书名：异界创业养娃 作者：漩涡海 文案： （异界非古代文，硬要说是末世大灾难百年后的人类世界吧。废土、重生、轻工业种田，养娃） 魂穿过来的温融面临着迷惑不知时代的世界和陌生的身体一具，以及身体背后背着的一个‘畸形瘤’，懵逼了。 很快的他知道‘畸形瘤’的真面目为正在生长发育的胎体，胎体里还有五个活着的胎儿，而他则被当成了胎儿们的人体‘繁育箱’。 面对一贫如洗的环境和随时将破胎而出的胎儿们，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找到在本地存活下来的办法，养家糊口，养小崽儿。 于是从手工制作到小作坊再到小工厂、大公司……只要能赚钱他什么都做，带着一个特别小镇里特别的人群一步步走出了被封闭、孤立的家乡，见识到更大更广阔的真实世界。 他的小崽子们陆续出生且生而不凡，吸引来了他们的亲爹把亲认，然而，崽子们只认温融与另外一位大佬为父。 大佬是谁？温融的私奔对象呗！ 据说，他们俩爱得内敛、浓烈而深沉……否则怎么一个甘愿给另一个当‘接盘侠’？ 温融：这特么都是什么八卦小道破新闻。私奔？没有的事儿，纯粹是当时逼于无奈胡乱找得个借口。 摩莳：哦，这么些年，原来我不是‘接盘侠’，而是‘背锅侠’…… 内容标签：奇幻魔幻异世大陆种田文励志人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融，摩莳┃配角：木清樽，宗政御司，仇魄，罗素，莱托┃其它：阿莫，阿道，阿桑，阿榆，小晚 一句话简介：喜当爹带着崽子们参与新世界再生 立意：进化与发展是一场多数人被召唤，少数人被选择的命运 第1章 穿过来就被追杀 暗夜血月孤星残风 前方是一片昏黑，摸不清方向，后面是闪烁的火光，跳动的人影和嘈杂的呼喝声。温融拖着已经快要到极限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扑到路旁一块塌了半边的墙柱上，大力地喘了几口气，抹一把脸上的热汗，顺便抽了抽背上坠着的‘包袱’。 他迅速扫视四周，趁着这短暂的休息时间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跑。 一穿过来就在抹黑逃跑的路上，被身后那群人一路追了起码三四里地，终于让他跑到一个有人烟的地方了。 借着身后远处那轮巨大的红月散发出来的微弱荧光，温融朦朦胧胧地看见前面出现了一大片低矮不一的房子，连绵起伏的占地面积还不小。 附近有着人畜排泄物常年累月留下的骚臭气味，说明这里确实住着人。尽管那片一眼看不见尽头的房屋中此刻并没有半点人声和火光，他还是决定跑进去。 起码那里的地形方便他进行躲藏。 身后不远传来了叫声：“发现脚印了，就在前面不远，快！快追，别让他躲进贫民窟！！” 温融咬了咬牙关，猛提一口气憋在胸前，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沿着唯一一条进入小镇的主路跑进去，温融还来不及打量里面的具体环境，打斜里突然蹿出来个黑影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被撞翻在地，温融顾不得疼，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戒备地看向那黑影。 从刚刚撞上去的触感来看，应该是个人。 那个黑影倒是没有倒地只是身体不平衡地晃了晃，随后身形一闪向着街道左手边消失了。 温融眼角瞥到对方‘咻’一下闪过的敏捷动作，人呢？人不见了？ 不，他睁大眼睛用力看了看，并不是不见——对方钻进旁边一条一人宽的窄巷里了。 本地人？！ 温融眼睛发亮，好啊，跟着本地人混，没错了。 回头看了眼身后那晃动着聚过来的火把，他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进到那窄巷内就像进到了迷宫，温融只能牢牢盯住前面暗夜中那一点模糊的背影，不敢眨眼，生怕自己跟丢了。 跟着绕了好几个弯弯道道，再一次转角，前方昏暗之中冷不丁伸出一只冰冷的大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 “为什么、跟、着我？”压低了的含糊沙哑的声音在温融耳边响起，只是这气息有些不足。 不足归不足，对方力气可真不小啊，他给掐着脖子按在旁边墙壁上，双脚都离开地面了。 温融扑腾两下脚，双手抓住对方的手背，示弱地连拍好几下。 兄弟！您掐的这么紧，让我怎么回话啊？ 明白了温融意思，对方的手稍微松了松。 “兄弟！救命！”温融能开口后马上用最诚恳的语气，最低下的姿态求救。 双方的脸都藏在阴影中，互相看不清楚，只能用语言来沟通。但显然，这位突然出现的‘本地人’并不想和温融沟通，没有任何反应。 “我被人追杀，兄弟，我不是坏人，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莫名其妙被人追杀，我是走投无路了才跟着你跑的……你就做做好事帮帮我吧。”生怕对方误会自己，温融一口气不带停地解释。 这时，小镇入口被一大片火光照亮，脚步声、人声打破了这里之前的安静。 隐隐约约的听到有人在争吵。 随后，有人打着火把钻进了主道两旁的每一条小巷。 “他们追上来了！”温融提了一口气急道。 一直卡在他脖子上的那只手落了下去，对面那位‘本地人’转身就走。 温融只犹豫了一秒再度追在了他的身后。对方没有拒绝，就……当他答应了吧。 陆陆续续地从旁边那些屋子里传来了人声，有人打开了窗户，也有人点起烛火在问发生了什么事。 温融猫着腰，拉了拉胸口帮着的布条，将背上那垂坠感突出的‘包袱’又紧了紧，始终紧跟上前面那位的脚步。 很快的，大半个镇都醒了过来。周围火光越发明亮，眼瞅着有不少住户走出自家查探情况，自己就要无所遁形时，前面那位‘本地人’停下了脚步，闪身推门进到了一间低矮破烂的小房子里，并轻轻带上了狭窄的木门。 温融靠在门口犹豫了片刻，伸手推了推那扇门，‘嘎吱’一声轻松推开。 站在门口温融不敢冒然踏入，借着外面微微一点的光线向里面看去。屋子里头的空间只有十平米左右，光线比外面更暗，一时间眼睛什么都看不见。 等到他的眼睛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发现刚刚那‘本地人’的身影了，对方竟直挺挺地倒在门口不远，身上还在剧烈地发抖。 温融没多想钻了进去，将地上那人半扶起来，摸了一把对方的额头，好冰。 “兄弟！兄弟？！”温融连连叫了他两声，对方毫无反应。 “刚刚还狂霸的很呢，这么快就泄气了。”隔着衣服，温融感受到对方身体传过来的一阵阵寒意，空气里很快扩散开一股淡淡的血气。 屋子周围陆续有了细碎的脚步声。温融看了一眼半开的木门，想了想，伸手轻轻将门给关上并扣上插销。 跑了大半夜又急又慌，这会儿躲在这么个逼仄狭窄的地方，身边还躺了个不知怎么了的‘本地人’，温融竟然体会到了一丝安全感。 也是，相比较刚刚被追赶，四下无门慌不择路的状态，现在能坐在地上喘口气也算不错了。 也不知道能这样多久？ 温融再度摸了摸‘本地人’的脑袋，摸了一手的冷汗，冰冷刺骨。 “难道你是刚刚从冰柜里跑出来的？”温融抹黑调侃对方的同时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掉，紧紧地裹在了这人身上。 外面的人声和脚步声渐渐地变小了，温融心中担心的那一幕没有发生：没有追兵闯进来搜屋。 精神稍微放松下来，温融很快就上下眼皮打架，就着现在的姿势趴在那‘本地人’身上，合眼睡了过去。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被‘本地人’身上释放的寒意所影响，睡得还挺熟。 意识彻底进入睡眠之前，温融还在自我开解：说不定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一个穿越梦，睡醒了他肯定躺在自己家里的大床上呢。 然而，他又一次失望了。再度睁开眼睛，他还躺在这狭窄的破屋子里，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了点亮度，一扇小小的气窗开在屋顶上，是这整间屋子里唯一一点光线来源。 温融坐起身来发觉自己已经从门口转移到了里头靠左边墙角的一块木板上，他昨天脱掉的衣服随意放在旁边，而那位‘冰人’房主则坐在他对面的一张单人床上，正用探究的目光牢牢盯着自己。“兄弟，你醒了!”温融摸了摸脖子，不太好意思地寒暄了一句。 希望破灭，看样子他是真的穿了，穿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来历不明的人的身上。昨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做梦。 ‘本地人’并没有回应他，仍旧用看不出情绪的视线在注视他。 温融讨好地抬起脸来冲对方笑一笑。这个时候他才第一次看清楚‘本地人’的脸。 嚯！木乃伊？！ 别怪他大惊小怪，对面那位‘本地人’脸上包着一圈圈的绷带一直延覆盖住全身，只露出一双眼睛，这造型，可不就是‘木乃伊’嘛。 但他清楚地记得对方能呼吸，会说话，有心跳，所以，他应该是受了严重的外伤才包成这样的吧。 温融很快收起自己刚刚的惊讶，继续和对方搭话：“兄弟，昨晚多谢你了，要不是你的收留，我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对了，我叫温融，你叫什么？” ‘本地人’终于收回了他那带着压力的视线，目光顺着温融的脸滑向他的身体，停在了他的胸前。 “你拿了别人东西，被抓住只有死路一条。”‘本地人’说话了，声音闷闷哑哑的。 温融的注意力一直在他的脸上，还在分神：绷带连他的嘴巴都包住了，怪不得他说话的声音怪怪的呢，包这么严实不用吃饭喝水吗？ 对了，刚刚他说什么？ “我？拿了别人东西？”温融反应过来指着自己的鼻尖一脸懵。 “你胸前绑着的布不是你用得起的，背上背着的东西应该也不是你的吧。”‘本地人’一针见血道。其实在转移温融时，他就注意到他背上背着个‘包袱’了，对温融大概也有了些猜测。 温融低头看一眼自己胸前绑着的布，这其实是一大块布来着，从他后背一直裹着系到胸前，为的是牢牢兜住他背上背着的‘包袱’。温融一路逃跑的时候都没想过丢掉这负累的包袱，显然对原主来说这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你说这个啊！这就是一包袱啊，谁还没个行李装几件衣服的……”温融说着站起来解开胸口的两对死扣，一把将那块布抽了下来。 “看……就是个包袱……”温融扭头看身后等着背上的包袱掉下……却，掉了个空气。 诶？ 他像追着自己尾巴的小狗一般拧着脖子看后背并迅速又转了两圈，还上下跳了跳，“怎么回事？掉哪儿去了？” ‘本地人’在他转圈的时候看清楚了一些东西，绷带下的眉头轻轻地皱了起来。 “还在你背上。”他出声提醒还打算继续转下去的温融。 看样子这人脑袋不怎么好。 温融停下来仔细感受了一下，不对！这个感觉……很糟糕啊。 他反手向后一上一下地摸向后背脊椎那明显凸起的地方……触手摸到了一坨软绵绵，带体温，还有着弹性且高高隆起的皮肤组织，当即小腿一软，半跪了下去。 “不、不、不不是……包袱？”吓得都结巴了。 “是个瘤。” 第2章 瘤为胎 …… 好一会儿后，地上这个被自己的身体吓住了的男人才缓缓地重新坐直起来。 “竟然是个驼背……我特么竟然穿了个驼背！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我这么倒霉？老天爷快来个雷重新劈死我，带我回去吧……”温融面如死灰地自言自语。 他这副样子对‘本地人’来说越发显得奇怪了。这人连自己是个驼背都这么惊讶的吗？果然还是脑子不好吧。 本来还对这个突然出现缠着自己追上来的陌生人抱有怀疑态度的，看他表现出来的样子，大概率是他多心了。 温融神经质地摸了好几遍背上的瘤子，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不！他不能就这样接受这个现实。大不了拼一把，死就死了也比现在要好。 “兄弟，有刀吗？”他挤了个苦哈哈的笑看向‘本地人’。 ‘本地人’扭头瞥了眼右手边墙上挂着的一把破砍刀。 温融两步过去将刀取下，强塞给‘本地人’。 “兄弟，刀给你，来，替我把瘤割了。”说罢，他转身将后背对着‘本地人’。 ‘本地人’这次近距离仔细看清楚他背上突兀坠着的那个东西，并上手认认真真摸了个遍。 “靠你了兄弟，我是看不到不然我就自己动手了。”温融舔了舔牙齿，狠下心做了决定。 趁他现在还没适应现状，不然按他的性子一旦接受了……就不敢了。 “它……在动。”背后传来了‘本地人’略显好奇的声音。 “啊！？” “恭喜你，这不是瘤……是胎。它、不，它们挺健康的，估计快出生了……” “哦！不是瘤，是胎啊~太好了！是胎、胎……胎？！”‘咕咚’一声，人彻底被吓晕过去。 ‘本地人’并没有去管地上的温融，趁着他晕过去仔细检查了一下他背上那奇特的东西。 温融的心理承受能力不弱，也就晕了十几秒就自己撑着又醒过来了。 醒来的他一把抓住‘本地人’的一条小腿，“兄、兄弟……别和我开玩笑了吧。” ‘本地人’双手环胸，冷静自若地看着他，一副‘我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吗’？ “是寄生胎。”见温融期期艾艾低下头，他才开口道，“有人把一个孕囊移植到你的背上，并依靠你的体质来蕴养胎儿。” 温融惊得下巴快要掉下来了。确定这不是在搞科幻？他到底穿到个什么世界来了啊。 “兄弟，你确定这能办到？” ‘本地人’淡漠地瞥他一眼，“能！” “那既然是移植到我身上的，能摘掉吧！”温融马上想到了这一点。 “可。” 温融脸色好看了一些，正准备开口。 “摘掉里面的胎就死了，我刚刚仔细摸了一下，一共五个。” “又不是我的种……”温融小声辩解。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据我所知，通常有血缘关系的话适配性才更高，容纳‘寄生胎’会更安全。” 温融用力吞了好几口唾液。不敢想、不能想。他这副身体的原主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喂？ “你对此……都不知情的吗”‘本地人’眯了眯眼睛，这得脑袋多蠢才会连被人在自己身上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温融硬着头皮点头。他是不知情啊，他可太无辜啦！ 第3章 五胎呢 一阵无言，实在是双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温融见对方闭目养神，识相地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往外看了看。 昨晚他来不及看仔细，这会儿天亮了能看清这里的实际环境了。 周围都是差不多样式的低矮的房屋，区别只是有些大一点有些小一点，放眼尽量看出去地平线都被些灰扑扑的屋顶一层层给遮得严严实实。门前除了昨天钻过的窄巷就是对面家的后墙，窄巷的路面黑的发亮，斑驳不堪，污水、垃圾、屎尿，这还没完全把门打开，就能闻到那特有的骚臭味。 温融忙关上房门，“怎么没人？”他记得昨晚不少被他们吵醒的人声呢。 回头看向身后那位‘本地人’，对方又直勾勾地盯住他了。 “兄弟……” “不要这么叫我。”对方冷漠道。 都叫了好几下了呢，温融在心里悄悄回了句。“那，请问该怎么称呼？” 对方将眼睛转开，明显不愿通报自己的姓名。 “你该走了。”对方下了逐客令。 温融不掩饰自己的窘迫，“这个……你说他们会不会在外面守着等我出去啊？” “会。” 温融靠着门板蹲了下来，摸摸耳后，不好意思地求道：“能不能让我再多待几天，他们走了我马上就走。三天，不，两天就好！” ‘本地人’闭上眼睛将后背靠上发黄的墙壁。这态度勉强算是同意了吧。 温融其实打定主意就算是抱大腿死皮赖脸他也要留在这里的。他可不敢现在出去自投罗网。 这位‘木乃伊’老兄冷冷的，却意外地好说话。昨晚那么危机的情况下，对方也默许他跟着了，虽然外表冷酷，是个热心肠的人呢。 被温融认为热心肠的‘本地人’病恹恹的，一动不动靠坐在那里，接下来的好几个小时连呼吸节奏都是一致的。 温融乖巧地坐回到那块木板上，不停地摸自己后背上的东西，一会儿惆怅一会儿忧郁一会儿精神又振奋没过多久就无声地喟叹，虽然不出声，但存在感很强。 太强了，吵得对面闭目养神的‘本地人’时不时睁开眼皮扫他一下。 眼瞅着屋子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白天就这么过去了。 静悄悄的小屋子里突然多了个怪声。 ‘咕噜噜~~’ ‘本地人’又一次睁眼，目光停留在温融的肚子那边。 温融冲他咧嘴笑笑，“不好意思啊，我尽量在克制了，没忍住。” “这里没食物，你撑不了多久的。”对面那位舍得开口了，却说了个不太好的事实。 温融其实一早就悄悄地打量过了，这间屋子里东西简单的很，除了床和木板以及他差点用了的砍刀外，什么都没有了。 “……兄、先生，你不饿吗？”温融用关怀的表情望着他。 “不。” 小算盘还没开打呢一句话就被堵死了，又饿又渴的温融只能按了按肚子，“其实我也不饿……” ‘咕噜噜’的响声明晃晃地打着他的脸。然而他脸皮厚，结实耐打。 “我想他们抓你应该不是为了你这个人，大概率你现在出去的话死不了，会有食物和水。”为了不继续听那肚子唱歌，‘本地人’难得给温融提议。 “我知道，我身上没钱没宝的，他们要的可能是我背上的东西。” ‘本地人’哼了一声，显然没料到这个脑子不好的年轻人能想到这一遭。 “你不是想摘掉它们吗？”这位挣扎来去苦恼了一整天，不就是因为背后的‘寄生胎’。 “可你不是说摘了会死吗？”温融小声回道。再说了他对这玩意儿怎么来的又有什么目的一点儿头绪都没有，怎么好就这么处置了？他占了原主的身体，在明知道那瘤里养着的有可能是原主崽子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在乎地弄死它们吗 不是一个，是五个，整整五个胎儿呢。 “带着它们，你知道是负担吧？”‘本地人’有点儿摸不清这陌生人到底什么性子，怕死、胆小脸皮厚还自来熟，这样的他不是应该很好做决定的吗？ “哎~~走一步算一步吧。负担什么的，对我这个外人算吧，但对它们的血亲呢？”温融抬起头来看了看屋顶，出神自语了这些话后，洒脱地笑笑，大力摸摸自己后脑勺，“就先，带着吧，还能怎么样？” 第4章 捕食 气窗投射下来的最后一点明光褪去了颜色，外面那沉寂了整个白天的小镇子却在此时一点点地恢复了人气。 刚才还听不到多少的动静，这会儿像是被按下了某个开关，几乎一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温融猫到门口对外打探了一番。他们门外这条窄巷子里竟也有了人在来回走动，隐约还能看见附近部分人家点起的烛火以及……那是电灯吧？ 温融微微张开嘴巴。他穿过来后眼睛里看到的都是糟糕的环境：破烂房屋、缺衣少食，他一度还以为自己穿到中古时代了呢，这会儿看到有电灯可不让他吃惊吗？ “有电哪！”他小声嘀咕。有电的话起码是到工业时代了吧？ “第一次见吗？”‘本地人’应声了。 温融合上嘴巴含糊地点头。 “为什么白天听不到人声，现在有动静了？”这个问题他好奇一天了。 “下班了啊。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难道你之前住的地方比这‘幽灵窟’还偏僻，连这点儿常识都不懂？”‘本地人’不轻不重地说话的同时，却也给了温融一些提醒。 温融这才后知后觉地绷紧了嘴巴。啊，他暴露太多对这个世界和对自身的无知了。 “是，是很偏的地方，在山沟沟里。”温融顺着对方的话给自己找好了借口。 下班？怪不得白天听不到动静，原来白天都去工作了嘛。上班下班，这些词汇起码证明这个世界真不古老，这里的环境不好应该是因为太穷了吧。 心里有了数后接下来温融就不再说话了，他趁着还有点儿薄光回到木板上，躺下打算睡觉。 睡着了就会忘记饿了。 因为背上的东西，他现在只能侧躺着睡，翻了几个身适应了之后，这位很快就睡着了。 他睡着了，对面那位‘本地人’却精神抖擞地一直睁着眼睛盯着屋顶的一角，静静地出神。 ‘幽灵窟’里除了周末之外，平时最有人气的时段就是清晨和日暮，一个是上班时间段一个是下班时间段，尤其下班后的这段时间热闹约莫会持续三四个小时，随后再度因为人们沉睡而安静。 大概凌晨前后，这一大片区域便是万籁俱寂了。 ‘本地人’一直睁眼到凌晨，某个节点他的眼珠缓缓转向气窗的方向，无声无息地看着那个出气口，好像在等待什么。 夜色恍惚中，有些比夜色更加浓黑几个度的影子从气窗外快速闪过，像是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吸引，飘过去的墨影折返回来凑到了这间小屋的气窗周围。 缓慢的，大小不一的几个墨影虚虚渺渺地顺着气窗进到了室内，约莫五六坨，它们依着本能循着人气分散开来，其中最大的一坨试探着先往‘本地人’身边飘了飘，凑近了之后冷不丁炸开扩大好几倍，感觉到危险还来不及躲闪，就被一只大手抓住轻松一捏便消失无踪了。另外那几坨小的却是直奔向地上睡着的温融，对身后发生的全然不知。 ‘本地人’的另外一只手动了动，对准了温融的方位准备随时出手。 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那几坨墨影往温融后背上隆起的‘瘤’凑过去的同时，出其不意就被其整个吸收了。 这次轮到‘本地人’惊讶地眨了眨眼皮。 嗯？他对自己的眼睛一向自信，绝不会眼花看错，刚刚确实有股吸力将餍给吸进那瘤里了。 ‘本地人’——摩莳单手握住下巴，盯着温融的眼神在昏暗之中明灭不定。 有意思！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刚刚那是……捕食？ 这个浑身上下充满秘密，带着矛盾的年轻人身上寄生的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呢。 第5章 无所遁形 温融昨晚睡得早，清晨便被上班的人声给吵醒了，醒来后一骨碌坐起，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精神百倍。 他揉了揉肚皮，自言自语：“莫不是昨晚做美梦吃大餐，撑饱了肚皮，竟然不觉得肚子饿了。” 听到他说话，摩莳缓缓撩起眼皮瞟他两眼。他好会自我安慰。 温融抬手向他打招呼，“早啊！兄……先生。” 对于温融总是乱叫自己，摩莳也没过多想法了。和这人总归不会相处太久，以后也不会再见，不用多费口舌在这种事情上。 见他不理睬自己，温融自顾自地蹲到小门边，透过门缝观察外面的世界。 他看到有早起上班的人了。这是他来到这里看到的第二个人，干干瘦瘦的，皮肤黝黑，空着双手从门口路过。对方穿着结了厚厚一层汗垢看不清颜色的T恤和打了好几块补丁的裤子，鞋也是烂了底的破球鞋，几乎没留什么头发。 看到这些，温融在心里暗暗点头：自己想的没错，这里的确很穷。 衣服鞋子这些更进一步证实这里不是古代世界。要问为什么他没有从自己穿的衣服和对面大兄弟穿的衣服上早些分析出这一点呢？因为他穿的是长袍啊，就连外面套着的外套都是仿古的，普通的浅色棉布布料，价值比不上他裹后背的布。 他对面那位更别提了，‘木乃伊’造型哪里用穿衣服？ “那个……”温融想着自己最好还是趁着还没被赶走前，从这位‘好心人’‘热心肠’口中多探听些有用的信息，“您也知道我就一土包子，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这里的人都去哪儿上班？工资怎么样？什么要求？对特殊人群歧视不？” 摩莳看着温融努力为自己的无知找借口的样子，神情略浮现出一丝嘲讽。 “这里是尼夏城外最大的贫民窟，又叫‘幽灵窟’。”摩莳到底容忍了对方的蹩脚表现，“这里已经是整个大陆最偏僻的地方了……”附近没有山。这句话摩莳没有说出口。昨晚这家伙说自己从‘山沟沟’出来的，一听他就知道是在胡扯。然而他无意去探究他为什么说谎，就像他早说过的，他对温融到底是谁出了什么事完全不感兴趣，哪怕昨夜看到了些有趣的事情也还是一样的态度。 温融听出摩莳话里的深意，对于自己胡诌的‘山沟沟’并不解释。 原来这里就是这个世界最偏僻的地方啊，还是贫民窟，怪不得这么穷。 “‘幽灵窟’里住的人很复杂，他们的工作多是城里的工厂和城外的农场。工资约莫一周十到五十髓币。要求得看具体做什么，至于会不会歧视残疾人……答案是会。” 温融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自揭自‘短’：“哈！你怎么知道我想冒充残疾人去找工作？” 摩莳的回答是转着冰冷的眼珠从上到下把他给打量了一遍。 这意思是：你在我面前无所遁形。 温融冲他讨好地笑，打定主意不管别人怎么怀疑嘴上打死也不承认。他总不能对这位仁兄说自己穿来的吧，借尸还魂占了别人的身体这种事哪能随便对外人说？ “你还有一天。”摩莳也由着他揣着明白装糊涂。 温融用力点了下头，“明天，明天我就走。” 不管明天还有没有追兵在外面堵他，他也得出去看看了。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间小房子里。不吃不喝三天已经是极限，哪怕他现在真的一点儿也不饿，也得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这第二天和昨天过的差不多，除了早上那会儿两人有所交谈，一直到晚上，这两人都没有再交流。 ‘幽灵窟’的日子按部就班，深夜来临，摩莳再度睁开了眼睛。 又有餍出来活动了。 当然，和昨夜一样，摩莳再一次见识到了温融背后的‘寄生胎’捕食餍的场景。 夜里有了宵夜，当然不会觉得饿了。‘寄生胎’和寄生宿主紧密联系，平时靠宿主的营养存活生长，关键时候也能反哺呢。 谁发明了这种反自然的孕育方法，真无聊！ 第6章 女装出逃 温融自己提出的两天期限很快过去。第三天一大早，趁着上班的人群开始活动，他静悄悄地打开房门，准备离开了。 在他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后，摩莳张开了一直闭着的眼睛。 倒是说话算话，也省了他开口撵人。 温融在窄巷子里穿梭，故意躲着那些出门去上班的人，往镇子更深的内部摸索过去，走了好一会发现了目标，他一把顺走了有人家晾在门外屋檐下的衣服，飞快地躲起来换上，换上后却发现那竟然是一条裙子。 可惜也没有别的选择了。这里的穷人连衣服都不敢晾在外面的，他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在外面晒了衣服的，也就晒了这么一件。 裙子比较宽大，他顶着背上的瘤穿上后还显得空空荡荡。 他小心谨慎地按照刚才特意记下的路绕回了自己躲藏过的小屋附近，把换下的衣物藏在了旁边一家的屋顶上，又根据模糊的记忆试着往出口走去。 这次他不再避着遇上工人了，远远地跟在他们身后。 真正行走在这‘幽灵窟’的窄巷中，他再度感受到这地方地形多么复杂难怪他躲了两天三夜，追他的那些人都没能找到他。 好在他这人别的优点没有，挺会认路记忆也不错。越靠近出口附近遇到的人也越多，难以避免的温融与一些上班的人照面了。他故意压着下巴躲避周围的视线，没料到那些看到他的人比他还‘害羞’，一个个还没和他对上眼就把脸转开，窄巷两边偶尔看到有打开破门坐在门口发呆的老人，对方在看到他的脸之前便诚惶诚恐地低下头。 温融一脸懵，这里的原住民真的很胆小羞怯呢。 从其中一条窄巷钻出踏上了镇上唯一那条主路，一出来，温融被密密麻麻的人头给吓了一跳。 乖乖！这么多要去上班的人啊。入眼可及前前后后密密麻麻全是黑瘦干瘪的人群，不等脚下站稳，他就被后面的人潮推着贴上前面人的后背一路不沾地地往前走去。 温融试着想要拨开人群，完全没办法做到。混在这么一大群人中臭气熏人，周围的人却仿佛习惯了，面无表情地随波逐流，连声音都没有。 被这么推推搡搡，上工大军眼看着快要涌到出口，温融踮起脚尖儿昂起脑袋，用力往前看去。 光是这样看没有看到门口有追兵的样子。 出口眼看着就在十几米开外，四周上工人群的情绪稍微比里面要有人气些，至少有了说话的声音。 温融的脚步在此时迟疑了下来。他心里慌得不行，总有不好的预感。 再三思索，在又被推着挤出去一两米距离后，他的眼角瞥了瞥旁边露出来的一个窄巷入口，横向挤出钻进了那入口处，靠在墙边暗中观察前方。 出去的人潮基本没受阻碍，就在温融以为自己太过小心之时，有一个弓着腰背的工人走出去没多久就被突然从两边冒出来的陌生人一把给按住，迅速带走。 看到这一幕的温融收回眼睛贴在墙壁上长出了一口气，果然还在埋伏他呢。 今天自己还是溜不掉，看来还得再多等几天才行！他得想想别的办法，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机会混出去。然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了解更多的环境，掌握更多的有用讯息。 正闭眼思考着该怎么办，第六感感应到身旁的氛围不一样了。温融迅速睁眼，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正站在他面前，歪着脑袋牢牢地盯着他……的身体。 小家伙儿头大、身小、四肢纤细，躯干瘦巴巴的却有一个圆鼓鼓的小肚子，头发乱蓬蓬的盖了半张脸，身上就一件补丁垒补丁的破裤子之外别的什么都没穿。 温融耐着性子低头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站在自己身边，和善地笑笑：“怎么了？” 第7章 百草灰兑水 小家伙儿的目光有些迟疑地往温融的脸上扫了扫，后又去看他脑袋以下的部位，来来回回地打量好几回，像是确定了什么突然朝他伸出一只树叶大小的小黑爪子，却在快要碰上他衣服时，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温融分析了一下他刚刚的动作，他是想拉自己。 于是他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那只小黑爪。 小家伙儿受宠若惊地咧嘴笑，转身拉着温融往巷子深处走。 温融任凭他拖着自己，在窄巷里转了七八个弯，停留在了一处用烂木板搭建的棚子外面。棚子只有一个能供人蹲在地上钻进去的小门，不，不能称其为门，那就是个洞。 “啊~~啊！”小家伙用力扯了扯温融的手臂，想让他进那个洞口，嘴里还发出了迫切的叫声。 面对那黑黢黢看不清内部的简陋木棚，温融有些迟疑。初来乍到的他还照顾不了自己，对周围环境一知半解，冒然被陌生人带到不熟悉的地方，是不是不太好啊。 哪怕这个陌生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幼童。 “啊~~啊啊啊！”小家伙儿见温融不为所动，想了想学着大人的样子缩起肩膀双手合十跪在地上朝他拜了又拜。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甚至不会说话，但他通过观察学习，明白了这种时候应该这么做。 温融忙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为难地摸了摸耳朵，最后拍了下小家伙的脑瓜，“走，带我进去。” 小家伙儿动作灵活地从洞口钻了进去，温融跟在他身后半爬进去。 进去后里面是个十几平米的空间，比温融之前借住的那小房子大一半。里头倒是比外面看上去亮堂一点，斜后方木板上开了一人宽的洞，用一张半透明的窗户纸蒙着，这就是唯一的光源。 温融四下打量之时，小家伙儿跑到了靠左边的墙角蹲了下去，‘啊啊’急叫着。 温融往前移了两步，眼睛适应了内部的光线，看到让小家伙儿这么着急的是什么了。 墙角的草垫上躺着个人——一个半大少年。他无声无息地蜷缩在地上，身上散发着腥臭味，弥漫着一股不详的气息。 “啊！”小家伙回头看着温融，黑爪子指着地上少年，稚嫩的小脸蛋上挂满了眼泪。 温融两步上前将小家伙儿提起来放到旁边，仔细检查起那少年来。 少年身上除了臭一些并没有受伤的痕迹，但他却昏厥不醒，尝试掐人中捏虎口也没用，温融怀疑他受了内伤，掀开他身上的烂布，借着光线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在他的胸前找到了一个成人脚掌大小的紫红色淤痕。 “他大概是因为内伤晕过去的，要请医生。”温融对旁边的小家伙儿开了个口，意识到自己犯傻了。如果能请的起医生怎么可能耽误这么久。这淤痕一看就是好几天前的了。 小家伙儿脸上被泪水冲得一道道的黑泥印，听不太懂温融说的话。 温融叹了口气用力摸一把自己的脖子。这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也没用啊，他又不是医生，没办法啊。 这少年还活着，就是气息有些虚弱，如果一直这样醒不过来的话，饿也饿死了。他是想帮忙来着，可他一没钱二还被人追杀，怎么帮？ 温融半沉着眼睛在棚子里四下打量起来，现在这样的情况下要是能让他醒过来的话，说不定他还能有机会撑下去。 醒过来…… 脑子里仅有的一些知识储备毫无规律地闪来闪去，目光定格到木棚中间一个简陋的火坑，火坑里残留的白灰让他眼睛蓦然发亮。 他小时候在乡下生活时，常跟着村里的老人们上山下河到处跑，见识过不少劳动人民积累下来的智慧和经验。 那时候村里人有个头痛脑热的通常不会去镇上的卫生所，就自己用一些土方法。 他还记得有老婶子曾经拿‘百草灰’兑水给昏迷不醒的小孩儿灌，有效果。 现在这情况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不管这少年的话他也没别的活路。没多想，温融走到火坑旁边，先抓一把火坑里白灰的细细地捻一捻确定是草灰，又把上面架着的一只缺口陶盆拿起，翻转过来。 陶盆的底部因为燃烧草料被熏了一层厚厚的锅底灰，这就是‘百草灰’。 第8章 土方药起效 “水！取点儿水来，还有碗。”温融对唯一能帮他忙的小家伙儿比手画脚做指示。 小家伙儿不会说话，却也不是什么都听不懂，他明白温融的意思后，跑到门后的角落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大瓷碗来。 温融用陶盆里的烂锅铲将锅底上常年累月熏出来的黑灰刮了一些到大瓷碗中，再去看那小家伙儿，他吃力地用双手提着个水桶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温融一把将那差不多有小家伙儿一半身高的水桶接住。低头看了看，桶里的水并不多，估摸着也就能装满他手上这个陶盆吧。 不过知道在家里储水，这两个孩子倒比那位‘木乃伊’老兄更懂生存呢，起码家里基本的生活工具都还有。 木桶底下一层黄黄的水垢，这水并不干净。温融犹豫了一两秒，决定还是把水烧开的好。 这次他不用小家伙儿帮忙，在火坑旁边找到了半盒火柴，扯了几把火坑不远处堆放着的一堆枯草当柴火，将火坑给点燃。 那位小小孩儿就安安静静地守在少年旁边，时不时地抹几下眼泪，全然不管温融这个陌生人在他们家里做什么。 水烧开倒进装了百草灰的大瓷碗里，满满地化了一整碗，又耐着性子等它放凉些。温融试了试温度，端着那碗‘土方药’来到少年身边。 昏厥不醒的人也不好喂药，他便把找到的一根细竹竿折断当吸管，强行将其一端塞到少年的舌头后面，自己含了‘药’后往里喂。 这样喂药难免还是有漏出来的，大部分却被成功地送进少年的喉咙里。 一碗灌入，少年的眉头皱了皱，依旧未醒。 温融见状果断地再化半碗，这次在喂药喂到一半的时候，他感觉到少年在自动吞咽了，从刚才开始就悬着的心此时稍微放下了一些。 一碗半‘土方药’下肚，少年的呼吸变得重了点，原本蜷缩着的身躯稍微有所舒展，又等了七八分钟，少年身体猛地一抽，从鼻子和口腔里喷出一些药水，连着还带出些褐红色垢状的硬糊糊出来，这样又缓了两分钟，少年幽幽地睁开了眼皮。 “啊！！！”小家伙儿见状喜的大叫，手脚并用爬到少年身边，伸出小黑爪想要摸又不敢下手，只能爬到少年头顶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温融检查了一下少年那吐出来的东西，颜色褐红应该是吸了些食道里的血的缘故，用脚尖碾了碾，他猜测应该是某种土，结块后一部分堵住了他的咽喉，这可能也是他昏厥不醒，食水不进的其中一个原因吧。 能用‘百草灰’把人给灌醒他这也是撞了点儿运气的，接下来温融就不知道该怎么治了。 少年醒了后有些迷糊，转着失焦的眼珠子左右张望着，嘴巴还上上下下地蠕动着。 小家伙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一次跑到门后的犄角旮旯翻找了一会儿，翻出块巴掌大的，色黑质硬的饼来。 从其中一块饼上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掰下来一点碎末末，小家伙儿将那些碎末一股脑往少年嘴巴里塞。 “这样他咽不下去的。”温融见状阻止了小家伙儿。他重新倒了一碗温水来替那小家伙把饼一点点地掰碎了泡入其中，等干饼子吸了温水泡大变软才试着给少年喂了点。 半清醒的少年似乎也知道自己必须吃喝才有更大的机率存活，配合着一连吃了好几口直到咽不下去，又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次他是完全展开身体睡着的，呼吸平稳，面容平静，整体比之前好上不少。 温融将剩下的小半碗泡饼递给小家伙儿，“吃吧！” 小家伙儿狂吞口水，却还知道要感谢温融，用他的小黑爪子把碗推给温融示意他吃。 温融的喉头动了动，笑着摆摆手。总不好抢小孩儿家嘴里的吃的。 小家伙儿两口就把剩下的泡饼吃光，碗也舔得光可鉴人。随后，他就守在少年的脑袋顶上，像小动物一样趴下，打了哈欠闭眼就睡。 温融陪着坐了会儿，确定少年没有因为他灌的土药发生其他意外，没有叫醒这里的主人，准备自行离开。 临走前他看了眼陶盆里还剩下的一点水，顿了顿，若有所思。 第9章 送水 摩莳正闭目养神虚度着他的白日时光，耳朵突地动了动，听到了一阵有点儿耳熟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刚认出声音是谁，矮小的房门被人从外飞快地推开，一道身影敏捷地闪入屋内。 摩莳那掩盖在绷带下的双眉轻轻地皱了起来，不等他开口，那进门的身影自然地同自己打了招呼。 “先生，早啊！” 摩莳无波无澜的两只眼睛盯住了门口那换了身衣裳的家伙，照旧不发一言。 虽不说话，但这屋子里的气氛略有些不同了。明明没有风口，进不了空气，这屋子里温度却降了好几度。 面对温融的笑脸，摩莳的不耐烦已然压制不住。他不喜欢言而无信之人，已经离开了再回来，不管有什么难处都不构成自己体谅的理由。 他，生气了。 “先生，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温融的粗神经似乎还感觉不到气氛的骤变，兴冲冲地将藏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 一只大瓷碗，碗中装有半碗的清水。 摩莳被这急转直下的变化弄得一时间思维停了停。 这是什么意思？ 温融却已经自动走到他身边，将那碗水往他手里塞，“你不吃不喝好几天了吧，修仙也没这样的，抱歉，我找不到吃的，只能弄来这么点水。” 摩莳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接住那碗个大碗了。 他垂下眼睛来看着碗里还在晃动着的水波，明白过来这位陌生人的意思。 这是……给他的？ “快喝吧！水我特意烧过了的，没问题。”温融笑眯眯地抬了抬手腕，作势让摩莳饮用。 摩莳缓慢地抬起脑袋，用诡异的眼神重新打量他。 “不是偷的！”温融慌忙为自己辩解，“这，算是我的报酬吧。”——还没来得及和对方商量，就自行取用的‘报酬’。 “你快喝啊，喝完我还要把碗带回去还给人家呢。” 见摩莳仍旧迟疑着没有动静，他很贴心地想到了对方的顾忌，将脑袋转了过去，“我不看你的脸，你放心喝吧！” 摩莳偏了偏脑袋，直白道：“你想用碗水收买我。” 温融心虚地摸摸脖子，并没有回头，“被、被看出来了啊。我原来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没关系啦，我找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应该暂时能收留我几天。” 见他诚实地说明了自己的意图，摩莳身上的‘低气压’暂时有所释缓。 室内刚刚那种阴冷的氛围瞬间消失了。 “既然找到了住的地方，为什么还回来？” 温融抬起头来看了一下头上的屋顶，心中也在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回道：“总归承你相助，我现在能报答你的也就这芝麻绿豆大点儿的东西了。” 他又不是真蠢，连点儿眼力价儿都没有。这位神秘的‘木乃伊’先生并不想和他有过多的接触。真分别了以后再见对方也不会再搭理他。他还欠着对方人情呢，现在能还一点儿是一点儿吧。 “大白天你就不怕被抓？”看他这副样子应该是出不去，为了送一碗自己并不需要的水跑来跑去，他现在这样子和之前表现出来的贪生怕死很不一样。 “这点我考虑过了。万一遇上追兵大不了钻巷子，我今天走了很多条巷子，有了点儿经验了。”温融拍着胸膛带点自信回到，“再说我穿成这样，谁认得出来？” 温融听到身后传来了喝水的声音，忍不住想象这位兄弟会用哪种姿势喝水：是解开全部的绷带呢，还是单单把嘴巴那块儿揭开又或者专门戳个洞……想到对方嘴巴上戳个洞的画面，他忍不住在心里偷偷发笑。 大瓷碗从后面递到他身边，温融接过来看到里头还剩下点儿没喝干净，也不讲究仰头把那剩下的倒进自己的口中。 摩莳惊愕地看着他这一举动。 确定最后一滴也进到自己嘴里没有丁点儿浪费，温融舔着发干的嘴唇美滋滋地叹了口气。 “你……” “好了，我走了，这下要正式说再见了。谢谢你前两天的关照，请多保重！”说完，温融豪爽地挥挥手，拉开矮门利索地又闪了出去。 第10章 奔逃 摩莳心中突然一股说不出来的劲儿憋在胸前。这种感觉就是他原本一眼把温融看了个清楚，也确定对方是他认为的那种人，等着对方挟恩图报再度厚脸皮地赖着不走，结果……人家挥一挥手，痛快离开。 这说明他刚刚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对方真就是为了来给他送半碗水而冒风险的。还有，那家伙分明自己还口渴的不行，却舍得把唯一拥有的水送来给自己。 他不喜欢这样欠人情的感觉，更不喜欢自己看错了人的感觉。 摩莳半垂下脑袋来，消化着心里这点儿不适。 他的脑袋微微偏了偏，耳朵也跟着动了动。只要他想，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周围半径一里内的声音他都能听见。 没多久他就捕捉到了属于温融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是朝着主路方向走去的，对方真就果断地离开了。 他出不了镇子，又能躲到哪里？还有他到底是怎么弄到干净的饮用水的？ 不知不觉摩莳竟主动关注其这原本不该让他多加注意的陌生人来。 耳朵里听到的脚步声快要消失了，突然间，原本已经出了他听力范围内的脚步声又折返了回来，并且从原来小心谨慎的行走，变成了慌乱不堪的狂奔。 瞬息间，摩莳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被追捕他的人，发现了。 尽管眼睛看不到，根据脚步声，摩莳脑子里仿佛看到了温融在窄巷之中夺命狂奔，无头乱窜的样子。 他本以为在被追赶之下，温融就算下意识也会往他曾经躲过的这间小屋跑，却没想到，那乱了节奏的脚步声的主人两次快到这小屋附近时又紧急折转了方向，往远离小屋的方位跑开。 追捕他的人已经全部进到窄巷中，并锁定了他，人还不少。照这样下去，没有藏身之地的话，顶多再追十分钟他就会被困死，无路可逃。 摩莳冷漠地关闭了自己出色的听力，半垂下上眼皮盯着头顶的气窗默默地出神。 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七分钟 在第九分钟到来前，一道影子迅速地闪过，矮门被打开一条缝，原本还坐在小床上的那个人……不见了。 温融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浑身都是热汗，慌不择路地钻进一条更窄更暗的巷子里，一手捏着自己如被钝刀子喇过的喉咙，难受地哼了一声，另外一只手还紧紧地搂着那只借了别人的大瓷碗不放手。 他自信过头了。以为自己换了身衣服就能躲过追兵的视线，哪知道人家可不单单是埋伏在镇外，白天还派人分散在里头暗暗地寻找。 刚刚他眼看着就快走到主路上了，拐个弯迎面遇到了个年轻人，猝不及防和对方撞上了视线，不等他脑子做出反应，他这具躯体扭头就跑。 很快的，四周有哨声想起，越来越多的追兵往他所在的方位包围过来。 一开始他在狂奔之下还能记得自己走过的路，后面为了不把追兵带去小屋附近，他钻了自己还没探过的巷子，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是靠着本能，有路就钻。 幸运的是巷子很多替他拖延了一点时间，不幸的也是巷子太多，没完没了地跑下去根本没个能停下喘口气的功夫。 跑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他已经完全没力气了。身后传来的人声渐渐地清晰，他知道，自己已被困在这一小块区域，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不跑了，实在是跑不动，也跑不掉了。 温融有些遗憾地摸了一把自己背上的‘瘤’。 这次我已经尽力了，别怪我啊！ 第11章 瘤，掉了 眼前这条窄巷竟然是条死路，望着前方突然多出来的一道堵死了巷子的墙壁，温融停下脚步侧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喘气，平复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脏。 耳朵里已经能听到背后有脚步声钻进了他在的这条巷子里，而且越来越近。 温融口干舌燥又浑身脱力，干脆摊开手脚放松肢体，让自己在这最后一点‘自由’的时间里松快松快。 脚步声离他不到五米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头，发烫的脸颊贴在冰冷的墙壁上，他舒服地长叹一口气。 最好是被抓住了能给他一大碗水喝，如果能是冰水就好了，剧烈运动后，他喜欢喝加冰的可乐来着…… 可惜，喝不到了。 一只手朝着他的后背抓了过来，有所感应的温融条件反射地闭了下眼睛。 光线不佳的窄巷子里不知打哪儿冒出一股带着寒气的阴风。 温融只来得及打了个哆嗦，贴着墙壁的身体突然软了下去，失去了意识。 …… 再度醒来身下硬硬的触感让他略感熟悉，睁开眼睛，入眼就是很熟悉的低矮屋顶，头顶上方角落里沾着的那个破蜘蛛网更眼熟。 那个破蜘蛛网他看了两天了，好几次想把它给摘掉，碍于不是屋子的主人不方便动手。 这不是他之前住了两天三夜的屋子吗？怎么又躺回来了？ 温融一骨碌爬起来往对面看去，看到那个照旧一个姿势坐在床上闭目养神（发呆）的‘木乃伊’，他拍着胸口连连大喘气。 难道之前自己都在做梦？ 可是，他下一秒就看到了自己从那两个小孩家带回来的那只大瓷碗。之前夺命狂逃的一幕幕记忆在脑子里迅速归位。 他的双腿现在还软着，胀痛不已呢。 他脑子里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倒在了死巷中，有追兵把他团团包围。怎么他又回到了这间小屋？ 只略微思考了几秒钟，他反应了过来。 他又被这位‘木乃伊’先生给救了吧。 “……” “你自己跑回来的。”不等温融开口答谢，摩莳先说话了。 “……” “就是这样。” 得！温融识相地闭嘴不提。不过他心里却是对这位‘热心肠’的‘好人’充满了感激。 他运气不错，遇上贵人，对方面冷心热，讲义气够意思，就是有些嘴硬加害羞呢。 既然对方不愿意承认是他救了自己，自己就当不知道，以后再找机会回报吧。 温融夸张地挺胸、顶腰，张开双臂活动一下身体。愣了愣神，身体好像哪里感觉不太对。 摩莳正透过眼缝观察这个陌生人的举动，看到他在伸了个懒腰后愣了下，随即完全没事人的样子后，忍不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 怎么这么迟钝？ 他的视线顺着对面温融的双腿往后看去，停在了木板上多出来的一个东西上。 “掉了！”他还是给对方提了个醒。 “什么？”温融嘴角带着抹憨厚的笑。 确定他真的是又迟钝又没脑子，摩莳做了个深深地呼吸。 “你的瘤，掉、了。” 温融脑袋往前一伸，瞪大了眼睛。 他的眼珠子顺着摩莳一直定格在某处的视线机械地转动着往自己的脚边看去。 在看到脚边的木板上放着的一个足球大小圆咕噜的肉球球后，他下一个举动就是去摸自己的后背。 后背上坠着的那个‘瘤’……没了。 第12章 我来养 摩莳双手环胸，静静地看着对面那个发呆发了足足三分钟的男人，想象着他接下来会是什么反应。 意识到自己竟有了这种想法，他小小地在心中吐槽一下自己‘闲得慌’。但不得不说，对面这陌生人至今为止的各种反应都超过了他的预期，有些还挺好笑的。 就当是解解闷。 温融终于有动作了，他先是表情古怪地抓了抓自己的脑袋，又去摸一把自己的脖子，对着脚边那颗肉球伸出去了一只手，又飞快地缩了回来，转着脑袋，搓着双手，表情纠结地盯着那东西，抿了又抿自己的嘴唇。 “先生……确定这是胎？这、这到底是胎生还是蛋生？” 摩莳挑起半边眉毛。什么鬼，他竟在想这个？ “它从我身上掉下来，会不会出问题啊？是不是已经出问题了？我，我要不要再把它装、装回去？” 摩莳的嘴角不自在地抽了好几下，幸亏没人看得到。 “怎么装？”他没好气地回应一句。当这是身上的挂件儿吗？ 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点儿蠢，温融低眉顺眼地傻笑两声。 “‘寄生胎’本来就不同寻常，既然掉下来说明时间到了。”见他实在没知识，摩莳只能给他多传授一点，“人工繁育本就不好介定胎生还是卵生，只要适合胎儿自身发育，孕囊能模拟最佳的条件和环境。” 温融听的两眼发昏。 人工繁育？听上去好高级，和自己刚认同的‘贫民’世界又是大不相同。 结合之前这位对他说的一些关于‘瘤’的信息，温融大概能了解了，这个世界怕还是有高科技手段的，只不过是他在的这个地方无法接触得到。 只要确定瘤没问题那就暂时一切OK。 摩莳还等着温融再问一些‘蠢’问题，自己也好多教他一点。谁知道，对方这就接受了。 也不知道他是被从哪个犄角旮旯抓去给人当了‘繁育箱’的，看他样子年纪还轻，被忽悠了也说不定。 “你最好多给他们用水泡泡。”面对这么一个无知懵懂的家伙，摩莳还是多交代了一句。 就当是，看在他端过来的那碗水上吧。 “泡水就可以吗？”温融已经把那个肉球球小心翼翼地抱到怀里了，“先生，我摸到里面有东西了！！哎~~动了！竟然动了！真的是胎呢！” 温融一惊一乍的样子，让摩莳有一种想把他丢出去的冲动。 “本来他们是靠你的身体提供营养的，既然掉下来说明可以从外界获得营养。这里没有条件，用水泡一泡也能慢慢地继续长大。” “哇！！那可真是省心啊。这里的科技……”温融及时咽下自己未说完的话。 这里的科技树，肯定比他那个世界还要发达。 “……你确定要留下他们？”摩莳几次看走眼了温融，也不再猜测他了，干脆挑明了问，“外面那些追你的人百分百为了这些胎，你要是交给他们，说不定就不用躲着过日子了，或者，你干脆丢了它，凭你现在的体征有很大可能能够逃离这个地方。” 温融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抱紧手里的肉球，“那怎么能行？” 他还不确定这些胎和自己这具身体有没有血缘关系呢？他有可能是他们的父亲也说不定呢？占了人家的身体，总得替人家担下责任。 他穿过来时对方就一直在逃，很显然是根本不想把背着的胎儿交给别人的。 丢掉就更不可以了。这里可是贫民窟，丢出去就等于亲手杀死他们吧。 他温融虽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也干不出这种没人性的事。 “我来养！”温融拍着自己的胸脯，“我一大男人，养的了几张小嘴的。” 摩莳撇了撇嘴唇，不想再出言打击他。他可真乐观呢，在这种地方也能夸得下海口？ 第13章 又一次发作 因为被追赶的关系，温融白天睡了一觉，到了晚上却睡不着了。 此时‘幽灵窟’的夜也正酣。这么大的生活区里连个动物的叫声都没有，有时候安静得能让人窒息。 温融睁着眼睛怀里抱着那颗肉球球，脑子里乱七八糟地想着来到这里遇到的所有事情。 他也知道自己想法太过于乐观。他现在连给这个肉球球泡澡的水都没有，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弄，就敢夸口能养活他们。 只是大话他已经说了，无论怎样也得尽力试着去做才是。他还是相信天无绝人之路的。就像是今天他都认命了，谁知道又等到了柳暗花明，逢凶化吉呢？ 对面那位‘木乃伊’先生也不知道睡着没有？连呼吸声都听不到，就真跟‘木乃伊’似的。 温融想到这里，肚子发出了抗议的叫喊，他一连舔了好几下干得爆皮的嘴唇，悄悄地揉了几下肚子，用力地按压住，在心里催眠自己：你不饿、你不渴、你能行。 迷迷糊糊地眯了一会儿，他却被屋子里突然响起的动静给再度惊醒。 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是原本睡在床上的‘木乃伊’先生从床上滚下来了，而且，又一次剧烈地发起了抖。 温融想起初次见面的那夜，这位就像这样抖了好半天，全身上下冒寒气，身体冷得刺手透骨。 温融赶紧过去扶起他，入手的那阵阴寒让他也忍不住打了两个哆嗦。强忍着冰寒冻手的感觉，他把人给抱了起来。 他可真轻啊！原本身上包着绷带就显得精瘦，现在真的抱起来，感觉像没几两肉。 将人迅速放回床上，温融顿了顿，在屋子里四下寻找可以帮他暖身的东西。 完全没有，连点儿枯草都没有。 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想到了一样东西。早上他好像把自己之前穿的衣服藏在了附近邻居家的房顶上了。他当时想的是找个自己熟悉的地方藏东西万一以后有用，这不，马上就有用了。 在门口考虑了几秒钟，温融还是大着胆子打开了房门。 上午那场没命的逃亡过后，外面一直挺安静的，并没有他想象中那种呼呼喝喝到处搜人的现象发生。下班那会儿也和平时的状态没两样。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追他的那么多人像全都消失了似的。 这会儿他得出去，得把那两件衣服拿回来。 那是唯一能盖在身上取暖的东西了。 温融蹑手蹑脚地贴着墙缝跑了出去，战兢兢却动作迅速地找到藏东西的地方将东西取回，又飞也似地逃回来。 关上房门那一刻他才敢松一口气，将刚刚出去在外面感应到的那点毛骨悚然隔绝在外面。 是真的毛骨悚然。外面一切都太安静了，四周漆黑一片就好像黑夜之中有无数张开的巨口，随时能把人给吞没。 温融快速平复下慌乱跳动得小心脏，走到床边想给那位盖上自己的衣服。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在鼻子边攒动。 他俯下身去嗅着鼻子靠近，确定了这味道是从‘木乃伊’先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伸手去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碎冰碴混合着大量的水。将手贴道自己眼皮子底下看了看，又闻了闻，那触感那气味他十分肯定，不是水，而是血。 黑暗之中他能摸到‘木乃伊’先生身上的绷带全都被血水和冰渣给渗透了，有些都流到了床铺上。 温融慌了一下神，先去探了探对方的呼吸，确定能感受到一点点的微弱动静后，他马上在脑子里分析该怎么处理。 先止血！还能怎么处理？ 也顾不了那么多了，温融上手摸索着将对方身上湿透了的绷带给解开…… 第14章 真·木乃伊？ 他，摸到了什么？ 解开‘木乃伊’先生身上的全部绷带后，温融的手自然接触到了对方的皮肤。 然后他就僵住了。 不仅仅是摸到了比冰块还要冰冷的皮肤，而是对方的身体……他确定，很硬、很瘦、很干瘪。 那种触感，就像是摸到了一具骷髅，不，这样说不确切，是一具表面覆盖了层薄薄皮肤的骨架。 没有弹性、没有厚度、没有那种脂肪充盈的手感。 温融壮着胆子贴近了去看，只能看到一点黑乎乎的影子。 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不是双手都沾了血，他肯定就直接捂住自己的嘴巴了。 果然！ 太干瘦了，虽然没有光线无法看得更仔细，但，绷带下那如同干尸状的躯干和正常人的躯体有着很明显的线条的分别。 一股凉意从后脊背直蹿上他的后脑勺。 他开玩笑在心里叫这位‘木乃伊先生’，并不想真的见到一位木乃伊啊。 这位先生是好人，他救了自己，他嘴硬心软……不能因为他身体有着不一样的地方就放任他不管。 有可能是他太穷了，饿成这样的呢？贫民窟里骨瘦如柴的他今天也不是没见到过。又或者是自己太敏感了，毕竟也没有看清楚。 淡定、冷静、先解决眼下主要的问题。 温融给自己做了几个心理建设，将刚刚脑子里那些胡思乱想暂时丢开，专注地想办法给这位先生止血。 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他把自己之前穿的外套给撕开几块，给对方从头到尾擦拭起身体。 一块、两块……在把整件外套全都当毛巾用光了后，血好像没有再从他身体里往外渗了。 此时，夜已经过去了一半。 温融本打算休息一会儿，想到自己把人家的绷带给拆得四分五裂，总不好让人之后光着。 他自己手上的血干透了，结成了血痂，将那些血痂在床褥上用力蹭了蹭，算是勉强弄干净自己的手。 温融坐回到自己的木板上开始拆分之前自己穿的那件长袍，将其撕成一条条的，准备把这个当新的绷带给‘木乃伊’先生用。 肉球球就在他的两腿间，贴着他的身体的话，原来冰凉凉的肉球球就会慢慢地带上点儿温度。 忙活了后半夜，等他把整件袍子加工完成，头顶的气窗投射下来的光线已经带上了点淡淡的鱼白。 天要亮了。 温融将变得热乎乎的肉球球放到一旁去休息，带着那些新绷带到了‘木乃伊’先生的床边。 这会儿借着这微弱的一丝亮光他能看得比之前稍微清楚一点了。 看清楚后他重重地松了口气。看来夜里真是他太敏感了。 眼前敞开的对方的躯体确实很瘦，干瘦干瘦，却并不是他刚刚认为的那样，是蒙着层皮的骨架。 他再去上手摸一摸，仔细感受了一下那手感，虽然很薄一层，确实是有肉的。 果然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问题。 温融借着那点微光，将手上的新绷带一点点地仔细包覆在对方的身上。 按照对方的习惯，他也给对方留了眼睛的部位，其他每一处他力求包得尽善尽美。 等到外面上工的工人活跃起来时，他正好包完。 看着在自己手下成型的干净的‘木乃伊’，温融翘起嘴角，分开双手食指，往两边化出道直线，“完美~~” 一双冷若寒冰的眼珠子突然对上了他的视线。 第15章 胎儿们的贿赂 温融正得意自己的完美作品呢，‘木乃伊’睁眼了，目光像两把锋利的冰刀直勾勾地戳进他的眼底，他缩了下脖子，随后挤出一个干巴巴的笑：“早、早啊！你醒了！” 摩莳僵硬地动了动自己的身体，适应了一会儿后才直挺挺地坐起来，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全新的绷带。 “你昨晚流了好多血，原来的绷带都湿透了，我、我帮你换了新的。” 摩莳并不领情，“你看到了什么？” 温融眼珠左右转了转，“什么什么？” “你解开我的绷带，看到了什么？”这一句已经有点危险藏于其中了。 温融再度缩了缩肩膀，“没……”他闭了下眼睛，临时改了口风，认命地点头，“是，是看到了一点你的身体。不过没关系，这里的人都是干瘦干瘦的，你比他们更瘦一点罢了。只要多吃食物，补充营养，能养好的。” 摩莳挑着上眼皮观察着他的每一个面部表情和神态动静，确定他不是在说假话，将目光收了回来。 这地方不能留了。 原本他也是打算渡过第二次的‘恢复期’就离开这里的，虽然这第二次‘恢复’突然提前了，又被这个陌生人给遇上。看他什么也不懂的样子，就算了吧。 “你是……生病了吗？”温融见他恢复了之前不爱说话的样子，便好心想要表达一下自己的关怀。 “不关你事。” “……你昨晚的样子，挺危险的，如果可以还是早点看病……” 一记眼刀再飞过来，温融自觉闭嘴。他真的是关心他呢，瘦成那样本来就没什么血气又流了那么多的血……也不知道他还站不站的起来。 估计够呛。 “要是有鸡汤的话可以补血气……”温融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 可这么个穷得饭都吃不上，水都没得喝的主儿，哪里能弄到鸡汤呢？ 熬了一夜的温融满腹心事地抱着他的肉球球睡觉补眠去了。 天色很快完全亮了起来。 摩莳见他睡着便从床上下到地面，并没有像温融担忧的那样站都站不了，他挺精神的走了几步，在温融的脑袋前停了好一会儿，伸出一只手盖在了对方的头顶上。 只要稍微一用力，这个并不聪明的脑袋瓜就会被他一把抓碎。 摩莳还在考虑是不是真的留他一命。这家伙多管闲事拆掉了他的绷带，本不该留他的。但他却给自己换了新的绷带，也切切实实地照顾了自己一夜，就像那天撞上他时，他趴在自己身上温暖了他一整夜一样。 温融怀里搂着的那个肉球球，此时发出了一阵阵的气流来，还不成型的气体让摩莳嗤鼻一嘲。 “凭你们这几个也想吓唬我？” 过了一会儿，从肉球球的表面缓缓地释放出了一些黑色的雾气来。 黑的比油墨更浓郁几分，正是之前他半夜看到过的‘餍’。 “想贿赂我，这点儿可不够我塞牙缝。” 嘴上这么说，原本悬在温融脑袋上的手却放了下来。 摩莳转身对着那个肉球球冷冰冰地说道：“感恩你们遇到个好心收养你们的人吧。像你们这样的，本不该来到这个世界。” 第16章 找上门 温融是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吵醒的，睁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断片的脑子还在重新接上线路中。 啊！有人，有人在敲门。 不！不对，怎么可能有人敲门？ 他扭头往右手边看去，原本应该如之前那样出现在他视野里的那位‘木乃伊’先生……不见了。 出门了？ 那，外面的是谁在敲门？难道是追兵？他们一家家搜过来了？ 正自己吓自己呢，敲门声停下来了，‘嘎吱’一声，门从外面被轻轻地推开。 温融下意识将怀里的肉球球往身后藏，绷紧了神经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被打开的门缝。 一个小脑袋从外面探了进来。 在温融看清楚那小脑袋的主人是谁后，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啊~~~”小家伙儿看到了自己找了许久的那个人，沾满黑灰的小脸蛋上漾起了可爱的笑容。 “找到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门被人一把推开，外面的光线整个铺进了屋子，一半照在了温融的小腿上。 逆着光他看到外面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矮的那个正是昨天的那个小小孩儿，高的那个其实也不算高，有点儿胖，看身形还真是个女人。 “啊！！”小家伙儿带头冲进了温融的屋子，跑到他身边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小肉虫似的拱来拱去，撒娇卖萌。 温融被撞了个满怀心里却是暖洋洋的。小孩子还是笑起来最可爱。 “就是他？”女人自问自答，稍微低下头自觉地进到屋子里来，顺手带上了房门，“看来是他了。” “啊啊！”小家伙儿在温融怀里打了个滚，坐起来扭过身向女人点头。 温融带着几分戒备注意着女人的举动。 女人进来后先是看了下屋里的环境，眼睛在瞥到单人床上染血的床褥和绷带后，目光微闪，找了个位置站定，开始打量起地上坐着的温融来。 “昨天是你救了阿禾”女人开口。 温融也在打量对方，其实他有些猜到对方为什么来，只不过先等她表明态度罢了。 看样子，并不是来者不善，她用了一个字眼——救。 温融轻轻点头，“你是他们的母亲吗？” 女人冷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不！我不是。不过他们归我管。” “哦！”温融冲对方笑笑，“那个大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阿禾，他叫阿禾，他醒过来了。不知道你用了什么办法总之他现在能吃得下些东西了，应该会……活下去吧。” “那就好。”温融没什么和女性打交道的经验，尤其是看上去有些威严的女性。 这位女性的年纪约莫三四十岁，相比较他在这里看到的其他人，她的皮肤相对比较白皙，脸色也稍好一些，而且她应该还挺注重仪容，穿的不说多好的衣服，却整齐干净，她还抹了口红。 只不过口红的颜色比较诡异，是紫色，乍一看有些像中毒的唇色。 总体来说这是个有些历练，眼神老道，在这里混的还可以的人。 一个女人能在贫民窟混出点样子，她应该还有些门路。 “能问一下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吗？”这个问题对他很重要。如果连他们都能轻易找到他，那追兵们呢？ “这小崽子找来的。”女人下巴点了点阿苗，“小崽子鼻子比较灵。” 那，可不是比较灵吧。 温融暗自腹诽。他不怎么相信这个回答。 “我记得这块区域是归科克管的，没听他说过最近有新人住进来啊。”女人开始试探温融了，“你什么时候来的？在这里住了多久？” 糟了。温融心头发虚。光是这两个问题他都答不出来。对方果然精明。 温融转着眼睛努力想着怎么开口，突然，女人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一只手，用力地扯了过去。 温融以为自己暴露了，全身都僵住了，脑子也炸开一锅粥。他还没想好怎么说呢？ “你！！”女人拿眼角来回打量温融的全身，猛地变了脸色，声音也随之提高了些：“你这衣服从哪儿来的？” 第17章 小伙子不安全 温融这会儿脑袋急懵了还在想自己该怎么回答女人的问题呢，对方的问题一下变了，他有点儿没转过来弯儿，傻乎乎地‘啊？’了一声。 “好啊，我说我晾在外面的衣服怎么就不见了呢，闹半天原来是让你给顺走了。” 女人扯了扯温融胳膊上的衣袖，脸黑了下来，“在这个地方敢偷我夏兰衣服的可只有你一个。胆子可真不小啊！” 温融的脑子重新上线，他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穿的长裙，又瞟了一眼抓住他不放的夏兰，这下子可麻烦了。谁知道他第一次顺别人的东西，失主竟自己找上门来了呢？ “对不起！”温融忙向女人道歉，“女士，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我这就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你。” 说着他就动手去脱衣服，刚把裙子掀起来，意识到自己脱了这件衣服后可就没得穿了，温融的手又放了下来，他十分不好意思地朝女人笑笑，“……我没别的衣服穿。” 夏兰挑起淡淡的眉头，这和她有什么关系这地方的男的穿个裤头在外走动的不要太多。 读懂了女人眼中的意思，温融只得继续掀起裙子。他把裙子一把掀到胸口，还没褪袖子，就听到旁边的女人吸了一口气。 夏兰抓住温融的手放了下来，粗鲁地把他脱到一大半的衣服又狠狠扯了下去盖住他的身体。 “算了，你先穿着吧！”夏兰咬着牙不甘愿却也不得不这么做。 温融迷惑不解地望着她，怎么了？怎么又不让他脱下来了？ “你、你怎么这么白？”夏兰有些不好意思看他的身体。这家伙的身体莫名有种色色的感觉，大概是他躯体的皮肤太白太嫩了吧。 温融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有吗？他的手也就比这位女士白一些而已。 “你要是脱了衣服光着膀子走在外面，会出事的。”夏兰见他是真不懂便替他解惑，“你的皮肤又白又嫩还滑溜，这要是被人看中了，你就完了。” “哈？”温融又一次露出了无知的表情。什么意思？ “像你这么一个细皮嫩肉漂亮的年轻小伙子，在这种地方，不安全。”夏兰容忍了温融的无知。 “怎么个不安全法？”温融心中略感不安道。 夏兰瞪了他两眼，怎么还要她说的更直白一些呢？ “如果你不想被先x后杀的话……要知道这里可是没什么食物的，外面不知道有多少特殊癖好的喜欢收集上好的皮子……”夏兰几乎是用恐吓的语气咬牙道。 温融受教地连连颔首，“多谢您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他倒不会觉得这位是在吓唬他。自古以来像这种穷困偏僻的地方法律的约束力就非常有限。他严重怀疑这里有着自己一套只适用于本地的规矩。 不管怎么说对方是向他卖了个好，他自然要领这个情。 而且主人家允许他暂时穿着这件裙子又多了一重的善意，温融忱挚地向对方再三表达自己的感激，并保证自己一有了衣服就把这条裙子还给对方。 说到自己的裙子，夏兰神色心中便有些不舍，“这可是我最好看的一条裙子呢，是从‘尼夏城’带回来的，这种全身都是小碎花的裙子在我们这里只有这么一件。” “那，您把您现在身上穿的借给我，这件我脱了换给您。”温融听她如此说只能绞尽脑汁想办法，想到了这么一个主意。 夏兰的眼神停留在裙角上沾了好几块的血迹之上，又看看自己身上这干净的素面裙子，“罢了罢了，你到时候洗干净了再还我。” 都已经让他穿两天了，没道理自己再换一件干净的给他，自己还要把脏裙子带回去洗的。 突然夏兰恍然叹息一句，“我说阿苗怎么会把你带回去呢。你穿着我的衣服，他多半一开始认错人了。不是我说，我这件衣服在整个镇上那可都是出名的。” 第18章 夏兰女士 温融心思动了动，之前一些让他觉得难以解释的问题现在有了答案。他就说他穿着这件衣服走在小巷子里遇到那些上工的人不敢和他对上视线，都是瞥一眼就把脑袋转开了呢。他刚才没有猜错，这位女士在这个地方混的还不错，起码是有一定的地位的。 “那个，女士……” “夏兰！”夏兰纠正他：“你是才到这里来的吧，对这里的一切都这么的不熟悉。” 温融这一次没有装傻，“其实我来好几天了，都没怎么出过门。昨天是第一次出门。” 不出门？夏兰在心里猜测他不出门的原因，没有衣服穿是原因之一，另外的，怕是和这里另外一位居住者有关吧。 “我明白，也是有人不让你出去吧。”夏兰一副‘我懂’的表情，好像她已窥探到了些关于温融的秘密。 温融装着自己听懂了她的话，其实他没听懂，不知道是怎么让这位女士认为他是被人禁止出门的。 “跟你一起住的那人呢？”夏兰的视线往身后单人床上扫了一眼。 她怎么知道这里还住有别人的？ 像是听到了温融的心里话，夏兰指着那一片狼藉的单人床，“屋子里这么大的血腥味儿，床上的血绷带和床褥都没来得及收拾。你身上并没有伤，你又不懂这里的规矩，连住在这里需要向科克登记并交纳住宿费的事都不知道……看上去就是被人嘱咐过不能出去的吧。” 面对夏兰一连串合理的分析和猜测，温融听得是瞠目结舌，心中暗暗佩服对方观察力突出，逻辑能力也还不错。 只是，她还是猜错了主要症结——自己和这间房子的主人不熟。 “看你的样子要么你出生还不错，要么就是被人豢养的宠物，能出现在我们这比烂泥还要烂几分的‘幽灵窟’却没想着要跑，多半是你自愿来这里的，是和你同住的人一起来的。”夏兰还在顺着自己的判断分析。 温融耐着性子认真地听她的话，他自己也不确定原主是什么身份地位，但不妨碍他对夏兰的分析能力竖大拇指呀。 “你放心，我对你到底是谁，来自哪里，以前做过什么都不感兴趣。”夏兰瞥了一眼变安静的温融，为表安抚话题突然一个大转折，“能跑到这边来的，哪个没有着一肚子的过去呢？不管你是逃难也好，私奔也罢……”她特意加重了‘私奔’两个字的读音，又在此时多瞟了温融两眼，意思很明显，在她的判断里她认为温融是和人私奔来这儿的。 这种事她见过，像温融这样涉世未深的大部分是大城市的人，年轻不懂生活的残酷，被感情冲昏头脑一时间抛弃了过去安稳的生活，背井离乡来到这里，只为了能与爱人长相厮守。 通常这样的傻子，后果只有两个，一个是被家里人追上花费大量金钱带回，一个就是被困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后悔莫及却再也回不去，离不开，最终不是自杀就是疯。 这个眼神简单的小年轻，还不知道自己选择了怎样一条路。 希望带他来的那位是真心对他的，也希望他能，在这里熬得住。 温融GET到了夏兰话里重中之重的深意，嘴角轻轻地抽了抽。 私奔！？他和谁私奔啊？难道她指的是‘木乃伊’先生？ “总之你来到这里，就是全新的开始了。最好能尽快适应这里的生活，适应这里的规矩。” “哦！”温融乖乖点头。他也不打算做过多的解释，在他还没有给自己想一个完美的身世背景时，少说少出错才是最好的打算。这是他最近几日得到的小小经验。 “跟你一起的人呢？”夏兰再问一遍道。 温融转了下眼珠，不吱声，任凭这位继续发散思维。 夏兰见他不回答便自顾自地说起来，“最近两天这里有外面的人过来抓人。”温融听他说到抓人身体微微地僵了下。是啊，来抓他的。 “不过今天早上那些人已经不见了，不管是守在出入口的，还是在镇子里四下搜索的，一夜之间他们都不见了。”夏兰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道，“可能他们抓到要抓的人离开了，也可能他们要抓的人跑去了别的地方把他们给引走了。” 温融飞快地在脑中分析夏兰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是无意中闲聊还是有意要告诉他一些情况？给他些暗示。 “你救了阿禾，我会还你这个人情，今后在这里怎么过就看你自己的了。” 夏兰最后这一句让温融确定了她刚刚是特意提醒他一些情况的。 这位女士……真不简单哪。她的意思是她知道外面那些人是来抓他的？告诉他这些也是在提醒他，那些人已经走了。 至于为什么突然走了，温融仔细地回想她的每一句话，觉得她是在暗示自己，是‘木乃伊’先生把追兵给引走了。 温融在心里大力摇头。怎么可能呢？那位先生救了自己两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怎么可能替他引走追兵？ “你的那个他要是明天晚上还不回来，就不会回来了。你得先想想自己该怎么办。”夏兰心中确实认为是温融的同居人把追兵给引走了的。不然解释不了为什么那么多追兵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的情况。 夏兰认为带温融‘私奔’的人起码还是有点儿良心的，有感于他们的‘真情实感’便难得地发了点善心。 “你叫什么名字？待会儿我带你去找科克把你的名字登记上去，登记了名字你就是‘幽灵窟’的人了，会受到一定的保护，也就能去取水了。” 前面那些话温融还没放在心上，一听到‘取水’二字，他双眼放光。 水！他需要水！天知道他的喉咙里这会儿早旱成了个沙漠，又干又燥，难受极了。 同时他也确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这里有专门的水源，不过看样子是被人严格控管住的。 第19章 管理员和取水点 温融壮着胆子在夏兰的带领下走出了那间小屋。 目前为止他还是比较相信夏兰的，对方说追兵不见了也不是完全没有迹象，昨天他被救回来之后他就有种特别的感觉——之前悬在自己头上的那把无形的剑一下消失了。 二人于窄巷中穿行了好几分钟，停留在了一处地势相对较高的巷子外面。 “这里就是科克住的巷子，你们F区住户的取水点就在这里，每周可以免费取一次水，其余时候想要取水需要付费，一桶两个髓币。”夏兰向着巷子深处抬了抬下巴，示意他跟着自己往里走。 温融一路上都在记路，发现自己之前逃命的时候曾经路过这个地方，这里头的巷子相对于其他的要宽一倍，房子整体也大些，路面的干净程度也不是其他小巷可以比的。 “这里住的除了管理员就是有私田或者在庄园里干活的小工头。你平时没事不要往这里走。”夏兰见他眼中全是好奇，多提醒他注意一些‘规矩’。 温融点头。‘贫民窟’也是有相对有钱有地位的人的。听起来还有点儿讽刺呢。 “我家就住在这后面几条街，是在D区。”夏兰站在一个上坡处，往斜后方的区域溜了一眼。 温融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暗自点头。是的，他昨天曾经去过那片区域，就是在那里顺走的人家的衣服，那里离他现在住的小屋钻巷子大概需要个十分钟。 说话间两人停在了窄巷最里面一间房子的门外，门口的墙壁上挂了个牌子，写着‘管理F’三个字样，下面还画着水龙头的标志。 这里就是打水的地方了。温融暗暗记在心中，看来以后要多注意一下有没有类似的牌子。 “一个区的住户只能到一个区的管理员那里取水。”夏兰下一句话就打破了温融的念头。 这么个穷地方，管理还这么严格呢？温融在心底吐槽。 夏兰敲了三下门，在门口安安静静地等了一会儿。就在温融怀疑里面到底有没有人的时候，门后传来了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谁啊？” “是我，夏兰。”夏兰轻声回道。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位瘦弱矮小，满脸雀斑，棕色卷发的年轻人。 还是张老外脸。 “夏兰啊，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我还在睡回笼觉呢。”年轻人大咧咧地搓着光膀子，吊着眼角视线锁定在了温融的身上。 温融和对方对上眼的那一刻，礼貌地稍一欠身算是打招呼。 “还带了个人来？”年轻人吹了声口哨，略显轻浮，“哟，你新收的人？长得不错，什么时候开张，我先预定一下。” 温融在对方那火辣辣轻佻的目光和带着点儿暧昧的语气中读到了几分不适。这人看他怎么这么露骨？ “他不是我收的人，是我新认识的。”夏兰张嘴就给温融编了个新身份，“他救了阿禾，我帮他一点小忙，带他来跟你做个登记。” “哦！”听到说温融不是夏兰的人后，科克的神情稍微正经了一点，“来我这儿登记，这么说他住在我的辖区里？之前没登过记” 别看这年轻人看上去无害轻佻的样子，光是这两个问题就让温融再次见识到这里这些住户们的敏锐之处。 不光是夏兰机警聪明，这位管理员也同样不能小看啊。 “他住的房子应该是有登记过的，不过是用别人的名字登记的，他和那人一起的，出了点儿事，他现在需要单独登记。” 温融的后背僵了僵。什么叫‘出了点事’？那位‘木乃伊’先生好好的呢。不过，他确实需要重新登记，他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先把这个世界摸清楚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哪间房子？”科克用手扒着满头的卷发转身往里走去。 第20章 初探贫民窟的规矩 夏兰将门推开，带着温融进到了这位管理员F的家中。 一进门温融小小地吃了一惊。 这间房子是有院子的，是一座前院。光是这前院的空间就比他现在住的小房子要大两倍，院子的右手边摆着几张石凳和石桌，左手边靠墙壁则有五个并排的水龙头，每个水龙头上面还扣着一把锁，必须打开那锁才能接水。 夏兰让他在石凳上坐下，见他一直盯着水龙头狂咽口水，便起身走到水龙头旁边摆放着大水缸前，拿起外面挂着的一只铁瓢，从缸里舀了一瓢水，自己先喝了两口，这才端到温融身边，递给了他。 “喝吧。” 温融感激地笑笑，也不客气捧了铁瓢仰头就往嘴巴里灌。满满一瓢的水不到十秒功夫就被他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 他那干得冒火的喉咙得到了水的滋润，总算没那么难受了。 科克带着一本足足两个砖头厚的破本子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看到温融这生猛的喝水架势，嗤笑一声，“你有多久没喝水了？” 温融本想回答，怕答得多错的多便继续装聋作哑不说话。 “他是和人私奔来的，之前一直在屋子里没出门，也没人给他水喝。”夏兰顺嘴帮着解释了一句。 “啊！私奔哪！最近很少见到你这样的人了。”科克对着温融挤了挤眼，“我们这儿从前也有你这样的情况的，最后都去了夏兰那里吧。” 科克说着，特意给了夏兰一个‘心知肚明’的眼神。他就知道这女人怎么可能真好心，她的手段多着呢，最拿手的就是‘雪中送炭’先软化对方，一步一步引着猎物自己主动踏进她的网中。 “你闭嘴吧。”夏兰没好气地挖了他一眼，面上有点儿心虚。 夏兰那里是哪里？温融在心中暗暗琢磨，难道夏兰还提供工作不成？如果是的话，那对他来说可算件好事。要在这里生存下去，没有工作是不行的。无论哪里，吃喝都得花钱，有工作才能有钱。 “他现在住的哪里啊？”科克翻着手里的破皮本子，拖着声音问。 “就1899号巷子最里面那间浅绿色的小屋。”夏兰替温融全程沟通。“1899、1899……”科克比对着破皮本前面的索引部分，翻到固定的页面，手指头比对着一行一行往下找，“这巷子好久没新人住进去了，前几天才住进去一位，浅绿色的屋子吗？那是夹心屋……找到了，1899巷里只有一间夹心屋……巧了，不久前在我这儿登记过的那位正好就住在那间屋子。” “列维克先生……这是他的登记签名。”科克抬起头来看向温融，“你认识他吧，列维克先生。” 原来‘木乃伊’先生叫列维克，这名听起来像外国名，那他应该是姓列维克。 温融点头。他算是认识吧。 “那就妥了。那位先生只登记了十天的租住时间，一次性缴纳了十天的费用。现在已经过去五天了，还能再住五天。”说完，他抱起双臂，歪着脑袋就这么盯着温融。 温融不懂他什么意思。 “你还可以在那里免费住五天，五天后要么续租要么换租要么就得搬走。”夏兰推了他一把，果然是外地来的对他们这儿的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温融这才明白对方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他赶紧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事实上他根本不可能在那里继续住五天，那毕竟不是他租的屋子，是列维克先生花钱租的呢。 “如果，要租房的话需要多少钱？”温融说话了。 科克讶异地抬了下眉毛，“你……会说话啊。”还是个男的，至于为什么一个男的穿了夏兰的衣服他没有过问，每个进到‘幽灵窟’的人只要遵守这里的生活规矩和次序，其他的最好不要多管多问。 “要看你租什么样的房子了，像你现在住的那种夹心屋需要一个髓币一天，一个月只用三十髓币。如果再好一些的几十髓币到上百髓币一天的都有，要看地段和房屋大小，有没有院子，屋子的面积，内外新旧程度，邻居等等都是考虑因素。” 温融算是长见识了。一个小小的‘贫民窟’规矩都这么多啊。 “那，有没有更便宜些的？”他现在一分钱都没有，连对方口中所说的髓币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只剩下J、K区的各种棚子了，那里一个月只需要十髓币或者其他等价物品即可。” 温融想到了阿苗阿禾兄弟俩住的那种木棚，就是那种地方吗？其实按面积来说那木棚比他现在住的夹心屋还要大一点呢，价钱却是夹心屋的三分之一。 “那两个区你不用想了，只收十六岁以下小孩儿。”科克暧昧地笑道，“你应该怎么也不止十六了吧。” 第21章 蛋崽儿 温融还想说什么，夏兰赶在他开口之前堵住了他的话：“科克你先把他的名字登记在现在的住址吧，这不还有几天时间，到时候他再来找你看房子。” “这样也好，毕竟换房子需要钱呢。”科克一眼就能看出温融眼下手头没钱，夏兰这是‘有心’要一路帮他帮下去了。 先把名字登记下来，他就等于有了‘幽灵窟’的临时居住权，五天之后哪怕他没钱缴房租，原则上只要有别人愿意收留他，他还能再这里多待一个月去赚取房租。 在科克看来，早就确定了这是夏兰别有用心的举动。到时候这个漂亮的年轻人想要找地方住，只能去求夏兰，如果他最终进到夏兰给安排的地方，那就彻底留了下来。 自己不久以后就能去预约他的时间了吧！ “名字？”科克看破不说破，狡黠一笑，从破本子里抽出一只水笔，笔尖儿停留在那位列维克先生的签名之后。 “温融。”温融用了自己的本名。他不知道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叫什么名字，也不会去主动探寻。从今以后这里只有温融，没有原主。 “温、融……”科克特意问了他具体是哪两个字，才认真地在纸上将其写了下来。 “按照规定你可以来取一次水。上次列维克先生登记的时候并没有取水，你既然和是一起的也可以一起履行这个规定，今天能够取两桶水。”科克合上那本记事本，向温融讲解他目前所拥有的‘权利’，“如果需要更多的水，请额外付费，一桶两个髓币。” 温融神情尴尬地看了一眼夏兰，小声问道：“我没有水桶怎么办？” “标准水桶一个五髓币，我这里有的卖，是塑胶的，质量还可以。”科克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意越发加深了，趁着温融不注意朝夏兰意味深长地挑了下眉头。 夏兰狠狠地挖了他一眼，“你可以借阿禾家的先用，他们家上一周取的水，这周错过了免费取水的时间，水也用完了，你借他家的水桶，分他们兄弟俩一些水吧。” 温融喜出望外，忙答应下来，“这个可以有。” 他记得那两个小朋友家里有两只水桶的，可以一次性将两次取水机会都用掉，他自己用一桶，另外一桶也够那两兄弟度过这几天，他争取在下次免费取水之前弄到属于自己的水桶。 自己的水桶……这话听起来有一种莫名的酸楚。他在这个地方连最基本的生活工具都没有，全身上下除了那个肉球球什么都没有，太可悲了。 眼下的问题解决了之后，温融便跟着夏兰告辞离开了管理员家。 “真是太感谢您了，夏兰女士。”温融觉得自己总体来说还是有点儿贵人缘的，目前为止遇到的都是‘好人’呢。 夏兰不自在地将脸转开，实在是承受不了他这真挚诚恳的感谢。她能说她其实另有打算的吗？ 科克那家伙没看错，她确实想打这小子的主意。只是现在先还清欠他的救命之情，后面他真的走投无路，那就是上天的安排，她也不会再客气。 回到夹心屋，夏兰和阿苗说了几句话，阿苗那小家伙儿兴冲冲地跑回去取水桶了。 温融本来想跟着一起去，被夏兰给拦住了，“他拿得动两只空水桶。你还是把你家收拾收拾吧。那么多沾血的东西，你还留着纪念不成？” 温融觉得她说的对，决定将那堆沾满血的绷带收拾起来，找机会丢到外面去。巷子里是没有垃圾桶这种东西的，一般的垃圾这里的人都直接丢在门口，因为穷也产生不了生活垃圾，除了些脏水屎尿外，几乎见不到其他实质性的废物用品。 屋子的租客——列维克先生依旧没有回来。温融决定等到他回来好好和对方聊一聊再走。在那之前他得先把屋子收拾干净。 “这是什么？”温融正收拾呢，身后的夏兰突然惊叫出声。 他回头一看，夏兰指着木板上的一个东西惊变了神色，“你、你这儿怎么还带着蛋？” 温融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之前被他藏在墙角的那个肉球球不见了，在原来的地方出现了五颗大小不一颜色不同的蛋。 第22章 红灯区一姐 温融头皮一炸，丢下手上的东西跑了过去，盯着那取代了整个肉球而出现的五颗蛋，他一时间还闹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蛋的旁边散落着几块染血的抹布，那原本是他的外套，昨晚他将它撕开当成了毛巾用来给列维克先生擦拭身上的血水，之前在夏兰和阿苗进门时，他顺手就用它们遮盖住了自家的肉球。 昨天才从他背上掉下来的肉球球他还没来得及给它泡泡水呢，就这么变成了蛋了，还是五颗蛋。 等等……这五颗蛋不会就是被包裹在那肉球球里的所谓的‘胎儿’吧？ 温融的脑回路总算自主变敏捷了一回。没错了，只有可能是这样，他不过出去一趟，胎儿的孕囊就破了，它们……出生了。 还都是蛋生。 这几个胎儿竟然既经历了胎生又经历了蛋生，真是稀奇啊！ 温融一手扶住自己的脑袋，想起第一天晚上他逃命遇到‘木乃伊’先生后，对方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说过，它们很快就会出生。说很快，还真就是很快呢。这些蛋崽儿的上一个肉球球的阶段他还没有适应，这马上就改变了一种新的形态。 “这是什么蛋？”夏兰在短暂地惊讶过后，认出不过是五颗蛋，便原地蹲下来，打算好好地看看它们。 温融忙用抹布把它们重新盖上了，不许夏兰看。 夏兰有些不悦，“我又不拿你的东西，看一眼怎么了？” “抱歉，这不是我的东西。”为了打消对方的好奇心，他只能将这些蛋崽儿推给了那位列维克先生。 “是他的？”夏兰立马领会，眼角朝单人床上飞了飞。 温融含糊地笑笑，算是回答。 “我瞧着不像是普通的蛋呢。”夏兰握住了自己的下巴，做沉思状，“该不会是品种稀罕的宠物蛋吧？” 温融发觉夏兰有个‘优点’，那就是擅于发散思维，自行找补问题的答案。只要自己不主动开口，她总能替他想到更好的回答。 温融依旧含糊地笑。 夏兰撇撇嘴，觉得自己八成猜对了。大城市来的人嘛，身上带点儿稀罕玩意儿也不奇怪。一分钱都没有还不带别的物件儿的，这样的私奔想来也不切实际。 “我先头还担心你没钱怎么活呢，现在好了你有这些蛋，够你在这里住上一段日子了。”夏兰又一次开始了她的发散思维。 “这些蛋我不卖的。”温融立即听懂了她的意思，伸手护住了这五颗蛋崽儿。 “卖不卖随你。”夏兰耸耸肩并不在乎。她对这种宠物蛋没兴趣，这里的人饭都吃不饱哪里养得起宠物就算真的要卖那也是拿到‘尼夏城’去找真正有钱的庄园主。 “对了，夏兰女士。我刚刚听管理员说您那里提供工作……”温融趁机问这件他关心的事。 夏兰神色怪异地用目光在他身上绕了一圈，“你，你想去我那儿上工？” “如果可以的话。”温融积极地介绍自己，“我学东西很快的，手脚也利索，只要给我机会我会把工作做好的。” 夏兰朝他冷笑两声，“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那儿是做什么的？” 本来她没打算现在就告诉这个年轻人自己的‘事业’，偏偏他自己撞上来。 温融用眼神向她表示问询。 夏兰再度用目光绕遍他的全身，暧昧地笑了起来，“红灯区你知道不？我管那块地方，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这年轻人让夏兰怪没成就感的。她本来还打算慢慢地一步步引诱他发现并踏足她的事业中，谁知他刚刚一脸天真地主动向自己讨工作的样子让夏兰没忍住，自己爆了自己的老底。 温融蹲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手足无措地到处划拉，“不好意思，是我冒昧了，就当我刚刚没说过那些话。” 红灯区干什么的他哪里会不懂？那里没有他能干的工作啊。 “怎么，你嫌弃我？”夏兰语气不善地环住了双臂。 “不是！”温融连连摆手，“我没那种意思，我……是我自己的问题，抱歉。” “好了，你别解释了。”夏兰嗤鼻冷哼，“你越解释越让我生气。小伙子，你还不清楚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像你这样的我见多了……希望你真的能不用找我求工作吧。 第23章 嘴甜会夸人 夏兰把话说开后便无心留在这里继续‘陪’温融了，告辞都没说一句，她带着点儿愤怒自行离去。 对‘贫民窟’里的人来说，夏兰的工作和其他打工的人的工作没什么区别。她已经太久没有被人‘嫌弃’了，有些不怎么适应。 温融蹲在小屋的门口，情绪有些烦闷。他刚刚好像失礼了，怎么说那位女士给他的帮助还是不少的，他表现的没有礼貌，伤到对方了吧。 脑子里胡乱想着些东西，温融决定尽快给夏兰女士赔礼道歉。抛开对方的工作性质，人家从出现到目前为止对他真的挺不错，可不能当做没事发生。 不一会儿阿苗带着两个水桶出现在了这条巷子的拐角处。 温融主动上前接下他脖子里挂着的那只大水桶，顺手想要拿起他双手提着的那一只，被阿苗给躲开了。 小家伙儿晃了晃自己细麻杆般的两只胳膊，表示他有力气，能做这些事。 温融便顺了他的意。 两人一块儿去科克家取水。这一次是温融在前面带路，当他带着阿苗找到科克家门口，那位管理员正坐在门口对着外面的天空发呆呢。 “你还挺能适应这里的，自己来竟然没有迷路。”见到温融和阿苗，他特意打趣道。 温融咧嘴乐呵道，“我特意记了路的。别的路不用记起码到您家这段路无论如何也得记着才是。毕竟您是负责我们这块儿的管理员嘛。” 温融真挚的恭维让科克很是受用，觉得这个年轻人不光长了张漂亮的脸蛋儿，还挺上道。 “你说我好话也只有两桶水。”科克享受着被捧的滋味，关于实际利益却半点儿也没从手指缝里漏出去。 “我知道！一看您就知道您是位公正严明的管理人员。”温融真夸起人来嘴巴也是比抹了蜜还要甜的。加上他本就占了这副身体外形的便宜，态度又诚恳，被这样的他多捧几句那感觉比平时听一帮黑黢黢瘦巴巴的家伙们放彩虹屁要爽多了。 “你还挺会看人。”科克自夸道，“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公正严明。” 因为温融夸的好，这位管理员难得大方一回，亲自用刚才的铁瓢舀了半瓢水算是额外‘奖励’。 温融自己喝了两口便把剩下的那点儿留给了阿苗。科克倒是没阻止他的这番举动。 “诶！温融是吧，如果哪天你没地方可去……可以来找我，就冲你这么会哄人开心的份上，我保你。” 温融躲过了科克伸过来的一只手，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地炸了开来。 奶奶的！怎么一个二个都认定他靠自己活不下去似的，非得依赖别人？ 他堂堂穿越过来的异界人士，有脑子肯卖力的大男人，就不相信靠他的脑袋和双手，在这里生存不下去？ 在等待接水的时间里，温融变着法地捧科克，把对方哄得眉开眼笑，接完水还有心留温融继续侃下去。 温融有礼貌地和他告别，约定了下次再聊，带着阿苗提着两桶水，一步一步踉踉跄跄地朝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为了不让水洒出来，几乎没走几步就得停下来歇一歇，几分钟的路程走了十几分钟。 好不容易回到那间夹心屋，温融把其中一桶水藏在了门后，又提着另外那桶水送阿苗回家。 阿苗是个非常听话懂事的小孩子，这一点从他刚才被留在夹心屋等夏兰和温融时，规规矩矩一动不没动地守在门口就能看出来。 温融很喜欢他，自己带着的那五个未知情况的蛋崽儿如果将来能像阿苗这么乖巧，他就满意了。 第24章 幽灵窟由来 回去阿苗家的那段路更加漫长，提着水足足走了半个小时才到。 听夏兰他们说过这里是专门给未成年人住的区域后，这一路上温融便有心观察这片的环境情况。 这块区域并不全都是木棚，有砖瓦房、水泥房也有小木屋，他还看到了几只大油桶挤在某些房子和房子中间，看那样子好像也是用来‘住’人的。 再度进到阿苗家，爬进去就看到里头靠墙坐着的那位少年人。 少年原本双目无神地看着顶棚上房顶发呆，听到动静看到阿苗，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阿苗回来了。” 等他再看到后面的温融，脸上的笑容变大了，“是救了我的大哥吗？” 温融爬进去席地坐下，满头满身的汗水，一边擦拭一边回应，“是我。小兄弟你看上去精神好了不少啊。” “多亏大哥帮忙，否则我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活着。”少年说话老成，态度诚恳，给温融留下的印象和他的弟弟一样好。 “快别这么说，能认识就是缘分。”温融缓过来那一口气后主动坐到少年身边，“你叫阿禾对吧，我听夏兰女士说过了。你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哪里还不舒服的？” “好多了，之前食水不进，把嗓子眼里的‘粘土’吐出来就能吃喝了。”阿禾文文静静地说这话，在温融主动检查他的体温时也表现的非常配合。 “除了那些之外你还有内伤吧，胸口疼不疼，十分为满分，你能告诉我你胸口感觉到的痛楚是几分？”温融试着能多帮他一些，他懂的不多，能够用有限的知识尽量帮他缓解痛苦也算是做好事了。 “五分。”阿禾单手捂住自己的胸口，“这点儿伤，过段时间就能好的。”都习惯了。 “如果能找到些青苔，砸碎了内服外敷也能化瘀止血。我一路走来，倒没见到这里的屋子阴暗处有青苔生长的。” “这里缺水，青苔都不会长在这里的墙下，有零星半点儿的也早就被当成食物刮干净了。”阿禾感受到温融的好意，“等明天我走远一些，去到庄园外面，求人帮我找一些吧。” 能治疗自己身上的伤，只需要多费点口舌去求人也不是多大的事。毕竟早点养好身体不落，才能早些找活干，养活自己的弟弟。 温融见他小小年纪就异常成熟，心里生出了些同情，“阿禾能和我仔细说说这里周围的环境吗？我是新来的，还没在外面走动过，想要找点事做能在几天内赚一点房租出来。” 阿禾听他说想要几天赚到房租就知道他是真外地人，含蓄地笑笑，“哪有那么快能赚到钱的好工作呢？”有是有，他也不会主动对救命恩人说，那也算不上什么好工作。他妈妈活着的时候就这样无数次告诫过他。 “我们这儿是方圆几十里地唯一一处有名字的镇子。”阿禾想了想，干脆从地理环境开始说起这‘幽灵窟’的历史来。 “听说这里原本是流放地，后来渐渐变成用来丢弃垃圾废物的地方，占地面积广，生存条件却不佳。由于‘尼夏城’附近其他好一些的地都被庄园主们买下来了，我们这种没钱没地没房的贫民和劳奴们便被集中划分到这里住了下来，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从原本的小村落变成了现在这种镇子。后来又过了几十年，原本这里只住贫民、劳奴的地方，渐渐地也收留了一些其他地方下来的人。有逃犯、避难的、坑蒙拐骗的、杀人越货的……什么样的人都有。在这里想要生存，可没有想的那么容易。” 第25章 土地和货币 从阿禾这位少年的口中，温融才算真正地初步了解到他所在的这个世界，这个地方。 ‘幽灵窟’位于整个世界最偏远贫苦的十个地区之一，正如阿禾说的那样，这是这附近方圆几十里内唯一被官方定了名字的镇子，这镇子周围也有灵星的小村落，不过是十几人，三五十人聚在一起随处搬迁的流浪村，并不被官方承认，也会经常就那么突然消失。 这里可以算是个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 为什么会几乎寸草不生呢，因为土质的问题。这块区域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填埋过大量的有害废物垃圾，具有毒性，将整个区域内的土质都污染了。从前这地方土质就不怎么好但那时好歹还长点东西，被毒性物质污染之后的土质几乎什么都长不了。 情况比盐碱地和沙漠化的土地更严重，长久以来只有一种植物能在这种污染过的土里存活，那就是‘鉄棘草’，也就是阿禾他们家用来当被褥和燃料的那种枯草。 土地连其他种类的草都长不出来，自然也没办法吸引到以草为食的昆虫鸟兽在这里存活。‘幽灵窟’的人们连想打个猎捉点鸟兽挖点虫子当食物都办不到，能存活下来靠的只有‘打工’。 整个‘幽灵窟’里大部分的人都在附近那些庄园主们手下工作，工作的内容包括种植、收割、采摘、放牧以及其他一些初级加工。 “等等！”温融在听到阿禾说到这里的时候暂时打断了他一下，“不是说这里的土质有毒长不出东西来的吗？” “是有毒啊。但对那些大庄园主来说，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他们大量从别处购买没有污染的土用在他们自己的农牧场上，就能长出植物和粮食来了。” 这倒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看来不管哪个世界哪种时代，钱都是十分重要的。 “除了被改造过土质的庄园外，‘幽灵窟’周边基本上都是荒地，没有人想要买这里的土地，也没有人想要改善我们这些人的生存环境。明明我们镇子周围地势平坦荒地也多，就是没有庄园主来我们这附近建庄园，好多人不得不走远路去别处上工，在那里工作。” 温融脑子里此时浮现出两个字。他小心翼翼地问了个问题，“你们，是奴隶吗” “法律不允许有这种人存在的。”阿禾认真地解释着，“我们这里都是自由民，打工者，当然也有一部分罪犯后代身份上比我们还要低一些，外面悄悄叫他们劳奴。他们基本上都是被流放到这里的或者犯人生下来的孩子。” 法律不允许却私下被称为‘劳奴’，他们口中所说的法律适用于他们吗？温融不由得产生了怀疑。 “为什么不换个更好的地方生活？” 阿禾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换地方？去哪里？我们没有钱连‘尼夏城’都进不去的。即便有点钱能进到城里，办不下来通行证，就不被允许离开‘尼夏城’和它附属的土地，去到别的城市和地区。” 温融听得连连吸气。这么严格的嘛？那他要是想离开，也没想的那么容易咯。 “通行证的办理需要的可是一大笔的钱，那可不是咱们通常使用的髓币、镍币和铜币，而是积分。我听夏兰阿姨说，起码需要十个积分才能办到离开‘尼夏城’的通行证，拿着‘通行证’去别的城市进到对方的区域管辖范围内，还会根据当地的财政要求收取不同的入城费。十个积分我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的钱呢。” 紧接着，在温融的要求下，阿禾给他科普了一下这里的通用货币和高级货币兑换汇率。 髓币、铜币、镍币是最偏远的小地方使用的货币，十个髓币兑换一个铜币，十个铜币兑换一个镍币。到了七八线小城市比如‘尼夏城’这样的城市内部，就会出现积分为单位的货币兑换标准，十个镍币兑换一积分，再去到繁华的城市，便会有高级货币出现，十个积分兑换一索拉，一百索拉兑换一卡比。 别说一卡比，一索拉了，在阿禾这些小地方的孩子眼里，一个积分都是笔想都不敢想的巨额‘财产’。 第26章 初次外出 温融从阿禾口中得到了一些初步的消息，本来还想多打听一些的，但见阿禾精神不济，便也不急于一时。他决定自己出去外面亲眼看看，感受一下。 阿禾与他约定明天一起出去，这位年轻人需要去领自己之前的‘报酬’，并且想法子从庄园里让人给他弄些青苔出来当伤药。 和阿禾阿苗兄弟告辞后，温融便自行回去。他打算今天再厚脸皮一次，用更多的水换取列维克先生再让他住一晚的机会。 一切等到明天他出去看过之后再做决定。总不好才认识就求阿禾帮他忙收留他吧。人家那里只住未成年，他开了口要是让人为难了就不好意思了。 回去的路上明誉再度遇到一些本地老人小孩儿，对方还是只凭衣服将他错当成夏兰女士，躲着他走并不敢与他对视。 这里白天活动的大部分都是老人小孩儿，两者都无法去打工赚钱，就只能在镇子里待着，期待能找点事情做。 这样的人并不多，基本上在镇子里别想找到事做，还能走动的大多都出去碰运气了。 回到那间夹心屋，一路上在肚子里酝酿的好话到嘴边却无法开口了。站在门口，温融做了好几次的心理建设，鼓起勇气推开房门。 屋子里空空的，那位列维克先生，还没回来。 温融从天亮一直等到天黑，放工的工人们将今日份的热闹带回来的时候，屋子里照旧只有他一个人。 将五颗蛋崽儿揣进自己的怀里用裙子兜住，温融靠在墙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他被上工人群的声音吵醒，看向对面的单人床，依旧是空的。 没有回来。 那位列维克先生竟然没有回到这间出租屋？ 温融下意识开始考虑夏兰的‘猜测’，难道对方真的替他把追兵给引走了？ 如果是真的，他欠对方的可谓是一个天大的人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了。 他暂时不去细想这个问题，今天还要跟着阿禾去外面呢。列维克先生到底还回不回来只能交给时间。 他希望对方能够回来，好让他当面问清楚，哪怕对方回来了就要赶他走，他也无话可说。 可要是对方真的不回来了，他也占了对方很大的便宜，那意味着他可以再在这间夹心屋里住上五天。除去今天一天的话，也还有四天。 他得在这四天内，赚到一点租房的髓币。 和阿禾约定的时间正是别人上工的时间段，天才刚刚亮，两人在与阿禾定好的巷口碰面，跟随着上工大军的后续队伍后面，朝着镇子的出入口缓缓走了出去。 一路上都是平平安安的，踏过出入口的时候也没有事先埋伏的追兵出现。 到这个时候温融才确定自己暂时——安全了。 阿禾今天的精神比昨天又更好了一些，他还带上了阿苗，兄弟俩每人都背着个草编的篓子，与他们相比空手的温融看上去就像是去野外散步。 那草篓子几乎与阿苗一样高，温融将阿苗背着的那个拿了过来，让小家伙去扶着他哥哥。 除了阿禾兄弟俩，走在大队伍后面的还有不少少年和小孩儿，基本上都是三五一群结伴而行，他们也都带着篓子或者蛇皮袋，形形色色的小脸上已经颇具这里大人脸上才有的那种麻木和冷漠，看得温融心里略感不是滋味。 本该是最天真烂漫的年纪啊！ 出了‘幽灵窟’温融便亲眼见识到这里真实的天地。 镇子外面是一望无际的黄白色的土地，土质坚硬，脚踩上去像在踩水泥路，用脚尖使劲蹭，才蹭下一点土灰出来。 目光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荒芜，看不到任何植物。天际线就是一条蜿蜒起伏的波浪线，不管是线内还是线外同样的光秃秃。 “靠近镇子附近的土里能长出来的‘鉄棘草’都被人拔光了，要拔草必须得往更远的地方走。‘鉄棘草’很有用，揉成垫子和被子的话冬天就不会那么冷，而且它很经烧，是我们这里最主要的燃料来源，几把草就能烧一晚。”阿禾在阿苗的搀扶下边走边讲，说起‘鉄棘草’两个孩子都眼中放光。 这可是他们这里唯一的自然馈赠之物。是除了食物之外对他们最重要的东西。 第27章 鉄棘花引发的小点子 阿禾走一段路就得歇一会儿，他的精神还不怎么好，走路的速度比较慢。 他们三人原本走在外出的队伍中间的，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已经落在了最后面。这里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儿仿佛都练就了急行的本领，走路飞快。 看着前方分散开来的那些孩子们的背影，阿禾道：“他们有的是去拔草，一般没能到达年纪去上工的小孩子就去做这个；有的年纪稍微大一些的可以去庄园外围碰运气，有时候庄园外面的路上会有掉落下来的麦粒、种子；还有胆大一点的会去‘游山湖’附近，那里是咱们这儿附近最大的湖，那里的水虽然不能直接饮用但对于没有水的人来说，过滤后烧开了也还能入口，家里缺水的会去那里喝饱水，再带一些回来挨到下次打水的时候。” “啊！”阿苗拍拍自己的大肚子，表达着什么意思。 “是啊，那水喝了最多会拉两天肚子。”阿禾苦中作乐道。 看他们兄弟俩这样，应该是喝过那湖里的水的。想起他们兄弟俩错过打水的时间，又还没等到下次打水的时间，可不是得去外面寻找水源。 “那，湖里有鱼吗？”如果有的话那也是食物啊。 “没有。不光是土地，地表水源也是被污染过的。多年过去了水质自我净化也没能净化到深层地下水那种可以饮用的程度。” 温融昨天也顺便了解了这里的水源是怎么供给的。 当初之所以选定这块地方建造‘幽灵窟’就是看中这里地下水资源相比较别处要丰富一些。 ‘尼夏城’上一代的城主找人打了很深的地下井，这样抽上来的水才能入口。为了控制水源不至于一下将地下水抽太过，造成资源短缺，从那个时候开始这里就制定了严格的用水取水制度。 根据每家的人头数，每人每周的用水量是一桶，这一桶包括了吃喝以及其他日用。没有钱的人家家家户户都得抠唆着计算着来用水。人口多的人家别看免费水比别人家取得多，但吃的用的也多，尤其是食物，那可不比水还有免费一桶的份额。人多嘴多吃得多基本养不活，因此这里的人并不愿意养太多张嘴。 食物是只有上工做事的人才能得到的，其他不能做事的人只靠喝水也活不了太久。 温融踩着脚下那硬邦邦的黄白色土层，之前的一些想法打算现在都被自我否定了。这样的土，真的别指望能种粮食了，能长得出‘鉄棘草’都算是奇迹。 他们三人走的是一条没什么人走的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在那硬质土层自然干裂开的缝隙里看到了几颗开着紫色小花的植物。 那植物长得挺高，除了顶端的紫色小花浑身都是犹如剑兰般炸开的树叶，叶片呈细长条状，远远看去像是颗长了油绿色长发的脑袋，被风一吹，叶子哗哗摆动，光线昏暗的时候绝对会以为一颗披头散发的头颅在半空中飞舞。 禾苗两兄弟主动上前去拔那几颗‘鉄棘草’，温融一起帮忙，“这草能吃吗？” “不能。”答案也在情理之中。如果能吃，也不会被当垫子、燃料了。他问了个蠢问题。 阿苗想到了什么，指了指自己的小嘴巴，捂嘴羞涩地笑。 “哦！草不能吃，这花还算有点用。虽不能吃不过镇子里的女人们会拿它来染嘴唇和指甲，夏兰阿姨的嘴唇就是用这种花染的……” 温融想到夏兰那诡异的紫色嘴唇，原来如此，怪不得看上去像中了剧毒。 他脑袋里‘叮’地一下有光亮了起来。 他知道怎么跟夏兰女士赔礼道歉了，他可以用这种花来做些唇纸当礼物送给对方嘛。 他以前喜欢看些自媒体频道博主做些仿古的玩意儿，见到过怎么制作古代的化妆品，别的不好做，但唇纸这玩意儿需要的原料不多，倒是可以试一试。 这里头最大头的原料大概就是纸了……脑子不停地转动，温融眼睛再度一亮。 他记得阿禾他们家木棚顶上有那种用来糊窗户的纸，薄、透光且有一定的韧性。既然有这种东西说明那种窗户纸是可以在镇里找到的，这样就妥了。 第28章 王家庄园 温融拔草的时候特意交代让禾苗两兄弟帮他把‘鉄棘草’的花留着带回去有用。 按理说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最省力的方法是回来时再拔草，可这条路也不是只有他们三人走的，万一折返回来的时候草被其他小孩儿给拔走了，得不偿失。 这里的孩子们从小被周围的人言传身教就是要抓住眼前的机会。他们可不会想着稍后再来，往往稍后来，连草根都被人刨走了。 继续往前走，路上又遇到一些‘鉄棘草’，他们三个一路拔一路走，从凌晨六点多出发，走了四个多小时后才总算是见到了点儿别的东西。 “是围墙。谁家的院墙建的这么长？”温融手搭凉棚遥望出去，一里地之外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条切断了之前地平线的绿色围墙。 那围墙蜿蜒伸展得很远，光是用眼睛去丈量没办法看到它两边的极限。 “是王家庄园。”阿禾轻声说道，“那是用‘鉄棘草’建起来的围墙，又长又厚又密实，里头还有带刺的篱笆和通了电的电网，非常牢固。” 温融惊得连声叹息，“光这围墙就是大手笔，里面的面积肯定不会小。” “这是镇子北边离我们最近的一座小庄园了，因为地下水充足庄园老板才买了这块地。据说买了这块地就没多少钱买良土，那里的土层比较薄，种出来的东西出产率并不高，给的报酬也没别的庄园多。”阿禾一本正经地解释着，“成年劳动力不愿意在这里干活，愿意来的就只有我们这种十几岁左右的年轻人。那里是我之前做工的地方。” 温融知道他今天还有一件要事就是拿报酬，应该就是去那里拿了。 “这庄园的外围管事们比较好说话，也比较照顾我们这些年轻人，有时候还允许我们进去割草，我家引火的草和床褥都是从那里弄的，每到秋天草枯了的时候都可以过来割。” 真单纯哪。难道不是想要免费的劳动力吗？这么多的枯草不处理来年春天怎么长出新的‘城墙’来？不过对这些小孩来讲，也算是互惠互利的事情吧。秋天收集多一些的枯草冬天的时候起码更容易熬一些。 靠近这座‘小庄园’周边的‘鉄棘草’长得更繁茂些，虽然大体上也是东一片西一片分散开的。 现在这个季节正是新草长出，开满紫色小花的时候。忽略掉这里的大环境，光看这一片片顶端开满花儿的草堆和远处那漂亮的绿色紫顶围墙，会觉得还有点儿好看。 阿禾在前面带路领着他们一路走到了绿色围墙的大门口处，在阿禾去找看守大门的门卫说明来意的时候，正好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温融趁机一窥庄园里面的光景。 单单这一处的大门就有五米宽，三米高，门上涂着墨绿色的油漆，由四个人从两个方向同时从里面拉开的。 打开的瞬间，温融入眼看到的就是扬起的尘土，望不到边的黄土地，以及在那土地上分散开来，挥洒汗水辛勤劳作的工人们。 土，是黄土。那些在工人们的脚下一踩就碎，松软、湿润、有黏度，正是他印象中的土壤。 隔着围墙，里面是他可挖掘栽种的黄色土壤，而外面则是坚固到结出厚厚一层硬壳的白色土壤。 都是土，差别可大了去了。 温融有点儿眼热地看着那些黄土。估计这些围墙建起来主要保护的除了地了的粮食，还有就是里面铺满的黄土吧。 能从别的地方运来这么大面积的黄土，庄园的实力不简单。但听阿禾的意思是，这还只是座小庄园。 这时候，几辆大卡车从温融视线的死角拐了个弯突然冒了出来，看到这么现代化的玩意儿后，这小子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 有电、有车、还是运输用的大卡车，他来到这里后看到贫民窟里的场景太久了，时不时会忘了这里并不是真正的古代。 然而，有这些现代化的技术，庄园里却仍然用人力在进行着最原始的耕种劳作。 第29章 报酬和打算 三辆大卡车里装载着满满的货物驶出了大门，朝着那一望无垠的荒原远处开了过去。 大门又被人推动着缓缓地重新合拢。 温融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原始与野蛮中又夹带着工业化和现代技术，光是这世界的一个小小角落带给他的就是不少的困惑和未知。 阿禾此时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上前几步隔着一扇小铁门与之交谈。 隐隐约约，温融听到了阿禾低入尘埃的请求，“五管事，求求您了，我前几天是病了才没来的，现在我已经好了可以继续干活的，您知道我的我什么都能干，手脚也干净，报酬要的也不多……求您行行好，把我留下吧。” 里头的人压低声音说了些什么，温融没听清楚，但阿禾接下来跪下的举动让他明白，对方刚刚百分百拒绝了他。 那个半大少年跪在结实坚硬的白土地上，虔诚地向对方磕头祈求，依然没能打动对方。 最后不耐烦了，对方就准备离开。 阿禾此时才不得不换了个口风，请对方将他之前没领走的‘报酬’给他。 那位管事这一次没有为难人，离开了一会儿带回来了两包东西。 一包是两个拳头大小的牛皮纸包着的东西，一包是手掌心大小的用卫生纸包着的东西。 将两个东西塞给阿禾后，那位管事生怕被他继续纠缠，麻溜地躲走了。 温融注视着阿禾颓丧的背影，心中怪不是滋味的。在阿禾转过身来的时候他马上收起原来同情的神色，冲对方笑了笑，“拿到报酬了吗？拿到了就赶紧回家吧。” 阿禾假装刚刚什么事也没发生，带着东西缓步走了过来。 他先把那用卫生纸包着的小纸包打开，露出里头新鲜的青苔，“温大哥，您看看这种可以用吗？” 温融仔细瞧了瞧，“回去用火烘干碾成粉末内服吧，这点儿不够外敷了，先管管内里再说。” 阿禾把青苔重新包好，放到身后的草篓子里，又当着温融的面把那大一点的牛皮纸包打开。 里面是六块黑麦饼。不是真正的黑麦，而是小麦粉的颜色本身灰的发黑。 六块饼大小不一，从外观看干巴巴的没一点儿水分。温融想到了之前这两兄弟泡水才能吃下去的那块发霉的饼子，大概是同一种东西吧。 阿禾将其中一块饼拿起来递给了温融，“温大哥你也很久没吃东西了吧，吃点儿吧。” 温融慌忙摆手，“我怎么能拿你们的食物。” “没关系的，温大哥还送给我们一桶水呢，您拿着吧，不要客气。” 温融在面对列维克先生时的那种厚脸皮之术这会儿根本施展不出来。太惭愧了，他还能坚持得住，怎么都不能要这俩小孩儿的食物。那是人家自己辛苦劳作换回来的‘报酬’。 见无法劝说温融，阿禾只好把东西放回草篓中。 背着两篓的‘鉄棘草’，三人踏上了回‘幽灵窟’的路途。 来是时候花了四个多小时，回去的时候背着东西走的更慢，温融又特别要求阿禾带他去找了些‘粘土’，多花费了点功夫。 ‘粘土’就是之前阿禾嘴里吐出来的那种土，这东西分布在荒原之中，算是白色硬壳土地上的一些伴生土，相对没有那么硬，也更细腻。 这种土没人会在意，一般是饿的受不了的人才会挖出来，挖出来当食物吃，也有当药物的。之前阿禾就是听了大人的传言说可以治病，吃了后什么都会变好。他在受伤的情况下特意去挖了这种土。 可以治病肯定不是真的的，吃了后万一运气不好像阿禾那样堵住食道嗓子眼儿，那就死翘翘了。 死了可不是什么都能变好。 一直到太阳落山，天色变黑他们才走到镇子外面。 幸好这个时候也是其他上工的工人回家的时候，因此天色黑下来也不觉得害怕，沿途不断有下班的工人和他们作伴，又快速超过他们。 这是温融第一次见识到这里晚上的‘热闹’。 镇子入口处亮起了两盏照明灯，通了电的电灯。远远就能看到它们发出的黄光。温融看到这种高瓦数的照明灯时，还是有些恍惚。 走近了之后看到灯下站着一排排穿着清凉的男人和女人。他们有的矫揉造作地凹出个姿势站着，有的大咧咧地靠在两边的墙壁上，一双眼睛灵活地在下班的工人身上转来转去，时不时还飞个眼风。 一些工人回来就走到那些男女当中说了几句话，不一会儿就跟在其中一两位身后钻进了旁边的巷子里。 经过夏兰那件事后，温融可不会不懂他们是在做什么交易。 入口处右手边的好几条巷子里此时都亮着几盏红色的小灯，隐约能听到点调笑声。 这就是这里的‘红灯区’了。 第30章 熬制天然染料 温融帮两兄弟把‘鉄棘草’送回他们家，打算就在他们家把他要做的东西完成。 三人合力把‘鉄棘花’摘了下来。 路上就听温融说过要用这些花做唇纸送给夏兰，阿禾阿苗对此表达了他们的支持之意，听到温融需要窗户纸，这两兄弟便将自家窗子里面那一层覆盖着的白纸揭了下来。 “冬天的时候镇子里会给缺了玻璃的人家发这种窗户纸，这是免费发的东西，今年冬天还会有的。我们稍后找一些枯草铺上去也能遮风挡雨，不用担心。”面对温融的犹豫，阿禾贴心地解释道，“夏兰阿姨对我们兄弟俩很照顾，自从我们妈妈去世后这么多年来都是她在帮助我们，我们也没什么能报答她的，温大哥要是能做出好看的唇纸也算我们出了一点力吧。” 连阿禾都觉得夏兰直接用‘鉄棘花’染唇，染出来的颜色不好看。 这一次温融没有再客气，心里想的是之后再回报这俩孩子。 他住的夹心屋什么都没有，还是只能借兄弟俩的东西使用。 两兄弟在温融的指导下帮忙，一个烧火，一个研磨他们带回来的‘粘土’。 “这‘粘土’有什么用呢？之前我就是吃了这东西在嗓子眼儿里结了层痂才不能吃东西喝水，最后昏过去的。温大哥不会也想吃吧？”阿禾有些担忧，“这东西根本不能当药吃，外面那些说可以吃的，都是骗人的。” “药肯定不是真的。”至于当食物吃，他不敢说一定真或不真。 温融以前听乡下的老人家说过，饥荒年就有老百姓饿得受不了吃类似的土壤充饥，会把胃部和肚子胀大，产生饱腹感。 他相信第一个传出这些土能吃的消息的人，是寄希望于它能吃的。 事实上，这是一种矿物土。 “这种‘粘土’白中泛着点红，如果我没看错这是一种矿物土，你看它的颜色我觉得它弄一下可以用来当染料。”之前阿禾从嗓子里呕出来这种东西时，温融就仔细地分辨过了。 “染料？”阿禾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也没听身边的人提起过，只听这名字大概能想到是一种染颜色的东西，真实没见过。 “嗯，古代的时候人们从宝石、矿物当中提取颜色当染料。后来也用一些植物染料。我们手头上目前能有染色效果的，只有这个矿物土和鉄棘花，但是需要调配一下它们的颜色。” 他是在决定要做唇纸当礼物的时候想到需要点天然的染料来调和单一的紫色，无意中想到阿禾嘴里吐出的这玩意儿的。 ‘鉄棘花’本身花色为紫色，这种颜色用来做唇纸，怎么做都会是那种中毒色，不会好看。附近又没有别的开了花的植物，这是他们眼下唯一能找到的花。 单一一种颜色调和了其他的颜色一般能产生新的颜色。 温融边解释手上也没停顿，他正在用一块儿干净的石头细细地研磨‘鉄棘花’，将花瓣仔细地碾碎，榨出花汁，盛放在那只大瓷碗中。 因为缺乏过滤用的东西，他们用料极废，全部的‘鉄棘花’都用完才得了大半碗的花汁。 借着火坑里燃起来的火光，能看到那紫的发黑的花汁颜色并不讨喜，阿禾有点儿忧心，“看起来并不好看呐。” 温融第一次做这种东西心里其实也没多少谱，不过他比较乐观，如果不成功大不了明天白天再试验几回，反正东西没完成也不会送出去，不丢人。 抱着这样的态度，温融便随性了一些，下手也更大胆了。 将碾得粉碎没有丝毫颗粒感的‘粘土’倒进用来煮饭的瓷盆中加了半盆的水大火烧开，再改小火慢慢地熬煮，原本浅色的水颜色变得越来越浓，最后熬到只剩下一个盆底的程度，染料便调制成功了。 这碗经过熬煮的染料颜色变深了，虽眼下这光线里看不出具体什么颜色，温融想象它可能是淡粉色或粉红色，总之是在原来矿物土的颜色基调上加深，逃不开这两种颜色。 反正是试验，他便将其一点点地加进那碗紫色的花汁里，两种颜色充分混合相互溶解作用，在火光之下可以明显地看出花汁的颜色变了。 “好像……真的变色了！”阿禾惊喜道。 第31章 姨妈色口红纸 原本那碗榨取出来的花汁添加了一半的矿物染料后真的发生了颜色上的变化，借着火光看上去之前那种紫得发黑的汁水变淡了一些。 只是这个光线还是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颜色，得等到天亮借助自然光才能看清楚。 做都做了，看天意吧。温融在心中宽慰自己。 被这两种颜色充分搅合调匀，在等待它们放凉的过程里，温融开始拆那窗户纸。 这种窗户纸本身就是木浆做的，为了既能挡风还要透光，做的薄且韧性好，用来做唇纸挺合适。 一整张窗户纸拆了分成四块，先用其中一块，其他的保留着以防万一。 把四分之一块的纸再分成手指长宽的细条状若干张，将其浸泡在那碗花汁中等到它们每一张都充分吸收了汁液，便小心谨慎地把它们一张张地用筷子夹起来平铺在禾苗两兄弟睡觉用的那个草垫的尾部阴干。 其实也是可以烘干的，不过今天太晚了。 把没用完的花汁和那点单独熬出来的矿物染料收好，温融暂时结束了今天的工作，他向两兄弟告别，约好明天早上再来继续。 交代两个孩子睡觉的时候不要碰着草垫上晾着的东西，温融拖着僵硬的小腿往夹心屋走去。 他家的蛋崽儿还被他单独留在屋子里呢，虽然知道那里大概不会有人进去，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也不知道今天那位列维克先生回来了没有。 温融在阿禾家待了有四个小时，回去时整个‘贫民窟’最热闹的时候已经过去，不少人进入到睡梦中。已经走过好几回这两段路的他，这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行走他还是会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受。 回到夹心屋门口还未推开门他就确定那位先生没有回来。想到夏兰说他要是今天仍然不回来，那就很有可能不会回来了。温融心里怪不是滋味。 可以肯定他确实占了对方的便宜了。 温融破天荒地双手合十四下里拜了拜，希望老天能保佑那位好心人，保佑他不管替没替他引开追兵都要健康平安，也保佑日后他们还能再度见面，让他有机会报答对方。 摸着黑他喝了几口水压制住身体里的饥饿感，将那五颗被他藏在单人床下面的蛋崽儿翻了出来，丢进水桶里泡了一会儿，他当时没有问清楚能泡多久，想着既然说他们需要多泡水，那就泡一晚上看看吧。 做完这一切已经又是凌晨过后，他锁好房门躺回到自己的木板上，闭眼慢慢地睡了过去。 在这个地方一周不到，温融就养出了生物钟，其实更多的是他心里随时记挂着怎么赚钱生活的关系，睡得并不沉。 隔天跟着上工的人一起醒，外面的天才刚刚开始有点薄光，还没亮。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温融又把蛋崽儿们藏到单人床下，用抹布盖上，出了门。 这次等他离开后不久，单人床下传出了‘嘎吱嘎吱’的不连贯的响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才恢复了安静。 温融一路跑到K区阿禾家的木棚外面，敲了三下洞口上挡着的木板，里头的小家伙儿把木板挪走，请他进门。 “啊！！！”阿苗的眼睛里带着点儿小小的崇拜全神贯注地投注在温融的身上，兴奋地挥舞着双手比划着什么。 温融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早上好啊。” “啊啊——”阿苗见他看不懂自己的意思，便拖着他往里走，来到他们兄弟睡着的草垫旁边，指着上面铺着的东西再度发声，“啊！” “他是在告诉你，这些唇纸已经干透了，他很喜欢。”阿禾作为翻译尽心地替自己的弟弟做表述。 “这还不算完工，还得一遍遍地重复晾干染色的过程，多重复几次有助于颜色持久方便长期保存。” 这会儿屋子里已经有点儿淡淡的自然光了，借着这点儿光线温融才算看清楚那些唇纸的颜色，那竟是一种浆果紫红色。 这个颜色比原来冷调的中毒紫已经好很多了，总体是一种暖色的红调紫，像浆果熟透的颜色又像是珍藏多年的红酒的颜色。他记得女孩子们把这种颜色归于‘姨妈色’——成熟、霸气、精明、腹黑尽显御姐风范的大气颜色。 温融有种预感，这份小礼物夏兰女士肯定会喜欢。 第32章 试用口红纸 把反复上色晾晒的工作交给两个孩子做，温融则把心思投放到昨晚他熬出来的那点矿物染料上。 能把紫色的花汁调和成漂亮的浆果紫红色，那它本身的颜色应该也不难看才是。 将那矿物染料特意带到外面借着已经亮起来的天色仔细地看清楚，温融满意地连连点头。 他猜的没错，那白底带红的‘粘土’经过高温熬煮后，颜色变成了粉红色，光是这个颜色就够漂亮了。温融决定多做一种颜色的唇纸，就只用这个矿物染料。 他们三人整整忙活了一上午不停地上色晾晒再上色，最后得到的两种唇纸。它们颜色鲜艳，饱和度高，极易上色，只要皮肤微微湿润些沾上一张这种唇纸，便能留下漂亮的颜色。 用在嘴唇上最为出彩，他们用小阿苗做试验，只用了一张粉红唇纸，原来那个面黄肌瘦的小小孩儿气色一下提升了，效果明显。 温融彻底放下心来了，他也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装这些唇纸的工具，便用了包饼子的牛皮纸当包装纸，包得工工整整，把东西交给阿禾，让他送去给夏兰。 他不敢确定夏兰女士愿不愿意看见他，让这阿禾去一趟送了礼物表达了他的心意就够了。 阿禾马上就要去，阿苗非要跟着一起去，这小家伙儿还把自己用过的那张唇纸仔细折好藏在裤腰里带上。小孩子也是有爱美之心的，听温融和阿禾都赞他脸色好看，他打算去夏兰阿姨那里借用一下镜子照一照。 夏兰白天基本上都是在家里睡懒觉。阿禾领着阿苗熟门熟路地找上门去，进到家中便把手上拿着的纸包递给了夏兰。 “啊！啊啊……啊！”不等阿禾说什么，性急的阿苗手舞足蹈地在旁边比划起来。 夏兰看了个半懂，“送给我的礼物？” “是温大哥亲手为您做的礼物。”阿禾这才温声开口。 阿苗用力点头，小脸蛋上挂着满满的期盼，用眼神催促夏兰赶快打开纸包看一看。 “总不会他给我包了两个红包吧。”夏兰打趣道。在兄弟俩的殷勤注视下，她打开了其中一个纸包。 第一眼看到纸包里码放整齐的一叠薄薄红纸，夏兰一时间没弄懂这是什么？ 阿苗掏出他自己用了一次的那张含在嘴里抿了抿，含了含，给夏兰做了个完美的示范。 夏兰秒懂，“口红纸？” 但见阿苗用了一下效果明显，这位女士双目倏然放光，灼灼慑人。她忙取了一小张，拿了面小镜子对着摆弄起来。 刚刚被他们从睡梦里叫醒，她还没来得及给自己的嘴唇染色，稍微用口水润了润嘴唇，将那大小刚好的唇纸含在唇缝间静置了一会儿，拿开后，她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便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紫红，整张脸在镜子里也感觉跟着变了些。 这颜色……如此浓郁饱满，只稍微用力抿一抿染出来的颜色浓而不妖，有渐变咬唇效果，若以指腹将唇中颜色轻轻铺开，深紫红色便成了浅梅子红色，两种不同的风情一张薄薄的纸便做到了。 “这是以前古人用的唇纸口红。哪里来的？”夏兰揽镜自照，怎么都看不够。 阿苗激动地比划着两只手向她解释。 “温大哥自己做的啊，我们俩也帮了忙的。”阿禾笑道。他看得出来夏兰阿姨很喜欢。她喜欢他们也高兴。 “你是说这是那个叫温融的年轻人自己做的，专门为我做的？” 不管之前对温融有什么样的意见，听到这唇纸是人家特地为自己做的，夏兰这心里还挺开心。 她这会儿才发现阿苗用的唇纸颜色和自己用的不一样，打开另外那个纸包，看到那另外一种粉嫩的颜色后，脸上自动升起了满意的笑容。 越看这两个礼物她越喜欢。 他们这儿地方偏僻，穷人又多，哪怕是‘尼夏城’也没有正经卖口红等化妆品的地方。真正有钱人家的女眷们都是从大城市买这类用品，谁会在意平民或贫民人家爱美女性的需求呢？ 何况这种东西本就不往他们这儿铺货不说定价更是昂贵，就算是想要也买不起呢。 不然‘尼夏城’和周边一些庄园镇子上的女性们也不会和她一样，用鉄棘花来染唇染甲，风骚臭美了。 第33章 女人的武器——口红 温融对自己制作出来的这两种颜色的口红纸还是挺满意的，这些比不上有更好的材料和工具制作出来的那些口红上得了档次，起码颜色上比夏兰女士直接用花来染唇要好太多。也好看太多。 起码把紫色中毒嘴唇变成真正的红唇。 他决定将用剩下的染料把余下的纸张都做出来，不浪费这些原材料。反正他也没有别的事情做，给自己手上找点事，省的停下来胡思乱想。 夏兰在禾苗兄弟的带领下过来时，温融已经又做好一批刚刚做完了第一遍的染色工作，正在晾晒。 夏兰艰难地爬进这间小木棚，亲眼看到温融手里的东西相信这些是他做出来的了。 “小子，你脑子不错嘛。”夏兰欣喜道。 温融谦虚地笑笑，“拾人牙慧罢了。”他们那个世界互联网发展迅速，自媒体崛起后网上涌现了不少展现古今劳动人民智慧的小视频，很多人都喜欢看。他也爱看，看多了多少学到了一些。今天第一次自己尝试，运气倒好让他成功了。 主要是他之前帮阿禾治疗，发现了那种有颜色的矿物土。如果没有它的话，还真找不到更好的调和紫色的染料。 “谦虚了。这些东西都是现成的，别人就没有想到能用来做这些。你观察女人还挺仔细。”夏兰后面那句话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冲温融笑笑。 能跟一位男士私奔，这人也算是‘姐妹’，怪不得能想到这些女人的玩意儿。夏兰女士的脑子自动开始发散联想起来。 “你现在做的这些，打算怎么办？”夏兰蹲在温融身边看着他手脚麻利地干活儿，心里早就有了个打算。 “什么怎么办？您要是喜欢就都给您。”他又用不着这玩意儿。 “刚刚还说你脑子不错，怎么又犯傻了。”夏兰白了他一眼，“你就没想过卖了它们？” 温融一惊。是哦！他怎么就没想过这件事。 “这、这又不能吃也不能喝的……会有人买？”不怪他想不到这一点，他看到这里绝大部分的人都在为了吃喝忙碌，穷人哪里会为点化妆品花钱？ “说你傻还算说轻了。”夏兰再白他一眼，“怎么没人买？你不也看到了，这里的女人都用什么染唇染指甲的？唉，到底不是女人，理解不了我们真正女人的内心。” 当然看到了啊。不然他怎么会想到做这种东西送给这位当小礼物？还有，他本来就不是女人啊，怎么扯到什么‘真正女人’的问题上去了。这位女士脑子里又在想什么？ “你要是想卖我帮你找买家。这么好看的唇纸别说送去‘尼夏城’，我们这个穷不拉几的贫民窟里，都卖的出去。你可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夏兰女士红唇一勾，威严自然流出。与她之前中毒面相不一样，今天她的嘴唇可真是红唇了，提气色又显气质，看着就像换了个人。 如果她肯帮忙的话，那当然是件好事啊。 温融想到自己现在的困难，他之前还想着怎么和对方打好关系能让对方给他介绍个正经的工作。这不，现在先不用找工作了，如果真能卖出去一些，换点儿房租应该可以吧。 “说实话我现在确实需要赚些钱交房租。”温融老实相告自己的困境。 “你快点把这些都做好，下午送过来给我，其他的你就不用管了。”相比较温融的不自信，夏兰女士信心十足，“另外你最好再多做一些，这么好的东西在这里卖是贱卖，送去‘尼夏城’……你才会知道什么叫好东西不愁卖。” 温融最大的优点就是能虚心听取别人的建议，哪怕他心里不怎么相信，他也会认真听进耳朵里，这是他对别人最基本的尊重。 “你别不当回事。你不是女人不懂，口红对女人的重要程度。” 温融受教地点头。这个他还是多少知道点的。他们那边一直有流传一些话，什么女人的包包里一定要有一支口红；饭可以少吃口红不能不买；女人一生拥有的第一件化妆品就是口红……这些都大大刺激了女性消费口红的能力。 “口红对女人来说，就是武器。”夏兰女士攥紧拳头，像位斗士般说出她内心的见解。 第34章 卖光了 送走夏兰女士后，温融与禾苗兄弟继续完成未完的工作。相比较温融的不积极，阿禾阿苗把夏兰的话当成了‘金科玉律’，他们俩背上背篓就要出去摘花挖土。 “摘花要走很远，现在去来不及了。你们去挖点土回来吧。”拗不过他们俩，温融只好给他们安排一些事做。 “对了，你们可以从其他孩子手中把花收回来，我看他们出去拔草回来后大部分都把花扔了。”温融给两兄弟出了个主意，“他们扔了不要的你们捡回来就好。” “还有纸。”阿禾脑子灵，昨晚只看温融准备过的材料就知道他们还需要些什么，“我去揭那些没人住的房子的窗户纸。虽然不完整，拆一拆也能用。” 温融傻眼。如此一来，这些原料目前都是零成本的啊。 他突然干劲十足了，零成本的唇纸也就花费了他们一些人力时间，要是真能卖一点点钱就是纯利润嘛。 三人分开行动，找到事做都觉得身上有了精神。 下午，收获颇丰的两兄弟回来了。满满两篓的鉄棘花外加好几块大小不等的粘土，还有东一块西一块揭下来的窗户纸。有的颜色发黄有的发黑生霉，都被他们给带了回来。 温融扶着额头，笑了起来。 把制作完成晾晒好的唇纸包好，阿禾亲自送去给了夏兰。 这一去好几个小时才回来。 回来时已经过了下班高峰期，天早黑了。 还没钻进木棚，就听到阿禾从外面传进来的叫声，声音里那透露着些微压抑住的喜悦和兴奋，“温大哥，温大哥我回来了！” 温融在炮制那些粘土，阿苗去迎接的他哥哥。 兄弟俩一前一后地进来，手上都拿着东西。 “温大哥，你看！！”他们俩献宝似的把手里的东西往温融眼下送。 借着火坑里的火光，温融看到了一些食物。 “是馒头！”阿禾掩饰不住声音中的狂喜，“是‘金家庄园’里现做的大馒头。有两个呢！” “啊！”旁边的阿苗不甘示弱，将他手里拿的东西往温融眼皮底下送得更近了些。 “还有麦饼，阿苗手里拿的只是两块，我篓子里还装的有，好多呢。”阿禾情绪亢奋的有些收不住。 温融这才放下手里的活，“真的？” “嗯嗯！！”阿禾激动地连连点头，“我把你做的口红纸送到夏兰阿姨那里后，她就带着我一起去找顾客了。你不知道，那些阿姨姐姐们有多喜欢你做的东西，看到夏兰阿姨嘴巴上的颜色，没费什么口舌就有人主动要买。”阿禾眉飞色舞地形容着当时的场面，现在的他才有了点孩子的样子。 “一张口红纸一个髓币，夏兰阿姨说这是友情价。一个髓币呢，没有髓币的就给食物。给髓币的通常只买两三张，给食物的一买就是五张、十张。”少年人一边说一边卸掉背上的竹篓，将里面的东西依次拿出来给温融看。 基本上都是麦饼，有的大一些有的小一些，约摸有十几个的样子。 温融吸了一口气。他真小看这些唇纸，也小看这里的女□□美之心了。 他穿过来快一周了，除了喝水就再没吃到任何食物。前三天不吃东西还没觉得饿，最近两天是真的体会到饥饿的感觉，非常难以忍受。 到今天晚上之前，他还是连块发霉的麦饼都没有的‘赤贫’，这会儿竟然一下有了十几块麦饼。 发了，发了，也有点儿晕了。 “还有呢。”阿禾四下里看了看，明明是自己家却表现得非常谨慎，从自己的裤腰里摸出个用牛皮纸包着的玩意儿，将其郑重地递给了温融。 第35章 十二髓币 温融疑惑地打开纸包，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码放着的小东西，眼睛一亮，“这是……髓币？” “嘘~~”阿禾小心地比了根手指头，压低了声音回了个‘是的’。 这就是这里的货币了。 温融捡了一个捏在手指间对着火光仔细地看了又看，最后他确定这应该是用一种矿物压制而成的东西，灰色的，表面还有些凹凸不平的小刻纹。 这是这里单位最小的货币，如果按照阿禾向他普及的，这一个相当于他们那边的一分钱，购买力却比他们那边一分强了不知多少倍了。毕竟一个髓币就是他住的夹心屋一天的房租。 也就是说一张手指宽窄的唇纸赚了他一天的房钱。这可是大赚！ 仔细地数了一下，竟然有十二个髓币，温融笑开了眉眼，赚了十二天的房租，他暂时不用担心会马上没地方住了。 “没想到，真没想到。” 阿禾附和着点头，“我也没想到呢。夏兰阿姨说我们这是小瞧了这口红纸。她还让你再多做些，带去‘尼夏城’卖。她说那里人多，有需要的人会更多。” “‘尼夏城’……有钱人多吗？”温融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地名了。既然是个城，那应该比贫民窟消费能力高吧。也不知道能高到多少去？ “‘尼夏城’是我们这儿最大的城市，我们这镇子是属于‘尼夏城’管辖范围内的。不过我听大人们聊天时说，一般他们不会来管我们，我们这里太穷了。那里我只去过一次还是小时候跟着我妈妈去的，那里的城门特备高大，听说里头还有小汽车呢。这附近的庄园主们基本上都在那里住，有钱人肯定多。”阿禾对‘尼夏城’了解也不多，但这并不妨碍对那地方的向往。 “进城的话要交费的，我们这里现在居住着的人没有能在城里工作的，能进城的都是赚够了钱离开这里的。”阿禾说到这里长叹一口气，“听说只要不是城里的户籍进去就是一个髓币，我们这儿哪有多少人有那么多的钱呢？” 温融对那个附近最大的城市多了几分期待。如果唇纸在‘贫民窟’都能换取一些价值，那去有钱人多的地方一定更可以。 温融想了想，特意取了两个髓币给阿禾阿苗一人发了一个，“这是给你们的。” 两个孩子吓住了，推辞着不敢收。 “这是我用你们的柴火、工具还有你们帮我做事该给的报酬，是你们堂堂正正地赚的，阿禾还帮着把唇纸带去卖了呢，为什么不收？收着，不收我只能找别人帮我干活了。” “温大哥别找别人，我和阿苗能干活的。”生怕温融真去找别人干活，这两个孩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那就收下吧。我找别人也要给工钱的，便宜别人不如便宜自己是不是？”温融揉了两把他们的头发。 阿禾对这话非常认同，他现在也没有工作了，为了能养活自己和弟弟必须尽快找到新工作，“我和阿苗很勤快的，我们会好好工作，也会帮温大哥保守秘密。” 温融笑了起来。这玩意儿也没什么秘密可言，有心人只要认真观察应该就能知道怎么做的。这里面最重要的是那种‘粘土’。不过他并不打算一直做这个为生，也就趁着稀奇赚点本钱吧。 两兄弟一人拿着块髓币，对着火光不停地看。阿苗看了一会儿后把髓币交给了哥哥，请他帮忙保管。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拥有自己的髓币。”阿禾羞涩地摸着那两块髓币小声说了起来，“以前妈妈还活着，我也只见过一次。我们这里大多是换食物当报酬的，髓币通常是夏兰阿姨那里的哥哥姐姐们手上才有。那是偶尔有些庄园里的管事、工头们会来找他们，也有接他们去庄园的，那些人才更喜欢给髓币。不过我妈妈说那里的哥哥姐姐们的工作也很辛苦。” 温融怎么不懂这些呢？他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讲的是某个国家贫民窟里最大的‘红灯区’的。那里的人为了能活下去只能做这个，并且他们的子女多数也一代代地做这个。那里的顾客科不单单是‘贫民窟’的人，更多的是五湖四海，甚至其他国家的游客。 虽没有亲眼见过这里的‘红灯区’具体是什么情况，温融想的是大概差不多吧。 这世上的幸福可以有千千万万不同的形式，苦难却往往只有那几种。 第36章 踩碎了蛋崽？ 温融把髓币收好，也同样嘱咐阿禾收好钱财。那之后他将两个白胖暄软的大馒头拿起来，照样分给了他们兄弟俩一个。 “是报酬，刚刚的髓币是昨天的报酬，这是今天的。”温融这么一说，阿禾便开心地接受了。 一个馒头比他俩的脸都要大，阿禾和阿苗捧着那只白馒头闻了好一会儿，舍不得吃，想要存放起来。 “今天吃的是新鲜的，放到明天就硬了，再放两天还会发霉变黑，吃了反而对身体不好。黑麦饼做的瓷实没多少水分耐得住放，这个可放不来。想想看放几天后再吃发黑发霉的，和现在吃新鲜软和的，都是吃到你们肚子里，哪个划算？” 大体穷人都有这么个习惯。温融想到他家奶奶也是如此。买回来的新鲜水果蔬菜舍不得吃，放坏了吃坏的，新鲜的再继续放，永远吃不到新鲜的。 自从母亲不在了后就没有人这么教导过这两个孩子。听温融这么一说，他们俩听得直点头，也不再坚持下去。阿禾把大馒头一分两半，大的那一半递给了自己的弟弟。 三人围坐在火坑旁，一人抱着块馒头，心满意足地开吃。 这两天温融是真的饿坏了，一口气把一整个大馒头吃完才半饱，又掰了块麦饼嚼着吞下去，最后多往嘴巴里灌上些水，肚里的那种饥饿感才被压住。 阿禾阿苗学他的样子吃完馒头多喝了些水，有了一点饱腹感。两个小孩儿坐在火坑旁的地上，以揉着肚皮满足地叹气。 白馒头比麦饼好吃多了，真想以后还能再吃到啊。为了下次能吃到新鲜馒头，首要就是手上有能换馒头的那些唇纸。 “我们继续做事吧。”阿禾一骨碌爬起来表现的很是积极。他想要快点做更多的唇纸，除了在这里换到馒头外，剩下的带去‘尼夏城’看看能换到什么。 三人像昨晚那样分工合作，有了一回经验，这次做的比之前麻利了不少。 又是忙活到接近凌晨，把所有浸泡过一次的唇纸都捞出来铺了满满一垫子，兄弟俩没地方睡了。 “我和阿苗在地上睡一晚就好，不用担心的。”阿禾一点儿也不介意被唇纸抢了睡觉的地方，他们这些人什么环境下睡不着呢 “不如去我那里睡一晚吧，也就几个小时。”温融提议道。 列维克先生不会再回来了，夹心屋里好歹还有张床，正好够这两个孩子睡下。 阿禾还在犹豫，阿苗已经主动跟在温融身后，伸手拉住了温融的衣角。弟弟都这样了，做哥哥的意见并不重要。 他们并不担心东西会不会被人偷。一来还没人知道他们在做这种东西，二来这地方大家的水平差不多，没什么值得偷的玩意儿。要是偷东西被发现，反而会被驱赶出去，没了住处少了稳定的水源，更少了户籍信息，那可不好活下去。 ‘幽灵窟’自有自己一套生存法则，几十年来已经演变成约定俗成的规矩，大家自觉地默默遵守。 毕竟违背的代价比遵守付出的要大得多。 把木棚的洞口挡好，温融带着两兄弟一起往自己住的F区走。 今天有人作伴，走在这些黑压压迷宫一样的窄巷子里，温融没有感到害怕。 三人回到夹心屋，摸黑打开了房门，温融先进到屋子里，一脚刚踏入就听到脚下响起了‘嘎吱’一声，脆脆的，铿锵的，像是踩碎了什么东西。 温融头皮发麻，缓缓地蹲下身去，努力睁大了眼睛想要适应屋子里面的光线，同时他的手也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摸索。 摸着摸着，他摸到了一些碎渣一样的东西，还带着点儿粘稠的汁液。 温融大力地吞了好几口唾沫，他们这间小屋子也不会有谁进来，结合屋子里仅有的一些东西，他的脑中钻出了个不好的念头。这碎渣渣表面上冰冷光滑的手感让他想到了自家的蛋崽儿。 他不会是踩碎了一颗自家的蛋崽儿吧？ 第37章 蛋里出世的小娃娃 脑子里生出这么个念头时，温融的头皮也跟着隐隐发麻。 “温大哥怎么了？”见他一动不动地在门口蹲下，双手试探着往屋子里摸，并不进门，身后的阿禾小声问了一句。 “好像，踩、踩到了东西。”温融结巴回到。 他的手在地上摸了一会儿，手指头猛然触碰到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有弹性、带温度，还在动…… 温融的手迅速缩了一下，眼睛朝着他手摸到的方向看了过去。 此时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现在的光线，能够看得到一点轮廓了。 有个东西就在他面前不远，靠左的方位。 那是一坨不大的影子，似乎正趴在地上。 温融大着胆子再去摸了一把，这一次摸到一手的黏液。他缩着脖子打了个激灵。到底什么东西？！ ‘嗤~’地一声有动静在他身后响起。 阿禾掏出了从家里带来的火柴，划亮点燃了一根。 借着那星点的火光看去，却见地上正趴着个小娃娃，温融没防备与对方一双漆黑的眼睛对上，发出一声短叫，他身后的阿禾被吓了一跳，差点儿让火柴烧到自己的手。 “是个人。”借着那短暂的光亮，阿禾也看了个大概。 温融脑子都糊了。一个人，不，一个孩子。再结合到他刚刚踩到的怪怪的东西，他此刻只有一个想法。只是一时间他还没办法消化这个想法。 “幸好我带了些草，等我把火生起来。”阿禾阿苗兄弟俩来的时候背着一篓鉄棘草，原本是打算带过来送给温融当被子用的，现在正好派上了别的用场。 用那根火柴最后的一点火星点了一把草，这下门口的光亮更明显了。 阿禾将燃起来的草举得稍高一些给温融打光，昏黄的光源靠过去，地上那个小娃娃就被他们看得更清楚了些。 “温大哥，真的是个人，还是个孩子呢。” 温融却借着光源看清楚了更多的东西。比如被他进门一脚踩着的东西，虽然踩碎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散落在周围，那分明……分明就是蛋壳，其中有一半保存的完整的蛋壳里，还保留有一些液体。 “谁把孩子丢你家了！”这是阿禾对眼前这种情况的理解。他认为是有人不要这孩子了，无意中丢到了温融的屋子里。 温融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了。哪怕内心再没法消化这一现实，温融还是逼迫自己接受了现实。 蛋，孵出来了。 用孵这个字眼太过了，毕竟没有那个孵蛋的经过，是蛋里的胎儿……出来了。 这可真是天天都在给他惊喜呢！ 他一把将地上趴着的那个小娃娃抱起来，再飞快地将地上那几块还没被他踩碎的蛋壳一股脑捡到门后，让开身形叫禾苗兄弟俩进屋。 进来后他还特意借着光在地上仔细地找了找，确定没有别的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东西。 阿禾其实看到了地上有一些他不能理解的东西，这个孩子也没多问问题。谁会想到一个小娃娃会从蛋壳里出来的啊？ 阿禾带着阿苗进到屋内，自觉地找了个地方将火放下，又加上一把草。 这间狭窄的屋子一下被淡黄的光晕笼罩，屋子里大部分的地方也能看得清楚一些。 温融在想该怎么向禾苗兄弟俩解释他怀里的这个孩子。 告诉他们，啊，这是从蛋里出来的。蛋？蛋是从肉球球里破开出来的。肉球球？哦，那是我背上掉下来的…… 温融想到这一连串需要解释却解释不清的事情暗暗摇头。不行，列维克先生能接受得了的他的情况，他自己能接受得了自己的情况。但他不确定周围其他人能不能接受啊。 尤其对象还是两个孩子。他们怕是连‘人工繁育’都没听说过，温融心里有些预感，这种事最好不要告诉其他人，知道的人越少对他和蛋崽儿越好。 第38章 小娃娃体贴的成长 温融的沉默让阿禾以为他是在为怀里多出来的那个孩子该怎么办而担忧，这位少年便想安慰他，“温大哥，没事的，现在晚了，等明天一大早就把他送去管理员那里就好了。” 温融下意识抱紧怀里的小东西，“送去那里做什么？” “他是被人遗弃的啊。可能是顺手就放你住的这地方了。一般捡到遗弃的孩子基本上都是送去管理员那里，他们会处理的。”像是对这种丢孩子的戏码并不陌生，阿禾阿苗两兄弟从头到尾没有吃惊的表现，谈论起对来路不明的孩子的去处，语气也很自然。 “怎么处理”温融对此充满了怀疑。就这么个‘贫民窟’能有什么妥善的方法？ “要么是在镇子里找愿意养的人收养，要么就是送去J、K区，那里有能够照顾弃婴的人。”阿禾说起这些来很是理性，显得比温融还要成熟。 “不行！”想都没想温融拒绝了。他说过好几次会养他们的。现在孩子都出来了，是真正的孩子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他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可是大家都是这么做的啊。”他们这里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弃或者弃养的孩子不少，没有大人管的话基本上都是这么个处理方法。也不怪阿禾没什么情感，他打小看多了这种，对已经是常态的一些事，又怎么让他谈论的时候带着感情？ “那我自己养。”温融清了清喉咙，“既然丢在我家，我自己养总行吧。” “你要养吗？可是你养的话会很辛苦的。小孩子不好养，我也是有夏兰阿姨的帮忙才能把阿苗养下来的。”阿禾尽力想让温融明白这当中的艰难。阿苗是他亲弟弟他不得不养，但……这个孩子和温大哥没有关系啊。 “没关系，我愿意养他。”温融借着明灭不定的光线遮掩着自己满脸的纠结。他不能把实话告诉这两个孩子，只能尽量瞒着他们。这也就是阿禾阿苗信任他，对他没有产生怀疑，要是夏兰女士甚至管理员科克，都会对他一定要养这突然冒出来的孩子的情况生出许多怀疑的。 “温大哥，你可真好啊。”阿禾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了这么一句。 “那，我要养的话，不用登记报备什么的吧？”他可记得这里实行住户登记制度。这要是他隔段时间身边多一个孩子，还要去登记的话，找什么借口都解释不清楚吧。 他身边还有四个小蛋崽儿没出世呢，不可能总有人把孩子丢他家里，脑子正常的都不会相信。 “不用啊。未满十二岁不用登记的。我家也只有我登记了，因为我要养弟弟需要单独的住房才去登记的。不然的话，一群人住在大油桶里可以一直免费住到十六岁。我十二岁之前就带着阿苗住过那里。” 温融想到自己在J、K区看到的那些大油桶，原来真有人住在里头。 想到阿禾十二岁的时候就自己申请了木棚努力工作养活自己和弟弟，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拼劲儿和胆识，让他心疼的同时又有些钦佩。 “我们这里有人要养孩子管理员才不会管呢，他们乐得有人替他们操心。”阿禾的总结性发言让温融悬着的心安稳地放回到原位。 也就是说，他身边多了个孩子的这件事，并不会引起这里人的关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省下他大笔的麻烦事了。 “温大哥，是个小男孩儿呢。”阿禾见温融真想留下这个孩子自己养，便比之前多了分亲近的意思，悄悄地蹲在了他们面前，借着火光打量那个小娃娃。 温融‘哦’了一声，掐着咯吱窝把小娃娃给提了起来。 这小娃娃没穿衣服，身上肉嘟嘟的，又白又嫩，胳膊就像两节白莲藕，清洁溜溜地坦着腚，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性别。 “温大哥，他不是新生儿呢。”阿禾又一次发现了这个小娃娃的特别之处，“他好大……像我弟弟两岁时候的样子呢。” 这一点在把这小娃娃提起来后，温融也发现了。 刚刚抱在怀里时只顾着想别的事没留意，这会儿一看，他这身高、体重和脸部的轮廓特征，还真不像才‘出生’的婴儿。 从蛋里出来的孩子，自动跳过了最难养的婴儿期吗？ 如果真这样的话，那对他来说可谓是‘体贴’了。 第39章 喜当爹的烦恼 阿苗此时也依偎到兄长身边，好奇地斜着眼睛打量着这个小娃娃。 小娃娃没穿衣服，羞羞脸。 阿苗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哥哥以前穿过的衣服，有点儿同情这个小娃娃。 “啊！！”他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破衣服，晃了晃阿禾的手臂，比划了几下手指头。 “阿苗喜欢这个孩子呢，说要把以前妈妈做给他的小衣服给他穿。”阿禾笑眯眯地说道。 阿苗连连点头，还想摸黑跑回去去拿他的小衣服，被温融给拦住了，“不急不急，今天太晚了，回来又遇上这种事，明天再去也来得及。你们赶紧休息吧。” “他身上黏糊糊的，最好给他洗一下。”阿禾伸手摸了一把这个被他划入‘自己人’圈子里的小娃娃，细心地提醒温融道。 对阿禾来说温融养或不养这个孩子都不是他能决定并说嘴的事。温大哥愿意养证明他是个大好人，自己作为温大哥的兄弟当然也能接受这个孩子，并慢慢地学着亲近他，疼爱他，保护他。 他自己十二岁的时候都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养活得了弟弟，在他看来温融比他厉害得多，养一个孩子自然不在话下。 “先不用洗，等天亮了再说吧。”这会儿没锅也没盆，家里唯一的水桶都是借阿禾家的，水都烧不成。他虽然没养过孩子，可也知道给孩子洗澡不能用冷水和生水。 “快去睡，明天还有事做。”温融催促着两兄弟让他们赶紧上那张单人床上去睡觉。染血的床褥被他翻过来了，不过列维克先生流出来的血已经完全干涸，连气味都闻不到，再说现在也用不着那么讲究。 禾苗两兄弟早就困了，也不再推辞，爬上床没几分钟就先后进入到梦乡。 温融借着屋里那快要熄灭的火光，埋头盯着在他怀里乖巧安静的小娃娃，叹了一口气，把他揣进自己的衣服里搂在自己的心窝间，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后背，哄他睡觉。 一切都等到明早再说。 突然发生的这件事打乱了他的安排，不过没关系，他重新计划一下就好。 因为禾苗兄弟俩的到来，温融也不能把剩下的蛋崽儿们拿出来捂着，只能委屈他们继续待在床底过一晚。 倒是被他搂在怀里的这个小娃娃，鼻息灼热地喷洒在他的胸口，那比当蛋崽儿的时候高了不少的体温，让温融无法忽略他的存在。 一个孩子！一个从他这具身体上掉下来的孩子！一个不知道具体有没有他这具身体的血缘的孩子！ 想到这些，他这浑身就不得劲儿，心里也百般纠结。虽然不是他生的吧，但他当了人体‘繁育箱’，给他们提供了营养，这份感情还是挺奇特的。 ……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在他怀里啊。 某个方面来看，他，算真正的‘喜当爹’了。 喜当爹就喜当爹吧！温融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能在这孤独无依的世界里找到点精神寄托和动力源也挺好。 想那么多没有用，真正发生了才知道一切想象都是浪费时间。真发生了也只能顺其自然。 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离奇新鲜的事情，他感觉自己接下来哪怕见到飞碟、外星生物，都能坦然地和对方打声招呼。 温融睡着之后，像往常那样，从房顶的气窗里虚虚渺渺地飘下几坨‘餍’来。 这种墨影般的怪东西早就有特定的目标，进来后一些自动往单人床底下钻，另外一个则不受控地朝着温融的胸口飘来。 一只小手出其不意地从温融胸前飞出，抓住餍用力往回拖，只听一声可爱的‘啊呜’响起，屋子里这下才彻底安静下来。 每天晚上，在别人看不见的现实里，总有些别的事情在发生。 比如，没有人能看见‘餍’，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到这‘贫民窟’干什么。 如果‘餍’也是有群体意识能交流的话，一定会提醒他们的同类：1899巷里的那间绿色小屋里飘出再香甜的味道也不要去！ 切记切记！ 第40章 聪明的娃娃 只睡了几个小时就被生物钟唤醒。温融睁开眼后按照习惯发了会呆，胸口突然蠕动着的东西将他的思维给拉了回来。 毛茸茸的小脑瓜从他的领口里钻了出来，两只小肉手主动‘拍’上了温融的脸颊。 “哎呀！”温融彻底被‘拍’醒了，近距离与那‘小脑瓜’来了个面对面。 这是个健康精神的孩子，黑发黑眼，三庭饱满，五官精致，虽还未长开，却有着让人一眼就承认他长得好的小模样。 此刻他正用他那双通透明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温融。 在温融带着点儿雀跃又夹杂着点儿不知所措的神情中，他张开嘴吧，清晰却短促地喊了一声，“妈妈~” 旁边传来了阿禾阿苗两兄弟的窃笑声。他们俩也习惯这个时间醒了，一醒来就赶上这么一件事有趣的发生。 温融哭笑不得，却也正儿八经地看着小娃娃的眼睛，仔细教导他，“我不是妈妈。” “妈妈！！”小娃娃有着自己的认知和坚持。天性和本能告诉他，他该这么叫的。 “我！”温融握住他贴过来的两只小肉手，在自己的胸前拍了拍，“我不是女的，所以不是妈妈。你可以叫我……爸爸。” 既然早就决定了‘喜当爹’，叫爸爸是情理之中的事。温融接受得很自然，睡了几个小时他就适应了自己的一个全新身份。 “妈妈！妈妈！！”小娃娃还挺‘固执’，像刚出生的小鸟一样脆生生地一连喊了两声，以示自己的坚持。 “是爸爸！！”温融耐着性子不断对他重复，“爸爸！爸爸！” 阿禾与阿苗一起下床蹲在了温融的木板旁边。 阿苗兴致勃勃地看着这个比他还小的娃娃，阿禾则开玩笑道，“温大哥，你可别再对着他喊‘爸爸’了！” 温融后知后觉闭上了嘴巴，失笑道，“哎！算了，他可能只会喊妈妈。” 虽说这小娃娃外表看上去像两岁，在别人眼中他就是能说会走的年纪，但对温融这个浅知他‘来历’的养父来说，他还只是个才出世的婴孩。 如果按照从蛋里破壳而出的时间来计算的话，他出世，还没有一天呢。 这样的他能开口喊出‘妈妈’二字已经难得了。其他的以后慢慢教吧。 “我看不是的。”阿禾毕竟有养婴幼儿的经验，“他这样子绝对会走路会说话了。这个年纪可不止会喊‘妈妈’。我妈妈说我一岁多就会说好多话了。” 温融干笑两声，无法进一步做解释。你和他可有些不一样呢，小伙子。 “你看，他歪着脑袋在听我们说话呢。”阿禾逗了逗这小娃娃胖嘟嘟的脸，“阿苗歪着脑袋的时候就是听懂我说什么了。” 一旁的阿苗正好歪起了脑袋。 “有时候我让他做他不喜欢做的事，他明明听懂了却装着听不懂时，也会这样歪起脑袋来。” 被自己哥哥揭穿了的阿苗，下意识地把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歪着。 温融差点儿没笑出声。阿苗，这个时候不动才是最完美的呢。 小娃娃原本也是歪着脑袋听温融与阿禾对话，阿禾揭穿了阿苗后，他左右转动小脑瓜，似乎正在思考这话里的意思。 没完全弄懂，他便有样学样跟着阿苗做动作。阿苗脑袋歪向左边他也歪左边，阿苗为掩饰自己改歪了右边，他也一样。 “温大哥你看，他学阿苗呢。”阿禾指着小娃娃笑道，“他没听懂我们的意思，但他知道学阿苗，挺聪明的，就是……学错啦！” 阿苗意识到自己在哥哥面前无所遁形，有些害羞又有些小孩子懵懂的‘丢人’意识，瞥了一眼温融，咧嘴嚎了起来。 哥哥、哥哥坏…… 小娃娃愣了一下，本来也撇撇嘴角，准备哭的，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自己刚刚犯的错误。 他干脆一扭身扑到温融的脖子间，小手紧紧地搂住它，娇弱地‘嗯’一声，将脸贴上温融的下巴，带着点讨欢心的意味，蹭了又蹭。 温融被他这么一扑一搂，弄得心都快软化了。 妈呀，这蛋里生出来的孩子可真会撒娇啊！ 第41章 生病的小小蛋崽儿 温融让禾苗两兄弟先走一步回去看看昨晚做的那批唇纸，自己稍后就追上他们。 他俩走后，温融将小娃娃放到木板床上，自己趴到单人床底下把里头的蛋崽儿给掏出来。 五个蛋崽儿现在只剩下四个了，将这四个蛋崽儿与小娃娃放在一起，温融看着这些‘铁证’单手扶额，完全彻底地接受这一事实。 小娃娃此时一脸严肃地抱起最小的那颗蛋崽儿，将其塞给了温融。 “这颗可真小啊，比正常的鸡蛋都要小一圈。”温融接过之后，轻声自语道：“我记得昨天你也才比鹅蛋大不了多少的，今天竟然一蹿就长成个小幼童。” “饭饭、水水……”小娃娃一本正经地与这唯一的长辈交流，拍拍自己圆鼓鼓的小肚子，张大嘴巴对着空气“啊呜”一声，完整地表达他的意思：他长这么大是因为吃饱喝足的缘故哦。 “哟~”温融捏了捏他的小胖脸，“还能和我对话呢。不错，不错。” 见温融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这小娃娃推了推他的胳膊，再度开口，“水水！” 说完他还特意将脸转向了门后，那里放着家里唯一的水桶。 温融眉目一挑，有点儿明白过来了。 他是在催促自己给这颗小蛋崽泡水吗？这么机灵的吗？ 见温融依然没有采取行动，小娃娃竟然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自己撑着胖嘟嘟的身体站起来，摇摇晃晃地踩着有点儿发软的双脚往门口走去。 温融见他走了两步腿脚如同软面条似的拐了拐，忙伸手从后面捞起他来，带着他一块儿来到门后，水桶边。 “水水……”小娃娃伸出小手指了指。 指的并不是水桶，而是水桶旁边的那几块破蛋壳。昨夜被他匆忙捡到门后藏起来的东西。 确切地说他说的‘水水’也不是喝的水，而是那最大的蛋壳里还剩下着的一层黏液。 温融带着他蹲下去，仔细地看了看这些黏液。 这黏液小娃娃身上也沾的有，夜里的时候他摸了一手的就是这玩意儿。现在倒是干了，结成了块粘在了他的身上，那一头黑色的胎毛上沾得最多。 “难道这是营养液？”温融自言自语道。 说完他还点头认同了自己的想法。按照列维克先生的说法，他们是‘人工繁育’出来的孩子，孕囊会模拟最佳的生存环境供给他们成长的营养。 他们是在同一个孕囊里住着的，却长得大小不一，按照他浅薄的孕期知识来解释，应该是大的吸收的营养多，小的吸收的营养少。 这小娃娃不停强调这些‘水’，是在提醒他这东西的重要性吗？ “宝宝，是想让我把这个小小蛋崽儿放进这些黏液里吗？”温融知道这孩子不一般，愿意多问他一些事。 “放！”小娃娃拍打着两条藕节胳膊，老成稳重地叫了一声。 确定了他的意思后，温融将那半个完整的蛋壳捡了起来，带回到木板床上，并没有马上就把最小的蛋崽儿放进去，而是先自己分析一下。 黏液是无色无味的，除了浓稠度不同别的倒真和水没什么区别。温融自己沾了一些用手指头碾了碾，确定没什么问题，才把最小的蛋崽儿给小心地放了进去。 他观察过，这几颗蛋崽儿从蛋壳的大小、颜色和光泽都有着明显不同。 就像这个大宝宝的蛋壳，是白底发黑的，前天还是鹅蛋大，泡了一次水而已昨夜就成了鸵鸟蛋那么大，而且表面光泽宛如油墨，润泽滑腻，生动有灵气。 而这颗最小的蛋崽儿却是白底之上多出了七八块灰色斑点，比鸡蛋小一些比鸟蛋又大一些。在温融的印象里其他的蛋崽儿经过一次泡水后都有所长大，它却依旧是从肉球里破开出来时的大小，倒是斑点变多了，蛋壳表面灰扑扑的连点光泽度都没有，就像……一颗‘死’蛋。 温融脑仁一麻。不会吧！不会真的出事了吧？ 在他惴惴不安之中，被放置到黏液里的最小的蛋崽儿蛋壳表层起了些明显的变化，就好像有无数毛细孔一下打开了，黏液在一呼一吸之间顺着那些看不见的毛细孔被吸入排出、吸入排出…… 第42章 决定进城 温融难掩眼底的惊讶，因为最小的蛋崽‘吸收’了这些黏液后，肉眼可见地产生了些‘变化’。 原本它灰扑扑的毫无光泽可言，现在看上去表面泛起了薄薄一层浅黄色的光泽，一下子变的富有生机。 “宝宝，要把其他的蛋崽儿放进去吗？”温融意识到这些黏液是好东西，主动问他身边蹲着的小娃娃。 小娃娃神情严肃地摇头，这一次他指着水桶里的水道，“水水，泡。” “是说其他三个蛋崽儿可以放到水桶里继续泡着么？” “嗯”小娃娃用力点了下头。 列维克先生曾经说过，他们从他背上脱落后泡泡水就能长大，可现在看来也并不完全是这样呢。这个最小的蛋崽儿之前分明停止了生长。 如果不是这个大一点的娃娃提前出世提醒自己的话，怕是再过两天这个最小的还活没活着他都不知道。 “宝宝真乖，救了这个小蛋崽儿呢，不知道他是弟弟还是妹妹，要是出世后一定要好好感谢你这个哥哥。”温融笑着摸了摸小娃娃的头顶。 小娃娃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小蛋崽儿，用肯定的口吻道，“妹、妹！” 温融两眼放光，“你是说这里头……是个妹妹？” “妹、妹！”小娃娃再度用力点头。 温融当即满目温柔，“哎呀，最小的是个小姑娘啊。我有小女儿啦！” 将那半只蛋壳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藏回到单人床底下，温融又把剩下的三个蛋崽儿泡进了水桶里。 做完这些他回头看着那个坐在单人床上一直盯着他的小娃娃，“爸爸要出去工作了，宝宝跟爸爸一起去吧。” 蛋崽儿们不方便带着，可这么个已经出世的小娃娃可不能就这么放在屋子里。 小娃娃一听自己挪着小身板儿试着爬下床。 温融一把把他抱起来轻轻地拍了拍，“不用这么着急，爸爸又不会丢下你自己走。” 小娃娃歪了下脑袋，但他意识到自己做的这个动作哪里不对，便立马警觉地将脖子正了回去。 温融点了点他的翘鼻头，“小机灵鬼儿。” 将小娃娃放在阿禾留下来的草篓里，温融仔细检查了一下家里的内外，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这里的房子很大一部分没有外锁只有内锁，出门时根本不用锁门，这一点温融还不太习惯。 要是家中没有这几个蛋崽儿他也不在意，可现在有蛋崽儿藏在里头，他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温融把草篓子背在背上趁着最后一波上工人群还没离开，往阿禾家走去。 随着走路草篓子一颠一颠的，被放在里头的小娃娃觉得有趣，一双黑眼睛透过草篓的缝隙往外看去，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好奇。 温融把他放进去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他一句‘不要把小脑瓜伸出来，外面人多’他还真听进去了。 他这样交代的原因主要还是怕一个孩子引起别人的注意，在一切不确定前他还是先小心点儿为好。 等到了主路上，遭遇了外出上工的大队伍，温融能感觉到背后篓子里的那个小娃娃把自己的小脑瓜压得更低了。他不仅听进去了温融的话，还能自行理解：人多要更小心。 温融颇感欣慰的同时也在心中思忖，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才出世就如此适应这个世界。 穿过主路进到对面的窄巷中，身后篓子里才又开始有了点动静。 等进到K区，温融反手拍拍草篓子，“可以了，这里可以把脑袋伸出来了，这里这个时间段遇不到人。” 小心翼翼的，从他的后背上慢悠悠地探出了个小脑瓜来，这小娃娃将半边脸紧贴在温融的背上，刚刚一张紧张皱起的脸蛋儿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爸爸……”他无比乖巧地轻轻叫了一声。 声音虽小，温融却听到了。 他笑眯了眼睛，高兴地应了一声“哎！” 到了阿禾家，这两兄弟正在给昨晚做的唇纸做进一步的上色固色，手脚非常麻利。 为了能加快唇纸干的速度，温融把火生了起来，上完一遍色就隔火烘干，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完成后续的工作，将所有唇纸都收了起来。 “阿禾，我们去找夏兰女士，去‘尼夏城’。”温融内心早打定了主意，他要去这里最大的城市去看看。 阿禾一个打挺跳起来，比温融还要激动，“走、走！” “去一趟需要多长时间？”温融问了个重要的问题，要是一天可以来回的话就把两个小家伙儿放在家里。 “走路过去的话要很久的。‘尼夏城’比上次我们去的‘王家庄园’远多了，从早上天没亮走要走到下午三四点钟。”阿禾也是凭着自己小时候的记忆来判断的，他已经很多年没去过那里了。 “那，要把阿苗和宝宝都得带上了。”温融沉声道。 阿苗一听兴奋地扑过来抱住了温融的大腿。他想去，他要跟着一起去。 而宝宝——也就是还没有名字的小娃娃本来和阿苗一起在玩草的，见到阿苗抱上温融的腿，自己不甘落后，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用力抱住了温融的另一条腿。 “好好，大家一起去！”温融亲热地搂住了两个小家伙儿。 他们几人先去了D区夏兰住的地方找那位女士，生生又把夏女士从白日美梦中吵醒。 听闻他们要去‘尼夏城’夏兰有些惊讶，随后明白了什么，冲温融使了个眼色，“又有货了？” 温融点头，“所以想请女士再帮个忙，您应该是有些门路的，我想请您一起去……” 夏兰挥手拒绝，“那可不成。”她用手指仔细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睡乱了的头发，“我当初离开那里就说过不会再回去了。” “不白请您帮忙，给您一层的利润如何？”温融忙将自己的条件摆出来。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要是想占你这小买卖的便宜昨日就不会主动帮你们找买家了。”夏兰倨傲地勾了勾唇角，意识到自己还未染唇，她顺手从床头枕头下取出一张粉色唇纸，对着小镜子仔细地染了起来。 “你们自己去吧，阿禾，带他去你妈妈去过的那地方就好。” 阿禾的神色变了变，用力地绷住了发抖的嘴唇，用细弱蚊蝇的声音应了下来。 第43章 异界公交车 没有请到夏兰女士保驾护航，温融也并没有太失落。进城之后随机应变吧，如果这次出师不利，下次也能有更多的经验。 带着禾苗兄弟俩，背着小娃娃，他们一行是在天亮了，已经没有几个工人去上工的时间段踏上行程的。 临走前夏兰女士借给温融一只草篓，里头还垫着一只蛇皮袋，免得他没有工具空手走一趟。 去见夏兰时小娃娃就躲在阿禾家的草篓里默不作声，因此也没被夏兰发现。等出了镇子，温融拍了拍草篓想让他把脑袋探出来透透气，小东西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回头看一眼，那小娃娃坐在里头睡着了。 “温大哥想好要叫他什么名字了吗？我听您叫他宝宝。”阿禾与他聊天打发时间。 “大名还没想呢，就，暂时叫个大宝吧。”想到他后面还有四个还没出世的宝，总不能每个出世都叫宝宝。 “大宝好听。”阿禾眯起眼睛赞道，“我们这里没有孩子起名叫宝的，大部分起的都是贱名，说是好养活。我妈妈给我和阿苗起这两个名字是希望我们有一天能亲眼见到禾苗。妈妈说那是一种粮食，不是做麦饼的粮食，是另外一种粮食。” 这朴实到有些可怜的愿望让温融再次为这里的普通人生出同情。 “会的，会有那么一天的。”他安慰着这两个孩子道。 “温大哥见过禾苗吗？”阿禾好奇问道，“我只见过长熟了的麦子，那是做麦饼的。我在‘王家庄园’见过麦田，金黄的一大片，根本看不到边。” 想到那金黄麦田的样子，阿禾的脸上露出了可以称之为幸福的表情。如果能在那麦田里打几个滚儿该有多好啊！ “见过的。”温融脑子里浮现的也是以前乡下村子里丰收时的情景，“禾苗是在种稻谷之前先培育出来的秧苗，这样做会提高谷种的发芽率和生长率，长出饱满的谷穗。是种稻谷之前必须做的一项工作。” 阿禾与阿苗一起扭头看着他，兄弟俩齐齐发出了感叹声。 “原来我们是很重要的东西呢。”阿禾羞涩一笑，想到了给他们取了这两个名字的母亲。 “你们的妈妈对你们抱有很大的期望。”温融伸手拍上了这位少年稚嫩的肩膀。 ‘尼夏城’在‘幽灵窟’的东北方，与前天他们走的那条通往‘王家庄园’的路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这条路平时走的人不少，在荒原上隐约可见路的雏形，蜿蜒地向着远方的地平线迂回环绕而去。 因为走的人多，路两边根本不见‘鉄棘草’的踪影，如果需要拔草的话得离开这条人为踩出来的路往四周散开才行。 温融他们此行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拔草，带上草篓是为了能在回来的时候顺便拔一些带回来。 “我们这里的大庄园好多都在这条路的附近，上下班的工人们大多数也是走这条路的。”阿禾说起了附近的环境来，“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到‘尼夏城’了。” 今天的阿禾比前天出门时的状况好多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那青苔的缘故，他走路的速度比温融快了不少。 阿苗那个小豆丁竟也能跟上他哥的速度。 反而是温融，他还得快步疾走才能跟得上，不过他这具身体的适应能力很快，这么快走加小跑一个多小时，基本上他就适应这速度和节奏了。 “你们俩，走的也太快了。” “不快了。”阿禾小声回了一句，“这是我正常的速度。” 正常速度都是他快走的速度？ “咱们不赶时间，不用那么快。”温融自觉自己这身体也不错，这耐力能持续快走这么久，比他原来那副没怎么锻炼过的身体好了不少。想想也是，不然原主也不可能带着五个胎逃跑那么久。 他在心里估摸着他们这一小时绝对有十公里左右的速度，赶得上他们那边成人平均跑步一小时的时速了，这还是两个孩子照顾他的前提下。 他不由得想到‘幽灵窟’其他人，前天跟着一块儿出城他见识过他们的速度，成年人比小孩儿还要快一些。 怪不得他们能每天走路上下班。 温融猜想这可能是这里人每天早出晚归走那么远的距离去上班锻炼出来的能力。他们已经习惯这一切了。 走了大概三个小时，他们看到了路的左手边一里地之外用红砖墙围起来的某座大庄园。 “那里是‘李家庄园’。”阿禾顺着他看过去为他做介绍，“那里的管事不怎么好，外围都不允许孩子们靠近，平日里想去那里捡点儿落下来的粮食都不行。” 温融还在试图看清那庄园的尽头，被阿苗扯了下衣袖，指向路的右手边。 不远的地方，又一座大得吓人的庄园映入他的眼帘。 “那是‘金家庄园’，那里头有良土，种的麦子比别家庄园颜色要好些，只有他们那里的才会给工人发白面馒头。” 温融想到昨晚他吃的那股暄软的大白馒头，暗暗点头。 “‘金家庄园’里的工人都是干一辈子的，很少招新人。我们那里的孩子年幼开始就有一个梦想，想去那里上工。” “啊！”阿禾举起小黑手比划了两下，温融看懂了，他是想说去那里上工能吃到大白馒头。 再往下走了三四个小时，越靠近‘尼夏城’的方位路两旁各种大大小小的庄园也逐渐变多。有的地区庄园一个连接一个，几乎没有多余的空地。 温融看到路边又一次出现了一座泥土状的小亭子，这种路边的小亭子不久前他才看到过两座，这是第三座。 此时他心中有所怀疑，却还是问了一句，“那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阿禾茫然摇头，“以前我来的时候并没有这些。” 等他们再走一段路，这段主路上出现了几条分叉的辅路，通向不同的方向。 其中一条路上摇摇晃晃地过来了一样东西，停靠在了主路和分叉路交汇地的小亭子旁。 温融傻眼了，“公、交、车。” 第44章 城外大环境 阿禾和阿苗对车倒没有太觉稀奇，在庄园里干活还是能见到车的。他们只是不懂什么叫‘公交车’。 “温大哥，那车是干什么的啊它停在那里又是在做什么？”阿禾好奇地问道。 “那是公交车吧。”温融判断道，“这么说那些小亭子真的是车站。”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他领着孩子们朝着停靠着的那辆小车走了过去。 那是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外壳东凹一块西破一块的，连扇门都没有，整个车身四周都焊着一些粗糙的铁架。温融严重怀疑就是这些铁架维持着整辆车的大体外形，使它不至于散架。 到了面包车旁边，温融敲了敲门框，探头往车里看了一眼，“请问，这车开往哪里啊？” 副驾驶座上探出个大脑袋来，是位眉目深邃有着混血儿特征的中年人。 对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回道，“当然是去‘尼夏城’。” “多少钱一个人哪？”确定了，这就是‘公交车’。 对方拿眼角打量了一下温融，又瞥了一眼阿禾阿苗，“一人一个髓币。” “哇啊！”发出惊叹的是阿苗。这位小朋友昨晚才得到人生第一枚属于他的髓币，对他来说一枚髓币就是很大笔财富了，现在听说坐车就要一枚髓币，很是吃惊。 “这里离‘尼夏城’还有多远哪？”温融盘算了一下，并不打算坐车。他们已经走了一大半的路了，不差最后这一段。 关键是，没钱哪！ “十公里吧。”那人答道，“凭你们的脚走的话怎么也需要两个小时。” 要不到，温融在心里计算了一下，十公里一个小时他们就能到。 这种速度已经是一般人的一倍到两倍了。 “我想请问一下，你们的车从哪里开过来的啊？”温融再问。 “‘甜水庄’，怎么这么多问题？你们是从哪儿来的？第一次来这附近吗？”中年人有些不耐烦了，不坐车问个什么问题。 “我们是从‘幽灵窟’来的。”温融如实回答。 对方一听脸色就变了，“原来是那个鬼地方出来的人哪。那你们走了挺远的路了，坐车吗？直达‘尼夏城’外城东门。” 温融面带歉意地朝对方笑笑，“抱歉，我们没钱。” 中年男人翻了下眼皮，不理他们了。知道他们可能会没钱，这不多问一句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温融拉着兄弟俩重新走回到大路上，继续他们的行程。 “温大哥，原来这里还有车坐啊。公交站又是什么啊？”对这一切感到新鲜的阿禾像个好奇宝宝开始发问。 温融背后篓子里的小娃娃已经醒过来了，从刚刚温融打听消息时就爬在他背后安安静静的听，这会儿将半个脑袋贴在了温融的肩膀后面，侧着小脸一直盯着温融，等待着他的回答。 “公交站就是刚刚那那种公交车停靠的地方，通常隔一段距离有一个，这样方便附近的人出行。只是这里的公交站两站之间距离可不短。”温融帮他们‘科普’道。 “那是不是所有的公交车都需要髓币啊？” 温融点头，“肯定不会是免费的了。我看那些分叉路应该是通向附近的村庄小镇的，他们就是靠跑这一段路来赚钱谋生的。” 他们几个边走边聊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途中又经过了几个类似的站点和分叉路，有的路口停着差不多的公交车，那些车通常会在交叉路等一会看看有没有客人，如果没有就会开着空车往城里去。 好几辆车从温融他们身边开过去时故意冲他们按了按喇叭。 温融好脾气地向司机摆手并给他们让行。 如今这一幕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日子，那时候大家都生活还比较贫穷，从村里到镇上再从镇上到县城、市里多数都是私人公交，车也很破旧，一个司机一个售票员，随叫随停有时候还要等人，没想到自己在这里竟再度重温了那段过去。 “等我有钱了也要坐一次公交车。”阿禾握紧拳头发下了心愿。 阿苗跑到他们俩前面对着他们比手画脚，意思是他也要这样。 温融看着他们俩单纯的样子，再看向前方隐约已经有了点儿城市轮廓的影子，静静地笑了起来。 第45章 当个地摊小贩 下午四点多钟左右，他们终于走到了‘尼夏城’的外城。 围绕着外城附近也有些庄园、村落，不同于‘幽灵窟’白天基本很少人在外行走，这里白天活动着的人可不少。 大部分人是活跃在通往城内的大路附近，他们有些是从城里出来的，有些是要进城去的，还有一部分就是在大路旁做小生意的摊贩。 小摊贩们卖的东西挺单一，不是水就是麦饼，偶尔还有几块布头以及一些日常生活用品的，看样子都不是新的而是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旧货。 温融看到了一位最奇怪的小摊贩，竟然用‘鉄棘草’在路边随意一铺上面摆了些白色的草根，这也是用来卖的。 茅草根？他大略看了一眼，觉得奇怪。这地方除了‘鉄棘草’外还有能长茅草根的良土吗？ 快速瞅了对方一眼，他发现那位卖家是位身材魁梧高大的年轻人，光看那一伸鼓囊囊的腱子肉都觉得他不好惹。 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来卖这东西了，周围有人同样感到好奇却没人敢上前来质问他。 温融突然想到一件事，既然这里的路边能摆摊的话，他是不是还要进城去进城是按人头缴费，他们四个人进去一次就是四个髓币，这笔钱对温融来说还是挺多的。如果能在这里做成些生意的话，不一定非要进城去。 想到这里，温融便刻意放缓了脚步，仔细观察这路两边的小摊贩们，看看他们来这里摆摊有没有人来收费、纳税或者搞破坏。 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他担心的那些事情发生，他找了个空地停了下来。 “温大哥？”阿禾不解地望着他。 温融和他们兄弟俩解释了一下，这兄弟俩自然都是听他的。四人就在这块空地坐下休息了几分钟，将他们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 温融的想法很简单，先在这里试一试，如果真的卖不动的话，他们再选择进城。 将夏兰女士借给他们的那条干净的蛇皮袋子铺开，唇纸分成几叠摆放在那上面，才刚放好，周围就有不少的目光被吸引了过来。 来这里摆摊做小生意的基本都是吃的、喝的、穿的和日用品，很少有些别人一眼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的东西。 温融他们带来的唇纸很多大男人根本不懂是什么，不过那漂亮鲜艳的颜色格外勾人眼球。 见有人探头探脑地看，温融主动向他们介绍，“这是化妆品。” 化妆品男人们还是听得懂的，就是没见过。 “是口红纸，有两种颜色，一种艳丽浓烈，一种娇嫩可人，买回去送给相好的或者老婆，肯定能讨她们欢心。”温融大大方方地对自家产品做起详细介绍。 周围来摆摊的男人们一听这不能吃不能喝，又和自家生意不冲突，转身就走了。 温融见状也不尴尬，笑呵呵地与周围人进行视线交流。无论走到哪儿‘伸手不打笑脸人’是通用的。他初来乍到，还是低调谦逊和气些更好。 ‘化妆品’的稀奇也就那么几分钟。这会儿客人不多，温融见这些摊贩们并不着急，猜想是主要顾客群还没出现。 这是进出城的必要通道，眼下还没到下班的时间，估计很快到了下班高峰期，情况就会不同了。 温融给阿禾阿苗兄弟俩分派了一个任务，让他们俩往前再走一段路，也不占别人摆摊的位置，就一人手里拿点儿唇纸，待会儿见到有女人就主动上前兜售。 “记着，主要还是看她们有没有染唇或者染指甲的？这种才是咱们的目标客户群体。”就如同夏兰女士一样。 阿禾阿苗神色严谨，好像要去做的是一件极其重要的大事。 “如果有人赶你们就走开，不要和对方起冲突。阿苗记着跟在你哥哥身旁，不要乱跑，不需要你做什么事，重要的是不要出意外。懂了吗？” 阿苗似懂非懂，阿禾却明白这是温融的贴心之处，“放心吧温大哥，我会看着他的，阿苗也不会乱跑。” 交代完重要的事，这两兄弟带着样品跑去了前面靠近外城城门的地方。 第46章 试用产品 温融把草篓子里的大宝抱出来让他活动活动腿脚，再给他喂点水。 他们一行出发的时候是带了自己的干粮和水的。干粮就是昨天换的麦饼，带了四块，水用一个旧水壶装着，水壶也是夏兰好心借给他们的。 这里出远门如果不带水，光是买水都是一笔不小的花费。 刚刚他看到路边摊有挑着水桶来卖水的，可是明码标价‘一瓢一髓币’，那个瓢还没有他在管理员院子里用过的那个大。 虽价贵，但来卖水的人还不少。定价都是一样的。 温融好奇这水到底能卖给什么人，过了一会儿他就知道了。 陆续的，出城的大路上出现了第一批下班的人。 这些人的精神面貌比‘幽灵窟’里的工人要好多了，看穿衣也讲究点儿，他们出来后有的漫不经心地随处乱逛，也有的去到卖水的小摊上，花上一髓币买一瓢水，当场喝不完的就从身后拿出个水壶来，将水灌进去。 附近传来了一阵麦饼的热香气，温融顺着气味看过去，刚才他以为单纯卖黑麦饼的摊子此刻烧起了一个小炉子，架上了烤架，正在现场烤制那些黑麦饼。 不得不说原本硬邦邦的黑麦饼加热后的味道比起之前要好不少，那位老板还会往麦饼上刷些水油混合物，增加麦饼的湿润度，使得它变得有水分又有丁点儿的油分。 有两位客人正在那里购买那种烤饼，温融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那种烤饼要花三个髓币。还有几位带着自己的饼过去加工，也要付对方两个髓币的加工费。 哪怕物资缺乏，这里的人却不乏有做生意的头脑。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附近的摊贩多少都有客人光顾了，就连那个卖茅草根的都有人去看货。 温融内心稍有些紧张，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开张。 “你这是卖的什么？”终于，他的摊位前也有人驻足了。 温融堆起笑脸来向对方热情做介绍，重点强调是送给情人、老婆的礼物，能讨对方欢心。 来询问的是位中年男士，看面相朴实忠厚，不过温融看见他穿的鞋子与周围的人不一样，他穿的是一双新鞋，皮鞋，还是真皮的。 这里的人穿的鞋基本都是破旧的运动鞋、胶鞋、布鞋、草鞋之类的，这人能穿得起皮鞋，手上肯定有点儿钱。 “口红啊！倒是稀罕玩意儿。”对方这话听上去就像是‘见过点世面’的人，和刚刚那些来问他的男人们不一样。 “是纯手工的，天然无防腐剂，不伤害嘴唇和皮肤，还能当腮红用呢。”温融卖力地介绍他家货物的好处。 当腮红是从夏兰女士那里得到的启发。只要将染完嘴唇的唇纸打湿一些往两颊上轻轻拍打几下，剩余那点儿颜色便能沾在皮肤上，薄薄一层就能拥有腮红的效果，如果是皮肤白皙的人用上就显得整个人白里透红，粉嫩俏丽，与染唇效果一样的优秀。 “你试一试给我瞧瞧。”中年人打量了一下温融，努了努嘴道。 温融愣了一愣，见对方眼底并没有什么暧昧、戏耍的神色，不太清楚对方到底是什么意图。 恰好有位小姑娘跟着大人来摆摊，对别的东西不好奇，偏偏对温融的摊位兴趣浓厚，时不时地绕过来看几眼。温融向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我一大男人染唇怪辣眼睛的，不如让这位小姑娘当模特儿，给客人们看看效果。” 小姑娘的家人就在隔了两个摊位的地方卖水，大人还没发表意见，小姑娘已经喜出望外，以眼神求向大人。 “免费的，这张试用的我还送给她。”温融先把话说清楚。 一听是免费又有东西送，对方才同意。 小姑娘约莫十一二岁的样子，正是有了爱美心思的年纪。她的一根小手指上也染了紫色的‘鉄棘花’，温融也正是瞧见了这点才敢用她。 那位客人对此没意见，抱着双臂在一旁观看。 温融按照自己琢磨的方法，给小姑娘用了张粉红色的唇纸，先染了嘴唇，再点了脸颊，下手都不重，一张唇纸才用了一面，另外一面还留着颜色。 经过他这么涂涂抹抹，属于这个年纪小姑娘的稚嫩可爱透过那颊边一抹粉，与唇间欲滴的红被展现了出来。 第47章 第一单生意做成 温融本身对他的手法和最后的效果还是比较满意的，关键还得看顾客的态度。 见这位中年客人神色间看不出什么态度，他也没有着急地一定要向对方做推销。 “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好像脸色变好了啊，刚刚还有点儿蜡黄色，这会儿看人精神了不少。” “你懂什么，要不说那城市的漂亮女人都爱涂涂抹抹呢？涂到脸上没用的话谁花那么多钱去买什么化妆品？” “等我拿了这周的工钱，给我家女儿买上一些。老板，你这口红纸怎么卖？”有人主动问价了。 温融来时的路上已经考虑过如何定价，他想的是夏兰女士在‘幽灵窟’都敢定价一髓币一张，自己怎么也得定两髓币一张，刚刚看了那卖烤饼的和卖水的定的价格后，他心里又多了点数，“三髓币一张，十髓币四张，要是论包买一包二十张，四十五髓币。” 价格报出去后他内心有些小紧张，生怕被人指着鼻子骂心黑。 “这价格还行。”刚才问价的男人沉吟道。 “这小小一张抵得上一块烤麦饼？”还是有人发出质疑了，“你这是什么做的？能比得上粮食金贵？” 温融淡定回道：“这可是我独门秘方调配出来的这么漂亮的颜色，您瞅瞅看这附近哪有这么鲜艳颜色的东西？纯天然、纯手工、要花不少人力时间才能做出来呢。粮食是金贵，可这东西稀罕哪。” “这位老板说的有道理。”问价的男人为温融说了句话，“我们店里的老板娘就有一管从大城市托人带回来的口红，小小一管就要五十积分，颜色还没这好看。老板，我再过两天才发这周的报酬，到时候你还来吗？来的话给我留一包，不，两包，一包红的一包粉的给我的老婆和女儿。” “哎哟！姚师傅最近又涨工钱了吧，这么大方。”旁边传来了酸溜溜的声音。 这位姚师傅笑笑不回话，只是耐心看着温融等他给自己回答。 是个好老公好父亲啊。温融在心里赞了一句答应了他的预订。 反正这次做的有多的，给他留两包也是可以的。 来围观顺便看看那位模特小姑娘脸上的试用效果的客人不少，真正要买的还是没有。 渐渐有人便在心底生出了‘不过如此’的想法，散了开来。 温融也不在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货。 就听最开始那位中年男人突然开口，“一样给我来两包吧。” 他还没走啊？温融抬头看了一眼对方，那位像是习惯了这种命令人的口吻，又吩咐了一遍，“快点儿！给我包好了。” 惊喜于第一单生意做成且还比较大，温融呆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掏出了之前没用完的牛皮纸，手脚麻利地包了四包，双手捧着递给了对方。 中年男人从衣服的内袋里掏出了一个布做的钱袋，数了十个铜币，八十个髓币，在取走了四个纸包后将钱留在了温融的掌心间。 温融之前没见过铜币，但铜这种金属他还是熟悉的，铜币就是用黄铜所铸，外形花纹与髓币是一样的，就是材料的不同。 昨天他才第一次见识到这里最初级的货币，今天就见到高一级的铜币了。 与他所料差不多，这位穿着真皮鞋的客人是位有钱的。 客人拿了东西要走，阿禾与阿苗领着三位女性急匆匆地从城门那边赶了过来。 “温大哥，有人要买咱们的唇纸。”阿禾是个机灵的，遇到有意向的客人并不直接与对方交易，而是带回来让温融给定价。 这三位女性无一例外都是用‘鉄棘草’染了嘴唇或指甲的。 第48章 女客的惊艳 这三位女性客人毕竟是他们的精准目标人群，来了之后眼尖地看到了一直待在温融摊位前不肯离开的那位模特小姑娘。 “呀，她是不是就用了你们家的口红纸了？” “是粉红的，她还在自己的脸颊上用了吧。这口红纸还能当腮红不成？” “这粉红色真不错呢，温柔可爱还显嫩。” 完全不用温融做任何介绍，三位女性已经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了。 阿禾见状拉着阿苗跑回原地继续发掘新客人。他知道自己多吸引一位就有可能多卖一些髓币，只要一想到这里他们走了十个多小时的辛苦仿佛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这紫红色好正，老板，能给我们试一试这个颜色吗？”女客甲对粉红色唇纸的效果已经心中有数，却也同时看中了紫红这一款，想着看看效果再决定要哪一款。 温融大方地递给对方一张，“今日才开张，可以给三位一张试用。” 有了刚刚那一单大生意，温融这会儿也不担心接下来能不能做成生意了。就算完全卖不出去，刚刚那一笔已经够他们千辛万苦来一回的回报。 三位女性倒是公平，将原本那一小张又拆开成三张更小的唇纸，刚好够每人完全地含在唇齿之间。 而且，她们其中一位身上还带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对着镜子自己动手，动作行云流水利索得很。 这个年纪的女性不用温融教她们如何使用，如何装扮自己，她们仿佛天生就懂，也擅长此事一般。 “这颜色，好惊艳！”女客乙先一步弄完，对着镜子只看那么一眼，便被这紫红色给征服了。 她的嘴唇上之前没有染紫色，是以她是第一个弄好的。而另外两位都染了唇，还得费力把自己原来的唇色给擦去，动作慢了两步。 听见她们同伴的惊呼，这两位抬眼看去，均是双目放光。 “这个颜色才正适合我们的年纪呢。” 此时温融这摊子的前面因为这三位女客的试用引来了另外一些人的驻足。 有先前被阿禾阿苗在城门口拦下‘推销’过后拒绝了的，也有并没有被那两个孩子认定为目标客户的女性。有人只停下来看了几眼便走开了，有人则留下来盯着那正在试用的三位女士，欣赏着女客乙的红艳嘴唇。 红唇一描，气色、气场和气质都有了。 温融适时地赞了女客乙，“您看上去和刚才不一样了。”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对着小镜子照个不停的女客乙不断地变换各个角度欣赏着自己镜中的样子。 她的两位姐妹好一番折腾卸掉了原本的中毒唇色，换上了紫红唇色，也都被这小小一点嘴唇颜色上的改变让人出现的神奇变化而折服。 “难怪大城市的女人们舍得花大价钱买这种东西。” “老板，这口红纸贵吗？”如果贵的话只能买个两三张在重要场合用一用了。 “三个髓币一张，一张节省些可用两回，十个髓币四张，一包二十张四十五髓币。”温融第二次报价时已经再不会心里发虚了。他很肯定，这附近的人消费能力和手头的钱财都比‘幽灵窟’要高。 “不贵啊！”这价格出乎三位女士的预料之外。像她们这么关注‘美丽’的女士，怎么会不清楚一管口红一片腮红一瓶指甲油的价格呢？ 相对于那动辄用积分才能买，他们这里还没货的东西，这口红纸真是便宜又好用，不买那可就是吃亏啊！ 三位女士只短暂地对视一眼，都打定了主意。 因为实在割舍不了到底选哪个颜色，她们商量着一人买一包，但是这一包里两种颜色各一半。 温融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又是一百三十五个髓币入账，温融一下子有了种钱坠手的感觉。 髓币是用矿石粉压制的，本身就有一定重量，一百多个拿在手里确实压手。 阿禾和阿苗又拉了两位潜在客户过来了，而原本围在那三位女客身边驻足观看的女性当中，也有两位动了要买一些的心思。 不像刚才那三位一买一包，这两位一位买了两种颜色共四片付了十个髓币，另外一位只肯付六个髓币买两张也是一个颜色一张。 温融并不因为她们买得少就敷衍对待，每一位他都用心称赞了人家，得到了客人满心的欢喜。 人长得俊，嘴巴也甜，笑得还真诚，原本还犹豫的一些女客人们也愿意花几个髓币买个一两张回去试着用用看。 第49章 大宝阿苗做生意 放工下班的高峰时刻到来之际，城门口乌泱泱的都是出城的人潮。 这些在城外摆地摊做小生意的正式开始忙碌起来。 温融的口红纸卖的比他想象中要好。但他今天做的最大的两笔生意还是前两笔，后面的基本都是散客三张两张一张地买回去试试看的。 从旁边小摊贩们的交谈中，温融在提取着对他来说有用的讯息。 比如说，最开始下班的都是城里有体面工作的人。要么是工头，要么是店长，要么自己在里头有店面，要么就是高级技师……总之属于赚得多也消费得起的那群人。 这些人有一部分在城里住，下班后喜欢到这里来逛逛，毕竟与城里的物价相比，城外卖的吃的喝的相对都便宜一些。还有些是下班后回家去的，这部分人基本上住在城外的村庄小镇上，有公交车通向他们的住处，司机等到了一定的客人就发车的那种。 无怪乎温融前两单生意做的最大。 等到第一批有钱一些的工人下班的出来后不久，其他普通工人就陆续下班返家了。 这种基本上都是被雇佣的打工人，同样住在城外，有些结伴走路回去，有些也坐车，根据个人收入不同他们会选择不同的回家方式。 而这种人就是在温融这里零散买唇纸的客户。 虽然零散，但架不住群体量大，十几个打工者消费的和一位工头消费的也差不多。 下班的人变多，城门口的环境和秩序就跟不上了，温融没有再让阿禾阿苗兄弟俩去城门口拉客。阿禾还想去，被温融强行拉住，“我们的货不多，今天可以了，留一点咱们待会儿进城了，我有用。” 阿禾惊喜不已，“那我们在外面把货卖完就好了啊，不用非要进城。” 进城要花钱呢。 “我刚刚打听过了，像我们这种在城里没有雇佣关系的进城就是按人头缴钱的，进去不划算呢。”尤其他们还带着两个孩子。 “那有雇佣关系的是怎么一个缴钱的方法呢？”不同于阿禾的关注点，温融耳朵里听到的是这缴费的不同之处。 “哦，他们说如果是在城里有工作的，只需要一次性缴纳一月的费用就可随时出入城门，个人缴纳六个髓币，雇佣单位替他们缴纳四个髓币。” 也就是说能在城里打工的一月需要缴费十个髓币，这算是福利吗？ 这些收费的人也不担心有人出一个髓币进去后就不出来了吗？还是说他们有监管这方面的能力？ “温大哥，我们真的还进城啊？”阿禾还在纠结这一点，“要不您进去吧，我带着阿禾和大宝在这里等你。” 温融拍拍他的脑袋，“不用担心，我会给你们出进城钱的。”他刚刚仔细地想过了，既然已经千里迢迢走了过来，是一定要带孩子们进去看一看的。最开始他是在担心钱的问题，现在，已经不用担心。 今天的收获已经超出他的预期，出四个进城钱对他来说属于不用计较的事。 对孩子们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见世面的机会。没必要为了一个髓币已经到城门口了遗憾而回。 阿禾心疼地皱起了脸颊，“可是要一人一个髓币呢。” 觉得怪不好意，少年转身拔腿跑远，去到城门口继续拉客。能多卖一张唇纸就多赚三个人的进城费。 温融没能拉住他，那小子跑的可真快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人影了。他只能把阿苗留下，现在人多又杂，可不敢再让小孩子混在其中。 阿苗乖乖地靠在温融身边，帮温融照顾着大宝。两个小家伙儿安静乖巧，仰着小脑袋看到有潜在客人靠过来，就对着人家笑。 尤其大宝，白胖健壮又长得好看，冲着人笑的时候像个大福娃娃，招人喜欢，尤其招女性的喜欢。 “老板，这小孩儿长得好俊，是你家的孩子啊？”有女客过来逗大宝，是个说话声音柔柔弱弱的女性。 “是啊，我儿子。”温融回得挺自豪。 “嗯，像老板，都白净。”女客特意抬头打量了一下温融的长相，轻声赞道。 “啊~~”阿苗跟着自己的哥哥拉客人已经学会了一点儿了，他将一张唇纸主动向女客递了过去。 女客愣了愣，“这是送给我吗？” 阿苗听后傻眼，急的直摇头。不送哒，不送！ 女客见他受到了惊吓，捂嘴笑了笑，“傻孩子，阿姨逗你玩的。” 阿苗听懂对方的话后，一手拿着唇纸，一手拍拍自己的嘴巴，很尽责地向人家推销自家的货品。 一旁观察阿苗的大宝见状，有样学样，同样抓起一张唇纸，指了指自己红嘴唇，“姨姨……漂。” 温融眼睛放光。这小家伙儿怎么叫别人叫的这么好。他稍微思考了一下，认为是刚才这位女客对阿苗自称自己为‘阿姨’的缘故。大宝这个机灵鬼听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啊，你是在说阿姨涂了这个会变漂亮吗？”女客似乎很喜欢孩子，也能明白小孩子的意思。大宝主动叫她让她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甜蜜满足的滋味儿。 “漂、漂、亮。”大宝一个字一个字的学舌，两只小手还学着拍拍特意嘟起来的嘴唇，做动作。 “好，好！阿姨……买。”女客被个小娃娃哄的高兴，犹豫了一下她特地抽了大宝和阿苗手里捏着的那两张唇纸，掏出了自己的钱袋，“老板，我、我买这两张吧。” “都皱了，您再换两张吧。”温融瞧见那两张唇纸被小孩儿捏得有些起皱，好心提醒她。 “没关系，您家孩子真好，会帮您做生意呢。”女人的笑容在说到这里时变了变，旋即马上被她掩盖，“我就喜欢这么懂事的孩子。” 温融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六个髓币，退还给她一个，“皱了的就少算一个髓币吧，谢谢您关照我们。” 女人有些羞赧地笑笑，接了那个髓币，“也，谢谢你。” 她囊中羞涩，敢买下这点东西实在是因为孩子太可爱，她一时间没忍住。 收起两张唇纸，女人似乎还舍不得马上离开，站到一旁去盯着两个孩子又看了好一会儿，直到一大群女客围了过来，她才拖着两条沉重的双腿走开。 她没有走太远，温融抽空多看了她两眼，发现她就在不远处一个卖水的小摊旁坐了下来。 第50章 被打的女人 放工的大潮持续了半个多小时，这期间温融又赚了一百多髓币。 他们今天带的货物只剩下三包了。 阿禾此时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两张样品，“温大哥，现在城门口人不多了，不过他们说还有夜市，下夜班的工人还会经过这里。我们再等一会儿吧。” “不了，我们进城。”温融开始收拾他们的东西。他今天一定要进去看看。 阿禾听话地帮他一起收东西。 正收着呢，不远处马路对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像是有人在吵架，没多久一个女人哀嚎的动静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姨姨！”大宝站在温融身后的草篓里，转着小脑袋对着左后方突然喊了一声。 温融顺着他的声音看过去，看到了不久前才在他们摊位上买了两张唇纸的那位女性，特别喜欢孩子的那个。 那位女士被一位和她差不多身形的男人一脚踹翻在地，压在地上揪住了她的头发正不停地以后脑勺撞击着地面。 “叫你看个摊子都看不好，卖的钱呢？别人都能卖半桶，你只卖了三瓢，要你有什么用！有什么用！！” 男人一边发了狠地撞着女人的脑袋，一边絮絮叨叨地骂她，“连个蛋都生不出来的臭婆娘，活着都浪费空气，你怎么不死！早死早托生！快点儿去死啊。没用的废物，垃圾，臭虫！” 温融轻轻地啧了下嘴。这种家暴男才特么的是他骂的那种烂东西吧。 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可是周围这么多来来往往的小摊贩、工人，无论男女对这种事好像都习以为常了，只在旁边看一眼，有的连表情都没变一下就自发地走了开来。 温融在心里叹了口气，正要过去，阿禾一把拉住了他，“温大哥。”阿禾对他摇摇头。 “我去看看。”温融好声好气与他说话。 “别去。”阿禾已经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从他能够收养一个被遗弃的孩子就能看出来。只是，像这样的事真的不好管。 “你管不了的，没看到这里其他人都不关心吗。”阿禾眼中带着点儿请求，“这里和您以前待的地方不一样。” 在阿禾的心里，温融和他们有着很明显的区别。他知道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东西，像是公交车，还有禾苗。同时他也不知道很多他们知道的事情，就比如，这里的男人打老婆是家常便饭。 只要不当着外人的面打死，没有人会管。 温融知道阿禾话里的意思。别说在这里这个贫瘠的大环境下了，就连在他们那个世界，家暴也是不好管，时常发生的事。 “你这钱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钱呢？赚的钱被你弄哪儿去了？这鬼东西是什么——” 男人暴躁的辱骂声炸雷一般一声高过一声。温融再度看去，只见那男人手里正捏着两张他们家的唇纸，恶狠狠地质问地上躺着哀哀哭泣的女人。 见女人没能及时回话，他对着他的肚子重重地给了一拳。这一拳让女人有了点儿别的反应，她不是一直哭求了而是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肚子。 “那是你家婆娘买的口红纸。”有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贩替女人回答。 这一答让男人彻底爆炸了，“什么？你拿老子的钱去买东西？还买了这种吃不能吃喝不能喝的鬼东西！你胆子肥了，今天我不打死你我就不叫王三祥！” 男人是明白女人的弱点的，他这次不再砸她的脑袋，而是站起来用脚去狠狠地踹她的肚子。 女人护着肚子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打滚儿躲闪，为了不让对方打她的肚子，她哭着求饶了：“别打了，别打了！会打死他的，求求你了……我的孩子，别打我的孩子……” 听到这里温融用力扯下阿禾抓住他的手，跑了过去，将那个暴跳起来对着自己老婆狂踹乱踩的男人一把推开，“她怀孕了，你这样会把自己孩子踢掉的。” “你他妈是谁来管我家的闲事！”王三祥一双眼睛熬得通红泛着微微血光。他身形瘦小，一见温融比他高了一个头，体型也结实一圈，原本预备冲过去的身体临时又收了回去，只敢以高声威吓温融。 “我不是管你家闲事。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吗？”温融试图安抚他，把事情尽量平息下来。 刚刚听这男人口口声声骂女人不能生孩子，可从这女人护着肚子的反应来看她应该是怀孕了。 这要是知道她怀孕了作为即将做父亲的男人应该会收敛一点吧。 第51章 生意是生意 温融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四周传来了一阵窃笑，他冷眼斜了过去，发现笑的不止一个人，都是这里的摆摊小贩，尤其刚刚‘打小报告’的那位小贩笑得最大声。 “卖口红的，你不知道吧。这女的根本就是个疯子，她没有怀孩子。早几年前掉了孩子后就再也不能生了。”‘打小报告’的歪嘴男人大声揭了别人家的老底。 “新来的你别管闲事。人家夫妻之间的问题人家自己解决。我刚刚就想告诉你了，他老婆精神有问题，喜欢在街上逗别人家的孩子，有一回差点儿抱走了别人的孩子呢。你可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别做烂好人。”又有另外一位小贩，是位大婶‘好心’提醒他。 这倒是温融没有想到的。虽然说刚刚这位女士看阿苗和大宝的神情确实亲热。 “那也不用这样打人啊。”温融还是觉得这种打法过了点儿。精神有问题的话这样打下去不是会越来越严重？ “你们别嚼舌根了，三祥家的不是精神病。上回她不是要抱走那孩子，是以为那孩子走丢了想把他送去警备队。她自己的孩子怎么没的你们不清楚，不也是这样被打没的？三天两头一顿打，王三祥把自己孩子打掉了，就赖自己老婆不能生，你们明明知道怎么回事跟着帮腔，呸！”也有看不过去的一位中年大姐帮着说话。 温融观察了一下刚刚那大婶的神色，对方显然是心虚了。 原来是这样吗？ “你就是卖我老婆这种鬼东西的人？”这说话间，王三祥已经弄明白发生什么了。他从地上爬起来直朝着温融的面前冲了过来，“她是疯子你卖她这种东西不是骗人吗？把钱还给我们！！” “她买东西我们卖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出手了之后银货两讫，你当我是冤大头呢？”温融一改刚刚和气的口吻，变的强势起来。 他知道这时候不是同情心泛滥的时候。他在这里摆摊卖东西，今天赚的已经比这里其他人多了，如果不能立住脚跟让这帮人知道他不是好欺负的，那他以后别想再在这里安稳做生意。 同情归同情，但生意也是生意。要是每个买了他东西的都这样来一下，这门生意才刚开始就要被毁了。 “你这东西就薄薄两张纸，你卖多少钱？” “五个髓币！”告密的又是那歪嘴长舌男。 温融面带不善地瞪了对方一眼。这人倒是连他退给这位女士一枚髓币都了解的一清二楚，看来刚刚没少窥探他吧。 “好哇，还敢说你这不是骗人！这两张纸连擦屁股都不够你卖她个疯子五髓币？”男人不知是出于羡慕还是不忿，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快把钱退给我们！不然你今天别想走。” 温融将背上的草篓交给阿禾，“到旁边等我去。” 阿禾一脸担忧地看着他，“温大哥。” “去！” 交代完毕，温融正面凝视着王三祥，开始活动手腕，“你想怎么办？也想打我不成？告诉你，我们虽然是新来的也不是任你欺负的。这里做生意的哪个敢说东西卖出去还能找回钱来的，站出来给我瞧瞧。要是办不到，就别想用这招来敲诈我们外地人!我们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这么表明态度，没一个敢回应他的话。 温融把事情定性成了‘敲诈’，可不算是敲诈嘛。这里可没有东西卖出去还想拿回钱的。 “王三祥，你老婆自愿买的人家的东西，她还少给了一个髓币呢。人家那稀罕玩意儿两张可就是六个髓币。”歪嘴男嬉笑着去挑王三祥的火，“六个髓币的东西卖你家五个髓币，你还赚了呢。” 温融飞出一记眼刀。这歪嘴男可真是个搅屎棍子。哪哪儿都有他。 “我不管，你把钱还我，还给我！！”王三祥不经激，大声叫嚷着一头朝温融撞了过来。 温融灵活地闪开，对方没撞上他，收不住势，看热闹的也都自发地让开，他一头栽在了土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打！王三祥，站起来打啊！”歪嘴男生怕打不起来似的，在一旁煽风点火。 温融暗暗地握紧拳头，把这歪嘴男给记在了心里。 “你们这里是在做什么？”恰在此时，围观的人群被拨开，一队穿着警用制服的男人走了过来。 领头的男人长相严肃颇有威严，刚刚问话的也正是他。他的手中提着根黑色的警棍，边走边在手心敲打着那根警棍，向周围人彰显着他的权威和力量。 “是警备队的人。”有人小声说了一句，不想惹麻烦赶紧离开。 第52章 警备队 温融在心里重复了‘警备队’三个字，再看对方身上的统一制服和警棍，确定他们应该就是这座城内外的警用力量。 看来基本的安全制度这里还是有的。 还不等他说话，那个歪嘴男人再度施展他的‘本事’——挑拨离间，“罗队长，这个新来的刚刚打人。” “温大哥没有打人！”阿禾跑过来挡在了温融面前，气急了眼瞪着歪嘴男人，“你胡说！” 温融按住了阿禾的肩膀，“阿禾你回去，别管。” “他打王三祥。”歪嘴男人信誓旦旦道，“不信你问王三祥。” 罗队长的目光在阿禾阿苗身上多看了两眼，随后分别看向了王三祥和温融，再然后视线往路边扫了过去，看到了坐在地上，满脸呆滞，嘴角还带着血的女人，心中已经有了数。 “你说。”他以警棍指了指温融，厉声喝道。 温融做了个呼吸，将自己的行为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罗队长，我是个初来乍到的本不想惹事，是这位王先生敲诈我不成，而这位长舌先生在一旁煽风点火非得让我和他打起来才开心，其实我们俩都没动手。他刚刚是要撞我没撞到自己摔地上。” 罗队长面色不悦，瞥了眼王三祥，“又是你，王三祥。今天又在这里打人了？” “我打的是我老婆。”王三祥伸了下脖子为自己狡辩道。他那意思就是，他老婆不算人。 “要教训老婆回家教训。这里是公共场合，要是再让我看到或听到这种事，你以后不用来这里摆摊了。”罗队长说着大力在手心砸了下警棍。 这种事他们也不好管。像王三祥这样的人太多了，也就最近这七八年稍微好了一些，早些年，别说当街打老婆，街边卖自己老婆的都有。 王三祥缩回脖子，不服气地把脸转到一旁，强行抑制自己的怒气。 “刘歪嘴，你以后少给我没事找事。就你这张嘴早晚会把你给害了。”罗队长调转枪头，指着歪嘴男骂了一句。 歪嘴男嘴一撇，歪得更离谱了，蠕动了两下想要分辨，却也不敢多说话。 罗队长最后才着重打量了一下温融，“你哪里来的？” 温融还穿着夏兰那件衣服呢，他穿习惯了也就厚脸皮了，这一路走来穿着这身他特意忽略不少‘有深意’的目光。 “‘幽灵窟’。”温融礼貌地回道。 其他人一听，都用怪异惊恐的眼神重新审视温融一行。 “那鬼地方出来的……怪不得呢？” “看他穿的就知道了，那地方的人穷的连衣服都没有。听说那里可邪门的很……” “嘘！不要命了，乱说话。” 这里的人们有一点特别有意思，那就是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小，事主都能听见，他们还故意装的神秘兮兮的样子。 温融的耳后不断传来‘鬼地方’、‘那种地方’、‘鬼窟’等字眼，他很想转过头去向他们提个建议，如果真的避讳的话，就该一个字都不要提。 就见那王三祥和刘歪嘴也一改之前的态度，看温融时眼神闪烁了起来。 温融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至于吗？不就是一个被遗忘了的‘贫民窟’，大家都是穷人，大哥别嫌二哥啊。 倒是罗队长的神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那么老远的地方过来的，来做什么？” “做点小生意。”温融如实回答，“我们在这里摆摊卖唇纸。” “第一次来吧？”罗队长重重地叹了口气，“没有登记吧？这里摆摊也要做登记的。” “原来没有登记过啊！”刘歪嘴控制不住自己的歪嘴嘚吧起来，“罗队长，那你可得好好处罚他啊，他赚的可不少呢。” “闭嘴！”罗队长对他挥了下警棍，再吓住那歪嘴男后才转过脸来神色严肃地对温融道，“你们跟我来。” 温融无奈，他最开始观察了一会儿没见到有什么手续要办的，就以为这是自由交易市场。罢了，是他不严谨，应该主动问清楚的。 就是不知道会收到怎样的处罚？希望只是罚点钱吧。 第53章 七队罗队长 见到温融被罗队长带走，最开心的就属刘歪嘴。对他来说，温融今天的好生意简直狠狠戳了他的心。他早就想找对方晦气了，刚刚正好借王三祥老婆搞点儿事。现在温融被带走，少不得要被罚钱。 有些人就是这样，自己得不到的看到别人得到了便千方百计想要搞破坏，共沉沦。 像刘歪嘴这样的嫉妒温融的，在这儿摆地摊的人群里绝不止他一个。 谁都没有想到温融带来的那些不能吃喝的唇纸，竟然如此火爆。他在这里摆摊的一个多小时内，收了多少钱周围的小贩们差不多都在心里计算过了。 王三祥心里一心念叨的是他老婆花五个髓币买回来的唇纸，眼见着这钱是要不回来了，走回到自己的水摊旁，不接恨的他又狠狠踹了女人两脚，把那两张在他眼里是废物的唇纸胡乱塞进裤腰里。 怎么说也是五个髓币买回来的，让他扔了或撕了，他还下不了那个手。 阿禾背着大宝拉着阿苗主动地跟在了温融的身后。 罗队长瞟了他们两眼，“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温融应了一声，“是。” 之后便没有再说话了。他们跟着那队警卫一直走到了城门附近，顺着巨大的城墙根往左手边走了百十米，走到一排砖瓦搭建的房子旁，那里的门上写着‘警备七队’几个字，还画着警棍和盾牌为不识字的人提供便利。 这里大概就是执勤办公室吧。 温融被领进了其中一间小房子里，阿禾他们小尾巴似的乖乖跟了进去，有点儿发怵地站在温融的身后，对这从来没有遭遇过的情况本能感到畏惧。 “放心吧，我不罚你们。”罗队长将帽子摘下放到了一张简易的办公桌上，拿起了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那，为什么带我们来这里？”温融问。 “做记录啊。如果你们以后还想在这里摆摊的话。”罗队长放下水杯，此时的他一点儿也不像刚刚在外面那种凌厉的样子，周身的气息都柔和了不少。 “我要是不把你们带走，你准备怎么和那两个泼皮解决问题？”罗队长好奇发问。 温融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解决什么？我可不会退钱。买卖双方你情我愿，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骗。他们要找我麻烦我只能和他们硬着干了！” 就算被打一顿也要狠狠咬对方一口，让那些人知道他是不好惹的。不然，以后谁都能欺负他们。 “那你可就别想好好地离开。”罗队长教训他道，“你才来这里不知道这里的事情，他们那些人是抱团的。” 温融对此后知后觉，他虚心听从了罗队长的教导，“是我考虑不周了，谢谢您的提醒。” “不过你也不用太害怕。”罗队长挺满意他的态度的，年轻人该有的傲气、盛气都有，却又不是一味的逞强。该狠的时候狠，该软的时候软。 “我们这里很少有‘幽灵窟’的人过来卖东西的。”罗队长又道，“知道你是那里来的，他们会有所忌惮。” 为什么呢？温融很想问这个问题。但这个问题问了就会显示出他对‘幽灵窟’不熟了，不能问，起码不能问这位。 “来做个登记吧。虽然眼下这里摆摊不要钱，但信息还是要录入的。”罗队长见温融不再说话，以为他是被吓着了，便直奔主题不再废话。 登记的内容只是姓名和住处这种最基本的信息。不过温融在看到那自制的登记簿上留在他前面的大片的名讳和住址时，还真没看到一个住处那里写着‘幽灵窟’的。 “请问一下，我们要进城的话在哪里交进城费呢？”做完登记，温融主动问了个目前他的身份方便问的问题。 “你要进城？”罗队长有些惊讶。他以为来这里卖点小东西已经是他们的目标了。 “是我们要进城。”温融回头看一眼身后缀着的‘小尾巴’们。 这下罗队长没能掩饰掉他脸上大大的震惊。 这几个‘幽灵窟’来的人，竟然都要花钱进城？！ “我们会缴钱的。”看得出罗队长的怀疑和惊讶，温融忙为他们做解释。 他现在手上粗略地估计约莫有五百左右的髓币，怎么算进一次城还是进的起的。 一定要进城除了带孩子们见识一下世面，还有答应了别人的事，总归要做，这城外的安全系数并不高，他可不敢自己进去把几个孩子留在这里。 第54章 速度就是证据 罗队长看着温融主动交到他手里还带着体温的四枚髓币，收起了脸上的惊讶。 他想起来刚刚刘歪嘴说的话，他们今天赚了不少。 他们卖的是什么来着？能让刘歪嘴嫉妒的挑事闹事，那赚的不少应该是真不少。 “跟我来吧，我送你们进城。”罗队长拿着髓币走出办公室，重新朝着城门的方向走去。 温融赶紧招呼阿禾他们跟上。他觉得自己的贵人运是真的挺好，这次遇上的也是个不错的人。虽然长得有些不善。 这位罗队长走路的速度比他们快，温融他们刚加快速度，他已经在城门口了，身边还站了另外一个人。 温融认出那人是在路边卖‘茅草根’的年轻人。对方看到温融他们走近，迅速说了些什么，转身就走开回去照顾自己的生意去了。 “是他帮了你们的。”罗队长对着满面疑惑的温融解释，“他发现不对劲过来找了我们，要不然你可真得和他们打一架了。” 温融眺望着那人快步急行已经远去的背影，有些感动，“他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样子，没想到心肠这么好。” 就跟这位罗队长似的，也是面恶心善呢。 “他是这里的异类。他说了不需要感谢，你别放在心上，也别特意去找他。”罗队长说着，沉思了一会儿，为对方的这种行为做了个自己的理解，“我想他应该是比较内向吧。” 城门口有专门的守卫把守大门，门旁就立着带了遮阳棚的简易办公桌，那桌后坐着的人就是负责收纳进城费的。 罗队长将四个髓币扔到那桌面上，“老胡，给他们四个办进城手续。” 桌子后面坐着的中年警卫收起髓币，从面前那厚厚的票夹上撕下四张票纸，递给了温融。 “一次性的进城费是二十四小时期限的。今天你们是六点进的城，明天要是六点之后不出来被抓住就是十倍罚款。”罗队长特意多说了些给温融他们听。 “凭着这张票你们今晚可以去城里任意的旅馆酒店投宿，也可以露宿街头，只要遇上卫兵将票据出示给对方就好。但是记着一定要按时出来，城里的警卫随时会检查这个。” 温融听的仔细，末了特真诚地向对方表达了感谢之情。 这个时间段还要进城的并不多，基本都是出城的。温融他们很快就被允许穿过前方的城门洞。 在快要进去之前，他特意折返回来，将两张唇纸塞到了罗队长的手里，飞快地说了一句，“是口红纸，送给您的爱人。” 罗队长见不是什么贵重的玩意儿也就没有拒绝，目送着他们一行走进了长而幽深的城门洞内。 进城的确切地说只有温融他们四人，在走进城门洞后，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头顶上竟然安放着热武器。 那种枪械造型的肯定是某种热武器，就是不知道和他印象中的他们那里的枪，是不是一样的。 这里还真是个奇异的世界啊。 “温大哥，刚刚那位罗队长为什么要帮我们？”阿禾拉住温融背后的竹篓，小声问道。 “因为我们没做错事啊。”温融回答。 “哦！” 真是单纯的孩子呢。 他大概能猜到罗队长为什么帮他们。 等到走过了那条又长又深的城门洞，一脚踏入到城内的世界，温融在没有正式用双眼去看清这里之前，回头对着阿禾阿苗以及背上的大宝说道，“其实呢……我觉得，刚刚那位，是从咱们那儿出来的呢？” “咱们那儿？是说咱们镇上吗？罗队长是吗？可他并不在我们那里住啊，我不认识他，也从来没听说我们那里有人在城里工作的。”阿禾一口气不停地惊道。 “他曾经在那里住过吧，你们不知道也正常。他的年纪也有三四十岁了，离开那里后有很多习惯都改变了，但有一点，好像并没有变。罗队长一直在看你们……而且，他走路速度很快。” 对方在听到他们来自‘幽灵窟’时的自然态度也是证据之一，这其中一个比较有力的证据就是——罗队长走路，速度快。 他在卖东西的时候已经观察过这里形形色色的工人了，无论是城外的小贩还是在城里打工的人，他们走路都是正常的速度。 第55章 大城市？十八线小城镇？ 温融满意地看到三张小脸上浮现出来的吃惊表情，还以为他们是因为听到罗队长是同乡人而惊讶，仔细一看，孩子们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他背后。 温融纳闷地回过头来看向前方，不知不觉中，他也张大嘴巴呆站在了原地。 “哇啊！！”身后三位年轻人此时才反应过来，拖长了声音齐齐发出了震撼的赞叹声。 同不同乡的这种事，对小孩子来说并不关心。他们眼里只有用眼睛看到的新奇的城内世界。 “温大哥，这里是‘尼夏城’吗？”阿禾走到他的身边，转着脑袋和眼睛一时间不确定自己该看向何处。这怎么和他记忆里的城不一样了呢？弄的阿禾都不敢确定这里是不是他曾经来过一次的城市了。 大宝轻轻拍了一下温融的侧颈，也要发表意见，“城、城，漂！” 温融眨了眨眼皮将自己无意识张开的嘴巴给合上，拉着孩子们边四下张望边往路边上靠。 如果说‘幽灵窟’给他的第一印象是穿越到了古代；‘王家庄园’给他的第一印象是到了近代；而‘尼夏城’就有一股他们那个世界十八线小城镇的风格。 地上的路基本上是水泥路通向不同的方向，路并不宽，双车道可以容纳两辆车并行的样子。 路两旁的房屋多是两三层高的农村自建房的模样，方方正正一栋挨着一栋没有间隔也没有阳台，毫无设计和美感。 一楼多是门面，各种做小生意的招牌挂在门口或钉在门上，二楼三楼则住人，从不少窗户里伸出来的一根长竹竿上晾晒着主人家今日才洗的衣裳，望过去有一种‘万国旗’的既视感，就是颜色没那么鲜艳。 这一切的一切都把温融的记忆带回到了自己小时候生活着的小地方，就连路旁隔一段距离竖立着的电线杆都有一种熟悉的年代感。 走了几步后，阿禾激动地扯了温融的袖子，“温大哥你看，是电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温融又看到一个熟稔的东西了——黑白电视机。 十四寸大小，淡绿色，整体粗笨可爱，有一个特别厚实的大臀部。 最主要的是，电视里正在播放着歌舞类节目。 有电线杆，有电视，还播放节目？温融忍不住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有电，有电视，这些还不是让他觉得稀奇的，而是电视里竟然播放节目，这才是让他震惊的根本。 能播放节目代表着有专门的电视信号塔。能想象他此刻的心情吗？ 他……到底是在哪个时代？为什么有的地方，譬如‘幽灵窟’人们连饭都吃不上，水也喝不起，而到了这里，街边小店的电视机里正播放着欢快的歌声，还配有九十年代的那种MV？ “你知道那是电视？”温融眼神有点儿懵地问了兴致勃勃的阿禾兄弟。 “知道啊。”阿禾点头，“镇长家里有的，还是彩色的呢，过年的时候他才会搬出来在他家门口放，只是每年都放的是相同的内容。我听其他人说，那是播放的录像带。” 温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他每次都觉得自己更深入地了解了这个世界，现在他明白了，自己离了解这个世界还差的很远。 “走吧。”温融推了推阿禾的肩膀，这兄弟俩的注意力全被电视里的内容给吸引走了。不单单是他们，不少工人摸样的人进到了这家小吃店里，花点钱买些吃的就能坐在椅子上尽情地看电视。 阿禾拖住依依不舍三步两回头的阿苗，自觉地跟上了温融的脚步。 他们走了一条街都花了二十分钟，明明这条街也就三百米长的样子。实在是这条街两旁的门面，有太多让他熟悉的玩意儿了。 能相信他竟然看到了空调机吗？立式空调柜，虽然也是老款式，可它就站在店门口，那样子再熟悉不过。 这还只是进城来随意走的一条街。 很快的，温融看到了更多‘现代化’的东西：超市、酒馆、理发店、按摩店……此时夜色已经暗了下来，每家店门口都亮起了带有各自特色的霓虹招牌和三色旋转灯。 等到他们走得更远，离城内中心地带更近时，自行车、两轮摩托、三轮摩托……老式小轿车这些统统都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他们还看到了城内版的公交车，有公家的一看就规整地涂着绿色油漆和白色大门，还有私人的，基本也是面包车或小巴车，车况比城外要好一些罢了。 就连公交车站也是有竖站牌的、温融特意带着孩子们去看了看那些站牌，那上面写着些已经模糊了的站点的名字，就是车次并不多。 第56章 阿禾妈妈的过去 面对城里形形色色的楼房和‘先进’的玩意儿，温融的感触与阿禾截然不同。 “我小时候来的那次，城里还不是这样的。”阿禾这个半大小伙子进城后受到的冲击比温融还要大。 温融起码在他那个社会曾经经历过这些，阿禾则是很多东西都没见过。 不知、不识、不懂……很快的内心就会经历一个复杂的过程：由开始的喜悦、敬畏转变成一种浓浓的自卑。 “那个时候进城后没有这么多的楼房，街边也没有能看电视的小店。妈妈说有车，但是车很少，我走了一路想亲眼见到一辆都没有那个运气。”阿禾继续说道。 这个年轻人此时正和温融一块儿站在街边的一座破旧的公交站点旁，望着四周那对他来说既新奇又魔幻的世界，他的心理走过了喜悦、敬畏后，来到了自卑这一阶段。 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走在这里的街上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随时都会在路上消失。旁边路过的行人有的会以别样的眼神打量着他们。这座城不光是住在里面的人，包括这城里的所有物体身上都自带着一股无形的‘斥力’，将他们给单独排斥了出去。 温融敏锐地感觉到了他的心态变化，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低头去看了一眼阿苗，因为年纪还不大的关系，这小孩儿还不会体会到这些。 “阿禾，你还记得怎么去夏兰女士说的那个地方吗？”他试图转换一下这位少年的心情。 阿禾的神色越发阴郁了，他轻轻摇头，“不一样了，都不一样了。按照我的记忆……怕是找不到路了。” “那，那地方叫什么名字，我们打听过去吧。” 阿禾这次重重地垂下了脑袋，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些模糊的声音来，“一、一样的。” “什么一样的？”温融对此不能理解。 少年的牙齿用力地摩擦了几下，他猛地抬起头，眼底映满了羞愤，“……和，和夏兰阿姨那里、一样的……” 温融秒懂。这一次他没有再像第一次从夏兰口中听说时那样慌乱，无意中戳伤别人了。 他主动拉起了两兄弟的手，“咱们走吧。天黑了，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去。” 阿苗后知后觉感受到自己哥哥的不对劲，不敢再流连街边吸引他眼球的事物了，极小声地朝自己哥哥叫了一声，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阿禾走了一段距离心情渐渐地调整了过来，他很感激温融没有在刚刚多说什么话。他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同情，什么不说就最好。 “温大哥，我们带的有干粮，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一点就好了。”阿禾弱弱地提议。 “刚刚经过一条街我看到街里有摆摊卖面条的，我们去吃一顿好的吧。今天走了那么远的路又赚了一点钱，大家都辛苦了，这就算是老板发福利了。”温融刚刚就在想要去那里吃一顿的，只是夏兰女士交代要去的地方还没去成，他想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完成任务。 夏兰女士在他们临走前特别交给了温融一个任务，那就是给自己的朋友捎封信。信还揣在他怀里呢。他打算找个地方吃饱喝足了安顿好这三个小朋友，自己独自找过去。 一开始的打算是大家一起去的。实在是没想到，会从阿禾嘴里听到那些。 因此他决定还是自己单独行动。 “不用的，温大哥，我没事了。”阿禾到底还是个善良单纯的孩子，不愿意温融再多花钱。他和弟弟能进到这城里亲自看一眼，已经是多少镇上小孩儿们羡慕不来的事情呢。 “要的！”温融十分坚持，“咱们现在有钱了。今天你们帮了很大的忙，我们赚了不少髓币。” 他特意把阿禾的手往自己胸前探了探，那里挂着他们的钱袋，沉甸甸的坠得他脖子都疼。 阿禾见说服不了他，只能顺从地跟上他的脚步。 拐了几个弯，他们找到了那家藏在巷子里的小面摊。 刚走过去，一股清淡的面汤的气味儿顺着白烟钻进了他们的鼻子中。 一行四人几乎同一时间咽下了喉咙处的那口唾液。 第57章 第一次吃面条 面摊做的是最简单的清水面，配料有盐、油、酱油和醋，连一颗青菜都没有，配菜自然也没有。把上面的那些调料放在碗中浇上煮面的热汤，面煮好后捞起来浸入汤中，就是这么的简单朴素。 吃的人却不少。 一碗汤面要价八个髓币，温融想都没想要了四碗，特意交代摊主先来三碗，第四碗晚点儿再下。 听到这么个物价，阿禾阿苗被惊呆了。这次两个孩子连声拒绝。他们怕，八个髓币，加上进城的一个髓币，他们兄弟俩今天一共花了十八个髓币。 那对他们来说，这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一笔天大的财富。 温融强行把他们拉到最远处的一张小桌子旁坐下了，将背上的草篓都卸下，让他们都放松放松。 两兄弟坐在小板凳上，一个比一个抖得厉害。 大宝却是懵懂的，本来温融是想抱着他的，但这小家伙儿见其他人都坐在了桌子的一边，他也想自己坐，就自行爬上了旁边空着的小凳子上，双腿悬在半空，双手并拢乖巧地放在桌子上，无忧无虑地晃着脚丫子和小脑瓜。 三碗面一起被摊主送了过来。摊主把面碗放在他们每个人的面前时，温融怀疑禾苗两兄弟下一秒就得跳起来，逃跑。幸亏他提前拉住了他们的手。 温融给摊主付足了髓币。数髓币的时候，禾苗两兄弟的脸上都是一副被割了肉的难过表情。 “吃吧，都已经给钱了。” 见他们俩坐着不动，温融自己动手了。他把自己年轻的那碗面往大宝的面前推了推，拿起筷子挑了一根面条再卷吧卷吧，卷成一坨，吹凉了后送到大宝的嘴边。 大宝‘啊呜’一下就把面条连同筷子一起咬进了嘴里。 “别咬住筷子啊！慢慢吃，别慌。”温融温柔地拍了下大宝的小小脊背耐心教导着他。 大宝把筷子吐出来，面条已经被他给卷了去。小东西长的有牙齿，还长得挺好。在摆摊的时候温融就试着给他喂过一些麦饼渣了，这个娃娃不挑食。 “快吃吧，东西买了不能退了。再不吃面坨了可不好吃了，那就更划不来了。” 跟着温融跑了两次，阿禾阿苗别的学到的还不多，但不划算的事不要做还是被他们深深地印刻在心里了。 阿禾拿起了筷子，又给阿苗递过去一双。 他们家里是有筷子的，但能看得出阿禾筷子用的比较好，阿苗就不怎么会。从这里也能够看出来，阿禾妈妈还在世的时候，生活应该还可以。 阿苗握着筷子挑了半天没能把面条吃进嘴里，急的他都快掉眼泪豆儿了。 做哥哥的当然要照顾弟弟。阿禾从小就是这么做的，尤其是在母亲去世后，他把这个当成了母亲的遗愿，尽自己最大的所能来养活他的弟弟。 小方桌上的情形变成了温融喂着大宝，阿禾喂着阿苗，气氛一下就变得温馨起来。 阿苗头也不抬地吃着哥哥喂的面，小小的心中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面条可真是太好吃啦！是这个世界上最好吃的食物。他饭量可不输大人，一大碗的面条不一会儿全进了他的肚子里，他还把汤给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别看大宝比阿苗小，肚量可不小。在温融细致而缓慢的喂食下，也吃了半碗面，汤还喝了好几口。 吃饱喝足的两个小家伙就自己坐在小凳子上爬在方桌上，歪着脑袋看着哥哥和爸爸吃。 温融和阿禾自己吃的时候时不时给他们再喂两口，直到确定他们真的吃不了，再喂下去要撑着了，才罢手。 第四碗面由温融与阿禾一块儿分了。对温融来说这碗面的味道太普通，却是他来到这里吃到的最正式的一餐。 这餐饭带给他和阿禾一个全新的认知。这个世界并不是‘幽灵窟’里那样的，也并不是真的穷的完全吃不上食物。 有钱就能有食物。 他们要赚钱，赚多多的钱。 离开‘贫民窟’。 第58章 第一次住旅馆 这一顿饭他们吃了差不多一小时。告别面摊摊主的时候，温融特意向对方打听了一下，哪里有便宜的旅馆可以住。 既然饭都吃了，也不在乎多花点钱租个睡觉的地方。带着三个孩子不可能真让他们露宿街头吧。他决定要晚上进城那刻起就早就有了规划，无论如何他们是不可能连夜赶回去的，在城外肯定没有城内安，这笔住宿费是省不掉的。 面摊摊主想了想，给他们推荐了一个地方，“中心车站对面旅馆街的‘烘炉旅馆’虽然不是最便宜的，但是老板人很好。你们四个人去的话说是我介绍的，可以给你们开一个房间。要不然去别的店，怎么都会多收你们一间房钱或者多收一张床钱。” 温融向对方表达了感激之情，说好了以后还会再来关照生意，带着吃饱了肚子的孩子们向目的地走去。 路上遇到有开旅店的，温融还进去询问了一下价格，顺便确定了加房或加床的这件事。他们决定还是走远一些去‘中心车站’看看。 一路走了四十几分钟，沿途顶着本地人嫌弃的白眼问了两次路，最终找到了那间‘烘炉旅馆’。 温融顺便也看到了‘中心车站’的外貌。 看上去就像他们那边的长途客运站，外面有售票窗口，里面有候车厅什么的。相比较别处的建筑，这里虽然是平层，但房子很新，还贴了瓷砖。 这里应该就是可以乘坐长途汽车离开这里，去往别的城市的中转站了。 晚上这会儿已经下了班，并没有看到什么人。连在这里等车的也没看到。 真像阿禾说的，离开这里的费用太高，所以车站的人也不多吗？ 温融一路都在记路，到了这边特意多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建筑，将它们深深印在脑中。 有一天他会在这里乘坐上长途汽车，去往其他城市，直到他用自己的眼睛真实看清这个奇特的世界。 ‘烘炉旅馆’坐落在‘中心车站’对面的旅馆街中，这一片很多都是民房改的旅馆，算是私人产业。‘烘炉旅馆’在众多点亮的旅馆酒店招牌中并不起眼，甚至有些太黯淡了，若不是有人介绍还真不会悬着它。 旅馆的主人是位老爷爷。温融领着孩子们进来时，老爷爷正在听广播。 广播里播放的是古早味儿的点歌节目。一男一女两位主持人在念着点歌祝词。 “‘北湖城’的克拉尔女士特意为其妹妹克拉拉女士点播一首‘别离’表达她们的姐妹之情。我们来看看克拉尔女士的最后留言是什么：臭老太婆，你还是比我死的早……哈哈哈哈哈……额，这，克拉尔女士真是会开玩笑……让我们快来听听这首歌吧。” 温融听到这些，没忍住，轻轻地‘噗嗤’一笑。这是什么沙雕节目？ 老爷爷抬起头来打量了他们一行四人，“做什么？” “我们是一家卖‘清汤面’面摊主人介绍来的。我们……想住店，但，我们没有很多钱，老爷爷，能不能租给我们一间房间哪？”温融笑着说清楚他们的来意。 “面摊摊主？”老爷爷翻着眼皮想了一会儿，“不记得认不认识。” 温融的表情僵了僵。……那该怎么是好？他们兴冲冲的来的路上，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啊。 “不过没关系。你们进来吧，楼上左转第一间房，只有一张大床，够你们几个睡了，十个髓币一晚。”老爷爷一口气把该说的都说完，便冲他们挥挥手让他们自行方便，别打扰他听广播。 温融的视线落在桌子上标的价目表上，那上面写的很清楚，大床房一晚价格：十五髓币起。 老爷爷竟然给他们便宜了五个髓币呢。 “谢谢爷爷！”温融领了对方的人情，拉着孩子们‘噔噔’往楼上跑去。 还没住过楼房的禾苗兄弟连楼梯都稀罕得不得了。上了二楼还偷偷地往下跑了几步再一溜烟儿地重新冲上楼。反复这样玩了两次，孩子们自己乐不可支。 老爷爷瞥了一眼调皮的两兄弟，嘴角边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来。 好久没有看到过，那地方出来的人了。 第59章 难得洗个澡 这间大床房空间不小，进门就看到了对面的一扇宽大的窗户，空气对流，凉风吹到脸上非常舒服。 而且看里面的家具应该是这里顶配的布置。 “进来吧！”温融走进去几步停下里召唤门口僵住了的两个孩子。 “温大哥，我们真的可以住在这么好的房子里吗？”阿禾相比较吃面时候的紧张，这会儿已经有点儿适应了。钱已经给了，退是不能退的，他就是……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能住在这里。 有门、有窗、有家具，还有好大一张床。 他只有在妈妈还活着的时候才住过有床的屋子。后来就是昨天晚上在温大哥家睡的那张单人床。 它们都没有眼前这张床看上去柔软、宽大。 “进来吧！”温融往前两步一手一个把他们拉了进来。 关上房门，阿苗第一个冲向那张大床，刚扑上去就想到自己身上不干净，手忙脚乱地又跳了下来。 “没事的，我去问问看有没有洗澡的地方，洗干净了就可以上去玩了。”顺便也给他家大宝洗一个。 大宝身上还带着蛋壳里的黏液，早上他们急着出门也没来得及给他洗一洗，就给他套了一件阿苗小时候穿过的小衣裳。 “嗯！”阿苗激动的不停点头。 把大宝放下，温融出门下楼去找那位老爷爷。 “公共卫生间在走廊最里面，里头有热水瓶还有冷水桶，自己勾兑着洗，两个人不能超过一桶水，不然要加钱。”不等他开口，老爷爷就给了他回答。 温融向对方恭敬地鞠了一躬，“知道了。老爷爷，还有一件事我想请问您。您知道这里最大的红灯区怎么走吗” 老爷爷头也不抬地回道，“就在车站后面。你要去的话记着不要随意跟人走。” 温融乖巧地答应了一声，心里觉得这位老爷爷挺厉害的，他好像不用问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一般人要是听到他问‘红灯区’，怎么也会抬起头来给他一个眼神吧。老爷爷从头到尾看都没看他一眼，还给了他特别提醒。 见对方一副不愿意被打扰的样子，温融也不再多话，回到房间，把三个孩子带去了公共卫生间。 “阿禾给阿苗洗，我给大宝洗，水用了别倒，等会儿留着洗衣服。看这里的天气要是把衣服洗干净晾在窗外，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干。”温融差不多都给他们安排好了，“待会儿你们在这里休息，我出去办事。” “我也去。”阿禾知道他是要去那个地方，本来应该是他带着他过去的。 “没事，我一个人去的话还快一些。阿禾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就是照顾好两个小孩子。”温融嘴上交代着手里也没停，把大宝身上那件原来属于阿苗的小衣服给脱了下来。 卫生间里有大小不一的几个盆子。温融挑了两个用一点热水擦了一遍内里，算是简单地消一下毒。 冷水桶一共是两个，热水瓶也是两整瓶，省着点的话够他们洗个澡的了。 ‘幽灵窟’里的孩子哪里这样大手笔地用过水的，阿苗站在外面被他哥哥细细地从上到下搓了一遍，褪掉一些陈年泥垢，随后才被放进大盆中，半身都浸泡在了暖呼呼的温水里。小孩子有点儿懵，好一会儿没能反应过来。 大宝也被温融以这样节省水源的方式搓完浇水洗一遍后丢进了大盆里，这孩子对水天生有亲和力，放进去他就拍打着手臂，乱踢起小腿，自己玩闹了起来。 “温大哥，时间不早了，您要去的话就快点儿去了快点儿回来，他们有我照顾，我会把他们洗干净，衣服也会洗好的。您别担心，快去吧。” 温融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确实不早了。他也没有和阿禾客气，又交代了一下一些细节，便回去取了东西离开了旅馆。 幸运的是他要去的地方就离这里不远，他加快脚步十分钟也就赶到了目的地。 为什么他会这么肯定自己找对了地方呢，光是看着附近出没的人的装扮就知道了。 温融跟在了几个明显是来找乐子的男人的身后，一头钻进了路边的街道，踏入到这整座‘尼夏城’最大的‘红灯区’。 第60章 秋兰先生？ 这里和‘幽灵窟’的‘红灯区’有着些许的相似之处，也有着很大的不同。 首先，这里有着更多的靡靡之音。基本上每个窗户门洞里都在播放着电台音乐。还有些开放一些的穿着清凉地站在窗边、门口，就那么搔首弄姿。 温融无意中和这些人对上一眼，收到了好几个秋波。他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只看着前面要走的路。 越往里头走，这样的人就越多，同时街道路边也三三两两地聚集了一些打扮得相对时髦得体的男人。 温融之前跟着的那批找乐子的男人被这样的‘时髦男’给一人一个拉到了路边，商量起了什么。 他意识到他们是在做什么了。 他们是在‘拉皮条’。 温融停在原地四下打量了一圈，试图寻找到一个能合他眼缘的人，好方便向对方打听消息。 “嗨！需要点儿什么特别服务吗”他的身后传来了个非常嫩的声音。 温融转身，看到了一个半边身体隐藏在街角阴影之中的人，那人打招呼的对象正是自己。 温融犹豫了两秒，还是走了过去。 “我看见你是跟着客人们一起进来的，你也是来找乐子的吧。我们这里也有针对女士的服务……” “我不是女人。”温融打断了对方的话。他忘了自己穿着长裙了，怪不得他一路跟着那些男人进来他们都有人‘接待’，自己却没人搭理。 “你是男人！”阴影里的人惊了一下，“没关系，爱穿女装的我们这里也能接受……” “我不需要特别服务。”温融再度打断了他的话。尽管对方一直躲在阴影里，也试图压低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粗犷些，但温融能听出来，这还是个小鬼。 他似乎和小鬼特别有缘。 “啊？好不容易逮着个落单的。”小鬼的声音恢复了‘原样’，听起来绝对不会比阿禾还大。 “小朋友，我跟你打听个人。”温融说着，将一直捏在掌心的一枚髓币露出来给对方看了一眼，“如果你能带我找到我要找的人，我可以再给你一枚。” 小鬼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你要找谁？这里没有我不知道的人。有也只是暂时不知道。” “我要找秋兰。”夏兰女士特意交代要他送信的对象就是叫这个名字。 这名字一听就是和夏兰女士有亲密关系的人。 “你要找秋兰？”小鬼嗤笑一声，自信满满，“准备好另外一枚髓币吧。” 温融跟在前面那个带路的小鬼身后在这偌大的地方转悠起来。 这里的街道和‘幽灵窟’的巷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停在了一间别致的二层土楼外，小鬼向他伸出了黑爪子，“到了！给钱。” 温融斜眼盯着他笑了起来，“我得确定是不是我要找到人才能给你钱。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随便带我来了个地方呢？” 小鬼刨了刨头发，嘀咕了一句：真精。 随后他亲自上前去敲门，一边敲还一边大声冲里面喊，“秋兰、秋兰！有人找你。” “谁呀谁呀，不知道这会儿正是人家做生意的时候吗？”一个妖里妖气，不男不女的声音在门内响起。 小木门‘嘎吱’一声打开，门框上一下靠上来个身材纤瘦高挑的年轻人，穿着浴袍状的衣服，慵慵懒懒地冲着小鬼点了下指头，“是次郎啊，你个小鬼又来找我了，都说了我这里不收毛都没长齐的小鬼做事。如果你想要加入我的土楼，倒是可以现在接受你。” “做梦！”小鬼头朝对方扮了个鬼脸，“我才不要加入你们。” “喏，有人找你！”小鬼朝旁边站着的温融努努嘴，随后直白地将手再次伸在了温融的面前，“给钱！” 小鬼生怕收不到钱似的，加重了语气。 温融将两个髓币放到小鬼的手心，对方头也不回地就跑走了。 “你……找我？我们认识吗？”靠在门上的秋兰此时也借着周围微弱的灯光打量了一下温融的样子，“你这种不会是我的客人的。” “秋兰……女、先生。”温融迟疑了一下还是叫了对方一声‘先生’，不管对面那位接不接受这个称呼，他继续说道，“我是代表夏兰女士来的，她托我给您带封信。” 第61章 为了真爱？呸 乍一听到夏兰这个名字，秋兰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过了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让开了自己斜靠在门框上的身体，不冷不热地道，“进来吧。” 温融进到门里，秋兰勾手带上了房门，领着他一路往里走去。 这栋二层土楼里有好几个房间，在秋兰的脚步声靠近时，两个房间的门都被打了开来，从里头探出了两张女人的脸来。 “秋兰，谁找你啊？是不是有优质的客人”其中一位掐着喉咙矫揉造作地问道。 说话间她看到了跟在秋兰身后的温融，一瞬间有些发懵，大惊道，“你、你、你变性了？找女客？” “变你个大头鬼啊！”秋兰对着那张表情惊悚的脸破口大骂，“还不快回去捯饬一下你的脸，我看了都不行，你怎么会有客人？” 回应他的是对方含怒的碰门声。 另外一个想说话的见状识相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关上了自己的房门。就在这两位把脑袋缩回去的同时，楼上楼下传来了好几间房门差不多同时关上的动静。 温融对于进来后看到的这一些早就有心理准备了，他从头到尾没有和陌生人对上视线。 不过，情况有些和他想象的不一样。秋兰嘴上虽然是嘲笑刚刚那位的，可他听得出这应该是他们这里的常态，里面玩笑的口吻居多。 总体来说这里的氛围是嬉笑怒骂中诡异的和谐。 温融被带到了二楼一间房间里。 房间挺大还有一个小阳台伸出去，是二楼唯一的阳台。除了床之外，房间里还有沙发、抱枕、装饰画、各种瓶瓶罐罐之类用来当摆件的东西。这间房是温融到这里这么几天，见到的第一个带点儿个人审美的房间。 硬要来形容，就是他那个世界ins网红style吧。 “坐！”秋兰随手指了指沙发，自己则坐到了旁边的墨绿色单人沙发中，还在自己的腿上盖了件不怎么新的白色编织物。 温融坐下来，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钱袋。钱大部分他都留在旅馆了，现在他身上只装了几枚髓币，剩下的就是信件还有一包唇纸。 将信件拿出来递给了秋兰。 秋兰拆开外面简陋的白纸，顺手丢地上，被温融给捡了起来。他认出这用来当信封的白纸是那种窗户纸，这么一点带回去也够当原料呢。 秋兰飞快地看完了所谓的信，抬起眼睛仔细打量了一下温融，目光停留在他身上穿的衣服上，“这是几年前我托人带给夏兰的衣服。” 这也是为什么秋兰见到温融后没怀疑他的缘由之一。他穿着自己送给夏兰的衣服。 温融尴尬地笑笑，“我、我没衣服穿，夏兰女士借给我的。” “她还好吗？” “还可以吧。”温融想了想那位的气势，是真的还可以。 “这么多年你是第一个从那里带消息给我的人。”秋兰古怪地笑了，“一度我以为她不会再和我联系呢。” “额……” “我们是姐弟。”秋兰突然开始对温融讲起了他们的关系，“不是亲的，当初我来这里的时候还是个小鬼，她已经是头牌了……我是跟着她长大的。” 温融暗中点头，怪不得呢。这人的年纪也就在二十多岁的样子，夏兰差不多得近四十了。能想象的出夏兰女士在这里风光时身边缀着这位毒舌跟班的样子。 看如今他的生活条件，他的能力绝不逊色于夏兰。 “她一直教我做我们这一行的最重要的就是守住自己的心。”秋兰神色凄迷，陷入到了自我的回忆当中，眼神也变得哀怨起来，“……好多从她手底下长起来的孩子都做到了，她却……在三十岁的时候栽了。” 难道是为了情？莫非是古代那种常见的青楼故事？ “三十岁遇到真爱吗？可能她本来就期待爱情。”温融觉得自己总算能搭上一句话了。 “你在说什么？”秋兰眨了两下眼皮回过神来，“什么爱情真爱的？嗤——” 他下一刻又变了脸，自嘲地掀起了嘴角，“倒也能算是真爱吧，否则怎么可能丢下一切就为了那个小鬼。” “啊？”这下轮到温融傻眼了。 小鬼？ “她是为了自己的孩子离开‘尼夏城’，去到‘幽灵窟’的。”秋兰嘴角边的讥讽越发扩大，“你以为她是为了某个让他怀孕的臭男人哪？我们这里的可没那种蠢货。哦不，有的，也是有的，那种蠢货最后不是死了就是灰溜溜地离开了。” 说话真的好犀利啊。 温融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再接话。 第62章 奇怪婴儿的归宿 从秋兰的话里，温融也得到了一些讯息。夏兰女士当初是在‘尼夏城’这片最大的‘红灯区’当过头牌的。 之所以离开这里去到‘幽灵窟’不是因为什么爱情，而是为了她的孩子。 她，有孩子？为什么自己去她家的时候没见到？又为什么她家里一点儿其他人存在的痕迹都没有？ “可是，我没见过她的孩子啊。”温融小声说道。 “那是因为那个孩子没活多久。”秋兰蹙起了眉头，“被送到‘幽灵窟’没多久就死了，死在了夏兰的怀里。” 温融马上脱口一句：“抱歉！” “你对我抱什么歉？”秋兰恶意地抬了抬下巴，“我不喜欢那个孩子，就是因为他，夏兰才会离开。也是因为他，她都那么大年纪了还受罪吃苦。” 三十岁年纪不大啊。 温融想了想，这话没说出口。 “为什么要把孩子送走？”这才是关键吧。孩子不是要跟着母亲的吗？难道这里不允许女人留下孩子？ “你……”秋兰挑眉，眼中有了些对温融的怀疑，“这你都不知道？” “我，我才去那里没多久呢。私奔过去的。”温融现在说起自己的来路，也能坦然地接受‘私奔’这一说了。 秋兰用嫌弃的眼神翻了他一眼。私奔？又是一个无脑的人。 “那你不知道也是应该的。”秋兰边说边点点头，“最近这七八年情况才有所好转的，可能也是新生儿不多的关系吧。以前哪，出生后只要有点儿问题的……都会被送到那个地方。” 为什么？什么叫有点儿问题？ 温融没有开口，但他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 “你想知道原因？”秋兰撇撇嘴，“看来你真的是个新人哪，估计在那里连人都没认识过几个吧。” 温融不说话。是啊，满打满算就只认识了五个人？ “那地方以前是干什么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有一点，那就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里的人生出了奇怪的孩子，都会送到那地方去。” “奇怪的孩子？”温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是啊。奇怪的孩子，用后来的话解释就是——畸形儿。”温融瞳孔猛地扩大。是他理解的那个畸形儿吗？ “有段时间，整个世界多生出畸形儿，仪器也无法完全排除，再说有仪器的地方只有大中型城市，偏远的小城基本都没有那样的仪器，去看一次花费不小一般家庭也舍不得去。”秋兰将自己整个身体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慢悠悠地说着，“那之后生出的孩子有异样，就会被送到统一的地方。我们这里，这种地方就是‘幽灵窟’。” 温融心中的一部分疑惑被解除了，但同时他又多了更多的疑惑。 为什么秋兰会说‘有一段时间’，意思是其他时间不会那样吗？ 还有，从阿禾给他讲这里的一些环境变化之后，他就在心里生疑了，说是埋了些有毒物质导致土壤有毒，到底什么样的有毒物质他至今还不知道。具体是哪种污染？这些污染仅仅只针对土地起了破坏吗，亦或者……还有其他一些影响不为人知？ 他很想问这些，却不敢问。 他怕暴露自己。 他曾经试着拐弯抹角地问阿禾，但从阿禾的言语中他得知，他这个年纪的孩子对此也是一无所知的。 眼前这位秋兰或许能知道一些，却，不能就这么直白地问他。 “夏兰的孩子在他她肚子里时，我们都很高兴。”秋兰继续说着过去，“我们要当叔叔阿姨了，以后会努力赚更多的钱，共同抚养那个孩子。可，那孩子他不争气啊。为什么他和我们不一样呢？” 这也不是孩子自己能决定的事啊。温融腹诽道。 “孩子被人带走了，夏兰就完全变了个人。就这么过了一个多月，在我们都以为事情要过去的时候，她就这么离开城里，去了那个鬼地方。我们这些她一手带大的，竟然比不了那个没用的小崽子。”最后这一句，秋兰是咬牙切齿地说出来的。 温融能感觉到他的不甘，气愤。但，更多是他对口中那位姐姐的爱意吧。他们曾经是，一家人呢。 “那小崽子死了，她也不回来。”秋兰突然直起腰身，眼睛死死盯住温融，“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她不回来吗？那崽子死了为什么也不再回来？” 温融沉默了一会儿，“对妈妈来说，她的孩子，一直在那里。” 大概这，就是原因吧。 第63章 小鬼和旅馆的开心体验 秋兰眼里亮晶晶的闪烁着水光，他悻悻地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啊，我把信送到了，该走了。”温融想到了他家的孩子们。他们还在旅馆等他呢。 任务轻松完成，他也该回去了。 秋兰扭过头去飞快地眨了下眼睛，再转过来又变回原来那副懒洋洋什么都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你有住的地方？”他随口问了一句。能进到城里又找到这里来，他花了不少钱吧。他可记得在门口的时候这位付给次郎那小子的带路钱，两个髓币对他们这种地方出来的人来说，不少了。 “有的，我住在‘烘炉旅馆’，就在车站的对面。”温融确定了这位没危害后，大方地告知对方自己的住处。 “嗯！”秋兰点头，“夏兰信里说，你有带礼物给我。” 温融没有迟疑，将那包自己特意带来的唇纸拿了出来，送到对方的手上。 夏兰女士怎么知道他会带礼物 才见面三次，那位女士对他蛮了解的嘛。他本来就打算带礼物过来的，一是因为以前他们那里的习惯拜访别人不能空手，二是他想为自己多结识些人脉。 不管是路边小摊贩也好，警卫小队长也罢，能认识一个是一个，在这个世界他什么都不熟悉，那就从认识这里的人开始慢慢地熟悉。 秋兰并没有当着别人的面打开礼物的习惯。温融起身告辞，他也只送到自己的房门口。 温融穿过走廊往外走的时候，两边房间的房门口都有视线悄悄在打量他。他与其中门缝后面的人的视线对上，向对方笑笑，礼貌地点了个头。 有的人翻了个白眼儿，有的人冲他点头，也有的冷漠地关上了房门。 都很有个性呢！ 温融是自己走出大门的，站在门外他松了口气。好了，回去了！今天实在是走了太多的路了，他现在有点儿体力不支的感觉。 他沿着刚刚来时的路往外走，托在‘幽灵窟’住了这几天的福，他认路的本事大涨，摸着摸着自己就绕到了最开始被小鬼搭讪的地方。 那小鬼竟然还窝在原来的墙壁阴影之中，寻找着新的目标。 温融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还和他打了声招呼，“次郎你好。” 小鬼一脸懵逼，结结巴巴，“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秋兰说的。”温融解释了一句，“在工作呢，真努力！” 小鬼瞪了他一眼，“不努力你给饭吃啊。快走开，别挡着我的视线，我还要逮客人呢。” 温融和对方挥手告别，回去的脚步变得格外轻松。 这一趟虽然见到了一些让他不齿的行为，但，也遇到了一些让他觉得充满了‘人情味儿’的人。 大家都在努力地生存着，在这个让他感到迷惑未知的世界里。 十分钟后他回到了‘烘炉旅馆’。 店里有一架老式的座钟，温融进店的时候，座钟‘当当当’地敲响了十一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了。 “老爷爷好。”温融进门就和老板打了声招呼。 一楼并不宽敞的前台旁站着另外几个人。这些人同时回头看了温融一眼，打量了一下他的全身。 温融向对方笑笑，眼里也在观察他们。 穿着有些脏的工作服，身上还有汽油味儿，他们应该是司机之类的工人。 见他们熟练地从前台放着的木箱子里取走各自的房间钥匙，温融在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是这里的住客啊。 “刚刚有‘警备队’来例行检查，好在你们家那个大孩子手里有出入证，没有出什么意外。”老爷爷在温融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开口说道。 温融停下来认真听完，对老爷爷表示了感谢，“谢谢您关照他们。他们第一次出远门呢。” “嗯！”老爷爷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你的事忙完了？” “是的，很顺利。”温融笑道，“请问明天什么时候可以退房呢？” “十二点之前。不过你们要赶路的话，最好十点之前就出发。” 温融再度感受了一次老人家的神奇。他还知道他们明天要赶路回家呢。 “我姓古，不用叫我老爷爷。”他还不老呢。 “那么，晚安，古爷爷。”温融礼貌地半鞠一躬，转身上楼去了。 不知道那三个孩子睡没睡着？ 温融敲了三长三短六下门，这是他与孩子们之间的约定。 敲门声落下不久，门就从里面被拉开。 阿苗和大宝一前一后地扑上了他的两条腿，用力地抱住。 “啊！” “爸爸！！” 温融一手一个将光溜的小家伙们抱起来，在他们身上用力闻了一下，“真香啊！” “啊~”阿苗很努力地比划着想要解释，阿禾走到了他们面前帮着翻译道，“刚刚我们用了这里的香皂洗澡呢，是下面那位爷爷送上来的，说是之前的客人没用完不要了的，送给我们用。老爷爷还多给我们了两瓶热水和两桶冷水，不要钱！他说我们太脏啦，怕把他的床单弄脏，让我们洗干净些。” 温融在心里发笑。古爷爷可真会找借口，是个暖心的老人家呢。 “嗯，洗得香喷喷的，一口一个我都吃了吧。”温融作势去恐吓孩子。 两个小鬼尖叫着在他怀里扑腾开来，被温融抓着挠咯吱窝，笑得滚成一团。 楼下的古爷爷，楼上其他住房的客人都听到了这动静。每个人都是会心一笑，继续做自己手头上的事。 闹了三五分钟就自动停了下来，温融把他们抱到了大床上，床上的被子已经乱成了一团，可见他没回来前，他们三个玩得也很开心。 “温大哥，事情做完了吗？”阿禾问了一句。 “嗯，很顺利。”温融微笑道。 “我把衣服洗好晾在外面了。”阿禾邀功道，见两个孩子有话说，他忙追加了一句，“大宝和阿苗都有帮忙的。” “真乖。”温融依次摸了每个孩子的脑袋，“时候不早了，睡觉吧，我去简单洗一下就回来。明天咱们九点出发。” “不一大早出发吗？” 温融摇摇头，“今天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九点走，在路上逛一逛，中午之前离开城。”他心里有了计划。 听到明天还能在城里逛一逛，禾苗兄弟俩喜形于色。今天进来后天色都暗了，好多地方其实也没看的很清楚呢。 温融带着古爷爷给的那一小块的肥皂，去了公共卫生间。 一进去就被满眼的肌肉给晃晕了眼。 好几位大汉就站在外面冲凉，彼此间也不避一避，里面明明有隔间的。 温融规避着他们的身体，自己去隔间里了。 这几位就是他刚刚在下面遇到的工人。他们没有把温融当成女的正是因为温融进门时喊的那一嗓子。大家彼此不避讳，他一小年轻还害羞，大汉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 温融脸有点儿烧红。笑什么笑？他可没兴趣看一群大汉在那里互相给对方搓背。 热水瓶里的热水已经没了，其他大汉都是直接冲的冷水。温融自己提了一桶冷水进去，他不敢像人家那样直接往身上冲，而是一点点地把手沾湿了往身上搓。他怕自己这具身体适应不了万一生病了就得不偿失了。 洗了一个简单的澡，温融出来时大汉们早已离开。他把洗了一遍的衣服穿在了身上，迅速跑回自己的房间，在里面才把衣服脱下晾到了外面。 这会儿他们四个都是光着的了。好在孩子们眼里还没性别意识，屋子里又没有大灯，光是靠着墙上一盏很小的小灯提供的，也看不清什么，温融还是比较自在的。 四个家伙横着睡，两边都留有足够翻滚的空间。两个小家伙在中间，温融和阿禾在两边拦着他们，各自躺好后，兴奋的小东西们还不肯睡，滚来滚去的觉得很好玩。 “温大哥……今天真像是一场梦啊。”阿禾盯着头顶光滑的天花板，突然开口道。 温融最能理解的就是他，“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他道。 “真的吗？”阿禾激动地抬起脑袋，阿苗学了他哥哥，大宝则跟着复制他们俩的动作。 三个脑袋，三张小脸同时盯着自己，温融这回并不像之前那样感觉有压力了。 只要这是个努力工作就能有收获的世界，那一切都不成问题。 今天，他暂时确定了这一点。他，能养活自己，也能养活禾苗兄弟，更能养活大宝和还未出世的四个宝。 这些都不成问题。 “是真的，明天回去了我们继续做唇纸，我会再想想看还有什么别的可以做的，今后的一段时间，我们还需要靠这些来赚钱。”眼下他做的还是独门生意，他要抓紧这点时间，快速积累一笔可以启动别的项目的资金才行。 第64章 找上门的生意 睡大床的感觉真舒服。 这是被身体的自然生物钟叫醒的温融的第一想法。在他睁开眼没多久，除了大宝外，禾苗两兄弟也醒过来了。 “温大哥，他们去上工了吗？”外面的走廊和楼梯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是的，去工作了。” “那我们也起来工作吧。”对‘幽灵窟’的孩子来说，工作就是一切。有工作就有吃的有水喝，能存活。 “今天不用。”温融按住了两个孩子的肩膀，“现在还早，等他们走了我们还能睡三个小时。” “睡不着。”阿禾老实地说道。 “那就躺着吧。花了钱能多躺一会儿就是赚了。”温融为了让他们多休息一会儿也是操碎了心的。 哪里会真的睡不着呢，这么柔软的床垫，这么宽大的空间，还有暖和的被子。旅店里恢复安静后，他们三个昏沉沉地又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温融第一时间坐起身，以为是超过了时间被人催退房，他跑到窗边将伸出去的竹竿给拉回来，摸了摸上面的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迅速穿好衣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意外地发现敲门的并不是老板，而是昨晚才刚见过的秋兰。 秋兰懒洋洋地靠在门框上，他也穿一件碎花裙子，和温融身上这件差不多样式，见到温融的第一句就是，“你们可真能睡啊，我都等了两个小时了。” 温融回头看一眼从床上爬起来的禾苗兄弟俩，示意他们不要紧张，自己关上了房门，站在门口与秋兰谈话。 “是有什么东西要我带回去吗？”温融想到能让他一大早来找自己的，只有这件事了。 “你没发觉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吗？”秋兰抱起双臂朝他挑眉。 温融从他的衣服一直看到他的脸，发现了不同之处了，“你，你……”他指了指嘴唇。 他用了他送的唇纸。 虽然他有九成肯定这人会用他送的礼物，可亲眼看到还是有点儿意外的。 秋兰的样子长得，只能算一般。留着半长头发，穿着碎花裙子，身材瘦高的他看起来，真的和自己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的第三性别者很像，染了红唇后的他，就更像了。 “好看吗？”秋兰飞了个眼风给他。 温融硬着头皮点头，如果忽略掉红唇上那一圈青色的胡渣的话。 “你这东西还挺好，昨天晚上我刚试过，就有人想抢我的，我好不容易才没让她们全都抢走的。”秋兰掐着嗓子幽幽地说着，突然话锋一转，“你那还有吧？” 温融再度点头。还有两包的样子。 “那你卖给我吧。”秋兰说着就要掏钱。 没想到一大早就有生意找上门，温融有些高兴。昨天进城、吃饭、住宿、买消息加起来一共花了四十八个髓币，也是不小的一笔开支了，一大早能有钱入账平了昨日的开支还有的赚，怎能不高兴。 “你卖多少钱？”秋兰这才想起问价。 “三个髓币一张，十个髓币四张，一包二十张四十五髓币。”价格他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了。 “你在哪儿卖的这价格？”秋兰挑眉。他能进城来肯定是卖了点儿这种口红纸才进来的吧。 “东城门外摆地摊儿。” “卖亏了。”秋兰倒出了一把亮晶晶的铜币，“应该一包卖六十髓币。一张五髓币，四张十六髓币，不讲价。” 温融有点儿懵，他还觉得卖贵了呢。 “你傻不傻，这玩意稀奇，又少。这要是放到店铺里，一张开价十个髓币都有人买。”秋兰点着他的脑袋教训道。 “真的吗？这里一碗面才八髓币。”温融小声辩驳一句。 “说你傻你还真较劲了。一碗面谁弄不来？这东西谁弄得来？你以前是住在繁华都市的吧，你没注意到我们这儿衣服的颜色都是黑、蓝、灰、土这几种颜色吗？在这里只要是染了鲜艳颜色的衣服、布料都能以卖出高价去。你这唇纸贵的地方不是它是一张纸，而是它的颜色，无论是紫红色还是粉红色，都是难得的颜色，懂了吗？” 温融虚心受教。他其实也是这样认为的，只是还是没有本地人敢开价罢了。 “这里，没有做印染的地方吗？最普通的染料也没有？”温融问这个的时候心里已经有了个新的想法。 “小地方没有，中型以上的城市大概有吧。那种东西是不会到我们这里来的。你找遍全城，能找到手上有管儿口红的，全城不超过十个人，还都是千托万请找人从大城市辛苦‘运’来的。我说你之前到底是住在哪里的？这些都不清楚？” “不好意思，城市不一样，好多东西也不一样。”温融赶紧打马虎眼糊弄过去。 幸好从他们口中得知，偏僻的小地方和其他大城市之间的各种差异性，导致人们像是生活在两个时代。就好比‘幽灵窟’与‘尼夏城’，简直跨越了两个世纪。他刚刚问的问题也还在能解释的范围之内。 “是啊！那些生活在遥远超大城市里的人能够到处走，而我们这些乡下的人出个远门都出不起，还处处受管制。”秋兰长嗤一声，半嘲道。 第65章 第一次乘坐公交车 秋兰说罢怕温融这个来自大城市的外乡‘私奔客’误会，忙追加了一句，“这些都是命。出生在哪里生在谁家都是注定了的。” 温融‘呵呵’傻笑，不准备就这个问题深究下去。他全然不知自己这具身体的信息啊。连名字都不知道呢。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进城里来找我。你以为夏兰真让你来送信的吗？”秋兰想到了更实际的‘卖亏了’问题，有点儿上火。 温融迟疑着没有回答。他当时觉得夏兰女士是给他指了一条售卖渠道，但当时并不知道就是城里的‘红灯区’。 “她有什么好和我说的，那信上就说了你是来城里卖东西的，说你给我带了礼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你说她让你来找我为了什么？蠢女人，一辈子都这么蠢，又蠢又烂好心。” 温融这才彻底明白夏兰女士还有这么一手的安排。那位女士当时一副并不愿多管的样子，却原来私下里做了这么多的事。 “先说好我可不白帮忙的。这样吧，我从你那里进货，统一六十个髓币一包的价格收入，这比你在外面摆摊卖四十五髓币一包划算多了，不用你天天跑来摆摊，你只需要提供稳定的货品就可以。当然，这外包装得换了，用全新的牛皮纸做包装，还要打上印戳。”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些，温融听得是目瞪口呆。天哪，他想好多也想好远，比他想的都要多，还更远。 不过温融的脑子一直都能跟上他的阐述。知道自己不用费心去摆摊，只需要来发一次货就能稳定的得到一包六十髓币的收入，作为批发商来说，可以了。 “至于我进货后怎么卖，是拆开零卖，卖多少，定价多少，那是我的事。你不许有意见。”秋兰是个合格的生意人。 “嗯！”也就是他是供货商，秋兰是一级代理，至于他今后怎么卖卖多少钱都是他个人决定。 可以啊，自己不用想太多麻烦事。温融想明白后就同意了。 “那我也可以供货给别人吧。”温融的脑子也跟着转的快了些。如果是垄断性供货的话，万一这位出点纰漏自己也得承担风险。反正是供货，他可以多找些代理商去卖，降低自身风险。 “不可以和我一个区域。我在东城，不说全城了，东城的供货只能供给我一个，如果东城有别的需要拿货的只能从我这里拿。” “可以！”温融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既降低自己风险也保障对方权益。 “那我们签个合约吧。”秋兰说着从背后带着的小包里掏出了一卷纸，显然是有备而来。 温融暗自点头，拥有契约精神，这样的人可以合作试试看。 等到秋兰带着谈好的条件和定下的合约离开时，温融手里多了十个铜币二十髓币，这是他把剩下的两包唇纸卖掉后的所得。 推开旅馆房门，三个孩子已经穿好了衣服，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床边正在等他。 温融注意到他们把房间收拾了一遍，床铺整理好，被子叠整齐，一切都安放的井井有条。 “走吧，回家啦！”笑着向他们招招手，大宝自觉爬进了温融的草篓子，其他两个孩子分别背上了自己的东西。 回家咯！ 和楼下的古爷爷告别，对方依旧没抬头看他们，“门口有个小鬼找你们的。” 说话间那个小鬼从外面探了双眼睛进来，看到温融身边带着的三个孩子，小鬼眼睛亮了亮，赶紧规矩地站好，冲温融扬了扬下巴，“是秋兰让我来的，说带你们去买东西。” “知道了，次郎。你带路吧。”温融朝他招手。 “跟古爷爷再见，下次见。”温融扭头仔细教导着孩子们。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爷爷，再、见——” 古爷爷这才抬头，粗糙地挥了挥手。 次郎是秋兰特意留下来给温融他们带路的。他们需要买些纸张，尤其是牛皮纸。如果有木浆纸的话价格合适也可以买一些，接下来他们需要大量的原材料。 次郎在这附近混的还比较熟悉，他正在跟温融介绍自己的工作范畴： “找房子、找人、找东西，我都可以。搬运、跑腿、买卖我也能干。要是有合适的工作给我我也去，保证嘴严、手快、脚利索……”次郎的嘴皮子可灵了，把自己形容的几乎是无所不能的程度。 阿禾忍不住向对方投去一个羡慕的表情。 如果自己的嘴巴更利索些，昨天肯定能拉更多客人吧。 “秋兰说你们要买纸，这里卖纸的地方只有一处，离得比较远，要走快一些。我带你去不要你钱，但你得管我一顿饭，一个麦饼就可以，我自己带了水。”次郎拍拍自己脖子上背着的水壶，和温融讲起了条件。 次郎讨价还价的本事是打小跟着周围的大人自己学的，话说的既流畅又准确。 他一点儿也不害羞这种事，对他来说这就是工作。 麦饼温融他们还是有的，他们昨天带的麦饼还剩了三个没有动。 正好大家还没吃早饭，温融把麦饼拿出来先给了禾苗兄弟俩一个，又给了次郎一个，最后一个掰了一小块递给了身后背着的大宝。 禾苗兄弟俩自己分饼。次郎不用分，双手抱着那个饼，恶狠狠地用牙齿撕咬，没怎么咀嚼就吞进了肚子里。 那个麦饼硬得很，不就着水吃的话要细嚼慢咽才好消化。这小鬼几口就囫囵吞下，并往肚子里灌了几口水，随后满足地揉了揉肚皮，强行逼着自己打了嗝儿，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昨天赚的那两个髓币呢，没有买东西吃？”见他吃的这么凶狠像好久没吃东西了，温融便问他。 “两个髓币交了水费就没了。不然我今天哪里有水可以带？” “那你不把麦饼留一点晚点儿饿了吃吗？”阿禾提醒他。妈妈说了要有储蓄观念呢。 “吃到肚子里才最保险。”小鬼呲了呲牙，很有经验地说道。 温融瞧他的身形相对矮小，不过说话利索的程度和脸部的轮廓看上去大概也就比阿禾小两岁的样子。 他这样的个子在城里可能比‘幽灵窟’更难混吧，所以才会一有食物就赶紧吃到肚子里保险。 阿禾小大人似的叹口气，“我以前小的时候也被人抢过食物，后来我打了他们一顿抢回来了，他们就不敢再抢我的了。” 像是被戳中了弱点，小鬼炸毛了，“我打得过他们。”十次里打得过两三次吧。剩下的七八次还是被人抢的份。 “所以才要多吃食物啊，这样我就能长得更高更壮。”打死那帮抢他东西的小兔崽子。 “你是有点矮。”阿禾的话未免有些扎心。 “啊！”阿苗拍了拍自己，向他哥哥传达意思。 “阿苗说你不光矮还瘦，你多大了？” “要你管！”次郎做出凶狠的表情，张牙舞爪的像只被激怒的小兽。 温融敲了他脑袋一下，“阿禾哥哥问你问题，又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凶什么？” 次郎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梗着脖子不搭话。 走到路边看到前面的公交车站，温融突然拉住了他，“去那里走着去的话要多久啊” “看你们速度咯，我去的话要两小时。”次郎还挺得意自己的脚速。 “那么远哪。”温融想了一下，“我们去坐公交车吧。” 他愉快地做了决定。 禾苗兄弟来以及大宝都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昨天他们才许下的心愿，今天就能实现了。 “车、车~”大宝拍打着温融的肩膀，小胖手指着公交站台。提醒爸爸：那里可以坐车哒！ “我，我也可以吗？”次郎脸有点儿红的样子。 “当然咯。要不然我们怎么知道去哪里？”温融勾住了他的脖子，“走吧，我请客，别客气。” 已经习惯什么都听温融的话的禾苗兄弟兴冲冲地跑向了站台。 “要一个髓币呢。”次郎结巴着，“上车就是一髓币。去那里还要转、转车，没有直达的……不过，小娃娃抱在手里不用钱。小、小孩儿半价。” 听得出来他很想去坐公交车的。温融会心一笑，“半价吗？那我们这里只有我需要买全票咯。” “他也要。”指着阿禾的背影次郎道，“他高。” 也就是说他自己也是半价，这个时候他倒是愿意认同自己的身高了。温融没有取笑他，拉着他一起追了过去。 “我们坐公家的车还是私人的车？”到了站台边次郎已经接受了现实，并且显得雀跃起来。 “有什么区别？” “公家车难等，车次少班次也少。私家车多，随时可以招手停车，但，开得慢上上下下的比较麻烦。” “私家车也是一髓币吗？” “是的，私家车也有专门行走的路线，不能乱跑。” 温融想了一会儿，“那等一会儿谁先来就坐哪个吧。” 几人在公交站台前的石头长凳上并排坐下，孩子们愉快地踢起了小腿。 这应该是他们人生第一次坐车吧，可以理解。他小的时候第一次坐上公交车时差不多也是这样。每次出门赶集，路上都在看公交车。 在孩子的眼里，公交车最大。 一辆私人小巴停在了站台旁边，那上面写着‘东城广场’，正是他们要去转车的地方。 “走咯！”温融带头站起来，另外那三个才敢跟在他身后大着胆子往车里上。 “三个髓币。”售票员扫了他们一群一眼，报了价。正像次郎说的那样，他和阿禾要了全价，阿苗和次郎要的半价，大宝……不要钱。 第66章 买买买 不要钱的大宝很得意，被温融抱在怀里，眼珠子滴溜溜机灵地到处转，还对着阿苗拍胸脯，“免、费、哒。” ‘免费’是他听那售票员说的，他立马就学会了。 阿苗瘪瘪嘴，有点儿不高兴。他也想免费啊。 “只有小宝宝才免费，大孩子都要收费的。你想当小宝宝还是大孩子啊？”温融试图安抚阿苗，早就立志长大的阿苗挺起胸膛，‘啊’了一声。 他可是大孩子，大孩子收费！ 这下轮到大宝不干了，晃着温融的手臂，结结巴巴，“大、大！”大宝也是大孩子。 “我们大宝是大哥呢，当然大了。”温融用这个理由来哄他，没想到一下就哄住了。 大宝也骄傲地挺起小胸脯。他是大哥，他有四、四个弟弟妹妹。但是还没出世，不能让别人知道。 有些东西不用教，大宝就像天生就懂。关于他和他的同胞弟妹们的一些事就是如此。 小巴车里除了他们几个外，还坐了另外三人。温融他们上车后，那三个同时向他们飞来了嫌弃的眼神，并起身换到了车厢的另一个方位——温融他们对面靠窗的位置。 这些是城里人，不是外面进来的打工的，是真真正正的城里人。在大部分的这些人眼里是看不上打工进来的人的，尤其温融他们背着草篓子，这种东西一看就是乡下玩意儿，附近打工的都很少用这玩意儿，就更看不上他们了。 半路上这三个本地人先后下了车，等他们走远了，售票员才从鼻子里‘哼’出一抹冷笑。 “不就是仗着出生在这城里面吗？不也是上班打工的？”售票员也看不惯这些人。 “其实好多都是外面进来打工的。”次郎不客气地掀起嘴皮嘲讽道，“有些爱装相。” 温融没有搭话，这种经历他也曾有过。前几年在外地打工时遇到过这样的人，后面几年人们的素质高了相对少一点了。 明誉主动和售票员攀谈，从他口中得知了去往他们的目的地接下来要换乘的车子。 半个小时后他们到了‘东城广场’，顺利地换了另外一辆私人公交车，车子朝南边开了过去。卖纸的店子在南城一条编号‘1028’的街上，因为是私人公交，车子开到了离那条街最近的地方才让他们下车，温融对此服务比较满意。 ‘1028号’街卖的是些杂货，主要是卖生活用品等杂物的店铺，只有一家卖纸的，餐巾纸、卫生纸、窗户纸、信纸还有打字复印的白纸。 牛皮纸也有，不过没有摆在显眼的位置。 温融和对方砍价的时候次郎帮了句腔，“我们是秋兰介绍来的，他以后还会买很多，大量需要，老板给个最实惠的价格吧。” 听说是秋兰介绍，老板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头，在给温融开的价格的基础上又便宜了二分之一，惊得温融直在心里咋舌。 他好像有点儿习惯这里人做生意的风格了。砍了二分之一的价格还有得赚，他们报价得有多狠。 联想到这家做的也是独一份的生意，他因为自己那几张唇纸而生出的愧疚感，彻底放了下来。 牛皮纸和窗户纸各买了两大卷，花费二百髓币，可把禾苗兄弟俩给心疼的。 买牛皮纸还好说，买窗户纸时这兄弟俩就不止一次说了不要买太多，大不了回去揭别家的窗户。 温融哭笑不得。他怕再揭一回全镇的房子都得漏风了。两大卷够他们做出很多的唇纸来了，哪里能一点儿本钱都不投就想白赚那么多钱的？ 温融把大宝放到了阿禾的篓子里，自己背上了那四卷纸，实在是它们比大宝还要重。 买完这些沿着这条街继续走，温融看到了一些生活用品，决定买一些带回去。 他这一进去，就买了水桶、水盆、铁锁、铁锅、筷子、木铲、木碗等一些用品，还特意买了十几盒的火柴，不是阿禾家用的那种便宜的而是比较好的火柴。 这一场大采购下来，足足又是三百髓币被花掉了。 这下连次郎都看不过去，“那些根本不用买新的，旧货市场一大把。还有火柴，买那么好的火柴做什么？一盒都是普通火柴的两倍……我、我要告诉秋兰，你，好败家啊。” 阿禾阿苗心里赞同，却不敢表现出来。 温大哥进了这条街就像是变了另外一个人，买买买、不停的买……吓死人啦。 “自己家用的东西还是买新的好。至于火柴，我有别的用处，我打算做一个新产品出来，这些就当是事前投资吧。” 想要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也该是他们回家的时候了。 温融打算从这边坐直接去往东城门的车，他看了一眼次郎，小鬼头立马挺胸抬头，“我自己走回去。” “你确定能回去？”温融又问了一遍。 “当然。”感觉自己的业务能力受到了质疑，这小子变得激动起来，“刚刚是你要坐车的不然我也能带你过来。” “好了，别激动。”温融敲了下他的脑袋，“那你自己回去吧。” 次郎扭头转身就要走，温融一把拉住他，打开他的一只手，往里面放了两个东西。 一摸就知道是髓币，次郎有些不知所措，“说好了管我一顿饭的。为什么给我这个？” “怎么来的怎么回去，我既然要你坐车来当然也要给你回去的路费。”温融拍了一下他后脑勺催促他，“快回去吧。下次再见。” 得到意外之财次郎无疑是高兴的，可也有些忐忑，“是，是你自己要给我的，以后你……你还找我做事吗？” 他怕这就是最后的‘报酬’。很多老板都是这样的，突然给工人一笔钱以后就不要见面了。他不想这样。 今天他其实，很开心。 他人生第一次坐上了公交车，还转了车，而且，人生第一次身边有了和他一起吃麦饼的人，他们还一块儿逛了整条街，大手笔地买了好多东西。 这些都将成为他最难忘的回忆被他珍藏在心中。 但是，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这不是唯一一次，仅有的片刻。他希望能够得到一个保证，哪怕……只是敷衍他的‘保证’都可以。 “你做到挺好的，价格也合理，为什么不找你啊？”温融替这小鬼理了理炸毛乱飞的头发。 “真的！？”次郎的声音在发抖，“不骗我？” “骗人是小狗。”温融伸出根小手指来在他眼前晃了晃，“咱们可以拉钩。” 次郎双眼亮晶晶地盯住了温融的脸，“拉钩？” “拉过钩就不能反悔，一定要做到的。” 次郎用力瘪了下嘴巴，控制住自己差点儿崩溃的表情，用了极大的力量点下了自己的脑袋。 他短短十二年的生命里，有一些声音给过他不少的‘保证’，这是唯一一个主动说要和他拉钩的。 他哪里不懂拉钩是什么意思？以前他也期待有人能对自己说话算话，只是，那些人都只是随口说说，从不会把对一个街边无人看管的小孩儿说过的话放在心中。 有人要和他拉钩呢。 终于有人，有人愿意向他伸出一根小拇指了。 “不许反悔！”小鬼举着自己抖个不停的小手指，用强势伪装着他的虚弱，他故意呲牙扮凶，“你要是反悔，我一定、一定……一定会找到你家，打你一顿。” 阿禾在一旁笑了起来。还真是个小鬼呢。他要是能找到他们的家，也算有本事了。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温融勾住他的小手指晃了晃，又和他对了下大拇指‘盖章’。 次郎夺回自己的手，埋头就跑，跑出去一段距离才敢停下来，回头看一看那四个向他挥手告别的人。 他高举双手过头顶，用力地划动双臂，心里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的甜蜜。 坐上了去东城门的公交车，阿禾轻声对温融道，“他肯定不会坐车回去的。” 因为如果是他，也会选择走回去。这样就能得到两个髓币。 温融笑道，“我知道。”正是因为知道，才会以车费的名义给他那两枚髓币。 阿禾欲言又止，最终垂眸微笑。这样才是温大哥啊。 “别担心，我刚刚签了一笔合同，短时间内咱们不用担心没有钱赚的。”知道阿禾心里想什么，温融反过来宽慰他，“钱只有流动起来，才能赚钱。放着不用是不会生出更多的钱来的，只会一点点地花掉。” “嗯！”阿禾将之记在了心中。 进城一趟，他自己在思想上受到冲击的同时，也接受了更多新想法的洗礼。 车子晃悠悠地开到了东城门口，就停在离城门不远的地方。 下了车，看着面前那巍峨的城墙和黑洞洞的高大城门，他们的心情与昨天进来时已经很不相同。 街边小店的电视里里还在播放着与昨天差不多的节目，这个时间段正是工作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还有什么要买的吗？”温融贴心地问了一句。 阿禾秒变脸，“温大哥！” “知道了知道了，逗你玩儿的。” 不过他也确实不能再买什么了。加上今天早上从秋兰那里得到的一百二十髓币他总共应该有五百七十髓币，除了买东西花掉的五百髓币，再刨除坐车花费的十二髓币，目前他身上只剩下五十八个髓币了。 这五十八个在昨天听起来好像还挺多，但在现在的温融眼里已不值得提起。 他现在比昨天更加有自信。只要敢想敢干，他这个莫名其妙的穿越者头顶上的光环也会闪出光芒。 第67章 包车回家 走出城门的时候，门口的警备队员将他们手里的票据统一丢回到门口的草篓里做回收，整个出城的过程也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温融的目光在四周寻找着昨天那位罗队长的身影。 如果能遇到的话，最好打个招呼告个别，关系就是这样有来有往才能建立起来。 可惜他看了一圈没有找到。想到对方好歹是个小队长，也不会一直守在城门口，他就没怎么在意，继续往前走了。 现在约莫是下午两点钟左右的样子，正是太阳最大的时候，城外的主路两旁已经有些出来摆摊的小摊贩了。 昨天遇到的那些小摊主还没出来，尤其是那刘歪嘴和王三祥。 没遇到他们也少惹些事端吧。但是那个刘歪嘴，他真的气不过。那种人如果再敢主动挑衅他，一定要他好看。 “温大哥，咱们得走快一些，回去的路上还要拔草呢。”阿禾的事业心某种程度上比温融还要积极。他觉得如果他们努把力的话，深夜之前能回到家，并且还能带回去许多‘鉄棘花’。 有花就能做出更多唇纸。 “我们去坐车吧。”温融目光看向不远处停靠着的那些在外跑车的‘公交’，微微勾着嘴角决定道。 所有的私家车公交车都在一块空地停着，那里就是始发站和终点站。 “还要坐车？”阿禾惊道。 你不喜欢坐吗？阿苗，坐车不？”温融转身去问阿苗。 阿苗用他的小脑袋回答了他——点头。 “大宝呢？”再征询大宝的意见。 大宝同样用小脑袋做好了回答。 对小孩子来说，髓币的价值比不上坐车带给他们的新奇和喜悦。 “三比一，少数服从多数，不坐也得坐啊。”温融逗阿禾道。 “我们可以走路的。”阿禾还想尽力劝说，“我们睡了一晚上一点儿也不累了。” 可是我累啊！温融在心里说道。他今天两条腿都是酸胀的。来的时候他们还算几乎空手来，回去的时候他背上可还背着不少东西呢。 再让他走十几个小时，遭不住啊！ 而且，他决定坐车也不光是为了享受，偷懒。他是想看看如果坐车的话能节省多少时间？而这车最终能开到什么地方。节省时间最重要！ “可是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哪。花一点髓币可以节省几个小时的路程，这样我们就能早点赶回家，早点开始做东西。” 阿禾意识到自己根本说不过温融，垂下了脑袋。 兴冲冲地过去，找了一圈，找到了昨天他们第一次遇到的那辆破车。 这次昨天那位售票员正坐在驾驶座上，无聊地抠脚趾头。 “老板，包车走吗？”温融头探进去对着那位中年人笑嘻嘻地问道。 中年人撩起眼皮，认出了他们一行。温融这身体的皮相还挺不错的，又带着三个孩子，不记住他都不行。 “是你啊。怎么，今天要坐车了？”对方以为他又是来问问的，并没放在心上。 毕竟是从‘幽灵窟’出来的，听说那地方全是穷鬼，穷死了。 “老板，包车走不？”温融再问了一句。 “啥？你要包车？怎么个包法？”中年人将信将疑，还是多嘴问了一句。 很快他就庆幸自己多嘴问了这么一句，因为今天，这位年轻人可不只是来问问而已的。 “你这车最远能开到哪里？”温融想了个合适的问法问道。 “车能开到哪里？有油自然能开多远是多远。” “‘幽灵窟’去吗？”温融冲他眨眨眼。 中年男人一脸惊讶，“你是在开玩笑吧。去‘幽灵窟’？” “去吗？” “去不了。‘幽灵窟’太远，路也不好，我这车半路就得抛锚。” 是太远，路不好，并不是不能去。 温融心里有数了。 “那你能开到哪里”为表诚意，他重复问道。 见他不是在开玩笑，中年男人的态度积极了一些。两人就这破车能开到什么地方，包车费用做了一番深入的讨价还价。 最后定价‘十八髓币，送他们到最后一个公交站台。’这还是因为中年男人考虑到现在实在没有客人，跑一趟也比坐这干等要强。更何况他的车要动起来才可以，停久了可能下一刻就再也开不了了。 第68章 失踪还是死亡的追兵 温融带着三个孩子坐上了那辆随时要散架的面包车。 司机兼售票员的门罗大叔开车了，油门一踩，就听车尾处传来一声‘铿锵’声，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 “该死，又掉，都说了不要用浆糊粘，根本贴不住就是不听。”门罗大叔嘴里嘟囔着，没有熄火的前提下下车去车后捣鼓了一阵。 伴随着暴躁一声骂，他拿着个用纸糊的车牌回来了，将那车牌随手丢在了副驾驶座上。 温融的目光瞥了一眼那纸糊的车牌，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是不是应该换一辆车啊？ 刚刚和这位大叔砍价的时候，他将车况差给当成砍价理由给加上去了，现在也不好反悔吧。 “还、需要车牌的啊？”他找了个话题和对方聊起来。 门罗从破了一半的后视镜与他对视一眼，“是啊，你说烦不烦人，城里城外就这么多车，是谁家的‘警备队’都有登记，非得整什么破车牌，又不给我们准备，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所以，想了个用纸糊的办法吗？ “门罗大叔，最后一个公交站台离这里有多远啊？”为了不让这个话题继续引得这位发脾气，他赶紧转换话题。 “不知道。”门罗还在生气，口气有些冲，“谁没事去那么远的地方，我都是在这一条固定线路跑的。你是第一个说要包我车的人。” “那，这城外有多少公交线路呢？”他得摸一摸城外的大环境。 “东城门这边有十六条吧。”这种事情也不是什么机密门罗大叔便告诉了他，“其他几个城门也都有十几条的样子，每条线路大概有一到三辆车在跑，在城外跑车的都是私人小车。” 还有其他几个城门哪。温融想了想也是，他们坐公交车在城内转了个圈从东城到南城都要将四五十分钟，内城应该挺大的。那么外城依靠它生存的村庄小镇也不会少。 这辆面包车破旧不堪，车速也一般，也可能是司机想赶时间，开的比较快。从他们坐上车出发，二十几分钟后就到了当时他们初见时的分岔路口，从左手边这条岔路进去，才是门罗的专线，开去他们‘甜水庄’。大概二十来分钟跑了十一公里的样子，比他们的来时脚程快了一倍多。温融在心里默默地做起了估算。 “听说你们那地方非常邪门，是不是真的？”过了一会儿轮到司机主动找他们说话了。 离开‘尼夏城’十几公里后，路况变差了不少，两旁明显的可以感觉到人气人迹都在减少。 “如果穷能算邪门的话，那是挺邪的。”温融笑呵呵地与他开玩笑。 “哈哈。我就说嘛，哪里有什么邪门不邪门，都是穷鬼闹腾的。”门罗扯着大嗓门笑了起来，“不过你也挺有本事的啊，来的时候一个髓币都没有，回去的时候有钱包车？”后知后觉的他突然踩了一下刹车降低了车速，“我说，你不是骗我的吧？那么穷你有钱吗？别不是要抢劫我？” “我们四个抢劫您？您觉得可能吗？”温融示意对方对比一下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 门罗大叔可比他们强壮不少。 “也是啊。”大叔稍微松了口气。敢在城外跑车的哪个没点儿胆识和本领的。 “除非我让人埋伏在那里……”温融故意逗对方。 门罗警觉地回头，“你、你没有吧？” “您觉得这么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您这车卖的话只能当废品吧，这里废品回收的生意有人做吗？还有您，您身上顶多几十髓币，我们可都是有登记住处地址的，出了事难道还跑得掉不成？跟您开个玩笑罢了。”温融笑着打起了哈哈。 多用脑子想一想就明白了吧。这里大环境如此差，管控也严格，谁敢冒险啊？ “你还挺会捉弄人。”门罗一想就反应了过来。他可是在这里生活多年的老江湖了，除了些小打小闹，还真没听过什么恶□□件。 不，也不是，前两天才传出有些外地人在他们这附近失踪了的消息。 “最近我们这里可能出现了多年不见的大恶人。”门罗就这个消息和温融闲聊起来，“你们住的远大概不知道，就前几天，街上传闻有一群外地人在我们这儿失踪了。说得有鼻子有眼，好像是从大城市过来的，要找什么人。” 温融的脑子整个一麻。前几天、外地人、找人？这些线索，听起来怎么那么像和他有关系的那些人？“……失踪？”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或许是离开这里了呢？” “离开的话必须进城，我听守城的说只见他们出城可没见他们回城。总之，最近外面也有巡逻的人正在搜寻他们，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的话，我估摸着八成是死了。” 温融心跳漏了半拍，“死了？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除了‘尼夏城’附近，和周围的大庄园，这外面有好多危险的地带，说不定掉入哪个陷坑里没爬出来，又或者跑到更远的山里迷路了，被野人给抓了吃了呢。”门罗说到这里，特意回敬了温融一下，“说不定，就死在你们那个鬼地方也很有可能。” 温融听后，心跳骤然加速。他突然想到了一点线索，那天他被列维克先生救下之后，那些追他的人就突然消失无踪了，连夏兰女士都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失踪的。 他现在脑子里有了个怪渗人的想法，那些人真的离开了吗？ 第69章 跑步健将 别自己吓唬自己。 追他的人数量可不少，不可能一下子凭空消失，就算是死了，那个贫民窟也没地方可以藏得住尸体的啊。 一定是离开了。 不管离没离开，都和他没关系。他是温融，是一个全新的人，和那些人没有关系。 “怎么样，这次吓到你了吧。”门罗并没有觉察到温融的紧张，自觉自己反击成功，哈哈大笑起来。 温融怀里抱着的大宝突然将小脸贴上了温融的脸，“爸爸！” 不要怕。 温融警醒过来，稍微收紧了他的胳膊。淡定，只要他够小心，问题来了解决就是了。 破车往前又开了三十分钟左右，停靠在路边一只简陋到几乎倒塌的泥土小亭子旁。门罗没有熄火下车去看了一眼，朝温融他们招手让他们下车。 “门罗大叔怎么确定这是最后一个站台的？”温融还想让他继续往前开呢，能开多远就多远。 “有编号的，在背后。城外一共四十六个站台，你自己去看后面的编号。” 温融特意去看了一眼，在那土亭子的后面确实有个小小的编号刻着‘46’。 他的小心机还没来得及使用呢，这就注定了没下文了。 “也不能再跑了，没看到这路越来越差了吗？别回头钱没赚多少把我的车给颠散了，那我可怎么过日子”门罗补充了一句，“你们赶紧自己赶路吧，送到这里起码节省了你们四倍的时间。” 没有四倍。温融在心里回道，顶多两倍。 从东城门到这里这段路他估摸着有个三十公里左右的样子，这车开了五十几分钟速度已经是慢的了。要是他们靠脚走的话，以他们来时的速度三个小时肯定是要的。 阿禾心里也在估算这点儿路，还是觉得划不来。车也没坐很久的感觉呢。 温融麻利地付了对方钱，拉着孩子们向门罗大叔告别。 门罗见到髓币心里满意了，这一趟其实还是有点赚的。他每天主要的生意集中在早上和晚上，上下班时间段。因为他们村那段路不光他一辆跑这条线的车，另外一辆车况好，一般人都会选择坐那一辆，实在是没得选了才坐他的车。一趟顶多拉七八个人，有时候三四个，还有时候就是空车在跑。这一趟时间和他跑两趟专线的时间差不多，但他跑两趟专线在这个时间段一定赚不到十八髓币。 “下次有生意再照顾我啊。”临走前，门罗大叔高兴地笑道。 “一定。”温融对这位也挺满意。其实过了主要的那几个村镇的范围后，路况是真的不好，那路面基本就跟波浪线差不多。坐这位的车却还是很稳当，不会突然晃来晃去也不会猛地来个颠簸。 大叔是一位技术过硬的老司机呢。 车子开走了，温融他们只能靠着11路继续回家。 路边基本都是被圈起来的庄园的领土，从过了那几个主要的村镇后，后面路过的大多数都是各种庄园。 从这最后一个公交站台往‘幽灵窟’方向走，连四周狂野里吹过来的风都莫名变得萧瑟。 放眼望去广袤的平原，起伏的地平线上除了那些代表着另外一个阶层的大庄园之外，就只有这条泛白的小路上走着的他们四个人。 从那些大庄园的灰色围墙上面，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别的绿色植物，不是‘鉄棘草’，而是一些爬墙植物的叶子。 这里有良土能种他们需要的东西，‘鉄棘草’便压根儿儿不能在这里存活，因为对庄园里的人来说没什么价值。 为了赶时间，他们几个是跑起来的，速度比去的时候的均速还要再快一些。 “你们、要是去、参加马拉松、肯定、能、能得好名次。”温融身后背着东西，完全就是负重越野的程度。认识到了自己和兄弟俩的差距，抽空与他俩说道。 他已经是气喘吁吁追着他们在跑了，这兄弟俩始终面不改色。温融相信如果不是自己拖他们后腿，他们的速度应该还能再快，如果耐力足够的话，跟上门罗大叔那辆小破车的速度都不难。 也难怪刚刚阿禾会觉得不划算了。 “马拉松是什么？”阿禾感兴趣地问。 “就是、长跑。”温融还得靠这兄弟俩拉着他的胳膊才能勉强跟上，累得话都说不顺。 “跑步吗？我和弟弟跑的还算可以，我们镇跑最快的是阿土，夏兰阿姨说他跑的比车还快。”禾苗两兄弟被温融称赞了速度，有些得意，于是又稍微提升了一点点的速度。 “不行了不行了。”温融有一种内脏要从嗓子里被挤出来的难受感，他不行了。快走他能靠耐力跟上，这种速度的快跑，他这具身体不行。 他是耐力型，爆发力不行。 妈呀，这些小孩儿可真不得了，都已经跑了大半个小时了，汗都没有流下来。 “你们，都是跑步健将的后代吗”在路边休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一口气，温融不得不喝几口水来滋润一下自己。 他把水壶递给兄弟俩，兄弟俩全都摇头，“还不渴的。” 温融想到昨天他们在路上也没喝水，吃东西，还是到了城里吃面条的时候才吃了一顿饭喝了大碗的汤。这耐力简直能媲美沙漠里的骆驼。这真的是环境造就出来的人才吗？ “我们那里的本地人都擅长跑步和走路。”阿禾颇为自豪，“我妈妈跑的也很快。但是，也有跑不快的。”就好比你。 阿禾后面这句没说出口。 “夏兰阿姨连走路都走不快，她还比不上你的走路速度呢，就跟城里城外那些人差不多。”阿禾想到他这两天看到的那些人的走路速度，撇撇嘴。他们也有比城里人有优势的地方呢。 “这要是去搞快递外卖业务，你们一定能行。”温融随口说了一句。是啊，如果环境允许条件允许的话，‘幽灵窟’大部分人完全可以去可以搞物流服务行业的。 可惜啊，太穷了。‘尼夏城’不知道有没有物流行业还说不准呢。 不过，温融却把这件事给记在了自己心里。如果有一天他能够有‘达则兼济天下’的高光时刻，一定会把这个目标实现。 第70章 雇人拔草 就这样跑一段歇一段，温融硬是被禾苗两兄弟生拉硬拖带着坚持跑了三个来小时。 三个多小时的负重越野，从刚开始还能感受到自己的双腿，到后面他感觉自己被当成了风筝，完全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被兄弟俩拽着一路‘飘’。 好容易停下来，所有的辛苦和劳累一下子反馈回来，温融当场瘫在地上，怎么都站不起来。 他们已经跑回到了‘金家庄园’外面了。此时是傍晚时分，天色微暗，估摸着大概是六点左右的样子。 如果按照他们这种跑步前行的速度，顶多一个多小时就能回到‘幽灵窟’。 急于回家的禾苗兄弟俩照样没事人似的，温融却瘫坐在路边宛若无骨生物。 大宝贴心地在一旁蹲着为爸爸吹气，爸爸冒烟了，吹一吹会不会好些呢？ “你们、你们走吧，我真的、不、不行了。”这次不管兄弟俩怎么拉，他都赖在地上不起来。 “我们还要去拔草呢，现在去拔的话，十点之前能回家。”看着温融走不动的样子，阿禾那个着急啊。 “不着急，明天再去也可以。”温融再喝了几口水，他感觉自己身上流出来的汗水都能装满几个水壶。 “那我去。”阿禾想了一下，自己有了主意，“阿苗你陪着温大哥和大宝慢慢走回去，我去拔草。” “不着急不着急。”温融拉住急于离开的他，“等一等，咱们在这儿等一等。” “温大哥，等不了。”阿禾急的直跺脚。 “等！”温融左右开弓抹着脸上的汗水，坚持道。 他看了一下这四周，“这会儿就是庄园下工的时间了吧。” “是啊，差不多是这个时候。”阿禾看了眼天色，庄园大都是天快黑前放工，方便镇上的人及时赶回家。 “你去，雇几个人，帮我们去拔草。”温融笑着用手背碰一碰贴心的大宝，对阿禾吩咐道。 阿禾愣了愣。雇佣？他下意识慌了起来，“温大哥不要我和阿禾工作了吗？” “傻小子你想什么呢。咱们赶路两天太累了，没必要再去摸黑拔草。”温融无奈地拍了他的脑门一下，“要懂得适当地休息，和利用手边的有利资源啊。” 他们这儿别的不多，就人力最多，人力也便宜。他雇佣别人帮着拔草不仅自己省时省力，还能给别人提供点工作，何乐而不为？ “你就去说，拔一篓草给一个麦饼。”他家里还剩了十个麦饼，都是用唇纸换回来的，留着会发霉，拿来当报酬换取劳动力刚好。 “一个麦饼？”阿禾瞪大了眼睛，“半个都不要。”拔草就是顺便的事，哪里就能换一个麦饼的？ “那你就说一篓花一个麦饼，这样可以了吧。”温融笑他如此‘抠门’。 “这倒是可以。”阿禾点完头意识到自己上当了，“为什么一定要雇他们呢，我可以做啊。阿苗也可以。” “身体是赚钱的本钱。”温融耐着性子教导他们，“如果累坏了，下次去城里你们就不用去了。” 一听说下次去城里他们还能去，禾苗两兄弟当即原地蹦了三尺高。 “我们还能去？下次是什么时候？温大哥，下次是我们做好新唇纸的时候吗？” “阿禾你的身体也没好完全吧，这两天赶路跑那么快，真的生病的话……”温融故意没有把话说完整。 阿禾摸着自己的胸口认真地保证道，“我好的差不多了，真的，我没有逞能的……好吧，我、我还有一点点疼，两分疼，就是跑太快之后会疼……我、我去雇人。” 温融满意地颔首，“这样才懂事。去吧，找些勤快老实的人。” 阿禾与阿苗接了新的任务，一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去雇别人帮他们干活了，心里别扭的同时又有点儿高兴。 在他们的意识里，能雇佣别人给别人发食物的，都是混的顶不错的小工头了。 阿苗红着脸向自己的哥哥比划：哥哥，我当工头啦！ “阿苗，我们以后一定能当真正的工头。”作为大孩子的阿禾，这两天的愿望已经积累了好多个了，理想也从最开始的到庄园里上工，变成了现在的要当一个工头。 他回头看一眼那个瘫坐在路边不顾形象地用裙摆擦汗的年轻男人，用力绷了绷嘴唇。 只要跟着温大哥，就能实现他们的愿望。 一定能！ 第71章 烤麦饼 温融估摸的时间刚刚好，他坐在路旁眺望着左右两边的两座大庄园——李家庄园和金家庄园。有人从那两座庄园的大门出来了，正朝着主路这边快速地移动过来。 一开始只有三五个人影，慢慢的，就涌出来一大片人。 不过他们的身影看上去就像是被粘贴复制的一样，走路时麻木的形态，机械的步伐、僵硬的体征看上去都差不离。 庄园正门离主路有个一里多的路，两分钟他们就走了过来。没人去理睬路边坐着的温融，他们自觉地踏上了主路，向着‘幽灵窟’的方向移动。 温融在人群里去寻找禾苗兄弟俩的身影，猜想他们俩会雇佣什么样的人。 过了一会儿再回头去看‘幽灵窟’方向，先一批下班人的背影都模糊了。 速度太快了。 这要是在他们那个世界，绝对能参加什么奥运会。 怀里的大宝仰着小脑袋一直在看他，知道爸爸很累，他懂事的很，不动不闹也不发声，安静地陪着温融。 温融累得闭上眼睛短暂地休息一会儿。 禾苗两兄弟带着几个被他们雇佣的人一路跑过来，看到温融坐在地上都能睡着了，有些不知所措。 尤其是阿禾身后跟着的几个人。 温融此时睁开了眼睛，看向跑的脸蛋红扑扑的阿禾，“回来了。” 随后才往他身后看去，看到了几个和阿禾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孩子，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他们正满怀期待又带着几分谨慎和怀疑地注视着温融。 “他们是在这附近碰运气捡东西的年轻人。有时候庄园临时需要干活的也会找他们。”阿禾小声解释着，“我想的是他们……挺能干的，拔草不需要大人。”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纪的少年们有的还不够资格去庄园干活，却又需要生存。 就像之前他的一样。 温融哪里能不明白呢，“阿禾都和你们说清楚了吧，如果没问题那就去吧，回来后带着东西来阿禾家找我。” 他没有多说什么，全盘相信阿禾的选择和决定。 “我和他们一起去。”阿禾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想要跟着一块儿去。 知道他的观念是没办法一下子改变的。这孩子第一次给别人指派工作，怎么都不会放下心来和温融一起回家的。 “去吧，别累着。不然……” “我知道。”阿禾想到如果自己累病了就不会再有下次进城的机会，忙举手做保证，“我就去看着点儿。”顺便，拔点草。 六个少年一块儿离开主路，向着荒原深处走去。此时，天色已经切切实实地变暗了。 他们临走前还带走了两个草篓和一只蛇皮袋。买回来的东西全都放到了一只篓子里，由温融背着，如此一来，大宝就没了坐的地方。 “啊！”阿苗跑到大宝前面蹲下，向后张开双臂，示意他能背大宝，被大宝拒绝了。 小娃娃主动拉住了温融的手，“爸爸，走~” 温融一手拉一个，身后背着装满了东西的草篓子，沿着主路慢慢地往前方走去。 不断有后面下班的人追上他们并超过他们，一直走到九点钟他们才到‘幽灵窟’外。 出入口那两盏昏黄的大灯再次亮了起来，照亮这附近几十里地唯一的一处人类聚居地。 他们回来的时间已经算晚了，不过镇子里的热闹还没褪去。 通常七点半到八点之间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期，九点正是一家人团聚，或者邻居、朋友之间串门的时候，也是……吃晚饭的时候。 今日干活儿有收获的人家就守在火坑旁边，把带回来的食物加水煮了，全家人一人分一点。 今日没有收获的，也能就着这晚上的风，闻到一些别人家食物的气味，好鼓舞自己熬过漫长一夜，明天继续努力。 出入口聚集最多的还是夏兰女士的手下，这是他们一天正式工作的时候。 温融这样一个面生的人领着两个小孩儿进来时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顾着自己，很少管陌生人，也无心和陌生人产生什么‘关联’。 他们先回了阿禾的家，目前一些原料、工具都放在阿禾家，还剩下的十块麦饼也留在他们家。相比较自己住的‘夹心屋’，他感觉这里更安全一些。 直到进了那间小木屋，坐到了唯一一张草垫上，温融长松一口气，放松了一直绷着的身体和神经。 休息了一会儿把火升起来，烧上一盆热水，借着火的亮光，温融将剩下的麦饼取出来放在火坑旁烘烤起来，一边烘烤一边沾些水，再从他买回来的那一堆生活用品里拿出一袋盐，捏上一小撮均匀地撒在饼上。 第一个烘好的麦饼稍微胀大了点儿，吸了水分面饼内部膨起，这原本没有味道的麦饼被热力烘烤过后有了些许的焦香气。 第72章 住在大油桶里的孩子们 阿苗和大宝蹲在火坑旁，吸口水的声音从温融开始烤饼就没停过。 好香啊！两个小家伙儿用力嗅着空气里的焦香味儿，那模样让温融看得心中又软又疼。 他把烤好的第一个饼掰开两半，放在大瓷碗里，嘱咐他们：“一人一半”。 两个小家伙抱着那个瓷碗蹲到一旁，阿苗上手去拿被烫了一下后瘪了瘪嘴，刚准备有样学样的大宝见状立马收回了小手，看着冒烟的麦饼，想到了爸爸不久前冒烟的样子，无师自通地对着饼吹气。 温融在一旁看得眼角含笑。 大宝的智商肯定不低。 这一次换阿苗学大宝的样子了。两个不大的孩子抵着额头，一块儿对着大瓷碗里的食物吹气的这一幕，让温融的内心变得平静了起来。 他是个会宠孩子的大家长，这样半块烤饼对别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一顿晚饭了，但温融在两个孩子吃完那半块后，又分给他们一人半块，不过这个麦饼比较小一些，他才不怕他们吃撑了肚子。 烧好的开水放一放，倒进大瓷碗里，两个孩子四只小手捧着大碗，你一口我一口，喝一口就抬起头来冲温融笑，温融就陪着他们一起笑。 温融自己吃了块烤饼喝了一大碗的水填饱了肚子，手上还在继续烤饼。 第四个饼烤得差不多时，木屋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 阿苗第一时间跑到门口，蹲在那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洞口。 阿禾的身体刚探进来，阿苗扑了上去，“啊！” 哥哥回来了，阿苗才会真正踏实下来。 “温大哥，我们速度快吧？”阿禾摸摸弟弟的小脑瓜，第一时间向温融邀功。 “快！真快。”也就比他们晚回来一个来小时吧。 阿禾把脑袋退了出去，将草篓斜着放才能穿过洞口送进来，温融过去搭了把手。 “我们摘了六篓花，收了三大袋的草”阿禾很兴奋，他第一次派工作雇佣别人，任务顺利地完成。 “这么多？你们跑到哪里去弄的？”如果是这么多的话，应该要去更偏僻的地方才能顺利采到。 “‘游山湖’那个方位，那边今年新长出来一大片的草，是阿土带我去的。” 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 将‘战利品’先后送进了木屋里，屋子里的一半空间就被占满了。 “阿土他们还在外面等着拿麦饼呢。”阿禾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从进到他们这条街开始就闻到了。 “你让他们等十分钟。”温融想了想，打算把剩下的六块饼都给烤了。 阿禾出去解释了一句，剩下那五个少年便坐在门口等。 没多久从阿禾家的木屋里飘出更多那种焦香味儿来。少男少女们的肚子一块儿唱起了大合唱。 “真香啊！”有人说话了，“阿禾，你们家好香。” “不是我们家香，是我们家的麦饼香。”阿禾骄傲地扬起下巴，“都跟你们说过很多次了，温大哥绝对不会骗人的。他还给你们烤饼呢。知道烤饼吗？我去‘尼夏城’在城门口看到有人卖的，一个要三髓币呢。” “三髓币？！”有女孩儿不敢相信，“那谁会去买哟？只有大庄园的工头才吃得起吧。” “大城市里有钱人多呗。”是个男孩的声音。 “我听我们区的管理员说过，那里的物价高，工钱也高。其实我很想去那里工作的。”这是充满了惆怅和期盼的少年的理想。 “别做梦了。没有髓币连城门都进不去。城里不会雇佣我们这里的人工作的。” 阿禾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仿佛也就在前天他也是这样的想法呢。但就在刚刚，说起一个髓币进城和一块烤麦饼三个髓币这种事来，他的口气已经有些改变了。 “阿禾，你们进城了吗” “哪里有钱进去？”阿禾回道，“我们就在外面看了看，当长见识呗。” 隔着并不厚实的木板，温融手里翻动着烤饼的时候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少年们的交谈。 阿禾的警惕让温融很安心。这孩子没有因为进了一趟城就得意忘形，一股脑将他们做的事都告诉别人。 像他当初说的那样，他的嘴，挺严。 不一会儿，温融将五块烤饼用大瓷碗装着端了出来，他手里还举着一簇烧起来的‘鉄棘草’做火把。 借着光，外面那五位少年的视线全都盯在了烤麦饼上。 真的是麦饼，还是烤麦饼。 这麦饼不是硬的如石头那样的，而是鼓囊囊的，表面烤得焦黄，刚刚闻到的那好闻的焦香气，正是从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五位少年控制不住地狂吞口水。 面对五双晶亮的眼睛绽放出来的光芒，温融轻声招呼到，“你们的报酬，拿去吧！” 温融等了好一会儿，这几个少年并没有动作。 他观察了一下，发现他们有的悄悄把手放到膝盖上蹭了蹭，有的则是不敢第一个动手。 温融拿起一只烤饼，送到了离他最近的那位少年的手边，“拿着吧，没什么讲究的。” “真的给我们吗”刚刚在外面谈论的时候个个说的挺自在，真到了烤麦饼放在手边的时候，他们反而不敢相信。 “这是你们的报酬啊。说好了你们帮我干活就给你们一个麦饼的。”温融温声细语地说道。 “可是，这个麦饼是、是烤过的、还是软的。”旁边一位女孩子提醒温融，“你，吃亏了。” 温融只觉得他们太纯朴了，还在为他吃不吃亏担心。 “你们不仅带回来了花还帮我们带回来了三大袋的‘鉄棘草’这是你们应得的。当时说了采花是一个麦饼的，你们做得多得到的东西就好。” 有了和阿禾打交道的经验，温融自信自己绝对能说服他们。 五个少年互相看了看彼此，领头的那个怯生生地把手伸了出去，不敢摊平了，怕被看见手上的污渍。 温融全然当做没看到，把烤饼放在他的手上，“还是热得呢，记得赶紧吃，放冷了就又硬了。” “嗯！”少年双手捧着这块烤饼，只觉得那股热力从手心一直烫到了他的全身，脸一下就红了，“我，我叫阿土。我明天还给你带花，不、不要报酬。” 虽然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专门需要‘鉄棘花’，他愿意帮他收集这些花，反正他们拔草的时候都不会留下花来。 “你就是跑的很快的那位阿土？”温融想起来他的名字了。 “就是他。”阿禾道，“夏兰阿姨说他跑的比车还快。” 少年阿土羞涩地垂下了脑袋。 跑的比车快？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但这少年敦厚的双眼让他对他的印象不错。 温融拍拍他的头顶，“今天谢谢你了，辛苦。” 阿土的脖子跟着紧缩了起来，耳朵尖儿都红了一片。 这位温大哥，真的像阿禾说的那样，很好啊。 阿土似乎是这一帮少年的领头人，他接了报酬后，其他少年们也都接了过来。 “快回家吧，已经不早了。” 少年们带上自己的草篓和蛇皮袋，互相簇拥着走了开来。 看他们脚下生风，今天能有收获对他们每个人来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温融见到那位他们只走了七八米远，还没出这条街呢，陆续钻进了旁边几个大油桶里。 温融回头看了一眼阿禾。 “他们是住着油桶里的孩子，以前我也住那里的。”阿禾解释道，“我是托了夏兰阿姨的福，她和妈妈是朋友。” 不然的话，他现在也应该还住在油桶里。 住在那里的孩子都是没有家人也没有牵挂的吧。温融叹了口气，转身要回去时，听到了油桶那边传来了好几个小孩子的欢叫声。 “哇喔~阿土哥哥，今天有赚到食物！” “彩艺姐姐也有。” “大关哥也有呢！” “还有小关哥，红叶哥也有。是软软热热的饼子！” 大概是声音太大，被人制止了，小孩子的声音一下子全都收了起来。 可这份欢喜还是传到了温融他们的耳朵里。 “那里有小孩儿？” “是啊。那种大油桶里住着的孩子什么年龄的都有。阿土的年纪比我还大两岁呢，他早就可以自己出来住了，但是他没有。因为大孩子要照顾小孩子。”阿禾说着责备起了自己，“我没用，只能养活自己的弟弟。” 温融将他的脑袋靠过来，揉了一把他的后脑勺，“别这么说，你已经很棒了。” 十二岁的年龄就带着幼童弟弟搬出了大油桶，他是想让自己和弟弟过上更好的日子而已，并没有任何的错。 “回去吃烤饼吧，给你留了两块。” 阿禾咧嘴笑了笑，却是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我比他们幸运，我有妈妈，妈妈不在了也只是住了一段时间的大油桶，夏兰阿姨关照我会给我介绍一些工作，这些都是他们没有的……” “知道了。”温融推着他的肩膀把他往屋子里带。 如果要来比幸运的话，那在这个世上，比他们这群生活在‘幽灵窟’的幸运的人多多了。 那哪里比得过来？ 第73章 带娃私奔？ 阿禾平安回来，温融也打算要回家去了。他们这次出了两天的门，也不知道家里藏着的蛋崽儿到底怎么样了，得回去看一看。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买的日用品背在背上，把犯困的大宝抱在手上，告别了禾苗兄弟，趁着这里的夜还没有真正到来，他往F区走去。 阿禾原本想要送他的，是温融用留下看守家里的原材料当借口绊住了他。 他回来后吃饱喝足休息了这么久，恢复了点体力，背上背着少了几卷纸的背篓，再抱着大宝也还能受得住。 经过巷口的大油桶时，温融特意看了一眼那黑乎乎的地方，里头还有着一些孩童清脆生嫩的声音。 这次他回去的时间比前几次有所提前，大部分人家还没睡或正准备睡，穿过那些窄巷子时，能看到一些房子的门缝里透出来的微光，还有些微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这让他一点也不会再有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间窄小的夹心屋就在前面不远处，窝在他怀里的大宝已经睡着了。 推开房门进到这间小屋子里，温融先小心地把怀中的大宝放到了单人床上，将小娃娃安顿好才把自己背上背着的东西放下来。 没有休息他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去检查床底下的蛋崽儿，见他们都还挺好的，就先不忙着把他们拿出来了。 顺手撩了点儿水桶里的水洗了把脸和手，将矮门从内反锁好，这次他也爬上了单人床，把大宝圈在怀里，闭上眼睛两分钟之内就彻底睡着。 他太累了，以至于半夜的时候大宝从他怀里爬起来都不知道。 小娃娃就像曾经坐在这张床上的摩莳一般，安静地隐藏在黑暗之中，直等到那比油墨还黑的‘餍’从气窗滑进来。 今天来的‘餍’只有两坨，数量比之前少了一大半。在它们试探着于黑暗中向着床下滑动过去时，大宝迅速出手，两只小手一抓一个准，将今天来的两坨‘餍’给捏在手中，塞给了床下的弟妹们。 大的那一坨塞到水桶里，小的那一坨单独给了还浸泡在他的蛋壳营养液中的那个最小的妹妹。 “吃、长大、快出来。”作为大哥的大宝天生就有老大的觉悟。他已经可以吃食物啦，爸爸喂养他，他喂养弟妹，一家人就该这样哒。 喂食完弟弟妹妹们，大宝还主动抹干净了手上残留的黑色痕迹，小屁屁拱了几下，钻开温融的怀抱，自己爬了进去，找到个最舒服的姿势躺下，脸贴在爸爸的心口安心地闭上双眼。 从他开始有意识时，就能感受到爸爸。爸爸的背，爸爸的手、爸爸的体温、爸爸的气味、爸爸的声音…… 尽管脑子里有些声音自动告诉他，对于用身体养大他们的人应该就叫妈妈。可是爸爸说不对，那就不对吧。 他要听爸爸的话，大宝最喜欢爸爸啦。 一夜无梦，温融睡了个特别踏实安稳的觉。大概也是累狠了的缘故，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天大天亮。 如果不是有人上门，温融还不一定会马上醒过来。 门外是那位管理员懒洋洋的叫门声，“温先生，温先生在家吗？我是来提醒您今天是最后一天的限期了。” 温融睁开双眼，精神奕奕。 他之所以一定要赶在昨天回来，就是因为今天是夹心屋最后一天的居住期限，过了今天晚上，明天再不补缴房租，就得被驱赶了。 “来了！”温融火速打理了一下自己，从胸前挂着的钱袋里掏出了十五枚髓币，顺便拍了拍已经醒来正盯着他看的大宝的小脑袋，走到门边开了门。 F区管理员科克正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一大早就懒得直不了身，盯着就在自己眼前的矮房房顶发呆。 门开了，他的嘴边自动挂起了吊儿郎当的笑容。 “温先生还没出门去工作啊。这可如何是好，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呢。如果没有办法的话，还是去找夏兰吧，起码得在这里有个住的地方啊。” “科克先生，正好我今天也要去找您。我再租十五天这间房子。”温融双手捧着那十五枚髓币，将其送到了科克的眼下。 科克嘴角的笑有些不自在。刚刚的话，看来白说了。 “哦，温先生五天就赚到了十五天的房租？真不错啊！”见了租金，科克的身体自然站直了，脸上那漫不经心的笑也变得正经了些。 温融憨厚地向对方笑道，“多亏了科克先生和夏兰女士的关照，您今天还特意提前来提醒我。” 好话科克最爱听，他当即就笑了，“那可不是，一般人我才不会来提醒呢。” 趁着开门的功夫，他也顺便溜了一眼这间夹心屋里头，一眼就看到了单人床上坐着的大宝。 “您，您还带着孩子哪？” 温融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笑着点头。 科克的眼神古怪地往他身上绕了一圈，“你可……真放得下啊。” 什么跟什么啊？ “列维克先生也同意你一起带上孩子私奔？” 温融及时反应过来。嗨！他和那位列维克先生算是说不清了。 “嗯呐。我俩真心相爱来着。”说不清就这样吧。说实话那位先生给他们的身份做了很好的掩护。 “现在城里的人果然为了自由恋爱什么都顾不上了。有了孩子的男人还能和另外的男人私奔。”科克抓着卷发，自言自语。 温融在心里翻了下白眼。 这话的槽点太多，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吗？ 还是少和这些人说话为妙。 科克还想和温融多聊一会儿，温融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管理员先生，我马上要出去了，还有事要去找夏兰女士。” 想打听八卦没打听到，科克走的时候还有点儿不满意，“既然你多缴了十五天的房租，那接下来十五天还是归我这里管。两天后是统一打水时间，别忘了。” “多谢科克先生提醒，您真是个负责任的管理员哪！”温融一句夸就把这位心里那点儿不满给夸没了。 目送他离开这条巷子，温融轻轻松了口气，倚在门上发了会儿呆，转身回屋里收拾昨天买回来的日用品。 首先就把门锁给拿了出来。 这是一把挂锁。家里最宝贵的东西就是他的蛋崽儿，为了杜绝意外，他还是需要把门锁起来的。哪怕这里并不会有人随意进别人家。 他收拾东西时大宝就是他的‘小尾巴’，走哪儿跟哪儿。 温融给他了一只小木碗让他拿着玩儿，并告诉他，“这是大宝的碗，以后我们大宝就用这个碗来吃饭啦。” 大宝抱着第一样属于他个人的物品跑到木板床上坐下，将他的木碗翻来覆去舔了个遍。 温融也不制止他。小孩子正是对一切好奇的时候，比起用手嘴巴才是他们感知事物的主要工具。 简单地把生活用品归置好，他把床底下的水桶和蛋壳都给拿了出来。 大宝抱着他的木碗跑过来，将木碗亮给四个未出壳的蛋崽们看，“我哒。” 温融被他表现出来的孩童的一面逗乐了。孩子就是孩子呢，不管最初表现的多稳重，都是小可爱。 “大宝，来看看妹妹，她的斑点变淡了。”温融发现了最小蛋崽儿表面神奇的变化，惊叹道。 大宝只瞥了一眼，仿佛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并不感兴趣。 “好像有大一圈呢。”温融仔细回忆前两天看到的那个丁点儿大的小小蛋崽儿，对比了一下肯定地说着。 “嗯！”大宝简短地应了一句。 “这三个也大了两圈啊。”温融的注意力转向水桶里浸泡着的那三个，再度惊道。 “泡水水，吃饭饭，长大。”今天的大宝说话比昨天又利索了一些。 “这第二大的已经比鹅蛋还要大了，长到鸵鸟蛋那么大的时候，就该出世了吧。”温融按照大宝的经验胡乱猜测。 大宝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这水有些发黏发黑。”这便是温融发觉到的另外一个问题。这桶给蛋崽儿们泡了两天两夜的水，变色变质了。 “换！”大宝颇有威严地扬了扬小下巴，道。 明白，这是要换新鲜的水的意思。 温融想了想，决定等晚点儿回来再去打水。他把蛋崽儿从水里捞出来，放到木板上晾干，从木板底下找出了一块被他特意藏起来的布——当初他用来包裹住后背瘤子的那块布，用它给他们擦干。 这块布列维克先生说过了，是值钱的东西。也是他们这里不会出现的东西。从那次之后他便留了个心眼儿，不想让这布出现在外人眼前。 但，这块布又有可能隐藏着更多关于他背后这寄生胎的秘密，他一直不确定要不要毁掉，只能藏起来。 就算是眼下他都不确定自己要不要烧了它。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暂时留着。就当……就当孩子们的毛巾吧。这么细软的布料擦个身体也比藏在地下积灰要强。 至于会不会带来麻烦，现在不知道。真要是有麻烦了，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了。 第74章 买饼买桶买水 把家里大致收拾了一下，蛋崽儿们藏好，背上大宝，这一次他们父子俩出门时把家里的小门给锁上了。 这个时间段，‘幽灵窟’内照常是安静的。温融快步走到了阿禾他们家的那条巷子，刚进去就遇上了几个和阿苗差不多大小的孩子。 孩子们手上带着各式各样的容器：小篮子、破水桶、烂盆子……里头全都装着一种东西——‘鉄棘花’。 孩子们看到温融的当下有点儿被吓住，因为他穿的是镇子上最出名的女人的衣服。但，从温融脑袋后面冒出来的另外一个小脑袋让他们意识到温融不是夏兰。 夏兰可不会在背上背个小孩儿。 不是夏兰就没什么好怕的，小孩子们捧着‘鉄棘花’光着脚丫在窄巷子里跑得飞快，“快送到阿禾哥哥家门口吧。” 温融奇了一下。是送到禾苗家门口的？ “一会儿我要告诉阿土哥哥，我捡了好多花，都送到阿禾哥哥家了。” “那今天，哥哥会带咸咸的烤麦饼回家吗？” 听孩子们之间的童言童语，温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昨天那位叫阿土的少年是真的在履行自己的承诺呢。 温融看着他们悄悄把花瓣放到阿禾家洞口就跑开，自己特意让开身体等着他们先过去。 小孩子们个个都是四肢纤细，头大肚子鼓，瘦皮小猴儿似的，却一个个活泼机灵，懂事贴心。 温融进到阿禾家后，把外面的情况跟这位少年说了一遍。 “我都说了不用了，一定是阿土。不过，那些小孩子也没有别的事情做，阿土让他们去捡别人不要的花也是好意。” 禾苗兄弟俩已经自行开工做事，温融感慨着他们的勤劳，把大宝放下来让他自己去玩，便一块儿加入到工作当中。 温融负责熬制染料，阿禾负责拆纸，阿苗帮他哥哥把拆开的一沓木浆纸一片片地分开，方便待会儿浸泡染色。大宝没有被分配到任务，小娃娃跟在温融身后，扯着爸爸的衣服讨要工作。 温融把一小块的‘粘土’给他，又给了他光滑的石头让他用石头把‘粘土’碾碎。 大宝只看温融演示一遍就明白了，坐在地上抱着大碗，认真地研磨。 以他们几个的速度和现有的工具，只能一小批一小批地做唇纸，做好一批收起来再做下一批。 有了前面两次经验，他们的速度并不慢，以火烘烤加快了多次染色固色的速度，中午之前他们已经做好了两批新货。 中午饭是阿禾提供的。 他们家还保留着上回去‘王家庄园’要回来的报酬——特硬黑麦饼，还剩下三块，就着烧水熬染料升起来的火随意地烤了烤，大家将这三块烤饼给分了。 这次温融没有拒绝阿禾的食物。他要是再拒绝，这个少年以后就不肯再要他给的任何东西了吧。 吃完麦饼喝点水，忙碌的工作继续进行。 这天，阿禾家的火坑就没熄灭过，一直到晚上下工潮来临，他们一共做好了近七百张的唇纸。 温融的手被花汁给染成了黑紫色，泡的泛白蜕皮。 “今天就到这里吧。”温融劝禾苗兄弟俩停一停，该休息了。 “我把它们都包好，已经按照二十一张分好了。”阿禾对工作上心的很，他恨不能自己多长几双手，把这些花全都用完。 “今天用了三篓花，剩下的明天可以做完。不用这么着急。”温融叹气劝道。 阿禾嘴上答应着，眼睛就是没办法从未做完的事情上移开。 温融只能由着他。不过好在今天的染料已经用完了，这小子也不能再做别的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他决定出去一趟。把大宝交给阿苗照顾，温融从钱袋里摸出些髓币出了门。 上次阿禾靠唇纸赚到了一些黑麦饼，说明这里的黑麦饼是可以买卖的。 他们今天做的这些唇纸是要拿去‘尼夏城’出售的。在那边最低都能卖到三髓币一张，比在这里换饼划算。 温融一直朝着镇子的出入口走去。他发现那个地方做交易的最为集中。 之前两次回来他没有认真观看那些做交易的人群，这一次他去了仔细地观察了一番，还真的让他看到了做别的交易的人群。 有麦饼的、卖鞋的、卖衣服的还有卖……水的。 除了‘红灯区’的人，那些人蹲坐在出入口两边，每个人面前摆着自己要交易的货物。其中卖饼的人面前的碗里摆放着一到几个黑麦饼。 问过价格，除了个别大小差异悬殊的，都是一个髓币一块。 温融想了想，挑挑选选，从好几家卖家手里一共买回了十三块黑麦饼。 温融带着食物回到了阿禾家，那小子还在借着未熄灭的火光做包装。 大宝和阿苗见他进来，习惯性地一人抱一脚，牢牢抱住他。 温融把他们带到火坑旁，将买回来的黑麦饼拿出来，两个小家伙儿眼睛一下就亮了。 “饼、饼！” 大宝这个不挑食的好孩子对爸爸烤的黑麦饼是非常喜欢的。阿苗本以为今天的饭吃过了，晚上不会再吃东西，家里也没有东西吃了，突然看到温融带回来的这么多黑麦饼，激动的‘啊啊’叫唤。 “温大哥！”阿禾见自己只不过稍微没有注意，他就又出去买买买，加重了语气随后无奈地摇头。 “晚饭总是要吃的啊。”温融总有自己的理由。 “今天已经吃过了啊。” 这里的人一天能有一顿吃的就不错了。 “一日三餐才是正常。”温融轻声道。 “一日三餐？”阿禾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来气。他们一日能吃两顿都得感谢老天爷了。 “好了，这是必要的花费。你想想看我们今天做了这么多货品，后天带去城里，想到它们赚的钱，你就不会难过了。” 阿禾说不过他也只好由着他。 温融一共烤了五个饼，阿禾见到那多出来的一个饼时就猜到他想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温融把其中一个看上去最大的用碗装上，递给了阿禾。 “外面那些孩子送了不少的花瓣来，怎么也有一大篓了，这是回报。虽然我没有要求他们做这些，可他们到底帮了我们忙。” 阿禾双手接了过来，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一个饼虽然不多，如果加水煮开了一人也能吃上一口。大油桶的孩子们只要有一口水都能坚强地活下去。 他亲自出去了一趟不久之后回来，原本装了饼的碗里现在装着些别的东西。 “怎么还带东西回来了？”温融哭笑不得。 “这是阿土今天出去在金家庄园外面捡到的。我说不要他非要抓一把给我，说是麦种，可以烧了吃。”阿禾将碗递到温融怀里，让他自行处置。 “这不是麦种啊。”温融拈起一颗对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道。 “……这个怕是不能吃。这是，菜种来着。” 不确定到底是什么菜种，但这样子和他认知里的麦种绝不相同，倒是符合他记忆里菜种的模样：更小颗，更干瘪。 “不管什么，是他们送给你的你拿着吧。”阿禾对此兴致不高。 今天阿土他们没有别的收获。 温融想到他今天还要回去打水，而阿禾家的水也被他们用完了，小声提醒着，“这里的水用完了，该去打水了，不然明天没得用啊。” 阿禾看一眼家里已经空掉水桶，意识到又要多花钱，重重地垂下了脑袋。 “我把水费放这里了，从你们这里打水比我们那里打了拎过来要方便的多。阿禾，你记得去打水啊，明天还要熬花汁。”将两枚髓币放下，温融带着大宝赶紧先跑。 不跑不行啊。按照阿禾节俭的习惯，让他花两个髓币去打水，一定会被他念好久的。 温融背着大宝一溜烟跑回F区，没有直接回家而是跑去了科克家。 他也是要去打水没错，但这次，他要买下自己的水桶来打水。当然，这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温融笼统地计算过了，等到这一笔钱花完，他手头上只剩下十四个髓币。 从昨天最高峰时将近六百的髓币，到现在只剩下十四个髓币，不过一天时间。 他这钱赚的快，花的也快啊。 时间是晚上九点多，‘幽灵窟’里的人们大部分还在活动着。 温融去科克家，那位管理员一听说他要买两个水桶外加两桶水，喜形于色。 难得见到这么大手笔的租客呢。早上才付了十五个髓币的房租，晚上又是十四个髓币交给他。要是他这个区的每个租客都像温融这样，他的日子会更好过咯。 为了表示对温融大手笔的感动，这位精打细算的管理员难得发了点善心：“我可以帮你一点点忙。” “哦？您要帮我把水提回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可不是一点点的忙了啊。 “额……”科克从房门后拿了样东西出来，递交到温融的手上，瘪嘴笑，“这就是我的帮忙。” 温融无语地看着手里的这根扁担，这还真是‘一点点的忙’呢。 第75章 发芽，这是什么原理 耗干了全部的体力，温融才把两桶水给挑回到自己家里。 他扑倒在单人床上再也站不起来，还是大宝把门关上的。挑水回来的路上，也是大宝自己走路。 看到爸爸累得不行，大宝蹭蹭爬上小床，小拳头握的紧紧的替温融捶肩膀——这也是他跟阿苗学来的，看到阿苗在阿禾做事的时候帮不上忙会去给哥哥捶肩膀。大宝就把这一幕记在了脑子里。 温融闭着眼睛嘴角却是欣慰地翘了起来。有了大宝后他不仅对在这里的生活充满了希望和干劲儿，也不会再孤独了。 宝贝大儿子还懂得心疼他呢。真好。 大宝替他捶了十几分钟，温融阻止了他。他也心疼自己的儿子。 躺了半小时，温融挣扎着起身，把床下藏着的‘蛋崽儿’拿出来放进新打的一桶水里。 入水的瞬间他虽然看不清什么，却能听到一连串‘咕嘟咕嘟’小泡泡的动静。 “喜欢吧。”温融柔声与他们说话。 回应他的是越发密集的吐泡泡的声音。 “喜欢。”大宝替他们做了回答。 之前那桶发黏的水温融也没舍得倒了，可也实在想不出有什么用，暂时还留在门口。 他脱下衣服，往自己身上撩了几捧新打回来的凉水，简单地擦了下身，抱着大宝睡觉去也。 他忘记自己把阿土送给他的菜种装在了钱袋里，刚刚脱衣服的时候，连带着钱袋一起摘了下来，顺手丢在了地上，里面那疑似菜种的东西撒了开来，大部分撒在衣服旁，还有一些落到了床底下。 温融再一次放任自己的生物钟，偷睡了个懒觉，醒来外面天色又是大亮。想到今天还有更多的工作要做，他不敢赖床，一骨碌爬起，却是捂着自己的右边肩膀，疼的连连吸气。 太多年没挑过扁担，用这具新身体突然挑两桶水回家，他的肩膀今天发出了‘抗议’。 “爸爸？”大宝被他这突然的一下惊住了。 “没事儿，大宝今天可以自己走路吗？”他的肩膀一直到胳膊这边都很疼，背是背不了也抱不动他了。明天如果还要出门的话，今天最好好好休息休息。 “嗯！”大宝用力点了下小脑袋。 “真乖。” 父子俩下床，温融捡起地上扔着的衣服时发现了昨天自己没干好的事儿。 糟了，阿土送给他的种子！ 虽然这些种子在他们手上完全没有用，到底是别人小孩儿的一片心意。 温融蹲到地上，将那些散落的种子用手揽起来重新装回钱袋里。 “爸爸！”大宝撅着小屁屁蹲在单人床旁边，回头叫了一声，用手指了指床下，“这里。” 温融挪了几步靠过去，矮身往床下去看。 是有一些种子也撒在了这里。 不过，他的视野里突然跳出来了一抹淡淡的嫩绿，让温融奇怪地‘咦？’了一声。 一连眨了好几次眼睛，他确定自己没有看花眼。是真的绿色。 “大宝去把门打开。”让外面的光照进来，方便看得更清楚些。 大宝应声跑去开了矮门。 温融侧着身体让开了些，再去看，那抹绿依然还在。借着自然光这次他看得越发清楚了，那好像是，才发芽的小嫩苗。 这可让温融又惊又奇。 外面一大片的荒地都没见到星点嫩绿，这屋子里的地面夯得如此瓷实，怎么可能长得出东西？这里的土和外面的土那可都是一样的啊。 他小心地拿手去碰了一下那几颗小嫩芽，确定它们是真的。 滑溜溜、嫩生生、触摸上去能感觉到水分充盈在叶片之中。 “大宝，去关门。”温融谨慎地往外看了一眼。他们这条街虽然来往的人不多，又是这个时间段，但还是要谨慎才是。 大宝‘噔噔’跑去关上门。 门关上后，温融试探着拔了一颗小嫩芽，更让他惊讶的事发生了，他这才觉察到那小嫩芽不是长在地上的，而是……长在了奇怪的东西上。 将那东西慢慢地移出来，温融坐在地上，神情古怪地看着它。 怎么会这样？这是什么原理？ “爸爸，花花。”大宝的意识里小嫩芽就跟他们才采回来的‘鉄棘花’一样。 “这不是花。”温融心里有了个想法，他的视线往地上那些还没来得及被他捡起来的菜种上看了看。 “是菜。” “菜菜。”大宝记住了。 “可是，为什么会长在这东西上？”温融将地上那坨东西提了起来，一条长长的泛黑的绷带被他提在了手里。 原本长在那绷带上的几棵小嫩芽差点儿自动脱落。温融忙把它放回原地，平铺整齐。 “这菜种难道是无土栽培的新种子？”温融蹙起眉头，握着下巴，自言自语。 “也不对啊，无土栽培也得有水或营养液啊？” 大宝扭着小脸认真听他说话。他是个爱学习的小宝宝。 “怎么长在了列维克先生的血绷带里？”温融心里此刻有一百个为什么。这是偶然事件还是有着其他的内情？ 温融决定做个实验。 他将地上那些还没被收起来的种子拈了几颗，均匀地撒在其中一条血绷带上面。 想到还有被他撕开的染血的外套，他抱着大胆实验小心求证的心态，拿了一块过来，又把几颗种子放到了这快布上。 是不是偶然还是有着别的特别原因，等晚上就知道。 重新把它们都塞回到床底下，温融决定把这件事当做秘密守住，并认真叮嘱了大宝，让他不要把这些告诉别人。 “告诉别人，菜菜就没有了。”温融无法解释这是什么原理，只能这么哄小孩子。 “不说！”大宝机灵地用双手堵住自己的小嘴。 第76章 更大的意外惊喜 今天的工作比昨天的稍微多了一点，那是由于住在大油桶里的孩子们今天又来给他们送花瓣了，加上昨天还剩下的那些花，他们一共有将近五篓的花瓣要加工。 温融估摸着一天之内绝对弄不完，也不想浪费这些花瓣，便用蛇皮袋将一些不完整的花瓣摊开放到外面晾晒。 这样晒出干花来虽然到时候用的时候损耗会变更多，也比直接蔫了完全用不了要强。 四个人一直忙活到了晚上，省略掉了吃早饭午饭的时间，他们赶制出了八百多张的唇纸，加上昨天做好的，有一千五百多张，用牛皮纸包好足足七十九包。 这个速度比温融自己一人做要快了一倍多，却还达不到他心中期待的那个效率。然而眼下只有这些人手，慢慢来吧。 温融晚上烤麦饼的时候，禾苗兄弟俩以及大宝就蹲在那个准备好的大草篓旁，盯着里头装了小半篓的唇纸笑个不停。 “温大哥，这么多能卖多少髓币？”阿禾无法计算出来了，他跟着妈妈学的也只是一百以内的加减。 “如果都卖给秋兰的话，能得到4740个髓币，但我只打算卖给秋兰七十五包，能得到4500个髓币，剩下的四包还有别的用。” “四、四千……”阿禾掰着手指头数了起来，他只知道千比百大，却不知道具体会大多少。四千多个髓币的话他无法想象出具体有多少，那对他们这里的人来说，太难了。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些出发。”温融只是笑笑，并没有和他们多说这些，有些东西还得自己亲眼见到才会印象深刻。 这一次阿禾没有倔强，又能去‘尼夏城’了，开心。 今天温融把剩下的八个烤饼全都烤了，他们当晚饭吃了四个，还剩四个，让阿禾再去给油桶的孩子们送一个，剩下的三个他打算明天带在路上，以备不时之需。 他们那里有句老古话叫，穷家富路。出门不管再穷也要带些东西以防万一，这里最有价值的除了钱就是粮食和水，带着总是没错的。 收拾好东西回了自己的夹心屋，推开门的那一下，温融竟然在屋子里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是植物的香味。 他想到自己早上出门前留下做的那些小实验，点了一把‘鉄棘草’当火把，照亮了大半的小屋。 火把往单人床底下照过去，温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天哪！ 他眼前看到的是一大片的绿。早上他做的那些小实验，得到结果了。 就见他随意撒在血绷带和血外套上的那些种子全都发了芽，长出了细嫩的幼苗苗。 而一些他故意留在地上的种子和之前一样，并没有发芽生长的迹象。 温融按住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一边为自己能有这么大的意外惊喜而激动，一边也在心底生出更多的怀疑来——那位列维克先生，到底怎么回事？ 他可不认为这是偶然事件。列维克先生的血液竟然能促进植物的生长，不需要土壤都可以做到。他是什么人？或者他更大胆一点的去想，他，是不是人？ 人的血液绝对没有这种力量。 难道是什么超能力者？ “爸爸，好多菜菜。”大宝爬在地面凑近了去看那些嫩菜苗。 温融警醒过来，在心中告诫自己，不要大惊小怪。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他无法理解的现象存在。不要管别人，他现在在这里还是沾了列维克先生的光呢。 那位先生不光救了他，还为他提供了几天的住宿，又送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份礼物。 这可是最宝贵的礼物了。 温融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来太多的念头，如果说能长出来菜，是不是能长出别的东西？他是不是可以用这些血液来做其他的实验？ 第一批长出来的那几株小菜苗因为时间早的关系，稍微比别的高一些。 一天的时间长出几厘米来，这还是没有浇水的前提下，如果浇水呢？ 温融回头看一眼之前被三个蛋崽儿泡过的那桶水，决定试着浇浇水。 为了做实验，他只给一部分的小菜苗浇了孩子们的‘洗澡水’，那之后他觉得需要对比，便给另外一部分的小菜苗浇了干净的水，剩下的不浇水，打算用来观察它们的生长情况。 同时，他想到了如果将血液稀释，会不会还有效果？他特意剪了一小块的血绷带，用自己买的大木碗装起来化了满满一碗的水，再在碗里撒了一些菜种。本该早点睡的，因为这个重大的意外之喜，温融又忙活了好一会儿，还是到了半夜才能入睡。 “爸爸，菜菜能吃吗？”睡觉前大宝窝在他的胸口，小声问道。 “长大了就能吃。”温融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的小脊背，“等爸爸做了实验就知道。” 这一晚，温融做了个梦，梦到了那位列维克先生。对方就坐在他如今躺着的单人床上，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就那样冷冷地盯着自己。 他在梦里激动地向对方表示了最诚挚的感谢。 谁知道对方突然开口，却是问了一句话——和我私奔吗？ 温融被这句话给吓醒了。 睁开眼睛，大喘了两口气，意识到自己做了个荒诞无耻的梦，长长地松了口气。 好像离天亮还很早的样子，温融却没了睡意。想到明天要急行军似的赶路，他逼着自己闭上眼睛。 怀里的大宝突然动了动，温融眯起眼睛悄悄地瞥了一眼，见那小娃娃自己坐了起来。 难道是要撒尿？ 话说回来，他还没见过这小家伙儿撒尿拉粑粑呢，省心极了。 但这会儿突然想到这件事，他才觉得不太对。虽然吃的少喝的也不多，但，这个年龄的小娃娃……肯定会拉撒的啊。 大宝半夜自己出去上厕所吗？那也太能了吧。 他在心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眼睛却是在黑暗中半眯着的，他看向了头顶，气窗那个方向的天色也是昏暗的。 突然他眼睛一下瞪大，瞳孔在黑暗之中震动了好几下。 那是什么？ 他看到了从气窗口处，有一坨似有若无的，比夜色还黑的影子，顺着窗口滑落了进来。 第77章 偷亲爸爸的大宝 温融头皮炸裂，浑身上下每一个毛细孔都被吓得扩张开来，不断地有寒气往他的身体里头钻。 什么鬼？ 他屏住呼吸，眼睛下意识往自己儿子身上溜去。 无法看清大宝此时的样子，但能看到他的轮廓。他发现，自家的儿子也正仰着脑袋，望着头顶的气窗，耐着性子在等待什么。 他也看到了？ 温融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身体发抖。 到底是什么东西从窗子里钻了进来？那比墨还黑的影子不会是什么妖魔鬼怪吧。 老天哪，他不过就是赶上了穿越大军，没有别人幸运穿到了一个‘四不像’的世界也就罢了，千万别再搞什么玄幻的东西来刺激他了。 在温融放飞思想的时候，大宝也正在例行他作为大哥的责任。 又到了给弟妹们喂食的时间咯。 温融壮着胆子再去看那鬼东西，却见那东西钻进来后就像是□□控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在空气里游动着，来到了他们的床边。 就在温融准备一把抱住大宝的前一秒，他身边的大宝有动作了。 尽管只能看到轮廓，但温融看清楚了下面发生的事，这件事让他遭受到了第二次重大的冲击。 他们家那个乖巧懂事的小娃娃大宝，竟然动作迅速精准地抓住了那坨墨影。 并——轻而易举地将其撕开成两半，随后弯腰将那两半墨影递到床下。 “吃吧，吃饭饭，喝水水，长大！” 大宝的声音在小屋里回响的同时，温融几乎要被吓厥过去了。 随后，他听到床底下传来的‘啊呜’声，那是另外一个小而生嫩的孩童的声音。 足足有五分钟的时间里，温融是毫无知觉也毫无意识想法的，他的脑子都被冻住了。 直到大宝亲昵地用脑袋拱开他的胳膊，小虫子一般朝他怀里钻，那份体温才让他发冷的身体重新感受到了温度。 温融闭上眼睛装睡，心里却是想法繁多。 他不久前才发现曾经的救命恩人、同住人列维克先生有些神奇，这还没三小时他又发现了自己养的蛋崽儿同样有些神奇。 所以，他们到底是不是人哪？ 温融百般纠结胡思乱想。他好想回家。这个世界太玄奇，他真的想回自己的家了。 有点儿害怕……怎么办？ 就在他心潮起伏的时候，他感觉到怀里的大宝将小脸蛋儿贴到了他的脖子旁，他身上属于孩童的比成年人更强一些的热力伴随着呼吸喷洒在他的脸旁。 温融有些自暴自弃，连动都动不了，只是在心里想着：难道他要吃我了？ 只听‘啵’的一声轻响，大宝小心翼翼地在温融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小娃娃白天的时候见到阿苗亲过阿禾，阿禾也亲了他。他看了之后记在了心里，但是没敢直接亲温融，趁着爸爸睡觉觉才偷偷地试一下。 试完了之后，大宝仿佛心满意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安静地睡下。 温融的那点儿担忧、纠结、害怕……全都没了。 过了好一会儿确定怀里的孩子睡着了，他才睁开眼，先是回味了一下小娃娃刚刚那珍重的一吻，随后暗暗地笑了起来。 他能感受到大宝在亲他时的那种既期待又谨慎还有些小羞怯的情绪。 他自己摇摇头，将刚才看到的想过的那些全都抛开，抱住了怀里孩子暖烘烘的小身体。 怕个球啊！ 都是他的孩子，从他带着他们逃命那一刻，他们之间就有了再也无法分割的关系了。 管他是人是鬼还是妖，他们就是他温融的宝贝。 接下来的小半夜温融睡得非常安稳，不过心里接挂着要早起赶路，在生理时钟到了的时候他这次没有任凭自己偷懒赖床，带着大宝起床收拾自己，准备出发。 “爸爸！”大宝昨晚上亲到了爸爸后，那股高兴劲儿一直延续到早上，一大早醒来张开手臂就要温融抱。 温融自然地把他抱起来来了个倒栽葱，逗得他‘咯咯’大笑。 父子俩一块儿舀了点水蹲到屋子门口，漱口洗脸。 温融给大宝仔细地洗完小脸又洗小手，拉开他的小肉手看到手心里还残留着的些许墨色痕迹，他就跟没看到似的直接将它们抠干净。 第78章 二次进城：小火的口红纸 这次他们赶在第一波最早的上工人潮出发之前，先一步出发。 离开‘幽灵窟’的出入口，外面的天幕是深蓝色的。温融估摸着此时也就四点半到五点之间的一个时间。 五点之后是上工大潮正式开始的时候。工作地点离的远的五点就会出发，近一些的会晚半个小时，再近一些的六点出发也是常态，但六点半之前，不管是外出上工还是出去拔草的基本都会离开，七点钟‘幽灵窟’街道上的人已经很少了，过了七点半，基本上活动的就是老年人和小小孩儿。 虽然前路漫长，头顶星月，但这第二次去‘尼夏城’，他们四个的心境已然不同。 拒绝了禾苗两兄弟要拉着他跑步前进的提议，温融还在劝说他们，“别着急，不管怎样我们都是要过一夜的。慢慢走过去就好。” 他想试试看如果不靠跑步不靠疾步走，就靠着他这具身体正常的脚速，去到那边需要多久。 在走了半个小时，被身后晚他们一波两波上工的工人们追上后，温融接受了现实。 好吧，如果是按他正常的脚速，估计得要十几个小时才能到城门口了。 他只好跟着兄弟俩加快了步伐。让他好奇的是，这次大宝说什么也不要他背，非得自己走。这小娃娃一开始和他走的差不多快，等到加速后他还是和他差不多的速度，并且，与禾苗两兄弟一样，不流汗。 渐渐地，身后追上他们的工人越来越多。有些认识阿禾的还和他打了招呼。 这里的人平时除了上工就是在家，要么就走在上工回家的路上。除非认识的才会说说话，否则大家基本上都是埋头赶路不说话的。 能在路上主动和别人打招呼的，都是熟悉的人。 “你们要去哪儿啊？”问阿禾的是位四十多的中年男人，瘦高，眼睛是灰蓝色的，有一双长手长脚，长得五官还不错的样子，就是晒得黑，皮肤糙。 “我们要去‘尼夏城’。”温融见阿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便自己接过话来。 “去那里做什么？”对方并不是想要窥探他们，纯粹是好奇。他们去那边找不到工作，来回又远，去了也是白去啊。 “我有认识的人在那里。”温融笑道。 对方这才回头打量了温融几下，确定是陌生人，又看到对方穿着的衣服，神色恍然，“哦！” 随后他把阿禾单独拉到旁边，要和他聊几句。 温融对此也不管，他拉着两个孩子继续赶路。 过了几分钟后，阿禾从后面追上了他们，脸上残留着一些愤怒过后的激红。 “怎么了？”温融问了一句。 “肖大叔误会您了。我和他争了几句。”阿禾阴沉着脸不快地道。 “误会什么了？”温融比较好奇。 “他说、说您是，是夏兰阿姨那里的……让我不要和您一起混，会被，带坏。” 温融笑了起来，“他是在关心你，阿禾。估计他看我穿着夏兰女士的衣服，又听说我认识城里的人才会这么想的吧。他说的没有错啊，如果不是真的关心你，才不会提醒你这些呢。” “我……我知道了。” “去和人家道个歉吧。至于我，我是什么人以后慢慢大家就会知道的，不用着急和他们争辩。” 阿禾跑回后面去向那位肖大叔道歉去了，没多久那位大叔便再度超过了他们，这次他向温融微微一点头，提高脚速，很快就把他们甩下一段不远的距离。 路上每到一个庄园就会少一批同路人，等过了‘李家庄园’和‘金家庄园’，路上还在走的只剩下一百多个——他们还要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他们工作的地方。 慢慢的，这条白中泛黄的长路上，就只剩下温融他们四个。 一直走到下午两点左右，他们走到了‘甜水庄’和主路的分岔路口，这里就是门罗大叔闲暇时间等客拉客的一个临时停靠点。 今天那辆破烂的面包车没有停在这里，不过温融也没打算坐车。 手上实在是没钱了，还得留着缴纳进城费呢。进城费一缴完，他手头就只有十个髓币，不得不紧张点哪。 今天出发的早，后面也小跑了一段路，到达东城城门口的时候才三点钟。 三点钟城外的摆摊小贩们陆续都来了。温融看到了那位刘歪嘴和王三祥。他们几个和另外几个男人聚在一起趁这会儿没生意在玩牌。 还是赌钱的那种玩法。温融往不远处看了一眼，没见到王三祥家的老婆。他在心里摇摇头，他也管不了人家的家事，希望对方能一切安好吧。 随后他开始寻找那天那位帮他解围的年轻人——卖茅草根的那位。没找到。 温融领着孩子们直接朝城门口走去。 温融提前准备好四枚髓币，排在其他等着进城的人的身后，过了几个人就轮到他们了。 收费的还是那位老胡。 温融把髓币递过去，笑着问一声，“您好，请问一下罗队长在吗？” 老胡撩起眼皮看他一眼，“你们又来了。” 他竟然还记得自己，这让温融有些吃惊，“您记得我？” “这里每天进出的人我基本都记得。”老胡漫不经心地回答。如果不是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哪里能在这里收费？ “您的记忆力真好啊。”温融赞道。 被人称赞已经习惯了，老胡并不当回事，“你找罗队长？有什么事啊？” “有点小事。”温融咧嘴憨笑。 老胡从收费桌下面拿出一个通讯器，按下了其中一个按钮。 见到过电视、汽车、热武器，一个通讯器没有让温融吃惊，他拿了自己的出入证带着孩子们站到一旁，给其他人让路。 “你送给队长的那种唇纸，还有吗”老胡在收完下一个人的费用后暂时能休息一会儿，趁着这个空档回头和温融交流。 温融点点头。 见对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这才反应过来，从胸前钱袋里摸出一个薄薄的小包递给了对方。 他特意将那些零散不成包的唇纸拆成两张一小包，当做送人情的‘礼物’。 老胡见他如此乖觉，满意地笑着接了过来，“两个颜色都有？” 他还知道自己的唇纸分两种颜色呢。 温融再度点头。 老胡更满意了，“这两天城里关于你这唇纸可造成了小小的轰动呢。”温融懂事，老胡也乐得和他说说闲话，他特意瞟了明誉一眼，“那些买了你唇纸的女人涂着红嘴巴，不知道惹了多少男人女人的目光。一直不见你出来摆摊，有些人就向那天买得多的人去求着买，一开始五六个髓币……你猜最高的卖出去多少钱一张？” 温融装着看不懂他眼里的试探，摇头。 “十二个髓币。”老胡比了一双手，“十二个啊！我听说你卖的时候是三个髓币一张？” 温融心头微惊，这是把能打听到的都打听清楚了啊。 “呵呵……”温融只是笑并不回答。 “‘幽兰坊’那些做生意的人，疯了似的抢呢。”老胡见他嘴巴严，也不多说什么。 恰在此时，罗队长带人过来了。 见到温融一行，罗队长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你可算来了。” “罗队长好。”温融带头这么一叫，其他三个孩子跟着一块儿齐齐打招呼。 尤其大宝的声音还是奶音，听着就让人心软，罗队长摸了摸大宝和阿苗的脑袋瓜，“乖！” 老胡见他过来，把刚刚得的东西往口袋里塞。罗队长看到了只当没看到，把温融他们带到了旁边。 “他找你要东西？” 温融哪里会如此不懂事，忙摆手，“不是，我主动给的。” “哎！”罗队长怎么不懂自己的手下什么德行呢。他那天得到那两张唇纸，本来也没当回事，回家后顺手就给了自家的老婆。 他老婆喜得当晚没少‘犒劳’他。弄得罗队长完全摸不着头脑。 两张都没有巴掌大的薄纸，值得高兴成这样？ 接下来两天，因为这两张薄纸带给他的冲击一次比一次强。 他总以为城里城外的人生活不易，没多少人会买这种不能吃喝的玩意儿的。哪晓得，这东西在他们这儿悄悄地开始流行了。 上工的女人们嘴巴一抹，走在一大帮人堆里绝对是最夺目的那一个。稍微有点儿姿色的更是平添几分光彩。罗队长还记得前天、昨天连续两天，下工时候女人们扎堆儿往东城门口来，目的就是为了等到温融来卖唇纸。 要问为什么不从别人手里买。 一是买不到，二是贵啊。 温融卖一张三个髓币，二十张四十五个髓币，城里从最开始的五髓币涨到了十个髓币，还是供不应求。 罗队长也是此时才意识到，他们这里舍得为美花钱的人，真不少。 “有位姓姚的技师，这两天每次都来问我，要是见到你了记得告诉你别忘了他当时说过给他留两包。” 温融还记得那位技师，当时他说的那番话也帮他拿下了最初的生意。 “您告诉他，我今天会在‘中心车站’对面的‘烘炉旅馆’住着，但是，我的唇纸一包价格已经涨价了，不过我还是可以给他批发价，只有两包。”温融把该说的说清楚，这样选择权就在对方手上。 他特意多留下四包其中就是为了这位第一个向他定货的技师准备的。 “批发价？”罗队长眼神微转，“你已经找到批发你货物的人了？靠不靠谱，别让人给骗了。” 秋兰靠谱吗？ 温融想了想，目前为止给他的感觉还是靠谱的吧。 第79章 当街乱认爸爸 罗队长见他挺自信的样子，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温融刚刚找罗队长的主要的目的就是请他向那位姚技师带话，如今话带到了，他打算告辞进城。 临走前照样塞给了罗队长一个小纸包。 罗队长不肯收，温融转身就跑。三个孩子见他跑动作堪比受惊的小动物，跳起来拔腿跟着跑。 罗队长捏着那个小纸包无奈地笑笑，将其放到了自己衣服的内袋中。 知道这东西讨女人喜欢，又难买又贵。他就算再看不懂那也得好好收着，拿回去讨老婆欢心，说不定又会得到一次‘犒劳’。 手里没钱，温融就不敢再大手大脚。路过公交车站点，他也不敢坐车，带着孩子们走路过去。 路上还让他们遇上了一位涂了他们唇纸的女士。那抹浆果红仿佛成了对方的保护色，让其自信地扬起下巴走在大街上，享受着来自周围路人的关注目光。 “啊！”阿苗指了指那位女士，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他的动作吸引了女士的注意，对方神色有些不悦。 温融善意地冲对方笑笑，“很漂亮。” 得到夸奖的女士也不在乎是夸她的嘴唇漂亮还是人漂亮，满意地笑笑，胸背挺的更直，脸上的自信也更多了。 阿禾一直盯着对方的背影远去，很激动，“温大哥，城里人抹我们的唇纸了，真的好好看，比我们那里的人要更好看。” “这话你可别当着夏兰女士他们说啊。”温融教导他，“这里的人白一点，胖一些，看上去比我们那里的好看一点也正常。要是我们那里的女人一天能吃两顿饭，不用日晒雨淋，也会变好看。”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就好咯。” 趁着白天有时间，温融带着他们好好地看看城里的环境。 在一处漂亮的餐厅外面，他看到了‘尼夏城’的富人。他们悠闲地坐在临街的大玻璃窗前，优雅地端着杯子，喝着只有他们才喝得上的饮料，脸上的笑容与街外路过仰望他们的普通行人脸上的艳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里好漂亮啊。” 温融拍拍他们的后脑勺，“以后咱们也能来这里的。”只要赚到足够多的钱就可以。 阿禾这次没有再问‘真的吗’？他悄悄在自己心里许下了一个新的愿望。 “走吧。”温融看向了脚下的路。 大宝突然挣开了温融的手，朝着对面的餐厅跑了过去。 温融没有及时拉住他，正好有两辆轿车从另外一条街拐了个弯开了过来，温融被它们逼退回路旁，眼睁睁地看着大宝已经跑到了马路对面，并且主动抓住了正在往餐厅门口走的一位客人的左手。 “大宝！”温融被这突然的情况给搞得有些失了方寸，大叫了一声。 大宝回过头来冲温融笑，笑得天真烂漫。 温融把背上背着的草篓交给阿禾，自己跑了过去，对着那位客人点头哈腰，“对不起对不起！小孩子不懂事，给您添麻烦了。” “爸爸！”大宝欢快地叫了起来。 温融答应一声，揽住他的脑袋，抬头去看那位客人，脸上陪满了笑，“实在是太抱歉了……额……” 他看到了一双颇为熟悉的古井无波的眼睛。 嘴边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双眼睛，好像是……那位列维克先生的眼睛呢。 摩莳没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一位。从对方的眼神和表情里，他感觉得到对方似乎有点儿认出他来了。 不过，他现在这个样子，怕他也不敢认。 “列维克……先生？”温融迟疑地喊了一声。 摩莳眉目微挑，又一次看错了他，他还真敢认。 自己如今这模样和之前那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差距太大，他是凭什么敢开口的。 见摩莳不搭理自己，温融产生了自我怀疑。虽然眼神很像，气质也差不多，但，眼前这位……先生，又酷又帅，有一张比他过去见过的那些男明星还要精致十倍的脸，穿着打扮简约中透露着奢华，和他印象里那个‘贫民窟’版的‘木乃伊’，简直是云泥之别。 “对不起，我认错人了。”温融心虚地笑笑。 摩莳的注意力往那个突然冒出来拉住了他一只手的小东西身上看了看，眼里的兴趣稍微浓了一些。 “大宝，快松开叔叔。”温融看到他的动作，忙去拉大宝的小手。 大宝仰着脑袋，一脸纯真地看着摩莳，“爸爸！” 温融的脸‘腾’一下红了。完了，这孩子挺机灵的，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乱认陌生人为爸爸。 摩莳与大宝四目相对，一种属于他们俩的眼神交流在只有他们俩懂得的频段里来回攒动着。 “你叫我什么？” “爸爸！！”大宝特意歪起了小脑袋，叫的又甜又真。 第80章 装傻的父子俩 温融抬手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这小鬼，歪着脑袋呢，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但即便是故意的温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教训他，他跟着一起装傻，“抱歉抱歉，他还不懂得一些称呼。大宝，要叫叔叔！” “爸爸！”大宝此时固执的就像当时一定要叫温融为‘妈妈’那样。 如果不是知道这年轻人有点儿无知，摩莳真要以为他是故意让这孩子来试探自己的。 “你的孩子？”他转而去问温融。 温融点头，“是啊，我儿子。” “哦？”他可真是个怪人，连这种小鬼都接受得如此自然。 想来他这段时间应该清楚地知道自己带的那些崽子与一般崽子不一样了吧，这个大的出世时不知道有没有吓到他。他倒是坦然的很，犹记得当初这位得知背后的瘤子是胎儿时，他那惊慌失措的脸呢。 那时候他的表情可不是装的。 明明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被人抓去当了‘繁育箱’的，现在，他倒是对自己用身体蕴养的小鬼们有了感情。 奇怪的人！ “大宝，松开手手。”温融佯装生气的样子，朝大宝施压。 大宝瘪瘪嘴，不情愿地松开了小手，但眼睛却是水汪汪地盯着摩莳，“爸爸……”这一声饱含了委屈和伤心。 温融把他抱起来，向摩莳连连鞠躬，“真的万分抱歉。您看有什么需要我……”赔偿这种话他可说不出口。 赔不起啊。 此时从刚刚那两辆全黑的轿车里走出来了几个人，一瞧那气质就是保镖的样子。 “先生！”他们主动靠过来把摩莳和大宝给隔开一段距离。其中一位高壮如铁塔般的男人第一时间站到了摩莳的身侧，眼睛上下打量着温融。 “无碍。”摩莳抬起手来示意他们不用紧张。 “你……怎么进的城？”这才六七天不见吧，他竟然有本事进城，还……带了几个孩子一起进来，摩莳第一时间发现了对面站着的‘幽灵窟’的孩子，他们身上那股劲儿不一样。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问题属于私人问题了。温融感觉有点儿奇怪。他们不是陌生人吗，问这种问题好吗？ “就、缴钱进来啊。”温融指了指城门口的方向道。 摩莳冷笑，还是再装傻。 “那个，如果您不计较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他是来找自己儿子的，可不是来和这位先生，聊天的。 摩莳抬了抬下巴，‘嗯’了一声。 意外相遇，既然对方没认出他来，那也不用特意有什么交集。 “爸爸，再见！”大宝笑微微地与摩莳挥手告别。 对于小崽子的这种行为，摩莳并不放在心上，也不多加理会。就是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他的手上有着小崽子留下的一小块尘土。 小崽子的手上也是灰扑扑的，不知道在哪儿摸的一手的灰烬。 温融看到了摩莳脏了的手心，更加不好意思了。他从钱袋里掏出一个小纸包，匆忙塞到摩莳的手上，“这是赔礼！您别嫌弃。是我们的错，再度向您道歉，对不起！” 他实在是想不到怎么才能更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歉意。身上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就是自己做的这点儿小玩意儿。但是真的送出去，想想对方出门吃个饭都带保镖的地位，又觉得更加丢人。 可是，塞都已经塞了。 温融也管不了那么多，抱着大宝拔腿就跑。希望那位有钱的先生，就算真想找他们算账，也请反应慢一点吧。 见温融跑，阿禾阿苗两兄弟背着东西跟着他身后也跑。 “先生！”铁塔保镖觉得情况不太对，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主人。 摩莳摇了下手，垂眸看一眼手里那个牛皮纸包着的小纸包，用手碾了碾，本想随手丢掉的，想了一下又收回到了西裤的口袋中。 “阔莫，让人去看看。”他抬腿往餐厅走的时候，想到了什么还是吩咐了一句。 摩莳只是觉得最近有些无聊。恰恰能让他觉得有点意思的正是这突然遇到的父子俩。 那个叫温融的‘繁育箱’每次出现在他面前都是一副新鲜的样子，说他傻吧他又挺精，说他世故他又有着赤城。觉得他肯定没办法在‘幽灵窟’待下去，没想到他却带着里头的孩子来到了这个城市。 带‘幽灵窟’的孩子出来，这么多年，他应该是第一个吧。 还有他身边的那个小崽子，这么快就出世了。身上那股浓郁的气味儿可是掩盖不住了呢。他的基因肯定有接近‘特霸级’的父系血脉，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几个小崽子的身价在他原本以为的基础上还能翻个百倍千倍。 毕竟出‘特霸级’血统的，也就那几个家族了。 在他沉睡的这些年里，瞧瞧他们把世界都变成什么样了？ 第81章 第一单生意结账 一直跑了一条街，温融才停下脚步，拉住几个孩子躲在马路旁边的一条小巷里，蹲下来等待了两分钟。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街上‘唰’地开过，看到那车子开远，温融领着孩子们直起了腰身。 “果然追过来了。”看来对方还是想找他们麻烦的。 “温大哥，怎么了？”阿禾有些不理解。 “没事，估计也就是有钱人一时气不过。”温融拍拍他的肩膀，“走吧，换条街走。” 等人家气消了也就差不多没事了。谁会真跟一个穷人家的小孩子计较，估摸着就吓唬吓唬他们吧。 有了这一段插曲，他们也无心继续逛城市，赶在太阳落山前来到了‘烘炉旅馆’。 推开门，门上的挡铃跟着‘叮铃铃’响起，温融朝着柜台后面站着的那位老先生热情打招呼，“古爷爷，又见面了。” 古爷爷没有抬头，“还是住宿？” “嗯呐！” “和上次一样。”老人家敲了敲发出杂音的收音机，里面还是上回那档点歌节目。 温融把身上剩下的最后十枚髓币放到了柜台上，自己拿了旁边盒子里装的钥匙，“那么，我们上去啦。” “我们上去啦，古爷爷。”阿禾与大宝先后学温融说完，阿苗慢了一步，只能‘啊’一声，表示他和他们说的一样的。 第二次住进这里，孩子们表示很熟练了。温融打开房间他们就冲了进去，一齐扑到大床上，在上面翻了几个滚儿。 休息了一下，温融便打算去找秋兰。他还没出发，秋兰自己主动找上了门。 这一次，温融把他迎进了房间，两人在窗边的两张小藤椅上坐下。 “我猜想你今天晚上应该会到，差不多就是这个时间段了。正好次郎一直在附近等你们，看到你们进了这条街就跑来通知我了。”秋兰主动说起了他找来的缘由。 “次郎好吗？”温融问起了那个孩子。 “你怎么不问我好不好？”秋兰撇撇嘴。 “我看到你了啊。” “那小子就在外面，这两天他没事就往这边跑，说是帮我打探消息，其实是干什么谁不知道？你到底给那小子吃了什么迷魂汤了？” “我们只是约好了以后有工作就找他啊。” 秋兰嗤笑，“怪不得。” 他探头看一眼温融带来的草篓子，“东西都带来了吧，多不多？我可告诉你，我要大量、大量你知不知道。” 温融点头，把竹篓子提起来，揭开上面盖着的蛇皮袋，“喏，这么多。” 他觉得挺多的了，谁知秋兰看了一眼后，翻了个白眼，“这么少！我可是已经收了不少定金的，你这只够我出一次货啊。” 温融傻眼，“你，你都预售了多少出去啊？” “外面先不说，就‘幽兰坊’怎么也有三千多份吧。”秋兰说着吹了吹自己的小手指，颇为自得。 ‘幽兰坊’是他们那块儿区域的名字，整个占地面积不小，里头也是鱼龙混杂做什么生意的都有。当然主要还是那种生意。 “我还给外面发货呢。”秋兰又道，“大前天你卖我的那两包在我手里都没焐热，就被外面认识的姐妹给分干净了。后来炒到一张十个髓币，我连自己手里的都没保住。” “啊，这么火的吗？” “‘尼夏城’怎么说也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城市，我这还只是个东城区，还有其他三个城区呢。你们啊，小瞧它了。尤其最近这七八年，城里城外的发展速度可不一般。新的城主是个还算有点儿想干事业的领导。和十几年前的‘尼夏城’已经大不一样了。” 温融受教地颔首。他很想问问看，为什么这样的发展措施没有推广到他们‘幽灵窟’呢？ “我还要去发货，你是直接收现钱还是存个账户？”秋兰有些着急，他这次也是把全部积蓄都投进来的，他作为代理商比温融这个批发商更着急卖东西。 “先结现钱吧。我住的那里也没有取钱的地方。”能开账户，说明还有银行。温融觉得自己能想到的估计这里都会有。 秋兰当着温融的面随机拆开几包看了下颜色，数了下数量，确定没问题，便从随身背着的大布包里拿出一条一条封好了的钱币来。 小茶几上一共摆了三种颜色的钱币。 灰色的髓币、黄色的铜币、白色的镍币。 其中白色镍币四十个，一个镍币兑换一百髓币，四十个镍币就是四千个髓币，黄色的铜币有四十个，也就是四百个髓币，剩下一白个都是髓币，二十个封一条，一共有五条。 “七十五包，单价六十一包，一共四千五百髓币，数一数吧。”秋兰伸出手臂在摆出来的钱上扫了一扫。 一目了然的数目温融根本不用数，他把镍币拿起来多看了几眼。说是镍币，他觉得这里头肯定不光是镍，应该还有别的金属。 “没问题”温融装着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看完后，道。 秋兰又从包里拿出另外一样东西，递给了他，“这个，当我送给你的礼物吧。” 温融拿起那块不起眼的黑石头看了看，反过来后见到底下的纹路才认出它竟然是个印戳。 “我找我们那里的老匠人刻的，有防伪功能。之前跟你说要把这些全打上印戳的你忘了吧。”秋兰虽然没读过书，从小生长在那样的环境里，却有着天生的商人的本能，知道‘品牌’的重要性。 “咱们这东西目前只能盖个戳，‘尼夏城’没有注册商标的地方，有机会的话最好能到‘北湖城’注册完整的商标和其他商业信息。”秋兰懂得这些也是他长久地在生活中从别人那里汲取的经验，“别小看这个戳，没有的话以后可会有麻烦的。有了它，才能自由流通。” “您考虑的，可真够长远的啊。”听他的口吻是要做长期生意。这一点出乎温融的意料之外。 “当然。”秋兰白他一眼，“什么东西要做就要做到好，做得长久，稳定！盖戳吧，刻的是你的名字，这就是你的产品。” 温融接过他递来的一盒墨水，印戳沾了一下盖在牛皮纸上，一个大大的‘融’字旁边绕着几行缠绕的花枝，这就是他们这野派化妆品正式的名字了。 三个孩子对这个印戳很感兴趣，拿过去抢着盖戳。 “我只是经销商，你下次记得给我货前一定要盖好戳。”秋兰叮嘱他，“否则我要扣钱的。” 七十五个纸包盖戳很快，三个孩子你戳几下我戳几下就完成了。 等到戳印干透，秋兰便把它们都收到自己带来的包里，起身告辞。 “对了，让次郎留下来帮我再带一次路吧，我还有些东西需要买。”临走前温融交代了秋兰一声。不一会儿次郎就上楼来了，敲开门，这个小鬼站在门口挺起胸膛，双目熠熠发光。 “这次你们要去哪儿？”他拽里拽气的问，“这次不坐车我一定带你过去。” 次郎表面装的镇定，心里其实特别激动。这个人真的、真的再一次雇佣自己干活了。 “这附近有能买到粮食的地方吗？”温融心中已有沟壑。 ‘尼夏城’附近庄园那么多不可能没有粮食出售。 “当然知道。”次郎昂起了下巴，“离这里不远就有粮油店。” ‘粮油店’勾起了温融一些回忆。是了，除了买粮还要买油啊。 “那咱们晚点儿过去。”温融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估摸着如果那位姚技师七点前不来的话，就不用等他了。 “先说好，还是要管我一顿饭的。”次郎习惯先谈好‘报酬’。 温融笑着答应了下来。本来就是要管他一顿饭才让他留下来的啊。 七点之前，那位姚技师还是找过来了，还带了一位同事陪他一起来，应该是有点儿怕被骗。 温融请他在楼下坐着等了一会儿，将专门给他留的那两包唇纸盖上印戳，拿了下来。 “罗队长想必告诉您了吧，我现在只做批发，给您的是批发价，如果您不信可以等明天问过零售价格就知道了。”温融和对方多解释了一句，哪知道姚技师一把拿了过来就掏钱，“只怪我那天没有发周薪没能及时买。这两天想买都买不到，涨价涨疯了。我女儿知道了后天天跟我闹，今天她可就高兴了。” “那个，请不要把这个价格告诉别人。我的大客户是‘幽兰坊’的人，他还要出货。”温融直白地告诉对方。 姚技师立马明白，怕是这东西今后的价格只会比他买的要高，心中觉得自己这趟没有白来，自然高兴。 送走了姚技师，温融回头，见那位古爷爷正默默地凝视着自己，他走了过去把一小包唇纸递给对方，“古爷爷，我是做这个生意的，您拿着送人玩儿吧。” “这两天开始流行的口红纸就是打你这儿来的啊。”古爷爷整天不出旅馆大门，消息却是挺灵通的，“是个稀罕玩意儿。” “您别嫌弃！”温融把那小纸包放在了柜台上，转身上楼去。 几分钟后他带着几个孩子下楼来了。 次郎走在最前面，如果手上挥舞个小旗杆的话，俨然一副导游的架势。 “那里离这儿走路只要二十分钟，很近的。”小鬼有了工作，声音都显得中气十足。 第82章 粮油与衣服鞋子 粮油店里卖的粮食主要是面粉，用蛇皮袋装着的，外包装盖的戳印简单粗暴，一个‘金’字下方是交错的两把弯刀。这个印戳比温融的大，同样是黑色的。 粮油店老板介绍说这是本地‘金家庄园’产的小麦，颜色比别家白，味道也更好。 温融又看到其他盖着不同戳印的面粉袋，这种简单的黑色印戳看来是这里人的包装习惯。 “金家的小麦一袋一百二髓币，其他家的相同重量只要一百髓币，还有更便宜一些的九十髓币，但比较粗糙，是灰得发黑的面。”老板见温融带着几个孩子也没给他开高价，尤其看到了次郎，更不敢开高价。 这里普通人家的孩子和‘幽兰坊’的孩子之间，还是很好区分的。次郎他们经常在这附近溜达，一般老实人家都不愿意招惹他们。 “那就金家的来一袋，最便宜的来一袋吧。”温融看了一圈做了决定。 这样一袋面粉并不重，统一十五公斤。这次先买两袋回去尝一尝。 阿禾扯了一下温融的手，买一袋就够了啊。 温融安抚地拍拍他的手。买回去自然有用。 老板见温融豪爽，便也大方，送给了他一小包芝麻当添头。 温融想到他家里还在做的小实验，“老板这里有种子卖吗？”他问。 “种子？”老板愣了一下，有些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敷衍道，“我这儿可没有那些东西。” 温融还想说什么，次郎拉住了他，“我知道，我带你去。” 觉察到种子的问题可能有些不对，温融便不继续追问，转而问了油价。 这里的油只有一种，看那塑料壶上盖了好几个印戳，其中一个还是蓝色印戳，温融仔细分辨了一下，蓝色的上面印的是‘尼夏城进出口贸易局’。 “这是从‘北湖城’运来的，他们那里产油，运回来的运费都要不少钱呢。”老板见他感兴趣便开始推销。 一问价格——二百髓币一小壶。 这价格让几个孩子咋舌。这一个壶也就和他们随身携带的水壶的容量差不多吧，顶多能装一升油。 油比粮贵，在哪里都是相同的。 温融还是拿了一壶。老板高兴的再送他一小包的芝麻。 出了粮油店，次郎的嘴巴就没合拢过，“你可……真败家。” 前几天才买买买了一大堆，这次又是买买买。他比他认识的几位姐姐还能买东西呢。 “这才哪儿到哪儿？”温融摸一把他的脑袋，“带我去买种子的地方看看吧。” “卖种子的可不好找。”次郎四下看了一圈，小心对他说道，“你别在问别人这个问题了。” “是禁止贩卖吗？”温融跟着压下声音问。 “也不是。只是这里大部分的种子只有庄园里才有，能摆出来卖的一般不是外面捡的就是里头偷出来的。” 温融理解了。原来是是稀罕玩意儿。 “这里一般人不会买土地，以前是没有大庄园主那种本事从别处买良土，种不了东西，也就不会留种子。”次郎加紧解释着，“不过我听说近两年城外村庄里有的私人会从黑市上购买良土，在自家院子里开垦一小块地种东西的，大多数就是自己种些菜。现在没有以前那么严格了，能种出东西也没人会管，甚至有些鼓励大家自己开垦的意思，但有钱有胆买土回来开垦的人还是不多。” 说到菜，温融眼前一亮，“这里有卖菜的吗？” “当然。”次郎觉得这个问题有些怪，“有专门种菜的庄园哪，就在城外不远。每天天不亮就往城里送菜，不过，基本送的是富人区的超市和大集市。菜贩们从那里买了挑着担子沿街卖，价格稍微高一点。一般自家种的菜多是在街边摆个摊卖了就收，南城那边就有专门卖菜的摊位，只是数量种类都少，能弄到良土的基本都种粮食，能填肚子。一般人家里也想吃菜，可是卖的人少啊，听说南城那里卖菜的去了很快就会卖光，比卖粮食还要赚呢。”次郎说着舔了下嘴巴，“可惜我连麦饼都吃不起，只吃过一次菜，是秋兰给的。” 温融了解了，看来还得去集市、超市里逛逛。 “集市我们可以去，但富人区的超市进不去。”次郎继续说着，“听说那里面有好多从别处运来的好东西呢，有些我们听都没听说过。” “富人区在哪里？”温融问。 “就在北上城啊，北上城一整片区域都是富人区，那里的房子都是三层小楼，盖的可漂亮啦。还有好几座宫殿一样的房子，城主就住那块儿。” 温融想了想，暂时没兴趣去看那什么富人区。那地方估计不会让他们这些人轻易接近的。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另外一条街，这里除了一些店铺还有就在街边摆地摊的，卖什么的都有，二手衣物、家具、用品还有……电器。 见温融站在卖二手电器的摊子前，阿禾和次郎头一次行动一致，两人强行把他拉走。 再不拉走的话他们俩怕这位‘败家子’真的买那些东西。那东西对他们来说可太不实用了。 “衣服！”温融看到有卖二手衣服的这次说什么都不走了。 他需要衣服，不能总穿这件碎花裙吧，也该还给夏兰女士了。 还有，家里的几个孩子也需要衣服。阿禾阿苗他们成天只穿一件，已经是补丁加补丁。阿苗穿的是阿禾的旧衣服，阿禾的衣服已经短了，长裤变成了九分裤，长袖也成了七分袖。次郎也是，裤子后面破了个不小的洞，都能看到里头的肉。 更重要的是大宝啊，小家伙儿穿的是阿苗幼时的衣服，但这件衣服是禾苗兄弟俩的妈妈唯一留给他们的东西了。更别提有可能随时还会再出世的其他几个蛋崽儿。 “老板，我买很多件的话怎么算价钱？”温融笑着和卖衣服的老板聊了起来。 与老板谈了个满意的价格，温融在那堆成山的旧衣服里仔细地翻找起来。 这些二手衣服的颜色基本都是黑、灰、白以及大地色，和那天秋兰告诉他的情况基本差不多。这里鲜少有颜色鲜艳明快的衣服。不是没有，只是不会流落到二手市场来。 温融比较着挑挑选选，几个孩子却觉得无聊。对他们来说填饱肚子才是最重要的，衣服这种东西除了冬天才会让他们在意，其他时候能穿，能遮挡身体就够了。 温融认真地为他们挑选着衣服，时不时把一个孩子拉过来在他们身上比一比。 次郎被拉过去的时候，有些懵，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他不会要给自己买衣服吧？ 温融满意地将衣服放到自己选好的那一堆。 两个大一点的小鬼都意识到了什么，心里又期待又舍不得，但见温融一句话没说，他们也怕自己是自己误会了，便耐着性子不开口。 选了半小时挑了满满一大堆，结账时花了一百一十髓币。相比较粮食和油，这花的还算少的，两个大小鬼对此便没多说什么。 卖衣服的旁边就是卖二手鞋的。 温融就跟看到了宝藏，转而蹲地上挑选起了鞋子。 这次他还是叫孩子们过去，阿禾与次郎相视一眼确定了他们的猜想，一溜烟儿地跑开。 阿苗和大宝乖乖过去了，依偎在他的身边，听话地配合把自己的小脚丫抬起来比对鞋子的尺码。 二手鞋有的连一对都凑不齐全，温融也不在意这些，挑品相最完整的，质感相对好一些，摸起来鞋底柔软舒服的，自己拼拼凑凑，又是凑足一堆。 眼看着阻止不了他花钱，阿禾与次郎磨磨蹭蹭地走了回来。 温融抬眼看着他们笑，“挑的都是大一些的，再长大点儿都能穿。”他选的基本都是板鞋运动鞋的款式，系紧鞋带了大个一码两码的也不怕。 两个大孩子扭扭捏捏，眼睛却在那两双明显适合他们尺寸的鞋上多看了两眼，心里又开始欢喜起来。 就这么一路买下去，温融还买了些旧的生活用品，尤其是一个旧的竹条编织的大篓子特别划算比草篓结实也大多了。他当场就换了用。 直到逛到最里面他才在一家卖调味料的店铺里看到了一些用纸包起来的种子。 店家没有明说那是种子，只有认识的或者专门来找的人才会注意到。 温融挑了几包后，店家才小声叮嘱他道：“卫生纸那两包不知道是什么，其他的是菜。” 温融又买了些调料，这里的调料也单一，就是盐、酱油、醋、胡椒、香叶粉这几种，他一样来了一些。 看他掏钱时那爽快的劲儿，两个大的孩子连在心里吐槽都表示无力了。 “回吧！”背着个大竹篓，里头放着面粉、油和调料等吃重的东西，夏兰女士借给他的那股草篓被阿禾背着，里头装着衣服鞋子，次郎要帮忙阿禾不给他背，两人还闹了点儿小别扭，温融对此只是笑笑，反正这两个总是闹点儿脾气的，一会儿就好了。 一路走回‘烘炉旅馆’，身体虽然累温融这心里很踏实。 不用掰着手指头去算能花多少钱的感觉太好了。 第83章 美味疙瘩汤 在客房里稍微休息了一会儿温融就下楼去找古爷爷，“古爷爷，请问您这里有厨房吗？” 既然买了东西回来，与其出去买东西吃不如自己做。温融相信自己做的比外面的更好吃，他可是买了油盐等调料的。外面卖的那些还不一定有他的调料齐全。 古爷爷指了一下楼梯下方的小门，“用了收拾干净，里面的东西用的话要收费。” “我自己有买。柴火要收费吗？多少钱？” “这里是烧煤的，你给两个髓币当做水和煤的费用吧。”古爷爷顿了顿，“餐具不收费但用完要洗干净。” 温融痛快的答应一声，将两个髓币放到柜台上。 不一会儿他领着阿禾带着自己买回来的东西下楼去了后院的厨房。 这个小旅馆的后院面积不大，也就平常人家天井那么大，四四方方的，厨房在后院的一角不计算在整体使用面积内。院子的另一角有个小的压水井还有一小块私人开垦的土地，土壤是黑土，里面长出来了些嫩绿的菜苗。 看来次郎说的没错，这里有些私人已经可以开垦自己的土地搞种植了，管理不再如之前那般严苛。 第一次见到这些的阿禾有些不知所措。 温融指着那些东西向他一一做了说明。阿禾对菜苗和压水井的兴趣都很高，蹲在菜苗旁边小心地拿手指头戳一下，再凑近闻一下，记住它们是什么感觉和气味。 随后他完全被压水井给迷住了，跑去按压了几下，水从弯曲下来的水管里喷出来时，这位少年惊了一跳，继而笑开脸来，“是水！真的能出水。” 可能对孩子们来说，压水井比水龙头更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温融用下方的盆子接了些水仔细地洗了洗自己的脸和手。阿禾只试压了那么两下就不敢再试了。水是多么珍贵的资源哪，可不敢浪费。他学着温融的样子他也洗了手和脸，跟着温融一块儿进厨房帮忙。 厨房里有四个泥炉子，底下的出灰口被封着，上面座着几只大水壶，旅馆就是靠着这几个炉子烧热水供应客人洗澡用的。炉子旁边摆放了一排的热水瓶，烧好的热水灌入水瓶里。 温融打开了一只炉子的出灰口，蹲下去看了一眼里头的情况，有空气进去后原本烧得发白的煤块重新释放出了热力，估计过一会儿火就会起来。 阿禾全程盯着温融手上的动作，学着他的样子。这位少年对这煤炉赞叹不已，“这比我们那里的火坑好用多了。” “那下次买一个回去。”温融顺口说道。 阿禾吓得脸色发白，“不、不用了。‘鉄棘草’挺好用的。” “‘鉄棘草’确实好用。”已经用过几次，温融对此很是认同。那么一把就能烧许久，效果比两块煤炭差不了多少。 “温大哥，我们做什么饭啊？我什么都不会做。”阿禾不好意思道，“我们都是在外面赚麦饼的，偶尔煮一下麦饼。” 家里的火坑也就烧烧水，煮饼，他连怎么做麦饼都不是很清楚。 “时间不早了，咱们今晚煮点疙瘩汤将就一顿，等回去了我给你们做别的。”温融做饭手艺还可以，小时候在乡下跟着老人边看边做，慢慢就会了，大了后自己住平时自己也做点儿饭，省钱。 “疙瘩汤是什么？”阿禾再度化身好奇宝宝。 “食物。”温融也说不清，吃的就是吃的，等看了就知道了。 他给阿禾分派了洗餐具和锅铲的工作，自己想了想大概流程，动起手来。 阿禾把要用的锅具洗好拿进来，温融已经做好了准备。他手里端着只大铁瓢，里面是大半瓢的白面粉，加水拌开，调和出大小不一的面絮，阿禾闻到那些面絮里有股香味，是他从没有闻过的味道。 “面粉里加了胡椒和盐。”见阿禾对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用力嗅鼻子，温融向他解释着，“这样的话会更入味。” “是调料。”阿禾还是知道调料的。妈妈在的时候他也曾经吃过，镇子里有些人家会有这些东西，通常都是非常节省着来使用的。 阿禾站在温融的身边，看着他把洗好的大铝锅架上炉子，兑了水壶里的热水，里头再放了一些盐，水烧开后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把铁瓢里的面絮均匀地下入滚水中。 面絮入热水凝得瓷实，白胖的面疙瘩翻滚着从滚水泡里冒了出来。 阿禾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大力地吞了好几口。 这就是疙瘩汤啊。 大半瓢面粉煮出来一大锅的疙瘩汤，面粉混合着盐和胡椒的香味儿在小厨房里久久弥散。 从炉子上端下来前温融才在里头放了些油和酱油，拿大锅铲搅拌开来，原来的香味里头增加了酱香气，阿禾忍不住抹了一下嘴巴。 “能、吃了吗？”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含着口水声。 “我来端锅，你来拿碗筷，小心些别摔碎了。” 两人从后院进到前面，正好遇上了上次那帮大汉，他们也放工回来了。 其中一位最壮实的大汉不停地抽抽鼻子，“什么味儿这么香？” 温融见他们循着味道将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露出一张笑脸来，“是我们煮的晚饭……” 那壮汉一点儿也不避嫌地上前揭开锅盖，“疙瘩汤？你放了不少调料吧。” “放了盐、胡椒和酱油。” “闻着真香啊！”对方不掩饰地吞了口口水，“阿俊，我们也做这个吃吧，不吃麦饼了。” 温融等着对方把锅盖放下，端着锅上了楼。不是他小气，实在是就煮了这么一锅，估计够他们几个人吃的，分给别人他们不够了不说，也只够对方尝尝味道。 身后还传来了一个年轻而火爆的声音，“你有钱买那么多种调料？吃麦饼，煮开了化点盐和那个差不多。” “差太多了……” 关上房门把大汉们的声音隔绝在了外面，温融和他身后的阿禾一块儿松了口气。 那三个孩子从床上跳下，跑过来迎接他们。 “是煮麦饼吗？”问问题是次郎。如果是煮麦饼的话他可高兴了，他最喜欢煮了的麦饼，能吃饱。 “是疙瘩汤。”阿禾略有些得意，“温大哥做的，可香了。” “疙瘩汤！”孩子们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听这个名字感觉好好吃。 他们在窗户下面的地板上坐了下来，温融给他们一人发了碗和筷子，打开锅盖，从最小的大宝开始给他们盛饭。 锅盖打开，小孩子们齐齐用惊叫来表达他们的高兴。 “好香啊！”次郎拼命地吞口水。 “香！”大宝跟着附和。 “啊！”这是阿苗，他在用两只小手交替着抹嘴。 温融公平地给每个人盛了一碗，锅里还剩大半锅。看这样子完全够他们一人两碗还有富余。 “吃吧！”作为唯一的大人，温融很高兴孩子们懂礼貌的表现——他们并没有马上开吃只顾着自己，而是等他也坐好，发话。 温融发完话，次郎迫不及待把碗捧起来，却因为太烫手又放回地上，不得已只能弯腰趴着，焦急地对着里面的疙瘩汤吹气，时不时还伸舌头舔两口。 阿禾阿苗和他的情况差不多。 大宝是等了一会儿，看到那三个小朋友的状况后，选择了不用手去碰碗，直接跪在地板上去吹气。 知道他还没办法用筷子，温融把他抱到自己面前，拿出来一只小勺子，这是他在旧货摊上买二手日用品时买的，用小勺子沿着碗边舀了一层最上面的面糊糊，送到大宝嘴边，小家伙儿一口含住，笑眯了眼睛。 没有一个孩子顾得上说话的，这会儿他们只顾着吃。 连续吃了好几口才有人抬起头来，砸吧砸吧嘴唇，“好好吃！太美味啦！！” 说话的是次郎。美味这个词是他从电视里学来的，他觉得用这个词汇更能表达他此刻的感受。 “真的、好好吃啊。”阿禾也抬起头了，“美、美味。”他学了次郎的用词。 “啊啊啊——”阿苗嘴里还含着没咽下去的面糊，烫的眼泪飙了出来也舍不得吐掉，生咽了下去。 “傻孩子！慢点吃，还有那么多呢。”温融探身过去捏住了阿苗烫红了的嘴巴，往里面看了看。 不严重，没有烫破皮。 阿苗红着眼睛表示听话地点头，但手上的动作一点儿也不慢。 温融坐回原来的位置，要继续喂大宝，大宝却拿了爸爸手里的小勺子学着自己喂自己。 他是大哥哥了，不能让爸爸喂饭饭。 看着他们吃的开心，温融端起自己那一碗，慢悠悠地喝了起来。 次郎和阿苗先吃完一碗，温融示意他们自己盛，“不要担心，还有很多，够吃饱的。” 次郎看了一眼锅里剩下的多，也就没有客气。他今天工作了，这是报酬。 温融和阿禾吃了两碗，次郎和阿苗一口气吃了三碗，大宝吃了一碗半。最后还剩下小半碗，温融把它们盛到阿禾的碗里，“吃吧！”这孩子第二碗就只给自己盛了一勺，当他不知道呢。 第84章 列维克先生的夜晚 阿苗吃撑了，躺在地上哼哼，阿禾嘴上责备他，手上还在给他揉肚皮。 次郎其实也有些撑了，但他享受着这种饱了的感觉，平躺在地上抱着肚子，希望能牢记这顿饭的每一个细节。 不光是吃饱饭的滋味，更有食物本身的味道。 这些孩子们并不知道，原来吃的东西还能有这样的味道，在他们的记忆里，食物就是麦饼，偶尔能吃到的味道也是咸盐味，那也得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才能享受到。 这里面大概只有大宝完全就是吃到好吃的吃饱了满意的那种情绪，其他人或多或少在吃饱吃好后，心里有种淡淡的愁绪。 包括穿过来后挨了几天饿的温融也是如此。 估算了一下时间，温融起身收拾碗筷。 阿禾第一个跳起来帮忙，“我来洗碗，温大哥你今天很累了，休息一会儿吧。” “我也帮忙” “啊！” “洗洗。” 孩子们主动表达了要帮忙干活的意思，温融把任务交给了阿禾与次郎，“你们俩去吧，东西洗干净放回原来的地方，不要吵着别的客人，洗完了赶紧上来。” 得了任务，两个大孩子收拾好锅碗下了楼。 温融坐了一会儿把今天买回来的衣服和鞋子拿了出来。 衣服是回收的二手衣，混在一起有股特殊的臭味。想了一下，温融下去交给古爷爷五个髓币，说是要用水洗衣服。 他们回来的时候背着的旧衣服古爷爷也看见了，他同意了温融的请求，“五个髓币可以免费用洗衣粉。”说完，从柜台底下拿出半包洗衣粉递给他。 “谢谢古爷爷。”温融已经很了解这位老人家的行事作风，乖乖地接了东西道了谢，上楼领着两个小的先去洗澡再洗衣服。 把两个小家伙儿洗干净送回到房间，大的那两个洗好碗回来了。 “压水井我见过的，秋兰家也有，但是秋兰不许我碰。今天我第一次用呢，可好玩儿了。”次郎围绕在温融身边叽叽喳喳说起他的新见闻。 “你们俩去洗个澡把衣服换下来吧。”温融拍拍阿禾的肩膀。 “上次才洗过……”阿禾小声道。 才洗过又要洗吗？ “洗一下吧，洗干净了和弟弟们一起床上玩儿。” “我也洗吗？”次郎脸有些红，“我、我该回去了。” “你也留下来吧，明天我们回去还需要你帮忙送我们。”温融也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带这么多东西呢。” 次郎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力气大，能背好多东西的。” 两个大孩子洗澡，温融用他们洗了的水把买回来的二手衣服泡上一遍。等到他们洗好了光着跑回房间，他就把他们的衣服一块儿顺带着洗了。 他挑的衣服都是品相不错的，泡上洗衣粉水用脚踩个几遍，换水后改用手仔细搓洗，一共洗了五次，衣服洗得干干净净还带着点儿香味。 端着一大盆的衣服回到房间，大大小小的四个孩子也不害臊在床上光溜溜地打着滚儿、翻着跟头。 还是阿禾贴心，跑过来帮他端衣服。 次郎机灵地从门口拿了四根晾衣服的长竹竿，“刚刚下面的老头儿才送了三根上来呢。” “那是古爷爷，记得叫人家古爷爷，要有礼貌。古爷爷知道我们洗的衣服多才提前送晾衣杆来的。”温融拿还带着水汽的手敲了敲次郎的脑门。 次郎扬起脸来皱了皱鼻子，“知道啦！” 三人合力把洗好的衣服穿在竹竿上送到窗户外面晾晒。 忙完这些温融想趁着那些大汉没有来之前洗个澡，刚进公共卫生间，那些大汉们带着各自的盆子，脖子上挂着围巾，光着膀子进来了。 第二次在这里相遇，大家彼此也熟悉了些。 温融带着兑好的温水进到隔间里，这次可以放心大胆地洗一洗了，上回回来的晚没有用上热水。 洗澡的时候那六个大汉在聊天。 温融听了一耳朵，发现自己猜的没错，他们确实是司机，而且是跑长途的司机，工作是把‘尼夏城’的货车开到‘北湖城’再从那边带了货再开回来。 这已经不是温融第一次听说‘北湖城’，那地方听上去比‘尼夏城’的行政级别更高一层，毕竟听说那里可以注册商标。 貌似古爷爷听的电台节目就是‘北湖城’的广播电台。 温融的小心思开始转了起来。目前来说很长一段时间他不会离开‘尼夏城’，为了注册商标跑一趟外城划不来，是不是能请这些司机代为办理？ 这件事应该和秋兰商量商量，他比自己了解的多。总之，和对方打好交道是完全有必要的。 温融洗完，穿上了衣服，从隔间里走了出去。 他心里想着该怎么和这些司机大哥打招呼，谁知对方主动和他搭话。 “哎，孩子王。你的疙瘩汤具体怎么做的能和我说说吗？” 孩子王？ 温融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他转过脸去，见那六位坦荡荡地站在自己身后，不好意思地把眼睛抬高，看向问他话的那位的脸。 那是个留着性感胡须的年轻人，东方面孔，是一位阳光型男。 “我不是孩子王，我叫温融。你们好。”温融主动介绍自己。 “我方俊。这些是我兄弟。”阳光型男简短回道，他主要目的是为了讨教食谱，“你还没说具体怎么做呢。” 温融意识到对方并不想和他深交，便把做法复述一遍，说完就主动告辞。 看来也不是人人都好打交道的。 和上次一样他们几个横着睡在大床上，温融睡最外面，两个小孩子睡中间，阿禾与次郎为了谁睡外边又闹了一下小别扭，两个人都想睡外边。 睡两边的是大人，是保护者。 还是少年的这两人心里已经有这种意识了。他们都想成为除了温融之外第二个‘大人’。 温融不管他们俩的争吵，还提议他俩，“要是争论不出结果的话就去外面打一架，谁打赢了听谁的。” 他们俩当然不会出去打架，次郎主动退了一步，滚到了床中间。 “都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是九点以后出发。” ‘尼夏城’北上城有一座‘翠山’，是整个‘尼夏城’内最让人仰望羡慕的地方。不仅仅因为这座山它真是绿色的，长满了树木和花草，更是因为这里附近住着的都是‘尼夏城’最有钱的人。 围绕着‘翠山’建的别墅基本都是这里的庄园主和他们的亲属的，越靠近山的方向地价越高，以此为中心点辐射开来，便形成了整个北上城所谓的‘富人区’。 包括‘富人区’里很多人都不知道的是，这‘翠山’山上也是房子的，空了很多年，不知道是哪位大庄园主或城主的私人别苑。总之，那一整座山都是私人地盘，即便是现如今的城主也没办法进到其中，更别提在那郁郁葱葱的黄金地段盖房子了。 摩莳居高临下地眺望着下方那对比鲜明的城市。整夜亮着灯光的区域是北上城，而以北上城为起点，灯光越来越少，渐渐变得稀疏，一直到他的视野能看到的遥远的地方，那里广袤的区域几乎全都被黑暗所笼罩。 “先生，是普西尼城主的电话。”保镖阔莫手中握着支移动电话，恭敬地站到了摩莳的身后。 摩莳不吱声，保镖在等了十几秒后便转身离开，同时自己接听了电话，“抱歉，普西尼城主，我们先生还未曾得空……” 普西尼、普西尼…… 摩莳在心中咀嚼着这个名字，‘普西尼家族’的后代吗？ 曾经个个怀揣着理想，从‘觉醒地’跟着他一起出发，最后没一个留在这里等他的。 把他的地方弄得乌烟瘴气不说，还试图阻止他的苏醒。 真是一群无论怎么修改基因，也改不掉原始劣根性的种群。 摩莳的眼神里仿若盘旋着一层浓郁的黑雾，他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又是冷冰冰的没有任何波澜起伏。 手伸进裤袋里无意中碰触到某样东西，掏出来一看，是那个人塞给他的‘礼物’？ 盯着手里最普通不过的纸包，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将其打开，入目的是两张颜色鲜艳的小纸条。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礼物？ 对女性用品完全不懂的摩莳闻了闻，闻出了花香和矿石的味道。 ‘鉄棘花’——值得怀念的一种植物呢。 随手把这两张小纸条放到身后宽大的黑金色办公桌上，摩莳想起了他今天派人去‘关注’了的那个年轻人。 按下桌子上的通讯按钮，刚才那位保镖重新走了回来，双手交握在腹部，恭顺地等着他发出指令。 “你没有别的事要向我汇报了，阔莫？” 阔莫严肃地挺起胸脯，“没有。” 摩莳不让人觉察地紧了紧眉头。阔莫自从醒来后，脑子有些不好使了。 “容我给你些提醒，今天，‘渔夫餐厅’……” 阔莫仍旧严肃脸，“那家餐厅不合您的胃口吗？那我下次换一家……” 摩莳一言不发地盯住对方，阔莫觉察到不对立刻闭上嘴巴，直挺挺地弯腰鞠躬，“请您原谅。” 是沉睡太久还是打了太多的针剂，要不要把他脑子敲开看一看？ 摩莳心里如此想着。 阔莫紧紧地绷住了身体，不敢有任何的动弹。他怕自己一动，就再也动不了了。 “小孩。”这是最后一个提醒了。如果再想不起，就敲开他的脑袋吧，反正这样的脑袋留着也没用。 危急时刻，脑子终于连上线的阔莫想起他问的是什么了，“对不起，先生！派去的人跟丢了，没有来得及追踪对方的气息，若您需要，我会派人连夜追踪。” 阔莫的心里没把这件事当成事，他以为不过是先生吓唬一下那些人的。 谁能想到先生这么上心哪？ “跟丢？”摩莳觉得听到了一个挺大的笑话。 “对方很机灵，估计是早就猜到我们会追他，藏了起来。”阔莫不敢隐瞒手下的失误，实话实说道。 “哈哈！”摩莳笑出声来。 那对父子在他面前装的傻乎乎，转头就精明的躲起来。他明白他是怎么能带着‘幽灵窟’的孩子进城了，以他这样的性子要弄到进城的钱，不难。 今天他明明叫自己‘列维克’先生。那是他在‘幽灵窟’的登记名，也是他的一个曾用名之一，但除了他没有人知道，而只有去了管理员那里才会知道这一点。 不过一周多的时间，他已经凭着自己在那个贫苦极地，扎根生存了。 第85章 二次包车与固体汽油 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睡得更香。 温融就是如此。 这一觉他睡到了早上八点多，还是在身边几个孩子的嬉闹声中才让自己醒过来的。 小孩子醒得早，自己在床上玩了好一会儿，见温融睡得香，就不愿叫醒他，一直等着他自己醒来。 温融伸个懒腰坐起身来，吩咐孩子们：“去看看外面的衣服干了没？” 阿禾和次郎一块儿去收回竹竿，摸了一把上面穿挂着的衣服，“干了的。” “都收进来吧，天亮了，不好光着身体了。”这里的小鬼们大概已经习惯，光着他们也不觉得害臊。 四个孩子合力把外面的四个竹竿都收了进来。 温融先找了给自己挑的两套衣服，都是牛仔裤和T恤，T恤是黑色和藏青色，耐脏，牛仔裤是水洗蓝和黑色，同样耐脏而且耐磨，因为选的是基本款也看不出来过不过时。 温融套上了黑色T恤和黑色牛仔裤。 孩子们亲眼看着他穿上衣服后变了个样子，围着他不停地看。 “漂、亮。”大宝用他学会的词语称赞自己的爸爸。 “是帅！”温融捏了捏他的鼻头，“漂亮用来形容女性，爸爸是男性，要说帅气。” “帅气！” 三个能说话的孩子齐声学了一句。 阿苗反应慢了一派，跟在后面用力点头。 穿上这样的衣服他才觉得是自己。温融把自己为其他人搭配的衣服一件件地挑了出来，“都来试试自己的衣服吧。” 早就确定这里头有自己的新衣服，但不确定哪件是自己的，其实孩子们在昨天晾衣服的时候已经在心里做各自的猜测了。 等到温融分到他们手里，阿禾与次郎的反应最激烈。 “我……不用穿这么好的衣服的。”阿禾道。他手里同样是T恤和牛仔裤。不同于温融的素面T恤，他的灰色T恤上绣着几个黑色数字做的图案，更年轻化一些。 “衣服买了就是穿的。这是福利。”温融一句话就能堵住他的嘴。 阿禾心里是高兴的，看他那不停地瞟向新衣服的眼神就能看出来。 “真的给我吗？”这是抱着一身牛仔蓝套装不肯放手的次郎。他昨天就看上这一套了。城里流行穿套装，不管是西装、制服还是工作服，都是一套的。 “是啊，给你的。你工作做得好，老板喜欢发的奖励。” 次郎抱着衣服原地跳起，“是奖励！奖励，我收到奖励了，我的工作做的让客人满意。” 这小子坦荡荡地往身上套起了衣服，他的是牛仔衬衣和牛仔长裤，都是工装的设计，符合城里人的审美趋势。 还没扣好扣子这家伙就往门口的镜子旁边走，那里有面小镜子，得让人举着离远一些才能看清楚全身。 阿禾就成了那个帮他举镜子的人。他也想穿上自己的新衣服啊，尤其是看到次郎穿上那么好看后。 阿苗滚进温融怀里，撒娇卖萌，‘啊啊’地叫唤。他也要穿新衣服。 温融把特意给他挑的带小帽子的T恤以及背带裤拿了出来，阿苗主动张开胳膊让温融帮他穿好。 深蓝色的连帽长T对阿苗来说还有点长，不过套上土黄色的背带裤挡住了也看不出来，背带裤也有些长，温融帮他把裤脚折起来，想着应该买些针线缝几针这样才不会绊住小孩子。 “帅气！”大宝晃着小胖手不吝啬地给了阿苗称赞。 阿苗急急忙忙跑到还在远距离照镜子的次郎身边，自己也想看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样。 阿禾朝他笑着点头，“好看。”不光是好看，还有些可爱。他的弟弟穿上这一身比外面城里的小孩子更可爱。 这下轮到大宝了，大宝摇着爸爸的手臂，“爸爸，爸爸！” 温融把给他买的两套衣服拿了出来，挑了一套大地色系给他穿上。 上衣是浅棕色的连帽T恤，胸口是个大大的缺了一半脑袋的小熊，下身是深咖色的背带裤，左边一个裤兜上同样有只缺了个眼珠的小胖熊。 大宝用小肉手抠着那只小胖熊仅剩下的一只眼珠子，觉得自己衣服上有这个很不一般，他很满意。 “这是熊。”温融指着两只有残缺的熊脑袋教导他。 另外三个孩子跑过来凑在一起看他口中的‘熊’，听他跟他们讲熊是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大宝穿着他熊熊衣服，学着刚刚温融给他们演示的‘熊样儿’张牙舞爪追在阿苗身后‘嗷呜嗷呜’地吓唬他。两个小鬼在屋子里追来跑去，笑声传到楼下，正在整理柜台的古爷爷听到了，抬头看了天花板一眼，跟着笑了起来。 阿禾穿上自己的新衣服让次郎举着镜子他看了好半天，到温融催促要离开的时候，他匆忙把衣服换下，穿回了自己之前的衣服。 “……留着，回去的路上脏。”阿禾接受过妈妈的教导，懂得这么好的东西要爱惜。 次郎就没他那么多想法，他决定今天穿着自己的新衣服在每一个被他标记过的地盘去‘巡逻’一遍，让那些小鬼们都看看，羡慕不死他们。他得了奖励呢！ 东西送人了温融就不去干涉别人了。他趁机把鞋子分一分，这几个孩子开始了第二轮轮流照镜子的行动。 阿禾试完了他的新球鞋，不舍地将其收好装回草篓之中。 对‘幽灵窟’的孩子们来说，鞋比衣服更重要。实在没有衣服的可以用‘鉄棘草’裹在身上，没有鞋的话脚会经常受伤，一受伤就耽误干活。 哪怕去捡，去求，他们都需要一双鞋。烂的破的都好。 赚到钱最开心的时刻是什么时候？对于温融来说就是给身边亲近的人买东西，看到他们收到东西时脸上露出笑容的时候。 还有就是，赚到钱回家的时候。 收拾好全部的东西，他们准备回家。 温融的身上背着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钱，装在蛇皮袋子里压在大竹篓的最下面，上面放了粮油。 阿禾背的是生活用品，次郎则用温融之前那个草篓子背了他们买的和换下来的衣服。 大宝表示还要自己走，他穿着新衣服新鞋子正是想要给其他人看的时候。 下到一楼，大宝最先跑到古爷爷的面前，“古爷爷，帅气吗？” 古爷爷很给面子地看了他一眼，“嗯！” 阿苗跟在大宝身后，急切地拍拍自己的身体。我呢，我呢？ “也帅！”古爷爷夸道。 次郎故意挺起了胸脯还学大人的样子清了请喉咙。 “都帅！”对小孩子，这位老爷爷的耐性很充足。 次郎得到了夸奖在心里想着，我以后再也不叫他老头儿了。 “那么，下次再见了。”温融勾住了孩子们的后脑勺，“跟古爷爷再见。” 孩子们齐声声地喊道：“古爷爷，再——见！” 次郎慢了那么一拍，不过他也喊了一声。 “走吧走吧！”古爷爷的脑袋垂下去不再看他们。 次郎原本想的挺好的，这次他亲自送他们出城，用他的双腿背着货物走过去，既能现实自己的力量又能展现自己的认路本领。 谁曾想，出了旅馆区，温融率先走向了公交站台。 “又坐车？”这一次抗议的不是阿禾，是次郎。 “坐车省力些，咱们的东西挺重的。”他肩膀疼着呢，只是没有表现出来罢了。 “那还需要我吗？”次郎不乐意的原因在这里，如果不能展现出自己的价值，那他的工作能长久吗？ “需要的！如果少了你的话这点路我们背着也很重啊。” 阿禾全程不开口。他知道温融赚了很多钱，如果不让他花一些出去的话，他可能会花到其他根本不值得的地方。 “还有我是想让你跟着走一趟，认个路。大后天的下午我们还会过来，到时候你来接我们，如果不认路的话错过了就不好了。” 这个说法次郎很容易就接受。也就是说大后天他又有工作啦。 ‘中心车站’这里的公交线路相对比较多，有直达东城门口的，坐车的话不等人半小时就能到。 上午这个时间段坐车的人不多，今天他们换了衣服的缘故吧，车上的少数几个城里人多少没用嫌弃的眼神打量他们。还有人多看了大宝几眼，实在是穿着熊熊衣服的他可爱的很。 “下次你就到城门这里等我们吧。”交代完次郎，把他背上背着的东西拿下来减轻了一些重量，把草篓子交给阿苗背着。 “我会来的。” 温融像上次一样递给了他两个髓币，示意这是车费。 次郎退还给他一个。他其实也知道温融是在变相地给他钱让他存活下去，但他有自己的规矩，“坐车来的时候是一个髓币，去的时候也是一个，我次郎做了事才收钱。” “我请你来接我们也要付车马费的嘛。”温融哪里忽悠不了这等小屁孩儿。 次郎认真想想也是这么个理，递出去的手又缩了回去，“我会准时来接你们的。” 出了城门口他们看到了那位罗队长，温融与对方颔首打了个招呼。 罗队长似乎有话想和温融说，碍于周围都是人还有面子的问题没好意思开口。他其实想问一下有关于那唇纸的问题的。 温融他们就这样出了城。上午，东城城外的地摊生意也有人做，数量不多，温融看到了一位卖菜人。 这位卖菜的摊贩只卖一种菜，同样数量不多，一堆一堆摆放好，看样子是刚从地里□□，还挺新鲜。 带着孩子们走过去，温融问了一下价格。对方看了一眼他们的穿着，原本寡淡的脸上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来，“三十髓币一把。” 不等阿禾有反应，温融道了声谢，拉着孩子们要走。 “诶？你要诚心要的话二十五髓币一把。”对方主动降价了，“这已经是公价了，南城那边菜市也是这个价。” 温融回头看着对方，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着不言而喻的意思。对方磨磨牙，“二十三髓币，真的不能再少了。” 温融摆摆手。他真的只是问问价而已。按照城门口的报价风格来看，这个价格顶多压到二十髓币，不可能再压了。 城门外的报价只略高一些，相比较城内砍价那是要对半砍的。 卖家见温融没有购买的意思，态度变了，“穿那么好还这么小气。装什么有钱人，哼！” 温融听到了他的嘀咕，心中只觉好笑。他们这就叫穿的好了？没看到昨天那位西装革履的先生，那才叫有钱人。 “温大哥，我们成了有钱人了。”阿禾也觉得好笑。有钱人这个称呼有一天会从城外这些人的嘴里对他们这些‘贫民窟’的人说出呢。 温融拍拍他的后脑勺，“去看看上次那位门罗大叔的车在不在总站。” 他背着的东西太重，这才走了没多远，肩膀就受不住了。他打算今天继续包车。 阿禾拗不过他，只能放下草篓带着阿苗一块儿去所有‘公交车’统一停放的地点去找人。 不一会儿，上回那位门罗大叔跟着阿禾他们找了过来，“嘿，果然又是你们。怎么，今天还包车？” “包！”温融大手一挥，痛快地做了决定。 门罗也不啰嗦，“你们往前走几步，在路边等着。” 几分钟后，那辆破破烂烂的面包车开了过来。相比较上一回这次这车看上去好像更破了些。 温融他们上了车，这一次两个小孩子没有上回那么拘束了，自己跑到后排去坐着，没坐两分钟换了一排，靠在窗边把脑袋伸出窗外去看。 “还是像上次那样吗”门罗笑问。上回他赚了十八髓币赶回去刚好等到下班，接了两趟客人，可比他平日里等客要划得来。 “大叔能开的更远一些吗”温融也不和他绕圈子，“如果我雇大叔的车直接开到‘幽灵窟’怎么样？” “你是在开玩笑吧。”门罗没把他的话当回事，“上回跑的已经是我跑过最远的路程了。” “如果是真的话，大叔能去吗？” “……不敢、不敢。”对方不断摇头，“别说你们那地方了，靠近你们那里的几座大庄园我也没去过啊。” “一百髓币也不去？您上次送我们其实已经跑了将近三分之一的路程了。我给了您十八髓币，剩下三分之二多一点的路程虽然说路况差些，路程远些，您没去过，有些害怕……难道值不了八十二髓币？” 门罗犹豫了起来。八十二髓币，那可是他好几天才能赚到的钱，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你有那么多钱？” “绝对不会少你一个子。” “可是听说那边路况很差，都是被运输的大卡车给压的几步一个坑，我这车怕是会经不住……”门罗开始考虑更多了。 “路差是差点儿，和过了‘甜水庄’那段路也差不了太多。”回想着来时他们走的路，温融据实相告道。 “……我想想。”门罗一边开车一边认真思考起这件事来。 一百髓币的诱惑力太大了。一百髓币是城里普通工人一周的报酬。他虽然不打工不用看老板脸色，但他一周有时候还赚不到一百个髓币。 上午这会儿乘客高峰期已经过去了。留在那里等也只是接到零散几个客人。 车开了一会儿后，门罗鼓起勇气道，“我只开到离你们那里最近的大庄园外面，可以吗？当然，也不用一百个髓币。” 温融估算了一下距离。这条路上离他们那边最近的庄园是李家庄园。距离‘幽灵窟’的距离大概也有二十六七公里的样子。 以他的速度三个多小时可以走回去，如果是阿禾阿苗行走的速度的话，两小时就能到。 “也可以，这样的话我只能付你七十髓币。”温融道。 其实后面那段路的距离比上次门罗送他们到46号站台的距离还少个几公里的样子。上次他只付给了对方十八髓币。 “可以！”这一次门罗一口答应。七十髓币听起来也很多了，只要不靠近那座‘幽灵窟’就好。 谈妥了价格，当事人双方都松了口气。 “温大哥，划不来。”阿禾小声扯了扯温融的衣袖。这次他们出发的早，如果像上回那样跑着回去的话，天黑之前就能跑到。 还有就是这辆车的速度真的不怎么样。 “划得来，我们这是包车，有四个人呢。”节省时间还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节省力气，不要累伤了自己的身体。 小孩子还不懂身体的重要性。 说不过他，阿禾也就不多说了。 门罗为了赚这一笔钱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从来没有人跑那么远的距离，要不是和温融他们接触过，知道对方人品还不错，他不敢这么干。 如果速度稍微开快一些的话，还能赶回来等下午下班时间，这样今天自己又是白赚七十髓币。至于车况和路况，有了一大笔钱在眼前，好像都成了没必要考虑的问题。 哪怕车坏了他也能修，祈祷他自己的运气别那么的糟糕，坏在路上吧。 有了这七十髓币做支撑，这位大叔把车速提升了一些。好在他的车技真的不错，速度加快除了里面的人颠簸变得厉害，倒是没有生理上恶心眩晕的感觉。 车子开过了46号车站后，门罗有点儿担忧起来。后面的路，可就真的完全是他第一次走了。 “这两边的庄园原来这么多啊。”大叔作为城外人对离自己家几十里外的地方同样不熟悉。 “后面还有更多呢。”温融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中途车子熄火了一回，门罗大叔说要加油，温融跟着他一块儿下去加油。 他看到这位大叔没有提什么油壶油桶的，就带着一壶自己身上背着的水下了车。 然后，这位司机拧开了油箱，把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状的东西塞进了油箱里，紧跟着往里灌水。 “诶？”温融傻眼了，“大叔，你这是在加水吧？” “加油啊。”门罗大叔觉得奇怪看了他一眼，“固体汽油加水才能融化分解开啊。” 固体汽油？温融闭上了嘴巴。好吧，这玩意儿可比他们那个时代要先进了。 “可以借我看看固体汽油吗？”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固体汽油难道就是把汽油从液态浓缩？ 门罗大叔从身上的工装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这可是我买的最后一块了。” 温融接过来闻了闻，没有他熟悉的那种汽油味儿。摸上去很像凝固起来的橡胶，应该还是有些石油的成分在里头，但肯定添加的有其他不明成分。 “这一块能分解多少汽油啊？”温融好奇。 “这样一块加上二百五十毫升的水彻底融化分解开了，能把我的油箱装满，跑个两周没问题。”门罗说着把那固体汽油给宝贝地收好。 温融见他的油箱也不大，顶多能装个40—50升油的样子，如果只是在城外附近来回跑，跑两周确实是够了的。 小小一块固体汽油加点儿水就能做驱动力，这还是在这种贫困地区，是司机也负担得起的价格。说明这个世界的能源开发和使用是发达的。他的脑子里不禁幻想要是在发达的大城市，交通和能源的使用又会是怎样一种情景？ “所有的车子都是用固体汽油的吗？” 门罗摇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们这里的车子都是这样的，不过听村里的老人说，以前是液体汽油，那还是他们很小的时候使用的东西。” 加好油，车子打了好几次火才点着，点着时门罗长紧张地吸了口气，“要是彻底熄火在这种地方，我可就太倒霉了。” 车子继续往前方开去，本以为后面这条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辆车行驶，哪知道路程走了一半后，迎面遇上了几辆运输用的大卡车。 门罗主动让开从旁边的绕过去把路留给大卡车。 五辆大卡车开过去时里面的司机好奇地注视着这辆破烂面包车里的人，想要知道是谁会在这个时间段跑这么远来到这里 “不是本地的货运车呢。”彻底地错开后，门罗小声地说道。 “我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车牌最前面的花纹和字不一样。”“是别的城市来这里的车。奇怪，怎么会有别的城市的货车直接来庄园运货的？这种通常都是本地车在做的事。” 小老百姓一般也就是嘴上说说，不会去深入细想出了什么事。门罗这么说了一嘴很快就将其忘在了脑后。 车子开到‘金家庄园’附近，门罗看到路边竖着的牌子，认出了标示，“这是到了‘金家庄园’了吧。他们庄园的面粉品质最好，价格也最贵。” 是啊!他背篓里还有一袋呢。 “那我这差不多要往回开了。都说‘金家庄园’已经是最靠近你们那里的最大的庄园……” “您在路边停吧。”温融没有让对方为难。 李家庄园就在前面，差不了几步路。 温融把七十髓币放到门罗手里，对方的脸上漾起了灿烂的笑容，他不停地擦拭手心里的汗，“七十个髓币，顶我好几天的收入了。” 见了钱就有了动力，双方挥手告别，对彼此的信任和好感进一步有了加深。 或许，下一次能再遇上他包车就好了。这是门罗大叔往回开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其实这里和他们城外也差不多的样子，就是大白天的看不到人，独自开在这样的路上显得有些凄凉，心底一瞎想就会害怕。可他刚刚还遇到了别的城市的货运车呢，人家都敢来这里，他一本地人还被吓得一直不敢往这边跑。 什么‘鬼窟’、‘幽灵’的……都是传来传去变了味儿的谣言罢了。 第86章 跑最快的阿土 又得靠双脚去丈量这条长长的白色硬土路了。 “走吧！”重新把背篓背上肩，温融的表情有些扭曲。肩膀磨破的地方一蹭上就刺痛。如果一开始没有把竹篓卸下来的话可能就麻木了，这休息了三个小时后再重新背上背篓，又得受一次罪。 “温大哥，我们换着背吧。”阿禾这一次看到了他脸上稍纵即逝的不适。想到这两天都是他在背着最重的那些东西，想要让他休息一下。 “没事。”温融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走吧，今天回来的早，回去休息一下就能开工了。” “嗯！”一听说开工做唇纸，三个孩子都很积极。他们现在只知道做了唇纸就有钱赚，有食物吃，还能去城里‘玩’。 对孩子们来说，去一趟城里走那么长的路并不是受罪，是难得的‘游玩’。 “那，要再去摘一些花吗？”阿禾想到了他们的花只剩下一些晒起来做储存的了，还有矿石也得再去挖。 “需要。”温融心里也在考虑这一点。他们几个真正能干活的也就他和阿禾。阿苗从前也是背过草的，但温融不敢让他这么小的小家伙儿再干重活儿，会把小孩子压得长不高。 “那……温大哥您带着阿苗他们先回去，我从这里直接去‘游山湖’，那里今年有很多新长出来的草。”阿禾学会了独立思考，并作出了目前对他们来说最妥善的安排。 温融笑了起来，“这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你不要自己一个人做，做不来的。别忘了我们需要的数量之大。” “那，我去那里雇人。这个时候那边应该有去拔草的人。阿土他们上次告诉我，‘游山湖’长新草的事知道的人还不多，现在就是他们那帮孩子去那边拔草。我去的话如果能遇到他们就雇佣他们。” “不错，懂得变通也懂得合理的利用资源了。”温融赞了他一声。 阿禾咧嘴傻笑，觉得这样的自己好像比以前更有用了些。 将阿禾草篓里的东西转移到自己的竹篓里，告别了阿禾，温融弯着腰咬着后槽牙，死命地扛着背上那又重了两分的东西。 阿苗主动关照着大宝，两个孩子手拉手跟在他的身边，走快了就慢下来等他，要是背上堆的过高衣服掉下就帮忙捡起来，搭在自己的身上，他们尽可能地想要帮温融这个大人分担重量。 走了二十几分钟，温融停下来擦了几把汗，走不了了。 不是腿迈不动，是肩膀，他一扭头闻到了些血腥气，肯定是把肩上的血泡给磨破了。 “啊！”走在前面一点的阿苗和大宝指着身后大叫一声。 温融扭头看去，只见一里地外那条起伏的白土路上，有个黢黑的影子正快速朝他们这里奔跑过来。 温融摸了几把眼睛周围的汗，想看清楚些，定睛看去时，刚刚还在远处的那个黑影已经离他们不到半里地了。 这速度！已经无数次领略过这里人的脚速的他，又一次受到了冲击。 太特么的快了。 也就分了这么一下神的功夫，对方跑到了他们的面前。 是那位少年阿土。 温融脑子里唯一想起的就是阿禾对他说的话——阿土跑的比车快。 他以为只是个夸张的说法，谁知道竟然半点儿都没浮夸的。 这位少年是真的，跑的比车快啊。 还不出汗。 阿土面部红气不喘地看着温融，有些羞涩，“我、我来送您回去。” “你打哪儿来的？”温融也不客气，“阿土，帮我把背篓卸下来，让我缓缓气。” 阿土高高兴兴地过去从后面接住那大竹篓，帮着温融一块儿把它卸掉。 卸下来时，背带那处连着他的衣服粘上了被磨破受伤的皮肤，温融痛得叫了一声。 “破了。”阿土仔细看了一眼，竹篓的竹制背带上染了一层血迹。 “没事。” 阿土二话不说把竹篓背在了自己的身上，“走、走吧。我送您回去了，再去帮阿禾摘花拔草。” “今天你们在‘游山湖’？”那也不对啊，阿禾速度没那么快啊。‘游山湖’在另外一个方向，离‘幽灵窟’比较近，但离庄园可有点远。 “我在‘金家庄园’外面。”阿土垂着脑袋小声说着，“阿禾过去找我们了。” “那你怎么不跟着他去？” “阿禾说您背着很多东西，走的肯定慢。我、我速度快，力量也还可以。” “所以你特意追过来要送我们回去？”温融心里一暖。真是可爱的孩子们呢。 “我快！”阿土踢了踢自己的脚，“我是最快的。”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磨破底的胶鞋，这么踢一脚出去，鞋底一开一合，像是条大鱼张开了嘴巴。 阿土羞红了脸，把脚迅速收了回去。 温融当没看到的样子，尽量跟上他的步伐。 阿土负重起码有九十斤的样子，速度依然是阿禾他们正常的速度，这还是他特意迁就温融他们压下来了脚速。 是不是人哪！ 看着这和他差不多身形身高的少年稳健的步伐，匀速而轻盈的节奏，一点儿汗都没有的脸庞，温融心里暗自惊叹。 这肯定是基因好的关系，就算从小锻炼也不可能有他这种本事。 这么疾步快走回到镇子上也花了两个小时。温融看着至始至终没有掉队的阿苗与大宝，撑着自己气喘吁吁的身体，不得不承认，拖后腿的——是他。 白天遇不到多少人，他们背着这么一大堆的东西进到镇子里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到了K区阿禾家门外，放下背后的背篓，阿土立马转身跑走，他还要赶去‘游山湖’干活儿。 阿禾说了，今天是有报酬的雇佣。 温融叫都没能叫得住那家伙，一溜烟人就没了。 他无奈地摇头，将东西一点点地搬进木棚中。这个大竹篓根本进不了木棚的‘门’，温融只能把它暂时留在外面。 在他整理东西的时候，阿苗带着大宝去做事了，两个孩子一个学着他哥哥的样子拆纸，另一个则帮着分开纸张。 真乖啊。 不用自己吩咐就知道帮大人干活儿。可也正是因为太乖了，叫温融总是想多疼疼他们。 这个年纪本不该是干活的年纪，只需要吵吵闹闹地玩耍、成长就好。 温融知道说不动他们，也不说那些了。他想了想，把买回来的用具拿出来，灰面面粉也拿出来，决定给他们做一顿吃的。 馒头暂时没那个时间做，需要发面，他就决定也做饼。 这边的黑麦饼其实就是死面饼，什么东西都不放，面简单地和一和揪成剂子压扁了上火烤，烤得干干的方便储存。 温融做的同样是死面饼，不过他在面里加了油、盐、胡椒还有一些香叶粉，把粮油店老板送他的两小包芝麻全都放到里面，认认真真地揉面，把面都揉透了，揉筋道了，才开始做饼。 阿苗和大宝被他的动作吸引，跑过来观看。 温融给他们一人一小块面团，本来是让他们玩，这两个却学着他做饼的样子，搓得像模像样。 温融这次在二手市场买了不少的厨具，有一只大的平底锅，把锅简单洗一下，放到火炕上，阿苗马上就懂了需要生火。 温融和的面多，一块饼做的也比外面的黑麦饼要大两圈，平底锅同时可以烙两个饼，面饼下锅被火力稍微一激，那香味儿在木棚里整个扩散开来。 两个小家伙儿蹲在火坑旁不肯挪步，一直盯着锅里那两个大圆饼。 “啊！”阿苗抹了抹嘴角的口水，抬起脸来对温融笑。好想马上就吃到啊。 “一看，就好美味。”大宝不遗余力地赞美爸爸。他特意用了从次郎那里学的‘美味’这个词汇。 “真会说话。”温融用沾了面粉的手点了一下大宝的鼻尖儿。 “啊！”阿苗见状主动把小脸伸过来。他也要！ 两个大圆饼出锅后，放在了买回来的二手竹篮子里。在等着烤饼变凉的过程中，孩子们表现的憨态可掬，逗得温融哭笑不得。 终于能吃上新鲜的烤饼，在咬下第一口的那一刻，两个小家伙儿的脸全都笑得皱了起来。 “好吃吗？”温融问道。 大宝主动把自己咬了一大口的烤饼送到他嘴边，“爸爸，吃！” 阿苗不甘落后，做出同样的举动。 温融在他们俩的烤饼上分别咬了一小口，不辜负孩子们的一片温情。 “还可以，有芝麻更香一些。”温融尝了味道评价道，“要是发面饼会更好吃。下次时间充裕一些再做吧。” 死面饼的口感总是欠缺一些的。不过有调料的弥补，又是新鲜烤制而出，他在制作和烤制的时候都放了些油，能吃到油和调料的咸香味，比外面的黑麦饼还是好吃不少的。 两个孩子一口气吃完两个吃饱了，第三次烤制好的放着竹篮里，他俩还舍不得，对着看了好半天。 “不要一下撑坏了肚子。”温融耐着性子教导他们，“我会做很多，待会儿饿了还可以吃。” 他用了四斤多的面，一个饼一两的话，也能做四十几个饼，今天算是够了。 他这一个饼差不多顶外面一个半的样子，要是小一点的话能顶两个。 花了将近三个小时来做饼、烤饼，最后一锅做好时，正好阿禾他们也带着收获赶了回来。 第87章 需要工作的少年们 此时外面的天刚刚有些变暗。这个时候正是其他人下工往回赶的时候。 温融听到阿禾的声音出去看了一眼，约莫有十几个孩子站在外面的窄巷之中。 除了上次的阿土一行五个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外，剩下的七个年纪分别在八九岁到十二岁之间，有两个脸上的稚嫩还没褪去。 这里头有几个小孩儿的脸温融还熟悉，就是上次在镇子里收集别人不要的花送过来的那几个小孩子。 小孩子们认不出温融，他换了衣服没有穿夏兰的碎花裙子了。 “温大哥，小孩子们不算报酬的。”见温融盯着身后的小孩子，阿土有点儿无措地解释了一句，“他们本来就要去拔草的。” “没关系。”温融冲他们笑笑，“在我这里算，在我这里只要是努力干了活的，都有报酬。” “我们很努力哒！”有一个小丫头伶俐地回了一句，“大哥哥，您可以雇佣我们做很多工作的，我们什么都能做，不比大人差。我们不要大人那么高的报酬，您给我们两个人一个麦饼就够。” 为了推销自己的‘价值’，小姑娘特意展现了自己的胳膊，“看，我有肌肉。” “阿麦的力气很大。”阿土解释道，“她的力气特别大。” “吃的不多哦。”十岁左右的小姑娘大胆地插嘴。 温融笑着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我可以请你们。” “还是摘花拔草吗？那可太容易了。” “不，我请你们帮我干别的。”温融看着这十几张仰望着自己眼神干净清透的孩子们的脸，突然想要再多努把力。 “这件事晚点儿我会再和你们说，等一下排好队来领麦饼吧。” 孩子们有些不敢相信，互相交换了几个眼神。 温融进去把那一竹篮的新鲜烤麦饼端了出来，毫不意外收到了全部孩子们热切的眼神。 是新鲜的麦饼。 偶尔孩子们也会得到新鲜麦饼做报酬的，很少，在过年过节的时候。 “是新鲜的烤麦饼吗？姐姐，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 “嘘！！！”大一点的孩子自动教导小一些的注意收声。 他们从小就懂得不要在外面显露的道理。 “一人一个，自己拿吧。”温融向阿土招手，“阿土你带头。” 阿土这次没有犹豫，说好了是雇佣的，拿报酬那是应该的。 他上前去拿了一个在手里，才发现这比他们平时在外面赚的大一些，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惶恐。 “别怕，拿着吧。” 几个大孩子拿到报酬后，后面跟着的小一点的才过来，他们拿到属于自己的报酬，有些不敢相信。 “阿土哥哥，我赚到麦饼了。我有能力养活自己了。”这是个长相有些憨憨的小胖墩儿。在这里难得见到他这样稍微有些肉的小孩子。结合这里人的生活条件来看，这小孩儿长这样大概是天生的。 小一些的孩子拿到报酬就往嘴里塞，大一些的孩子们拼命克制自己，把烤饼收起来。家里还有更小一些的孩子呢。 “阿土哥哥，给你一半吧。”那位叫阿麦的小女孩儿很懂事，主动分给了阿土一半麦饼，“我刚刚吃了，太好吃了，你也吃一点吧。” “阿土哥哥，我也分一半给弟弟妹妹们，你不要担心。”小胖墩儿憨笑着说话嘴里还含着来不及吞下去的烤饼。 “我的分一半给琼奶奶。” “我也分给琼奶奶！” 一群小可爱，叽叽喳喳地声音再度变大了些。 “嘘！”作为最大女生的彩艺，严肃地警告他们。 温融把竹篮里剩下的两个烤饼全给了阿土，“拿回去吧。家里还有大人和小孩儿？” “琼奶奶是养我长大的人，也是养我们这些油桶里的孩子的人。”彩艺小声说着，“我们……大部分都是被丢弃的孩子。” “家里还有几个六岁以下的小孩子，最小的一个刚会爬。”说话的是那位阿麦，“不过我们很快就会长大的，会养活得了自己的。” 有志气。 “大哥哥，你一定要雇我们干活哦。”小姑娘精明着呢，还记得温融的话。对她来说，一次的烤饼不是很重要，有工作才更重要。 “一定。”温融喜欢他们。喜欢他们虽然穷困，却仍有向生活发起挑战的斗志。喜欢他们宛如‘鉄棘草’一般在这片不可能生存下去的土地上，用力扎根，尽力生存的勇气。 阿禾一口气吃了三块烤麦饼，前面两块是纯粹的囫囵吞枣，为了抚平饥饿。后面这一块他拿在手里慢慢地咀嚼，仔细品尝里面的滋味儿。 温融查看了一下今天的收获，一共有八篓花，还有五袋的草。草作为燃料最近也用的比较快，需要及时补充。 “‘游山湖’附近的草真的好多。”阿禾喝了一口水和温融说起今天拔草时的见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那里也长草，却从来不像今年这样的。我还看到有人去那里开荒呢。” “开荒？”温融对这个感兴趣，“那里的地可以种东西” “白师父喜欢在每个地方开荒的，但一直没有种出东西来。”阿禾说着，想到温融不认识他口中的‘白师父’再解释道，“白师父是我们这里的老人了，头发胡子全都白了，年纪也很大。自从去年被庄园辞退了后，他就一直在各处开荒，想找到能种出粮食的地来。” “啊！”阿苗举起双手做出刨地的动作。 “没有用。能长出‘鉄棘草’的地不一定能长出粮食，我们早就有实验过了。‘游山湖’这次长出了很多草，可能让白师父认为那地方能种地吧，我们去摘花的时候，他就在那里开荒。” 温融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如果是他的话也会去试一试的吧。毕竟听说那里长出了大片的‘鉄棘草’来。 “温大哥，你真的雇佣他们干活吗？”阿禾把最后一口饼放进嘴里，含糊地问。 “嗯！”温融也不瞒他，“我们需要帮手了。”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我们人手太少了，秋兰先生那里需要的货多，我们忙不过来。” “那你觉得我雇他们干活，可不可以？”温融手里正在榨着花汁。 “可以是可以。他们也确实需要工作，这几次去‘金家庄园’外面也没捡到多少好东西，连一周两三次的临时工工作机会都没有了。”作为曾经同住过两年大油桶的同龄人，阿禾懂得他们的困难之处，“我们这里的人很珍惜自己的工作。偶尔也有不好的人，要是做坏事就会被赶出去，赶出去又没有别的地方接收他们，下场很惨的。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不好好工作，而且他们的嘴巴很严的，也不用担心乱说出去，让别人抢了我们的生意。” “你都这么说了，那就这么决定吧。”温融倒不担心抢生意。诚如他说的，这唇纸只要认真观察他们一段时间不难猜出他们是怎么做的。 要是有人能做也随他，就是能做出来也不见得能在‘尼夏城’卖出去，秋兰为什么非要让他做个‘品牌’出来，防备的不就是这一出吗？万一有做出来的顶多就在镇子里换点儿东西吧。 “你去请夏兰女士来一趟吧，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工作的地方，我们不方便过去。”温融想到那位女士，“这件事问问她的意见，而且咱们去了城里两次回来了也没找到合适的时间拜访，这样不好。请人家来一趟，也尝尝我们的麦饼。” 顺便也把对方借给他用的东西还给人家，这都用了好几天了。 阿禾利落地跑了出去，过了好一会儿才把夏兰人给请来。 “哟，想起我来了。”夏兰艰难地爬进来，不习惯被塞的满满的木棚，愣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落脚。 温融请她坐到了草垫子上，随后从钱袋里掏出了十个铜币，恭敬地送到对方眼前。 “干嘛？十个铜币，大手笔啊。”夏兰嗤笑，“贿赂我啊？” “是感谢。”温融谦虚说道，“如果不是您我们也不知道用这个赚钱，您还帮我们找了秋兰先生。” “噗嗤~~秋兰……还先生。”夏兰笑了起来，“他知道你这样叫他吗？” 温融有些尴尬地摇头。那不然要叫什么？ 夏兰把铜币接了过去，“你既然敢给我就敢收。看你们这几天忙碌的样子，赚得还可以吧。” “嗯！”温融大方承认，“我是真没想到。” “‘尼夏城’城内可是有□□十万人的。加上城外那些依靠它存活的村庄，稳定人口在一百二十万到一百五十万之间，你是把它想的有多小？十几年前，那里的人就不少，更别说最近了。” 这倒是温融不知道的。他以为顶多是一个七八线小县城的人口数量，能有三四十万人口就不错了。哪里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我们‘幽灵窟’有多少人你知道吗？”见他一脸震惊，夏兰又问道。 摇头。 “最高峰的时候有七万多人，所有的房子都注满了。现在少了一半吧，上次查了一下也有三万多人还登记在册。” 温融再度吃惊。不过想一下这里那密密麻麻的房子，以及分区，又觉得差不多是这个数。 三万多人口对比一百多万的人口，真是他小瞧‘尼夏城’了。 第88章 开小作坊前的准备 温融把自己这两次去‘尼夏城’做的事大致向夏兰说了一遍，将话题带到了请人做事这方面，问夏兰有什么意见。 “是好事啊。”夏兰翘起了嘴角，“当初我来这里时也是一无所有，现在不也在这里有了自己的事业？镇长这个人挺好说话的，你是要帮他照顾这里的人，你要雇佣他们工作，他还该感谢你。” “镇长？” “毕思罗镇长，在这里当了一辈子镇长了吧。”夏兰回忆了一下道，“住在A区的少数几人之一，你没听说过正常，他已经很久不出来走动了。” “那，是不是要去拜访他？” 夏兰摇头，“倒也不用。你去了他也不会见你，都说了他很少出来走动了，我都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这话……是在开玩笑的吧。 “你放心吧，我说没问题那就没问题。”夏兰一句话打消温融的犹豫。 临走前温融将那件碎花裙还给了对方，“我洗过了的。” 夏兰接了过来，眼神落在那衣服上，想起了当初收到这衣服时的心情。 “还有……”温融又从竹篓里翻出一件裙子来，是件素色缎面黑裙，“这是，礼物。” 夏兰挑眉，“送我的？” “我买衣服的时候看到了这一件，觉得应该很适合您，就是，袖子那里有些撕烂的痕迹，可能需要修补一下，不过这是缎子的，是好的料子来着。” 夏兰将礼物抖开，看到了裙摆下方一朵蓝色加绿色丝线绣成的兰花，眼睛亮了起来。 “这朵花很配您。”温融轻声说道。 夏兰将这件礼物收好与碎花裙同样卷在了自己的腋下，“如果需要大一点的地方做事的话，可以找科克，看在你是他辖区住户的份上，他会帮你找到合适做工的房子。” “啊！”阿苗抱着一只烤饼跑到夏兰面前，双手举过头顶送到她面前。 大宝跟在他身后，同样举起一块烤饼。 “夏兰阿姨，这是温大哥亲自做的烤饼，有加调料的，送给您尝尝。”阿禾替他俩说话。 夏兰接过阿苗手里的饼，随后蹲下来看了一眼大宝，“这位是？” 这小孩儿她一进来就看到了，以为是住在油桶里的孩子呢。 “我儿子。”温融道。 “是温大哥收养的孩子。”阿禾补充道，“叫大宝，可乖可聪明了。” “哦！”夏兰回头看向身后的温融，神情几分捉摸不透，“你还……真是个不一般的城里人。” “姨姨！”大宝甜甜地打了声招呼，也没人教他，他自己就懂这些。 “嘴真甜，是个机灵的。”夏兰被逗笑了，摸摸大宝头顶上的胎毛，别的什么也没有多说，起身离开。 送她离开后，温融想了想，决定尽快把事情办妥。 “阿禾去把阿土叫来吧。” 阿禾激动地抬头看他，简直比他自己当初有了第一枚髓币时还要高兴，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外跑。 没两分钟阿土跟着阿禾的身后进到了这间木棚中。 里头堆满了各种工具用品，更多的则是草和花，最吸引他眼球的还是放在火坑旁边的两袋面粉。 阿土忙把眼睛移开，表示尊重。 “阿土，我想正式请你和你身边的孩子帮我做事。”温融将自己需要他们做什么简单地说了一遍，“那么，你说说看你们需要什么样的报酬。” 阿土全程是懵着的。他想过这位哥哥会要他们，但是他以为就是以后持续雇他们帮忙采花，摘草做这种事的，他完全没想到是这么的正经。 听起来不像只是偶尔临时的工作，而是像庄园里的作坊里那些人一样的正式工作。 “说话。”阿禾急的推了他一下，怎么半天都不说话？ “愿意，我们愿意。我们什么都会做，不会也能很快学会的。温、温大哥！”阿土结结巴巴地努力想要表明自己的决心，越急越是说不好。 “问你报酬呢，是想要髓币结算报酬，还是麦饼结算？”温融干脆直接给他选择。 “髓币？”阿土更慌了，忙摆手，“不，不要髓币。髓币，不、不安全。我们都还小。” 关键是他身边的孩子还小，如果身上有髓币的话一定留不住。镇子里大部分人不错，可也有些会偷偷摸摸、抢东西的人。平时抢些草也没人管，有时候还会抢食物，但食物这东西只要吃掉别人就抢不走了，髓币不一样。不安全的。 这是琼奶奶教导他们的。说在他们正式成年前报酬一律不要髓币，只要食物。 温融秒懂他的意思。和次郎一样，吃到肚子里的才最真实。 “好吧，那就以麦饼作为结算报酬。就今天这种大小的麦饼，暂时就定一个麦饼一天怎么样？我会把具体需要你们帮忙做什么细分出来，到时候阿禾你来安排。”温融决定不要想太多，就像他当时来到这里什么也没想就走到今天这步一样，他相信生活自然会推着他往该走的方向走。 “嗯！”阿禾已经习惯担负‘责任’了。他算不算真的成了一个小工头？ “如果可以的话，明天上午把能来工作的带过来给我看看。太小的孩子还是不能收的。”这一点温融有所坚持。阿苗那么大的孩子他都不用对方做什么活。 阿土出去时，脑子还是浆糊状。有工作了，他们被人正式雇佣了。回到大油桶里，被一干弟弟妹妹们关注着，好半天阿土才说了这么一句话。 大油桶里同时沉寂了下来。 “我去告诉琼奶奶。”阿麦第一个反应过来，“我有工作了，我也是大人了。” “嘘——”作为大姐姐的彩艺抢先一步提醒他们注意噤声。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们凑在一块儿，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阿土温融到底说了什么，怎么说的。 阿土把温融说的话都告诉给了他们，“具体做什么谁明天才知道，太小的孩子不要。” “我不小了。” “我也不小了，我都能提两桶水。”阿麦挥舞着拳头展现自己的力量。 不少孩子跟着说自己‘不小’，具体带谁去成了一个问题。 最后还是阿麦机灵，“都带去给大哥哥看一眼吧，就算不收小的，也可以帮忙去采花。” 采花、拔草也能换到香喷喷的新鲜烤麦饼。 还要赶在管理员休息之前和对方打个招呼。温融带着大宝回家去了，路过大油桶时，还能听到其中一个油桶里传出来的孩童们的讨论声。 孩子们的那股高兴劲儿是藏不住的。 温融先回家一趟，取了上回那根扁担，一块儿带去科克家。 今晚科克比较忙碌，他的院中点了一堆‘鉄棘草’做照明。温融到的时候他带着工具在检修墙上的水龙头。 “你可算晓得把东西给我还回来了。这两天我去你那里你都不在家，家门还锁着。”科克从水龙头的槽下滑出来，擦了把脸上滴落的水珠，半嘲讽道，“你那夹心屋里难道还有宝贝不成？还锁门？” “水也是宝贝啊，我才买了水呢。”温融笑着找了个不算借口的借口。 “哪里会有人去偷你的水，明天就是取水日了。” 怪不得今晚加班呢？ “有事？”科克的眼神落在了大宝的身上，“行啊，衣服都换上了。” “我在城里和人合伙，做点小生意。”温融说着把一小包唇纸送到科克手里。 科克拆开来恍然大悟，“我说最近镇子里突然出现的玩意儿是怎么来的嗯，原来是你弄的。你去城里了？做这个生意怎么样？好做吗？” “也就还行。”温融没有谦虚，但为了怕这位管理员和他进一步要好处，他只略微想了一下，道，“这生意是跟‘警备队’的一位小队长搭上了线的，我算是给对方打工。” 温融在心里悄悄说了句‘抱歉’，他借用了罗队长的名声。反正他们也不会真的去查这件事，而罗队长是他目前认识的最有权威性的人。 下次进城时找机会告诉罗队长一声吧，暂时先把眼下这一关度过去。 科克扭了扭身子果然颇为意外，“你竟然能搭上城里的警备队长？大城市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位脸上表情微妙地变了几下，起身去端来一瓢水，热情地递给温融，“来，喝水！能跟我具体说说吗？” 温融胡乱编了个理由，“是，列维克先生认识的人。我走了个关系。” 对不起了，列维克先生！您已经背了一口锅，那，多背一口少背一口，也没多大区别，我会真心地为您祝祷，希望您一切顺利，身体健康。 “还是有关系好啊。”知道自己是别想从这位这里学到什么经验了，科克轻叹一声。 温融赶紧把自己的主要目的向对方说出，“我这不是要帮对方扩大产量，需要一些帮手。夏兰女士说可以到您这打听一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的房子。” 科克直起腰来，“你要租大房子？” “额……就是适合开个小作坊的地方。”温融说的更仔细些。“N区的房子有一些适合。”科克已经开始琢磨起来了，“那地方从前就是用作工厂的大通间，人口多的时候也住过人，后面人口少了镇长把那个区都给停用了。你要是租的话，我可以帮你谈个好价钱。” “夏兰女士让我来找您就是为这个。最好是又合适又便宜的房子。”这位管理员挺抠门的，不知道他的好价钱是不是真的，但夏兰女士这么说了那就证明他是可以相信的。 “当然。那房子放着也是放着，那里不会有人去住了，其他区的空房还多着呢。如果能租出去做小作坊总比空着划算。何况，你可是我们这儿第一个开小作坊的人，我怎么都得给你点方便不是？” 第89章 栽种小实验的成功 科克还想和温融多聊一聊城里的事，被温融委婉地找了借口告辞回家。 出了科克的大门他站在这个高坡上往四周眺望开来，竟意外发现有个区域一直亮着灯。 他住的夹心屋所在的地方地势平坦，看出去都是房顶，他还不知道镇子里除了出入口有亮灯照明之外，还有人家家中有通电的。 看那亮灯的地方在距离镇子出口最远的地方，那是哪个区？明天问问看。 回到家中打开房门，一股清新的绿叶香味儿铺面而来。 温融愣了一下，立马摸索着去找火柴生火。 大宝走到了床底下，对着下面用力嗅鼻子，“爸爸，菜菜，菜菜。” 温融把火把拿过去对着床下照了照，好几片绿色跃入他的眼帘。 他出门前分批做的‘栽种小实验’出结果了。 其中有一片长势喜人，菜苗已经长高到可以收获食用的程度，刚刚进门时那股蔬菜的清香就是来自它们的身上。 他记得这是浇了蛋崽儿们的‘洗澡水’的那些菜苗吧。 再看旁边浇了普通水的那些，菜苗长到了一公分左右，也到了勉强可以吃的地步，就是都是小嫩苗。 而完全没有浇水的那一些菜苗则比浇了水的稍微矮小个几厘米。 区别最大的就是浇了‘洗澡水’的这一片。两天一夜的时间吧，竟然已经从刚发的小嫩芽长成熟了。 这里头除了列维克先生的血液的关系，另外在起作用的就是他家蛋崽儿的‘洗澡水’。如果当时不是自己舍不得倒掉那些‘废水’做了这么个小实验，他怕是不会这么快发现‘洗澡水’的厉害。 温融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好奇观察菜苗的大宝。会心一笑，也是，他们本来就是与众不同的，这个小娃娃半夜还会抓不知道什么的鬼影给自己的同胞弟妹喂食，他们泡过的水也会发生质变，如此想来他们的‘洗澡水’这样的神奇也可以理解。 就跟列维克先生的血液一样，他们泡过的水拥有某种特别的力量吧。 或许，他的蛋崽儿们和列维克先生本就是同一类人。 到底什么人温融有些好奇，但却不会好奇到一定要弄个清楚明白。 他们的这种特别和这里的普通人是不一样的。这样的不同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凭猜是猜不到，除非主动找人去问。 问题是他找谁问？列维克先生又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见面。 他眼下只想带着这几个小家伙儿安安稳稳过日子。相信这具身体的原主也是这个打算，因此他不会去主动追寻这些可能带来烦恼和麻烦的问题，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等到所有蛋崽儿都正式出世，他们就是最正常普通不过的小孩子。 唯一一个小实验没有成功的就是当时他用一小块血绷带化了一盆水，在水里撒了种子，结果种子并没有任何发芽的迹象。 温融想了一下，把这盆飘着种子的稀释过后的血水倒在了小屋门口的墙根处。 没反应就算了吧，也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他占了。 他们父子俩查看了一下几个蛋崽儿的情况，最小的那个身上的斑点只剩下两三块，颜色也淡化了许多，大的那三个泡了两天一夜的水又得换了，并且它们再度长大了一圈。 温融给三个小蛋崽儿换了干净的水，顺便给大宝和自己简单地擦洗一下，抱着儿子睡大觉去。 剩下的都等到天亮再处理吧。 第二天早上约了科克一块儿去看N区的大通房，温融没有敢赖床，而且今天工人们醒来的时间提早了一个小时，听外面的脚步声不是往镇外去，而是往里头走，他想起今天是统一取水日，那些提早起床的人估计是趁着早上去取水。 温融来了好些天了，没见这里的人有休息日。这意味着取水日也是要照常上班，要是工人们都等着下了班再去取水，怕是来不及，因此家中白天无人的便会选择起早去打水。 估摸着科克会忙上一阵子，温融并不着急去找对方。他开始整理买回来的东西。 这个小家渐渐地有点儿家的样子了，最起码日常生活用品他该买的都买了回来。 尤其几套给小孩子们准备的衣服，也不管大小都先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忙完这些，外面天光亮了起来，借着一点点的自然光他整理床下的‘小菜圃’。 长成熟的菜被他给全都从血绷带上‘取’了下来，他用的是‘取’这个字眼，实在是那些菜无根，用不到‘拔’这个动作。 这些是小白菜的菜种，长出来的小白菜鲜嫩水灵，掐一下汁水饱满，菜香浓郁，温融觉得自己能这样生吃。 他确实摘了片叶子送进自己嘴里，味道还行。让他这好多天没有尝到绿叶菜滋味的嘴巴得到了一时的满足。 “菜菜！大宝吃。”大宝向着温融张开小嘴，表示自己也要尝一尝。 温融给他塞了一小块试一试味道，这小娃娃竟然不觉得难以下咽，就那么嚼了几下吞进肚子里。 “菜菜，美味。”大宝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温融将收起来的一把青菜先放好，他还没想好这些怎么办，要是带去阿禾家一块儿享用的话务必要解释这菜是怎么来的，否则，他们父子俩便只能在短期内‘吃独食’。 有心想改善一下禾苗兄弟俩的伙食也不是件简单容易的事啊。 等过了上工的早高峰，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温融拎着水桶带着大宝出了门。 沿着窄巷向科克家移动的路上是温融这段时间一来遇上的最多的人，他们都是趁着早上来取水的。 其中有几个人明明长得并不强壮，但一手拎着一桶水走路平稳，水桶里的水都不带有大晃动的，这力量可把温融给羡慕的不行。 这里的人除了脚程快，还有力气大这么个优点。不知道是不是也是长久磨砺出来的能力。 这会儿去取水的基本已见不到多少，都是取完了回家去的。等到了科克家外面，这位管理员正在催促院子里的几名老者，“人家年轻人是为了赶时间上班提早来取水，你们一整天都有时间偏偏也要赶着这个时间段来，是闲得没事干了是吧？快点儿打！我还有事要出门一趟。” 科克记挂着带温融去看房子。租房子是他们管理员的一项稳定收入。镇上的房子大部分都是归镇子统一管理的，管理员每租出去一间房能获得每月房租的四分之一作为‘报酬’，可以说除了卖水之外，收房租最省事，且长久。 见温融父子已经过来，科克越发地着急了。温融如果租了N区的大通间的话，那可是很大一笔房租，现在N区又没有管理员，这笔房租同样有四分之一算在他的头上，他可不得积极一些。 温融看到了几位上了年纪的爷爷默默地提着自己用旧了的水桶到水龙头前去取水，并不敢和科克争辩。 “磨磨蹭蹭的，能不能麻利一点儿！？”科克还在教训着他们。 看着他们单薄的体型，佝偻的样子还有黑的泛光的苍老面庞，温融于心不忍。他们那里从小接受得教育是尊老爱幼，他看不惯管理员这种吆五喝六的架势，上前去打了个茬，“我也顺便来取水，科克先生不用这么着急，等我把水送回家了再来。” 科克一听脸色不太好看，“你先把桶放在这里，等我们去完了你再把水取回去。” “那……也好。”温融拉着他往石凳子上坐，“科克先生今天这身衣服很帅气嘛，鞋也是新的吧。” 科克得意地笑了起来，摸了一把自己的新T恤，“这可是我新买的春夏衣服，托人从城里带回来的，可不是二手货，还有我这球鞋，大牌子，‘lulu’牌，出现在杂志里的还有专柜呢，可不是地摊货……” 这位便口若悬河地开始向温融介绍起他的鞋子来。 温融耐着性子听，时不时地吹捧他两句，让这位管理员无心去管那些取水的老人。 等到这几位老人家取完了水，又有人上门，科克瞪了对方一眼，“过两个小时后再来，我要出门！不是让早上来取水的人通知你们了吗？都先回去！！回去！” 走到科克家大门口的一位中年女性被他这样子吓了一跳，灰溜溜地提着水桶跑了开来。 连温融都被他给吓到了。这位管理员真凶起来还是挺能唬人的。 “真是的，一个个的跟木头似的，敲打半天都不见有反应。” 科克还回头跟温融抱怨，“我早上可都让人告诉辖区里其他的住户，晚点再来、晚点再来，没一个把我的话听进去的。你说他们该不该骂？” 温融笑得脸皮都僵掉了，“科克先生大人大量，不用和他们一般见识的。啊，我们快点儿去看房子吧，您这日理万机的，不好耽误您宝贵时间。” 科克就喜欢温融的‘彩虹屁’，长得好看的人说话做事都漂亮。这夸个人都神采飞扬的，一看就真诚，哪里像他辖区大部分的木头，说几句话都说不清楚，夸个人也干巴巴感觉不到半分真诚。 第90章 贫民窟里的别墅群A区 锁住了院门，科克领着温融父子俩往外走去。 站在这高坡上，温融想起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块单独亮灯的区域，指着那地方问道：“科克先生，那边是哪个区？我昨晚上看到那里有房子亮了灯呢。” 科克头也不抬就回道，“你竟然看到了？昨晚天气好也难怪了。单独亮灯的只有A区的房子，那里有发电设备，一年当中偶尔也有一些时候里头的房子会亮灯。大部分时间你能看到的亮灯的房子就是毕思罗镇长的家。” “毕思罗镇长？”又一次听到了这个名号，“我听夏兰女士说他不见人的，去拜访他也不见吗？” “不见。”科克摆摆手，“我可是好心提醒你，没事儿别靠近A区他的房子，除非他邀请，否则谁都不可以进他的地盘。那老东西像条忠诚的老狗一样守着他那栋大房子，轻易不离开。” 温融心里还有些疑问，但见科克不愿意提到毕思罗镇长的样子，他便识相地闭了嘴。 他记得阿禾说过，那位镇长还给镇上的人放电视看呢，听上去蛮和蔼可亲的，怎么在科克的嘴里的却显得他冷傲孤僻？ “A区的房子是我们这里最先建好的房子，都是大房子来着。里头有水路还有电路，是当时比照外面的大别墅来建的。”科克推销起了A区的房子，“整个区域里只有十套房，管理员就是镇长自己。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一个人住在那一整个区域里，偶尔也会见到有一两栋房子亮起灯来，那就是镇长把房子租出去的时候。” “那里的租金……不便宜吧。”温融问这句的同时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谁会来这里租大别墅？‘贫民窟’里的大别墅就算建设的再好那也没城里方便吧。 “看面积咯。几百髓币到一千髓币一天不等的房租。”科克自己说的都连连咋舌，“几百髓币一天呢，谁来这里租房？” 是啊，是啊，是这个理啊。 “偏偏偶尔就是有人来租。”科克神秘兮兮地压下声音，“听说是镇长的朋友，都是外面的有钱人。” 可不是有钱人嘛。温融在脑子里换算汇率，一千髓币的话就是十个镍币，换算成他们那个世界的货币标准就是十块钱，一天十块钱的房租，一个月三百块，这笔钱在他们那边小地方能租个小单间，在这边的‘贫民窟’能租上大别墅。出得起这笔钱的人在本地人眼里真的算是有钱人的范畴了。 说话间，科克带着他穿过窄巷走上了主路，在没什么人的主路上朝着镇子的最里面前行。 温融还从来没有往镇子里头走过的。往里走了一段路，他见到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小孩儿和女性。 不过这些基本上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在路上行走或者坐在巷子口发呆的，和他们那片区域单独活动的居民不同。尤其是小孩子，温融住的那一片靠近J、K两个区，外面跑的多是没有父母亲人的孩童，而越往里走，孩童身边多少会有家人照看。 虽然，有没有家人照不照看在这个地方看上去都差不多。 “这里头的人……一家子住在一起的比较多是吗？”温融还是确定了一下自己的猜测。 “嗯呐！”科克抓了抓头发，“他们基本都是在这里住了三代以上的人了。这几个区的人都是最早住到这里的人的后代，他们很稳定，基本不会搬走。我们那边靠近出入口的区域更多的是后面流入进来的人口，流动性比较大。唉！流动性大我这租房收入就少了人家一半。” 科克开始抱怨比起这些区域的管理员他的收入如何如何的少，不稳定。 温融在心里感叹，这个小地方原来还是有规划的啊。 “我发现原来这个镇子并不是按照字母顺序来划分区域的，Z区按理不应该是最远的区域吗，却是在中间。”温融还有了一个观察所得。 “D区还靠近镇口呢。”科克补充一句道，“区域的划分问题是管理员吐槽多年的问题，这些区域完全是胡乱划分的，据说当年由各个区域管理员自己抓阄分派的，也正是因为如此让这里的地形环境变得更复杂，不是管理员的话即便是本地人想按照区域门牌寻找到某一间房子也是不容易的事。” 一直走了半个多小时他们才走到了镇子的最里面，这还是走的主路基本上都是直线距离，可见这个‘贫民窟’实际占地面积一点儿也不小。 毕竟是曾经容纳过七万多人口的小镇。 “前面就是A区了。”指着前方堵住了小镇尽头的那一大片房子，科克随口说道。 温融扬起脖子试图看到更多的画面，“还真是……别墅区啊。” 之前还以为是这位管理员夸张的说法，这里的房子顶多比别的区房子大一些、高一些，好看一些，气派一些。如今亲眼看来，他有点儿迷。 这算是‘贫民窟’里的富人区吗？ 谁会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建别墅群 A区里的房子都是二层小楼，不仅占地面积大，且有前后院儿，他只是看到其中一套，那占地长度已经比他现在住的1899整条巷子还要长。 “看到那边三层楼带有绿色旗帜的那栋了吗？镇长家，千万别靠近。”科克指着一处地势稍高的地方为他做进一步介绍。 温融看到了处于一片薄薄晨雾当中，半遮半掩的一栋古堡式别墅，嘴巴不自觉就张大了。 为什么之前没有看到过 “最近这几天天气好了些，你才能在晚上看到它亮灯。平常的时候大白天走到镇子中央都别想看到它。它就像幽灵一样藏于雾气之中……我们这里为什么叫‘幽灵窟’就是这个缘由。”科克用一种神秘的口吻小声对他说。 温融傻眼。真的吗？ “哈哈！瞧瞧你们这些外地人，真信这些鬼话啊。”科克指着他不客气地嘲笑，“是雾啦，水雾。看到那些雾气没，整个镇子的水利枢纽都在那里，那地方地下水最充沛，阳光一蒸发雾气缭绕，很容易就会把整个A区都给遮挡住，得走近了才能看得到。” A区下方主路左边是B区，右边是N区也就是所谓的‘大通间’。对于这种规划温融更是迷惑。 富人区下面就是‘工业区’的吗？这‘大通间’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他现在真的有些好奇了。 “B区里住了一些人，很厉害，没事你别招惹他们。”科克站在N区的通道前指着对面道，“那地方是亡命之徒的聚集地，因为房子还不错的关系，那地方还有一些庄园的工头居住。” “为什么工头会跑到这里来居住？” “不是跑到这里来居住，是有可能本身就是从这里出去的当了工头。”科克摆了下手，“这样的能人我们这里还是有的，就好比你吧，你不也才来没多久就攀上了高枝儿，能在这里开作坊了？” 温融不愿意听他扯上自己，赶紧转移话题，“B区的房子大不大？” “挺大的，有的有前院有的有后院。怎么？你想租房？”只要一提到租房这位管理员的眼睛就铮铮发亮。 “是有这么个想法。”夹心屋太小了，而且……总是不方便的。他希望能有个大一些最好带院子的屋子，这样的话到时候蛋崽儿们都出世了，也有空间满地跑。 “我们F区也有大房的，你带个孩子租个一房带个厅就够了，怎么样我一会儿可以带你去看。” “我想看看有院子的。” “哈！也是，怎么说你也算是搭上了小队长，怎么可能再住小房子？你要是想看B区房子我就不能奉陪咯。”科克特别实际地收起了自己刚刚释放出来的热情。 温融要是换到别的区域居住，他就收不到对方的好处。对于这样的买卖他可没兴趣。 N区的巷子比较宽，穿过通道进到内部后，里面别有洞天。整个区域的房屋是红砖房结构，平层，一栋一栋的建筑看起来确实像工业化厂房设计，且每栋楼之间距离较远，不像居民区基本上隔着一条窄小街道就能碰到对面邻居家的屋檐。 地上还有一些铺设的轨道痕迹，上面的铁制品被人给撬掉了，留下锈迹斑斑的痕迹却是怎么也去不掉。 “你看看吧，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大通间’，选个位置好一些没有破屋顶的就够了。” 温融看了一圈发现房屋的结构都差不多，进门后里头便一览无遗，基本上就是一座长方形的空房子，有些还留着人类居住的痕迹，更多的除了灰尘什么都没有。 温融看中了靠近通道出入口不远处的一个自带围墙的院子。这也是地面轨道的起始点，看得出原来就该是作为工厂建造的。院子里头除了前面的两栋红砖大通间房子外，后面还有几间小的泥砖房，以及占地不小的前院与后院和大门口旁边一座小小的保安岗亭。 这如果租下来的话，不止开作坊，能开一间小工厂了。 第91章 墙根发芽的菜苗 温融俯身摸摸大宝的脑袋，“大宝，这里好不好？” 大宝从进来后就异常安静，漆黑的眼睛一直在四周默默地看着，此刻他的目光真直勾勾地盯住身后其他的厂房，像是要通过墙壁看到里头，半晌他咧嘴，“好哒！” 有好多食物哒！可以抓了给弟弟妹妹们吃饭饭。 “这里的租金贵不贵？”他问科克的意见。 “这是这里少有的自带院子的地方，这么大的占地面积，你还可以在里头做简易的搭建，万一将来你做大了，后院儿那么都可以使用……难得的是它是独立的，可遇不可求啊。你要是看中的话每个月给五十铜币可以租给你。”科克先是说了好处尽量想让温融选择这里，这地方大他抽取的提成也就高，想了一下报了个价道。 “五十铜币就是五百髓币？”不贵啊。这么大的地盘呢。他的夹心屋一个月都还要三十髓币。 不过温融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决定按照这里人的习惯砍砍价，“三十个铜币吧，反正空着也是空着，我这还没开张人家小队长给的本钱也不多，算我便宜些。” “四十铜币，我真的没有乱报价，不能再少了。待会儿还要报备到‘镇长办公室’租金太少的话，办公室的人也不会通过。” 温融本来就是随口砍价，能砍下十个铜币也是节省了很大一笔开销的，他犹豫了一会儿才装着勉强答应下来。 这下轮到科克高兴了，“既然说定了的话，那就去‘镇长办公室’办手续。N区没有管理员理论上和A区一样归镇长管，不过镇长不出门后，这种小事找办公室的人也可以办理。” 他进账了！那可是一大笔的佣金。四分之一的房租的话他每月能得十个铜币，这可比他出租辖区里的小房子划算多了。 所谓的‘镇长办公室’是坐落于B区入口处的一间小房子，里头只有一位四五十岁的戴着眼镜的女性，她的工作便是替镇长处理一些琐事。 因为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管理员分管，这位秘书大姐的工作并不繁重。科克带着温融进去的时候，这位正对着手里一只小的手镜照着自己的脸。 仔细一看才发觉她是在往嘴唇上染唇色，用的是温融出品的口红纸。 科克和对方交代了一下来意，秘书大姐斜眼打量了一下温融，“你要开什么作坊？” 温融笑着将一个小纸包送到对方面前，“就，帮城里的贵人做这个。” 秘书大姐打开看了一眼立马将其收到了自己的办公桌里，脸上浮现出了满意的笑容，“那如果以后到你那里买的话，会不会有优惠？” “那是自然的。”温融一口答应下来，却也留了底线，“只要量不大的话就好。毕竟都是有数的，我能做主给的优惠也只有一点点。” 能得到这么个保证对方二话没说，从身后那古旧的铁文件柜中翻出了尘封多年的N区资料夹，找到对应的地方，指导温融填好文件，在上面盖了个黑色的印戳。 印戳的造型是一个黑色的抽象派兽头张开大口露出两只锋利獠牙。 这戳给了温融一种心灵上的冲击感，看到的那一瞬间身体莫名有些发麻。 “这是镇长的印戳，盖了这个印一切就板上钉钉了。”科克喜道。 没想到办手续如此简单，拿着一大串的钥匙，温融跟在走路带风的科克身后，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婉拒了科克留他继续摆龙门的意思，温融取了水准备回家。他怕留在那里看着科克对着那些来取水的老人吆五喝六，会忍不住怼他。 原打算再借科克家的扁担把水挑回去的，没想到那位少年阿土找了过来，和他一块儿来的还有昨天那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阿麦。 “温大哥！”阿土和这里的大部分小孩儿一样比较羞涩，只轻轻打了声招呼。倒是那位阿麦，蹦蹦跳跳地到了温融身边，“大哥哥，我们来帮你提水啊。” 科克认出他们是K区的孩子，哼笑一声，“他们要帮忙的话，你可得提前说好是不是免费的，省得到时候他们坑你。” “才不会。”阿麦冲科克吐了吐舌头，“不要败坏我们的名声。” “你们有名声吗”科克甩甩手，“快走吧，别挡住我家的通道。” 阿麦不服气却也只能忍着。这里的人从小就这样，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忍耐。 他们J、K两个区不知道住了多少的少年与孩童，都有自己的圈子，也不是所有的都像他们阿土哥这样老实的，也有为了争夺东西到处惹事的，当然，只是小事却也留下了不少的骂名。 阿麦上前一把提起放在温融面前的水桶，一手一只面不改色。为了展现自己的实力她还特意将水桶平提到自己胸前，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大哥哥我不骗你吧，我力气很大。” 温融瞠目结舌。 这不是很大，是太大了吧。这小丫头片子体重有五十斤吗？反正这话两桶水加起来绝对远超过了五十斤。 这……这不科学吧。 阿土上前接了她手里的一桶水，还无奈地提醒她一句：“你是女孩子啊。” 阿麦回了一句“阿土哥哥真啰嗦”，轻松地提着那桶水走到了最前面。 温融怎么叫她她都不停。 “温大哥你让她帮忙吧，不然她会难过的。”阿土知道温融是心疼小丫头年纪不大，可温大哥肩膀受了伤，他也是在听阿禾说了温大哥今天要取水才特意赶来帮忙的。 温融被迫接受了现实。行吧，他现在还比不上一个小姑娘了。 阿麦和阿土事先已经打听过温融的家住在哪个区哪条巷子里了，不用带路他们自己就能找到最适合的回去的路。 到了门口把水放下，这两个孩子拔腿就要跑。 温融这一次拦住了他们，“不要着急。阿土，我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带几个人去N区一号街202的那套院子，进去把最前面的‘大通间’打扫一下，那里以后就是你们上班的地方了。” 接过大大的几把钥匙，阿土有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N区？” “知道地方吗？”温融多问了一句。 “当然知道，我们以前偷偷进去玩过呢。”阿麦扯了一把阿土的胳膊，“阿土哥哥你先去，我回去叫人。” “温大哥……真的……要我们？” “阿土哥哥你好啰嗦。”阿麦生怕阿土问的问题太多让温融不耐烦了，又怕温融会临时改主意，急的在一旁直跺脚。 “是的！去吧，顺便通知阿禾一声，我待会儿过去帮他收拾东西。”他还要把家里收拾一下，会晚一点儿过去。 阿麦硬是把愣神的阿土给拖走，“快一点行动，阿土哥哥！这是我们的第一个任务，要做好。” 相比较阿土的拘谨，阿麦就是个果敢的性子。在小丫头的心里想法很简单，得来不易的工作一定要牢牢抓住，并好好表现，不然的话会被别人把工作抢走的。 温融把水提进家里，打了新取回来的水给大宝和自己洗漱。他们早起那会儿家里已经没有水洗脸漱口，这会儿取了干净的回来，还是要把自己打理一下的。 大宝学着温融的样子漱口，含住一口水在嘴巴里‘咕嘟咕嘟’，他的控制力没有爸爸那么好，稍微不注意就自己把水吞进肚子里去了。温融不厌其烦地让他重复学习，也不会嫌他浪费。 温融漱完口走到门口把水吐到外面，大宝经过三次的尝试后这回没有把水咽进肚子里，小家伙儿弯着腰伸长脖子飞快跑到门口，学了温融的模样往外吐漱口水。 温融一边收拾家里一边在考虑下次进城需要给家里买什么。牙膏牙刷毛巾什么的都是需要的。 “爸爸，爸爸！”大宝一大早活力满满，刚刚他漱完口就自己在门口蹲着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听他这语气应该是看到了他觉得稀奇的东西。 “爸爸，菜菜。”大宝拉着温融的一只手将他往门口带。 温融任他拉着自己顺着他的力道走到门边。 大宝指着门框右边的墙角，“有菜菜。” 温融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头皮顿时发麻。 他家门口的墙根底下，从那瓷实的白土缝里，竟然长出了一排稀疏的小嫩芽。 这抹绿已经是温融熟悉了的颜色了，而那嫩芽他也认识——正是阿土送给他的菜种长出来的小白菜的嫩芽。 温融一下想到昨晚他把那碗表层飘着种子稀释了的血水顺手倒墙根的情景。 已经经历过这么多次‘惊喜’考验的他这次脑子运转快速且正常，他几乎马上就意识到这些小白菜苗就是昨晚他倒出来的那些。 他当时异想天开，幻想列维克先生的血液稀释了之后撒上菜种种子能发芽，没想到这个实验并未成功。菜种在淡血水里根本没有发芽的迹象。 种子确实没有在水里发芽，但是，它们在土里发芽了。 这意味着什么？！ 第92章 改善土壤成分？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温融决定再做几个小实验。他跑进屋子里将床底下藏着的那些血绷带剪了两小块下来。 用家里列维克先生唯一留下一样东西——一把砍刀在门口的地上用力挖了个浅坑，将其中一小块的血绷带埋了进去，而另外一小块血绷带他同样以水稀释过后，将稀释过的水均匀地洒在旁边一块地面上。 大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爸爸，做什么？” “爸爸在做实验。如果成功的话，以后会有很多菜菜给大宝吃。”温融轻声细语地和他解释着。 “嗯！”大宝用力点了下小脑瓜，对此显得很高兴。 两块小小的实验土地被他临时开辟了出来。 他在两块实验土地上都撒了种子，为了对比效果，都是直接撒在土层上。 已知直接在血绷带上洒种子，种子可以发芽生长，而稀释过的血水却无法直接促进植物的生长，但是血水渗透进这里的土层之后，种子可以在土壤里扎下根来发芽。 也就是说，这些稀释过后的血水某种程度改善了土壤。 这个地方最大的困难就是土壤的深层毒性导致无法正常种植，只能从外面购买无毒土壤来种地，而普通民众一来没那么多的钱买良土，二来也根本没有渠道能买到良土。 之前在城里收集到的讯息也显示，即便现在普通民众能开荒了，没人管了，买土还是在通过黑市交易进行。 其实大批量的购买外面的土壤铺设到这些白土地上并不现实，毕竟除了庄园外，这里还有更多的土地是没有被铺设良土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能改良这些有毒土壤，研究出解除其毒性使其能正常供给植物生长的办法，这样才是治根之法。 毕竟谁也不知道外面引进来的良土经过多次使用后会不会降低营养、肥力？会不会被下层这里原来土壤中的毒性日渐地侵染？ 温融生活的世界他们的国家最讲究‘可持续发展’，对他而言从外部引进良土就不是一种可持续发展的路线，甚至是一条最粗暴简单的路线。也许短时期内能够收到效益，但几十年、百年呢？在这片土地上将来要出生的子孙后代们又会面临怎样的困境呢？ 眼下，他发现了一种能够清除土壤毒性的方法。只是，到底是不是他想的那样，真的是稀释过后的血水改善了土壤的成分，还需要看他这两个小实验。 可他心里也清楚一点，即便真如他猜想的那样，这个方法他也不能传播出去。那样的话，列维克先生……就危险了。 一个人的身体血液如果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那就相当于唐僧肉，谁都会想要吃他一口的。 那位先生可对他仁至义尽，数次救他于水火之中，还给他提供了住处，给他留下如此大的惊喜‘财富’，他可不能忘恩负义。 再说了，他手头只有这么一些血绷带用完了也就没有了，他也不会愚蠢到把这个秘密弄的人尽皆知，给自己带来无穷的麻烦。 “大宝，家里发生的事不要告诉别人，知道吗？”温融摸了摸小孩子的后脑勺，想着该怎么教导他。 然而是他多虑了，大宝比他更懂得有些事情不能说，就像他和弟弟妹妹们的事一样。小家伙儿缩起脖子，用两只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嘴巴，鬼灵精怪地点头。 虽然可惜，温融不得不把门外墙根那一小片的小嫩芽给连根铲掉。这玩意儿现在可不能让别人看到。 做完这些，检查了一遍家里，温融带着大宝提着竹篓出了门。 到阿禾他们家那条巷子，迎面撞上了几个年龄大小不一的孩子手里拿着各种不同样式的破工具着急忙慌地往外跑。 其中有个小胖墩一眼看到温融及时刹住脚步，并拢双脚双手，扬起小脑袋，冲着他大喊一声，“大哥哥好！” 温融认出他是昨天的胖墩儿，“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打扫啊！大哥哥你放心，我们会把工作的地方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小胖墩儿中气十足地喊道。 “哦！那，去吧，去吧！”温融知道自己如果现在告诉他们‘你们里面有几个太小了不要去’这种话的话，这些孩子一定会掉金豆子给他看。索性让他们去吧，待会儿过去了给他们分些捡东西的活敷衍一下就好。 孩子们个个干劲十足，原本看上去毫无神采的眼睛这会儿看着熠熠生辉。他们每一个仰头望着自己的样子，都让温融内心深受触动。他们透过自己看到的是对生活的期盼和渴望，是向往也是新生。 阿禾阿苗正在家中收拾东西，原本阿土他们要帮忙的，但阿禾说不用。在没有问过温大哥之前他不会让别人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家里都有些什么原材料。这是基本的工作操守——嘴巴严实。 温融看着他认真严谨的小模样，乐不可支。 ‘鉄棘花’和‘鉄棘草’被他们兄弟俩用蛇皮袋子装好，只等着一会儿送到外面让人搬运。矿物土被他们装在自家的草篓子里，阿禾打算亲自搬。 温融把那袋灰面粉装到了竹篓里，盘算着这一袋也就够吃三两天，下次入城还得买多一些才是。 还有一些作坊用的工具也得备上，总不能一直用阿禾他们家做饭的家伙事儿。 收拾的差不多，阿土跑了回来，“温大哥，已经打扫了一遍了，现在彩艺它们在打扫第二遍，我带人回来帮你们搬东西。” 阿土带的是上回那几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几个少年都有些敬畏温融的样子，他们是在外面找过临时工的，知道‘工头’‘管事’的的厉害，简而言之他们已经经历过社会的锤炼，所以比那些比他们年纪小一些的孩子更‘谨慎’。 温融招呼他们搬运东西，加上他自己和阿禾，差不多一趟就把木棚子里堆积的原材料和工具都搬走了。 这些没爹没妈的孩子们干活利索、勤快。温融让他们把‘大通间’整理出来，他们整理完了就去收拾其他的地方，就连两个和大宝差不多大的孩子都学着哥哥姐姐的样子，用小手抠一些粘在地上的陈年垃圾。 见到温融到来，这些孩子们自觉站到他面前，或好奇或拘束或羞怯地打量着他。 这就是要给他们工作的大哥哥， “温大哥，对不起。我说了只要年纪大的孩子，但他们都想来帮忙。”阿土有些不好意思。温大哥交给他一件小事他都办不好。 “全部的孩子都来了？”温融环顾一周，看到了角落里坐着的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奶奶，对方怀里还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婴孩儿，身边也趴着两个比大宝还小一些的幼儿。 “全都来了……那，那是琼奶奶。”阿土结巴地解释着，“琼奶奶不放心我们，特意过来看看。” 应该的！也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危着想。 那位老奶奶将怀里的孩子抱着，步履蹒跚地走到温融身边，恭敬地半鞠一个躬，吓得温融赶紧躲闪。 这可使不得，可不敢受老人的礼。 “小老板放心，我只是来看看情况，确定了是真的就放心了。我这就带小孩子们回去。”琼奶奶大大方方地说道。 “也不用。”温融突然想起一件事，“琼奶奶您会做饭吗？如果可以的话，我能请您帮忙给大家做麦饼吗？我们这里正好缺做这个的，我又不能一直做麦饼，还有别的工作要做。” 琼奶奶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这是要……雇她吗？ “当然，作为报酬，您和剩下的这些小孩子都能在这里吃饭。”这是温融能想到的最妥帖的帮助他们渡过难关的办法了。 不然这些小小孩儿他要是留下了又不用他们干活，传出去的话以后个个都把孩子往这边放，他是给吃的还是不给呢？ 受秋兰的影响，温融从打算开这个作坊的那一刻，就开始不自觉地想得更长远。 琼奶奶怎么不懂他的好意，想都不想连声答应，“我会！会做麦饼。小东西们也会帮我的忙，我能做好这份工作。小老板，请一定要留下我。” 温融笑着答应下来，“我看后院有几间泥砖房，你们去选一间当厨房吧。厨具什么的，以后我会买回来。这第一次，就只能用这里的一些简单工具先做做看吧。” 除去琼奶奶外K区几个大油桶里一共住着的二十五个孩子，这里面十七个年纪在八到十六岁之间，剩下的都是六岁以下的幼儿和婴儿。看得出来，阿土他们十七个是干活的主力军，也正是他们养育着腿脚不便的老奶奶和剩下的几个小不点儿，然而这十七个里真正年纪在十二岁以上的，也只有九人。 温融和每一位孩子都认识了一下，尽量记住他们的名字。 “彩艺，你负责整个作坊的清洁、卫生和采买、取水等工作，现在你先帮琼奶奶把厨房收拾出来，做上麦饼。”温融把那袋吃了四斤的灰面交给了彩艺，还有几包用牛皮纸包好的调料，“这是调料，做饼的时候放一些在里面，不用舍不得。” 第93章 大力士女管理引发的思考 看到那面粉袋，孩子们眼睛都直了。那就是能做出好吃的麦饼的面粉！有的孩子还是第一次见到面粉是什么样子的呢。 见温融如此信任他们，作为大姐的彩艺二话不说，提了面粉带着琼奶奶和几个小不点儿一起去后院了。 “阿禾你负责指导他们，带些人磨粉以及做烘干的工作；红叶你负责安排两个人榨取花汁；阿麦，你带两个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拆纸、分纸；大关，你负责熬汁浸染；小关负责反复上色……至于阿土，你年纪最大，腿脚也好，对附近比其他人熟悉，还是由你带几人出去采花、拔草……剩下的人被分到谁那里就跟着谁一起，是他小组的组员。阿禾、阿土、红叶、大关、小关还有彩艺、阿麦，就是小组长了。”温融在认识他们每一个的同时也在考虑分派给他们什么工作，并赋予他们责任给予他们信任，让他们能有一个自信的开始。 除了跟着彩艺、琼奶奶去的那些小不点，剩下的加上阿禾阿苗以及大宝，一共有二十个小少年。 一开始他们不知道怎么分派人手，还是阿禾出面，替他们做了决定。有些工作需要人手多就多分两个人，有些一两个人都能照顾得来，有些是机密目前他得亲自做，在阿禾的调配下，各个小组组长、组员分配到位。 温融看得连连点头。阿禾成长了不少。 “先暂时这样试试看，如果在后续过程中发现哪里人手不足，哪里人手过多再进行调配。阿禾，你负责这一块。”温融接下来给他们透了个底，“我们这里目前做的是唇纸这种小东西，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几张样品，分给孩子们看，“就是这个，我们做出这个来送去‘尼夏城’找人卖，卖掉了换髓币买食物和别的东西回来。” “我知道这个。”阿麦双眼发光，“镇里的姐姐们最近都在谈论这个。原来这个是我们要做的吗？” “这个颜色真好看呐，我只在镇长爷爷家的电视机里看到过这样的颜色，这是红色。” “胡说，这是粉红色和酒红色。” “好漂亮！” 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手里那唇纸的颜色，只觉得这就是他们见过最好看的色彩。 “开始工作了。”阿禾新官上任，学着他记忆里那些‘管事’、‘庄头’的样子指挥大家，“不要说话了，如果干不好的话就回家去。还有，这些唇纸事关我们自己的工作，不要到外面乱说话，工作最首要的一点就是嘴巴要严。要是我们做的唇纸被别人给偷学去了，就没人买我们的东西，我们就失去工作又要挨饿了。” 包括阿土阿麦他们都被阿禾的态度和他说的话给吓住了。孩子们个个捂住自己的嘴巴，摇头表示‘谁也别想从他嘴里探听到秘密’。 温融在一旁看得连连失笑。都说了没必要这么在意的，阿禾这孩子……真的很谨慎啊。 几位小组长带着自己一个或几个组员分开行动，投入到各自的工作中去。温融、阿禾、阿苗包括大宝成为了他们的临时指导。 别看这些小少年们年纪轻，只要教过他们怎么做，他们上手的很快。多了这十几双手的帮忙，整体的工作效率大大提升。 小少年们在经过最初的一两次磨合配合后，后面几次出货速度越来越快。大家专注做自己分派的工作，俨然形成一条‘流水线’，开工仅仅三小时，温融抽空看了一眼成品，做成的唇纸已经超过他们前一次两天辛苦做出的数量。 照这个速度的话，绝对能赶在后天出发进城之前，带去大批新货。 小少年们几乎接受了温融手上的全部工作，他反而插不进手了。这位‘小老板’只好去后院看看。 后院最小的一间泥砖房里，彩艺、琼奶奶简单地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地上刨了个火坑作为简易厨房。 温融过去时彩艺正和四个小男孩儿抬着两桶水从外面回来，看到他们抬水温融才意识到自己多么粗心，他只交代让她们来做饭，却连基本的生活用水都没为人家提供，这水桶和水怕是都是从他们自己家里提过来的吧。 “彩艺，我给你一些髓币，你去离这里最近的区域买水桶买水，不用跑那么远的距离回家。”温融面带歉意地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髓币来。 “小老板不用担心，取水这种小活儿我们这些孩子还是能做得了的，他们合力完成就行。”说话的是在清理窗户的琼奶奶，之前她怀里的那个婴儿被两个刚会走路小丫头抱到门口玩儿去了，琼奶奶一抬头就能看得见。正如他们说的，这里的每一个孩子都懂得为自己找事做。 “太远了，来回一趟既浪费时间也消耗体力。”温融本来是想让这些小不点儿们有地方吃饭有地方玩耍，好好地过一过小孩子的生活，可不是让他们来提水的，这可比作坊里干活更劳累。 “温大哥，您只要给我几个买水桶的钱就够了。我们家孩子多其实免费打水的额度也多，只是我们没有那么多钱买水桶，如果有水桶的话就可以免费取很多水来，不用买水的。”彩艺提出了个建议。 温融想了想，也是个办法，但他还是觉得让孩子们提那么远的水过来不容易，想到了一个别的办法，“我记得管理员那里有那种大水缸的，那个卖不卖？” 温融的工作变成了带着几位少年去离N区最近的P区去买水缸。 原本距离N区最近的其实是对面B区，但几个大孩子都劝说他不要去那里。 “那里住的人很多都是杀人犯。”这是彩艺的原话，“有一些从外面逃跑进来的，还有就是原来杀人犯生的孩子。” “还有抢劫、放火、诈骗的……” 原来是‘恶人区’。想想之前科克对他说那里住的人‘很厉害’‘不要招惹’，想来应该就是厉害在这些地方了吧。 P区和N区在同一个方位，一个在上一个在下，虽然要走过不少小巷，但因为是一般居民区，不用怕遇到主动招惹他们的人。 温融见到了这里的第二位管理员，一位女性。 听说温融要买他们这里的大水缸，这位叫卡佳的高大女管理员很是怀疑，“你买这个做什么？”这水缸留在她这里用处并不大，而且还有两个，她即便自用也用不了两个，卖一个出去倒也不是不可以。 “我在N区开了家小作坊，需要水缸蓄水。”温融已经习惯和这里的人打交道了，顺手自然地塞过去一个小纸包。 卡佳打开纸包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啊！原来是你在做这个。我也是刚听说有人租了N区的房子，听说你是帮城里的队长做事的？” 不消说，这消息绝壁是科克给传出去的，但温融当时告诉科克就是希望他将这件事传出去。 城里的‘警备小队长’这个名头对这里的任何一位居民来说都是有威慑力的。他当时借用罗队长的名号，就是为了给自己减少一些麻烦。作为一个无背景的外地人，在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混，不得不为自己拉各种‘靠山’。 反正也没人会来查，而他和罗队长确实有点儿‘关系’，相信等到他们之后有来有往，关系会更好一些的。 “是啊！我也是给人打工的。”温融笑回道。 “水缸可以卖给你，七十髓币，如果需要搬运的话加二十髓币送你一缸水，我还可以帮你送货上门。”得到温融的回答后，这位卡佳女士变得稍微热情了一些。 也就是九十个髓币。挺划算的。这水缸大且深，一缸水怎么也能供他们用上一周。 正要答应，几个少年替他拒绝了，“我们可以自己搬回去。” 温融忙把他们拦住，“九十髓币，好！不知您是不是有推车才能送货上门？” 卡佳冲他嗤笑，“推车？谁用那种不实在的玩意儿？” 只见这位女士脱掉外面罩着的薄外套，露出了衣服下面厚实饱满的肌肉以及大片的花臂纹身。 光看到对方的肌肉温融就瞪圆了眼睛。妈呀，金刚女力士吗？她不会是要自己搬吧？ 果不其然，这位肌肉结实有力的女士轻轻松松就把一只装满了水缸的水给举了起来，并轻而易举地顶上了自己的左边臂膀，面不改色地冲傻眼的温融扬了扬下巴，“带路吧！” 彩艺推了推温融的胳膊，“温大哥，走吧！” 温融眨巴眨巴眼睛回过神来，开始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了。这一只水缸看外形长宽约有一米，高约一米三四，水的密度是每立方米1000千克，也就是如果装满这只水缸能装1300千克的水，用公斤来衡量就是1300公斤，这种重量……是一个普通人，普通女人能轻易举起来的吗？ 他之前总觉得这里的人速度快、力量大是因为生活磨砺出来的。可刚刚亲眼看到这位女管理员的‘霸力’后，脑子里才突然有了个新的想法：会不会这些并不是锻炼出来的，而是他们……天生如此？ 第94章 简易版眉粉 少年们走到前面去带路，留着温融独自一人落在后面，他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背影，脑子里同时在飞快分析。 这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速度快、力量大的。 阿土的力量一般，和他差不多，但他的速度极快，而阿麦小小年纪力气就不小，然而她的脚程也就比自己快一点，就像这位女力士，她的脚速就很普通，同时跟来的几位少年中也有一位力量一般、速度也一般的，就像他在‘尼夏城’外看到过的那些打工人差不多。 看来也并不是这里的所有人都‘天生特别’。 连胎生蛋生都见识过，还看到过大宝夜晚抓怪东西吃的场面，温融很自然就接受了这个新的想法。 不管这里有些人是不是有什么特别能力，大家伙儿不都是在安安分分地求生存，过日子？ 卡佳将一吨多重的大水缸轻松地搬运到了后院的厨房里，环顾了一下四周，她在看到琼奶奶和后院满地的小孩儿后，眉目微微压了下去，“他们是大油桶里的孩子。” “是啊！我需要帮手，请了他们帮忙做事，管饭吃。”这种事用不着隐瞒，温融大大方方地说清楚了。 卡佳冷眼瞟了一下从她进来后就避开视线不吱声的琼奶奶，“他们有些人你可得小心了，面慈心恶，可别到时候把你自己给坑了。” 温融语塞。这里的人说话都好直接，而且，她从进来后就时不时地盯着琼奶奶，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和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真的不能不让他想多了啊。 “卡佳……”琼奶奶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 卡佳冷哼一声不理睬她，把手向着温融伸过去，“钱！” 温融给了她十个铜币，对方找还给她十个髓币。账目清楚后她就离开了，并没有去前面‘大通间’打探一番的意思。 在她离去后，琼奶奶才嗫嚅道，“她，以前也曾住过大油桶。” 猜到了。温融在心里回应。 “她从小就聪明，积极，除了干活之外她还跟着白师傅学认字，是我们那里第一个认字的孩子。” 很有上进心哪！ “后来到了年纪她去考了管理员资格，一次就通过了，我们都为他高兴。但当了管理员就必须离开J、K区独自生活，她不愿意……”琼奶奶说到这里脸上挤出来了个苦涩的笑容。 “奶奶把卡佳姐姐赶走了。”接替琼奶奶说话的是彩艺，“奶奶也是为了她好，她是我们那里第一个考去当管理员的，那可是铁饭碗！” 温融能明白。作为大油桶孩子们的大家长，琼奶奶既是他们的奶奶也是他们的母亲，她像一般普通母亲关心儿女前程那样，希望他们能够顺利长大，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不是一辈子被大油桶困住，被里面的自己和与他们无血缘关系的孩子们困住。 不少成年了的大油桶的孩子们都是被这样赶走的，也有许多是自己主动离开的。离开也不是‘无情’，成年的孩子们懂得自己在虽然能照顾他们一段时间，却也是在无形中增添他们的负担。 只是像卡佳这样被硬赶走的一部分孩子长大后，心里怎么都会有些疙瘩。 “我想她心里明白的，就是嘴巴硬。”温融见气氛不太好忙打了个马虎眼，“水弄回来了，咱们快做饼吧。我现在不忙，可以帮帮你们。” “温大哥你要和我们抢工作干吗？你去做你的事吧。”彩艺说着把温融给推出了厨房。 温融站在后院，一时间还真没想到自己还能干什么。他看到照顾婴儿的小丫头们拿着捡来的砖头碎片在地上画画，猛拍一下自己的脑门。他怎么把那件事给忘了。 当初他第一次进城后就曾经想过要做一些别的小物件，充实货源，还买了原材料回来，这几天忙得团团转，倒是把那件事给忘记了。 他记得买回来的那十几盒火柴他都留在阿禾家，与当时买的纸张放在一起的，刚刚一块儿搬运了过来。 跑回到‘大通间’在他们搬运来的原材料里找了一阵，温融找到了那十几盒火柴。 这些火柴品质比较好，不同于一般一髓币一盒的火柴，这种一盒顶普通火柴三盒的价格了，除了上面火柴头上的助燃剂不同，火柴棍也有很大的区别。便宜的普通火柴火柴棍用纸做的，而质量好的火柴棍是用松木、白杨木、胡桃木做的。 温融买的这些上等火柴都是好的胡桃木。 他把所有火柴都拆开，用剪刀剪去火柴头部分，只保留下面的火柴棍，将这些火柴棍儿放到火上慢慢烘烤，时不时地翻面，直到火柴棍碳化，将这些碳化后的木棍粉末收集起来，细细地碾碎，加上些油做调和，呈半湿润状态，随后将其压制成直径两厘米，厚度半厘米的饼状物，再用小火烘干。 一块小小的简易眉粉在他手底下渐渐成型了。 用火柴棍做眉粉是他以前在一位有名的女士的个人回忆录里看到过的记载，这里头就必须选品质好一些的火柴棍才行，本身除了木质比较适合外，更方便木柴的彻底碳化。如此碳化后的粉状用来当做眉粉描画眉毛是当时爱美女性买不起眉黛膏自行发明的‘扮靓化妆品’。 他往里加入无色无味的油做调和，经过压制成型后再烘烤，能够延长保质期并且固色。 这些一次性做好的十几块眉粉，由于缺少磨具都是手工固定形状确定大小的，导致这些又的大一点，有的厚一些，规格不一致，看来之后需要弄个模具出来才行。 “阿苗，你过来！”温融抬头看了周围一圈，大家都在各自的工作区域里忙碌着，阿苗和大宝也跟在阿禾身边做研磨工作，离他最近。温融决定抓一个眉毛淡的过来试用一下。 大宝听到爸爸叫了阿苗，瘪瘪嘴，放下手里的东西第一个跑了过来，“爸爸，爸爸！”爸爸要帮忙吗？大宝可以哒！ 温融仔细看了一下他们家大宝的眉毛，“嗯，大宝眉毛多，不用画眉。” 阿苗颠颠儿地跑了过来，喜滋滋地歪着脑袋看向温融，等待着他的吩咐。 温融看了看手上的眉粉块儿，苦于无趁手工具。这东西需要用小刷子刷上脸的吧，总不能像染唇一样拿手指头去抹。 阿禾从刚才就觉察到温融在做一些新东西了，这会儿好奇地凑过来，“温大哥，这是什么啊？” “眉粉。” “我知道，是用来画眉毛的吗？”阿禾从字面上的意思已经能够理解了，就像唇纸是画嘴唇的，那眉粉肯定就是画眉毛的咯。 “阿禾，有没有小刷子……可以蘸取这些眉粉往眉毛上涂抹的那种小刷子。”温融问完这句话后就觉得这是个多余的问题。这里哪里会有如此精细的玩意儿呢？ 阿禾果然摇头，“用棉签可以吗？”少年人尽量去帮着想办法，“我在庄园工作的时候看到过那里会给受伤的人用棉签擦拭伤口……”他说着还做了擦拭涂抹的动作，总觉得和温大哥说的往眉毛上涂抹的动作很相似。 温融想了想，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这里有哪里可以弄到棉签吗？”行不行的总是需要试一试的。 “‘医务室’有的。”阿禾一脸认真，“我去要两根回来吧。” 从阿禾嘴里解锁了一个新的地方——医务室，温融并没有感到吃惊。这里的人也是会生病的，有个医务室也正常。 温融给了他几个髓币，“如果要不到就买一些回来。” 知道这里人穷，什么东西都能当宝贝，怕阿禾去向人家要东西会得到不好的脸色，温融提前给他另外一个解决的办法。 阿禾暂时放下他手上的工作跑了出去。 半小时后他跑了回来，手里拿着一包未开封的棉签，交给了温融，“医生不肯给我，我花了四个髓币买了一包。本来他要五个髓币的，我砍了价！” 说到砍价，阿禾挺起了胸脯。他现在和别人砍价比之前更大胆了。 温融夸了他两句，拿出一根棉签来试着取粉，稍微用点力是可以取到一些眉粉的，他把阿苗的小脑瓜带到眼前，细致地为阿苗填充起眉毛的颜色来。 阿苗和阿禾都属于眉毛淡的那种体质，本身眉形是有的，只需要按照他自己的眉形描画填充就好。 阿禾在一旁看得很认真，一开始不觉得画个眉毛有什么特别的，等到两条眉毛都画好了，阿苗转过脸来他一看，忍不住地叹了一声，“好看！” 温融自己左看看右看看，对这个效果也觉得满意了。 只可惜找不到竹炭粉、青黛粉、蜂蜡等材料，不然他能做出古法眉黛膏来。这种简易版的眉粉，算是他穷尽身边能找到的材料想出来的最好的办法，在如今这样的条件下能做出这种东西，他自己都有点儿佩服自己。 “阿苗有眉毛了！”温融拍拍小东西的脑袋，“精神小伙儿一个！” 这‘精神小伙儿’可指的得是真正的看上去有精神。 阿苗臭美地把脸伸到大宝面前给他看，“啊！”小东西拿手去摸自己的眉毛。 “可别用手摸，会蹭掉的，掉了就不好看咯。”温融调侃他，“我们这东西可不妨水妨蹭呢。” 大宝有点儿羡慕，投进温融的怀里，指着自己的眉头，“画、画！” “大宝有眉毛不用画。” “画！”大宝扭着脖子不乐意，“要哒！” 对小孩子来说，有时候只是看到别人有，自己也想有罢了。 温融拿着刚刚的棉签在他眉毛上糊弄两下，“好啦！” 大宝开开心心地跟在阿苗身后一块儿去向其他人‘显摆’去了。 第95章 贫穷，不是财产 温融从那十五块眉粉里头挑出十块大小厚度差不多的，用牛皮纸包好，每包里头附赠两根棉签代替刷子，作为这次的新产品。 剩下的六块品相稍微差一点的，他挑了最大的一块准备送给夏兰女士，其他的留着当样品和小礼品带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温大哥，这个也要卖吗？”阿禾已经意识到温融做这些的意图。 “你觉得会有人买吗？”温融问他。 “会！”阿禾坚定地点头，“城里的女人会喜欢的，她们缺这些。画了眉毛会让她们变好看，只要是能变好看，女人们就会买单，这是夏兰阿姨说的。” “那就试试看吧，虽然谈不上有什么包装，但这里大部分的东西都是这样简陋粗糙的包装，估计也没多少人会在意。”按照温融的想法，这些眉粉应该装在精致的小盒子里，再附带一把小眉刷才算完美的，但他清楚地知道这里真正见过正规化妆品的人太少了，他这种‘野派风格’化妆品说不定才符合他们心中对化妆品的想象。 毕竟对于这里的人来说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他们就会以第一眼看到的为标准。 他的‘野派化妆品’的消费对象从来就不是能买得起几十积分品牌货的贵妇人、有钱人，而是广大中、低、贫层爱美的消费者。 再说这里连轻工业都没有，原材料也不一定能找到，他就算有心想要把外包装做的完美一些，目前也没办法做到，只能慢慢地摸索的同时，积极寻找可替代的原材料和合适的包装材料，走一步是一步吧。 “哟！这么迅速就已经把作坊开起来了啊！”‘大通间’门口传来了夏兰有些慵懒的声音。 他们这里有些消息传播的速度也是非常快的，尤其是那位才赚了笔大外快的科克，得了钱就把他今天租出去一套N区院子的消息传了开来，一些有耳目的比如她马上就收到了风声，放弃了白天睡美容觉的时间，跑来亲自看一看。 “夏兰女士！”温融刚刚还在念叨她呢，正好她来了，可以把眉粉送给她了，“您请进来我刚刚做了些眉粉，给您选了最大的一块。”“哦？眉粉你都会做啊？”夏兰对这些兴致浓厚。从温融手里接过那包在牛皮纸里的小块黑色饼状物，很自然便将附赠的面前拿起一根，取了粉后想要往自己脸上涂，意识到没有镜子看不到，她便把棉签递给温融，“你来帮我涂。” 温融也不推辞，按照他刚刚给阿苗画眉的经验，顺着夏兰女士的眉形描画到眉骨的部位时微微往下带了个利落的眉尾出来。他恍惚记得自己偶然看过的美妆博主就是这样画的，就大胆地试着下了手。 棉签没办法将眉尾的纤细表现出来，画粗了时，他用手指去擦一擦，修改形状。 好在夏兰女士有剔除杂乱眉毛的习惯，这样画出来的上挑眉形也符合她的气质 好几个孩子因为夏兰的到来，也因为温融给她画眉而感到好奇，凑过来观看。 女孩子们最为捧场，手里还拿着没做完的东西也不愿意错过这场面。 温大哥可真厉害啊，做的眉粉画出来的眉毛也太好看了，尤其是为夏兰女士画的眉毛，比阿苗的要好看、精致。 原来画眉毛尾巴部分要画细一些，还要往下画出个利落的小钩子吗？女孩们一边看一边在心里琢磨，自己也在脑子里跟着画了起来。 “夏兰阿姨，你可真好看呐！”阿麦用艳羡的眼神一直注视着夏兰的脸。画了眉，染了红唇，夏兰阿姨与她记忆里的模样大不相同了。虽然这位女士在他们这里管着不少的人，里头也有一些长相漂亮的姐姐，然而被这里的人公认为第一漂亮的丛花姐姐都没有现在的夏兰阿姨好看呢。 夏兰得意地挑了下眉毛，“小丫头会说话。” “我以后也要像夏兰阿姨这样……”阿麦看得短暂地失了神，喃喃自语。 “阿麦！”旁边比他年纪大且沉稳的红叶呵了她一声，“不许胡说。” 他们那些大油桶里出身的女孩子，已经有不少都去了夏兰那里了，但琼奶奶从小就教育他们——“再艰难，也不能去那种地方。”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也想像……像阿姨这样好看。”阿麦反应过来急切地解释。 “快去工作，别忘了，咱们现在是在上工！”红叶又训了一下其他来看热闹的孩子。 温大哥对他们好，不说他们什么。这种行为在真正的庄园里干活早就要被工头骂，以后都不会再有第二次被临时雇用的机会了。 孩子们听话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 夏兰对刚刚小少年们嘴里说的那些话并不在意，她现在只想快点儿回去照照镜子，欣赏一下让这帮小丫头片子都夸‘好看’的眉毛是什么样的。 “你这套院子选的好。只是，你们在里面工作，是不是也得要有人守着院门才是啊？虽然说短期内不会有人来打扰你们，但……时间长了呢？还有，你有没有想过晚上怎么办？这些工具、材料以后会更多，也需要有人看管吧。”夏兰女士一看温融的样子，就知道他有些小事还没有考虑过。 温融一脸心虚。这些，他还真没注意到呢。 “我晚上留在这里看守东西。”阿禾主动站出来承担责任道。 “我们也可以留在这里的。”大关壮着胆子发声，“就在这里睡觉，比大油桶里宽敞多了。温大哥，这些都不用担心，谁也别想进来偷拿咱们的东西。” 温融考虑了一下，指着后院剩下的小屋，“其实我当时考虑选择这里，除了这里有院子外，就是看中后院多的几间小房子。如果你们觉得可以的话，不用住在大油桶里，选两间小屋住下吧，男生住一间女生住一间，就……算是老板提供的员工宿舍。” 他也不能为这帮大油桶里的孩子们多做些什么了，只希望能尽量帮上点忙，希望他们能过得比之前好一些。 “真的吗？温大哥！我们可以……可以住在这里？”几位小组长异常激动。他们这帮孩子在K区一共分了五个大油桶，是分散开来居住的。如果能有一个地方大家住在一起，还不用出房租，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再说这里的环境相比较大油桶里的憋屈拥挤，已经是几乎算天堂级别了。 “我去问一问琼奶奶。温大哥，我愿意的！住在这里我们会把这里保护好，而且每天都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当成我们的家一样珍惜。”阿麦最先积极地表态。 夏兰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缓缓地摇摇头。她没有多说什么，告辞离开。 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像温融这样的人了，有时候身边麻木无情的人太多，她自己都跟着变冷漠了不少，看到这种难得的温情场景，还觉得不适应。 ‘幽灵窟’这种地方，需要注入像温融这样积极、乐观、有头脑懂发展的新鲜血液。据她所知，外面的世界早就在变了。 一成不变的只有他们这个地方。 这里的人像是被特意遗忘、孤立的群体，经过几代残酷现实的打压早忘了自己是个人。 她在这里生活的时间长了，有时候也想帮助他们改变些什么。只不过她的力量太弱，她的勇气……也早在十几年前便随着入土的那个小小身影被埋葬了。 “毕思罗镇长，你等待已久的接班人，或许……出现了呢。”出门后，夏兰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喃喃低语道。 琼奶奶他们对于温融的提议当然是满心欢喜地答应了下来。大油桶是镇子里免费提供给他们的居住环境，那地方永远都是他们的家，然而他们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家——他们的员工宿舍。 “那些庄园里也有提供住宿的地方，都是给城里的工头去住的，普通工人可没有。但我们有，我们作坊提供员工宿舍。”孩子们边做事边交谈，个个都觉得这是他们独有的福利，这些可是别人比不了的。 “是啊！我听大人们说，这样的工作城里头都难找呢。这叫、叫……” “包吃包住！”温融替他做了回答。 “是的，就是包吃包住！”孩子们学了个新的‘名词’，只觉得‘包吃包住’真是太棒了。 下午，去采花拔草的阿土一行回来，得知了这一切，这位十六岁的少年跑到外面躲起来偷偷地哭了一场。 他十六岁了，男孩子在他这个年纪按理说早该离开大油桶独立生活了。镇上也多次给他发了通牒，最多就只允许他住到夏天之前必须搬离。 这一点与对待女性的要求不同。女性不用强制独立为一户，看个人选择。留在大油桶的女性通常也能帮着照顾幼儿，而且=一旦到年纪她们最有可能与别的男人住在一处，强迫她们独立一户不切实际。 这种强迫大油桶的成年男孩儿独立一户的措施既是为了保障这里的普通房屋租赁市场，也是为了维持大油桶的次序。 ‘幽灵窟’里的不成文规定：男人要是不想努力干活求生存，建立家庭繁衍后代的话……那就趁早去夏兰女士那里。 阿土并不害怕独立生活，他担心的是他走了，下面这些弟妹们该怎么养活自己？他的腿脚快，之前在大庄园外偶尔能被雇佣跑跑腿，赚得麦饼才能勉强养活这么多张嘴。 好多大油桶的孩子未熬到长大就夭折，他不希望那几个年纪还小的弟妹也步上这条路。 现在，他不用担心了。他们有了员工宿舍，依然可以住在一起。他可以光明正大地照顾他们，并且，他也有了安身之地。 温融在通间旁边的小巷子里找到他时，这位年轻人正好擦干眼泪准备进去努力干活。 “温大哥……”阿土转身看到温融，脸有些红。被看到掉眼泪了吗？他平时不会这么脆弱的。 “休息一会儿不要紧的阿土，你们今天已经采了很多花回来了。”温融双手背在身后，走到他的面前，轻声说道。 “我，我去打扫宿舍。”他不能停下来。他要好好证明自己有价值。 “待会儿下班了再打扫吧。”温融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把一双二手的胶底运动鞋送到了阿土面前，“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感谢你昨天和今天对我的关照。” 阿土愣了一下，受宠若惊，却又慌乱不堪。 “温大哥……我，我没做什么，再说我是您的员工……” “昨天和今天早上你帮我的时候还不是。这是报酬。”温融把他惯用的劝说词拿了出来。 “不！不！” “这是你应得的。”温融将那双原本是给自己买的鞋塞到了他的怀里，“阿土，你的能力是什么？” 阿土结结巴巴，“我、我勤快、利落、不多话……” “不！你的能力是你的双脚。”温融低头看了看他的脚，“你的速度！我需要你的速度为我做事。后天我会带你进城，那是很长的一段路，我想让你全力跑跑看，看你去一趟‘尼夏城’会花费多长时间。” “我？我能去‘尼夏城’？温大哥，我可以的，我跑的是最快的，没有人能比得过我。”说到速度，这位少年有着前所未有的自信心。 “所以，你需要一双能跑的鞋子。一双能保护你的脚不受伤的鞋子。要知道一旦受了伤，你就失去了自己最强有力的能力。所以阿土，你应该比别人更加注意保护你的双腿，你的能力。”温融仔细地教导他，懂得什么叫‘趋利避害’。 少年阿土似懂非懂。 “穿上你的新鞋吧！”温融说完拍拍他的肩，“你的旧鞋早该丢了。” “补一补还能……”阿土试着想要为自己脚上的鞋再分辩两句。 “鞋底磨穿了，早就开嘴了，补不了的。”昨天他就发现了这一点，当时这孩子跑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想到送一双鞋给他。 阿土慌忙把自己的脚往后藏了藏……藏不住。 他腼腆地抿这嘴唇，弯腰下去，把脚上的两双破鞋脱下，珍而重之地换上新得的这双鞋。 橡胶底的鞋一穿上脚，那柔软的触感让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鞋子是这样的舒适。 有些迟钝地踩了踩鞋底，前所未有的软弹体验让他惊诧。他竟然有些不习惯。 将阿土那双破鞋捡起来一路送去了厨房，顺手把它们填进了火坑中。不这样做的话，这双破底开嘴的鞋可能会出现在别的孩子的脚底板上。 “温大哥，这个补一补还能留给别人……” “不！烧了它就是不想让它一代代地传下去。有些东西可以这样一个个地传下去，那是好东西。有些，不该传也不能传。” 贫穷，不是财产。 第96章 集体领报酬 温融把这里的下班时间定在了和庄园差不多的时间段，太阳落山后天黑之前，大概六点钟的样子。 第一天下班，大家伙儿还不习惯，竟然主动要求继续干。 温融可不答应，给这帮孩子们再次说明了上下班的时间。 “早上等到最后一批上工的工人离开你们也上班，下午和他们差不多时间段下班。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就这么定了。”就这，他们一天的工作时间也还有差不多十个钟头呢。 可惜了没有钟表，不然可以按照更严格的时间点来上下班、休息。不过他也怕一下子太放松了，这帮人反而会担忧。 他可太了解他们了。一刻都闲不下来，患得患失，惴惴不安，生怕眼前得到的这一切就像黎明前的露水，太阳一出来就蒸发了。 以后慢慢地让他们学会定下心来吧。这恐怕不光是嘴上说说那么容易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办到的事。 长久地处于不安稳的环境下，起码得半年到一年以上才能适应生活里的改变，学会如何让自己放下担忧，彻底地放心。 “洗干净手就去厨房排队领饭吧，我刚刚去瞧过了，麦饼已经烤好了。”温融招呼这帮孩子们下班去领‘报酬’。 目前他们全部的人加起来一共是三十个，温融和大宝也是要在这里吃饭的，按规矩排好到厨房门口去领麦饼。 彩艺与琼奶奶做的麦饼是按照外面的那种标准大小来做的，比较不一样的就是里头加了些类似椒盐的调味料，虽然烤出来的没有温融昨天烤的好吃，由于是新鲜做现做的，自然比大庄园一次性做许多个分配好几天的要好太多。 按照人头配给就连还被琼奶奶抱在怀里的小婴孩儿都分到了一块饼，剩下那几个不用干活的小毛头同样得到了自己人生第一块独独属于自己的饼，大家伙儿就坐在厨房外面的地上一言不发地吃了起来。 小一点的孩子们主动分食一个，剩下的交给琼奶奶请她老人家保管，留着下次分配。小婴儿吃不了饼，只能掰碎了饼渣掺和了热水软化一些，做成糊糊喂给他吃。 温融特意看了一眼那小婴儿吃饭，虽然只有几个月大，他已经适应了这样的吃法，没有牙的小嘴巴吧唧吧唧，吃得可欢实了。 能存活下来的婴幼儿，都是本身就经过淘汰和筛选的。 “可以给他炒一些面粉，用开水冲开，饿了就喂一点，比饼渣更容易吸收一些。”温融摸了摸小婴儿的小光头，对着琼奶奶说道。 “可以吗” “当然可以。说好了你们干活他们吃饭的。他也是我们的一员呐。” 周围的孩子们听他这么说，个个看着温融的眼睛里仿佛都有星星在闪烁。‘我们的一员’……这种话听起来，太动听了。 孩子们吃晚饭就又想往车间走，温融只得把那扇破门给关了，交代阿禾，“不许他们再进去了。让他们回家收拾点东西吧，如果今天晚上就入住这里的话，趁着工人们没有回来，赶紧收拾。” “我也住在这里。”阿禾和阿苗表态道，“我们住在通间这里头，看，看东西。” “行！随你高兴。”温融知道他只是单纯地相帮自己的承担下更多的责任，但他自己可清楚，这位少年每个月还有十个髓币的等价房租需要缴呢。他们兄弟俩住在这里既有人照应，也能省下那笔房租钱。何乐不为？ 再三叮嘱他们要注意安全，温融带着大宝下班回家。 “爸爸……”临走时，大宝望着N区其他空着的房子，有些依依不舍。这里好多好吃的啊。 “怎么？”温融蹲下来替大宝把弄脏了的裤子拍了拍。 “大宝喜欢这里。”这孩子已经能够清楚完整地说出一整句话了。这里有好多吃哒，还有好多小朋友，可以和他一起玩。 他们今天下午就一块儿玩了爬爬。大宝爬得最快，别的小朋友都羡慕他。 “大宝也想住到这里来吗？”温融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要住一起的好，“咱们家有蛋崽儿弟弟妹妹呢，还有那些菜菜，不方便……” “哦！”大宝马上就明白了过来，不再留恋这个地方，乖巧地抓住温融的一只手，“下班、回家！” 温融刚刚领到的麦饼没有吃，他打算带回去加点早上收获的小白菜炒一个炒饼来吃。大宝则是吃了两口后觉得没有爸爸做的好吃，就交给爸爸收起来了。 父子俩回到1899巷绿色夹心屋，一个趴到床底下去看自己的弟弟妹妹，另外一个则洗干净手，关上房门准备做属于他们父子的晚饭。 厨具架起来，火坑里生上火，在等待锅烧热的时候，温融把他们父子俩的饼切成小细条备用。 收获的小白菜不用过水洗直接在锅里油烧热后倒了进去。‘滋啦’一声，这声音让温融听出了悦耳的味道来。 久违了的热油炒菜的动静啊！ 大宝闻到香味跑过来蹲在锅边，好奇地看着温融的一举一动。 “香不香？”温融逗他。 大宝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好~~香！” 翻炒了一下小白菜趁着没有出水前把饼丝倒进去继续翻炒、加上酱油、胡椒、盐巴，味道就更丰富了。 好在他们这间小屋子没有开窗，这香味儿一时半会儿飘不出去就在这屋子里，而这个时间段下工的工人们还在路上，他也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怕吃不饱，在一碗炒饼炒好了后，温融又做了一碗面糊汤，汤快好的时候收割了剩下的那些半大的小白菜苗放入其中。 父子俩坐在木板上，面前摆着两只大碗，一只里装着油汪汪的炒饼，另一只里头装着飘了绿叶菜的面糊汤，大宝把他专属的小木碗递给了爸爸。 温融替他装了一碗炒饼，看着他自己很努力地拿木勺往嘴里喂饭的笨拙样子，笑得合不拢嘴。 真可爱啊！ “爸爸喂？” 大宝摇摇头，“我可以！”他是大哥哥了，怎么能让爸爸喂饭？ 温融自己就着大碗吃里头剩下的半碗炒饼。 “爸爸做的饭饭最好吃！”不等温融主动询问，大宝非常给面子地夸赞道，“比琼奶奶做的好吃！” “这话可别告诉琼奶奶，她大概好久没做过了吧。爸爸做的好吃是因为舍得放调料，放油。” 父子俩分吃了炒饼后又分了面糊汤，这一次大宝吃的就比较少了。吃完后温融洗碗，大宝还跑过来帮着一起洗。温融知道他就是想玩水，这孩子对水特别有亲和力，也就由着他玩一会儿。 吃饱喝足收拾好家里，外面的天色这才变暗了下来。周围的窄巷子里响起了下工工人走动的声音。 其中有那嗅觉灵敏的工人难得开口说话，声音还比较洪亮，“哎！你们闻到了没有？好香啊？谁家煮饭这么香？” 大宝抬起小脑瓜与温融相视一笑。父子俩同时比了个‘嘘’在嘴边。 “哪里有什么香味？你是饿急眼了，快回去吧，今天家里打了新水，煮麦饼最好，再加点儿盐，肯定好吃！！” 脚步声越走越远，温融松了一口气，笑着拍拍自己的胸口。 这日子真好笑。家里吃顿好一点的饭都要偷偷摸摸。或许，等到生意稳定了，真的该换一间大点的房子？ 换房子的打算是他早就有了的，只是现在还不确定是换到D区还是其他区域。 其实他看中了B区的房子，那里有独门独院的房子，只是，如果那里的人真的难缠的话，他又不太敢带着几个孩子生活在那里。 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再慢慢考虑吧。 这天晚上是温融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最放松、舒服的一晚。早早的他就抱着擦洗干净的大宝上了小床。 大宝睡不着觉，温融就给他讲故事，讲《西游记》。这是他脑子里记得最清楚完整的故事了。小时候看太多遍的缘故。 大宝听得津津有味儿，搂着温融的脖子时不时还‘哇哇’叫几声帮着配音。床底下的四个小蛋崽儿同样捧场。 在中间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温融能听到水桶里‘咕嘟咕嘟’吐泡泡的动静。 他决定以后晚上一定要延续下这个给孩子们讲故事的‘亲子时光’。父子间的感情也是要好好地培养的。 第二天一大早起床，温融去看了看门口开辟的那两小块迷你‘实验田’。 值得欣喜的是，两小块被他用来做实验的地面都长出了一丝丝的小小绿芽儿。 但两者之间也有区别。 被埋下了血绷带的那块地面，长出来的绿芽儿要大些，但发芽的种子少了不少，集中发芽的区域都在血绷带周围巴掌大的区域。 被稀释过的血水浇湿了的那块地面，长出来的绿芽儿小小的，就是正常植物才刚冒芽儿的状态，但相对的，几乎所有撒在那块地面的种子都发了芽。 实验的区别这么一下就对比出来了。 用列维克先生的血液稀释过后的水确实具有改善土壤成分的作用，但它改善了土壤成分后就不具备促进植物快速生长的作用了。 从节约和实惠的方面来考虑，温融清楚地知道自己该选哪一个方案。 他，要开荒。有了这些血绷带，他应该可以在这里开一片能够正常种植的土地出来。 问题是，开在哪里才不引人注意。 第97章 进城吧，孩子们 开荒开在哪里的事情温融想了想，觉得还是等到自己选定了接下来要租住的房子后再说。 目前他就只在夹心屋的单人床底下，门后面改造了两小块地，都不大，把之前阿土送给他的种子分了一点点撒在了上头，期待着能长出点儿菜蔬来供他和大宝吃两回。 不是他小气舍不得给别人吃。这种东西目前是不适合拿出来的，他得先开了荒，在那之后种出东西来，才能慢慢地让阿禾他们知道。 谨慎是他处事的态度。他可不想因为一时心软给自己和蛋崽儿们招惹麻烦。毕竟，他也只是个需要在这个世界艰难求生存的人。 做好这些事，把家里简单地打扫一遍，温融带着大宝出发准备去上班。 他们是在第三波上班人潮开始出镇时出的门。这时候主街道上的人已经没有那么多。 别人都是往镇子的唯一出口走，温融他们父子俩却是朝镇子的最里面走。 到达N区他们的工厂车间，不出他所料孩子们已经干上了活，彩艺和琼奶奶在帮着给昨天做的唇纸做包装。 “没有做早饭吗？”温融问道。他忘了这里的人一天能吃上一顿饭一个麦饼就不错了。 “早饭？”果然大家对早饭是什么概念都不太懂。 “琼奶奶，你去给大家做点早饭吧。”见琼奶奶有些懵，温融体贴道，“还是我去做您看看吧，早上一般做点儿面糊糊，速度快，吃一点垫吧肚子就行。早饭很重要，人一天的体力精神都在早饭上了。” 他今天带了些油过来，面糊糊加上油盐，勉强也能当一顿早饭。 琼奶奶知道劝不动这位老板，答应了一声跟着一块儿去了厨房。 温融快速地煮了一锅浓稠的面糊汤，出锅的时候才放的油、盐和胡椒，看着那飘着的一层油花，琼奶奶心都在抽抽。 他们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偶尔会收到镇子发的带油的食物，油炸过后的馒头片是他们这里大人孩子都喜欢的东西。 虽然每个人都知道那馒头片是大庄园里头做多了有些坏了才过油炸一遍送到镇子来的，架不住有油水，那就是珍馐美味。 面糊糊是做好了，但是没有足够的餐具，加上阿禾家的也只有五只碗，大家便分批来吃。 完全没料到还能在早上吃到东西，而且是他们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孩子们又一次陷入不安之中。 阿禾阿土他们带头吃了，剩下的孩子才敢放心吃。 “大哥哥，这个早饭真的太好吃啦！”阿麦永远是活泼大方的那一个。 “是美味！”大宝认真地教他们学这个自己也是从城里学来的‘词汇’。 “美、美味……” 孩子们磕磕巴巴却分外认真地跟着大宝学舌。 “以后每天提供两顿饭，早上一顿面糊糊，晚上一顿麦饼。明天我们会进城带回来更多的粮食，不用担心吃饭的问题。你们吃好了快快长大，长得结实健康。”都能存活下来。 “嗯！我会快快长大，到时候可以帮大哥哥做更多的事情。”阿麦举起自己的胳膊，特别有志气地看了一眼厨房里的大水缸，“以后我也要像卡佳管理员那样搬得动那水缸，咱们这里打水的任务就全都交给我啦！” “她昨天试着去搬，只能搬动一点点抬不起来，不服气呢。”琼奶奶揭了阿麦的底，小姑娘也不害羞，“我还小，等我再长几年长大了就可以啦！” 温融也跟着他们一起笑。 生活虽苦，却也要笑着，咬牙向前哪！ 由于约好了明天进城，大家快下班之前全都暂停了手上的工作，一块儿帮着包装货物，给牛皮纸上打上‘融’的专属印戳。 孩子们看着自己手中制作出来的唇纸包好后，打上了黑色的印戳，心中的感觉又不一样了。 对孩子们来说，他们的印象里能打上黑色印戳的，都是真正的货品，是有名字的货品。如今经过他们的双手制作出来的唇纸也有资格打上这样的印戳，一下子就变得‘高大上’了。 “这是什么字？”有孩子小心地摸了摸印戳上的‘融’字，问道。 “这是融。是温大哥的名字。”阿禾已经不知道偷偷地跟着描画过多少遍了，他以前跟着妈妈学过几个字，不多，融字是除了禾、苗二字外，他最先会写的字。 好几个孩子凑到一起，用手指描画那个‘融’字，懵懵懂懂的也意识不到自己这动作是什么潜在意思。 温融捡了一块碎石头在光滑的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大大的‘融’来，并在旁边把这个字是怎么写的笔画顺序给详细地拆分开来，写在那里。 谁要是感兴趣可以按照笔画顺序来学着写。一天学一个字，等到长大也能学会一些的吧。 准备工作做好了，同时也定下了明天进城的人，温融宣布下班。和昨天一样领了他们父子俩的麦饼，他们父子向大家告辞回家。 “爸爸还炒饼。”路上大宝就在惦记着爸爸的炒饼了。 “那今天没有菜咯。”温融抱着他，父子俩边走边聊天。 “没有菜菜也好吃哒。”大宝主动挂住了温融的脖子，“大宝能全部吃光光。” “哦……可是大宝全部吃光光了的话，爸爸吃什么呢？”温融故意逗他。 “那大宝只吃一碗吧。可以多喝水水……”小机灵鬼儿拍着自己的肚皮马上就想出了折中的办法。 温融被他稚嫩的童声说出来的话逗得一直发笑。真是乖巧懂事的大宝贝啊！他突然觉得，遇到这孩子幸运的其实是他自己。 和昨天一样做饭、吃饭、洗碗、擦身、上床睡觉、讲故事……温家父子俩今天一整天过的朴实平淡又美好。 进城的日子他们已经习惯比最早一波上工的工人还要早起了，和阿禾他们约好了在镇外碰面，父子俩快速收拾好自己，出门、锁门、往镇外走去。 天空中还挂着几颗稀疏的星子和半轮残月，离黎明之前还有一段不短的时间。 镇子外面的大路上，几名少年早已经等待在了那里。 这次除了带阿禾阿苗兄弟俩之外，温融还带了阿土整个小组以及大小关兄弟俩共六人。 阿土小组一共四人都是属于力气还可以，但腿脚灵便，速度快的那种孩子，虽然有两个年级也不大，但背东西跑长途他们是早就习惯了的。 大关小关兄弟俩是综合实力比较强，属于力气不弱，速度也不差的那种，还特别擅长打架。 用孩子们的话就是，大关哥小关哥打遍全镇无敌手。之所以第一次出远门带上他们，也是怕孩子们心里露怯。万一真遇上惹事的，大小关也能帮得上忙。 昨天选这六人进城时，剩下的孩子们可羡慕坏了。不过他们也知道不选他们去是有理由的，怕去了反而拖后腿。 当时阿禾想把阿苗留在家里，换一个能背得动重物的大孩子去，阿苗都急哭了，还是温融哄他，答应带上他这小家伙儿才破涕为笑的，为了证明自己也能有用，阿苗今天说什么也要自己背个草篓，谁碰他他就跟谁急眼。 大家伙儿都做好了赶路的准备，少年们非但不觉得这是一段艰难的行程，反而跃跃欲试，眼底有压抑不住的火光似乎在燃烧。 ‘尼夏城’，那可是他们那里很多人一辈子都没去过，向往着的地方呢。今天他们，能去了！ “阿土你速度最快，按照前天我和你说的，我需要你一个人轻装上路，尽你的力量跑，直到跑到‘尼夏城’东城门口，看看需要花费多久的时间。”说着，温融让大关卸掉了阿土背上背着的草篓，给他塞了一壶水 “也不是要你一刻不停拼命的跑。这一路上你也得看注意随时观察周围的情况，如果遇到了运货的客车或者其他人你要懂得避让并停下，尽量不要让人发现你跑的非常快，懂吗？” 阿土点了下头，“夏兰阿姨和毕思罗镇长都告诉过我，不可以在外人面前跑他太快的。” “嗯！去到了城门口你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待在那里等我们，我们大概会在下午三点钟左右到达，你不知道时间没关系，等就是了，别和任何人说话，别与任何人起冲突，如果真遇到有人欺负你，你就去找城门口坐在大伞底下的老胡，把这个给他，就说你是我的员工，请他保护你。”温融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到了，给了阿土一只小纸包，里头自然是两片唇纸。 “我记得了。”阿土虽然平时害羞，但只要一接收到工作，人就会变得特别认真细致，这是他这几年锻炼出来的。只有表现好，才有下一次工作的机会。他们那里的孩子都懂得抓住第一次的机会。 “去吧！记住我对你说过的话，你最重要的是什么。我需要的是能长久跟在我身边做事的，健康的你，不要逞强！千万不要逞强。” 阿土郑重地点头保证，“温大哥，我一定不逞强！” “出发吧，你先跑！”温融指着前方那模模糊糊的白色小路，用力拍了一下阿土的肩头。 如同离弦之箭，少年光是起步速度就快得在温融的脸上撩起了一阵疾风。 眨眼之间，他就已经在几百米之外且越来越快，越来越远。 温融一直盯着他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对着而身后的众人道，“我们也出发吧。” 正如同他前天才真正意识到的，这里的有些人，天生拥有与普通人不一样的基因。 今天，他又一次见证到了在普通人身上能被成为‘超能力’的特殊力量。 走几步温融在夜风之中回过头，忍不住看了一眼身后那孤悬于荒野当中，被遗忘、孤立的小镇。 这个镇，并不只是‘贫民窟’那么简单。 第98章 第二位代理商 有过前两次的急行经验，今天他们保持着匀速一刻不停地在赶路。温融让阿禾在最前面当领队，其他人跟上他的节奏和速度，只要能保证不掉队就好。 再一次的，温融见识到自己才是这里速度最差的那一个。他连大宝都比不过，大宝的第三次长途跋涉，第二次自己急行，无论是速度还是耐力都比前面有了大幅度的提升。 不能和他们比。温融在心里劝慰自己。 前一段路跟来的几个孩子们还是熟悉的，等过了‘金家庄园’后，那些路周边的景象孩子们就不熟悉了。 他们一路快走一路目不暇接地看着四周，感受着陌生地方带给他们的新奇和震撼。 “那是公交站台。”到了46号站台那座泥土小亭子时，阿禾向小伙伴们主动介绍，“公交车你们知道吗？等一会儿有可能就会遇上，就是停在路边的小车，可以装人的。” “啊！”阿苗也想插嘴，无奈他不会说话，急的用手比划半天看得懂的没几个。 大关小关他们几个竖着耳朵认真地听，把这个新鲜的名词还有那小亭子给记在脑海里，等于他们也见到啦！ 等到了‘尼夏城’外两公里左右的距离时，遇到的人和公交车陆续变多，大小关他们几个神情变得紧张起来。 第一次外出跑到城里来，心里怎样都是害怕的。听说城里人很有钱但也很凶，不好惹。 温融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去到陌生的地方初来乍到基本上都是这种心态，期待又害怕。他给他们打气道，“别紧张，我们这么多人呢，出什么事都不用害怕。再说我也相信你们绝对不会去惹事。” “我们不惹事的，温大哥。”几个孩子赶紧开口下保证，并往温融身边又聚拢了一些。 “再有个三里地就到东城城门了，挺起你们的胸膛来。咱们是来正正经经做生意的又不是罪犯，遇到周围有人看你，你就看回去，冲对方笑，笑到他不好意思看咱们。”温融干脆给他们传授经验。 笑？ 于是几个孩子包括阿禾阿苗都开始练习笑。 “嘿嘿……”每一个都咧了嘴笑一个给温融看，请温大哥给他们把把关。 “要记得察言观色，这一点你们在镇上也都懂，如果是看上去比较无害的人自然是冲对方笑，但万一一看就觉得不好惹的，还是乖乖地躲开对方比较好。”怕这几个孩子傻傻的，遇到什么人都笑，那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从他这几次的经验来看，大部分看他们的都是嫌弃他们穿着打扮一看就是穷酸相的。这种笑一笑可能没事，但万一是刘歪嘴那样心眼小，喜欢没事找事的，那冲对方笑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让对方抓住机会找问题。 “都放机灵些。城里人和镇上人都是人，都有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你们和他们没有区别。平时你们怎么在镇上讨生活的，那套方法也适用于这里。这一点，可以问问阿禾，是不是没什么好怕的？” 阿禾点头，“第一次的时候我有点怕，第二次就不怕了。他们还没我们走路快呢。” 有小伙伴的现身说法，少年们心里多少放下了一些。 离城门口越近，看到的新鲜事物越多。第一次来的少年们见到什么都会发呆，直到他们站到了那黑洞洞的巨大城门面前。 温融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老胡背后城墙根儿底下的阿土。那个少年蜷缩着身体抱着膝盖坐在那地方看上去好像有一种被整个画面给‘孤立’的错觉。 阿土这一路上肯定经过不少的惊喜和畏惧吧。别的孩子有温融一路陪伴，至少是个成年人带路，他们还有些底气。可怜的阿土一路跑来，从遇到了公交亭开始就心里犯怵，等到遇到了人，越发地紧张。 跑到城门口他就乖乖地找了个远离人的角落坐着不敢乱动，专心地等着后面大队伍的到来，直到他被人发现，给带到了这边。 温融同时还在阿土身边不远看到了今天执勤的罗队长，想来是谁把阿土安排在那个地方的，已经毋庸置疑。 “罗队长！”温融笑盈盈地与对方打招呼。 罗队长扭头看到他，脸上同样挂起了笑容，“猜你们就该这个时间点到了。” 他朝着阿土努努嘴，“是你们那儿的吧，一来我就认出来了，小伙子太紧张了，害我还追着他跑了一段才找到躲得老远的他。” 阿土羞涩地垂下了脑袋。丢脸了！他只是觉得这里的人和他们那里的人看上去‘太不一样’了，自己站在他们中间，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他看，所以才想要跑远一点等到了午后再过来城门口等待。 “阿土，你做的很好。”温融鼓励了这位年轻人。 阿土心里一阵窃喜：真的吗？他真的做的好？ 罗队长眯起了眼睛与温融对了下视线，双方同时朝着办公室的方位走去，孩子们自觉地跟在他们的身后。 罗队长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他和温融进到里头，孩子们都留在了外面休息调整。 “这次带了不少人来，看样子你需要买很多东西回去啊。”罗队长似乎在思考怎么样开口，表情有些迟疑。 “嗯，我们那里什么都缺。”温融笑着回答。 “我知道。”罗队长嘴边挤出了个苦涩的笑容，“如果我说，我也算是那个地方出来的人，你相信吗？” 温融装傻，“怎么可能呢？” “我小的时候一家人是在住那里的。”罗队长并不介意告诉温融这段过去，“严格来说，是我的父亲出生在那里。他后来去了庄园里工作……认识了我母亲。我的母亲是庄里人，她非常爱我父亲，不顾家人反对，跟随我父亲去了那里……我们一家三个兄妹都是在那里出生的。” 温融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那时候的政策非常严格……我们不被允许跟随母亲回到这边的庄里过生活。我八岁之前就是在那些巷子里奔跑着长大的。”罗队长想起了从前的事，有些感慨也有一些难得的怀念。 “那里的孩子们身上有股劲儿，我们这些在那里住过的人一看就能认出来。”罗队长浅笑道，随后将视线盯住了温融，“但，你不一样。” “我是后来住进去的，私奔过去的。”温融已经不要脸了。反正也没人能查到，随他怎么说咯。 “怪不得你那么不同。”罗队长说着喝了一口水，“后来嘛，条件放宽了些，我们能跟着母亲一块儿回到城外来生活了，便一起缴够了钱，离开了那里。” “缴钱离开”这可是温融第一次听说，“还要缴钱的吗？” “你去的时间肯定还不长。”对方从这一句话里就听出了一些讯息。不过罗队长并不多问，“当然得缴钱，你住进去如果登记了的话，就是那里的身份户籍信息。想要换成别的地方的户籍，就得缴费啊。就好比你想换成城外庄子的户籍，除了找到能接收你的庄子外，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凑齐换户籍的费用了。” 罗队长说着说着，神情变了，眼神也跟着眯了起来，脑子里想起了一些过去不太美好的回忆。 “如果不缴钱呢？”温融问。他觉得‘幽灵窟’户籍挺好的，不会让人把他和原主联系起来。 “那就永远是‘幽灵窟’的户籍吧。出去找不到好工作，过不了好日子，后代一代代重复着你的命运。‘幽灵窟’户籍意味着贫困潦倒，卑贱低下。外面只要一查就会知道，一般不会用那里的人做工。” 温融理解了为何镇子里的人只能在庄园里卖苦力的缘由。 “原来是要改户籍才缴钱哪。不改户籍的话可不可以离开那里去别处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规定的是每年必须回自己的‘祖籍’一次，待够十天。否则，查出来后会被强制谴回，三代都不许离开。通常离开那里的人都是要在别处定居的，谁还会花这个时间金钱回去呢？”罗队长现在住的离‘幽灵窟’也不是太远，这都二十多年了，也没想过再回去。 这些事情对温融来说太远了，还用不着考虑。到时候如果找到合适的定居的地方，回来办个户籍迁徙缴钱就行了。 “您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呢？”说了那么多，温融很想知道这位队长的主要目的。 不可能拉着他和他聊自己的过去，套近乎吧。 罗队长舔了舔嘴唇，“是这样的……你那里是做批发那种口红纸的生意的吧。如果我想批发的话呢？” 谈生意啊！早说啊！温融笑了起来。 “我把东城的代理权交给了‘幽兰坊’的秋兰了。如果您想做这个生意的话，只要不是在东城这边，其他的好说。”这是当时他和秋兰定的合约，没想到这么快有第二个代理商主动上了门。 罗队长绝不是跟风乱摇摆的人，一定是有些事情发生了。 “不瞒你说，这段时间你这个东西从我们东城传到了别的区域，炒起来了。我是想着赚点儿闲钱。当然，你这么说了我就不在东城这边卖，南城怎么样？”罗队长反而问起温融的意见。 第99章 来碰瓷的 温融从口袋里掏出了剩下的两包唇纸，“您可以试试。批发价六十一包，卖不出去您还给我，卖出去您再付钱。” 他不怕这位会不给钱，对方好歹捧着一铁饭碗，而且看他的架势也不像是秋兰那样会弄很大的阵仗。 “那我试试吧！”罗队长还是比较满意温融的态度的，反正试试不行也就算了。 对方既然主动开口要和他合作做生意，温融也顺便将自己在镇子里用他的名义来搪塞管理员的事交代了。 罗队长表示不介意，他知道那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单纯的，适当地防备很有必要。 出了办公室的门，外面蹲守着的孩子们集体看向他，除了阿禾他们三个之外，另外那六个少年脸上毫不掩饰地挂着对温融的崇拜。 温大哥真的认识队长呢！是真正的队长，‘警备队’的当官的，管着这座巨大的城门的人。 温大哥可真厉害啊！ “走吧，咱们进城！”温融对着这帮崇拜者们招了招手，道。 “进城？”少年们被再一次吓住了。来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他们已经看到了很多其他人一辈子都没看过的事物，谁能想到，温大哥还要带他们——进城。 “嗯！进城，不进城怎么买东西？让我一个人买了搬出来吗？”温融很想摸摸他们风尘仆仆的小脸蛋儿。 罗队长收拾好自己的货品重新整理好衣冠出来了，又变成那副严厉冷酷的样子，“走吧，我送你们去买票。” 花了十个髓币买票进城，从走进那城门洞开始，身后跟着的少年们就变得异常沉默——他们只顾着四下里打量了。 这就是城门，里面好宽好长的。 等进到城里后，他们的表现基本上和温融他们第一次来时差不多。 有两个胆子小一点的小少年直接跑到温融身边，轻轻地勾住他的衣服，怕走丢。 阿禾进来后就在四下打量，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温大哥，是次郎，他来了。” 次郎同时也发现了他们，跳起来激动地向他们招手。 温大哥绝不会骗他，说是来等他们一定能等到，次郎又一次等到了。 那个‘矮冬瓜’小少年穿过蛛网状的路面一路小跑跑了过来，“温大哥！”少年穿着他那一身牛仔连体服，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来得很早吧？”温融摸摸他的脑袋，“下次不用特意来这么早的。” 次郎摆摆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辩解：“没、不、不早。” 其实他一大早就过来这里等了。 “这是我们镇上的孩子，也是我们公司的员工。”温融指着身后的六位少年为他们做引荐，“次郎你好好地认一下他们，以后说不定由他们来送货，你来交接。” 那就是长期的雇佣了！ “那，温大哥是不是也要雇我当员工？”次郎说话总是这么直接。 温融点头，“嗯！你早就是了。只不过你在城里工作，算是我们城里的联络员，是个很重要的职务呢。” 次郎笑得见牙不见眼。“我有一份正经的工作咯！”小少年跳起来弹了几下腿才能表达他的喜悦。 “走吧，先去吃饭。”大家都累了，先解决了肚子再说。 一群人向着‘中心车站’的方向走去，走过了几条街，温融却带着他们去拜访了那‘清汤面’的面摊主人。 这会儿正是面摊休息的时候，基本没人来吃面。 温融带着十个少年和孩童一来就将三张桌子都占满了。 “老板，先一人来一碗面。”第二次来，温融已经和老板互相眼熟了，双方只用眼神打了个照面，就知道对方还记得自己。 “今天带了这么多孩子来啊！”面摊主人一边准备调料一边和温融说话。 “是啊！上次多亏您推荐的旅馆，我们去了得到了很好的关照。”温融让阿土他们把背上的草篓放下，不要太紧张。 这里的人不吃人。 虽然紧张，阿土他们几个对这面摊还是很好奇的，探头去看摊主的所有动作，觉得酷炫的很。他们那里可没有卖面条的，他们都不知道面条是什么东西，只听有些吃过的大人说起过。 “阿土哥，我们能吃到面条了。”阿土的组员们兴奋地和他咬耳朵。 阿土拼命克制着自己泛滥的口水，“嗯！闻起来好香。” “回去了我告诉彩艺姐，她一定很羡慕。” “我要告诉阿麦，她可想来了。温大哥说下次再带女生们来，可我下次也想来……” “要听安排。”阿土一脸严肃地教导组员。 在等待面条做好的时候，温融把阿土叫到身边，“怎么样？我刚刚没来得及问你，跑了多久？” “我不知道有多少时间，但是我到的时候，城门才刚刚打开没多久，好多人进城上班。跑到附近时遇上了上班的车和人，我没敢跑太快，绕到远处躲开人群跑的。”阿土简单描述了自己一路上的情况。 温融问了那老板一声，“大哥，请问你们这里早上几点开城门？工人们上班又是几点钟？” “城门六点开，那之后就有人陆续上班了，基本上城内的各项工作规定上班时间都在七点之前。”老板回道。 “也就是你到的时候差不多六点多一点。”温融的眼睛缩了缩。太不可思议。保守估计，这小子跑了一百多公里，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这还是在他后面特意避人耳目，掩饰自己的速度的前提下用到的时间。 夏兰女士说他跑的比车快，可能比不上速度快的车，但绝对比得上门罗大叔的车。 “没有逞强吧？”温融看了看他的双腿，“没有受伤？” 阿土心里一阵感动，坚决摇头，“没有，这速度还比我平时慢呢。我有听大哥的话，爱护自己的双腿。” “嗯！这个速度已经很了不起了。这样，阿土，待会儿我们先去购买一批物资，你和大关他们先带把东西送回去，明天早上你们再来接我们。”为了能够多买些东西回去，这是个好办法。 “嗯！”阿土点头，“我知道了。” “回去的时候就不用那么赶了，记得照顾他们，他们没你速度那么快也要爱护他们。” “好！”阿土心里暖融融的。温大哥最关心的不是他们能做多少事，而是他们的身体，他们的将来。 “明天来可以多带几个孩子，能跟得上你们脚步的，其他孩子以后有机会再来。让他们都见见世面。” 像阿禾那样，见过了，经历过了，会越来越有自信的。他能为他们做的，也只有这样，一点点地带他们领略比‘幽灵窟’更大更广阔的世界。 面条被送了上来，孩子们吃得风卷残云。大概是一起吃饭滋味儿更好吧，很快的这次跟过来的六个孩子们提着的心踏实了下来。 不用害怕，跟着温大哥，什么都不用怕！ 温大哥说他们也是人，和城里人没有什么区别。城里人能做到的他们一样能做到。 他们只是……差了机会。 温融一共买了十五碗面，除了保证一人吃一碗，后面加的四碗面是怕孩子们没吃饱，让他们分着吃的。 面摊老板还附赠他们免费喝汤的机会，汤里都是放调料的。好几个孩子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的汤，撑得抱着肚子走路。 结账的时候面摊老板推荐了他日常购买面粉的店铺，比上次温融去买的那家店铺还要便宜几个髓币，就在附近不远的地方。 约定了下次再来，孩子们礼貌地向面摊老板道别，背上各自的草篓子，摸着吃饱了的肚皮，再次踏上行程。 在这家新的粮油店一口气买了五袋面粉一桶油还有调料若干，在面粉店老板的推荐下去了附近的二手市场，又花巨资买下了大量的厨具、生活用品。 下午五点钟，温融亲自送阿土他们出了城，一路护送他们穿过第一批下班的人潮往大路上走去。 五点钟，城外两旁的路上摆摊的小贩们基本都出来了。 温融领着孩子们穿过这些摊贩当中，突然有人叫了他一声：“卖口红纸的！” 听到这一声，温融回头看了一眼，就见刘歪嘴两眼放光地朝着他跑了过来，“好几天没见到你了，你终于来了啊！” “什么事？”温融冷脸面对他。 “还能有什么事，找你买口红纸啊！”刘歪嘴笑嘻嘻地露出他满嘴的黄牙，“三个髓币一张是不是，我买两包，不，五包，你身上带的有吧！” 刘歪嘴说着就要往温融身上摸。 大关一把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捏了一下，刘歪嘴疼的‘叽叽歪歪’叫喊起来，“打人了，打人了！唉哟！我的手——我的手脱臼了！” 温融咬了咬牙齿，买唇纸是个借口，这家伙就是想来碰瓷的吧。 “大关松开他。”温融吩咐了一声道。 大关听话地放开对方。 “刘歪嘴别嚎了，他一个孩子能把你怎么样？” 刘歪嘴活动着手腕歪了歪嘴巴，“口红纸呢？快点儿拿出来。” “你想买？钱呢？”温融朝他扬了扬下巴。 “先欠着！我卖了就有钱给你了啊！”对方一点儿不觉得自己这是在异想天开还觉得是理所当然。 第100章 怪物的后代？ 温融自己都被他的态度给逗乐了，“滚蛋吧，你不是知道我们什么地方来的吗？别欺人太甚！”最后这句话从牙齿里挤出来时，温融脸上的笑意变得森冷骇人。 罗队长说过了，他们会忌惮‘幽灵窟’来的人。所以，第一次正面交锋就不能在他们面前败下阵来。 刘歪嘴身后原本跟着几个跃跃欲试的人，听温融这么一说，有些人面带惧色。 “这么说你是不给我面子咯。”刘歪嘴也冷下脸来，“我好声好气地找你商量买你东西，是给你面子好吧！你既然不懂事，看来……是想在我们手下见见真章。” 大关小关互相看了对方一眼，将背上背着的东西交给了伙伴，同时把温融给拉到一旁，“温大哥，要打吗？” 这俩小伙子个头不是很高，但身上那种气势怎么说呢……是一种沉稳内敛的气息，举手投足间隐约有种能被称为‘豪气’的东西。 刘歪嘴瞥了一眼他们的背篓，虽然盖着蛇皮袋，但每一个都是鼓囊囊的，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既然谈不拢，那就能占一些是一些。他在这里等了好几天就是为了等到温融，尤其是城内的口红纸开始火起来后，他只想从这人嘴里弄到口红纸制作秘密，自己把这生意给占下来。 刘歪嘴一招手，好几个卖水的小摊贩抄着扁担跑了过来，将温融他们给围住。 知道今天这一仗不打以后就别想安生，温融向阿土他们使个眼色：保护好物资，同时他对大小关兄弟俩道：“打吧！打腿，别打断！” 既然孩子们说这兄弟俩打架是全镇最厉害，温融就相信他们。就像他们说阿土是跑最快的一样，阿土已经用实力证明了他的能耐。 大关小关兄弟俩一个脱衣服，一个脱鞋子。说是要进城，琼奶奶让把家里最干净的衣服鞋子找出来给他们几个穿，为的就是不让人瞧不起他们。 要保护好衣服和鞋子呢。 “上！”刘歪嘴恶狠狠地下令道。 一群小贩操着扁担往温融身上招呼，小关腾空一脚飞起，回旋踢漂亮利落地把对方一脚踢翻。 大关那边一人拦住好几人，双拳和两腿愣是打出了四五个人的架势。 温融被阿土护在身后退到旁边，‘幽灵窟’的孩子们个个露出了狼崽子的另一面，凶狠地注视着周围这群人。 谁敢欺负他们，就冲上去，咬死他们！ 一分钟不到，二关兄弟干脆地解决掉了七八个小摊贩，每个人都是右腿受伤，趴在地上抱着膝盖‘嗷嗷’叫唤。 这俩兄弟觉得连热身都不够，心里还有些遗憾。 温融心里虽早就猜到他们可能很厉害，却没料到会这么厉害。打架就好像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事，一招一式虽没什么章法，却是招招有用，毫无虚招花架子。 “叫‘警备队’！快叫‘警备队’！”被打得最狠的是刘歪嘴，除了膝盖被打伤之外，这家伙挨了几嘴巴，原本就歪的嘴被扇得更歪了。 有他们一伙儿的跑去叫‘警备队’的人，好巧不巧，这个时候巡逻的偏偏不在。 温融目光凌厉地看向周围看热闹的人，“我早说过了，我们‘幽灵窟’的人不怕惹事，谁要是再敢来挑衅，下场就和他们一样！” 说完，他招呼少年们，“走！回家！” 找不到‘警备队’主持公道，加上这些抱团的人平时没少欺负其他摆摊小贩，有些厌恶他们的对此也是不理不睬。 没有人去扶那些挨了打的人，他们只能自己撑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虽然腿没被打断，但这膝盖受了伤走起路来总是一颠一跛的，身上其他部位总感觉也受到了内伤，掀开衣服看却看不出任何的伤痕来。 温融送几个孩子们踏上归途，往回走的时候，路边那些小摊贩们看到他个个缩着脑袋躲得远远的。 身后还有人在议论：“那鬼地方出来的人，真的好野蛮。” 野蛮你妈！ 温融真想一口唾沫呸上去。明明是这里的人来找他们的麻烦，敲诈勒索他们，他们打回去了，反而被叫野蛮。 神经病！ “温大哥！”小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温融回头，见这小子是空手回来的。 “阿土哥说让我跟着保护你。”小关不好意思地笑道，“他怕那些人不死心，看你落了单再找你麻烦。” 温融笑了起来。阿土总是细致贴心的。 本来温融就够吓人的了，加上个打架能手小关，更是没人敢靠近他俩。 “鬼窟的人你们也敢惹，那些可都是杀人犯后代！听说，还有怪物的后代呢。” 温融听到了一个全新的讯息。 杀人犯后代这种话他听多了，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什么‘怪物的后代’的。 “当年，好多有问题的孩子当时都是送到那地方的，他们哪，和咱们可不一样，凶悍着呢，以后遇到躲得远远的。” 说话的是位拾荒老人，但他的话大家显然当成玩笑话听，没人放在心上。不过，凶悍、野蛮这个帽子算是扣在了‘幽灵窟’人脑袋上了。 温融本想追上那位老人从他口中打听点儿消息的，但见他一会儿又疯疯癫癫地说起胡话来，想了想还是算了吧。 有些事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不该知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因为买了票，在票证上标注的时间内进出城是不需要再付钱的。温融和小关重新排队进城，收费的老胡朝他挤挤眼，“听说打了一架，很厉害嘛！” “多谢你们关照了。”温融说着塞给对方一个小纸包。 老胡含蓄地笑笑，和他握手的时候顺便接了过来。 就喜欢这样懂事的人，相比较那些动不动就抱团闹事的小摊贩，帮谁那不是很明显的嘛。 “你小心点，那个歪嘴子不会善罢甘休。”老胡还特意提醒他一句道。 这时两个小时前才见过面的罗队长赶来了，不等温融开口说话，他先激动了，把温融带到了僻静的远处，“小温！你刚刚留给我的那两包唇纸，都卖出去了，这是应该付给你的一百二十髓币。” 这么快的吗？不过想想只有两包也差不多吧。 “好卖吗？”温融好奇。 “特别好卖。东城那位秋兰造起来的势，风都吹到别的城区去了，好多人跨城区去他那里买的，我手上这两包刚试探着拿出来就被抢空了，价格按照秋兰定的价，两包你知道我卖了多少？” 罗队长赚了外快人也是高兴得意的，谁还嫌钱多坠手不成？ 不等温融问，这位急性子队长自己就揭晓答案了，比划了三根手指头，“三百髓币。” “这价格……又涨价了？”如果按照秋兰当时定的单价来算，两包就算拆开一张张的卖最多也只能卖到二百四十髓币，能卖到三百，一定是又涨价了。 “可不是嘛。涨价涨疯了，从六个髓币涨到十五个髓币的都有，我这不是刚开始不懂行情还卖早了呢，不然还能多几十个髓币。”罗队长有些可惜道。 “真这么火爆？”温融难以相信。 “女人们都疯了。货量少，需求多，所以才炒起来的啊。最近这几年生活条件变好了，女人们一个个的往自己嘴巴、手上、脚上抹那些难看的花汁，那种花拿到我们这城外摆摊的都能卖一些出去呢。” 生活条件好了女性确实就会更注重外表打扮与穿着，是这个道理没错。 只是温融难以想象，‘尼夏城’这里的生活也是条件变好了才拥有而来的。那如果是没有变好之前呢，是什么样子？ 难道会和‘幽灵窟’差不多？他不相信，‘幽灵窟’的穷困那可是独一无二的，那里不光是穷，而是被孤立、被无视、被隔绝了一般。 “小温，你再给我留一些货吧。”罗队长笑问道，言下之意不用多说，他决定要当一名‘代理商’了。 公务员的职务虽然是铁饭碗，收入却并不高，偶尔有些油水也不敢占。如果能有这个生意，起码家里的子女不用发愁走什么途径，进哪家工厂，做什么工。 “您准备要多少呢？”他这次带的货量还算充足，先暂时分给他一些也可以。 罗队长果断地竖起一根手指头，“就，先来一百包吧，我手头能周转的钱不多，这是我们全家的积蓄了。” 温融打开带来的竹篓，当场点了一百包货品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一百包，有印戳，请让她们认准这个标志。” “有印戳就更好了，这里的人就认有印戳的东西。” 罗队长显然是有备而来，把早就准备好的钱拿了出来，一共六十个镍币，整齐地码成两条，银色的金属泛着冷白光芒，却能点燃人的视线。 温融摸了一把那冰凉的镍币，笑了，转而向罗队长伸出一只手去，“合作愉快，罗队长！” 刚来几个小时就有一大笔钱进账，温融心里无比的踏实。上回赚的钱还有四十镍币的整数没动呢，凑起来也有一百镍币了，听上去感觉很多，换算成再高一等级的货币单位——积分，只有十积分。 十积分什么概念，也就是相当于他们那个世界十个十块钱，一百块的程度。再换算这里的物价，他隐约记得上次那位姚师傅说过，他们那里的老板娘有一管从大城市托人买回来的高级口红，五十积分。 他辛苦赚的这些，还不够在大城市里买一管口红呢。 这么一想，他又觉得没什么了。 第101章 主动出击 次郎他们就在城内门口不远处等他们，听说外面有打架的，也知道是他们自己人，本来还想冲过去帮忙，被阿禾给拦了下来。 他们身上背着钱和货呢，不能冲动地跑过去，万一有意外，损失的是他们。再说，有大小关在，他一点儿也不怕打不过对方。 看到温融和小关回来，阿禾第一个冲上去，“打赢了吧。” “嗯！”小关摸摸脖子，“太容易了。” “让我知道是谁我一定打得他在卧床不起，起码休息两个月。”次郎激动地握紧了小拳头，呲起牙齿骂道。 温融想了想，把次郎和小关叫到一旁，吩咐他俩一件事。 老胡的话让他心里不□□稳，刘歪嘴那种小人打一顿是打不服对方的，最好是打得他怕了。 次郎刚刚的想法很好，让他在床上躺两个月，两个月后他们在这里就站稳脚跟了，同时，两个月的时间不能起床，那他在城外的势力也有可能会被取代。 小关接到命令，掩饰不住眼底的血性，“知道了，温大哥。” “注意分寸！次郎你跟着小关，完事儿后就赶回来，在旅馆等你们。”温融说着给了次郎几枚髓币，“这是进城的和车费，不要吝啬。” “保证完成任务！”次郎身上的野性某方面甚至比‘幽灵窟’孩子还要多，这种事他做多了。 要想不被欺负，那就不能心软。对敌人仁慈，就是在戕害自己。 因为采买物资的事，耽误了两个多小时的功夫，这次赶到‘烘炉旅馆’已经是六点多钟。 秋兰都在大堂楼梯旁边等睡着了。 “你可算来了！”秋兰穿了一身丝质绑带式的外袍，打扮比之前上了个档次。 就是那懒洋洋的姿态没什么变化。 “买了些东西让人先送回去，我们那里什么都缺。”温融解释了一句。 “缺就买呗，有钱就行。现在城内城外都在搞新政策，说是为了促进商业和经济，原本一些实行多年的条例都要废除，要提高庄园劳动力的待遇水平呢。靠近城的这些庄园里工人的待遇都提高了，城内打工的收入也会提高。有钱的话人们的消费水平和欲望也会跟着提升的。”秋兰边上楼边说起了最近他打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听说是城主的意思，但我又听说，给城主施压的是外面来的一位神秘先生。” “什么神秘先生？难道是更高一级的官员？”温融不解地问。 “好像不是官员。但听说，城内城外全部土地所有权，都是他的。”秋兰神秘兮兮地说道，“你说搞不搞笑，原来城外那些庄园主们当初不过是租的人家的土地，神秘先生最近要加收租金。前几天开始，庄园主们联合起来搞抵制……外面在传说是要提高他们的税收，哪里是税收呢，人家是要翻倍提高租金而已。可不是翻一两倍，我听说最高的翻了五十倍。” “租金？难道没有签合同吗？当初签订的时候不是有规定怎么涨租金的吗？”温融对这个比较在意。任何城内外有钱阶级的新闻对他们这些做小生意的来说，也有决定风向的参考价值。 “听说是几十年未曾涨租金，最近那位神秘先生才想起自己有这份产业，回来收取欠了几十年的租金。有的庄园主原以为是从前任城主那里租借的土地，现在才发现前任城主骗了他们，这整座城和周边的土地都是私人的，无法买卖交易，只能租用。乖乖，到底是谁，竟然能在百年前就拿下这么大一片私人领土？”秋兰自己也是模棱两可的，关于这些流言也不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他是羡慕那位神秘先生，虽然不是城主，但有整座城和周边的所有土地，比城主更威风了好吧。 “租……”温融脑子里冒出了个想法，“既然是租的话，租金会不会并不贵？”如果他想要租一片土地来开荒呢 想想觉得不太现实。别说土地选在哪儿的问题，他手头上所有的血绷带加起来能改善多少土地，他还不清楚呢？ 如果是远离人群居住开荒的话，也不是件简单的事。他的力量还太单薄，就敢想那么长远的规划了，看来是被秋兰给影响着了。 “南城有人也在卖口红纸，你这么快就找到新的代理商了？”秋兰的信息收集能力可以说非常之快了。 “嗯！是东城门守门的罗队长，卖他个人情，打好关系嘛。”温融说着主动把一块新产品——眉粉送到秋兰面前，“看看，新玩意儿。” 秋兰打开来自看了一眼就笑了，“画眉毛的？” “嗯！用着还可以，就是不防水不妨蹭。” “这口红纸也不防水不妨蹭哪！”秋兰并没有丝毫觉得这些产品简陋、低级的意思，“好玩意儿！你有多少，我都收。” 他做的那一行，自然知道这种东西有多受欢迎。 眉粉的使用者某种程度上比口红纸的范围更加广泛，男女老幼都可以用，他们这边混血儿多，有很多都是淡眉毛的基因。 温融听了秋兰的话，坚定了信心。对于这里的人需求什么，还是身为本地人的秋兰更了解，听他的准没错。 和秋兰完成了交接货物，结账的手续，这一次温融手上的全部收入突破了五十积分，也就是五百个镍币，不再适合把钱背在身上了。 温融决定去银行开个账户，把多的钱存起来。 “如果开个公司的话需要注册吗？” “当然，但注册了就要缴税，我劝你暂时还不要注册，等到你的商标注册好了再说。” “说到商标，‘北湖城’可以注册，我在这里遇见过一些跑长途的司机，不知道能不能请他们代为办理注册信息。同时，我有个想法，我们的东西在‘北湖城’会不会有市场？”温融想的是既然‘北湖城’的东西可以运到他们这里来卖，他们的也可以运过去。 “你的脑子终于开窍了。”秋兰想了想，“你遇到的人是住在这里的吗？我可以和他们谈一谈。‘北湖城’的生意，我俩可以一块儿做。” 温融告诉他的意思就是希望他来卖这个面子。秋兰在这一块儿还是有些知名度和影响力的。 次郎和小关是在八点钟之前赶回来的。次郎全程跟在小关身后，一口一个‘小关哥’叫的可勤快了。就在刚刚，这位打架只知道用蛮力的小少年，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打架’是怎么打的。 如果不是小关害羞，次郎能跪下给他拜师。 到了旅馆房间，次郎兴奋地向温融汇报当时的情况，“他完全不知道打他的是谁，脸都没来得及回过来看一眼，小关哥的拳速太快，速度也快，就跟影子似的，我的眼睛几乎跟不上他的速度……” 秋兰也在客房里坐着等那几位下班的司机，听到次郎这么说，来了一句：“吹牛皮也不怕闪了舌头。” “是真的！”次郎一脸认真。 温融拍拍的他肩膀，“好了，不说这个了。带小关去洗个澡去吧，洗好了床上玩儿去。” 小关一进来就看中那张大床了，阿禾他们早就洗好了在上面玩呢。他和阿禾差不多大，也想上去玩儿。 等到九点钟，那几位司机才回来。听到外面传来上楼的沉重脚步声，温融就知道是他们。 秋兰向他使了个眼神，整理了一下衣物出去了。 温融则去帮几个孩子们洗衣服。 衣服洗好，晾出去，秋兰回来了，站在门口向他打了声招呼。 温融关上门出去，跟着他走到了斜对面的一间房间里，见到了那六位司机。 上次那位阳光型男方俊作为代表向温融打了个招呼，“没想到你还是做大事的人呢。小伙子！” “养家糊口罢了。”温融谦虚的说道。 “刚刚秋兰已经和我们谈过了，注册商标没问题，我需要你的私人印戳和签名盖指纹的委托书。至于生意也好说，我们可以先帮你们干一段时间，你们付雇佣费……但，我们如果赚到足够的钱能够进货时，希望能从你们那里取得进货权。”方俊显然也是个有‘野心’的。 温融不怕他们没有‘野心’，这样才会好好做事，努力干活。 “可以！”温融点头。等于他把代理权发展到了‘北湖城’嘛，都是进货他这个生产商不亏就够了。 双方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约定由温融明天白天把需要的东西准备好，他们后天带去‘北湖城’。 “先交给他们做一段时间，试探一下那边的市场。”和司机大哥们告别后，秋兰是如此对温融说的，“我没有去过那地方，不确定我们的东西在那边有没有市场。如果一旦市场潜力大，我就亲自过去抢占市场。” 这个年轻人说起做生意，眼睛里的光和平时是截然不同的。 温融问了一下‘北湖城’的基本情况。 “‘北湖城’比‘尼夏城’的行政等级高一级，我们这里的广播、电视讯号基本都是接他们那边的信号塔，我们这里本身没有这些玩意儿。那里的人口和我们这里差不了多少，但，消费能力却是我们的五倍以上。” “大城市？”温融开始幻想脑海里大城市的画面。 “哪里？连个中型城市都算不上，勉强是个比‘尼夏城’有姓名一点的小城市吧。最小的那种！” 温融点了下头。原来‘尼夏城’这个在孩子们眼中‘高大上’的城市在其他城市的人的眼里，地位这么低啊，连姓名都不配拥有。 如果‘北湖城’的消费能力是这边的五倍，那样算起来也没有特别厉害。大概就是小县城和小城镇的对比吧。 消费能力高是好事，如果真能占了那边的市场，他们的生意会越发稳定，还能够在此基础上扩大生产。 “我听说那地方的特产是蜂蜜，据说那里很多养蜂人，天然生长了很多的‘多米花’，虽然离我们这儿只有六七个小时的车程，但比我们这儿鸟不拉屎的地方强多了。” “‘多米花’？是什么颜色的？”温融好奇地问。 “黄色吧，我也只是在电视上看到过。” “可以请司机大哥他们带一些花和蜂蜜回来吗？”他在这里完全没找到黄颜色的花，黄色可是三原色之一，可以用来调配其他颜色。 “花是带不回来的。每个城市独有的东西不能随意带去别处，属于管制物品。蜂蜜作为他们外销的产品倒是可以带回来，如果你只想让他们带个几瓶黑市都能买到，倒不需要用到他们。” 原来还有管制物品？真奇怪，花花草草的管制什么呢？那‘尼夏城’的管制物品是什么呢？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们这里的什么属于管制物品？”能猜到温融心里在想什么，秋兰看着他的眼睛道。 温融颔首。 “没加印戳的全都算。”秋兰给了他一个让他傻眼的答案。 “什么？” “没加印戳的都是管制物品。我们这里的无论是人还是物，都得盖了戳才能运到别处，这就是我我为什么要让你刻印戳的原因。” “东西盖戳我懂，人又不是物品？” “你不懂，我们这里的人要离开本地必须带上通行证，那证除了上得盖‘通行证管理局’的戳，还要盖另外两个戳，一个是户籍证明戳，还有一个健康证明戳。 三个戳少一个都别想离开。前面两个还容易拿，唯独这个‘健康戳’不是那么好拿的。他们会调查你直系亲属三代以内是否有‘不健康记录’，一旦有，就别想轻易得到这个戳。” “那万一不知道自己直系亲属呢？”这确定不是闹着玩儿？这里这么多的孤儿，哪有那个本事能找到他们直系亲属？ “这我就不懂了，反正需要去盖这个戳。”秋兰说着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谁规定的破烂规矩，希望早点儿修改了才最好。” 第102章 再遇保镖先生 事情办完，温融与秋兰告别，回到他们租住的房间里与孩子们一起玩闹了一会儿，关灯休息。 因为是下午三点多才吃的面条，晚上都还不饿，这天晚上大家就没有吃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温融就起来准备出门了，几个孩子跟着一块儿起了床，今天他们也有任务，要和温大哥分头行动。 “次郎你带着小关去接阿土他们进城，到昨天买二手用具的市场附近等我们，别乱跑，照顾好他们，知道吗？” “放心吧，温大哥！昨天的路我都记得了，保证完成任务。” 温融给了他两枚铜币，“接到人后如果中午前我没去找你们，就买些麦饼吃。” 次郎的眼睛闪闪发亮，温大哥竟然对他如此信任，一下给他两个铜币，他虽然数数不怎么好，可也知道两个铜币那可是二十髓币。 二十髓币，他从来没有一下子拿到过这么多的钱。 温融同样给了小关两枚铜币，“这是备用的，如果次郎那里的不够就动用你这些。钱分开放也是以防万一，假如弄丢了另外一个人那里还有备用金。” “不会弄丢的！”次郎一副‘钱在人在’的表情，将两枚铜币藏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也不会弄丢的，小偷也偷不着我。”小关挺起胸脯郑重表示。 “就是这么一说。记得每花一笔用到了哪里都记清楚，要向我报备的。这是员工带经费外出工作的流程，不许马虎哦！”温融和风细雨地说完，也严肃地表明了这是工作，以及工作的正式和重要性。 两个小少年用尽全力点头。带经费外出工作——听起来就很牛啊！ 送走他们俩，温融转身看了看跟在自己身边的三个孩子，又是他们三个了，“走吧！先去刻私章。” 秋兰介绍了一家刻私章的店在‘红灯区’里，他们那个缠枝花卉融字的印戳就是那里刻的，手艺非常好。听说很多大人物都在他那里刻章，绝对无法仿制。 去到‘红灯区’外面，秋兰已经在那里等他们了，今天他穿的干净简单，至少不是那种看上去雌雄莫辨的装扮，一件雪白的老式衬衣和黑西裤，衬衣还严谨地扎进了裤子里。 温融第一眼看到他愣是没认出来。 “要去银行，你以为我愿意啊！”秋兰翻了他一个白眼儿，怎么看不出来他心里在想什么。 “帅！叔叔，帅气！”大宝嘴甜地捧了个场。 秋兰斜眼看了一下大宝，揪了揪他的肉脸蛋儿，“说漂亮！不许说帅。” 大宝有些不明白地看向爸爸。可是爸爸说男生要说帅气的啊！ “你别欺负我儿子！”温融护短地将大宝抱了起来，“大宝乖，你刚刚说的非常好，就按照你的意思说。” 秋兰没把这当回事儿，领着他们左拐右绕去到了刻章的地方。 那就是一个巷口旁边支起来的小档口，一位面色古铜，胡须花白的老爷子坐在一张简陋的小桌子后面，桌子上摆放的就是他干活的工具。 秋兰简单地和对方沟通了一下，那位老爷子目光在阿禾阿苗身上多看了一会儿，“没有特别要求的话，明天取。” “莫老头儿，你和我抬杠呢是吧。是要用到银行、账目上的私章，当然要最高级别的，你现在就做，做完我们马上就拿走。”秋兰拍了十个铜币在对方的桌子上，“这应该够了吧。” 瞥了一眼十个铜币，老头儿晃了两下脑袋，慢吞吞地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块小巧的黑色石头，开始了工作。 温融在纸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交给对方，对方只瞥了一眼，抄起刻刀细细雕琢起来。 秋兰随意在旁边的人家里抽了张长条凳出来，让他们坐着等。温融带着几个孩子一块儿坐下，因为无聊便观察起这里头住户的日常生活来。 这里白天在外面走动的基本上也是老人和小孩儿，这一点和‘贫民窟’差不多。 稍微好一点儿的是这里孩子的穿衣打扮，起码是有衣服的。他们那边街上跑的孩子有些连件裤子都没有，浑身上下坦荡荡地在外面跑。 他收留的那些大油桶的孩子们因为有一位琼奶奶的关系，无论怎样都会给孩子们穿件遮羞的裤子，倒是他上次看到的有家人带着的孩子，反而没有衣服穿。 大孩子带着小孩子，小孩子牵着更小的孩子，一个个小花猫似的，吸着鼻涕，糊着口水，咬着手指头在小巷子各个岔路口的石头垃圾桶里翻找垃圾。 “温大哥，那石头箱子是什么啊？” 可怜的‘贫民窟’孩子们，连垃圾桶都不知道是什么。也是，平时连垃圾都制造不出来，排泄基本就是小号，大号好几天才一次基本上都是跑到镇子外面的野地里随便解决，垃圾是什么，都得教导他们。 温融耐心地给他们从什么是垃圾开始讲起，决定回去后先给他们工厂弄个简易厕所，以及放垃圾的地方。 有了稳定的食物后，这五谷轮回渐渐就会正常一些，可不能让他们随便乱撒乱拉。 另外厨余垃圾和废料垃圾都会产生，这一点也得提前准备。 一个半小时后，黑色印章雕刻成功。 温融在纸上试着盖了一下，发现它不仅仅是简单的一个名字，名字下面还阴刻的有一个人形轮廓，虽然只有个大概的样子，但五官特征精准地比照了他这具身体的样子。 他知道为什么这位的手艺费贵了。 这，绝对的加强级防伪啊！ 温融已经很满意了，秋兰还在那里吹毛求疵，“我说莫老头，不太精细啊！别以为我们要的快就随随便便糊弄我们” 这还不精细啊？温融有些傻眼，这么小的印章上面能刻出细枝末节来，已经很不错了。 莫老头和秋兰争吵起来，两人的嘴巴都不饶人，温融在一旁听着，感觉下一秒他们就能打架。 “取货！”身后传来了个带着威严的声音，打断了他们二人‘亲切问候对方祖宗’的交流。 莫老头抬眼看到来人，原本狂放的神情立马变的严肃起来，神色恍惚变换了好几下，由惊喜变成恐惧最后小心翼翼地伪装成了敬畏，“您来了！” 温融回头看了一眼对方立马摆正脑袋半低下头来。这人他认识。 是上次进城是遇到的那位绅士身边跟着的大个子保镖。 幸运的是对方长得比较高壮，且目光一直只盯着前方，温融又站在他的斜后角，想来刚才他的反应对方应该没有注意到。 秋兰是个人精，前一秒还和莫老头吵的不可开交，后一秒看到新来客人的穿着打扮和气势，便自觉收声站到一旁，等他们做完交易。 莫老头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腰包里层，小心地掏出一包东西，站起来双手供给大个子保镖，“都好好的呢，一个都没少。” 大个子当着他的面打开包裹看了一眼，温融趁机也飞快地扫了一眼，只见那个小包里是六七枚不同的印章，印章的材质是各种颜色的玉石，而且一看就是质地最好的那一种，光是这些石头的价值怕是买下整个东城区都绰绰有余。 秋兰眼珠子都转不动了。 莫老头什么时候钓到的大客户？不是，这城里什么时候来了这种大手笔的客户？ 大个子保镖捏起一枚来认真检查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了几个亮晶晶的透明材质的货币，丢到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莫老头赶紧将那八个亮晶晶给收了起来，藏进怀里。 大个子保镖转身离开，向街区外面走去。在他走到一个转弯处才回头往后瞥了一眼。 没想到还能在这儿再次遇上上回那让他和他的队伍丢了脸的一群小家伙们。对方虽然极力掩饰自己装着不认识他的样子，可他们做保镖的最擅长的就是观察周围环境，在对方还没注意到他之前，他就认出他们来了。 一个男人带着三个年纪不等的孩童，虽然换了身干净的衣物，想让他不注意也难。 前几天他的手下没有抓到人，今天，可不会再让他们逃跑。 “莫老头，刚才那是什么人？你在哪儿认识的？”秋兰好奇地问正在擦拭脸上汗水的老者。 莫老头甩甩手，“关你什么事？拿了东西快走，我也要休息一段时间了。” “刚刚那一单赚这么多，这么大手笔的肯定是庄园主家的人吧。”秋兰才不管他的不耐烦，继续套话。 “不知道不知道。你这印要不要，不要我回收了。”莫老头还是个嘴巴很严的家伙，对方是什么人他不清楚，但对方要刻的印他可太明白了，那印章上的名字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却绝对不能对外人提起。 记得他还小的时候，曾经见过爷爷刻过一枚最繁复的印章留下的印戳，而那上面的名字就和自己接的这单生意客户的名字，一模一样。 “要！怎么不要！不过你这刻的不精细，怎么也得少收点儿钱吧。”秋兰胡搅蛮缠半天，为的就是这么一句。 温融本想拉住他，说一句算了，钱他出得起的。 莫老头刚刚入了一笔巨款，也就不在意十个铜币了，顺手退了他两个，“八个铜币不能再少了，不然你干脆把东西给我留下。” “正好，你收积分也收了八个，收铜币也收八个，八八发发，祝你发财咯！”秋兰这才心满意足地将印章递给了温融，朝他挤了挤眼睛。 温融的注意点却是在刚刚那亮晶晶的货币上，原来那看上去像水晶材质的货币，是积分哪！ 温融心里有个疑问，那就是为什么这里的货币单位这么的奇怪。髓币、铜币、镍币……听上去都是矿物或金属，突然间冒出个积分来，感觉一下穿越到未来。 第103章 你好，列维克先生 这样的古怪感觉在他第一次听阿禾‘科普’这里的货币单位就觉察到了，但似乎他们并不觉得奇怪。 他的印象里‘积分’这种大约是未来才会使用的比较前卫的货币单位吧。这个世界的货币体系就相当于一个人类社会跨越的历史，从最初的髓币听上去感觉像原始人社会一下子跳到金属时代再猛然穿越到未来，积分过后更高级的货币：索拉和卡比是什么样的形态，他现在很想知道。 这货币单位的制定者是不是当初随随便便地定下的名称呢？ “刚刚那是积分啊？好闪亮。”在往银行走的路上，温融状似无意地与秋兰交谈。 “你也第一次见？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秋兰按着自己的胸口双眼炯炯放光，“既然你也是第一次见，恐怕之前你住的城市顶多也是个大点儿的中型城市，只比我们这里高个三四级。” 温融立马闭嘴。这里的人都好精明，他不过随口说一句，对方就能从他的话语里推测其他的信息。 “积分虽然是通用货币，但在四线城市以下的中小型城市，基本很少流通。只有到了四线及以上的城市才有大面积流通使用的可能。听说这是一百年前最高的货币单位，而且是虚拟货币的一种。不知怎么后面这个货币单位一度要被取消，但惹了老百姓们不满，尤其是手上有积分的人，这些人数量还不少。”秋兰说起有关钱的事，那是如数家珍，“各级政府出台了兑换积分的方式，却没人去换。没办法，最后只能把虚拟的货币变成了实物货币，原来的积分就延续下来继续使用了。” “这可是秘辛来着。我听人说啊，积分是为了纪念当时这个世界最伟大的统治者，那位统治者非常厉害，大家都传他是拥有天神力量的人，他死后好多他的拥趸都相信，有朝一日他会转世重生，回到这个世界，继续带领他们。所以，那些人拒绝兑换积分并保留这个货币单位……” 温融听得有些傻眼，“真有这么一位伟人吗？” “这我哪里知道？我是没有听过的，或许就是编撰出来的呢？一百年前的事了，我们这里这么闭塞，就算有这么一个人我们这里想知道，也难哪！” 温融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里没有学校的吗？历史书这些东西也没有吗？” “啥？学校？没有那种玩意儿，那是有钱人才上得起的。历史书？我们这儿连二手书都少有，谁会把那东西往我们这儿运，即便淘汰也不会淘汰到这里的。想要找书，只能去庄园主家的书房里去找。不能吃不能喝，买回来擦屁股也没卫生纸好用啊。” “那，你会认字写字……” “夏兰教的啊。夏兰也是跟着别的前辈学的，也就会写自己的名字，认一些简单的字罢了。” 不光是贫穷，这里连基本的教育都没有。 一百多万人人口的小城，却没有基础教育？听上去感觉更奇怪了。 他们一行去了银行，办理了属于温融的第一张异界银行卡。卡片和他那个年代造型有些像，但更小一些，而且摸起来更像是金属合成物。面对这样‘先进’的银行卡，他的怪异感又变多了些。 登记个人信息的时候，温融毫无意外地填写了‘幽灵窟’，银行职员还比对了半天，确定有么有这么个地方。 最后在地图上确定了有这么个地方，才给他办的业务。 由此可见，温融应该是最近这些年来第一个在这里的银行系统里办理业务的‘幽灵窟’人。 “多大的年纪可以办理个人账户？”温融问道。 “十六岁。” 也就是说活他想给那些小员工们发工资暂时也没办法了。 所有的东西都办好，印章做好公证，心中一块儿大石头总算放了下来。此时已经快到中午了，和秋兰告别后，温融带着孩子们回了一趟‘烘炉旅馆’，把印章、委托书和其他一些文件交给了古爷爷，请他帮忙转交给方俊。 做完这些，他们就往车站的方向跑。 “温大哥，这会儿阿土他们应该到了吧。”想着要见到小伙伴，阿禾很开心。没什么比小伙伴们一起行动，见识世面，互相交流更有趣的事了。 “差不多吧。”温融估算了一下时间，阿土他们肯定会很早出发，那些孩子他都了解，宁愿早也不会迟。他们的平均速度肯定比自己要快，估摸着最迟十点就能到，这会儿次郎应该接上他们了。 “咱们快点儿坐车去和他们汇合。” 他们站在公交站台等车，好一会儿，公交车没等来，却等来了一辆灰色的商务车。 车门打开，副驾驶座上的车窗滑落下来，里头的人探出了个脑袋视线紧紧锁住了温融，“上车！” 温融看见大个子保镖的脸从车窗伸出来的那一刻，就知道事情要糟，“阿禾，阿苗，快跑！” 刚转身准备跑，身后的站台后面闪出来三个黑衣保镖，将他们的逃跑路线全都堵死。 阔莫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再度冲着温融甩了甩下巴，“上车！”这一次，声线里头透露出威胁来。 温融抱起大宝转过身来带头钻进了商务车里。阿禾阿苗见他都进去了，自觉地跟了上去。 商务车里有这一种新车才有的味道，车子的皮革内饰都是高级的，尤其是座椅，坐下去的感觉与坐公交车完全不一样。 温融和阿禾有些不安，一个搂紧了自己的弟弟，一个抱紧了自己的儿子。 “先生！我们错了，我向您再次赔礼道歉怎么样？或者，您需要怎么赔偿，只要我能办到……” “闭嘴!”阔莫从车后镜里冷淡地瞥了一下温融，道。 之所以抓他们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向先生证明他们可以办到。虽然已经是几天后才抓到的人，可这几天……这些人也没有在城里出现哪。 这不一出现，他不就将功补过了？ 希望先生能看在他还有用的份上，别撬开他的脑子。 摩莳最近还在适应新的身体，习惯在午后才起床。从他那大的可以在上面摔跤的床铺上下来，他赤着身体走到旁边的落地大窗前，拉开了厚重的黑白双层窗帘。 外面正午的阳光穿过玻璃照在了他的身上。 低头看一眼自己布满金色阳光的身躯，只有心脏处还有一块儿粉红的皮肤，薄如蝉翼的一层皮膜下覆盖着白森森的骨头和里头那缓慢跳动的心脏。 双手撑住自己的脖子左右扳了扳，骨头‘咔哒’作响。他喜欢听到自己的身体发出这种响动，那会让他更深刻地感受到自己与这具鲜活的身体是紧密相连的。 沐浴完中午的阳光，这位转身走到浴室，进行洗漱。 在他洗漱的这段时间，管家悄悄地带人将准备好的衣物拿进房间，整齐地摆放在床尾凳上。 管家是一位有着翘胡须，带着单边圆眼镜，穿着合体小马甲和同色系西装裤的老年人，体貌上有着很明显的混血特征，且同样是光头。 他亲自为主人换下床单，并指示跟来的女仆打开全部窗帘。 “动作麻利些，若再做不好便将你们退回去。”管家不太满意在这里招聘的这些女仆，什么规矩都不懂不说，一看到他们家主人就丢脸，要不是缺人手，真不想留下她们。 两名女仆中其中一名胖胖的倒是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另外一名瘦高俏丽的手里拈着根小巧的鸡毛掸子对着面前的家具搔两下就算打扫了，眼珠子一直不安分地往浴室方向瞟。 来这里有一周了，她们昨日才被允许上楼来，一想到昨天自己进到这房间看到的那副伟岸身形，脸上就忍不住飞起两抹红晕。 瘦高女仆心不在焉地打扫着房间，脑子里幻想的是待会儿怎么服侍主人穿衣。 老管家将床铺利索地铺好，抬眼看了一下那瘦高女仆的侧影，有些不悦地缩起了眼睛。 把他的话当成耳边风，很好！ 摩莳拉开浴室的门，围着浴巾，带着一身水汽从里头赤脚走出，来到了床尾凳前。 “唐纳！” 老管家毕恭毕敬地站到了他的下首，“主人！” “太慢了。” 老管家轻轻一鞠躬，“明白了，主人。” 那位瘦高女仆还没嗅闻到空气里那股窒息感，扭着腰身走了过来，娇羞地捧起摩莳的衣物，送到他面前，“主人，请让我伺候您穿衣。” 老管家神色不善地瞥了一眼这位小姐。竟然越过了他？太好了！ 摩莳看都不看对方一眼，“处理掉！” 他讨厌带有目的性接近他的人，尤其讨厌连遮掩都做不到的蠢货。 老管家回了一声，“抱歉！”一把将瘦高女仆单手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在对方反应过来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其带了出去。 那位胖胖的女仆一见此情形，赶紧带着所有带来的工具顺从地跟在了他们的身后，从头到尾不敢看主人一眼。 摩莳自己去衣帽间挑了套休闲居家服，打理好自己，走下了楼。 他的习惯是早上一杯茶，这会儿厨房应该准备好了茶。他径直向着厨房走去，掠过了就在楼底口等他的阔莫一行。 “干什么去了？”看他们一行脸上的表情，就知道已经出去过了。 “给您准备礼物去了。”阔莫捞着光头脑袋笑呵呵地说道。 “礼物？” “就在厨房里放着呢。”阔莫心想，这下应该会给他点好脸色看了吧。 阔莫的手下两人上前，同时推开了餐厅的雕花水晶大门，摩莳一脚踏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侧身对着他，正在往面包上抹果酱的温融。 大宝和阿苗爬在他身边的凳子上，四只眼睛直勾勾盯着他手中诱人的食物。 只有阿禾在一旁瑟瑟发抖。 阔莫看着里头这一幕，傻了眼。怎么回事？这几个人不该是害怕得缩在墙角一起发抖的吗？怎么都坐到餐桌旁，还、还……还在享受自助午餐？ 厨房里的厨师和服务人员面面相觑，全都摇头表示——他们也不懂啊。 刚刚阔莫先生将他们带进来，什么也没交代就走了。然后，这位长得好看的先生就自己主动坐到餐桌旁，那两个小孩儿对桌子上新鲜的面包感兴趣，一直在问他“那是什么呀”再然后，他就给他们抹面包片了。 温融转过头来看向门口，冲摩莳咧嘴憨笑，“午安，你好啊，先生！” 摩莳稍微眯了下眼睛，“你在做什么？” 温融装傻笑道，“不是您请我们来吃饭的吗？不好意思，孩子们饿坏了，又没吃过这些东西，我们没有等您就自己动手了。” “我？请你吃饭？”摩莳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一个笑话。 “难道不是吗？不然为什么把我们放到厨房来？”温融继续装傻。原谅他实在想不到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位才能化险为夷，只能选择装傻了，如果效果不好大不了被打一顿，孩子们也都吃到想吃的了，不亏。万一装傻成功，双方之间的化干戈为玉，也是好事一件哪。 摩莳的眼珠子往身后斜了斜，阔莫缩了下脑袋，“我，我没那个意思？” “为什么带他们来这里？” “不是先生的意思吗？”阔莫不解地挠脑袋，“您前几天还吩咐我打探他们的……” 温融面上维持着镇定，其实心里慌的一批，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有些诧异。 这位先生难道还真因为一件小事要报复他们不成？看面相他不像是小肚鸡肠的人哪？ 他们……值得被住在这种豪华大别墅里的人，这样用心对待？还特意吩咐了打探他们？他们有什么好打探的？除非…… “列、列维克先生！”温融壮着胆子，试探地喊了一声。 摩莳没有迟疑地回头，眼神犀利地看向他。 温融却咧嘴笑了，“真的是您啊！列维克先生！” 摩莳这才意识到，这家伙刚刚那是在试探。 这个年轻男人，还真是爱装傻又狡猾，还……聪明呢。 第104章 债多了不愁 大宝三口就把果酱面包片吃光光，嘴巴和小胖爪子上还沾着果酱，这小家伙儿一个箭步冲向摩莳，张开双臂扑到了摩莳的膝盖上，仰着小脑袋看向他，甜蜜蜜地大叫一声：“爸爸！” 小家伙儿习惯地将脑袋往前蹭了蹭，这是他表达亲近的动作，可这个动作带来的灾难就是——他嘴巴上一圈果酱全都蹭到了摩莳的裤子上。 摩莳低下头来与仰着脑袋看着他的大宝对视了十几秒，大宝笑得更甜了，歪着脑袋再喊一声：“爸爸！” 温融安抚地拍拍阿苗与阿禾的肩膀，走过去把大宝揽到自己身边，对于摩莳裤子上的果酱，他当做没看见。 反正债多了不愁！已经这样了，怎么惩罚他都认。 是列维克先生呢！没想到，老天爷还真的让他再一次地遇见了他，就在这座小城里。 他看上去……真的好不一样了啊。 上次见面时，他第一直觉就觉得对方的眼睛和那位‘木乃伊’一模一样，只不过对方不承认，他也不敢确定。毕竟，一个躲在‘贫民窟’的‘木乃伊’，一个住在大别墅里的贵公子，天差地别。 还是刚刚保镖先生的话让他惊醒。 他们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件小事就打探他？他可没有那种自信认为自己有哪里能吸引别人的魅力。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认识他，认识所以想要知道更多他们来城里做什么的事，才要打探他们。 再结合大宝的行为以及那双让他越看越觉得熟悉的眼睛，温融大胆地试探了。 一试即中。 “列维克先生，没想到还能再次见到您，真是太感谢您了。您是我们父子的大恩人，大救星！没有您就没有我们……我这段日子一直在向天神祈求您平安顺遂，能保佑我们再度相遇，好让我当面对您表达我的感激之情。”温融热情激动地说了一大通话，主旨就是——套近乎。 既然是老相识那就不怕了。他有点儿了解这位先生，嘴硬心软的好心人呢。 阔莫和他的手下们在后面瞠目结舌。 这是哪里冒出来的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竟然敢和他们家先生用如此亲密的口吻说话？ 他，是谁啊？！ “你的感激，就是这样……”摩莳挑起半边眉头看向自己的裤子。 让保镖们更大跌眼镜的情况发生了。他们家先生竟然没有撬开这家伙的脑子，连，连生气的迹象都没有。 他承认了！ 温融的心稍微定了下来。他竟然没有再次反驳，说明这个开头是好的。 “额……您的衣服我买不起，不然这样，您脱下来我帮您洗干净，保证洗得干干净净！当然，如果您愿意借我您家的水和洗衣用品的话，就最好不过了。” “你脸很大吗？”摩莳嗤笑道。 温融拍拍自己的脸颊，“还、好吧。”继续装傻。 “想你也赔不起，既然说了要洗干净，那就带回你家，洗干净晒干烫得笔挺再给我送回来。”摩莳本不想和他啰嗦的，谁知道嘴巴就是自然地把这段话说了出来。说完，他自己都有点懵，这是在干嘛？ 他安慰自己这是对方应该做的，自己如此已经是给他余地。从来欠了他的，都不可能白占便宜，不偿还。 “哦！”温融心下窃喜，痛快地答应了对方的要求。列维克先生还是那位面冷心热的好人呢。 “您太好了，列维克先生！”温融拍拍大宝的脑袋，“大宝，快谢谢叔叔原谅你。” “谢谢~爸爸！”大宝笑起来和温融的神态有五六分像。 “抱歉，这里头其实是有点误会的。他出生的时候还叫我妈妈呢，小孩子不太懂这些。”温融为自己的儿子辩解道。 虽然不知道大宝为什么这么执着叫对方‘爸爸’，希望他的解释能让对方理解，可能只是小孩子的认知错误造成的。 “他故意的。”摩莳盯住了大宝的眼睛道。 “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温融其实心里也有点儿觉得大宝是故意的，刚刚这小子歪着脑袋叫的‘爸爸’呢，瞧，现在他也歪着脑袋一脸听不懂的样子。 可到底是自己儿子，他总是要维护的。 “你……又来做生意？”摩莳看了一眼餐桌后面摆放着的竹篓和草篓。 “是啊！您走了之后我才知道原来那里需要付房租，我又不会别的，就自己做了点儿唇纸来城里卖，现在卖的还挺好的。”温融对摩莳的印象还是很好的，也愿意和他多说些话，不光是人家好几次帮了自己不求回报，他是真的觉得，列维克先生并不像他表面那样的高傲冷漠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希望能和这么优秀的人做朋友。当然，这只是希望，做不成也不会遗憾，毕竟他们各自的地位，现在可是云泥之别，他再厚脸皮爱装傻，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尊严去攀附别人。 “我知道。”城里犄角旮旯发生的事，他想知道都能知道。何况，当初温融给了他两张唇纸，而这唇纸的火爆已经不光是东城、南城两个城区了，还在往别的城区蔓延。 温融很识相地没有问对方干嘛派人把他们抓过来。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猜到了，这位先生并没有要找他们麻烦的意思，完全是他手下的大个子保镖误会了。 既然是误会，那就不要提。 “……列维克先生，如果没有别的事的话，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了？”温融怕再待下去，阿禾会晕厥。那小子被吓得不轻。 “不是请你们来吃饭的吗？吃吧！”摩莳这话说完，又有一种打脸自己的冲动。干嘛还留他们吃饭？ 大概……他看了看小孩子们盯着面包果酱的渴切眼神，想到了一些古早的回忆吧。 “可以吗？”温融有些吃惊。刚刚那明明是他自己给自己贴脸的说法呢。他就说，列维克先生很好啊！ “您真是个大好人。”温融再一次用‘好人’来形容对方。却不知从厨子到服务员再到阔莫和他的手下，包括才刚刚赶来准备服侍主人用餐的唐纳管家，听了这句话，都有一种被炸弹轰了脑壳的感觉。 妈呀！他们家主人……被评价为‘大好人’啦！ 第105章 共进早午餐 摩莳在餐桌的主人位上坐好，管家和厨师相继将准备好的茶水与食物送了上来，除了茶水之外，摩莳的早午餐很简单，一块黄油煎制的牛排，两颗鸡蛋，一些绿叶小菠菜。 孩子们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目光，还是被他餐盘里从来没见过的食物给吸引了。 那是什么呀？ 温融正式坐在餐桌前反而尴尬了。他们现在只想回家，坐在这里看人家吃饭，还吃的这么好的东西，绝对是一种煎熬啊。 “给他们准备一样的。”摩莳吩咐管家道。 温融马上就不尴尬了。他们也能吃到牛排啊？列维克先生对孩子们还是很好的嘛，知道这几个孩子眼睛都看直了，大方地分享了自己的食物。 不消说，这些食物肯定是从别的城市运过来的，本地绝对不会有这些东西。这样的食物放在这里的高级餐厅，恐怕得卖出天价去吧。真大方呢。 “谢谢您！孩子们，快谢谢列维克先生！”温融笑着招呼三个孩子赶紧道谢。 “谢~谢~~列维克先生~~~”只有阿禾乖乖地喊了一声。 阿苗‘啊’了一下算是说过了。 大宝则是，“谢谢~爸爸~~~” 摩莳用餐的动作很讲究，慢条斯理的，举手投足间充满着模仿不来的贵气。温融在等待自己的牛排时，心里想的是，这样的他怎么会跑到‘幽灵窟’去？还有，他知不知道自己的血，很有价值？ 大概是知道的吧？ 后知后觉地回想起他给对方换完绷带的当天早上，这位的态度。他似乎不喜欢自己给他换了绷带。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下，对方放过了自己，那他真的是捡回了一条命呢。 关键还是，列维克先生人好。 在等食物的过程中，温融时不时地观察分析摩莳。 列维克先生是一位肉食爱好者。那些绿叶小菠菜，他只吃了一口，难道不喜欢。 “这菜是从哪里送来的，味道太差了。”正想着，摩莳开口了。 原来不是不喜欢，而是菜的味道不好。 “是从‘止戈城’送来的。先生，现在这些绿叶菜好多味道都变了，这里面有种子改良的关系还有就是，土质水源的关系，您若不喜欢，我再换别的相对好一些的。”管家生怕他不满意，诚惶诚恐地解释。 摩莳虽不喜，还是将小菠菜慢吞吞地送进嘴里。 这也算是他对管家的回应吧。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温融在他们主仆间的相处上，感受到了自己先前未能从这位身上感受到的——上位者的威严与包容。 他在心里提醒自己：还是要注意分寸。 牛排上来了，孩子们面对刀叉不懂如何下手，温融帮他们一个个地把牛排切成小块，教他们用叉子叉着吃。 唐纳是一位严谨老派的管家，面对如此糟糕的餐桌礼仪，好几次想要教导他们，但……见主人都未曾发声，也没有不满嫌弃的意思，他只好去厨房里待着，眼不见为净。 “爸爸，肉肉好好吃，超级美味！”大宝自己吃的很好，一边吃还一边赞叹。 摩莳和温融同时看向他，两人目光对视。摩莳有些心虚，刚刚他以为这小崽子在叫他。 刚刚，列维克先生是不是以为大宝叫的是他，他给反应了呢。真有趣！ 阿苗和阿禾只顾着不停往嘴里塞食物，根本来不及说话。 这世上原来还有这么美味的食物。这叫肉，牛肉。两个孩子吃太快噎住了还舍不得停下来。 摩莳看了一眼旁边的餐厅服务人员，“给他们些果汁。” 果汁送上来了，是鲜榨的橙汁，三个孩子的注意力就被这果汁给吸引过去，抱着杯子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果汁也超超超级美味！ 温融多少还注意了一下自己的餐桌礼仪，不过他也好久没吃到这些食物了，感觉自己的味蕾都褪化了。 孩子们吃完了牛排其实还想吃，却也知道矜持。温融给他们抹了面包片，让他们填饱肚子。 “您府上的厨师手艺真不错呢，牛排煎得鲜嫩多汁，面包做的也很好。”温融试着打破餐桌上的沉静，和对方再拉拉关系。 厨师在里头听到了这份夸奖，满意地眯起了眼睛。没办法，他们家主人给什么吃什么，从不会主动夸一句或者表现出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的意思。多少年了，他都习惯无人夸赞了。 今天竟然得到了客人的赞美，虽然说这几位客人是因为太穷酸没吃过，到底也是真心实意地称赞呢。 “面包，果酱，最好吃啦！”大宝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小孩子对甜的食物是无法抗拒的。 “嗯！”摩莳还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却也应了一声。 “爸爸，还要吃果酱面包。”大宝主动提要求，他已经吃很多了，肚皮撑得圆鼓鼓的。 温融不敢再给他吃，只好安慰他，“下次再吃吧。爸爸回家给大宝做，咱们也做面包。” 大宝是懂事的小娃娃，在他的印象里爸爸做的什么都是最好吃哒。他安静了下来，乖乖地在椅子上晃着小腿，显示着他的高兴。 这顿饭吃了得有一个多小时，后面温融时不时看一眼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两点钟了，不知道那些孩子们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害怕。 “列维克先生，我们真的得告辞了。还有一些孩子今天进城来帮我背东西，我们约好了见面时间已经超过两个小时了，我怕他们会害怕。”没办法了，还是实话实说了吧。 “你带了‘幽灵窟’的孩子们出来？”摩莳总算是说了一句长话，“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那里的孩子不能带出来？” “当然可以！”这句话摩莳说出来的语气与别的话不一样。 “其实是我需要帮手，他们需要工作。我在镇里开了间小作坊，因为刚开始什么都缺，孩子们出来是帮着买东西运回家的。” 摩莳了然点头。他竟然，在‘幽灵窟’开小作坊，还请那里的人做事。 也是，他根本不懂那里是什么地方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吧。 “阔莫，送他们去约定的地方。”摩莳说完起身，他身后的服务员替他拉开了餐椅。 “我的衣服，必须洗干净，下次带回来还给我。”他的裤子刚刚用餐前已经换过了，脏衣服被装在一只漂亮的包装袋里，摆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管家将那个袋子交给了温融，“请一定要手洗。” 当然是手洗啊，这位管家不会以为他们那里还有洗衣机这种东西吧？ “如果可以，请用‘拉普兰’这个牌子的香薰洗涤剂……我们主人的衣物都是用这个。” 温融笑着答应下来。反正他怎么洗，这位也不可能看得见。有钱人的生活真是难以理解，洗涤剂都要选定牌子。 摩莳离开后，就再没出现。 温融领着孩子们，背着他们的竹篓和草篓，格格不入地穿过明亮干净，奢华低调的屋子走到外面，站在门口，他们才意识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山上？来的时候太紧张了，没有注意到是上了山。 此刻他们站在大门口，除了能看到一大片翠绿色草坪，各种茂盛的树木外，再往远处看，是整个‘尼夏城’的城市缩影。 这山上郁郁葱葱，说明这里的土质不错。谁有本事把整座山都用良土填满种植绿植的？ 回想起那位列维克先生的神奇之处，温融觉得，这座山之所以能长出如此多绿色植物来，恐怕，不是用了良土的关系。 真是神秘又充满力量的人物呢。 温融将手里拿着的包装袋顺手放到自己背后的竹篓里。老管家唐纳看到这一幕有一种心在抽抽的错觉。 他竟然把主人昂贵的衣物随手放到那种装杂物的地方。 “怎么了吗？”温融看见他脸色不好，关心了一句。 唐纳气鼓鼓地摇头，“快走吧！”以后再也不要见到这些人才最好。 “那我这衣服洗好了，交给谁？”温融看得出这位不怎么欢迎他们，问了一句。 “‘JIMO’裁缝店就在北城区中心，交到那里吧。”管家回道。 阔莫的手下开着车过来了，还是那辆商务车。 温融他们主动上车，还有礼貌地向周围的人告别。有车坐他可不会不坐，本来就是被他们抓回来的，送回去，理所应当。 回去的时候没有来时那么的害怕紧张，孩子们敢爬到窗边，看着路边的景色了。 再一次，温融认识到这整座山都是绿意盎然，植物繁多，水汽丰沛。他还看到路边有些自然倒下的树木呢。 “等一等！阔莫先生，能停一下车吗？”温融问道。 “干嘛？”阔莫回头扫他一眼，对他的态度比之前稍微好了些。毕竟是能和他们家主人亲切交流的，而且出身‘幽灵窟’也算与他们有些渊源。 “我看到那里有些倒了的枯树，那是胡桃木来着，我想请问，那些枯木我能不能捡回去呢？” “你要那些做什么？山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们主人的，你想要必须征求他的意见。” “我想带回去做些东西。” 第106章 孩子们的心情 阔莫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个小巧的通讯器来，“我可以帮你问一下主人。” 事情很顺利，对面的摩莳听说是要带回去做东西，没怎么考虑就同意了。 “谢谢您！列维克先生！”隔着通讯器，摩莳听到了那人愉悦的声音。 那棵倒了的胡桃木被拆成一段一段的，装进了温融和阿禾背后的篓子里，因为树不小，还有一些装不下，被阔莫放在了车子的后备箱中。 “阔莫先生您干这种杂活很利索啊，用藤条绑树枝的时候，您的速度好快，又快绑得也漂亮。”温融夸赞对方道。 阔莫有些得意，“以前我也干过很多这样的活的。”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这个年轻人观察力还不错。 阔莫一直把他们送到了与次郎他们约定的地点。 刚到那地方，就看到一群‘幽灵窟’的孩子们缩在旧货市场外面的一个路口，惊恐地望着周围来往的人群和车辆，各自的小脸上写满了惴惴不安与格格不入。 阔莫在看到那些面黄肌瘦的孩子们的脸时，想到了一些事情。 “是我们家的孩子！麻烦停车，他们肯定既害怕又担心，我应该早点儿来的。”温融自责道。 阔莫示意司机在路边停车，温融首先抱着大宝跑下去，一路跑到他们面前，“阿土！” 十一个孩子抬起了仓惶的小脸蛋儿，在看到温融时，好几个委屈地咧嘴要哭。 温大哥终于来了！太好了，不会害怕了。 阿麦这个唯一的女孩子投进了温融的怀抱，嘤嘤哭了起来。 “大哥哥，你怎么才来呀。我们好担心，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你们，吓死我们啦！” “次郎呢？”温融问小关。 小关摸着脖子道，“他去买食物了。” 次郎怀里抱着一包麦饼，身后跟着保护他的大关，两人鬼鬼祟祟的，生怕被别人抢劫。 转过街角一眼看到温融、大宝和禾苗兄弟俩，次郎激动地叫了一声，快跑过来，“温大哥！你回来了！我就说你一定会回来的，让他们不要乱跑，幸亏，幸亏你回来了。” 温融摸了摸他的头顶，“辛苦你了，次郎。” 次郎比阿土他们有城市里的生活经验，如果不是他稳住他们这几个小时的话，这些孩子可能真要到处乱跑去找他了。 那样，可就更麻烦了。 “我买了些麦饼回来，你看，温大哥，还是新鲜的麦饼。”次郎将怀里抱着的东西亮给他看。 “你分给他们吃吧。” 阔莫就坐在车里看着那个年轻男人耐心地安抚一群穷酸小鬼的模样，摸了摸自己的大光头，“他挺好的。” “温先生吗？确实，在这个地方很难见到他这样的人。”司机也比较赞同。 “老大，这些木头……”坐在后面的保镖之一弱弱地发问。 “帮他们卸下来吧。” 实际上温融很快就带着几个孩子们过来卸木头了。孩子们看着豪华的商务车，再看看威武雄壮的大汉阔莫，既羡慕又有些害怕。 “多谢您送我们，再见！”告别时，温融教导孩子们，于是阔莫得到了十来个孩子齐声告别：“再见，阔莫先生！” 阔莫胡乱地挥了下手，车子开远了之后，他才咂摸着嘴，笑了起来。 小鬼其实挺可爱的。 有了主心骨在，同样是缩在路口吃东西，‘幽灵窟’的孩子们已经不会再害怕。 “大哥哥，城里好漂亮啊。我们来的路上也好漂亮！”阿麦叽叽喳喳地讲述着他们一大早赶路，路上的所见所闻和心得。 吃完饭，温融带着他们进到旧货市场，一阵狂买，将他脑子里想的一些必需品全都买齐，趁着放工大潮没有开始，想着快些出城。 次郎和小关将剩下的钱还给了温融，并汇报了他们的花费。 “除了买了十五个麦饼外，没有别的花费。”这是次郎的报告。 “我、我的没有花。”这是小关的报告。 温融把钱收回来又给了次郎两个髓币，和剩下的三个麦饼，“我们待会儿直接回去了，你自己回去，这是你这两天的报酬和未来两天的食物，大后天依旧是在城门口，下次需要早些来接阿土。” 次郎将报酬揣进怀里，已经很习惯这样的工作作风了，很干脆地与大家告别。 他不仅赚到了这两天的食物，连未来三天的食物都赚到了，还有髓币。这些髓币够他缴纳下一周的水费了。出了城门，与罗队长打过招呼，约好下次交货时间，他们一行十五个人踏上了回家的路。这会儿已经是四点多钟，第一批下班的工人已经下班，外面摆摊小贩都出摊了。 “阿禾去看看门罗先生在不在。” 已经习惯了的阿禾听到这句话时，早预料到了。 没多久，门罗开着他那辆破旧的面包车摇晃了过来，“今天还坐到‘金家庄园’？” “如果可以的话。”温融知道要让他再往前开，可能还需要过一段时间才行。不过到了‘金家庄园’剩下的路对他来说相对就容易了。 “七十髓币？” “当然！”温融笑道。 “那还等什么，上车！”门罗咧嘴笑起来。 阿禾招呼呆了的小伙伴们先把东西堆叠放好，放在车后面，光是他们买的东西就填了大半辆车，到最后他们这些人只能挤在一块儿，集中坐在副驾驶、发动机盖以及第一排座位上。 虽然挤成了沙丁鱼罐头，孩子们的脸上却是兴奋的。 他们竟然坐了公交车！ “我的车第一次坐这么满的。”门罗大叔也是骄傲的。作为一名跑客运的司机，坐满客人可是件很值得高兴的事。 “大叔今天可能赶不上放工大潮咯。”温融抱着阿苗、大宝和阿麦一起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和他开玩笑道。 “没问题。我等下夜班那一趟也可以。不瞒你说，接送两趟下班的客人也比不上送你们一趟赚得多呢。” 之前他是脑子糊涂了才会拒绝这样的好事。包车就是要跑长途才划算。如果不是还有些害怕，他真想赚一百髓币。 一路上，孩子们看着车窗外的风景眼睛都快看不过来了，坐在车上看的风景和跑过来看的风景不一样呢。 车子开到‘金家庄园’附近，天早已黑了下来，意味着这边的放工潮也过去了。 付清车费，与门罗大叔告别，一大群人背上各自的东西沿着土路往回走。 这条路他们走过很多次早就已经非常熟悉了，但这次回去和之前的感觉就是不一样。不光因为他们去了一趟城里，买回了很多东西，乘坐了公交车，还有，以前的他们对明天是不确定的，但今天的他们知道明天他们有工作，有食物。 “车真的没有我们跑得快。”孩子们还在交流坐车的心得。 “和我们早上过来的时候花的时间差不多，但是绝对没有阿土哥快。” “可是坐车省力啊。”阿麦道，“背着这么多东西，阿土哥也不能跑快啊。” “门罗大叔的车不快，我们今天坐的那辆，好快。”阿禾为其他车辆做代言。他之前也以为所有的车子都和门罗大叔的那辆差不多，直到坐了下午那辆舒服的车子，才知道原来温大哥说的是对的。 “是那辆黑色的车吗？比门罗大叔的车好看，而且还是新的。” “那辆车跑的有阿土哥快吗？” “有！”阿禾很坚定地点头，“温大哥说不同的车子车速不一样，而且也要看路况，路好的话车速也快。温大哥还说有一种专门赛跑的车子，坐起来像在飞。” “是我们今天见到的那一辆吗？专门赛跑的车子？”孩子们真是有着无穷无尽的问题。 阿禾看向温融，这个他不知道呢，得问温大哥。 “不是！”温融耐心为他们科普着面包车、小轿车、商务车、跑车的区别。 “阿土跑步的时速我估摸着在七八十公里一小时，也就是说阿土如果全速奔跑起来每个小时能跑七十到八十公里，这已经很厉害了，很多车子一般时速也就是这样了。专业跑车能跑到三百公里每小时，这么来计算吧，阿土从咱们镇子跑到东城门，大概花费一个半小时两小时之间。跑车如果全力奔跑，不计算路况差的情况下，跑完这段路大概只需要二十到三十分钟之间。” “阿土哥好厉害！” 大家听了科普后，反而觉得自家的哥哥太厉害了。 不是应该夸跑车厉害吗？ 阿土羞涩地低头笑，“妈妈说，等我长大了，身体健壮的话还能跑更快。我爸爸就很快、特别快！” 第一次听到大油桶的孩子提起自己的父母呢。也是，哪个不是父母生出来的孩子呢？ 额……他想到了自家的几个宝贝蛋崽儿。好像也有不是父母生出来的。 温融不好意思问阿土他的父母怎么样了，大概率是去世了吧，不然也不会沦落为大油桶的孩子。 “如果我爸爸还能回来的话，就能看到我奔跑起来的样子了。”阿土望着前方深蓝色的天幕，出神道。 不是去世了吗？ “阿土的爸爸去了哪里？”温融小心地问道。 “不知道！爸爸是在去上工的路上不见的。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希望他还活着，不管回不回来还活着就好。” “夏兰阿姨说阿土哥的爸爸很可能被抓走了。”有个小孩子小声说。 抓走？！ 温融突然想到了什么。为什么夏兰告诫这里的孩子不许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某方面‘特长’？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阿土，以后不要跑太快。我不需要你跑的很快！”温融知道，阿土也知道自己的独特，他们在镇子里可以无拘无束地奔跑，但出了镇子，必须隐藏并保护自己。 “还有你们也是，不管是力气大还是跑得快或者别的本事，在外人面前不要表现出来。”温融又认真叮嘱了其他的孩子。 “啊！”阿苗指了指自己，一脸认真。 “温大哥，阿苗说他鼻子很厉害也不能表现吗？”阿禾问，“我弟弟鼻子可灵敏了，夏兰阿姨说比狗狗还厉害。” 夏兰阿姨可真会做对比。 温融哭笑不得。不过由此也解开了之前的一个小小疑惑，那就是阿苗当初是怎么带着夏兰在‘幽灵窟’精准地找到他家的。 当时夏兰说阿苗鼻子灵，他没当回事。看来，说的都是真的。 第107章 守护财产的镇长 回到‘幽灵窟’已经是晚上十点左右了，他们这一大群人进到镇子里时，只有几位在镇口晃悠的老人多看了他们两眼，其他的人对一群孩子，不感兴趣。 这里的孩子为了生存很多这个时间点回家是在正常不过的了。 也是幸亏这一点，孩子们最近两天的特殊行为并没有被觉察。 温融一路将他们送回了N区工厂。 家里无论是琼奶奶还是其他孩子们都还没睡觉，一直在等他们，见到他们回来并买回来了大量物资，孩子们高兴了一会儿就自觉地帮着搬运货物。 琼奶奶为他们做的麦饼还留在厨房里，端出来围坐在一起大家一块儿吃着麦饼喝着水。 阿麦他们讲述着乘坐公交车的快乐，说起城里的新鲜见闻，没有去过的孩子们听得目瞪口呆，纷纷表示下一次自己也想去。 吃完饭已经快接近凌晨了，温融实在累得不想动，便带着大宝与阿禾兄弟俩一块儿住在前面的‘大通间’里头。 ‘大通间’里这两天被其他孩子们改造了一下，用一些‘鉄棘草’编织成的帘子做了些隔断出来，给每个工作区都做了区分。 “帘子是琼奶奶带着厨房里的人一起编的，说是需要有仓库、办公室和住处的区分。”阿禾解释着，“我和阿苗住在最里面仓库旁边。” 温融看到了这两天他们不在，这群帮手们的劳动成果。 离开的前一天他就吩咐留守的孩子们做好工作上的事，除了摘花的小队全都被调走了，剩下每个小组都有留守人员，大家经过两天的分工，基本上也都熟悉了自己要做的事，除了产量稍微降低了些，并没有耽误日常的工作。 库房里摆放着新鲜做好的唇纸，都已经包装好并盖上了印戳。 温融满意地笑了笑，见阿禾忙碌了一天回来了还要巡视厂房，拉住了他，“别忙了，明天早上再看吧，先睡觉，你不累啊。” “一点也不累。”阿禾表情认真，“根本没有走多少路啊，而且，还吃得很饱。” 他们还吃了肉呢。只不过阿禾没有把这件事向小伙伴们炫耀。阿禾很机敏地知道，能吃到肉只是意外。他可不想让温大哥为难，那么多张嘴都要吃肉的话，温大哥可就难办咯。 可是他好累，温融在心里悄悄叹息。人比人，气死人哪。 “睡觉！”不再多说话，温融抱着大宝躺在了宽大的草垫子上，闭上双眼。 夜里的‘幽灵窟’仿佛一座孤悬于世的孤岛，整个半融化于黑夜之中，除非走近了，否则谁也看不到，觉察不到它的存在。 然而，今天夜里，镇子的最核心区域却接二连三地亮起了几十盏大大小小的灯光，在迷夜中一闪一闪的，几乎于半天空低垂下来的星空交融在一起。 A区最高最大的建筑就属毕思罗镇长的那处别墅了。往常它只亮一两盏灯，今夜，破天荒地它所有的灯都被点燃。 摩莳坐在宛如白昼的明亮的客厅中，身后站立着神色肃穆的阔莫，脚边则跪着浑身颤抖着的皱皮老人。 老人充满敬畏地将一本厚重的书册双手捧过头顶，呈现给面前黑衣黑帽，面容沉静的俊美男人。 “主、主人……请过目。” 摩莳并没有接他手上的东西，修长的手指交握于胸前，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他。 “请主人责罚……我没能守好主人的财产。”老人半闭着眼睛，每说一个字，或者说每呼吸一下时，都会在脑子里想象这可能是他的人生的最后一次。 “财产？”摩莳终于出声了，“我要一堆破房子有什么用？毕思罗，虽然我从来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我以为你会懂的，我把这个地方交给你来管理，是什么意思。” “是！是我没用。”毕思罗不敢为自己辩解。哪怕他有无数的合理的借口也不敢在这位面前当理由。 “我知道，你们都以为我死了。”摩莳扭了扭修长的脖子，将视线看向外面，穿过巨大的明亮的落地窗，可以清楚地看到整个‘幽灵窟’，“他们怕我再回来，便将整个‘尼夏城’都给孤立起来，他们都知道‘尼夏城’是我的觉醒地，然而知道我具体在哪里觉醒的，却没有几个人。但，这几个人还是把我的出生地给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毕思罗用力地闭上了眼睛，完了。 “你在他们之间左右逢源，这些年来也很忙碌吧。”摩莳的一只手轻轻地悬在了毕思罗的脑袋上。 阔莫微微挑起半边浓眉。哟，今天注定要有一个脑袋被撬开了吗？只要不是他，就好。 “新旧派别争夺不休，唯一能在他们双方博弈之中保全这里的，只有两边都不得罪。”毕思罗一口气说完他认为的最后一句话。 他尽力了，主人！ 毕思罗慷慨准备赴死，却没想到头顶悬着的那只手竟然慢慢地挪开了。 “还有谁会来这里？”摩莳问道。 “……大部分还存在的家族。”毕思罗不敢放松，毕恭毕敬地回答。 摩莳这才接过那本黑色的厚书，翻开看了看，那上面标记的是A区的租房情况。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他曾经熟悉的名字出现，租下A区的房子，来享受他的遗产和馈赠。 “来的还挺勤。”他嘲讽地掀起了嘴角，道。 “是的！他们这些人中有的三四代的后代们有些压根儿不知道来这里做什么，只是来住几个晚上。主人，他们褪化的很严重。”毕思罗不敢抬头，只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观察和总结结果向这位倾情汇报，“不光是他们，好多当年的觉醒者……褪化的都很严重。我们这里的原住民也是如此，但，比外面的情况要好很多。” “我看他们最近又会来了。”摩莳把书随手丢在了旁边的天鹅绒沙发上，“毕思罗，记得管住你的嘴，我回来的消息，现在还不希望很多人知道。” “是！” “在A区给我腾间房出来，就用列维克的名义登记。”摩莳站起身来，身形笼罩出来的阴影无声无息地覆盖住老镇长的全身，吓得对方紧紧地缩成一小团。 “是！” “另外，你年纪不小了，这么多年来就没找到合适的接班人？”前面算是公事，摩莳这突然转换口气，毕思罗知道自己今天逃过了一劫。 “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这不，最近来了一个外地年轻人，听管理员和监管者说，他好像挺合适的。主人也知道我只擅长守东西，别的都不擅长。听他们说那位年轻人质素不错……我觉得他是个开拓者，准备观察一段时间，看看他后面表现如何。”毕思罗说起退休，心里一阵激动。 谁不想退休啊。他想了大几十年了。可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接班人他怎么退啊？ 夏兰说，那个新来的……会给‘幽灵窟’带来新气象。可能是冲击也可能是剧变，甚至有可能会有些麻烦和灾祸。目前，他还没有接触过对方，准备观察几个月再说。 “很好！” 偌大的客厅里响起了摩莳略带满意的声音。 毕思罗老镇长在心里暗暗琢磨，刚刚那句‘很好’是指的什么。没多久，落地窗外飘过来一阵沁凉的冷风，客厅里好久没有声音再响起，毕思罗小心翼翼地扭头往落地窗的方向看去，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而刚才还在客厅里的两个人，同时不见了踪影。 走了！ 毕思罗彻底地瘫在了地上。 不过他很快就又振奋起来。 他，回来了！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回来了。就在所有人都放松戒备，以为他不会再度醒过来时，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这个一切开始的地方。 “回来了……有些人就该害怕的吃不下，睡不着咯！”毕思罗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来。 阔莫跟在摩莳的身后，主仆二人像两个真实的幽灵悄然行走在‘幽灵窟’的主街道中。 阔莫对这里的印象还停留在N多年前，这里还没有这么多房子和小巷子的时候，现在的地盘比以前不知道扩大了多少倍，但，他不喜欢。 “您要住过来？”阔莫想找些话题与摩莳交谈。 “当然，毕竟是我的领土。”摩莳突然停下脚步，看向了旁边的区域，这里他记得是以前的工厂区吧，但，他闻到了那个狡猾年轻人的气味儿。 于是，不假思索的，摩莳抬腿向着N区走去。 “这里……”阔莫突然从黑夜之中抓住了一条游动着的墨影，团吧团吧吞进了口中，“餍倒是比之前变多了，可见没有人抓，而它们又有充足的食物才会扩张的这么厉害。” “呸呸……变难吃了。”阔莫刚吞进去又将其吐了出来，只不过吐出来的已经是团无色的空气。 “有些人想吃还抓不到呢。”摩莳觉得他这个第一保镖这么多年沉睡下去，变矫情了。 “您这是去哪里？”见他走进了巷子里，阔莫的八卦心被突然勾起。 摩莳停下了脚步。是啊，他去哪里？ 阔莫这个不怕死的在身后调笑，“我知道了，我闻到了那位温先生的气味，就在这附近。主人……难道……” 摩莳回头给了他一个‘善意’的眼神，阔莫自觉捂住了自己的阔嘴。 “我只是，想起了以前在这里的日子罢了。” 第108章 被当成小偷的先生们 阔莫感觉非常的神奇。天哪，他们家主人在向他解释什么吗？这也太奇幻了。 不过这话他不敢再说出口。 摩莳已经把借口说出去了，自然不能临时转头，依旧向着里头走去。 好在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温融他们的厂房。 “主人，是当年咱们住过的地方。”阔莫看着这熟悉的院子惊道。 摩莳‘嗯’了一声，四下里打量了一遍，“这里倒是没怎么变。” “可不是嘛。”阔莫有种新奇的感觉涌上心头，“我以为自己早就忘记这个地方了，没想到，一直记在心里。” 他向着大门口的方向走去，手刚碰上那生锈栏杆轻轻地提了下，就听到旁边的小岗亭里头传来了一个小孩子稚嫩的声音，“谁？！” 阔莫一脸惊愕地回头与摩莳对上眼儿。竟然有人觉察到了他的动静？ 小孩子的声音持续地叫了起来，“有小偷，抓小偷啦！！” 阔莫转了下脑袋。有意思，他竟被当成了小偷？正准备吓唬吓唬这个听觉敏锐的小鬼，摩莳一把将他拍飞出去，两个成年人赶在后院里的少年们赶来之前，仓惶逃走。 没跑远，就躲在了对面的厂房里。 温融被外面的动静给吵醒，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小偷’后，马上跳起来，让阿禾看好小孩子，自己则抄起旁边用来拆纸的砍刀，跑了出去。 小偷这么快就盯上他们了吗？不是说这里一般不会出现偷东西的现象？ 温融跑出去的时候其他孩子们已经第一时间赶来了，大关小关冲在最前面，打开了铁栅栏往外张望。 “狗儿，确定没有听错？”阿土在问负责守夜的小少年。小少年十岁不到，因为最近吃饱饭的关系精神十足，两只眼睛在‘鉄棘草’火把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没有听错，我的耳朵最灵敏了。一开始我听到了一个脚步声，后面有人要推咱们的门。”狗儿挺着胸脯利落地说道。 一个脚步声。 对面阔莫听到这里有些心塞。妈的，只有他的脚步声被听到了。他们家主人没有被觉察。 真丢脸哪！ “阿土带着人到院子周围看看，别跑远了。”温融手抄砍刀的样子被对面两位看在了眼里。 “主人，温先生拿砍刀的样子看起来……怎么有点儿奇怪。” “有声音！”狗儿的耳朵动了动，精准地将目光转向了对面厂房，“在那里！” “走！包抄他们！”大关小关各带一队小狼崽子们，呼喝着跑了过去。 阔莫傻眼，他的声音已经很小了，这也能被听到？ 摩莳斜了他一眼，调转身形飞快地从厂房上方跑走。 阔莫跟在他身后，两人刚跑开，刚才他们躲藏的地方已经被那些孩子们冲进去了。 摩莳眯起眼睛远远地注视着那些孩子，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还有点儿意思。 一直到他们主仆二人离开‘幽灵窟’，这里的管理员们都没有被惊动。阔莫回头看着身后那个黑漆漆的小镇，有些纳闷，“毕思罗不是说褪化了不少吗？刚刚那群小崽子是怎么回事？” 摩莳一言不发地斜眼瞅他，“你，竟然迟钝到连小孩儿都躲不过的地步。” “冤枉啊，主人！”阔莫为自己辩解，不过一想到刚刚他们差点儿被一群孩子给堵住，这些话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我会加快恢复自己的实力的。”阔莫用力拍了下自己的大光头。失算、失算了！还以为有足够的时间能让他慢慢恢复从前的实力，谁想到竟然被一群小孩子给打了脸，还打得挺疼。 “若你下次还是这样，我不介意换个第一保镖。”摩莳重重地在阔莫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没有人，温大哥！”阿土举着火把在这间‘大通间’里四下照看了一番，道。 温融则同样举着一支火把，将其对准了地面，这里的灰尘上有一双浅浅的脚印。脚印很大，说明刚刚有人站在这里偷窥他们，而且对方身材高大。 “温大哥，要追吗？可以让狗儿和阿苗来闻一下气味。”小关同样发现了这个脚印，这一看就是才留下来的。 温融摆摆手，“不了。”对方不知道来意为何，而且，这么高大的人又能在眨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肯定很厉害。没必要让孩子们去冒险。 “都回去吧，下次注意一些就好。”温融表扬了一下狗儿，“狗儿今天立了大功，明天奖励一个麦饼。” 狗儿咧嘴笑出了牙花子，“我立功啦，我有奖励啦！” “好了，都回去睡吧。狗儿也回去睡，不是说不用守夜的吗？”这些孩子可真是……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温大哥，还是有人守夜的好。你看今天不就差点儿逮着小偷了吗？” “那也不能让小孩子来守夜啊。这样吧，咱们招个大人来吧。”温融到底还是心疼这些小鬼的。 “招人？”孩子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们这么快就能招人了吗？” “如果生意进一步扩大，还需要招聘更多的人手。”回来的路上，温融心里就在想这件事了。 只不过增加了些帮手，产量大幅度提升。接下来他要做眉粉，还要试着做其他的产品，如果每一样生意都能顺利地发展的话，他需要大量的人。 “你们有合适的人选吗？”温融问这些孩子们。 “肖大叔可以吗？”阿禾有了个提议的人选，“他的耳朵也很灵敏，而且眼睛特别好。” “是啊，肖大叔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清楚很远地方以外的东西。” “他跑的也快，力气也大，最重要的是他对孩子们很好。” 温融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了肖大叔是谁。第二次进城的路上，那位曾经误会他要带坏阿禾的中年男人。 他对对方的印象还不错，起码那位是真的关心这些孩子们的。 “他的报酬是多少啊？”温融问道。 “肖大叔的报酬吗？大概是每天一到两个麦饼吧，我们这里的普通工人都是这个价，也有能赚到三个麦饼的，不过都是特别能干的年轻人，肖大叔不年轻了。” 四十多岁不到五十的样子就算不年轻了啊。温融在心里感慨不已。“阿禾，你可以去问问看肖大叔的意愿，我雇佣他来做保卫工作，暂时可以给到一天一个麦饼加一顿早饭的报酬，问他愿不愿意吧。” “我明天一大早去告诉肖大叔。”阿禾觉得肖大叔没有理由拒绝，因为大叔年纪不小了，据说，已经到了被庄园挑剔的年纪。 “回去休息吧，还能再睡一小会儿。”温融拍拍小孩子们的肩膀，把他们一个个地往后院推。 隔天天还没亮，阿禾趁着上工大军没有离开跑去找了那位肖大叔，将温融要找人的消息告知了对方。 肖大叔并不怎么相信有这么好的事，他在庄园里干活干了二十几年了，虽然最近到了被挑剔了年纪，但，这个工作对他来说是稳定的。要他放弃这么稳定的工作转而去一个新开的小作坊做工，他不放心。 婉拒了阿禾的好意，肖大叔并没有跳槽的打算。不管阿禾怎么保证温融的人品都没用。 阿禾不懂这是为什么，回来后问了温融，温融表示完全能够理解，“我们这里的工作对肖大叔来说可能并不是个长久安稳的工作，他追求的是安稳。” 大概这里绝大部分有庄园工作的人都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吧。开在‘幽灵窟’的小作坊与大庄园比起来，当然是后者更吸引人。 “白师傅怎么样？”彩艺提了个新的人选，“他需要工作，他已经好些天没有食物吃了，之前我见他在卖水，然后又去‘游山湖’打水喝。” “是那位开荒的师傅吗？”温融也记得这个名字，是一位执着开荒的被庄园淘汰的老人。 “嗯！上次我们去摘花开看到他在‘游山湖’继续开荒。”阿土道。 “阿土去问一问吧。”温融还是相信孩子们介绍的人，在这个地方能跟孩子们打交道的，应该都还是比较好的人。 今天准备去摘花的阿土领了这个任务后有些高兴，“白师傅会武术，可厉害了。大关小关有时候会跟着他学一些功夫。” 竟然是一位功夫大师吗？那更好啊！ 由于买回来了不少的工具和厨具，今天他们这里无论是早饭还是工作都比之前更有秩序。 大家伙儿按照分工忙着开工，温融带着几个小孩子在后院厨房的墙角做土窑烤炉。 土是院子的一角挖的土，砖块是在N区其他倒塌废弃的房子里收集回来的。 土窑烤炉的制作自然也是以前看自媒体视频自学的，费了温融一整天的功夫，挖土、活泥、盘胚、塑形……一个简单的烤炉渐渐在他手下成型。 玩泥巴的时候，小小孩儿们都跑过来和他一块儿玩儿，温融教他们用泥巴捏自己想捏的小玩意儿，然后将这些造型古怪的小玩意儿都黏在了土窑烤炉的外壳上，算是大家共同的作品。 孩子们很开心，当烤炉里第一把火烧起来的时候，虽然不懂这是用来做什么的，这些小小孩儿们围着烤炉拍手大叫，特别勤快地帮温融往灶膛里填草。 下了班，其他忙着工作一整天的小少年们被烤炉吸引了过来，纷纷好奇这是做什么的。 “烤炉，爸爸说，可以烤麦饼、烤面包、烤……烤小饼干哒！” 第109章 烤小饼干 温融做这种土窑烤炉其实主要还是为了能用来烤制胡桃木，用来大量制作眉粉。本来他是打算继续购买品质好的火柴当原料成本的，是在从山上下来的时候看到了倒在路边的树，脑子里一闪而过有了这么个想法。 他们捡回来的那棵胡桃木不知道可以做多少火柴棍，又能做成多少的眉粉，如此一来又能节约一大笔买火柴的钱，当然，火柴他同样买了，两种材料同时下手，到时候好直观对比一下效果，如果效果区别不大，以后就直接收购好木头就好。就怕木头不好收，毕竟这里良土都用来种粮食了。 然而眼下，孩子们既然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问他‘面包是什么呀？’‘小饼干是什么呀？’他怎能不满足他们？ 面包需要发酵粉，目前还没有买到，而且做面包需要不短一段时间，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他还先得自己用农村的土法子做酵母才行。不过，小饼干花费的时间不长，给小孩子们简单地做一些，还是可以的。 于是温融给孩子们做了无黄油无鸡蛋，只用了糖、芝麻和面粉以及清油这些最简单的原材料做出来的‘小饼干’。 说是小饼干更像是甜的烤面团，不仅不酥脆，反而硬的能磨牙，掰都掰不开。然而就是这样不成功的‘小饼干’却让孩子们欢喜不已。 因为是甜的。 比髓币大一圈的‘小饼干’每个孩子得到了两块，这两块让他们高兴了一天一夜，因为太经吃了，咬不动只能一点点地啃，真成了小孩子们的磨牙棒。 半夜还有小家伙儿睡醒了掏出自己的小饼干啃两下，再美滋滋地抱着睡的呢。 温大哥做的‘小饼干’成了孩子们最受欢迎的食物。 大宝也非常喜欢。 这小家伙儿手上除了自己分到的两块外，还有温融的那两块，以及一点点零碎的边角料，他自己吃边角料，那四块完整的小饼干被他装在兜兜里，带回了家。 温融本以为他打算留着慢慢吃的，谁知这位有责任心的大哥哥将小饼干带回去给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看着他将三块小饼干放进水桶里，另外一块放进最小的蛋崽儿的蛋壳里，温融笑得眼睛都暖了起来。 “都给了弟弟妹妹，大宝吃什么呀？” “爸爸再给大宝做，只给大宝和弟弟妹妹做。”大宝啾了嘴巴认真地想办法。 “好！给我们家的宝贝崽儿们单独做。”他亲亲热热地搂住了小小一坨的小娃娃。 “就先给我们大宝做蔬菜面吧。”家里的小菜苗这两天长的不错，两块改良过土壤的田地里长出来的小菜苗还不能吃，但之前做实验的没浇过孩子们洗澡水的那小片菜苗正好长到最鲜嫩的时候。 温融将它们全都摘了下来，自此，血绷带上已经没有生长的菜苗了。 细细地揉面，扯面，用种出来的小白菜苗下了青菜面，父子俩坐在木板床上，享受着只属于他们一家人的时光。 过了一会儿温融抽空看了一眼被投喂给蛋崽儿的小饼干，不出意外，那些小饼干一点点地融化消失了。 温融试着给他们一人投喂一根面条，希望他们也能享受到爸爸的手艺。 隔天大清早起来，再去看水桶和蛋壳里，小饼干和面条都不见了。温融摸了摸每个小蛋崽儿冰凉的蛋壳，笑了起来。 “不挑食，都是乖孩子呢。” 回应温融的是水里传来的‘噗噗’声。 孩子们的行动是比较迅速的，昨天才说了要请白师傅，一大早，白师傅就被找了过来。 温融赶到作坊时，白师傅背着个破旧的草篓，赤着脚，佝偻着身体缩在大门口，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彩艺给他端了一碗面糊糊，他并不接受。 直到看到温融，他的眼睛里才一点点地有了些神采来，“听说，你要雇佣我。” “是的！”温融点头，“如果方便的话马上就可以入职。” “我年纪大了。”老人家不希望对方吃亏，“不过我什么都能干，一点儿不比年轻人差。” “好。”温融最喜欢听到的就是后面这句话。 “那，我……我可以，开始……工作吗？”老人家有些不好意思了。 “可以，请进去吧。我们这里提供早饭和晚饭。您的报酬和孩子们一样，早饭一碗面糊，晚饭一个麦饼，可以提供住宿。” 看得出来老人家非常窘困，他身上背着的是自己全部的家当，里头有破旧的铁制厨具和草垫子。 他没有钱租房子住了。 “提供住宿？”白师傅眼睛突然发出奇异的亮光，“真、真的” “后面还有空的房子……你可以选一间住进去，不过以后可能会与其他员工合住。”温融一直都是和气地与对方说话的。 “不是说让我来看守大门吗？我，我就住大门口这间。”虽然只是个小岗亭，但收拾一下住个他够了，而且，他的职务就是这个，住在这里就是他的工作。 “如果您愿意的话，也可以。”温融看了一眼岗亭的大小，放张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一张椅子刚刚好。老人家喜欢一个人住就让他住吧。 白师傅不用再多说一个字，自己一下就把全部的家当给提进了大门，放进了岗亭里。 他有些紧张地摸了摸岗亭的外墙，“是砖头的。”比他之前租的木棚子强多了。 他可以住在这里，而且，有两顿饭吃。哪怕只是做几天也行啊。 “白师傅，现在可以吃咱们的员工餐了吧？”彩艺将手里的碗和筷子再度递到他面前，老人家这一次直接把它们接了过来，蹲在岗亭门口，呼噜噜一口气喝掉小半碗。 好几天没有吃到食物了，他这段日子都是靠‘游山湖’的水过日子，前天才打到免费的水卖了点儿钱，只够交两天房租，就在准备带着家当去野外独自生活时，阿土找到了他。 当他听说有个地方愿意提供给他一份新工作时，他想都没想就自己来了。 阿土带人去工作了，没有和他一块儿回来。 白师傅虽然穷却有一股傲气。如果老板没有亲口对他说雇佣他，他就不进工厂的大门，也不吃这里的食物，哪怕那食物刺激的他有一阵子眼睛都直了，他也忍住了。 好在，老板来了，雇佣了他。 他有吃的喝的了，也有了一个新的住处了。 “彩艺，去给白师傅找一套合适的衣服和鞋子吧。”温融吩咐道，见白师傅要拒绝，他借口已经说出来了，“这是我们这里的基本员工福利。再说您是我们的门面，万一将来来个客人参观我们的工厂，您就是第一形象人。” 这些白师傅懂得的，他以前工作的庄园岗亭的保安就是这样的，还有制服呢。 “等再过一段时间，我们会发统一的制服。” 白师傅吃完早饭就自觉地打扫起了岗亭和门口，自己给自己找活干。 为了不让自己闲下来显得他没什么价值，他主动要求温融给他加别的工作。 温融想了想，“这些木头您负责将它们劈成小块小块的吧。”为了让他安心，温融给他找了点儿工作。 他今天主要的任务就是炮制这些胡桃木，不管上次带给秋兰的眉粉卖的如何，他先准备好一批以防万一。 白师傅做事特细致，力气也大，温融说让他将木柴劈成小块，并没有说具体大小，在观察了一下确定了温融正在做的碳化工作后，这位将木柴劈成了麻将牌大小，而且很薄。 温融看着他送来的这些木片，傻了眼了。 “是不是没做好？”白师傅有点儿担心，“我是想着您想用火来烤它们，这样处理会加快速度。” “您可真厉害啊，是怎么能把它们弄得这么薄的？”用了某种特殊工具吗 白师傅伸出自己满是皱纹和伤痕的粗糙大手，“只要有力气和巧劲儿就够了。不难！” “雇您真是雇对人了。”温融大喜，“您做的非常好！这样能加快碳化速度，不需要用这个烤炉，放在火上烘烤就可以。放进烤炉里反而不容易掌握火候和时间。” 白师傅有些不好意思地咧嘴笑了笑，他干了这么多年的活，今天是最高兴的呢。老板称赞他了。 “您过来帮我做碳化吧，我想用它们来做眉粉，就是这个……”温融把自己身上还剩下的一盒样品拿出来给白师傅看了一眼，白师傅立马明白了，默默地接手温融手上一半的工作，另外在院子里升起一堆火，忙活了起来。 有人帮手，温融的眉粉制作的进度大幅度提高。 温融在工作的同时也感慨，成年人有成年人的好处，像白师傅这样的，他不用说对方就明白他想做什么，而且替他想办法提升效率，太省心了。 这样有经验的人得多招几个才是。 到了下午，温融基本上把碳化胡桃木的工作交给了白师傅来做，自己则将充分利用烤炉，大批量地烤制‘小饼干’。 烤饼干的甜香气在后院的各个角落都充斥着，时不时还飘到前面去，无法干活儿的小小孩儿们为了能吃到都围在温融的身边，前面那些工作的小少年们则是干劲十足。 今天又有小饼干可以吃啦！ 第110章 副食产品与报丧电话 下午下班，白师傅跟着大家一块儿去排队领报酬，在领到热腾腾的一个麦饼之后，白师傅那张被岁月侵蚀得看不清原来容貌的脸上露出了个夸张的笑容。 热麦饼，有油盐的香味儿。多少年没有吃过这种美味了。 除了麦饼，温融还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块‘小饼干’，“大家今天工作很努力，辛苦了，小饼干是对大家的奖励。以后只要按时完成任务，就有‘石头小饼干’作为奖励。” “温大哥，为什么叫‘石头小饼干’哪？”阿禾不解地问。 “因为和石头差不多硬。”温融笑道。 大家伙儿都笑了起来。 “一点儿也不硬。”小胖将自己那块儿丢进嘴里，嘎巴一咬，就咬碎了。 “小胖连真正的石头都咬得碎呢，他说的不算。”有小伙伴揭了他的底。 温融现在对他们每个人说的话都会记在心上。既然说小胖能咬碎石头那就肯定能咬碎。这个小胖墩儿虽然速度不快，但力气大，而且咬合力强劲，这是他的特点。 “至于剩下的这些‘小饼干’，我打算明天带去‘尼夏城’卖。”温融和大家伙儿说了他的计划，“我们的作坊今后不仅做化妆品，只要是能赚钱的我们都做。目前还不知道小饼干能不能在那边卖出去，不过不要紧，卖不动带回来我们自己可以内部消化。” “一定卖的动。”阿禾对此充满信心，“温大哥做的小饼干又硬又甜，好吃又耐吃，一定能卖得出去的。” 温融有些尴尬。其实小饼干追求的是松软酥脆啊，傻孩子！ “麦饼、水、破布头都能卖出去，‘小饼干’也可以。”说话的是同样捧着一块小饼干，正在用鼻子贪婪地嗅闻的白师傅，“这么香的食物，有钱人会买的。” 他口中的有钱人当然不是真正的有钱人，只要比他们有钱那就是有钱人。 其实温融自己心里也是有数的。物以稀为贵，他相信城里有真正的酥脆小饼干，也有消费得起酥脆小饼干的人群，不过那肯定是少部分人。他的这种‘石头小饼干’也会有自己的消费群体，双方并不会起冲突。 他想起自己在东城门外登记过的那一处摊位。当初他就是在那里稀里糊涂做成了第一笔生意的，对他来说那地方算是个‘福地’，他想再去试试看‘小饼干’有没有钱途，如果在那里可以卖出去的话，那就像他们做的唇纸眉粉一样，在城内同样能找到出路。 昨天无意中做出这种‘石头小饼干’让他意识到，除了做野派化妆品外，他还能做这种小的副食品。 既不会与卖麦饼的摊贩起冲突，是周围独一份的生意，又是吃食能迅速在市场上占有一席之地。 秋兰不是说了嘛，很快的城内城外居民的收入水平会得到提升，消费能力也会有所增强，这种改善口味的副食品，会逐步拥有更大的市场的。 他要赶在别人发现之前，先在这其中抢占一席之地。 其他人并不能体会到温融从‘石头小饼干’里发现到的更遥远的商机，他们只是单纯地享受着当下，拥有稳定的食物和水源以及住处带给他们的快乐和满足。 这里面，只有阿麦是个天生具有商业头脑的人，她主动找到了温融，“大哥哥，去卖‘小饼干’能让我去吗？” 温融鼓励性地冲她笑笑，“为什么你想去？” “我觉得我比他们都会说话，而且我不害怕和那些城里人说话。还有就是，我觉得相比较做唇纸，我更喜欢去卖东西，可以认识很多人，从他们那里知道更多的事。”阿麦认真地说着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温融很是欣慰。小丫头有一颗向往更大世界的心。 “好，我会让你试试看的。”其实他的打算也是带阿麦去，这小丫头机灵，圆滑会说话，是个干销售的好材料。 “大哥哥，我一定会做好的！”阿麦目光坚定地握住了自己的小拳头。 温融交代好了作坊里的事，去特意看了一眼已经在岗亭安顿好的白师傅，见对方没有任何不便利的地方，临走前又叮嘱了他一句：“您趁着这会儿休息一下，夜里也不用太紧张，累了就睡别熬坏身体。” 他不相信前天晚上来偷窥他们的是小偷，这里没有小偷会穿着名牌鞋的。 为什么他会知道对方穿的是名牌鞋？因为那留在灰尘上的浅浅脚印上，有着精致的花纹和品牌标志。 以他对这里居民的了解，这里的人穿的鞋子差不多鞋底纹路都被磨平了，而且，也没人买得起有着那样精致鞋底的鞋子。 所以他猜测，偷窥他们的可能不是本地穷人。 既然不穷，可能只是好奇这里来看看，并不是真的想来偷东西的。不过，保安工作还是要有人做的。白师傅请得超级值当！ 阿嚏！阿嚏！！ 阔莫突然抽了抽发痒的鼻子，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这动静惊动了正在看书的摩莳，对方合上了一本厚实的书册，书籍的封面上偌大几个字——《新纪元通史》，他眼神不善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阔莫。 阔莫立马站直了身体，“没有生病！先生您是知道我的，我怎么可能生病？就是鼻子痒痒，可能谁在骂我吧。” “骂你？怎么也应该是骂我吧。”摩莳低垂眉眼，不屑地哼哼道。 “您想听实话吗？我觉得现在那些庄园主们，恐怕是都想杀了您。”阔莫说着咧了咧他的大嘴。 摩莳并没有生气，反而有些期待地回道，“希望他们能请有质素些的杀手来。每次连山都上不来，很烦的。” 阔莫活动了一下脖子，目光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今天来的这个好像还可以，不是普通人了。” “依你看，什么等级？” “依照我们那个时候的定级标准的话大概是个初级，但以目前的定级标准，是个油级。不管什么级，绝不可能上到十分之一的山路，我已经派蜘蛛下去了。” “问清楚是谁派他来的，让蜘蛛原样给他的雇主送一份大礼。”摩莳无聊地又一次翻开面前的那本《新纪元通史》，看到上面的一段关于‘历史’的记录，冷笑道，“以前弋阳说过，历史是任由胜利者来书写的，你看看这才不过百年，以前发生的那些都被修改美化了。他们倒是精分，一边尽量美化称赞我，一边又极尽所能地隐藏我的存在，你说，现在要是我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定非常精彩。”阔莫脑子里联想到那一幕，露出一副恶趣味的表情来，“先生要去玩一玩吗？” “陪一群废物玩儿吗？没兴趣。废物就是废物，我已经醒过来这么久，都还没有人发现。这样的废物，我想要多少有多少。”摩莳慢慢地翻动着书页，笑道。 “纱华和弋阳差不多早该知道了，只是他们一有动静必然会引起常年监视他们的那群废物的注意，所以也不便马上前来。” “不用他们来，我现在不是从前的我了，懒得掺和从前那些破烂事。” 阔莫摸摸下巴，“您这么说我可不信。”自家主人哪里能白让人占便宜，然后背叛的？ 摩莳打开了书房里的老式音响，里头爆发出来的是重金属暗黑风的摇滚音乐。 阔莫打了个激灵揉揉耳朵。还说不是从前的您，光这爱好都足够暴露了。 “阔莫……换个方法，和他们慢慢玩儿。”摩莳的声音在爆炸般的摇滚乐中却清晰无比。 窗外的天空中突然亮起一枚只有他们才能看得到的‘信号弹’，预示着蜘蛛已经顺利解决了杀手。 阔莫接到信号兴奋地转身离去，临走前他还回头认真对摩莳道，“今天我有些太兴奋，想见见血。先生，不如我把那些违逆您的庄园主都给处理了吧。” “现在是和平年代，不要再打打杀杀了，阔莫。我们也是新世界新纪元的开拓者与创造者，不要显得太野蛮。”摩莳目送他的身体从窗外的悬崖飞跃而下，淡定地劝说道。 宽大的办公桌上摆放着普西尼城主送上来的谈判条约，那上面甲方的位置上赫然是他的签名，但乙方的位置上，空空如也。 普西尼没办法说服庄园主们，没关系，今晚过后，就会有人乖乖地签名了。 这座被遗忘被隔绝的城市，要在他手里重新焕发出生机来，就像他这个老古董一样。这是他欠这里的。 与此同时，绿山脚下北城区的城主宅邸内，报丧的电话一个接着一个，彼此间相差不过十几秒钟。 普西尼城主一脸菜色地端坐在那豪华的蛇皮办公椅上，一双锐利的小眼睛紧紧缩成一团时，有一种神经兮兮的紧张感。 德科·普西尼作为‘尼夏城’第四任城主，在这个春风微醺的夜晚里感受到的却是比数九寒冬还要凛冽的冷意。 直到又一个离他办公室最近的电话铃声响起，他从座椅上弹跳了起来，恐惧地盯住了电话的方向，仿佛下一刻有什么危险的怪物就能从电话里头爬出来一样。 “城主，死了五个了。”他的秘书压下了电话，阻止了铃声的继续回响，同时一脸丧气地回望着宛若惊弓之鸟的主人家，道。 “同时死的？” “应该是，有些发现的早有些发现的晚。城主，通知上级吧，这位不知道打哪儿来的列维克先生，恐怕不是我们能压服得了的。”秘书提议道。 普西尼摆手，“你不懂，不可以！”不可以通知上级行政单位，不然他一定会死很惨。 “为什么？他再厉害也只是个普通商人。” 普西尼烦躁地挥手拒绝，“什么普通商人？你们都不懂，都不懂我怕的是什么。” 之前，山上别墅突然住进人且通路被打开的时候，他就在猜测会不会是他爷爷告诉他的那位……回来了。后来，对方绕过他与庄园主们斗法，一度客客气气的态度让他以为自己想多了，直到最近两天，陆续有庄园主派人去刺杀对方结果自己被反杀，且反杀手段诡谲又迅速，他心里已经有八成肯定，他爷爷口中崇拜的那位先生……真的有可能回来了。 当初，作为普西尼家这一代唯一一位被提拔了官职的他得到调令要赴任‘尼夏城’时，他那位已经老得快融化的祖父就曾秘密地对他说过，让他要注意，不要像上任城主那样对‘尼夏城’太过苛刻。 老祖父那个时候是如此说的，“那里……是他的觉醒之地，是他的故乡。有传闻说如果他真的会重新复活的话，也一定会从自己的觉醒之地，他的棺材里再度爬出来。为了预防他的复活，阻止他爬出来，那地方已经被与世隔绝将近百年了，所有的史学家研究者都在研究，他的棺材……到底埋葬在什么地方。” “他是谁？”记得当时普西尼听了老祖父的话非但不觉得怎样，反而嬉笑着问。 “他是新纪元的开创者，旧世界的终结者，他有两个身份，而很多人都只知道他明面上的那个身份，他就是我们这个新世界第一位公选出来的——元首大人，历史书上他的名字叫做:摩莳。” 第111章 新商机 普西尼城主战战兢兢地等待了整个晚上，生怕屋子里会突然冒出来一位潜行的杀手，把他的头颅像那些庄园主一样给收割下来。 他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初级，没有经历过残酷的身体训练，顶多比一般人体质稍微强悍那么一点点，这一点点与普通人的区别不值得对比，他是绝对没办法与能够同时杀死五名庄园主的家伙相提并论的。 普西尼非常的有自知之明，在早上的朝霞穿过落地窗照在他眼睛上的那一刻，这位知道自己得做出选择了。 这个夜晚之所以他还活着，就是对方给了他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普西尼拿起了电话，将那个属于山上宅邸的电话号码在心中默念了一遍，颤抖着双手播下电话。 对面是一位声音低沉的男人接的电话，普西尼知道他是那位列维克先生的贴身保镖。 “阔莫先生，早安，我是普西尼……哦，不、不用麻烦了……我致电是想请您转告列维克先生，晚上之前我会替他拿到大部分庄园主的签名。至于其他不肯签名的……您自己会解决吗？那、那太好了……太好了……请允许我代表我们‘止戈城’的‘普西尼家族’向阁下表达我们的敬意，我祖父老普西尼是他的崇拜者……那么，再见，祝您拥有美好的一天。” 挂了电话后，普西尼脸上的慌张一点点地被他给收了起来。没有否定，那就进一步说明他的猜测是对的。 当初，听说他要来‘尼夏城’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当城主，昔日的同学们都笑话他，没了前途。这些年来为了能够获得升迁，他大力在本地开展一些新政策，就是为了获得政绩，然而他的祖父时不时就会提醒他：不要动了别人的蛋糕，也不要像上一任那样持续高压严苛治理，那地方好几派的人都在争都是为了将其牢牢控制在手心，如今派你去正是因为我们普西尼家族已经没落了，你不属于任何派系，你去那里也要坚决做到这一点……绝不站队。当然，要是哪一天你发现那里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神秘危险且绝对吸引你的力量，别犹豫，站到他那边。 “我相信，伟大的元首阁下会再度爬出来，好好地修整这个被废物们玩坏的世界的。我们普西尼家族永远只是那位大人忠诚的仆人。” 普西尼城主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管怎样，他现在，做出了自己的第一步选择。 除了是认同祖父说的话，觉得选择那位先生是必须的之外，他心里其实还有另外的想法，算是，为了这里的这些可怜的人们吧。 这些在被边缘化的小城市里苦苦生存着的人们，应该得到一个看清这个世界真面目的机会。 普西尼城主在想到这里的时候，还为自己有如此‘高尚’的情怀小小地感动了一把。 ‘尼夏城’面临新的改变的时候，温融他们第四次进城了。他们照样是分两批出发，阿土带着大关作为第一批出发的人，他们主要是为了给秋兰送货。 秋兰这里的货量目前还是最大的，为了保证他那边能及时供应给客人，早一个白天送货也是应该的。 罗队长那边的货量还不稳定，而且毕竟是公职人员，少年们多少害怕，所以，还是由温融亲自送货，他们是第二批进城的人。 这次的货品除了有唇纸与眉粉外，还有一筐‘小饼干’。只是这次并不需要买很多东西回去，跟来的人不多，阿禾这次主动提出不用跟，他要在作坊里负责统筹这两天的工作。 阿禾不跟，阿苗也就被他哥哥给留在了家里。这次主要就是温融、大宝、阿土、阿麦、大关、小关这六人。 如果可以的话，温融也不想来。跑一趟他得缓两天，才刚缓过来又要跑一趟。等以后一切步入正规他就不来了，或者，等哪一天他手头有足够的钱能买一辆车开车来回，那才方便。 阿土与大关早上八点准时到达了东城门，这一次进城他俩已经比较熟练了，进去后与早就等待他俩的次郎接上头，三个少年一块儿步行前去给秋兰送货。 交接货物的地方依然是‘烘炉旅馆’，三位少年第一次单独执行送货任务，面对秋兰的催促，他们不慌不忙，三人轮流清点一遍秋兰给的钱，再与温融告诉他们该收的数目比对，确定了完全无误，三人才将货交给秋兰。 眉粉的生意还没确定秋兰要不要做，因此这批货还是唇纸。 秋兰看着这三个少年笨拙却显得认真的模样，笑他们，“才学数数没多久吧，十个十个的数这是温融交给你们的吧？” “是啊！”次郎主动护住温融，“温大哥说我们才开始学不要怕羞，时间长了就好啦。” 阿土与大关在后面点头，他们把收回来的钱放在自己的身后，决定在等到温大哥到来之前都不离开这里半步。 “小子，钱可真不少，我看不如你们自己分了跑了吧。”秋兰故意逗他们。 “你胡说什么呢？我们才不会那样做。”次郎冲秋兰呲牙咧嘴，“当心我告诉温大哥，说你怂、怂……” “怂恿你们是不是？” “对！我告诉温大哥，温大哥以后不和你做生意。哼！”次郎骄傲地翻了下眼皮。 秋兰笑出声来，“次郎你这小子态度转变得可真快，之前还天天求着我收你做事呢，现在不需要求我了？” “我有工作了!我是我们公司的联络员，可重要的工作啦！” 秋兰听这么个小矮子在那里谈论着‘联络员’的重要性，嘴角的笑容始终没有消退。那个年轻人身上到底有什么魅力，连他们这里刺头一样的野孩子都被彻底收服了。 秋兰带着东西离开后，三个少年就乖乖呆在旅馆，等待温融的到来。 温融他们下午快三点赶到的东城门口，比之前略微提前了几十分钟，那是因为已经习惯走这段路后，温融的速度跟着有所提高了。 他先去找了罗队长将货物和账目结清。今天的罗队长看上去越发地精神奕奕，最近赚的钱不少，人跟着高兴，家里的家庭氛围都变好了些，两个儿子不天天无缘无故地发脾气了，小女儿也能穿上新布做的裙子了。 温融与他结完账目看到他办公桌上摆着的两批布料，“这些新布料在哪里买的啊？” “这是才运过来没多久的新货，就在‘东百市场’，好不容易这次遇到些这种格子布，虽然是黑白的，也比灰不溜秋的布要好看些。这批黑白格的给她们娘俩做裙子，这白布便宜又软和说是纯棉的，带回去做三件衬衫，最近咱们这儿流行白衬衫了，好多扯这种白布回去自己做的。” 温融的目光停留在那白棉布上，其实这布并不白，一看就是库存很久的东西。想到可能是某大城市淘汰不要的一些送到他们这里来当好东西卖，温融这心里有些扎扎的。 “可惜买不到红色的布料，我小女儿就想要一件红色背带裙，从五六岁吵着要，如今都长到十岁了，都没能让她如愿。”罗队长有些愧疚地说道。 红色布料？！ 温融看了一眼手上的唇纸，笑了起来。真是处处都有商机啊！他完全可以购买一些这种白棉布，带回去染一下颜色，他手头上有深紫红色、粉红色、紫色三种颜色，可以根据熬制的时间长短调配出深浅色差来，如此就有好几种鲜艳的颜色可以用作染衣服的染料了，之前他听秋兰说起这里衣服颜色单调时就曾动过这个小念头的，如今，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了，为何不干？ 从罗队长口中打听到这些布料的价格，以及红色布料之间的价格差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与罗队长告辞前，温融送给对方一包‘石头小饼干’作为礼物，同时也请这位代为照顾一下要被他留在城外卖‘小饼干’的阿麦与小关。 罗队长尝了一块这种‘石头小饼干’，不停地点头，显然很合他的胃口，“又甜又耐吃，如果是在外面卖这种的话不愁没市场。放心吧，我会吩咐人照看他俩的。” 温融觉得挺有意思的，这里人对待食物的味道追求没那么高，可能是从来没有吃过，只要稍微有点儿味道的东西对他们来说都是美食。相比特别美味他们其实更追求的是食物耐吃耐放，正好他的这种‘石头小饼干’就符合这两种需求。 一小块儿既可以磨牙打发时间又能过过嘴瘾，基本上尝过的都喜欢。 这让他对‘石头小饼干’的信心更充足了些。 温融不放心又特别交代了小关与阿麦，“如果卖得不好也不用着急，下午下班潮结束后天黑下来你们就进城，小关记得去旅馆的路吗” “记得的。” “实在记不得也不用担心，找到公交车问清楚他们去不去东城区中心车站，去的话就坐，坐到车站小关应该就没问题了。”温融自言自语，还是有些担心他们单独留在这里的。 “你如果不放心，我把他俩安排和大熊一起，大熊就是你第一次来，替你解围的那个年轻人。他人数虽然长得粗壮，但性格不错，对小孩儿尤其关照。”罗队长现在把温融和他带来的孩子都划拉到‘自己人’的范畴，当然要想办法关照一些。 第112章 再度被邀请上山 温融当然记得那位肌肉满满的年轻人——卖茅草根的嘛。只不过最近几次都没见到他。 “他好像不常来？”温融好奇问了一句。 “他就偶尔挖点儿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草根来卖，卖得也不怎么好，有时候就不来，不过今天他来了，今天是发周薪的日子，大家伙儿手里有钱，他的生意应该也会好做一些。不久前我就看到他了，现在估计在城墙根底下睡觉呢。” 温融挺感激那位年轻人的，但想到对方不愿意接受感谢，想了想还是不要主动打扰对方。 “你们俩和那位大熊哥哥好好相处，记得我的话。小关不要怕惹事，谁欺负你记着，如果对方人多就忍耐，回来告诉我。阿麦你机灵，做生意最重要是和气，小事可以应付过去的话也别斤斤计较。” 两位少年用力点头表示他们都把温大哥的话记在心里了。 告别了他们，温融带着大宝进了城。 他先是打听着去到‘东百市场’，发现这是个挺大的布料与成衣市场，然而转了一圈，衣服的颜色还真就是那几种最基本的，偶尔有看到几件湖水蓝的衣服，一问价格真的是普通颜色的好几倍。 “有红色布料吗？”温融问了一位卖布的商贩，对方摆手，“那玩意儿必须去商场买，还得带着足够的钱。” 商场？是了，既然有中低档消费的地方，自然也有高档消费的场所。不过，大部分人都只能去看一看的吧。 温融找到了罗队长买布料的那家摊子，表明了自己是罗队长介绍来的，对方给他开了个与罗队长一样的价码。 “你这些发黄的白布我全都要的话，能便宜多少？”温融看到了那些白布旁边被随意挑拣出来乱扔一堆的发黄白布，越发肯定这就是库存积压多年的货物，否则不会黄成这样。 卖布的摊贩一听他要帮他处理这些没人选的布料，来了劲儿了。这种往往最后只能拆开当抹布或者贱价卖给更穷的人拿回去裁了当内衣裤。 双方就收购价格谈了好一阵子，直到温融说以后这种货他都收，还留下了联系的方式，这位才松口给了他一个最低价。当然这最低价也比贱价卖掉有的赚。 因为布料的数量太多，温融一个人绝对背不走，小摊贩说可以借自己运货的板车给他用，但要出五个髓币的租金，他派自己的儿子跟着温融一块儿去送货，到了目的地卸货之后他儿子把车再拉回来。 温融痛快地答应了下来，这比他们自己找人来搬运节省时间。 温融小时候坐过爷爷拉的板车，如今，他的儿子也体验到了爸爸拉的板车。 温融在前面掌控车把手，老板家十二三岁的儿子跟着后面帮着推车。 大宝坐在车里，躺在软绵绵的布料上，看着周围的街景，很开心。 因为中途去买了布料的关系，他们拖着板车到达‘烘炉旅馆’又是六点钟。 站在窗边一直在盼着他们到来的阿土几人远远看到温融拖着板车过来，忙跑下去帮忙。 古爷爷贴心地允许他们出三个髓币将前台后面的位置给他们存放这些货物。 结清了板车费用，送走那个老板的儿子，少年们看着板车飞快跑远的背影艳羡不已。 “温大哥，你拉板车的时候怎么没有像他那么快？”次郎好奇问道。 温融知道他们在惊讶什么，因为是空车往回走的关系，那位少年坐在车子一边的把手上，靠着身体重量往下压把手时，人就会被惯性带着抬起来，这样连续加速起伏几次，车速也跟着提升，比他来的时候速度快多了。 温融试着给他们解释了一下杠杆原理和惯性定律，见他们听不懂，便萌生了个新的念头，“不懂没关系，我们买一辆板车回来试一试就知道了。” “我们要买板车吗？”少年们大喜过望。 “总是要买一辆用来装货的。”等他真的把这些布料加工好了，也得把它们送进城来啊，一直靠人力背来背去也不是个事儿。 这些还都是在长身体长个头儿的花骨朵呢。 “大宝，板车坐的舒服吗？”温融笑着问大宝。 “舒、服。” “那就买一辆回去用吧，平时也可以用来运水。”越想越觉得他应该早就买一辆回去了。 温融决定了的事基本上别人也找不到反驳他的理由。说干就干，温融上楼去把收回来的钱背在身上，带上孩子们一块儿出门，顺便，他还有一件事要去完成。 下楼来的时候，温融手里还拿着只精美的包装袋，里头装着列维克先生的裤子。 这条裤子拿回来的第二天早上温融就把他带到作坊里洗干净了，晾在后院里，干了之后用加热过的铁皮水壶烫了烫，勉强算是烫笔挺了吧。 至于什么‘拉普兰’牌子的香薰洗涤剂，抱歉，穷人没那些东西。他可是很仔细地把所有污渍都清洗干净了的。 “我要先去北区一趟，现在时间不早了，大家还是分开行动效率比较高。”温融给了他们一人几个髓币，又给了阿土五个镍币，“我打听过了，板车价格在四十到五十个铜币之间，也就是四到五个镍币之间，你们去买，路上找些吃的，别饿着自己。” 已经不是第一次带钱做事的阿土已经习惯了这些，温大哥是信任他们才会让他们去做这些事，还敢给他们这么多的钱。 “次郎你机灵些，记得砍价。”温融又多交代次郎一句。 “放心吧，温大哥。砍价我最在行了。” 目送他们往二手市场走去，温融带着大宝坐上了去北区的公交车。 去北城区的公交车比较新，而且车费贵，上车就是一人两个髓币，这个价格也不知道是为了多收了有钱人的车费还是杜绝了没钱人进到北区的可能性。 北城区中心地段是整个‘尼夏城’最豪华的地段，城里仅有的四个大商场都开在这里，而且相隔不远，围绕着一座市民公园而建。 温融拉着大宝找了好几个当地人问路，一开始都没人理睬他们，后来他把那只精美的包装袋提在手里再问路，才有人看在那包装袋的份上回答了他。 ‘JIMO裁缝店’就在‘月下商场’的左侧门附近，是北城区最大的私人订制店铺，里头的师傅手艺精湛，北城区大部分人都很少能有资格进去里头量体裁衣的。 这个‘资格’不是店铺分发的资格，而是人们自己给自己定的‘资格’，不是庄园主和其家人，穿着普通T恤牛仔裤的老百姓谁有那胆子敢走进去呢？ 温融偏偏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带着大宝，背着装着钱的竹篓子，提着只精美的包装袋，走了进去。 一开始店里的工作人员和客人都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他，直到看到他手里提着的袋子，又在猜测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来给列维克先生送衣服的，唐纳管家说放在这里就好。”温融当这些人的目光不存在，向着一位工作人员模样的人表明来意。 里头的一位小胡子裁缝听到列维克先生的名讳，放下了正在招待的客人热情地迎接过来，“送衣服？” “对！唐纳管家说放在这里通知他们来取。” 小胡子裁缝左看右看看不出温融是什么有钱人的样子，脸上的笑容淡了一些，接过那只袋子看了看，“确实是我们这里定做的一批衣物中的一件。放在这里吧，我们会通知唐纳管家的。” “告辞！”温融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刚推开玻璃门，迎面就撞上了阔莫。 大个子一眼看到他，“温先生！”声音里透着股欢快。 温融有些意外，“阔莫先生！？”真巧啊，那不正好可以把衣服带回去了。 “我是来送洗干净的列维克先生的裤子的。”温融回头看了一眼小胡子裁缝，“刚刚交给了他，您正好可以帮着拿回去。” 阔莫探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为什么送到这里来？” 送到这里不对吗？温融觉得他这话有些奇怪，“是唐纳管家说让我送到这里来，他会派人来取。” “我记得……先生说让你洗干净还给他吧。”阔莫记得他当时亲耳听到的是这句话。 “这，这不还了嘛，我洗干净了。” “是还给他。”阔莫特意加强语气强调，“我们家先生说还给他，意思就是亲自交还到他手上。” 温融有些懵。是这样吗？ “你大概不懂我们家先生这个人，他非常注意这些细节的。既然他说了还给他，那就一定得当面给他。” 唐纳啊唐纳，让我为你默默点根蜡。到底不是一开始就跟着先生的，不懂他们家主人说的每个字眼儿里的区别。 那现在该怎么办？ “您还是把东西拿着，跟我一起回去一趟吧。”阔莫微笑着眯起了眼睛，“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我拿了东西就走，车就等在外面。” 第113章 特别的对待 本来只是来拿自己定做的衣物的，顺便捡了一对父子上山，阔莫开车往山上回的路上，心情还挺亢奋。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温融和大宝会觉得亢奋。大概，每次见到他们父子俩让自家主人无语的样子，他心里也暗暗高兴吧。 温融也是一脸语塞的表情。就是来送件衣服，哪里晓得会这么麻烦？还要去到人家家里当面还。 早一分钟他们从店里离开遇不到这位阔莫先生就好了。 管家唐纳愁云惨淡地看着今天主人一口都没有碰的晚餐，非常担心这样下去，自己的脑袋还能在脖子上留多少天？ 虽然这菜味道不佳不是厨子的错，是原材料有问题。但，作为管家，他在这件事上也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主人挑食怎么办？”他都想上网发一条问题，请教外面那些网友们了。 “阔莫先生回来了！”门外传来了他的助手的声音，“唐纳先生，上次那位先生带着他的儿子也来了。” 唐纳原本就不怎么好的心情因为得知这个消息，变得更不好了。怎么又来了？ 他并不是真不喜欢温融父子，只是觉得他们……缺乏礼教与廉耻心。尤其是那个叫大宝的孩子，竟然叫他家主人‘爸爸’，他的亲爸爸就在旁边也不知道好好地教育他，这种是能随便叫的吗？而且，在主人家没到之前就上餐桌、自己动手抹面包、餐具如何正确的使用都不懂……有太多他能吐槽的地方了。 在唐纳的眼里和心里，摩莳能容忍他们也是一时心情不错的缘故，留他们吃一顿饭是怜悯他们没吃过，然而如果这样的善意被别人误会，以为可以随时来这里‘打秋风’，那这个人就越发地让人瞧不起。 阔莫推门走进来看着玄关处站着的唐纳，有心想要提醒这老家伙一句，谁知道唐纳像是没看到他似的，直接穿过他迎向温融与大宝，见他们手上拿着那包装袋子，垮下脸来：“不是说了让你把衣服送到裁缝店，怎么又来了？” 温融迅速看了一眼阔莫，大喜。将东西塞到唐纳的手里，“那我把东西还给您了，告辞告辞！”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隐约感觉得到管家对他们的态度有些不怎样，现在他已经很确定对方并不喜欢他来这里了。 他也不想来啊！上次是被抓来的，这次……是被请来的。真不是他想扒着列维克先生不放。他虽然想要结交些朋友，拓展他的交际圈，可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列维克先生之间天差地别，他还没那么厚的脸皮。 阔莫见温融一副巴不得马上走的样子，心里觉得挺好笑。 “你现在走的话，待会儿还会被我抓回来的。”阔莫好心提醒他。 唐纳扭头看了一眼阔莫，这是什么意思？ “唐纳，人是我请回来的。上次主人可是说了要这位亲自把衣服还给他。”阔莫特意强调那个‘他’字。 唐纳脸色微变，将手里的袋子交给了温融，“抱、抱歉！”他当时没有听到这一句。 温融在心里腹诽这群人也太畏惧列维克先生了吧。一点小事难道对方还能对他们怎么样不成？ 正胡乱在心里想着，二楼楼梯口出现了个穿着墨绿色家居服的高大身影，对方一双严厉的眼睛在看到大门口站着的与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的一对父子后，微微缩了缩。 “列维克先生！”温融主动挥手与他打招呼。 大宝学着爸爸的样子晃动一只小肉爪子，“爸爸！” 唐纳管家听到这声‘爸爸’不满地瞥了一眼温融。就是这样他才不喜欢这对父子。自己的孩子怎么就管教不好？是真的管教不了还是故意这样教小孩子的？ 温融真的觉得有些冤枉。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坚持的，他非得这么叫，就像当初非得喊自己‘妈妈’一样，需要他自己愿意改口才行，勉强他他也不会理解的啊。 “我的衣服洗好了？”摩莳第一句话问的就是这个。 唐纳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真的是主人想让他来的，他对主人的了解真的不如阔莫他们。 “洗好了，我来送还的。” 摩莳缓缓地从楼梯上走下来，这个下楼梯的动作状似随意，温融却看出了一种优雅与贵气来。 在自己家里也时刻保持着绅士的态度吗？ 摩莳走到了温融身边，温融双手将袋子送到他面前。说是要亲自还给他，是这样的吧。 接过衣服袋子，摩莳转手交给了唐纳。唐纳看了一眼，“这、是用什么牌子的‘洗涤剂’洗的？” 怎么没有香薰味儿？ “草木灰。”温融笑道。 “这是什么牌子？我们先生的衣服可是最上等的布料，是这里独一无二的布料，连裁缝店的人都没摸过……” 摩莳一双眼睛突然定住了唐纳，感受到那股逼人的视线，唐纳忍不住地有些微微发抖，“先、先生……”他刚刚哪里说错了吗？ 大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摩莳，对别人来说周围的气压难受得让人几乎窒息，但对他来说，他只觉得很吸引人。 小家伙儿主动靠近摩莳，横插在了摩莳与唐纳中间，唐纳的呼吸缓和了过来，他难以置信地看向身前这个小孩子。这小鬼竟然替他挡住了来自主人的威压。 大宝歪着脑袋与摩莳对视，两股属于他们的能量互相粘粘在一起，摩莳收起大部分的威压，只留一小部分与这小鬼的‘好奇’胶着。 阔莫挑起了粗浓的眉头。哟哟哟~~这小娃娃……等级不低啊！ 客厅里不知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钻出来一些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们，这些人的视线在摩莳与大宝之间转了一圈儿，同样带着审视地盯住了大宝。 温融挠了挠头发：这些保镖们真是神出鬼没，他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就突然出现了好几个人。 只是，他们为什么都出来了？有危险的吗？ 阔莫摆摆手，示意手下们离开。刚刚小鬼的‘好奇’之力刚被激发出来，就把这帮家伙们都给吸引出来了。这小鬼……不错不错！难得在这里还能找到力量如此强悍的小鬼。 只是小鬼……不懂得使用呢。他完全就是凭着本能对强大力量的好奇而单纯释放出的力量。 摩莳收起全部的力量往餐厅走去，“晚餐还有吗？” 唐纳在他转身后迅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有的！马上给您准备。” “小鬼过来。”摩莳叫了一声大宝。大宝雀跃地跟着跑了过去，主动抓住了摩莳的衣角。 对于他拉住自己衣角的动作，摩莳也只是停下来多看了他一眼，见他不为所动，便由他去了。 温融原本打算告辞离开的，一见这情景头有些大。儿子啊，他真不是你爸爸，为什么对他那么亲近哪？ “这、阔莫先生……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去了。”温融看了一眼阔莫，希望这位能帮他说点什么。 阔莫爱莫能助地耸耸肩，“您自己去和先生说吧。”他可是个爱惜脑子的人。 温融很有些‘第六感’，他觉得如果自己现在跑进去告辞，列维克先生一定会用那双冷冽的眼睛化成的眼刀‘扎’他的，他……有点儿怂。 硬着头皮，温融跟着他们一块儿往餐厅方向走去。 唐纳用力拍了自己的脑门几下，刚刚差一点儿他就要与这个世界拜拜了。哪怕他之前再迟钝现在也看出来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他们家主人好像对这对父子，有点儿特别。 想想也是。那小鬼几次叫他家主人‘爸爸’，主人都没有不悦的样子。刚刚还让他拉了自己的衣角，他们这里谁敢拉主人衣角的？就连纱华小姐年轻时都不敢这样做。 主人难道重新活过来，有了‘父爱’？想要在这小崽子身上找找感觉？ 那小崽子也是个强悍的，主人的威压他都承受不住，小崽子却没事人一样受住了。按照他的看法起码是个‘霸级’的小鬼！ 比他厉害！惹不起。 脑子里一下想了这么些讯息，唐纳特别有自知之明地收起了之前对温融父子俩的嫌弃。能养出‘霸级’小鬼的，温融这位父亲，等级也不会低。 自己真是蠢哪！以后再不敢随便轻视这里的人了。这个地方虽然闭塞、落后，但……这里他们的同类，无论是等级还是质量都比外面的要高出不少。 不愧是‘觉醒之地’。 厨师赶过来为主人加班，有些惴惴不安，“主人，需要吃些什么？” “吃什么？”摩莳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温融。 温融受宠若惊。问他？他下意识地看向大宝，还是问问小孩子吧。 摩莳将视线转向就坐在他旁边的大宝。 大宝聪明地懂得了是什么意思，掰着短短的手指头一点儿也不客气：“肉肉、菜菜、面、面……” “面包是吗？”厨师可还记得上回这几个小家伙儿最感兴趣的果酱面包。 “嗯”！ “就这些吧。”摩莳点了下头。 他同意了厨师才敢领命离开。 温融有些坐立不安，尽管面前放着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他却不像上回那样坦然。上回是胆儿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想法想蹭饭，这次……他没有蹭饭的打算哪，搞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子。 第114章 回礼与解开的疑惑 唐纳在一旁看得眼睛发直。他们家主人不是不久前才说不饿，拒绝晚餐的吗。怎么这会儿吃这么香？连他最讨厌的青菜都吃了不少。 摩莳挥手让厨师与管家都退下去，他有话想和温融单独聊。 “你的生意怎么样？”其他人退下去后，摩莳放下手里的餐具，端起酒杯晃了晃，轻轻地抿了口红酒。 温融眨眨眼。哦，这还是在问他吧。 他同样放下刀叉清了下喉咙，“还可以。”眼下进展还挺顺利的，他还在搞别的产品的开发，不管怎么样应该不至于让自己过得太差。 “那几个蛋呢？” 说起这个，温融就有话题了，“列维克先生，我想请问一下，蛋崽儿表面起斑点是不是生病了啊？”虽然他猜测是生病，到底还要问一问专业人士才放心。 “嗯！”摩莳重新拿起了刀叉，“怎么，有的蛋出现了斑点？” 温融详细描述了最小的蛋崽当时的样子，满眼期待地等着他的回答。 “是营养不良的症状。是不是他们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情况？” “是的！”温融觉得自己没有问错人，“我记得他们才从肉球里出来时大小没这么大的区别的，突然间大宝就长得特别快，其他的也有了很明显的不同。” “那是它们自己做了营养分配。”摩莳看了眼正趴在桌子上自己努力用叉子叉肉喂自己的小崽子，“它们将更多的养分先集中供给了其中一个，剩下的克制了需求和成长的本能。” 温融没想到自己听到的是这么一个回答，“为什么？我记得生物的本能就是在娘胎里就开始竞争。它们，竟然懂得舍己为人？” “我也很少见到这样的同胞胎，可能，它们感情比较好吧。”然而，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几个胎只是共同用了他这个‘繁育箱’，或许他们有着同一种母性基因，但，来自父系那边的基因全然不同。 也就是说，五个可能同母异父更甚至是异母异父只是长在同一‘繁育箱’的胎体，竟然能如此有爱和睦，这一点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从娘胎就竞争是生物的本性。更何况，他们不同于普通的人，竞争的属性与地盘意识可是比普通人要强不少的。 温融欣慰地笑了起来，“可能是我运气好，遇到的都是好孩子吧。” 大宝听到他的话扭过头来，嘴边沾了一圈的酱汁，乐呵呵地冲温融笑。 还真会安慰自己。 摩莳在心中小小吐槽他一句。 整顿饭在相对比较和谐的气氛下度过了。吃完了饭温融出于礼貌帮着收拾了一下，把餐具放回厨房时，看到厨师正在准备把没吃完的东西倒进厨余处理机内。 那是还挺新鲜的一些蔬菜以及面包片。 他下意识就阻止了对方，向对方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蔬菜是用来做沙拉的绿包菜，吃起来虽然没菜味儿，到底也是新鲜蔬菜，还有面包片还不少呢看上去挺好的就不要了。 真是浪费啊！ 如果他们要丢掉的话，是不是可以请求让他带回去，给从来没吃过的孩子们尝一尝？ 这点小事厨师完全可以做主，便帮他把蔬菜与面包都用塑料袋包装好。 自己做的食物能有更多人吃到，对厨师来说也是一种荣耀。可惜他们这里有规定，食物不能过夜。 “这面包虽然是昨天做的，可还算新鲜，我再给你一小瓶我做的苹果酱。”厨师是很喜欢这位年轻人，大方、健谈又不矫情。像这种要食物的事情一般人做不来，就偷偷来拿。他们这里的女仆就来偷拿过好几次了。 其实这东西想要和他说一声他也不会不给，但他就是见不惯那些偷偷摸摸来拿，明明拿了却还死鸭子嘴硬不承认的。 “太好了，我们家孩子多，就喜欢这种酸甜果酱，您做的味道肯定很棒。” 厨师一听就更乐意了，“别的不说，这做面包和果酱的手艺我还是一流的。” 从厨房里走出来，温融手上抱着一包面包片和一包蔬菜，他也不避讳别人的眼光，大方解释道：“我看这些是要丢掉的，有些浪费，带回去给孩子们尝尝。” 唐纳点了下头，“嗯！”他们家孩子多，好吧，这么做也正常。 摩莳没有说话代表他同意了，这位正在喝茶，他的习惯是饭后一杯茶。 “那么，我告辞了！感谢你们的招待。”虽然不懂为什么会招待他，但既然得到了别人的善意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笑眯眯地鞠躬向所有人告别。 摩莳看了一眼阔莫。阔莫点头，“我送你回去旅馆吧。”这家伙住在东城区中心车站对面旅馆区的‘烘炉旅馆’，早几天前他就查到了。 “那就麻烦您了。”下山到离开北城区回到东城区的路太长了，他可不敢逞强。早点儿回去免得孩子们担心。 “爸爸再见！”大宝有礼貌地和摩莳告别。 摩莳‘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他。 包括温融在内听到这声回应的所与人都惊了一下。这一声是什么意思？只是一个语气词回应告别还是……认了大宝的那声‘爸爸’？ 温融在心里用力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语气词，肯定是语气词。列维克先生也知道小孩子固定思维不好强迫，没有为难他们罢了。 真的是个很贴心的人了！ 阔莫却觉得无所谓，既然确定了大宝这个小崽子等级不低，那么，叫他们家主人一声‘父亲’，也没什么问题。 “啊！”临走前温融想到了什么，从竹篓子里掏出了一包东西，亲自送到了摩莳的面前，“这是我做的‘石头小饼干’，虽然比不上您家做的，但，请您尝尝！” ‘石头小饼干’特别符合大宝、阿土他们这种特别的孩子的口味。温融想到了同样‘特别’的摩莳，不知道合不合他的口味。 摩莳当着他的面打开了那纸包，露出里头朴实无华的所谓的‘小饼干’，不确定这是不是能吃的食物？ “爸爸做的‘石头小饼干’一级棒！”大宝非常给面子地夸着自己的爸爸。 摩莳想了想，伸手拿了一个，打算当做饭后甜品。放进嘴里一口咬下，轻而易举就咬得粉碎。 温融轻轻吞了口唾沫。妈呀，咬合力好强，比他们那边的小胖厉害多了。 摩莳挑起眉头，意外觉得这‘石头小饼干’不错。耐咬！不像普通的饼干放进嘴里还没用力就碎成渣渣，毫无口感和咀嚼的快感。 点了点头，“不错！” “‘石头小饼干’……我尝尝！”阔莫自动忽略了自家主人的‘友善’视线，主动伸手拿了一块丢进自己嘴里，同样是‘咯嘣’一下就咬碎了，他的反应就给力多了，不停点头，“不错不错，这才有嚼劲儿嘛，还有没有，给我一包？” “有的！”温融顾不得感慨这位的咬合力，重新拿了一包出来。自己的小礼物能让主人家满意，他也高兴。 走出摩莳家的大宅院，直到坐进来车子里，温融才不着痕迹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心里长久以来的一个疑问刚刚解开了。 为什么列维克先生对蛋崽儿的事知道的那么多？为什么他对自己和蛋崽儿的来历从不好奇？为什么阔莫先生半夜会去偷窥他们家的工厂？这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他们和‘幽灵窟’里的一部分人，是一样的。 他们虽然是人，但体内，有着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基因，那种基因让他们具有异于常人的非凡力量。 至于为什么温融确定阔莫就是那个半夜偷窥他们工厂的人，答案很简单，阔莫先生的身高首先就符合温融心中对那个脚印的主人的猜想。加上这次再遇到阔莫，温融就特别留意了他脚上穿的鞋子的尺码，而就在刚刚换鞋出门时，他看清了那鞋子底下的花纹和logo。 第115章 注册公司 在公交站台前与阔莫先生告别，目送他们的车子开远，温融转过身去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意识到阔莫、摩莳他们的‘特别’后，温融心里多少还有有些小紧张的。毕竟成年人不同于小孩子，相处起来没有那么的轻松。 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他们回来的已经算晚了。 ‘烘炉旅馆’外面停放着一辆八成新的木板车，这应该就是阿土他们买回来的那辆了吧。 大宝看到木板车叫了一声欢快地跑过去，板车里同时抬起了三个脑袋来。 “温大哥，你们回来啦！” 借着周围黯淡的招牌灯光，温融看见了阿土、小关、次郎三人，他们就躺在木板车上。 “等我们吗？”这些孩子……怎么傻乎乎的啊。 “也不是啦。这车子拉不进去店里头，我怕被人偷走了，不过您放心，楼上有小关和那丫头在看守的。”次郎抓着脑袋找借口解释着。 听到小关和阿麦顺利地回来了，温融稍微放下心来。阿麦在楼上看到了人，风火轮一般跑下来冲到温融怀里，“温大哥！” 这小丫头很高兴，听声音都能听出来。 “温大哥，我们把‘石头小饼干’卖完了。”阿麦恨不能将自己心里的自豪全都一股脑地向温融倾诉出来，做生意太好玩了，她喜欢卖东西。 “不错嘛！以后能当个金牌销售了。” 虽然听不太懂什么是‘金牌销售’这小丫头眼睛却是忽闪忽闪地在发光的。 她要当金牌销售，温大哥说她可以她就能行。 “上去吧！上去再说。” 阿土摇摇头，爱惜地摸了一把那辆木板车，“我留在这里睡吧，总是要看守一下的，城里不像咱们那里。” “告诉过他们不用担心，这里有人守夜看管，他们就是不听，非得守着这车还要等你们。”说话的是店里的古爷爷老人家站在柜台后面就能看到外面。 “古爷爷！”被揭了底的次郎有些不好意思地跺了跺脚。怎么这样啊！他都说了不是在等温大哥了。 “都上去睡觉吧！既然古爷爷说不会丢那就不会丢。”他们的旅馆在里头位置比较隐蔽，而且，这家旅馆真的是二十四小时开门的，夜里应该有来值夜班的人。 “你回来的话就去找一下方俊吧，他找你好几次了。”古爷爷垂着脑袋摆弄着他的收音机，叮嘱温融道。 想到他托付司机大哥们帮忙办的事，温融把孩子们送回楼上就去敲了方俊的房门。 方俊打开房门把他请了进去，从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些文件来，“你要注册的商标已经注册过了，因为商标需要有使用它的注册公司因此我就顺便帮你注册了一个公司，这些是全部的办理文件。印章在这里……总共花费是这些，代办费按照当初说的那些给，还有……这是我们卖出去的唇纸的钱……” 温融一一对比了文件上的信息和印章，确定无误后，将当时谈妥的代办费用以及代卖唇纸的劳务费都和他们结算清楚。 “怎么样？唇纸在那边好卖吗？”温融比较关心这一点，“听说‘北湖城’人均消费能力比这里高好几倍。” “第一天不怎么样，我们按你说的送了些试用的。第二天就有回头客主动来找我们了。价格按照你们的定价，后面遇到位不差钱的加了钱把剩下的几包都买走了。”方俊知道他们要和这位建立一种‘互信’的合作关系，明知道对方不会知道他们到底卖的怎么样完全可以谎报的情况下，这位还是老实地告诉了他实际发生的情况。 他可不认为这位年轻人好哄骗，再说还有那位秋兰。他虽然去不了‘尼夏城’，但他有很多眼线和手段能够探听到他们在‘尼夏城’的情况。跑那条长途路线的可不单单只有他们几个。 “我们定的价格比这里还要高三到五成，不愧是比这里富裕的城市。”温融感慨道。 方俊从他这里再拿了几十包代卖的唇纸，温融顺便让他带上几块‘眉粉’过去那边试试看。 “‘眉粉’他们那边肯定卖得动。他们好多人体毛淡的很，我在路上经常看到有用墨水笔往脸上画眉毛的，男人女人都有。”方俊说起了‘北湖城’人的特征来，“黑黢黢的一条，像毛毛虫一样，但那就是他们的审美，最近那边好像流行又粗又浓的眉毛。” 每个城市都有每个城市自己的审美吗？ 这是好事，如果真的卖的动的话，可以考虑往那边多送一些过去。 “听说那里产蜂蜜。”温融还记得这件事呢，“便宜吗？” “单独买不便宜，蜂蜜是他们那里的特产。想便宜的话就只能通过贸易公司去订购，今年他们那边不知怎么的，‘多米花’泛滥成灾，出的蜂蜜也跟着变多了，最近蜂蜜价格比较低，你要是想要的话，可以在这边注册个贸易公司，以公司的名头采购，就算只采购几瓶价格也会有很大的优惠。” 方俊不过是随口出了个主意，温融却觉得这事可以做。‘贸易公司’……他的货总不能一直靠这样偷偷带出去贩卖吧，如果可以进行城与城之间的正当贸易的话，还是走正规路线比较好。 而且，他也得为未来考虑。他卖出一些东西出去，但同时也可以引进一些东西进来，只需要赚差价就好。 告别了方俊，温融心里一下子有了很多的想法。不着急，慢慢来，先稳扎稳打把他的小作坊经营好，占领市场，稳住脚跟。 事情处理好回到他们的屋子里，几个男孩子都规规矩矩地穿着衣服躺在地上，把大床让给了阿麦。 阿麦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她要来的话，他们都能睡大床吧。 意识到有这点不方便，温融下去向古爷爷再开了一间小房间，就在他们隔壁，现在他手头有钱了，多开一间房间不需要考虑太多。 “其实我可以睡地上的。”阿麦越发不好意思了，单独睡一间房间太奢侈了，她心里不安。 “你今天卖了不少‘小饼干’已经把自己的房租赚回来了，去吧，如果你害怕的话，让阿土陪你，那边有两张床。” “那让阿土哥和大关哥睡一张床吧，这样大家都能有床睡了。”阿麦还没有男女大妨的意识，他们都是打小一块儿长大的，堪比亲兄弟姐妹，大油桶里的环境可比这里差多了，大家都是挤在一起睡。 阿土和大关没意见，跟着过去隔壁。 小关开始跟温融讲述他们在东城门外摆摊的经历，“温大哥你真的没料错，有人看我们年纪小想来欺负我们，好在有那位大熊哥在，那些人一看到他护着我们，就不敢来了。我们的‘石头小饼干’可火了，好多人都买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吃，说是耐吃，买一斤半斤的可以吃好多天。” “那位大熊呢？” “大熊哥的生意不怎么好，不过他也不着急，我请他吃了一块咱们的小饼干，他很喜欢的，而且他牙齿也好，一咬就碎了。” 温融了然地点头，原来如此！看来像阿土他们这些‘特别’的人，别处也有啊。 “大熊哥问可不可以买我们家的‘石头小饼干’来卖？”小关突然问了温融这样一个问题，“我让它明天在出城的路上等我们，这要问过您才知道”。 “他想批发我们的小饼干去卖吗？也是个谋生的法子，比他卖草根强一些。”温融正愁没人帮他拓开‘石头小饼干’的销路呢，如果是那位大熊的话，他倒是愿意帮对方一把。 对方要有意的话明天见了面谈过了再说。 秋兰隔天早上又来了一次，这次是来找温融商谈‘眉粉’的价格的。 秋兰将进货价定在了六十髓币一块，他自己卖出去在一百到一百二十髓币之间。 “这东西比唇纸经用，买一块起码能用半年到一年，你上次给我的我卖出去都是一百二髓币，没有人还价。” 关于他卖多少温融并不插嘴，六十髓币的价格他绝对是有大赚头的，就算之后找不到胡桃木，需要重新购买高档火柴做原材料，一盒眉粉需要的火柴也就是两盒到三盒之间，成本是□□个髓币，加上人工与其他的费用，顶多成本十五个髓币，卖六十髓币的批发价利润还是不错的。 与秋兰结算完‘眉粉‘的账目，顺便说了一下‘北湖城‘的情况，温融将自己打算注册个贸易公司的想法告知了秋兰，这次轮到秋兰用怪异的目光看向他，“你想的怎么远哪！” 这曾经是温融对秋兰的看法，不过十来天的功夫，温融有了大幅度的改变，他不仅比以前自信了也更敢想敢做了。 “‘北湖城’的情况与我托人打听的差不多，那几个司机目前看来还可以合作，你要是有心做贸易公司，我说什么也得把这边的生意发展到那里去。不，不光是‘北湖城’，包括‘北湖城’周边好几个七八级小城都得发展过去，咱们做不成有钱人的生意，但穷人的生意咱们也可以做，哪怕是髓币这种在大城市早就淘汰了的币种，只要一个个地积攒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不能小看一分钱都意思吗？温融认同地点头。 送走秋兰他让孩子们在旅馆等他，他自己去注册了新的公司，一家是‘融派化妆品公司’，一家是‘融派贸易有限公司’，因为有‘北湖城’已经注册过的商标和公司，这两家新公司的注册非常轻松。 趁着上午银行开门，温融又去存了昨天的收入，另外开通了两个新公司的账户，往里面分别存了些钱。 忙完这些，他和少年们汇合，准备回家！ 第116章 搭便车 这次进城没有那么多需要买的用品，但是他们拥有了一辆板车，一车布料。 大宝和阿麦最小，坐在板车里压住布料上铺着的几张塑料蛇皮袋，其他几个孩子轮流拉车，他们比温融对这板车的态度热情多了。对他们来说这板车就像玩具，都想拉着玩一会儿。 次郎送他们去到城门口，温融把给了他一个纸包，叮嘱他：“这是面包和蔬菜，你带回去尝尝。” “面包！”城里长大的孩子怎么不知道这是什么呢，次郎高兴得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我能吃到面包和蔬菜啦！我们那里好多人长这么大都没吃过。” 温融又给了他三个髓币当做未来两天的生活费。大家互相告辞。 拖着板车出城，这一次老胡眼里的惊讶没能掩饰住，他知道温融能赚钱，但这么快就买了板车的他还是头一次见。 老胡想和温融多套套近乎，拿点儿好处，被旁边站着的罗队长给打断了。 温融让孩子们先到路边等他，自己则去与罗队长说话。 罗队长一转身脸就变了，从之前的冷酷凌厉变得都喜笑颜开，“小温，我下次再追加三百包货量，另外，听说你那儿有新产品‘眉粉，也给我这儿铺点儿货吧。” 这些自然都不是问题，他们卖的好自己就更好。 两人正谈着生意呢，就见东城门外的道路被清理了开来，一辆辆蒙着白布的小轿车和运货卡车从外面远处陆续开来过来，要进城。 “这是怎么了？”看这些车的装饰，好像是办丧事来着。 “嗨！最近邪门了，城内城外连着两天死了十几位庄园主，这不，从外面的庄园把人托运回来了。”罗队长并不避讳向温融讲述这些。 “是怎么回事？”温融挡住嘴巴问。 “都说是自己想不开，谁知道呢……”罗队长同样压低了声音，“最近可能会乱一阵子，不过你们不用担心，神仙打架和我们小鬼无关，注意点儿就可以了。” 温融感谢他的忠告，收拾好心情，和孩子们站在旁边一起等，直到这些车辆完全开进城里，外面的次序重新恢复才踏上归途。 那位大熊就站在之前摆摊的地方等他们，远远地看到温融就轻轻点头。 温融和他走远了一些，尽量躲开周围的视线。 叫大熊的年轻人说话有一种奇怪的口音，发音不连续，吞吞吐吐不说还含糊，他很艰难才说明了自己的意思。 温融将自己的想法也和他说了一遍，“你说你没有本钱，那这样，一开始可以帮我做销售，就是卖小饼干，卖的多你得的提成多，卖的少也能保证你有一个麦饼的报酬，不过要得到这一个麦饼还是需要制定基本的销售额的……等到你积攒到一些本钱了就可以从我这里进货自己做零售小老板，到时候你赚的差价就是你自己实实在在得到的钱。你知道那天我卖的口红纸吗？” 大熊点头“知、知、道的！” “就像那些口红纸一样，城里的人从我这里批发之后再零售，他们自己也能当老板。” 大熊眼睛灼灼冒着亮光，他就是想自己当个小老板，才会去卖茅草根。那是他唯一能找到的可以卖的东西，有的时候这里的人会买一些回去给孩子当零嘴儿，然而茅草根比不上真正的零嘴儿，昨天他们的‘石头小饼干‘可太好吃了，他自己都喜欢更别提这里的人了。 所以他才会壮着胆子克服自己的心理障碍，与这个人交谈。 “我、我想、试、试！”他记得他们是‘幽灵窟’的人，那和他们的处境其实差不到哪里去了，然而……这个人却敢走出来和城里人做生意，还做的这么好，那为什么他们就不敢呢？ 他们也只是想要，努力过得比从前稍微好一些而已。 与大熊告别，温融他们踏上了回家的路。一开始温融很努力地想要跟上这些孩子们的脚步，但在他用尽全力累得半死不活，耽误时间还拖累孩子们的脚步后，他在阿土他们请求的眼神中爬上了板车。 如果迁就他的速度走的话回去大概得是晚上□□点了，然而他放下一点点的尊严的话，孩子们起码能提前几个小时到家。 一到了人少的路上，这些孩子们就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飞奔。 阿土和小关在前面拉车跑，大关在后面推，阿麦、大宝与温融坐在车上，保护好他们的货物。 阿土和小关的速度和力量都不差，再加上个推车的大关，他们这木板车的时速大概能勉强跟上门罗大叔的那辆破烂小车，肯定是比不上他们自由奔跑时候的速度了，但比温融的速度那是强多了，就是之前温融跑起来是浑身累，现在坐木板车顶多是屁股被颠得疼。 温融被颠得难受，但阿麦与大宝却是乐不可支，木板车越是颠簸起伏得厉害，这两个家伙越是拍手大叫，反正过了那些村庄后就没什么人了，他们又叫又喊的也没人能注意到。 在一段相对平坦的路上，阿土和小关在大宝的鼓舞下，愣是把木板车带着跑出了小轿车的平均时速水平。 温融对他们佩服的五体投地。 “别那么快，路况不好会把车子颠坏的……”温融有些担心，这毕竟是木板不是钢板。 好的不灵坏的灵，这话也就是刚说出去没十几分钟，木板车的一个车轮在跑动中突然掉了下来。 好在后面还有一位大关跟着押车，见到情况不对及时用双臂稳住了倾斜的车子。 阿土与小关哭丧着脸看着他们新买的车，眼圈儿都红了。 温融检查了一下车子，“没事儿，是轮子的轴承断了，修一修就会好的。” 几个孩子愧疚得把头都快埋进了胸口里。温大哥都说了不要那么快……都是他们，太得意了。 断掉的轴承是经过一次焊接的，这大概就是车子原来的主人卖掉它的缘故。这种需要有焊接技术的人才能修好，‘幽灵窟’不会有这样专业的人，看来得把这车子拖回镇上，下次进城还得带上轴承去城里找人焊接。 “我跑回去叫人来搬东西吧。”阿土沮丧了一会儿就振作起来想办法解决问题。 温融想着货物他们能背回去，但车子是无论如何也拖不回去了，只能靠人力抬，确实需要人。 “阿土跑到‘金家庄园’附近雇人来抬车，就说报酬丰厚。”跑回去叫家里的孩子来温融不忍心，还是找这附近的大人吧。 阿土正准备离开，他们身后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那声音在这空旷的荒野里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回头，只见他们身后‘尼夏城’的方向，那条泛白的土路上正快速开过来三辆车。 其中前面两辆是越野，后面那辆则是辆带货厢的皮卡。 温融示意孩子们把木板车往旁边挪一挪，给这些车辆让路。 谁知第一辆车开到他们面前一下就停住了，车窗摇下来从里头探出了张熟到不能再熟的脸来。 “车子抛锚了？”对方问道。 “阔莫先生”温融有些吃惊，昨晚上才见的面，他以为他们之间不会再度轻易相见了。 后座的车窗放下来一条缝，让温融看到了车后座坐着的那位。 “列维克先生！下午好！”温融越发吃惊了。这位也出来了啊？他们这是……要去哪儿？ 阔莫主动下车来到了他们的木板车旁边，捡起了地上断掉的轴承看了一眼，“这个断了啊！那这车不能继续跑了。怎么样，捎带你们一程？” 温融心里是戒备的，嘴上却感谢他们，“我们是回家的，不好耽误你们的工作……” “知道，你们回‘幽灵窟’嘛，巧了，我们也去那里。”阔莫笑眯眯地俯身看着这些比他矮了两个头到半个身体的‘小个子’们，阿土、大关、小关以及阿麦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好奇怪！这样的感觉他们偶尔也会在和别的孩子打架的时候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可……从大人身上，还是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感受到。 “爸爸！”大宝主动跑到了摩莳的车门旁边，垫着脚尖儿往里看他。 车门打开了，里头那位撩起眼皮瞟了温融一眼，随后向大宝伸出了一只手。 大宝屁颠屁颠儿地要上去。 “大宝！”温融上前两步将儿子给拦了下来，“不要耽误叔叔赶路。” 此时后面两辆随行的车子也停了下来，从里头下来了六名黑衣保镖来，阔莫摆摆手，这些人自觉上前将板车上的货物往他们的车里装，有一位轻而易举地将车子抬起来放到了最后那辆皮卡车的车后箱中。 “这是什么意思？阔莫先生……” “你也知道，我们家先生不会让人拒绝他的。请吧，温先生！不要客气，我们已经是很熟的交情了。”阔莫一边说一边将温融半推半就地往后车座里塞。 温融根本撼动不了对方的力量，他转念一想，是对方要帮忙的，又不是他主动求着的，再说了这样也节省了他们的时间和精力，想到这里他也不拒绝了，“阿土、带着弟妹们去坐后面的车。” 阿土刚刚握着拳头一副随时要和阔莫拼命的表情，温融看到他战兢兢却坚毅的脸庞，刚刚的念头更坚定了：是啊，不能让孩子们为他操心。 “没事的阿土，这位列维克先生是我认识的人，是好人来着。他送我们回家。” 阿麦个机灵鬼儿刚刚已经抓住重点了，她扯了扯身边两位哥哥的袖子，“大关哥、小关哥，我们去看着木板车吧。” 其实她是想坐皮卡车的车斗。 小关脸上感兴趣的表情说明他也是和阿麦一样的想法。 “去吧！”温融像往常那样笑了笑，让他们放宽心来。 四位少年这才走向最后那辆皮卡车，拒绝了坐在车里，自己爬进了后面的车斗中，守着他们的货物和车子。 “不要担心，阿土哥，你没有听到刚刚大宝叫车里那位可怕先生叫‘爸爸’吗？”这是机灵的阿麦刚刚意识到的不寻常之处。 第117章 约会和二宝出世 虽然不清楚大宝为什么有两个‘爸爸’，但对少年们来说，既然叫了对方‘爸爸’，说明他们真的是认识的关系。 “可能是干爸爸！我听人说过城里的人有认干爸爸，干妈妈的老传统。”阿麦别看年纪比其他几个小几岁，知道的却不比他们少。 “为什么爸爸是干的呢？怎么不是湿的？”小关说了个冷笑话，还觉得挺有趣，自己先笑了。 少年们在皮卡车正式开起来后，忘掉了刚才的害怕和紧张，扒着车头站起来，兴奋地向四周张望。 “阿土哥，这车开的好快！” “和阿土哥全力跑起来差不多快！” 阿土原本还是高兴的，这个时候小声地争辩了一句，“我再长大一些会更快的。” 他才不承认自己比不过这几辆车呢。他一定是跑的比车快的！ “我第一次坐这种车！决定了，以后我也要买一辆这样的车。”阿麦充满豪气地大声宣布。 “我、我喜欢前面的那两辆，好……好威风，又帅气。”说话的是大关，他看中的是前方那两辆又高又宽，线条冷硬的越野车。 男孩子们基本上都看中的是那两辆，“是啊，那两辆一看就漂亮，而且贵！” 阿麦瘪瘪嘴，“可是它们不能装货啊！我们坐的这辆车可以装好多货！” 阿麦可是个看重实用性的小姑娘，“好看不能装货，也没用啦！” 少年们想想也是的，“那我们也要能装货的车吧！”他们没有意识到的是，这种事情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然而现在，他们却在讨论未来想要什么样的车子，而且并没有任何感觉认为这种事不是他们能想的。 温融抱着大宝尽量约束着这个小家伙儿不让他往隔壁爬。大儿子对这位列维克先生也太热情了，总是想要亲近他。 车子里的气氛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的错觉，他总感觉旁边那位时不时地在瞟他。 “列维克先生去‘幽灵窟’做什么？”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温融主动找了个话题。 阔莫在副驾驶座上竖起了耳朵。是啊，去做什么？本来是明天的行程，这位突然改口今天出门，而且是马上就要出门，临走前还特意交代换了一辆货车，到底是为什么呀？ “去住一段时间。”摩莳回应了。 “住‘幽灵窟’？”温融的声音有些拔高了，“……那，那是住回原来的房子吗？”如果是的话，他要马上搬家吗？ “住A区。”摩莳斜了他一眼，“你还住那间屋子。” 阔莫的耳朵动了动。这话听起来……他们家先生好像和温先生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内情。 难道之前先生在‘幽灵窟’见过他？如果是这样的话，有些事情就好理解了。 “A区啊！”是了，如今的他怎么会住回从前的夹心屋？能住得起‘尼夏城’唯一的半山别墅的人，去‘尼夏城’自然是住A区的。 不过说到A区，温融壮着胆子问道，“那请问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会有像您这样的有钱人会去‘幽灵窟’A区住”可别告诉他是为了体验生活？ “体验生活！” 得，还真是这个答案。 在‘贫民窟’体验生活？体验那种高高在上的差距感吗？ “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好，那里……安静。”摩莳又道。 “是！您是一个喜欢独处享受安静的人。”温融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毕竟当初他们住在一起的那几天里，这位除了自己偶尔问他他才说两句话外，其他的时候都是坐在单人床上靠着墙，闭着眼睛发呆的。 如果不是自己闯入他的小屋里，他恐怕会一整天坐在哪里动也不动、吭都不吭，更不会进食饮水吧。 喜欢独处？享受安静？！阔莫觉得有点儿不敢认自家先生了。难道这么多年的长眠，他们家先生性子变了？他是偶尔会独处，也会享受安静，可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家里制造噪音的那一个啊！ 想想重金属暗黑风的摇滚音乐在你耳边轰鸣一整天是这么情形？ 就像这位温先生屡次说他们家先生是‘好人’一样，这误会，可大了去了。 ‘好人先生’最近这两天下令杀了十几个买凶杀他的杀手以及他们的出资人。 接下来，还会有更多的杀手陆续进来这个城市，都是来……送命的。 “您大概会在‘幽灵窟’待多少天呢？我能请您吃顿饭吗？其实是我想请您去看看……那几个蛋崽儿。” 虽然说眼下蛋崽儿看上去没什么问题的样子，到底还是请专业人士亲自把把关。他也不怕被阔莫知道这件事，他们都是一样的人，这种事阔莫想知道的话，应该很快就能查清楚。 约会吗？！阔莫的八卦心熊熊燃烧。哎呀，他们家先生活了这么多年，活了好几次，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约会他的吧。 想想就有点儿小兴奋。 他们这些家伙偶尔还会在外面找找乐子，但他们家主人从不出去在外面猎艳，从前他们还曾经一度怀疑过是不是‘不行’。 有约会，答应哪！ 阔莫正想的高兴，他坐的副驾驶座被人从后面警告性地踢了一脚。阔莫连忙收起嘴角的笑意，用手指头将唇线捋直。 答应、答应、答应！ 听着来自司机和阔莫那遮掩不住的心声，摩莳高傲地抬起下巴，“吃饭……不必了。” 失望、失望、失望！ “不过，去看看那几个蛋崽儿，可！” 温融的心情跟过山车似的，在听到这位赏脸答应了重要的请求后，他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放下心来。 车子开的又快又平稳，乘坐体验比之前门罗大叔的车子要好太多了，从一开始的不自在到后面温融抱着大宝一块儿看车窗外的风景，父子俩时不时小声地交流。 摩莳与阔莫还有司机都在听他们父子在说什么。 是温融在教大宝认路边竖着的那些路标指示牌上的字。 “这是金家庄园……” “金！”大宝指着大牌子上那个显眼的金字认真跟学。 很快到了‘李家庄园’的路牌前，不等温融教导，大宝指着后面那两个字念道：“庄、园！” “真棒！” “李！”得到表扬的大宝指着第一个字，读了出来。他并不是认得这个字，只是他知道这里是‘李家庄园’的地盘了，自己举一反三猜出来的。 “太棒了！真聪明！”温融在他的头顶上重重地亲了一口，揉乱了小娃娃的满头黑发。 车子里另外那三个成年人就这样听他们父子俩交流，心里平静极了。 回来的时候才是下午四点钟，车子开进了镇子里，只引起了镇子出入口常年坐着的一些老人的目光，随后跑出来了两位三十来岁的中年人，对方一直盯着这三辆车，目送他们往最里头开去。 温融从他们身上挂着的大串钥匙认出他们是管理员。 原来这里的管理员如此机警，之前倒是没有见识到。 等到车子开过J、K两区，一群J区的孩子们正好从窄巷子里跑了出来，差点儿撞到车上，吓的小孩子们躲到一旁不敢乱动。 “阿土哥！”有人看到了皮卡车上的阿土他们，叫了起来，“是阿土哥他们……他们坐车回来的！” 面对着好几双羡慕的眼睛，皮卡车上的少年们脸上火辣辣的同时又有些不一样的高兴。 大胆的孩子们主动去扒皮卡车的车厢，想要一起乘坐。阿土怕他们挂在车上危险，自己做主把他们拉了上来。 见车里的保镖们并没有就此表示不满，越来越多的孩子们跟着爬了上来。 车子按照温融的请求停在了N区外面，温融带着大宝下车，向车里的人表达了感谢，“如果方便的话，今天晚上来我家可以吗？我在家里等您。” 他是在向摩莳确定时间。 摩莳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回答。 在阿土的招呼下，孩子们七手八脚地帮忙把东西搬下车，车子继续往A区开了过去。 一位和阿禾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目光火热地盯住了那些车子，“阿土，你们怎么能乘坐那样好的车子？” “那是我们家老板认识的人。”阿麦挡在阿土面前和这位少年交谈，“球哥，你们今天没有去干活吗？” “我们干活的那家庄园办丧事，最近几天都没活干了。”球哥想要拉住阿土，“阿土，你们老板还招人吗？” 阿土他们在镇上找到工作这件事没能隐瞒多久，毕竟往常这些孩子们互相之间也是在争夺资源的，突然间阿土这一帮人不出现了，而且也没有住在大油桶里了，连着几天过去，自然有人打探到了消息。 原来是镇子上开了个作坊，阿土他们被雇佣了，包吃包住还白养他们那些剩下的不能干活的小小孩儿。 不光是J、K两区其他的孩子们，就连有些有孩子的家庭得到这个消息后，都在打小算盘。 温融这两天不在家，阿禾他们却是不知道赶走了多少想要进去他们那里的人，还有一些B区的人大白天在门口探头探脑，被白师傅给打跑了。 “我们招人的话会对外通知的，你问阿土哥没用，他又不是老板。”阿麦推了一把阿土，“阿土哥快把咱们的东西搬运回去吧。” 阿麦不怎么喜欢球哥，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起长大的。球哥和他的跟班们从以前开始就喜欢抢他们的工作，阿土哥脾气好不和他们争罢了。 “阿麦，这么凶将来没人要的。”球哥见阿土被支开了，有些不服气，讥讽眼前的小姑娘。 “没人要就没人要，我自己能养活得了自己。”阿麦朝他吐了口唾沫，“才不要靠别人呢。” 温大哥说她能当‘金牌销售’，她一定要向着那个目标努力。 “我帮你们搬东西吧！”球哥想跟进去看看，刚刚那个从前面的车里下来的，怀里还抱着孩子的应该就是老板了吧，有些话还是要跟老板说才行。 现在丢了工作了，要是不能尽快找到工作，他们那一群人就要喝西北风咯。 回到工厂的门口，温融意外地看到了上次那位肖大叔。他蹲在之前白师傅蹲着的那个位置，不仅动作连表情都和白师傅差不多。 “温、老板！”看到温融，肖大叔从地上站了起来，神情窘迫地搓了搓自己粗糙的手。 温融从他的样子已经明白他来的意图了。 “进去说吧！” 温融同意了，守在门口的白师傅和狗儿才放行让外人进去。 白师傅一边守门一边还在做着劈胡桃木的工作，温融从背篓里翻出了一只精致的小斧子递给了他，“您用这个吧，手这样用久了会变形的，不好。” 这是他特意买回来的一批工具。 白师傅接过小斧子利落地挥舞了两下，满是皱纹的脸上荡漾开一抹微笑，“唉！” 知道这位年轻的老板是在关心他，白师傅接受了他的好意。经过两天的相处，在这里干了活后白师傅怎么看不出来温融是什么样的人呢？ 他很敬重这位年轻人，因为对方同样尊重自己。 阿土他们把其他小孩儿帮着搬回来的布接了过去，那些小孩儿们眼巴巴地看着穿上了新衣服新鞋子的阿土一行，实在太羡慕了。 怎么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在这里拥有一份工作呢？ 球哥原本还挺有信心的，亲眼看到这里头与他想象中截然不同的工作环境，有些怂了。 但他，舍不得离开。 没多久，肖大叔从里头走了出来，之前满脸的郁气消失无踪，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他带着温融交给他的第一份任务，要去找一些他认识的老朋友。 这几天庄园出了大事，原来的庄园主意外身亡，现在里头一团乱，他们这批四十来岁的老工人就被趁机辞退了，就领走了最后一天的报酬，其他什么都没有。 干了二十多年的地方，他本以为……就像自己对那里有感情一样，那里也会对他们多多少少有些感情，就算辞退也有一周的补贴，结果是他自作多情了啊！ 他没想到自己厚着脸皮来这里等待，还能得到老板的认可，老板还交给他了一个任务，让他去招一批勤快的工人。 肖大叔出了大门看了一眼这片欣欣向荣的地方，胸中涌起一股早就消失了许久的激情，生活应该会好的吧！ 球哥还蹲守在大门口。他正在看白师傅劈柴，伸手穿过铁栏杆想去拿一块木头，被狗儿给飞快地拍开了的手。 他讪讪地笑着，“我就想帮帮你们。” 说话间，就见肖大叔带了不少人过来了。 肖大叔认识的人比阿土他们更多，毕竟是这里生活四十年的人了，温融让他找人，没多久他早到了合适的人选，这些都是和他差不多情况的，有男也有女。 大家都是怀着忐忑的心情跟着肖大叔一块儿来的，来了之后才发现这里竟然短时间内就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白师傅问清楚是招工招来的新人，打开铁门放他们进来。外面的球哥一听是招来的人，忍不住问了一句：“还招人吗？” 肖大叔回头看了他一眼，“招人的话会通知出去的。” 这里已经有不少少年和孩子了，肖大叔也知道温融找他来做招工是什么意思，有些要下力气的工作那位小老板是不舍得用孩子们来做的。 真正做事的只有那些十几岁的少年。其他的基本上是帮帮忙，等于半养着他们了。 肖大叔招来的这八位都是干了几十年活的勤快人儿，也是他知根知底，深知对方个性的。他们都是在同一个地方干了很多年的伙计，同一时间被辞退，今天白天还一起去别的庄园试图寻找到一份新的工作。 只是，年纪不占优势了，没有被看上。 温融很满意肖大叔找来的人，和他们谈了一会儿后，就与他们签订了劳动合约。 这是这里的人第一次签订劳动合约的，他们也不是没听过这个，但那些都是城里城外的人才有资格签下的合约，他们这里的人就是最底下做苦力的，干不好随时换的那种。 拿着温融手写给他们的简单合约，看着上面盖上的黑色指纹，虽然并不太懂这些意味着什么，他们心里的大石头却轻轻地放了下来。 太阳落山，肖大叔他们也谈完了工作从其中一间小房间里走出来。正好这个时间段也是下班时间，厨房外面孩子们正在领今天的伙食。 大家趁机看了一眼这里提供的麦饼，一看竟然是新鲜烤制的，还带着油盐香味儿，除了一块烤麦饼外，每人还领到了一块小饼干，这可让他们惊住了。 白师傅领着自己的麦饼和小饼干回到了他的岗位上，坐在岗亭门口就着凉白开吃他的晚饭，球哥在外面看得两眼发直，口水泛滥。 这里发的麦饼也太香了吧！ 狗儿带着他的麦饼和小饼干过来了，他的鼻子和耳朵灵，平时没事就帮着白师傅来站岗，晚上更是直接睡岗亭里帮白师傅值夜。这一老一小孩挺合得来。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啊？”球哥见狗儿不仅有麦饼吃，手里还拿着圆圆厚厚颜色发黄的一个小东西，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石头小饼干啦！”狗儿翻着眼皮骄傲地说着，特意当着球哥的面啃了一口，“甜的！” “给我尝一口。”球哥厚着脸皮向他讨要。 “才不给呢。我们厂里的人才有！” 球哥看着旁边的白师傅几口吃了麦饼后，同样掏出了小饼干，慢慢地用牙齿去磨，小饼干的甜香气刺激了这个年轻人，“我也会进来这里工作的！” 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当这里的工人。 这一幕被离开的肖大叔和其他几位新人看在了眼里，既羡慕又安心。在这里工作能拿到这么大的麦饼不说，还能有‘石头小饼干’，离家近还包一顿早饭，他们一定要在这个地方好好干，在下一代孩子长起来之前，维持住家里的生计。 忙完了这些，温融想起了一件事，把从山上带下来的面包和菜拿了出来，再不吃的话，菜就全都蔫掉了。 面包片剩下的不多只有十来片，他把他们简单地抹上苹果酱再夹上绿包菜做成三明治，一个三明治分成三份儿，每一位‘员工’都发了一份。 刚吃完麦饼还想享受小饼干的孩子们拿着这新鲜的玩意儿，稚气地问道：“哥哥，这又是什么呀？” “果酱三明治。” “那里头的是什么呀？” “是苹果酱和绿包菜。” 菜？苹果酱？三明治？面包是什么？这些问题温融都耐着性子一一给他们做了解答。 “这可是庄园主才吃的食物。”白师傅舔了舔嘴唇儿，道，“小老板，你在哪儿弄的啊？” “这是认识的人家里带回来的礼物，就是今天开车送我们回来的那位。”温融向阿禾、阿土他们进一步解释着，“那位列维克先生虽然外表比较冷酷，人很好的。这是他们家大厨师做的面包和果酱，手艺一流哦。” “那为什么给我们啊？”有小朋友狂吞口水的同时还不忘发问。 “他们吃不完怕浪费了，送给我们的。”温融心里有些心虚，明明是他厚着脸皮要的呢。不过人家愿意给，可不也算是一种馈赠？ “列维克先生好好啊！”刚刚说话的小朋友拍起小手。 “他还是大宝的爸爸！”阿麦补充了一句。 “嗯！”大宝第一个拿到了三明治，用力点头承认。 “哇啊！大宝的爸爸……好厉害。” 温融在一旁哭笑不得，他才是大宝的爸爸好不好？ “列维克先生不是大宝的爸爸。”他很认真地解释给大家听，但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被果酱三明治给吸引了，没人听进耳朵里。 过了一会儿，孩子们开始疯狂地称赞这‘果酱三明治’来。 “果酱三明治太好吃啦！” “要是能够天天吃该多好啊？” “大宝的爸爸以后还会送我们这些吗？大宝……” 大宝挺起小胸脯，“会哒！” “孩子们！列维克先生真不是大宝的爸爸，你们听我说，这东西也不能全指望人家送……”温融看着这一帮吸着手指头上残留着的果酱的小家伙们，认了，“以后我们可以自己做面包。” 他上次用发面团做的老酵母已经差不多快做好了，可以自己做窑烤面包。至于果酱……没有原材料做不了，但他可以引进蜂蜜进来啊。 毕思罗镇长战战兢兢地陪同在摩莳的身后看房子，瞅准机会开口道：“不然，您还是住回原来的宅子里吧，我搬出去就好了。” “你那里不是给镇长住的吗？我又不当镇长。”摩莳把整个A区其他九套房子都看了个遍，找回了一些从前的回忆，最后还是选择了紧挨着镇长宅邸的这栋别墅，“就这里吧！” 毕思罗忙应了一声，“马上让人帮您打扫干净。” “有人会打扫。毕思罗，这栋别墅之前是谁租住的？”他问的就是自己挑选的这一栋，里头好多的摆设与装修风格都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是……莱比锡将军！”毕思罗谨慎地回答道。 “哦，他啊！”摩莳的脑子里浮现出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他一个人来？” “他们父子……会一起来，每年冬季的时候来住上半个月。今年年假的时候已经来过了。” “怪不得一股狐臭的味道。”摩莳讥诮道。 毕思罗不敢搭话，他的身份去置喙哪一个都不应该。 摩莳被他这副胆小谨慎的样子给气着了。瞧瞧，百年不见，这老东西已经被那群家伙给吓得没了血性和根骨了。 “主人，我看中了一位继承人，上次也和您说过的，他在我们这儿开了工厂，请了人……我想尽快退休把位置交出去。”毕思罗说到‘退休’这无论是说话的速度还是精神头儿都明显好不少。 摩莳这次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谁了？ “你再干一两年吧。”摩莳突然就改了主意了，“我瞧你挺硬朗的，也让我看看你的才华嘛，毕思罗。” 毕思罗傻眼，这不之前还催着他退休，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 “有意见？” 毕思罗机械地摇头。哪里敢有意见？ “能为主人效劳是我的荣幸！”毕思罗识相地垂下了脑袋。一年两年相比较他干了一辈子，不长，再熬熬吧。 摩莳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吧。他和阔莫一块儿离开了A区。 出了A区阔莫就忍不住大嘴巴，“先生！干嘛不让毕思罗退休？” “他想得挺美，我回来了，他现在退下去，接下来无论是谁接了他的镇长职务都是吃力不讨好的。” “所以您才让他多干一段时间……您，怕给那位温先生带去麻烦哪” 这话也只有摩莳最忠诚的护卫阔莫敢直接开口了。 摩莳哪眼角溜他一下，“你的嘴除了吃东西之外，可以不需要其他的用途。” “开玩笑的！您……这是要去赴约？” 摩莳停下了脚步。 阔莫缩着肩膀退到他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在自己的嘴巴上做了个拉锁的动作。 路过N区时，他们竟然意外地遇上了阿麦带着几个孩子拎着水桶从外面回来。 此时天色已经变得暗了下来，可阿麦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对面走过来的两个人影。 因为对方无论是身高还是轮廓都和他们这里的人很不一样。 “列维克先生！你好啊！！”阿麦主动向摩莳打了招呼，其他几个孩子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学着阿麦的样子齐声喊道：“列维克先生，你好啊！” 摩莳的脸在暗处皱起了眉头。怎么这么多小崽子？ “嗯！”摩莳只淡淡应了一声，从他们身边穿行过去。 “那位就是大宝的爸爸吗？”只听着后面的小崽子们开始对他进行了讨论。 “好像是的呢。我们吃的‘果酱三明治’就是列维克先生送给我们的！他可真是个大好人哪！” “他们家厨师做的东西好吃！列维克先生也是大宝的爸爸的话，那列维克先生和温大哥是什么关系啊” “我们镇上的虎头就有两个爸爸，别人都说他的两个爸爸是一对儿！” “那温大哥和列维克先生……也是一对儿！” 阔莫强忍着自己的声音抖着肩膀笑个不停。 摩莳欲言又止，可是想想自己和一帮什么都不懂的小崽子们解释这些有什么意思呢？ “很好笑？”他把注意力转移到了第一护卫身上，笑的挺开心啊。 阔莫忙挺起胸膛，“先生，要不我去教训教训他们？” “你当你今年几岁？”以为还是当年在这里生存的小崽子啊？温融此刻正在应付前来他家‘聊天’的管理员科克。 他今天下午乘坐外面的豪华轿车回来的消息已经经过那两位管理员的嘴巴传播开了，现在谁不知道N区有个开工厂的年轻人，人脉关系着实不简单。 “那位到底是什么人哪？竟然去了A区，能在那里租房的……都得是大庄园主的级别。”科克靠在温融的夹心屋外面，缠着他不肯放开，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满意的回答。 这个年轻人不久前才和城里‘警备队’队长搭上关系，这会儿竟然又和超级有钱人搭上了，手段不简单哪。 科克其实很想‘拜师学艺’来着。 “就是……人家好心帮了个忙而已。”他都说了无数遍了，这位还是不相信。 “你别这么谨慎啊，我又不会做什么……再说了，我也沾不上你什么光，我就是好奇……” 正说着，科克突然直起身体，目光精准地看向巷口的方向，身上的气息一下变了，他交代了一下温融，“你进去，关上门别出来！” 有强大而危险的人……靠近了。 踩着脚下坚硬的土地，摩莳与阔莫一前一后地走进了这条1899巷。 科克在他们进来后气息颓然垮下……糟糕，对方还没靠近，他怎么就有点儿怂了。 但是，他不能跑。作为本地的管理员，逃跑是对他工作的最大羞辱。 直到摩莳与阔莫站到了夹心屋外面，四只眼睛同时给了科克的心脏沉重一压。 “你们……是什么人？”科克强忍着本能的害怕问道。 “列维克先生！你来了！”扒在门缝往外观察的温融看到来人的身形，高兴地喊了出来。 矮木门被打开，里头那位暂住此地的年轻人站在门里笑容可掬地看着他们。 列、列维克先生？！他就是那位列维克先生……？ “搞什么嘛！原来是你相好的回来了啊，温先生，你也不早说，害我白紧张了！” 相好的？摩莳再度蹙眉，他什么时候变成这人的相好的了。 “爸爸！”大宝从屋子里‘噔噔’跑出来，欢快的一声彻底让这位管理员被震住了。 乖乖……小崽子叫爸爸呢，这八卦感觉很精彩的样子啊！ 科克的目光在摩莳与阔莫身上来回打量，他们穿的衣服、鞋子、戴的表……这些全都在彰显着他们的身份和地位。 这可是两位超级有钱人哪！他在这里见到过的最有钱的人——毕思罗镇长的日常穿戴都没这两位一半‘高级’。 “您的鞋子……”科克一脸羡慕地看向了阔莫的鞋，“是‘lulu’牌的最新款吗？我只在一本外面带回来的杂志上看到过图片……这是第一次看见实物，啊，真好看呐！” 温融眯着眼睛往阔莫脚上看，乌漆嘛黑的，哪里看得清啊？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能和身边这些人相提并论的。人家……是特别的。 阔莫向科克友好地笑了一下，“限量款运动鞋，有著名体育明星阿伊扎比签名的。你也喜欢运动鞋？” “是！我最喜欢运动鞋了，可惜目前只收藏了不到五双……” 阔莫上前一把勾住了科克的脑袋，像对待小孩子一样将其勾着带走，“带我看看你的收藏吧，年轻人。” 他可不敢留在这里当电灯泡，会被记仇的。 摩莳抬起眼睛来看了一下这间绿色小屋，明明和他记忆里没任何区别，但此刻他却感觉这里的气氛和之前很不一样。 是一种可以称之为‘家’的味道。 “请进！”温融让开身体做了个手势，邀请对方进来。他里面点着蜡烛，火坑里还烧着火，亮度够了。 摩莳来之前他正在准备扯面条。大宝不想吃麦饼，在作坊只吃了三分之一块三明治，回家后就求着温融让爸爸给他做蔬菜面面吃。 正好他们‘实验田’种下的那些菜种这五六天长了有个五六厘米的样子，他拔掉了一些植株，剩下的会长得更好，而拔掉的这一小把就成了他们的晚餐。 摩莳一进来就感应到绿色植物的存在了，在小屋里看了一圈，看到了门后面那一小块长着绿植的‘实验田’，单人床底下也看见了一块。 温融注意到了他的目光，也不隐瞒什么，“这两块实验田是我无意中发现的小秘密，说起来还要感谢您，您不光为我免费提供了五天的住宿，还送给我们了一份大礼，也就是那份大礼让这些菜种长出来的。” 摩莳无声地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他敢主动邀请自己来这里，说明他没有想过要隐瞒自己，欺骗自己，这一点让摩莳比较满意。 他最讨厌的就是欺骗和隐瞒了。 “嗯！”摩莳应了一声，算是表明自己知道了。 “我把蛋崽儿拿出来给您看看！”说着，温融将床底下放着的水桶以及蛋壳都拿了出来。 摩莳垂眸看了一眼这剩下的四个蛋崽儿，指着最小的那个，“她需要多点儿额外的营养。” “是那种黑黑的会在空气流游动的东西吗？” “你看到了餍？”这倒是出乎摩莳的意料之外。他之前可是看不到那种东西的啊。 “无意中看到的。”温融咧嘴笑笑，不敢承认自己当时差点儿吓呆了。 “那种东西叫做‘餍’吗？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试探着，温融想从这位口中得到更多一点的消息。 “暗物质。”摩莳也没有和他阿拐弯抹角，“那是一种暗物质聚集在一起形成的东西，一般人看不见。” “那我看得见是不是说明我……也和你们一样？”温融继续壮着胆子问。 “你？你就是个一般人吧。你能看到或许是因为身边有这几个的关系。” 摩莳见他垂下脑袋抓耳挠腮的样子有些好笑，“你还知道些什么？都是自己发现的吗？” “我知道他们不一样，您也不一样，这个镇子里有些孩子也不一样，甚至包括这里的管理员……都不一样。”温融老老实实地回答，“也是最近才从一些细节结合到自己亲眼看到的事里，推测出来的。” “还不错。”摩莳表达了对他观察力和分析力的赞赏。 “那……我能请问一下，你们到底……是什么吗？为什么会不一样？”还有个问题他想问很久了，“这个镇子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这里好像……被刻意地封闭、孤立起来？” “一言难尽。”摩莳想了想，“你还是自己去发觉吧，我告诉你的话，你可能会被吓跑的。” “我亲眼看到那么多……也没吓跑啊。”他现在再次回想起当初在这间屋子给这位换绷带时的那种触感与视觉所见，相信他当时的所见所感……应该都是真的了。 这位到底是怎么从一具干瘪的‘木乃伊’长成如今这样精壮结实的样子的？关键还有一张帅酷的脸。“哦？你看到了那么多，都是什么？”这位突然间就变了一种声线，变得有些危险起来。 “没什么！”温融识相地装傻，“我要下面条了，列维克先生需要用一点吗？蔬菜面！” 一听到蔬菜，摩莳便蹙眉。行吧，他又开始装傻，这仿佛是他的一种技能了。 温融其实只是客气客气而已，毕竟这位说了不需要‘请’他吃饭，他也没有做这位的饭。 摩莳听出他口气里的敷衍，坐在了那张曾经属于他的单人床上，四平八稳地来了句：“好！” 哈？！ 摩莳没有错过这位脸上有点儿呆的错愕，勾了勾唇角。很不错，他现在心情比较舒爽了。 “那……您稍等。”转过身去温融立马变脸活动活动嘴巴无声地骂了一句自己：叫你嘴快。 好在他的麦饼和大宝的麦饼都没吃，面条做的少，就再炒个饼吧。 坐到对面的木板床前，温融对着室内温暖的黄色火光，一根一根地扯着面…… 摩莳则将手伸进了装着三个蛋崽儿的那个水桶里，在三个蛋崽的蛋壳上分别轻轻地戳一下。 ‘咕嘟咕嘟……’小蛋崽儿们愉快地发出了共鸣。 摩莳在心里笑了笑，这几个小崽子还记得他呢。见到他这么高兴？！ 他将第二大的那个蛋崽儿从水里捞出来放在手心里对着光照了几下，手指头再一次戳上去，一下、两下…… “面条已经下锅了，您洗洗手准备吃……” 温融回过脸笑着交代，话还没说完，只听‘啵’的一声响，摩莳手里拿着的那只蛋崽儿被他一指头戳破了，里头粘稠的营养液‘哗啦啦’流了他一手，幸亏他动作快，没有流到他身上，只沾湿了右边的裤管与精美皮鞋的鞋面。 蛋壳‘噼里啪啦’掉落下来，露出了里头蜷缩在一起的第二个小娃娃。 第118章 小天使二宝？ 摩莳低头看着自己弄脏了的裤子与鞋子，皱了下眉头。 温融却是第一时间被他手里托着的那半块蛋壳里抱成一团的小家伙给吸引了过去。 “二宝！！”这位已经习惯了‘喜当爹’的爸爸发出了欢喜的叫声，朝着那小家伙儿跑了过去。 摩莳这才意识到自己手心里还托着重要的东西，他缓缓抬头，目光与蛋壳里那刚刚睁开眼皮的湿漉漉的小东西四目相对。 小东西有一双碧金色的眼睛，像两颗精美的猫眼石，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这一双非常有特色的眼睛，让摩莳越发地肯定了一些猜测。果然是从那几个家族‘窃取’出来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吗？ “ba~”小家伙儿缓缓松开抱成一团的身体，第一声却是对着摩莳喊出来的。 温融及时刹车停住了脚步，心里有点儿小小的吃醋。二宝，看这里，这里才是爸爸！ 碧金色的眼睛里带着点儿小小的疑惑，小家伙儿缓慢地转动脑袋看向周围。 看到温融时，脸上的疑惑转化成了纯真干净的笑容，“baba~~” 温融的心一下就融化了，一把将他从蛋壳里抱出来，亲吻着他粉嫩白皙的脸颊。好可爱，真的像他们那边壁画里带翅膀的小天使一样，又漂亮又可爱。 他家二儿子，有着一张西方宝宝的脸，尤其刚刚笑起来的时候，好萌啊！ 大宝主动抱住温融的大腿，爸爸，爸爸，看大宝！ 温融另外一只手把大宝抱了起来，让两哥俩面对面，“大宝，这是二宝。二宝，这是大哥。” 二宝同样对着大宝展露他的天使笑脸，甜甜地喊了一声，“ge~”声调有些奇怪，但声音很好听。 大宝立马就乐开了花，同时意识到自己真的当大哥了，马上小大人似的板下脸来装沉稳，“嗯！” 温融总觉得他板下脸‘嗯’一声的摸样，有点儿眼熟。 是跟谁学的？ 人家父子三个亲亲热热，摩莳托着那半截蛋壳在一旁被彻底无视。 他特意清了清喉咙，提醒他们，还有客人在呢。 没人搭理他。 从没有被人如此忽视过的摩莳再度加重了声音……对面三父子依旧沉浸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小喜悦中。 “锅！”他瞥了一眼已经煮开锅的面条，第三次终于说了个字。 “我的面条！”温融反应过来，忙顺手把二宝塞到摩莳怀里，跑去看他的晚饭。 摩莳一手托着蛋壳，一手搂着那光溜溜的小崽子，呆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得到了怎样的对待。 “爸爸，这是二宝！”大宝郑重其事地向摩莳介绍他的兄弟，然后又严肃地对二宝介绍摩莳，“二宝，这是爸爸！” “ba、爸~”于是，才出世的温家另外一位小崽子也跟着大哥哥认父亲了。 摩莳坐在单人床上，手里被塞了一只大瓷碗一双筷子，里头是温融刚刚煮好的面条，最上面是两颗嫩绿的蔬菜。 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下嘴，看了一眼把碗筷塞给他就自己忙活去了的温融，只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有些魔幻。 他竟然在这间自己最初出生时住过的夹心小屋里，准备享用一顿再质朴不过的家常饭。 作为客人的他却没有主人作陪，因为主人正忙着烧水，给刚刚才出世的那个小崽子洗澡。 看着温融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了塑料澡盆、香皂、毛巾还有幼儿小衣服等物，他才知道这家伙早已经提前做好了迎接其他崽子出世的准备。 大宝一手抱着小木碗一手握着小叉子，正试图叉起一根面条往澡盆里坐着的二宝嘴巴里喂食。 “弟弟，啊——”学着爸爸喂食自己时的表情、动作和声音，大宝略显笨拙地将颤巍巍的在叉子上抖动的面条送到了二宝面前。 没控制好，面条掉进澡盆里了。 大宝左右看看，见爸爸还在准备洗澡水没注意到自己的失误，便伸手飞快地将那根面条捡起来塞进二宝粉嘟嘟的嘴巴中。 二宝快速把面条吸进肚子里，满足地眯了眯漂亮的眼睛。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ge！” “弟！” 摩莳出神地看着这一幕，不知不觉嘴角已经自带一抹笑意。 温融将烧开的热水兑上凉水试了试温度，确定正好后倒进了澡盆中，回头只见那位先生并没有动筷子，而是盯着家里的两个崽子在发呆。 “您快吃啊！”吃完了早点回家去啊。 摩莳这才拿起筷子慢吞吞地尝了一口，意外的是味道竟然还不错。这一种很家常的感觉，勾起了他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些回忆。 大宝抱着自己的小木碗来到摩莳的身边，仰头看他，“爸爸，吃菜菜。” 摩莳看了一眼那被自己主动忽略的两根青菜，有些不愿意。 “菜菜，很美味！” 面对这崽子亮晶晶的眼睛，摩莳试探着将筷子伸向了其中一颗青菜，先闻了一口，确定是有青菜味儿的，这才勉强试着咬了一口。 紧紧皱起的眉头松弛开来，是这个味道了。这才是他记忆里青菜该有的味道，而且，还隐约蕴含一种来自于他的极其微弱的力量。 “美味吗？”大宝想从他这里得到认同。 摩莳点了下脑袋。 “大宝最喜欢吃菜菜了。”小家伙儿碗里有七八颗小菜苗。温融总共没有收多少，他自己留了一碗面汤，菜几乎全给了大宝。 摩莳看了一眼崽子碗里的菜，又看了一眼自己碗了只剩下的唯一一颗小菜苗，有点儿极微小的羡慕的意思。 为什么作为客人他得到的菜苗只有小小的两根？ 温融正在给二宝仔细地洗着身上的黏液，二宝大概比大宝小一点的样子，却也不是个小婴孩儿。 “列维克先生，你说，他们怎么一出世就这么大，难道都是这样的吗？”温融没有回头，像闲话家常一般主动找摩莳说话。 摩莳差点儿被嘴巴里的面条给呛着，掩饰掉自己的难堪，这位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来按了按嘴角，“……这大概就和你有关了。” “我？”温融回头，满脸疑惑。 “通常他们不会这样加快生长的。估计，是感觉到周围环境不好，而你……你的意志最重要。你是不是心里偷偷地想过希望他们能让你省心些？” 这么一说温融想起了一些事，“我当时是希望他们乖巧懂事一些……”大概潜意识里他是有过这种自私的念头吧。 温融突然觉得是不是自己剥夺了这两个孩子的婴儿时光，“对不起……如果知道会这样的话，我不会那样想的。” “你倒也不用自责，他们很能适应环境来调节自身的。大的这个主要还是为了救最小的那个，这第二个嘛……通常是有样学样，你现在的生活环境并不好，他们要是以婴儿形态出世，虽然……会更强壮稳定，却也会面临夭折的危险。”作为不知道修改到第几代的优良基因，又有着出色的父系血缘，这几个小崽子天生知道怎么选择对自己最有利。 温融摸了摸旁边水桶里还泡着的那两个蛋崽儿以及蛋壳里最小的小女儿，“不用担心了，爸爸现在可以赚钱养家了，咱们慢慢地长大，没关系的。不着急了啊！” 摩莳听着他刻意放柔软的声线，原本凌厉的眼神稍微柔软了一些。 “先生！”阔莫的声音在小屋外响起。摩莳放下手里不知不觉已经空掉的碗，站起身来，扣上解开的西装扣子，准备告辞离开。 “您要走了？” “有事。”阔莫一般不会特意来叫他的，既然来了说明是有事。 “那我不送您了，谢谢您……”谢谢他告诉了他一些情况。 摩莳没有再多说什么，走出了这间小屋。 大宝和二宝一起目送他离开。 “爸爸，再见！”大宝还主动和他告别，“欢迎下次再来哟~” 摩莳没有回应，但嘴角的浅笑预示着他心情还不错。 阔莫在门外与温融对视一眼，咧开阔嘴笑了笑，并没有对他手下突然多出的另外一个孩子而感到好奇。 碧金色的眼睛……他心里大概已经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离开1899小巷，阔莫才和摩莳对话，“您，很满足。” 摩莳斜了他一眼，阔莫半举手做投降状，“这不能怪我，谁让您是我的主人，我受您的影响。” “到底什么事？”不愿意就这个话题多深入地交流，摩莳问起了公务。 “纱华来了。”阔莫立马收起了之前半玩笑的心态，恢复了恭敬的态度。 “不是不让她来。” “她说想您想的厉害，她那边做了很严密的安排，不会有人知道她悄悄地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另外，来了一位‘杀级’的潜入者……同时还有一批‘止戈城’的调查官进来了这里，他们要调查的是两周前消失在这附近的一批私人护卫……” “‘杀级’潜入者？就不能多花点钱，请个‘特暴级’的来，好歹能让你们过过瘾吗？”摩莳不满意，特别不满意。来杀他，竟然还像闯关一样，一点点地从最低等级往中等级派遣杀手。 “我也是这种想法呢。可，‘特暴级’都能算军中悍将了吧，这里的人哪里请得动？” “烦！” 他不想再这样和这群占了他便宜还吃了不肯吐的家伙们玩通关游戏了，“告诉普西尼，让他管好他的人，剩下的……都清理吧。” 白用了他的土地几十上百年，他回来了不过是按照合同追加租金讨要欠款，瞧瞧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想‘黑吃黑’啊。 “那‘止戈城’那些调查官……”其实阔莫的主要问题是这个。调查官们据说是来调查进到这里的一批私护离奇失踪一案的，他记得……那个时候正好也是他家先生才刚醒来不久的事吧。 “这种事都要问我？阔莫，你的脑子是真该拿出来洗一洗了。” 不敢劳驾！他还是自己洗吧。 “那批私护进城的时候打的旗号是木家的人。” “谁的人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他们都有着同一个名字，叫叛徒！ 感应到摩莳刚刚一瞬间情绪的低压，阔莫不敢再继续这个话题，想调剂一下气氛，“您想知道为什么在这里的人的眼里，您是温先生的相好吗？” 不说这个他差点儿都忘记了。 相好！？ “那是因为……温先生借了您的这个姓来作掩护。据这里管理员的说法，您和他是一对苦命鸳鸯，私奔来这里的呢” 天知道当时他得知这个说法时，有多震惊。 摩莳难得一张‘问号脸’？？苦命鸳鸯？私奔？这些都是什么跟什么？ “他住在您的房子里，用了您的姓，以您的私奔对象自居……这里的管理员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然没见过您，可都知道您列维克先生。” “呵呵。”这是摩莳愣了好一会儿给出的反应。怪不得刚刚那家伙要请自己吃饭，还主动向他承认一些事情，将秘密也提前告知给他。这是因为心虚吗？ “温先生挺机灵的……养着那样的孩子还管了不少的小崽子，不灵活变通一些，怕是不好在这里生存下去的。”阔莫有点儿欣赏温融。 “他看上去温和无害，其实那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的禁区。一旦触及，他就会从背后伸出利爪……”摩莳仔细回想了一下从最开始遇到温融到现如今他给自己的种种‘新奇’感，那家伙绝对不像他表面表现出来的那样，他让别人看到的感受到的他，只是他想让对方看到并那样认为而已。 走在通往A区的路上，主街上的人已经没有前两个小时那般多了，然而走了一段路他们还是发现自己被盯上了。 摩莳看了一眼前方，与阔莫交代道：“别见血！” “明白！” 阔莫身体往前冲出，一个眨眼就扑捉不到他的踪影。 十几秒后那位铁塔般高壮的男人左手提一个右肩扛一个，脚下还踩着一个，出现在了摩莳的面前。 ‘叮铃哐啷’好几把匕首与斧头掉落在他们身边。 “打劫？”摩莳冷冰冰的眼睛在黑夜之中却格外地明亮，闪着一层金属般的冷光。 “不、不……不是！”说话的是被阔莫踩在脚下的刀疤脸男人，“……哪里敢在这里打劫？我、我们是……是感觉到您的气息。” 摩莳恍然，目光在他们身上稍微停留一下，“你们是B区的？老杜是你们什么人？” “是……爷、爷！”刀疤脸男人继续结巴道，“爷爷说……说、如如果……” “你要是无法说出完整的话以后就不用再开口了。” “爷爷说如果哪一天感应到了和他身上差不多的气息，那就让我们兄弟一定要、要跟着您。”刀疤脸缩着胆子闭上眼睛一口气把话说完。 “老杜呢？” “死、了……” “怎么死的？” “老死的。”刀疤脸痛苦地闭紧眼睛。 “大哥你为什么要撒谎。爷爷根本不可能老死，他是被人抓走了再也没回来！”被阔莫扛在肩上的二十多岁年轻人哀号了起来，“他们、是他们！他们抓走了我们这里第一代所有的人，后来连第二代的有能力的人也没放过……我们这些三四五代是因为太弱了，才被留下来的。” “他们？”摩莳的声音再度变得低沉而阴郁。 “就是外面那些将我们世世代代困在这里的人！” “杜鹏，住嘴！”刀疤脸男人大声呵斥试图阻止他。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的支持，这是加更，感恩！切开黑的小二宝来啦~~ 第119章 ‘罗曼史’与新生意 杜家三兄弟瘫在摩莳的脚边，将他们知道的这些年这里发生的事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就这么轻易开了口，面对这位气息比他们爷爷强悍更多倍的年轻男人，对方不用开口只需要一个眼神，他们就能知道他想听什么，从而不受控地将所有话都倒了出来。 “很好！”摩莳听完后反而冷笑出声。 阔莫一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有人要‘糟糕了’。 虽然离开这里之后，他们从来没有对外说过这个地方。可阔莫知道无论是自己还是先生，对这里的感情都是不一般的。在这个镇当初还只是一个小村庄时，他们的童年、幼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老杜是他们儿时的玩伴，然而他并没有与他们一起从这里出发去寻找新的人生，那是个念家怀旧的人，尽管他同样觉醒了，他的选择依旧是这块小小的地方。 然而在百年前大灾难时都未曾离开这里的老杜，却在百岁高龄被人当牲口一样从他的家乡，他的小居所里拖了出去，二十年毫无音讯。 当初信誓旦旦答应他的那些人，一个个地都违背了承诺，发誓效忠他的，最终因为他的身份而站到了他对立的一面。他沉睡之前唯一的要求就是善待他的仆人、下属，可是，一旦确定他真的彻底‘沉睡’后，善待变成了囚禁、孤立、监视、遗忘。 如果他们真的彻底将这里遗忘那也好啊，可他们竟然重新打扰这里人的生活，多年后将他们从自己被关押的这块小小土地又给掳走…… 不用想他也知道那些被带走的人去到了哪里，还能是哪里？看看如今还存在的‘觉醒者’吧，等级制度还保留着呢，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舍弃‘觉醒’了的人类，甚至还在进一步地研究他们，以他们的基因来培育后代，修改基因想得到最完美的下一代。 “阔莫，你去出个差吧。” 阔莫恭敬地一颔首，“是！虽然不知道老杜具体被带到了哪里，我会从熟悉的那几个地方开始，好好出这趟差的。” “先、先生……请收下我们，我们虽然比不上祖父们那般厉害，也能干些杂活儿。”刀疤脸听不太懂摩莳主仆俩在说什么，隐约觉得他们会为他们出头。 “我不需要。”干杂活的人。 杜家三兄弟哭丧着脸感觉失去了大半的希望。 “去N区吧，那里开了个工厂，就说列维克先生介绍你们去那里干杂活的。”话锋一转，摩莳又给了他们另外一个希望。 “N区……”杜家三兄弟面面相觑，“好像听说那里确实有个新开的工厂……” “多谢……”三位高兴地抬头，上一秒还在他们面前的那两位，神奇地消失无踪了。 隔天，温融带着大宝二宝一起去上班，在他们工厂的大门口见到了杜家三兄弟。 三兄弟身上都是花臂刺青，长得粗犷彪悍。他们凌晨就来了，碍于白师傅在不敢造次，说明了是有人介绍来的，白师傅也只是让他们在外面等。 直到等来了温融。 这三个见到温融时还没觉得怎么样，但见到温融背着的两个孩子，孩童身上那股气息让他们不能地缩起肩膀，一个个变成了壮实的大鹌鹑。 气息好浓郁，只比昨天那位抓住他们的保镖差一点点的样子。 因为大宝二宝的关系，这三个年轻人对温融也产生了畏惧。 “有事？”温融看中了他们的体格，能有这样强健的体格那他们干活肯定很厉害。 “我们是列维克先生介绍来……干杂活的。” 温融只愣了一下，“那、进来吧！”干杂活儿列维克先生介绍的应该靠谱吧。 除了杜家三兄弟，肖大叔和昨天那些新工人都来了，这会儿吃完了早饭已经开始了正式的工作。 阿土他们那帮少年还是在做唇纸的工作，白师傅与狗儿外加几个小一点的孩子帮手就可以进行眉粉的制作，还能看大门，肖大叔与新来的这些员工一起在温融的指导下进行染坊的准备工作。 短暂的磨合了两个小时候，大家都找到了新工作的感觉，很快地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 下午，第一批试染色的布料在盐水里浸泡固色后被晾晒到了前院牵起来的绳索上。 浅粉色、粉红色、紫色、浅紫红、紫红、深酒红这几种颜色的布匹在阳光下迎风飘舞，有两块布匹因为第一次染而且颜色比较浅没有注意，染的比较不均匀，其他深色的布料，染得还可以，就看晾晒后的颜色进一步的变化了。 前院原本空荡荡的地盘一下子就被这色彩鲜艳的布料给填了一半。 看着经过自己的手染出来的如此漂亮的颜色，肖大叔他们也有着不同于在庄园种地的那种成就感。 温融仔细检查了布料的染色情况，只等着干透了之后再进行第二次、第三次的浸染、固色。 初步看来无论是‘鉄棘花’还是‘矿石’的染色效果在布料上作用的情况都还不错，他大胆尝试将这些染料用在布匹上，是尝试对了。 “小老板，咱们这些布一定能卖出好价格的。”肖大叔喜滋滋地看着满眼不同颜色的新布料，笑说道。 “嗯！”这一点温融自信满满，这比口红纸与眉粉带给他的自信更强。 衣食住行，衣是必不可少的生活必需品。‘尼夏城’的人们连唇纸那种消耗品都舍得买，这种更能扮靓自己的颜色鲜艳的布匹，他相信绝对能有很不错的市场前景。 这么好看的布料得需要一个固定的销售渠道来售卖才行。如果随便在地摊上摆摊，有点儿‘暴殄天物’的感觉。 看样子是时候在城里租个铺面，专门做布料售卖的生意了。布料占地面积大，不像唇纸与眉粉占地面积小，总不能每次去把货物背过去，卖不完再背回来，那样完全是浪费人力和时间。 他们也需要在城里有块属于自己的小地方，存放货物也好，临时住宿也罢，当做办公室都行，得提前做好准备。 这成了他下次进城的另外一个主要计划。就是不知道他们‘幽灵窟’的身份能不能在城里开店，这个怕是需要打听清楚才行。 早上温融因为多带了个二宝来工厂，还引起了一阵小小的轰动。面对众人的疑惑的眼神，温融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他把已经用习惯了的‘背锅侠’——列维克先生给拉了出来。 “这是列维克先生带来的孩子……”话只说一半，剩下的他不说完全，故意模棱两可地让别人猜不透，想不明。 温融的想法很简单，反正也不会有人去问那位先生，他们家蛋崽儿在那位先生那里又都过了明路了，到时候请他帮忙遮掩一下，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还有就是，他们家二宝真的是因为被那位戳了一下，才突然降世的，说是他‘带来’的，也能说得过去。 于是，因为这句话，在温融不清楚的情况下，大家伙儿看待他和摩莳之间的关系越发地有深意了。 原来他们真的是一对儿啊！ 关于‘摩莳与温融是一对儿’的说法也不知道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反正从昨天晚上就在他们工厂内部传起来了。 今天一看温融又养了一个‘别人’的孩子，连昨天对这个传言并不怎么相信的白师傅都有点儿相信了。 不然怎么能解释得了那位列维克先生竟然能与温融如此熟稔，能开车送他们回来，还送食物给他们吃？听说，昨晚列维克先生还去了大宝他们家了呢。 科克那个大嘴巴连一个晚上都没熬过去，就把他发现到的新八卦告诉了其他管理员……一直传到了夏兰那里。 加上这里的管理员们早就听说过温融当初是和列维克先生一起私奔逃到这里的，于是，关于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已经有不同的版本在流传。 其中最有逻辑的是经过夏兰女士那富有想象力的脑子铺陈开来的：庄园主的继承人因为某种原因流落在外（列维克先生）与普通的外地青年（温融）在异地结识、坠入爱河，列维克先生带着青年私奔回了自己的地方，为了躲避双方家人的耳目，特意将青年藏在了‘幽灵窟’…… 要问为什么要躲避双方家人的耳目？废话，谁家私奔不是藏着掖着的？ 至于大宝、二宝嘛……那是列维克先生的孩子，有钱人家早早生孩子是他们这里的传统，只生孩子不结婚也省了财产上的麻烦。他把孩子送到了心爱人的身边由他来抚养，这完完全全是专心只爱一人的表现哪。 夏兰女士当着其他管理员的面讲述这个令人心动的故事时，大家的脸上都是一副‘原来如此’、‘太可贵了’、‘好浪漫’的表情。 “哪怕现如今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也要让你成为我的孩子的父亲……哦，天哪，我上头了。”科克拄着下巴满脸艳羡的神情，“怪不得温先生短期内能赚到那么多钱，原来背后靠山实力如此雄厚。抚养爱人的孩子，孩子叫他们两人都叫‘爸爸’……哪怕日后还是不能在一起，有孩子的牵绊，两人也始终有着属于他们的特殊缘分。”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虽然小温的靠山是挺厉害的，可这钱人家可是靠自己实力赚的。”关于这点儿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夏兰女士为他分辨道。 至于为什么温融一开始时那么的穷困潦倒，夏兰女士经过强有力的分析，得出了她的见解：可能当时他俩真的闹了点矛盾吧。后来那位列维克先生先妥协让步了，谈恋爱嘛，总是这样黏黏糊糊，忽冷忽热的，把大宝放在了温融的家里让他收养，两人又重新和好……嗯！一定是这样没错的，否则，温融凭什么无缘无故收养一个莫名其妙放到他家的孩子？而谁又会如此精准地把像大宝那么可爱的孩子放到那间夹心屋里？ 原来在夏兰那里想不通的一些问题，如今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释’。 关于‘幽灵窟’管理层以及工厂里流传的一些有关温融与列维克先生之间的八卦，温融目前还不知道，而摩莳知道一半吧，但因为能猜到自己不过是‘挡箭牌’，他也没有理会，自然也不曾想过去纠正。 于是，八卦越传越远。 两天后，这个镇子有不少一部分人都知道了他们这里住了一位有钱人家的情人，两人之间的‘罗曼史’令人艳羡。 温融本以为自己会靠着做事业在这个小镇渐渐出名，却没料到……他以这样的方式传出了名声。 经过两天的不断尝试，那批低价买回来的发黄的白布焕然一新，变成了一块块色彩绚烂的新布匹，这些布料经过多次染色固色后虽然入水后还有些浮色，总体来说的效果已经很令人惊喜。 几位女性员工一起站在那飘扬的各色布匹下，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那些她们自己亲手染出来的布料，心里想的是她们什么时候才能穿上这样美丽的布料做出来的新衣服。 明天温融他们又一次要进城，而这次他们的货物除了有唇纸、眉粉、‘石头小饼干’外，大头的就是这些新布了。 快下班之前，刀疤脸杜展兴冲冲从外面跑回来，将之前那个断掉的轴承递到了温融的眼前。 “修好了？”温融颇为惊喜，“这里有铁匠？” “也不算铁匠吧。”杜展有些不好意思，“他就是会点儿特别的技能。” 温融一摸那轴承还带有火的余温，这明明就是用高温焊接留下的痕迹，如果这里有这样的人才的话，干嘛要隐瞒？ 不过他不是刨根问底的人，“真是太好了，这个轴承装上后，明天就能拉着板车进城，咱们的东西太多了，没有车不行。” “小老板，您明天真的带我进城哪？”杜展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才来了两天就得到了老板的重视呢。 “明天的货量比较多，回来时也要采购大批量的粮油和布料，得多带几个人。”少年们有几个他一定会带的，但其他的暂时就不带出去了，换成成年人也方便行事。 杜家兄弟之前曾去过‘尼夏城’，也曾经进去过，只是没有能在里头找到合适他们做的工作，无奈只能回到‘幽灵窟’来，在附近的庄园打零工装卸货物。 因为力气不小，庄园里装卸的工作勉强能维持他们生活，只是因为长得不‘善良’，始终没能得到一份正式的工作，再加上他们一心想要打探自己祖父的消息，常年在B区和其他那些龙蛇混杂的人混在一起，试图从那些人的手上得到可用的眼线和内幕消息，一直拖延到如今这个年岁。 直到他们等来了祖父口中说的那位先生！ 祖父说了，那位先生一旦来了，这个地方就会大不一样。他们从来不会怀疑祖父的话。祖父让他们一定要比尊重他还要尊重那位先生，要绝对服从他的话。 先生让他们来这里干杂活儿，他们也一定会干好的！ 更何况，他们现在已经知道，这位可还是他们先生的爱人。 温融完全不知道别人心里他已经有了其他的身份，安排好未来两天的工作，他带着两个孩子，下班了。 今天他们厨房做的是窑烤面包，有了发面的老酵母，这面包烤出来外焦内软，松香可口，特别受员工们的喜欢，当天晚上这些员工把面包带回自己家，同样得到了家人的追捧。 ‘N区工厂发烤面包当报酬’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对那个开在他们镇子里的小作坊不怎么感冒的人们，开始将注意力放到了N区来。 球哥听到消息急的更是嘴巴上面长了好几个泡，不行，他得主动出击了。第二天他就带着自己的小伙伴们悄悄地跟在了阿土那支小组的组员后面，一起去了‘游山湖’。 近来染料和燃料的需求都增加了，阿土这个小组的组员扩充了两名组员，基本上每天都要出门大量地采草摘花。 而此时，依旧是分了两批出发，温融带着三位成年人外加阿麦、小关，六人一块儿走在了进城的路上。 这一次他没有带大宝出来。大宝自觉地留在家里说是要带二宝一块儿玩儿。温融当然不会让他们真留在夹心屋，把他们送去了工厂，由阿禾阿苗他们照看。 带上两个做不了事的小娃娃，爸爸会没办法工作的。这是大宝体贴的想法。正式荣升为大哥哥的他，现在要学会帮爸爸分担一下啦。 因为拖着满车的布料、石头小饼干的关系，温融他们路上并不敢加快速度，也怕车轮的轴承再度折断，那他们那么多的东西可就要折在半路上了。宁愿晚一点儿到城外也不要在半途中出任何差错。 下午三点半他们才走到东城门外，这个时间段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陆续有人来出摊。 温融看了一眼路两边摆摊的小贩，原来聚在一起玩牌的那帮人已经换了一茬儿，领头的俨然也换了其他人，之前跟着刘歪嘴一块儿打过温融他们主意的几个小贩被孤立了出去，赶离了原来上好的位置，缩到比较远的角落去摆摊了。 温融再一次看到了王三祥的女人。她的伤势好得差不多了才被放出来重新抛头露面卖水赚钱。女人蹲在原来的位置，两眼发直，感觉精神有些不太对，而她的丈夫挤进那些新形成的小圈子里，吆喝着与人赌博。 温融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他也不好再多管闲事了，至于那位受到家暴的女性，只希望她能懂得怎么保护自己吧。 远远地他们就在大熊固定摆摊的位置上看到了那个年轻人，今天他没有带茅草根来，他在等温融他们的到来。 见到了温融和他们的板车，大熊眼睛亮了一下。温融向他使了个眼色，看向了城门口靠近‘警备队执勤办公室’的方位。 大熊找了过来，温融将答应给他的一篓‘石头小饼干’递给了他，“明天下午前卖一半出去才有报酬结算，这里总共有三十斤，也就是说你得卖出去十五斤才能收到两天的基本报酬，但是如果你卖完了三十斤，会在你的基本报酬上翻一倍作为奖励，销售得多得到的奖励就越多。”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这位会带着这三十斤小饼干离开，再也不和他见面。他相信如果真想在这里长久安稳地做生意，这位年轻人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他的登记档案还留在罗队长手里呢。 大熊结结巴巴地问清楚翻一倍会有多少，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这位年轻人心中暗下决定，哪怕是多跑几个集市，他也要完成任务。 上一次阿麦他们在这里卖这种‘石头小饼干’他就认真地观察过了，他们只卖了两个小时，卖出去了十斤左右的样子。他多跑几个集市，辛苦一些应该不难。 将‘石头小饼干’装到自己背着的草篓里，大熊告辞了。今天阿麦和小关不会在这里卖小饼干了，他们有新的任务。 他们的小饼干不能像卖水的那样，一个集市上两家甚至多家竞争，那样不划算。 送走大熊，罗队长来收货并结账，这位这次暂时要了二十包的眉粉代卖，但唇纸已经有几百的订货量。 “我把生意做到了北城。”罗队长掩饰不住自己的高兴，悄悄与温融分享。 “那里不是‘富人区’？”富人会对他的产品感兴趣吗？ “整个北城也就只有北上城算是真正的‘富人区’，其他地方占了地段的便宜比其他几个城区生活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实话告诉你吧，‘富人区’的那些女人们也在买我们的东西！便宜好看耐用，她们又不是傻瓜为何不用？买不起动辄积分才能购买得起的大牌，我们这种她们可一点儿也不心疼。我的大客户好几位都是有钱人家的太太。”罗队长笑道，“包括‘幽兰坊’也有一部分的出货是到了北上城，为了不和秋兰起竞争，我打算往西城先发展。你认识秋兰，帮我和他说说这件事呗。” 这话里的意思是他们俩想瓜分整个蛋糕，让温融从中调停斡旋。两家各自在自己的行销区域内做生意，不碰触到对方的利益，必要的时候还能联合起来。 温融表示会把他的意思带给秋兰。 “你们今天带的不止是这些货吧？又有什么好东西了？可别忘了我啊！”罗队长现在的眼光也不同于之前了，意识到做生意的利润有多高后，这位现在的胃口和胆识都在逐步地增加。如果温融有新的产品，他也愿意尝试分销。 “暂时保密。”温融神秘地比了个手势。 罗队长并不追着问，以他们之间的交情，到时候他自然就会知道了。 像往常那样买票进城，老胡看待温融的神情与从前也大不相同。之前他或许还敢从他手里抠点儿东西，但现在……他竟然不敢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那颗贪便宜的心怂了。尤其看到温融这次带来了杜家三兄弟，这三位……一瞧就不是善茬儿。 不久前，这位年轻人给他的感觉还是那种比较容易拿捏的‘软性子’呢，现在他有钱了之后，身上的气息和之前已然大不相同。 进了城门，温融他们意外地看到了秋兰那家伙，他带着次郎、阿土与大关，正站在城门旁的阴凉地儿耐着性子等他们。 看到温融他们平安抵达，秋兰主动迎了上来，“我等了你们足足四个小时。” 不等温融说话，这位热情地将温融拉到了一旁，“听说你想租个铺面，我这不就亲自出来了嘛。正好我手里有间门面，刚买不久，上下三层楼，下面可以卖东西，上面还可以隔开来住人当仓库……”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温融边走边和他聊了起来。 杜家三兄弟虽然不是第一次入城，却是第一次进来后没有那种心虚瑟缩的感觉，一行人跟着前面那两位老板身后，正仔细地观察周围的地形。 秋兰的铺面买在‘中心车站’的商圈里头，离‘幽兰坊’和车站距离都不远，走路十来分钟就能到，是新划定的一块专门做批发零售的固定区域，陆续有商家进场，只是眼下这入场率还不是很高。 “这里靠近车站，离‘进出口贸易局’也不远，外面拉回来的货物到时候就近就往这里送……不出一年，这里就会热闹起来的。”秋兰对自己的眼光比较信任，因此赚了一些钱后就马上在这里做了投资。 “这是我打算养老的门面，我劝你要是有多余资金也可以买一两间，以后只管收租。” 温融打心眼儿里佩服这位的本事。他相信这里很快就会热闹起来的，火车站商圈在他们那边那可是常年热闹繁华的地段。这里虽然没有火车站，但‘长途汽车站’也算。 “我再等等吧……”温融手头的钱虽然可以买下一间铺面，那样的话他的后续资金周转可能就会出现些麻烦。现在他还要大力扩展‘染坊’的事业，购买白布也需要一笔不菲的资金作为周转。 “你想卖什么？”秋兰打趣他，“不会卖你那‘小饼干’吧？那你可得多做些别的花样……” 温融将一块样品布料递到他的面前，那是一块粉红色的棉布，秋兰看到的第一眼，话音自动在嘴边消失。 “你、你竟然能弄到这种东西？”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的秋兰以崇拜的眼神深深地凝视着温融。 温融向身后的板车上使了个眼色，“后面车上都是，好几种颜色，保证这城里独一份儿，你觉得我不该花钱租个门面好好经营吗？” “该！还要打造个最好的招牌！”秋兰激动了起来，“你这也不提前告诉我……我把钱都拿来买了门面，不然……我给你投资，我给你追加资金。你啊你，不声不响地竟然做出这样让我惊艳的东西来。” 这可比唇纸、眉粉、小饼干这些货品重磅多了。 “我说阿温，如果你有心将这种布料出口出去，能不能带我一股？”秋兰看中了这些鲜艳颜色的布匹未来的市场前景，“不说别处，‘北湖城’我愿意替你亲自去开辟市场，就这些布，绝对能给咱们赚更多的门面回来，而且是短期内快速赚到。” 温融和他对了下拳头，“先看看这批货的销售情况吧。”他不喜欢好高骛远，虽然心里有些谱，却还是要实际看到结果才能谈接下来的事。 秋兰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我亲自帮你在店里卖货，你送给我一匹如何？”他迫不及待想要拿一匹粉红布料回去裁一件新衣服出来，穿到外面招摇去了。 “一匹怕是不行，给你拆三米做衣服倒是可以。”知道他想臭美，温融也不刁难他。 等他们到了秋兰的那间临街门面里头，揭开板车上覆盖的蛇皮袋，露出下面好几种深浅不一颜色各异的布料后，秋兰彻底傻眼了。 “这个粉的好看……这个深紫红也好看！还有这浅紫色竟然也不错！”秋兰一把抓住温融的双手，“能不能一样给我来三米？我出钱！” 阿土他们忙着打扫这间铺面，温融与秋兰商量好了‘房租’，这第一个月的租金就用那几块不同颜色的布料代替了，秋兰还觉得是自己占了大便宜。 “我去帮你定块大招牌，算我送给你的！”秋兰得了几块新布迫不及待想要带去裁缝那里裁衣服，他一高兴出手也很大方。 秋兰兴冲冲地带着东西离开，这栋三层独立门面楼里就剩下了他们‘幽灵窟’的人。 温融把次郎和杜展叫过来，吩咐他俩去找木工，他要在楼下尽快地做一些木架柜台出来，摆放货物。 随后他把阿麦叫到了身边，对着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小姑娘道，“阿麦，还想做‘金牌销售’吗？” 阿麦顿时精神奕奕，斩钉截铁，“想！” “那……就从这里开始吧！”温融环顾着四周道，“从今天开始，你就留在这里工作了。我会帮你办好一切相应的手续，你的任务就是……” “卖咱们的漂亮的布！”阿麦机灵地回答，并再度挺起胸膛，“温大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能做好。” “我会让小关和杜翔留下来帮你。”小关身手好，与阿麦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留下来能起到保护的作用，至于杜家二哥杜翔，是‘幽灵窟’里难得的断文识字懂得些基础算数的人，据说都是自己一点点地偷学回来的，是一位不爱说话，但擅长脑力劳动的人。 考虑他们三个留在城里温融也是经过仔细比较的，目前来说暂时先安排他们三位，很快他会再培养一些新人出来。 阿麦、小关与杜翔很是激动，留在城里既是挑战又是机遇。不是每个人都有他们这样幸运，能够得到这种机遇的。他们要努力工作，不辜负眼前这位小老板对他们的信任与支持才行。 阿土和大关、杜鹏是要连夜赶回去的，他们除了来送货之外，还得采购一批新的粮食回去。 眼下他们那里员工一下增多，每天提供两餐外加制作‘石头小饼干’，上一次大采购的粮油已经用的差不多了，需要再买一些回去。 温融把采买的工作交给了阿土，让他们买完了直接出城往回赶，明天再带着板车来一趟。 “记得打听一下哪里有卖车轴承的地方，买两个带上留着备用。”板车坏在半路上的滋味儿，他可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已经是第三次进城的阿土他们对这里的态度早就不像第一次那般的陌生畏惧，每次温融给他们的钱都有多的，手里有钱他们就更不怵了，拖着板车利落地离开。 因为还要与方俊他们对账结账的关系，当天晚上除了杜展、杜翔兄弟俩留在店铺里监工木工连夜赶制货架外，温融带着小关、阿麦、次郎再度住进了‘烘炉旅馆’。 他们有了固定的店铺后以后可能就不会再来这里住宿了，但这个地方温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位常年都站在柜台里头的古爷爷对他们的关照和恩情，他也会永远地小心珍藏在心底。 方俊兄弟六人这次结账是一块儿来的，温融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他们的喜悦。 “温老板，我们攒够了一笔钱决定这一次直接从您这儿批发唇纸与眉粉了。”方俊作为代表说出他们的打算，“我们现在正在发展固定的客户，眉粉在那边卖的比唇纸要更好，所以我们打算多带些眉粉过去。” 既然敢做这种决定，说明他们这几天的生意应该很不错。温融也为他们高兴。他们生意做的好就是自己的生意好，大家眼下相辅相成，算是同一阵线上的人。 “另外，您上次问我的那边的特产‘多米花蜜’我们这两天在那边托人打听过了，今年不知怎么回事，他们那边‘多米花’泛滥导致新产的蜂蜜也过剩，目前他们市政方面正在清从前的库存，有一批很久以前产的蜂蜜好像快过期了，正贱价对外清仓。” 温融对此产生兴趣了。他原本只是想要一些蜂蜜回来吃的，如果是贱价清仓，价格确实低廉的话他全部收下也未尝不可以。 “这是他们的电话……”方俊将一张小小的纸条递给了温融，“最好是通过咱们这边的‘进出口贸易局’和他们联系，否则……大批量清仓是没办法偷运进来的。” 温融对他们带来的这个消息表达了感谢。明天还得去一趟这个什么‘进出口贸易局’，看看那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流程。 木工忙活了大半夜将货架做好了，绕着三面墙壁直接钉上去的货架，顺便还钉了一面长而宽的柜台，将货架给保护在了柜台里头。 早上温融来验收，他的要求木工师徒两人基本上都做到了，给钱的时候温融非常爽快，还另外给他们找了个生意，“你们做木活儿的，肯定能收到一些好木头吧。如果有好的胡桃木、金刚木之类的……可以送到我们店里来，价钱合理我们这里就收购。” “废料可以吗？”木工老师傅想到了他们家里存着的一些木头块儿，做不了大件东西，只能留下来削个木楔子做个插销什么的，里头倒是有一些这位老板需要的木料。 “可以！”他正在愁之前那棵胡桃木用完之后该到哪里收木头呢，木匠师傅肯定比他门路多，毕竟他们就是做这一行的。 “如果你需要大量的话需要从外面定，如果不是大量的话我们那里积攒下来的估计够你用。”能把废料卖掉换一些钱也比留在手上最后当柴火烧了的强。 温融就猜到他们手头上的木料都是从外面‘进货’的，收费的价格可不便宜，与老师傅商量了先看看品质和现有的货量后，其他的之后再做决定。 把小关、阿麦与次郎留在这里，让他们简单打扫一下今天就开业。他也不在意什么良辰吉时了，尽快把手头上的货变现了才安心。 第120章 双标爸爸双标胃 第二天一大早温融独自去了一趟银行，将昨天收的钱存入一部分，剩下的带着去了一趟‘进出口贸易局’，向对外窗口的办公人员表达了自己的来意——他想通过贸易局进口‘北湖城’过期的蜂蜜。 贸易局工作人员见他穿着打扮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有些爱答不理，让他自己谈，谈好了他们这里出具文件，盖戳就行。 温融花了五个髓币借到了这里的电话的使用权，拨打了方俊交给他的那张小纸条上的电话号码，通过电话向对面的人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对面的蜂农正在为今年这突发的事件而担忧，之前他们‘北湖城’的特产之一——多米花大量盛开，迎来了最近几十年来最盛隆的一次花季时，他们还挺高兴的。紧跟着蜂蜜增产，但销售渠道与销售量依旧如往常那样没有被拓展打开，他们才意识到，这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眼下他们只能尽量地采集新蜜，清理过去的存货维持养蜂人、蜂蜜厂工人以及其他一套生产线上员工们的工作。这当中就有不小几批即将过期和已经过期的蜂蜜待处理。 如今听到有外城的人想要收过期蜂蜜，蜂农自然一百个愿意。双方讨价还价了好一会儿，敲定了一个温融心中满意的低价，对面约定好会马上传真一份订单过来，请温融这边签署。 在温融讨价还价时，办事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百般嫌弃。等到接到了‘北湖城’最大的养蜂园发来的销售订单后，工作人员看着那不小的‘进货量’才对温融刮目相看。 办理好全部的相关手续，缴纳了办事费用，并在他们管理局租用了他们的货车，收购过期蜂蜜的事情尘埃落定，只等着对面走完程序后，大概五到七天内，就能将货物运送过来，为此，温融还出具了银行卡并缴纳一定比例的定金。 “过期食品是不能进入到市场之中的，若是被查到你会被追究责任。”办事员最后提醒了他一句。 “我这些不是用来吃的，是拿来做工业用途。”温融解释了一句。 他可不傻，吃的东西怎么能草率？从一开始他想要大量过期蜂蜜就是为了在工业上做原材料的。 他办理完这些事回到店铺，惊讶地发现他们家店铺外面来了不少人，男人女人都有。从他们的打扮和举止身形上，一眼就能认出他们是秋兰那里的人。 速度可真快啊！ 温融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这些人都是为了买新布来的。秋兰穿着一身浅紫色的素面长袍，正在里头大肆购物。 “我说秋兰你够了啊！你是想把所有的布都买光让我们白跑一趟啊？”有女人不满秋兰的大手笔购物方式，她们来的算早的了，可刚刚打眼一看，里头的货量并不多，如果都被秋兰买走了，她们怎么办？ “我凭现金买卖，你管得着吗？”秋兰可不是来这里囤货的，他是来替他手上唇纸与眉粉的大客户们做‘代购’的，这可是维系客户感情的最好的方法。 他相信自己带着这些浓淡相宜，或艳丽或温婉的布料去拜访那些有钱太太们，定然不会被拒之门外，说不定还能替他多牵线搭桥，介绍更多的客户和销售渠道呢。 阿麦站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正在与另外一位客人谈价，双方你来我往，阿麦既不争锋相对，又能分毫必争，还能把场面话给维持住，让客人狠不下心离开。 小关是负责裁布的，而杜翔则负责计费收钱，找零。他们各司其职，配合得还挺默契。 看到这一幕，温融心里稍稍放下心来。凭着他手里的注册公司信息，他刚刚为这三名员工办理了短期的‘工作证’，这是特别针对城外户籍的人进城务工做的一种特殊安排。温融说他们来自‘幽灵窟’时，毫不例外，负责办理这种证件的工作人员也是查找了好一会儿，确定了有这么一个官方地名，才给他们办了下来。 “奇怪，怎么这么多年的档案里都没有你们那里的人进城办理‘工作证’的？”对方还特意多问了这么一句。 那是因为特意地忽视、孤立了那地方生活着的人哪！温融无力地在心中吐槽。 同时他心里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种特意的忽略、孤立应该是很久以前就开始的一项行为，久到镇子上的人已经麻木到习惯，习惯成自然，久到城里的年轻一代，并不知道有这种‘不成文的规定’的存在。 如果现在的人已经不知道这个‘不成文的规定’，那么，现在这个时间段对于‘幽灵窟’里的人来说，也是一个很好地重新走出来，让大家意识到他们的存在，并渐渐地接纳他们、认同他们的一个好时机。 以公司名义缴纳了一个月的进城费后，阿麦他们三个算是有了城里的‘暂住证’。 温融没有进去店里打扰他们的工作，等了一会儿等来了阿土他们拖着板车再度进城，温融便带着阿土和大关去了上次的布料市场。 这一次他把全市场里卖白布的店铺都给光顾了一遍，收购回满满一车冒尖儿了的布料。 带着这批原材料重新赶回‘融派布行’，外面那些排队买布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温融进门一看，里头阿麦正在与小关擦拭桌面与货架，杜翔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算算，计算他们今天的收入，货架上全部的布匹，一块儿布头都没有剩下。 “温大哥！”阿麦抬头看到他，乐呵呵地叫了一声，“你看，我们把漂亮的布全都卖光了。” 温融长出一口气笑了起来，好了！结果很满意。 “好多路过的路人只是随便进来看一看，就顺手买走了一些呢。有些来晚了的没有买到，问我们下次进货的时间，还说会帮我们做宣传！”阿麦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们都说我们家的布匹颜色漂亮，每一种颜色都想要！” 温融本来还想着那些布料怎么着也够卖个两天，直到他们将下一批货物送过来，没想到会这么快就售罄。 “温大哥，卖完了这次我们是不是先回去，等下次再来？”小关有点儿舍不得和小伙伴儿们分开那么长的时间。 “不！你们留在城里适应一下环境，把楼上收拾出来，一部分做仓库，一部分隔开做房间。阿麦细心，买些需要的生活用品，床铺被褥之类的，以后镇子里来人送货，如果太晚了回不去就可以在这里住一夜。” 阿麦不同于小关，她的心一直是向往外面更广阔的天地的，根本不觉得离开从小生活的地方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会不舍。“放心吧温大哥，我会打理好的。” 温融去看了一下杜翔对的账目，卖出了多少米布，收了多少钱，这位每一笔都记得一清二楚，最后总账也正好合上。 看着这一大笔的收入，温融感慨这比钱来的及时。除了银行卡里固定存入的钱外，今天缴纳进口蜂蜜的定金，买白布已经花去了很大一笔开销，而卖布的这笔钱正好到时候可以用来收蜂蜜时交货。 不动用他固定存入账户里的钱，眼下他的资金也只是刚刚勉强够周转。 但他一点儿不担心，很快的唇纸与眉粉的收入又能到手了。 他们是下午两点出发往回赶的，出了城，在城门口见到了等待他们的大熊，对方沉默地将空篓子和已经卖得的所有髓币都交给了温融，“卖、卖完了……” 第一天下午大熊在东城门外蹲了下午的下班高峰和晚班高峰期，卖了十二斤出去，昨天晚上他大着胆子用赚来的一枚髓币交了入城费进了城，在外面露宿了一个晚上，清晨去南城集市赶了个早集。 南城集市是‘尼夏城’最大的城内集市，‘石头小饼干’在那里也是独一份儿的零食，大熊蹲在集市门口不用招呼，一个上午就把剩下的全都卖完了。 温融听着这位口音独特的青年慢吞吞地讲述自己的售卖过程，非但没有怪他花了一个髓币进城，反而夸赞了他，“你做的很好！进城是明智的选择，同样的东西城内城外距离远近价格也能不同。你进城后卖的那十八斤不知道多赚了几个进城费出来？” “三、三十、五个！”大熊有点儿小骄傲。 “是啊，你多赚了三十五个髓币出来，这就是你自己变通后的结果。”温融数了六个髓币重新递给了他，“喏，你的报酬。” “这么、多？” “你的基本报酬是一天一个髓币，两天就是两个，我说过你卖完了就有翻倍的奖励，那就是四个髓币，然而你又多赚了三十五个髓币出来，这多出来的两个也是奖励。”‘石头小饼干’只是小打小闹的生意，温融本身也没指望能靠它来赚大钱，当初就是想偶尔让孩子们在这里摆个摊儿练练，现在既然能帮到别人谋生，也算是间接做了件好事。 “我、我能去你们那里拿货吗？”有了这一次的经验并得到令他满意的报酬后，大熊的胆子更大了些，“三天，一次，送、送货……耽、耽误时间……”他想要每天都来卖货，这样，每天都有报酬，而且，不光是他一个人，他可以让他们村其他人和一样来卖这个小饼干，这样大家都能有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如果你敢去的话，明天早上你到‘幽灵窟’N区我们的工厂来取货。”温融愿意给这样积极生活的人机会，有时候，人缺的仅仅就是这样的机会，说不定他的命运就会奇迹地发生转折，走向另外一个未知的方向。 摩莳静静地凝望着在他脚边匍匐着的，身材曼妙，容貌艳丽的女子的头顶，耳边不断回响着她哭诉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勉强忍耐到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的情绪了。 “你已经长大了，纱华！”摩莳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小女孩儿了，她自己选择了成长，如今的她是一位年纪还不小的女人。 “可是在您面前，我还是小女孩儿啊。”美丽的女人神情凄楚地抹着眼角挂着的两颗眼泪，期期艾艾地说道。 “一百零八岁的小女孩儿？” 对于任何年龄段的女性来说，当面提起她的年纪都是非常具有杀伤力的，更何况，纱华女士的真实年纪是是‘核弹级别’，那已经不是杀伤力，是毁灭性的降维打击。 纱华立马不哭了，俏丽的脸蛋儿变了颜色，“父亲，您怎么能这么说我……不知道女孩子的年纪不能直接说出口吗、” “不知道。”摩莳非常直地回她一句，“还有，请不要叫我父亲，我没有你这么大的女儿。” 纱华磨了磨牙，“主人您也太狠心了吧！当初我们这批这些可都相当于您的孩子……” “闭嘴！” 太吵了。 纱华女士识相地锁紧了自己的嘴巴。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对他们都不怎么有耐心的样子，可她来的时候听说，主人似乎对某个人略微有些不同。 她才进这镇里不久，就听说了他们家主人竟然在这里有了一位‘情人’。 纱华不敢相信，她决定要亲自去看看，会一会那个叫‘温融’的年轻人。 “纱华你最好快些离开这里，去找阔莫，我让他出差去了，但我觉得他可能睡太久了，对这个世界不太熟，需要你去照看一下。”为了把这位最擅长变脸的女性手下支开，摩莳难得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纱华撇撇嘴，不就是不想让她留在这里嘛。 “主人，我很小心的，不会有人追踪到我的行踪。”纱华还想据理力争，作为主人的第一女仆，她怎么能够远远地离开主人身边，明知道他回来了，在哪里，却不来服侍他呢？ “我的话现在需要说两遍了是吗？”摩莳不悦道。 纱华轻咬朱唇，诚惶诚恐地地笑了笑，“我这就去。” 有时候她真的怀疑主人明明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却不过是故意不肯给她机会罢了。 纱华告辞离开A区，披着件素面灰斗篷遮盖住自己的身形与容貌，她走了一段路后却不是往外镇子的出口走，而是转向了N区。 既然主人让她离开她是一定不能拒绝的，但，离开前，不妨碍她去看看，那个所谓的主人的‘爱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 她想知道对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够得到主人特殊的关照。 温融他们赶在天黑之前终于走回到了‘幽灵窟’，刚踏进N区，迎面遇到一位披着斗篷的女性。 对方一双水汪汪的美目精准地锁定了自己，温融一下就提高了警惕。什么人？ “你是温融？”纱华微眯起眼睛打量着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论容貌自己更突出，论气质、身形与打扮这位都没有任何值得欣赏的地方，他是凭什么能成为主人的‘爱人’的？ “您是？”温融示意其他人先回去。杜展多了个心眼儿留了下来，不为别的，这位身上也有那种浓郁的气息，比他们兄弟强。 这里的三代、四代乃至五代的居民们很多都不知道自己祖辈身上发生过什么事，也不清楚自己和一般的人有着什么样的区别。因为他们的血统经过融合大部分的力量和能力都已经逐步减弱退化，像他们兄弟作为第三代已经很弱了，他们童年时代的好友们有些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特别，而杜家三兄弟是因为祖父从小就在教导他们，没有像别人那样隐瞒他们，他们才知道的这些。 同时，他们也在过去的生活中无时无刻不知注意区分周围气息的不同，通过不同的气息来判断他们遇到的人的力量的高低强弱。 一般人没有他们这样特意训练过的，是不会深入区分理解这些不同。就像工厂里的那些孩子一样，他们或许能感觉到一些力量上的压迫，却不明白那到底意味着什么，也不会去主动深究。 杜家三兄弟虽然力量上削弱了，但，区别同族人能力强弱的本事这些年却是一直保持着的，他们能轻易地感应到大宝二宝的强悍，自然也能轻易地感应到面前这个女人的强悍。 尽管知道无法和对方对抗，杜展还是坚定地留下来，试图保护住温融。 纱华不满地以眼角斜了杜展一眼，来了个碍事儿的。 “我是来看看你的……我是列维克先生家的人。” 哦！温融在心里点头。但是，为什么要看他？ 杜展却是在心里‘哦吼’一声，情敌吗？看这个女人的眼神好像是有那么点儿意思在的。 “看完了吗？”温融还赶时间呢，今天得让厨房加下班赶制‘石头小饼干’出来，明早那位大熊就会来取货了。 这么拽？纱华女士蹙眉，看他外表温温和和的，口气挺拽的啊？ “爸爸、爸爸~~~”大宝、二宝在院子里得到消息，迫不及待地跑出来迎接他们的爸爸了。 纱华感应到了两个孩童身上那股浓烈的味道，紧张地缩起了肩膀，稍微避了一下，让他们从自己身后穿行过来。 温融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家伙儿从地上抱了起来，“想爸爸了吧？” “想~”两个孩子甜滋滋地一起回答，然后将脑袋转向了纱华那一边，一个歪着脑袋傻乎乎地笑，另外一个则像个小天使一样圣洁甜美地微翘粉唇，同样在笑。 这两个孩子都爱笑，大宝笑得憨厚，二宝笑得可人，如果是一般女性看到这样两个漂亮可爱的孩子对着自己笑，一定是会放下所有戒备对他们投以温情关注，然而纱华不是一般人。 碧金色的眼睛！她一下就看到了二宝那双独特的双眸。她认识的人里就有那样一双碧金色眼睛的人，而且……看外表和这个小崽子也有几分相像。 再加上小崽子身上那股气息，纱华当下变了脸色。 “他们是？”她不客气地指着两个宝问。 “我儿子啊！”温融笑微微的将脸从两个孩子的脑袋中间探了出来，三个人三张脸都在冲着纱华笑，纱华感觉自己看到的不是笑，而是另外一种形式的‘压迫’。 他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有碧金色眼瞳的孩子？那他……他到底是什么人？ “你怎么在这里？”通道的尽头突然传来了摩莳不悦的质问。 纱华抬眼看去，彻底慌乱了节奏，“主、主人……” “爸爸！”两个孩子一起回头，甜甜地喊起了三天不见的摩莳。 纱华的眼睛猛地瞪得贼大。这又是什么称呼？ 摩莳没有答应也没有阻止他们，视线一直落在神色游移不定的纱华身上，“纱华……你不想离开？” 如果真不想走，那就彻彻底底留在这里吧。 纱华用力吞了几口唾沫，拢了拢头顶上罩着的斗篷，“抱歉主人，我这就离开……这就走。” 从摩莳身边擦身而过时，纱华忍不住还是泛起一些委屈和醋意，他认了那两个小崽子，却不认她？ 是不是真的嫌弃她年纪大了啊？！ 她也曾经真的叫过他‘父亲’的，那个时候她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丫头。可他从来不答应自己，连叫他父亲都不同意，更别提像那刚刚那两小崽子那样，叫他一声‘爸爸’了。 虽然，她后来也不愿意真叫他‘爸爸’。 “列维克先生，您还在这里啊？”温融带着两个孩子往回走了几步，迎了迎他。 他这几天没见到他人，还以为他回城里去了的。 “嗯！”摩莳看了眼杜展，这个中年男人吓得夹了尾巴狼狈地跑开，可不能在这儿当电灯泡。 “爸爸……”大宝主动向摩莳伸手，想要被抱。 摩莳并没有回应他，他还不太能接受像温融这样抱一个小崽子的样子。 “您是来找我的吗？”有什么事？ “菜！”摩莳简短地说道。 温融没能第一时间理解他的意思。什么菜？这又是什么意思？ “爸爸想吃我爸爸种的菜菜吗？”大宝是个聪慧的，一下就懂了。摩莳欣赏地点了下头。 这边厨子没有跟过来，他这几天吃的都是毕思罗送来的食物。毕思罗那老家伙做饭的手艺——太糟糕了，而且都是肉。 相比较难吃的肉他宁愿吃温融做的那青菜面，有滋味儿。 可是温融昨天就已经进城做生意去了，摩莳绕了两次绕到夹心屋，发现屋子紧紧地锁着，后来才意识到对方有工作，于是又饿了两天。 好在他还带着温融给他的‘石头小饼干’，偶尔咬碎一块儿嚼着玩儿，磨磨牙的同时也打发打发时间。 “您想吃菜啊？不知道我家那些长得怎么样了，这几天我都没有关注。这样吧，待会儿您跟我回去看看？”白得人家的‘馈赠’才长出来的菜苗，就算全都给人家吃也是理所当然的，既然对方想吃，那就带他回去吃就是了。 摩莳满意了，微微抬起下巴，应了一声。 “我还有些工作要交代，您是跟着我一起进里面看看，还是在这里等我？”知道他其实就是不怎么说，但只要自己给出选择他还是会回应，温融早就习惯了和他的交流方法。 “进去看看。”摩莳也知道他最近在做染坊，进去看看也无妨。还有，他闻到‘小饼干’的味道了。 他的小饼干已经被他吃光了，需要补充一些新的。 正值大家伙儿下班的时候，温融带着摩莳进到工厂，发现肖大叔他们还留在厂里没有离开，他们手上都是泥巴，不知道在做什么。 “小老板回来了……”肖大叔笑着打了声招呼，在看到温融身后的摩莳时，笑容不自在地在嘴边冻结了。 有压力！ 包括白师傅都从岗亭里走了出来，撩起眼皮默默地注视着摩莳，他同样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压力。 白师傅与肖大叔都属于本地二三代的老住户了，虽然他们的祖辈父辈没有告诉他们关于他们的真正情况，可这么多年来生活在这里得到的体感经验，也不是白来的。 通常会让他们感到有压力的人，就是有些特别能力的人。这里年纪稍微长一些的大部分心里都有数，不过大家互相装傻，没必要揭开这层窗户纸，谁都不知道揭开对他们的生活是好还是不好。 在这里生存的他们已经够艰难的了。 摩莳的眼睛在看向肖大叔的肢体、头脑、双瞳、躯干各处的时候，也在给他评级打分：可惜了，训练一下的话起码是个‘杀级’，已经彻底进入中年，能力各项都退化了，现在顶多也就是个‘油级’，眼睛好、耐力强、综合素质比较高。 然后他看向了属于第二代的白师傅，这一位虽然已经进入老年期，但他继承了来自父母辈血统之中优良的基因，年轻的时候估计能排在‘暴级’到‘特暴级’之间，完全属于高级别的评级，现在年纪大了，降到了‘突刺级’算是中等评级吧。 在摩莳评估他们时，白师傅与肖大叔感受来自他身上的那股压力越发地强大，并让他们难以呼吸起来。 直到摩莳转移了视线，肖大叔才夸张地做了个深呼吸。 “肖大叔您在做什么啊？”看他的样子应该是在和泥巴。 “我们向‘镇长办公室’申请了修建厕所，这两天染坊没工作我们就在忙这个。” 在厂区里修建厕所这件事也是肖大叔提出来的，之前他们这里的人都是跑到别的没有人的屋子里去拉撒，有时候小孩儿等不及就在院子里找地儿尿，卫生意识没有跟上。温融他们这次进城前，肖大叔就说了要申请单独建厕所。 其实每个区都有公共厕所的，在人口高峰期还曾经使用过，后面人口减半后，有些租不起房子的还跑去住厕所，被发现后，公共厕所就被封了起来。由于吃的少喝的少，加上这里大部分人的人生三分之二时间都在外面打工，很长一段时间内，这里的人习惯了没有厕所的生活。 但是，最近这些员工们吃喝不愁，膳食稳定了之后，消化系统也相应地改变了过来，再不建个厕所出来，他们的工作环境也会受到影响的。 “建的怎么样？”这是一件民生大事。 “差不多了就在最西边的角落，盖了两间男女分开使用。”肖大叔不敢再抬头看摩莳，往温融身边凑了凑。 “其实我本来是想请求开放N区的公共厕所的，但办公室那边说我们的人数还不够，后来我想了想，公共厕所离得远，就申请了自建，顺便接通了上下水管道和水表，以后用水就不需要费力地一趟一趟地从外面拉回来了。” “还有上下水管道和水表啊……”温融惊讶地咋舌。 “他们这些小的哪里知道这些，只有我们这些年纪大的才知道。其实镇子的规划排水、进水管道什么的都是有预留的……但没人用得起，恐怕只有A区毕思罗镇长自己用的起吧。”肖大叔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也不能怪人家，毕竟这些东西确实需要花钱买。我们这里的人又太穷了，用不起就一直不用，时间长了这些小辈们都不知道其实还有这种东西。” 白师傅在一旁附和着点头，“我小时候家里还有自来水龙头的，后来对我们这里管制严格后，好多东西都见不到了……” 温融听到了‘管制’这个词，看来确实有什么人或者势力在操控着这个小镇。 摩莳自发地向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石头小饼干’的香味儿就是从那个地方传出来的。 温融带着孩子们紧跟在他身后，他要去哪儿？这里可没有菜给他吃。 然后他看到这位衣着精美华贵的绅士，从彩艺手里端着的两只烤盘里，拈起了一块儿才刚出炉的‘石头小饼干’。 守护在烤炉旁边每天都在等待小饼干出炉，却从来不敢动手的小孩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大人。 这个人怎么能拿他们的小饼干？ 彩艺也懵了，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托盘再看一眼这位皱眉品尝的男人。 不是，吃就吃吧，为什么皱着眉头呢？ “不够硬。”摩莳评价道。 彩艺当即变了脸，这是什么意思？是嫌弃她做的小饼干不怎么样吗？她可是得到了温大哥给出的好评的。 温融上前推着摩莳的身体将他带到别处，“彩艺去忙你的。” “没你做的耐磨牙。” 这算是夸奖吗？可是温融并不觉得这个夸奖能让自己高兴呢。耐磨牙那是做得太硬了，他们后来重新调配了材料的兑比，做的相对没那么干硬一些，主要为了迎合普通人的口味。 毕竟城里还是普通人数量更多。 “行行，我明天亲手做一盘给您还不成吗？”原来这位绅士先生也爱这种消磨时间的‘磨牙零食’呢？要做得又干又硬还不简单，他最拿手了。 得到了自己想听到的答案，摩莳面色稍缓，“可！” 温融无奈地在心里笑笑，合着就是就是为了吃的来找他的？ “菜呢？”这家伙见小饼干到手，马上将注意力集中在第二个目标上。 “您在这儿等一会儿吧，我交代他们几句就下班。”还想着今天也留下来加班呢，有这位在怕是不能够了。 温融跑去和各个组的负责人说了些话，查看了一下他不在的这两天里工作的进度，准备下班。 阿禾特意拉住他说道：“这两天都有其他J、K区的孩子们带着‘鉄棘花’来大门口，我见那些新鲜的就收了下来，发了他们麦饼。” 温融欣慰地拍拍他肩膀，“你长大了，学会独当一面了。这件事做的不错，如果他们干得好的话，倒也不妨招进来，马上我们又需要人手了，现在的人手还是不够。” “我知道，我会再观察他们几天的。球哥他们那一帮和阿土他们不一样，我不太了解，听说他们常常抢阿土他们发现的东西……” 抢资源这种事在温融看来，发生在这里太稀松平常了，不算什么大问题，关键是勤快以及品性。 “我们阿禾会是一位好的管理人员的。”这个少年是他看着在短短的这些天内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的，这就相当于自己亲手‘雕塑养成’了他，成就感爆棚啊。 阿禾还是有些难为情地笑了笑，却比之前要大方不少。 温融带着摩莳和两个孩子一块儿回了夹心屋。 屋子里青菜的香气比上次更加浓郁，经过上次的移株过后，两天三夜，原本长了五六厘米的菜苗一下就蹿高了一倍，两片实验田里都是绿油油的一片。 温融采光了其中一块上所有的菜苗，问两个小崽子，“想吃什么呀？” 他们家日常的晚饭不是炒饼就是面条或者面片汤。 “面面面”二宝说不好面片汤，只记得那种一块一块的面面，还特意用小手比划了一下。 温融一脸‘姨父笑’，“好的，听二宝的，就吃面面面。” 看到他们家两个崽子可爱的小脸蛋儿，他就什么疲劳都忘记了，比吃补药打鸡血还要强劲。 摩莳坐在他的单人小床上，觉得不舒服，脱掉了外套……又觉得哪里不对，脱掉了皮鞋。 温融忙着做饭的时候回头看一眼，见他又变成了当初‘木乃伊’那个坐姿，靠在墙壁上，放松地伸长一只腿，半弯着另一只腿，盯着头顶上的小气窗发呆。 这位先生倒也是个性情中人。端起姿态来的时候那架势拿得足足的，放下来人家也能窝在这小破屋里，坐在简陋的小床上，放松的俨然自己才是这里的主人。 大宝、二宝凑到摩莳身边，学他的样子一起看着气窗，三个还交流起来了。 “食物会从那里进来哒……”这是大宝在介绍他捕食的经验。 “嗯！好吃吗？”摩莳问这两个小崽子，他反正是很久没吃过了，以前也不觉得好吃，毕竟那些也都是没有提纯过的东西。 “能长大！”大宝拍拍圆鼓鼓的肚子，“没有爸爸做面面好吃！” “没有，面面，好吃！”二宝还在学舌的阶段，基本上也就跟着他大哥学了。 “菜好吃。”摩莳一本正经地和他们交流起了温融的厨艺。说实话，温融做的面真的一般，但是菜，是真的味道好……而且，有些微的属于他的能量。 “菜菜好吃，面面也好吃！”两个宝十分维护自己的爸爸，爸爸的厨艺由他们来守护。 第121章 指甲油和食品部 青菜面片汤做好了，这一次温融知道了这位客人是特意来他们这里吃蔬菜的，给摩莳的碗里的菜多分了几颗，剩下的大部分平均分给了两个孩子，他自己也分了一颗尝尝味道。 还别说，这‘实验田’里慢慢长出来的菜比直接种在血绷带上快速长起来的味道要好一些，有蔬菜原始的本味儿，吃进嘴里除了清香外还带一丝丝淡淡的甜。 还是得从真正的土壤里按照植物本身的生长周期长出来的东西，最能保持原味儿。 怪不得这位在家里不怎么吃蔬菜的先生，特意来他们家吃。 他是不是得多种一些了？只是这小屋子面积就这么大，之前摩莳没来，他们父子三个在里头都觉得狭窄了，现在又大老爷似地坐了一位，更显得逼仄。 这间夹心屋还有不到一周的使用时间，他真的得换间大一点儿的房子了。 “列维克先生，B区您熟悉吗？”他决定问问这一位。这位虽然住的是A区，但他心里一直有个直觉，他应该就是‘本地人’，问他总归是没错的。 “怎么？”摩莳将一块滑溜溜的面片咽下去，暂停了吃饭的动作，侧目看着对面木板床上坐着的他。 “我想要租一间有院子的房子，您也知道……家里孩子多，需要的空间也大，还有就是……我想种些东西，暂时还得避开耳目。”他老老实实交代着自己的想法。 摩莳高深地点了点头，“B区的房子应该符合你的需求，不过……” 温融认真地凝视着他，聆听他的话。 “以你的能力，在那里可能做不到避人耳目。”摩莳实话实说道。首先他带着几个特别的孩子在那里，就足够引起B区有些老油条们的兴趣了，那地方可算是个镇中镇，很多人虽然从外面逃到这里，但也不是完全和外界断绝了联系和‘交流’手段的。 “那就不能选B区了啊。”温融略有些失望。B区带小院子的房子他真的很中意，又离N区近。 “也不是不能选，你得给他们一些下马威。”B区那地方可是讲究实力的。 也就是说住进去就要先打一架，把周围的人给震住。这也太难了吧。 他就是想租个能供他们父子一起生活的小空间而已。 “为何不考虑A区？” 温融一副‘你在和我开玩笑’的表情，摆摆手，“租不起，租不起！可能以后能租得起吧，现在是不行的。” 等他什么时候能租得起A区的房子了，说不定就不住在这个地方了。 摩莳认同地颔首。确实，他现在还租不起。 两人不再交谈，摩莳将分给他的晚餐吃完，掏出雪白的丝质手绢擦了擦嘴巴和双手，准备告辞离开。 临走前还不忘提醒温融，“别忘了我的‘小饼干’。” 温融和两个小家伙儿目送这位挥挥衣袖潇洒离开的先生，父子三人相视一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爸爸，那个爸爸吃好多菜菜和面面。”大宝瘪瘪嘴向温融‘打小报告’。 “啊，怎么了？大宝舍不得了？”温融以手指勾了下他的小鼻头。 “可是，爸爸吃多多的，大宝和二宝就吃不到多多的了。” 二宝在一旁赞同地点头，“菜菜，喜欢，吃。”他也喜欢吃家里的菜菜，吃了感觉很舒服。 “那咱们下次不请他来了吧。”温融开玩笑道。 “可是……他也是爸爸啊。他会饿。”他们能感觉得到摩莳饿了两天的那种迫切的心情。 “那你说怎么办？”温融哭笑不得。难道还真能拒绝人家来不成？ “给，他，多多面面，少少，菜菜。”二宝鬼灵精似的提了个建议。 温融捂嘴大笑，“真会想办法呢。哈哈哈！” 这幸亏那位先生已经离开了，不然听到两个叫他叫那么甜的孩子的心里话，估计得心塞吧。 “没关系，爸爸再种多一点菜。”温融把两个小家伙儿拉到自己怀里，搂着他们晃悠着身体，耐心地教导他们。 他第二次进城买的种子还没用呢，试着种一点吧，这样假如那位先生下次还想吃菜，就既可以满足他也能满足他们自家人了。 说干就干，吃晚饭洗好碗，温融带着两个孩子忙活了起来。他这次在门后开辟了一块更大一些的‘改良土地’，种下了买回来的几种种子，想看看到底都是些什么菜。 大宝、二宝也跟着帮忙了，浇水的任务是他俩的。 “浇上我们家宝宝的洗澡水，菜就能好好地长大了。” 听了温融这句话，这两个小家伙儿勤快的把那一桶‘洗澡水’都浇灌进了‘实验田’里。 隔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大熊就带着另外两个小伙子一块儿找了过来，还非常精准地找到了N区厂房外头。 幸亏这个时候已经是开始上工的时间段了，他们三个出现在大门口只是被白师傅从岗亭里多关注了一眼，没有误会他们有别的企图。 阿禾亲自把昨晚赶制出来的‘石头小饼干’拿出来交给了大熊，“温大哥说了，为了不耽误你们吃饭，可以两天结算一次报酬，如果你一天就卖光了也可以来，两天后没卖光同样可以来。” 大熊将这里头的逻辑细细想明白，答应了下来。这是为他们设的保障，哪怕销售不好的时候，两天结一次报酬也能保证他们吃到些食物。 但大熊的目标可不是为了混这基本报酬，他要赚‘提成’，那对他们来说，可才是大头。 他特意带了村子两个少年出来帮忙，到时候他们分开摆摊，同时销售，就不信赚不到提成。 肖大叔看着大熊他们来取货，心里也有些想法。 温融来上班后，他特意找到了温融，“今天有三个外面的人来我们这里取货了。小老板，是不是我们本地人也可以在这里拿货，出去卖啊？” 温融抬眼看了看他，知道这位有了想法，他乐意看到有这样想法的人变多，想要过好日子可不能等着撞好运的，得大胆地迈出第一步。 “可以。”温融肯定道。 “那……如果是我家的孩子能不能呢？” “只要按照规则来，当然也是可以的啊。” “我家有个孩子……有些，残疾。”肖大叔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起自家的事来，“但他脑子没问题的，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也让他去卖这种‘小饼干’？” 到底也是一个能够自力更生的工作。赚多赚少不是问题，肖大叔就是怕那孩子在家里一直躲着，时间长了以后就真的废了。 镇子上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先例。 “当然可以！”温融停下手里的调色工作，笑着回应道。虽然他不一定能保证对方能赚多少钱，总比在家里蹲着什么都不干要强。 “那，我可不可以让他批发一些‘小饼干’，自己卖。”肖大叔手头有一点点的积蓄，不多，那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的。现在他打算拿出来给他家孩子当做小本生意的起步资金。 “行啊！”温融没有理由拒绝，他更希望这里的人能够主动地走出这里，自己去到城里，让眼睛和心灵直面一下那种冲击。让他们能够摆脱几十年几代人习惯性被压迫不敢抬头不敢反抗的‘性子’，重新一点点地融入这个世界。 外面的世界早就不一样了，他希望这里的人也能追上外面正在改变、发展的步伐。 “那我这就回去，叫他来！”肖大叔说完缩了下脖子，“我忘了现在是在上班了。” “没关系，你明天再让他来吧，今天的货已经带出去了，剩下的都是留给我们自己吃的。待会儿让厨房多做一些。”温融想了想，道。 “唉！”肖大叔高兴地笑了起来，接下来一整天干活都是劲头十足，活力满满。 下午的时候他们的前院后院里又是一片‘彩旗’飘飘的场面。有了这些粉啊、紫啊、深紫红的映照，整个院子都有一种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感觉来。 大熊他们当天傍晚赶了回来，这位年轻人掩饰不住脸上的兴奋，见到温融的第一眼，就把空了的草篓拿给他看。 “卖光了？”温融没有意外。他们三个人，一人分一些在不同集市卖，差不多。 大熊用力点了点头，将赚回来的髓币从胸前布袋里拿出来，一股脑塞给了温融。 温融当着他们的面清点了今天的账目，对上了账，递给了他们三人六个髓币。 大熊捧着那六个髓币不肯走，将六个髓币又还了回来，有点儿难为情地指了指他们的厨房，“能，换，换这里的麦、麦饼吗？” 他们刚刚来的时候看到了今天厨房里新鲜出炉的烤麦饼，比他们在外面买的大一圈不说，明显有放调料，味道特别香。 温融收回髓币，让阿禾带他们去拿麦饼。最近因为球哥他们每天都来送花送草的关系，麦饼做的都有多的。 阿土的小组组员现在已经不需要出去专门采花、拔草了，他们现在重新组了一支‘运输队’，以后的货物运送都由他们来做。 等到第二批布料卖出去，他就要再次扩招人手，下一次进城，还得去‘贸易局’打听一下白布的进口流程，他需要更大量的白布，市场里购买的那些已经满足不能他们的生产需求。 两天后，再一次进城。 如今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调整磨合他们的工作大部分已经进入到正规。有了肖大叔、杜家兄弟、白师傅等成年人的加入，还有阿禾总揽厂里的大局，温融每次出门完全不用担心厂里的日常工作和生活情况。 温融这次还是没有带上两个宝，兄弟俩有了彼此作伴，加上那些大油桶里的小孩子们，玩伴多又不受累，更愿意留在家中玩耍。 像往常一样的时间他们来到了东城城门外，穿过拉拉杂杂的摆摊人，他们一行拖着沉重的板车往城门口方向走去。 温融看到了大熊同村的一位青年正在与人做生意，对方是来买‘石头小饼干’的，因为钱不多，只买几两，那位青年正在用小号弹簧秤为对方称重。 从他们身边路过时，温融看了一眼青年面前的货，少了一半了，可见在这里卖了这么几天已经有了点儿口碑。 青年也看到了温融一行人，咧着嘴冲他笑了笑，指了指城内，温融表示明白地点了下头。 大熊进城去了。 他们同村来卖‘小饼干’的从第一天的三人，到第二天扩展为六人，加上肖大叔家的那位小儿子肖起一共是七个，如今包揽了整个‘尼夏城’的‘石头小饼干’的售卖生意。 其中四个人在城外固定蹲守着摊位售卖，另外三个则一起进城，背着背篓沿街叫卖，三个人分了三个城区，除了北城他们不敢去之外，如今另外三个城区每条街巷都成了他们的‘战场’。 无论是固定售卖还是沿街叫卖，从这两天的出货量来看，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每天他们还能从城里带回来一些新消息，比如昨天带回来的就是：“城主已经发布了新政令，全体居民的工资水平在原来的基础上上涨百分之三十五。” 这个消息之前秋兰曾经透露过一些给温融，说是城内在搞政策革新，要提高居民的总体收入水平，同时刺激大家的消费热情。联想起上次进城看到的‘新商圈’的规划，这位城主看样子是有不小的动作的。 之前这里的收入几十年都没变过了，听说是以前的城主与这里的庄园主们一起压制的结果。反正这里就像一座孤岛，这里的人真正能走出去的也少，出去了还想着回来的就更少了，没有小老百姓会在意其他还留在这里的人的生存困境。如今，新城主在上任七八年后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对老百姓们来说自然是好事，恐怕那些庄园主们会不高兴吧。 想到这里，温融又想起上次离开时听罗队长说的话，说最近城里城外死了不少庄园主……什么神仙打架之类的话语。 温融摇摇头，把这些胡思乱想暂时抛开。不关他的事，他得抓住这个大力革新，发展经济，刺激消费的机会，带着他和他身边的人，大大地往前面迈上一步。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熟悉的女人哭喊声再次地传进他的耳朵里。温融顺着声音看去，再一次看到了那个殴打老婆的王三祥。 大概是刚刚输了钱，心气不顺，王三祥把不快全都发泄到了女人的身上，无缘无故把女人从摊位前拖到稍微远离主路的地方，一言不发就是拳打脚踢。 温融下意识的想法就是想要去阻止，但他知道自己阻止得了这一次，阻止不了下一次。 他对着跟来的杜展说了几句，杜展侧目看了一眼那挨打的女人，拔腿向着城门口跑去。 抱歉！我能帮你的就只有替你叫一下‘警备队’了。温融在心里歉疚地说道。 面对这样的事情，只有当事人自己下定决心才能找到一条真正的解决之路，否则指望别人去阻拦，一次两次可以，时间长了……那就不行了。 杜展去找了罗队长，因为和温融有交易的关系，罗队长几乎每次的这个时间段都会留在城门旁边，他来得非常快。 隔着一条人墙，温融看着罗队长拿着警棍教训那家暴男的场面，心里却没办法产生快意。 他知道，这不过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王三祥今天挨了打，回去后就有可能把羞愤转嫁到女人的身上。 这就像个无解的循环题，只有内部解题的人主动打破这个死循环才行。 过了一会儿，罗队长带着人回来了，脸上挂着没退散的狠戾，他这样的表情把杜展他们都震住了，不敢轻易地靠近。 温融和罗队长做了钱货交接，罗队长看到货了，表情才稍稍地变好了些，“吓着你了吧，不这样凶狠一些，外面这些老鬼们根本不怕你。” 温融深有体会地表示认同。 “我说，小温，你上次拉进城里的货是好东西吧！我都听说了，最近两天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了一批质量不错的鲜艳布料，在‘中心车站’那附近，我一寻思肯定和你逃不开关系。”罗队长换了张亲切的笑脸来与温融套话。 知道他肯定会问，温融将一块布料拿出来送到他面前，“送给令嫒，给她做条漂亮的背带裙吧。” 这是一块粉红色的布料，是大部分小女孩儿们都喜爱的颜色。 罗队长之前也只是听说有人在卖有颜色的布料，亲眼见到这粉红布匹后，眼睛一下放出明光，“真的是你啊！” 他这次连委婉都维持不了，直接将布料接了过去，拿在手上爱不释手地摸着，连连咋舌，“你可真行啊！这玩意儿在我们这儿，那可宝贝了。” 温融谦虚地笑了笑，并不接话。 “只有这个颜色？”罗队长探头往外看了一眼。他可记得他们拖了一辆板车，蒙得死死的。 “还有几个不同的颜色……”但是不能再白送了。 罗队长也知道他的意思，“你一样给我来两米，我给钱买还不行吗？”这要是搁着以前他可不敢如此豪气地嚷嚷着每样颜色的布料都来两米，没那个经济实力。现在不一样了，家里每天都有生意做，每天也都在进账，这点儿钱他舍得给家里的女人们花。 “很贵。”温融和他开了句玩笑，推门让杜展去办这件事。 “你还打趣我来了，贵我也买得起。”罗队长‘哈哈’笑道。 温融的布料其实卖得并不是很贵，比商场里的便宜了一半，一尺布五十到一百髓币之间，根据颜色不同来划分的，买一米布最终花费在一百五十髓币到三百髓币之间，普通人咬咬牙还是买得起的。一般人买这种也不会天天穿，过年过节走亲戚串门的时候穿一次两次的就够了，扯个两三米回家做件衣裳能管大半辈子。 罗队长虽然手上有了点儿钱，但如此大手笔的买好几种布料，全套下来也是不小的一笔开销，这位硬是咬牙买了下来。 “姑娘大了，买了给她当嫁妆。”罗队长还是个很疼爱女儿的父亲的。 与罗队长告别，进到城里，又是一次分开行动。 温融趁着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赶去‘贸易局’找货源，杜展他们几个拉着车子直接去店里，阿土他们交完货后就在店里休息。 找货源的事进行的比较顺利。像这种淘汰性质的清仓甩库存，往往都是朝着他们这些偏远孤立的小城市里运输，货源一大把。 温融送了办事员一小包的唇纸，对方这次热情地帮他打了个电话，联系了外面的供应商，敲定好了一切的运输、进出口流程。 “你上次定的那批蜂蜜再过两天就会到了，看是运到哪里去？如果是在城里可以免费给你送货上门，要是送到外面，那就要额外和那边负责送货的司机谈运输费。”办事员小张趁着温融填资料的空档，和他说起了之前的案子。 这一批总共有五吨货，留在城里自己搬运不切实际。温融决定到时候找人和对方的司机谈一谈能不能直接送去‘幽灵窟’。 等到他把这些都忙完了，回到店铺里，闻讯而来的顾客已经把他们家店铺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 人群里有两位穿着深紫红色连衣裙正在与其他姐妹们奋战，努力想要拨开人群往店里挤。 不挤不行啊！这里的布又漂亮又艳丽还便宜，如果不趁着能买到的时候买下手，又像之前那样卖断货了怎么办？ 要知道这两天她们穿了新做的连衣裙走在大街上，不知道惹来多少艳羡和嫉妒的眼神。连平时看都不会看他们一眼的稍微有些地位的男人都会多留意她们两眼。 还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阿妈大婶儿们也来抢，基本上都是为了家里年轻的女性做准备的。 温融还在人群里发现了第一次卖给他那批白布的店主，对方做的就是这行生意，得知城里有个店铺专门卖鲜色布料后，当然第一时间赶来打探消息，看看能不能从这里进一些货到自己店里卖。 温融暂时避开了对方，不是他不愿意分一杯羹，他们现在也在起步阶段，货量还不足以往外铺货，还是先把自家店铺的名声打响了之后，再考虑其他。 温融家的鲜色布料在城里迅速站稳脚跟，并打开了知名度。 没几天说起去哪里买好看的布料，城里城外庄子附近的人都知道要去‘中心车站’批发街里那家新开的‘融派布行’。 适逢最近工资水平一下提高，拿到第一笔上涨之后的工钱的人们消费信心跟着增强，也敢去买一些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东西了。 温融家的产品，无论是唇纸、眉粉还是颜色布料，都属于这种范畴内，尤其买布料的最多，毕竟买回去能用很长一段时间。 温融几乎把城里所有布行里的白布都给买光了才能勉强维持住工厂的生产链暂时不中断， 三天后，温融在‘幽灵窟’外接到了从外地运输过来的一卡车的过期蜂蜜。 这辆卡车无论是车子、车牌还是司机都是‘北湖城’的人，对他们‘尼夏城’这里的情况了解的并不多，也不知道‘幽灵窟’这种地方的传闻，在谈足了运输费后，一路无惊无险地把卡车一直开到了‘幽灵窟’外。 虽然对这大面积的荒野上突然多出来的一座贫穷小镇有些疑惑，但司机不是那种爱刨根问底的人，卸下货物结清账款后便开车往城里走。 五吨多重的蜂蜜被工厂里的人一起合作，分了几次搬运回了厂区。 一听说是蜂蜜，不少孩子围着这批货物，流着口水舍不得离开。 温融见状让人开了一瓶，闻了闻，闻到了一股发酵后的浓郁酵酸味儿，还伴随淡淡的酒精味儿，质地也变得比较稀。这确实是蜂蜜长时间放置变质了的特征。 这里的人说‘过期货’是真正意义上的变质，而不是单纯的过了设定的保质期。 本来还想看看有没有还没变质的蜂蜜，那样还能留着吃一吃。如今得到这种真正变质了的货品，温融也不觉吃亏，要不是真的变质，恐怕他也没办法用低廉的价格买到这些东西。 肖大叔拿着手指头蘸了一下瓶子里的蜂蜜，尝了一口，美滋滋儿地咂嘴，“还能吃呢！太甜了。” 其他孩子们见状也想尝一口。 温融并没有同意。他可不敢让这些家伙们真的吃这种变质食物，吃坏了身体得不偿失。不过这次的蜂农也是位会做生意的人，虽然卖了五吨多的变质蜂蜜，却也在货物了夹了一箱没有变质，但临近保质期的蜂蜜当赠品。 温融打开了其中一瓶闻了闻，确定味道没有改变，质地也粘稠，确实还能入口后，就让彩艺带回厨房，晚上发麦饼的时候在每个麦饼上抹上一些，给大家尝尝甜头。 “小老板，咱们要这么些东西做什么啊？”肖大叔好奇地问道。 温融心里早就拟定过好几个方案，如今看到了货物的品质后，他最终确定了两个方案。 “一部分只是有酵酸没有酒精味道的可以做指甲油，另外一部分已经有发酵出酒精味的就加些水继续发酵，用来酿造蜂蜜酒。”他道。 肖大叔想象不出来这种变质了的蜂蜜怎么能做成指甲油，但蜂蜜酒他是明白的，“我小的时候曾经被爷爷喂过一次酒，是麦酒，很辣。蜂蜜酒会是什么味道呢？”他自言自语。 “有点甜，口感比较醇厚绵和。”回忆着记忆里老人家在村里用野蜂蜜自己酿造蜂蜜酒的滋味儿，温融的眼神软了下来。 “小老板，您懂的可真多啊。”肖大叔佩服地说道。 温融只是笑笑并不接话。将来有一天，希望你们也能懂得很多。 花了两天的时间整理这批蜂蜜，把它们分好类别，酿酒的那些存放到单独的一间泥砖房里，不许人进入。剩下的当做工业原料，用来做指甲油。 自制指甲油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蜂蜜与色素结合搅拌。他们工厂里没有色素，但天然染料可不少，调和出来的颜色一点儿也不比色素差。 就是这指甲油的成本相比较别的化妆品相对要高一些，因为要定制小玻璃瓶用来装这些指甲油。 而且，温融还不知道从哪里去找门路定做小玻璃瓶。原本他打算下次进城问一问秋兰，或者向‘贸易局’小张打听打听，结果杜展说他有办法。 隔天，杜展带着几个半寸大小的小玻璃瓶来上班了。这些小玻璃瓶的透明度还算不错，就是杂质过高，有些粗糙。 温融却一点儿也不嫌弃这些小玻璃瓶粗糙，指甲油装进去后就变得好看了。因为瓶身里杂质多而形成的那些玻璃花，在各种鲜艳的颜色对照下，像是从瓶子内部长出来的小雪花，反而增添一些趣味性和观赏性。 厂里的女性们看着这小小一个颜色夺目的东西，每一位都跃跃欲试，也想要能够拥有一小瓶。 温融是个大方的老板，让她们试用了一下。这种指甲油涂抹在指甲上干得特别快，颜色也均匀，而且不伤害人体，天然无公害，唯一的缺点大概就是需要尽快用完。这大概也是目前‘融派化妆品’所有产品线的一个通病。 因为没有添加奇奇怪怪的化工原料的关系，产品可能存在着保质期的问题。唇纸与眉粉相对还好些，就是这指甲油……最大的基底油就是蜂蜜这种原材料，不添加防腐剂之类的东西，确实保质期不长久，顶多也就能存放个两三个月。 但是这个问题在女人们看来完全不是问题。 “这么一小瓶天天涂，也就涂两个月吧，不用担心。”说话的是温融他们最近才招的一批新员工里的出色女性代表，杨大姐。 杨大姐本来就在庄园里干活干到了一个小管事的职务，前段时间只因为身体原因请了两天假，就被庄园给趁机辞退了。 很久之后杨大姐提起被辞退这件事，竟然非常感谢当初辞退她的庄园，否则她绝对不会有后面的成就。 这是整个镇子里除了夏兰女士之外，第二个出名的女士。家中只有她一个女人撑着整个家她愣是一个人养活了六口人，比别人家两个大男人都顶用，是一位特别有头脑，也相对有一些见识的女性。 她来了没两天，就被提拔为指甲油这条生产线上的负责人。因为她除了提出一些有想法的好建议之外，还非常负责，在温融做指甲油的这段时间里，这位女士每天都是最晚离开的那一个，还详细地记录下了每个样品每段时间内的颜色变化情况，分析最完美的成分配比。 她也是少数得认识一些字，懂得一点算数的人。 温融是准备把她和肖大叔、阿禾、阿土、阿麦他们那样当成骨干来培养的。 ‘化妆品’的使用者多数还是女性，因此，温融听从了杨大姐以及厂里其他几位女性们的意见。既然她们觉得没问题，可接受，那起码代表着大部分这里的女性都能接受。 “这种玻璃瓶杜大哥在哪里定做的？”温融把玩着手里的小巧瓶子，有些好奇。 “就在我们镇里，不过那人个性比较古怪，他也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会这些，所以……” 既然别人不愿意让人知道温融便不再多问了。只要对方能保证他这边的货量就够了。而且，既然对方能做出这样精巧的小玻璃瓶，应该也能做出更大一些的，日后少不得还有和对方合作的时候。 确定新产品的生产情况和使用效果都没问题后，‘指甲油’正式往外发货出售了。 这个新产品又一次地引领了城内一片‘新风潮’。 配合着口红纸的颜色，布料的颜色，同款色系的指甲油横空出世。宣告着以‘鉄棘花’染唇染甲的时代，彻底告别。 买了温融家唇纸的人为了搭配自己的唇色，当然得买同色系的指甲油，而有了漂亮的唇色和指甲，又怎么不搭配同色系的衣服和裙子呢？ 如此一来，滚雪球似的连锁效应也被拉开。这段时间城内城外不管是年轻的还是稍微有点儿年纪的女性们见面讨论的第一件事就是：你买了‘融派’的什么东西？ 等到从外面进口进来的白布一批一批稳定到货后，整个工厂最赚钱的部门——染坊，最终稳定了下来。 这一段时间以来，是温融最忙碌也最充实的日子。又是忙着做指甲油，又是为染坊的原材料三次进城去找关系，还顺便在观察蜂蜜酒的酿造。 哦，对了，除了‘石头小饼干’，温融还又开发了两款新的食品，分别是‘蜂蜜小脆饼’和‘蜂蜜窑烤面包’，这两种食物的存储期也还算长，他试着让大熊他们带去城里卖，也能卖出去不少。尤其是‘蜂蜜窑烤面包’，因为是发面的关系，属于外焦内软，膨胀开后体积比较大，虽然卖得比麦饼贵两倍，却迅速成了热销产品。 温融将彩艺带的人单独分了出去，建立起了‘融派食品部’，从此之后不参与厨房食物的制作，只专门做外销食品的工作。 因为太忙碌的缘故，温融早出晚归，连晚饭都不在家自己做了，带着两个宝在厨房里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吃。 当然，他不回家做饭，有一位想去蹭饭的先生也就找不到任何理由过去，后来城里有事，这位先生的车子开离了‘幽灵窟’，离开的那天，还有人特意来告诉温融。 “列维克先生离开这里了。” 温融一脸迷惑。离开就离开了吧，干嘛跑来对自己说？他敷衍地笑笑，莫名其妙。 看到他这么不在乎的样子，又有一个八卦在他们工厂里传了开来。 “小老板和列维克先生……又闹别扭了。为什么？小老板天天只顾着工作，根本没时间陪伴他的情人哪！” 原来如此……怪不得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这一切的不实八卦，温融都没有听到，他现在又开始了新的一轮忙碌。工厂的生产、销售渠道都进入稳定发展的阶段，且收回了一部分周转资金，手头有钱后，他准备换房子了。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它来了。你还有吗？我一滴都没有了。 第122章 新家园与小风波 纠结了很久到底换哪里的房子，综合了杜家兄弟给出的意见，温融决定还是要换到B区，虽然那里住得人比较不单纯，但他见杜家兄弟都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为了他的开荒大计，还是要选一处有隐蔽院子的房子。 带着大宝二宝抽了个时间，父子三人在杜展的带领下去找B区管理员，看房。 B区管理是位五十多岁的大妈，看上去朴素简约，但在她偶尔翻起的袖子底下露出的刀疤和各种恐怖伤口的映衬下，她那张和蔼可亲的脸，看上去都有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想想这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而这位大妈能在这里当管理员，又得具备什么样的实力，温融心里打了个小小的哆嗦。 大妈的目光与大宝、二宝对峙了片刻，笑容更加和蔼了，“有一处房子你肯定喜欢，也符合你说的隐蔽的条件。” 大妈拿出了一大串的钥匙，带着他们一起往外走去。 这是温融第一次行走在B区，这里的气氛莫名有种紧绷感，他一进来精神忍不住就紧张了起来。 “我姓古，古戈力。”古大妈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转动着手里的钥匙串儿。 原本依偎在自家门口的某些人在听到这钥匙串撞击的动静，看到她的身影后，迅速闪回屋子里并关上了房门。 房门被关上的时候，温融的心脏也跟着惊跳了一下。 “古女士……这里安不安全哪？” “一般情况下还是挺安全的。”古大妈掏掏耳朵，回头冲他安抚性一笑，“也有不一般的时候。你只要记得，如果遇到危险跑就是了，或者……跪地求饶。”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开玩笑的！哈哈哈，放心吧，这里有这里的规矩，你一个带着孩子的，又是有靠山，怕什么？”古大妈调侃他道。 靠山？温融在心里想着，这所谓的‘靠山’是谁？杜家三兄弟？那也算吧，他们好像在这里住了很久了。 到了一处有着绿色大门的房子外面，古大妈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一个月一百髓币，有个后院儿和前门廊，后院还挺大。” 用钥匙打开大门，温融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去。第一眼他就看中了这个房子，虽然说是前门廊，却也有一米多宽的空间，可以在这里放些藤椅，也是个休闲的地方。 房间一共有两间，外加一个客厅，面积都还不小。 再往后面走有小门通向后院，站在门口看着那个小院子的第一眼，温融眼睛闪闪发亮。 这小院子的总面积差不多和房子一样大，虽然眼下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温融已经在脑子里幻想它们长出植物来是什么样的画面。 后院的左手边墙角是一间厨房，面对还有一间小小的厕所，最最让他惊讶的是，厨房外面的墙壁拐角处还装着一只被封堵起来的古老水龙头。 “这里有水？”温融有些期待了。 “当然没有。打水还是要去我那里统一打的。”古大妈解释着，“这里的进水管道几乎都是一条线，如果你单独开通，不出一天，就会被同一条线上的其他人家偷水的，你愿意吗？” 当然不愿意了。温融黑着脸摇头。怪不得呢，他们工厂是因为眼下只有他们一家在使用所以才没这个烦恼。 “如何？如果不满意还有一处，不过院子没有这么大，也没有前门廊，但是便宜二十髓币。” 这里的管理员对于租房都抱着异样的热情。 “就这里吧！”温融回头看了一眼孩子们，“大宝二宝喜欢吗？” “喜欢！”两个宝齐声回答。 “爸爸，我们搬新家吗？” “是的，搬新家！”这里宽敞安静，平时他们父子不是在工厂就是在家里，不随意出去的话应该不会惹上这里的人。 杜展也在一旁给了肯定：“我家就在离这里不远的一条巷子里，有什么事的话您只管来找我们。” 古大妈在签名登记的时候还特意问了温融一句：“你为什么不去和他一起住？” 哈？ 和谁一起住？ 温融一脸懵，却还是很快就笑了起来，听不懂就糊弄过去吧。 “我懂了！”古大妈自觉从温融的笑容里看出了些什么，不愧是大城市来的人，讲究独立自主。 温融越发地迷惑了。什么跟什么呀？ 缴纳了一月的租金，领取了钥匙，告别了管理员，温融领着孩子们回去准备搬家。 他们的家当整理整理其实也就装了一个竹篓子，还有些杂物一次性拿不过去，可以分两次拿，而他们家夹心屋的确切交房期其实是明天。 温融是不敢让别人过来帮他搬家的，家里的秘密可不能现在公开。 上次他们父子一块儿种的那些菜种，已经发芽长出了一些，其中有一种看叶子像是菠菜，另外一种像萝卜，还有一种长出来的外形像葱，温融仔细地分辨后确定应该是大葱。 他把那些菜苗都给连根拔起，与这一片改良后的土层一起带走，他要把他们移植到新家的后院里。 父子三人一共来回搬运了两次，把东西全都般回到了新家里。 简单地休息一下，父子三人把东西整理好，暂时没有床和家具之类的东西，就用草垫子往地上一铺，当成睡觉的地方。 “下次趁着板车不拉货的时候，买些旧家具回来就好了，现在先将就一下。” 他们父子三个是睡在一起的，另外一个房间暂时就没了用处，不过等到其他的蛋崽儿破壳出世后，就有用了。 晚上，辛苦了一整天大致把家收拾出来的父子三人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体，一块儿躺到了草垫子上，温融在草垫上铺了一块儿他们自己染的紫色棉布当床单，并不显得十分寒酸。 “爸爸，讲故事！”大宝缠着温融继续讲故事，这是他们父子几乎每晚的保留亲子活动。 二宝飞快地扑进了温融的怀里，抢占最好的位置，“爸爸，讲~” “二宝，昨天你在爸爸怀里，今天轮到我啦！”大宝轻轻推了推二宝的肩膀。 “不要！”二宝把脸扭了一下，埋进温融的颈窝里，“大哥让弟弟。” “是弟弟让大哥！”大宝握住小拳头皱巴着肉脸颊嚷了起来。 温融含笑看着这兄弟俩斗嘴，也不管他们。兄弟姐妹之间哪里有不拌嘴不打架的小孩子间吵吵闹闹，关系说不定更融洽。 “呜呜……爸爸，我不喜欢二宝了。你把他塞回去吧，他不好！”大宝见争不过二宝，抱着温融的一只胳膊求主持公道。 “塞回去啊？”温融作势比划一下长高了一点的二宝的身体，“这要塞回哪里去？蛋壳都碎了，我想想看能把他塞到别的什么地方去吧。” “不要塞，不要塞我~~”二宝瘪瘪嘴巴，碧金色的大眼睛里水汪汪地蓄满了眼泪，他伸出一直小手主动去拉大宝的手，“大哥，不要嘛！我乖……” 大宝是个心软的，见他这样子也就忘记刚刚的不愉快了，“爸爸我说错了，咱们留下二宝吧。他以后不乖了再把他塞回去。” “我乖的！”二宝说着还主动让出一般的位置，“大哥，你也进来！” 温融全程只说了一句话，这两个小家伙儿自己就把小问题给解决了。 两个小东西一块儿霸占温融的怀抱，一个搂着脖子，一个贴着心口，认认真真地听爸爸给他们继续讲《西游记》的故事。 ‘噗噜噜……’就放在他们旁边的水桶和蛋壳里，另外三个小蛋崽儿时不时地发出点儿声音，参与到亲子活动中来。 眨眼间，两个多月过去了。 温融来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他们全家搬到B区也有不短一段时间，家里陆续添置了些二手家具。 只是一张铁架双人床、一张小桌子、几把小椅子罢了，其他的暂时用不上，也没遇到合适的二手货品。 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工厂发展得非常迅速，规模也是一天比一天地在壮大。 现如今原来的院子的空间已经有些容不下了，温融把旁边的几间‘大通间’也给租了下来，将染坊给单独搬了出去。 染坊的工人从之前的十来个人一下猛增到现在的五十几个人，每天的工作都忙得做不完，出货量从之前的三天出一次到现在天天都要往外运。 染坊增添了三辆新板车，加上之前那辆二手的，阿土和大关带的‘运输队’几乎每天都在来往‘尼夏城’与‘幽灵窟’的那条路上奔走着，将他们的货物运进城里的店铺中，再由店铺分销出去。 生意比预想中的还要好，如今‘染坊’成了整个工厂最赚钱的部门，不出意外的话，这样的情况还能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秋兰那位闲不住的已经打算亲自跑一趟‘北湖城’，将他们的布行开到那里去了。 温融依旧是隔两天亲自去一趟城里，一来检查一下工作情况，二来也与城里扩展开来的人际关系保持好联系。 然而这最近这两个多月来，他再也没有见到那位列维克先生。 有时候温融突然想到他，还会觉得这一切都是一场梦，但想想人家那地位一切又是如此地理所应当。 “可惜了，家里的菜陆续都有收获了。”想到他们后院里长出来的几种蔬菜，温融并不是很真诚地道了声惋惜。 家里的绿叶蔬菜收获太多，足够他们父子天天吃还吃不完，吃不完的他只能将它们腌成酸菜，晒成菜干。如今萝卜、大葱与进入到快速生长期，最多再过二十天就能成熟，收获，到时候他们父子越发地吃不完了。 两个宝现在天天看到小白菜和小菠菜小脸儿都发绿，也不嚷嚷着要吃爸爸做的饭饭了，宁愿在食堂了跟着大家一起吃烤面包和麦饼。 “得想个办法，把种得的这些菜给光明正大地拿出来才行。” 又是一次进城，这一次，温融的目的是去考察一下城里的几个大集市。都说那里有卖菜的，这么长时间来他也没时间过去，现在正好过去看一看。 这次他亲自背着一个竹篓，里头装着半篓的小菠菜，打算带去看看情况。 东城门最近的集市比他之前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更热闹了一些，那是因为最近的涨薪政策确实进一步刺激了这里人的消费热情，原来人们不敢买的现在敢买了，买不起的咬咬牙也能买了，加上人群中原本一律的黑、土、灰当中夹杂了些紫色、粉色、红色衣裳的映衬，感觉整个城市内外渐渐地在摆脱之前的某种阴霾，重新散发出新的活力来。 再一次走到东城门这边，温融又一次听到了女人半疯癫的哭喊求饶声。他皱了下眉头，扶住了额头。又来了！ 杜展在一旁看到他的样子，知道他的心思，“我去叫罗队长。” 温融点了下头，本来不想把视线转过去的，但他听到了另外一个让他恼火的声音，“……我说王三祥，这女的什么都做不了了我看你不如卖了她，还能换点钱回家，修修你那破屋子重新再找一个。” 这自带挑拨离间，看热闹不嫌事大意味的话语，让温融的目光跟着沉了下来。 刘歪嘴！他养好伤回来了。 温融带着杜鹏往那围观的人外面走去，果然看到了刘歪嘴，他正谄媚地站在一位壮汉的身边，两只鼠眼明晃晃地带着算计往旁边王三祥夫妇身上乱飞。 王三祥停下打人的动作思考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造孽啊！”有一起摆摊的大婶为王三祥家的说好话，“到底是跟了你多年的夫妻，现在变成这样了，你好歹给她一条活路。” “去去去！要你管！我的老婆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王三祥挥着手嫌弃地驱赶大婶。 “这里不能做这种买卖的，当心我报警！”大婶也不是个好欺负的，只是她这话刚出口，那刘歪嘴就开始搅屎了，“李老大，你看，这儿有个不识好歹的老货。您手上收这种老干瘪的倭瓜吗？” 被刘歪嘴奉承的那壮汉裂开大嘴叉子阴恻侧地盯住了大婶儿，“老倭瓜没人要……拆开了还能换点儿钱。” 大婶儿黑着脸悄悄地退下去不敢再说话了。 温融在后面听的一清二楚。看来刘歪嘴休息的这两个月，顶替他位置的这位不再是癞皮狗级别的，而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的野狗了。 罗队长怎么还没来？温融看了一眼城门的方向，心里有些发紧。 杜展跑了回来，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温融的眉头越皱越紧，“确定？” “那位老胡说的，看来是真的了。”杜展道，“调令今天刚下来，恐怕罗队长今天赶不及到这里来收货了。我通知了城门口的巡警，但看他们那样子……应该不会这么快就过来。” 温融心下知道这城门口的小小地盘局势已然在几天内发生了变化，他看了一眼呆坐在地上，两眼发直的女人，脑子里的两个小人儿也正在打架。 一个正义的他在劝说他不能见死不救，一个理性的他在劝导他以大局为重。 王三祥这会儿已经考虑清楚了，一把薅住女人的乱发将其拖着来到了李老大面前，“李老大，您给看看，这个货值多少？” 对于王三祥这种人来说，老婆就是他们的附属物品，是随时可以换掉的衣服。如今他这件衣服早就破烂不堪，留下没有用，换点儿钱说不定能让他翻本重来呢。 李老大当着众人的面上前摸了摸女人的身体，连搓带揉……女人这时候才有了点儿反应，激动地反抗，踢打，却是没有再哭嚎一声，再流出一滴眼泪。 “还挺有劲儿！身材还不错。” “她就是别的地方瘦，胸前那几两肉可不小！”王三祥在一旁呵呵赔笑。 有些看不下去的直接躲开了，还有的觉得没什么的当众起哄：“扒掉衣服看看！” 温融捏紧了拳头，准备站出去时，杜展与杜鹏兄弟俩一起拉住了他，朝他摇摇头。 杜家兄弟俩将他拉到一旁，“小老板，这种事不好管。您没看见吗，警备队都没过来。” “我知道。”罗队长在的话一定会管的，可问题是现在新的队长这么久了都不过来，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位新队长怕是不像罗队长那样是个道德底线高的人。 “你们先进去，杜展和我留下来看看情况。”他们还有生意要做，不能耽误在这里。 温融给了杜鹏更多的髓币和一些唇纸，“放机灵点儿！” 杜鹏知道他什么意思。如果原来跟着罗队长的那些人都调走了，现在他们进城恐怕要面临一些新的问题。 车队拖着货物向着城门口方向走了过去。 温融与杜展退到了远处，观察事态的变化。 温融看到了大熊同村的少年，走了过去。 那少年也认得他，让了个位置让他们在自己的摊位后面坐了下来，知道他们想要打听李老大的事，就掩着嘴小声地说了起来。 大熊他们村里的人说话都有一个特点：慢且有古怪的口音。因此他们很少说很长一段的话。 温融耐着性子听完，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李老大这些人是赶走了之前占了刘歪嘴领头身份的那帮小摊贩刚来到这里的，来了也没两天，却已经是恶名远扬。 这人貌似与新的守城小队长有些关系，之前是在南城那边活跃的。他的靠山调离南城，他们也就早两天过来这边扎根。 “南城的梅斯队长……很、很有名。他们做、做很多，不好的，生意。” 原来是兵卒先行一步啊！ 温融本能地预感到事情不太好。听描述就知道那位新调来的队长和他的手下们很贪婪，打着警备队的旗号内外勾结，怕是后台不小才敢这么做。 他正在想着，就听到那边传来了吆喝声：“拦住她，拦住她！别让她跑咯！快点儿！！” 温融站起来走出去探头往前方打探。出什么事了？ 只见周围的人慌慌张张地往旁边躲闪，一道身影突然就从人堆里钻了出来，撞开了挡住他的路人，一头撞到了温融的身上。 温融只觉得自己被一辆小车给正面撞上，他仰面倒地，脑子里、耳朵里都是‘轰隆隆’的嗡鸣，眼前也是一会儿白一会儿黑。 撞了他的人扑倒在他身边，比温融情况要好一些，一骨碌爬起来就要继续跑。 温融朦朦胧胧中看到了对方的脸，没有多想一把抓住了对方，“撞了我还想走？没门！” 他抬头给杜展使了个眼色，杜展走到他们面前，为他们做了一下小小的拖延。 温融趁机在对方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话，认真地与对方此刻恢复了点儿清醒的视线对视了片刻。 “怎么回事？这谁家的人怎么不长眼睛往我们老板身上撞？”杜展拦住了后面追来的人，嚷嚷着提高了嗓门。 温融从地上站起来退到一旁，晃了晃他还在发晕的脑袋。 这位的力气……也好大啊！ “拦住了没有！拦住了吧？”王三祥挤开人群钻了出来，上前两步一把揪住了地上女人的头发，狠狠地又给她两脚：“叫你跑！你还长能耐了知道跑了？” 女人没有反抗，她两眼发直地看向了温融隐藏的方向，脑子里不断地回响着刚刚这个人和她说的话。 是什么话来着？她怎么一下记不清了？ “老子卖了你也是为你好，你瞧瞧你屁点儿作用都没有，别的女人好歹能下个崽儿，你呢？”王三祥又开始辱骂起他的老婆了，“反正你也不会下了，干脆去那种地方好好发挥你的价值，多让别人开开心，也不亏得你投胎当了个女人。” 温融在一旁听的直磨牙。这特么哪里来的垃圾满口塞的都是大粪，说的什么臭屁不通的鬼话？ 女人忽然神色顿了顿，继而转头看向王三祥，冲他讨好地笑了笑。她是个长相端正的女性，虽然打扮的不怎么样，长期被羞辱打骂熬得不成人形，但此刻她这个笑容‘惊心动魄’，那是一种被□□过后的残缺美，笑得简单干净，却又透露着另外一种层次的欲。 王三祥眼神闪烁了几下，竟然难以置信地有了反应。这女人，明明对她没什么兴趣了啊。 “王三祥，我看你不如把她卖给我吧。洗洗应该挺好看的，刚刚笑得还挺美。”不止一个男人像王三祥这样，旁边有另外一个声音提议道。 “滚！这是我老婆！”王三祥将女人提了起来，“走走走，先给我滚回家去，洗干净等我！” “王三祥你不卖了？”刘歪嘴见煮熟的鸭子快要飞了，有些不甘心，“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李老大给你十个铜币呢。” “啥？十个铜币？呸！”王三祥当众啐了他一口，“十个铜币你也好意思叫我卖老婆一百个我都不干！” 十个铜币可不够翻本儿。 温融趁着这个时候悄悄地退到了后方，他不想让刘歪嘴和王三祥看到。 刘歪嘴此时才抬起头来四下里找了找，他刚刚好像看到那个卖口红的了。如果抓到他，一定让李老大给他好看。 他怀疑自己平白无故被人揍断腿躺两个月就是那人干得好事。听说那人发达了，他可不能轻易放过他。 人群散开后，刚刚聚在一起的看热闹的人群的最后方，出现了两个高大的身影。 “主家，刚刚那个女人……”其中一个中年人向旁边的年轻人汇报，“力气不一般哪。” “嗯！”黑发黑眸，清俊儒雅的年轻人则将视线紧紧盯住了温融和杜展远走的背影。 “哈！”他笑了一声，“你有没有听到刚刚那人对那个女的说的悄悄话？” 温融与杜展排队进城时，老胡一个劲儿地给他们打眼色。知道他想说什么，温融在排到他面前时，特意缴了一个铜板，让他找零。 “小老板，我是来提醒你的，怕是以后进城你们的车子也要收费了……” 温融皱起眉头，“不是说木板车不收费，机动车才收费吗？” “新队长的意思，只要是车，就收！” 又是这个新队长。 温融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只听旁边传来了一阵有节奏的靴钉撞击路面的声音。 八个铜币被一双带着雪白手套的手轻轻地丢在了桌子上。 “你就是那个卖布料的老板？”一声悦耳的男中音在温融身侧响起。他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一张俊美阴柔的男人的脸。 对方一头灿烂的金黄色半长发，随意在脑后扎了个发髻，戴着板正的宽檐帽，穿着笔挺的西装与配套的马靴，更是一丝不苟地打了黑色的领带，特别的是手上还戴着双雪白的手套，此刻，正笑意融融地凝视着温融。 温融同样回给对方一个灿烂加热情的微笑。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就是新调来的梅斯队长了吧？！ 不好应付。 梅斯同样也在评估着这位最近新蹿红的小商人。 不好应付。 “这是我们的新队长，梅斯队长！”老胡在一旁有些尴尬地为温融做介绍。 “您好，梅斯队长！”温融再度笑着稍微一欠身。 “小老板今天没有货进来？”梅斯说着还往前后左右看了一圈，“我听说您家的布料特别漂亮，正好，我需要买一些送礼，还想着能够在这里看看货，当场就交易了呢。” “抱歉，已经拉进去了。”温融不卑不亢，“您需要什么下了班去一趟我店里，当场挑当场买就是了。” 温融没有特别强调突出这个‘买’字，但在梅斯听起来，他主要就是为了让他听到这个‘买’字。 梅斯微微歪了下脑袋，装着听不懂的样子，换了个话题，“我听说，您与老罗有生意上的合作。如今老罗调去了别处，是不是需要换一个合作伙伴？” “我和罗队长有合作吗？”温融侧目看一下杜展，“我怎么不知道？哦，您说的是他家儿子代理我家的化妆品吗？我只是和他儿子签订了合约罢了。” 梅斯眼里的笑意稍微减退了两分，“我也有儿子！” “是吗？恭喜！”温融就是不接招，把装傻进行到底。 如果没有发生之前在城外见到的那一幕的话，他或许还会考虑给这位新队长一些好处，拉拉关系，但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那么做。 他不会和这种底线低下的人做生意的，那是在养虎为患。 “您真有趣。”梅斯依旧是笑着，眼里的笑容已经只剩下三分。 “多谢夸奖！”温融还表现的不好意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要论装傻，他算是悟到精髓了。 “啊，这后面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得进城了。梅斯队长还有什么吩咐吗？”轮到温融给了他一张分数为十分的笑脸。 对方注视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地哼了一声，挥了下雪白的手套。 温融领着杜展拿了票据转身走进城门洞，笑容在脸上一瞬间完全消失。 梅斯队长将腰间的一只铁军刺抽了出来轻轻地放在了老胡的面前，吓得老胡心脏跟着缩了缩。 完蛋了！ 杜展凑到温融身边，小声说道：“那个人……很有名。” “哦？”温融示意他说清楚。 “梅斯队长隶属于‘警备部’的，他们‘警备部’部长和普西尼城主不是一路的。”杜展在心里想着该怎么样说，这位才能明白。 温融一下就懂了，“站队不一样。一个偏远小城也有内部派别之分哪？” “这里……是个被孤立的地方。”杜展稍微透露了更多的话语，“虽被孤立，却很重要，很多人都在抢。” 温融特意看了他一眼，“很重要？哪里重要？重要还任其如此发展？我看这根本就是没有发展，管制交通、切断交流、限制人口流动……哪里显得它重要了？” 杜展低下头考虑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小声说道，“正因为重要才会制定这么严苛的策略，把这个地方封闭起来。封起来就不会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如同我们的先辈那样浑浑噩噩地度过，直到……最后所有的……都恢复正常。” 什么恢复正常？ 杜展失笑一声，“我不该跟您说这些的。” 温融本来还想问他，听他这么说了，便不好再问了。他自觉觉得应该会是很严重的事情才导致这里被用各种政策封锁，不仅封锁人们的生活，还在有意无意地封锁他们的思想。 温融把这件事先放在脑后，“现在的城主倒是个有心改变这里大环境的人。” “可是，他一个人的力量也不够。普西尼城主在这里干了八年了，如果按照之前的城主的任期，他应该至少还能再干十二年，但我听说，最近上面要把他调走。” “真的？”温融在心里暗道这可不是个好消息。难得来一位能够支持这里的发展，一点点地解除这里封锁的城主，万一要是换一个…… 他几乎立马就想到了梅斯与罗队长。别看只是换个守城门的队长，是不是这个城市的行政层面，已经开始了交锋？ 普西尼代表的是革新、进步与解放，而梅斯后面的代表的就是守旧、压制与禁锢。 一百多万的人口的城市，虽然不是特别大，也足够那些庄园主们扒着吸血，吸了这么多年了。 看来之后要更加小心才是，万一一个不小心，重新回到从前的样子，他怕他们‘幽灵窟’的人会是率先被当祭品的那些人。 摩莳冷冷地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普西尼，安静地等待他将所有事情都说完。 普西尼说完了自己的畏惧和苦恼后，悄悄地抬起眼睛瞟了摩莳一眼：“先生……如果最后我不幸身死，请，请一定不要忘记我们普西尼家。” “你明知道来我这里说这些，我是不会让你死的。普西尼，你跟你爷爷一样，说话总喜欢拐弯抹角，不实在。”摩莳将手里拨动的腕表停在了一个精准的数字上，按回了旋钮，“……那么你跟我说说，你属于那一派啊？” “……我们普西尼家被隔绝在‘新行政官邸’之外八十几年了，我真的哪一派都不属于，也正是因为不属于任何一派，我才有机会被调到这里来……” 这话他说的可是实实在在的真话啊！如果有站队或者有哪位长官看上了他，他早就不可能留在这里了。 这地方……谁都想要，谁都拿不住，谁都害怕，谁都不舍。 如果不是他出生自普西尼家族，曾经也是混迹在‘旧行政官邸’中属于里头的一个小小的螺丝钉，他是不会知道这里这么个偏远孤立的小城，为何会成为几大长官争夺的目标的。 除了当年他们那些家族的人，都不会知道这地方曾经的特别之处。 他是他们千挑万选，选出来的真正的毫无站队迹象的人，所以他才能来这里当城主。 “我这一个月遭到了八次暗杀，要不是我自己还有点儿等级，早就死了。”普西尼开始诉苦，“先生！我也想帮帮这里的人，我来这里八年了，慢慢地潜移默化做了多少事，不都是为了改善这里人的生活条件，期待将来有一天，他们能够真正地从这里走出去。我还强行废除了‘弃婴制’，那后来出生的孩子，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特别人甚至畸形儿，我都没有再让他们执行强行送走的政策……” 为了能保命，普西尼不遗余力地介绍起自己这么多年来的苦劳。 他虽然不是什么高尚的人，但作为一个城主，他自问自己做的比前几任都要好。起码在他的带领下，整座城都有了一个大跨越式的进步，如果是十年前来到这里，这座城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像样的路都没有几条，也就是一放大版的破村镇。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调走，上面现在正在重新争夺这个位置。我希望能够在我走之前活着，让我下达的那些政令能给这里的人带去一些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样即便将来下一任到来，迫于压力他也不敢随意再更改。” 见摩莳一直不回应他，普西尼有些着急，“……这里毕竟是先生您的地方，这里的不少人还有着当初您手下的血统。” 摩莳这才愿意把注意力多停留在他身上片刻。 “有一个叫‘幽灵窟’的曾经的集中地，我已经让后来的公职人员弱化当初对他们那里忽视、孤立策略，给他们机会让他们走出来了……是他们自己习惯了，不敢出来。” “蜘蛛！”摩莳唤了一声。 冷不丁的，普西尼身后突然悬空掉落下一个人来，对方穿着普通的黑T恤黑牛仔，一头黑发挑染了几根银毛，长着一张娃娃脸，说话也是个少年音，“来啦，主人！” 普西尼打了个哆嗦，不敢相信对方竟然毫无气息就出现在他的身后，这要是对方对着他的脖子一抹，他不就嗝屁了？ 有点儿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庄园主雇佣不少手下，最后都是身首异处的下场了。 普西尼的小腿肚在不断地颤抖。他好怕！仅仅是一个护卫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就让他打从骨髓里透出本能的惧怕。 这就是等级的压制！ 不得不承认，只要他们曾经觉醒过，是那些人的后代，就再也逃不掉这种纯粹靠力量决定强弱的血统的碾压。 而站在他们所有人血统之巅的，就是眼前这位一脸沉静冷酷的年轻男人。 年轻，是的！他还是年轻人的模样，一百年过去了，记录在他们这些新人类史书上的这位，依旧是一副年轻英俊的面容。他不由得开始联想，为什么作为第一代的他的爷爷，会老得几乎快要化掉了？ 还有那几位长官，私下再怎么样但出现在人前的时候也是一副老人相，而他，依旧如此年轻。 第123章 笨拙的求约会技巧 摩莳能清楚地听到这位普西尼城主的内心声音，因为他太弱了，在自己面前毫无遮拦。 “蜘蛛，你保护他。”摩莳对那位娃娃脸吩咐道。 娃娃脸一脸嫌弃，“他有什么值得保护？” 普西尼有些心塞。他还是有点儿价值的吧！这位小朋友。 “你不愿意” “不是啦！好的好的，我保护他。”蜘蛛心里想的是他也想出差啊，出差可以随意地使用自己的能力，但在主人身边，就得藏着掩着，哪怕杀一些人都没意思，那些人找的杀手也都弱爆了。 普西尼微微挺起了胸膛：太好了，他得到了这位的庇护了。 “上次的调查官的事你做的不错。”摩莳突然夸奖了普西尼一句。 普西尼心虚地垂下了脑袋，“……都是先生出得力，我只是，招待了他们。” “调查官是谁派来的你应该清楚，以他的个性他会亲自来一趟，你最近当心些，遇到他了，记得管住自己的嘴。” 普西尼这次是实实在在地打了个哆嗦，他抖着嗓子接了话，“是、是！我，我知道分寸。” “还有就是，你的爷爷老普西尼……告诉他，我会送他一些礼物，让他等着。” 普西尼城主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惊喜。礼物？！会是什么？ “你先去吧，礼物来了我会派人送你手上。”摩莳轻轻地嗅了一口气，他已经闻到礼物的气味了，就在城里。 这段时间一直处理这些琐事，他也有些厌烦了。现在差不多暂告一段落，他也得出去走走才是。 普西尼战战兢兢地离开，那位蜘蛛在他踏出门的同时人就出现在了外面，还冲他咧嘴笑，“你有车吗？” 普西尼呆愣地点头，“有的。” “那我就开你的车了！”娃娃脸笑起来更显嫩，要不是亲眼看到他的实力，普西尼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一位高等级的人。 他们俩走到普西尼开来的小车旁边时，摩莳的车子率先从另外一条车道开了出去。 “啊！乌鸦那家伙已经跟上主人了，可恶，阔莫队长出差后本来应该是我跟着主人的。”娃娃脸有些吃味儿地砸了下拳头，力道没控制好，一拳把左侧驾驶座的车门给砸破了个大洞。 普西尼大力吞了口唾沫，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 他看着回头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冲自己傻笑的娃娃脸，头顶上只有一个大写加粗的‘服’字。 跟在这位先生身边的都应该属于一代吧。多么强悍的力量，多么令人疯狂迷醉的实力啊！连他这种已经咸鱼了多少年的人看到之后都迫切想要拥有，别说其他人了。 可惜了，为什么这位先生‘死去’后，一代们个个都衰退了呢？那些一代生下来的二代、三代乃至于四代五代更是一代比一代地弱。 他这个三代都已经掉到末等级了。 无法想象在百年前那个时代里，这些人到底是怎样一种生活的状态。他们打起来……会不会像电影里含含糊糊表现的那样，完全是跨越了普通人类层级的另一个次元的场景？ 普西尼用力地按压着自己的心脏，告诉自己要淡定。他既然选择了这位先生，就要学会淡定才行。 但是一想到这位要给他们送礼，小心脏就忍不住雀跃地欢跳不停。 蜘蛛开着车行驶在盘山路上时，还能感应到后座那位像得了糖果的小屁孩儿一般快乐的心情。 真没意思，他们这些弱鸡。 温融在店里看了一会儿出货的情况后，便背着他的竹篓独自朝南城集市去了。那里听说有最大的集市，里头有卖菜的，他想去看看自己这菜能卖多少出去。 到了南城集市才发现这集市离南城城门还不远，想到罗队长被调到了这个地方，温融决定去和他见一面谈谈今后的打算。 去到城门口打听了一下，说是罗队长去巡逻了，温融也就没有等他，自己先去了集市。 南城城内的集市主要是给附近在城里居住的人们交易用的，城外的路边集市和东城门外的路边摊一样，是为了上下工的工人们和外面住着的村庄里的人行方便的。 城内的集市非常大，有整体规划，里头一条条地划分好了小格子，卖东西的都在固定的小格子里待着，两边都留有供行人走动的通道，虽然杂却不乱。 温融大概看了一圈，卖什么的有，卖菜的集中在一个区域，基本上都是小白菜、油麦菜、绿包菜之类的绿叶蔬菜。 估计他们能弄到的菜种就是这么些了。 温融本来想试着在这里卖一卖的，一听要缴摊位费，他来的时候都已经是下午四五点了，现在缴费划不来，本来晚上来买菜的也不多，便打算把菜带回去，今天给布行里的员工们加餐。 出了集市他沿街乱逛了一圈，突然就停下脚步，和街道尽头停靠着的那辆眼熟的越野车车后座里端坐的人目光对视了一下。 温融笑着和对方挥手打招呼。 摩莳则收回视线，不过却打开了车门。 温融没多想走了过去，“这么巧啊，列维克先生！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上你。” “上车！”摩莳吩咐他。 “我还要回店里忙呢……” 对面用那古井无波的眼神看了看他，温融有些怂地将背篓摘下，“这放哪儿” 不会让他放到这位身边吧，那他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后备箱！” 温融答应一声跑到车后面将背篓放进了后备箱。 “您在这附近忙什么呢？”坐定后温融开始找话说。 “找食物。” “哦！”找食物是什么鬼？他还用得着亲自觅食？家里厨子、食材都有还都是新鲜的，他还要在外面找吃的，真是，家饭不如野食香吗？ 温融注意到副驾驶座上坐着的不是那位铁塔状的男人，而是一个瘦瘦矮矮气质看上去有点儿衰的年轻人，“阔莫先生呢？” “出差。” “出差啊！去哪里出差？”他随口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 温融也觉得这个问题不太好，人家的事业怎么能随便透露？ 摩莳踢了前方副驾驶座一脚，“他去了哪里？” 欸？ 不止温融，就连乌鸦和司机都一脸惊恐。 这个问题不是机密吗？ “大、大概……在‘凯乐城’吧，前天说在‘青岩城’浪了好一段时间，下一站是‘凯乐’。”乌鸦小小声地回答。 温融傻笑。可是他完全不懂这两个城到底在哪里，知道了也没用啊！ “那……列维克先生最近忙什么呢？我最近在卖布，卖得还挺好的。”温融赶紧换一个话题继续聊。 “……狩猎、看人狩猎、教人狩猎。”摩莳简短地回答。 怎么都是狩猎？这里有猎场吗？ “狩猎啊……好玩吗？我没有见过呢？” “下次带你去。”摩莳独断地做了个决定。 温融傻眼。不是，他不是那个意思啊，他没有要这位带他去的意思……只是如果他现在拒绝的话，会不会被踢出车里去？ 算了！有钱人说‘下次’‘下次’，就是‘没有下次’的意思。 眼看着车子是开向的‘翠山’，温融知道自己又被莫名其妙地邀请了，“列维克先生，我这次带了菜来，是我们新种出来的……送给您的礼物。” 算是礼物吧，从这一秒开始就是了。 摩莳点了下头，“我知道。” 他还知道这绝对不是特意送给他的礼物，不过是临时变成了送他的礼物罢了。不过没关系，反正最后到他手上就行了。 “那……”能不能送了您礼物后就让我离开呢？ “你来做饭。”摩莳又一次用不容商量的语气说道。 啊？！ “我请你吃饭，你来做饭。”摩莳道。 不是，这……这符合普遍的常识吗？不是请客的人负责准备食物吗？ 乌鸦在前排听的耳朵都红了。噫~~~ 主人是不是想要约会人家，不好意思开口，才用这种笨方法的啊。 不对，这位先生和他们主人之间的八卦流言……搞半天有可能是真的啊！百分之九十九是真的，他们家主人那性子，哪里做过这种怪里怪气的事？ 说是出来‘找食物’，找的可不就是眼前这一位？ 怎么办，好想和别人八卦一下这个消息呢。蜘蛛不在……那就挂电话给阔莫队长吧，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煲电话粥聊主人的小八卦…… 背后突然一记重踹，乌鸦整个人飞扑到挡风玻璃上在那上面撞了个人形出来。他没有敢回头，马上从挡风玻璃上下来火速缩回原位，在心中默念： 不敢了！不敢了主人！ 温融缩成一团把自己躲在了靠近车门的角落里，瞠目结舌地望着刚刚这一幕。 列维克先生……是不是情绪控制有问题啊？怎么总是莫名其妙地对手下发脾气，一发脾气还动手动脚，这不好，这可是家暴男的倾向啊。 摩莳眼角瞥到了满脸写着‘孩怕’的温融，脸一下黑了一半。他想解释一句不是他看到的那样的，刚清了清喉咙，温融自觉地学习乌鸦的样子坐回到原位，乖巧的像个第一次上学，认真听老师讲课的小学生。 不要打我啊！！我听话的很！ 摩莳原本就没想好怎么开口的话语这一下干脆，再也说不出口了。 算了，就这么着吧。 温融站在别人家宽敞明亮干净的大厨房里，现在还迷迷糊糊的搞不懂自己在这里做什么。 对了，做饭。 厨师有些郁闷地站在温融身后，觉得自己是被主人嫌弃手艺了，心塞塞。 温融只好一边揉面一边安慰他，“上次您做的那些面包和果酱我带回去后，我们家孩子和员工们都抢着吃，说是再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食物。” 厨师一听马上‘活’过来，“真的？” “嗯！我用那些做了几个三明治，孩子们第一次吃，面包渣都不放过。” “那我再做一些啊！”厨师来劲儿了。主人瞧不上他做的食物没关系啊，这不还有这么多人喜欢的吗？ “额……”他不是那个意思啊。他只是想让这位高兴一点，然后别盯着他，他压力会很大的。 “果酱三明治，我做的也不错的。这样，我再做些培根，到时候你带回去做培根三明治给他们尝尝。”厨师说着就已经利落地开始了行动。 温融见他兴致如此之高，也不盯着自己散发哀怨了，心想：就这么着吧。 “你们有多少人哪？”厨师问这个问题是想着自己多做一些，每个人都照顾到。 温融可不敢告诉对方实情，他们现在员工的人数已经超过百人了，马上又要扩招新人。 “孩子有三十几个吧。”他只告诉对方孩子的数量，毕竟孩子们在他这里需要特别关照的。 “那我做四十份的。”厨子说着扭头看一眼温融，笑得半张脸都是牙。 温融想了想接受了对方的好意。如果不接受的话他会难过的吧。作为一个正经厨子，家里的主人挑剔的很，还跑出去打野食……这真的是对对方工作的大不尊重了，可怜呐！ 因为这里有许多原材料的关系，温融这次做了肉饼，带来的菠菜数量不少，他取了一部分随意做了个小菠菜炒鸡蛋，最朴实不过的家常菜了，把这两种食物送到了列维克先生的大餐桌上。摩莳放下手里的书籍抬眼看他一下，什么也没说，拿起了刀叉去切肉饼吃。 温融也不管他觉得好不好吃，他反正厨艺也就普通家常菜水平，不喜欢正好没有下次了。 等到他把自己的菜端上来，这位慢条斯理地挑起了小菠菜炒鸡蛋里头的小白菜，往嘴里送。 “您不是不喜欢青菜吗？” “不一样。”摩莳看着盘子里嫩绿的小菠菜，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回应他。 哪里不一样了？温融想了想，大概是他种的这些青菜味道好一些？相比较前几次在这里尝过的这里的青菜，确实是好的。 “你的菜，我都收购了。”摩莳吃到一半的时候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慢悠悠地说道。 正用筷子夹着肉饼往嘴里送的温融听后，稍微被呛了一下，急忙胡乱咀嚼几口，“收购我家的菜吗？” “嗯！” 温融的脑子里开始飞快地盘算自己要怎么样给自己的菜定价。这位很有钱的不用替他省吧。 “可是，我们的菜以后会很多……”您吃的完吗？ “没关系，吃不完我会拿去送人。”摩莳解释着，“或者，我们可以合作。” 温融睁大了眼睛，这下是真的被吓住了，反手指着自己，“合作？和我？” 摩莳稍微倾了倾脑袋，有这么惊讶吗？ “我投资你，你可以弄个庄园出来，专门种菜。”摩莳慢条斯理地说着，“你的菜很有味道……可以往别的大城市销售，价格也一定会很不错。” “可是我有没有渠道……”这话没说完他就知道自己脑子刚刚混沌了。他没渠道这位有啊。这位能在这里有这么大的地盘，天天好吃好喝最新鲜的食材供应着，他会找不到渠道？ 有点儿意思了。温融开始坐直了身体。好啊，如果是能够与这位搭上关系搞合作的话，万一城里出现什么政策上的改变，他也有这么一座靠山。 “您能投资多少？”温融一旦开始谈生意就会变成另外一副样子，“您说的庄园，面积能有多大？如果我想开在‘幽灵窟’附近呢您能想到办法吗？据我所知，这里的庄园可都是私人产业，里面的良土都是花大价钱从外面引进的……您说我们的庄园，也要买良土吗？” 作者有话要说：九千一万字怕等时间太长，试试分开发。本文如无意外最少都是日六、日九到完结。 第124章 先生的小礼物和自救 他心里其实在刚刚那一瞬间已经有了很多想法和方案了，就是他……不敢肯定这位会不会赞同，所以得多听听他的意见。 “‘幽灵窟’附近？为什么开在那里？我可以在离‘幽灵窟’最近的庄园里接手一到两座，不是很方便吗？”摩莳想要知道他真实的想法。 “所以还是接手原来的庄园吗？您有没有想过……‘幽灵窟’的人每天花费起码三四个小时在走路上，这些时间用来做别的不是更有效率吗？再说了，您真的觉得从外面购买良土来种植是一件长远的计划？” “你不是有办法吗？”摩莳似笑非笑地盯住他的眼睛。 温融想要的就是这个答案，他忍不住有些窃喜，“那、那您是同意我用那种方法咯？” 他想的是用那些‘血绷带’来清除一下部分土壤的毒性成分，这个庄园并不需要太大，种菜的庄园罢了，他可以慢慢地扩大。 摩莳冷嗤，“我不同意你就不用？” 那肯定不是的啊，他偷偷地用。 “你放心吧，以后每个月，我会给你一些你需要的东西。”摩莳将目光看向了窗外，“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干。” 他需要的东西……是血液吗？ 温融不敢再问。有些话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这是聪明人之间的交流方式。说太清楚了反而有伤和气。 毕竟谁也不想把自己的血液有无比神奇的力量的这种事挂在嘴边。 “一言为定！”温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随后又冲主位上的那位先生笑笑，“那，咱们正规一些，签个合同？” 摩莳反而笑了起来，笑得还挺开怀。主动与他签订契约的人吗？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 “您别笑，合同很重要。这样以后咱们的生意往来才规范不是？您也不希望找个合作对象最后我把东西高价卖给别人您吃亏吧。”温融以为他是笑这个。 “是的，契约很重要。你吃完了跟我来。” 站在列维克先生宽大的书桌后面，温融忍不住探头看他拿着笔在纸上书写着什么，瞧那字体还挺漂亮的样子。 温融不由得感叹人长得帅气质好就是不一样啊，就连坐在桌后写字看上去都赏心悦目。 摩莳将拟定好的合同递给了温融，示意他看看。温融接过来首先就被那一手端正的字体给惊艳了一下，这字，比他写的好多了。 他逐字逐字地在心里默读了那合同上的条款，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双方的份额占比和出资方式以及力度都有说明，主要还是这位占大头，但自己技术股不出钱只用出管理和人力，能占百分之四十的股份也不错了，而且他只需要种植和收获，后续的运输、销售都是这位来负责，不管销售量怎样，工人的保底工资这位出…… 这完全就是自己占了大便宜的嘛。他就真的对自己有信心？ 仿佛看穿了温融的内心，摩莳淡淡地说道，“我对你种的那种菜有信心。” 温融尴尬地装傻，既然对方都有信心自己还怕什么？其实他这个时候看中的并不是这一纸合同能够为他带来的效益。他看中的是这位竟然主动向他伸出了一条粗壮的金大腿，他干嘛不抱着啊？ 他非但要抱着还不能轻易地撒手才行。 “合作愉快，列维克先生！”温融笑着向对方伸出了一只手去。 摩莳稍微看了一眼他的手心，轻轻地探过来右手与他碰了一下，算是握过手了。 两人分别在那合约上盖了印章。温融的印章看上去就像他的人一样，没有什么攻击性，轮廓看上去还挺顺眼，摩莳的私人印章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那是一个似手非手似爪非爪，枯瘦扭曲了的掌心向上的手势造型，如果颜色是红的话，颇像一朵旋转了花瓣的‘龙爪花’。 温融心里抖了好几下。他的个人印记还挺特别。 看着并排在纸上印下的两个印戳符号，温融微微出了口气，笑眯了眼睛。不错，抱大腿第一步成功。 “请问一下，现在几点了？”他有礼貌地问这位新的合伙人。 摩莳看都不看钟表，“十点半。” “我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他们该担心我的。”温融准备告辞离开。 摩莳则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温融，“我不喜欢没有时间观念的人，这个你拿着，不要误了时间。” 温融定睛一看，是一块挂表。他看了看银色的挂表又看了一眼挂表的主人，这东西不便宜吧，送给他？ “多少钱？” 摩莳哼笑一声，将挂表丢他手心里，“走吧！” 真是够会扫兴的。 “这……不太好吧。”温融又有点儿压力了。 被摩莳撩起眼皮横了一眼，温融马上笑了，“我就当这是合作伙伴的回礼了啊……拜拜，晚安！” 赶紧跑啊！ 温融是被司机开车送回去的，离开前那位厨师来送他，还千叮咛万嘱咐，“面包我明天早上会做好的，到时候我送去给你，地址没错吧？可一定要等着我啊。” 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与热心，温融也痛快地答应了下来。下次来的时候给大厨师准备件小礼物吧。 哦，也要给送了他一块表的列维克先生准备点儿小礼物才行。 他喜欢小饼干，那就给他带一些自己亲手做的‘蜂蜜钻石小饼干’，比‘石头小饼干’还硬几分，他绝对会满意的。 就这么办！ 温融每次进城，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第二天一大清早见到了匆忙赶来和他打照面并带着家人来取货的罗队长，两人就现在的局面进行了简单的交流。 “梅斯那个人非常可怕。”罗队长对自己同僚的印象也不好，“实在不行的话你们换到南城门来进城吧，虽然绕些远路，到底我在那里看管着。” “先看看情况吧。”温融其实也考虑到这条路了。如果真的是个不好打交道的，那他宁愿换条远路，只要能进城就行。 “抱歉！”罗队长还有些歉疚的意思，“我无心参与他们的争斗之间，自己退到了南城。”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选择。”罗队长要是不满抗议了才正中对方的谋划，这摆明了是夺权，像罗队长这样不站队的就是第一种被驱逐的对象。然而又不能随随便便地驱逐，只能找各种借口让人家自己犯错，他们才好发作。 和罗队长告别后，温融又与秋兰见了一面。秋兰准备去一趟‘北湖城’了，一是因为方俊他们的生意在那边做的不错，秋兰不想让别人早他一步抢了‘北湖城’的市场，二是他要去开布行，将他们的布料通过官方正式出口出去。 温融和他开会谈了一下‘北湖城’市场开拓情况后，顺便交代了他一些其他的事，他需要引进一些简单的制造工具回来。 秋兰一听他要的东西就知道他接下来还要搞大动作，表达了自己的大力支持，“真是想不到，之前还是我嫌你脑子迟钝，现在在你的对比之下倒显得我的脑子停止转动了。” 温融笑了笑，“你最近有得到什么消息吗？”秋兰的消息也是比较灵通的。 “倒是有听到点消息……好像那位普西尼城主要被调走了，前段时间还有调查官来这里，不过……全都失踪了，现在还在查这件事。” 又有人失踪了？温融下意识想到了那些曾经抓他的追兵，他们至今仍未被找到。 “听说下一任城主有可能是‘警备部’的杨哲部长……最近反正不怎么太平，不过咱们做生意的和那些关系不大，大不了破财免灾。”不管城主换成谁，仿佛和他们这些普通民众没什么关系，他们哪，能过好自己的小日子，看得到未来就能一步步地往前奔。 温融与秋兰告别之后回到店铺里，那位厨师已经派司机将新鲜做好的三明治送过来了，还另外附赠了一瓶果酱。 温融留了几个给布行里的员工。这群员工每天忙得连早饭时间都没有，不过他们却甘之如饴。 尤其是阿麦，这位小姑娘做了这两个多月的生意后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如今她穿着新做的浅紫色连衣裙站在柜台后，能同时与四五波顾客谈生意，且绝对不会弄混，这本事已经在他们这片‘商圈’里小小地出了名。 这次出城他们依然走的是‘东城城门’，出城时温融注意了一下，之前那位收费的老胡，竟然被换掉了。 心下重重一沉，温融知道……他顺利了三个月的生活，要出现小风波了。 那位梅斯队长就站在城门口显眼的地方，晃着带了白手套的手冲他笑，虽笑得和善，眼底却透着噬人的凶性。 温融与他有礼貌地一颔首，走出去很远之后马上带着杜家兄弟俩去公共停车场找人。 再见门罗大叔，这位一脸吃惊，“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还以为你不过来了呢。” “包车！”温融简短地笑道。 门罗大叔发现他如今的衣着和气质有了点改变，不知怎么的就不敢和他打趣了，答应了一声就把车发动起来。 坐着车一路往前开，不久后他们就遇上了一大早再度送货来的阿土他们，温融让门罗大叔停了车，下去后和阿土他们交代了一声。 “你们从这里绕路去南城门，从那边进城。” 今天这架势怕是不好处理，他也不想和对方硬碰硬。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昨天出城的时候就有人拦下我们，问了很多问题。”阿土沉稳地说道，“问我们是哪个地方的人，还问了我们那里具体的位置……我想着他们查也能查出来就没有隐瞒告诉了他们。后来他们还对我们说，下次再进城就要一车缴纳十个髓币的货物费。我正想今天把货拉过去了在路边等等您，和您商量怎么办呢。” “做得好。”温融欣慰地看着这个短短几个月成长的迅速地少年，少年们最近吃喝充足，都不同程度地长高长壮了，阿土嘴边还有了青涩的绒毛。 “不管遇到什么都不要和对方正面冲突。”温融拍拍他们的肩膀，“去吧，早去早回。” 这一队少年们每天都要来回走二百多公里的路，还拖运着货物，是最劳累的工作。不过这样的磨砺也让他们如刚出鞘的匕首一般，一个个在短时间内被磨得铮光发亮，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勃发的生机，让周围的人看一眼就能感受到他们生命力的炙热，积极和坚韧。 重新上了车，门罗大叔用古怪的眼神看了他一下，“那是你们那里的人吗？我听说有个板车队，专门拉漂亮的布料往城里去的……不会就是刚刚那些人吧？我说小温，你和他们什么关系啊？” “那是我们工厂的员工。”温融没有瞒他。阿土他们这段时间一直来往在这条路上只要有心的人时间长了就能打听出来他们是做什么的。 幸运的是，这里的广大老百姓们虽然嘴上说着‘幽灵窟’‘鬼窟’‘穷鬼’什么的，却不拒绝那里出来的东西，毕竟便宜、好用，合理公道。 “你也是那布料厂的啊。”门罗大叔来了精神了，“听说你们那个厂工人福利待遇不错啊，又有面包发又有馒头发，偶尔还发些小饼干什么的，上工的时间也不长，还有轮流的假期是不是？” 温融点了下头。这么快就传到这边来了吗？发面包小饼干那些基本上都是报酬啊，至于说假期，人哪里不需要休息的呢？城里的打工人一周都有一天半天休息的时间，他们那边也要有啊。 不同的是，他们工厂休息时间也发‘工资’罢了。 温融本来在布料大卖走上正轨之后，准备给员工们发髓币的，谁知道这些人不要髓币，宁愿多要些食物。 给髓币他们在镇子上买的食物还没有他们厂里发的食物味道好，他们当然选食堂里变着花样做的麦饼、馒头与面包啊。 温融也不勉强他们，打算等着他们自己敢走进‘尼夏城’，视野变得更开阔了之后，再发钱给他们，到时候他们可能就需要钱来买其他想要的东西了。 门罗大叔还在絮絮叨叨，“要不是你们那儿太远，我都想去你们那找工作了。最近这城外开车的生意越来难做了……南城那边有十几辆车突然间转到我们这边来做。我们‘甜水庄’那条线上一下又多了两辆专线车，都是比我们新的车，而且听说是和队长有关系的，一来就去和我们庄子里的工人们挨家挨户打了招呼，最近……大家都去坐他们的车，我等了好久只能空车来回，可能再过不久，就得卖掉这辆破车去找工作了。” 温融一听就觉得这件事肯定和那位梅斯队长有关系。他们这些人就是靠这种方法压制着普通老百姓，吸他们的血来养自己的荷包吧。 “大叔车技那么好，不开车可惜了。”温融真心实意地说道。 “那又有什么用呢？比不过人家有关系的，把整条线给买断，到时候我们这些就只能乖乖喝西北风。” “如果大叔将来真的需要工作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就去‘幽灵窟’找我吧。”温融用一种半玩笑半认真的态度说道，“我那里起码可以保证有口吃的。” 他们如今的粮食都是直接从附近庄园里用板车拉回去的，一次性拉够一个月的，基本上不用愁吃的。 每次去拉粮食温融都没有藏着掖着，也是为了让员工们安心。他们现阶段求的就是有稳定的食物来源。 门罗大叔也半开玩笑地回应他：“好啊！到时候我带着我这破车去投奔你。” 车子开到第四十六号公交站台附近，温融让车停了下来。门罗大叔一脸懵，今天只包车到这里吗？他还准备往前继续开的，能多赚点儿髓币。 “您等一下，我下去看看。”温融冲门罗大叔点点头，直接跳下车门往那泥砖站台走去。 他昨天说了要在这里等的，不知道对方当时听清楚了没。如果没有来的话，那也没有办法了，他尽了力。 “他干嘛呢？”门罗大叔与身后坐这的杜展说话。 杜展耸耸肩，他也不知道。 温融在那泥巴小亭子下看了看，没有发现他要找的人，有些失望。正准备折返时听到那小亭子后面传来了悉索的动静，回头一看，与一双从那小亭子后方微微露出来的无神双目正好对上。 对方立马收回了眼睛，开始剧烈地发抖。 第125章 外来客与碧金眼的标志 温融笑了起来，她来了。真好！她救了自己。 “女士！是我，卖唇纸的那个人，你还记得我吗？昨天是我告诉你让你先稳住王三祥，趁他看管不严跑出来到这里来等我的……” 那双瑟缩着的眼神缓慢地从泥巴小亭子后面试探着露了一小半出来。 “……别害怕！你现在安全了……跟我走吧。” 温融尽量放软自己的声音，不让对方感受到压力，并耐着性子等着她自己从那后面走出来。 门罗大叔伸长脖子好奇地观望，一开始弄不清楚他在干什么，后面，他看到一个人的脑袋从那小亭子后慢慢地探出，吸了一口气。 杜展突然从后面扒住了他的肩膀，把下巴放在了门罗大叔的肩膀上，阴恻侧地对他笑，“别担心，你只是个开车的……对不对？” “那、那是……”门罗大叔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面才惊觉自己现在这局面是危险的。身后这人……在警告他。 “我，我什么都不会说的。”门罗大叔舔了舔嘴唇，害怕起来。 ‘幽灵窟’的人……真的，很吓人啊！ 温融在那个瘦削的身影从小亭子后面半挪动着爬出来后，看到了她浑身的新伤口，还有身上大面积的血迹。 不像是她身上的血。温融微微敛起眉目。 女人捂住自己胸前的血迹，害怕地垂下了脑袋，想要逃走。 温融一把拉住了她，在她挣扎之前按住了她的肩膀，“嘘……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要是我不想救你也不会给你指这样一条路对不对？别怕！” 说着温融将身上的衬衣解开披在了女人的身上将她面前的血迹给暂时遮掩起来。 女人在温融半拖半抱之下跟随着他一起往车边走来。 上车时她还迟疑了一下，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死心地走了上去。只要能有片刻的离开那个男人的自由，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一点儿都不怕。 温融将女人单独放到车子的后排，让她自己找个安全的姿势藏好自己。 做完这些后他走向副驾驶座的方向，“大叔，开车吧。” 门罗抹了一把额头上刚刚渗出来的冷汗，踩下了油门。 过了好一会儿，温融才开口，“大叔，我会带她去我们那里……进到我们那里就是那里的人了，大叔……你可不可以给她一条生路。” 门罗大叔结巴了起来。这、这么直截了当地告诉了他吗？和刚刚警告他的那个人不一样呢。 “她……我知道。”门罗大叔在刚刚女人上车时已经认出她了。她算是他们东城门那边的一个出了名的女人吧，几乎隔几天就会被自己的丈夫暴打一顿的，偶尔如果超过一两周见不到她的人，那绝对是被打得一时出不了门。 门罗大叔其实挺同情她的，只是同情归同情，别人的家事他们管不了。 “听说你们那里有很多别处逃去的人……也好吧，她去了那里总比留在那个男人身边被活活打死的好。”门罗大叔还是懂的是非曲直的，他能做到的就是把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当成一个梦，醒来之后就不记得的梦，“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好人，也不是狠心的坏人。放心吧，如今我都让她坐了我的车了，我要是不守住嘴巴，那我也是包庇她的嫌疑人。就当她是自己逃去你们那里的吧。” 大叔竟然能站在他们的角度为他们想到这么许多。 温融低头淡淡地笑了起来。他喜欢的何尝不是这里这些普通人朴素的善意呢？虽然穷，大部分人心地还是好的。 女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他们的谈话，只是原本她是躲在车后排座位底下的地板上的，后面，随着车子越开越远，她渐渐地将脑袋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车窗边，透过那残破的玻璃看这外面不断向后飞驰的荒野。 原来外面，这么大啊！ 四十六号公交站台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不久之后才又有一辆车子开了过来。 开车的中年人跳下驾驶室去小亭子后面看了一眼，“主家，那女人不见了。” 坐在车后座的黑发黑眸儒雅清俊的男人挑了下眉头，“看来是被那位小商人给带走了。” “主家，那女人杀了她的丈夫，应该要追究责任的吧。”中年人问道。 他的主人斜了他一眼，“你以为这里是在外面？这地方有它自己的规则。那个男人既然自己找死，怪不得女人反杀他。波特，你若是被人那样对待，会怎么办呢？” 中年男人垂下了脑袋，“我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懂这里的规矩。” “这里还保留着大灾难之前人们的愚昧落后，这么多年一直封锁他们，他们无论是思想还是见识甚至你口中的法律意识都很少拥有，有也是不健全的。这里的一切原始而野蛮，却又不同于外面大城市那种奢靡到腐朽的沉寂，在这里你能感受到最原始的生命力，空气中的气味儿都是一种用力生长的欲望在传播。” 中年男人不是很赞同。这地方穷得很，连像样的硬化马路都很少，看到的人也仿佛是电影里一百多年前人们的装束与生活状态，他不觉得哪里有生命力了。 “咱们接下来去哪儿？”波特问道。 “‘幽灵窟’。”男人抬眼看向前方那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了空气层裂现象的远处。 “好久没有过来了，不知道它还是不是我记忆里的那个模样。” 波特有些不敢接话。他们主家曾经来过这里的吗？ 门罗大叔这一次一咬牙把车子开去了‘幽灵窟’，而且是他主动提出来的，理由是：“她受了伤你们两个男人也不好带着她。” 真是个细致的人。 温融在心里笑笑，提前准备好了十个铜币的报酬。 车子开到‘幽灵窟’外围，门罗大叔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小镇，眼睛也跟着发直了，“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这么一大片的居住地啊？” “是啊！你看他像不像是一座孤岛？” 门罗大叔矮下脑袋边看边点头，“像！四周空荡荡的突然出现这么一座占地不小的镇子，怪不得会被叫‘幽灵窟’。” 门罗大叔亲眼看到这所谓的‘幽灵窟’后便不觉得传闻有那么令人害怕了，尤其‘幽灵窟’的人还不错，不管是温融也好还是之前他带的那些少年孩子们都好，不都是普普通通的谋生的人们？ “下次有谁再说这里可怕，我就让他自己来亲自看看。”门罗大叔决定以后再遇到温融他们包车，也还是直接开到这边来。不光多赚钱，也能看看不同于他们那些小村庄的环境。 结清了账目后，温融和杜展带着那个女人下了车。 女人这会儿已经不再发抖了，她眼睛里充满了对这里的好奇，此刻的她一点儿也不像别人口中说的那样，是个疯了的女人，她的眼神那么的简单干净。 女人不想让杜展碰他，躲了开来，却没有拒绝温融的搀扶。 温融向杜展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先进去找两位女性出来扶着这位女士，他则带着女人坐到一旁的路边，休息一会儿等待。 杜展还没等回来，白土路上远远地开过来了另外一辆车，与门罗大叔的车子擦身而过。 温融眯着眼睛打量那车的样子，看上去并不像是列维克先生家的车。 他用自己的身体半遮掩住女人的身体，目光一直盯着那车，直到它停在了自己的身边。 后车座打开，一双修长的腿从里头跨了出来，黑发黑眸的男人有一双温柔的眼睛，此刻正有礼貌地看着温融，微微侧头，“请问需要帮助吗？” 温融有些戒备地打量了一下他的衣着以及他的车子，奇怪的是车牌号是‘尼夏城’的，但他这个人给温融的第一感觉，不像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不用了，我们等家里人来接。”温融同样回对方以礼貌。 杜展带着从夏兰那里借来的两个女人匆忙赶了过来，一见到这位黑发清俊帅哥，杜展的瞳孔忍不住地震动了起来，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把温融给拉到自己的身后，半弓下身体，绷紧了全身的肌肉，紧张兮兮地注视着对方。 木清樽上下打量起了杜展，“啊，一个三代。” 一听这话，杜展身上的肌肉绷得更结实了，“你是什么人？” “我找毕思罗。”男人淡淡地说着，看向镇子的最深处，“那老家伙还活着吧？” “毕思罗镇长的客人吗？”杜展用力握紧拳头，在心底告诫自己不要冲动，不要冲动，他打不过对方，这人等级非常高。 “对！”木清樽很满意地看着杜展的状态，比他们外面的三代同级别的机敏多了。外面有些基本已经和普通人差不了多少，连他们这些人之间的特殊气息都感应不到。 不愧是‘幽灵窟’！ 被封住这么久，虽然有遗憾的地方，却也算间接地保住了一些血缘的传承。 温融一边吩咐两位女性将受伤的女人搀扶进去，一边竖着耳朵听杜展和陌生人的交谈。毕思罗镇长的客人哪？难道也是来这里租房子住的？ 正想着，就听到镇门口的方向传来了奶声奶气的童音：“爸爸~~~~” 温融扭头看去，就见他们家二宝头上戴着枝鉄棘草编的草环，手里拿着根草鞭子，带着几个比他大几岁的小孩子们向他飞奔而来。 “二宝！”温融没想到能在镇口见到这个小天使，半蹲下去一把将他抱了个满怀，搂起来亲了两下，“你怎么在这里啊？” “打仗！”小二宝伸出他短短肥肥的手指头比了个□□的造型，向四周假装发射子弹，边发射嘴巴里还在帮着配音：“啪、啪、啪——” 他的小‘□□’扫了一圈后对准了黑发男人的身上，小家伙儿一点儿也不怕生，咧着粉红的小嘴巴冲对方喊了一声，“打中你啦！” 碧金色的眼睛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折射出绿宝石一般璀璨的波光，这一双眼睛深深地震住了对面的木清樽。 碧眼金瞳——莱比锡家族的标志特征？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一个小崽子的身上？ 木清樽的眼神让温融感觉到了不安，他忙侧了下身体挡了挡对方的视线。 这陌生人好奇怪，干嘛盯着他家二宝看？ 木清樽却是突然笑了起来。听说莱比锡将军每年都会来一次这个地方，待上十来天，比他来的勤快多了，原来是这样的吗？ 他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二宝身上，却开始有意无意地往温融身上打量。之前没有好好看过这人，现在仔细一打量，原来还是个美人呢。 温融觉得木清樽打量自己的目光越来越奇怪了。这个人……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怎么这么古怪。 “走吧，我们回家。”他抱着二宝，在杜展的戒备之下，朝着镇子的出入口走去。 二宝在温融怀里还举着他的‘□□’对准木清樽，无声地发射子弹，笑得一脸天真可爱。 木清樽却是在二宝的那张脸上看出了更多属于莱比锡家族的特性。他们那一帮人都是一张天使面孔，不知不觉就会被对方的外表迷惑，继而忘记他们的本性。 波特似乎也看出了什么，悄悄地凑到了木清樽身边，“主家，那双眼睛……” “很有趣，对不对？”木清樽笑道。“主家，要不要……”波特心里有了个别样的想法。 “不！等我们离开再说。不过你悄悄地放个消息给‘老古板’，看看他什么反应？” “那个孩子，很强！和我差不多。”波特有些艳羡地盯着已经走进镇子里的父子俩的背影，“您说，将军知道吗？” “他要是知道早就把那小崽子带走了。莱比锡家第二代就已经不行了，第三代简直弱到爆，没见那老家伙都不敢把孙子带出来吗？他想尽各种办法想要改善孙子的基因，如果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个……欸？那小崽子会是谁的种？老将军的还是少将军的？” “如此强悍的力量，不可能是三代吧。”波特嘴角挤出个笑容，“我知道了。” “真有趣！看来，还是在这座城市里诞生的后代血统最纯粹。”木清樽说着叹了口气，“没了他，世界也还是没有恢复如常呢。” 波特听不懂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没了他？这个‘他’指得是谁？ 温融直到走进镇子里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并特别注意了一下杜展的反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温融已经发现了规律，一旦遇到特别的人，杜展就会很紧张。 所以刚刚那位陌生帅哥也是位‘特别的人’。 对方是来找毕思罗镇长的，按照他收集的讯息，一般从外地来的有钱人来找毕思罗镇长的，基本上都是‘特别的人’。 “杜展，你叫人盯着点儿刚刚那两位，被发现也没关系，就只是看着他们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吧。”温融对杜展说道。 “明白！”这里是主人的地盘，不用说自然有人会盯着他们的。 那位女士被温融给安排在了工厂里，暂时有彩艺他们照顾。她一开始还有点儿害怕，后面见到了很多小孩子，就马上不怕了。 就像当初她第一次见到大宝和阿苗时表现出来的善意和温柔一样，她的眼里全都是母性的光芒。 温融也不打扰她，以她的遭遇恐怕得修整一段时间才能平静，以后能不能恢复正常也是靠她自己。他们能给她提供的帮助，就是让她有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能让她渐渐地忘记过去。 “大宝呢？”只见到二宝没见到大宝，温融有些奇怪。 “大宝和二宝吵架啦！”打小报告的是别的孩子，“本来我们一起玩儿打仗游戏的，二宝抢了大宝的队长的位置，大宝生气啦，不和我们玩儿了。” 温融轻轻地戳了戳二宝的小脑瓜，“你又惹哥哥。” 二宝马上嘟起粉唇，“是大哥，大哥说轮流当队长哒。他当了一回，下次就该轮到二宝啦！” “原来是这样。”温融又摸摸他的脑瓜，“是不是二宝说的这样啊？”他问旁边的孩子们。 孩子们互相看了一眼犹豫着点头，是这样的。 “那这次是大哥做的不对，说好了就不能变卦，爸爸去说他。二宝下次可以和哥哥讲道理啊，直接抢也不是好孩子的行为。” 这兄弟俩每天都要闹一次吵架再和好的‘戏码’，不过也正是因为这样，家里才更热闹。 温融去阿禾身边找到了在那里磨矿石粉的大宝，大宝见到他还躲了一下，等到温融把他的小脸捧起来，发现这小家伙一只眼圈儿红了。 “哇啊啊啊~”努力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大宝瘪瘪嘴大声嚎了起来，“爸爸，爸爸……二宝打我眼睛，他可坏了，我们把他塞回去吧！” 二宝看到大宝眼圈红了，被吓住了，躲到温融的身后，抱住爸爸的一条大腿，探出小脑袋，“对不起，哥！是我错了，我不是故意哒~~” 不要把二宝塞回去啦！ 第126章 ‘切开黑’勇斗坏人 温融轻轻地揉了一下大宝的眼下，心疼得不得了，“疼吗？” 大宝有点儿憨憨地摇头，不能让爸爸担心，大宝不疼了。 “爸爸，我疼！”二宝举着自己的一根小手指，上面被‘鉄棘草’划拉出一道细细的小伤口，“爸爸给吹吹……” 温融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轻轻地在他的小手上敲了一下，“就你会撒娇。” 这两个孩越长彼此的性格越显得不同。大宝责任心重，是贴心细致的大哥哥，出生在温融最困难的时候，能够体贴父亲的不容易，平时尽量让着小的。二宝调皮些也狡黠些，比较爱争风吃醋，而且有点儿霸道，天生懂得卖萌撒娇博取他人的喜爱，但这不是不好的。小孩子应该有各自的天性，大人只需要看顾着些不出格就行了。 “给哥哥道歉吧。无意中打到也是打了，下次再这样，就让哥哥还手了。哥哥比你高一些，力气也比你大，他不还手是疼爱你。” 二宝用力点头，“哥哥，我错了！” “下次你再打痛我，我也打你啦！”大宝示威性地扬了扬自己的小拳头。 二宝缩起下巴，“好哒！” 这兄弟来又和好了，一群孩子在院子里玩打仗游戏，大宝被别的孩子组团围困的时候，二宝挥舞着他的小鞭子冲进去，大喊一声，“大哥快跑！我来保护你……” 原本属于不同阵营的两位莫名其妙地结盟了，和双方阵营的孩子们打成一团，兄弟俩被追着撵，却始终没有放开拉住彼此的手。 虽然是工厂，但这个院子里有孩子们的员工宿舍，温融对孩子们的容忍程度要高许多，允许他们偶尔闹一阵。不干活的孩子们也知道轻重，他们在院子里玩闹的时间段多是快下班的时候，平时大家工作他们就会自觉到外面去玩。镇子这么大，巷子多又密，够他们疯跑玩耍了。 这里头大宝是个不怎么贪玩的孩子，但二宝不一样。这小家伙儿片刻都待不住，他也很有领导能力，能笼络住一帮比他还大的孩子们当他的下属。二宝最爱的就是在巷子里玩打仗的游戏了。 他和大宝玩了一会儿想带着大宝一起出去玩儿被大宝拒绝了，“我要陪着爸爸。” 二宝不管怎么撒娇卖萌，大哥都不吃他这一套。他只好带着之前的手下们趁着快下班前比较热闹的这段时间，再一次地跑出去。 木清樽在毕思罗的带领下仔细地参观了A区每一栋别墅，他指着最靠近管理员别墅的那栋问道：“那里呢？” “那里有人租了。”毕思罗小心地陪着笑脸。 “这个时间段也有人来租房？”木清樽往前走了几步，“是谁？” “只是一位商人，他有情人养在这里，是私奔来的。”毕思罗镇长脑子转都没转，脱口而出这样一段话来。 说完了他自己都愣了一下。罪过罪过，主人请原谅我！ “这里倒成了‘金屋藏娇’的好地方了。”木清樽想到了刚刚看到的碧金色双目的小崽子。他敢用自己项上人头担保，那绝对是莱比锡家的孩子。 “莱比锡……他今年来了吗” 毕思罗微微点头，“来过了，过年那会儿来住了十天。莱比锡将军和少将军一块儿来的。” “那他……”木清樽盯住了毕思罗那发黄的眼珠子，“在这里有没有什么猎艳史？” 毕思罗愣了好一会儿畏畏缩缩：“不可能。这里的人将军怎么能看得上？” 木清樽皱起了眉头。那就奇怪了，难道是一夜情的产物？也有可能，那家伙有时候还真挺不要脸的，可能是无意中留下的他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把孩子生下来后就丢弃了，被那个小商人给捡走了当儿子养。 “你们这里有一位在‘尼夏城’做生意的小商人，他住在哪里？”木清樽想起了温融，想要去再看看。 “你说他？他的工厂在N区。”毕思罗更加小心了，“怎么了？” “N区啊，多少年没有用过了吧？在那里重新开了工厂吗？我去看看。”木清樽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 在这个地方的N区开工厂？那小商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随意租了两天A区的一栋房子，和毕思罗告别后，木清樽独自在镇子里游走。靠近A区附近每一条巷子都能勾起他的部分回忆。这里，也曾经是他待过一阵子的地方啊。 走到P区的小巷子里，一转弯，木清樽看到了好几个孩子躲藏在拐角处，注视着另外一个比他们小许多的小小孩儿。 小小孩儿一边抽着手里的草鞭子一边转着灵动的漂亮眼睛诈他们：“我看到你们咯，再不出来被我抓到要被我抽一鞭子哒！” “啊，他看到我们了……”躲起来的孩子们一下就被哄住了，正要出去，木清樽拦住他们，指了指另外一个拐角，示意他们去那里躲起来，自己则站在这里，等着那个笑得天真可爱的小小孩儿找过来。 他的脑子里浮现出来自己童年时候的记忆。拥有着碧金色双目的天使般面孔的孩子的那张脸再度与前方不远处那个狡黠灵动的小脸蛋儿重合上了。 果然是他的种，一样的狡猾。 “啊哈，抓到你啦！”在木清樽分神的一瞬间，那个小小的孩子不知怎么突然就到了他面前，一手掐着小腰，一手举着草鞭指向自己，得意地扬起了小下巴。 ..木清樽低头看着眼前才刚到他膝盖高的小小孩儿，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你好啊，小朋友。” 二宝仰着脑袋看他，过了一会儿冲他甜甜地露出个笑脸来，“你好，叔叔！” “你在这里做什么啊？”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木清樽觉得自己好像见到了老友小不点儿的时候，忍不住蹲下来尽量与这孩子平视。 “打仗啊！我是小队长！”二宝举着自己的小手，“这是我的枪。” “你喜欢打仗啊？”木清樽笑眯眯地逗他，“我有真枪，你要不要和我去看？” 二宝依旧笑得甜滋滋，“好哒！” 木清樽想要伸手摸摸他，二宝乖巧地让他摸了，末了还主动拉住他的裤腿，“叔叔，你家远不远哪？” “不远，就在前面，A区你知道吗？”木清樽低头看着这个小不点儿道。再狡猾也还是只个脑袋都没发育完全的小小孩儿。 “哦。我爸爸也住在那里。”二宝有些兴奋地开口。 “你爸爸……”木清樽下意识知道他说的不是刚刚那个小商人，而是另外一个爸爸。住在A区的爸爸，这小崽子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谁的吗？他肯定不是自己知道的，而是有人告诉了他。 那么，唯一有可能告诉他的就是他的母亲或者那位小商人了吧。 “你妈妈呢？”木清樽问。 二宝摇头。没有妈妈！但是他们有爸爸，大哥说爸爸就是妈妈，妈妈也是爸爸。 看来，他的母亲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么，告诉他他父亲住在A区的，就是那位小商人了。 木清樽开始怀疑一个小商人抚养这孩子的目的是什么。他既然知道这孩子的出生，为什么不通知莱比锡将军？他有什么别的打算吗？ 领着二宝转了个弯，二宝看到了偷偷藏起来满脸莫名其妙地盯着他的那些玩伴，小家伙向他们打了个机敏的眼色，突然往地上一赖，“叔叔，二宝走不动啦！” 木清樽再度蹲下来与他对视一眼，“走不动了？那怎么办？不去看真枪了？” “去哒！叔叔背我去！”二宝奶声奶气地说着，张开双臂，向这个陌上人释放着热情。 木清樽迟疑了一下，想到他再怎么样也不过是个小鬼，便转过身去将后背露给对方。 二宝一下跳到木清樽的背上，两只小手往前探，原本是要勾住这位叔叔的脖子的，突然间就转了方向，手指头直接抠向木清樽的双眼，“士兵们——冲啊！” 原本躲在不远处的他的‘手下’接到‘命令’，一窝蜂跑了过来，小孩子们一个个跳猴儿似的往木清樽身上扑。 “打坏人！打——！” “咬他！” “掐他XX！！” 小鬼头们个个像变了个人，原本憨厚老实的小脸蛋上全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架势，扑到木清樽的身上不管不顾地动手、动脚、上嘴。 二宝最为彪悍，小手上一点儿犹豫和害怕都没有，不光目标精准，而且下手又狠又毒辣。 木清樽被戳中了眼珠子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被这小鬼给‘套路’了，然后他就被更多的小鬼给包围，一时间还真受了一点小伤。 小巷子里突然一股极强的令人窒息的气流爆冲出来，附近管理员、居民、工人们有能感应到这气流的人全都竖起了身上的汗毛。 P区管理员卡佳第一时间往事发地跑去。 刚刚那力量，太强悍了！有谁进了她的管理区内。卡佳边跑边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双臂在跑动过程中已经从原来的样子膨胀加粗一倍，肌肉和筋骨发出了‘咔咔咔’的崩裂动静。 她按下了通讯键，通知镇子上其他的管理员。 杜展和白师傅以及肖大叔一同朝着P区看去。 白师傅最为敏锐，“P区是孩子们喜欢玩巷战的地方。”他想都没想从岗亭里掏出一根结实的木棍来，冲了出去。 波特在第一时间赶到了小巷中，看着被他们家主家圈在一起提在手心、扛在肩膀上的一帮小鬼，傻了眼。 其他小鬼头都昏迷了过去，只有二宝还保持着清醒。这小东西此刻如同受惊的小兽，虽忌惮眼前这个大人，碧金色的眼睛里同时也跳跃着原始的兴奋与野性。 他跃跃欲试还想对木清樽发起进攻。 木清樽有些狼狈地看着这个小鬼，他的眼睛肯定红了。这小鬼，和他老爹一样，心狠手毒，偏偏用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来伪装自己。 血缘就是血缘，基因就是基因。 “带他走！”木清樽当下有了个新的想法。 波特从后方向二宝包围过来，就在此时，白师傅第一时间赶到，纵身跳起，棍棒横向弹出，从后方直击波特的左侧颈。 波特一个利落地旋身躲开这一击，却是被白师傅接下来密如骤雨般的攻势给彻底缠住。 杜展与肖大叔先后赶来，见到满地都是他们的孩子，也顾不得害怕那位陌生男人了，冲上前去。 木清樽本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但这些人二话不说就是进攻，逼得他不得不反击。 三方一开始只是普通的拳脚功夫，突然间某个节点，肖大叔的拳头打出去时自带一种冲破空气的‘爆破力’，气流好像被点燃了些许的火星闪烁起星星点点的光芒，木清樽压下眉头，接他这一拳时也带了点儿不一样的力量。 肖大叔与对手的等级力量差比太大了，这一下没有打中对方，自己反而被对方给反弹了出去，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顿时将墙壁撞出了一个人形凹洞。 同一时间，木清樽另外一只手已经将偷袭他的杜展给牢牢控制住，两根手指扣住了杜展的喉管儿，只需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将他的喉管给整个拔出。 管理员卡佳此时赶到，见是自己人被外来人给欺负了，大喝一声，一拳挥出，旁边小巷子里被石头垒起来的街道被她这一拳打碎了半边，碎石全都向着木清樽‘飞’了过去。 木清樽眼神微微压下，空出去的另外一只手不知道做了些什么，那些碎石在未曾靠近他之前就被另外一股力量给冲开，‘噼里啪啦’同时砸落在地上。 温融赶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冲过去从后方一把将木清樽推开，自他手里解救了瑟瑟发抖的杜展。 “肖大叔，白师傅，你们没事吧？”同时还问候了对面的两位员工。 白师傅和那位波特打得正难分上下，白师傅一个利落的连环翻身躲到了几米远的地方，将手中木棍在地上重重一戳，硬土壳的地面裂开了几道蛛网般的缝隙。 “没事！”白师傅脸不红气不喘，看上去状态好极了。 波特面无表情地捏着双手的手指骨，轻轻摇头，“你若再年轻些，我会吃亏的。” 对方不是等级和力量比他强，而是这一身的武学本事。他的棍子耍得张弛有度，进退得益，进攻时雷霆万钧，防守时又面面俱到，关键是他的棍子不短，但他在这巷子里却能因地制宜，利用左右下方的地面弥补这棍子的缺点，配合脚力，刚刚被他踢中，自己的左肋骨现在正疼的厉害。 “这位先生，你没问题吧跑到我们这里来打人？”温融见大家都没事儿，就护犊子似的开怼木清樽，“我看你仪表堂堂，看上去也是个文化人儿，怎么下手这么狠毒？” 木清樽愣住了，反手指着自己，“先生，请看看我的眼睛……到底谁下手狠毒？” 温融这才看清楚他的红眼圈。额……好像还挺严重。这是谁打的？ “是您家孩子动手先抠我眼珠子！”木清樽气急了反而笑了起来。 温融转身去看二宝，二宝一脸无畏，“他是坏叔叔！他要拐、拐卖二宝。” 温融又瞪着眼珠子转向木清樽。拐卖孩子？那你活该啊！ 木清樽清楚地看懂了他眼神里的意思，“我拐卖他？” “是哒！爸爸，叔叔说要带我去他家看真枪。”二宝很有调理地把话说得特别清楚。 “爸爸教过大哥和二宝，坏人会、会用玩具和吃的骗、骗小朋友回家……是坏叔叔！”二宝这会儿天真无邪的样子，根本看不出他刚刚下手时的那股凶猛劲儿。 木清樽瞠目结舌。所以这小不点儿刚刚是故意在和他演戏，装傻，骗了他然后再趁机抠他眼睛？ 这特么小小年纪，心眼儿怎么比蜂巢还多？ 罢了罢了，想到他是谁的种，木清樽也就能接受了。他现在百分之二百肯定，这绝对是莱托·莱比锡那家伙的种，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是这样吗？这位先生？”温融一把将自己的二宝抱起来，紧紧搂在怀里，防备地看着他。 木清樽牙齿酸了酸，“当然不是。我是看他可爱，逗他玩儿。” 温融半信半疑，却也严肃地对木清樽道：“先生是一名成年人，还是体面的成年人，希望如同你说的那样吧。” 他不希望和这个不明身份的人起冲突，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预感告诉他最好离这陌生人远远的。 “走吧！”示意自己人一起离开，转身温融就对杜展吩咐了一句：“杜大哥，让家里有孩子的人家，最近注意一些。” 木清樽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在让全镇人都防备自己，气得七窍生烟。 直到他们离开，他都没有意识到另外一件事。 波特慢悠悠移动他身边，“主家，就这么算了？他好像……没有说起您眼睛受伤的事？” 木清樽深吸一口气。是啊，刚刚那个男人一来就把矛头对准了自己，说了半天，结果……自己这眼睛白被那小崽子给抠了。 “当然，您当时确实要带他走来着……那小崽子挺机灵，又机灵又果决，长大了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波特颇为欣赏地感叹着二宝的幼年英姿。 直到木清樽在一旁以‘眼神杀’狠狠地将目光扎在他身上，波特才后知后觉闭上嘴。 扎心了，主家！ 第127章 扮黑脸的爸爸与等级碰撞 卡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第一时间报备给了毕思罗，“镇长，那外地人有问题啊，咱们是不是要监视他，别真让他把孩子拐走了。” 毕思罗的声音在电话里头显得越发地苍老衰弱，“他是客人。放心吧，这件事会有人处理的。” 挂掉电话，毕思罗想了想，给‘尼夏城’去了一个电话。 之前毕思罗镇长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明明要退休了却突然又被主人放在这个位置上多待两年，后来传出了主人和N区小商人的一些消息后，他悟了。 原来主人和那位，还有那样一种关系啊。 那这样就好解释了，自己是为那位保驾护航的。主人回来了……这个世界才刚刚要准备开始热闹起来，一旦这份热闹传染开来，这个地方首当其冲会更热闹，他就是那个替下一任镇长做过渡的‘工具人’哪。 既然明知道小商人的另一重身份，那他身边出了些事，毕思罗自然是要第一时间通知摩莳的。 万一稍微迟疑那么一下下，主人到时候判他个未能及时通报，那他的脑袋可能就要被撬开了，他答应过别人，不管怎么样都要拖着这副衰老残破的身体，活下去的。 毕思罗镇长打完电话挂掉之后，手里拿着一块雪白的抹布，捧着张以黄金宝石镶嵌的相框，开始一点点地为其仔细擦拭。 “卡林，你再等等我……我离退休还有两年了。”空荡荡的大屋子里，半晌只有老镇长落寞的声音在回荡。 因为经历了二宝差点儿被拐带的事情，温融提前带着两个孩子下班回家。大宝一路上紧紧地握住二宝的小手，生怕弟弟被坏叔叔给抢走。 “二宝不乖，不要跑外面玩啦。你被拐走了，大哥就不能和你抢饭饭吃啦。”大宝还学爸爸那样，小大人似的摸摸二宝的脑袋瓜。 二宝眯着眼睛笑得像只‘小狐狸’，“哥哥，我好害怕啊！一想到再也见不到哥哥和爸爸啦，我就抠了那个叔叔的眼睛。” 温融在心里默默吐槽：刚刚可是一点儿也没看到你脸上有害怕的表情。小东西？ 不过他还是很满意二宝做出的这一系列行为的，只是以后还是要注意。 “二宝，下次要机灵些，你可以让孩子们回来找大人，自己动手如果遇到更坏的坏人，吃亏的可是你们。” 木清樽对小崽子还是手下留情了的，不然以他的实力，小崽子都不够他一巴掌的力道。 这一点温融心里很清楚。 “好哒！”二宝痛痛快快就答应了。 父子俩回到自家的小院子，两个孩子自行跑后院儿玩耍去了。温融收拾了一下门廊里丢弃的一些木片小玩具，去后院拔了几颗菜，准备做晚饭。 “爸爸，又吃菜菜啊？”两个宝瘪瘪嘴，菜菜吃多了脸都绿啦。 温融哭笑不得，“那不吃菜了，我看看萝卜有没有长出来的，咱们拔一颗吃吧。” 后院种的萝卜、大葱、黄豆基本上也都会在这个月成熟，有些长得好的大概可以吃了。 温融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颗，□□一看下面长着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萝卜。 够他们吃一顿的了。 温融炒了个萝卜丝，做了个青菜汤，又把从食堂带回来的大馒头蒸了一下，招呼两个小家伙准备洗手吃饭。 他们家吃饭是在客厅门口，摆张矮凳子当饭桌，父子三人围坐在矮凳子周围，既能享受到穿堂的风又能看到前门廊与后院的一角。选这个位置是因为这俩小家伙吃饭吃着吃着就会去玩一会儿，温融也不管他们，反正他们最后能把饭吃光就好。他坐在这里能够看得到到处跑的俩小崽子。 准备开动了！ 父子三个把水桶和蛋壳都抱了过来一起陪着他们吃饭。 刚拿起筷子，大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温融迟疑了一下。这个时候会是谁来他们家？ 二宝跑得飞快跑去开门，门一打开，温融在客厅门口就看到了外面站着的那个衣着考究，低调精致的男人。 “爸爸！”小鬼欢叫一声，扑到了摩莳的小腿上。 摩莳将他单手提起，带了进来。 温融心里来了句：他可真会掐饭点儿。 不过客人来了还是要招待的啊。 “您今天也过来这里休息吗？”这位可能工作一段时间累了之后就会来这里休息个几天吧。 摩莳点点头，四下打量了一下这间小院子，又是那种熟悉的暖融融的感觉。 他还特意去了一趟之前的夹心屋，奇怪的是这次进去只觉得它又变成从前那种冷冰冰的样子。 两相对比，他很清楚，带给他那种别样感觉的，并不是房子的原因。 “吃饭了吗？”温融礼貌地问一句。 摩莳自动把这一句理解为邀请，解开西装扣子，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和鞋子，一脚踏进他们的客厅。 好吧！ 这是没吃要留下来吃的意思。 “正好我今天刚刚采了萝卜，您试试看合不合胃口？”温融说着去厨房重新拿了双筷子过来。 客厅里，大宝二宝都围坐在了摩莳的身边，尽管摩莳看上去很是严肃，这俩小鬼依旧对他‘热情’得很。 “爸爸，爸爸，今天二宝遇到坏叔叔啦！”二宝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遭遇分享出来。 “哦？”摩莳回应了他一声。 二宝开始手舞足蹈地讲述起来。因为经常听温融将故事，小家伙儿的逻辑性比较强，该说的都能表达的清楚。最重要的是他学温融讲故事的语气，抑扬顿挫还带烘托气氛以及动作表演的。 在说到他诓了木清樽从后面抠了对方的眼珠子后，摩莳毫无预警地‘哈哈’笑了两声。 木清樽那个家伙竟然也有这种时候！关键还是被这个小崽子给治的。 “吃饭吧。”温融将筷子塞摩莳手中，拿起原本属于自己的大馒头一掰两半，自然地给了一半给摩莳。 摩莳看了看手里的筷子和半个馒头，嘴角笑意更深了。 “爸爸！” “哎！”温融答应一声，抬起头来发现旁边的摩莳同样抬起了头。 两人目光对视一下，温融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一点点的尴尬。 “爸爸，二宝做对了没有啊？”大宝的本意是希望摩莳‘批评’一下二宝的。二宝不乖。 摩莳点头，“做得好。” 温融和大宝有些傻眼。虽然二宝机敏可他下手真的忒狠了啊。 “可是二宝也打我啊！”大宝向摩莳‘告状’。 “那你也打他。”摩莳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温融一头黑线。好吧，这位先生不太适合搞教育啊。 “我再打你们两个。”摩莳吃了一口萝卜，慢悠悠地又道。 大宝二宝一下就明白摩莳这话的意思了。 兄弟俩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在摩莳面前像两只刚刚被大雨淋湿，绒毛粘黏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小鹌鹑。 两人一同看向温融，一个已经眼泪汪汪，另外一个要哭非哭的，都是既不敢怒也不敢言的小模样。 温融这时候没有站在他们这边。他对孩子下不来狠心，如果有一个能镇压住他们的长辈还是很不错的。 就这样着吧。 “听到了没？你们俩打着玩儿可以，要是再打伤兄弟，列维克先生就会打你们咯。”温融再一次把摩莳拿出来当做‘挡箭牌’。 小兄弟俩乖乖点头，“爸爸，我们不打伤……” 他们俩仔细看了一下摩莳的手，好大，打屁屁一定很疼很疼哒。 “您觉得这萝卜怎么样？”温融见目的达成，便转了个话题。也不能总让家里的孩子们战战兢兢。 “嗯！” “再过个几天估计就能收了，这些您要吗？”虽然他们已经签了合约，他的菜供应给对方，温融还是又确定了一遍。 “嗯！” “明天我就去看周围的环境，选一个地方建庄园。您要一起去吗？”温融觉得对方好歹是大股东，这种事他应该要一起做决定的吧。 摩莳想了想，“可以。明天早上我过来。” 这段时间阔莫在外面做了不少轰动的事，想来应该是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了。木清樽那家伙好像就是负责那一块儿的，而且那家伙一向小心思多，他能来这里肯定是有了些猜疑。 摩莳还没想好要不要与那家伙见面，不过他如果敢动这里人的主意，他不介意让对方了解了解他的不满。 吃完饭，温融去洗碗，摩莳坐在客厅的地板上看了一会儿剩下的三个蛋崽儿。 温融见他又用手去戳蛋崽儿，阻止他道，“您别再把他们给戳破了，这三个都还小呢。看着最大的这一个才刚刚比鹅蛋大一圈，再让他们长长吧。” 摩莳将手拿了出来。 温融递给他一杯水，“抱歉，我们这里没有茶叶，这是麦茶。” 麦茶是他自己让肖大叔买粮食的时候顺便买回来看一些麦子，用那些麦子自己炒制的。他记得这位先生有饭后喝茶的习惯吧。 摩莳有些惊讶，他竟然观察到了自己的生活习性。 小麦茶吗？试着喝了一口，虽然比不上他习惯喝的茶叶，却也有一种别样的风味。 捧着茶杯，两人分别在门口两边相对坐下，两个孩子就在他们身边跑来跑去追着玩耍。 虽然不说话，摩莳偶尔抬起眼睛看向对方，始终能在对方眼里看到那种浅淡的笑意。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两个小崽子身上。 喝完茶，摩莳告辞离开，临走前他嘱咐温融：“最近不要让小崽子离开工厂在外面乱跑。” 走出温融的家门，四周其他家的门同时被关上。这位先生边走边扣着西装的扣子，穿过这里的长长小巷，能听到周围不少受惊之人加快了的心跳，和求饶的心声。 直到他离开B区，B区管理员古戈力家中躲藏着的十几个本区最有名的家伙们才齐齐地长出一口气。 大家互相对视一眼：外面那个进到他们这里的人，究竟是什么来路？身上带着好可怕的力量。 摩莳来了之后直接去的温融家，此时他闲庭信步地向着A区走去。 快走到A区进口，一道熟悉的身影早早地等在了那个地方。 木清樽有些疑惑，身形不太对，个头也不太对，要不是此刻他能感受到对方释放出来的压力，他真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感应错误了。眼看着那道高大的声音向自己逼近，在快要到自己面前时，他的膝盖承受不住，自行软了软想要对着他臣服膜拜。 木清樽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本能，坚强地站立着，咬紧牙关，笑着面对来者…… 摩莳从木清樽面前直接穿行而过，没有给他一个眼神的关注。 木清樽强忍着身上那沉重的压力，在他走过自己身边后开口叫了声：“阁下！” 摩莳没有搭理他。阁下是谁？ “先生！”木清樽换了个称呼，并试图伸手去碰触对方。 他的手刚伸出去，脖子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卡住了似的，瞪大了眼睛无法呼吸，三四秒的功夫他脖子以上的部位，脸上原本平滑细致的皮肤渐渐地出现了岁月的印痕来。 木清樽完全无法反抗这种力量，这是血统等级上的绝对压制。这位先生未出现之前，他对自己的实力拥有着绝对的自信，过去这么多年也是如此。 然而，再度相见只是打了一个照面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虚弱。他竟然也褪化到这种地步了。 曾经的他怎么也是‘特霸级’的水准，然而现在他却沦落到只有‘霸级’上下，但对外的等级记录里，他依然被定为‘特霸级’。 木清樽自我嘲讽起来：他们这帮老家伙们自欺欺人已经成为一种习惯了啊！ 摩莳轻蔑地将木清樽的身体给抛了出去。 这么弱，不配他亲自动手。 乌鸦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现出一个脑袋来，怯生生地看向木清樽，“木队！” “好好教导教导他，什么叫力量吧，乌鸦！”摩莳开口了。 乌鸦神情一变，变成另外一种模样，嘴角抑制不住地抖动好几下，“我，我可以和木队交手？” “他如今不一定比得过你。”摩莳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一眼木清樽，“和一个废物交手，你难道还忌惮？” “我从前的心愿之一就是和木队交手，看看到底是我的破坏分子强悍，还是他的修补力量迅速！”乌鸦咧开嘴笑了起来，气势与之前那种唯唯诺诺的模样截然不同。 “废话真多！”摩莳不耐烦地摆了摆脑袋，往A区里头走去。 乌鸦纵身跃起，扑腾得空气发出一阵欢快的嗡鸣声，这家伙朝着外面的木清樽冲击过去…… 毕思罗镇长佝偻着身体出现在了自家别院的门口，对于看到的这一切，他老人家一言不发，只在摩莳走过来时，恭敬地垂下了脑袋。 “您来的……可真快啊。” 到底为什么会来这么快呢？毕思罗心里有个念头，怕是……因为有人欺负了他的情人吧。 主人也开始懂得罗曼蒂克了。 温融正在自己家里给两个孩子擦身，突然听到外面的天空上响雷一般的动静。 他停下动作抬起头来竖起了耳朵。 好奇怪！大晚上的放爆竹？ 大宝二宝对这动静比较感兴趣，没擦好就光溜溜往门口跑，兄弟俩兴致勃勃地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二宝做了个深呼吸，“哥哥，好好闻的味道。我们去看看吧？” 大宝严肃地点头，“是很强悍的味道，咱们还小，不要过去凑热闹。” 温融站到他们身后伸长脖子往A区那个方向看去，“有钱人就是不一样，晚上还放鞭炮。” 他一手掐一个把两个小崽子抱回去，“快点儿洗洗睡觉了。” 小孩子早睡早起，才能健康茁壮地长身体。 同一时间，B区不少住户家里的人都躲在墙角瑟瑟发抖。有些人搞不懂自己干嘛会这样的，还以为自己身体出了毛病，而像杜展他们这帮大概了解自己‘与众不同’的人，则一脸害怕加向往地探头看向A区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种源自于血液深处最原始的躁动，基因里头自带着的亢奋和嘶吼。这些无疑是在告诉他们，那个地方，有等级高深力量强悍的人，正在交手。 过了半个小时，乌鸦带着一脸红肿和破成一缕一缕的碎衣服，有点狼狈地回来了。 他跪在摩莳的面前，战战兢兢地小声汇报：“我没打过他，不过他也没打赢我。后来他的下属来了……那家伙想和我拼命，我就退走了。” “嗯！”摩莳对于这些一清二楚。他即使不看，也能‘听’到。 乌鸦尽力了，木清樽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至于那个叫波特的仆人嘛……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主人，他褪化得好严重。”乌鸦这个时候就像个怯生生毫无社会经验的小毛头，与他和木清樽大战时候的样子又不一样。 “当然！”摩莳讥诮地扬起漂亮的唇角，“别忘了，你们的力量都源自于谁？” 自然是您！ 乌鸦在心里小声回应。然后他懂了。 原来是这样。他们这些人所有的基因和力量都源自于主人，主人一旦离去，那些曾经‘背叛’了他的家伙们当然不可能永远持续地得到好处。 木清樽那张脸就最能说明问题。 “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还算年轻？”乌鸦发现了一个‘重点’。按理说他们应该和毕思罗差不多年纪，毕思罗都已经老成人瑞了。 “你当他们真的舍得放弃从我这里得到的‘力量’？”摩莳的眼神冷酷地收缩起来，“人哪，得到了享受过的东西，哪里舍得轻易地放手？当初……是我太过纵容他们了。” 无论是力量也好，权利也罢，地位更甚……只要尝到了那种跗骨的滋味儿，就绝不会轻易地舍弃。 尤其是这些曾经不过是普通人的人。 摩莳也是在沉睡了这么多年中，慢慢地明白过来的。他当年，不过也是被利用了‘同情心’罢了。他们想要他的力量又忌惮他的力量，利用他的力量达成了目的后就开始害怕他了。哪怕他没有第二个身份，那些野心家们也会寻找各种不同的理由来孤立他、隔离他、陷害他。 他们从头到尾，争抢的也只是权利、地位和声誉。他们的思维还停留在末世前那个纪元的维度中，根本没有意识到末世到来意味着他们这个世界在灾难之余同时面临的重大机遇——整个世界都在进化提升，那是世界维度的一种扬升。 取得了新世界维度上升的通行证，明明可以让整个人类的发展进程和人类的身体、思想、意识，包括灵性与追求，科技甚至生命都提升到另外一种全新的维度，他们却又遏制住了这一必然发展的进程，强行把普通人压回到原来旧世界的思维范畴中，只允许少部分他们自认为自己是‘精英’的种群去提前跨入那道门，试图掌控住他们从他那里得到的力量，始终成为一直站在金字塔顶端的那批人。 因为这部分人的贪婪、独占与痴妄，这个世界如今停步与三维世界向四维世界扬升的进度之中，看上去像是过渡到了新纪元新世界，其实，摇摇欲坠。 第128章 创造新世界与矿泉水厂 一个摇摇欲坠的世界他可没兴趣。 这也是他不想再以‘摩莳’这个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其中一个理由，既然他们愚蠢自己何必替他们背负本该由他们背起的这个世界的责任？ “他还想来拜访您。”乌鸦说着吸了吸牙齿，好像牙齿被打掉了一颗，“他还有脸来？要是阔莫在，一定杀了他。” “不着急，杀掉他很容易，可那之后也会带来一定的麻烦。我现在可是良好公民列维克，你也是，乌鸦。” 他想杀谁，醒过来后的第一时间就能杀掉他们。 可是，杀了他们能改变过去吗？不能。背叛他的是当初那些受他恩惠觉醒的人，不是这整个世界的平民。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向背叛者报复，但不能不去考虑带来的后果是什么——混乱、动乱甚至战争。 他是曾一度有过过激的想法，不如干脆就如他们所愿，把整个世界和世界里的人都再度拉进黑暗里，让他们也享受享受百年不见天日是什么样的滋味。 在他很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并打算单独去执行时，他遇上了温融。 那个奇怪的年轻人同样被人利用当了‘繁育箱’，却始终没有丢下他背上背着的‘包袱’，对他来说那既是弱小的生命值得同情，也是无辜者不至于受牵连。 “我们的报复对象不包括同样被背叛了普通人。”摩莳盯着外面那黑黢黢的天空，轻声说到。 乌鸦明白他的意思。这个世界的大多数普通人也被现在正领导他们的大长官们蒙蔽着。主人不发动简单直接的报复，也只是可怜那些同样被蒙住双眼，无法看清世界已经改变了的普通人。 一旦发动，受到伤害的首先就是这些老百姓们。 “遇到他后，我从他身上学会了一些东西。”摩莳又道。 他？是谁？乌鸦在心里猜测。 “是创造而不是改变。”摩莳突然眼中绽放精光，“就像那个年轻人带着‘幽灵窟人’从一贫如洗一点点地重新创造自己的新生活一样，我们也可以一切重新开始，从零开始，创造一个顺应自然进化，符合这世界本身上升趋势的世界。” 乌鸦听得虽然一知半解，但他被摩莳的语气打动了。 他们家主人重新恢复了从前的自信与希望。 相比较那些自私贪婪的野心家们，主人才是真正为人类的当下和未来担忧的那一位。然而主人从来对那些权利地位不屑一顾，但他当年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巨峰，永远难以跨越的巨峰。 所以，才会有人不惜一切代价想要挖掘出主人的秘密，毁掉他的声誉，从根基挖起，将巨峰的基础断掉，再一点点将其‘搬走’。 尽管他们移山似的挖了一百年，主人的影响力和名声在社会上的影响力大大地降低，但却依然是那些人心中高耸如云，不可撼动的存在。 这一点，乌鸦十分坚定地相信。他反正是会一直跟随主人的，他想堕入黑暗他们就陪着他变成恶鬼，他想平平静静地暂时当一个‘好公民’，那他们也能耐着性子安分守己。 他现在想要创造一个新世界，那他们就做他最有力的帮手，帮他创造。 木清樽对着镜子一点点地擦拭着自己脸上的破洞，同时身上受到的腐蚀性伤口也在一点点地修复当中。 多少年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了。他向着旁边吐了一口，吐出不少夹杂唾液的血水来。 脸上的几道纹路在伤势的遮掩下也能看得清楚，盯着镜子里这张正在渐渐地变老的脸，木清樽一把反扣住镜子，“药剂呢？” 波特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便携式注射针剂，里头血红色的溶液在灯光之下闪着星星点点的粼光。 将针剂注射进体内，他不断变老的速度被控制了下来，继而在自身能力的修复之下，没多久，重新拥有了一张二十多岁的脸。 脸上的伤口修复的比较慢，使得现在的木清樽有一种残破的诡异美感。黑发黑眸的男人走到落地窗前，看向了摩莳住着的那栋房子。 波特见他眼中闪过些许的期盼与向往，小声地问了一句：“那里住着的……是谁？” 木清樽拿眼角横了他一下并没有如实告诉他。 他的容貌……不一样了。如今的他与当初‘沉睡’时相比不光换了张脸，也变年轻了一些，甚至包括他身边那帮最忠诚的仆人们，也都换了新的脸和身体，一个个看上去朝气蓬勃，意气风发。这是怎么办到的？他的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他们没有见识过的特别能力？ 木清樽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想当年他也曾经如同乌鸦他们那样的。 “和您交手的那位的等级也是‘特霸级’？主家，是否需要告知‘官邸’这里出现了‘特霸级’的人类。”波特试探着问道。 木清樽转而扭头看向他，“波特，你到底是谁的仆从？” 波特愣了愣，“当然是……”他话没说完马上变了脸色。这个问题作为忠仆就不该回答，因为这是铭刻在骨血里的东西。 波特在这零点一秒的空隙之中思考着自己该有什么样的反应。然后，他做出了他这辈子最糟糕的决定——跑。 转身的同时，他听到了身后‘噼啪’作响的动静，闭上眼睛翻身向着身后的主家出拳，空气爆破的声音响起的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微微发凉，紧跟着他的脑袋便‘骨碌骨碌’掉落在地上，滚动几圈，眼睛里倒映出来的最后面容，是木清樽异变后的那张狂乱的容颜。 他不懂……自己掩饰得一直很好，为什么，会暴露？ “真是委屈你了啊，波特！其实我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了，我让你传消息给‘老古板’……可，消息最后却到了‘阴阳脸’的案头，宗政御司能把你安插在我这里，难道我就没那能耐在他那边插一颗小小的钉子？” 波特的瞳孔开始渐渐地涣散。 一双泛着白光的手轻轻地往他的头顶抚触下来，在接触到白光的那一刻，他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波特，我给了你很多次机会让你迷途知返。抱歉，你最终让我失望了。” 瞳孔里的光芒彻底消失，波特最后一句心声透过手心传递给了木清樽。 对不起，主家！ 木清樽蹲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从死亡的沉寂中恢复过来，室内回响起了沉闷的笑声：“所以，这就是被背叛的滋味……您当年也是如此吗？阁下？” 隔天因为要和摩莳一块儿去考察庄园的选址，温融早早起来把两个孩子送去了工厂交给阿禾他们照顾。 “不可以跑出院子玩儿了，知道吗？”他还特意叮嘱二宝。大宝他是不用担心的，关键就是二宝，小家伙儿一旦玩疯了就会忘了大人对他说的话。 二宝闪着漂亮的碧金色眼睛乖巧地点头，“嗯哒！二宝跟着哥。” 温融给他们每个人的衣服兜兜里放两块小饼干，又跟白师傅交代了一声，这才去忙自己的工作。 爸爸一离开，二宝就拉拢自己的手下，要玩儿‘捉迷藏’游戏。大宝敲了一下他的脑瓜，拉着他进了‘大通间’，强行留着他在自己身边磨矿石粉。 “弟弟，你要不听话，我就告诉另外一个爸爸，他会打你的。”大宝觉得自己这样能唬住二宝。 二宝翻了下眼睛，“那他也会打你哦！” 大概是摩莳真的具有威慑效果，二宝乖乖地待住了。 温融回到家里收拾了下房间，上工潮过去后他家大门被敲响了。 打开门不出意外地看到了摩莳，“您稍等一下，我带些水和吃的。”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一次性选中地点，估摸着怎么也需要一整天的时间，温融特意准备了些消耗品。 水放在水壶里，吃的就是四只夹了萝卜丝的卷饼，还有一小包的‘蜂蜜钻石小饼干’。 摩莳的目光落在了他拿着的那包小饼干上。 温融将东西递给了他，“如果没吃早饭的话先垫吧垫吧。” 摩莳不客气地打开包装的那层纸，拈了一块放入嘴里，按照平时吃这种‘小饼干’的习惯轻轻一咬，他有些惊喜，这‘小饼干’比之前的更硬了啊，也更甜了，加了多米花的蜂蜜。 “怎么样？我改良了一下，这是特意给您做的。”温融闪着眼睛问他。 摩莳满意地点点头，很合他的口味。他就喜欢硬的食物，越难啃越好。 “就知道您会喜欢。”温融锁好大门，背着竹篓子走在前面带路，嘴里还在和摩莳说话，“上次您送我了怀表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您呢，后来我就想到了这个小礼物。” 摩莳跟在他身后，惬意地以牙齿慢慢地磨着嘴里的‘蜂蜜钻石小饼干’，满足地半眯起了眼睛。 他这次来是没有释放自己的气息过来的，因此进到B区后没有引起强烈的反应。 此时躲在温融上班必经路口的几位B区‘老油条’准备和温融‘聊一聊’的，听到往他们这里靠近的脚步声和说话声，这几个人堆着满脸的横笑从巷子口探出身形来…… …… 看到了温融身后跟着的摩莳，这些人脸上的笑容凄惨地被冻结住，摸着脑袋手足无措地呆站在原地，颤抖着小腿一时间却不知如何做反应。 温融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些人，“有事吗？” 这些人机械般地摇了摇脑袋，目光瑟缩着躲避来自他身后那位先生的审视。 温融回头看一眼正在磨牙的摩莳，这家伙突然把‘小饼干’咬得‘嘎嘣嘎嘣’作响，整条巷子里就只有他磨牙吃东西的声音。 温融觉得这一刻的他脸上的表情莫名地像他家两个小崽子，那种拽拽得无法无天的样子。 “你们……”他再度回头，就见刚刚还呆若木鸡的一帮人像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跑几步还崴了脚被绊倒在地上，这些人什么都顾不上爬起来继续跑。 “可不可以让下路……”这几个字在温融的嘴边越说越小声。他呆呆地看着那些夺路而逃的家伙们，脸上露出个魔幻的表情。 他们之所以跑这么快，大概率是因为自己身后跟着的这位吧。 摩莳从他手里拿着的那包‘小饼干’里又拈了一颗，投入自己的嘴中，满足地眯了下眼睛，从温融身边穿过走到了他的前面。 他来带路。 此后这一路上都安静得吓人。 温融住在这个地方也有一段时间了，B区的人从一开始不知道他是谁后来慢慢地也都听说他是在N区开工厂的小老板，当初还真有人把主意打到过他的身上，只是碍于杜家兄弟的面子，这么长时间还没人真敢打扰他，随着他的生意越做越大，最近这段时间杜家兄弟有些压制不住某些人了。 正好昨天今天连着两天摩莳的到来，给这里的人上了堂‘现身说法’课。今天过后肯定再没人敢打他半分主意。 他们乘坐车子往镇外开去，绕着镇子转了一圈。温融的打算是庄园开在镇子附近，这样上下班方便，但这附近土地虽广，除了这个外并没有其他更有利的条件。 “去‘游山湖’。”摩莳吩咐开车的乌鸦。 温融一听眼睛发亮，“‘游山湖’吗？那里离这边不是太远，也算是个好地方。” 他时常听孩子们说起‘游山湖’附近今年长了不少‘鉄棘草’，还没有机会过去看看呢。今天有车就当顺便去看一看好了。 ‘游山湖’在‘幽灵窟’南边更偏远的地方，直线距离距离‘幽灵窟’有三四十分钟的路程。 路上陆陆续续能看到不少稀疏的‘鉄棘草’的痕迹，快靠近湖泊时，温融看到了一大片一望无垠的‘鉄棘草’草原，惊得半张开嘴。 “这里的草岂止是多，简直是草海啊。”半晌他惊叹道。 车子一路沿着人们踩踏出来的一条小路开到了上方‘游山湖’湖边，温融站在那偌大的湖泊岸边，咋舌不止，“这湖泊占地面积有多大？” “和‘幽灵窟’差不多大。”摩莳道。 “怪不得看不见边际。可惜了，这里的水……不能用。不然在这里附近开荒水源都省了。”温融有些惋惜地说道。 “谁说这里的水不能用？” “孩子们说的啊。说这里的水喝了会拉肚子，是不是也有污染哪？”温融蹲在岸边伸手撩了一捧水，发现这里水质清澈，看上去不像受污染的水源？ “那是以前。”摩莳很肯定地说道，“现在不一样了。”因为他回来了。 “有什么不一样？”温融不解。难道突然间水质就变好了？ “我说不一样就不一样。”摩莳特别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鉄棘花’海洋，“这里从前不会长这么多的草，今年不也不一样了？” 这么一说……也是啊！ 温融还记得孩子们不止一次说过，今年的‘游山湖’附近破天荒长出很多的草来，和往年都不一样。 今年到底怎么了吗？光景好？ “其实，这里的水喝了让人拉肚子并不是坏事。”摩莳突然笑道，“你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希望能够得到这种水。” 温融的脑子开始飞快转动，“拉肚子还不是坏事啊？” “只是拉两天肚子罢了……如果能够承受住，喝时间长了会有很大好处的。”摩莳看着那一汪倒映着蓝天白云的湖水，轻声说道。 “那……承受不住呢？”温融没有问‘什么好处’，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这个。 摩莳给他一个‘你懂’的眼神。 温融的脑子里只隐约浮现出一个巨大号的‘死’字。他打了个激灵，壮着胆子问，“为什么呢？” “它们是暗物质被自然界容纳之后反馈出来的一种能量，它们最容易藏在土壤和地表水之中，长年累月地堆积下，就会这样。” “那，暗物质又是什么？”温融‘不耻下问’。 “不可见的物质统称为暗物质。暗物质有好有坏也有中性的，比如这湖里的就是好的暗物质，而这土壤里的就是坏的暗物质，你之前见到的‘餍’也属于其中的一种，属于中性。一般人不可见，但受过暗物质影响干扰了核基因的人，就能见到，而这样的人相比较普通的食物，暗物质更适合做他们的驱动能量。”摩莳在说这两种人时分别指了指温融，以及他自己。 温融听傻了眼。他想到了以‘餍’为食的家里的孩子和蛋崽儿。怪不得！ 这个人刚刚是当着自己的面承认了自己的不同是因为核基因受到干扰影响的缘故吗？核基因他大概能明白，也就是遗传因子。核基因通过蛋白质合成来表达自己所携带的遗传信息，从而控制生物个体的性状表现。 也就是说他的生物性状和普通人类已经不一样了，那……又会是怎么样一个不同呢 “你想知道？”摩莳能看穿他的心思。 温融点头。 摩莳却摇头，“我说过，有些事你得一点点地了解，知道多了，会吓跑你的。”他要是跑了的话……短时间内就没有人能给他提供优良可口的蔬菜，也没有人为他制作磨牙小饼干了。 温融笑笑，“好吧！那我就慢慢地了解。”从了解身边的人以及了解你开始吧。 不管他们怎么改变，起码自己和他们接触的这段时间没有觉得他们和人有什么大的区别。 他这人交朋友，只走心。 “怎么样，就选这里。”摩莳比较满意他的表现。他是个懂事的人类，不错！ “可以是可以，我想问一下这里的水我可以作别的用处吗？”这是个重要的问题。 “你想怎么用？”摩莳很好奇。 “我在想，土壤里坏的暗物质能靠您的东西来解决，但这湖水里既然是好的暗物质，那么应该可以拿来利用的吧？……可不可以建造个‘矿泉水厂’？” 第129章 夺食和特殊的‘表白’？ 摩莳愣了愣，“你想到的是这个？” “嗯呐！”温融有些兴奋地指着那看不到边的湖泊，“这么多的水，而且可能源源不绝。如果我们把它们包装一下卖出去……专门卖给有需要的人……” 温融说到这里突然不敢说了，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摩莳，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当着这位的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不太好啊？” 摩莳却是‘哈哈’笑了起来。 “就这么办！”他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些水里蕴含的是好的暗物质，对精神力最为有用，与那些经过他的血液优化改良后的土壤种出来的菜作用稍有不同，不过都是好玩意儿来着。那些菜被他拿去当礼物了，那这些水同样可以放出去当他施舍给那些人的‘恩赐’。 这简直比他原本的计划更妙。很不错！ “所以这水我可以带给大宝和蛋崽他们吗？”这些应该比抽取的深层地下水更能满足他们的身体需求吧？ 摩莳无声地凝视了他一会儿，他脑子转的可真快，这么快就自己想明白了这东西可以给他养的小崽子带去好处。摩莳缓缓点头：“他们可以承受，但你工厂里的那些三代四代们可能承受不住，唯一能承受得起的只有那个看大门的。” 白师傅吗？ “难怪以前白师傅会卖掉自己免费打的水来这里喝水。二代、三代、四代又是什么意思？” “他们的祖辈是最先受到影响的人，那是一代，后面和人类结合生下的后代就陆续成为二代、三代……” 原来如此，还能和人类结婚生孩儿，说明没有生殖隔离，本质应该还属于同类。这么一想他更放心了。 “还有个问题，那我们种的菜，普通人也可以吃吗？”他反正是吃了这么长时间没有问题的。 “当然。你改良过后的土壤就是普通土壤了，我的东西可是充满强大能量的，即便你稀释千倍万倍也会带着点属于我的微弱能量，种出来的菜同样是好东西，什么人吃都没问题。”关键是觉醒者和他们的后代吃了，才会感应到一些或多或少的变化。 “这就是您为什么喜欢吃我种的菜的原因？还有为什么要和我合作种菜的原因对不对？”温融很高兴，又有一些疑惑他解开了。 摩莳勉强点头。 “那，我这菜的定价能不能定高些？”小商人本质又开始发挥得淋漓尽致，“就针对出口的那些菜的价格稍微定高些。您也知道，我们太穷了，外面需要这些菜和水的，都是有钱人吧。” 摩莳此刻对这个年轻人竟然生出了一些些的佩服。他竟然完全接受听到的这些，还能想到要赚外面那些‘觉醒者’以及他们后代的钱。 虎口夺食，有意思！ “可以！价格我来定，会让你满意的。”摩莳想到他已经送出去的那份‘礼物’，现在老普西尼应该已经收到了吧。他对于忠诚的仆人向来大方。 “您定多少？”温融还是想心里有个数。 “一斤十到三十个积分，如何？” 温融眼睛闪闪发亮，“积分？” 他想的是顶多以镍币为单位，没想到这位直接定了积分作为交易的货币单位？ 他快速在脑子里回忆着积分换算的货币单位。大城市一管大牌口红五十积分，如果换算成他之前那个世界的货币就是五十块，而他的菜能卖到十到三十个积分，也就是十块到三十块钱一斤……想想以他原来世界的货币标准其实也不太贵，但对比这里的消费水平，这已经属于高档的‘纯天然有机食品’的价格范畴了吧。 如果真能卖出这个价的话，那就发达了。 摩莳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他好像对赚钱特别感兴趣。 一想到能把自家种的菜以积分为单位卖出去，温融激动地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列维克先生，那一切就拜托您了。” 摩莳垂下眼眸默默地看了眼他握住自己的手，手指蠕动了片刻后，按捺住了不习惯的感觉。 “就租这个地方，分成两个部分，靠近湖岸边的建设水厂，远一些的可以建个小型庄园。可是……这里的土地要去找谁租呢？” “我会办好。”摩莳平静地瞟了一下这四周的荒原，这里的土地都是他的，租借只是个左手换右手的过程罢了。 “您真是我的贵人哪！”温融高兴得有些开始‘胡言乱语’起来，“我到了这里后能够遇到您，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您太完美了！谢谢您，您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两件事办的妥妥帖帖，绝不会让您亏钱，您只管去开拓市场，大后方就留给我！咱们分工合作，团结一心。” 摩莳其实对赚钱这些不感兴趣，金钱无法让他兴奋和高兴，但在刚刚，看到这个年轻人因为即将能赚到更多的金钱而开心得语无伦次时，他的胸口突然就涌现出一股能称之为‘高兴’的新奇感觉。 这样的感觉很新鲜，也怪舒服的。 那就这样吧！而且，他真的挺会夸奖人。大概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实意的夸奖，所以才会觉得听起来怪舒服吧。 “那我们可以先初步规划一下工厂和庄园的大概位置以及面积……还有，建设的工期肯定不短吧，需要很多建材和设备，建筑工人可以从镇子里临时雇佣，建材以及设备可能就需要您帮忙想办法了。”温融迫不及待地想尽快把一切都快些弄好。 “建材和设备我会让人拉过来，工人你来雇。”就像他说的，分工合作。 “这样的话就能给镇上的人提供一些工作，另外我们可以一边种菜一边建设庄园和工厂，如此就会产生更多的工作机会。”温融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他现在在N区的小工厂初步取得了成绩，已经能够让一百多号‘幽灵窟’的人凭着自己的双手和勤劳在家附近干活养活自己和家里人了。如果庄园和‘矿泉水工厂’分别建好的话，又能提供一批新的工作岗位。 他做不到像慈善家那样给他们发钱发食物，却能让他们享受到自己付出辛劳之后应该得到的基本劳动回报，起码要和‘尼夏城’的薪水报酬持平，不至于让他们比那些城里人‘低’几等。 多劳多得，辛勤和汗水换回相应的收获，对于劳动者来说这才是他们本该享受的待遇，尤其是对工人来说更是如此。 和摩莳绕着四周的草场转了一大圈，他俩初步选定了两个位置。 中午饭是在‘游山湖’旁边吃的，在被拔过的‘鉄棘草’地面上铺上块粉色的布当桌布，温融邀请摩莳一块儿坐下，吃午饭。 给了他一个萝卜丝卷饼，温融自己拿了一个，两人面对着这里原始纯天然的美景，享受着各自的食物。 “还有两个卷饼，要给司机先生一个吗？”温融问的是跟他们来的乌鸦。司机先生看上去瘦瘦弱弱，唯唯诺诺的，有点儿‘小可怜’的样子。 温融还记得他被摩莳一脚踢飞出去撞在挡风玻璃上的场景。 列维克先生情绪稳定的时候是很好的，可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发怒。 “他？”摩莳斜了一眼就坐在不远处湖边喝湖水的乌鸦。这个萝卜丝卷饼味道还是不错的，剩下两个他都可以吃光光。 温融从他的脸上看出了类似大宝二宝偶尔舍不得分享食物时的小表情，有些想笑。 “他不饿。”摩莳痛快地替乌鸦的肚子做了决定。 我饿！ 乌鸦小声在心里腹诽一句。不敢太过……唉，他不像阔莫队长敢从主人手里‘抢’东西吃，还是老老实实地喝水吧。 这里的水里蕴含着些能量，对他们好。 四个萝卜丝卷饼，温融吃了一个，剩下仨都进了摩莳的肚子里。吃完了这位喝着温融带上的小麦茶，悠哉地进食他的‘钻石小饼干’。 还挺能吃啊！温融有些钦佩地想着，看了一眼摩莳的肚皮，来的路上他一直就在嚼小饼干，现在一口气吃仨卷饼还喝了两杯麦茶……嗯，他的身材保持的不错。 摩莳感觉温融的目光有些奇怪，往自己的身上扫了两眼，他在看哪里？ 吃完饭两人画了个草图做了具体的初步规划并记录了下来，一直忙到下午四点多才开车回家。 车子在快进到镇子前被镇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给挡住了去路。 温融认出了拦路的那人，“又是他！”他什么意思，难道是昨天的事他不服气？ 摩莳下了车让乌鸦送温融先回去，温融这才明白对方不是来找自己的。 车子从木清樽身边开过去，木特意往车子里看了一眼，因为隔着单面玻璃他没看清里头的温融，以为车里坐的只是保镖和司机。 木清樽手里提着个随意卷起来的包裹，将其递给摩莳。这是他释放友好的讯号。 摩莳不用看就知道里头是什么，并不接，反而讽刺他，“他昨晚为救你差点儿拼命，你就这样杀了他？” “他是宗政御司的人。”木清樽道，“阁下应该不知道，那个‘阴阳脸’现在做了安全部和信息部的大长官，他最喜欢在别人身边安插眼线和密探了。” “被背叛了啊。”摩莳冷笑。 “滋味不好受。想来阁下当年……” 摩莳一言不发地凝视他，如果他敢把这话说完，那就和他的前护卫一块儿去玩儿‘头碰头’的游戏去吧。 木清樽识相地闭上嘴巴，“您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他换了个话题，说完为怕被摩莳误会自己的意思，还特意补充，“我是说您醒来之后，应该回去‘旧官邸’，您的职务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还保留着。您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领导者。”木清樽尽量让自己的口吻听起来恭敬。 “不需要。”摩莳不喜欢木清樽的这种试探，“既然当初我放弃了就没想过再回去。你也不用试探我，我对那个位置从来就没兴趣，你最好不要来打扰我的安宁。”这话他说的是真实的，对于过去取得的成就他不在乎，那些都是唾手可得的玩意儿。重新醒来目前的他还挺满意现在的状况，他现在已经有了新的计划要去做。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木清樽这家伙现在来找他，不过是想将他再度推出去掀起一阵风浪来罢了。这家伙虽自诩‘中立’，却并不是中庸无为的那种中立，他有他自己的小心思。 把他暴露出去，让他重新掀起腥风血雨，那些贪婪的人类们躲在他的身后趁机蚕食，瓜分权利、地位和金钱。从前不就是这样做的吗？ 木清樽不相信他的话，“您就不……不想夺回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可以帮您，我会站到您这边。” 摩莳冷笑出声来，“我可不会让从来没有站到过我身边的人站到我身边。” 木清樽脸色难看了一下。 “这个世界需要您！”他还是想要再努力一下，“您也看到了，他们失败了，他们并没有好好对待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不需要我。”摩莳以过来人的身份超然说道，“也不需要你，它离了谁都能正常运转，不要把自己看得太重要。” 嘶~~这话说得他牙齿发酸。 “您，变了。”木清樽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面前的这位就是当年那位带领他们冲破黑暗，迎接黎明，开创新纪元的首领了。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愤怒，如今他醒过来了，已经知道这一百年间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地退居在这种偏远的小地方，迄今为止唯一的大动作就是派了人去外面寻找他曾经被‘丢下’的下属和仆从？ 难道他真的甘愿放弃从前的身份和地位？当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人’？ 摩莳仿佛没听懂他的话，从他身边缓缓地走了过去。 两人错身过去后，双方原本脸上的表情都是突然急变。 木清樽从原本的谨慎恭敬变成了迷惑怀疑，而摩莳的右眼则是迅速由黑转成了血红，眼珠子滚动着往后方邪恶地斜了斜。 —一定要逼他以原来的身份名号重新现身在众人眼前。 ——真想捏爆他的脑袋尝一尝他惦记了很久的聪明人的脑浆。 摩莳独自往镇子了走了一段路，意外地看到温融就站在不远处安静地等着自己，乌鸦的车停在更远一点的地方，瑟缩地蹲在车尾犯愁。 摩莳的眼睛迅速恢复了正常，他不解地看向温融，他在这里做什么？ 温融扭头看到他，长长地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拍了下自己的心口，“您可算回来了。那个陌生人没有对您怎么样吧？” 在摩莳因为迟疑停下脚步的时候，温融已经主动向他迎了过来，绕着他看了看，“看您好像是没事的样子!我跟您说，那个人就是昨天差点儿拐了二宝的家伙，很厉害的，您没吃亏吧？” “你在这里等我？”摩莳意识到他停留在这里的意图了。 温融理所当然，“是啊！我怕您吃亏啊。乌鸦先生说不用担心，可那家伙真的很厉害，如果多一个人起码多一个帮手，我不行的话也有乌鸦先生在嘛。” 他虽然肯定打不过对方，但万一有事他可以叫管理员哪，这附近就有两个区，出事呼叫管理员，这是他们的管理职责。 从昨天他看到卡佳以及其他几个管理员第一时间赶来后，就明白了管理的另外一个重要作用。 摩莳一直看进了温融的眼睛深处，触及到他的内心，感知到他刚刚说的都是真心实意的话语，嘴角往上动了动。 “他很厉害吗？”摩莳对温融称赞木清樽的话不以为然。以前还行吧，现在和乌鸦都能打成平手，退化太严重了，一点儿也不厉害。 嗯！没有他厉害。 “昨天卡佳管理员还有肖大叔、杜大哥他们三个都压不住他。”温融回忆着当时他看到的情景，嘴上描述了起来。 摩莳突然站到他的身后，逼着温融自己往前走。 温融压根儿没意识到自己被人‘驱赶’了，摩莳往他身后一站他就自觉往前方走，不知不觉就被‘驱赶’到了车子旁边，等他形容完了木清樽的厉害后，人已经重新坐回到了车子里。 乌鸦乐不可支地重新开车。他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阔莫队长挺喜欢这位温先生了。 真是个特别的人呢，还……很可爱。 他竟然因为担心自家主人特意让他停下来等待主人。 要知道对他们来说，等待……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表白’。 摩莳靠在车后座上，半闭着双目听温融在他耳边絮叨对木清樽的第一印象，胸口那种舒适的怪异感觉再度涌动回旋。 “我到了……”温融看到已经近在咫尺的N区通道，提醒前方开车的司机。他刚刚有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觉得车子里的空气有些甜丝丝的？ 乌鸦停下车子，温融自己开车门下去在外面与摩莳打了招呼，“那么我就准备开始找工人了，您的第一笔资金什么时候注入啊？” 摩莳从自我陶醉之中醒过来，清了清喉咙，“一会儿注入你的账户里。” “拜拜！哦，对了，您留个办公电话给我好吗？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可以联络您？我们工厂准备开通电话了。”温融自然地向对方索要联系方式。 摩莳向乌鸦打了打响指，乌鸦掏出张崭新的名片，递给了他。 摩莳看一眼上面的电话号码是打到护卫队那里的，想了一下，手心盖在名片上微微抹了一把，再从车窗递给温融时，上面的号码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是可以直接接通他办公室的号码。 第130章 神奇的建筑工与生意小分队 车子往A区开去，从车后镜还能看到站在路口向他们挥手告别，笑得满目温柔的年轻人。 乌鸦小声地笑道：“温先生很不错啊。” 摩莳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是什么，没有理会他。 “刚刚那算表白吗？”乌鸦又道。 “不算。”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摩莳的眼角却一直盯着车后镜直到车子拐弯再也看不到对方。 他大概了解一些那家伙的性子。他等他是因为把他当成了合作伙伴，普通朋友，并不具备特别的意思。 但那又怎么样？不妨碍他现在心情好就是了。 “你的心思这会儿太活跃了，乌鸦。”摩莳冷眼瞥到前方跃跃欲试想要再问他问题的下属，轻轻踢了一脚驾驶座的后背。 这一脚与其说踢，不如说是开玩笑地点了一下。 乌鸦能感应到主人的好心情，他也跟着心情靓丽起来。 木清樽被毕思罗给请‘离开’了，毕思罗给的理由是：您在我们这儿见了血。木清樽却知道这只是个借口，有人不想让他留在这里。 他被嫌弃了啊！ 带着波特的脑袋，木清樽没怎么反抗乖乖地离开了‘幽灵窟’，从‘尼夏城’通关离开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这个被封闭了近百年的地方，眼前浓密的睫毛过滤掉他短暂的眷念。 那位回来了，这地方给人的感觉都变不一样了，很快的这种不一样也会蔓延到其他地方去吧。 他才不相信那位会甘心，他肯定有自己的计划。在没看清楚他的下一步计划之前自己还是谨慎一些，先替他遮掩一下痕迹，卖个好吧。 不用感谢我，阁下！ 温融回到工厂就找来几个骨干，准备召开干部会议，在会议上他提出了自己的新计划——建设水厂和菜庄。 “列维克先生会给我们这两个计划投资，而且是大笔投资。我们只需要出力好好干活就好。”温融给干部们画大饼，“一旦建设起来，就能提供更多的工作岗位，大家的生活质量会进一步提升的。” 几位干部主管听后欣喜不已。他们如今在镇子自己的企业里干活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福利待遇，他们只希望工厂越做越大，越做越长久，这样他们子孙后代的生活也能有所保障。如今听说小老板得到了情人的大笔投资，要做更大的工厂和庄园，怎会不高兴？ 如果真的建好，认识的朋友，曾经的同事，周围的邻居们也都能像他们这样体验到真正的员工福利……大家都是一块儿熬过苦日子的，彼此的生活水平差不多，自然希望大家都能养活自己和家人，存活下来。 “过两天就会有建材运进来，所以我们需要先招一批建筑工人。也不一定非得懂建筑的，有力气肯学肯干就可以。将来新厂和庄园的员工也优先从他们当中择优录取。” “我有认识的邻居，他懂建筑。”杨大姐发声道，“他很厉害，一个人顶得上一支建筑队。” 通常这里的人说‘谁谁谁厉害’，温融现在基本不会怀疑他们的话语，但这一个人顶一支建筑队，他还真是想象不出来怎么个‘顶法’。力气大那也只有两只手啊 “不过他需要的工资可能会多一些，但只要给他定下时间，他就绝对能在时间内完成修建工作。” “你说他啊，我听说我们这里以前很多房屋都是他们家的人建起来的。听说可快了，一个晚上就是一片的房屋。”搭话的是肖大叔，显然他也知道杨大姐说的是谁了。 “他还在咱这儿住着呢？我以为他早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了呢。”肖大叔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他的本事大，赚钱多，早可以换户籍离开了。” “哪里那么好换户籍离开的‘健康证’办不下来。”杨大姐为自己的邻居抱不平，“什么‘健康证’？分明就是歧视咱们这儿的人。一听说要办‘健康证’他就没动静了。” 杨大姐是普通人，不懂得‘健康证’到底是在对谁设防线，但肖大叔和杜家兄弟明白。 他们尴尬地笑笑，不接这茬儿话。 温融和他们商量了其他的细节，各自分派了全新的工作任务，大家伙儿就自发地散开，积极热情地投入到他们的工作中去了。 听说N区工厂又要招工，这一次主动来报名的比前两次多多了，从大门口排队一直排到了外面的主路上。 实在是这几个月他们也亲眼见证了这个小作坊成长为小工厂还在继续扩建的过程，但关键原因还是这里工作福利好，报酬合意。 一周有一天休息日不说，休息日还有食物拿，而且食物不止大且新鲜好吃，还有小零嘴儿能带回去。一开始还觉得这里不稳定，后来听说这里的小老板的后台靠山后，谁还会担心这个问题呢？ 工厂的几个生产部门进一步扩大的时候，‘游山湖’外的庄园与水厂也在加紧建设中。 摩莳办事效率非常高，与温融选完地址的第三天，大批建材就通关拉进了‘尼夏城’，并直接拉到了‘幽灵窟’。 温融也在杨大姐的引荐下见到了那位名叫鲁奇的‘建筑工’，对方真就是一个人来的，听说温融要建庄园和工厂后，他很快就表示自己可以干，而且他的意思是温融只需要派工人将需要多少建材石料放到指定的位置，请人挖好地基画好框架，剩下的都可以交给他。 “如果全都交给我来搬运、挖掘、画框架的话会多需要花费十几天的功夫，听说你是想给镇子里的人提供工作，那我就不抢他们的工作了，我只负责搭建。”鲁奇实诚地说道。 “您一个人？” “还有我父亲。”鲁奇难过地扯了扯嘴角，“如果是早些年，还有我几个兄弟和侄儿可以帮忙，可惜他们都死了。” 温融歉疚地冲对方颔首，抱歉！ “不用。我的报酬可以分开领吗？食物一下子吃不了那么多，想存着慢慢领。”他要的报酬多，好几个月的粮食，但他不想一次性领走，他不会做饭，领回家做的还没有这里的食堂做的好吃。 温融表示他可以每天带着父亲来吃食堂，如果愿意今后也能在庄园或工厂里找份工。 鲁奇一开始对此难以置信，随后他很坚定地对温融道，“五天，五天我就会建好全部外墙。”这位在向温融比出五根手指时，眼神变得和之前那种木讷呆滞不一样了，那是一种对自己‘专业能力’的绝对自信。 鲁奇说五天建好，温融想了想觉得不太可能。光是外围围墙那就是很大两个工程了。他当时选的地方不是很大，实际上列维克先生送来的‘租赁合同’上显示的面积大得很，把整个‘游山湖’都给包含在其中，关键是租金并没有温融想象中那么贵。然而，温融再一次被这里人的‘神奇’给打了脸。 五天后他再度去到‘游山湖’，老远就看到了一条长长的沿着地平线的坡度起伏的围墙，和他看到的那些‘李家庄园’、‘金家庄园’的围墙差不多。 温融瞠目结舌。 他看了一眼谦逊地跟在自己身后的鲁奇，这位中年人的精神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好，听说他每天晚上才来这里开工，白天基本上都在休息睡觉吃东西。 他最喜欢的也是‘石头小饼干’，只要是醒来一定要在嘴巴里含两块，慢慢地咀嚼一两个小时。 “怎么办到的？”温融发问。 鲁奇平静地看向他，“您想知道” 突然间又不想了，“如果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好奇心没那么重。”他知道这里的有些人特别，有特殊的能力，只是想不通到底什么样的能力能让他们两个人就建好总长度超过一百公里的围墙的。 “也没什么。”鲁奇最开始对温融还是有些戒备的，经过几天在工厂和工地的观察后，他已经相信了这个小老板。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小老板养的孩子都是和他们一样的，而这一点小老板自己非常清楚。 他是知道他们，也愿意接近他们的人。 鲁奇的目光看向地面上的一块被闲置下来的大石头，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勾了勾。 大石头突然凭空升起，缓缓地向着温融的身边悬浮了过来。 温融头皮一下炸裂，整个人过电似的全都麻痹了，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石头在他面前几公分的时候轻柔缓慢地落在了地上，全程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在精准地操控。 “就是这样。”鲁奇淡定地说道。 温融过了三分钟才从石化状态恢复过来，看了一眼那块石头原本留在地上的一个浅坑，大力吞了几口口水。 “不要被外面的人看到。”温融憋了半天，憋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个纪录片里，说是某外国人士便是靠着一个人的力量在没有外力的帮助下建造出了一座巨石花园，据科学解密说他有可能就具备某种能称之为‘电超声波’的超能力办到的这件事。对方也是只在晚上工作，并且到死都没有把自己这项技能展现给外人看，并传承下去。 现在想起来，大概有可能和刚刚鲁奇展现的那一幕有些相像吧。 鲁奇咧开嘴角奇了一下，他竟然只对自己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好奇心不重啊！ 但是，鲁奇心里挺开心。 “好的！”他郑重地答应了温融的交代。 “您是一位优秀的建筑工。”温融称赞他道，“以后就拜托您了！”予一惜一湍一兑。 有这位的帮助，他们的水厂和庄园的修建进度将会大幅度提高吧。 “其实，你们也不用这么赶，还是以自己的身体为重。”想了想，温融贴心地向这位比他大十几岁的长辈提出了建议。 鲁奇更开心了，因此在做内部建筑的时候，适当地放缓了一些进度，精神也随之变好了一些。他想，他愿意在这之后到这位小老板的身边来做事。 肖大叔他们几位主管的家这几天都快被人给挤爆了，找关系想要进工厂的多的是，还有看到肖大叔的小儿子最近做小生意做得不错的人也起了心思。 想要进工厂的多是普通人，想做小生意的多是B区的人。B区的人本来就有不少从外面进来的，见识比原本土生土长在这里的人要广一些，从前是碍于没有货源也没有机会，现在有货源有机会，有些灵活一些的心思跟着活跃了起来。 杜家兄弟家成为了B区人们每晚必定拜访的地方。 杜家兄弟实在拗不过昔日‘狐朋狗友’的求助，带着他们拜访了温融。 温融看到这几位各有特色的B区老大们，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畏惧感，都习惯了。 “我们想从您这里批发布料出去卖。”老大之一的洪天谨慎地开了口，“您放心，我们去的是您的布行没有发展过去的城市，还有一些中型城市，基本都在北边那一带，和这里差几千上万公里，不会和您的生意起冲突。” “倒也不是不可以。”温融其实很高兴他们有些人可以自己想办法谋求生路的。 “我们这些逃过来的其实和外界并没有完全断掉联系，偶尔也会有讯息从各自的家乡传来。您工厂的这些漂亮的布料在我们家乡那边也是好东西。”另外一位女老大谷凤道。 “是吧，那不错啊。”“我们……没有启动资金。”这些人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地将脸挪开了。这才是他们一定要主动前来拜访的原因。没钱又想做生意啊！ 温融只能把自己之前施行过的老一套告诉他们。没资金可以啊，先给他打工赚提成吧。 “提成赚多了你们就有自己单干的一小笔启动资金了。”卖布料比卖其他产品的单价高，卖的多提成也多，如果真有心想要做的话干几回就能积攒下一小笔资金来。 四位老大本来就带着这种想法来的，一听自然欢喜地答应下来。 他们缺的就是这最开始的部分。 “其实我们老早就想做点生意了，只是这个地方附近除了粮食别的东西都比较匮乏，实在没有能带出去卖的好东西，幸亏您在这里开了染坊。”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道，他们这些人原本也不是什么善茬儿，敢干也想干，就是困在这孤岛一样的地方，养活自己都够呛了，时间长了从前的锐气也被磨得差不多了。 “小老板要是有什么需要我们带回来的东西，只管提，只要有钱再难弄的东西我们都可以弄来。”洪天仗义地拍着胸脯大声嚷嚷道。 温融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对他们道：“暂时不需要，以后有需要的话再麻烦几位。” 这几位老大连同他们的手下一共分别从温融这里拿走了将近三吨的布料，温融也没见到他们是怎么把货带出去的，反正过了七八天，这几位就再度登门了，这一次来他们个个换了身新的衣服，脸上一扫从前的愁云惨雾，有了笑容。 对账的是白师傅请来的两位老人家，一男一女，都是从前退休了的管理员。这两位加上识字的白师傅以及温融就是他们整个大公司的财务工作人员。 扣除了路途中的花费，结算的账目是一笔数字漂亮的金额，温融对此也很满意。 “我再帮小老板干两单就能单干了。”谷凤穿一身深紫红的连衣裙，头发和脸面都仔细地打理了干净，总体看上去像个大城市来的摩登女郎。 就属她这一单赚得最多，因此提成也比别人高一些。 另一位埃里希嘴里艳羡不已，“这大城市的人就是不一样啊。我们这些人只在七八线小城跑着卖，人家送去了四五线城市，这赚的都快是我们的一倍了。” 温融让两位会计给他们结清账目，报销花销用的款项，同时他好奇了一下，“谷凤女士的家乡在什么地方？” “青岩城，我还有表兄在凯乐城的，我这次和他商量好了，到时候多批一些让他在凯乐城卖，我在青岩城卖。”谷凤不在意与人分享她的计划，“虽然这几个中型城市也有这些鲜艳颜色的布料，可价格更高啊，我们的货只要稍微比他们便宜一些，就能有销路。每座城市里都有有钱人和穷人，那他穷人能消费得起的就是我们这种便宜又好看的布料。” 青岩城、凯乐城……温融有些耳熟。貌似那位阔莫先生出差的地点就是这两座城。 出差已经三个多月了吧，列维克先生的其他事业看来做的还是挺大的。 B区四大天王相继在温融这里干了二十来天，积攒下一批资本，后面就带着小弟们自己单干，从当小老板做起。 有四大天王做榜样，更多其他区混的有头脸的老大们，想要搏一把的也陆续来找温融。温融一律给得是相同的方法，先给他打工赚提成，自己赚第一笔启动资金。 他可以提供给他们货物，给他们创造去闯一闯的机会，却不会惯着他们将货物先免费贷给他们。与他和罗队长做生意的方式不同，罗队长有铁饭碗他当初也相信他，而这里的人鱼龙混杂的，谁知道对方是真心还是只是想来骗他的货物？ 好在绝大部分上门来的都懂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的道理，也都调整自己适应了温融这种‘泾渭分明’做生意的方式。偶尔也有一两个有些想要一口吃个胖子占便宜的，温融也不和对方废话，自然有人会教导对方如何做人。 ‘幽灵窟’的整体氛围在不知不觉中有了不一样的变化。原本白天这里的街道上通常是死气沉沉的，现在则有更多人在白天行走于主街和小巷之中。 这些人是忙着在‘幽灵窟’与‘游山湖工业区’之间运送材料、食物和水的人。 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建设，‘游山湖’北边巍然立起了两座大大的园子，其中一个是已经招好工人，播洒了种子的‘蔬菜基地’，另外一个则是还在组装生产线的‘水厂’。 ‘蔬菜基地’内部全面建好的那天，又有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人的列维克先生终于来视察工作了。 摩莳坐在温融家的客厅里，一杯热茶一盘‘钻石小饼干’分别送到他的面前，同样忙碌了这么些天的摩莳看着这两样东西，不知不觉就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和神经。 第131章 三宝四宝和崽子们的大名 给客人准备好招待的茶水与点心，温融领着大宝二宝去后院儿忙活去了。他们家后院菜园里的蔬菜已经成熟，连着两天下班回家温融都抽空忙着收获，大宝二宝帮着他干点儿小活儿。 他们的绿叶菜还在生长期，采摘一些后还会继续长，之前给摩莳他们送去的大部分都是绿叶菜，偶尔也送几个长得好一些的萝卜和大葱。 虽然距离上次有二十多天没见面，其实他们一直都有互通往来。温融电话都给摩莳打了几个呢，每次都是谈一下工程进度问题，然后让摩莳派人来取他收割的蔬菜。 因此温融也知道摩莳偶尔也会离开‘尼夏城’去外地出差，便更加专注在他们双方的合作事业上，不想辜负这位大佬。 父子三个趁着这会儿天色还没黑，一块儿采摘收获。 二宝在菜园子的一角‘呼哧呼哧’拔萝卜，温融刚拔完了一片黄豆将它们抱着送到另外一间暂时当做仓库的房间里，大宝给他当小帮手，一路跟在他身后帮着捡起地上掉下来的豆杆。 此时摩莳喝完了茶走到后院门口看到了菜园里留下的一片整齐的大葱，其他的基本上收的差不多了，这些大葱估计是留在最后才采收的。 “大爸爸，你会拔葱吗？我们比赛，看谁，谁先拔完哦？”二宝眼珠子一转，指着那些剩下的大葱对摩莳发出挑战。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温家俩小崽子自己给两个爸爸做了区别，在摩莳的称呼前加了个‘大’字。 小家伙儿负责的是一小片的萝卜，已经拔了一半了，他非常有信心自己可以比得过摩莳。 摩莳一眼看透了这个碧金色眼瞳的小崽子心里的小心思，冲他勾了勾嘴角。 他只是微微扫了一眼那块地方，那一大片大葱便整齐划一地从土壤里被带了出来，悬浮在了半空中，随后整整齐齐地被码放在了地上。 “哇啊~~”二宝发出了崇拜的叫声。 这小家伙儿闪着他漂亮的眼睛，放弃了原本自己负责的那一小片地，走到摩莳身边，就那样仰着脑袋笑得一脸烂漫纯真地看着他，然后拉住摩莳的裤缝，把他带到自己之前站着的地方。 温融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二宝，我在屋子里听到你的声音了。有没有好好劳动啊？” 大宝比温融先一步跑过来的，站在后院门口看了一眼自己负责的地方，又看了一眼二宝，发现二宝正站在了一片已经收获完全的大葱旁边，大哥有些纳闷，怎么回事呢？ “哥哥！你看，我都拔完啦！”二宝呲着牙向大宝炫耀，“我是第一喲！” 大宝瘪瘪嘴，不理他，跑去厨房拿爸爸吩咐他拿的工具。 面对二宝得意的小动作，摩莳轻轻地摇了下头。怎么拥有‘碧金色眼瞳’的人都喜欢争第一，当老大？ 摩莳蹲在地上，慢条斯理地动手拔起了萝卜。他每拔一颗，原本已经码放整齐的大葱就自动往之前的坑里填一颗，不一会儿刚刚才被拔干净的大葱田，重新恢复了原样。 摩莳看着傻眼儿的二宝，恶趣味地冲那小崽子咧嘴，“自己动手拔大葱，不然我把你种下去。” “呜哇~~”二宝撇撇嘴刚准备哭，被摩莳瞪了一下，小家伙儿抽了抽小身板儿乖乖地蹲下去，开始认真干活了。 温融和大宝忙活完出来，看到二宝换了块地方，拔大葱拔得还挺不错，就是眼睛红红的，一直有眼泪儿顺着眼角往下淌。 “怎么了？怎么跑这儿拔大葱了？看你，是被辣到眼睛了吧。爸爸给你分了拔萝卜的工作你不做，自讨苦吃哦！” 二宝听到这里又想嚎了。只是不敢！ 他好怕被另外一个爸爸当成大葱种进土里啊！ 摩莳轻轻松松地拔完原本属于二宝那块‘责任田’，穿得西装革履的他蹲在周围满是收获的土地上，似笑非笑地看着那‘自讨苦吃’的小崽子。 和他耍心眼儿，还早得很呐。 晚饭是温融做的炸大葱圈儿配面包，还有一些新鲜凉拌萝卜丝。炸大葱圈儿是他自己根据炸洋葱圈琢磨出来的一种小吃。 大概是因为自己收获的食物吃起来更显得美味，不光孩子们吃得不少，温融与摩莳吃得也比平日多。 炸大葱圈成了摩莳和两个宝争抢的对象，出锅一篮很快就会被他们三个给瓜分干净。 二宝红着眼睛把手里的大葱圈投放进了三宝四宝的水桶里还有五宝的小水盆中。 这二十几天三宝四宝疯涨，已经快有鸵鸟蛋那么大了，五宝长得也飞快，和鹅蛋差不多，如今她独自被爸爸安放在一个粉红色的小水盆里，已经不用靠营养液来维持生命，算是完全恢复了健康。 “三宝四宝五宝，吃饭饭！”二宝也是个疼爱弟妹的小哥哥，自从他出世后给弟妹喂食的事就被他给抢走了。 他尤其喜欢最小的妹妹，还学会‘偏心眼儿’了，会把自己吃不完的丢给五宝。 摩莳看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半块没吃完的小饼干偷偷地塞进粉红小水盆里，忍不住在心里发笑。 看来还真是缘分。莱比锡家的人天生对那一家的特别关照。从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摩莳顺手撩了一下三宝四宝窝着的大水桶里的水，这些都是‘游山湖’的水，也正因为换了这种水，他们已经不用晚上再捕食‘餍’了，靠吸收水里的暗物质就能茁壮成长。 手随意在水里搅动几下，摩莳疑惑地‘嗯？’了一声，这俩小崽子再反吸收他的力量，这两个一个精神力强悍，一个战斗力强悍，还在胎儿期就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战意控制不住地释放出来了。 之前倒还没有发现他们有这么大的变化，可能是这一个月换了水的关系吧。 正准备看一眼，他的手指突然被一股风气卷起的水流漩涡给吸了进去沉入水下，同时水桶的正上方扑面而来一股燥热灼烈的空气。 大宝二宝第一时间感应到这变化，放下手里的东西跑了过来。 “三宝、四宝！！”两个孩子凑到了水桶旁边，兴致勃勃地呼唤着水桶里两个正在剧烈往外冒水泡的蛋。 “三宝四宝……快出来！”大哥哥大宝拍着小手给他们鼓劲儿。 “卡住啦，出不来！”二宝有些着急。他们有时候自己都不懂怎么会说出来某些话的，就好像生来就懂这些。 摩莳盯着这两个后继无力的小蛋崽儿，看来他们想要一下子同时出世，这水里的能量一时供应不足啊。 他伸出一只手指去，指尖儿虚虚渺渺地绕着一团若隐若现的光团，往两个小蛋崽儿的蛋壳上分别一戳。 水桶里的水因为急剧冒泡而漫了出来，塑料水桶撑不住里头的量变、形变以及质变，‘砰——’地炸了开来。 听到这动静，温融从厨房一路跑了过来，“怎么了？怎么了？没有打架吧？” 家里两个宝都是男孩子，虽然教导他们不要打架，但偶尔还是会打一打的。 看着满地发黑发粘的水，以及破裂开来到处飞溅开的水桶碎片，还有地面上头顶两个破碎蛋壳的小家伙儿，温融愣了好一会儿，笑出声来。 “三宝四宝，是你们吗？” “是哒！”大宝二宝帮着他们回答。 两个小娃娃都是一岁多的样子，一个是黑发棕瞳，嘴唇红得似血，另外一个灰发蓝眼，身上的皮肤比雪还要白。 黑发棕瞳的那位手里还抱着块啃了一半的蛋壳，脸色安静平和，一看就是个内敛沉稳的孩子。 灰发蓝眼的那位长得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精致，如果不是看到他的性别特征，第一眼还真的会把他看成漂亮的小女孩儿。 四个男孩儿！温融心里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完了，这以后家里就更热闹了。两个宝已经闹腾腾不可开交，四个皮猴子，一定会窜天的。 摩莳见到这两张脸，没有任何的意外。事实上从见到二宝那张脸后他就没有任何的怀疑了。 这五个蛋崽儿的培育，绝对不是偶然，是有人特意培养出来的，而且用的都是当初‘特霸级’的基因。 摩莳盯着在地上跪着忙碌起来的温融。这个年轻的‘繁育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他带着这几个小崽儿离开这里踏入他们的世界，应该会掀起很大一阵血雨腥风吧。 温融把两个小崽儿从黑水之中抱起来，放到旁边干净的地板上，吩咐大宝拿来他们擦澡的布巾，给他们两个先暂时擦干净身上的水痕。 这两个小崽儿都是不爱笑的冷静性子，从头到尾就是一副表情，只是转着眼珠自打量着周围的人和事物，一个保持着独有的警惕，另外一个则是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 “您先帮我照看一下他们吧。”温融将两个崽儿不由分说放到了摩莳的怀里，“我要马上去烧水了。” “大宝，去给弟弟们找衣服。” “我去！”二宝积极地举手。 大宝也跟着一块儿去了。再一次当哥以及第一次荣升为哥哥的两个宝现在非常兴奋。 又有玩伴儿可以一起玩儿咯！ 摩莳一动不动地僵着与怀里那两个同样僵着身体不敢乱动的小崽子对视。 黑发棕瞳的那个对视一会儿后就摆出了进攻的架势，是个斗志昂扬的小东西，而旁边那个对视了一会儿则张开小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躲开了摩莳的视线，不在乎地闭眼睡觉。 温融烧上水后又跑回来，蹲在摩莳身边，一脸傻爸爸的表情看着这两个小家伙儿。 “列维克先生，他们谁是三宝谁是四宝啊？可惜了，当时我不在现场，没有看到。” “你问他们自己吧。”摩莳很想示意这个年轻人快些把这两个小崽子抱走，只是温融这会儿完全沉浸在喜悦当中，根本意会不到。 “宝宝，你们谁是三宝宝啊？”温融摸着他们各自的小脑瓜问道。 黑发棕瞳的眼神往温融脸上看了下，没有说话。 “是你！”温融将他抱起来搂在怀里晃了晃，这个小崽子全程一副淡定脸，表情完全没有变化的。 “那你就是四宝。”他抱着三宝去逗四宝，四宝这小家伙儿懒洋洋地掀起一只眼皮瞟了他一下，再度闭上。 “爸爸，衣服拿来啦！”二宝跑最快头上顶着一件温融早就准备好的小衣服。 温融看了一眼他拿的衣服，笑了起来，“二宝，你想给谁穿这件衣服啊？” 二宝想都没想指了指摩莳怀里的懒宝宝，“四宝穿，他，他漂漂！” 原本闭着眼睛毫不在意的四宝突然睁开眼睛，冰蓝色的眼睛带着点儿奶味儿的凶悍瞪向了二宝，发出抗议的不满：“啵——”听起来很像小鱼吐了个水泡泡。 “可是这条是给妹妹买的小裙子啊！”虽然温融也有点儿想给这位特别精致的男宝宝穿上这件小裙子。 “啵——”四宝再度抗议。 “他为什么这样？”温融是没办法理解他的，只能向有可能读懂的摩莳请教。 “他不喜欢被人说漂亮，也不喜欢穿女装。”这一点倒是和他的父辈血统那个家伙截然不同。 那位可是最享受别人对其容貌的追捧与爱慕，偶尔也会恶趣味地变装一下，逗逗身边的同仁的。 温融有些意外这么小的小崽子还能有不少想法嘛，是个有主见的。他先用自己的衣服把两个崽子包裹住，好在这俩小崽子都安静，被裹在衣服里也不挣扎，只是都用鼻子闻了闻那衣服上的气味儿。 水烧好了把他们俩放到大澡盆里洗，三宝非常抗拒，四宝照旧懒洋洋。 “三宝这是怎么了？不喜欢洗澡吗？”温融搞不懂这几个特别小崽子们的心理，只能求助摩莳。 “他不喜欢水。”摩莳道，“这是天生的。” 温融只好哄着三宝不把他完全放进盆子里，让他靠在盆沿儿旁边。三宝是个谨慎的小人儿，一只手还紧紧抱住温融的胳膊，这样才愿意坐进澡盆里。 相反另外一个如果不是大宝和二宝托着他的小脑瓜，他能直接躺澡盆里睡觉。说的就是四宝。 温融快速给他们洗了个澡，穿上小衣服。三宝只要脱离了水盆就很镇定，四宝在穿衣服的时候闹了一下，还特意掀开眼皮看了一眼确定自己穿的是裤子这才放心。 洗好的两个小家伙与大宝二宝放一块儿，温融突然有一种自己肩上的担子更重了的感觉。幸运的是他现在的生活条件比前面两个小崽子出世的时候好多了，他一点儿也不会觉得养活他们有压力。 “真乖！”一摸摸一排小崽子的小脑瓜，温融有一种幸福感油然而生。 摩莳闹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他这么喜欢小崽子的吗？ “三宝四宝……这是爸爸。”大宝做为老大，认真地向两个弟弟介绍，他指了指温融，道，“你们都知道爸爸的声音和气味对不对？” 三宝四宝同时看了一眼温融，反应并不大。 “这个也是我们的爸爸哦！”二宝指着摩莳，“是……是大爸爸。” 摩莳一脸从容，他反正没有答应过，随便他们怎么喊。 三宝四宝又同时瞥了一眼摩莳，同样没有什么反应。 “他们是不是不会说话啊？”二宝戳一戳两个弟弟的肉脸颊，三宝不理会他，四宝却是皱起漂亮的小脸蛋儿，冲他‘啵啵啵’持续地抗议。 “应该是吧，弟弟们比你们出世的时候小一些。”从外表就能看出来。大宝出世时是两岁多的样子，二宝两岁，这两个小家伙看上去无论是身形还是脸部的轮廓都只有一岁出头的模样，不会说话或者说不好话也正常。 “笨蛋弟弟！”二宝一脸笑嘻嘻。 三宝四宝不说话却是能听懂，两个小家伙一起伸手挠了二宝一把。 二宝咧嘴就哭……被笨蛋弟弟打啦！ 温融捧着脸颊笑得无奈。得，这才刚出世还没俩钟头呢，就已经可以预知将来的‘战场’了。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不许打架，不然这位叔叔会教训你们的。”温融自然地把摩莳当成了吓唬崽子们的‘工具人’。 摩莳忍不住摸了下自己的下巴。他现在用自己越来越顺手啊。 “你就这么叫他们？”摩莳问，“名字很随意呢，不起大名？” “大名……其实我一直在想来着。”温融老早就在想这几个宝宝的正式名字了，意识到身边就有一位可以给意见的人，他没有迟疑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 “就用‘莫道桑榆晚’如何？”想到当时自己抱着大宝背着货物踏着晚霞从外面向镇子里一步一步艰难地走回来时，脑子里偶然闪过的一句诗句，那之后不管他再怎么想别的名字，都比不上那句诗给他的感觉和意境。 摩莳一开始没有明白，“我对这类型的古诗词涉猎不多。”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这是两句古诗，意思是太阳落山时光照在桑榆树端已经近傍晚，然而它的霞光余晖照样可以映红整片天。这是一种豁达乐观、积极进取的人生态度。做这首诗的诗人当时年纪已经不小了，却还拥有着想要发光发热的斗士精神。” 摩莳在心里跟着重复了一遍。突然觉得这诗句用来形容他也未曾不可？如果他没有‘沉睡’的话，现在也该是迟暮老人吧，不知道如果是那样的他又会有什么样的性格和心境。 当初从‘沉睡’中苏醒过来时他一度是不确定自己醒来后的规划和选择的，所以才会自己回到了F区那间夹心屋，在那个地方静静地思考，也就是那样遇到了眼前这个人。 第132章 机敏三宝与小懒虫四宝 面对温融向自己征求对大名意见的眼神，摩莳给了个肯定的答案：可。 “那，就这样叫吧，只是直接叫温莫、温道、温桑、温榆、温晚有些不好听，就中间加个‘子’吧，我们家乡最近这样起名的好像比较流行……温子莫、温子道、温子桑、温子榆、温子晚……”温融每叫一个孩子的名字便揉一把他们的胎毛，最后一下轻轻地抚触在了粉红小水盆里的那颗小蛋崽儿上。 都和他姓啊！ 摩莳不着痕迹地笑了笑，“不错的大名。” “爸爸，我不叫大宝了吗？”大宝有点儿舍不得自己的小名。他至今还记得阿禾说的话——我们这里没有以宝来给孩子取名的，他当时就觉得叫大宝很好。 “这个是大名，你们以后长大了用的名字，和爸爸一个姓，都是咱老温家的苗苗。”温融耐心地和他解释，“平时在家里爸爸还是叫你们宝宝的。” “和爸爸一个姓！”二宝双眼发亮，“我要和爸爸一个姓，我也有姓啦！” “我们老温家好多人啊。”听温融和二宝这么一说，大宝也觉得挺好哒。 “大爸爸大爸爸，我叫温子道哟，我有姓喲，大爸爸你姓什么呀？”二宝个人小鬼大的跑去缠着摩莳。 摩莳不说话。他姓什么？他没有姓的，如果按照当初给他起名的老人的意思，他应该可能是姓摩。 列维克只是他众多化名当中的一个。 “叔叔姓列维克。”温融替摩莳做了回答。他把三宝四宝同时抱在怀里，想看看他们能不能站立。 三宝很稳当地站好了，四宝则歪歪斜斜地把着温融的胳膊，站没两秒就要坐。 大宝二宝一人牵着三宝的一只手带他小心翼翼地在客厅里走，四宝不感兴趣地撩起眼皮看他们两下，滚进了温融的怀里独占爸爸的怀抱——睡觉。 摩莳光是看着温融带着几个孩子就看了几个小时，直到外面万籁俱寂，其他人都已进入梦乡，他都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温融一开始心里还犯嘀咕：他怎么想的即便是做客也到点儿该走了啊。 后面他只顾着看这几个小崽子了也就忘了时间，小崽子们陆续睡着，温融把他们抱回卧室放在床上，这才想起客人还在家里呢。 “……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在隔壁的房间睡一晚。”见这位先生压根儿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温融客气地‘留客’，其实也是在变相提醒对方：该走了。 谁知道摩莳竟然点头，“好吧！” 哈？ 温融有些猝不及防。不过既然对方都答应了他当然得尽心待客，跑到隔壁房间去稍微整理了一下，把提前买好的床上用品和床单快速铺好。 在B区住下稳定之后，温融陆续添置了更多的家具和生活用品。这间房间里也摆了张二手双人床，本来打算等到五宝出世后，就让大宝二宝在这边睡，床上用品准备的都挺齐全，床单和被罩都是用他们厂里的布料做出来的，温融自己缝的，全套的艳紫色。 摩莳站在门口看着这有些扎眼的紫色床上用品，有点儿不习惯。这不符合他的日常审美。 还有，就是这屋子的地上还堆放着收回来的萝卜头、大豆以及大葱，空气的味道特别有层次且丰富。 “抱歉，家里只有这些。”太简陋了，不然您还是回家…… 摩莳走到窗边，慢慢地解着自己的外套扣子。 温融指着外面，“我帮您打些洗漱用的水放在外面吧，您洗好水别倒……”想到他们家孩子的‘洗澡水’都有用，温融大胆猜测这位的‘洗澡水’应该也有用才对。 拿来浇菜园，不浪费。 交代完毕，温融就自己回隔壁躺在了几个孩子身边，把睡得七零八落的四个小崽子的睡姿调整一下。 他躺下后，原本懒得动的四宝第一时间像毛毛虫一样快速蠕动到了他的怀里，挤了进去，比他慢一步的三宝只能退而求其次地靠在他的肩膀上，迷迷瞪瞪地半闭上眼睛。 摩莳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准备入睡时，灭掉了屋子里的蜡烛。 身下的床褥并不柔软却自带着阳光的味道，虽然这味道马上就与屋子里其他农产品的味道混合在了一起，摩莳闻着却有种安然的感觉。 闭上眼睛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他，几分钟之内就进入了梦乡，并且做了个非常平静的梦。 梦里的他回到了童年在这里的小巷子里撒丫子自由奔跑的时候，白天无忧无虑地和小伙伴们玩着各种小游戏，玩累了晚上回家，那间夹心屋里始终有个人影坐在火坑前温和地对他笑着，和他打招呼： “列维克先生，洗手吃饭了。”声音是他熟悉的哄小孩儿的男中音，也就是这个声音让那个为他做饭，等他吃饭的人的脸渐渐地在他梦中变的清晰起来。 是温融。 “我不叫列维克，我叫摩莳……” 当自己的真实名字在梦中被摩莳亲口宣告而出的当下，这位先生突然于黑暗中睁开了双目，两只眼睛同时变成了幽深的暗红。 深夜时分，这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隔壁的卧室。 暗红色的双目有些复杂地看向了温融父子睡着的房间，与里头一双冷静泰然的眼睛隔着墙壁碰撞在了一起。 还在提防他啊，小东西！ 直到确定摩莳离开了他们的家，温融身边躺着的三宝才收回自己的眼神，重新闭上眼睛，将额头抵在温融的肩膀上，美滋滋地睡去。 “ba、ba！”小家伙在心里学着哥哥们的样子轻轻地喊了一声。 隔天温融醒过来，看着自己被几个小崽子们‘瓜分’的手和脚哭笑不得。怪不得他一晚上做梦被人追，却怎么跑都跑不动，原来四肢都缀着‘沙袋’，怎么跑得起来。 回想着自己梦里最后被人追上，扑倒在地的那一幕，温融恶寒地打了哆嗦。做个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啊，一开始是在逃难，中间还出现了类似生化危机的场景，后面追他的那个又不像是要害他的人或者怪物，就是不停地跟着他，不管他怎么跑跑到什么地方，不出两个转场，追他的那人定然会现身。 关键是他连梦中那人的脸和身形都没看清哪！摔！ “要也请来个美女吧！”温融在心里吐槽了一句，随即想到美女追他还扑倒他这戏码也太奔放了，想想还是算了吧，美男美女他都无福消受。 “爸爸~”大宝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喊了温融一声，“嘘嘘！！” 温融回过神来把他从床上抱起，一路小跑着带去了后院菜地，让他对着菜地‘浇水’。 刚把大的抱回去，那三个半梦半醒中都夹着小短腿儿委屈巴巴儿地滚了几下，养崽儿已经有了点儿经验的爸爸一个个地把他们带去‘浇水’，连跑了四趟，忙完之后他已经彻底清醒。 顺便也把早锻炼给做了。 让孩子们继续睡，温融去隔壁敲敲门，没听到里头的动静后他大着胆子打开了房门往里头探了一眼。 空空如也的床铺显示着昨夜睡在那里的人早就离开了，温融心里还有点儿小小的失望。 难道是睡得不舒服？怎么半夜离开了？ 想不通干脆就不想，温融把床铺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去后院小厨房准备早餐。 早餐准备的是豆浆和油饼，顺便留下一半准备做豆腐花给孩子们吃。 做饭做到一半的时候，大宝二宝拉着三宝走到厨房来了，温融朝他们招招手，“四宝呢？” “睡觉。四宝懒虫。”二宝扭着小身板儿形象地学了四宝的样子，“爸爸，我们把四宝塞回去吧。” “四宝不打架就不塞回去。谁打架就塞回去。”温融搅动着锅里的豆浆和二儿子开玩笑。 二宝马上就不说话了，躲到大宝的身后。 “三宝，好吃吗？”温融看了一眼沉默的三儿子，这小家伙儿比当初大宝和他不熟悉的时候还要老成。 三宝点头，一口咬去一半的油饼，腮帮子鼓鼓的，吃东西看上去特香的样子。 四宝是自己摸索着从卧房里走出来的，他走路还不是特别稳，摇摇晃晃地岔开小短腿儿出了卧房，扶着墙壁和门，看了一眼脚下对他来说‘又长又难走’的路，放声嚎了起来。 大宝二宝马上跑过去，边跑还对温融喊着：“我来！” 温融也由着他们去处理。兄弟嘛，就得这样才能促进感情。 过了一会儿，大宝二宝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把四宝连抬带抱偶尔还拖几步地带到厨房来了。 全程四宝都老老实实，被动地享受着来自两位兄长的‘关照’，只要不让他自己走，就好。 温融都有点儿同情被这样带过来的小家伙儿，然而小家伙自己并不在意，他还向温融伸出胳膊，求抱抱。 温融把他接过来单手抱住，“四宝要吃饼吗？” 四宝砸吧砸吧嘴，要！ 温融把刚刚切剩下的那四分之一块送到他手里，小家伙儿并不用自己的手拿，就着温融的手张嘴秀气地咬上一口。 “爸爸，四宝太懒啦！”二宝有些看不过去，四宝昨天晚上也独占了爸爸的怀抱，今天还这样，待会儿打他一顿吧。 “是有些懒。”温融笑道，他把四宝放在自己的腿上，将手里的油饼放进这小崽子的手中，看他怎么办。 小四宝一开始还眼泪汪汪地看着温融，等待爸爸喂养他。温融虽然受不了他撒娇卖萌，却也坚决地抵抗住了。 太懒了可不行。太懒的话可没办法在这种环境下生存下去，趁着小家伙儿还小得让他改过来，纵容可不是好事。 小四宝的小手松松地托着那小半块油饼就是不肯自己吃，他一会儿看看温融，一会儿看看大宝、二宝，甚至和他差不多大的三宝他都向人家发出请求。 哥哥，喂~ 大宝心软，想要帮他，被二宝给阻止了，“不可以的大哥。他是大宝宝了不是小蛋蛋，可以自己吃饭饭。” 只有三宝回应了小四宝的请求，只不过，过程并不像小四宝期待的那样。 三宝摇晃着走了两步脚下就稳当了，他走到四宝面前，与四宝平视一会儿，再看了看四宝手里不情愿地托着的油饼，突然低下头一口将那小半块油饼叼走，并当着四宝的面‘吧唧吧唧’吃的喷香。 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也出乎四宝的意料之外。小东西明显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撇了撇嘴眼睛里蓄着的两汪泪水被用力挤了下来。 温融有些想笑，却还得忍着哄四宝，“四宝你看，你自己不吃的话就要被哥哥吃光光咯。” 四宝抽泣着委屈巴巴地往温融怀里钻，“ba~~啵啵啵……” 话还说不好的他哽咽着表达自己的可怜。 温融让他自己伤心了一会儿后又给他切了一块饼，塞他手里，这一次这小崽子手指头抓的极紧，自己乖乖地吃起来。 喝豆浆的时候其他三个宝各自有各自的喝法，都不需要温融喂，还是小四宝他又有点儿犯懒，不过等看到他三哥喝完他的豆浆后，眼睛牢牢盯住了自己的小木碗，四宝立马警觉起来，用两只小胳膊挡住自己的碗，爬在桌子上小嘴儿凑到碗沿儿边，啾起嘴巴用力吸。 不要再被三哥抢了他的饭饭！ 吃完早饭虽然四个孩子把自己身上吃得到处都是，温融却没有一点儿生气的意思。帮他们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他将四个小崽子一起装进背篓里，背着出了门。 今天还要去陪同列维克先生视察‘水厂’和‘菜庄’，得先把这四个小家伙儿一起送去工厂里，让其他孩子帮着照看一下。 出了B区通道，摩莳和乌鸦都等在那里。 乌鸦惊讶地看了一眼新多出来的两个小崽子，忍不住想回头看一眼自家主人现在的表情。 这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他身边又多两个小崽子，还都是厉害的小崽子。 “我把他们送去工厂再出发。”温融没有问摩莳为什么昨晚睡到半夜就离开的原因，就当没有发生这件事。 摩莳原本考虑了一个早上怎么解释自己突然离开，但见这个年轻人问都不问，觉得非常舒适。 他跟着温融一块儿去了N区工厂。 工厂里的工人们看到他和温融一起来，温融身边又多了两个小崽子，便自以为‘悟’了。 又送来了两个孩子啊？虽然这样看上去好像挺‘浪漫’，可他们家小老板会不会有点儿亏啊？ 工厂里的工人们心自然是偏向给他们发工资的温融的。养一个两个已经够劳累了，又送两个小的来。列维克先生最好是不要辜负他们小老板，否则…… 不过工人们在看到温柔一脸笑容，感觉‘甘之如饴’且浑身洋溢着幸福滋味儿时，就知道这种事他们不好发表意见。 等到温融与摩莳出门办事，大宝、二宝带着三宝四宝向周围的人热情地介绍自己的‘大名’后，听到他们姓温，之前心中还对摩莳有小小芥蒂的人便再没有任何想法了。 列维克先生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小老板抚养不说，还让他们姓小老板的姓，如果不是绝对的信任和爱慕，是不可能这么做的。 对于镇子里的大人来说，是不是亲生的孩子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他们这里孤儿不少，镇里也有一部分人是捡了没人要的孩子自己养的，在他们看来，只要是自己养的跟自己姓，那就是自己的崽儿，延续他们的生命。 姓了小老板的姓那就是小老板的后代。 大宝他们四个惊讶地发觉，今天开始，身边的大人不叫他们的小名了，都改叫他们的大名，而且是按照这里当地人的习惯叫个阿什么阿什么的。 “阿莫啊，要孝顺你爸爸知道吗？他可太不容易了。”这是琼奶奶语重心长的教导。 “阿道啊，你要记得自己姓温，一辈子都不能忘懂吗？”这是阿禾摸着二宝的脑袋对他‘关照’。 “阿桑、阿榆……要乖乖听话，好好吃饭长大，将来保护你们爸爸。”这是其他员工对两个小崽子的叮嘱。 四个宝一脸莫名其妙，却也认真地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关于温融与摩莳之间的八卦消息，这些工人们心中已经默认了。对于默认为既定事实的事情他们也没了交流八卦的兴趣。 是以无论是摩莳还是温融都不知道，关于他俩的关系，已经进展到了这样一种地步。 温融带着摩莳去视察了他们两项工程的进展情况。 出于需要保密的关系，温融把杜展留在了水厂这边做厂长，白师傅调到了菜庄。这两位对自己的身份和特别之处都有所了解，温融也不怕稍微让他们知道一些情况。 白师傅本就对开荒种植感兴趣，在菜庄里的其他建筑和设备还没建起来时，他就带着招聘回来的几名员工积极地开垦土地，顺便喷洒‘改良剂’。 关于‘改良剂’，温融对他说的是‘这是列维克先生从外面高价采买回来的，能清除土壤里的毒素’，白师傅对此深信不疑。他生活在这里的时间很久，能从B区那些逃进来的人的口中得知外面世界的日新月异，同时也知道他们这些人是被特意‘禁锢’在此地的。因此对外面能高价买到的‘改良剂’他并不感到意外。 把手头所有保存下来的血液都用完，他们只开垦出了十亩左右的田地，在半月之前就已经种下了菜种，目前已经长出了一公分的嫩苗出来，再过半月第一波菠菜、小白菜和萝卜缨就能吃了。 今天摩莳来，还带来了新的‘改良剂’，温融亲自稀释过后交代白师傅他们准备开垦第二块土地，进行下一波的种植。 白师傅他们这几名员工都是无亲无故的中年人或老人，平时就住在‘庄园’。‘水厂’打深水井的同时也给他们庄园里打了几口深水井，目前来说用水不发愁。食物方面每天派人去取，反正离镇子并不远，三四十分钟的路程对他们的脚速来说，也就顺便兜兜风。 这里的土壤能够种出菜，对白师傅来说无疑是他盼了一辈子最大的欣喜。他照顾这些菜比谁都要上心。站在温融与摩莳的身后听他们商量着要加快改良土壤的进度，这位老人心中异常激动，如果将来这块地方所有的土壤都能恢复正常，那他们这里的生活的人以及后代子孙，才算是等来了真正的‘希望’。 第133章 水厂试产与运输队出事 参观完‘菜庄’温融领着摩莳去了上面的‘水厂’。 杜展带着工人们这几天都在装配生产线，新招来的这批员工里有一位很久以前懂机械的，还有两位在之前做过技师，摸索了两天后目前他们已经把生产线的机器零件装配得差不多了。 ‘水厂’最突出的就是几座大型的深水井以及一排高高的蓄水塔，这些东西的装配基本上也都是靠鲁奇和他的父亲弄起来的。他们俩也顺利进入了‘水厂’做员工，但温融知道他们更喜欢做‘建筑工’，只是眼下没有需要他们修建的建筑，不过他相信很快他们就又需要扩大生产。 ‘游山湖’的水并不能直接用来装瓶贩卖，能量太强，单独喝怕出问题，因此温融想到了个办法，那就是抽取地下水经过过滤净化后与‘游山湖水’融合在一起，大部分的地下水混合一小部分的湖水，如此稀释过后减少能量蕴含，也能在他们的产品推广出去的初期，减少部分麻烦。 毕竟水卖出去后不知道喝掉它们的是谁。 在打这几个‘深水井’的时候，温融从钻井工人的口中得知，这附近的地下水源比较丰沛，恐怕这也是为什么这片区域‘鉄棘草’长得特别茂盛的一个重要原因吧。 ‘鉄棘草’虽然耐旱，到底也是植物。 杜展恭恭敬敬地跟在摩莳的身后，向他介绍着生产线的总体情况，“昨天我们就已经试过一次了，有一些小小的问题都已经解决。昨天生产出来的水也完成了装瓶的工作。”说着，他拿出了一只细颈玻璃瓶，里头装着的透明纯净的水。 “您要尝一尝吗？”杜展谨慎地问道，“我昨天尝过了，这样融合起来的水并不会让我们肚子疼，同时也有一种舒适感，能马上振奋精神，补充精力。” 摩莳接过他手里的玻璃瓶打开盖子凑近瓶口闻了闻，这种程度的能量确实没什么问题。喝了一口后，他明白了杜展说的‘振奋精神’是什么意思，微量的能量能够促进他们这种人体内末梢神经，产生兴奋感，让人的注意力比较集中，精神也会变好。 “我能喝吗？”温融有种跃跃欲试的念头。如果他喝了没问题，那卖出去普通人喝了也不会有问题。 摩莳将手里的瓶子转交给了他。 温融想都没想就着瓶口就灌了一口，灌得有些急了，水顺着嘴角流淌到他的脖颈，在喉结处起伏了一下，隐没于他的白色T恤领口中。 摩莳一直盯着那些‘隐没’的水珠，突然觉得喉头有些发干。他收回视线定了定心神，不确定刚刚自己那一瞬间的冲动是什么缘由。 “有一点点甜。”温融仔细品尝回味了一下这水的味道，“比单纯的地下水好喝。” “我也觉得，咱们这水肯定能卖出去。”杜展在心里补充了一句，尤其对他们这些能够感知到细微能量涌入的人来说，这绝对是好东西。 温融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并没有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反而真的有一种喝了‘红牛’之后的精神集中振奋的感觉。 对此他心里悬着的那块石头彻底地轻轻放下。他不是不相信摩莳，只是害怕东西能量太过厉害，反而给他们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他们才刚刚开始发展，连这座小城都还没能走出去，现在不是太多引人注目的时候。 摩莳能够猜到他心中的想法。这个年轻人是踏实、谨慎的。相比较马上能赚很多钱，一下子出名，他最在意的是保护住这里的人，这里的安静和谐。 如果让温融用一句话来解释他的想法，那就是‘闷声发大财’。在完全不知道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市场环境和规则的前提下，低调、稳定、持续、长久……才是他的经营之道。 摩莳从他的身上学会了不少可以称得上优良的习惯。 “先生？先生！”温融难得见到这位分神到没听见自己说什么。 摩莳回过神来，以眼神询问：怎么？ “关于这些瓶子和包装……”温融指着装水的玻璃瓶问道。 “这些是请人烧制的吧？”摩莳以手指摩挲着那玻璃瓶上的纹路道。 “是，是我们镇子里的人烧制的，他……对火候掌握的很好。”杜展小心地描述。 “嗯！玻璃瓶可以继续烧制，还需要塑料瓶。”摩莳做了决定，“玻璃瓶的在附近流通，塑料瓶的可以运输到更远更大的城市。” “可是塑料瓶需要从外面做好了再运过来吗？那样不会很麻烦？”温融其实担心的还是安全问题。如果是从外面做好了运回来再包装产品运输出去，通过瓶子的生产商就能追溯到他们这里。温融还是觉得他们初期应该更谨慎些。 “你的意思是在这里建生产线？”摩莳一下就听懂他话里的深意了。 “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能在我们这里生产的就都在我们这里生产。等到我们占领了市场，不会轻易被动摇的时候，再慢慢往外透露一些消息。” 杜展是不懂这些的，他就听这两位的意思就好。 摩莳心里却是有了更多的感慨，他在像他这么个年纪的时候仗着自己一身本事，骄傲恣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低调、什么叫防备、什么叫谨小慎微。所以他后来吃了大亏。 “听你的，我让人从外采购生产线和原材料进来。”摩莳痛快地认同了温融的提议。 他眼下只是管理几百个人的工厂的小老板，却能将全镇人全都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严防死守地只为保护好他们的秘密。 他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镇长接班人的。 “另外，杜大哥，如果那位擅长烧制玻璃器皿的先生愿意的话，我可以给他投资，帮他在镇上建一座玻璃厂，他目前只需要接我们的两笔订单：指甲油瓶子和矿泉水瓶子，就能将玻璃厂维持下去。您去和他谈谈看，他是否愿意接受我的投资。我不会参与他的经营与管理，只做投资人，将来他有钱了可以从我手中赎回资本。”温融又有个新的想法。 他是非常鼓励镇子里有手艺有能耐的人能够走出原来被‘封锁’的思想与生活圈子，重新融入这正在改变的新生活中，发挥自己真正的价值的。他们如果没有钱他可以投资，没有胆量他可以借他们胆子，没有后路他也可以积极帮他们寻找后路。 他想看到的不是自己一个人赚钱过好日子，他希望整个‘幽灵窟’的人都能找到人生的新希望。 “您干嘛要这么做？”杜展问出的疑问也是摩莳心中的不解。 这给他带来的好处并不大啊，为什么要主动去管别人？ “你们知道，这里最大的特点是什么吗？”温融突然有些感性地看向前方的碧湖与蓝天，问了个问题。 “穷！”杜展毫不犹豫地回答。 “不，是没有希望。”温融笑了笑，道。 “没有希望才是最大的贫穷！”他垂下上眼睑，略带些怜悯之情缓声说道。 所以，他不光希望他们摆脱贫穷，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看到未来，看到希望。他们这里，并不是永远被孤立、封禁的孤岛，他们要勇敢地寻找各种机会，自己站起来、跨出去。 杜展与摩莳只觉得他这话宛若迎面扑来的一阵凉风，带给他们从前从来未曾体会过的清新与舒适。 杜展有些脸红地摸了摸后脑勺，刚刚小老板垂下眼帘的样子，很好看呐。 摩莳感应到了杜展的心绪波动，冷冰冰地瞅了他一眼。 “所以，我们要多努力啊！你们看，最近镇子是不是比以前活跃一些了？现在还只是小部分的人，等再过段时间会有更多恢复过来的人，一直到这里全部的人都能重新焕发出新生。” 杜展被温融的描绘弄得脑子里浮想联翩，也觉得那应该是一副很不一样的画面。 “能那样吗？”他低声发问。 “能！” “当然！” 温融与摩莳几乎同时开口，两人的视线隔空碰撞，温融冲摩莳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来，摩莳淡定地将脸转向别处，心口某处莫名有些酸胀的滋味在波动。 摩莳之所以选择在这里搞创造，就是为了这座城。这是座因为他而被忽略、陪葬了的城市。他说过要让它在自己手里重获新生，之前他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他逼迫普西尼搞一系列改革，逼迫旧日的庄园主们改善工人的待遇，可那些收效仅仅只是一时的。 庄园主们提高了工人的待遇，却变着法地从别处克扣压榨，工人们的工资提高，城内的物价最近却在蠢蠢欲动想要上涨。普西尼如今顶着上峰的重重压力和下面下属对其职位的虎视眈眈，就是想要在自己被撸下去之前，稳住局势。 摩莳却从和温融合作的这段日子里，窥得了另外一条路。与其想办法从庄园主和有钱人那里挤压生存空间给普通百姓，不如让老百姓们有更多自我创造生存空间和条件的机会。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需要学习的也有很多。 此时，肖大叔气喘吁吁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四下张望了一眼，看到了远处水塔旁边站着的温融，飞快地朝着他们跑过去。 “小老板，小老板！不好了……城里，出事了！” 温融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乱，反而安慰起他来，“肖大叔别慌。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刚才阿土的一名组员急匆匆地跑回来，说是他们这趟拉进城的货，在转向南城门的半途中，被人给抢了！”肖大叔快速地说了下重点，“一听说这事儿，那些大油桶的孩子们都要去帮忙，被我让人给按在厂里了，我叫了一些厉害的人赶过去支援他们，想着还是要先来通知您一声，就赶紧先一步跑了过来。” “阿土他们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温融最先关心的是这个。 摩莳和杜展听到他关心的是少年们而不是货物，心中非常熨帖。 “据那个组员说，被打了一顿，没有伤到要害。阿土他们听了您的话没有与人起冲突，忍耐了下来。大关受的伤比较重，他最厉害，那些人专门往他身上招呼。” “我去看看！”温融想到那几位少年，心里一股邪火升了起来，“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要他好看！” “是东城门外李老大他们那一伙儿人干的。”肖大叔护着温融边退边说，“我们这一个月都是绕道南城门，没有再从东城门那里进城，他们估计埋伏了一段时间观察了我们的行动轨迹后，今天下得手。” 温融想起了东城门门外那位新上任的梅斯队长，对方笑着向他挥动白手套的样子他至今仍然记忆犹新。本以为他们主动退避能躲开对方的锋芒，这段时间来也确实没有问题，他们就放松警惕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在这儿等着他呢。 温融加快了步伐一路小跑起来。他得跑快一些了，不能让少年们担惊受怕。 摩莳的车子追赶上了他，车子停下来，后车座打开，里头那位先生冲他使了个眼色，温融没有犹豫跳了上去，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道和方向还差点儿撞到了摩莳的怀里。 摩莳的眉目不自在地动了动，但温融丝毫没有在意这些，迅速坐好了，眼睛一直盯着前方，握紧了拳头在极力隐忍怒火。 副驾驶座打开，乌鸦召唤肖大叔上了车。 肖大叔战战兢兢地坐进副驾驶，僵着身体一动不敢动。 “叫孔雀先派人去看看。”摩莳淡定地吩咐前面开车的乌鸦。 温融这才意识到这位在城里有人，而且都是厉害的手下，他满怀期待地看向摩莳。 摩莳内心有点儿享受他的眼神，微微抬起下巴，“多带些人去，确定了货物的下落，把东西拿回来。” “是！”乌鸦边开车边掏出小型通讯器，与他们自己人联络。 温融感动的两眼差点儿冒出星星来，“列维克先生，一切都拜托您了！如果没有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有您在太好了！” 温融的‘彩虹屁’向来是吹的好听又自然的，这一点不仅F区管理员科克受用，摩莳同样受用。 乌鸦能感受到来自主人的雀跃好心情。 这叫什么？ 英雄救美嘛！ 摩莳瞥了一眼胡思乱想的乌鸦，拿脚尖儿轻轻地点了一下驾驶座，这个动作略带有些飘飘然的意思。 开着车他们很快就追上了先一步赶去支援自己人的大部队，温融把肖大叔放下车让他带着赶来的员工们先回去。 “老板，我们跟得上的，等我们去了把货物夺回来，干掉那些敢打咱们主意的家伙。”赶来的人里有脾气比较暴躁的，看样子比温融还要生气。 看着他们愤怒的模样，温融酝酿了好一会儿的怒意反而消失了。有列维克先生的人帮忙，暂时用不上他们的人去跑一趟，而且这次面对的不光是城外的混混，还有混混后面的靠山——梅斯，那家伙可不好对付。万不得已还是不要把‘幽灵窟’的人给牵连进去。 温融给肖大叔使了个眼色，这位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也知道他们去了也就斗个勇，闹不好还会给镇子惹麻烦，还是交给列维克先生这种有钱有地位的去解决最好。 肖大叔拦住了他们，和他们聊了起来。 车子继续往前开，开了一个多小时路过了‘甜水庄’附近，在这里，温融见到了他们‘运输队’的几名队员。 “阿土，大关！”车子还没停稳温融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摩莳看着他这动作不赞同地摇摇头。 “温大哥！！”少年们脸上、身上分别有不同程度的伤口，原本还没什么的，见到主心骨来了，听到他的声音，少年们控制不住眼圈儿有些发红，声音也跟着变哑了些。 温融仔细地检查他们每一个身上的伤。其他人都是挫伤、擦伤，大关身上多了两道刀口，好在没有伤到要害，伤口也不深，温融掀开他的T恤查看那伤痕时，这年轻人还笑笑，“小意思！” “放心，会给你们报仇的。”温融说这话的时候，牙关都是死死地扣在一起的。 “阿土呢？”没有见到那个年轻人，温融有些担心。 “阿土哥追着他们的后面去了，他想要找到那些人放咱们货物的地方。”大关道。 “胡闹，多危险哪！”温融刚刚放下去的心再度悬了起来。 “乌鸦你送他们先回去。”摩莳的眼神这会儿是深幽平静的，但乌鸦却能感受到他的不快。 “我们不回去，我们休息一会儿就去和阿土哥汇合，把，把咱们的货物夺回来。”少年们眼中隐约有火气在燃烧，他们才不是任人欺负了不还手的孬种呢。 “我要咬死他们，然后躲回镇里再也不出来。”有小少年咬牙切齿地发出凶狠的宣言。 第134章 力量与‘力量’的对决 对于‘幽灵窟’的少年们来说，他们从小就听着身边那些逃过来的人的经历和故事长大的，在他们的思想里也都养成了惯性思维：干了大事逃不掉就躲在‘幽灵窟’一辈子不出去，对他们来说并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问题。 但对温融来说，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尤其不该由少年人来思考这种事情。温融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少年的后脑勺，“别说胡话！你们还小这种事有大人来处理，回去吧！” “不回去，货是在我们手上丢的，我们不能走，还有阿土哥，我们要等他一起回！”少年们非常有义气。 “那……”温融看了一眼摩莳，“列维克先生，能带上他们一起进城吗？” 摩莳点了点头。 少年们挤上了摩莳的车子，受伤重的少年被安排在后备箱和副驾驶，温融身边也坐了一个，其他孩子不敢和摩莳待在一起，宁愿站在外面的脚踏板上，扒着车窗，也不肯进车里头。 他有那么吓人吗？摩莳在心里自我审视。 车子一路开进东城门，不知怎么的今天这里乱糟糟的，除了仅剩下的几个巡逻人员，其他‘警备队’的人马好像都不在这附近。 温融心下一紧，怕不是被那位梅斯给调到别处去了？ 温融在路上的时候就和摩莳说了一遍梅斯的事，他百分之百肯定这事与那家伙有关，这会儿见不到那位守城队长驻守在这里，他看了一眼摩莳。 摩莳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然安慰他道：“没关系。” 乌鸦的通讯器适时响了起来，接通默默地听了一会儿后，他微微侧脸向后排的摩莳汇报：“已经找到货了。” 车子里‘幽灵窟’的人全都绷紧了身体。找到了，好啊，马上就能和他们手底下见真章了。 “确实与‘警备部’的人有关系，孔雀同时通知了蜘蛛，转告给了那位普西尼城主。对方一听说您亲自关注这件事已经带着人去交涉了。” “普西尼亲自出马？”摩莳问道。 “是的！普西尼在城内最大的敌人就是‘警备部’的人。‘警备部’前两年调过来的杨哲部长是宗政家的亲信的下属。”乌鸦道。 摩莳冷笑，“猜到了。” 温融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谈话，认真汲取里头的重要信息。宗政家是什么鬼？这小小一个‘尼夏城’果然也有政派纷争。 进城后车子开往东城区另外一个角落，与‘中心车站’是相反的两个方向。 路上温融一直在记挂追上去的阿土。希望阿土那小子能够时刻记得自己的叮嘱，千万不要逞强。不管发生什么都得先保护自己为主。 车子开到了一处插着行政旗帜挂着大徽章的建筑外面。 温融还坐在车子上隔着院子的铁栅栏就看到了里头一座小旗台上被梅斯卡住喉咙和下巴高高举起的阿土。那少年一脸倔强就是不肯求饶，也不挣扎，脖子以上的部位憋得通红发紫。 温融看着梅斯那正在行凶的戴着雪白手套的手，脑袋热了一下，差点儿失去理智。 “阿土哥！！”比温融沉不住气的少年们从车子外跳下去，发疯似的朝里头跑了过去。 “别去！”温融只来得及喊了一声，两名少年已经冲进了院子里头。 很快，两个小少年都被‘警备队’的人员给捉住胳膊扭送到了梅斯身边。 车子停下来，温融严肃地交代了车里的其他几位少年，“不许下车！”他自己下去了，摩莳也跟着下去了。 乌鸦往嘴里塞了块小饼干，冲其他少年们扬了扬下巴，“别冲动，有我们在呢。” 他已经闻到不少同僚的气息了，就在周围，可怜那位梅斯队长还以为自己占了先机，正洋洋得意。 温融走了两步后就被身后的乌鸦与摩莳超越了过去，没办法他只能努力跟在他们的身后。 进了‘东城警备局’的院子，普西尼城主正与另外一位戴着宽檐帽穿着笔挺制服的中年男人在门口的简易石桌子旁下象棋。 作为临时保镖的蜘蛛正一脸不耐烦地蹲在旁边，手里拿着小饼干当玩具玩着抛接的小游戏，他看到走进来的摩莳他们，笑得一脸灿烂，“啊，终于来了。我可以动手了吧？等得好烦哪！” 摩莳没有给他下达命令他就不敢随意出手。 “将军！”普西尼城主以一颗小卒吃掉了对方的帅棋，同时抬起脸来，笑意融融地看向对面的对手。 “所以你们等半天……就是在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人？”杨哲部长只拿眼珠轻蔑地瞟了摩莳一眼，对方穿的不错，打扮也精致，可在他这里，不管多有钱也比不上他手里的枪和权利。 “嘁，他好愚蠢。”蜘蛛有些同情地感慨了一句。这位还号称是出色的‘安全部’秘密集训出来的人才，连他们是什么人都不清楚，也感应不到他们身上的特殊，还比不上对面那个戴白手套的。 相比较杨哲部长的傲慢，旗台上的梅斯正在承受着前所未有的高压。那压力不光来自地上蹲着和他一样笑融融的蜘蛛，更来自周围。 若有似无，他有一种自己被时而显现时而隐藏的强悍气息给包围住了的错觉。 所以他才会把阿土那小子抓在手里当人质兼‘挡箭牌’。 梅斯此刻想笑都笑不出来，眼白隐隐泛着血光，这是一种来自血缘深处的直觉在提示他：危险、强大的危险已经靠近。 随后，他看到了乌鸦、摩莳与温融。 眼白里的瞳孔在见到摩莳时瞬间缩成了针尖儿大小，控制不住地在颤抖，他害怕！太害怕了！就在摩莳踩着地面悄无声息地走进来的时候，这种害怕让他几乎想要呕吐。 内脏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给死死地挤压扭曲着，神经紧张而僵硬，思维在这个时候也无法正常转动，梅斯当下只有一个念头：跪下。 他很少有这样的感觉，作为‘警备队’最狂傲的空降兵，从前跟随杨哲在‘安全部’的时候倒是能在某些高级长官身上偶尔感应到这样的压力，他一直以为那就是上位者自带的某种威严。自从来了这小地方后，他自觉再无人能克制他，便越发地狂放不羁起来。 然而，这一刻他突然间有了种想法，这个被他瞧不起的小地方，真正的卧虎藏龙。 “呕！！”梅斯刚想到这里，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早餐吃的食物连同一口鲜血一块从嘴巴里呕了出来，他的手不知不觉就松开了阿土。 阿土掉在地上，少年血灌瞳仁，爬起来就要向梅斯冲过去。 “阿土！”温融及时叫住了他，“回来！” 少年强忍着刚刚受到的屈辱，在梅斯动手要再度抓他之前，快速跑到了温融的身边。 与此同时，刚刚揪住另外那两个小少年的警备队员们也不知怎么的松开了各自的手，那两个小少年机灵地跑回温融身边。 温融将他们三个拉到自己的身后，“别乱动！”嶼汐團隊整理 摩莳的视线在梅斯他们一群人身上轻描淡写地溜了一圈，摇摇头。真弱，他要是动手的话是那是抬举他们了。 “你们是吃屎的啊！怎么把擅闯重要机关单位的人给放了？梅斯，你搞什么鬼？”杨哲骂骂咧咧地对着手下狂吼：“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都给我出来，把这帮刁民给我抓起来关大狱。” 除了原本就在院子里守护杨哲与梅斯的亲信之外，他们还暗中安排了其他队员在埋伏，这群人从武器库取了重武器，只要杨哲一声令下便会冲出来控制住局面。 刚刚杨哲已经发出命令了，问题是原本安排好的那群警备队员并没有及时冲出来。 杨哲愣了愣，“来人！来人！人在哪儿呢？” 周围只传来了蜘蛛嘲弄的笑声，没有丝毫动静。 杨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拔出了自己佩戴的枪，却被站在他对面一身西装的普西尼突然出手并飞快地夺走了他的武器。 普西尼将那支小巧却威力十足的枪支绕在指头上轻轻地转了几圈，和气地眯着眼睛盯着杨哲，“杨部长，火气不要那么大啊。” “你！”杨哲震惊的是普西尼的身手竟然在他之上。他自认自己身手不错否则也不可能被选入‘安全部’，但他刚刚分明没有看清楚普西尼的动作，对方的动作迅速得让他生出了一些害怕。 梅斯同样拔出自己腰间的枪，在场的其他警备队员们面面相觑，出于本能跟着拔枪的同时朝着梅斯的方向缓缓靠拢。 “你带他们先上车去。”摩莳回头对温融小声吩咐一句。 温融尽管心里好奇的很，也知道待会儿真打起来了子弹可不长眼，他带着三个崽子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了忙还是拖后腿。于是他带着阿土他们往外走。 “我们的货！”阿土指着旗台旁边停放着的四辆板车，少年心里始终惦记着属于他们的东西。 “没关系，待会儿再来取。”温融舔了舔牙齿，待会儿应该还能来取的吧。 他特别多看了摩莳一眼，“您当心些。” 摩莳嘴角勾了勾，‘嗯’了一声。 “乌鸦先生，注意安全！”温融又叮嘱了乌鸦一句。 摩莳侧脸，眼珠子别有意味地溜了乌鸦一眼。 乌鸦在心中叫苦不迭。温先生，您这不是害我嘛！ 主人，您能别瞪我吗，有点儿酸是怎么回事啊？ 普西尼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在了温融的身上。这个年轻人看上去和先生挺熟悉的样子，是什么人呢？ 杨哲意识到自己孤立无援了。他的下属虽然也拔出了枪犹豫着还围在他的身边，却忌惮着普西尼城主手里的武器，一时间不知道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 杨哲的脑子转了好一会儿，原本的傲气与戾气被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就像变脸似的，这位突然就堆起了满脸的笑容，“普西尼城主，我想这一切都是误会。” “杨部长，我之前来的时候就告诉过你不是误会了。你的下属梅斯以权谋私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前放纵他的狗腿子在城外恐吓村庄里的人，巧立名目收取民众的钱财，今天又纵容手下强抢商人的货物，而你要包庇他还故意带人来拦我。”普西尼城主虽然在摩莳面前通常都像只小鹌鹑，但在其他人面前他的架势和气势都拿得稳稳的。 杨哲瞪了一眼梅斯，“梅斯说那小商人没有按规矩缴纳税款。” “人家根本没有从他守着的东城门进城，也要给他缴纳税款？税款是我定的，你们‘警备队’充其量就是巡逻维持治安，收税的事也轮得到你们插手了？”普西尼说到这里，声音和语气都跟着沉了下来。 杨哲继续赔笑，“这我不知道，都是他们这些人胆大包天自作主张。” 普西尼城主叹口气摇摇头。没有你这个部长在上面顶着，他们这些哪敢如此放肆？ “既然是误会，我这打报告给上级让处置梅斯。”杨哲提出解决方案，“我们之间还是不要闹到这种地步最好。” 话音落下，就听外面的街上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朝着他们这边快速靠近。 杨哲听到这动静态度又是急转直下，“当然，如果普西尼城主一定要为难我的话，我也是不怕的……西城区的警备队已经被我调动过来了，如果有需要还有其他两个城区……普西尼城主，您带的就这几名手下和保镖吧……也太……” 摩莳瞅了一眼还在无聊地抛接小饼干的蜘蛛，“他好吵。” 蜘蛛咧嘴露出个天真烂漫的笑容，在杨哲话没说完之前，甩手丢出一颗小饼干，正中那位的眉心。 杨哲还没意识到这突然的一下，“也太……寒、寒酸……”声音渐渐变得机械迟钝起来，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因为这会儿他才感觉到了疼痛，只是，摸到的只有一个比髓币大一点圈的窟窿。 翻着白眼，杨哲部长的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下。 这突然的一幕吓坏了他的随从，也吓住了旗台上佝偻着身形，还摆脱不了身上的压迫感与恐惧感的梅斯。 死、死了？ 包括普西尼城主都一脸懵。他抬头看一眼摩莳，却见对方满不在乎的表情，弄得他也不敢就此多问。 先生之前并不愿意透露他的存在，但是如果杨哲死了的话，上面一定会追究，他们是‘安全部’的人。据他所知，上两任城主都是‘安全部’派下来的，也正是他们严格地将这个地方与周边切断联系，一年年地封闭了起来。 “普西尼，你如果连发生在这里的消息都控制不住外传了的话，我看也不用从政了。”摩莳给了普西尼一句善意的提醒。 普西尼城主掏出手帕来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位的意思……难道是他想的那样？ 不管是不是吧，这也是他的一次机会。 普西尼城主回头看了一眼此刻有些慌乱了的梅斯。 梅斯的目光落在已经断了气息的长官身上，难以相信只是一下，速度快到他根本没有看清楚的那一下，部长就没了。 感应到普西尼的眼神，他彻底慌了，“我们是‘安全部’派下来的人，你不能动我们……就算我们犯了大错也只能由‘安全部’来处理！普西尼，你就不怕得罪宗政长官吗？” 普西尼那双小眼睛眯成了两条线，虚伪地笑了笑，“你们是分赃不均自相残杀，关我什么事啊？” 梅斯一听，笑不出来了，他举枪对准普西尼的脑袋，“你这阴险小人！早就该弄死你了！” 他没有犹豫地扣下扳机，慢镜头下火光在他面前爆开，子弹激射出枪口，向着普西尼的脑袋飞冲过去。 梅斯兴奋地咧开嘴唇，这一枪一定能击中他，他是这里的主事人，杀了他他还有机会。 然而，一道比光还快的影子‘唰’地闪过，快得只是在梅斯的视野范围内造成了一瞬间的晃神，梅斯定下眼神，他期待看到的那一幕并未曾发生。 子弹呢？他打出去的子弹呢？ 普西尼的面前站着刚刚那个一露面就冲他笑得天真的年轻人，对方见他四下找寻着什么，伸出手来，用一种哄小孩儿口吻逗他，“别找了，在这里。” 蜘蛛摊开自己的右手手心，一股青烟从他手心冒出，而梅斯刚刚射出去的那颗子弹就在人家的手心里好好地躺着，还在往外冒烟。 梅斯原本就缩成针尖大小的瞳孔再一次剧烈震动。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眼前这些人。 逃！ 快逃！！ 脑子里仅剩下的一点理智正在极力怂恿他，再不逃就逃不了了。 “你想要吗，还给你咯！”蜘蛛抬手的同时，本能让梅斯一把抓住离他不远的一位手下，借用对方的身体替自己挡住了蜘蛛的‘回礼’。 这种子弹一旦击中目标就会炸开直径十公分的窟窿，他感受到了手下的身体重重一顿，有脑组织崩落在自己脸上。反手把对方背在自己背上继续当‘挡箭牌’，他则将自己基因里蛰伏了多年好几代的那种爆发力在这一刻一下爆发出来，高高跳起，几步就跳过了不远处的围墙，逃了出去。 有摩莳家的黑衣保镖摸着脑袋探出半张脸来，向着蜘蛛耸肩：我追不追啊 “有意思！弹跳力、速度和爆发力都不错。我去追！”蜘蛛难得遇上个比之前那些杀手们强一些的货色，浑身的战意和血性都燃烧起来。 摩莳摆摆手，示意他快去。 一个闪神，蜘蛛就不见了。 普西尼城主再度用秀气的小手帕按了按他的额头，有些为梅斯感到同情。那个蜘蛛看上去天真烂漫，说话也是直爽没心眼儿的……可战斗力太强悍了，又喜欢戏弄对手。这几天不知道多少杀手活生生被他在‘玩游戏’当中给吓死的。 第135章 看清自己是什么吧 做为糊里糊涂被调来的‘西城区警备队’队长，李队长并不敢在无任何指令下带着大批人进入别人的辖区里头，他在门外请求与杨哲部长通话。 没有等到杨哲部长，等来了普西尼城主，意外地从里头走了出来。 普西尼城主对着李队长一脸哀痛地诉说着刚刚发生的惨案。 “杨哲部长与梅斯队长因为队内分赃不均刚刚展开了对峙，调你来是为了镇压梅斯的，谁知道梅斯心狠手辣先下手为强……哎！杨部长可惜了。”普西尼城主的表演老练又顺畅。 尽管来李队长心里有不少疑问，此刻也不敢提出来。这里的气氛还十分诡异。 李队长是个老油条了，哪里会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站队的。只是现在普西尼城主活着走出来了，那说明他胜利了。作为识时务者，李队长下意识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利益和前途。 李队长向来与梅斯不和，那家伙仗着是空降兵一向不把他们这些本地人放在眼里，而杨哲这个外地人也是只知道包庇梅斯。他们俩不值得自己为他们搏命，自己还是老实些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李队长，‘警备部’里除了杨部长之外就是你的资历最深了，在上级没有派遣新的部长下来之前，你暂代这个位置吧。也不知道上级多久能派人下来……新来的会不会像杨部长这样和蔼可亲。”普西尼城主话中有话地说着。 李队长听出了一些讯息。是啊，如果上面再派一个下来的话，他们还是老样子，说不准来个更狠的，他们的日子就越发不好过了。如果上面晚一点儿知道这件事或者一直不知道这件事的话呢…… 自己就能永远‘暂代’这个位置了。 李队长是个聪明人，懂得如何做选择。他们‘尼夏城’的公职人员向来好事轮不到他们，却要被空降兵给把持着军备力量，说起来也确实不公平。 “城主，我看杨部长这件事还需要把犯人抓住了审过了案情再往上汇报……咱们就这件事来聊聊吧。”李队长上前一步，站到了普西尼的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彼此已经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杨哲的亲信部下们被李队长的人带了下去，从此没了音讯。 院落里，来来往往的人们表情木然，谁都没有去在意躺在地上已经逐渐变冷的杨部长。 明日黄花，大势已去。 少年们在乌鸦的示意下，跑进院子里把他们的货物拖了出来。摩莳与温融站在车子旁边正在简单地交流，其实主旨是温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普西尼城主与李队长商量好了事情后看了一眼外面，看到了温融的脸。他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那几辆板车上的货物给抢走了，原来先生与最近几个月城里突然兴起的鲜色布料有关系啊。 先生竟然真的要在这里搞商业？普西尼之前一直以为这位不过是说着玩玩的，无论是向庄园主增租，还是后来给他施加压力控制物价上涨，压住那些暗地里搞小手段的庄园主们，他以为不过是这位先生临时起意罢了。 然而如今看来，他似乎真的要将这座被遗弃、孤立的城市给发展起来。 只是，不容易啊！ 普西尼知道自己隐瞒杨哲死亡一事顶多也只能隐瞒一年半载。现在是上面不满意他，虽然地方官员的人事管理是那位仇司长的工作，但‘安全部’既然能见缝插针实际控制住这里这么多年，还是不容小觑的。 普西尼摇摇头让自己把这些担忧暂时放下。他既然选择了效忠的对象，那就不要动摇。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自己的祖父，还有自己需要的……力量，他也要坚定地跟着那一位。 只有他，才能带给他们真正想要的。 温融跟着几位少年向摩莳告辞，拖着他们的货往布行走去。 普西尼城主趁机来到了摩莳的身边，毕恭毕敬地说道，“恐怕还要借用先生手下的力量，这城里除了杨部长还有其他‘安全部’的眼线，必须及时拔除。” 摩莳微微颔首。 “另外……我祖父让我代替他向您表达诚挚的感谢。您送的礼物他很喜欢，他连吃了这些天顿顿都吃，已经可以从躺椅上坐起来了。”普西尼城主说到这里时，两只小眼睛散发着灼灼精光。 他的祖父老得都快融化了，却始终没有死去，可以说除了脑子还能动之外身体的其他部分已经彻底快要腐烂融化。他常年躲在充满了鲜花的园子里就是为了掩饰自己身上腐败的臭味儿，据他所知，不少和他祖父差不多年岁的老家主们都有这样的困扰。 听说有些有钱有权，能接触到‘行政官邸’五大长官的家族中人，可以得到一些特别的药剂，用以缓解那样的症状。还有说得玄乎一些的，说是有种‘药剂’还能够修复基因细胞，短期内恢复年轻与实力。 这些，老普西尼还能动的时候就对普西尼城主秘密地讲述过了，老普西尼也曾经试图寻找到这样的‘机缘’，得到这样的‘药剂’……却没人瞧得上他们。 现在不需要了！ 普西尼城主心里也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他的祖父吃了先生的礼物，不需要那些‘特别药剂’就能动了，而且还说只需要继续吃下去，便能恢复到能走能动的状态。 关键是，没有任何副作用。 因为，普西尼城主自己就知道那礼物是什么。那些，看上去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青菜，看上去普通，但只有吃下去的人才懂得，根本就不普通。 普西尼城主自己也偷偷留了一些尝试过了。他之所以能够在刚才迅速出手夺走杨哲的武器，就是得益于吃了几次那些青菜，原本的迟钝虚弱的体质有所增强，再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获得的一点点好处。 “让他准备好，接下来会有一大批‘礼物’送过去……让他卖个好价钱。”摩莳‘市侩’地说道。 普西尼城主先是由衷地高兴，但在他听到‘卖个好价钱’后又有些疑惑：卖？！ 他是聪明人，很快就领会到所谓的‘卖个好价钱’是什么意思了。 “您放心，我们家族虽然眼下没落了，但在‘止戈城’也还是一点基础的。一定为您卖出最好的价钱。”普西尼城主心中那块巨石重重地放了下来。 他就说这位先生怎么可能偏安一隅，做个闲散商人？ 只要手里有这种宝贝，什么得不到的？ 普西尼突然生出了异样的兴奋感来，他很想亲眼看看，将来那些曾无数次践踏、轻蔑他们家族与家人的昔日故交们，会以什么样的姿态重登他们普西尼家的大门。 蜘蛛边走边用手上随手抽出来的一根钢筋在这片烂尾房的墙壁上轻轻地敲打着，逗小孩儿似的呼唤着对手的名字：“梅斯~~梅斯斯！躲好哟，我要来找你咯！” “让我看看，是不是躲在这里……哈！欸？跑挺快啊……没关系，咱们接着来。”蜘蛛笑盈盈地说着，继续有节奏地敲打起墙壁来。 躲在不远处的墙壁后面，捂着自己的嘴巴拼命屏住呼吸的梅斯，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恶魔！ ‘恶魔’是‘尼夏城’老百姓们对他这位强力吸血蜱虫的最高级别称呼，没想到如今他也会用来形容别人。 “哈！”蜘蛛就在他前方五米不到的地方，继续着他的‘捉迷藏’游戏，他是真的在认真玩这个游戏的，但，梅斯完全不想陪他玩儿。 “又不在这里啊？梅斯你学会了，竟然会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梅斯有些分神。什么叫‘隐藏自己的气息’？同时他脑子里还有更多其他的疑问，譬如：他为什么被追赶了这么久体力还能支撑？为什么他在不久前能够背着一个成年人跳过两米高的围墙？为什么他一害怕，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迅速流动，隐约产生一股灼烧感来？ 不对不对！梅斯晃了下脑袋。为什么，追他的这个人速度比他还快，神出鬼没的比‘幽灵’还要可怕？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是不是人？！ “你们这些外面的家伙真的对自己一无所知啊。”蜘蛛的口气里有着浓浓的‘嫌弃’，“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难道你也不知道自己与其他人相比，有点特殊吗？” 梅斯神色一凛。什么意思？特殊？他怎么知道自己偶尔会有些特殊的‘情况’表现出来？ “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特殊！”蜘蛛张开双臂，如同一位激情演讲者，讲述到了最高潮的时候，声音又响亮又亢奋。 梅斯有一种想要冲出去问他一问的冲动，但他转念一想，可能这就是对方的一种手段，逼迫他现身的手段。 梅斯竖着耳朵耐心地等待着……奇怪脚步声和敲击声怎么都停止了？ “哟嚯~抓到你啦！”头顶上突然传出来个笑盈盈的声音，梅斯浑身重重一僵，缓缓地抬起头来，在看到头顶上那张可怕的脸时，大张开嘴巴从嗓子深处挤出了一声惊恐。 “啊————！！” 半边墙壁被一团火焰给烧成了焦黑状，梅斯的身形狼狈地从那浓烟滚滚的小角落里奔逃出来。 一边跑他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他的双手还在往外冒着白烟。 怎么回事？刚刚那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他的手里会冒白烟？为什么会突然从他的手心甩出火焰来？他……他是什么？ ‘哒哒哒’身后传来了一阵密集如雨点的脚步声，他尽管害怕也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浓烟之中突然跳出来一个人形‘生物’，对方瞬间倒黏在了头顶的天花板上，一张天真烂漫的笑脸正冲着他笑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别跑啊，我还没玩够，你终于舍得爆发出真实的潜力了啊！” 梅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在天花板上横向迅速爬动，头皮整个炸裂开来。他迅速回头再度挥出双手。 “原来是火啊……火焰不小，但强度太弱了。你是第几代你自己知道吗？我看你的样子应该是第三代，不错不错……现在的三代能被激发出潜能的也少见了。” 梅斯眼见着前方是封死的墙壁，自己再也无路可逃。巨大的求生压力下让他心底重重一沉，既然自己有这样特别的力量为什么要跑？ 他停下脚步，用力做了深呼吸，脱掉自己手上已经焦黑成碎片的手套，露出下方发黑的皮肤，转过身来，沉下眼睛与身体，面向蜘蛛摆出了进攻的架势。 蜘蛛兴奋大叫，“早该这样了！废物！” 说着，这家伙也丧失了‘捉迷藏’的兴趣，“让我最后来教教你，让你看清自己到底是什么——！” 木清樽的心情在每当月缺时分就会变得非常糟糕，不光是他，基本上当年的同僚都是如此。 月相代表着他们能量的盈亏状态。月缺时亏损最严重，月圆时则他们的身体则会像突然涌出来的水一样，产生一种饱胀感。 然而最近这几个月，他们明显感觉到月缺时的亏损依旧存在，但月圆时的那种溢出的感觉却有些不足了。 “是和他有关系吗？”木清樽自嘲地笑了笑，“你一回来，原来世界运行的一些规律都跟着你发生改变了。” 木清樽照了一下镜子，看着里头那老态的中年男人的脸，伸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冰凉的皮肤。 现在才刚开始，到深夜时分，这张脸会变得越发地苍老，直到他丧失所有力气动弹不得，熬过凌晨的两个小时后，才会重新开始‘蓄能’，变年轻。 这是连‘药剂’都控制不住的生理改变。不管他们耗费多少研究在‘药剂’上，都没办法彻底平衡住能量和基因的褪化。 想来，当初得到那位阁下的馈赠，在对方‘死亡’之后就渐渐地归还给对方了。 这是他们这群家伙对‘褪化’最合理的解释。 “所以说……过河拆桥真不是随便能干的事。有的桥拆了，从此条条大路畅通无阻。有的桥拆了，那就是把自己的根基也断了。”木清樽独自自言自语。 “主家！”书房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是他的秘书官来汇报消息了。 木清樽让他进来。 秘书官推门准备进去的时候，门口站着的一位年轻人眼带期盼地看向秘书官，“郝秘书，让我也进去看看叔父吧，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到他老人家了。”都只能在电视上见到。 郝秘书一派公事公办的姿态，“少爷，不要让我为难。主家没有召唤就进去的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我是叔父的亲侄儿。” “您可以试一试，那我就不进去了。”郝秘书见对方搬出身份来，便退了一步，离开书房的大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 年轻人木力扬反而迟疑了，没有人陪着他啊？他、他不敢。 这位年轻人讪笑了一下，垂下脑袋自行离开了。 郝秘书暗中叹了口气。连进去的勇气都没有，一点木家人的胆量都没有。 郝秘书推门进入其中，走了很长一段路后才来到木清樽的书房里。 隔着一道竹制屏风，这位秘书官微微行礼，“您要的观察报告到了。普西尼家族最近开始活跃起来了，听说是他们的老家主身体有所好转。” “艾伦·普西尼。那老东西的身体有好转？”木清樽原本半靠在椅背上的，听了这个消息后一下子坐直了身体，“详细说说？” “也就是最近这一个月才透露出来的消息。那老家伙原本已经等待随时要入土被埋葬了，突然间于昨天晚上在他的‘蔷薇园’举办了一场小型的聚会，他亲自坐着轮椅出场了。”郝秘书将随身携带的通讯装置打开，“我将照片传送到您的私人账号下了，您可以看看是不是他。” 木清樽打开他的通讯账号看了一眼，“是他！那老东西的脸我记得，他怎么变年轻了一些？” “难道他弄到了‘药剂’？”秘书官大胆猜测。 “不可能。那东西有数的，制作也麻烦，提供多少出去都是严格被控制的。不可能是‘药剂’的关系……最近‘尼夏城’那位小普西尼有没有给他送什么东西？”木清樽脑子里其实一直有个想法，也正是因为这个想法，他才会让人盯住普西尼家族。 “有的，一共有五次，都是从‘尼夏城’送到‘蔷薇花园’的一个礼物筐子，但不能确定筐子里是什么，需要调查吗？” “当然！”木清樽最在意的就是这个了，“礼物？那鬼地方可有着不少好东西，之前他们不就从那里搞到了一些奇怪的玩意儿？只是从前也没听说小普西尼特意送礼物给他祖父。” “您是怀疑……”郝秘书有了个大胆的念头。 “他回来了，你知道他回来了吧。”木清樽说起这个，几分忧愁几分苦闷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欢喜。 “您告诉过我了，只是，您确定是那一位？您不是说容貌年纪都变了……” “正是因为如此才更确定。只有他能办到这些，只有他的力量能做到这一切。所以，我虽然一个月前就知道了他回来了的消息，却在想办法替他隐瞒。”木清樽情绪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动了起来。 从他见过摩莳之后，情绪有时候就会不怎么受控。 “您为何要替他隐瞒？如果您不杀了波特的话，宗政御司早就派人进驻那地方了，可以让宗政御司和他正面对上，咱们坐收渔人之利。但您杀了波特，让宗政御司误以为波特传给他的消息是您故意安排的，他就没有相信，但最近也因此他一直在找咱们的麻烦。” “我想看看他想做什么我可不相信那位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百年的欺骗他就这么忍下去了。我要看看他想做什么再确定我该做什么。”木清樽非常有耐心也有计划。 他不会随随便便采取行动的。‘中立派’不就是要看准形式再下赌注的吗？ 既然那位阁下回来已经成为定局，在不确定对方的行动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要得罪对方，这才是他们‘中立派’一向的行事作风。 “所以，您现在的打算是？” “派你的下属与普西尼家族搞好关系。那位阁下现在唯一会用到的就是普西尼家，不管那个小家族接下来做什么，第一时间通知我，并适当给他们开一些绿灯。”木清樽马上就做出了决定。 第136章 蔬菜购买权与三家工厂 五日之后，木清樽收到了郝秘书的手下辗转花巨资购买回来的‘礼物’。 看上去精致漂亮的礼物盒子打开之后，里头竟然装着一颗水萝卜。 不光是木清樽，连陪同他的郝秘书都一脸懵。 “这就是老东西秘密高价卖的东西？”他想到过许许多多古怪离奇的东西，就是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水萝卜，看样子还不是什么艺术品，就是个能吃的真正的萝卜。 木清樽把萝卜拿起来，放到自己的鼻子下闻了闻，眼睛突然一亮，直接从旁边的抽屉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将其切成几块，取了中间的一块放进口中。 “主家，不可！”郝秘书没来得及阻止他，眼睁睁看着他将这来历不明的东西吃进了肚子里。 木清樽闭上眼睛细细地咀嚼着，那张年轻的脸上突然挤出了个恍然的笑容来，他给了郝秘书一块，“你尝尝。” 郝秘书没有迟疑地接过来吃进了嘴巴里，一开始没觉得怎样，只是比一般萝卜好吃些，入口清甜咀嚼之后带着点些微的辛辣，但是用牙齿嚼几下后，他突然抬眉头，“主家，这、这里头……” “你也尝出来了。虽然很微弱，确实有些许的能量对不对？” 郝秘书用力点头，他很快联想到了什么，“莫非那位老普西尼就是靠着这个能够从他的花园坟墓里走出来的？” “这些是优质的能量。我们的科技部门研究了这么多年想要捕捉到的那种东西，却在这小小的萝卜里出现了。”木清樽越想越觉得荒唐，“这绝对不是偶然，只有他能提供这么优质的能量。” “那位阁下真的这么厉害？”郝秘书是没有见过那位历史中的人物的，他对此有些怀疑。 “从前我不懂，好多人都不懂。后来我们才明白，我们的力量来自于他，他在，我们就有源源不断的充沛力量。他不在，从他那里得到的馈赠礼物就会慢慢地消耗殆尽。他才是真正的人类新纪元的开创者，然而，当时为了各自的利益，在许多人眼中他必须死。”木清樽一边继续享受着洋葱头，一边回忆着过去，“到头来才发现，哪怕他死了，依旧在影响着我们。” “……其实，我们有机会可以摆脱的他的影响，过回原来的生活的。”木清樽讽刺地勾起嘴角，“但是你看看，有谁肯放弃从他那里得到的力量呢？包括我，我都不肯。” 作为同样拥有特别力量的郝秘书自然也明白，“……也有人肯的，但那些人已经被隔绝在了权利的中心。” “是啊。当初喊着口号叫嚷着要回归自然，回溯到人类原本进化轨迹上的那帮老家伙们，现在一个个不是早就死了就是家道中落，被彻底排除在了‘新行政官邸’的权利分割之外，成了彻彻底底的普通人，小老百姓。”木清樽无奈地摇头，“当初信誓旦旦地说要支持他们的家族，包括我们家，不都是暗中将自己得到的力量保存了下来，有的还试图一代代地优化传承下去，想让他们的后代也一直站在金字塔的塔尖上。” 主家，不带自黑自家的吧。郝秘书在心里小小吐槽。 “什么回归自然人类需要回到原本进化的轨迹。当初人类从四肢着地到直立行走从猿猴变成人，不也是经过了进化改变吗？区别不过在于，那个时候没有人为了私利干涉罢了。如果当时从猿猴变成人时有外来力量强行干涉，后面还不一定有的人类出现，或者就是其他的动物有机会进化成人类了，对不对？”木清樽吃完了第一个萝卜后，又将第二个拿了过来，切开，继续享用。 “是。”郝秘书赞同道。 “可惜，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花了一百年看清了，却有人到现在还没看清，或者说他们明明看清了，却偏偏想要做那个强行干涉的外来力量。” “您的想法有些偏向于‘新派’了，主家。”郝秘书赫然发现他们家这位出去一趟回来后，想法上出现的某些变化。 “是吗？那可不好，我可是‘中立派’。”木清樽半真半假地笑道，“这萝卜味道真不错，以后长期从普西尼那里购买吧，他有多少我买多少。” “眼下是严格限购。老普西尼给不少被边缘化的老家主们送了这份礼物，说目前因为产量关系只是小部分人内部限购，以后才会开放购买数量和购买权，想要的可以在他那里挂个名排个队。” “购买权？还要排队挂名？”木清樽扬眉，“是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也得发挥它最大的作用才是。” 就说那位不会老老实实地忍耐下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这不，一出手就是大招。 “叫你的手下多和普西尼家走动吧！” ‘尼夏城’的大权如今被普西尼独自一人握在了手中，得益于李队长的帮忙，‘警备部’稳定地完成了权利过渡。 杨哲与梅斯本来就是被空降过来的，除了他们带来的几个亲信还有偷偷安插进来的钉子之外，其他队员都是本地人，对于部长突然换人，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好奇。李队长从前就帮杨哲处理过一些向上的日常报告，再研究一下他之前发出去的报告的格式和内容，有杨哲私人印戳的前提下，应该能隐瞒一阵子。 前提是他们内部完全没有人走漏消息出去，而外面也没人突然响起要见这位杨哲部长。 按照普西尼和李队长他们的观察，短时期内这两方面的困扰都不会有。杨哲被安排到这里几年了，根本没有回去述职过，日常就是提交一份报告，只要与‘安全部’在城内的钉子们定期提交的报告一致，就没问题。 现在城内‘安全部’的钉子已经拔除，日常汇报工作的事也由普西尼城主接手，他和李队长只要配合好，在‘尼夏城’这个个被外界孤立、封闭的地方，完全可以做到短期内无人打扰。 原本因为调查官一事被木家人追着找麻烦的普西尼城主惊讶地发现最近这几天，他的日子好过多了。 老普西尼亲自打来了电话，说是调查官失踪一事已经解决，让他安心在任上好好干政绩，大力发展商贸与农副作品产业，为城里百姓做贡献。 话说得好听，普西尼城主当然知道大力发展商贸与农副产品分别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农副产品。他听说先生与人合作搞了个‘菜庄’，专门种植有机蔬菜，农副产品主要就是指的这些吧。 他不蠢。老祖父一开始重新活跃起来，与木家有牵连的某位校官便辗转地搭上了他们家，从他们这里高价购买了那些‘农副产品’。这才几天哪，之前一直追着他不放手的木家人就对外宣称调查官失踪是一场‘误会’，不再向行政人事部施加压力，要把他撸下台了。 普西尼城主吃着他的小菠菜沙拉，美滋滋地品着葡萄酒，只觉得这蔬菜比从外面急运过来的高价肉类更美味。 吃肉不会让他身体好，重新感受到身体里那种充盈的能量涌动的滋味儿，但这些新送来的小菠菜可以。一开始吃他真没感觉出来，还是连续吃了好几天后突然有一天发觉到的身体情况的改变。 他相信如果自己一直吃下去，吃个两三年，在他的体质体能越来越好的前提下，说不定他的能量就会稳定在某个级别不会掉了，如果再配合‘源动水’努力训练，不仅不会掉说不得还能往上升级。如果是那样就是再完美不过的事。 面对秘书满脸的疑问，这位城主高兴地挥动刀叉为他内心刚刚谱写出来的激昂音乐做指挥。 福祸相依，祖父说的话没错。当年他灰溜溜地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地方，谁都不会想到八年后的今天，他会有如此际遇。与此刻分散在不同城市的同班同学相比，他现在可以大声说一句：他幸运多了。 “城主，您确定要减少普通货物的进出口关税？”秘书最近有些搞不懂这位的一系列举措，实在是这位八年来在事业上都是谨小慎微，轻易不会发布可能带来分歧引起城内主要矛盾的政令的，最近这两个多月他下达的政令已经远远超过了八年的总和，还都不是修修路，建建房那样的政令。 “确定。”不管之后会怎么样，反正他在这个位置就应当配合先生，而且这也确实是对民生和经济好的措施。 普西尼城主还是要尽到自己作为城主的责任的。 他比谁都懂被轻蔑、无视、孤立是什么滋味。 他也想看看，如果给这里的人们一个机会，他们能不能像自己这样也找到新的出路。 新政策颁布之初，还没有多少‘尼夏城’人意识到这些好处，而温融是第一个响应新政策的，他一口气向外城出口了三卡车的布料，一卡车的化妆品以及一卡车的零食副食品。 秋兰早就在一月前在‘北湖城’和周边其他城市打好了根基，就等着温融这边大量出货。当时他们想的是哪怕关税高为了赚钱也要把货出出去，现在关税降低了正好他们省下了一笔钱。 一大早送走了货车，温融与陪同他来送货的阿土他们相视一笑，暂时放下了心中的一块石头。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的产品就能光明正大地运送到外面去了。”阿土抓了抓脖子，到现在他还有一种不切实际的感觉。 这几个月他们身边的变化发展太快了，尤其最近这一个月来，几乎每天睁开眼，镇子、镇子周边、镇里的居民们都在或多或少地发生改变。 那是朝着好的方向变化的，他活这么大从来没有在‘幽灵窟’的空气里闻到一种可以称之为甜蜜的气息，现在，他们每天出门送货，走出工厂大门，就能感受到周围人们传递过来的朝气。 N区工厂区这段日子又开了三家工厂：一家是镇子里最老实的大叔之一赵大叔开的‘玻璃厂’；一家是他们温大哥开的塑料制品加工厂；还有一家竟然是夏兰阿姨投资，玉姐和夏兰阿姨昔日的手下们一起建起来的制衣厂。 其中玻璃厂与塑料厂都是临时在N区驻扎的，等待日后搬出去，搬到‘游山湖’附近，远离居民生活区。 制衣厂则大大出乎了镇子里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夏兰女士把原来的生意盘了出去，带了一帮想从良的手下找了温融商量了一会儿，最后确定了要做这个制衣厂，这里头负责教她们裁剪缝纫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温融从城门口救回来的那位女士——玉姐。 这位玉姐和孩子们待在一起感受到了安全舒适后，没几天就能帮着干活儿做事了，精神状态也在与大油桶孩子的集体生活中一天比一天变好。一个多月她就恢复了正常，就是有些排斥异性靠近。 她是一位老裁缝的女儿，小时候就跟着父亲一起缝缝补补，只可惜后来遇人不淑，嫁给了王三祥那样的男人才把自己给祸害了。 她在‘幽灵窟’亲眼看着身边那些女工从一开始过来时的茫然到很快地在厂里找到了全新的自我，也想做点儿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本来只是想着给大油桶的孩子们做些衣服的，做出来的成衣意外的出色，被温融给发现了，于是，温融牵线，给她找了夏兰女士做投资人，后面一切的开厂事宜都是这两位姐姐带着一群姐妹们自己做起来的。温融对此表示了大力的支持，特意找了摩莳的路子，从外面帮着采购一批老式机器回来，并承诺所需布料都可以从他们工厂暂时开白条，需要其他布料也可以通过他们的贸易公司从外引进。 这间取名‘玉兰’的制衣厂，一下子成了‘幽灵窟’里远超其他工厂的高热度工厂。 不光是昔日‘幽灵窟’名女人夏兰的加持，还有，她算是真正由两位女性老板和若干女性员工共同创建起来的厂子。它代表的意义是如此的不同。 它让‘幽灵窟’更多女性看到了原来女性也有当老板做事业的可能，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女人也能找到工作，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 同时，它也在某种程度上刺激了那些常年干苦力，思维已经许久不运作的男人。 什么时候开始‘幽灵窟’的女人们都能在自己家门口找到一份工作了，而他们却还得每天顶着星辰出发，赶着夕阳归家，浑浑噩噩地做着被压榨盘剥劳动力的工作。 下次再有镇子里新工厂招工的话，他们也去试一试吧。 第一批‘源动’牌矿泉水出生产线的那天，温融破天荒带着家里四个宝一块儿去了水厂见证这一时刻。 到达的时候，摩莳也在现场。 大宝二宝包括四宝见到摩莳都是笑嘻嘻的，‘大爸爸’叫个不停。四宝那个小懒虫都肯自己迈开小短腿走两步，摇摇晃晃地走到摩莳身边，抓住他的裤管，张开一只小手求抱抱。 唯有三宝安安静静地站在温融背后的背篓里，一双棕色眼睛直勾勾盯住摩莳。 “三宝不下来吗？”这个三儿子是内敛沉稳的，某些时候比大宝看上去更稳重些，如果温融不和他交流，这小东西可以一整天哼都不哼一声。 有点儿像列维克先生当初在夹心屋时那个孤僻的样子。 三宝搂住了温融的脖子，摇头。 “不想去的话就说不想。”温融耐着性子教导他。小家伙儿迄今为止连声‘爸爸’都没叫过他。温融也不是一定要逼着小孩子叫他，只是四宝那小懒虫偶尔都会‘ba’几声，最多的时候也‘啵啵啵’吐几个口水泡泡，但三宝出世也有两周多了，就是没听他发过声。 他都有些担心这孩子会不会说话了。 面对温融期许的眼神，三宝不回应。 温融将他从背篓里抱出来，抱在怀里，轻柔地拍拍他的小脊背，“你可以在心里学着说，以后想说出口了再说也行。” 三宝点了下头。 “列维克先生，今天来的很早啊。”带着三宝温融向摩莳走了过去，在他靠近的时候，三宝的小身体忍不住绷紧了些。 四宝见三宝此刻独占爸爸的怀抱，有些吃醋，他得不到摩莳的抱抱转而摇晃着走到温融身边，向温融求抱抱。 温融把他抱起来放在另外一只胳膊上，四宝迅速将脸颊埋在温融的脖子边，抢占重要位置。 三宝对他的表现不放在心上，他只是害怕爸爸会遇到危险，他的感知能力超出其他几个兄弟，能够感应到那位被哥哥们称做‘大爸爸’的人看着爸爸的眼神……很‘危险’。 三宝要保护爸爸！ 摩莳感应到了三宝对他的抗拒和戒备，一时间有些莫名其妙。这些崽子怎么说也算是从他这里得到的力量的延续，按理不该对他如此戒备，然而从出世开始这小崽子就在特意防范他，这小家伙甚至能够防范住自己的‘心灵感应’。 他的直觉和控制力都是绝佳的，看他的防备的架势，如果好好锻炼将来武力值也不可限量，是个绝佳的好苗子。 摩莳想要故意逗一下三宝，伸出一只手向三宝的脑袋探了过来。 三宝皱起脸颊，喉咙深处发出了稚嫩的咆哮声，他出于本能要吓住对方。 “我们家三宝发出声音了啊！”温融没有意识到这一大一小之间的气氛不太对，还在为听到了小三宝的声音而高兴。 在摩莳快要摸到他之前，小三宝猛然发动进攻，一只小爪子朝着摩莳的俊酷脸庞飞快挠去。 指甲尖儿同时有锋利的甲刃飞速弹出，毫不客气地挠向摩莳的脸庞。 第137章 ‘源动牌’矿泉水初现成效 摩莳非常从容自在地躲过了小三宝的爪子，面对挠了个空的小家伙儿，他还恶趣味地咧咧嘴，大手最终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地拍了一下。 掌心灼热有力，原本僵硬如石的小崽子感受到了某种和自己相同的力量，诧异地抬头。 温融则抓住三宝的小手仔细检查他的指甲，“刚刚……不是我眼花吧？”他怎么看到了类似小兽那样突然弹出来的甲刃？现在又没了？ 小三宝的肩膀上下起伏，无声无息地将心中藏着的紧张和不安释放出去。 相同的力量让这个小崽子出于本能对这位‘大爸爸’产生了一些信任，不过他是不会完全放松的，要是大爸爸再对爸爸露出‘不好’的神色，就再、再挠他。 其他三个宝对于刚刚发生了什么都是看清楚了的，在场的唯有温融，他还在捏着三宝光滑柔嫩的小手指。这小手干干净净，指甲都是软趴趴的而且根本不长，刚才他看到的……确实是幻觉吧？ 不过想到鲁奇他们那神奇的‘超能力’，自己的儿子突然亮出了尖利的小爪子他也能接受。 “三宝，疼不疼？”温融揉一把三儿子的小手。 三宝木着脸摇头。 摩莳在一旁看得牙齿有些发酸，他是被攻击的对象好吧。 温融的情商还是在线的，意识到是自己儿子突然进攻了摩莳，忙堆起满脸笑容，特真诚地问了句；“您没事儿吧？抱歉啊，我回去会好好教育他的。” 摩莳的心气儿稍微顺了些。 他们移步去看了第一批正式预备发货的产品，有一些是玻璃瓶装配的水，另外一批是塑料瓶装配的，都是简单的瓶身外面贴着圈塑料标签，标签是黑白配色，黑色的‘源’与白色的‘动’两个加粗的运动字体既是他们的产品logo，也是公司商标。 由于塑料厂的生产线才刚装配没有几天，生产力还不足，这一批大量出货的还是玻璃瓶装的水。 有装卸工人正在一旁等待着货车的到来。 关于这个水厂生产出来的水是取自深井地下水与‘游山湖水’这个事实，这里的工人基本都知道。同时他们也知道这些机器安装的有净化装置，能够过滤掉‘游山湖水’里让人拉肚子的成分，所以才能生产成矿泉水外销出去。 这是为了消除员工们的疑虑对外放出去的消息，生产线确实有过滤净化装置，不过过滤的是深井地下水。其实员工和镇子里的民众们对工厂里生产什么，具体的生存过程并不感兴趣。他们常年在庄园里工作，最知道员工的首要条件就是嘴巴严，而且生产出来的水他们也喝过了，并没有任何问题。 货车来了后，装卸工们开始正式工作。 玻璃瓶装的大部分都被装上了货车，还有几箱连同塑料瓶装的那些一起被乌鸦搬上了他们的车子。 温融知道，这是要带去更远的大城市的。 “我有点儿担心。”一切在做的时候他是信心十足，真到了检验市场成果的时候他反而有些害怕了。 摩莳看了他一眼，“担心什么？” “咱们那样定价，会不会有问题？‘尼夏城’本地铺货的价格是三髓币，退还瓶子还退一个髓币，送出去的却要五个积分，会不会有人买呢？这差价也太大了。” “就是要这样，这是‘尼夏城’独有的东西，我让普西尼将它定为特管出口的特产，本地居民独享价与外地居民购买价，当然要有区别。” 可这区别跨越了两道货币等级的鸿沟呢？温融在心里吐槽归吐槽，他还是相信摩莳的判断的。他毕竟没有去外面见识过外面的世界，既然蔬菜能卖高达几十积分，那么水也可以。 毕竟水里头含有好的暗物质。 蔬菜还是要比水贵啊？那么，他们种出来的特别蔬菜与水之间，哪个蕴含的能量要多一些？ 温融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 摩莳也不瞒着他，“当然是蔬菜了。那里头蕴含的是我的能量，我的能量自然要强一些。” 温融也没有问具体怎么个强法，他反正是体会不到的。不过想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列维克先生那可是他亲眼见到的神奇，能从干尸状恢复成完美的人形，他说他的能量强，那可不是必然的吗 正准备间接地表现一下自己力量强悍的摩莳还等着温融继续问下去呢，这家伙闭嘴了。 他可真是……完全不好奇的吗？ 普西尼城主今天照旧收到了每日提供给他的新鲜蔬菜，不过与往常相比，除了一把新鲜小菠菜之外，他还收到了一瓶玻璃装的水。 “源动？”普西尼城主认真地读着包装上的字，想起不久前那位先生才让他签署了一份‘特管出口货物’文件，好像就是这个‘源动’牌的东西吧。 一想到那位先生最近拿出来的都是好东西，普西尼下意识觉得这也是好东西，打开瓶盖闭上眼睛深深地对着瓶口嗅了一下。 精神跟着一振奋，眼睛瞬间变得更明亮了些。 这个……同样蕴含有些微的能量。 迫不及待地品尝一口，普西尼城主慢慢地砸吧着舌头，回味着入口的清甜。真是不错的水呀，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精神力的集中，这水……好像对精神与精力比较好。 普西尼城主没有犹豫‘咕嘟咕嘟’一口气将一整瓶的水都喝干，精神从集中变得兴奋，最后竟然小小地亢奋了一会儿。 “锻炼，我要开始锻炼了。”这位城主除了体质弱之外，精神力也不强，之前吃了蔬菜体质稍微好了一些，每次训练也只能练习一两个小时就会精力衰竭，此刻他只觉得精力充沛饱满，急需要快点儿发泄出去。从前他是拖着实在拖不下去才会去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磨练一下自己的技能，如今他竟然迫不及待想要做这件事。 “对了，先把工作处理一下。”普西尼城主风风火火地进了书房，一口气处理了挤压了好几天的政务，丝毫不觉得疲倦。 那水……真是立竿见影的好东西啊。 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得到这样的礼物。普西尼城主私下觉得这水还比蔬菜更有劲儿。 蔬菜的能量以他的目前的等级带给他的感受不是马上就能感应到的，据他所知应该是等级越强的人对蔬菜的反馈越强，像他祖父就比他反应大，等级弱的需要很久才能体会到蔬菜带来的改变，然而水能马上让精力充沛这是他这个渣渣等级的家伙能瞬间体会到的。 出门去健身房训练，一进健身房大门，他竟然在门口看到了好几箱‘源动’的水。 这位城主瞪圆了眼珠子，指着对他来说无比珍贵的东西，结巴了起来：“怎、怎么……”回事？他当成宝贝的东西怎么这么多？看旁边放的牌子，还写着‘免费’自取。 有点儿晕。 “普西尼先生您来了。这是蜘蛛先生请我们喝的水，说是最新上市的，喝起来口感确实还不错，能迅速补充体力与流失的水分，还能补充精力。您要尝一尝吗？”健身房的负责人殷勤地问着，顺便开了一瓶递给普西尼。 普西尼城主有些心塞。 妈的，刚刚他恨不能把舌头伸进瓶子里将瓶壁都仔仔细细舔干净，不浪费一滴水。人家在这儿搞了好几箱，简直打他的脸。 “要！多来两瓶！”普西尼城主黑着脸赌气道。 今天他要练五个小时，争取有一天能够打中那个笑得一脸天真却邪恶无比的年轻人。 “你说这是最新上市的，多少钱一瓶？”普西尼拿了两瓶水走了几步后又倒退回来，问了个他比较关心的问题。 这玩意儿，应该很贵吧。 “三髓币一瓶，退瓶子还能退一髓币，比外面三髓币一瓢的普通水好喝多了。我们俱乐部准备常年预订这种水。”负责人笑得满脸都是牙。 三、三、三髓币？！ 如此廉价？他要天天喝、顿顿喝，还要买来送家人。 普西尼城主刚想到可以拿这种物美价廉的玩意儿送人，转念想到了那位先生让他签的‘特管出口货物’……突然间就‘悟’了。 随后这位心满意足地抬起下巴晃了晃脑袋。先生对他还是不错的，知道他在这个位置上坐的不安心，这不，送给他如此大一份‘礼物’，他只需要把控住这东西，还怕位置坐不稳？ 一定要严格监管‘源动’牌矿泉水的出口情况，这可是给他们带来外汇同时也是提高本地地位的一个有力武器。 两天后，老普西尼又一次举办了一场大型的晚会，邀请的除了最近在他这里购买蔬菜的那帮朋友与客户外，还有‘止戈城’其他上层家族。 以往恐怕除了与普西尼家族还有联系的几个小家族会来，其他‘止戈城’的权贵基本不会搭理他们，然而如今不一样了。 接到邀请的纷纷携眷前来，没接到邀请的还在想方设法，想要弄到邀请函。 宴会上老普西尼看上去比之前更好了两分，上一次他出来还是被人用轮椅推着出来的，而这一次，他则是自己拄着金属拐杖，一步一步略带蹒跚地亲自走出来的。 这让不少被派来做‘眼线’的人们大跌眼镜。那个老得快融化腐朽得老怪物，这是吃了什么特效药了？ 整场晚会，上前想与老普西尼打交道的‘止戈城’权贵们络绎不绝。大家都在暗中猜测这位肯定是攀附上了‘行政官邸’五大长官家族里的人，否则不可能有如此巨大的变化，只有那些真正购买了蔬菜的家族才知道是什么原因。 “阿奇博士，您最近看上去年轻了不少嘛，是不是科研部有研究出新的玩意儿出来？”有普通客人拦住了一位常年出现在科教类文献与节目当中的老博士，惊奇地问道。 “没有没有，就是养生，多吃蔬菜。”阿奇博士笑着敷衍了过去。 “方卫长，您……您也不用轮椅了？”这又是另外一位被拦下‘打探’秘密的。 “最近我跟着老普西尼搞养生呢，还是挺有成效的。” 有些已经私下得到点儿启示的老人家，缠着老普西尼不肯离开，“搞养生也带带我啊老战友，我最喜欢养生了。您那蔬菜也卖给我们尝一尝嘛。” 蔬菜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有大批量的供应了，老普西尼卖出去的蔬菜的人选都是他千挑万选，看中了他们的关系和后台的，他还在担心这么好的东西供应量不足会不会引得这些人不满，还是他们家主人厉害，这不，马上先搞出一个立见效果的‘源动水’来。 蔬菜需要强大的人才能马上感受到它的优越，水却是普通等级甚至普通人都能感受到它的好处。 水可以替他和主人打通更多的关卡，铺设更完美的关系网。 老普西尼今天高兴，多少年了，从他躺下之后家里就再没有这么热闹的景象了。他也知道这些不过是为了他手里的东西来的，那又如何？他也不是白给他们的。 “今天多谢诸位的光临，我们普西尼家最近代理了一种新的运动型矿泉水，临走前送各位一人一瓶，以表感谢！” 木清樽亲自拿着手里那瓶矿泉水，出了普西尼家的‘蔷薇花园’坐上了郝秘书开过来的车子，这才将原本胸前挂着的临时铭牌给扯下，丢在了一旁的座椅上。 “您不一定非要亲自来的。”郝秘书没想到这位竟然会亲自来一趟‘止戈城’，还借用了别人的身份混了进去，就为了摸清楚老普西尼的底。 “亲自来一趟还是有收获的。”木清樽扬起了自己手上那瓶玻璃瓶装的水。他不觉得老普西尼会随意送给今天来的贵客们一份小礼物，事实上今天的宴会上没有提供那种特别的蔬菜，以那老家伙的性子，他开办这场宴会肯定是有目的的，目的可能就是自己手里的这瓶水。 打开瓶盖，前排的郝秘书都闻到了那股特别的味道，他回头看了一眼木清樽。 木清樽嗅了一口水的气息，“是M型优质能量，这水里蕴含着M型优质能量，虽然极其微弱。” “主家，M型优质能量是什么？”郝秘书并不知道这些。 “对精神力有好处的优质能量被称为M型优质能量。”木清樽解释道，“这水，对精神和精力比较好。” “那与蔬菜相比？” “不一样。那种‘蔬菜’里头的能量很繁杂，具体无法凭感官断定是哪种性质的优质能量，我已经亲自去化验了，但这水，很容易就能分辨出来就是针对的精神力。”木清樽失笑起来，“那位阁下一出现，就冒出这么多好东西来。” “对精神力有好处？会不会有什么陷阱？譬如瘾头之类的？” “不会。普通人喝了会觉得精力变好，我们喝了会集中振奋，喝多了的话说不定还有更大的好处。”木清樽摸了一把那玻璃瓶身，“你马上让我们自家的公司派人去一趟‘尼夏城’，大量采购这种水。” 郝秘书知道精神力的多少、优劣、等级对他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一件事，既然主家说对精神力有好处，那势必需要大量采购。 “速度快一些，赶在其他人行动之前。”木清樽长叹一口气，“我怕晚了来不及了。” 他没想到那位阁下现在竟然学会了迂回曲折之法了，从前他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他拥有绝对的权利和力量，根本不屑于搞迂回玩手段。如今他并不主动现身表明自己的身份，他甚至不会对外承认自己是摩莳，是那位伟人，他甘心情愿地蜗居在‘尼夏城’当一名商人，然而，仅仅是搞出了两种商品，就足以震动外界，尤其是他们这帮觉醒者及其后代集中的地区。 他是真的变了。 郝秘书答应了一声。 木清樽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水，虽然不甘心，他却还是一口气喝下去一半，将剩下的一半给了郝秘书，“你尝过就知道了，这东西……必将掀起一波风潮。” ‘特殊蔬菜’的供应可能暂时不会充足，但这水，木清樽觉得数量应该不会小。 他也要为木家发展考虑啊。既然阻挡不了那位的步伐，他也不想阻挡，那……就借着他的势，也为自家打算打算吧。 温融在办公室里上班时，接到了摩莳的私人电话。 “增产？”听着那边那位先生云淡风轻地说上一句他虽然高兴，却也倍感压力，“先生！不是我不肯，实在是目前的产量只能维持这些，要增产必须增加生产线，没必要那么快吧。” 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 这话他没说出口，但他的口气表达出来的意思是这样的。 “生产线你别担心，已经在路上了，三条生产线同时搭建，你只管马上招人就是了。”摩莳此时正站在‘翠山’之上，俯视着下方城市的缩影。 “有什么好事吗？”温融有点儿期待地问。 摩莳的眼前仿佛能看到那家伙两眼放光，面带微笑的样子。 “接了很多出口订单。”木清樽已经主动咬钩了，他没看错那家伙。只要对他有利，他就会开动自己的小心思，以自己和家族的利益为优先。 可惜，他们想要直接从‘尼夏城’出口绕过普西尼家族的想法注定是要失望的。普西尼家族是他挑选的对外代理人，在最开始的这段时间里无论外面想要什么，都别想绕过他们家。 不是喜欢搞封锁和制裁吗？也让那些外面的人尝尝买个东西都要受限制的滋味吧。 第138章 四小宝共斗大爸爸 知道温融对钱感兴趣，摩莳停顿片刻，淡淡地说道，“接下来你可以躺在钱堆里打滚了。” “真哒？” 对面的声音一下就高了两个度，充满了欢喜，还带了只有小崽子们才用的语气词。 摩莳莫名觉得他用那个语气词还挺……嗯，可爱。 “嗯！” “太棒了！最近一直在投资，我的资金快周转不过来了，您可真是及时雨啊。”‘彩虹屁’又对着摩莳吹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进城？”摩莳突然有点儿想见他。 “最近都没时间，您不知道我忙疯了，镇上的人才太少，培养起来也需要花费时间，好多事都得我亲自做，我好几天都没做晚饭了，家里四个宝今天还和我抗议呢。说‘爸爸懒虫’。” “是温子道说的吧。”摩莳顺势和他聊起了家常。 “可不是那小崽子，今天我说什么也得按时下班，给他们做顿晚饭了。上回我做的豆花他们挺爱吃的，材料我早上准备好了，今天晚上就做那个。”温融不自觉也和他说起了这种平淡的家庭琐事。 “豆花？”摩莳心想：他还没吃过。 “嗯，上次咱们收的那些豆子除了留种的那些，我都准备把它们吃掉的。这里的豆子应该是改良种，能种两季，晚点儿庄园里大面积种植下来，收获了之后就能请员工们尝一尝豆花豆腐的滋味了。”温融心里有些初步计划的，农产品种出来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如何利用这些农产品提供更多的加工类工作。 他现在想的最多就是能让更多镇子里的人得到工作，让他们重新找到希望。已经陆续有人眼里重新见到希望的光芒了，这比收获大量的钱还让温融满足。他希望有一天，这个镇子甚至这座城的人，都能重获新生。 要更努力才行！ “那我呢？”听温融说道要请员工们品尝豆花，摩莳脱口就问了这么一句。问完了才沉下声音，“我不算员工吗？” 温融在他刚刚问出那句略带点儿奇怪感觉的‘那我呢’时，耳朵有点儿莫名燥热，怎么听上去有些幽怨带着点儿酸溜溜的滋味儿？很快的，在听到后面那句后他意识到是自己多想了。什么鬼，怎么会有那种荒谬的感觉 “那下次您来镇上，我请您吃啊。”又不是什么麻烦事。 摩莳挂了电话后，越想越觉得自己馋得慌。 “乌鸦，去镇里。”他对着空无一人的书房吩咐道。 馋，那就去吃吧。 “可是，阔莫队长今天回来，还要带人回来。”乌鸦小声提醒他，还有工作呢。 “让他把人送到镇上来。”摩莳想了一下做出决定。 临下班前温融好不容易偷了点儿休息的时间，又被不远处的‘玉兰制衣厂’老板给叫了过去。 夏兰女士穿的是当初温融给他买的那件黑色缎子绣蓝色兰花的裙子，整齐地挽着头发，画了眉毛涂了口红，手指尖搽了与口红同色系的浆果色口红，面颊上还微微晕了些腮红，看上去既时髦又干练，颇有成功女性的模样。 “你来看看这样衣怎样？”夏兰女士相信温融的眼光。她毕竟在这里呆了十几年了，跟不上城里的欣赏水平了，上次阿麦那小丫头回来穿一件浅紫色背带裙配白T恤别人都说好看，她愣是没觉得好在哪里，对自己的眼光就越发不自信了。 ‘玉兰’的首批订单就是替温融他们几家工厂制作工装。布料是从外面引进来的灰布，要做成配套的工装外套和裤子，款式是温融提供的，上身是衬衫状的外套，胸前两个大口袋，裤子是同色的西裤样式，比较宽松但穿起来简单舒适。 这样衣做的还是不错的，用的虽然是传统脚踏式缝纫机，针脚缝得齐整，关键是版型正。 温融替她们做了回模特儿，穿上后赞不绝口，“玉姐的版打得真不错。” 玉姐害羞地笑笑，看着温融身上的衣服笑得眼角抽起了两道皱纹。如今的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畏畏缩缩躲在路边如惊弓之鸟的受伤女性了，她剪掉了长发，留了个齐耳短发，穿着一身自己做的灰色衬衫裙，用了粉色系的唇纸与指甲油，看上去温婉又清秀，这副样子恐怕再去东城门口，怕也没有人认出她来。 “您身上的衬衫长裙我觉得款式不错，可以赶一批出来带到城里卖。”温融夸了一下玉姐的衣服，“再做些颜色鲜艳的，肯定不愁卖。这种样式平时穿上班，走亲戚见朋友都合适。” “我也说好，她非说要问过你的意思。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一边赶你们的订单一边就做这些，做好就拿出去卖。说好啊，到时候我们不够钱在城里找门面开铺子，你得支持我们。”夏兰女士一点儿不跟温融客气的。 “行！”温融答应得也痛快。他马上就要躺在钱堆里了，一点儿也不怕这些。 “爸爸！”四个宝三个手拉手，一个被大一点的小丫头背着，一起来制衣厂找温融。 “爸爸，下班吗？”二宝心里念叨着回家爸爸给做豆花吃，今天都没有跑出去玩打仗游戏。 “下班！马上走。”温融撇了一眼犯懒的四宝，“四宝，又让小妮姐姐背你，姐姐只比你大几岁，你羞不羞？” 四宝‘啵啵’叫着为自己辩解。 “四宝把自己刚刚发的小饼干给小妮姐姐了，他愿意不吃小饼干也不想走路。”大宝揭了弟弟的老底。 办公室里的几位女性都笑了起来。尤其玉姐，看着几个宝眼睛都转不过来，每一个她都非常喜欢，大油桶里的孩子她也喜欢。她不上班的时候就会帮着照顾大油桶的孩子。 “走吧，回了！”温融脱掉工服，从小妮背上将不想走路的四宝接了过来。 小妮还和四宝做了约定：“阿榆，下次不想走还给我小饼干，我还背你哟。” 四宝用力点头。 温融一脸无奈。好吧，起码他是用自己的东西换的别人的帮助。再说，温融觉得他们还小，要不是三宝坚持自己走他也会把这两个小的抱在身上的。 温家父子五人慢悠悠地回了家，四个小皮猴儿在院子里屋子里追着跑着玩闹起来，温融开始准备做豆花。 豆浆下锅点上些石膏，慢慢地等着豆花凝固，温融看着火候正出神，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敲门声很有自己独特的节奏。一听这动静，温融愣了一下，不会吧，不会是那位先生来了吧？ 孩子们打开大门，像小云雀一样欢快地叫着摩莳，“大爸爸，大爸爸你来啦！” 摩莳点点头，“你们爸爸呢？” “爸爸做，做豆花。大爸爸，你有事吗？”二宝歪着脑袋睁圆了碧金色的眼睛，乖巧地问他。 知道这小崽子又想耍心眼儿，摩莳再次点头，自己走了进来。 “大爸爸，大爸爸你今天会在我们家吃饭饭吗？”毕竟是小不点儿，很快二宝就‘暴露’了自己的真正意思，“可是今天我们家做的饭饭不多哦。” 大爸爸吃饭饭好多哒！豆花可好吃了，大爸爸吃多多，宝宝们吃少少。 摩莳垂下眼眸来，与这个机灵鬼对视，这是不想让他来抢他们的饭吃？ “我是来吃豆花的。”摩莳故意逗他，“我要吃五碗。” 喝！ 包括四宝在内的三个宝都一脸受惊的表情。 五碗好多啊！大爸爸吃完五碗他们就吃不到了。 “大爸爸，你吃面包吗？”二宝眼珠转一转，想到了一个好办法，他们把自己的面包给大爸爸吃，吃饱了就不吃那么多豆花了。 “有果酱。”这是大宝迟疑了一下后说出来的一句。果酱加面包好吃的。 三宝则是直接抓了两个面包摇摇摆摆地走过来，挡在了摩莳的身前，将两只小手高高举过头顶，要让摩莳拿走他手里的面包。 拿走吧，拿走就不要吃他们的饭饭。 摩莳接过面包，还是往客厅走，“我吃了豆花再吃面包。” 四宝听到这一句，毫无预警地‘呜啊~’一声干嚎起来。 面包没了，配面包的果酱也没了，关键他们用这些换豆花，豆花也没啦。 如果用大人的说法来总结那就是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怎么了怎么了？又打架了？”温融从厨房里走了过来，半路就听到小儿子的干嚎，还以为小哥儿四个又闹起来了。 “baba~”四宝委屈地用鸭子走的姿态摇摇摆摆走到温融身边，努力想要告状。 “爸爸，大爸爸拿了我们的面包不走啦，他要吃五碗豆花……”二宝也跟着可怜巴巴地嚎了一句。 温融愣了好一会儿，才弄明白这话里的具体意思。所以说，孩子们为了豆花想要用面包搪塞列维克先生，让他少吃或者不吃他们的豆花？ 尤其在看到摩莳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还拿着两只牛角面包，一脸无辜地四下飘移着眼神时，温融笑了起来。 “你们几个，平时叫人家大爸爸叫的亲切，连饭都舍不得分享给人家吃啊？” “可他吃多多，宝宝吃少少。”二宝拍拍自己的小肚皮很清楚地表达完整自己的意思和逻辑。 “那……那以后都不给列维克先生吃饭了吧。”温融开玩笑。 摩莳皱了下眉头。这可不行。 “那样他就没有吃的了，会饿。”温融注意观察小崽子们脸上的表情。 三宝四宝的小脸蛋上有些犹豫，他们还不太能明白饿的具体含义。 “吃面包呀。”二宝人精地指了指摩莳手里的面包。 大宝则小声地说了句，“还是给大爸爸吃饭饭吧，爸爸。我们吃少一点没关系，大爸爸吃多多，赚多多钱拿回家，我听虎头哥哥的爸爸就对他另外一个爸爸这么说的。” 越说越没边际了，温融依次点了四个小崽子的脑门儿，拍拍他们的小屁股，“去洗手，洗脸，准备吃饭了，一个个花猫儿似的。” 温融没有把大宝的话放在心里，摩莳却是听进了耳朵：原来还有这种说法的吗？ “您怎么突然来镇上了，进来吧。”温融赶走了小崽子们热情地招呼摩莳，“小孩子童言无忌，您别放在心上。” 摩莳左右看了看，将手里的面包递给温融。 温融自然地接了面包，指着客厅里新添置的沙发，“您坐吧，我给您沏茶。” 二宝和三宝一一听茶，同时回头四只大眼睛闪闪发光。 刚刚怎么没有想到，可以给大爸爸喝很多很多的茶。 摩莳冲他们咧了咧嘴，示威性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肚子。他的肚子要是敞开了吃那可是无底洞。小崽子还是省省心吧。 二宝三宝沮丧地垂下脑袋，斗不过斗不过。 过一会儿小崽子就往把这件事给忘了，等到正式围坐在一起吃饭，他们基本上忘了刚刚护食那回事儿，只顾着自己吃自己小木碗里的豆花。 “怎么不护食了？”吃饭的间隙温融还逗自家的小崽儿。 小孩子护食太常见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想办法让他们自己想明白。 “有很多，大爸爸吃五碗也有很多，大爸爸你多吃点。”二宝嘴甜地向摩莳卖乖。 温融耸耸肩：看吧，他就知道他们会自己想明白。 小崽子们其实吃一碗再吃些面包配些酸菜就饱了的，吃完了饭他们就开始继续追逐打闹的游戏。 温融与摩莳点着蜡烛对坐着享用各自的晚饭。 期间温融问了一些生意方面的事情，确定两天后第一笔矿泉水的资金就能汇入他的户头，他整个人眉飞色舞，“等这一大笔入账，我一定要去城里富人区的超市给孩子们买些鸡蛋牛奶，我们这里买不到这些，听说只有富人区超市才有卖的，不知道那里有没有肉卖？” 应该会有的吧，富人们肯定需要吃肉。 “肉、鸡蛋、牛奶，需要买这些吗？”摩莳对这些东西没有多少概念。 “当然需要。您不会以为养孩子吃麦饼面包就可以了吧，有营养的食物也得吃才行。孩子们还没吃过这些东西，以前没有条件不去想它，现在有了条件不能亏待孩子，偶尔买一些也尝尝鲜。”赚钱是为了干嘛，不就是为了能过得舒服吗。 “那我让他们送些过来。”摩莳在刚刚那一刻被他认真说话的样子触碰到了心尖尖，心一下酸涩柔软，感觉怪异极了。 “那可不行。”温融摆手，“我有钱可以买得起了。以后条件合适了我还想发展畜牧业，自己养些牛羊就有肉和奶，再养些小鸡，连鸡蛋也有了……有屋有田有菜有肉有工作，要得不就是这种踏踏实实的安稳日子吗？”他想到那样一幕幕生活画卷，有些走神。 “瞧我，这苦日子才熬过去没几个月，就敢想那么大的事了。不说了，慢慢来吧，事情总是要一步步地做，总归是会有那么一天的。”温融自我鼓励道。 “嗯！”摩莳喝了一口加了糖的豆腐花，对于温融描述的那种画面，刚才他的脑子里也有了些影像。 不得不承认，他后来计划的调整很大程度就是因为受到这个年轻人的影响。也正是他让他意识到自己能够真正为这座城的人做什么，想为他们带来什么。 他当年不也曾经幻想过人们在摆脱大灾难带来的阴霾后，能够重新建设家园，安居乐业，阖家欢乐，天下太平吗？可自从他醒来后有一段时间他全然忘却了自己曾经的理想。 现在，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初衷。哪怕不是什么领导人、元首、长官，他也可以在这座小城完成他当年未曾完成的事业。 从一座城开始扎根，重新开始，慢慢地向周围推动他的事业、他的心志、他的理想。 吃完饭，摩莳照旧一杯茶，温融去厨房希望。几个小崽子们跑累了就来缠着摩莳，“大爸爸，你知道孙悟空吗？” 摩莳摇摇头。 “吼哈~”小崽子在他面前们一个个比划着孙行者的模样，“是这样哒！” 大宝单腿站立，右手在额头前打了个歪歪扭扭的凉棚，“大爸爸，看我，孙悟空！” 二宝半蹲在地上，摇头晃脑扭摆着身子在脸颊旁晃动两只小肉爪，“大爸爸，看我看我，我才是滴。” 三宝的眼珠子在两位哥哥身上瞟一瞟，将他俩的动作融合起来，摆了个蹲地上反手打凉棚的动作，只是手短了点儿，凉棚只能打在鼻子那里。 四宝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地上，双手双脚着地学小猴儿爬来爬去。 “大爸爸，你能猜出来孙悟空是什么吗”大宝兴致勃勃地问他。 摩莳左看看右看看，猜不出来。他们比划的这是什么啊？ “大爸爸，吼哈~快猜啊！”小崽子们摆pose都摆累了，这位大爸爸还在慢吞吞地看。 “啵啵啵……”小四宝焦急地在摩莳面前爬了两圈儿。看我看我！ 摩莳盯着小四宝的动作，慢悠悠地吐了个字：“狗。” 小四宝石化了，停下了爬行的动作。 他又指着二宝，“猫”。 二宝双拳抵着下巴，小脸蛋上挂起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摩莳的目光转向了三宝，“熊”。 三宝板起小脸蛋儿。 大宝识相地停下了摆的pose。不猜啦不猜啦，大爸爸是笨蛋爸爸。 “你是老鹰！”摩莳指着已经不玩了的大宝给出了自认为准确的答案，刚刚这小崽子那蜷缩起来的可不就是鹰爪吗？ 他颇为自信地深吸一口气，等着接受小崽子们的欢呼。 “呜哇~~~” 接二连三、此起彼伏，四个小崽子里有三个仰着脑袋张大嘴巴对着屋顶放声干嚎，还有一个小三宝瘪瘪小嘴巴，捏紧小拳头，摆出了生气的姿态。 第139章 最年轻的爷爷 温融好不容易安静一会儿，又一次听到前面四个皮猴子集体嚎哭的声音，笑着叹口气。 一下养四个男孩儿真是不容易啊。他们家孩子还挺乖的这每天都闹腾腾的，要是一般人家的普通孩子，恐怕得更闹腾吧。 温融不去管他们，前面有一位大人在。如果每次他们哭自己都第一时间赶去‘关心’的话，怕时间长了这些小崽子们养成不良习惯。 等到温融洗完碗收拾好厨房，端着蜡烛往客厅走去时，那四个小崽子早就不嚎了，四个并排与摩莳坐在客厅门口的走廊下，一起看着外面的天空。 “那是大角星，是灵魂的中转站。人死后灵魂从躯体脱离就会暂时去到那个地方等待着重新转世轮回。”摩莳指着头顶一颗闪亮的星星为孩子们做解释。 “哇啊~”四个孩子对‘中转站’‘灵魂’‘转世’这些都不怎么能听得懂，只是觉得大爸爸的口气听起来好神秘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发出惊叹。 温融将蜡烛放在客厅的小茶几上，在他们身后坐下，听着摩莳继续讲述星星的故事。 听着听着，小崽子们就靠在摩莳身边，横七竖八地睡着了。 温融自己也托着腮差点儿睡过去。他脑袋用力点下从支撑在茶几上的手掌上滑脱，惊醒过来迅速眨了眨眼，发现摩莳正侧头看着身边睡着的四个小崽子们一脸无措。 温融能感受到他的纠结，想要起身吧又不知道怎么样才能不吵着小崽子，手伸出去一半却不敢真的碰触到孩子们柔软的身体。 摩莳感应到他的视线扭头向他‘求救’，温融笑了起来。 在蜡烛那昏黄温暖的光芒下，他的笑容带着一种朦胧而迷幻的美感。摩莳感受到心脏突然加快跳动的速度，忙把视线转移开来。 “我来吧!”温融也不为难这位先生。他并不习惯与人亲近，哪怕是小崽子也照样如此。不过，他的心是柔软的，尽管表面严肃看上去没有把小崽子们当回事儿，但是从细微之处还是能感受到他深沉内敛的温暖。 就像温融在夹心屋遇到‘木乃伊’版的他时那样，外表再如何高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内在的他依旧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温融把四个崽子依次抱着放回自己的房间，出来看到这位先生站在他上次睡过的那间卧房门口，一动不动。 “我给您铺床。”温融读懂了他的意思，并没有多余的想法。 再度躺在这间存放着腌菜、干菜与其他农产品的屋子里，摩莳的心在快速跳动好一阵后，感应到对面匀长有规律的成年人的呼吸后，跟着他的节奏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他已经很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既然不想控制也控制不住，那就顺其自然吧。 一夜无梦，放松并接受了现实的摩莳意外地睡了个好觉。再睁眼外面就是小孩子的嗷嗷哭闹声。 一大清早，这间小院子里就热闹得很，他还能闻到后院厨房里的烟火气息。 摩莳很享受这种气息，只有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才短暂地拥有过这样的生活。 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打理好自己的仪容，这位先生拉开了卧室的门，门口四个叠在一起的小崽子‘咕噜噜’一块儿滚到了他的脚边。 垂眸看着四张稚嫩可爱的脸，摩莳冲他们勾了勾嘴角。 “大爸爸，早安！”大宝带头有礼貌地喊了起来，二宝跟着学舌，三宝一言不发，四宝则是含含糊糊的‘dadada’，还说不怎么好。 “嗯！”摩莳回应了他们一句，等着他们散开自己再出卧室的门。 小孩子们虽然怕他但更多的是敬重爱戴他，在摩莳的身后自觉地排好队，学着他走路的样子。 大宝二宝早已经走得极稳当了，三宝略有些摇晃，四宝个不爱动的基本就是岔开腿鸭子走路。 摩莳在后院儿绕着新栽种的蔬菜地转了一圈，四个小跟屁虫坠了一串儿在他身后跟着转。 温融在小厨房的窗户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莫名觉得在晨光下溜达的大人儿带小人儿非常有爱。 简单地吃完早饭碗放在厨房暂时不洗，温融抓紧时间给孩子们换外出的衣服。小崽子们自己吃饭是会把衣服弄脏的，也不能天天洗，温融都是两天洗一次。好在他给孩子们买的衣服多。 摩莳看着旁边的脏衣篮里一堆小孩儿的衣服，想到他从早上起床开始快两个小时了除了吃饭时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基本没停下来过，蹙了下眉头。 “你需要帮手。”他肯定地说道。 “帮手？是啊，我可太需要帮手了，几个工厂都需要管理人才。”温融误以为他说的是工作上的事。 “等着。”摩莳走出去站在门廊下，微微闭上眼睛像是在做什么冥想。 一口气给四个小崽儿换好衣服，摸一把他们头顶的胎毛，“走吧，陪爸爸去上班。” 小崽子们自觉地跑到门廊里放着的竹背篓旁，耐心等待爸爸出门。 对他们来说每天最高兴的事就是一起陪着爸爸去上班了。 温融在卧室里头趁着还有点儿时间抓紧收拾一下房间。 此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大宝跑去打开了大门，第一眼看到外面站着的阔莫，咧开嘴冲对方笑。 阔莫也对他笑了笑，抬眼往这座小屋里头看，看到了他们家先生四平八稳地坐在客厅沙发里的样子。 “阔莫先生？”温融手里拿着小四宝的鞋子走了出来，看到了阔莫，“好久不见啊，您出差回来了。” “是啊。回来了。”阔莫非常有人情味儿地从身后拿出来了一个手提袋，“这是我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礼物，送给您的。” 摩莳挑起了半边眉头。礼物？！他怎么没有想到过？ “您真是太客气了。”温融笑得更开心了，“请进！” 阔莫半低着头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人。 温融完全没料到这位还带了十几个人来拜访他家，出于礼貌他还是热情地招待他们进门。 这十几个人年级大小不一，基本都是四五十岁的人，只有一位看样子像二十多岁，长的很清秀，个头也最小，一头爆炸烟花烫头发，看上去还挺时髦。 “老杜？”摩莳一眼认出了儿时小伙伴。 只见那个爆炸头年轻小个子激动地跑向客厅，一下子就扑在了摩莳的脚边，“阿莳！” 温融注意到他的脚有些受伤的迹象，随后再去观察其他人，发现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受伤的痕迹。 温融关上了院门，他觉得他们需要一个私人空间，他很有礼貌地带着四个孩子暂时去了后院儿。 大概十分钟后，阔莫来后院请他，“温先生，我们先生说有事和您商量。” 温融带着孩子们来到客厅，他家客厅挺大的，但此刻站了十几个人空间一下子就变小了。 这十几个面容憔悴的人都在很直白地打量着温融。 “你需要帮手，他们可以帮你。”摩莳也不废话，指了一圈这些下属对温融说道。 “帮我？”这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们各自都有本事，也有文化，你不是说工厂需要人才吗，他们应该可以满足你的需求。” “哦。可以是可以，但是报酬方面……” “按规定给就是了。”摩莳打断他的话，“这里就是他们的家园，你提供工作给他们他们也感激不尽。” “是啊，温先生。我们好不容易能够回到家园，能在您那里得到一份工作就不容易了，不奢求多高的报酬。”爆炸头老杜眼角还挂着眼泪儿，可见是一位情感充沛的年轻人。 “听说我家的孩子也在您那里工作，都干到厂长了，真不错啊。”老杜一脸欣慰地又道。 “您家孩子？”温融的脑子现在有些糊涂，转不过弯来。 “杜展、杜翔、杜鹏啊！”老杜笑得一脸慈祥，“他们仨是我孙子！” 温融石化了。 “就这么定了。”摩莳拍板做最终决定，“你们以后就听他的安排吧。” 温融背着背篓，走在最前面，偶尔回头看一眼就在身后不远处走着正老泪纵横地观察着周围环境的老杜，现在他脑子里闪过‘孙子’那两个字，都有一种被雷劈了的感觉。 那么年轻的爷爷吗杜大哥都比他看上去年纪大啊！ 阔莫与走在温融的身后，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去逗一下背篓里性格各异的四个小崽子，有一种逗昔日老相识的奇妙感觉，挺有趣。 直到三宝向他亮出了锋利的小爪子，吓唬他。阔莫装着害怕的样子缩了缩脖子，心里却是在发笑：小崽子可真有意思。这么小就敢挑衅他了，长大可不得了啊。 阔莫再去看他们家主人，主人竟然自发走在了温融稍微后面一些的地方。虽然是因为小巷子不好并排走，可这实在是难得。看他们家主人时不时就把视线停留在温融的侧脸上，阔莫非常肯定地确定他们家老古董好像有点儿开窍了。 眼下虽然还处于纯情懵懂，想要追人家又有些别扭的状态，但眼神里流露出来的东西错不了。 挺好的！他们家主人从前竟忙着为别人做嫁衣，重新活一次怎么也得为自己活一活，以前没有经历过的都体会体会。恋爱也是其中之一。 温先生挺好的，适合主人。 温融心里有不少疑问却也忍住没有表现出来，他先带着十几位新员工去一趟他的N区，打算让他们参观一下他现在的所有工厂。 杜鹏今天没有出去送货，就在厂里理货，远远看到温融和摩莳来了，放下手里的工作主动迎了上去。 “老板，先生！” 温融看到他眼睛一亮，特意回头看一眼身后，老杜呢？ “小三儿！”只听着身后的人群里传出了一声年轻人激动的呼喊声，老杜拨开众人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杜鹏的一只手，“小三儿，爷爷回来啦！” 杜鹏脸上那彻底石化的表情让温融心里稍微舒缓了些。看吧，不止他一个人有这样的表现的。杜鹏肯定不会相信的，他绝对马上会翻脸，以为是谁想要占他便宜。 谁知，情况突然一变。 “爷——！”杜鹏在短暂的失神过后，鼻子狂嗅一阵，在闻到那熟悉的气味后这个身高一米九的成熟壮汉扯开粗犷的嗓门儿，拖着长长的尾音大喊了一声。 温融再次石化。 “小三儿！我的乖孙子！”年轻的爷爷老杜捧着比他还大几岁的壮汉的脑袋，祖孙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温融打了个哆嗦，带着孩子们走了开来。虽然听起来很感动，可是看起来总有一种违和感怎么办？ 来来往往的其他员工目睹这一幕，同样觉得古怪，却没人当着人家的面说什么。他们这地方古怪的人可不止一两个，大家相安无事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杜展接到电话几乎是一路狂奔回来的，祖孙相认的场面再一次地发生，不过这一次为了不打扰大家做事，转移到了温融的办公室里。 原本相拥的两位杜家人变成了三位，杜展扯着嗓门又哭又笑，眼泪哗哗的往下掉，配合着他那张凶悍的刀疤脸，怎么看怎么违和。 杜家两兄弟把自己哭成了宝宝。 温家四个真宝宝站在温融的办公桌后面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这一幕，心想：杜叔叔比二（四）宝还能哭啊。 “爷，我们一直在等你，很听话，没有离开家乡。”哭得差不多了，杜展和杜鹏依偎在年轻爷爷的身边，抹着眼泪，诉说着二十年来的辛苦，“爷，你过得好不好？” 老杜叹了口气，“爷爷要不是还想着你们，早就熬不下去了。他们不知道在我身上抽走了过少血，做了多少实验，如果这次不是先生派人来救我们，我可能真的熬不下了。” “是谁！爷你告诉我，我要杀了他们替你报仇。”杜展面露凶狠，一瞬间变得比之前更加的吓人。 “不说这些……能回来就好，我心里一直想的是死也要死在我们自己家的。”老杜摸着心口感慨万千，“先生回来了就不怕了。我也可以享享清福，安度晚年。” 温融心想：您可一点儿也不老，度什么晚年哪？那脸蛋上的皮肤比他还白净细嫩。 祖孙相聚哭诉的时间久了，老杜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 “快回去好好上班，老板还在呢。”老杜就是个朴素简单的乡下人，别看一张嫩脸没变过，除了被抓走的这二十年之外，剩下一百来年人家都是生活在‘幽灵窟’的，并且没有想过离开这里。对他来说，工作可重要了，能看上他家宝贝孙子给他们工作的温融在老杜眼里，也是特别值得尊敬的人。 “没关系。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们二位放一天假。哦，也可以打电话通知城里的杜二哥，让他也请假两天回来看看老……您祖父。”‘老人家’这三个字温融可说不出口。 “不用不用，我这马上也要上班的。咱们祖孙四个都有工作，家里的日子就会越过越好，将来给孙子们娶媳妇儿，生曾孙子曾孙女儿。” 其实如果老杜不是顶着这张年轻的脸说这番话的话，光听他说话的内容能感觉到他就是一位有着最质朴愿望的长辈，还是一位慈爱的长辈。 “小老板，你看看我适合干个啥？我懂识字，以前也学了一些东西，干体力活也可以的。” 温融想了想，不确定能给这位安排什么样的工作。 “小老板，菜庄怎么样？菜庄离我们水厂不远，我可以天天照顾我爷。”杜展这会儿笑得像个‘大傻蛋’，他太高兴了，这一辈子最大的遗憾在今天得以弥补，现在他浑身充斥着兴奋，很想跑出去在外面的荒野里撒丫子疯跑一阵。 “菜庄也行，白师傅也在那里。”都是老人的话应该有话题聊吧。 “小白？小白还活着啊，还去种菜了？他就喜欢捣鼓这些，以前他小时候我可是看着他长大的哩。”老杜听到了自己熟悉的名字，又一次抹抹眼泪儿。 白师傅那么大年纪还被叫‘小白’，好吧，温融再一次提醒自己不要看这位的外表，要看他的内在。 “爷，种菜辛苦，我不许你吃苦。咱们哥仨赚得够多了，每人每个月都能拿几百髓币的工钱，吃住都花不了多少钱，您就在家里安心养老吧。以前我小的时候就说要给您养老的。”这是杜鹏在发表意见。 “那这日子过着可不就没意思了。” “要不，老杜先生……您能不能教教孩子们认字算术啊？”温融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就有过的一个念头，在他得知这个地方连基础教育都没有的时候，他曾经想过，一旦自己的能力足够，就在镇子里弄间小学校，教教孩子们读写计算，也不至于将来出去了连路牌都认不得。 老杜先生看上去是一位挺喜欢孩子，也得孩子爱戴喜欢的人。是不是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摩莳和阔莫等人惊讶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他，想在这里建学校？ 第140章 学校、医生、新布料、大食堂 温融见其他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一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怎么了吗？他的提议不好？ ‘幽灵窟’的人只是觉得自己听到了天方夜谭，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我们那里以前村镇间经常见到这么一句标语：百年大计教育为本。教育对整个社会都是基本的方针。咱们镇子里小孩子不少，现在也不需要他们干活养活自己，可以让他们学些基础知识，就像杜二哥那样，能写会算自学做会计，将来无论走到哪里都容易找到工作。就算是不学读写算，小孩子也需要一个可以集体生活、交流、玩耍的固定场所，省的他们在大人工作时间到处乱跑出什么意外，要知道之前有大孩子带着小孩子，现在大孩子基本都工作了，小孩子们还是让他们乱跑的话，万一有个什么意外根本不能及时被大人发现。”这一点也是参考了他们家的小二宝，那家伙上次差点出事让温融至今心有余悸。 其他人陆续点头，同意了他的观点。 “我家小二儿这么厉害哪！”老杜却是从温融刚刚的话里提炼出了值得他高兴的事情，笑得眯起了眼睛，“那我就干这个吧，我就喜欢小崽子们，教教他们还是可以的。” 杜家老大和老三觉得这不是件辛苦的工作，一致认为可以让他们的爷爷去做。 “您怎么看？”温融说着问摩莳的意见。 摩莳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轻轻颔首，“我来出学校的场地和资金。” “真的？”温融本来打算明天矿泉水那笔资金到账后，挪一部分来做这件事的，没想到这位大手笔的先生包圆儿了。 “老杜是我朋友，而且你接纳了我的下属。”最重要的是他觉得温融说的很对。教育是他从没有想到过的一项改变的策略。或许，可以从‘幽灵窟’开始试着推行这项策略。 决定了这么一件事后杜家祖孙再度拥抱在一起，只觉得没有比现在更幸福美好的日子了。失散多年的亲人能够找回来，还能给他们机会和时间一起弥补错过了的岁月。 温融看着感情极好的他们，突然想到了阿土的爸爸，在这群人里仔细看了看，“你们有谁认识阿土的爸爸吗？” 没有人有回应。 “阿土的爸爸跑得非常快，是在十年前上工的路上失踪的，据说是被抓走了，你们有没有见到过一位跑得非常快的男人？可能就是他。”温融想为阿土问清楚一些问题。 “十年前……那和抓我们的都不是同一批人。”对此最有资格发言的就是老杜了，“其实，在我们那个时候，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踪，基本上都是我们这样的人。有些是被外面的私人实验室抓走的，又些是被卖去了官方实验室，还有被送去培养成凶器，以及……被圈养起来当工具的。” 温融捂住了离他最近的孩子的耳朵，吩咐大宝带弟弟们出去玩。下面的事小朋友不方便听。 “我们是阔莫先生从几间大大小小的私人实验室里分别救出来的。”老杜说着看了一圈身边这十几个人，“大家伙儿至少都被关十年以上了，原本还有更多的人……不少人没熬过不是死在实验台上就是自己失去了信心……” 温融从以前听他们说起阿土的父亲是被抓走的时候就猜想过这种可能，如今亲耳听老杜说起，还是有些难受。 “除了我们‘尼夏城’这里的，还有一些是别的地方被抓去的人，基本上都是偏远地方的小村镇居民。”老杜道，“‘分而隔离’政策实行了一百年了，老百姓们当中我们这样的人和他们的后代越来越少了，但……上面……”老杜嘴角噙着讥讽的笑容用手指指了指上方，“他们却在想尽各种办法秘密地用他们的基因培养更优良的后代。” 温融一下子想到了自家的几个蛋崽儿。所以，蛋崽儿们也是这样的秘密计划下衍生出来的产物？ “他们一遍遍地抽我的血液想要找到我不老的秘密，然而不管怎么研究也只是徒劳。我除了这张不会老的面皮之外什么都没传承到，而这份传承又是独一无二的，连我的后代都继承不了，我很庆幸他们都不像我。”老杜摸了摸杜展和杜鹏的大脑袋，非常庆幸他的后代没有继承这种基因。 对别人来说可能是梦寐以求的宝藏，对老杜来说还不如一份安稳的工作，全家人在一起让他眷念。 他的后代没有继承他的基因所以才能安安稳稳地长大，又因为第四代的关系能力都褪化了，所以才没有被抓走。 温融突然对这位老杜先生充满了敬佩。他是一位睿智的‘老’先生，一位得到了传说中‘不老祝福’的人，然而他却依旧以普通人的心态普通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在面对这种奇迹。 既然他和列维克先生如此熟稔，是老朋友，说明他们在很久以前就认识，那么……列维克先生也和他一样，拥有不老的容颜？ 想到列维克先生那张脸和他身上重重神奇的表现，温融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老杜都经历过这样艰难的时候，那么，列维克先生是不是同样有过这种艰难的日子呢？温融想到当初遇到他时他那副虚弱的样子，心里默默地有了八成的肯定。 老杜有家人亲人在等待，列维克先生好像只有自己。所以他才会独自在夹心屋躲藏那么久的吧。 温融回头看向摩莳，给了他一个带有鼓励性质的温暖的笑容。 这回有那么多同伴，你不会再孤单了！ 摩莳被这突然的笑容晃了眼，也晃了心神。 其他十几位获救归来的人依次被杜展分派到不同的工作岗位，除了财会上留了两位之外，剩下的基本上被分去了水厂，正好他们今天在搭建三条新的生产线，需要不少帮手。 最后剩下一位四十多岁的年轻女性留在了办公室中。 摩莳指着对温融女性道，“让她给你打扫房间，洗衣服做饭带孩子。” 温融受宠若惊地摆着双手，“不不不，不需要。” 见摩莳、阔莫和女性都一脸不解，他忙解释，“我们家没什么家务要做的，我还应付得来。再说，小崽子们都是我该负责的，哪里能交给别人。我是他们的父亲。”他宁愿累一点儿带着他们上下班也好过交给别人去照料，他们家几个小崽儿都有个性，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孩子还是父母亲自教育比较好，这是他从前看那么多社会新闻得到的一些小小的个人总结吧。 “那她去哪里？”摩莳问阔莫。 “她是第三代，她的外祖母是裴瑗，她多少继承了一些裴瑗医疗方面的能力，不够强，勉强能用。”阔莫回道。 这两位是当着温融的面在讨论的，并不介意他听到更多的秘密。 “那就像她外祖母那样，做个医生吧。” 女性激动地抬起了脑袋，相比较被安排去做保姆，她显然更中意这个安排。 “我一定会做好的，先生！我不会辜负外祖母的期盼……会做好的。”裴女士情绪有些控制不住，眼泪一下夺眶而出。 医生啊！温融在心里想了想，他们这个厂区确实需要医生来着。 “你外祖母呢？”摩莳很努力地想要从裴女士的面庞上找到当年追随者的痕迹。 “外祖母为了保护我，最后死在了实验台上，精神力枯竭而亡。”裴女士提起这个眼中怒火中烧，原本黑色的瞳孔瞬间化作了银白色，身体周围隐约有银色光晕短暂地闪过继而快速消失。 温融亲眼看到这一幕，小小地紧张了一下，很快在心里告诫自己要淡定，淡定。 “知道了。”摩莳冷冷地回了一句，“想必阔莫已经替你报了仇。” “还有那私人实验室的幕后资助者。”裴女士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悲哀与愤怒，“先生，那些资助者才是罪魁祸首，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放心吧。”摩莳的回答依旧冰冷，但对裴女士来说无疑是最强力的补剂。正是因为相信外祖母的话，会有人来救她，她才一直咬牙死命地撑下来的。她不能轻易地死去，她是背负着外祖母的临终遗愿与生命的馈赠，才活下来的。 她的外祖母生平最大的愿望，仅仅是想要在一处安稳的地方，当一名普普通的医生。 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她的家乡，但在她被带到这里，看到这里的第一眼，感受到这里熟悉而安全的气息时，她就知道，这里将是她和她外祖母实现愿望的地方。 踏出办公室看着外面忙碌且充实的劳动现场，看着这些普通人与觉醒者后代们混居在一起的景象，裴女士最后一次允许自己掉下两行热泪。 以后她再也不会哭了。 “阔莫先生您这次出差的目的就是为了他们吧，是不是还有许多没有被追踪到下落的人需要找回来？”室内只剩下他们三位时，温融直白地问出了自己心中在意的事情。 阔莫先看了一眼摩莳，确定主人没有意见，才微微颔首，“没错，还有很大一批人是完全抹去了被抓后的行踪轨迹的，能救回老杜还是因为我运气好，一直还记得他的脸，而他的脸也没变过。他是被私人实验室带走严密封锁了消息的，如果是官方实验室，会有专门的人做扫尾清理的工作，不好追查。” “像阿土爸爸那样的人，会不会有可能还活着？”就如同老杜先生这样，活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怀揣着最后的希望，等着有人去解救他们。 “您要听真话吗？” 温融点头，当然。 “这种查不到踪迹的，很危险。可能还活着，也有很大的可能已经早就没了。”阔莫抱歉地耸耸肩。他知道是因为他在各种级别的实验室里都待过，偶尔他的脑子也能清醒一下感知外面发生的一些情况。 在他的‘感知’里，有很多同伴悲鸣哀嚎的痛苦叫声在不断回响，直到某一刻，它们彻底平静，从此，解脱。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温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沉默片刻后他只能说出这句话。 阔莫咧嘴笑了笑，“您，已经帮了不少忙了。”平等地看待我们，把我们也当做人来对待，足够了。 “是吗，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温融不知道自己帮了什么忙？给他们提供工作吗？ “眼下您好好地发展这些事业吧。”阔莫说着看一眼自家主人，“我们家先生和您有着相同的目标，都想改变这里，改变整座城。” “我坚决地与列维克先生站在一起，共同合作，一起发展我们的事业。” 温融如此激昂的宣告，摩莳只是淡淡地‘嗯’一声，阔莫在旁边看得略有些想吐血。 先生，能热情一些吗？就您这样子，怎么追人哪？ 摩莳眼神‘友善’地瞅他一下，暗暗清了清喉咙，准备稍微热情一些，温融已经拿着他的行程本，充满干劲地起身往外冲了。 “别的先不想，先好好工作吧！我要去一趟‘染坊’，列维克先生请自便。今天运输过来的蜂蜜里头有秋兰从‘北湖城’给我准备的礼物，是‘多米花’花粉，有了那个，可以在我们目前所有的染料颜色上重新调配出别的新颜色出来，我们的布料也会多出好几种新颜色的。” ‘多米花’是黄色的，温融一直记得他听过的这个讯息。只是由于‘多米花’的种子和植株是限制出口的产品，不得已他只能等着自己人亲自去到那边，在当地将‘多米花’加工过后的花粉运输过来。有意思的是加工过后的花粉反而不属于限制出口的产品。 “秋兰在‘北湖城’一口气开了好几家连锁布行和化妆品批发店，还专门开了家小工厂只做花粉萃取的工作。我的生意可是已经早就提前布置到‘北湖城’去了。”说起做生意，温融的口气就变得不一样。 这家伙临出门前还回头对着摩莳与阔莫用力握了握拳头。 加油！ 摩莳刚酝酿好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人家就风风火火地离开了。 这位先生立马装着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单手握住了下巴将视线先行转移开来。 阔莫在他身后努力地憋笑。还是在主人身边愉快啊，尤其看到他像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伙一样摸不着方向的时候，愉悦感在这一瞬间简直要爆开。 “阔莫，你还想去出差吗？” 阔莫马上一本正经，“接下来要去的地方可就没之前这么容易了，这几个月我在外面那几个中型城市闹腾，如果不是纱华给我打掩护，恐怕早引起那边上面的注意了。我打算休息几个月等这一波调查过去之后再出发。不过您放心，纱华那边已经展开了暗中排查的行动，她好歹也是个名人，由她出面才有可能打入那些严密封锁的地方。” “你心里有数就好。”摩莳站起来，一巴掌拍在了铁塔壮汉的半边肩膀上。 “您变了。”只有阔莫敢这么直接地对着摩莳说这样的话，“我实在没想到也就是离开几个月，您的计划变成了现在这样。” “这样不好吗”摩莳反问他。 “好！”阔莫老实回答，“比之前好。先生，您常说现在是新世界新纪元了，不该打打杀杀，我觉得您说得很有道理。现在这样慢慢让他们认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力量来源于谁，未来在哪里，他们才会明白自己当初做的那个选择犯了多大的错误。” “好好工作！”摩莳学着温融刚才的口气，向自己的手下抿唇一笑。 “是！” 温融亲自与‘染坊’负责人杨大姐利用多米花调配出来几种新染料，记录好了调配比例和熬制的先后顺序，眼看着几块崭新的白布被浸泡在这些染缸中，布面上反馈出来的全新的颜色色泽，周围几位‘染坊’技术人员相视笑笑，喜形于色。 “橙色、黑色、酱紫色、朱红色、褚石红、咖啡色、土黄色、橘黄色……”温融依次分辨着这些新颜色，赞不绝口，“只不过多了一种黄色染料，咱们原来的布料颜色能丰富这么多。” “是啊，紫色加黄色竟然出来了黑色，如果不是亲自动手咱们也想不到能调出这样的颜色。黑色加黄色再加粉红色能调配出土黄色来，这也是咱们想都想不到的。”杨大姐像是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原来颜色如此的神奇，她日后要更认真钻研才是啊。 “三原色我们还差蓝色色，如果能弄到的话，基本上所有的颜色我们都能调配出来。我让洪老大、谷老大他们在外面帮着寻找一下吧，如果有青金石矿物或者茜草都可以。”温融拍拍手，“染坊有了新染料出来，各位抓紧时间出一批样品先拿到城里和外面去做展示，这个月大家有奖金。” “小老板，奖金可不可以换成奖励啊？奖励咱们自己生产出来的布料，我也想给自家娃娃做漂亮新衣服哩。”有员工高声笑着提议。 “你可想得美，咱们的布料卖都不够卖的了。” “等到年关的时候吧，到时候留一批货咱们内部消化。” “那奖励改成食堂里的馒头、麦饼和面包吧，小老板。现在我们改发工资了，食堂做的东西每次都不够卖，去晚了都卖完了，让他们多做一些吧。”又有人提议。 从上个月开始，温融就改了几家工厂的报酬发放标准。成年人一律发髓币做工资，工钱一个月一百二十髓币到三、五百髓币之间，看各自的职务和工作量来发放。未成年的孩子每人都有专门的账户，记录他们每月的工钱，扣除每月晚饭的报酬后，剩下的都以髓币形式记录下来，等待他们十六岁成年，可以一次性领走。 没有一个‘幽灵窟’的人对这新的工资发放标准有意见的。毕竟他们都不傻，一下子从原本每天赚一到两个麦饼，到现在一下子涨工资涨到一百髓币以上，他们的工钱已经赶上城里的平均工资水平了。 关键是温融允许他们花钱在工厂的大食堂里买食物，大食堂里卖的食物不光品种多样化，新鲜好吃，一个麦饼也只要一髓币和外面卖的一样，傻子都知道该买哪里的麦饼。 琼奶奶召集了认识的一些大妈大婶们专门租了间厂房做食堂，这食堂不光提供一千多号员工们的食物，还卖给镇子里其他人。因为实惠便宜，好多在外面庄园干活儿的人也宁愿换了髓币回镇子里买食物吃，去晚了往往还买不着。 N区融派工厂的食堂成了整个‘幽灵窟’所有人最喜欢的地方。 第141章 持续发酵的‘源动水’ 木清樽面无表情地看着郝秘书带回来的报告，伸手去拿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里头的‘源动水’后，稳住了自己刚刚一瞬间飙升的血压。 “青岩城、凯乐城以及周边的几个同等城市里几乎全部的私人实验室都被毁掉了，其中也有咱们一间，里头最重要的两名研究对象失踪。”郝秘书说着特别看了木清樽一眼，“据初步调查是实验对象摆脱了晶体干扰控制，暴走后的结果。但，我怀疑有人里应外合。” “暴走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谁让他们乱抓一些不在规定范围内的研究对象？”木清樽满不在乎地说。 “主家，咱们自己也是受损者。”郝秘书好心提醒他，别歪了自家人的屁股。 “老郝，我们木家主要负责的是什么？卫生、生物工程、建设……最主要的就是这几项。然而你看看，不光‘新官邸’的其他四个长官家族里有人背着我们搞这种基因研究，还明目张胆地从我们这里抢走高级人才。在他们的带头下，其他那些小一些的家族都敢开办私人实验室搞基因优化和修改。每年因为他们乱搞出来的东西暴走失控，造成多少社会恐慌？” 郝秘书点头，“最近百年来的城市怪谈里提到的‘怪物’基本上都是他们乱搞出来的。” “从来没有尊重过我们的专业哪。”木清樽合上了这些报告，“派我们的人强行介入调查，以他们乱搞伦理实验追责他们，所有调查报告都要由我们官方出具，有谁不服就起诉他们。” “咱们的官方报告怎么出具？”郝秘书多余问了一句。 “当然是这些小实验室内部管理不善，导致研究对象暴走啊。顺便清理一波他们的资产，将那些研究报告和剩下的实验对象一律带回官方机构去。”木清樽说着笑了起来，“你看，这不是给我们制造了方便？我正愁没办法整顿这些私下里乱做危险实验的组织，以这次的事件为由头，大力整顿一番吧。顺便接收一些官方机构都没能拥有的宝贵研究对象。” “剩下的那些恐怕不是什么宝贵研究对象了。主家。” “没关系，到了我们手上就是宝贵财产。”木清樽一口气喝干玻璃杯里的水，晃了晃杯子，蹙了下眉头，“又没有了。你手下是怎么办事的，普西尼家的货都到了，为什么我们定的货还没到？” “‘尼夏城’将它变成了特管出口的货源。全部的订单都被拒绝了，眼下只能从普西尼家拿货，对外出口商似乎只承包给了他们家。” “还真想把这玩意儿当成‘资源’来炒作啊？”木清樽嘴上这么嘲讽，心里却佩服这一招，这算是一把抓住了他们这些人的后脖颈。 “主家，其实可以封禁……” “封？老郝，你觉得封得住？这玩意儿连喝好几天，我的的精神力明显特高了一个MP值，你说怎么封？‘止戈城’那些尝过的老家伙们会同意？这就跟当初搞封锁隔离政策一样，你看看一百年了，结果是什么样的？”。封的也只是他们这些需要渴求这种东西的人的嘴罢了，更何况越是封禁的东西越是能激起人们的好奇心去尝试。 他们这些人哪，根本不懂‘堵不如疏’的道理。 郝秘书惭愧地垂下了脑袋。 “向普西尼家族采买。顺便将我们对于实验室被毁的官方调查结果告知老普西尼。”这算是间接向那位阁下卖个好吧，他主动帮着阔莫清扫痕迹。为了掩饰他回来的消息操碎了心。 木清樽想了想向自己的心腹透露了一点点的机密：“我需要提高精神力，老郝。我的力量主要就是依靠精神力，再不控制精神力的损耗，我会一直褪化下去，再掉等级的。” 郝秘书心脏猛然一紧。主家对他透露了个太过重要的讯息了。褪化，掉等级……虽然他也面临这样的困扰，他却不知道主家也和自己差不多。 “你也尝尝吧，一个MP值的精神力提升会让你的感官体验到达更高层次的境界。”木清樽摆摆手，挥退这位下属。 郝秘书退下后，木清樽自己也叹口气。如果不知道有‘源动水’这种东西，没有尝试过的话，或许都会如同郝秘书那样如此轻松地看待它，只有真正体会到这种全然无副作用的好处，才懂得他为什么舍不得。 “阁下，您可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他们哪怕知道这是他下的棋，也抗拒不了带来的好处。这才是最重要的一点。 老普西尼的‘蔷薇花园’最近成了所有二线城市——‘止戈城’上流社会们最向往的地方。这老家伙不知道从哪儿接二连三地弄来不少好东西，引得尝过的人是念念不忘，即便付出再大的好处，也想得到老普西尼的青睐。 这样的特殊情况在持续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引起了‘止戈城安全部’相关部门某位眼线的注意。 眼线相当于安插在各个城市的暗探，平常过滤一些情报讯息，一旦发现有特别不同寻常的动静，便会向上一级汇报，然后一路反馈到他们的最高负责人手中。 ‘止戈城’的这位眼线经过几天的调查，将老普西尼的突然间复出，身体和精神都大好的情况作为特别事件做了红标标记，报告上的一些关联词中陆续出现了‘蔬菜’与‘矿泉水’的影子。 这份报告在这一天悄悄地经过眼线的手，准备呈交到上一级负责人的手中。 负责人是位老人，穿着笔挺的风衣带着绅士宽檐帽，拄着根拐杖，在‘止戈城’最普通的街道上的一家普通咖啡馆的门口与眼线碰头。 眼线将情报文件交给了上级，“这里头还有一些最近突然活跃起来的小家族的名单，我觉得他们肯定在密谋些什么，这是我全部的调查结果。我还会持续深入调查，看看那‘蔬菜’与‘矿泉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负责人淡然地‘嗯’了一声，“你独自调查的？没有同伴帮忙？” 眼线笑着承认，“是，都是我发现的问题。”说不定可以靠着这一情报升职。 负责人盯着他满意地笑笑，“不错，全部的资料和线索都在这里面了？” “是！希望上级尽快给出指示，以我的判断这里头绝对有事。” 负责人将报告卷了起来夹在自己的腋下，起身离开时特意停留在眼线的身边，单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很好，我会向上面反应，给你追个功的。” 负责人说完，捞起旁边桌子上靠放着的拐杖，脚步轻盈地向着远处走去，走着走着，他原来行动不便的腿脚越走越正常。 而在他身后，那位眼线趴伏在咖啡桌上瞪大眼睛瞳孔已然失焦，歪斜的颈部赫然一个发黑的小圆点。他的升职加薪梦，止步于这间小小的咖啡座前。 没过多久，这卷报告原封不动地出现在了老普西尼的书桌之上。 老普西尼背靠着转椅上，手中拿着一杯‘源动水’侧身看着外面那被他布置的漂亮的花园。 这个地方曾经是他等死安葬自己的地方，可他一直死不了，生不如死的感觉谁能明白？那些高级官员们可不会感同身受。 好在他现在不用靠他们手里的那些秘密‘药剂’了，那种玩意注射多了不知道有什么副作用。他靠的是‘始祖’的力量，那位大人的恩赐，药物完全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老爷，卡特先生能送来这东西意义非凡哪。”黑暗中，有忠实的仆从的身影渐渐地从阴影中显露了出来，目光看向了桌子上那份热乎的报告。 “当然。那老家伙快不行了，我给了他一些水就把他的衰弱的精神力给控制住了，又给了他一些蔬菜，他的身体也好了不少，没看到他的腿利索了？为了活下去，他知道怎么做。”老普西尼沉静地对着一只脱离了原来的生长路线，探入他窗户的娇艳蔷薇花笑了下，却是伸出一只枯瘦的手毫不留情地掐断了这支旁逸斜出的花朵。 “我们是阁下的忠仆，是他力量的传承者，要为阁下分忧解难才行。留下我们能用的，除掉那些探头探脑犹豫不决的……普西尼家族不过只是阁下手里的修剪器罢了。”老普西尼这么说的时候，用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口吻。 昔日瞧不起他的现在一个个老老实实地来登门求见，见不到就天天来，变着法地堵截他，拐弯抹角牵线搭桥……这样的感觉真不错。 “可是，阁下的意思是要将这些水传播得越广越好。” “不是现在，现在还处于吊胃口的阶段，等打通了关卡稳住了我们的‘货源主’地位，到时候才方便传播。不过我相信，再过一段时，阁下又会拿出其他更让人垂涎的好东西。”老普西尼心里有数，好东西要一点点地拿出来才能持续长久地吊住这些家伙们的野心和胃口。 “给德科那家伙的建议他收到了吗？” “少爷早就做好防范了，从‘源动水’上市后隔天开始就做了准备，严防私下偷运。现在他们城里的人还不知道他们身边出现的这种‘矿泉水’在外面的售价，想要走私偷运的都是在咱们这儿品尝过的人，抓了好几波了，罚了几十倍的罚金，少爷说他现在完全可以靠罚金增加财政收入。” “接下来也要防备他们内部的人才行。”老普西尼道。 “这一点不用担心，任何设置为‘特管出口货物’的物品都与户籍身份挂钩，何况整个‘尼夏城’没有盖戳的都是受限制的，人也如此。普通小老百姓肯定不会也没有资本以身犯险搞走私，而那些大的庄园主们……敢做就要敢承担一切后果。” 老普西尼城主的老脸上挤出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当初把那地方整个封锁起来严格控管里头的人外出，现在可好了，恐怕到时候连给他们偷运货物的人都找不到。这算不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或许也算……风水轮流转？” 第一笔出口的‘矿泉水’金额汇入公司账户，温融第一时间去了趟城里的银行，查了查数额。 看着回执单上的货币单位：积分，旁边的数目栏里那打眼的一长串的零，温融含住一口呼吸，好一会儿没敢有动静。 这是几个零？ 默默地在心里数了数，一共是六个零，温融做了下深呼吸。运出去的水总共才两千多瓶，还没有在‘尼夏城’铺得货十分之一多，带来的收益却远远超过在本地的售卖。 温融有那么一瞬间都想把全部的产品都送出去算了，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只负责生产，销售是列维克先生负责，他摇了摇脑袋，还是不要打扰那位先生的计划吧。 虽然他目前看不出来对方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但他知道，这应该是和他们这些特别的人有关系。昨晚谷凤从外面回来了，这位女老大给他带回来了一些蓝色矿石，是他梦寐以求的三原色之一，同时也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他们这里生产的‘源动水’在外面成了‘止戈城’某些贵族阶层们最近疯狂追捧的高档消耗品。 谷凤女士还夸温融厉害，能把他们城里卖三髓币的水高价卖给贵族。温融反而觉得她更厉害。 她是怎么得到这种消息的？她的情报圈肯定不简单。温融还担心她们会因为价差太高的关系，从‘尼夏城’偷运‘源动水’出去卖，怕他们坏了列维克先生的计划。 谷凤却是这么回答他的：“偷运这个？我们可没那胆子。您难道没发现吗，我们运进来运出去的都是没有管制限制的东西，一旦任何东西属于地区管制，那都是跟户籍身份挂钩，被抓到那可就连‘幽灵窟’都不会容纳。再说了，这种受严格监管的东西送出去，没有绝对的力量那可是随时会被黑吃黑的。我可不会让我的朋友、手下把脑袋提手里去玩这种游戏，我们卖布卖化妆品卖副食品都挺好，这可是正经生意。” 温融原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这么想，后来‘幽灵窟’其他那些在他这里搞批发出去销售的老大们基本上都是这态度。 相比较丰厚利润，他们更怕辛苦将这些东西运出去后被‘黑吃黑’。用洪天洪老大的话来说就是：“我们顶多就是一些中小型城市的小混子，哪里敢和贵族上层打交道，到时候怎么被坑死的可能都不知道。B区的XXX，当初可就是和‘凯乐城’一位有点儿资历的小贵族家做生意，还是正经生意就被弄得家破人亡，那家伙一怒之下干掉对方家族里两个纨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到咱们这儿的。还有E区的XX，也是这样……” 温融甩甩脑袋，把脑子里的回忆暂且放下。他还是相信列维克先生吧，有钱入账就好，销售这种事，他那么有本事肯定能考虑到这些的。 不知什么时候，温融在心里完全把摩莳划拉到了可以放心信任的范畴。 领了一小笔钱，温融出了银行的门，准备去北区的超市里逛逛。 上回阔莫先生带回来的小礼物是一种类似巧克力一样的糖果，家里的五个宝特别喜欢，没有两天就被他们吃光了，小家伙儿们还想吃。今天入账多就去超市看看，给他们买些没吃过的东西。 在路上走的时候，温融看到了不少临街小卖铺里都有他们‘源动水’的铺货，连街边的小饭馆里都有货，空瓶还不少，说明卖得还不错。 去到北城区随便找一家稍微大一些的超市进去，温融目标明确，先去寻找小孩子们最感兴趣的食物。只是这里的糖果和小零食的数量非常少了，巧克力压根儿见不到，温融随便挑了几种包装还不错的饼干和水果糖，看一下价格，贵得他打了个激灵。 一包只装了五枚的水果糖就要一积分，他突然觉得自家往外卖的水一点儿也不贵了。他们家的水起码有点儿特别功效不是？ 咬牙买了这些，温融决定以后看看能不能自己做糖果。这种水果味儿的糖果不难做，看看超市里能不能买到粉状果味饮料包或者果酱都行，可以回去调和果汁加上白糖熬制出果味儿糖果。 他多买了些进口的黄油、鸡蛋、牛奶这些东西，决定给小朋友们尝尝。超市里也有卖肉的，就是都是些富人们挑剩下的了，和卖肉的柜台老板聊了一会儿，温融一口气把剩下的十几斤肥瘦肉都给买走。 肥肉可以熬些猪油出来，剩下的那些不怎么好的瘦肉加上他腌制的酸菜可以包饺子吃。 他最拿手的其实是饺子，今天高兴也让孩子们尝尝。 在超市柜台前等待结账时，温融看到了有小管事模样的人前来超市里大批量地购买‘源动水’，对方就在他前面排队，小推车里码放了整整十箱，只是在结账的时候出了点小插曲。 “什么？还要登记？我买东西给钱就是了干嘛还要登记姓名住址？买别的怎么就没有这规矩？”小管事不满地与服务员对峙。 第142章 两个大礼包 服务员指着柜台旁贴的通知，“这是市政厅的规定，我们也是按规定办事。您大批量采买要么登记，要么您去别处买去。这水卖挺好的，今天的货量就剩这几箱了，您不要我们还有固定的客户。” 骂骂咧咧种对方还是老实地做了登记。 “请记着这是最新的‘特管出口货物’请不要做任何违法行为，否则将被追究到底。”服务员还好心提醒了对方一句。 “干你屁事！”小管事的脸色有些发黑，结完账拖着货物离开了。 温融耸耸肩，知道这是监管工作的一部分，只是不确定真的能够管得住。 他带着买好的东西先去了一趟布行，留了一些吃的给布行里的员工，没有休息趁着天色还早赶紧往回赶。 布行里的工作的人员从原来的四位发展到现在的十五位，如果不是温融把旁边的两栋门面楼也买下来，空间根本不够。 现在他们的布行在‘尼夏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因此也给‘中心车站’这个新商圈的发展带来了良性影响。原来‘东百市场’那边的一些布料小贩们都往附近搬迁，同时也带动了周围其他小生意的发展。 ‘玉兰服装’的第一间门面就在温融他们这条街上，隔着几栋门面楼，现在还在装修阶段，预计下下周第一批服装样衣赶制出来后就能正式开业。 从商业街这边坐公交车往‘东城门’赶的路上，温融明显能感觉到城里的整体生活氛围与老百姓们的生活积极性都比之前强了不少。 普西尼城主在这个位置上坐稳了，意味着他之前颁布的加薪令不会再朝令夕改，同时他也弹压住了那些想要趁机哄抬粮价的庄园主们。之前那些反对他的老庄园主们基本都已经被清洗一波了，哄抬物价是后面这些新继承庄园主位置的继承人们一次‘试探性’的集体反抗，原本有个杨哲在背后撑腰，杨哲‘走’了，新上任的庄园主们眼见反抗不成，如今个个也都暂时老实了下来。 只是最近这些庄园主之间又有些小小的暗潮涌动，并不是为了他们的庄园，主要还是因为‘源动水’给闹的，有人千方百计从外面搭关系请他们运输这种牌子的水出去。他们大部分动了心，有的犹豫了有的已经开始行动起来。 王某就是一位刚从他父亲手里接过家里唯一一座小庄园的年轻人。曾经的他也是在外面的大城市学习过的，对‘尼夏城’这种被封闭的小地方压根儿看不上眼。后来毕业了实在是没办法在大城市找到合适的事业，只能灰溜溜地跑到他老子创业的地方来，跟着他老爹干。 真正地来到这个地方，他才知道老爹嘴里说的‘闷声发大财’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在这里花极少的钱就能雇佣大笔的廉价劳动力，而且用改良后的麦种在这个地方一年可以种三季小麦，生产出来的粮食可不少，拖到外面卖最少就是三十倍的翻倍价值。 他们在这里享受到是堪比城主的奢靡生活，除了平时缺什么少什么不能第一时间买到手外，出去了他们的钱财一点儿不比外面其他大中型城市做生意的人少。 几乎所有在‘尼夏城’发大财的庄园主都不是本地人，而且他们也都很默契地达成了某种共识，对外从来不炫耀自己在这里的生活和赚到的真正的钱财。 如果有人问还会哭诉这里的穷困潦倒，民风彪悍，百姓刁蛮……又累又赚不到什么钱。 ‘尼夏城’一百多万人口就是他们这些少数庄园主们的培养基，他们一代一代可以持续不停从他们身上榨取血汗和价值，只要庄园主们嘴巴严他们的家人不对外说，没有人知道这里头是怎么一回事，还只把他们当成乡下种地的。 然而，乡下种地的王某没有料到有一天，他的同学的亲戚的朋友的朋友——‘止戈城’的大豪门竟然会拐着弯地找到他身上，和他牵线搭桥攀关系，目的只是为了让他借用运输粮食之便，从‘尼夏城’帮忙买一些矿泉水出去。 不觉得这是件难事，同时也抱着要攀附上这位真贵族的想法的王某在没有调查之前就一口答应了。 他让他手下的各种小管事从街边小卖部、小吃店、小超市、大超市里分别购买了不少的‘源动水’，偷偷地塞到他们的运粮车中，认为凭着他们家与关口方面这么多年打交道结交的关系，肯定没任何问题。 然后……他在从东城门出城准备返回‘王家庄园’时，被‘警备队’给扣下了。 温融从东城门出城时正好撞见了这一出，扣人的正是重新调回来的罗队长。 突然的行动让王某和他的随从们一时间乱了阵脚，罗队长铁面无私根本不给他任何狡辩的机会，将人直接押送离开。 周围不少进出城的百姓都有些畏惧，纷纷在问：出了什么事。 “没听刚刚罗队长说吗，他偷偷走私咱们城里的‘特管货物’被发现了，要抓回去依法惩处。”有看清来龙去脉的老百姓大声说道。 “敢做这种事啊？那要怎么惩处？刚刚那人看模样应该是庄园主吧。” “剥夺全部财产，削除他的户籍，驱逐出‘尼夏城’，三代之内再不许进城。”罗队长听到有人在问处罚情况，一边解释一边派人将公文张贴在城门口最醒目的地方，“大家伙儿可都看好了，这就是打‘特管物品’主意的人的下场。所有参与购买偷运的人都是相要付出相同的代价。我们城独有的特产，只能通过官方渠道销售出去，如此财政上才有收入，有收入就能进一步改善我们的生活环境和基础设施，是造福我们本地老百姓和后代子孙的大事。告诫你们可不要一时糊涂，闹得最后成了黑户……黑户可是到哪里都活不下去的。” 温融没想到真是如此严厉的惩处，这一雷厉风行的举措又当着老百姓的面抓捕了一位犯错的庄园主，一看就知道不是闹着玩儿的。‘尼夏城’安分老实的老百姓们立马就被震住了，他们有的连‘特管物品’是什么都还不清楚。 不过也不用清楚，反正他们也没那个想法，没那个胆量敢这么做。 从小到大就生活在这个地方，对于外面的世界他们只偶尔在电视上看到过一闪而过的影像，听到过一些天花乱坠的描述。大部分普通老百姓们对外面更多的不是向往，而是敬畏。 相比较发财他们可不要变成黑户，黑户是真的没办法在任何地方活下去的。 温融与罗队长站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真的会剥夺全部财产，打成黑户赶出去啊？” “当然，这是很严重的事。其他城市也有这样的政策。”罗队长道。 “那位庄园主可真是得不偿失。” “‘王家庄园’可就在你们那里附近，你知道吧？”罗队长想到了一件好事想要回报温融。他之所以能够重新调回东城门还升职当上了‘东城警备队’分队长，全都是托了温融的福。 “知道。”温融想起了那座被‘鉄棘草’围墙包围住的庄园。 “其实上面早就盯住他们了。那地方因为偏远，信息闭塞，这么些年来时常也有些事情发生，几乎隔一段时间就有人死在里头。上报的说是意外事故，什么卡车无意中撞到人或者机器把人绞了进去，还有不小心触碰上电网之类的……每次他们使点儿钱就糊弄过去了。这次是他们那个新的小庄主自寻死路，在自己的小庄园里当家做主习惯了，以为‘尼夏城’也能任他翻云覆雨不成？他还太嫩了点儿。” “这么说他们那里还有人命官司？那一定要好好查清楚吧。”温融因为经历过极致贫困，知道对于穷到尘埃的人来说，有的还比不上一口麦饼有价值，可能真的会发生像罗队长说的这样的事，现在既然要查，那肯定得查清楚，不能让人真的无缘无故枉死。 “放心吧，我会申请去调查，争取都查明白。”罗队长愣了一下差点儿被温融的打岔弄得他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我是想告诉你什么来着？哦，对了，是‘王家庄园’，既然要充公可能还会拍卖，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打个招呼，提前把它拿下来。” 。 告别罗队长走在回家的路上，温融心里想的是刚刚罗队长最后透露给他的重要消息：拿下‘王家庄园’？ 据他所知‘王家庄园’里有不少‘幽灵窟’的人在那里干活。如果充公了被别的庄园主拿走的话，他们的境地基本不会得到改善，说不定还会进一步地恶化。 想到自己才拿到手没多久的那笔钱，温融很快做出决定。他要拿下‘王家庄园’，那里不光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庄园，而且在‘幽灵窟’的左上角，地理位置比较敏感，他可不想其他庄园主来接管那个地方，成为他的‘卧榻之客’。 ‘王家庄园’里的春小麦已经快要到收获季了，正好接管下来的话，他们整个镇子的粮食都不需要再向外采购，而且那地方有外面引进来的薄良土，可以规划一下，搞复合型经济作物的栽种。 有了新的计划，温融又来了干劲儿。 他先去公交停车场找门罗大叔包车回家，路上可以仔细地规划一下这个新计划。 门罗大叔坐在他的小破车门口，仰头望天，一脸呆滞的神情。 温融找到他时他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来，直到温融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大叔！” 门罗眨眨迟钝的眼珠子回过神来，“是你啊。” “包车！” 门罗大叔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的样子，“包车啊……好吧，上来吧。” 温融上去后坐到最前排，“您怎么了？遇到什么难事了吗？” “可能这是我最后一天跑车了。”门罗大叔失落地摸着他的小破车，“原来一直嫌弃它，真到了要和它告别的时候，还挺……”大叔抽了抽鼻子，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干扰客人，便不说了。 “梅斯不是不在了吗？”他记得上回大叔说因为梅斯调过来的关系，导致他们的跑车生意一落千丈。 “他人是不在这里了，可他的当初的小喽啰们还在。附近村庄的专线都被他们给抢占了，老百姓们不敢不敢坐他们的车，我好几天都没拉到我们本庄的客人了，都是半路捡客，客人也很少。”大叔没忍住还是多说了两句。 “所以您准备卖掉车子不干跑车的生意了？” “我也不想啊，还要养家糊口。” “门罗大叔如果愿意的话，可以跑我们那趟专线哪。”温融给他出主意，“我们‘幽灵窟’那里可没有车直达这边。如果您过去那就是独一份的生意，路程长的话收取费用也高，您可以去试试看，当然，如果您不害怕的话。” 门罗大叔一点儿也不害怕，他只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条出路，“你们那里……能拉到客人吗？” “您现在别小瞧我们那里了，我们那里现在的工资和城里差不多，有些比城里还高，您这小车挤一挤能挤下二十个人不成问题，一个人一趟收五六枚髓币那就是一百多髓币，您早上跑一趟送他们去晚上下午接他们回……” 门罗大叔听得眼睛发亮，“哪怕一趟带不了二十个人都有的赚。” “一定有二十个人的，我们那里最近不少镇民起早贪黑来城门口摆摊做生意的。”温融笑道。 卖小饼干、卖食堂里的窑烤面包、卖白面馒头、卖麦饼……只要给他们一些机会他们自己就能找到出路。大食堂里每天的食物为什么卖那么快，就是因为有一些人学了肖大叔儿子那样，做上了自己的小生意。 小饼干不说，烤面包、大白馒头和烤麦饼他们那里食堂出品的又大又实惠，买了带到城外来卖，比他们本地人卖的干麦饼好卖多了，已经在城外集市慢慢有了些口碑。 这些做生意的人很多是没有什么特别能力的普通人，来一次都是披星戴月，收入虽然还可以，可也是真的劳累。 如果有专车每天行走于城门与镇子中间，五六个髓币的价格他们还是愿意付的。毕竟这样的话他们可以每天来回做生意，不用来一次就花费两天时间，实际上还是他们赚得更多。 如果温融是那些摆摊做生意的，肯定会坐门罗大叔的车。他相信等到车子的好处被那些人看到了，也会做出和他相同的选择。 “除了来做生意的，我们那里也有一些休息日想要出来逛逛的老百姓。”现在条件好多了，手里还发的有髓币，如果有车能不费力地来到城市，他相信他的员工们在休息日也会想去城里看看的。 每次在城里工作的布行员工和送货员工回去说起城里城外的一些新鲜事物，马上就能在几个工厂传播开来。之前他们镇子里的人是胆怯没钱不敢去，现在，有钱有工作有新衣服穿，他相信他们会慢慢克服这种长期下来形成的胆怯。 进城对‘幽灵窟’的人来说不会再是一种奢望。 “如果您真的有心想做这个生意的话，我可以替你在我们厂里宣传宣传，基本上我们厂里传开的事，很快整个镇子就都知道了。”温融是真心想要帮助这位最初和他打交道的大叔。 门罗大叔想了一整条路，快到‘幽灵窟’前这位一拍方向盘，“好！我试试看！” 反正再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差了，就去试一试吧。 因为有包车，温融回到镇子天还没黑，他去了工厂，把买回来的一些饼干交给大宝，由他来分配给小孩子们。 每个小孩子分到了一小块‘小酥饼’，温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等着他们称赞这真正的小饼干。 “好吃是好吃，可是，一咬就碎了，还没尝到味道就没了。”发表意见的是小胖，“我还是喜欢‘石头小饼干’，加了蜂蜜的更好吃。” 好吧，你是特别的。 “小妮呢？你喜欢吗？”温融问那个时常因为小饼干而和他家小儿子换劳动力的小丫头。 小丫头瘪瘪嘴，“没有‘石头小饼干’耐吃，划不来！” 小丫头可只是个普通人，她也投自家的小饼干一票。 温融只能转而去问家里的四个宝。 “爸爸做的小饼干宇宙无敌超级美味！”大宝是绝对的‘爸爸厨艺’的拥护者。 “爸爸一级棒！”二宝竖起两只短短的大拇指。 “嗯！”三宝严肃认真地背手，点头，像个小老干部。 “啵啵啵……ba、bang！！”四宝笑呵呵地吐起了口水泡泡。 温融一方面感到窝心，一方面又为这些小崽子们的味觉感到担忧。明明这种小酥饼吃起来又酥又脆还带奶香啊。 “去问问列维克先生！”他打定主意。那位吃过很多好东西，一定能赞同他的味觉标准。 摩莳从水厂回来就等到了温融亲自送上的一块小脆饼，以为是他亲手做的，便拿了过来放进嘴里，“嗯，不错。” “我就说吧，我的味觉没有问题，这外面买回来的小酥饼还是更好吃吧？” 摩莳不着痕迹地蹙一下眉头：“不错是不错，但比不上‘钻石小饼干’。” 嗯？原来不是他亲手做的啊，怪不得吃起来不得劲儿。 第143章 自学‘恋爱’的先生 小朋友们的称赞温融还会半信半疑，但摩莳的选择温融几乎立马就相信。好吧，他的小饼干人气很高。 温融把摩莳请进了办公室，和他详细说了一下自己今天在城里见到的事情，最后问了他关于‘王家庄园’的事情，向他征求意见。 摩莳意识到他是在主动征询自己的意见后，心里有些小雀跃，清了清喉咙想着要‘热情’一些，然后发出了一声‘嗯’。 ‘嗯’不够热情，他马上追加一句，“可以。” 已经习惯他这调调的温融咧嘴笑了笑，“您既然也觉得可以，那我就干了。不知道拿下那一整座庄园需要多少钱。” “不贵。”地是他的。 “那您是不是有普西尼城主那边的关系……”这才是温融找他商量的主要原因。他记得这位先生和城主是认识的，如果他走一下私人关系不知道会不会不方便？ 摩莳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找自己‘走关系’，就说了他是个机灵的家伙。 温融转着眼珠安静地等待对面那位先生的回应。干嘛不说话一直看着他啊？ “可以！”摩莳哼笑一声。 温融双目发亮，“谢谢，太感谢了！”他激动地跑向门外，临时折返对着摩莳用力握拳，“我会好好干的，加油！” 摩莳看着他脚步轻快地跑开的背影，不知不觉就跟着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笑得莫名其妙，他左右张望一圈，幸亏这里没有人，嘴角噙着笑意，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对了，先生，今晚去我家吧。”温融的声音突然又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这家伙想起了什么再度去而复返。 摩莳迅速表演了一个‘变脸’，恢复一向面无表情的样子。 “我买了肉，今晚包饺子。”温融假装没有看到他‘变脸’的样子，乐呵呵地邀请对方。 摩莳有些尴尬，犹豫着该不该马上答应，答应太快会不会显得不太好…… “您今晚有事吗？”温融见他神色有些纠结，以为对方不方便，“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做好了之后给您送过去一些。” “那就这么说定了！”怕这位继续纠结，温融自以为贴心地给了对方台阶下。 摩莳眼睁睁看着温融再次跑开，愣住了。 好一会儿这位先生都没能从刚刚的‘失利’中回过神来。 “您应该立马就答应的。”阔莫的声音幽幽从窗外传来。作为第一保镖加心腹，他实在为自家先生操碎了心。之前不是挺霸气的嘛，怎么今天表现这么弱。 “追人最忌讳就是脸皮薄……”保镖先生决定向他传授一下‘恋爱秘诀’，但他没有感应到，里头那突然降低了的气压里正充盈着暗黑气息。 “积极、热情、主动、脸皮厚……”阔莫站在窗外掰着手指一项一项地数，直到他突然听到里头一声空气爆炸的响声。 “您别生气，您现在马上就去赴约，记得带上您特意准备的礼物！！”阔莫缩着肩膀抱头鼠窜，同时脸上也洋溢着得瑟的笑容。 难得啊难得！主人这一次苏醒过后，终于能像普通人那样拥有正常的情绪波动了。 从前的他，更像个冷冰冰的机器，除了战斗就是战斗。现在，他还知道偷偷学习了，譬如学会了去人家家里拜访是要带礼物的，这不，悄悄让人从外面专门买回来的小礼物，还藏在书房里不让他们看见。 真有意思。 阔莫在心里感慨的同时也是在为摩莳开心的。他与他们家主人其实更像是朋友的关系，跟随他那么久他很了解主人的性子。他看上去冷漠，其实真的是个很有‘人情味’的人，不然当初也不会舍弃自己的生命成全那些人。 然而那些人，只是欺骗了他，利用了他的同情心。 他希望自己的朋友兼主人能够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体验，把他从来没有享受体会到的都能经历一次，他希望他能够得到友善的对待，也希望他能够感悟到普通人的幸福。 摩莳踌躇着，犹豫着，在下了班后还是带着他偷偷准备的礼物，晃到了B区温融的家门口。 他自己也觉得莫名其妙，从前他想来就来没任何多余的想法和负担，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 就当自己还像从前那样的心态吧。 敲了三下门，里头正在嬉闹的小孩子的叫声一下就停止了下来。 “啊，大爸爸来啦！！”小崽子们已经习惯了摩莳的到访。除了大爸爸也没有什么人会专门在他们家要吃晚饭的时候来啦。 “大爸爸又来抢宝宝们的饭饭！”二宝有些‘义愤填膺’，“我去准备茶，多多的茶。” 摩莳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不觉得被‘排挤’了，反而心口暖暖的，很想笑。 大门打开了，大宝压低下巴向他招招小手，“大爸爸，你不要喝很多茶哦！” 大宝还是个贴心的，摩莳将背后提着的那只礼物袋子拿了出来，递给大宝。 大宝双眼放光，并没有马上接：“这是什么呀？大爸爸？” “礼物。”应该是这样的吧。他带了拜访的礼物来了。 “哇啊~~”小崽子们一起围了上来，包括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的小三宝都特意扭头看了一眼。 “是甜甜的巧克力吗？”二宝吸着口水问。 “自己看。”摩莳自顾自地进了门。 温融扎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见到他来也没任何意外，“您来了，又没事了是吗？那正好，饺子还是现包现吃比较好吃。” 摩莳这次不再纠结该说什么话，直接点点头。 “爸爸，大爸爸带了礼物！”小崽子们很懂礼貌没有接礼物袋子，而是集体看着温融，他同意了才能拿。 这是爸爸教导的，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给的东西。 “您还带这些干嘛？”温融笑了笑，但见小朋友们满脸期待，他点头，“拿着吧，谢谢叔叔。” “谢谢……大爸爸！”两个大孩子笔直地站好了奶声奶气地向摩莳表达感谢，两个小一些的在一旁附和着点头。 大宝接过礼物看了看，激动地叫起来，“这是什么呀？！” 原谅小崽子们没见过‘世面’，对于玩具，他们只有路边捡的碎石头和‘鉄棘草’编得一些小玩意儿，压根儿没在生活的环境里见到过正儿八经的玩具。 温融看着他掏出来一版不同样式的小汽车玩具模型，几个孩子同时被吸引了注意力，连三宝这个老成的都不例外。 “爸爸，这是什么呀？”小崽子们叽叽喳喳地问温融。 “这是玩具，小汽车玩具。”温融感激地向摩莳颔首。这是他粗心忽略了的一件事情，没想到这位先生如此细心。 摩莳心里又平稳了下来，他经历过小崽子们这个年纪，也经历过贫困，知道他们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一共有十个小汽车，你们兄妹五人一人可以分两个。”温融摸了摸小崽子们的脑瓜，“好了，去客厅里拆开自己分吧不要抢，记得给妹妹留两个。” “喔哦~~”三个小崽子飞奔向客厅，小四宝鸭子走走不快，为了不被落下，小东西难得不犯懒，干脆双手着地在地上爬。 “ge~~”等等四宝呀！ 温融在客厅的小茶几旁坐着边擀皮儿边包饺子，摩莳在沙发上坐着手里捧着小麦茶，他们脚边是四个小崽子加一个粉红小水盆，小水盆里泡着两个小汽车是哥哥们分给小五宝的，那四个小崽子们趴在地上，用手滑动着小汽车，脑袋凑在一起，嘴巴里还学着小汽车发出‘嘟嘟’声。 “大爸爸，我这个是什么车车？”二宝晃了晃大爸爸的裤管，问。 “军车。”摩莳看了一眼回答。 “那这个呢？”二宝又举着另外的小车问。 “消防车。” “那它们都是干什么的？” 摩莳有些不想说了，看了一眼温融。温融竟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只是不想说那么长的话，不是嫌小孩子们问题多。 “军车就是军队里用的车，消防车是救火的车，你看他上面装的有云梯，那是用来救人的，还有水管和水带，那是用来放水灭火的。”温融手指头灵活地捏着饺子的褶子，还不耽误他给小孩子们讲知识。 三宝站起来把自己两只小手上抓着的小车车送到温融面前。 “我们三宝分到的是警车和挖掘机。”温融夸了三宝一句，给他们分别讲述这两种车的特点。 最后干脆温融把每个孩子手里拿的车都‘科普’一遍。 小崽子们听得似懂非懂，小脸蛋上略有些茫然。 温融有些歉疚地看着他们，“等以后你们再大一些，妹妹也出世了，爸爸带你们去外面的大城市旅游吧。” 让孩子们提早见见世面。有些东西光靠说是没办法想象出来的，还得亲眼见到才行。 “我要去！”二宝第一个跳了起来，“爸爸爸爸，我要去看消防车。” “我要看压路机。”大宝慌忙表态。 “都去，都看！” 摩莳突然就说了句，“如果想去的话，随时可以去。”他可以带他们出去。 温融抬眼与摩莳四目相交，对方眼神里仿佛酝酿着某种特别的东西让他突然间有种身体被电了一下的奇妙感觉，耳朵尖儿不知怎么有些发热。 他读懂了他刚刚没说完的话：他会他们出去。 温融收回视线手上一用力把饺子给捏破了，刚刚他怎么了？脑袋抽筋了吗？ “没关系，等五宝出世他们也大一点了再去都行，我可以带他们出去的，只要有钱就可以。”为了转移注意力，温融安抚着家里的小崽子。 小崽子们互相看了看彼此，瘪瘪小嘴巴，他们想马上就去哒。 “自己玩儿吧，不打架啊。”温融把包好的一部分饺子先端去厨房。站在厨房的灶台前，他自顾自地出神。 刚刚……列维克先生那眼神是怎么一回事？是他看错了还是真的脑子抽筋了？ 可能是最近太多工作要操心，有些累了吧。 煮饺子的时候温融看着那在锅里翻滚浮尘的白胖饺子，心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温融的酸菜肉馅大饺子得到了包括摩莳在内的大小人儿的一致好评，尤其是摩莳，一人吃了将近四十多个大饺子。 可惜还没饱的时候，阔莫找上门来了。 有点儿舍不得大饺子，摩莳冷着脸看着他的心腹：最好是有重要的事。 “有范迪他们的线索，在北边苦寒地。”阔莫微微弯腰道。 摩莳停下了筷子，站起身来，将之前脱下的外套重新披上，准备出发。 温融有预感他们要去的是很远的地方，“您什么时候回来？”这句问出口，他觉得自己有点儿怪。他和人家只是合作伙伴关系，干嘛问这么亲密的问题？ 摩莳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尽快。” 温融没有把摩莳特意的回答当回事儿，每次他问这位什么这位都会回答，因此也让他忽略了一些特别的情况。 “等一下，我还蒸了些饺子，你们带着路上吃吧。”他本来蒸的那些是打算明天带去给工厂里的孩子们尝一尝的，见摩莳很喜欢而且他自己碗里的都没吃完，就想着先给他。 “那正好，我还没吃过饺子的。”阔莫在门口乐呵呵地说道。 摩莳瞥了他一眼，却是静静地等在那里。 温融跑去厨房将蒸好的一锅饺子全都装进塑料袋里，又把之前自己给小崽子们做的那批‘钻石蜂蜜小饼干’全都装好，提着两个袋子走了出来，将他们放回到了摩莳带来的礼物的手提袋中，双手交给他。 有小饼干！ 摩莳一眼就看到了他最爱的那零嘴儿。 “路上小心，注意安全！”亲自送这位到大门边，温融习惯性地多交代了一句。 摩莳站在门口突然转身伸出一只手来，在温融吃惊的目光下，轻轻探向了他的侧颈旁，最后带着点儿怜爱意味地缓慢地落在了他的左肩头。 阔莫瞥到这一幕微笑着将脸转向别处，心中暗喜：太好了，主人终于主动一回了。 “等我回来。”摩莳道。 温融的脑子这会儿是完全被冻住的，他呆呆地点了下头，直到那位提着礼物满意地离开，他才在外面小巷子里穿过的一阵凉风中，忍不住拍上了自己的脸。 所以……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那暧昧的动作和话语，难道真不是他想多了？ 他很想冲那位的背影喊一声：您到底什么意思啊？可他有点儿怂。他在今晚之前是压根儿没想过那位和自己，会有什么超出朋友与合作伙伴之外的关系发生的啊。 站在门口，温融一直望着那两位的背影直到对方离开B区，他都没有动。 真在走路的阔莫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摩莳：有门。 “温先生像传说中的‘望夫石’一直在目送您呢。”阔莫完美地误会了。 摩莳却是抑制不住地动了下嘴角，然后他略带些欣慰与得意地，重重地‘嗯！’了一声。 主动还是对的。 “给普西尼去电话，让他一切听他的。”摩莳走了几步后，突然再开口，“另外，所有被查处的庄园收回来，都交给他。” 第144章 强制收服‘金家庄园’ 温融的胡思乱想一直持续了整个晚上。他一会儿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一会儿又有百分之六十肯定对方的态度是暧昧有‘深意’的，辗转反侧，整晚都没睡着。 因为翻动身体太过频繁的缘故，原本都喜欢挨着他睡的四个宝贝蛋，缩成一团兄弟四个挤在一起去睡了。 第二天温融的脸上挂着两个浓黑的大眼圈儿。 一直到接到了普西尼城主亲自打来的电话，温融才重新集中精神投入到工作当中。 普西尼城主主要是来和温融套关系，并将‘王家庄园’的转让好消息带给他的，“过两天还有一个庄园要转让，您如果感兴趣的话，也可以顺便拿下。” 普西尼城主不是个傻子，从第一次在‘警备分局’见到温融后他就在打听温融与摩莳之间的关系了。 一开始听说的是合作伙伴关系，后面慢慢地打听到更多，得知了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原来是那位先生的情人哪！ 当昨天晚上接到阔莫的通知，让他暂时一切都听这位温先生的吩咐后，普西尼就知道这个传言没有问题。 面对普西尼城主极致的热情，温融有些不适应。对方可是城主，是整座城市最高领导人，在如此封闭的环境下，一旦切断与外界的联系，他完全可以是‘山大王’的那种地位。这样的人对着自己一口一个‘您’，每句话都带尊称，态度也放得很低，这让他……受宠若惊。 再怎么惊，在谈生意的时候还是不能有丝毫露怯。温融表达了他对收购庄园的兴趣，忙问对方，“是哪里的庄园？” “是‘金家庄园’，我们这里数一数二的大庄园了。”普西尼笑道。 “为什么突然转让？”温融有些疑惑。‘金家庄园’大名谁人不知，如今正是要丰收的时节突然就转让不是亏大了吗？ “是他们庄园的继承人都死光了，在没有其他继承人的情况下，我们政府会替他们的员工寻找出路。您如果能够接手，对那里工作的工人也好。”普西尼一直在笑，温融能通过声音想象出他此刻两个腮帮子都笑飞出来的样子。 “那可真是遗憾……”温融为‘金家庄园’略感惋惜，都死光了那肯定是发生了很倒霉的事故吧。 温融在电话里和普西尼城主商定了接手的事宜，本来还担心价格太过昂贵，没想到城主说‘转让价’并不贵，两个庄园接手下来只是把他之前刚到账的那笔资金花光，这种程度远不到他的预期。 痛快地做决定一下拿下两个庄园，温融马上开始在计划本上写写画画他的庄园改造计划。 首先得建立完善的员工合约体系，马上就要收割粮食了，这里的小麦是一年三季的生长期，眼下已经是夏季，马上就是春小麦收获的时候，然后就能种夏小麦，深秋就能收获，秋末再播撒种子就能等冬小麦越冬，这里的冬天气温不会太低，来年开春后就能再收一批。 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庄园主们普遍喜欢种小麦的原因，收获量大。虽然也有种其他一些玉米、小麦之类农作物的，种得面积比小麦要少，单价高。 “普西尼先生，请问，能不能通过贸易公司引进一些种子？”他要搞复合种植，需要大量不同的种子。 他简单地对普西尼城主描述了自己的一些初步想法，以及后续可以给这里的经济和人民带来的各项好处。 普西尼城主听完后对他的想法由衷表示钦佩。这位年轻人是真的在为本地发展考虑的。 “放心，我会让人将你需要的种子送进来的。”普西尼城主受到温融的事业心的鼓舞，自己也有了一些要往前大跨一步的干劲儿和想法。 如果之前那些庄园主们都能像这位年轻人这样，不光只想着利用廉价劳动力赚钱，而是提供多种形态工农业联合的模式，促进经济和民生共同发展，这里的人也不至于落后外界太多。 他们只把这里当成吸血赚钱的地方，可不想让这里的老百姓都能赚更多的钱。只需要蒙住他们的眼睛，禁锢他们的思想，控制他们的人口流动，就能长久地循环利用他们。 一百年了，吸了那么久那么多的血也该还给人家一些了。 因为有了新的发展计划和方向，温融再次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当中，无暇去想与摩莳之间那晚的小小暧昧。 两天后，杜鹏从城里带回来了普西尼城主以及‘尼夏城’行政和商贸几家机关联合颁发的新的‘授权委任书’，原本的‘王家庄园’与‘金家庄园’如今都成了他名下的产业。 同时送来的还有两份租赁合同，温融看着租赁合同最底下那有些年代感的印戳，恍然大悟。 翻转朝天的‘龙爪花’形状的手爪印戳，他之前见到过的，是属于列维克先生的独特印记。 这些土地也是列维克先生家族的产业吗？他想起了一些事，好像自从列维克先生出现后，‘尼夏城’内外的庄园主们才陆续受到打压的。当初秋兰口中那个‘神秘先生’，拥有整座城的土地所有权的人，看来就是他。 他无意中结识的是一位真正的‘大地主’。 “小老板，恭喜您啊！”杜鹏为温融高兴，“我之前也在‘金家庄园’做过事，他们那里目前还有好多我们镇子里的工人。前段时间咱们不是招工吗，我本来想让从前认识的比较好的工人来我们这里工作的，但他们庄园好像不放人。” “哦？”温融的注意力被转移了，“为什么不放人？不是没有劳动合同的吗，员工还不能辞职了？” “坏就坏在这里了，之前没有签任何合同，一说要辞职就有管事拿着合同来要挟他们，说是签了多少年的合同……我问过了，根本没有这回事，但那些员工被吓住了，生怕要赔偿，所以就忍耐了下来。” “我说我们提供这么好的薪水，来应聘的年轻人却不多是怎么回事呢。搞这种手段哪。” “等到他们没用了就再找借口随意把他们赶走，我听说附近好几家庄园都采取相同的措施。因为马上就要收割小麦了，他们需要大量人手，而我们镇上的工人看到我们几家工厂发展不错，有心想要离开那里回镇上做事，他们就联合起来恐吓欺压他们。” 温融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提高员工的薪酬待遇留住他们，搞小手段想要控制打压他们……‘金家庄园’绝后我看就是报应。” 杜鹏心里有数，那可不仅仅是报应那么简单。其实这件事最先知道的还是那位先生，那之后，‘金家庄园’就陆续出事了，而且，‘金家庄园’好像与他们镇上被抓走的人有关联，很多被抓走的人当初都在那里打过工，他们的本事那里的管事多少都知道一些。 马上要先去‘金家庄园’收权，温融特地叫杜鹏安排一些得力的助手，跟着一起去镇场子。 那地方不如他原本想的那么简单单纯，必要的时候得下点儿狠心才行。 杜鹏就怕他心软，听他如此交代怎么不高兴，“他们那儿有些管事手底下黑的很，咱们镇子里那些要辞职的人最近可都被他们找借口狠打了一顿，打得皮开肉绽的，伤得可不轻，就这还要去干活儿，咱们多带些人手去不然可能会吃亏。” 岂有此理！温融一腔愤怒彻底被激起，“把水厂的货车开上，把有本事的人都给我带上，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怎么欺负我们镇子里的人的！” 杜鹏风风火火地去调派人手，那些没有在温融的工厂做工的各区老大的手下们听到消息，只觉得多年来因为压抑几乎变得冷冰冰的血液都跟着一块儿重新沸腾灼烧起来，不用多说，他们自觉聚集到一块儿，要跟着杜鹏一起去。 “小温老板真的要替咱们镇子里的人出头？好——！老子免费给小温老板当打手，打头阵！” “我也去！他奶奶的！要不是我兄弟还被他们扣着什么狗屁合约走不了，我早就想打进去，弄死一个是一个了！” 这样的愤怒和委屈被挤压太久突然被人找到个爆破口给一下点燃炸开的情绪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幽灵窟’出入口聚集了一大群平时温融想见都见不到的人们。 还看到了几位今天没出去卖货的老大，蹲在地上叼着香烟，脸上酝酿着让人看一眼就心惊胆寒的‘危险’。 这，算是这个被欺负了整整一个世纪的小地方，第一次有多人站起来共同对抗不公平待遇的大事件。 一个值得在日后被单独记录下来的，身体与思想上的觉醒与斗争。 现在的水厂也有几辆车了，有一辆还是列维克先生留下来的，其他几辆是从外面二手进口回来的，平时拉东西搞运输有自己的车比请外面的车长久折算下来还是要更划算些。 一共开了三辆大货车，车后箱里都装着要跟着一起来的人。温融坐在最前面那辆车的车头里，他身边左右跟着一定要一起来保护他的白师傅和另外一位笑得一脸天真烂漫的蜘蛛。 蜘蛛是不久前才到的，说是来水厂看着销售情况，但他一来就自动凑到了温融的身边，美其名曰：“我是管理阶层，跟着你这个老板不是应该的嘛。” 温融也没当回事儿。列维克先生对水厂的出货和销售还是很上心的，他有事离开本地派遣得力助手来坐镇，也应该。 再说这位蜘蛛，他还记得当初在‘警备分局’他与杨哲和梅斯对峙的时候那副拽拽的模样。 是个好手跟在他身边他也不吃亏。温融可是个识时务不逞能的性子，身边有好用的帮手不用才是傻瓜吧。 车子一路开去‘金家庄园’刚到庄园门口就被里头的人给拦在了大门口。 杜鹏拿着手里的‘转让授权书’与新的‘租赁合同’都没办法叫对方开门。里头传来了回应声：“我们庄园不转让，有大管事接手了，大管事是我们大老板认的干儿子！” 干儿子也特么来抢‘继承权’，那这随随便便认个富豪当爹是不是就能坐享人家的家产了？ 这里的人还是普遍缺乏法制观念，真以为天高皇帝远在这偏远地方画个圈躲在里头就能在当‘土皇帝’了？ 蜘蛛嚼着‘石头小饼干’兴致勃勃地看着温融，想看看他是什么打算。他其实是被特意安排来保护温融的。 因为得知温融又接手了‘金家庄园’，凌晨时分蜘蛛还在城主府守夜突然就被一个调令给调了过来。 ‘金家庄园’和‘幽灵窟’里那些一代、二代被抓之事有关，这是他们不久前调查到的一个小线索，还未曾深入调查清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家主人采取行动。 只要稍微有些关联那就跑不了。这个‘金家庄园’的大老板之前就曾经是联合其他小庄园的庄园主们一块买凶刺杀摩莳的代表之一，后面因为继承人的关系几个儿子和私生子明争暗斗，死得差不多了，最后上位的这个又偷偷想要哄抬粮价，试图从物价方面与普西尼城主一较长短，这么多找死的缘由，谁还能容得下它就在‘幽灵窟’附近？ “那门是什么门？”温融沉着眼睛看了一眼‘金家庄园’的其中一扇大门。 “杉木。” “先派几个人把守着其他门，不要让人跑出去。”温融的第二句话就让蜘蛛笑得更开心了些。从这位温先生有逻辑的安排中他就知道，自己必定会喜欢他的性格。 这不是个没有脑子的‘老好人’。 杜展脸上的刀疤狰狞地绽放了一下，“好的！” “里面会有热武器吗？”温融再问。 “没有。那东西是管控的。” 那就好！ “撞门吧！”温融抬起上眼皮冷静地盯住了那全黑的大门。 付了钱了的东西就是他的，他可不认为好声好气与里面的人商量，对方就会愿意打开大门。 里面不肯开，从外面撞进去就好。 蜘蛛‘嘿嘿嘿’略带点儿神经质地笑了起来，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才配得上他们家主人。 第一辆大货车猛踩油门突然加速朝着那大黑们冲了过去。 荒野中只听着‘砰——’的一声巨响，杉木大门从中间被撞破一个角，车子稍微受到点儿阻力就冲了进去。 里头的人压根儿没料到来的人下手如此之快，原本看守大门的人四散开来，附近正在工作的一群员工神情麻木地抬头看一眼，便又重新垂下脑袋去，重复做着相同的动作，不为所动。 三辆大货车最后一辆堵住了大门上被撞开的那个洞，车斗后面的‘幽灵窟人’一个个地跳了下来，往前方温融身边靠拢。 今天能来这里的要么是跟着那些老大们讨生活的，要么就是在温融工厂里做了一段时间工的人，眼界和心界已经比别的人要暂时领先，加上他们都有稳定的食物来源和水源，这段日子肉眼可见地结实起来，比这些庄园里守大门的看上去都要精神很多，更别提那些在地里干活的员工了。 庄园里的安保团队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被这群人身上的气性给吓唬住了，一时间压根儿不敢靠上前来。 远处一条土路上飞速开过来了几辆小车，车子在离温融他们这帮人不远处停下，从车里陆续下来了一群手里拿着农具的家伙们。 温融一眼看到了其中一位半边头发都花白了的中年人，看架势他应该就是这里的临时‘负责人’。 中年人先观察了一下温融他们的人手情况，确定了也并不是很多人后嘴角升起一抹笑，向着他们走了过来，“不知道诸位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硬闯我家庄园的大门。” “笑话，我们闯的是我家小老板的庄园。”杜展首先站出去与对方对峙。 “这‘金家庄园’是有继承人的，我就是。我们已经向普西尼城主重新递交了继承资格文件，我们庄园不转让。”中年人继续笑道。 “普西尼城主把转让文件和新的土地租赁合同都给我们了，你就算拿着亲子鉴定报告都没屁用。再说，原来的庄园主年纪和你也差不多吧，你就算想当人家亲儿子也得先换张脸再来。”杜展讥讽人的本事还是不错的。 周围一群‘幽灵窟人’都哄笑起来。 “那是我干爹！”对方咬牙道。 “呸！那我也可以对着个死人认干爹，反正他也不会答应。”杜展环顾周围看到了一些明显也是管事模样的家伙们，“怎么？他能认干爹你们就不能认了？就眼睁睁看着他一个人独占别人这么大的事业，想一分钱都不花，还能当你们的老板？” 这手‘挑拨离间’做的好，有不少管事脸上都起了别样的心思。 庄园里真正的主人家接二连三地去世，在完全没有继承人的情况下，本来就是收归地方政府处理的，合情合法。他们现在帮着大管事闹，对他们来说好处并不多，而且看这新来的老板带来的人和家伙事儿也不像是能吓退的。 大管事想让他们为他冲锋，闹出大事来，最后逼迫普西尼城主为了维持大局平稳不得不答应由他接管庄园，这计划原本听上去还挺不错，现在从对方立场上再一说，那味道越想越不对了。 “先生，能看看您的文件吗？”旁边有一位管事模样的男人走了出来，还算比较恭敬地对着温融他们问道。 温融示意杜鹏过去，杜鹏带着全部的文件走到那人面前，自己拿着那些文件一页一页地翻开后给对方看个仔细，“你们就不怕普西尼城主派‘警备队’过来？” “我是这里的二管事，我只相信官方的安排，我认这文件。”二管事是个有眼力价的人。他一眼就看出来的这帮人不简单，尤其被一群人围在中间那个年轻人——他们的新老板，看上去也是个睿智有能力的。作为一辈子在这里干活的，二管事只想能够让这座大庄园正常运转，不希望看着它最后被毁于一旦。 还有那么多员工工人需要靠这里来谋生。 他认了之后，有几位跟随二掌柜的小管事自觉站到了他的身边，“我们也认官方文书。” “张大管事，您姓张，不姓金，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二管事还好心‘劝’了对方一句。 剩下的那些犹豫不决的小管事们集体看向他们的领头人——张大管事，有点儿怂了起来。 张大管事向其中一位使了个眼色，那人打了声呼哨，之前拿着农具的那帮人率先站了出来，同时田间正在干活的一群工人同样抄起家伙向这边跑来。 转眼间好几百人将他们给半包围起来。 二管事和跟随他的那些小管事们一看这情形，脸色有些难看。他们显然没有料到对方早就做好了孤注一掷的安排。 “磨磨唧唧的和他们说那么多干什么？”B区老大之一的埃里希叼着烟卷儿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的是他的小弟们。 埃里希嚼着香烟的过滤嘴儿看一眼温融，“小老板，我先替您打个样儿，和这帮人不能说人话，只能靠这个！”说着他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麻烦了。”温融微微一点头。 埃里希卷着袖子朝那些拿农具的人走了过去，“谁先来！？你？还是你……算了，你们一起上吧！” 那些人本来就是战战兢兢的，被埃里希如此强大的社会气场给刺激了，头脑一发热还真有人冲了上去。 温融眼睁睁地看着那位平时看上去一身慵懒气息的老大，瞬间像变了个人似的，龙精虎猛的样子。他在心里安慰自己：淡定、淡定，能当B区‘四大天王’的肯定是有真本事的。 埃里希的拳头就像是带着‘刺’，打在人身上就能听到对方杀猪般的惨叫，被打的人几乎是立即抱着受伤的地方倒地翻滚，明明看上去没出血，那样子比大出血还要可怕好几倍。 “我的腿，没知觉了……” “我的胳膊也是，是不是断了……” 就见那些被他拳头打中的部位都像是软面条一般失去了知觉，软趴趴的，感觉里面的骨头被一下剔除掉了，成了‘无骨鸡爪’状的东西。 两分钟后，这位老大吐出嘴里抽到底的烟头儿，扫了一眼周围被吓退开的人群，往地上‘呸’了一口，“奶奶的，一个扛打的都没有。” 第145章 他们是怪物？ 张大管事额头上有几颗硕大的汗珠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他是真没料到光一个人就打趴了他十几个手下，还都是强壮有力的好帮手。 埃里希抬头冲张大管事扬了扬下巴，“喂，要不你亲自上！” 张大管事尴尬地咧咧嘴，他疯了吧，自己去找死？他环顾四周，拼命向已经被吓退的工人们使眼色：上啊，一起上！就不信几百个人一起上能一下被打倒。 没有人敢响应他。实在是‘无骨鸡爪’的样子吓坏他们了，这要是真的被打中，以后怕是再也没办法干活了吧。 他们可是比谁都清楚，一旦干不了活的话，下场会是怎样。 张大管事并不是立马就被逼得无路可退，他又连打了几个响指，“那帮家伙呢，把那帮家伙给我带过来！” 簇拥在张大管事身边的工人们左右散开，有大几十号的‘幽灵窟’工人脖子上戴着重枷，脚上拖着粗重的锁链从后面被人推推搡搡驱赶了上来。 温融看到他们身上那些刑具后，眼睛里的火一下控制不住地燃烧起来。 这是把工人当成了什么？他们是罪犯吗？为什么给他们带刑具？还有，他们为什么每个身上都有鞭痕，伤口有的都溃脓发臭了。 这特么是虐待吧！ “看到了吧，这还只是几十号，你们那鬼地方的穷酸鬼们在我们这儿干活的可不少吧，识相的就把你手里的文书交给我给我乖乖退出去，不然……” “不然……”蜘蛛突然笑着接话，“怎样？” 在‘不然’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他还在温融身边，‘怎样’一出口，他人突然幽灵一般出现在了张大管事的身后，右胳膊亲密地圈住了大管事的脖子，下巴抵在了人家的左肩之上，笑微微地侧着脸近距离细语柔声地问他话。 张大管事整个人僵住了，他的思维还没能跟上临场局势的改变。 “异、异化人！”好一会儿他才颤抖着嗓门儿从牙齿缝里战战兢兢地挤出这样几个字来，“怪物！你们是怪物！！” 温融听到了重要的讯息，但他暂时没有多想这些，而是继而联想到了一些事情。这个人怎么知道特殊人类的存在？ 他记得从老杜他们那些被抓走的人们的描述中，很多都是在上下班路上突然被抓的。‘幽灵窟’外面这条路基本上来回跑的就是他们本地人，没有人会在路上展现他们的特殊之处，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在他们工作的时候，那就是在附近的庄园。 只有当他们在工作地暴露了自己的特殊才会被有心之人盯上，继而抓走他们。 这些庄园主的负责人可能与这件事有些关联。这位张大管事既然认得出他们，那么会不会知道那些被抓走的人们的线索？ “蜘蛛先生，先别动他。”温融先喝阻了蜘蛛，他走上前来到张大管事身边，盯着他的眼睛，小声问道：“是不是你？那些被抓走的人是不是你搞的鬼？” “不、不是我……是，是老板，老板他们的主意。那些异化人抓一个送出去能卖、卖好多钱。” “那你一定有买方的线索是不是？”温融看了一眼蜘蛛，“请帮忙从他口中问出来。” 蜘蛛略带些恭敬的态度颔首：“乐意效劳。” 他竟然没有问多余的问题，而是先帮着他们调查线索。蜘蛛越发满意主人找的这位情人了，这才像样嘛。 不过他突然神色微变，对着周围的空气连嗅好几下，回头看向远方那一望无际的麦田，“火，起火了！有人放了火！” 温融也抬头看去，隐约可见远处麦田的好几个角落同时有青烟冒起——有人点着了麦田，要放火烧了这些即将丰收的粮食。 温融狠狠地瞪了张大管事一眼，“你干得好事？” 张大管事像是知道自己要倒霉了，硬着头皮咬牙道：“这是我的东西，我的庄园！我就算烧了也不白让你们占了便宜！” “杜展，快安排人去救火！”温融看都不看他一眼，回头看向自己带来的这将近一百来号人，“各位，麻烦大家先帮忙去救火吧，一定要阻止火势扩大烧掉全部的庄稼。” 人群里有一些温融工厂里的员工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微微颔首，突地身形化作十几道残影向不同的方向激射出去。 他们暴冲的身形激起的一阵阵劲风剐蹭得身边的人耳膜和脸颊都跟着生疼。 ‘幽灵窟’跟来的其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震了一下，庄园里的这些普通工人们更是目瞪口呆。 好快！那些人的速度好快。 也就这么眨眼功夫他们已经消失在了望不到边际的麦田之中，只能从十几道起伏拱动的麦浪追踪到他们的行动轨迹。 他们朝着起火的方向跑了过去。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庄园里的小管事们意外发现了新奇的东西，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 温融顺着大家伙儿的目光看去，隐约可见起火的方位天空上方突然集中飘过来大片大片片的黄黑色的东西。 “是土！”确切地说是这里用来种地的良土。 话音刚落，那些漂浮在半天空的土层如暴雨般急速坠下，持续了一段时间后之前还冒着青烟的地方便只剩下随风弥散的土尘，再也看不到火势。 温融见过鲁奇的神奇，见过阿土他们的迅速，见过不老者的‘祝福’，更在来到这里不久就见过了‘木乃伊’长成人身，如今看到这一幕他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 “异化人，这里竟然这么多的异化人！”张大管事瞪大了眼珠子，怂恿式地向周围的普通人喊道：“你们看到了吧，他们不是人，他们是怪物，是怪物的后代！你们想活命的话就赶紧团结起来，杀光他们！否则，会被他们杀死的！” 二管事和部分员工面面相觑，有些被他的话给吓唬住了。 ‘幽灵窟’来的人只是在短暂的惊讶后就冷静了下来，接受了这个事实。其实他们多多少少也能看出一些他们镇上部分人的特别，那又怎么样呢？这么多年来大家不都一样打工、找工作、艰难而又顽强地生活吗？ 相比较外面这些人他们首先选择的当然是自己镇子里的人。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这么多年是怎么度过的，他们的痛苦、磨难、艰险，甚至偶尔得到的喜悦都是共通的。 他们才是‘共同体’。 “什么异化人？见怪不怪，那是超能力。”温融见没有人吱声自己开了口，“超能力是人家独有的本事，除了多了这个本事外，他们和你们都一样，都是人。” “不是的！他们不是人，是怪物！”张大管事还在试图鼓动大家，“人不会那样的技能。” “什么技能啊？”蜘蛛将他单手提起来抛向半天空，在落地之前又轻松地以单手接住他，“是这样的技能吗？” 温融在心里发出叹息。这位蜘蛛先生能不能不要在这种时候吓别人。他向蜘蛛打了个眼神，对面那年轻稚嫩的少年面孔上浮现出了些许的委屈。 小温先生不喜欢他这样吗？那好吧，主人说了要听他的话，他也愿意听他的话。 “超能力只是一种特殊技能。他们就是人，你不懂就不要乱说了。”温融强行分辩。 最起码他们在没被那种外来的暗物质影响某部分基因之前，都是彻彻底底的人。 “不要被他骗了！你们去大老板的别墅里看看，看了你们就知道。他们就是一群怪物，还有怪物的后代！他们全都是不该存在于世的东西，是要被诛杀灭光的东西！” 温融真想好好劝劝这位，您现在把他们说那么可怕，谁敢反抗啊？本来就被这接二连三的当众‘展示’给吓得不轻的人们，更不敢上前了。 有人悄悄地放下手中的农具。 这就像是连锁反应，第一个放下后，陆续有人丢掉了手里的武器。如果真是‘怪物’的话，他们打什么打，不如老老实实地听话，说不定还能捡回一条命。 对于这里的老百姓们来说，哪怕生活条件如何艰苦，他们也轻易不会有‘不想活下去’的想法。 别人是什么，是超人还是怪物他们不感兴趣。他们只要管着自己能活下去就好。 这一系列的心理反应引发的身体举动，完全超过了温融预想。他本以为会有一番口舌和身体‘争斗’的，没想到，他们这么老实就接受了现实。 也是，不老实的话也不会被历代庄园主给扒着吸血、榨干骨髓了。 蜘蛛笑得非常大声……他突然也有点儿喜欢上这里的人了。 “懦夫！孬种！你们还是不是男人？”反而是那位张大管事激动得口沫横飞。 “你是男人……你先做个榜样啊。”二管事凉凉吐槽他一句。 张大管事秒怂。 温融走到那些被上了刑具的‘幽灵窟人’身边，看了看他们的伤势，回头找人，“钥匙呢？找钥匙快把这些东西给卸下来。” “钥匙在张大管事手里，这些人也是他吩咐打的，他们就是想要辞工而已，我们这些小管事劝他他也不听。”二管事已经早就看清楚了形势，他还想保住工作，养家糊口，可不管接管他们庄园的是超能力者还是怪物呢，能给他发报酬，给他工作，让他能养活家里人那就行。 “钥匙！”温融喝了张大管事一声。 大管事有点儿慌，他处处落了下风，如今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走了，想到自己马上就有可能死翘翘，他突然就生出一个蛮横的念头，反正他也没活路，那就能拖一个是一个，就是不能让他们舒服。 他干脆地做了个扭头的姿态：想要钥匙，没门儿！ 杜展在张大管事身上搜了一遍，没能搜到钥匙。 那铁锁链和重枷都有成人手臂粗细，怕是用斧头砍都不一定能砍得动。 正在焦急之中，被锁住的人群里有一位三十来岁的青年突然站了起来，双臂轻轻一挣，脖子上套着的重枷就被轻易震碎成两半，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之中，他低下头平静地扯断了脚上比他手臂还要粗的铁索，抬起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来和和气气地看向周围。 在他的鼓励下，陆续有一男一女自行靠自己的本事解开了身体上的束缚。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的本领，光看他们如今的模样只会以为他们就是可怜巴巴儿的普通劳苦大众。 他们三位挣脱之后就去帮着其他被锁起来的人。这种行为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的，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有点儿本事，也在这么多年打压式的工作中，习惯了服从、服从、再服从。 然而刚刚自己脱掉身上的锁链与重枷，再帮助身边其他人解脱的这种感觉，莫名非常地舒适。 在这些束缚住他们身体的刑具被震碎脱下时，他们仿佛能听到自己脑子里有同样的锁链与重枷掉落下来。 张大管事一脸黑气。这些人这么厉害，那为什么自己拿鞭子抽打他们时，他们不反抗？ 其他有些管事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种想法：如果这些人真要动手反抗的话，那些曾经欺负过他们的人根本受不住他们一拳头的。他们当中有些人能活到现在，完全是托了对方脾气好，心眼儿好的福。 温融却是看得心里直抽抽。明明有力量反抗却不反抗，是真的不敢反抗吗？恐怕还是因为身后的顾虑太多，不想也不能给家里和身边的人制造麻烦吧。 这种就算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没办法真的从言语上对他们苛责什么。这种严苛的环境下恐怕只有无拘无束没有牵绊的才能真正做到可以随心所欲。没看到他们那里连那些在B区当老大的都不得不向现实低头——因为他们要负责手下人的生命安全。 “杜鹏，带他们去处理一下伤口，这里有医务室吧。”阿禾曾经说过庄园里都有医务室。 杜鹏答应一声，招呼了两个人一起领着这几十号他们镇子里的人下去了。 温融看了一眼蜘蛛，“线索。” 蜘蛛比了个‘OK’的手势，将已经瘫软在地的张大管事提着去了别处。 温融环顾一周这里的工人，从他们的衣着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几个阶层：穿的相对整洁体面的是张大管事身边跟着他的人，这些基本不干活的，就是在这里作威作福，穿的稍微差一些却还算干净的是二管事他们那些真正在做事的管事和工头，穿的一般般的是其他村庄过来这里做工的，而穿的最差的就是他们‘幽灵窟’的人。 ‘幽灵窟’工人占了大多数。 他们人数最多干着最粗重繁杂的活，领着最低等的报酬，还要忍耐其他比他们‘阶层’高的人的打骂欺压与恐吓。 温融心里不是滋味儿，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样安排这些人。 眼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他要先去处理。刚刚那位张大管事说了，前任老板的别墅里有些情况，他得带人去看看。 “白师傅，杜大哥！”叫上自己信任的两人，他们一起乘车往庄园里头那些精美的建筑开去。 最中间的地方是一栋建得堪比西式城堡的漂亮大别墅，远远地就能听见水‘哗啦啦’流动的声音，靠近了一看，院子正中央竟然是一座大而精美的喷水池。 白色大理石雕刻的等身西方仕女袅娜地站立着，手中捧着个水瓶俯身往下面的水池中倾倒，瓶口就是喷泉的出水口，那水源源不断，与这里普遍缺乏水源的大环境相比，真的非常具有讽刺意味。 温融在心里直摇头。 “检查一下房子里头，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温融对两位帮手吩咐道。 本来就知道他是什么意图的白师傅与杜展两人分开行动。 温融则在这大别墅的客厅里转了一圈，这里面可真是装修奢华，应有尽有。害的他还以为是从哪个大城市直接将有钱人的家给搬运到了这块土地上。 “小老板！”白师傅从后院闪进了屋子向他打招呼，温融立马跟了上去。 “后院有个房间，我进去看了一下，里面有些东西，不过我劝您还是不要去看。”白师傅有些怕吓到这位年轻人。 虽然知道他已经清楚他们当中有些人有点儿特殊，但白师傅还是不想让他真的掺和进来。 “去看看吧。”温融心中早做好准备了。他们总觉得他会受到惊吓，其实能有什么惊吓的？他甚至做好了见到真正的‘怪物’的心理建设。 白师傅拉开了后院一间普通平房从外面锁住的门，让开身体请温融进去。 里头那昏暗的空间里传来了一些清脆的锁链的声音。 温融尝试着往里头走了两步，眼睛还在努力适应里面的光线。 白师傅打开了旁边的电灯开关，这间小屋子顶上投射下来好几十道射灯的光线来，集中对准了屋子的中央。 屋子的中央是一座玻璃小房子，四面无门，只有顶上是开放着的，里面放置着一张雪白的大床，床上有个没有穿衣服的女性，温融乍一眼看到对方的身体，忙转移开来，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刚刚好像看到了更多魔幻的东西。 第146章 女人和小女婴 温融看傻了眼，然而意识到对方没有穿衣服，他迅速将眼睛移开，怕冒犯到对方。 那位的身体……皮肤的颜色是褐绿色，不是涂抹上去的油彩，是从皮肤内部自然生长出来的属于本体自带的颜色，随着部位的不同还表现得深浅不一。 白师傅在周围找了找，在外面随意找到件白色的连衣裙，从玻璃屋子的顶端丢进去扔到那位女性的身上，“穿上衣服！” 玻璃屋子里的女性一直都是安安静静地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的，披散着长发半垂着脑袋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看他们一眼。 自己身上被丢了衣服后，对方迅速地将衣服裹在自己曼妙的躯体上，动作灵活地翻身下去躲在了大床旁边的角落，缩成一团颤抖着身体，半抬起脸来盯着外面的两位异性。 温融此时转过头来正好与对方两只褐黄色的眼睛对上，那是竖瞳，在惊慌的时候瞳孔上还有一层滑膜飞快地闪过，她脸上的皮肤颜色更浅一些，两颊到太阳穴上还有一层硬质的鳞片在闪光，是绿色的荧光。 温融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在看到这位女性的脸后，还是被震了一下下。 她长得很漂亮，不管是脸蛋还是身材都是可以称之为‘极品’的那一种，如果抛开她褐绿色的皮肤、竖瞳、鳞片外。 另外，她的眼神也不像一般人的眼神那样，那是看上去就能感受到带着‘野性’的一双眼睛，这个‘野’是指动物的那种野。 温融脑子里已经有了个大胆的想法：这位女性的身上被做过某种生物实验，或者，她的长辈做过，遗传到了她的身上。 “姑娘，你是哪个村庄落的野人？”白师傅就比温融自然多了，从他的问话来看他知道的也比温融想象中的多，起码他从前见过与这位女性相似的人。 那位女性看到温融还有些畏惧，在看到白师傅后，脸上露出了个舒缓的表情，原本犀利的眼神跟着变软了些，滑膜闪过，竖立的瞳孔都随之变圆了许多，此时看上去才更像人的眼睛。 她很努力想要尝试开口，试了好久才从嗓子眼里挤压似的发出了含糊、吞吐、不连续的奇怪音调：“阿、阿爷~~” 白师傅冲她安抚性地笑了下，“别害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这是我们小老板，他是好人来着，他现在是这里的主人了，不会再伤害你的。” 温融皱了下眉头，这位女士奇怪的口音和说话的方式让他的脑子里迅速浮现出了一张面孔来。 大熊！ 大熊和他的村人们说话的音调和节奏和这位女士是那么的相像。 “小老板！”此时，杜展的声音在对面屋子里响起。 温融向白师傅点点头：“您先照顾一下她，我去看看。” 不等温融过去，杜展提着个木桶快步走了过来，“小老板，我发现了这个。” 杜展说着掀开木桶上面的盖子，露出了里头装着的东西，温融一下睁大了眼睛。 “孩子？” 杜展有些难受地叹了口气，“在地下室，好几个这样的木桶，里面都是……不过，有的早就成白骨了，这个大概才放进去没多久……还有一点点的气息。” “啊——啊啊啊！！”玻璃屋里的那个女人看到了木桶，情绪一下变得激动起来，扑到了靠近温融他们的这面玻璃前，双目直勾勾盯着杜展手里提着的东西，不一会儿脸上挂满了泪水。 温融几乎一下就读懂了她眼神里的情感。 这是她的孩子！ 温融忙把木桶里塞着的孩子抱了出来，这是个皮肤白皙，浅金色头发的小天使，她身上没有一处遗传的有她母亲的痕迹，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婴孩。 温融脱掉外套把她包裹起来，抱着往那女人身边走了走。 白师傅看了看这四下无门的玻璃屋，转了一圈到了另外一面，突地腾空跃起，一棍子重重敲在玻璃墙上面，那一面的玻璃顿时碎了一地。 这位女性第一时间光脚踩着碎玻璃渣从里头冲出来跑到温融身边一把抢走了自己的孩子，搂在怀里不停地用嘴唇亲吻她。 “去叫医生！”温融不忍心看这一幕。 “小老板，还是不要让她暴露在外人眼里比较好。这小婴儿还有点气，送回咱们厂里去，让裴医生看看吧。”杜展比温融更能认清现实，他怕引起更大的麻烦。虽然刚刚已经暴露了不少，但……那些可能都不会有这位女士的外表这么的具有视觉冲击力。 “好！你把车开到地下室。” 大概是听懂了温融和杜展的对话，绿皮肤女士乖乖地抱着她的孩子跟在他们的后面。 杜展先开车送他们离开。温融则跟着白师傅找到了那个地下室。 看着里头随意摆放着的六个相同样式的木桶，只悄悄打开看了一个，温融难受地用力闭上了眼睛。 “为什么？”他不懂。 “想生一个和那女人一样的孩子吧，卖出去值很多钱的。”白师傅幽幽地说道。 这个答案其实隐约已经在温融的意识里了。他们连‘幽灵窟’那些一代、二代都抓，更别提如此稀有的绿皮肤变异瞳的漂亮女人了。 “要怎么样他们才会懂，我们祖先受到的诅咒随着血缘一代代地传承下去，会渐渐地消失不见的，后代子孙有一天会恢复正常的。为什么他们又要特意地制造这些被他们称之为‘怪物’的人呢？” 是啊，为什么呢？ 温融让白师傅将那几个木桶安置好，打算将他们安葬到‘游山湖’附近去，那地方起码是自由自在的，比葬在这座封住了他们灵魂的庄园里想必会更适合他们。 他在这栋别墅里还查到了更多让他不齿的线索。那间玻璃小屋上方之所以安装那么多的射灯，是为了拍摄布置的。这栋庄园的主人和他的儿子们不出意外就是那些木桶里的无辜婴孩儿的亲生父亲，在他们眼里，女人和她生下的孩子，仅仅是他们的玩具和带出去赚钱、攀关系的工具。 根据线索，应该至少有一位继承了女人大部分隐性基因的孩子被成功地卖了出去，而且价值不菲，否则他们不会一直持续让对方怀孕。 突然觉得意外身亡加自相残杀真是便宜了那帮畜生不如的恶心玩意儿。 蜘蛛踩着轻快的脚步手里抛接着小饼干，兴高采烈地来找温融。 进到这栋别墅的院子他就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脸色微变，精准地找到了温融与白师傅。 他看到了那些木桶，不用打开就能闻到里头是什么，他看了一眼温融，温融抱歉地摇摇头，“待会儿带出去好好安葬吧。” “这是……”蜘蛛欲言又止，意识到可能连白师傅都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的后代，便闭上了嘴巴。 温融把他们在这里发现到的绿皮肤女人的相关情况告知给了蜘蛛，蜘蛛听得同样满脸惊愕，“他们能生育后代了？” 温融有些奇怪。能生育后代不是很正常吗？‘幽灵窟’里那么多的二代三代一直到五代都有，这一点他们不是很清楚？ 蜘蛛的反应比较快，意识到自己刚刚那话有些疑问，便转移了话题，“哦，对了，从那姓张的口中问出了一点线索。那老东西说买家都是他们老板自己寻找的，他只是跟着一起送过一次货，对方是从外面借着商贸往来进到这里来的，是大城市的人。” 温融对于这个答案他不是很满意。 稍微思索片刻，温融把蜘蛛叫到身边来，悄悄和他说了些话。 蜘蛛笑着答应下来，临走前特意看了一眼那些木桶，转过脸去时脸上的笑容一下收住。 他得抽空给主人去个电话才是。 虽然知道那些家伙有一部分被流放到了这里，他们这段日子也一直在寻找他们的线索，却始终没能找到那些家伙们真正的下落，还有一个重要的消息就是：他们竟然拥有了生育能力，这一点也超出了他们原来的认知范围。 然而眼下，蜘蛛还有其他的事得优先处理。他发现这位温先生的脑子很灵活，颇有从前他们那位军师的风范。 收拾好心情，温融把那位二管事和其他的管事都叫了过来，顺便让他们把庄园这半年的账目带过来给他看。 二管事早就做好了准备，既然接受了现实那就要在新老板面前好好表现。 “庄园里的账目向来都是公账直接转私账，除了账面上预留一部分够庄园两个月开销的资金，其他的基本上在公账里转了一圈都被转移出去以投资的名义进了我们大老板，不，是前任老板在外面的私人银行账户里了。”二管事在温融查庄园内部的账目时，对他解释道，“因为我们这里和外面某些制度上的差异，好多这里的大庄园主都是这样的操作。” 本来也没指望能够查到什么，主要看看有没有什么坏账烂账就行，接手下来以后就要对这里负责了，之前的账目能清算的清算，不能清算的就废掉，他可不想留下不清不楚的账目惹麻烦。温融由此也顺便了解了一下二管事业务方面的能力，在和其他那些大小管事也交谈过后，心里有了打算，“我既然接手了庄园就是一心希望它能够继续运转下去的，你们只需要好好做事，我不会亏待你们。不过有一点我先说明，如果让我发现今后有谁再仗着职务随意欺负别的工人，那这里，绝容不下他。” 人群里有几位得到了别人一致的目光‘洗礼’，温融记住了这几位的样子知道他们就是要特别关注的对象，肯定有欺负工人的前科。 然而他并不打算马上就清理这些见风使舵的对象。才接手一个大庄园最主要就是要稳住人心，这些家伙们可以以后慢慢找机会再清理掉，到时候他们早就在这里站稳脚跟了。 “我接管这里的的第一项措施就是，所有人重新签订用工合约。如果有谁不想干或者另外有出路的，我会结算他这个月的薪水再补发一个月的薪水，放他离开这里。当然，选择留下来的重新签订合约是以两年为期，两年内不许随意辞职，两年后如果得不到续约，同样有请离开，得到续约机会会在经过各方面的绩效考核后给予升职或加薪方面的鼓励……” 温融大概跟这些管事们说了一遍他们工厂里的正规劳动合同，那是他按照他那个世界的某些基准来制定的。 二管事一行一开始听觉得温融不过是侃侃而谈，后面越听他们的注意力越集中。 虽然复杂，还需要两年续约考核什么的，可升职加薪还有其他方面的福利待遇可是他们从来没有享受过的。 哪怕是他们这些小管事，也不过是比一般工人赚得髓币多一些，平时油水什么的都是大管事和他的亲信们的份，他们这些可是连福利待遇都没有的，而这里头第一福利就是假期。 “稍后会有经理过来管理这里的日常事务，你们目前的工作和职务都不变，等经理来了你们再向他们报道。”上次阔莫先生带回来的那十几个人里有不少人才，都放在水厂有点儿埋没人家的才华了，可以像这样寻找合适的地方再调动。 一听自己可以保住工作和职务，二管事这帮人长出一口气。他们怕的就是丢饭碗，而且刚刚和这位新老板聊过之后，他们也确定了对方是一位看重业务能力的人，只要能表现出色被他看到，说不定还有机会更进一步。 “至于张大管事和他的手下，这里恐怕留不住他们了。二管事你来处理他们，就补发今天的报酬吧，我记得你们这里辞退人是只发今天的报酬的是不是？” 肖大叔当时就是从这里被辞退的，临走时就只得到了当天的报酬。 “是！”二管事有些心虚。其实他们这里的规定是干了多年以上的老员工辞退会补发一周的报酬的，只是……从来没人按照当初的规定执行，那些昧着良心留下来的钱早就被上面那帮人给分了个干净，他们底下负责干活的这批管事，基本上都口汤捞不着。 他们如今也庆幸自己没捞着，不然，这会儿怕是也得领一周周薪回家吃自己了吧。 没多久杜展带着三个新的负责人来向温融报道，温融简单地和他们交代了一些事情，这三位走马上任的‘副经理’利落地接手了接下来的工作。 解决完这些温融和白师傅开着车先行离开，而‘金家庄园’的内部清理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那六个木桶最后被白师傅埋葬在了他们菜庄的一个小角落，“葬在这里，我偶尔给他们些烟火吃一吃，下辈子早点儿投胎托生到好人家里，享福去。”这话是白师傅亲口说的。 温融没理由反对。 做好这些，已经是下午时分，温融赶回了镇子里，在他们厂区的医务室再度见到了那位绿皮肤的女士和她那被抢救回来的小女儿。 医务室的裴医生正在精心地照顾她们母女，给那个小女婴准备了磨得细细的米糊糊。 小婴儿贴在母亲的怀抱里闭着眼睛张开嘴巴，像才破壳没多久的小雀鸟一样焦急地晃着小脑袋，等着她的妈妈将食物送到她的嘴边。 绿皮肤女士一脸温柔地凝望着她的孩子，此刻她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只有一种被称之为‘母性’的情感，一点儿也不可怕。 裴医生向温融介绍了她们母女的情况，“妈妈是产后虚弱还未曾恢复，小丫头命大，我估摸着她已经至少被饿好几天了，能活下来靠的是她母亲的基因。” “她……”温融看了一眼裴医生，“她是？” “她是人。”裴医生肯定地说道，“或许，您知道‘末日大灾难’里头的狂化人吗？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她应该是狂化人的后代了。他们应该是逃亡或被流放到这个地方自生自灭的，只是没想到他们也能繁育后代。” 裴医生并不知道温融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从别人口中得知温融也是来自外面的大城市，以为他应该多少学过一些‘历史’，说这些的时候便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犹犹豫豫的。 温融再次得到了全新的讯息：末日大灾难以及狂化人。 他记得张大管事称蜘蛛他们为‘异化人’，那和裴医生口中的‘狂化人’又有什么区别？ 裴医生去给那照顾那母女二人了，温融想了想，还是不要当着那位绿皮肤女士的面问这些比较好。 他想到了大熊，或许，能够从大熊那里打听一些情况。还有，关于她到底是不是和大熊他们一起的，也得让大熊亲自来辨认一下才行。 温融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大熊他们应该还在城里走街串巷卖副食。从他们开始单独做小老板后，温融也有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厂里副食品的批发和对接账目都有专人分管，温融自己也非常忙碌，实在是碰不上面。 他特意给布行去了个电话，让人去‘东城门’交代一下收费的老胡，如果看到了大熊出城，请他来一趟他们这里。 第147章 希望的麦田 大熊是在天色暗下来后赶过来‘幽灵窟’的，温融见到他什么都没说，带着他去了厂区的‘医务室’。 大熊在进门后一眼看到了‘医务室’病床上半靠着床头抱着小婴儿的女人，愣了好一会儿，随后他惊醒过来，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种低频率的喉头震动的声音。 原本那位安静的绿皮肤女士在听到这声音后迅速回头，嘴巴蠕动了着，努力了两三次后发出了相同的喉音。 温融见到这一幕贴心地退出‘医务室’，把空间暂时留给这两位。 他之前猜想的不错。这位女士和大熊他们确实有渊源。 过了一会儿后他隐约听到从屋子里传出来的被极力压制住的哭泣声，是那位女士在哭。 大熊从屋子里走出来时，脸上的愤怒还没有完全消失。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温融，结结巴巴地用怪腔调道谢：“谢、谢！” 温融拍了拍自己坐着的台阶，让大熊坐和他一起坐下来，聊一聊。 “你们是同一个地方的吧。”温融道。 “是！”大熊点头，“我们、同、同一个、村子的。我们的村子，没有被官方承认，所以，我们一向、居无定所，在离这里更远的荒野，躲藏、求，求生。” “没有户籍？”温融问道。 大熊摇头。没有户籍，“我们，有一些人和她很、很像……必须，躲着。” 他的话虽然说的断断续续，但温融能读懂。他的意思是说他们的村民中有不少人和那位绿皮肤女士一样有着明显区别于其他人的外表，所以必须躲着远离人群才能生存。 “外、外面叫我们野人。”大熊继续道。他相信这位年轻人，相信他不会害怕他们，不然他不会救下他们的村人，也不会特意让他来相认。 温融想起自己曾经听‘幽灵窟’的人说过，外面有些到处迁徙的村子就是由没有户籍的野人们组成的。听说他们一向远离人群，没有料到他们竟然比‘幽灵窟’的人胆子还要更大些，早就有人先一步跑到‘尼夏城’去做生意了。 估计他们登记在罗队长那里的资料都是假的。 大熊应该是他们村子里胆量和见识都非比寻常的那一位吧。“……以前那样的人，更多。我们说话怪怪的，是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们的祖先，丧失了，语言能力。”大熊有点儿着急地想要表达更快一些，温融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急，慢慢来。 大熊想了想，突然掀开自己身上的衣服，温融看到了他的两腋底下一直延伸到两边侧腰附近覆盖着的一层厚厚的纯黑色的鳞片。 “我父亲更多……”大熊抚摸着身上那些硬质鳞片笑了笑，“这是我，唯一，从他那里，继承到的东西，是礼物。” “他是，我们村子，曾经的村长。后来，没有食物的，艰难日子里，他把自己的，尸、尸首卖了个好价钱。”大熊说起这些时，脸上是一种濡慕与崇拜，“就是那笔钱，供我们村，其他人，活了好多年。” 温融脸上的震惊很快化成了尊重，他也跟着点头，“他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哪。” 大熊扭头看向温融，眼睛里明明有压抑着的某种情绪差点儿爆发，却在听到这一句后化成了丝丝缕缕的柔和，“嗯！在我心里、他、他是最伟大的、人。” “我父亲说，人是要，相互扶持，互相鼓舞，团结在一起，才能活、活下去的生物。”大熊的脸上挂起了孩童般简单的微笑，“……我一直，相信他的话。他说，哪怕，我们的外表，不一样，可，我们的内心，没有变。我们有人性，不是，怪物的后代。” 温融用力点了下头。不是！ “我们村很多，都是百年前，末日大灾难中，狂化人的后代。”大熊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脑袋，“因为，感染过病毒，后面，虽然注射疫苗恢复理性，我们的祖先，也成了被排斥的，对象。有一些，后来，被秘密处决了，有一些逃跑躲起来，还有一些，混迹在人群里隐、隐藏。我们村，因为，外表的关系，只，只能躲起来。” 末日大灾难。终于再一次听到这个讯息了。这么说，这个世界之前曾经爆发过末日之劫？ “他们都说，我们，不是人了。可，可是……我们的祖先，一点点地，重新，学会了说话……某一天，还，还和人类结合生，生下了后代。就，就是我，我们这一批，我们也，更像人了。温，温大哥，我们只要，再持续一两代人，就会真正变，变成人的。”大熊说到这里，情绪突然就激动了起来。他看上去像是在向温融寻求认同，其实何尝不是也在自我寻求认同？ 温融想到了那位绿皮肤女士，她生下的好几个孩子可不就是普普通通的人吗？ “本来就是人啊。”温融长叹一口气，“你们也只是受害者。”虽然目前他还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样的病毒使得他们变了，可他们的祖先也只是无辜老百姓受到了影响。 他想起了以前看过的老版本的《新白娘子传奇》，里头的白蛇以蛇类修行化身为人，而在法海和众人的眼里，她依然是妖。直到，她以人身怀孕，有了更多人类的情感和灵性，连那个老秃驴心底都承认，她已经成为了人。 有时候人们会痛斥那种干出伤天害理之事的人畜生不如，可见，人的更广义定义应该是指人性，而不单单只看人形吧。 不管别人怎么认为，温融自己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可能影响不了别人的看法，只遵从自己内心真实的感知就好。 “好好照顾你们的村民。”温融鼓励支持着这个继承了他父亲‘心志’的年轻人，“可能眼下还不能马上做到，但是我希望慢慢地，你们也能融入到我们镇子。” 大熊非常意外，“您，您觉得有可能吗？” “可能。”温融一开始也只是保守地表示，后面他用力一点头，表情变的更加坚定，“一定会的！” 别处的人他不敢打包票，但‘幽灵窟’的人会接受的。因为他们和大熊他们的处境差不多，而他们与身边那些不同寻常的人类已经相处了好几代人。 共同的遭遇和磨难，会让他们彼此的心更容易靠近。 他相信这个地方的人虽受尽艰苦，却始终有一颗良善的心。 “有关于末日大灾难你知道多少？”温融觉得自己应该从这场灾难开始了解，才能弄懂这世界，这世界的人到底经历过什么。 大熊摇头，“我，不知。” “怕是得问那些一代才行。”温融自言自语，其实他心里想到了更好的询问对象——列维克先生。 可是那位先生说过，要让他自己探寻真相，怕他被吓跑了。 他在见到绿皮肤女士的当下确实有些被震住，但是在看到她除了一副外表之外全然无害的样子，还有大熊关于他和他父亲的描述后，他不觉得自己会害怕了。 “这位女士就暂时留在我们这里吧，她需要稳定一些的环境，还有她的孩子。” “她叫碧，是一位，失踪了二十年的，长、长辈。”大熊又一次不好意思了，“比我还，长一辈。” “你去和碧女士说一说吧，尽量安抚她。如果她害怕，你可以让你们村子里的人来陪伴她一段时间。”温融很快就做了决定。 既然帮了人，那就帮到底。如果现在把碧女士送回他们村，怕是对那个虚弱的小崽子并不利。 大熊感激地向温融行了个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重新进到了‘医务室’内。 温融拖着有些疲乏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家里的四个宝都在办公室等他下班回家。 推开办公室的门，他看到大宝、二宝、四宝正趴在他的办公桌上，手里拿着电话，正奶声奶气地对着电话喊话，“大爸爸，你去哪里了呀？我好想你啊。爸爸？爸爸也好想你呀！” 温融一听这说话的人发现是二宝，耳朵尖热了一下，忙跑过去把电话拿了过来，轻轻地拍了下几个小家伙儿的小屁屁，示意他们下去。 看三宝多乖，从来不调皮捣蛋。 三宝正坐在温融的办公椅里，手里拿着枝水笔，自己的手上和脸上都是水笔里头的墨水印。 温融看清楚这一幕后，略有些打脸。 他把电话夹在自己的右肩上，对着话筒‘喂’了一声。 对面沉默了片刻，传来了摩莳低沉略带些磁性的声音，“你今天见到了不少？” 得知他是来和自己谈这件事的，温融松了口气，“是啊，见到听到的都不少。” 摩莳那边略有些紧张。那你害怕了吗？ “我可没有害怕。”温融紧跟着自己说道，“列维克先生你太小瞧我了。我找说过了，我这人对人对事都走心。” 电话那边的摩莳看着外面那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以及漫天夺目耀眼的霓虹灯，嘴角边自动挂起一抹满意的微笑，“嗯！” “您什么时候回来啊？”温融自然就把这话问出了口。问完后他才意识到这话会不会显得太亲密，赶紧追加一句解释：“有些工作还是需要您在场才行。” 摩莳的笑声突然透过听筒直击温融的听觉，“可能还需要等一阵。” “哦！” “你如果想知道更多，可以让蜘蛛带你去山上，我的书房。” “不不不！”温融忙拒绝。主人家不在他怎么好意思去人家家里，还进重要的书房？ 那边明显地感觉气氛down了下来。 “不是，我不着急知道更多。”温融忙聪明地解释，“您不是说让我自己发掘吗？不着急，总会知道的。”他更享受这种一点点发掘出来秘密的感觉，身边每个人身上都可能带着秘密，听上去就带感。 “那好。”摩莳突然间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 温融这边也陷入了沉默。他脑子里不由再次想起了这位临走前留给他的困扰，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需要主动问一问。可转念一想万一是自己误会了，那不是很尴尬，他们还要一起合作做生意的。 “我要下班了。”温融主动开口，却是要和对面告别。 “等我回去有事和你说。”摩莳也觉得有些话得当面说才好。 “哦，那您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这话一出口，又显得暧昧了些。温融在心里怪自己干嘛嘴这么‘亲热’？ 对面马上传出了满意的笑声，温融把耳朵移开免得自己再受到那笑声的冲击。 他平常也没见这么笑过，怎么在电话里笑这么奇怪，怪，怪好听的。 “拜拜！”有点儿无措的温融迅速告别挂断电话后，为自己这糟糕的举动懊恼不已。干嘛呢？怎么又把气氛搞得怪怪的。 “爸爸，大爸爸对你说什么啊？你的眼睛怎么啦？”二宝眯着眼睛盯着歪眉斜眼在内心挤兑自己的温融，突然开口，问道。 温融轻轻捏了捏小二宝的脸颊，把在一旁伸着小手求抱抱的四宝给抱了起来，“回家！” 不管了，应该不至于是他想的那样。对那位先生来说，他算个什么呢？ 蜘蛛在第二天早上完成任务赶了回来，将手里好几个纸条递给了温融，“不出您所料，果然有人趁着夜里偷偷搞小手段，想要联络外面，当场被我们的人给埋伏抓住了。这些是收回来的密报。” 温融将那些小纸条一一打开看过，其中一些是向其他庄园里通传的消息，只有一张被用蜡丸封起来的纸条里，通传的对象却是城外。 “‘荣光城’友谊路17号。”温融读出上面的地址，看了一眼蜘蛛，“这是哪里？” “‘荣光城’是超一线城市，行政首都。”蜘蛛为他解惑，“这条友谊路，是市区里比较出名的一条长街，上面有很多重要的机构以及昂贵的写字楼和公寓。” “首都。来头不小啊。”温融自说自话。一个穷乡僻壤的乡下庄园主的手下能够与超一线城市豪华地段的大人物通过密报沟通，本身就不是件简单的事。 “谁放的这消息？” “前任老板的私人厨子。”蜘蛛回道，“他在昨天白天好几次想要试图离开，都被暂时留了下来，可能是见出不去就想到了晚上偷偷钻狗洞。” “厨子！？从他嘴里还问出了什么？” “他不是本地人，是‘北湖城’的，被人买通了安排进这个地方的。通常就是隔一段时间给这个地址寄一些庄园里工人们的消息，包括后院儿那个女人的饮食也是他在照顾。应该是有谁想要高价收购那位女士，一直得不到准确的消息才派他潜入进来的。本来前几天这里的主人陆续身亡他有机会往外传消息的，可惜他那时候恰好生了病。” 温融将纸条收了起来，“如果有可能的话，能马上去这个地址看一看究竟才好。” “我已通知了先生。”蜘蛛据实相告，“先生说他会派人跟进。” 这样就好。能舍得下这么大力气的，说不定和那位金老板不是一次两次的合作关系，如果真的经过他们的手抓捕卖掉了不少人，这样追查下去有可能找到更多的线索。 阿土的父亲和其他那些被抓走如今杳无音信的人，说不定也有机会能被找回来。 以雷霆手段接手了‘金家庄园’后，隔天温融就带人马不停蹄去接管了第二座庄园——王家庄园。 因为有过一次经验，加上‘王家庄园’比‘金家庄园’小一些，里头的人也相对简单一些，这次的接管没那么多风波。 在温融接管庄园时，罗队长也带人前来调查庄园里工人的‘意外事故’，发现了更多没有及时上报就被草草掩埋，无声无息离去的工人，有些死亡的时间长达几十年之久。 罗队长押走了‘王家庄园’不少的管事，温融的人顺势接班，平稳过渡了整个庄园的权利。 眼下马上要迎来第一季麦子丰收的时节，温融决定再过两天就统一收割新麦。 接管‘王家庄园’后的那天下午，阿禾阿苗和一帮大油桶的孩子们被温融给临时接到了庄园里来。 第一次坐着大货车从庄园的大门进到这里，不少都在这里干过些活的孩子们此刻的心情，一辈子都不会遗忘。 他们以前都是偷偷摸摸从隔壁的小门猫着腰进来的，进来后也不敢到处乱张望，随时都被人提点着，心始终揣在怀里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一次，他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进来。因为这里，是他们温大哥的庄园了。温大哥特意接他们来，就是要让他们来亲眼看看，亲自体会体会。 “阿禾，你不是说过想有一天能够躺在成熟的麦田里打滚吗？去吧！去尽情打滚吧。”温融指着前面那一望无际的大片金色海洋，道。 阿禾激动地回头看着温融，他想不到温大哥还把他当初一句戏言记在心里。 “阿禾哥，愣着干嘛，我去啦！”小胖和其他几个小一点的孩子们相视一笑，大叫着冲向前方的麦田。 另外一些小孩子们有样学样地扑了过去。 只剩下阿禾、红叶和彩艺他们几个大一点儿的，眼下还有些局促。 彩艺脱掉了自己脚上新买的白色凉鞋，笑着直起腰，“我去了！” 红叶推了一把阿禾，“走吧！我想看看你打算怎么滚，让我也学一学。” 阿禾看着比他早一步压倒一片成熟的麦子，在那上面疯了一般尖叫的弟弟阿苗，想起了他小时候发下这个心愿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他的母亲带着他给人家庄园里拾麦穗，母亲只是把他放在已经收割过的麦田里就遭到了小管事的一顿抽打，打破了母亲的额头。 他永远记得那位小管事高高在上的那张脸，“穷酸鬼，一辈子都别想站在这珍贵的麦田里，也不看看你们配不配。” 他的母亲之所以要把他放在麦田里踩一踩，是因为听说小孩子这样做的话，将来就能拥有好运气，一辈子都有吃不完的麦子。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和弟弟了。 我们以后，不会再让自己过回从前的苦日子的。谢谢您，生下了我们，谢谢您如此艰难也养育着我们，谢谢您，对我们怀有美好的期盼和祝福。我现在还没有见到禾苗是什么，不过不用担心，我们……有一天一定会亲眼看到的。 甩掉脚上的拖鞋，少年人顶着头上的烈日，放声尖叫着，冲向了前方。 希望的……麦田。 第148章 关系网与背后一刀 两座庄园的主人换成了温融，预示着将近一小半的‘幽灵窟人’成为了温融的员工。 两家庄园新上任的副经理们按照温融的计划，准备开始大丰收，与此同时，装备好的水厂三条新生产线上同时出了大批新的‘源动水’，这一次，这一大批货里绝大多数都被送出了‘尼夏城’。 在两座庄园的工人们收割粮食的这几天里，这一大批‘源动水’通过普西尼家族的手向着四面八方铺设开来。老普西尼一早造足了声势，根本不愁没主动上门的买家，而这些买家里头一部分品尝到好处的，自然不知不觉就成为老普西尼发展出来的新关系。 这天，木清樽应邀参加‘司法部’某位大法官举办的身体康复派对，不出意外地，他在宴席当中，看到了那位大法官手里端着的‘源动水’。别人或许还不清楚，作为最近这两周一直在喝这种水的人，又怎么闻不到那细微的味道。 郝秘书凑到他身边来打了个眼神，“他们可真厉害，一下子把门路都通到了这位这里。” “老家伙还是很有能力的。”木清樽赞叹了一句。老普西尼那人当年就是个极擅钻营的家伙，难得的是他人很忠诚，这恐怕也是那位阁下最后选择他当‘代理人’的缘由吧。 那位阁下，从来都不喜欢背叛者。 木清樽眼看着他从前的故交，那位‘老古板’和他手下的大法官左明奇站在了一起，左大法官殷勤地亲自替他倒了一杯水，那位‘老古板’喝下后一瞬间眉心间紧紧皱起的大疙瘩。 “哈哈”木清樽有点儿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我倒要看看那‘老古板’是拒绝还是接受。” “仇长官是‘保守派’，应该会采取行动的吧。”郝秘书在一旁猜测，“‘保守派’是不会允许这样的东西在市场上流通的。” “他又不是一般‘保守派’。”木清樽压低了声音，“他是‘保守派’当中偏向于理智那一派，虽然奉行的也是‘人类至上’那一套，可他并不反对在一定程度上顺应自然法则，只要能够监管住总体局势，保证始终是在和谐稳定发展的态势下进行的和平改变，他就能接受。这也是他们这一派的理念。” “和您不同。”郝秘书打趣了一句。 是啊，他他不同。木清樽自嘲地笑笑，“我在外界就是个‘墙头草’这我知道，可也正是当年我的选择，保住了那么多跟随我的手下的命不是吗？” 这一点郝秘书无话可说。 他们主家自诩‘中立’，但在其他几位‘新官邸长官’眼里，他就是个两边都不帮，两边都不得罪的立场，也正是如此，才能保住木家这么多年来仍然在‘新官邸’中占有一席之地，保住他们这群依附于他的部下的职业与地位。 “对不起，主家，我唐突了。”郝秘书立即道歉。他本意不是那样的，只是想说他家主家的理念和他们不同。 木清樽并不放在心上。他等着看仇魄的反应呢，今天明明遇上了，那位也没主动搭理他，从前的交情从那件事后就彻底断干净了，平日里除了在正式场合开会时会说几句，也仅限于公事，偶尔如果有私下见面那肯定是因为出了大事，需要他们暂时联合。 仇魄没有反应，他只是端着那杯水，快步走到了人少的地方，沉思了一会儿，随后将那水一饮而尽。 木清樽看到后笑了起来，他给了郝秘书一个耸肩，“看吧，他也不过是个俗人。” 郝秘书点头，“我们都是俗人。我原本以为我是特别的，不过在精神力提高一个MP后，我一下就看开也想开了，我们本来就是俗人，俗得不能再俗了。” “认清自己很关键。”木清樽深吸一口气，“很多人都以为自己得到点觉醒的力量就了不起了，超脱普通人的界限了，我觉得，能够趁早教导他们认清楚自己，很重要。” “我怎么觉得您唯恐天下不乱？”郝秘书瞥了这位一眼。 “欸？你才发觉啊？”木清樽特厚脸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当然要看着它乱，不乱，怎么能逼那位出来？” 不乱，他怎么才能重新找到机会呢？ 看着现场不少‘荣光城’权贵们手里陆续多了一杯‘源动水’，木清樽脸上浮现出看好戏的微笑。 两座庄园里的大丰收持续进行了一周的时间，这期间为了抢收粮食，那些平时不干活的管事和保安们都被迫下地干活，因为从来没有干过，这些人当中有一部分不乐意，试图煽动从前那些工人们的情绪跟着他们一块儿找茬儿闹事，被从前的跟班们给举报了，最后这波人被趁机扫地出门，顺势解决了庄园里头潜藏的一些蛀虫。 要问为什么会有人举报，自然是这些员工们感受到了新老板、新合约、新工作环境带给他们的好处。自从换了这位新老板后，他们每天有两顿饭供应了，早上尽管是一顿面糊糊，也比什么都吃不着要来得强，晚上发的麦饼和白面馒头都比从前的大一圈，还有油盐的味道，听说他们这里以后还要种蔬菜，一部分还会供应给他们的员工食用。而且，新老板还在给他们建员工宿舍，是小楼房来着，到时候就是包吃包住还有薪水可以拿了。 抢收粮食的这几天全体的员工按照新的小组为单位进行了分组分工，各个小组之间比拼抢收，哪组完成的工作既多又好晚上集体奖励这个小组里每位组员一个麦饼不说，每一位还另外发放两块圆圆黄黄甜甜的名字叫做‘石头小饼干’的新鲜吃食。 如果这样的‘待遇’还不够，那么大丰收过后轮流放假，可够他们这群人高兴得发疯了。 之前‘幽灵窟人’每天跑来跑去上班之外，其他一些在家远一点的村庄里的员工都是住在庄园临时搭建的看守工棚里，只有过节过年的时候才会放一天假，他们通常想给家里带些东西都尽量在年节前节衣缩食，省下自己的口粮带回去，然而那是不够的，除非是带髓币回去，粮食根本没办法留那么长的时间。 现在，有了轮休假制度，每周他们都有一天休息时间，工钱还照发。大丰收过后他们就按照排名表开始了轮休，这些普通工人们又不是真的傻子，哪个不在心底感激这位新来的小老板？谁又不在心里早早地做好了选择呢？ 他们可不愿意跟着那些欺负他们，让他们出头给自己捞好处的工头、小管事们混了。在新老板的带领下，只要在庄园努力干活，就有更多的回报，而且每周都可以有机会把自己得到的报酬省下的口粮带回家，让家里人也能及时享受到。 尤其是家里有孩子的，最近都在积极地换那种‘小饼干’。他们以小组为单位，从组长到组员都是一条心往一处使，就是为了表现好得到更多的‘小饼干’做奖励。 不过是一场一周时间的抢收行动，温融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两座庄园大部分工人阶层们的拥趸。 温融在工作间隙听到蜘蛛对两座庄园发生的这些小事情的汇总之后，幽幽地说了一句：“这叫团结一切无产阶级，劳动人民万岁！” 蜘蛛听得一脸懵。 不是很懂，但听起来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对了，我今天替你接了好几个电话，是‘庄园主委员会’打过来的，说是要和你商量一下今年新的粮价。”蜘蛛眯着眼睛靠坐在旁边的一张椅子上，没有什么形象地往嘴里丢着小饼干。 “商量粮价？”温融眼睛一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都说‘金家庄园’是最大的庄园之一，看来不假。以前估计这粮价都是和前任老板商量吧。” 蜘蛛撇撇嘴，他不懂这些。 “粮价如果没有遇到特殊的天气情况通常都是不怎么变动的，商量什么？以后再打过来就说没得商量，我们听市政厅的安排。”温融回道。 怎么着想控制粮价要挟谁？之前就听他们说起过庄园主们有心要抬高物价。好不容易给这里的老百姓们涨了点薪水，恐怕是几十年才涨这么一点点。这又不是偶遇天灾人祸的，搞这些小动作当谁看不穿他们的小心思？ “恐怕你会被从那个什么会里排除。”蜘蛛说起来是一种不怎么在乎的口吻。 “随便。这两座庄园一半的粮食要供应给我们镇，就算他们联合起来抵制我的粮食流进市场，我也不怕。”他本来就没想过把这丰收后的粮食都卖出去，先供应他们镇子的人的需求吧。 如今他大小也算管着一万多张‘幽灵窟’人的嘴，要不是这次运气好，接手庄园时顺便遇到粮食丰收的时间，光是供养两座庄园里工人们的嘴他还真要为难上一阵子的。 所以说，好事做多了，天都在帮他。 “还有，关于外面矿泉水的销售，第二笔款项已经打回来了，您有空去查一下。”蜘蛛如今更像是个小秘书，他宁愿窝在温融这里当秘书，也不想去给普西尼城主当免费保镖。那家伙太能废话了，时不时就想和他吵架，关键那家伙吵不过他，却总喜欢针对他，烦死人了。 “最后还有一件事，有位姓方的年轻人找你，找到了布行，是阿麦那小丫头打电话过来的……” 温融放下手里的笔，“蜘蛛先生，这种事应该要早些告诉我的。” 蜘蛛嚼着小饼干笑着点点头。 温融给布行那边挂了个电话过去，叫阿麦听电话。 透过电话筒他能听到对面背景音里的喧哗声，都是客人和商贩们熙熙攘攘的动静。 上周他们的橙红色、黄色系新布料默默地一推出，又掀起来了一波热度和销售的高峰。 现在正是夏季，天热，鲜亮颜色的衣服正符合这个季节。 不光是他们这里本地的客人和商人，好多商贩也学着来他们这里买了布料往外出口，只要不是和‘融派’自己的布行出口到一个城市，就能有不错的销量。 城里城外因为布业的兴起，最近的裁缝、成衣包括与其相关联的丝线、针头、纽扣等小生意也都被带活了起来，俨然有一种商业经济在蓄力勃发，准备着一飞冲天之前的状态。 温融耐心地等待着阿麦接电话。 小姑娘接了电话，告知温融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原来是方俊他们同一车队里有人偷偷地将‘源动水’给带出了‘尼夏城’，用的还是‘偷梁换柱’的做法，结果带出去后，被许下的大笔钱财没收到，人却被残忍地杀害了。 方俊他们六个司机大汉眼下有些害怕，毕竟是同一车队的人，怕他们也被无辜牵连上，所以想找温融给想想办法。 方俊他们并不知道‘源动水’与温融有关系，只是他们认识的人里只有温融现在稍微有点儿分量，只能找他出面。 “温大哥别理管他们啦。我觉得他是在撒谎，那么多的水偷运出去，他们一行司机怎么会不知道？秋兰先生也说他们几个心越来越野，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和他们做生意了。”阿麦除了会做生意，还是个收集‘情报’的天生小能手，“那个方俊来找过我后我就派人去问过‘烘炉旅馆’的古爷爷了，古爷爷说让我们不要插手。他们自己要是没干过的话也不会冤枉他们的。” 温融想到了方俊那张阳光型男的脸。当初和对方接触时就知道他是个心大且野的人，这才几个月而已，他们竟然敢摊上这种事。 温融挂了电话后又赶紧给秋兰去个电话，秋兰一直在‘北湖城’扩展那里和周边的市场，有些事还是直接问他最清楚。 秋兰一听方俊竟然找了他，当场就怒了，“你别听那家伙说鬼话，他们那些司机平日里就有偷运货物的习惯，运一些别的不受管制的没人查他们，既然查了肯定是有所牵连的。还有那家伙之前从我那里进货运到‘北湖城’赚差价，我和他说好了，等我到了之后要按照我定的价格来，他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暗地里降价和我们竞争，我已经没有和他做生意了，估摸着他们是因此才铤而走险偷运‘管控货品’……你别和他牵扯上。他还卖背着我与‘北湖城’本地人搞合作，在本地成立了一个眉粉小作坊，和我们的眉粉打擂台。这些我可没有冤枉他，都已经找人查得一清二楚了。” 温融原本还想着如果从秋兰那里打听到的情况对方俊他们有利，自己就帮一把的。没想到听到的是这个。 想多赚钱是没问题的，打擂台搞小作坊他都认。只是，为什么明明做了这些事后还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来请他帮忙？ 他又不是冤大头？ 温融决定不再理会这件事。他来这里遇到的大多数人都是不错的，这几位司机大汉其实人并不坏就是做事的方法和态度他看不上，也是大家不同路吧。 希望他们真的没有参与到那件事当中去，能够好自为之。 然而，温融对他们还抱有祝福，对方却在得不到温融的帮助后采取了极端报复手段。 隔天，普西尼城主的一通电话让温融傻了眼。 “什么我成了幕后指使者？”温融在听到方俊反咬一口的指控后，哭笑不得，“城主大人，我冤枉啊。” “我肯定知道您是冤枉的。您是什么人呢？他们这一车队的人都卷入到了走私‘管控物品’的案子当中，在‘北湖城’死了好几个了，都是被人‘黑吃黑’的，他们剩下的这几个是主动投案自首才免遭被灭口的。我打电话给您主要就是问一下，是不是真的认识他们，有没有什么仇怨……” 无仇无怨，然而这种事情怎么说呢，有时候就是如此，无仇无怨也会被牵连。好在他之前与列维克先生有合作，‘源动水’都还是他提议生产的，只不过外人不清楚罢了。 包括普西尼城主都不知道，‘源动水’他占有四成股份。 “所以，如果我不是与您正好有交情的话，他这么诬赖我我会有什么麻烦？”温融的脸色没变，但声线变得沉了下去。 普西尼城主在那边听的时候，某一个瞬间还以为自己听到了那位阁下的声线。 危险又迷人的声音。 “通常会被带过去调查一番你们之间的交情往来，如果有任何显示你们有合作的关系，你就会被定性为同谋，所有的资产充公，削除户籍，驱离‘尼夏’。”普西尼城主按照以往的行事流程实话实说。 温融听着听着，后脊背就浮起了一层白毛汗。 对方明知道帮他做过化妆品的代销，还办过一些文件，却一定要拉他下水，这是摆明了不给他活路啊。 “明白了。普西尼城主，请您帮着处理干净吧。” 温融挂下电话时，无声地笑了笑。他可不是那种被人欺负了就忍住当没事儿发生的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想拉他下水，那可就是想把他整个家都给毁了，还有现如今他手底下这些事业，也都有可能被一并毁掉。 他可以容忍别人因为私心而背叛他，大家从此分道扬镳，互不干涉，好聚好散，却不能容忍对方背叛了还要主动来捅他一刀，害他一下。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以牙还牙’。 第149章 麦芽糖和水果糖 成年人的世界是比较复杂的，有时候仅仅是一瞬间的选择，选错了。当初与方俊他们合作温融就能看出应该不长久，别人他不知道，但在那个团队里有话语权的方俊心大且野，重利。仔细想想，当初第一次温融想主动和他们套近乎，那时候还不知道温融是个做生意的，方俊并没有与他深交的意思。后面能够合作，大抵也是知道他和秋兰有关系，知道他的产品能给他们带去利益。 温融仔细想了想是什么让方俊有了如此选择，可能最终原因是秋兰去了‘北湖城’吧。如果秋兰不过去的话，他们的眉粉、唇纸这些小产品就是方俊他们垄断的小生意。 不知道他们在‘北湖城’做生意时到底经历了什么，最后总归不过五个字——财帛动人心。 温融把这件事全权交给普西尼城主解决，按照‘尼夏’制定的规则来处理。 一整套驱逐、剥夺、禁止入境的流程走完，普西尼城主都没有过多为难他们，因为知道他们可能再也回不来。 ‘尼夏城’给了处理，‘北湖城’那边也不愿意花钱养他们几个，匆匆结案将他们放出了监狱。 以为没事了的方俊等人成了黑户，同样面临被‘北湖城’驱赶，本想找路子偷摸溜回‘尼夏城’，结果在偷渡的半路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两天后传回来了一些讯息，他们被当初与他们做走私‘源动水’生意的人给找着了，全都被对方以处极刑的方式给干掉。 后续调查陆续显示，方俊他们几个人因为太贪心，将被他们装在油箱里偷运出去的水，在‘北湖城’又‘偷梁换柱’一次，而被‘黑吃黑’了的那一批货物就是被他们换过的普通的水源，这也是造成去换货的那批同僚被当场干掉的最主要的原因。 那些从大城市来专程来‘北湖城’接货的人怎么能容忍得了被这样欺骗，不遗余力地想要报复方俊一行，哪怕不是‘北湖城’监狱放了他们，他们迟早也会被用别的方法处理。 乡下人不懂‘源动水’和普通水之间的区别是什么，单从口感上他们分辨不太出来，自以为聪明地想要一货多卖，结果因为贪婪和愚蠢，害死了他们的同僚不说还自己害了自己。 这件事传回来后还被普西尼城主当成了‘尼夏城’全城通报的重大新闻事件，成为警告城里老百姓们的一个反面案例。 哪怕你有本事把‘管控货物’带出去，也有极大可能会被外面的人给吞掉。妄想靠这个发财，首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本事和胆量。 有了‘王家庄园’和方俊他们这些以身试法的案例，‘尼夏城’大部分老百姓们再也不敢动走私偷运的念头。 有些外来商贩还有想冒险的，却发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在外来身份的人在本地一次性购买超过两瓶以上的‘源动水’都需要登记的前提下，一旦买多了，就会受到周围人目光的‘关照’。 日前，普西尼城主才下达的一项新策：为了保证本地人的特别福利待遇和本城的财政收入，特设‘管控物品’举报制，一旦发现周围有人违反本城制定的法律，可以举报，举报成功经过核实后，能够得到不菲的奖金。 老百姓们不敢偷运货物，难道还不敢举报不法分子？在有人试着举报成功真的得到了一笔不错的奖金后，现在整个‘尼夏城’内外，老百姓们都是睁大了眼珠子，调动全身的雷达和积极性，在主动帮着监控那些有可能‘犯法’的人。 这一招简直绝了，从内部有效地遏制住了往外输出的可能性，而外面那些想要低买高卖的投机分子们也彻底没了门路。 尤其当随着城里的‘源动水’的货量更进一步增加，‘尼夏城’老百姓们也都知道了这水是他们城居民独享的一种‘福利’，外面要五个积分才能买到一瓶，而前段时间偷运的那些人就是想将他们本地人独有的福利偷偷带出去赚取巨额差价后，老百姓们的心态也自然而然起了变化。 反正我是不可能把这福利带出去换到钱的，怎么能允许其他人偷我们城里人独有的福利去换钱给他们自己享用？这可不公平，尤其是那些户籍不是他们本地的庄园主和外来商人，绝对不能让他们窃取了城主给他们特有的待遇。 想要享受他们相同的待遇？好办，来他们‘尼夏城’，可以随时买一瓶喝一瓶，价钱便宜，随便喝咯。可要想带出去，绝对没门。 普西尼城主不愧是位在基层搞政治多年的优秀干部，把底层普通小老百姓的心理抓得又精又稳。 外面的人渐渐发现‘尼夏城’成了一个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稳定而安全的秩序下，温融手下的两座庄园在调整休息了一个星期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播种。 普西尼城主答应帮温融寻找的种子陆续都找了回来。温融还特意在两座庄园都开辟了一大块的蔬菜区，专门种植普通的蔬菜。 他们在游山湖‘菜庄’的菜因为卖出去的单价高，开辟土地时间花费的长，现如今还不是大规模，属于还在发展起步阶段，蔬菜并不能提供给镇子乃至‘尼夏城’居民们食用，开辟普通的蔬菜种植刻不容缓。 庄园里的工人们最近的工作热情和积极性颇高，逐渐人性化的管理让他们原本长时间麻木的精神稍微得到了一些刺激，至少有些人的眼神在看人看物时，有了些情感和情绪的传递。 播种与打麦、晒麦、脱粒、磨面在同一时间进行。 第一批新麦磨出新面粉的那天，两座庄园的食堂都做了蜂蜜窑烤面包犒劳连日来辛苦了的工人们。 得到一整个扎实的蜂蜜窑烤面包作为当天晚饭的工人，抱着他们的新麦面包喜气洋洋地聚在一起，边笑边吃，边聊天。 这是从前他们绝对不敢想象的场景。以前哪里敢聚在一起大家一块儿吃饭聊天呢，有看到聚在一起的人群大管事就派人用鞭子抽，说是怕他们聚在一块儿闹事。 “这是我在这里干这么多年活来第一次吃到当季新鲜的小麦做的食物，现在隔壁‘李家庄园’都羡慕我们的待遇。我上回带着奖励的小饼干和周薪回去，成了我们村里名人儿。谁家见过还有奖励这么好的食物的？只有我们和远处那‘王家庄园’有。” “可不是嘛，先头他们还哄骗我们说换了新老板我们会更惨，要是早知道新老板这么公平，我老早就期盼着换了。” “呸！那些管事庄头们是生怕自己得不到好处，我瞧着他们现在不也得到好处了，吃得多了，周薪也按时发，就是需要他们和咱们一样下地干活。你没看到李四那家伙，干两下就累得直不起腰，拖累他们整个小组，现在谁都不想和他一组了，人家别的组长都是干活最利落干最好最多的，我看他下次考核肯定被撸下去……” “还别说，那些‘幽灵窟’的人干起活来真的又快又好。我们组长就是，我前天累得很，还差一点没干完差点儿拖了进度，还是我们组长带着组员一起来帮了我一把的。我们组长和组员都很好啊！” “听说他们‘幽灵窟’现在日子过得还可以了，都有专门的公交车开去‘尼夏城’。上回我轮休回家就看到了两辆车先后开过去，我们这些人也能半路拦车上客，车费并不贵，三五个币就能回我们村口或者去到城门口，下次我们也坐车回去吧。” “两辆公交车啊？我们村也才只有两辆车开到城门口的，说明他们生活真的变好了。” “都是咱们小老板帮的忙，小老板在他们那里还开有很多工厂的，他们那里好多人都是小老板的员工，几个月之前薪水就比咱们还高，之前有人要辞职就是想回去他们镇上上工的，现在小老板提高了咱们的待遇水平后，咱们和城里城外的薪水也差不了多少的。关键咱们以后是要包吃住的，这一点别家可比不了。” “之前好多别的庄园老早就在说要提薪，一直由庄内按着不肯真正实施，要么就是找别的名目又扣回去，咱们庄园一下提高这么多，包吃不说还有周薪髓币可以领，家里的日子眼看着就要好过咯。我等着下次再招工就让我弟弟他们也过来这里，从前外面就说咱们这庄园好值得干一辈子，因为偶尔有大馒头发。现在，我觉得让我的儿子孙子也来这里干一辈子我都愿意。” “我也是！现在谁要让我们再像从前那样，干最累的活领最低的报酬，我可不干。我就要为咱们小老板卖力气。” …… 被这些工人们真心敬服的小老板温融此刻正在工厂的副食品生产部门里，带着彩艺等副食品部门的骨干们，做新的产品。 之前清点两座庄园的仓库时，发现了不少陈小麦和陈玉米，有了这两样东西温融才有条件实施他之前偶然的一个念头。 他要用小麦芽和玉米来做麦芽糖，白糖价高，用来做糖果他估算过利润并不高。 小麦提前泡好发了芽，玉米也蒸好与小麦芽混合一起发酵成功，现在温融正在给他们示范怎么熬过滤汤汁熬制糖液，以及如何用熬好的糖液扭出奶白色的麦芽糖来。 在他一遍遍地用筷子扭动焦糖色的糖块的过程中，周围的人亲眼地看着那糖块里的空气被不断挤压排出后，颜色由深变浅，最后变成了总体白色微微泛黄的麦芽糖块，惊喜不已。 稍微放凉用小铁铲铲下来一块，放进嘴里满口清甜。这熟悉的味道让温融回忆起了小时候上学时，学校门口挑着担子边走边卖的大叔，他手上的小铁铲与小铁锤碰撞后发出的‘叮叮’声，那时候大家管它叫‘叮叮糖’。 “现在这些还有些软，不过这样软硬程度的嚼着吃比较顺口。等再放置一段时就会变硬，吃起来又是另外一种口感了。”温融让骨干们一人尝了一块记住这口感。 彩艺和其他几位骨干非常认真地用了个破笔头和小本子在记录，很多字他们不会写都是用画的形式画出来的，只要自己能理解就好。 现在他们这里好多员工有上进心的每天下班后都抽空去老杜的学校里学一下当天那位杜爷爷特意留在黑板上的生字，有些学习上有天赋的已经能简短地书写了，弱一些的还在继续努力。 不过总体来说大家伙儿都有一颗向上发奋，努力进取，提高自身能力的心。 温融特意等他们记录完成才开始下一步的工作。刚刚熬的糖液还有一些，他准备做另外一种产品——水果糖。 这是他不久前去城里超市采买零食时生出来的新想法，正好眼下条件成熟了，可以进一步地完成。 “这些是粉状饮料，是外面引进来的速食果味饮料，将它们不同的口味与糖汁混合在一起，就能分别得到不同口味的果味糖液。”温融边说边演示，随后将融化了粉状饮料包的糖液倒入他特意找人雕刻的模具里，等待凝固后脱模出来，一颗颗造型各样的可爱糖果就生产出来了。 温融带着新做出来的水果糖去到了N区临时学校。现在他们这里十岁以下的孩子都被要求上学，就算不愿意也会被大人赶过来，在学校里玩。 温融来的时候大一点的孩子们在教室里学认字，几岁的小不点们就在院子里玩耍。 他们家那四个宝也在院子里。 院子里被温融设计了几个简单的游戏空间，有木头做的简易跷跷板，秋千架还有一个小沙坑，沙子是之前剩下来的部分建材，另外还有一座由蜘蛛与鲁奇联合打造的城堡式双排滑滑梯。 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么个游乐场所，那些小孩子才愿意主动来上学的。毕竟小一点的不用强行学习，大部分时间就是在院子里玩。 对于小孩子来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他们始终还是更喜欢玩乐的。 负责照看这些小小孩儿的是镇子里的三位大婶，她们身体比较弱，别的干不了，照看孩子还是可以做到的，除此之外还有裴医生偶尔也出来看一看这些小不点儿们。 裴医生的医务室就在学校这片区域里安置着。 温融到来的时候先与正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裴医生打了个招呼，给了对方几颗糖，“副食品部门新开发出来的，给你和碧女士也尝尝，是水果味儿的。” 裴医生笑得眯起了眼睛，答应一声带着糖果进了旁边的病房。 温融抬眼的时候正好与偷偷趴在窗边往外张望的碧女士对上了眼。对方一双竖瞳受惊后快速眨了好几下，滑膜滑过，不过很快就恢复成圆圆瞳孔的样子，冲着温融讨好地笑了一下。 温融向她招招手，并不主动去打扰她。 碧女士还在恢复期，虽然有大熊派来的另外一位小姑娘的陪伴，到底还是害怕人的，不过她很喜欢孩子们，经常会在孩子们来上学时，抱着她的小女儿一块儿往外偷看，观察那些孩子们玩闹的样子，幻想自己的小女儿长大一些后也能和他们一样在外面自由奔跑，痛快玩耍。 她看到那位救了她的年轻人走向那些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身边，笑着向他们招手，首先有四个小男孩儿第一时间从沙坑里爬起来冲向了他，紧跟着所有的孩子都朝他身边跑去。 他们叽叽喳喳地喊着他，在他面前乖巧地站好，并拢双脚背着小手，仰着小脑袋满眼期盼地等待着什么。 啊，是刚刚他递给医生的那种东西。那是什么呢？ 裴医生将那几颗水果糖送了进来，由一位十来岁的小女孩儿拿给了碧女士。 碧女士接过两颗不同造型的糖果，一颗是憨憨的熊脑袋造型，一颗是漂亮的小花朵造型，她看直了眼睛。 “是糖，水果味儿的。”小姑娘和碧女士说着话，“你快吃，不然，化掉，没有了。” 碧女士看着小姑娘自己往嘴里含了一颗，她尝试着将那个熊脑袋造型的糖果试探着往嘴边送了送，舌尖儿触碰到的一瞬间，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瞳孔又一次竖了起来，露出了天真的笑容。 “吃吧，我去，听课啦。”小姑娘白天不是时刻陪着碧女士的，她会跑去课堂里听杜爷爷讲课，学，学写字的。 碧女士舔着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再度趴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孩子们。 孩子们洗好手这会儿乖乖伸出小手爪子，等着温融给他们发水果糖。 每个小孩子都有两颗，他们吃到水果糖时的表情和自己一模一样。碧女士笑得更开心了。 她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小女儿，将另外那一颗小花朵的糖果送到她粉嘟嘟的小嘴巴旁边，“乖、乖、吃、吃甜、甜……” 碧女士晃着怀里的小女儿，嘴里认真地吸吮着糖果，感受着第一次感受到的酸甜味觉的刺激，心里想的是：真的很想一直在这里啊！ “爸爸，水果糖超超超级美味！”尝到了爸爸做的水果糖的滋味，孩子们都顾不上去玩耍了，眼巴巴地盯着温融，还想要更多的糖果。 “超超超级美味今天也只能吃两颗，剩下的是给上课的哥哥姐姐们的。”哪怕是自己家的崽子，在外面温融对待他们也是和工厂里的孩子们一视同仁，不会搞特殊，回到家关上门他想怎么宠就怎么宠。 小孩子们虽然嘴馋，也都是听话的好孩子。他们很开心地凑在一起比较了一下各自分到的糖果的样子，于是院子里就全是小孩子们带着稚气的声音。 “我的是花花。” “我的是熊熊。” “我的是……这是什么呀？” 手心里托着块糖果，不认识那些模具造型的孩子就来问温融，温融耐着性子一一为他们解释。 小家伙儿们不仅听自己的还打听其他小伙伴的，大家互相交换着认各自分到的糖果是什么形状，也算是学到了一些东西吧。 下午下班，温融难得准时了一次。他背着家里的四个宝贝蛋，提着从食堂里买的面包，回到了自己家。 “我闻到了大爸爸的味道了。”二宝突然在温融的背后喊了一声，另外三个玩累了在大竹篓里昏昏欲睡的小崽子们一激灵，全都来了精神。 “大爸爸，大爸爸！”还在小巷子里，大宝二宝就争前恐后地喊了起来。 小四宝也跟着学舌：“ba~dadada！” 三宝虽然没有出声，却是垫着脚尖儿往家里的方向张望的。这小家伙儿这段时间早就认同了摩莳，偶尔也会在心里小小声地跟着哥哥们学着喊‘大爸爸’，就是不好意思开口。 温融轻轻地叹息。好吧，他回来了。 回来了就来他们家吗？ 第150章 爸爸小崽儿得到的礼物 虽然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别乱想，可这位先生这时候的一些行为真的不难不让他乱想哪。要是没有之前那暧昧的告别，他真不会这样，感觉自从那次之后，他们之间连正常的电话交流气氛都变得怪怪的。 希望仅仅是他自己太敏感，大脑犯抽抽了吧。 尽管脑子里这样想，还是在心里做了个心理建设，温融背着孩子们走回到了自家的小院的巷子。 刚拐巷子口进去就看到那人笔挺地站在他家院门伸出来的一小段屋檐底下，穿着黑色的衬衫铁灰色的西裤还有精美的皮鞋，手里提着很大的礼物袋子。 温融只看到他的侧影，莫名有些心慌。 如果眼下的天色再暗一些，他家院子门口再打一盏黄色的小灯，那么站在那灯光氤氲下安静等待的那位，简直就是偶像剧里才可能会有出现的那种唯美画面。 温融打了个激灵，轻轻摇摇脑袋。又开始了，什么毛病？ 他像平常一样堆起笑脸迎向那位，恰好那位稍微转过脑袋来，看到了他们父子一行。 与对方的眼神一接触，温融头皮隐隐发麻。不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的眼神不再是他初初接触到他时那种冷冰冰的感觉了？ “您回来了。”温融还是和从前那样和他打招呼。 摩莳点了下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院门。 温融快走几步过去打开房门，请他进去：“路上都顺利吧？”他就是按照平常认识的人闲话家常那种态度与这位交流的，从前是这样，现在依旧是这样。他觉得这样才更自在方便，同时也能甩开他之前脑子抽筋的一些奇怪想法。 “还好。”摩莳踏进了院子，离开这里将近两周，他竟然有点儿怀念这里头的那种气息。 温融把竹篓放下来，孩子们迫不及待爬出来，围在了摩莳身边，看着他，确切地说是看着他手里提着的大礼物袋子。 “大爸爸，我们好想你哒。”小孩子也是会哄人的，温融家的小崽子们除了三宝不喜欢表达之外，其他三个都是‘热情’性子。 摩莳将礼物袋子递给他们。 温融客气地说道：“不用每次都给他们带礼物的，太客气了。” “可是他是爸爸啊。”二宝机灵地位摩莳辩解，“爸爸给宝宝们买礼物是应该哒，我听虎头哥哥的爸爸就是这样说的。虎头哥哥的两个爸爸无论去哪里都会给他买礼物哒。” 这个虎头哥哥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怎么每次他家的事都能传进自家小崽子的耳朵里去？ 另外三个小崽子们赞同地点头。虎头哥哥的爸爸们也好好哒。 当然，最好的还是他们的爸爸。 他们的爸爸会给他们带，带好多这里的小朋友都没有的玩具。 摩莳见温融语塞的表情，在心里隐隐发笑。现在他都没办法说得过这些小崽子，再大一些可怎么办？ 温融垮下肩膀，“去玩儿去吧，别打架啊！”说完，他率先去后院儿先收拾厨房，早上的碗筷他一般放到晚上回来清洗，得快些收拾干净。 三个小崽子抬着大礼物袋子飞快地往客厅跑，四宝在后面岔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追，“ge~”等四宝！ 小家伙儿吃了上次分小汽车礼物的亏，知道自己如果跑得慢的话，哥哥们就把好的玩具都分走啦，他要跑快快！ 小四宝这么想着，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就从原来的位置不见了，下一秒出现了哥哥们身边，张嘴咬住了礼物袋子的一角。 摩莳在后面看得微微挑眉。没想到是这个小的最先领悟到使用自己能力的窍门儿。这大概就是为了因为某种目标而激发出来的潜力吧。 “弟弟怎么跑这么快？”二宝一脸狐疑。 “四宝不要用嘴巴咬袋子，脏脏。”大哥哥敲了一下四宝的小脑瓜，学着温融的样子教导小朋友。 四宝改用两只小手紧紧抓住袋子，松开了嘴巴，精致完美的小脸蛋上是一种坚定的表情：四宝今天要分喜欢的玩具。 “我把妹妹抱过来。”二宝想到了五宝，现在偶尔妹妹也能从她的小水盆里被抱出来和哥哥们一起玩耍一会儿，二宝最照顾的就是五宝。 五个小崽子到齐了，由大哥和二哥负责打开礼物袋子。 今天的这个礼物依然是玩具，是五把玩具枪，有大有小，大的有将近两尺，小的就是小□□。 几个男孩子看到枪眼睛同时发亮，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大家的选择当然都是最大的那一个。 其他三个哥哥动手去‘抢’的时候，四宝一激动，再度从原来坐定的位置消失，下一秒这位一向懒怠的小的娃娃咬住了最大的那只小□□，一跳跳到了半空中。 抱着那支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玩具枪，四宝没有意识到自己如今身在何处，高兴地眯眼微笑：四宝分到喜欢的玩具啦！ 三个哥哥半张着嘴巴看着他们的小弟悬浮在他们头顶，得意洋洋地冲他们炫耀的样子，震惊的同时又有些羡慕。 “四宝，你跳好高呀。”二宝从地上站起来试图去够那小家伙儿。 “四宝会，会飞飞？”这是大宝眼里对看到的画面的理解。 “四宝才是孙悟空！”二宝根据大哥的说法意识到四宝原来是悬浮在半空中，这家伙越发羡慕了，他也想当孙悟空哒。 “嗯？”三宝背着小手，皱起了眉头。他也无法明白为什么弟弟会这样？ 四宝转着小脑瓜，发现到哪里不太对了。他比哥哥们高啦！太得意的后果就是小家伙忘记了控制自己的能力，一口气松懈下来，眼看着就要跌落在地面，摩莳递了个眼神出去，差点儿就要冲撞到地板上的小四宝稳稳当当地停在了离地面一公分的高度。 摩莳轻轻招手，小四宝就像坐着滑板一样顺滑地飘浮到他的面前。 另外三个出世的孩子被这一幕给吸引了注意力，暂时忘记了他们的玩具枪，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他们的弟弟，同时看到了摩莳对小四宝的一些‘指示’。 他的手指头往上指一指，四宝就往上飘，往左动一动，四宝就跟着往左跑……一会儿的功夫，四宝已经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飘移转换了好几个方向。 看上去更像是漫天乱飞的孙悟空啦。 “哇啊~~”男孩子们眼中全部闪烁着艳羡的小星星。 “大爸爸大爸爸，我也要，我也要。” 摩莳伸出手去分别在他们的额头、心脏和肚脐隔空点了三下，在别人看来好像就是虚虚地比划了三下，但在几个崽子眼里，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大爸爸手指尖儿有白色的光团在绕着打转儿。 属于‘觉醒者’的力量，可以叫它超能力也可以叫它异能，正是这几个小崽子身体里拥有的基因带给他们的天生的力量。 只是他们太小还没经过训练，不懂得如何收放自如地使用，不过没关系，他可以指导指导他们。 首先，就是先引出他们自己体内潜藏着的那股力量，让他们了解并习惯那种感觉。 摩莳的手指在动的时候，几个小崽子忘乎所以地紧盯着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跟随着他手指尖那抹纯白色的光团在移动，盯着盯着就如同被‘催眠’或者‘诱导’了，小崽子们体内那暂时不收他们控制的力量却受到了摩莳力量的牵引，自发地往外渗出，开始在他们每个人身体的不同部位产生特殊的反应。 三宝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棕色的眼睛在自己和摩莳之间来回转了好几下，小脸上一开始是疑惑，后面就有些似懂非懂地眨着眼睛，仔细地思考起来。 摩莳特意多看了他一眼，论天赋这里面最高的是小四，但论直觉悟性最高的却是小三，这一点从他出世后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危险性’就能看出来。但是…… 摩莳又去看四宝，四宝那小家伙现在正抱着他的玩具枪认真地摸索着上面所有能动的零件，完全忘记了刚刚感受到的身体的变化——他是个对力量并不敏感也不执着的小崽子。 摩莳笑了笑，将注意力转向大宝、二宝。他们当中综合条件最好的还是碧金色眼睛的这个小崽子，他体内的能量正跃跃欲试地想要反扑摩莳的力量，这是位骨子里就恣意胆大的家伙，多训练几次他就能掌握一点门道了。 至于大宝……大宝有些懵懂，但他却是体能能量与精神力同时被触发的一位。 毕竟提前出世一段时间，又自带极高的精神力，而且日前他们在山上时，他因为‘好奇’曾经被他引导过一次力量的外渗，这第二次他俨然已经有了点儿自己的感觉，正看着自己的两只小手发呆。 ‘砰——’地一声炸响从旁边传来。 摩莳感应到了一种阴鸷的、暗黑且黏腻的浓郁的气息从脚下涌起，低头看了一眼脚边的那东西。 摩莳撇了撇嘴唇，笑了起来。 所以，你是说你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对吗？ 他垂眸盯着脚边那颗试图引起他注意的小蛋崽儿，小蛋崽儿如今有鹅蛋大小了，身上是暗青色的光芒，偶尔折射出一小片浓重的阴影。之前它一直泡在水里也没有太多关注到它，刚刚它在自己没有引导它的时候，自然爆发出了它的潜能。 不错！这是个与它哥哥们不同的小崽子。 还是个小姑娘。 摩莳伸出了另外一只手，这次他的手指尖儿散发出的是一条黑丝线一样的东西，他将其轻轻地碰触到了最小的蛋崽儿的身上。 那个小蛋崽儿自转了好几圈后，蛋身周围弥漫开一坨浓郁的黑暗物资，一半具现化表现出来，一半与周围的空气融合羽化，仿若一个自然成型的小‘黑洞’。 “大爸爸，妹妹怎么是黑的？”二宝不解地问摩莳。他最喜欢妹妹了，妹妹不是生病还没好吧？ “它和你们的属性不同。”摩莳回答了他的问题。 “我要告诉爸爸，妹妹生病还没好！”二宝听不太懂，只觉得妹妹和他们不同就是生了病。 摩莳勾住了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她没有生病。你们是光，她是暗，你们要好好照顾她，引导她，保护她。” “嗯！”二宝别的还是没听懂，作为被温融的‘五讲四美’小故事熏陶过的根正苗红小朋友，他当然知道要照顾妹妹，保护妹妹啦。 “大爸爸你放心，谁欺负妹妹我就，就打他！” “说不定将来，她还会保护你们呢。”摩莳越想越觉得有趣了，如果遗传基因显现的也是他们的父辈的能力，这小丫头父亲的能力就值得深究了。 哈哈！他们当中早就出现了一个叛徒，还是个千方百计在掩藏自己的叛徒。如果这件事弄得天下皆知，会怎么样？ 不着急，看看，这不就渐渐地发现更多有意思的突破口了？ “你们在聊什么这么热闹？”温融洗好碗，带着面盆走了出来。他记得上次这位离开前饺子没有吃完，家里还有几个鸡蛋，加上上回熬制的猪油渣和大葱，还可以包一顿饺子。 孩子们回头集体看向摩莳，摩莳比了根手指在唇中，嘘—— 四个小崽子摇摇头，重新开始分配他们的新玩具。 四宝抱着那和他差不多高的□□灰蓝色的眼珠子在几位哥哥身上瞅来瞅去，怕被哥哥们抢走他的东西。然而哥哥们却并没有那么做，自行去分配剩下的玩具枪。 四宝长长地松了口气。 大宝和二宝拿着剩下的几只玩具枪送到最小蛋崽儿的面前，“妹妹，这个你喜欢吗？” 妹妹没有反应，哥哥们就了解了：换一个。 “这个呢？”再拿一个给妹妹挑选。 一直到妹妹挑了最喜欢的，剩下的三个是大宝、二宝和三宝分。 温融在小茶几旁坐着边擀饺子皮边看他们分东西，不自觉嘴角就带了笑。 别看他们几个每天闹，偶尔还会打一架，懂事也是真懂事，有时候还会非常暖心体贴，给这样的小崽子当爹，他一百个乐意。 大宝作为大哥哥最后一个选择，他得到了最小的小□□。不过大哥哥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把弟弟妹妹们组织起来：“我们玩打仗吧。” “我和大哥一起。”二宝挑选了自己的战友。 三宝看了一眼吃力地抱着□□的四宝，又看了一眼蛋身上挂着只红色水枪的妹妹，选择了妹妹，主动抱起五宝和她的武器。 只剩下四宝没人选，小家伙儿反应了一会儿明白自己落单了，‘呜哇~’一声就嚎了起来，拖着他的大枪往温融身边跑，可能是因为太委屈，他这几步跑得既稳健又利索，扑到爸爸怀里‘告状’。 ‘ge~~~’哥哥们不喜欢四宝。 温融看他干嚎不掉泪就知道他的伤心只是流于表面的。他看了一眼另外那三个大的，“说说看为什么不选小四宝当战友啊？” 温融并不强行让四宝加入某个站队，或者诱哄别人接纳四宝，而是让他们自己把想法说出来，看看他们自己能不能解决这个问题。 “四宝跑不快，而且，他，他那么小带着那么大的枪，没有用啦。”二宝的逻辑性最强，表达能力也很清晰，这就是他的想法，“打仗游戏是要比赛的，我要当第一。” 温融点头，认同了他的想法。 “四宝枪都拿不好。”这是大宝的意见，基本上和二宝一样。玩游戏他们可是很认真哒。 三宝指了指五宝，严肃的小脸上有着非常坚定的信念：他已经带上没有作战能力的五宝啦，再带一个拖后腿的绝对会输。 温融看了看还在假哭的四宝，“你听到了，哥哥们的理由爸爸没办法反驳。” 四己犹豫了好一会儿，自己做了选择，他把那把最大的枪给了大宝，“ge~~” “打仗的时候哥用这个大的枪，不打仗了枪还是四宝的，好不好？”大宝看出小弟是真的喜欢这把大枪，却又更想能和哥哥妹妹们一起玩儿，非常贴心地出了个两全其美的好主意。 小四宝咧嘴笑开了脸，用力点头，并主动张开短短的胳膊搂住了大哥。 分组变成了大宝带四宝五宝，二宝三宝临时组合成一队……温家小崽子们日常小问题轻松解决。温融从头到尾没有多干涉，只在当中做了一点点小小的引导，由小崽子们自己解决。 当然，他们自己做的决定选择他们也要自己承担后果。 摩莳看着这样教导小崽子的温融，有些走神。 温融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肩膀。所以到底是什么意思，他要不要主动问一下，搞清楚，免得闹出误会来啊。 一只精致奢华的方盒子突然就这么放在了他面前的小茶几上。 温融看到这样的东西时，心跳急速飙升，直觉也在这一刻变得异常的敏感起来。 礼、礼物吗？送给他的？ 第151章 看上就是我的 脑子里在这一刻瞬间浮现出各种各样出格的念头。还是他的错觉吗，这一下应该不是他的错觉了吧？没有男人会无缘无故送另外一个男人礼物，还是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礼物。 这样华贵的礼物盒子，这样的大小尺寸，这样精致的水晶logo……不会是他想的那种东西吧？ 在他的记忆里从前他的同学哥们儿顶多就是生日时一块儿合买双球鞋又或者买对耳机，随便丢他床上就是礼物了。 关键是，他也不知道这里的人过不过生日，这不年不节，不清不楚的…… 更加显得暧昧了啊！！ 稳住自己的内心，温融抬起脸来如同往常那样装傻看着他，“这是您买的东西吗？” 摩莳一眼就看穿他是在装傻。这家伙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却装傻？他偏偏不随他的意。 “给你买的。”摩莳微微抬起下巴，恢复了从前的骄傲。 破解温融装傻的方法就是这样直截了当和他对话。 温融这下是真傻了，当下有点儿无措地左右看看，“干、干嘛……”干嘛这么直接，害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打开看看。”摩莳用的是不容反抗的口气。 温融用力吞了口口水，求饶性地向他笑笑，“列维克先生，这，无功不受禄。” 摩莳一言不发地凝视着他的眼睛，直到这家伙自己受不了把视线转移开来。现在该怎么办？他很慌啊，虽然说是走心，可他走心一向是交朋友来着，没有想过靠走心交男朋友啊。这，该怎么走心？ 还有这位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强势，好歹给他点儿缓和的时间，或者给他考虑的机会，给他点儿反思‘为什么会这样发展’的经过吧。 “打开看看。”摩莳再次催促。 温融手上沾得有面，不好做别的动作，他只能继续客气，“您这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偿还您了，我就只是个小商贩，没想过别的，只想带着这几个小崽子简单一点儿过日子。” “你废话很多，我不想再说第三遍。”摩莳的语气有些压了下来。 他送个礼物而已。阔莫他们不是说这是很简单的事吗？为什么在这家伙这里会变这么麻烦？ 温融想到这位一旦脾气不好，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可怜的乌鸦飞向挡风玻璃的那一幕他至今记忆犹新。 二宝带着三宝躲在客厅对面的临时库房门后，等待着随时突击大哥和四弟的战队。当摩莳拿出漂亮的礼物盒子，这小崽子的注意力马上就被吸引了过去，他和三宝透过门缝一直在观察外面两位父亲的一举一动，忘记了他们是在玩游戏。 为什么大家都盯着那个礼物盒子呢？礼物怎么不打开？ 二宝挎着他的玩具枪瞅准时机从房间里头冲了出来，跑到温融身边，贴心地说道：“爸爸，我帮你打开！”说着，这小家伙儿主动上前替温融打开了那个漂亮的礼物盒子。 好了，这下不用再为难啦！ 温融呆呆地看了一眼得意洋洋，感觉自己做了好事的二儿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傻小子，有些礼物是不能随便接受，并且打开的。你这让你爸爸我怎么应对下来的‘局面’？ “这是什么呀？”小崽子才不会明白大人心里在想什么，他盯着那盒子里的东西好奇地问道。 三宝依旧守在他们埋伏的房门后面，看着不靠谱的二哥，握紧手上的玩具枪。二哥每次玩打仗的时候都会这样，突然被别的新鲜的事情吸引注意力。所以三宝才更喜欢选大哥。 三宝要坚持到最后，就算很想过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礼物，他也要忍住。小家伙儿调整了个防御的姿势，眼睛看向了后院的方向。 他看到大哥的脑袋啦，就躲在后院门旁边。 大哥冲过来就开枪！三宝脑子里已经做好了一连串的计划。 大哥冲进来了……大哥跑过了他的埋伏点……大哥跑向了二哥……大哥放下了手里的枪…… 大哥和二哥一块儿盯着大爸爸送给爸爸的礼物，忘记了他们是在‘打仗’啦。 三宝委屈地瘪瘪嘴，不过他很快就振作起来：没关系，还有四宝。 然后，干什么都认真，连玩游戏都非常认真投入的小三宝眼睁睁看着四宝从前门儿后面跑了出来，摇摇晃晃地跑到了温融的身边。 两个哥哥都去看礼物了，小四宝当然不能落后。 三宝严肃的小脸上有一种似哭非哭的委屈表情。 突然他预感到身后有不同寻常的气息传来，小家伙端起玩具枪回头，头顶上出其不意地被红色小水枪给‘滋’了一条水柱。 三宝瞪着棕色的眼睛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的那个鹅蛋大小的最小蛋崽儿，头一次发声，“五宝？” 五宝从一片黑洞般的东西里钻出来，旁边还悬浮着她的小水枪，水枪枪口正瞄准了她的三哥。 最小的蛋崽儿因为抓住了‘敌人’而高兴地抖动了起来：五宝赢啦！ 三宝愣了好一会儿，一把抹掉头上滴落的水珠，“不、不算。”小三宝口齿非常清晰，“再、再来！” 在其他人都在关注礼物的时候，小三宝和小五宝继续玩起他们的游戏。这件事也成小兄妹俩之间的一个小秘密。 温融头大地看着围过来的孩子们，好吧，已经这样了，他暗中吸了一口气顺着孩子们的目光一块儿看向了那个打开的盒子。 盒子里并没有放着会让他不知所措的东西，而是一个黑色的手表式样的东西，有点儿像他们那里的运动手环。 温融突然就笑了起来，借着笑声的掩饰他悄悄吐出来的一口气，只要不是他脑子里想的那种特别礼物就好。 “这是通讯器。你以为我送你什么？”摩莳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是听不到这个人的心声的，只能感应到他情绪的起伏变化，就在刚刚，他松了口气。 为什么松气？ “原来是通讯器啊。”通讯器干嘛用这种高级的礼品盒子装？这个礼物就在男人们正常送礼物的范围之内了——电子产品。 “我正好需要这种东西，是不是可以通话？”温融放松了身体，看样子还是他误会了吧。 他记得看到过罗队长他们就带的有类似的装置，小小一个能通话能发送坐标和危险讯号。 “可以，到有网络的地方还能上网。”摩莳回答。 “那不就是智能手表电话？”外面世界的‘科技树’会这么浅的吗？ 摩莳把那个通讯器拿起来，按下侧面的一个小按钮，全息投影系统完整地浮现出来。 温融有点儿尴尬，哈哈，比智能手表电话还是高级很多滴。 “这里没有网络，眼下只有基础通讯功能。等到范迪将基站建好，可以直接使用卫星无线网络，就可以自由上网。” “可以通过卫星连通无线网络？那很厉害的。”温融双眼泛光，他早就猜测过这里外面的‘科技树’是在他之前的世界之上的，果然如此。 摩莳将通讯器顺手递给他，这一次温融没有丝毫犹豫接了过来，还自己戴在了手上，“谢谢啦！” “里面只有我的通讯号码。”摩莳满意地笑了。特意告诉他这个也等于告诉他，他可以随时联络他。 “哦！”温融没有明白他的深层意思，还在专注地看手腕上的那个玩意儿。男人们大部分都是对这种电子产品感兴趣的，他也不例外。 接受了他的礼物，是不是就意味着成了？摩莳在心里产生了些许的疑问。他记得阔莫是这么说的，应该是成了吧。 这个人和他养的小崽子，从现在开始，正式归到他的羽翼之下了。 二宝好奇地转着眼珠子在温融和摩莳之间打量，大爸爸头顶上怎么出现了浅粉色的光圈，爸爸呢？爸爸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去下饺子啦。”得到了一个毫无负担的礼物，温融开心地端着饺子去了厨房。 他离开后，二宝扯了扯摩莳的裤脚，“大爸爸，你只带礼物不对哦。” 摩莳挑眉：怎么说？ “虎头哥的爸爸说，最重要的是要带钱或者食物回家。”二宝一本正经地和他讲述着自己听到的‘规矩’。 “嗯嗯！”大宝在一旁用力点头，“是这样的。虎头哥的爸爸说男人在外要赚钱和粮食回家，养，养家，还有，养，养小崽儿。” 摩莳犹豫着半点头，他好像记得也是这样的。 “大爸爸，你每次来我们家吃饭饭，会把我们家吃成穷光蛋的。”二宝心中始终对‘饭饭’有怨念。 摩莳这时候才有了点儿些微的不好意思。相比较他来说，他们是挺穷，自己之前每次来蹭饭，是没有考虑到他们的难处。 “下次我会带食物和钱来。”这位先生认真地和这几个小崽子‘下保证’。这对他来说都不是问题，既然看上了那个人，那养他养他养的小崽子，都是应该的。 阔莫晚点儿来到B区接摩莳回去，他们家主人刚刚从外面带回来一批从前的仆从，还有不少工作要做，最近不能待在这里。 能赶来吃一顿饭还是特意挤出来的时间。 摩莳提着新鲜的蒸饺走出温融家的客厅在门口穿鞋子时，阔莫看到温融如同往常一样客气地在他身旁作陪，目光随后落在了他手腕上戴着的通讯器，再看了一眼明显心情不错的自家先生，有些纳闷。 哪里不太对。 “对了！”温融一直在想怎么样回报摩莳送给他的礼物，这会儿终于想起来可以回对方什么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五块剩下的水果糖，将其送到摩莳面前。 “这是给您的！虽然比不上您送我的礼物，也是一点小心意。”温融笑道。 摩莳接过那造型各异的糖果，不解。 “这是我们食品部开发的新产品。”温融解释道，“水果硬糖。” 摩莳点点头，非常满意地收了起来。 阔莫在门外看得一清二楚，他轻轻叹了口气。他们家主人到底怎么和温先生说的啊，怎么温先生接收了礼物，态度还是和从前差不多？看这样子并不像是两个人说开了的感觉啊，空气里连点儿脸红的气氛都没有。 告别后，阔莫跟在心情特别好的摩莳身后往外走，思考着该怎么引出这个话题。他们家这位别的方面没得说，唯独在情感表达和领会上稍微弱一些，换句话说就是他是个‘感情白痴’，放到恋爱上来说，就是个‘恋爱小白’吧。 “您和温先生说了吗？”阔莫走了一段路后小声问道。 “嗯！”摩莳有些骄傲地抬起了下巴。 “您怎么说的？”阔莫寻思着他怎么不相信？ “礼物他收下了，只有我的号码。”摩莳道。 阔莫如果不是强行克制住自己，真的很想揽住他家先生的肩膀好好地和他说道说道的。祖宗欸，他不会以为这样就行了吧？ “我不是让您直接问的吗？”阔莫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就像是着急的老妈子。 “你不是说送他礼物，他接受了就好？”摩莳停下了脚步。 “那也得先问过行不行，再送礼物，如果他这时候接受礼物那才代表有门儿啊。” 摩莳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温融的情绪变化，最开始他拿出礼物时他好像有那么一会儿的功夫态度有些局促，弄得氛围也变得奇怪，后面……他突然就恢复成从前的状态了。 不是代表接受了他吗？ “不管，他已经收了我的礼物。”摩莳木着脸固执地自我认为道。 阔莫无声地对着天空叹口气。 “感情需要表达的，先生。”阔莫语重心长，“人不像我们能够让您感应到内心的变化，捕捉到心声。您不说清楚，他们不明白的。” “他明白。”摩莳想到温融当时故意装傻的样子，才后知后觉，“他明白……却装着不明白……后面又突然接受了我的礼物。阔莫，这难道不是你说的真正接受了吗？” 还有这一出啊？阔莫也有点儿懵。说实话吧，他自己也没多少经验，就这一点儿经验也是他看书学来的。 “您或许下次再表达清楚一些。” 摩莳想了想，点头。反正不管怎么样，他看上了，就是他的。 “其实吧，先生，也许您应该等温先生完全弄明白咱们的来龙去脉后，再让他做决定。”阔莫这会儿见到自家先生如此自信，难免有些为他担心。 万一他一头热，对方最后知道真相要和他们断绝往来，甚至反感厌弃怎么办？ “他不会。”这一点不知怎么，摩莳心里非常肯定。从他第一次在夹心屋遇到这人时，他就没有对自己当时奇怪的身体有所嫌弃，那几个胎在‘瘤体’里包裹着，一般人中不少会觉得恶心的，他的眼里只有好奇，后面得知里头是胎体后，他更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抚养他们。 没有人能伪装这么完美，也不值当伪装。包括现在他其实也完全可以丢掉那几个小崽子，让自己过得更舒适。 “没关系。”摩莳抬眼看向前方，“或许我从前曾经看错过一些人。但，对他，我不认为自己会看错。” 这是他‘沉睡’这么久来回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遇上的人类。如果连这个人类最后也不过是利用他、背叛他，那，这个世界的人就真的没有一个值得存活下去的了。 “我也觉得他不是那种人。”可当朋友可以，合伙做生意也没问题。您确定对方会愿意和咱们这样的在一起？ 阔莫这话虽然没有直接说出口，摩莳却在这么近的距离里听到了。 “不愿意也不行，我不接受拒绝。”摩莳有自己的性子。 “对！就保持您这样的态度持之以恒吧。”阔莫突然又换了口气变成支持摩莳了。试一试吧，哪怕最后不行，也算经历过一场刻骨铭心的情感了。否则，主人活这么久想想其实也挺没意思的，“不过您坚持追人是一回事，但不能伤害到对方啊。那样就是渣男了。” 渣男？摩莳在心里记下了这个词，“不会。” “正好了，您和他要是在一起的话，连小崽儿都是现成的。”这么一想，其实还真不错的。 阔莫自己都有点儿心动，“您说我是不是也找个带小崽儿的，可以当现成的爸爸” 这个建议摩莳无法给他出。小崽儿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那几个崽子如果不是因为有温融当养父，自己也不会搭理他们的。 虽然很有可能他们的父亲与自己有着些仇恨纠葛，但那是他们上一辈和自己的恩怨。 这几个小崽子也只是实验室里偷偷摸摸搞出来的‘产物’，也是无辜者。他们的出生从有计划开始就是被别人操控的，与他们自身的意愿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如果到时候那几个家伙知道您养的小崽儿是他们的……”阔莫突然想到另外一件有趣的事，自顾自地开起玩笑来。 摩莳却突然不悦地盯住了他。 感应到主人的不满，阔莫半举起手来，“怎么？您不打算让他们知道？” “和小崽儿没关系。”摩莳道。 “是没关系，可是爽啊！” “那是他的孩子，孩子们都姓温。”摩莳的眼神软了一下，“只是他的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评论区关心的五宝，她会在一个特别的时候特别的地点出世，不在幽灵窟也不在尼夏城，还需要一段时间，现在只有鹅蛋大哦。 第152章 宗政家的少爷们 摩莳这话的意思很清楚了。他没打算利用这几个小孩子去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愿也不屑利用。哪怕这几个小崽子不是温融养的他也没有想过利用他们去报复什么，现在更是如此。这几个崽子在他这里从一开始就只是那个年轻人养出世的崽子，和别人都没关系。 他对他们特别一些，仅仅因为他们是他们爸爸的孩子。 阔莫在心中咋舌：您可真是把‘爱屋及乌’发挥到极致了啊。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如果真low到要靠小崽儿去报复敌人，哪怕真做到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生物的本能之一就有保护幼崽这一习惯，人更是如此。他们也是人哪！ 摩莳回到了‘翠山别墅’，将他得到的回礼——水果硬糖放在了自己的书桌上，在等待仆从到来的同时，有些无聊，他挑了一块花朵造型的糖果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 是他亲手做的那种味道。摩莳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过了一会儿，阔莫带着几位面黄肌瘦的中年人走了过来，哪怕他们已经痛快地洗过一次澡，也吃了不少的东西，但常年忍饥挨饿的状态下又躲在那暗无天日的地底，这些人还能活着已经是不容易了。 “主、主人！”领头的一位银白色头发的中年人再见摩莳，神情激动。 摩莳嚼着嘴里的糖果，点头，“范迪，你把你之前族人的去向标记清楚，我会派人去寻找他们。另外，这里也发现了一批你们的同族，我会把他们安排在‘游山湖’对面，你可以去看看他们，教导教导他们。” “是！”中年人说话一开始有些结巴，很快就调整好了，“我会去安排好他们的，也会很快投入到新工作当中，只是我需要当初我们那支团队做出来的那些设备，那种东西不好再造第二台了，有些材料也不好找。” “那些设备我会帮你拿回来，你先做基础建设，给我一个工期。”摩莳把糖果嚼得‘咔吧咔吧’响，引得阔莫稍微分了下神。 吃什么好吃的呢？吃那么香。 “至少四个月。”范迪道。 “那就四个月吧，我要把这个地方暂时保护起来，让它内部先发展一番，不受外面那些觊觎者的干扰。” “您放心，我知道您需要做什么了。”范迪恭敬地鞠躬。 对于‘安全部’兼‘信息部’部长之子，‘新行政官邸’五大长官家族之一的——宗政家的嫡系子孙来说，宗政行一最近的状态有些糟糕。 明明只有二十多岁的他却顶着一张比他父亲还要苍老的俩，与其他人相比他们家的人每当月圆时力量反而会不受控制地外涌而出，有时候不用抑制剂他都控制不住自己。因为不受控他从小到大不知道惹了多少麻烦，若不是他的身份有人给他收拾残局，早被抓起来处以极刑了。 宗政行一此刻正焦急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踱步：怎么还没到？今晚又是月圆之夜，这一次他要是无法在自己父亲面前保持冷静，压制住自己，可能就会被父亲抛弃了。 他的父亲最近又带回来了两个小崽子，听说其中一个非常稳定。 宗政行一太害怕了。没有人能知道他的痛苦，他的父亲能力比他强，除了偶尔会在外人面前展露出老人姿态之外，大部分时间他都是青年人的模样，他有着比自己更长的生命和时间，如果自己不能证明自己有价值，那么，这么多年来不断出现在家里又消失的那些他名义上的‘弟弟’们的下场，就是他的结局。 他害怕父亲宗政御司不光是因为父子血缘关系，还有更重要的，那是一种天生的等级强弱的压制。 他要提高自己的能力，首先他得完美地控制自己，而控制自己最重要的就是靠精神力增强对自身意识的把控。 他需要提高并稳定自身‘精神力’的药物。从很久以前他就开始寻找这类药物，陆陆续续也得到了一些，基本都是没什么用。然而不久前偶然一次的聚会里他从别的家族子弟们那里得到过一种水，一种叫‘源动’的水，奇迹发生了。 喝了那种水后他狂躁不安的情绪和体内的暴虐因子就能被暂时压制住，听某些喝了很多天的人说，好像对提升精神力也有帮助，喝上个半个月一个月的人起码能提升半到一个MP的精神力值。 他现在还没体会到，因为他，他堂堂宗政家的少爷，竟然买不到这种水。这种水是要特意向‘止戈城’的普西尼家族预订的，而且是某个小城市的‘管控货物’，一般人轻易无法购买到。 “少爷！来了！”有副官敲开了他的房门，手里拎着只打包仔细的快递盒子，“我亲自去取的。” “快给我！”宗政行一的眼睛里有克制不住的红色冷光一闪而过。 宗政行一几乎是近乎贪婪地将全部的‘源动水’灌进自己的口中，感受着精神振奋之后恢复平静带给他体内的躁动的熨帖与安抚。 睁开眼睛，这位恢复了神智的清明。他恋恋不舍地抚摸着‘源动水’的塑料瓶身，“这么好的东西我竟然不能随时拥有？派人去查清楚到底是哪个城市的‘管控货物’了没？我就不信别的人受管控，我也受限制。” “左明奇大法官已经承认了这水的‘管控货物’资格，自从连续出现好几次的走私偷运这种水引发的黑吃黑行动，死伤不少人后，现在基本上都是老老实实按照规定来向普西尼家族购买的。少爷，咱们又不是买不起。那些走私的运过来的有些是没有瓶子和商标的，有些都是假货，是不知道打哪儿弄来的水，这喝到身体里的东西还是要谨慎些。”副官说了这么多话，总体的意思就是劝说他：咱不差钱儿，买正品吧。 “这么麻烦的吗？我可以原价购买，但是为什么要通过一个小小的末流家族来确定购买资格？”宗政行一不满的原因原来是在这里。 普西尼家族算个什么东西？被排除在‘新官邸’之外的末流落魄家族，流落到了二线城市——止戈城，如今竟然凭着一瓶小小的水就能压住他们这些人一头，他不喜欢这样的事情。 “谁说不是呢。可没办法，咱们这儿大大小小的家族都是走的那条路子。‘司法部’那位大长官您又不是不知道，向来和咱们家不对盘，最近一直在找咱们的麻烦，因为走私这种水已经抓了不少小家族里派过去的人了。”副官是个有脑子的，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如果这东西没有被大法官和司法部承认其受保护的特殊性，咱们做点儿小动作没问题。现在想要再搞动作，就是明着和他们对立，您知道那位大长官向来铁面无私……” 宗政行一被劝说的有些不耐烦，“仇家难道就不需要这种好东西？” “需要的，他们也是从普西尼家族经手购买，所以说现在大家都有样学样啊。谁都不愿意得罪那位，尤其是在明面上。”副官自己也搞不明白，最近身边这些有点儿钱有点儿权的贵族子弟们到底是怎么了，疯狂地迷上了‘源动水’。 一瓶五个积分对于水来说，也算不便宜的，通常他们这里一般瓶装水也就三个镍币。听说这种水对精神力非常好，但又不是那种违禁药物，因此这些人放心大胆地饮用着，就是这货量一直都是有限的。 要知道他服侍的这些人从小到大哪里受到过吃喝上的限制的，能让他们家这位耐着性子等待的，大体都是好东西吧。 可惜他没有那本事能尝到，以后有机会也试一试。 “姓仇的出手太快了，如果晚一点儿，让我找到机会把这水源给占下……”宗政行一甩掉脑袋中已经注定迟到了的幻想，眼神不舍地看着那空了的水瓶，“太好喝了，我得拥有更多才行。” 晚上，宗政行一做好十二万分的心理建设后，打扮得大方得体，带着礼物回到了宗政家的主宅。 这是一栋坐落于一整座湖心岛里的古老宅院，明显的东方特色的园林建筑，庭院是古代那种几进几出，层层叠叠相互嵌套着的。宅院掩映在翠竹苍松之间，而整座湖心岛又坐落于繁华大都市最大的自然湖中，整座湖泊连同岛屿和周围两公里之内的土地都是宗政家族的。 宗政家族也是现如今把控着‘新行政官邸’的五大家族中其中的一位，主要负责‘安全部’与‘信息部’的工作。 外界往往比较忌讳他们不是因为他们的地位，而是因为他们的手段。毕竟他们下属的部门里有暗探和间谍，还有负责清理目标的‘清道夫’。 宗政行一带着礼物进到了最中央的宅院里头，绕着穿花走廊走了一会儿，打前面空无一人的走廊里突然弹跳过来一只黑色的小皮球，一直跳到了他的脚边。 宗政行一突然伸手，那只小皮球从地上被‘吸’到他的手中，他压下薄薄的单眼皮左右看了看，“出来！” 从前面一堵花墙后头探出来了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蛋来。 黑发黑眸，留着相同的齐刘海短发，看长相乖巧可爱，尤其有一双和他不同的大眼睛、双眼皮，看他们的模样大概七八岁的样子，穿着绣了他们家族家徽——黑纹枫叶标记的精美小袍子，此刻这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正好奇却大胆地与他对视。 一眼就看出他们什么来路了。宗政行一厌烦地压了压眉头。 “给我！”其中一个孩子对着宗政行一发出了命令，“那是我的球。” 宗政行一最讨厌的就是父亲带回来的这些私生子，尤其越是和父亲长得像的他越讨厌。因为他长得并不怎么像他的父亲。他的父亲浓眉大眼，五官立体，颇有东西方混血儿的特征，而他则应该是来自母系的基因太过强大的关系，眼睛是单眼皮不说，面孔也比较平。 好多外面的人私下里嘲讽他，说他有可能不是宗政御司的亲生儿子。小时候为了这件事他不知道和多少人打过架。越长大他越是惊恐，害怕万一他真不是，那他最后会怎么样？ 他父亲带回来的小崽子不加上这两个的话也有十几个了，几乎每一位都是浓眉大眼双眼皮的长相，这让宗政行一压力倍增。 虽然族内未曾直说但他知道父亲常年带私生子回家的用意是什么，他并不满意自己，作为唯一被允许长大了的孩子，他有着很明显的缺点——不稳定。 对别的小家族来说，不稳定已经足够致命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大家族？一个不稳定随时面临情绪崩溃的继承人等于给自己的敌人递刀子，他的不稳定不仅给自家添麻烦也是给社会带去威胁的因子，在他很小的时候还不懂如何控制自己时，就曾因为暴虐和狂躁而惹出一些麻烦，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宗政家的人，早就被清理了。 他还活着是因为他有些能力，起码比其他那些被带回来的私生子强，一旦找到了更强大且稳定的新继承人，他就是那个被抛弃的对象，就像从前他的其他兄弟一样。 眼前这对双胞胎里就有一个会是他最大的威胁，他得尽快做出决定，该怎么对待他们。 一瞬间宗政行一的瞳孔深处有浅色血光闪过，四周没有其他人，要动手的话就是现在，就是当下。 空气本来就是阴沉的，这会儿变得越发粘稠起来，隐约有种蠢蠢欲动的战意在发酵，对面那两个双胞胎应该也感应到了，刚刚那个向他下达命令的小孩儿在一开始的短暂受惊后马上恢复镇定，且同样压下肩膀，盯着他，开始释放他身上的气息。 庭院深处的某处幽暗的书房内，正对弈搏杀的二人暂时停下了落子的动作。其中一位年长的老者抬眼看向对面的年轻人，“主上，他们遇上了。” “不是早在你的算计之中？你特意让他们对上想要干点什么，就不用惺惺作态表示担忧了。”年轻男人——宗政御司半讥讽道。 老人非但不觉得过分，反而很开心，“如果三十二少爷能抵挡得住行一少爷的一次暴冲，就够资格了吧，他可是这么多少爷里最稳定的一个了。”听口气老人对他口中的三十二少爷很有信心，但他随后想到了另外一件比较麻烦的事，“就是那位三十一小姐有些让我介怀，可能因为同卵双生的关系，她对三十二少爷的影响比较大，两个一定要在一起分开就胡闹，这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听得出老人什么意思的宗政御司冷酷地看了他一眼，“三十一只是个女孩儿。” “所以才要在意，她要是普通女孩也就算了，她都能影响到三十二少爷，再让他们在一起对少爷的将来并不利。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必须像您一样优秀，哪怕比不上您起码也要有您的冷静自持，理性强硬。那个女孩儿对咱们没有好处没有价值……” 话音刚落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嘶吼，是宗政行一的叫声，那声音中有着某种亢奋的张力还有些微辛苦压制的理性在彼此挣扎。 “竟然把行一少爷给逼到这份上了吗？”老人克制不住自己，跟着兴奋起来，“太厉害了，不愧是第五代修正改良后的基因。” 没多久有仆从的脚步声急匆匆却又有规矩地向着书房快步走了过来。 “主上，有急事禀报。”外面的仆人跪在了门口，恭敬地说道。 “看，来结果了。”老人阴冷一笑。 “刚刚行一少爷在走廊与三十二少爷对上了，两位有所摩擦，三十一小姐在摩擦当中受到波及已经不行了。” 宗政御司看了一眼那位老人，“宽师傅，你做了什么手脚？” “没什么，我只是不断地告诉那位三十一小姐，想在这个家待下去就要证明自己有价值，得保护好三十二少爷她才能留下。所以我猜刚刚行一少爷动手她应该有所行动才是。正好，她发挥了自己的作用。”老人冷情地说道。 “人呢？”宗政御司不着痕迹地蹙眉。 “已经送去收敛了，当场就没了气。”仆人的回应也是冷漠的。 “到底是宗政家的血脉。宽师傅连一个小姑娘都容不下吗？”宗政御司有些不快，为何不与他商量？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女孩儿，虽然是因为同卵双胞胎的缘故意外出现的，到底……也是唯一一个。 “女性在我们家里的只有生育与联姻两个用途，您明知道拥有觉醒血脉的女性无法出嫁也无法为咱们孕育后代，留着将来还是要处理，不如早些让其解脱。”老人神情倨傲地说着，仿佛他们家的血统基因优越无比。 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是赶来通报消息的第二个仆人，这次的脚步比之前要慌乱一些，隔着几层纸门都能听到那人乱了节奏的呼吸声。 “主上，出错了。刚刚意外丧生的，不是三十一小姐，是三十二少爷。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穿得也完全相同，方才换殓服时才发现了异样。” 第153章 直球先生的直白表白 宗政御司神色复杂地看着被带到他面前一脸无畏的小孩子，三十二，不，应该称呼她为三十一。 小姑娘穿着一件男生才会穿的外袍，因为发型、衣服和另外一个一模一样，压根儿看不出她和自己的同胞兄弟有什么区别。之前分辨他二人靠得就是他们各自的性情：一个看上去怯弱胆小，另一个跋扈胆大。 “到底是怎么回事？”老人——宽师傅勃然大怒。怎么好好的，死了他最看好的三十二少爷，留下个没用的丫头片子？ 仆人在一旁解释:“我们初步了解的情况是他们二人在研究所就已经在玩这种换装游戏了，包括那里的人都经常认错他们。事实上性子弱的那位是少爷，强悍一些的是小姐，但他们在研究所就开始骗那里的人，小姐装成少爷表现出强悍的个性，而少爷却习惯性地躲藏在小姐身后被当成了小姐。” 宽师傅目瞪口呆，哆嗦了半天一直不敢相信怎么可能出这么大纰漏？一群研究员竟然被俩八岁小崽子给耍得团团转？ “那么，在研究所测试过的，实力突出稳定的那一个到底是谁？”宽师傅的脸都气扭曲了。 “按照刚刚的临场表现来看，应该是三十一小姐，虽然三十二少爷冒险冲过来保护小姐，但最终挡住行一少爷力量的还是小姐，小姐的精神力很强大。”仆人神色难堪地解释。 宽师傅一而再再而三地摇头，表示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他看中的三十二少爷是个弱鸡，而被他以性别之差嫌弃的三十一小姐却是强者。 他看向宗政御司，嘴唇嗫嚅了好一会儿：“主上，她是个女孩儿。” 宗政御司盯着女孩儿的眼睛，一直能看透她的灵魂深处：这是个灵魂黑暗的小丫头，他能读懂她看似无所畏惧的表情下那真实的想法。 “先带下去吧，既然顶替了你兄弟，那就一辈子背负着背叛的十字架代替他吧。” 小女孩不受控制地浑身剧烈颤抖。她那暗黑而肮脏的灵魂在这人面前一览无遗。她差点儿就被吓尿了出来。 “我不比他差，因为他是男孩儿他就天生拥有机会吗？我会证明给你看我一点都不比他差。该死的不是我！”女孩儿卸掉脸上的伪装，强行为自己辩白。 宗政御司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看她多像自己啊。 从他们的交谈里领会到情况不太对的宽师傅这下彻底傻住了，刚刚他们对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不会是他想的那样的吧。 仆人把三十一带了下去，宽师傅盯着那小女孩的背影表情可笑至极，“主、主人。她……” “她很像我，心狠手辣，心机深沉，而且没心没肺。”宗政御司道。 “您的意思是这是她一早就算计好的？她……为了自己把同胞兄弟给献祭了？”宽师傅这会儿才真正反应过来。 “嗯！”宗政御司笑着看向他，“她有一颗暗黑的灵魂。如果由她来当我的继承人……” “不可！”宽师傅不等宗政御司说完严厉喝止，“咱们家不能由女人当家做主。” “为何不可？”宗政御司不觉得现在这个年代了这又有什么问题，“她可是这么多年来最符合你心中期盼的继承人。无论是谋略、胆识、力量还是稳定性都不错。” “那也不可。她是女人，女人将来……会很麻烦的。”宽师傅固执地认为。 为了杜绝这种可能，宽师傅还建议：“主上，留下她是个祸患，还是清理了吧。同胞兄弟都舍得算计……” “您不也让行一对他们下手，他们可也算同胞……” “不一样。行一少爷好歹是人怀孕生出来的，他们就是‘繁育箱’里合成出来的胚胎，不一样。”宽师傅总有他的道理。 对于他如此双标甚至多标的说法和表现，宗政御司早就习以为常了。他们这家人就是这样，只认自己认为的道理。 “我打算留着她，她既然背叛了自己的兄弟，连临死前都没能让她兄弟知道她的真正面目还心甘情愿替她死去，那她就暂时当三十二吧。看看她到底有没有她说的那样……有本事。”宗政御司也是如此。不管前面宽师傅说多少否定的话，他一旦决定了就肯定是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办事，才不会理会身边这位军师的不满和反对。 “一个女孩儿成不了大事。”嘴上依旧如此念叨着，但宽师傅知道他的底线就在这里了。主人已经做了决定，他可以继续说自己的一些反对理由，却不能真正再去反对。 宗政御司不理会他，“行一呢？” “行一少爷这次表现得不错，虽然还是暴走了，但控制力比之前强了些。听说是喝那种‘源动水’带来的功效。主上，那种水……现在好多人家都在喝，我悄悄让人做过化验报告了，没有有害物质，倒是测到了一些优质的能量潜藏在其中，可见是好东西，所以才会被用律法给管控保护起来。”宽师傅舔了下舌头，这会儿脸上的表情又变成了之前老谋深算的状态，“听说，那水源来自于‘尼夏城’……会不会有什么奇怪” 宗政御司摇头，“如果有奇怪的话，木家那位和仇家那位早有行动了。不过，还是要派人查一查。对了，那地方我们安插的眼线和官员是谁，问问他们有什么情况？” “这两月陆续有从那边传回来的定期报告，提到过‘管制货物’一事，只说是普西尼城主搞出来的，而‘尼夏城’的普西尼城主正好与外面贩卖这种水的普西尼家族有着深厚的关系。” “……让行一负责联络一下那边的负责人，问问详细。”宗政御司没有觉得哪里有问题。 像这种在某地方当政的小官员偶尔也会利用一些手头上的权利为自己家族谋求些利益的。普西尼家族那位当城主的小辈大概发现了些好东西，用这样的办法来搞创收。 “‘尼夏城’……如果是出自那里的，说不定真是好东西。把那水带来我尝尝吧。”宗政御司这会儿终于有了点儿兴致了。 其实早两周前就有人将‘源动水’送到了他的面前，不过他没有冒然尝试。他这人吃什么喝什么用什么都很严格的，都是自家自产的固定的东西，不会轻易地更换，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这些东西来害他。 宗政行一隔天醒来，忘记了自己昨天做过的事。他只记得自己来拜见父亲，遇到了父亲带回来的两个私生子，后面……后面发生了什么，他记不起来了。 “那两个小崽子呢？”对父亲的私生子格外在意的宗政少爷凶狠地抓住了照顾他的大宅仆人，问。 “三十二少爷吗？他被送进道场去了。三十一小姐去世了。”仆人们很多都不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有一位三十一小姐……被送敛了。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大宅里没一位仆人会觉得奇怪。 “死了？”宗政行一挥退仆人，神经质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又死了一个……父亲可真是无情，只要不符合他的期盼，就会随时被‘死亡’。 什么时候，这种‘被死亡’会轮到他？ 三十二少爷……他的名字叫行一，三十二是不是就是说明父亲的私生子已经排到了三十二位，或者后面还会有。除了自己和三十二之外，另外那三十个呢？会不会都被父亲‘清理’掉了 这位精神力、意识和能力都非常不稳定的年轻人压根儿没想过，真正清理掉那些兄弟们的到底是谁？ 宗政行一又一次陷入到自我质疑当中，他不断地在心中告诫自己必须表现得更出色才能让父亲留下他。 水，他需要更多的‘源动水’，只有那样他才能提升精神力，训练他的意识和控制力。 像往常一样，宗政行一并没有见到他的父亲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主宅，回去了自己的岗位。 与此同时他得到了来自父亲那边分派给他的一项新任务：与‘尼夏城’的眼线和市政里的自己人接触，从他们那边打探一下那地方最近以来的具体情况。 宗政行一得到任务的同时心里是愉悦窃喜的。父亲给他任务说明还要用他，还是要重视他的。 他不能辜负父亲的一片期望，一定会好好地办理这件事。 宗政行一主动与‘尼夏城’他们的人手取得了联系，没多久他接到了两份详实的‘尼夏城’内部近况汇报。 “这个杨哲是什么人，靠不靠谱？”宗政行一看着盖着‘杨哲’私人印戳的报告，问他的副官。 “这位就是‘安全部’十几年前挑选的一批普通安全员，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补缺补上了小地方的‘监察员’一职，八年前‘尼夏城’换届，本来是把他当做我们推动的人想要推出去继续监管那地方的，后面因为其他家干扰，最后挑了个三不沾的小普西尼去捡了个便宜。他虽然是个普通人但他手下的梅斯不普通，如果有任何问题，梅斯也会越过他及时向我们反映的。”副官非常自信地说道。 “那就说明……一切没问题。”宗政行一检查了好几遍这报告，点点头，“那么，过几天就把这份报告提交给父亲吧。” 这样简单的任务交给他简直就是大材小用。 太过自信的后果就是，他们在不短一段时间内都不知道，盖这个戳打这份报告的，早已经不是他们心中认为的那个人。 ‘游山湖’附近最近这两天又来了一批搞建设的人，施工总负责人还是鲁奇和他的父亲，另外还有一位银白色头发的儒雅中年人，对方身上很有一种高级文化人的气息，温融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对这位自称范迪的先生充满了好感，这种好感在看到对方设计出来的新型化工业园图纸后，已经达到了顶峰。 摩莳在前面走着看着已经被打好围墙的新的工业园，听着身后温融不断与范迪进行的交谈，向他讨教的各种问题，心里的感觉怪怪的。 他最讨厌吃酸不拉几的东西了，最近也没吃过，干嘛嘴里这么酸？ “您还是科学家”温融差点儿摆出了‘少女祈祷’的姿势。妈呀，这位不仅精通建筑、土木、设计、机械、模具、经销……还是一位科学家。 他最崇拜的就是科研工作者了。 “哪方面的科学家？”温融的眼睛里差不多快迸发出了小星星。 “几乎全部领域。”范迪挺享受被这位小年轻崇拜的感觉的，多少年都没有享受到别人的赞美了。 “全才？”温融深吸一口气。那这位先生的智商得有多高啊？ “咳咳……”摩莳在前面清了清喉咙。他也是全才。 “这图纸上的这座三角塔是什么？”温融指着手里的图纸向对方虚心求教。 “能量转换设备。”范迪机敏地觉察到有些不对劲。他已经听说了，这位和他们家主人是那种关系，刚刚主人清理喉咙，是不是在提醒他啊？ “那这个呢？”温融听的似懂非懂，他只是觉得图纸上画的有些东西，看上去像是他在科幻电影里才会看到的某种装置，想要问一问。 “采集装置。”范迪稍微不着痕迹地离温融远一些，“采集暗物质的。” “听起来好高大上。”温融自言自语。 “我最擅长的就是将科技与超能力结合起来利用的现实科学。”范迪笑着解释自己的工作，“将无法看到的东西捕捉利用，与外面的人类科技相结合，我称其为超科学实用技。” 越听越高大上，温融假装听懂了点点头。真的很厉害啊！列维克先生到底从哪里请来的顶级高端人才？ “建好后可以上网。”摩莳看出他没听太懂了，就挑了他能听懂的一部分告诉他。 温融恍然大悟，笑到：“原来如此！那可太重要了。那能不能看电视？网上学习什么的？不用连通游戏，目前不需要。我想的是可以让这里的人闲暇的时候能够通过网络搞学习。” 摩莳在心里暗暗笑了笑。他可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这里的人考虑。 范迪也颇为吃惊，他以为这位会更关注自己的便利，没想到他想到的是通过网络可以学习到知识。对于热爱学习的人范迪是非常喜欢的，“当然可以，我会尽快做好这一部分的。” 这个地方他很喜欢，虽然原始，但这里纯朴、简单，彼此间没有外面那种特别明显的阶层划分。大家基本都是同一水平线，至于将来谁会怎么样，就看如今他们自己的选择和各自的努力。 他喜欢这种一切重来，有机会有希望的生活氛围和环境。 温融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您既然是科学家的话，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改善这里的土壤环境的？”他最在意的还是这里的土地。列维克先生的血液毕竟只能作用在一小部分，这里还有那么多被荒废的土地需要改善，这可实在是造福后代子孙的一件大事。 范迪特别看了一眼摩莳，“这个恐怕需要慢慢来，不过外面有研究所研究过类似的药剂，用在其他地方的土地上挺有效，恐怕在这里的效果不会好，这里的土地清理还需要一个特别条件才行。” 说到这里，范迪再度看了一眼摩莳。这地方是主人的觉醒地，本来就是特殊的地方。所以这么多年来虽然摸不透这里的一些神秘东西，这里依然是那些人暗中争抢的地方。这里的土地中被吸收了很多坏的暗物质，清理它们比起药剂的作用其实更多需要的还是他们主人的力量。 他只要在这里，慢慢的这些东西都会改变的，整个世界其实都是如此。就好比今年‘游山湖’这里的‘鉄棘草’突然茂盛，还有附近其他城市一些特有植物也突然地长势喜人。 不过这种事是不能随意让人知道的，哪怕是做过样子也好，他们却是需要拿出些改良土壤的药剂出来，配合着后续这里一切变化的发生。 “我会让人研究那种药剂的。”范迪笑着说道。 温融再度惊讶，“您莫非还懂生物科学？” 范迪刚想着要得意一把的，旁边那位先生再度清了下喉咙，弄得他翘起来的尾巴乖乖地耷拉了下去。 好吧，这位先生的‘彩虹屁’他是没办法享受了。没关系，这里还有不少人，美人也不少。 范迪先生虽然是位全才，看上去儒雅端方，其实……也是一位风流雅士。人家还是文学家、小说家和诗人。很久以前，出版过不少催人泪下的女性伤感文学和意识流诗集，拥有大批的书迷，俨然是一位文豪明星来着。当初的他在世界各地，各种红颜知己，蓝颜知己更是数不胜数。 范迪先生怎么看不出来他们家主人的心思，找了个借口带着施工团队的人员先行离开，把空间留给温融与摩莳。 摩莳的目光在温融的脸上看了看，在温融视线转来之前先移开，看向他手腕上带着的通讯器。 黑色很适合他。 “列维克先生，范迪先生真的很厉害啊。他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 “不是自然长的。”摩莳认真回答了他这个问题，“受过外来因素的刺激，还被摘除过，清洗过……” “打住打住！”温融不想听那么详细的内容，“我刚刚那句话就是感慨他的脑子聪明。” 既然是和列维克先生一起的，肯定也是特别的。可能对别人来说就是开发了武力值，而那位应该是被开发了脑域吧，不然无法解释一个普通人能够精通全科，就算是智商高达好几百的人也需要花费精力才能学会和纯熟地利用这些。 摩莳闭口不谈了，正好，他也不喜欢和这位聊范迪。范迪很有人缘，比他有人缘多了，哪怕是中年人的外貌，长得也不是特别英俊，却从来没有缺过‘伴侣’。 这一点不仅摩莳自愧不如，连阔莫他们一行都是对范迪实打实地佩服的。 “您做的事业我虽然看不懂，不过我会努力支持您的。”温融搞不明白这位让范迪建造那些高端化的东西是想做什么，相比较人家的聪明他的聪明就只用在赚小钱，让家里人和身边人日子尽量过得好一些而已。不过他对自己的合作伙伴还是很忠诚的，他会尽一切帮助他，支持他。 摩莳最喜欢听他这么说话，真的能感受到他的一片赤诚。 他带着温融继续往前走，有想要让他看到的东西。 温融却是莫名其妙地跟着他，走了好一段路后他才意识到自己怎么跟着这位走这么远了，已经超过之前划定的‘工业园’范围了。 他们俩爬上了远处的一座小山坡，温融有些气喘吁吁。这份辛苦在彻底爬上去看到山坡后面的景象时，瞬间化作了欣喜。 “‘鉄棘草’！”温融高兴地大叫，“这里怎么又突然多出一大片的‘鉄棘草’？” 之前他们占了‘游山湖’附近这片地搞工厂建设的时候，原本那一大片草海被他们收割得差不多，草和花分别都入了他们的库房做储备燃料和染料。 当时他还非常惋惜地对摩莳说过：“这要是再也找不到这么大量的草和花该怎么办？” 没想到这两个月过去了，突然又多出一大片的草海来，比之前的更大更广，占地面积远超过了整个‘幽灵窟’，一眼望不到边。 “这里，是专门用来种草的大庄园。”摩莳解释道，“送给你。” 温融傻兮兮地笑，“好啊！”随后他愣住了。送他？ 他已经知道这位是‘尼夏城’最大的地主了。这一大片土地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对自己……那可是无比珍贵的了，还有这么大一片的‘鉄棘草’……整个镇子的人都来用，一整年都用不完，而且还是年复一年的循环使用。 “以后这草会很有价值。”摩莳看着远处，缓声说道，“可能比其他的都更有价值。” “比水的价值呢？”温融忘记了刚刚自己的反应。因为他听到了一个更引起他兴趣的消息。这位先生竟然说‘鉄棘草’很有价值，这可是他们‘幽灵窟’附近最普通常见的一种植物。 其实超过了‘金家庄园’后，这种‘鉄棘草’生长的痕迹几乎绝迹，而根据他观察得到的看法，也就是‘幽灵窟’方圆这五六十里之内这玩意儿才多，远离了‘幽灵窟’后就会越来越少。他反正是没有在靠近‘尼夏城’城门附近的路旁见到过自然生长的这种植物的。 “会比水更有价值。”摩莳轻声说道。 温融呆了一会儿，“哦！” 摩莳很欣赏他的淡定，“你不好奇为什么？” “‘鉄棘草’应该就是自然对这里这些人们的馈赠吧，如果没有它的话不敢相信这么多年来他们是怎么熬过来的。您说它很有价值，我非常赞同，它可以当燃料也能做燃料，而且还能保暖，只差能吃了，价值确实非常高。” “那只是表面一些作用。范迪有本事能把它的作用开发到极致，将来它会更重要。”摩莳先提前向他透露了一些自己未来要做的事。 温融眼睛亮了亮，“所以您是想让我来替您搞专业的‘鉄棘草’种植？”如果是这样的话，就能解释刚刚他说的要把这些送给自己的话了。 摩莳定了定神，“说了是送给你的不是让你替我搞管理，我的管理人才很多。”还不需要专门请这家伙来给他管理吧。 温融又呆住，他机械地转了转脑袋看向摩莳，眼神里有些惊慌。 又，又来了吗？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误会的经历。 摩莳再度伸出一只手探向他的左边侧颈，这一次没有像上回那样将暧昧改成拍肩膀，而是直接触碰上他的颈部皮肤。 温融感应到一股强烈的电流在他手指尖跳动，把自己给重重地电了一下。 “列维克先生？”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和你的小崽儿都是我的了。”摩莳特别正经且直白地表达了一次。阔莫说要说清楚，他这算是说得很清楚了吧。 第154章 自坑自己和身边人的助攻 说完，这家伙便直勾勾盯着温融，等着他给反应。 温融猝不及防，虽然最开始那次他离开前留下的暧昧曾让他心乱过一阵子，可他以为前两天那次在他们家的‘送礼’事件已经弄清楚了——是误会来着。在他都已经完全没有再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又来这么一下。他，他有点儿晕。 “我不接受拒绝你该知道的，我可以给你时间，但结果都是一样的。如果你逃避的话……你该知道逃不掉。”摩莳突然靠近了温融的脖子旁，稍微侧了侧脸颊凑到他的耳边，放柔了声音说道。 温融的脑袋彻底‘死机’……什、什么意思？怎么每个字他都听得懂合起来他就听不明白了呢？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摩莳的身体撤回原位，手指头忍不住摩挲了两下。突然回味了一下刚刚触碰到的那微暖的皮肤：手感还不错，并且没有让他产生排斥感。 摩莳于是顺从自己的心意再一次抬起手来拍了拍温融的侧颈，他的本意是再回味一下刚刚那种触感的，但在温融感觉，这两下轻拍，更像是某种程度的‘威胁’。 不接受你的拒绝……你逃不掉的。这种话说完了再拍两下，这绝对是暗中对他施压的一种方式啊。 但是，温融不敢反抗。如果摩莳没有拍这两下的话，他是会问清楚并说明自己眼下并没有‘走心交男友’的打算的，但现在，他怂了。 脑子里不断回放的是乌鸦被踢飞出去撞在挡风玻璃上的画面。 好像，更不敢反驳了。他这才发现前段时间这位几次来他家蹭饭时温文尔雅好说话的样子让他完全误会了。大佬就是大佬，撕开表面伪装后那种毋庸置疑、不容反抗才是真正的他，才是自己最开始对他的直观印象。 “说话，你怎么想的？”摩莳见他不开口，便催他。 他不催已经够让温融犯怂了，这一催温融在心里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那，那我还是考虑考虑吧。” 反正都逃不掉，那他总是有考虑的这段时间吧。 “嗯！”摩莳接受了他的回答，“记得，给我打电话。”大佬的视线有些柔软地放到了温融的手腕上，“你有我的号码。” 温融无声地尝试想要说句‘不必吧’，好一会儿，他给出的回答却是：“哦！” 摩莳这下更满意了。阔莫还说他百分之九十会遭到拒绝。看看，并没有拒绝好不好？他答应考虑了，反正在这位先生眼里，答应考虑就是已经接受了。 “那我先回，最近比较忙就暂时不过来了。”摩莳最后又轻碰了下他左侧颈，用一种奖励的口吻道：“等我下次再来。” 下次他会按照传统，带赚的钱和食物回去看他们父子的。 临走前，摩莳特意回头看了看他，意味深长：“这下镇子里的流言就不再是流言了，你以后也不用再拿我当挡箭牌。” 摩莳离开后温融独自一人在小山坡上站了很久，时不时从山坡上掠过的凉风都没办法把他吹醒。 还是鲁奇他们那支建筑队过来这边勘探地形，打算把这一大片土地围起来，看到了呆若木鸡，迎风而立的温融，过来试探性地碰了碰他，温融这才僵着脖子抬头。 “小老板，列维克先生说让我来建这个大庄园，说是送给您的礼物。”鲁奇快乐地说着，试图与这位分享其得到这么大一份礼物的喜悦。 温融脸有点儿烧红，“不、不是……” “列维克先生真的很浪漫唉。之前就听说过您二位的罗曼史，他为了您甘愿把自己的孩子都送给您抚养，还让他们姓您的姓，又给你投资生意，帮您建工业园，如今还把这么一大片土地交给您让你种‘鉄棘草’，这怕是要把全部身家都交托到您手上的前兆啊……他对您可真好，您二位的感情可真好！看着你们，我终于相信，原来这个世界是有爱情的！这让我对我的爱情也有些期盼了……bulabulabula……” 鲁奇虽然看上去比较木讷，却是个资深小说爱好者。最爱的就是让人从外面给偷运一些爱情小说，然而对他来说外面那些小说再怎么美好，都比不上他们身边这两位实实在在的先生之间的情感纠缠更令人上头。 哈？！第一次听说这么多关于自己和摩莳之间罗曼史的温融，脸上的平静炸裂了。 不是，这谁在外面乱造谣啊！ “听说你们是很辛苦地摆脱了阶层差别，私奔到这里来的。我看过那么多私奔的小说，基本上都是悲剧结局，你们让我看到了另外一种美好幸福的结局，真是太好了！”鲁奇又开始一长串的描述。 好吧，罪魁祸首找到了——就是他自己！就是他自己当初一句‘私奔’，把情况最终促成现在这样了。 温融这会儿抓到始作俑者了，他自己把自己给坑了能怨谁啊？ 神智重新恢复，脑神经全部连同，温融有点儿接受了现实的感觉。他，还没谈过恋爱的摔！ 之前的他每天忙着打拼事业才刚从小城市到大城市，工作都还没有稳定，哪里来的精力搞这些？大学的时候基本上他也是在忙着打工赚钱做兼职，除了和同寝室玩得还可以外，同班同学熟一些的都比较少。 要问性取向，他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他好像对男的女的都那样，关键是要有感情。 既然不是取向的问题，那么……现在有位还不错的先生看样子是看中了他，要追求他，他是否能迈出那一步？ 他对列维克先生没什么不好的印象。事实上印象还不错，那位除了偶尔会有些情绪上的问题，外加那次一脚踹飞了自己的手下给他留下的阴影之外，其他的时候那位别别扭扭怪有趣的，有时候还莫名有点儿可爱。 对了，还有一点他不能适应的就是这位比较强势、直球、霸道，不容许人拒绝。 最后那一点——不容许拒绝，真的把他克制得死死的。 他现在在这里想这么多，没用啊！对方都‘威胁’他了说不会给他拒绝的机会的，他还能怎么办？反正跑不掉的，人家那么厉害。 他也没有想要跑的打算。他现在事业正在发展上升期，刚刚在这个地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崽子们也都养得还不错，跑什么跑？绝对不会跑。 那既然如此，还纠结什么……就，就真的考虑考虑呗。相信如果两个男人真的开始谈恋爱，遭遇到的各种现实的问题后可能会先把那位先生给吓退了也说不定。 嗯，就先怎么办吧！ 鲁奇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温融几分钟之内做了几十个不同的表情变化，一会儿薅头发一会儿蹲下深呼吸，一会儿又□□肩膀长长地出口气…… 小老板得到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怎么没有他想象中那么高兴？ 嗯……可能是两个人又闹小矛盾了，小说里都这样，闹一闹矛盾催化催化感情，说不定下次就又腻腻歪歪了。 为了让自己能忘掉这些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温融去了‘菜庄’，帮着白师傅他们收菜。 菜庄第一批种下去的蔬菜这几天就是收获季，这些可都是要送出去的，一想到这些钱会给他带来一大笔收入，他就能暂时忘却一切糟心事儿。 水萝卜和小菠菜还是第一波成熟的，萝卜缨早被温融他们收割了两三波腌制成酸菜留着给工厂的人加菜。 除了这两样最先成熟的蔬菜之外，菜庄里这次种植的大头是小黄瓜和番茄，这两样差不多还是挂果期，再过半个月到一个月就能陆续收获了。 菜庄当初围起来的土地目前也只改良了三块，三十亩左右，还有很大一片土地还在待‘改良’当中。 白师傅他们并不着急，三十亩菜园也够他们忙活了。每天看着这些种子从种下去后陆续发芽到抽高长大再到有所收获，在这里做工的工人们得到的心里满足感与别处有着很大的不同。 温融洗干净一筐比较小一些的水萝卜传递给周围埋头干活的员工，“自己辛苦种的当然我们得先尝一尝。” 白师傅第一个接了过去拿起一个水萝卜‘咔嚓’咬了一半去，美得他脸上的褶子也跟着得意地挤成一团：“就是这个味道！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吃过一次外面运进来的萝卜……感觉还没咱们种的这个水分足。” 其他人陆续拿到了一个跟着品尝起来，有些只咬一口就宝贝地收好，想要给其他家人分享。 “不用担心他们，庄园里的菜也种下去了，比咱们这儿晚一个来月，但数量大，再过半个月就有萝卜缨吃，再过一个月萝卜差不多就能先长好一茬儿，到时候工厂庄园里每个员工都能品尝得到。” 话是这么说，温融也并没有强迫他们改变自己的行为。有好东西想要给家里人尝尝那不是很自然的一种行为。 列维克先生也挺喜欢水萝卜的。、 温融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位，在想到的时候他呆呆地在原地蹲了下来。奇怪，自己什么时候开始会在意那位的饮食喜好了的？ 好像……在意的时间不短了。 那位基本是肉食动物，喜欢吃有嚼劲儿的东西，相比较咸味食物更喜欢甜味食物，小菠菜与水萝卜他比较喜欢吃，小白菜差一点儿，大葱除非做成炸大葱圈儿他会和小孩子们抢着吃外，当佐料他基本都会挑出来，哦，剁成饺子馅儿包进饺子里与其他菜混合他可以接受。他特别喜欢吃饺子！ 好像不知不觉里……他真的特别关注对方的饮食习惯，搞得好像他偷偷关注对方很久了一样。 难道他的潜意识比自身的情感要更敏锐？ “列维克先生喜欢水萝卜吗？那您正好多拔几个回去带给先生尝一尝哪。”旁边传来了白师傅热情的招呼声，温融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中竟然把刚刚下意识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是啊小老板，偶尔也疼一疼先生嘛。您每天都忙着工作，基本上都是先生来找您，偶尔您也休息一下，做点儿好吃的关心一下自己的爱人，再不济也放下工作好好陪伴对方。我们家就是这样的，工作再忙再累，回到家我一定给虎头他小爸捏捏腿，偶尔捏着捏着……就……那啥了，哈哈哈！”在白师傅身边附和的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青年，对方一口雪白的牙齿，笑起来两边就是小梨涡，一头黑卷毛特洋气。 其他人跟着打趣笑了起来。 “还是你们年轻人体力好啊。” “咱们体力也不差，关键是没人家这么有福气，这么年轻就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组成家庭。虎头大爸和小爸还一块儿养了小崽儿呢。” 温融满头的黑线在听到两个男人一起组成家庭还养了小崽儿后，不知怎么就想到了他家的情况。 他和列维克先生……加上家里的小崽儿……画面感一下就充斥了脑子。 “嘿嘿！我家那位就喜欢小崽儿，咱们又生不了，虎头这个时候突然就出现在咱们的家门口，那肯定就是上天赐给咱俩的儿子呗。”对方洋洋得意地说道。 “是啊，小老板。这种事听虎头爸爸的，他们可是咱们镇上少见的恩爱伴侣，都在一起十几年了吧？”话题又扯回到温融的身上了。 “二十几年了，我们俩小崽子时就在一块儿长大来着。” “是啊小老板，人家老夫夫二十多年了，听他的经验准没错！” 温融耳朵尖儿红了一片，含糊地点点头，敷衍着周围这帮热情的员工们，带着小筐子准备转移阵地。 他们已经开始在讨论自己和列维克先生的房里事了。 等等！ 温融走了几步后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热情搭话的那位男士。虎头爸爸……这位莫不就是在他们家大名鼎鼎，数次出现在孩子们口中的那位——虎头哥的爸爸？ 虎头爸爸眨巴眨巴眼睛，不解地迎向温融的目光。怎么了吗？ 好吧，还真有这么一位人物存在。温融一度还以为是孩子们自己虚构出来的一个名叫‘虎头哥’的小玩伴儿，孩子们顺便给他虚构了两个爸爸呢。 第155章 备受青睐的晚会 第五批次的‘源动水’再度从水厂运输出去的时候，一大批的‘蔬菜’也一同被运输到了‘止戈城’。 同样的，这些‘蔬菜’也提前一步被普西尼城主签下了‘管控条约’，不像那些水产量大，‘蔬菜’目前数量并不多，除了提供给‘翠山’与普西尼城主之外，其他的都送到了外面，由老普西尼为它们的销路而操心。 于是，这天，‘止戈城’老普西尼家主的‘蔷薇花园’又一次准备开办晚会了。提前得到消息的那群老顾客老朋友们，无时无刻不在盯着家里的邮箱，等着盼着希望能够得到那位老绅士的请柬。 不止是这座二线城市——‘止戈城’，连周边其他的二线、一线城市里头的新旧上流人士们都在盯着这张请柬，这波等待请柬的风气还一口气传到了几座超一线城市里。 行政首都——‘荣光城’，宗政御司、木清樽、仇魄表面上云淡风轻，内里思绪各异地进行着日常的工作。 经济与金融中心——‘钻石宝城’，正在休假的碧金色眼瞳最杰出的代表莱托·莱比锡将军停下了临时参观新型能源公司的行程，在下榻的酒店里安静地等着什么。 娱乐文化中心——‘科特兰城’，刚刚从舞台上下来的描画着精致妆容的艺术家罗素先生，正侧耳聆听手边秘书官的紧急汇报。 …… ‘新行政官邸’五大家族五大长官同时看向了一处地方，每一位都自信满满：“老普西尼那个家伙绝对不会那么不上道的。” 他们五大家族虽然明面上没有出现，暗地里早就成了老普西尼的忠实客户。那老东西哪怕装傻，也不会不给他们发帖子。 “老东西上次开舞会介绍了‘源动水’……这次又会带来什么样的好玩意儿？”这是每一位期盼请柬的人，内心真实的想法。 老普西尼家的小普西尼城主在一座偏远小城里当城主，最近那里生产出了一种带有特殊矿物质的水，一跃成为新贵，这件事如今在上流阶层里已经不再是秘密。 什么？想要分一杯羹？来晚了……老普西尼早就打通了所有关卡，如今这‘源动水’已经得到商业特令保护，别家分不了！抢？谁抢？谁敢抢？大长官家的亲戚们都不敢抢，只要有一方动手，另外四家绝对会出手一起抢，最后弄得乌烟瘴气不说，好好的一件对他们各自都有益处的事，可能都会被搅和黄了。 这样类似的争抢也不是没发生过。什么好东西只要惊动了大长官，他们感兴趣了，那就绝对不能抢。非但不能抢还得保护着，否则，就等着大家谁都享受不到，好东西最后被彻底毁掉吧。 ‘源动水’不同于之前他们抢夺的地盘、能源、资源或者人才，这东西不光对大长官来说是好东西，同时也已经传开并惠及到其他那些大小家族当中了。对于明显划分了阵营的这些家族，试问，谁敢从别家管控的水源里喝水的？不怕哪天被下毒？别说那大家族害怕，其他这些小家族也怕好吧。 思来想去，大家都清楚只有三不沾，不属于任何站队，连‘中立派’都不算，单纯只是为了做生意的的普西尼家族来当这个‘中间人’才是最稳定的。这是经过这段时间的不断沟通，反复思考过后，包括大长官们都暗中认定了的事实。 可以允许普西尼家族出这个头，但……他们彼此也都心知肚明，这个家族最大的官员以及唯一的官员，也就是那位‘尼夏城’城主小普西尼先生了，给了他这种赚大钱的好处，同时也不会再给他们家从政的希望，这就是制衡。 老普西尼非常聪明地提前向周围的人，包括大长官和他们派来的心腹们表露了自己的目标——他只为求财，不为别的。 待到小普西尼城主的任令期限满了后，这些资源他们可以再去争，那时候他们普西尼家自然也会识相退避。 小普西尼城主的任令多久？抱歉，不久前才由仇大长官签署了新的任令——还有十二年。 木清樽看着辗转传递到自己手上的带着‘蔷薇花’标志的信封，笑着与郝秘书交换了个眼神，随后这位对着空无一人的窗口，淡然说道：“阁下，我可是真的帮了您的。希望您能不要辜负我的期盼，尽量地将这个世界弄得更有趣些吧。” 对于自家主家偶尔会犯点儿‘中二病’的情况，郝秘书早就习惯了。 五大家族在短时间内都被圈进了老普西尼的VIP客户之中，他也很想知道接下来，普西尼那老家伙和那位躲在小地方不肯露面不愿现身，也不会以原来的身份形象出现的阁下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郝秘书内心吐槽着自己：跟着主家时间长了，难免也会被他的一些习惯影响。 他们主家的习惯是什么——看热闹不嫌事大啊。 “我猜，他要拿出来的就是我盼望已久的那东西。”木清樽自言自语道。 他盼望已久的是什么？只吃过两次，都没机会品尝第三次的那种‘蔬菜’啊。 蕴含着微弱优质能量的，能够提高身体体质、促进抗老因子与活性细胞优化的的蔬菜。 提高身体体质这个是有目共睹的，老普西尼一天比一天健康，还有最开始吃过一段时间那种蔬菜的他的朋友们，如今个个都不用轮椅，可以自己走了，而促进抗老因子与活性细胞优化的作用，也是最近才显现出来的。 老普西尼那老家伙脸上的皱纹少了不少的。虽然说拉皮手术和他手上的‘药剂’也有差不多的效果，可木清樽就是相信那是‘蔬菜’的另外一个效果。 这个效果眼下还不是公开的时候，他相信，和‘源动水’一样，老普西尼和那位阁下会等着外面这群家伙们自己去发现它的神奇之处。 至于活性细胞的优化，那就是因人制宜了。连木清樽这个研究生物工程的都不敢保证会有什么样的具体优化，总归绝对是有好处就是的。 止戈城‘蔷薇花园’举办第三次舞会的这天晚上，五大行政长官全都到了现场。他们有的以老人姿态前来，这一代表就是仇魄；有的以年轻外表前来，这一代表就是莱托和木清樽；还有人以安全护卫的身份进来，这位是宗政御司……最最耀眼的就属那位艺术家罗素先生了，他是穿着一身华美的戏装，而且是做女傧相打扮，大大方方地入场的，也是在场五位大长官中，唯一用了自己真实姓名真正身份进场的——超级贵宾。 其他四个都是化名或者干脆用了自己族里晚辈的名头。 他们眼下谁都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们，还有一位意想不到的贵客也出席了这次的舞会。 摩莳戴着顶盖住了自己大半张脸的礼帽，穿着剪裁合身的简约西转，与纱华一起走进了这座‘蔷薇花园’。 作为‘荣光城’名媛纱华女士的男宾，没有人对他有兴趣。哪怕他看上去身材、长相、礼仪都不错。 这里并不是小姐女士们出入的社交场合，来的基本上都是有头脸或者是大家族里有地位的小辈们，大家的关注点只在于如何在这场舞会里得到最大的利益和讯息，实在没人关注不知名的男宾。 进了会场，摩莳就轻轻地挣脱了挂着他胳膊的纱华，“你可以自己去玩耍了。” 被当成‘工具人’的纱华女士委屈地瘪嘴，“我还想和您跳一支舞呢，父亲。” “你再叫我父亲的话，我会生气的。纱华！”摩莳严正地警告她，为了让她死心，他还追加了一句：“我有小崽儿了，除了他们，别人不能称呼我为父亲。请注意这一点。” 纱华女士呆若木鸡。什么？他刚刚说了什么？ 摩莳倨傲地抬起下巴，朝着主人所在的方位走去。纱华女士半晌才回味过来他说的话的意思，心里那个醋意翻江倒海。第一次，真的是她第一次见到主人如此正色且严肃地告诫她这件事。他正式承认了那个男人养着的小崽子为自己的小崽儿，允许他们叫自己父亲，等于是告诉她，他承认了那个叫温融的男人的身份——是他认下的人。 “我的初恋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纱华女士哀怨地叹了口气。原本以为她会伤心一阵子，没想到转脸这位女士就去主动勾搭在场其他优秀的男士去了。 已经失恋了还能怎么办？忘掉过去擦干眼泪，重新展开一段新的恋情哪！这还不简单？ 所以说，少女时代的幻想就是镜花水月，一戳就散，对纱华来说……她的这个少女时代的幻想拖延的时间长了一些罢了。 木清樽与郝秘书进来没多久就看到了那位阁下，他愣了一下。什么鬼？那位怎么也来了？ 不过他转念一想，现在这整座‘蔷薇花园’可实在太热闹了。不光有百年前那唯一一位被民选出来的元首阁下，还有后续接管了元首阁下的内阁将其重新改成了‘新行政官邸’的五大执政长官，以及其他一些老的老，年轻的年轻，一些曾经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也在其中。 如果谁要是往这里放一颗光子弹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又要变了。 木清樽端起一杯酒主动向着摩莳身边走去。他要先见一见这位，上次见面过后已经快两个月了，他有很多话想和这位重新谈一谈。 木清樽正笑着准备迎上去的时候，打旁边突然蹿出来一位不速之客，截了他的胡。 一身庄严笔挺的立领西装，面相苍老却威严不减的男人主动站到了摩莳的身边。 他拦住了这位身形和礼仪都莫名有些眼熟的年轻人，第一句话就是：“你回来了！？” 仇魄拦下眼前这位年轻人后才看清楚了对方的容貌，与他记忆里的那位截然不同，他在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不是啊！刚刚一打眼看来还真的挺熟悉的，现在近距离看越看越不像。 摩莳冷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位，他的整体轮廓和当初还差不多，除了脸上的皱纹和眼神里的沉稳变多了之外。 “抱歉，认错人了。”仇魄说完，还是带着了点儿好奇，“你是哪家的年轻人？” 摩莳态度冷淡地回了句，“男宾客。” 仇魄点头。原来只是一位被带来的男宾啊。可惜了，看样貌倒是一表人才。 木清樽在一旁装着喝酒，其实竖着耳朵在听他们的交谈。他有点儿想笑，笑仇魄眼瞎，这位从前的老友一向自诩为那位阁下的崇拜者，现在却连他明明就在自己面前都认不出来。 当然，如果当初在‘幽灵窟’这位没有释放他身上的气息和威压出来让自己感应到的话，他也不会认出对方。 真的不一样了啊。眼前的他好像和过去的那位，除了偶尔某个礼节动作有些眼熟之外，其他真的不同了。 仇魄转头看了一眼就在他们不远处的木清樽，反感地瞪了他一眼。 木清樽举起酒杯向他示意，好像他专程在等的是仇魄似的。 仇魄离开摩莳去到了木清樽的身边，“你也来凑热闹？” “您都来了我当然不能落后啊。”木清樽示意他看看周围，“很有趣吧，大家都来了，上一次我们这么齐聚在一起，还是新年发表集体讲话的时候吧？” 仇魄冷哼一声，“前两个多月发生的那些事你还没有向‘官邸’提交更加详细有力的证明报告，我这里可是接了不少要告你的案子，你就没任何压力？” 木清樽知道他说的是实验室被毁灭的那些事。当初他让郝秘书替阔进行了掩饰，因此也算间接得罪了一些搞秘密实验的家族，他们联合起来告他，不足为奇。这里头最大的幕后指挥就是宗政御司。 自己毁了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又弄得他的下属不得不关停好几间私人实验室，转移财产和物资，以宗政御司他们那一家人的性格来说，明里暗里都是要捅他刀子的。 好像最近负责联合其他家族告他的就是那位不稳定的宗政家少爷——宗政行一。 “你最好不要让我抓到任何把柄。”仇魄警告了木清樽一句，不耐烦看他那张特意维持着的年轻俊脸，翻了下眼皮走了开来。 木清樽喝了一口酒，撇撇嘴：到底是来警告他还是来提醒他的？这老东西，真是标准的心口不一。 他还要去见那位阁下，打起精神来，木清樽重新换一杯酒四下去寻找摩莳。 再度找到摩莳时，他又一次被人拦了下来。这次是那位打扮得浮夸华丽的罗素先生。木清樽看着罗素举着只羽扇半遮住自己的嘴巴，笑得殷切地与摩莳打招呼的样子，在心底叹息了一声。 看来，大家都还记得他的一些行为特征，第一时间凭这点‘认出’了这位。 这位罗素先生是场内的‘聚光点’，一来是因为他是以‘大长官’身份出现的，二来他天生就是个焦点，长得实在太美丽。他的美超脱里男女界限，自成一派的那种独特风格。如今不少人都在模仿他的穿衣打扮，并亲切地将其定义为‘无性之美’。 他出现在哪里，除了他之外周围就是黯淡的。可今天比较特殊，这位罗素先生哪怕打扮得精美绝伦，他对面站着的那位绅士的光芒也没有被掩盖。 不少人开始暗中打听摩莳的背景，很快就有人得知他只是一位贵族小姐带进来的男宾客后，出于天生的阶层傲慢，这些人就又不关注他了。 罗素与摩莳礼貌地告辞，转脸就撞上了特意找过来的木清樽，这位美人那描画的精致的眼睛打量了一下木清樽的造型，“今天穿得倒是挺符合你的身份。” 木清樽向来与这位聊不到一起去，敷衍地摆摆手，“你倒是一如既往。” 就在罗素以为他是要夸自己打扮的一如既往地华贵时，木清樽从牙齿缝里挤出四个字——“花里胡哨”。 罗素变了下脸，对着他的背影斥了一声：“不懂欣赏。” 他这是艺术！从头到脚包括他拿的扇子戴的配饰那都是有特别含义的，土包子！罗素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看不上木清樽就是因为木清樽是他们几个里头最没底蕴的。当初不过是一介小地方的小老百姓，如果不是他运气好遇上那位阁下被带了出来，哪里轮得到他如今如此风光？ 木清樽终于追上了摩莳，“先生！” 摩莳转身看向他，一言不发等着他先开口。 先后被三位老熟人给拦下，前面两个都不敢确定他的身份，唯独这一位是实实在在已经知道他身份的那一位。 不过，就像他之前认为的那样，木清樽有自己的小心思，果然他没有提前暴露自己的踪迹，反而明里暗里帮老普西尼和阔莫，有向他示好之意。 摩莳可不认为他是单纯的想示好。这家伙非常擅长审时度势，把控局面。 “先生近来可好？” 摩莳不耐烦看他套近乎的样子，转身要走，木清樽忙说明来意，“先生可知道‘华景商业银行’？如果您需要，您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想要的东西。” 第156章 活力有机蔬菜 木清樽飞快地小声说完，眼角含笑看向摩莳。他大概能猜到这位出来是想干什么的，无非就是找他从前的下属和仆从，或者从前属于他的一些重要东西。 摩莳盯着他的眼睛，能读到一些他此刻的情绪:这家伙满怀期待又惴惴不安。 “你不是‘中立’吗？”他现在的举动可不像是‘中立派’的表现哪？ “那些东西在他们手里发挥不了作用，对您的话肯定有用。”木清樽说起话来显得特别真诚，“我是搞科研的，不忍心看它们就那样被埋没下去。我猜测您特意前来就是想顺便从某些人那里打探到这些吧？我看今天到场的人里不少都是那方面的专家才这么猜测的。现在不用您出手……” “你想换什么？”摩莳眼带讥诮地问。这个人一向都是脑子灵活的，还真被他猜到了。 木清樽看向老普西尼的方向，一切不言而喻。 摩莳轻轻哼笑一声，走开。木清樽就是木清樽，嘴上说的‘中立’其实不过是不看好任何一方能带给他的好处罢了，他这人，想要的是自己能切实掌控把握到的好处，而不是从别人那里分利益。所谓‘中立’不过是他根本看不上任何一方，更相信自己的一种决策而已。 当初之所以选择在木清樽面前暴露自己，摩莳也是把他的性格和习惯看得透透的，知道什么他会做，什么他不会做。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那就没理由留在这里了。摩莳打算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没有与老普西尼见面，老普西尼甚至都不认得他现在的新模样。摩莳准备走的时候，老普西尼正好健步如飞地从后面走了出来，随着他一起进来的就是普西尼家族的仆人们了。 每个仆人手中托着一只托盘，还都是明晃晃的银托盘，一共进来了大约五六十位。 摩莳离开的动作被身后突然多出来的两堵墙给挡住了，不用回头他就知道是谁截下了他。 “他们都跟你说了什么？”身后是带着笑意的和蔼的男中音，光听口吻和语气，摩莳的脑子里就浮现出了那双碧金色的眼瞳。 摩莳半转过身体看向身后，除了伪装成自家子侄身份的莱托·莱比锡之外，不无意外地旁边还有一位面容森冷，浑身散发着阴郁气息的男人——宗政御司。 这两位都在打量着摩莳的脸，一个已经试探着伸出了他的精神力的触角。 摩莳装着普通人的样子并不抗拒宗政御司那精神力的触角的靠近，他不想让他们探到的，那就谈不到。 果然，宗政御司很快收回了他的精神力触角，和旁边的莱托快速交换了个眼神：不是。 “刚刚我看到罗素先生和其他两位先生分别与你进行了交谈，能问一下他们都说了什么吗？”莱托笑意盈盈地再问一遍。 “和你们一样。”摩莳道。 听到他的声音，莱托暗中点头声音不向，“哦？” “不是来搭讪的吗？”摩莳故意装傻。这是他跟温融学的，他发觉自己无意中学了温融不少的特质。不过想到对方如今是他认下的人，他学一学好像也没什么。 莱托傻乐了起来，“搭讪？”这家伙笑着摇摇头走开了。不可能是他！那位先生可说不出这样的话来？是他们太紧张了。 宗政御司一直盯着摩莳的眼睛，直到他从摩莳身边走开，视线都还直勾勾地看着他。 “将军，那人身体是个普通人，但我觉得他的气质不太像普通人。”宗政御司常年做的就是观察类工作，他有自己的一套看人的标准。 “能当男傧相，当然不是普通人了。你没看到连仇魄那老家伙都被他给吸引过去了？” “但他是跟着纱华来的，那位女士……” “纱华又怎么了？她当初不也选择了好好活下来？你啊，最近心思越发深了，应该好好休息休息的。他不会回来了！就算回来又怎么样？当初他说的那些我们不都慢慢实现了？我们做的不比他差。”莱托不是很在意地甩甩手背，“走吧，去看看老普西尼又有什么好东西。” 摩莳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往前靠去，无声地笑了下。 是啊，他回来了又怎么样……现在可说不准。 “诸位贵宾，欢迎大家光临我的晚会，今天这次晚会主要是为了回报诸位VIP客户对我们‘源动水’的支持，今天，我请大家品尝我们的新产品‘活力有机蔬菜’……常吃我们这菜对增强体质体能，抗衰老以及促进细胞活性优化有效用。接下来我们会向大家少量供应这种蔬菜……” 摩莳听到老普西尼那一声声诱惑人心的简介，盯着这满场觉醒者和他们的后裔，露出了锋利的牙齿，用看猎物的眼光将这些全都一一标记。 来吧，不是喜欢他的力量吗？让你们再好好体会体会！ 老普西尼说的天花乱坠，底下的人的目光全都被那被起名‘活力有机蔬菜’的东西给吸引了目光。 这里头有几位是已经吃过亦或者私下得知这种蔬菜大名的，他们确信了今天的主角就是他们期盼并等待已久，终于等来批量成熟的——养生产品，纷纷露出了志在必得的表情。 其他第一次听说的，也被老普西尼这一番介绍给说动了心。 能够增强体质和体能，首先对这一点反应比较大的就是那位莱托·莱比锡将军。 他们家除了他的体质是最好的之外，其他人的体质是一代比一代差，尤其为了能够优化基因在他们的后代还是胚胎时就曾经有过好几次的基因修改，然而后代出生后当下的能力是不错，可随着年纪的增长是一年不如一年，最可悲的是才出生身体状况就不怎么样，大冬天别家小崽子光着膀子能在雪地里奔跑，他们家的裹着几层棉袄还得揣着火炉，否则就会被冻得晕厥过去。 莱托·莱比锡最心塞的就是他的儿子和儿子的儿子们，虽然儿子生得多，孙子也不少，可他们每一个目前来看，都是短命的相。这不是他咒自己的后代，事实确实如此。 莱比锡将军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些的，直到他的后代连身边其他那些没有修改过基因自然诞育出来的二代三代都比不了，这件事就成了他心中最大的一个遗憾和禁忌。他还在积极地求优生，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哪怕是想自然生育他也没办法让女性怀孕了……除非是用合成胚胎。只是这个技术眼下还不完善，这位自诩自己还有很长的寿命，因此他一直在等待最完善的技术出现，再培养新的能够延续他的强壮和聪慧的后代。 合成胚胎……莱比锡将军还是有些嫌弃的。因为听说会人为干扰一下遗传因子，也就是核基因，往里头添加一个外来的基因链。 非常看重血统纯粹的这位将军觉得哪怕添加了一个外来基因链都不是自己的种了，也因此他一直在等待。 眼下突然听说有东西能够将增强体质体能，不管是出于对子孙后代的怜爱也好还是单纯地好奇是不是真有这么神奇也罢，他都是想要试一试的。 现场不止他一家有这样的烦恼，这就跟彩票随机中奖一样，有些人家和莱比锡将军一样，面临着这样的糟心事。他们的家里或多或少都有些体能弱体质差的晚辈。 “老东西最近年轻不少，身体也比之前好了太多，看来就是因为这种东西了。”宗政御司凑到莱托身边低声说道。 之前‘止戈城’内的密探因为另外一件大任务死的死伤的伤，导致老普西尼的一系列行动没有能及时被他们‘信息部’得知，等到后来得知后老家伙的异样行为时，他已经打通了各路关卡。宗政御司心里当时虽然有所怀疑，也因为认同‘不得抢夺’这件事，最后认了下来。 “又是‘源动水’又是这种蔬菜，将军不觉得‘尼夏城’最近动作有点儿大？虽然说都是普西尼家族的产业……”宗政御司又开始疑心起来。他这人就是这样，随时随地都在怀疑，自己有时候都会怀疑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你不是让人调查过说是没问题吗？”莱托嘴上这么说，目光一直盯着那些侍者手中的托盘。 “我看了‘尼夏城’钉子的报告和那里的官员的定期报告，都是正常的汇报。小普西尼前段时间还得罪了木家的人，木清樽亲自去了一趟那地方，最后小普西尼的职务被保住了。”宗政御司口气里的怀疑的对象似乎变成了木清樽，“您说，有没有可能，木家和普西尼家族凑在了一起？” “我不相信你没有调查。”莱托的目光此时集中在了那些已经得到了蔬菜的人的身上，他在观察他们的反应。那里头有几位本身自己就是搞科研的专家，如果他们敢入口的东西，定然是早就做过详细的化验了。 “调查过了，同样没有特别的地方。木清樽也是在得知老普西尼手上有那种蔬菜后才突然改了态度，放过小普西尼的，之前他是准备把那家伙给撸下来的。”这一点也是后来又让宗政御司打消了对木清樽的怀疑的关键。 普西尼家与木家在此之前全然没有任何的交集，当然和其他四个家族以及他们的附属家族也一样。 “那你也肯定调查过其他人家，包括我。”莱托突然对他笑了笑。 宗政御司也笑了一下，他这人平时都是阴沉着一张脸，偶尔笑一笑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他胸有成竹的时候。事实上，在面对外界大众时，这位通常都是笑脸的，只有私下里认识他的人才能看到他的阴沉脸的时候。 因此，宗政御司的外号也叫作‘阴阳脸’，从很久以前就是这个外号。 “所以你怀疑了一圈，没有确切结果？”莱托有点儿半嘲讽他的意思，“你啊，就是爱胡乱怀疑，不要一听到是那个地方就被吓住了，之前我们的人手接管那里的时候，不也曾发现一些特别的东西？那些东西可也曾为我们带来了不少创收。” 宗政御司想到他们手头上从‘尼夏城’发现并带出来的好玩意，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此时，侍者端着托盘已经来到了莱托和宗政御司的身边。莱托看着托盘上那每一份切成差不多大小的小方块，动手拿了一小块，这些小方块上都有一根牙签。 “萝卜？”他和宗政御司交流起来。 “嗯！是萝卜。”宗政御司先试吃了一下，当那东西入口的瞬间他就感应到了微量的优质能量，瞳孔控制不住地动了动。 “如何？”其实看到宗政御司的表情莱托就明白了。这人很少有失去表情‘管理’的时候，定然是好东西才会让他稍微失态。 莱托自己把那块小萝卜送到了嘴边，认真品尝完毕后，他看向了老普西尼。 “那地方可真是个宝地。可惜了，现在让一个三不沾的小普西尼给占上了。”莱托半真半假地说完还叹了口气。 “或者，可以杀了小普西尼。”宗政御司的提议不像是在开玩笑。他还真的考虑过这一方案。 “罢了，现在他们都知道那地方有‘源动水’和‘活力菜’也都享受过了，再想剥夺他们自由买卖的机会，是嫌最近太平无事吗？”莱托将那根牙签轻而易举地碎成了粉层，消融与空气中，“如果这蔬菜真的像老普西尼说的那样有好处，我们以后的策略只能是尽量满足有需求的人，一旦稍微不能让那些人满足，就等着他们闹事吧。老普西尼……这一招走的可真好。” “我还是觉得那么重要的资源不能不掌握在我们自己的手上。”宗政御司这会儿又阴下了一张脸。 “没关系。老东西既然敢跳出来身上挂满诱饵诱惑这些饥肠辘辘的人，就该知道……要当放在餐桌中间的那道主菜，结果会是怎么样的。暂时就这样吧！”尽管莱托也不愿意眼看着这么好的东西成别人家创收的项目，可，没办法啊！谁让他们晚了，被那老东西提前布置好了一切呢？ 现场几乎所有人的心里都在感叹这东西的好处，精神力与体能体质相比，反而是后者更让他们追捧。精神力弱体能强的人当中武力值也有高的，然而体能体质弱的往往武力值一定不高。对他们来说体能与体质是天生，精神力的培养却可以通过后天来锻炼来磨砺，也有一些药物可以辅助。 毕竟他们这些‘觉醒者’以及后代的等级划分首先就是按照武力值来划分的。只有部分特别能力的人才会更追求精神力超过武力值。 现场一阵持续超长的沉默正在进行。 “好玩意儿！”第一个发声的是唯一表露了自己大长官身份前来赴宴的那位罗素先生，他赞扬了一声后后面的问题就有些尖锐了：“老普西尼，这么好的东西你准备也像卖水那样卖？” “东西虽然好可数量并不多。”老普西尼笑盈盈地看着周围的人。他们这些人的反应刚刚他已经扫过一遍，并记在心里了。这其中那几位伪装前来的大长官他看得最为仔细。 “又是数量不多”罗素不满地撇撇嘴唇，“奇货可居也不是这种玩法，当心玩脱了。” “大长官，这东西的数量确实不多，毕竟植物都需要生长周期……不过我们以后会加大产量的，别人不敢保证，今天来的诸位定然不会缺少份额。”老普西尼越是说东西不多，越是能激起下面这些人的兴趣。 “那你可得让你孙子在那边多种一些，我们家以后的蔬菜可都从你们这里引进了。” 有一位这么表态之后，其他人不甘落后地表示要和老普西尼制定一个长期的供求合约。 来参加晚会的这些人精们也都很清楚，只有老普西尼掌握这些东西他们才能真正享用到，这要是放到任何其他有站队的家族手中，他们就算是付出高价都不一定能得到。 老普西尼这段日子靠‘源动水’铺开的路子，打通的关卡可不仅仅只是重新认识结交了一些人，让从前不认识他们的人重新认识了他，同时更让这些人选择了相信他，相信只有他才能保证他们每一位的需求。 所以，这些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会极力保护老普西尼和小普西尼。起码眼下这个阶段绝大部分人的心理都是如此。 “先盯着他几个月，看看他做的怎么样吧。”莱托临走前手里提着的是双份的礼物盒，其中一份是宗政御司转送给他的。这位大将军来者不拒地接受了，并对宗政御司做出了以上的交代，“如果观察他确实没有异心，只是做买卖，就让他一直做下去吧。” 宗政御司点头答应。 木清樽提着他的礼物远远地在树影之后躲着，目送那两位离去，嘴角缓慢地扯出个极微小的弧度。 接下来，就是安静地等一段日子，看看那颗不安定的棋子该怎么落下才好了。 第157章 恋爱新手诚挚的浪漫 摩莳这次出差顺便去了一趟自己从前的秘密住处，取了些他以前随便藏起来的东西，带回了‘尼夏城’。 顺便还特意去给温融买了礼物。 阔莫在陪着他买‘礼物’的路上，一脸魔幻的表情，再三向他求确认：“您确定买这些给温先生他会高兴？” 摩莳想了想，给了个很肯定的回答：确定。 “要不打个电话给他问一问？”阔莫有点儿害怕他家主人的‘恋爱之路’才刚开始就半路夭折。 摩莳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同款通讯器，神色黯淡了一下。好像他从来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他明明已经把通讯号码输入他的通讯器了了啊。 阔莫有点儿想笑。他们这位从来不会戴这种玩意儿的，基本上他需要传达什么都有他们帮着传达，这是他第一次拥有个人电话号码，可是开通了足足几天了吧，没有一个电话打进来的。 那位温先生到底没有明白他们家先生的用意啊。 “我去抽个烟。”阔莫转身离开后马上给温融的通讯器传了条讯息过去。 他算是超级全能保镖了吧！能文能武不说还保管感情指导与牵线红娘的技能。 温融正在办公室里忙着处理公务，他们‘北湖城’的布行发展不错，如今那位秋兰先生胆子大，野心足，想要更进一步，往更上一级的行政城市‘南江城’扩张生意。昨天他给了温融一个大概的计划，两人谈过之后，今天那位已经出发，温融这边正在为他安排相应的货源。 手腕上戴着的那个黑色的通讯器突然‘滴滴’响了两声。第一次听到它有动静的温融吓了一小跳，按下了旁边的侧按钮，全息屏幕投影出来，显示他刚刚接收到了一条新的消息： 温先生，请马上给我们家先生挂个电话——阔莫。 温融盯着那消息愣了一会儿。哦，电话……对了，昨天那位离开时就说过要他给他打电话来着，自己好像……忙忘了。 他是真的忙忘了不是故意的。 难道他不给他去电话，那位生气了？一想到他生气的后果，温融吸了一口凉气。阔莫先生给他发信息一定是告诫他的。 还是赶紧去个电话吧！他的通讯器的电话薄里只有一个孤零零被存储起来的电话号码。温融看着那个号码才想起这位送他通讯器时提醒他的那句话，那个时候他就在催自己给他挂电话了啊。 真是的！有时候想想真觉得那位先生的行为有某部分还怪可爱。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就顺其自然吧，不用太紧张也不要把这件事当成负担。 顺其自然，随心而安，如果真的感觉不错，那一切自然会水到渠成。 按下了通话键后，温融将手腕抬起来放到自己的耳朵旁边，侧着耳朵听。 怎么没有动静？！ 直到有蓝白色的冷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才反应过来，将手腕移开，一眼就看到了摩莳那张俊酷的帅脸。 丢脸了！原来是视频通话？那他刚刚把耳朵贴过去的笨拙样子不就被对方看到了？ 温融脸有些红。他很快调整好心情，向着全息投影出来的那位先生晃晃手，“您好啊，列维克先生。” 摩莳轻轻一颔首，“嗯！” 阔莫在一旁不停地通过‘心语’传达自己的建议：‘嗯’什么呀，说话啊！ “你刚刚在干什么？”摩莳说话了，一开口就是把天聊死了的节奏。 这要是别人肯定就难为情不好回答了，温融按照他平时和这位相处的态度自然就接了话，“刚刚我以为是语音通话来着，就把耳朵贴到通讯器上去听您的声音。我第一次使用这个，不太懂，哈哈哈！” 摩莳突然就高兴了起来。贴近听他的声音，还是第一次使用通讯器，刚刚温融那一句话里两个重点都是让他开心的条件。 阔莫在一旁耳朵竖起来，听得嘴巴里黏糊糊的。噫~温先生真是随便一句话都能戳中他们家先生的兴奋点。 多么会说话呀。 “您在哪里？”温融可以看到摩莳身后那铁灰色的城市森林，那绝对不是‘尼夏城’能看到的建筑。 “出差。”摩莳看了一眼四下，“止戈城。” 阔莫向他打手势，示意他把通讯器举起来给对方看看四周的环境，好增添话题性哪！ 摩莳理解了一下才把手腕抬起来，在周围绕了一圈。 温融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座大城市啊。” “下次带你来。”摩莳自动把这句话给发散理解了。 阔莫在一旁对着他比了个大拇指，这句话说得还是不错的。 温融想到了几个月前自己无意中问他有关‘狩猎’的问题，这位也是说了一句‘下次带你去’。结合那之后他的一系列行为，温融原本平静下来的心脏开始加速跳动起来。 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开始了啊？！ “我们庄园的菜昨天夜里就发出去了，现在不知道有没有到外面的市场。不过我给您留了几个水萝卜，您回来吃啊。”温融又一次如同他往常那样和对面说话。 这本来是很正经的‘客套话’，但现在他这么一说，不管是听到的摩莳还是说出口的他自己，都觉察出了里头的一丝特别意味来。 “好！”摩莳痛快地回应了，更高兴了，为了多说两句话，他又补充道：“那些菜已经到目的地了。” 实际上他如果想的话，马上就能品尝到那些水萝卜。可他更愿意回去，去到那间院子里的小屋中，和那个人以及小崽儿们一块儿享用食物。 突然就想马上回去了。 “卖得好不好？”作为小商人他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不错。” 通常能被这位评价为‘不错’那就是好的意思了。 “您现在在干嘛呢？”温融努力地寻找话题，想让气氛不至于变尴尬。明明是对方追求他，但现在他得尽力去维系沟通，想想也怪有趣的。 “买礼物。”没看到旁边阔莫拼命摆手，摩莳直接说出了自己正在做的事。说完了他才看到心腹的动作，皱起了眉头，给了对方一个询问的眼神：怎么这件事是不能说的吗？ “您旁边有人？”因为是视频对话，温融能看到他当下的动作与表情。这……这是在和旁边的谁在交流吗 阔莫翻了个大大的眼皮，再度对摩莳摆手：不要说他在！ 摩莳却很诚实地说道：“是阔莫，他陪我买礼物。”虽然要买什么他早有了决定。 温融愣了一下，突然就在心底笑了起来。他可真有趣，真的很直白却也真诚呐。温融能感觉到对方完全不对他设防的心，和当初在夹心屋见到他时，全然不同。他变得柔软了许多也通晓情感了许多。 “其实不需要礼物的。”不知不觉，温融自己也跟着柔软下来。大概任何一位遇到这样真诚对待自己的人，即便不动心也难以抗拒吧。 “虎头爸爸说要带礼物的。”摩莳回想起了家里小崽儿对他说的话。在镇子上，身边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他唯独记得了‘虎头爸爸’。 温融心脏突然就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挠了一下：柔和的、瘙痒的、胀满的那种情感一下就填充了他的整个胸腔。 温融快速低下脑袋去平复自己刚刚一瞬间的心跳漏拍。 “哦！是，是嘛！”难得温融的脑子也没办法及时反应接话，他赶紧给自己找个借口，“我要去工厂看看了，先不聊了吧。” 不能聊了，再聊下去他可真的招架不住了。 不等摩莳说话，温融匆忙挂了电话。看着那消失的全息投影，他靠在办公椅上用力按了按自己的心口。 好一会儿他才低眉浅笑，他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刚刚那……好像是动心了的感觉。 当然，不能因为一下下的动心就说明什么，但起码能证明他，可以接受这样的关系。 可以接受那代表自己就算被对方逼着和他试一试，也不是欺骗人家，戏弄人家了。这让温融心里更好受了些。 摩莳是在隔天的下午回到‘幽灵窟’的，而且给温融带回来了一个超级大的惊喜。 温融当时正在工厂里检验新一批的绿色系布料，突然从外面跑过来一个半大少年，“温大哥，温大哥你快去镇口看看。列维克先生给您带礼物回来啦。” 温融一脸懵。不是，带礼物怎么弄得人尽皆知 “好、好大好多……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还会跑，好可怕的！”小少年用手势比划了半天，温融也看不出他比划的是什么。 他觉得莫名其妙打算去看看。 “为什么不拿回厂区来？”他还问那小少年。 “……拿不进来的，那么多！”小少年脑袋和双手同时摇摆。 温融往外走的时候，他们家四个宝接到消息一起赶了过来。大宝和二宝分别抬着四宝的两只腿在后面，三宝跑贼快在前面。 “爸爸爸爸，大爸爸回来了吗？他们说大爸爸又带礼物回来啦，我们要去看！”二宝叽叽喳喳地已经把他们跑来的目的喊了出来。 温融接过了四宝把他背在自己后背，领着小崽子们一起去看。路上又追上来一些学校里课间休息的孩子们，大家都对列维克先生带回来的好多、好大的奇怪的他们没见过的东西很感兴趣。 一路走了好久走到镇子口，远远就看到了让温融瞳孔发生地震的一大群东西。 所谓的好多、好大奇怪的本地人从没见过的东西，竟然是那些啊。 “爸爸，那是什么呀？它们长得好高好大呀，还能动。” 温融看着那个站在镇子口背着双手安静屹立着的高大身影，忍不住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是，是牛！”确切地说，是牛群来着。 那家伙带给他的礼物，竟然是一大群的牛。不，不止是牛，牛群旁边还有一片安静地卧在白土地上软绵绵白云朵似的羊群，而有些绵羊的脑袋上还站着一些好奇周围环境，正在独立远眺的鸡。 温融想起了几个月前自己无意中向他随意说过的一些傻计划，他说，如果这里可以搞畜牧业的话，养上一些牛羊和鸡，大家就不愁肉、奶、蛋的来源了。 他当时真的只是异想天开随意说说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有个人会把他随口说的当真，并亲自为他实现，将那副美好生活的画卷亲手捧到了他的面前。 心脏疯狂地跳个不停，头也开始晕晕乎乎的，温融很想克制自己胀满开来的情感，发现自己竟然做不到。 “大爸爸，大爸爸！”四个崽子三个都在喊前方镇子口站着的那个人。 其他跟来的小孩子们有样学样陪着老温家的小崽儿们一起喊：“大爸爸！！” 摩莳转过身来，背对着光，看不清此刻他脸上的表情，温融就是能感觉到他在笑，他的笑一定是浅浅的，而且目光一直投射在自己的身上。 温融长长地出了口气，稳住自己泛滥弥漫的情绪，尽量让自己像往常那样神色自然地靠近对方。 一定要非常确定才能回应对方，他在心里对自己告诫道：不要因为从来没有受到这样珍贵的对待产生感动就有了错觉，错判自己的真实情感。这是对自己的感情负责，也是对对方真正的尊重。 虽然他心里有了一点数，知道自己确实有了那方面的感觉，出于他本人的谨慎，他还是得再等等，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自己绝对不会有任何犹豫与迟疑，十分肯定自己可以给予对方平等的情感回应的时机。 他让自己笑着迎向对方，却在一下接触到对方的眼神后，刚刚才平静下来的理智就有些飘走的节奏。 那个人的眼神真的很认真、诚恳。 温融也让自己的眼神认真起来，这是他现阶段能给予对方的尊重：“您真的买了这些东西回来啊。可是不知道我们这里能不能养得住它们。”他大大方方地迎向对方的眼神，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用一如既往的口吻说道。 “你的庄园不是有收得麦秸？还有麦糠？再不济那不是还有一大片‘鉄棘草’？”摩莳能够感应到温融对他的态度稍微有些变了，不再是从前那种纯粹当他是客人和合作伙伴的态度，隐隐有些稍微亲密些的微妙情绪在里头，他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样尴尬闪躲。 摩莳突然就自己开窍了。或许，这样才是他们之间应该保持的节奏。从朋友到伙伴再到更近一步的关系，他们俩都非常适应这种润物细无声的靠近。 如果这样的节奏让对方舒适，自己也舒适的话，那就这样吧。 “你已经考虑了那么多啊。”温融笑得更开怀了。他不光帮自己描绘了那副画卷还是真正地实际考虑过具不具备条件去实现的，并不只是为了浪漫一把。 他喜欢这种务实的做事风格。 摩莳敏锐地捕捉到他对自己的人称由由‘您’改为了你。这说明了什么？ “谢谢你，这份礼物我很喜欢。”温融也不矫情，他是真喜欢这个礼物的，而且对方已经买回来了，还千里迢迢地带回来，最好的感激方式就是真诚地接受并让对方明白他是真的喜欢，这样就够了。 摩莳果然心情愉悦。一句‘喜欢’比他说无数个‘谢谢’更动听。 “可以暂时把它们安置在‘鉄棘草庄园’里，你觉得怎么样？”温融站到了摩莳的身边，与他一起商量这些动物们的去处。 “好。” 身后那一帮小崽子们第一次看见能动的动物，吆喝着跑向了牛群，温融被他们‘初生牛犊’的架势被吓住了，忙一手抓一个拦住跑最前面的二宝与三宝。 “不可以去，牛会踩坏你们的。”温融吓得脸变了色，示意摩莳抓紧了被他拦下的一帮小孩子。 “看到牛的角了没有，会把人的肚皮戳破的，还有它们的蹄子，那可是能把大人骨头都踩碎的。”温融严肃地警告这些小鬼们。 小鬼们一听，眼睛里的好奇更甚了，脸上也全都是‘哇啊，好厉害’的表情——他们真是一点儿都不害怕的。 “那那些‘云朵’呢？”小家伙们儿把目光对准了旁边安安静静的羊群。 “那是羊，羊也会顶人的不可以去抓它们，尤其是有角的羊。”温融这会儿顾不上刚刚体会到的那种暧昧的温馨了，“你们可以去拿些‘鉄棘草’来，看它们吃不吃。这些牛羊以后会生很多小羊小牛，好好养这样大家就有肉吃啦。” “我吃过肉，是培根肉。”小孩子们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肉给吸引了过去。 “好吃吗？小胖？” “特特特别好吃！” “温大哥，那我们去找草来给它们吃吧！”说风就是雨的，小孩子们欢叫着跑去找‘鉄棘草’。 送走了别的小孩子，唯独温融自家的四个小崽子不离开。这四个不敢去碰牛和羊，等到其他的小孩子们跑开了，他们四个就结伴跑去追那些在旁边乱跑的鸡。 温融扶着额头长长地换了口气，“真调皮啊。危险！小鬼们，还不快回来！” “没事，我看着。”摩莳站到了他的身边道。 温融侧目看了他一眼，他好像对自家小崽子的态度也变了。从前他不会主动说这种话的。 第158章 带钱和食物回家 不是他脸大啊，但这是不是传说中的‘爱屋及乌’？温融自己想到这里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是真的脸大了啊！ 小孩子们把这些牛羊当成了‘新玩具’，每个都带着一大把‘鉄棘草’跑回来喂这些动物们。 温融一开始还担心这些动物是不是不会吃‘鉄棘草’，结果是它白担心了。无论是牛还是羊吃得都挺欢。 连附近居住的老人们都忍不住从家里拿了些‘鉄棘草’来过一把喂养的瘾。这里很多人是没见过这些动物的，对这些的稀罕程度一点儿不比那些小崽子们弱。 温融请了些镇子里的老人和小孩儿，花费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才把这些外来引进的动物给赶到‘鉄棘草庄园’。 这片庄园的围墙还在建设当中，本来温融只打算建个围墙让草在里头自由地生长，现在收下了这么大的一份礼物，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 当初他不过是随意说出口的‘畜牧业’，如今即将在他们这里开展了。眼下还不知道这些动物们能不能适应这里的环境，温融总归是要好好地饲养它们，让它们能够在这里适应下来生存下去的。 “以后这里就改成畜牧场和草场吧，列维克先生！”温融站在当初摩莳‘威胁’他的小山坡上，看着下面那些被驱赶到相应位置，已经自行开始啃草吃的动物们，深吸一口气，对着身边跟着的那位说道。 “摩莳。”摩莳主动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我的名字。” 温融愣了一下后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让自己以后不要再客气地称呼他‘列维克先生’吗？ “摩莳……”温融大大方方地叫了他的名字。 摩莳满意地点头。已经有很久没有人叫过他的名字了。 “那个……”温融鼓足勇气，“摩莳，我不能欺骗你。我没有交过那方面的朋友，所以会很慎重，需要非常肯定自己的心意不会后悔后才能回应你，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这已经是温融现下最大程度的回应了，他想让这位知道他是在认真考虑而不是敷衍他的，他也想努力回报对方向他投映来的那份真诚而珍贵的感情。 摩莳懂了，非但不觉得不悦，反而很窝心。他看着下面那些疯跑的小崽子们，嘴角快速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点了下头：“好！” 他好像一下就懂了阔莫说的‘尊重’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年轻人无论任何时候都给了他足够的尊重，自己是不是也得学一学？ “我晚上想去你那里吃饭，可以吗？”一旦开窍后，摩莳马上就修改了他之前做错了的地方。 温融的耳朵不可抑制地红了一片。好像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也没道理拒绝。 “好、好的。” 两个都是恋爱方面的新手，却出乎意料地懂得调整各自的步调努力去契合对方的节奏，比某些恋爱多年结婚几十载的人都更懂得相处之道。 摩莳就是来送礼物的，送完就告辞离开了。他走后温融用力捶了几下自己乱跳的心脏，只感觉自己脸上始终都是发热的状态，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自己的言行，确定自己没有丢脸也没有出别的茬子，他打起精神来准备规划这里的农场。 把杜展和肖大叔叫来，这两位一看这大阵势纷纷在心里感慨：爱情真是让人盲目而且破费。前两天那位先生才送了他们家小老板一大片土地去种草，今天就又送了这么多的食物来。 没错，对这两位来说，这些牛、羊、鸡就是食物。在短暂的受惊过后，他们马上明白过来一旦这些牛羊群壮大之后，给他们带来的好处。 首先就是有肉吃啊。 边说话这两位边暗暗地吞咽口水，他们三个就在山坡上简单地勾画了一番，先制定了一个简短的方案：在这里在庄园没有建好之前，这些牛、羊、鸡晚上可以暂时赶到他们水厂，白天再赶来草场吃草。 “范迪先生的族人，也就是大熊他们，好像有比较适合做放牧工作的人。”杜展给温融提了个建议，“我听说他们最近迁徙到湖那边搭了几个帐篷临时定居……” 温融眼睛亮了亮，“我听蜘蛛先生说他们的人并不是很多，只有几十号人，只是因为害怕所以才不敢接收范迪先生的邀请到镇子上居住的是不是？” “是这样说的。” “那么，让他们集体住到‘鉄棘草庄园’怎么样？”温融有了新的想法了，“那地方大得很，离咱们这个工业区也还有一定的距离，等到里头建设好了他们完全可以在里面安心住下，平时也不会有谁去那个地方打扰他们。” 杜展和肖大叔对视一眼笑了起来，就知道他们家小老板会是这个反应的。 “顺便也给他们提供了部分工作。”杜展同意道。 “那就这么安排，杜大哥您受累跟进这件事吧，肖大叔帮着先周转一批生活用品和房屋建材过来，请鲁奇建筑队的人先把房子建好，让他们可以有个舒适一些的居住环境，至于这里的围墙可以慢慢来。” 交代完这两位，他们便各自去行动了。 温融站在小山坡上开始用目光寻找他们家的四个崽子。小孩子们非常听话没有去招惹牛羊群，就是可怜了那些鸡，被一大群孩子追着跑，在空旷的地带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展翅滑翔，本能指望着能靠这技能躲开那些‘熊孩子’，谁知道更是惹得那些没见过鸡飞的小崽子们兴奋了起来，被追赶得更厉害了。 倒霉的地方不止这些，那就是这里有些崽子的速度可不慢，那些鸡发现不管它们怎么跑都会被身后莫名其妙的小崽子追上，追上后就会被小崽子们抱在怀里用力地rua掉一层羽毛，有个叫小胖的还会上嘴去咬，旷野里很快传出一声高过一声公鸡母鸡们凄惨的鸣叫。 杜展的行动非常迅速，没多久就带了三位大熊的同村老人过来了。温融在小山坡上接待了他们。 三位老人都在身上披着一层的‘鉄棘草’试图掩盖自己外表上的特别，这也是他们被发现他们的人称之为‘野人’的一个缘由。温融并没有将注意力关注在他们的外貌特征上，再见过大熊的体征还有碧女士后他已经能想象得到某些画面，也更能明白这些人在意的是什么。 温融把之前的计划向这三位老人简单地描述了一遍，等着看他们的态度。 这个村之前是大熊在做村长，后面范迪找到他们后，他们村里的人包括大熊现在都以范迪为主，而范迪对他们说过可以信任温融，这才是三位老人敢跟着杜展走这一趟的最重要的理由。 大熊如今带着他们同村的一些年轻人在城里做生意，生意做的一天比一天好，他们的生活比之前好了不少，可因为没有户籍和稳定的居住环境，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还是会让老一辈的担忧。 之前范迪先生说是可以让他们进到‘幽灵窟’居住，这样就能获得那里的户籍，他们经过商议后还是有些畏惧。‘幽灵窟’人太多了，他们这些常年脱离人群生活，习惯了，惧怕那么多人的环境，一时半会儿还真改不过来。 听温融说可以给他们一个稳定的居所并能提供一部分的工作，供他们全村人生活在一起后，这三位老人互相之间用他们独特的喉音交流了片刻，向着温融一起点头。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胜任‘放牧’的工作，其中两位老人家还当场去到下面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技能。 只听他们口中发出高低长短不一的喉音，那些跑到远处去吃草的牛群就在头牛的带领下慢悠悠地晃了回来，并自动归拢到一起。至于那些养和鸡，只需要其中一位靠近他们，就老老实实安分守己地顺着他们手里挥舞的‘鉄棘草’向指定的位置聚集。 温融看傻了眼，他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瞟了一下身边那位盖住脑袋的老人。这技能牛叉啊，他算是捡到宝了。他们这特别的本事又是什么原理？ 算了不想那些吧，他们能把这些放牧工作做好，照顾好这些动物就行。 应该能照顾好吧？温融特别问了问身边这位老人。 老人觉得温融是小看了他们，拧着脖子保证：“照顾、不好、您把我们再、赶走、都成。” 事情拍板做好了决定，三位老人风风火火地赶回到‘游山湖’对面，准备忙着搞全村再迁徙。 他们打算马上就开始走马上任，先把帐篷迁到庄园里来，等到屋子建设好就可以直接住进去。 温融看了看天色，差不多该回家去了。今天那位先生要去他家吃饭，得早点儿回去准备才是。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温融扯开嗓子冲下面玩疯了的小崽子们喊了一声。 大宝和二宝抬着走不快的四宝，三宝在前面开路，小崽子们脸蛋儿红扑扑，满头都是热汗地往回跑 温融很满意，玩归玩儿，他叫一声还是能叫回来的，不错。 “回家了！”温融又喊了下面其他孩子一声，“小胖，带他们回家去，马上食堂要开饭了。” 知道对这些孩子们来说，每晚固定时间的食堂开饭是很重要的，只要这么一喊，那帮小孩子们肯定会跟着一起回。 果不其然，一听到要回去赶开饭，剩下的孩子们丢了手里的‘鉄棘草’呼喝着跑向温融。 其他那些老人家也跟着一块儿往回走，他们也要赶回去等着家里人下班买回来晚饭，大家一起吃饭的。 如今在他们这里，晚饭时间成了真正意义上全家一起吃饭的时间。工作待遇提高后，只要有一份工作的基本上不愁吃不上东西，这是温融给他们的最基本保障。 回到家把怀里的三宝四宝往地上一放，小崽子们原地打了个滚儿，爬起来去找他们各自的玩具。 温融捡起了掉在大门口的红色小水枪，皱了下眉头，“你们谁拿妹妹的小水枪出来玩没有放回去啊？待会儿记得跟妹妹说一声，知道吗？” 谁的东西就是谁的，可以玩但一定要征求对方的同意。这是温融给他们几个定的规矩。 “我没有拿哦。”二宝抱着他的小汽车跑了出来，第一个表态。 其他三个小崽子都对着温融摇头。 “那真是奇了怪了，难道妹妹自己拿出来玩儿的？”温融笑道，把那个红色玩具水枪放回到了小女儿的粉红小水盆中。 水盆里的小蛋崽儿周围冒出了一串的水泡泡，温融轻声细语地对着小女儿说了一句：“爸爸和哥哥们回家了。今天小五宝在家乖不乖？” 回应他的又是一串欢快的水泡泡。 “爸爸今天给五宝做好吃的。”在光滑的蛋壳上摸一把，温融往后院走去，站在后院的菜地，看着重新长出来的蔬菜，温融在思考晚上做什么的好。 他们家小院里的蔬菜长得比外面的要更快些，番茄和小黄瓜已经可以吃了，上回买的鸡蛋还剩两只，一起做个番茄炒蛋，小黄瓜可以凉拌，剩下的还是小菠菜与萝卜，都是素菜来着。 早知道刚刚应该先抓一只鸡回来的，不过他想想那位先生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家的饭菜简单，也就算了。 他在摘菜的时候外面响起了有节奏的敲门声。 “大爸爸又来啦！”孩子们的欢乐的叫声在前面传了开来，有小崽子跑得飞快去给外面的人开门。 “大爸爸，大爸爸你又带礼物来了吗？” 温融停下了摘菜的手，思考了一下：不是才送了那么大一笔礼物他又带什么礼物来啊？ 把摘好的菜放回厨房，温融洗了一下手往前面走去。 摩莳已经进到前门廊里来了，手中提着一只银色的金属箱子还有一大包用塑料袋装好的东西。 温融不解地看向他，他就这么喜欢送礼的吗？ 摩莳将两只手里的东西都递给了温融，“我带回来的。” 什、什么啊？ 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温融站在客厅门口把两样东西接了过去，先打开挺重的塑料袋看了一眼，里头是一袋新鲜带血的牛肉还有一整只处理好的鸡。 肉？他笑了起来，正好他在愁没有肉菜，这不就送来了。 摩莳看到他笑心里比较满意，看来那虎头爸爸说的没错，确实要带食物回来。 温融又看了一眼那银色的金属箱，“这个也让我打开吗？” “嗯！给你的。”摩莳点头。 又是什么？温融打开了手提箱两旁的按钮，箱子自动弹开后，里面是一箱子码放得整整齐齐，大小不一的黑红色晶体。 这是什么？ “‘摩拉多黑红宝’”摩莳看出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给他解释道，“是一种珍奇宝物，这些是原石。”知道他需要更形象的理解，这位再补充一句：“很值钱。” 温融脸红了一下。什么意思？这么值钱的东西给他……干嘛？ “虎头爸爸说要带食物和钱回来。”摩莳一本正经地回道。 温融耳朵开始燥热，“哦？哦！”‘虎头爸爸’真是他们家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子的‘指路明灯’啊，他的话这无论大的小的都当成金科玉律来听来执行了。 “哇啊！”四个小崽子趴在箱子旁边，动手去拿那些石头。 “大爸爸，很棒哦！听了虎头爸爸的话，带了钱和食物回家。”二宝竖起两只短短的大拇指给摩莳点赞道。 “大爸爸超厉害，带回家好多食物和钱啊！”大宝也和三宝交流起来，三宝沉默地点了下脑袋：嗯。 四宝坐在箱子另外一边的盖子上举起两只小手爪拍了两下，算是给摩莳的鼓励。 温融分别戳了这四个小崽子的脑门一下，怎么这么精？ 他抬起头来看向摩莳，却见这位心情非常不错，原本想要拒绝接受这一箱子珍贵宝石的话语被他卡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了。 自己如果不接受，他会不开心吧。 他真的是按照别人说的在有样学样，努力想要融入他们这个小家庭来。尽管做的比较笨拙，可他的心意却是无与伦比的。 算了，先替他收下吧。以后他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也行。 温融把箱子扣好放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这一举动让摩莳更高兴了。他总算没有第一句话就开口拒绝自己送的东西了。 既然有了肉温融就方便施展厨艺，特意问了摩莳，“你想吃什么？” “饺子！”摩莳道。 有肉有菜，肉还不少可以多包一些，明天带去给工厂里的孩子们尝一尝，温融是这么打算的。 先把鸡肉炖上，在炖鸡的时候和面准备饺子馅儿，饺子馅儿是大葱牛肉的，纯肉馅儿。 他在厨房里准备的时候，摩莳就在客厅看着四个小崽子玩耍。 小崽子们又被他施展的特殊技能给吸引过去了，乖乖地等待着接受大爸爸的力量引导，懵懵懂懂就跟着摩莳开始了‘学习’，连小五宝也都自觉地滚了过来，贴到摩莳的腿边好像很认真在听指导。 一般那些二代三代的孩子们这个年纪早就开始启蒙了，摩莳也是不想让他们耽误下去，毕竟他们都有不错的条件和等级，如果早些开窍的话，说不定很快就能够成长为保护家人保护父亲的‘小保镖’了。 他们家里唯一需要被保护的就是那个辛苦给他们做饭的年轻人。 等到温融做好饭喊他们准备吃饭的时候，这一行五个人加一个小蛋崽儿自觉回复原来的状态，乖乖听温融的话去后院儿舀水洗手去了。 牛肉大葱馅儿的饺子成了今晚温家饭桌上最受欢迎的食物，除此之外就是炖的鸡汤，凉拌小黄瓜除了温融在吃，其他几个碰都不碰，吃多了。 敞开怀吃的六个大小男人们一共吃了将近二百来个饺子，还把鸡汤连肉带汤吃了个干净。 饭后小崽子们撑得捧着肚子横七竖八躺在客厅的地板上。 温融还在继续包饺子，摩莳陪在他身边看他忙活。 “明天这些带去给工厂里带孩子们尝一尝，一人吃两个应该够了。”温融一边捏饺子还一边与摩莳闲话家常。 摩莳清了清喉咙，“不要。” “啊？”温融看了他一眼，发觉这位正眼巴巴地盯着他已经包好的饺子，看那下巴点一下点一下的，他绝对在心里数过数目了。 “你这么喜欢吃饺子啊？”温融觉得这样的他和他们家小崽儿也差不了多少。 “你包的。”这家伙实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因为是你包的所以喜欢。 温融极力控制自己才没让自己失态，但是耳朵还是热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让人开心了？ “我让人给他们带肉，让他们自己做了吃。”为了及时挽救自己刚刚掉落的形象，这位先生重新坐直了身体，微微抬起下巴，表情带点儿骄傲地提了个更好的建议。 第159章 套种、菜园、宿舍、加工部 时间过得飞快，等到‘活力菜庄’里这一季的重头菜——番茄与小黄瓜大量成熟准备上市的时候，‘游山湖’附近的科技工业区框架已经建设的差不多了。 除了‘矿泉水厂’、‘菜庄’、‘牧场’之外，最大的建筑就属范迪先生的科研基地，他矗立在‘水厂’不远处，与‘水厂’一样有着好几座高矮不一的塔状建筑，用的是温融从来没有见过的一种金属打造出来的，通体呈冷调的银白色，没有一丝焊接的缝隙和螺丝的痕迹。 这些塔竖立起来的当下，温融就感应到他手腕上通讯器突然出现的反应，按下开关，原来的悬浮界面上多出了一个信号发射的标志，预示着卫星网络接通。 谨慎的他并没有点开那个标志，在不确定有没有危险的前提下，他还是想要问过专业人士之后再决定用不用这个功能。毕竟在他的印象里，通过网络可以锁定很多情况，他们这个地方连政府和银行都没有授权网络使用，万一自己用了极大可能会引起外面人的注意。 网络用不了，但电视讯号完全可以接上。 毕思罗镇长将他家里的那台二十一寸彩电捐了出来，放在了学校的大课堂里，每天下班之后会在那里播放一些电视节目，固定放三个小时。因为来看电视这种新奇事物的太多，后面摩莳又捐了一台投影仪，放在了教室。 ‘尼夏城’这里本来接的电视信号接的是‘北湖城’的，基本都是些老式歌舞类节目，偶尔放些老电视剧。范迪的基站建好后，‘尼夏城’有了自己的小小的信号源，每天放什么节目都由普西尼城主派人负责。 最近他们这里除了放大家都感兴趣的歌舞类节目外，就是一些很古老的电视电影，大概是百年前拍摄的，背景是比‘尼夏’好一些的城市，城市里一支拥有特别能力的警队人员破获案件，抓捕同样有特殊能力的犯人的故事。 不光‘幽灵窟’的群众看得津津有味，‘尼夏城’所有能接上这个电视讯号的都看入了迷。 城里城外最近讨论最多的就是这个电视剧。它来来回回不停地重复放，好多人就认为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只不过不是在他们这个偏远的小城镇。 在学校看电视成了他们这里不少人下班后的消遣娱乐。哪怕有时对着不断循环播放的某地自然风光和七彩格子的‘休息画面’，这些人都能看上好久。 看完了不说还要一起讨论讨论，说一说他们今天在电视上看到的新见识，再聊一聊工作上的事，家里的老人孩子……邻里邻居的关系因此也比之前亲近了不少。 之前他们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麻木僵硬的，每天睁开眼就为了赚一口吃的而埋头苦干，现在他们才算体会到‘生活’是什么，大家都很珍惜眼前这得来不易的好日子。 他们的心里也都明白，是谁把这样的日子带给了他们。 最近温融在镇子的主路上走着偶尔遇到一些眼生的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都会停下来恭敬有礼地向他行个礼，这让温融受宠若惊。 同时也让他再度认同自己这段日子来做的这些……值得。 再过两周等到两个庄园里种植的蔬菜收获的那天，为了庆祝，也为了犒劳一下工人们，无论是镇子里的食堂还是庄园里的食堂在老板的授意下，用丰收的番茄、黄瓜还有之前积攒下来腌制的萝卜缨酸菜做了三道小菜给工人们加餐。 于是，这些工人们第一次品尝到了自己亲手播所收获到的蔬菜的美味。 糖渍番茄、凉拌黄瓜与炒酸菜，配上食堂里的大白馒头，每个人都吃得停不下来，话都没人说一句的。 吃完之后再回味这味道，有些情感脆弱的竟当场红了眼眶。 “原来，每一种菜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是种植者，是下苦力干活儿的人，很多人却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辛苦劳动种出来的食物是什么样的味道，听上去很讽刺，然而事实就是如此。 这段时日以来，温融的工作与私人生活过得都比较顺心。工作上的事不用说，各个工厂和部门培养出来的骨干们陆续已经能独当一面，他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只除了外销的蔬菜与水需要他亲自盯着之外，其他的那些生意基本不需要他照看。 至于私人生活也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顺心舒心。摩莳这段时日经常出差，最长的时候出去了一个月，从他俩那次交谈，对方答应给他时间肯定心意过后已经又过去了两个月，天气都已经转凉了，他们总共才只见了三次面。 见面见得少，通话倒是没有断过。温融的通讯器视频通话界面里往下拉两页都是与那位的视频通话。只要对面不忙，他就会给主动温融打电话。 这样时间长了，温融已经习惯了他主动打电话过来。 每晚晚饭时分固定的一通电话那是必不可少的，只要温融的通讯器一响，小崽子们比他这个当事人还要激动，直接就把通讯器抢过去，凑在一起与大爸爸交流。 今天晚上依旧如此。温融正在给孩子们清洗刚刚拿回来的换季的衣物，是‘玉兰制衣厂’定做的秋季衣物，除了给自家孩子定做，他还给工厂里的孩子们一人做了一身，都是厚实一些的长袖外套和裤子。 这里的春夏两季气候比较适宜，据白师傅他们的说法，入秋之后之后天气会转凉一些，早晚会有温差，而且秋季时间比较长，冬季比较短，冬季只有偶尔会下点雪，平均气温在十度上下徘徊，不然这里的人靠着‘鉄棘草’做保暖物也是不容易在冬天存活下来的。 正因为气候适宜，其实这里很多作物都可以一年两季、三季甚至全季。只是由于被封锁了，土壤有问题，外面在意这地方普通农业发展的人比较少，就任其自由发展下去从不规划，所以这么多年那些庄园主们大多都种小麦这种最基本，也是本地穷人最能消费得起的粮食。当然，他们靠着种这些也都发了大财。 马上就又要收获秋小麦了，也是检验温融的复合型种植效果的关键时候。他前几天还去庄园的地里看了一下，应该是成功了的。 如果成功，他的下一个开厂计划也得尽快做起来。 温融这边边洗衣服边想着最近的工作计划，那边已经的大爸爸交流完毕的小崽子们捧着通讯器跑了过来。 “爸爸，爸爸，大爸爸要跟你说话。”跑最快最积极的永远都是二宝。 温融洗了一下手上的泡沫，接过通讯器，蓝光投影到面前的地上，那位先生正走在一处四下黑黢黢的街道上，闲庭信步。 “我在洗衣服，天气凉了小崽儿需要加外套了。”温融直接和对方说起了家常。从最开始通电话时他还要想话题和对方聊，现在他已经很自然地能和他聊任何自己身边发生的以及他正在做的事了。 “是啊。”摩莳突然想到了什么，“那边是要换季了。” “你在干嘛呢？”温融把通讯器放地上，继续搓洗衣物，和他闲聊。他要是不和他聊够时间，对面那位是不会挂电话的。 “狩猎。”对方轻松地说道。 温融瞥了他一眼，“那你小心一点啊。”在城市里狩猎吗？他好像有点儿明白过来对方口里‘狩猎’的具体含义了。 “好。”摩莳的口气听上去好像心情还可以。 “上次我和你商量的那件事应该可以做了，你可以抽空帮我去看看相应的机器设备吗？”为了让这位远离危险，温融想把他支开去做点儿平常的活。 “可以。”摩莳说完就停下了脚步，冲着旁边打了声响指，还能听到他吩咐别人的话语，“我要离开一下，你们尽快处理干净。” “快去吧，先生！别让温先生等着急了。”这打趣他的话语一听就是阔莫的声音。 温融这会儿已经脸不红气不喘地全盘接受。他们每天都这样通过通讯器交流，在别人眼里真的是说都说不清的关系，既然说不清就不用费口舌。他们自己是什么关系，什么进度，他们彼此心里清楚就好。 周围的天色突然就亮了起来，明明依然是走在街道上，却好像一下换了个空间。 温融看到了四周四通八达的车道与交通指示牌，周围的建筑也成了摩天大楼，偶尔还有打扮时髦的行人从摩莳身边穿过。 “找到合适的机器后我会让人运回去给你的。”摩莳自顾自地边说边往前走。 “你不回来啊？”温融自然就问了一句。 “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摩莳也不瞒他，“范迪的基地需要很多特殊的设备，我正在给他寻找筹备，之前打听到了一个地方，去了之后只找到了一点点设备，没有找齐全。” 知道范迪先生要做的是自己的大脑和知识没办法明白的东西，温融识相地不对此发表看法。 “那还需要多久啊？”他发誓他真的只是顺着语境与话题自然聊下来的，并没有特别表达什么态度，但他听到对面那位哼笑了一声，温融耳朵动里的动，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 这个笑是什么意思？得意吗？ “尽快。”摩莳笑完就认真给了他答案，“在家等我就是。” 这种不当自己是外人的话温融不止一次听了，温融已经懒得去扣这些字眼。 “先生！”通讯器那边突然传来了个清亮温润的男音，似乎叫的就是摩莳。 温融愣了一下，遇到熟人了？全息屏的一角扫到了对方的侧脸，那是个面容如水，沉静柔和的年轻帅哥，对方一脸崇拜的神情正紧紧追随着摩莳。 “弋阳，你来了。”摩莳切掉了通讯器的同时，温融也听到了他难得对外人放柔软的声音。 庄园里的夏小麦收获时节到了，这一次温融除了和他们一起收获采摘外，同时还要接待一位来自‘尼夏城’的贵客——德科·普西尼城主。 普西尼城主主要是来参观温融接管了的两座庄园的，之前他曾经和温融交流过，知道他要在庄园里进行复合式生产模式，早就说过感兴趣了，这次温融便主动邀请他来参观。 普西尼城主除了自己来还带了其他几位与他关系不错的庄园主前来参观。这些人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不就是种小麦嘛，他们哪家庄园种的小麦不多的？ 等到工人们手工收割完一行小麦露出了被小麦掩盖住的植株后，来参观的人惊了一下。 小麦与小麦之间竟然还种植的有其他作物，那是——棉花吗？ “我的复合型生产的第一步就是套种其他经济作物。小麦与棉花套种在一起可以减少土地重茬危害，也能有效促进作物增产增收。” 说话间那些负责摘棉花的工人们身上绑着个布袋子下地了，就跟在割麦人的身后摘棉花，一点儿也不耽误彼此的功夫。 “诸位也知道我还有间染坊，常年从外面进货进多了成本也就上去了，我现在在种植小麦的同时套种棉花，收获之后可以再开一间纺织厂，纺棉线做棉布，再送去染坊，就能实现真正意义上的自产自销……” 那几位庄园主此刻才重新开始审视这位年轻人来。当初他从普西尼城主手中‘抢’走了两座庄园，还让他们这些人小小地不满了一阵。只是普西尼城主对他比较看好，他们也没办法。之前还以为他和普西尼城主是不是私下有什么别的关系，今天亲自来看一眼才明白人家自有自己的优势。 有庄园主开始主动与温融聊起这一亩地产小麦多少，产棉花又有多少这个问题来。 温融一一为他们做了解答，当听说套种后的一亩小麦产量也有所提升后，这些人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竟然真的能提高单亩的粮食产量，还能同时收获大笔的棉花，那这种复合种植才应该是大行其道的技术啊。 “小麦不光可以套种棉花，还能套种玉米，豆类、西瓜、大蒜、辣椒等蔬菜……”温融和这些老派的庄园主们就这个问题尽情地聊了起来。 有人把棉花和小麦送到他们面前，这些人对小麦不感兴趣，注意力都放在了棉花上面，抓起一把软绵绵的棉胎，光是想着这玩意儿单卖都能赚一大笔，他们看向温融的眼神变得恭敬了许多。 “听说你们这里还给工人吃蔬菜，也是自己种的？” “是啊！有些蔬菜是套种在麦田里的，有些是自己单独开辟的菜园种的，要参观一下吗？”温融不怕他们参观，就是要让他们看到有好处，他们才愿意去做，他们做了，那下面更多的老百姓们也才能有机会享受到，这本来就是个单箭头指向关系。 温融并不准备与这里的庄园主们为敌。他相信利益会让他们自己选择好该走什么路。他只需要利用他们，而他们也能利用自己，只要这个‘利用’带来的结果整体是能够帮助到这里的民众的，就不成问题。 普西尼城主来就是向来参观菜园的，他以为这个菜园就是‘活力菜’那个菜园，显得比别人更要兴奋。 菜园就开辟在食堂附近，已经收了好几茬儿的菜了，现在还在挂果的是晚番茄和晚黄瓜，新的大豆、土豆、萝卜已经种了下去。 这几位庄园主们想参观菜园只是其一，更主要的是参观一下食堂。庄园发展的好不好看伙食最直观，他们这里外界流传的好名声的庄园，基本上也都是以伙食为评判标准的。 “你们这里还在建房啊？”在食堂后面他们还看到了正在建设中的楼房。“那是我的员工宿舍。”温融道，“我们这里很多人住的比较远，上下班不方便，提供住宿的话可以让他们攒足精力，更好地用于工作当中。” 本来‘幽灵窟’的员工每天往返上下班也是可以的，但温融不想让他们那么劳累，一天花三四个小时在路上‘通勤’的痛苦，作为曾经的社畜他怎么不明白？ 庄园反正面积不小，拆掉从前大老板的别墅建材都能省下一大笔，因为是给自己造宿舍，工人们下班后自觉地帮忙做事。 普西尼城主欣赏地连连点头，“温先生这才是有良心有道德的企业家代表嘛。” 其他几位庄园主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他们也还可以吧，起码他们响应了普西尼城主的政令，也不像其他那些抱团的联合起来搞事情。 “我们庄园工人的数量其实比之前还少了几百名，但最近两次大丰收我们做的又快又好，所有的规划都是井井有条，除了管理人员安排得好，上到管事下到小组长都积极配合之外，还有就是普通职工们干活卖力的缘故。他们吃饱喝足不疲劳，工作效率自然也有所提高，说起来反而是我获得了更大的利益。这房子都是他们自己抽空在慢慢建设的呢，我只用出些建材和指导他们的技师。” 温融指着远处那一片用彩钢搭建起来的建筑，“看到那个地方了吗？那里是我们的加工部，之前收获的黄瓜、番茄吃不完的就送到那里加工成番茄酱、番茄罐头、酱黄瓜，不光可以留着以后吃，还能销售到外面去。我们的酱黄瓜才上市就在同类产品当中迅速抢占了市场。” 第160章 先生语录：我有情人 庄园主们原以为看到套种、菜园、宿舍已经够让他们吃惊了，没想到他还在庄园里开了加工厂。 “不光种植多品种农作物，还搞配套的农副产品加工这种轻工业，农业与工业相结合……这才是真正的复合型产业模式。”温融一点儿也不骄傲地向他们解说着自己的计划。 现在还只是小规模的，等到产量需求扩大后，他就就近在庄园旁边建工厂，所有种植的农作物都可以搞配套的加工，增加附加价值，销往那些需要它们的中大型城市。 普西尼城主背着双手连连点头。之前他只是听这位口头叙述他的计划，现如今看到他付诸行动并取得初步成效后，他对这位也只有深深的佩服。这位是变着法地想要发展这个地方，如果像他这样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变多的话，他们整个‘尼夏城’很快也能迎来全新的蜕变的。 普西尼城主在八个月之前或许还不相信这个地方能等来那一机遇，现在，他对此充满了信心。 庄园主们显然被温融这一系列跨越式的操作给弄心动了。谁都不嫌赚钱少啊。眼下虽然提高了工人们的整体待遇水平，但如果真像这位温老板这样搞复合经济，他们创收得会更多，相比较之下提高一些工人的工资简直不值一提。 其实之前他们也有想过要大力搞发展的，只是一来周围的庄园都是相同的生产模式，他们谁都不敢打破这种默认的模式，免得成为其他庄园主排挤的对象，二来那个时候市政上对他们也没有支持，他们也怕自己辛辛苦苦地搞了最后被上面给占了大头，还不如就老老实实地种点粮食，卖粮稳定。粮食是基础，无论怎样，针对粮食的相关政策不会轻易改变。 现在有了温融这个第一个带头吃螃蟹的，又是普西尼城主牵线搭桥，这些人哪里不懂到底是什么意思？ 普西尼城主这是要支持他们大力发展这块地方了啊。也是，如今普西尼家族在外面突然蹿红，据说有了很多门路和关系，他们这里生产出去的东西说不定都能靠这位的关系找到销路，如果都这样了他们这些人还不知道做什么的话那就白瞎他们做了一辈子的生意了，即便能跟在这位大红人身后走上一小段路亦或者让对方给自己当个指路人，相信也能捡到不少的好果子。 当下这些庄园主们心里都有了新的计划，有的也想搞这种套种模式，有的则想搞农产品或者经济作物的加工。 棉花收获的同时，摩莳那边给温融从外面寻找的机器也通过长途货车运送了进来。 ‘幽灵窟’内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新的一家工厂——融派纺织厂。 大量的棉花被送进了工厂内，工厂的招工也在同时进行，更多之前没办法在外面找到工作的女人们前来应征，手上麻利的基本都被留了下来，进行岗前培训。 纺织厂需要的可就不单单只是人力，还得借助电力才能提高效率。这两天，还得给N区重新接通电路，温融又是忙得不可开交。 在他签署好相关的牵线路的文件从镇长办公室出来后，这位被外面的阳光晃了下眼，抬手遮脸时看到了手腕上戴着的那个通讯器。 五天了，从那天摩莳匆忙挂断了他的电话后，已经有五天没有打电话过来了。连晚上固定晚饭时间的通话都没有再来。 很忙吗？还有，那个年轻男人是谁？他隐约记得摩莳叫对方‘弋阳’，他的身份和阔莫、蜘蛛他们一样吗？ 蜘蛛从温融背后探出张笑脸来，“您有烦恼。” 温融吓了一小跳，刚刚还在脑子里想了这位，这位突然就出现，有点儿猝不及防。 “有什么烦心事告诉我啊，我帮你解决。”蜘蛛咧开嘴笑道。 烦心事吗？温融自己回想了一下，莫非对方不及时给自己挂电话五天没有消息在他这里变成了能让他‘介怀’的事了。 还有那位弋阳。他这心里总是怪怪的。 温融摆摆手，这种事怎么好意思告诉别人？ “摩……列维克先生他最近很忙吗？”温融试着曲折迂回从蜘蛛这里打探一些消息。 “很忙，这个阶段是最忙的时候，范迪要建的东西需要很多特殊材料，从前那些拿不回来的就得自己去挖掘寻找。不过，有弋阳先生帮忙的话就会好很多。”蜘蛛没什么心眼儿地说道。 温融眼前一亮，弋阳，他竟然也提到这个名字，那就正好了。 “弋阳是谁？”温融问。 “一个聪明的人。”蜘蛛回想了一下，在斟酌语句，“从前就一直跟在我们家先生身边，很崇拜先生的。算是当时先生的智囊吧。” “哦！”也是下属啊。 “他对先生非常好的，一度我们以为他们俩会走到一起。”蜘蛛说完这句意识到自己嘴巴快了，僵在了原地，机械地转过脑袋一脸求饶神态看向温融，“温先生，刚刚我胡言乱语了，你不要放在心上，千万不要告诉主人我对你说了这种话。” 温融看他一改之前拽得无法无天的模样，吓得快发抖了，便好心答应他，“不会的。不过，你得把刚刚说的那些再说详细些。” 说完，温融学着摩莳那种似笑非笑的样子盯住了蜘蛛的眼睛。 蜘蛛一脸愕然。温先生刚刚那调调还挺像他们家那位的，果然是在一起影响的吗？ “其实也没什么，是误会来着。因为他们经常会在一起就有些流言传了开来。我们家主人洁身自好，只把那位当值得信赖的朋友来着。”蜘蛛绞尽脑汁思考着适当的词汇来为自己以及摩莳解释。 “流言哪！”温融想到了自己和摩莳之间不也是因为流言展开的吗？ 他的脑子里不断回放的是那天听到的弋阳的惊讶欢喜的声音，皱了皱鼻子。奇怪，怎么感觉心里酸酸的。 这种感觉，难道是……吃醋了？ 乘坐最快的真空高速列车，坐在特等包厢里观看着四周那些被真空管道隔绝了的风景，摩莳一点儿也没体会到‘特等席’的优越性，有些无语地看向对面坐着的那位年轻人。 “这就是你一定要让我坐这个东西的理由，看一堆真空空气管道？”摩莳不悦道。 “已经不错了，这玩意儿时速已经达到两千多公里，能有这样的效果不容易。”年轻人笑着安抚他，“现在是在海底穿行，压强大，等冲出海面就能看到美景。” 话音落下不久，前方激起大面积的水花，数以千万的水珠被瞬间的冲击力砸向车头玻璃表面，像是数以千万颗崩落散开的闪着荧光的珍珠。 前方一轮半月静静地悬浮在广袤无垠的海面上，而他们的超级高铁如今穿行在透明的真空管道中，速度稍微降落下来，能看到周围静谧的深蓝色大海，以及再远处那仿佛被海平面给切开两半的巍峨城市。 这一段的真空列车管道是被架设在海上的，稳定在一个高度，远远看去好像漂浮在海水中，周围除了波光粼粼的海水和那巨大的月亮之外，就是海平面上时不时闪过的各色绮丽幻彩的极光，这也是这段旅程中旅客们最爱打卡的著名景点。 摩莳他们运气好，正好周围有极光闪过，就听其他车厢传来了乘客们喧闹的动静，有素质差一点的人将车窗拍的‘砰砰’作响。 “我们来拍一张照吧。”对面的年轻人把他们之间的桌子给折叠起来，滑动座椅来到了摩莳的身边。 摩莳伸出一只手谢绝了他的靠近，“我自己单独拍，你也自己拍吧弋阳。” “欸？”弋阳毫不掩饰自己的失望，“拍张照都不可以吗？” “不好。”摩莳一本正经地回答，“这地方还有个名字，叫‘情人湾’。” 弋阳笑道，“您还在意这些啊？‘情人湾’……所以才有那么多人特意来这里打卡的吗？我们虽然不是情人，也是朋友，没关系的吧。” “有关系。”摩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通讯器，“我有情人。” 弋阳恍然，“我刚刚忘了这件事了。您原来是这么体贴的人哪。” 摩莳没有回应他这句话。有情人了当然不能和别的人在‘情人湾’这种地方拍照，这难道不是应该自我牢记的事实？ “您要不还是先给那位去个电话吧，万一他真的很忙没工夫给您打电话呢。”弋阳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视线落在了摩莳的手腕上。 “你不是说偶尔也要让对方主动一下？”摩莳侧了侧脑袋。 “可是这已经五天了，可能忙忘记了呢……” 弋阳话音刚落，摩莳的通讯器响了。 作为唯一保存的号码，不用看就知道是谁在呼叫他，摩莳微微挑眉，“他主动打来了。” “您快接吧。”弋阳也笑了起来。 摩莳接通了按钮把全息模式调整成只限机主本人能看到，蓝光闪烁了一秒后跳出了温融现在的样子。 温融身边围着四个小家伙的脑袋瓜，每一个都睁大眼睛凑得极近，画面接通他们就都动了起来。 “大爸爸大爸爸！”小崽子们欢快的叫声此刻听进摩莳的耳朵里也变了味道。之前他从不在意他们喊什么，说什么，嚷嚷什么的。 “孩子们想你了。”温融找了个最合适的借口。其实是他也有点儿想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变故？ 摩莳听出来了这个借口，不过他并不拆穿他。小崽儿也是他们之间交流的桥梁，从一开始好像就是这样了。 “大爸爸，爸爸也想你啦。”二宝个嘴快嘴甜的立马就戳穿了自己爹的遮羞布。 画面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估计是不好意思了。 摩莳表面淡定，内心其实已经雀跃开来。温子道的优点还是值得表扬的，这次回去可以单独奖励他一个礼物。 过了一分钟温融才重新出现在画面里，几个小崽子这次乖巧地围在他身边，眨巴着大眼睛和他们的爸爸一起看着摩莳。 “我前几天太忙了，回家饭都没顾得上做，带着他们洗洗就睡，因为要忙着纺织厂开业还有带着别人参观庄园。”温融下意识为自己几天没有给他打电话解释。 “知道了。”摩莳接受了他的解释。其实他知道他有多忙，蜘蛛就在他身边。 “那，你呢？”温融笑着反问他。 “有人说，偶尔需要被动一下。”摩莳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弋阳他出的主意说出来了，“说看看如果我不主动不强迫，你会不会记得我。” 温融当下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弋阳这个名字。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这么教他？ “记得的。”突然有了点儿危机意识的他立马就退口而出三个字。说完后他也顾不上不好意思了，“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也并不一定非得天天联系，你有可能也很忙碌。” “还好。”打个电话的功夫他还是有的。 “你现在在哪儿？”温融读懂了他话里的意思，既然他不忙那自己以后也多给他去电话吧。 摩莳将画面对准了全落地玻璃窗外的景象，“‘钻石宝城’外的海港，这里的海上有极光。” 温融凑近了去看那美景，“真漂亮啊！” “下次带你来。” 这一次温融只稍微停顿了一秒钟给了回应，“好啊!” 突然出现的一个陌生人给温融带来了危机意识，尽管知道有可能是自己想多了，但当下他得知这人这个名字时，心里依旧怪怪的。尤其刚刚又听说那人给摩莳出了个‘被动等候’的主意，心里那种怪异立马被放大了。 他不久前在听蜘蛛说完那人之后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能有遗憾，不能错过他。就在现在、此刻，他百分百听到他的内心诚实地告诉了自己——就是他。他行动了。哪怕拿小孩子当借口有点儿那么不光明正大他还是这么做了。 “你快回来吧。”临挂断电话前，温融给了他一个笑和一句再也割舍不断的牵挂。 挂了电话，摩莳眼中含笑地看向了弋阳：“还是你有经验。” 弋阳扭头看向外面‘情人湾’顶上绚烂的极光，心不在焉地来了句：“过奖。” 挂了电话的温融脸上燥热一片，他靠在客厅的沙发里回味着刚刚他们说的话现在突然觉得肉麻了，不过想到那人的种种反应，他又独自傻笑起来。 “爸爸，爸爸，你头顶上有粉红色的泡泡……好有趣啊。” 温融从陶醉中清醒过来，看到自己面前的小茶几上，趴了一溜儿的小崽子，每一个都托着下巴盯着温融看。 刚刚那是大宝说的话。 “嗯，爸爸，你的眼睛里有星星，还是红色的。”这是二宝的现场反馈。 “嗯！”三宝用力点头，指了指温融的心口，“砰砰砰——” “baba~~么么么！”四宝啾起小红唇儿学起了隔空飞吻，他觉得刚刚爸爸和大爸爸就应该向四宝这样才对哒。 温融笑着弹了弹这些小崽子们的脑门儿，“就你们最精怪了。” 小崽子们挨了一下反而相视一眼，乐呵呵地笑，就连粉红小水盆里的五宝都在‘咕嘟咕嘟’地跟着乐呵。 温融说了想让摩莳快点回来，却因为摩莳那边接二连三地出现波折而拖延了整个行程。 这一拖又是一个来月。 ‘尼夏城’这边早一个多月前就进入了秋季，如今气温正式下降，人们大多都套上了外套。 白师傅今天休息要出门，临走前特意交代了轮班的同事们记得把昨天拔下来的老黄瓜秧送去牧场喂牛羊，还在庄子里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什么大事才往庄子外面走去。 今天陪他一起进城的是狗儿还有同样休息的彩艺。自从镇子里开通了公交专线，轮休的人们观望了两三回，确定了没有任何危险后，休息日进城去看一看热闹就已经成了他们这里人的必然要做的一件事。 当然也不是每次休息日都去的，最起码要去一次，尤其是自己有赚钱的人们。他们基本上包吃包住，平时也没别的地方能花钱的，两个月去一趟城里的钱现在早就出得起了。 白师傅在通往‘游山湖’工业区的路口等到了‘幽灵窟’开来的公交车，车子是辆六成新的中巴车，开车的正是门罗大叔。 白师傅招手后车停下来，靠窗坐的狗儿与彩艺向他招手：“白师傅，白师傅这里！有给你抢一个位置。” 白师傅提着他的长棍上了车与那他们俩坐在了一排。车子里还没坐满，不过门罗大叔并不在意，因为这才刚出发，到了‘金家庄园’那里绝对能装满并且会塞得满满的。 一位和门罗大叔差不多年纪的女性上前来负责买票，这是门罗大叔的妻子。 车子继续往前开，路边又有背着货物的人拦车，这也是‘幽灵窟’的人。 对方显然不是第一次坐车，上来后给了五个髓币，坐到了发动机旁边，和门罗大叔拉起了家常。 “听说你又买了辆旧车？” “是啊。买了辆旧的给我女婿开，他也开这条线。”大叔一点儿也不避讳地说道。 “那你们全家一共有四台车在这条线路上跑了啊。行啊你，干了这五个月就赚了三台车出来？” “哪里赚那么多，我找人借了点钱，慢慢还呗，不担心。”门罗大叔笑着回应，“四台车都还挤着呢，等我们全家好好地干个几年，到时候换两辆大的巴士回来。” 他这话说的可不是大话，从五个月前门罗大叔开着他那辆小破车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前来这里，这几个月里他亲眼见证了这里每天飞快的变化。这种全新的变化让门罗大叔第一次觉得自己应该要拼一把，于是他向温融借了一点钱，买了第二辆小车，让他的大儿子跟着他一起跑这条线路，不到一个月他又再借了一次钱，买了他现在开的这辆中巴，小儿子也加入他们的队伍中，父子三人同时跑这一条线，完全没有人和他们争抢生意，每月都能有不少进账，前不久在和妻子商量过后，他们又买了一辆小车，这一次把女儿一家都给拉了过来。 “全家一起做生意，很快你们就会发家了。”那位乘客夸道。 “你们不也是全家一起做生意，大家只要一条心，能看到希望，有机会，能抓住机会，日子总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狗儿从口袋里掏出三颗水果硬糖，分给彩艺与白师傅，三人听了他们的交谈后只是交换了个赞同和欣慰的眼神，并不插话。 刚刚那位乘客背的货物他们可看到了，就有从他们那里批发的一批水果硬糖。 第161章 脱胎换骨 公交车一路开到‘李家庄园’，这个地方也有人上车，看他们的样子好像还是庄园里的工人。 这些人坐上车后一改刚才在下面的紧张，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小声交谈起来： “听说靠近城的几座大庄园最近都在招新人，你们这，也是去应聘的吗？” “我是要去看看的，那里离我家近，听说和以前的‘金家庄园’现在的‘复兴庄园’是一样，都是包吃住，还有轮休。” “我也是这么听说的，好像伙食也提高了，还要学‘复兴庄园’那样要种蔬菜给工人吃。” “可惜，现在‘复兴庄园’不招人了。之前不好好干活负气离开的那些人现在可后悔死了。如果能进到那个庄园，干几年就能攒下自己一笔资金可以做别的小生意。” “即便去不了‘复兴庄园’，能去最里头那间‘幸福小庄’也可以啊。那里和‘复兴’是同一家老板来着。” “他们可真幸运能够换一个那么好的老板。” …… 听他们聊起自家小老板和他手下的庄园，白师傅他们也与有荣焉。 “你们是‘幽灵窟’的人吧，听说你们那儿工厂还招女工啊，外地的能去上工吗？”有一位大叔上车后就一直在看白师傅他们，他们身上穿的外套都是新的，而且很厚实，是工作服来着。 “暂时不招，我们本地还有不少需要工作的人。”彩艺大方地回答了对方。 “那可惜了，以前你们那地方提起来都说穷得很，这突然就发了起来，运气真不错啊。” “运气好也得肯吃苦肯干活，运气可不会一辈子跟着你。”白师傅回了对方一句。他可不喜欢听什么运气不运气的话，一开始他们家小老板从小手工做的时候这些人没看到，那也是承受着压力背负着责任在干的。 他们镇子里哪家工厂，工厂里的哪样产品不是他们小老板和技术人员自己研发的呢？就算没有列维克先生的投资，相信以他们小老板的做事风格和态度也能一点点地发展起来，可能就没现在这么快罢了。 白师傅年纪大，身上的强者气息不弱，他开口了别人就不敢再胡乱说话。 到了‘复兴庄园’也就是从前的‘金家庄园’附近，又上来了一大批人。这些人有说有笑的，每一位都穿着新发的秋冬工作服，手里提着布袋子，布袋子里装得鼓囊囊的，都是他们带回家的食物。 为了照顾这些休假回家的工人，庄园每天都有额外对员工售卖的食物，除了大白馒头、麦饼与面包外，还有他们庄里产的番茄罐头、酱黄瓜等产品，可以从工资里扣除，让他们在回家的时候能给家里带些好的回去尝一尝。 ‘李家庄园’那些工人们都用艳羡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车子摇摇晃晃地往前开，车上的人也被晃得晕眩。 到了那招工的几家庄园附近，下去了一波人，车子里剩下的基本都是要回家的‘复兴庄园’里的工人，还有‘幽灵窟’的人。 继续往前开，路过了一些庄子后车上就只剩下‘幽灵窟’出来的人了。不同于其他已经多次出来过的人，白师傅和彩艺、狗儿他们三个在自己人面前基本不会装模作样，趴到窗边看外面的风景，同时也在心里对比之前来过的人对他们说过的讯息，看看哪里是对的哪里对方记错了。 终点站‘东城门口’到了，门罗大叔拍拍手，“最后一班在晚上八点，记得一定要赶在八点之前到，不然就只能自己走回去咯。如果进城后有不知道去哪儿的可以去你们在城里的化妆品店、布行和‘玉兰服装店’看看，迷路的话看到有卖小饼干和面包、糖果的就去问路。有人欺负你们的话不要和对方硬碰硬……好好进城去玩一下吧。” 这段话基本上每次到站门罗大叔都会‘友情提示’，也正是因为他的热心肠在他开始做生意的初期迅速拉拢了一批客人的心，才能把生意做成今天这样子。 白师傅他们下了车，一开始不知道怎么走，跟着他们那里做生意的人的身后一起走了一段路，来到了摆摊的区域。 “是摆摊的地方。”从许多同伴口中早就听说过这个地方，亲眼看到他们还是觉得新奇又熟悉。这个地方就是温大哥开始做生意的地方，也是阿麦他们第一次做生意的地方。 白师傅他们边走边仔细观察着周围这些摆摊的人，跟大家说的都差不多啊。继续往前走他们在路上遇上了熟人。 “玉阿姨！”狗儿带头朝着前面那个穿一身浅黄色衬衫长裙的温婉女子身边跑去。 玉女士带着几个她们制衣厂的员工昨天就过来城里给客人量身了，目前她们城里的‘服装店’也提供量体裁衣，设计定制的私人订单。她们昨天来住了一晚上今天上午回去。看到狗儿，玉女士摸了摸他的脑瓜，“来玩儿啊？” “嗯！爷爷休假我和彩艺姐姐陪他来逛逛城里。” “不害怕吧？”玉女士向彩艺与白师傅点头致意。 “不啊。”狗儿挥舞着他的小拳头，“我可厉害啦，谁欺负我我就打回去。” 玉女士又笑了起来，“真好，这样才是对的。” “欸？你……你是不是……”他们一行在路边说话，突然从旁边摆摊的人群里钻出来一位大婶，大婶以狐疑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玉女士，“你是不是王三祥家的？” “你认错人了！”玉女士不慌不忙，客客气气地回了对方。 “这是我们‘玉兰服装’的总设计师，你可别眼瞎乱认人。”彩艺上前瞪了那大婶一眼。 大婶一下就被吓住了。‘玉兰服装’她可是听过的，在城里可出名了，和北城区的那个什么墨的裁缝店一样出名，做的衣服款式漂亮颜色也多样，开店几个月就已经笼络了城里不少女人的心。一听是那里的什么师，这位马上就退了回去。 那个被丈夫毒打不敢反抗，疯疯傻傻的女人怎么可能和眼前这位相提并论？ 玉女士感激地和彩艺笑了下，“你们进去吧，我等一下班车。” “别跑！跑什么——”旁边有三个小贩追着个衣衫褴褛，嘴里叼着块麦饼的乞丐跑过，飞起一脚将那乞丐踹飞了出去，“偷东西偷到你爷爷我这儿来了，看我不打断你的手。” “饶命!饶命啊，是我，我是歪嘴啊。”偷东西的乞丐眼看事情要糟，忙撩开挡住了脸的枯草头发，跪地向昔日的狐朋狗友们求饶。 “原来是刘歪嘴啊！不是说你跟着李老大吃香喝辣去了？怎么……这才两三个月不见就变成这样了？” “兄弟……我这是倒了霉了，差点儿被李老大的人给拆开卖了，好不容易逃出来饿急眼了，你这麦饼就当施舍给我的……我，我以后发达了绝对不会忘了你。我有很重要的消息，只要能带出城去让城外的贵人知道，绝对能发达的！” 玉女士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 彩艺他们也绕了回来。 刘歪嘴是谁，他们这些知道玉女士身世的基本都知道。彩艺赶紧走到了玉女士身边扶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玉女士冲她笑笑：没关系，她已经脱胎换骨，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她了。 “什么消息？你说出来我们听听。”那些小贩们才不相信刘歪嘴这张嘴，这家伙的嘴除了挑拨离间、满嘴喷粪就是颠倒是非、胡编乱造。 “是他们的老大之前那个叫梅斯的队长——”刘歪嘴稍微透露了一些话语。 白师傅皱起了眉头，玉女士也压下眼角。 “这个人……不能留。”白师傅说着用力紧了紧手中的棍子。 “确实不能留。”玉女士与白师傅有相同的见解。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们这些骨干怎么不清楚如今梅斯与杨哲的事对外一律宣称调离，要是被上面的人知道他其实是死了，那对他们整个‘尼夏城’都不利。 彩艺从他们俩的话语中意识到了什么，她摸了摸自己的钱袋，“我去把他带到别处去。” 也就是几句话中，包括狗儿在内的他们几个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了。狗儿带着其他那几位跟着玉女士来的女工暂且退到别处去。 白师傅与玉女士也相携走向远处隐秘的地方。 彩艺四下里看看，挎着她的小布包走向那群人。 只见她与那几位小贩们说了些什么，给了他们一些髓币，那些人得了钱就把刘歪嘴给放了。 毕竟打断他的腿和手都不能替他们换回来钱。 彩艺假装离开，刘歪嘴的注意力却放到刚刚彩艺掏出来的钱袋上，那袋子看上去沉甸甸的，里头一定不少钱。正想钱想疯了的刘歪嘴下了狠心，对他来说刚刚这个小姑娘‘好心’的解围并不足以让他放弃心中的恶念。他又没有求对方帮她？顶多自己只拿她的钱不碰她的人就是了。 刘歪嘴考虑了三秒钟不到，从地上一个打滚爬起来，鬼鬼祟祟地跟在了前面走着的彩艺身后…… 半小时后，彩艺从另外一个方向绕回到城门口与狗儿他们汇合。少女笑着把自己带的水果糖分了一块给狗儿，又给其他的女工一人分了块小饼干，都是从她的钱袋里拿出来的。 刘歪嘴直到彻底闭上眼前才认出那个对着他拳打脚踢，专门往他嘴巴上抽打的女人到底是谁…… 可惜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他想起了很多人对他说过的话：早晚有一天你会被你那张嘴给害死。 同时他也想起了，这个女人无数次被王三祥暴打之前，都是他在一旁添油加醋、煽风点火的。 呵呵…… 十一月，‘融派纺织厂’自主生产的白棉布正式面世，预示着‘染坊’以后的进口布料数量可以降下来一部分，节约些成本。 ‘玉兰制衣厂’生产出了一些夹棉的背心，赶在冬天正式到来之前狠赚了一大笔，制衣厂第二次扩大，一次性又招聘了好几百人进厂，这一次还包括了一些男性，这些男性除了身体上有残疾或者体质较弱的干不了重活的之外，也包括从前在夏兰女士那里做过生意的男性。 秋兰在外面替制衣厂接了好几笔大的冬装订单，基本都是夹棉背心，还有一部分厚实些的棉袄。 十一月下旬，普西尼城主突发新政令，要修建城外的部分道路，首先被选中修建的就是东城门外一直通到‘幽灵窟’的这一条。今年下半年他们市财政上收入不菲，可以拨出专款来进行这项利民基建。 修路开始时，摩莳依旧没有结束他的‘出差’回来，不过最近经常会有些被当做建材之类的矿石原料从外面被送进来，交给范迪，温融知道，那位先生还在外面忙碌。 他们似乎要做一项很大的工程，需要他看不懂的这种设备和原材料。 温融从那之后也会主动打电话给摩莳了，虽然不是天天打，两天打一次他还是做到了的，他也没有再说催促对方回来的话语。 他自己也是在搞事业搞创造搞发展的阶段，知道对于他们来说，定然是实在没办法回才不能回的。 这种时候只需要和对方聊聊日常，安安静静支持彼此的工作就够了。 ‘尼夏城’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幽灵窟’更是日新月异，天天都有新气象，然而无形中，有些麻烦也在重新向着他们靠近。 时序进入十二月，最近这几天气温突然降低，一下降到了十度以下，‘幽灵窟’按照以前的老传统，开始准备给还有人居住的屋子装窗户纸了。 得知要发窗户纸，温融主动向镇长办公室提出，窗户纸不如送给他们唇纸部，镇上有租出去的房子他负责请人装玻璃。 镇子里的玻璃厂如今规模也不小，做些玻璃窗还是不在话下的。可以先把矿泉水瓶的生产排后一些，先紧着这些玻璃窗做。 这两天无论是两个庄园里的蔬菜还是‘活力菜庄’里的蔬菜也都进入到收获期，洋葱、土豆、萝卜、大白菜陆续开始采收、发货。 在遥远的‘止戈城’，新的一批‘活力蔬菜’到货的这一天，老普西尼的私人通讯器几乎快要被打爆了。 “艾伦，我们可是一起成长起来的，别人我不管，我定的货无论怎样这一批都得先发给我了吧？……什么，小黄瓜没有了？番茄也没有了？……土豆？土豆也好，土豆我最爱吃了，你都给我换成土豆就行。” “老普西尼，你个老货，上次明明说好了给我家十公斤，结果只给了五公斤还带了包装，你得补偿我吧？我孙子这段时间好不容易体质增强了一些，你可不能断了他每周的伙食啊。我们这些老东西老了就算了，我孙子可是我最大的期望了。老家伙你是不是想看我到你的花园门口哭啊？” “老绅士，我们是莱比锡家的管家，听说这周的货到了……是啊，我们将军说了，必须得保证您家货物的优先通行资格……感谢我们家提供的安保？我们将军说了，不用特别感谢，多卖几公斤的‘活力蔬菜’给我们就好？……如果蔬菜不多，这周我们的‘源动水’可否多来一些？这周末我们要举办家族聚会，需要大批量水……好的，水可以提供多一些是吗？我代我们将军向您表示感谢了，您真是会做生意。” 挂断电话，艾伦·普西尼原本脸上的恭顺渐渐地冷却下来，他哼唱起了自己最喜欢的小夜曲，看向旁边的家族成员，“你们在外面都给我老实些，夹着尾巴做人。我们手上有的这些已经够让那些人眼红嫉妒了，如果谁在外面搞事，我一定亲自卸掉他的脑袋。” 老普西尼威严不减，小辈们自然不敢在外乱说乱做。他们都经历过被人拜高踩低，冷眼相待的情况，哪里不明白他们如今虽然风光，内里其实也着实凶险？ “凶险和机遇从来都是伴生的，有多大凶险就有多大机遇。我们普西尼家的人不是孬种怂包，如果你们哪个害怕的话我会同意你们改名换姓离开家族自立门户，从此大家就不再是一体的了。”老普西尼也知道这些人里有些人最近心思有些蠢动，生意做大了但在这些不知道他背后‘王牌’的晚辈们看来，反而压力也大了：如果一直这样不投靠一座强有力的靠山，他们家早晚会成为众矢之的。 刚刚就有子侄一辈的想要劝说老普西尼，主动向莱比锡将军投诚。将他们手上的资源交一半给将军，寻求他的庇护。 老普西尼刚刚这话主要就是针对有这样想法的人说的。他给他们机会选择，一旦选了要是再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甚至想着到时候不行就临阵倒戈，那……别怪他心狠无情。 送走了这些子侄辈的人，只留下了老普西尼的儿子，父子俩相视一眼，笑了起来。 “德科那边已经在‘尼夏城’为我们铺路了，父亲放心。我也派了夫人娘家那边的人以投资名义进到城内，那里发展的还不错，我们有的是机会。” “嗯！主人给了我们机会，也给了我们退路。我们普西尼家就是他手里的剪刀，磨光用钝了也不能从主人手心脱手。”老普西尼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未来充满信心。 这些愚蠢的觉醒者和他们的后代们，难道还不了解吗？力量来自于那位，那位是要带着他们整个人类跨越到另外一个世界维度的引路人、领导者。他们当初舍弃了他，就是舍弃了自己，会受到报应的。 第162章 潜入者 莱托·莱比锡将军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面对身边医务官递上来的‘药剂’摆摆手，“那‘活力蔬菜’效果真的不错，吃了后完全可以不用‘药剂’。” “我们化验过无数次了，具体属于哪种能量还是无法分析清楚，但依照目前在人体上呈现的效果来看，正如那位老普西尼所说的那样。”医务官恭恭敬敬地回应他的话，“目前小少爷已经适应了，体能相比之前提升了一个力度，配合那‘源动水’如果用个几年应该可以定级。” “几年哪！”莱托有些嫌慢。 “这种事欲速则不达，毕竟小少爷基础在那里放着。” “你不如直接说他就是个普通人。”莱托自嘲道，“别人家的第三代就算再弱起码也能定个级，莱恩特太差了，好像一点儿都没有遗传到我的基因。” 如果不是DNA鉴定结果显示是他们家的孩子，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搞错了。 医务官不敢接话。有些话主人家可以说他们是不能说的。 “几年就几年吧，起码得是个有级别的觉醒者后裔才行。”莱托说着摇摇铃，有仆人端来了他的午餐。 他最近改吃素了，那种蔬菜他吃起来的效果比那些等级低的感应强多了，他还不是天天吃，一周吃个两三次就能感受到细胞在变年轻，是真的重新被刺激了活性。 “其他几家的情况呢？”莱托将军还是比较慎重的人的，是以目前他吃的并不多，哪怕他已经体会到了好处。 “木家不用说，那位基本没断过，而且把‘源动水’当泡澡水来用。仇家那位就是正常食用，不多不少。卡比拉家那位大量食用蔬菜，您也知道他对自己的外形特别在意。至于……宗政家……” 莱托瞟了他一眼。 “宗政长官很克制的在食用这种蔬菜和水，倒是……宗政少爷，是狂热的爱好者。宗政少爷自己特意开了个单独的购买权，几乎全都入了他自己的肚子里。”医务官说到这里特意加了一句：“宗政少爷……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关心他们家其他人，只在乎自己。” “他们家不都那样嘛。”莱托不以为然，“宗政御司同样不也不关心他的那些孩子？”“合成胚胎的孩子吗？”医务官有意无意地讽刺了一下。 “行一可不是合成胚胎他不也不在意。其实，如果合成胚胎能培养出一个力量强大后代，倒也不是不能接受。”莱托突然就提起了这一茬儿，“可你看他们家秘密搞出来的那些，不是这里有问题就是那里有问题。” “第五代技术还是不成功，或许再发展下去会有成功的那天。”医务官反过来安慰这位。他知道他们都想要一个强大的后代当继承人，如果不强，将来莱比锡家族是什么下场可就显而易见了。 贵族上层可从来都是全方位的比拼。一代人强不代表代代都强，要不然也不会有修改基因这种技术在秘密研究了。 “宗政行一……或许，该把这条不稳定的饿狼放出去吓唬吓唬老普西尼。”莱托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顾虑身边的医务官，还笑盈盈地问他：“你觉得如何？” 医务官赔笑，“您到底还是想得到这两样东西。” “越见识到它们的好处越想要。”莱托厚脸皮地说道，“我这段日子屡次派人给老普西尼台阶下，给他让条路让他主动向我靠拢他都当没听懂。白瞎了我一番好心。” 医务官这次没有回应他。 “看看那老东西还能坚持多久。那么好的东西，如果他不能面面俱到的话，一定会引起麻烦的。行一，就是个麻烦。”说着，莱托那张帅气得脸上，浮现出一抹算计的微笑。 “让行一身边的人去鼓励鼓励他……该让他采取一点儿特殊行动了。” 宗政行一一把掀开面前的食物盘子，向厨师长大发一通脾气后还不解气，随意抓住路过的一位仆人将其不容分说暴打一顿，才能发泄掉他体内的狂虐怒气。 副官匆忙赶来只看到躺在地上出气少进气多的仆人，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招呼身后的人快把人送去就医。 行一别院里的仆人们对这一幕已经习惯了，虽习惯却也是惧怕的。躲在副官尽量掩藏自己的存在感，把受了重伤的仆人抬走。 “孙副官！普西尼家族算个什么东西？”宗政行一勉强克制住怒气后转身瞪着副官，两只眼珠已经隐隐有血气渗透出来，那种凶性与野性，让这位孙副官的心脏都跟着紧紧一缩。 他知道，刚刚自己电话通知这位的消息让他彻底发怒了。这个年轻人总是这样情绪起伏不定的，在自己之前已经有好几位副官莫名其妙就消失，孙副官敢来也是随时把脑袋提在手上的。 “竟然瞧不起我！瞧不起我宗政行一，我是宗政家的少爷！”年轻人的忌惮之一就是被小瞧。他几乎每次惹祸都和被人嘲讽、小看了他逃不脱干系。 孙副官知道……这次怕是没办法让他冷静。当然，这一次也不需要让他冷静了。 孙副官压下眼中闪烁而过的光芒，“他们普西尼家定的购买权限，是针对一个家族来的，其他家也是这样的。不过，好像莱比锡将军家的少将军、小少爷都是有单独购买权限和份额的。” “为什么他们可以，我不行？”这无疑是火上浇油。 “可能下次他们就不行了吧。”孙副官老实地回道，“我和他们沟通过了，说您也是大长官家的少爷，您的父亲也是大长官，还和莱比锡将军是统一战线……可他们说……说您的父亲，他，他只是莱比锡将军的一条狗！” 宗政行一周身一团气流爆开，头发整个倒数着狂飞乱舞。 他最忌惮的还是这一句。这种话在外面数不胜数，基本上都是形容他们宗政家的。他们管理的是‘安全’、‘信息’、与‘清理’，做的多是见不得光且严重得罪人的事，而他们维护支持的也是那位莱比锡将军的决定和地位。所以外面不仅把他们贬低的比莱比锡家低几分，连其他几个家族都比不过。 “好，好一个普西尼家族，仗着这几个月手里有点儿资本就敢看不起我宗政行一了。”年轻人心中已经有了无数个残暴的念头，恨不能马上就能让那些羞辱他的人跪在他面前承受他的怒火。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们刚刚接到一份匿名邮件，说‘尼夏城’那个地方我们的眼线已经全都被拔掉了。”孙副官及时汇报了另外一件事，“至于我们安插在那里市政上的人……在最近的这份报告里却没有提这件事。” 宗政行一抬头拧眉，“你是说……有问题？” “有没有问题需要查一下，但，恐怕不是打电话过去查，以防那边人手已经背叛。”孙副官也对才发现的这个问题比较关注，直觉告诉他是有问题的。正好，可以让宗政行一从‘尼夏城’那边发难，给老普西尼一记下马威。 “去，把深红提出来，让它去一趟‘尼夏城’，我要确切地知道那里到底怎么了，那个小普西尼在那地方搞什么。” 孙副官要的就是这么个结果，恭敬地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郝秘书将一颗棋子放在了木清樽的面前，“已经按照您的要求把那个消息透露给宗政行一了。看来您想把他放到那地方去惹些祸事出来。” “宗政御司虽然不管他，他到底也顶着个少爷的名号，关键是……他就是颗定时炸弹，别说是我了，在任何一位聪明人眼里，他都是一个随时准备放出去蹚雷自爆的好棋子。差不多有半年了，我很好奇‘尼夏城’现在到底发展的如何。应该让外面的我们知道一点那里面的情况了……我给那位阁下争取了这段时间不是吗？”木清樽还有些沾沾自喜，“不用感激我，阁下！” “您觉得宗政行一会怎么做？”郝秘书喜欢与主家对弈，正是因为这位从来不会按牌理出牌。 “当然是派人去调查，暗线被拔掉，官员也有可能反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第一时间将这个可能性的结论汇报给他父亲的。最有可能的就是派人过去查清楚，先清理一波，来个将功补过。”木清樽对老朋友的儿子，了解的也是非常透彻的。 “那他会派谁？”郝秘书再落一子，目光闪闪发亮，证明他其实对这个问题早有回答。 “他们手上那么多怪物呢，当然是派那些出去，那样出了事也和他没关系。” 半日之后，从‘北湖城’通往‘尼夏城’每天唯一一辆的长途客车上，坐着个戴着着宽大黑色斗篷罩住全身，身材娇小瘦弱，绑着两只麻花辫，辫尾扎着两只红黑格蝴蝶结的少女。 少女目光有些呆滞，周围的一切都没办法引起她的注意，她就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看上去古怪又安静。 直到车子开进了‘尼夏城’的关口，少女突然有了反应。她快速地抬起头来对着周围嗅闻了片刻，打开窗户将半个身体探了出去。气味，这里有好好闻的气味，是美味猎物的气息。 少女脖子上带着的红色项圈紧了紧，她迅速摇摇头：不敢了，不敢了，不敢狩猎了。 不要让她疼了！ 车子到站，少女跳下车，站在‘中央车站’门前的广场上，少女一脸茫然。她要去哪儿？她来这里要做什么？ 迷迷瞪瞪的，她开始在‘中央车站’前面来来回回地走动，从白天一直走到天色暗了下来。 脖子上的项圈外围亮起了绿灯，她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了——要去城主府，问城主一些事。 少女开始在路边拦人：“喂！城主府怎么走？” 没有人搭理她。看她穿的挺好的，这里的人自然以为对方的地位比较高，更不敢轻易靠近她。 温融难得带四个小崽儿一起进城给‘烘炉旅馆’的古爷爷送东西，送的是冬天的护膝和薄棉袄。他并没有因为发达了就忘记最初给予他们关照的这位老人。 小崽儿们突发奇想，也想要一起和爸爸住一下旅馆，体会体会当初大哥和爸爸他们一起来送货的经历。温融特意没有选择当天回家，而是定下了‘烘炉旅馆’当初的那张大床房。 趁着天还没完全黑，温融带着小崽儿们一起出门去觅食。 “有一家卖很好吃面面的摊子哦。”大哥作为和爸爸经历最多的，从进城开始就一直在向他的弟弟们传授各种经验，“不过那里离这里远的很。” “爸爸，我们去吃那家面面吧。”二宝挂在温融的手臂上撒娇卖萌。 “可是你们不是说面面吃太多了，在家都不好好吃？”温融有点儿小心塞。爸爸的面面被嫌弃了吗？ 几个孩子没办法回答温融这个问题，只能集体对他眨眼。 “三宝呢？要去吃清汤面吗？”温融问寡言的三儿子。 三儿子点头，“嗯！”小家伙起码知道发声了，偶尔也会喊一声‘爸爸’，通常是他自己没办法解决问题的时候，他是个绝对独立自主的小人儿。 “四宝？” “面面……吃~~啊呜！”四宝说话已经比较清楚了，除了偶尔犯一下懒之外，别的没什么毛病，非常有主见，是个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性子。家里就他和二宝最爱打架，有时候是二宝欺负了他，有时候是他故意去惹二宝。 惹他俩打架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要在温融面前抢夺注意力。 “那我先说好了，待会儿吃不下去，爸爸可要揪鼻子的。” 得到了爸爸的同意，四个小崽子一块儿手拉着手在前面跑，主动往公交站台跑去。 温融比他们慢了一步，在后面追赶，追出了巷口，看到他们家四个小崽子把一个小姑娘给围住了。 小姑娘瑟瑟发抖，半蹲在地上抱着脑袋不敢乱动。 温融了解他们家的孩子，不可能随便欺负人，便走上前去查看。 “怎么了？”温融问大宝。 “这个姐姐拦住我们问路，然后就这样啦。”四个宝也觉得莫名其妙。他们要去吃面面呢。 温融把三宝挪开，他早之前就发现了，四个崽儿里头就属三宝的防备心最强，尤其面对陌生人陌生情况时，其他崽儿的表现完全像普通小崽子好奇、无畏，这小家伙会首先观察，提防，一旦确定不对，就会先摆出攻击架势。 他们家三宝是个警惕性强战意旺盛的小崽子。 此刻，三宝就摆出了攻击前的姿态，而且他的眼神非常有压力地盯住了对方。这种以眼神威慑对方的样子，他在摩莳他们身上看到过。小家伙基本是无师自通。 “小姑娘，你怎么了？”温融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看穿着打扮还是很体面的，不像是他们这里一般人家的孩子。 小姑娘抬起眼睛来看了一眼温融，就像看到了救星，“怕、害怕！” 第163章 伤人的‘怪物’ 温融见她目光不敢看向周围，心下有所怀疑。这难道也是个特别的小姑娘能感应到他们家小崽儿的厉害，所以才会害怕？ “不怕，我们家孩子不是坏小孩儿。”温融将三宝抱住，示意大宝把弟弟们拉到一旁，给人家留条通路。 想想也是，突然被四个小崽子给围住，哪怕只是小小孩儿，也有压力的。 温家一家人站到了一排，留出三个方向的通路来给这位。小姑娘这才从地上站了起来，眼神还是有些微的呆滞。 她有任务的。小姑娘再度想起了她的任务，她要去……她要去干嘛？好像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了。 “你家在哪儿啊？天黑了要回家的，还有，你叫什么啊？”温融看她的眼神不太对，呆呆痴痴的，害怕她是不是有某些方面的缺憾，决定要问清楚，别出了事。 “红。”小姑娘安安静静地回答了温融，却没有说别的信息，而是拢了拢身上的黑色大斗篷，细声细气地说道：“我要回家了。” 温融见她能回答自己的问题，又不像是刚刚外表表现的那样，也就稍微放下心来。 “去，跟小姐姐道个歉。你们刚刚吓到他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也要表达一下歉意。” 大宝二宝乖巧地齐声喊道：“对不起……姐姐。” 三宝始终盯着对方，在听到两个哥哥都说话了，他才把眼神转移开来。对他来说不‘威胁’对方就已经是道歉了。 “啵啵啵~~”四宝特别有风度地掏出了自己兜兜里的‘小饼干’，示意要送给小姐姐。 温融笑了起来，他们家小四不爱吃不爱喝不爱走路，爱睡觉爱玩具，还有……非常有小绅士风度，对女孩子特别好。他时常会把自己不吃的零食拿出来主动分享给其他小姐姐们，一开始是从小姐姐们那里换取背背、抱抱、举高高，后面基本上不需要他出任何小零食，院子里那些小姑娘们抢着要背他、抱他，和他玩儿。 温融接过四宝的大方分享，将其递给那小姑娘，“这是‘钻石蜂蜜小饼干’，弟弟们给你的赔礼。他们不是故意的，你快点儿回家去，知道吗？” 小姑娘看着那几块圆不隆冬的食物，舔了下嘴唇。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她接了过来，全部投入嘴巴里，用力一咬，差点儿没把她牙齿给崩掉一颗。 好疼！ 捂着嘴巴，忙不迭把剩下几块沾了口水的小饼干给吐了出来，只留下一块在嘴里，这下就方便咬了。 嘎巴嘎巴……很好吃啊！小姑娘满意地眯起了圆圆的大眼睛。 和这小姑娘告别，温融带着孩子们去坐了公交车。 公交车行驶过程中，几个孩子一直频频回头往后看。 “怎么了？”温融问他们。今天怎么总往后看不看旁边的车窗？ “爸爸，那个小姐姐跟着我们呢。”大宝正色说道，还用一种神秘兮兮的口吻来强调那个‘跟’字。 温融回头往后面看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啊。 拍拍几个小崽儿的后脑勺，他也就不管他们了。等到了相应的车站下车，温融领着四个小崽儿准备往卖清汤面的那个巷子里走时，眼神往旁边晃了一下，愣了愣。 他看到了刚刚那个叫红的小姑娘。 温融特意扭头看了一眼刚刚开走的那辆公交车，再回头去看那小姑娘。她，她怎么跟上来的？ 如果是当街追着跑的话早就引起人们的注意了吧。 温融见小姑娘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叹了口气，向她招招手。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跑了过来，两只麻花辫上的蝴蝶结四处飞舞。 小姑娘主动伸出自己的一只手，里面只有一块小饼干了，她将手直白地放在温融面前。 温融侧目看一眼家里的小崽子们。 二宝从自己的口袋里摸出了三块小饼干，踮起脚尖儿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没有了哦，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二宝还特意叮嘱她。 小姑娘满意地握着小饼干自顾自地走开了。 温融看着她走远的背影若有所思：她应该没问题吧？ 带着小崽儿们吃了他们心心念念的清汤面，一开始几个小崽儿面对面摊老板都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绝对能吃得了一碗面，等到面条真正端上来，他们尝到味道后，四个小崽儿纷纷将脸埋了起来。 “大哥骗人，没有那么美味。”二宝有种上当了的感觉。 “嗯！”三宝附和地点头。没有爸爸做的面面好吃。 “爸爸，做面面，美味。”四宝为表示自己受到了‘伤害’，躲进了温融的怀里。不要吃没有味道的面面。 就连大宝都暗暗吐舌头，“爸爸……”好像真的没有记忆里那么美味了啊。 温融揉一把大宝的头发，“那是因为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现在你们吃多了。不过我刚刚是怎么说的？” 想起爸爸刚刚说的吃不完就揪鼻子的话，大宝乖乖地拿起筷子，好好吃起来。 三宝基本上不让温融费心的孩子。知道如果不吃的话就是浪费，他也自己动手抓着吃。 二宝和四宝一个撒娇一个卖萌，勉强吃了两口实在吃不下，只好主动把小鼻子生伸出来。 温融分别揪了他们一下，并不勉强他们。 他看着剩下来的两碗面发愁，突然听到面摊老板说话：“巷子口那个小姑娘是你们那里的吧？我看她有点儿像。” 温融探头看去，又一次见到了那位红。 红扒在巷口的墙壁上，只探出一双眼睛带着点儿期盼地盯住了温融他们面前的食物。 温融体会到她的意思了。她饿了啊。 向那小姑娘招招手，小姑娘咧嘴笑开，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吃吧！”温融把二宝只吃了两口的面推到她面前，小姑娘学了三宝的样子直接上手捞面条，吃得到处都是。 温融从口袋里掏出块土黄色的手帕给她擦拭喷到脸上、头发上、脖子上的面汤，“慢一点！” 小姑娘腮帮子鼓鼓的从大汤碗里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盯住了温融。在温融给她擦拭的时候，她就满足地眯起眼睛，笑。 红把二宝四宝剩下来的全吃光了，还没吃饱的样子。温融又让老板给她重新下一碗。 小姑娘狼吞虎咽一顿风卷残云很快就吃完了，这下应该是饱了，捧着撑起来的肚皮打嗝儿。 “你家在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吧。小姑娘晚上了不要在外面跑。”温融轻声和她说话。 她看上去像是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看脸部轮廓应该和阿麦差不多却比阿麦还要瘦弱娇小，也算是个半大姑娘了，真的不好晚上在外面到处跑。 红结结巴巴，“任、任务……” “什么？”温融听不太清楚，小姑娘说话的节奏和口音，听上去有些像大熊和他们的族人，难道是他们一起的？ 红很享受和这个人在一起的感觉，很温暖。哪怕他身边跟着的小崽子散发出可怕的气息，她还是会忍不住回来找他。 很想努力向对方表达，她却怎么也没办法用目前的语言表达完全。她正在想办法该怎么说明时，脖子上的项圈传导过来一阵激烈的电流，当即电得她浑身发抖。 原本直勾勾的眼神里有一些异样的情感飞快闪过。在这短暂的清醒的瞬间她意识到自己马上就到时间了。 她不能留在这里，不能伤害这个人，也不能伤害这里这些普通的人。 小丫头突然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溜烟从巷子另一头跑走了。 “喂！红！小红！！”温融追着她的背影叫了她两声。奇怪，刚刚那一下太奇怪了。 “她会不会是大熊他们那样的人？”难道是大熊的村人自己进城来了？得问一问才行。 带着小崽儿们结账告辞，这一路上温融还在等待看看那个小姑娘会不会再次跟上来，结果并没有，她，就像是完全消失了。 第二天温融带着孩子们回家时顺便拦住了路上卖小饼干的人，把这件事告诉了对方，让他们查一查是不是他们村里的人进了城。大熊他们基本上两三天才会回一次牧场的住处，如果真是他们村的人的话，在城里正好也方便他们寻找。 出城时碰上了罗队长，这位自从升职后已经很少在这边巡逻了，今天遇到还是难得，另外也确实发生了大事。 “昨晚城里出现了怪事。”罗队长把温融拉到一旁，小声和他说道：“好几个市民说昨天夜里遇上了怪物，有一位还遭到了袭击，差点儿被勒死。” “怪物？”温融第一反应就是‘幽灵窟’的人，和罗队长对了下眼神。 “应该不是。听目击者的反映，那……好像真是个怪物。说是有好几双手，像触须一样，其中一位就是差点儿被那玩意儿勒死的，再未查明之前你们还是小心一些。” 温融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这种感觉出现的时候，通常就是有些事发生或者即将发生的时候。 怎么之前没有这种事，突然间冒出来的怪物？还伤人？ 此时，在城中某集市外街边蹲着卖小饼干的‘幽灵窟人’因为这会儿临近中午生意比较淡，就靠在旁边的扁担上打个盹儿。 刚眯上眼睛，只感觉身前有一阵疾风迅速刮过，蹭得他头顶上的麦秸帽子掉了下来。 小贩左右看了看，周围都没人，再定睛一看自己面前的篓子，里头还剩半篓的小饼干一下就不见了。 大熊他们一天后回到牧场的住处，特意赶在没下班之前去找温融。 “您上次说的那个小姑娘并不是我们村的人，我们已经仔细查过了。”大熊做了这大几个月的生意，口齿已经训练的流利了不少。他们那边人之所以发音古怪不顺畅就是平时和他们说话的人太少的关系，他们彼此之间交流似乎更倾向于另外一种交流方法——眼神、喉音甚至意识。 “不过，如果她说话真的像我们那样的话，大概率和我们是差不多的人。”大熊再度补充，“可能是其他村子的‘野人’……据我所知，‘幽灵窟’外更偏僻的地方也是有其他流动村落的。” “不像野人。”温融后面又仔细地思考过，对方的衣着打扮都很干净禁止，大熊他们村子的人都不会有那样的小姑娘，别说其他那些至今还四处躲藏的‘野人’。 “需要找她吗？如果想找的话其实也可以找到的。”大熊问道。他们的嗅觉、听觉都不错，如果真的想找一个同类人，花点时间就能办到。 “找一找吧。”温融想了想，还是比较在意那个小姑娘的。毕竟偶尔傻傻的，有时候又能听懂人的话，他怕如果对方真的是独身一人会有危险。 “最近城里出现了一些事。”大熊和温融一起来到了N区最里头的学校，大熊顺便要来看一看他们村留在这镇上的三个人。 碧女士与陪伴他的小姑娘朵儿正带着碧女士的小女儿一块儿坐在医务室门口晒太阳。她们旁边不远处就是在学校里玩耍的孩子们，还有照看他们的大婶。 大家对碧女士并没有好奇，这几个月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一位女士和他们在一个院子了。最开始碧女士在裴医生的鼓励下大胆走出去时，还有些好奇来看她的，后面看了她怀里的小婴儿后，大家基本就没了兴趣。 偶尔有其他家长过来看到了碧女士也只是看看她怀里的孩子。碧女士非常乐意给别人炫耀她的小女儿，大家也都喜欢她生的小姑娘，很漂亮，一看将来就是个大美人儿。 其实镇子里突然多了这么个有着和其他人明显不同特征的人大家一开始是有点儿犯嘀咕的，亲自接触了之后很快就发觉这位女士真的很无害，比她们镇里上班后腰杆挺直了的女人娇弱多了，不爱说话不说还非常有女人味儿，漂亮可爱又迷糊，她炫耀自己女儿时那种表情，大人小孩儿看了都会打心眼儿里感受到她的单纯。 后面的事就简单得很，尤其在有意无意听说碧女士的遭遇后，大家对她和她的孩子只有同情和保护。 进到他们镇子就是他们这里的人了，以后就不用担惊受怕，就在镇子里一辈子不出去，只要有工作就能存活。 连温融都没想到这里人的接受度如此之高。大概还是因为遭遇过相同的被歧视被压迫，能够情感共通吧。 大熊没有进去打扰她们，而是与温融站在院墙外面看着里头那对他来说无比珍惜的画面，由衷地笑了起来。 “连着两天晚上，城里都有人遭遇到恶性袭击。现在已经开始有些人心惶惶了。”大熊把刚刚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补充完毕。 “是……怪物吗？”温融并不怕‘怪物’这两个字冒犯大熊。 “听说是，已经调了不少警备力量去诱捕。”大熊果然没有被冒犯的意思，“如果实在不行，我们会暗中配合调查一下的，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不要单独行动。”温融劝道。 “还有一件小事。我们的人最近在城里卖副食，遇到了两次偷盗事件。”大熊临走前提起了这件小事，“不过您放心，我会派人加强防范，早一点抓住那个小偷的。” “小偷也比以前活跃了啊。”温融略有些感慨，“说明城里人的生活水平是真的提高了不少。以前小偷没有偷的东西，现在，正是人们身上能偷的值钱的多了，他们也有了工作。” 大熊似懂非懂地摸了摸脑袋，那这……算好事还是坏事呢？ 第164章 接二连三的出事 晚饭时候固定给摩莳去电话，几个小崽儿习惯性地先和大爸爸聊一段，温融在一旁洗衣服听他们胡侃乱聊。 基本上都是家里四个宝，不，五个宝，最近，四个小哥哥会把五宝也抱上，他们在那里天马行空，没边没际地说着属于小孩子的话题，对面那位偶尔应一下两下，也在忙着做工作。 “大爸爸，你那边好黑啊。”大宝发现了对面背景的不一样。 “嗯，在地底。”摩莳简短回答。 “地底是哪里？”小家伙们顿时来了兴趣。 摩莳犹豫了好一会儿，想想自己如果解释的话会说很久很长，他们也不一定听得懂，便想到了个很好的借口：“问爸爸。” 面对小崽儿们集体回头询问的好奇眼神，温融只得耐心地给他们讲‘地底’是什么。 “那大爸爸，你能通过地底挖回到我们家吗？”小孩子的想象力也是不容小觑的，得知地下是可以挖通的时候，小家伙们马上有了想法。 “理论上可以。” “哇啊！” “把通讯器给你们爸爸。”摩莳主要是想和那位聊一聊的。 温融擦干手上的水，接过通讯器，“还在寻找那种矿石吗？”之前就听他说在寻找一种极为罕见的矿物，去了矿区，既然他现在在地底，那应该还没有找到吧。 “嗯。比较难找，之前找的都被他们给我用光了。”摩莳有些小心眼儿地来了一句，“大部分都被他们浪费了，真愚蠢。” 温融开始和他聊这两天城里那袭击事件，听一听他的看法。 “袭击人的多手怪物？”摩莳对这个也比较感兴趣，“确定不是看错了？” “应该不是，会不会和我们这里扯上关系啊。”这才是温融怕的。如果扯上了，他怕‘幽灵窟’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那一点名声就要被摧毁了。 “我让蜘蛛去调查调查。放心吧，不会发生你想的那种事的。”‘幽灵窟’是在他的保护下的，而且关于这种事，早之前他们就做好了计划，知道早晚有一天会有人潜入进来，普西尼城主知道该怎么做。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平平静静地挂了电话。这就是目前他们俩的‘交往方式’，温融非常喜欢这样的方式。 夜深人静，整座‘尼夏城’只有星星点点的灯光还在亮着，偌大的城池伴随着城里绝大部分人的沉睡跟着沉寂了下来。 无人的街道上偶尔有一片残风掠过，吹起地面的垃圾卷动着来到了小巷口。 压抑着的声响从巷子里传出，乍一听像是有人躲在角落里对话，仔细去听就能分辨，那其实是一个人的声音。 “不、我不要……不要伤人。” “任务？任务……任务没完成，会受惩罚……” “求求你，我听话，不要让我失控！我听话的……” “别！啊——躲开，都躲开……不要靠近我！！” 大团暗红色的光团从巷子里突然爆出，声音戛然而止，紧跟着一道黑乎乎的身影从暗红光团当中兴奋跳出，对方压根儿不受重力影响的身体在两边的墙壁上横向平行于地面自由穿梭跳跃，瞬间就跳到了附近最高的一座小楼房顶层。 猎猎冷风吹得它身上外罩的斗篷呼呼作响，斗篷翻飞之下，是蠕动着的几十条黑乎乎的触手。 又大又圆的杏核眼里此刻流露出垂涎贪婪的光芒，深深地嗅了一下四周的空气，她身体周围隐约浮现出了暗红色的光晕，闪了两下。 有猎物！美味的猎物！！ 目光在一片昏暗当中迅速锁定了猎物的方位和距离，它的身形不规律地在脚下的房子和墙壁间游蹿好几下，影子消融于前方暗夜之中。 罗队长屏住呼吸躲藏在埋伏点周围的大楼里，视线一直透过窗缝牢牢盯住下面街道上正在行走的‘诱饵’。 为了抓住那个伤人的怪物，罗队长他们制定了这个‘引蛇出洞’计划。根据之前两次的经验判断，对方会偷袭半夜还在外活动的人，眼下四周埋伏了不少他们的队员，只要下面那个活动着的人把对方引出来，就能一举把它抓住。 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小石子掉落在房顶发出的动静。 罗队长抬起头来往顶层看了看。奇怪，谁在楼顶上扔小石子的？ 他背对着窗户四下里张望着，却不知之前他用来监视外面的窗户旁，轻巧地落下了一个东西，对方黏住了窗户旁边的墙壁，一双黑漆漆的眼睛正带着恶意地锁定了里头的罗队长。 罗队长也是‘幽灵窟’里的第三代，虽然能力褪化得差不多了，但敏锐程度和多年从事这个行业练就的对危险的感知，在这一关键时刻提醒了他。 背后有视线。 他装着若无其事地继续看头顶，手却悄悄地摸上了腰间的武器。 拔枪、转身、开枪，动作迅猛而坚定，子弹射出去的同时外面那位也有了动静，好几只黑乎乎的触手同时钻破玻璃飞了进来。 罗队长凭借本能卧倒躲避，再度对准窗外连开三枪。 他们这里的枪支弹药都还是老式的，威力比不上新武器，为保命罗队长只能不停开枪。 周围埋伏的队员们听到枪声一起跑了过来，有人看到了窗外扒着的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吓得大叫一声。 黑影子像坨团起来的大球，迅速地借助四周墙壁的反弹逃离。 罗队长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对着队员们大声呼喊：“愣着干嘛？追！！” 尽管有点儿犹豫，罗队长和他的队员们还是第一时间追了上去。他们在周围都有埋伏圈，接到信号后开始收缩包围。 黑影子很快被包围，退到了其中一条巷子里，与罗队长他们对峙。 “它、它在发红光。”有队员看到了发光的这一幕，吓得更厉害了，“队长，这到底是人是鬼啊？” 罗队长自己的后脊背都一片发麻。他怎么知道？ “不、不要逼我……”那黑影子此时竟意外地传出了声音，声音虚弱沙哑，有些走调。 “它会说人话！”那些队员们不由自主地就想往同一处靠拢。 不要靠近我！跑！快跑啊！！ 在场只有罗队长好像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在叫他们跑。 “队长！开枪吧！”因为害怕有些队员举枪的手有些晃动。 快跑啊——来不及了！ “跑！快跑——离开它！！”罗队长在第二次听到那声音时，第一反应就是对着他的队员们大叫出声。 黑影周围红光弥漫，已经从原来的黑球状态变成了暗红血球的状态，在罗队长发出警示的同时，从它身上迸射出十好几条带着倒刺的暗红色触手，精准地袭击向在巷口堵住它的人。 当场有好几个队员被刺中哀叫一声倒地不起。其他人因为罗队长的提醒及时四散躲开，离开了原先站立的方位，堪堪躲过了紧随其后的袭击。 那暗红带倒刺的触手砸在地上，硬化公路都被砸出一个不小的坑。 死里逃生的罗队长一行被这强有力的攻击给吓住了。 ‘开枪！开枪不要停！！’罗队长第一个举枪扫射，边射击边退。 那团暗红色的球桩物跳到了其中一个倒地的同僚的身上，身体上下起伏着，不断有殷红的血液通过扎入人体内的触手传输到它的身上。 普通子弹打在它身上根本无法对它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它也压根儿不在乎被密不透风的子弹扫射。 “怪物——是怪物！吸血怪物！！” 这个夜晚，小半个‘尼夏城’的百姓都听到了宛若过年放鞭炮的炸响声，还有外面街道上时不时传来的哀嚎与惊呼声。 伴随着那惊呼声，‘怪物’这两个字眼同时也被他们听进了耳朵里。 罗队长他们损失了五个人才保住了其他人的性命，当枪声停下来，那影子消失后，天边已经麻麻亮，罗队长一身的硝烟气，躺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地面，全身上下都是被激起的冷汗。 浑身上下已经被汗湿透了。 刚刚那，到底是什么？ 它明明有机会杀光他们所有人最后却自己逃走了。还有，叫他们跑的那个声音，是不是来自于它？ 五名无辜的队员都是失血过多休克而亡的，正如他们亲眼看到的那样，那个东西它，吸血。 罗队长马上让人收拾残局，尽量不要吓到普通老百姓，可因为战况太长太惨，周围有居民早已经躲着偷看了好一会儿人，有大胆一点的跑出来看了一下那些罹难的队员，被他们的样子给吓得不轻。 ‘尼夏城’出现了吸血怪物的消息还是压不住，传了开来。 普西尼城主一脸惊慌地躲在自己的府邸里不敢出门。突然间冒出来的怪物吗？这里的人可能不太了解，但普西尼从小在外面长大的，怎么不知道，外满那些城市里流传的‘城市怪谈’大部分都是实验室里出品的怪东西。 莫非…… 普西尼城主还是有些头脑的，几乎立马就想到了是谁派了手下潜伏进来了。他联想到已经死了好几个月的梅斯与杨哲，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消息可能已经暴露。 据他所知，手底下有这种人帮他们服务的家族其实不少，但敢明目张胆地放出来的也只有那位，那位负责‘清理’一切对‘新官邸’有危害或者对他们自己有危害的大长官——宗政御司。 “我不能待在这里，会死的，一定会死的。”普西尼城主有些神经质地缩在了宽大的转椅当中。 主人现在不在这里，但是……蜘蛛在。哪怕他之前再怎么看不惯蜘蛛那种性子，有一点他不能否认那就是对方非常强。 他肯定是没办法把蜘蛛给召唤回来再保护他的了，没关系，他可以主动找过去，只要他日夜不停跟着那家伙，就能安全。 普西尼城主说做就做，带了些贵重的东西和资料，还特意让人先把他平时惯常坐的车和保镖队伍带出去转移目标，自己伪装成厨房里的工作人员，带了些家里的好吃的好喝的，亲自开车绕去东城门，出城直奔‘幽灵窟’。 不得不说这位年轻人的判断和行动都非常精准。他的专车和保镖团队才出去不久，就遭遇到了袭击。 城里本就紧张的态势因为这场针对城主的袭击一下变得更严峻起来。 大熊他们推着板车走在街道上，看着前方不远处那冒起硝烟的街道，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出事了？ 街道被封锁起来，没多久负责这片的李队长亲自带人前来查看情况，袭击者早已跑掉，在确定没有找到普西尼城主的尸体后，李队长放松下来。 这里只要还有那位城主在，就暂时不用担心。 大熊他们陆续听到有人传过来的消息，关于昨晚的枪战，还有今天城主的遇袭，重点就是人们口中流传的‘吸血怪物’。 “怪物！我听老一辈说过，我们这里早年有个地方真的有怪物的，那地方非常穷，不过最近发展起来了……咱们城好多城里新出来的玩意儿都是那地方生产的。” 温融担心的那件事……来了。 “是‘幽灵窟’吧？”只听有人回应了他，“那些都是老黄历了，哪里有什么怪物，他们那里有些人跑得快、力气大而已，要是真是怪物，还能把自己过成穷光蛋？” “是啊！我见过他们那里的人，不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人家生产的东西是真的好，物美价廉，比外面引进来的便宜多了，怎么？你不用啊？何必如此眼红人家？还说什么怪物？只要能让咱们便宜买上好东西，过上好生活，他是鬼我都认。” 周围传来了一阵哄笑声。 不少人都没把之前那位话中有话的人的说法听进耳朵里去。最近这半年多他们哪一位没有听说过‘幽灵窟’，没见过那地方来的人的？人家做生意和和和气气的，还经常帮城里城外的人一点小忙，人好着呢。人家那里产的东西都能运出去给他们市政创造税收，外面修的大马路可不就是今年收入有多的，城主主张新建的？不知道方便了多少沿途的百姓们。 温融担心的那件事来了，然而结果却和他心中预想的不一样。大部分老百姓都是老实普通朴素的好人，偶尔有些小私心，却也能真正懂得什么好什么坏。温融教导‘幽灵窟人’做生意和气，与人方便自己方便，时间长了……人心都是肉长的，谁又能看不到别人的闪光点？ 大熊他们原本还担心了一下的，见事情最后是这么一个转折，放下心的同时也由衷感激这里这些普通老百姓们的‘实在’。 “我们帮帮忙吧。”大熊对同村人说道，“如果真的是吸血怪物，应该要制止它的，不然会伤害更多的人。” 村人们痛快地点头，“好！” 带着他们的货物，大熊的同村人开始在满城嗅闻那些特别的气息，并逐一排查。 如果真是吸血怪物的话，有一大半的可能性与他们的族群有关，这一点他们心里非常清楚。 及时阻止对方除了保护无辜之人，也是保护对方。 喉音从南边传来，大熊他们听到同村人发出的低频讯号，知道应该是有了发现，立马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追去。 他们在南城一处废弃了的旧房屋外面汇合，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应该就在这里了。”发出讯号的是一位面容苍白容貌端正的年轻人，他不好意思地抓了下脑袋，“我闻到了大量的血腥味儿。它现在应该在休息，我们轻一点儿不要让它醒过来。” 大熊吩咐其中一位同村人去通知罗队长，其他的人在这里守住这个地方。 罗队长这人一向谨慎，得到了通知后也打算给温融那边去个电话。 温融此时正在接待匆忙赶来的普西尼城主，这位也刚刚说完他如今的困难。 蜘蛛在一旁嚼着小饼干笑得一脸天真烂漫：“啊？你是主动来求我保护的吧？这次没有主人命令我可不保护你，你嘴巴太碎了，我做什么你都叽叽歪歪，烦！” “蜘蛛先生，这次我保证一个屁都不放。”没办法，为了能活命，普西尼城主脸面可以不要。 温融完全没机会插嘴，正好办公室电话铃声响了，他接起来，对面正是罗队长。 罗队长先是描述了一番自己昨晚与吸血怪物对战的激烈和自己的后怕，才把重点说到大熊他们身上。 “什么，大熊他们找到了那个罪犯？”温融眼下还不能接受‘吸血怪’的设定，他得亲眼见到才会接受，因此他把对方称作‘罪犯’。 温融有些担心大熊他们会不会受伤，“蜘蛛先生！”他看向了还在和普西尼城主拌嘴的蜘蛛。 蜘蛛站了起来，“范迪那些族人去抓那家伙了？他们说不定能立功的。” “您让人赶紧去接应一下吧，我有点担心。大熊他们没对付过这种人。” “嗨，不就是他们私下里培育出来的狂化人嘛，我让孔雀带人去接应一下。”蜘蛛立马回应了温融。 普西尼城主在一旁心塞塞。他得求爷爷告奶奶，这家伙都不一定搭理他，人家只需要说一声这家伙就马上大包大揽。 人比人，气死人！ 狂化人，又是狂化人。温融想起了碧女士他们……碧女士他们是后裔了已经多少恢复了过来，如果是真正的狂化人又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和生化危机里的那些行尸走肉很像啊？ 蜘蛛去外面和他的同僚沟通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小腿发抖的普西尼：“你好歹也是个城主，油级，怎么连人家一普通人都不如。丢脸。” 普西尼城主不敢反驳。随他怎么说吧，自己认了能怎么地？ “喂！你在这里可不行，好歹你也是一城之主，怎么能放任老百姓不管？起来，我陪你一起回去，出了大事城里没有人主持大局，你想让老百姓们被吓死啊？”蜘蛛轻轻地踢了一下普西尼坐的那张小凳子。 普西尼城主立马跳了起来，“真哒？” 他也知道自己职责在身不该偷偷独自逃跑，可他实在害怕。如果这一位跟着他一起回去他就不怕了。普西尼城主给了蜘蛛一个讨好的笑容。 蜘蛛摸一把头发，挺受用，“走吧！我最不喜欢临阵脱逃没点儿担当的男人了。” “唉！”普西尼城主目的达到，腿脚都变利索了不少。 温融本也想跟上去看看的，蜘蛛阻止了他，“你去了只是添麻烦。” 这下轮到温融心塞了。他突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普西尼城主会和这位拌嘴的缘由。这位说话真的不会拐弯抹角啊。 第165章 曝光的‘怪物’与群众反应 大熊与他的同村人在前打头阵，罗队长本来要带人去跟随，然而没有人敢进去，后面还是四位黑衣保镖过来，解了他们的围。 领头的保镖是位头发半长，漂染了绿毛的小年轻，对方发型挺狂狷，办事却稳重，简单地介绍了他们是普西尼城主那边来的帮手，叫孔雀，并让罗队长带他的人先将附近的人群给疏散，最好都躲到建筑物里不要出来。 “过程会很危险，不过你让他们放心，会有专业人士来处理。”孔雀礼貌地说道。 罗队长从对方的眼神和刚刚移动的脚速里看出了些迹象。知道来的是真正能帮上忙的人，他们这些跟着反而是负累，便听了他的话招呼队员们去疏散周围的人群。 “孔先生，那里头到的底是什么啊？”有队员临走前壮着胆子问。 “大城市实验室跑出来的失败试验品。”孔雀还给了回答。 “大城市来的啊？”一听只是试验品，还是失败的试验品，队员们心中的惴惴不安减轻了一些。 “大城市有很多‘怪物’传说，基本就是它们造成的。”孔雀依旧态度谦和有礼。 “我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是不是就像那个《都市夜影》里的那些，那些有特别超能力的罪犯？我就说电视里放的都是真的吧，是我们这里太小太落后了不知道而已。看来那种罪犯也跑到我们这小地方来了，只要不是真正的怪物就好。” “对，就是一些有特别能力的不法分子，不过不用担心，有专业人士处理。大城市就是这样处理的。”孔雀笑微微地把话说的颇有些神秘感。 队员们一看孔雀他们的造型打扮，表示理解。看来他们应该就是专业人士了。 队员们去疏散周围人群时，顺便也安抚了老百姓们几句：安心啦，普西尼城主已经派了专业人士前来抓有超能力的罪犯了。对，是超能力罪犯，是大城市里跑出来的，实验室里的试验品……《都市夜影》最近不是火得很吗？就那里面那些搞破坏的不法分子，和他们一样……反正你们心里有数，躲好了别给人家专业人士拖后腿就行。 周围的老百姓们对‘大城市’非常地敬畏羡慕的，从来没有去过也没有亲眼见过，所以才在脑子里生出更多的幻想。觉得只要是那里来的肯定都是很厉害的东西，哪怕是那里的不法分子也是很厉害的。 如果之前可能他们还会因为没见过而害怕，最近这几月他们这里有自己的电视讯号后，看了不少电视剧和电影，对于里头描绘的外面的‘大城市’有了一些认识。其中《都市夜影》就是一部百年前刚刚结束世界末日后，在当时那个百废待兴的环境下结合当时的实际创作出来的‘英雄题材’电视剧。 里头的不法分子基本上都有这样那样的厉害能力，而抓捕他们的警队人员也拥有超能力。 长久被封锁思想，大家的想法都比较简单。觉得电视里演得就是真实发生的，尤其那些老的影视剧里人们的穿着打扮和城市的环境和他们这里差不多，他们更加相信，大城市可能就是这样的。 他们这里从前没有是因为他们这里太偏太小了。 罗队长他们刚把附近的居民安顿好，发现目标的那个地方突然就传来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 罗队长和他的队员们躲在其中一家的屋子里隔着窗子往那个方向看去，黑烟弥漫，红光缭绕，然而很快那红光就消退下去，隐约有些浅绿色的水波一样的光晕将那块地方团团包围。 “那是什么啊？看上去还挺好看。”身边有人同样在观望着，不解地问。 “可能是某种秘密武器吧。”罗队长啥解释道。 又是几声响声炸开，好几道不同颜色的光闪个不停，罗队长隐隐按住了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他好像感应到了一些什么…… 是压力，确切地说不是某一种压力，而是无数不同的压力，让他的心脏突然就缩了起来，感官在这一刻也变得极为敏感。 有什么东西朝着他们这边急速飞奔而来了。 压力越来越大。 一声高过一声的怪异的吼叫声迅速接近他们这边，躲藏在屋子里的附近的居民们被这叫声都吓得小腿发软。 有些胆子大的还想看看到底从大城市来的不法分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扒在窗边张望，胆子小的自己在屋子里找能够躲藏的地方，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哪里来的，都是坏人啊。 一道黑影从罗队长他们头顶上快速飞过。 “哇，你们看到了吗？会飞！”罗队长旁边一位胆大的老百姓看到这一幕发出了惊叹。 罗队长白了他一眼，能不能不要在这种紧张的时候出声，会吓死人的。 紧随其后有七八条影子从头顶、脚下、对面房子迅速掠过，速度一点儿也不比刚刚那黑影子慢。 “那是什么？好像是人来着。”不光一两个老百姓看清楚了，更多的老百姓看到了追逐着黑影飞速掠过的，那是人，是人的身形。 “是城主派来的专业人士!”不知是哪个靠着窗子发出了振奋的呼喊，其他听到的老百姓们非但不觉得受惊，反而跟着一块儿振臂高呼。 “城主大人万岁！” 罗队长的眼力是比较强的，可能附近的居民里也有和他差不多的眼力不错的人，刚刚已经看得非常清楚了。 除了城主派来的那四位黑衣人之外，在追那怪物的还有几个影子，他们的穿着打扮……就是普普通通的他们本地人的样子。 罗队长看见了大熊，大熊是在地上跑着追的那一个，他认得他的背影。 罗队长平息下来自己的心情，有些似懂非懂地明白了一些事情。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的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会和他们说一些他们当时听不懂的话，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自己在某些方面稍微有点儿特别的缘由了。 父亲说的都是真的啊！他们这里有些人天生就是‘特别’的，包括他也是如此。 罗队长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一现实。之前知道自己有一些特别的时候他心底还是害怕的，现在……不怕了。因为他不是一个人。 “那些人跑好快，你们看到了没有？”其他建筑物里陆续传来了人们的惊呼声。 “大惊小怪，大城市里既然都有有超能力的坏人了，为了对付坏人有超能力的警察也很正常，你最近没看电视啊，《都市夜影》里头的警备队员就很厉害，都有超能力的。”这是稍微有点儿‘见识’的人的反应。 《都市夜影》在他们这里太火爆了，大街小巷只要有电视的地方不间断在放，上班下班的时候这里人讨论最多的就是这部剧集。 小孩子们还模仿里头的主角团队，把他们的厉害技能挂在嘴边，在街上模拟着电视里的经典场景。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些电视剧和电影在外面是已经被淘汰并限制的东西。曾经他它们火爆一时，后面不到一两年，就被全面禁止，随着时间的推移，老一辈死去，这些老片子除非当时有人特意收藏，已经基本消失。即便是特意收藏起来的人也不会再把这样的东西在公众之间流传，怕惹麻烦。 一个时代的产物被另一个时代，替代抹去。 然而这些外面的世界看不到的，‘尼夏城’老百姓们反而能看到。 大家一想到自己看过或听过的那部火爆电视剧，之前还觉得大惊小怪的老百姓这会儿也平静地接受了下来。 人多是聚众而盲从的，尤其对他们这里没怎么接受过教育的普通老百姓来说，只要一部分人把这种当成‘自然平常’的事接受了，其他就算是害怕的为了面子也得装着不怕，等到大部分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事实’就变成了事实。 “围住那坏蛋了！他们要打了！天哪——那是什么？是，是水？从哪里冒出来的水？” “妈妈，那些人在发光！” “当然能发光了，你看电视里的特别警员们抓坏人的时候不也发光？” “我要是也能像他们一样有那种专业本事就好了……”这是崇拜者盲目的心声。 罗队长探头看向前方再次形成新战场的地带，听着周围老百姓们的议论，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他也是《都市夜影》剧集的爱好者，当初看那电视的时候他还犯嘀咕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电视，现在……他好像有点儿明白了。 普西尼城主他们似乎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让他们慢慢地了解‘真相’的打算。 罗队长突然响起之前听温融说过的话，他说他们这整个城市都是被孤立、被封禁、被压迫着的，与外面的世界可能脱轨了大几十年上百年，他们才是真正的无辜者。 当时他同样也是听得半懂，还觉得是不是温融夸大其词了。现在看来，说不定真的像人家这些大城市来客说的那样，他们……落后了外面上百年。而落后的原因，或许就是因为他们这里部分‘特别’的人。 黑色球状物体一时间被围攻始终无法突破，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吼叫，那种声音不像是单纯从嗓子眼里发出来的，更像是某种器官的震动发出的动静。 快封住我，我只能控制它十秒钟，困住我，带远些，我快彻底失控了！ 大熊清楚地听懂了它的意思，与几位同村人交换眼神，“我去钳制住它，你们记得辅助我，它要彻底失控了。” 他的同伴们集体答应一声。 “我去了！”大熊终身一跳，身形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双臂肌肉鼓胀开来，筋骨‘咔咔’作响，趁着那黑影僵持不动的时候，大熊张开双臂一把从背后将其牢牢困住，黑影突然又开始动了起来，像变了形的软体动物在大熊强健的肌肉与力量封锁下，还在拼了命地挣扎。 对方力道太强悍了，大熊作为一个三代根本控制不住，其他的村人丝毫没有犹豫一块儿叠加上去。 从大熊的喉咙里同样发出了喉音。 怀里的黑影子停顿了片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孔雀他们追了上来，因为感受到他们的出现，黑影子再度暴走，上百条黑乎乎的触手突然从它身上爆出，大熊和他的村人们意识到不好，为保命及时闪开，并将其丢了出去。 黑色触手差地点儿将他们扎成了刺猬，那家伙的出手在半空中游动着，很快的就从原来的黑色形态转变成了暗红色的形态，像一只灵活的暗红色水母摆动触手就游移到很远一段距离之外…… 前方就是没有来得及及时封锁的地段了，那里有很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旦让它在那多人的地方爆发，会伤不少无辜的。 “老大你准备好了没有？”孔雀身边的人催促他。他们老大的能力发动一次后到下一次发动之间需要耗点时间。 绿毛青年憋红了脸颊。好了！ 孔雀双手合十用力一压，以他目光锁定的方位，空气中隐约浮现出一个个一立方米长宽的空气柱来，追在那家伙的身后‘啪啪啪啪啪’连续压向那家伙。 突然一下躲闪不及，头顶的空气柱重重降下，空气压力像只重型铁锤直接将那家伙给狠狠地拍向了地面。 那黑影子掉下去砸破了一座封闭式小集市的屋顶一角，掉进了那里头，只听里头响起一阵短暂的喧哗。 “不好！”孔雀吐了口白色的空气，“那里头有人。” 等到他们进到那小集市里才发现这里头不光是有人，还有不少人，都是附近的小贩和居民，正在做交易。 这地方已经脱离刚刚他们封锁的范围内，没有人通知这里的人撤离躲避，他们还在照常生活。 在小集市里转了好几圈没有发现那家伙的影子，显然对方已经通过另外一种方式逃走了。 大熊走到了刚刚被砸破的屋顶的正下方，捡起了地上一只黑红格的蝴蝶结，若有所思。 集市不远处的街道旁，一个双目呆滞的小姑娘扯了扯身上破烂了的黑色斗篷，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去。 她摸了一把自己胸口，掏出来最后一块小饼干，投入到嘴巴里。 好疼！哥哥，太疼了！哥哥呢？ 小姑娘无神的双目卡顿片刻后想起了不久前她被人擦拭脸蛋和头发的那一幕情景。 之前脑中空空，现在，她有了要去寻找的人。 温融第一次在非晚饭时间给摩莳去了一个电话，实在是因为他自己有些不安，这种时候他迫切需要一个能够让他定心的对象，想都不想他脑子里就浮现出摩莳的脸来。 接通视频电话后，对面的摩莳显然有些高兴。 然而他马上就看到温融一脸愁云惨雾的表情，第一反应就是皱眉，担心：“怎么了？” 温融把城里发生的事以及普西尼过来投奔求帮忙，还有蜘蛛的决定告诉了他，还加了自己的感觉：“我有点儿不安。” 他只是这么一句话，摩莳体会到了他不安之下的些许害怕。联想到如果真是被外面派遣过来的，他害怕的应该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害怕‘真相’在大众面前被揭穿。 归根结底，他担心那些和他关系不错的特别的人，特别的孩子，他自己养的崽子吧。 “蜘蛛做的安排不错，我马上回去一趟。”摩莳立即做了决定。那个人现在需要自己，那么自己就该在他身边。 此刻的他身处的背景还是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应该还在地底寻找需要的材料。温融主要是想从他那里得到片刻的安慰能够稳定心态，不曾想他竟然要赶回来。 “不用的吧，蜘蛛他们应该能处理。”感觉好像耽误了他的工作。 “没事，回去一趟再赶来都行。”说完，这位就挂了电话。 温融看着消失的全息屏，揉了揉脖子。那位决定了的事不会再改变，但他清楚地明白在刚刚对方在说出‘回去一趟’时自己悬着的心终于踏实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他好像真的信赖、依靠了他很多。 温融耐着性子一直等到快下班都没等到罗队长的电话，他思来想去还是给罗队长的办公室去了个电话，等了许久那边才有人接。 罗队长快忙疯了，自从那怪物消失后他们就加派了人手以失踪地点为中心挨家挨户地寻找，他刚回来和普西尼城主开完会并商讨了一系列后续的处理办法。 “现在就怕那东西到处伤人，其实别的倒不是那么可怕。”罗队长抽空喝了两口水，“城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混乱，我瞧百姓们反而好奇大于害怕……” “你放心吧，普西尼城主他们早有安排了，你担心的那种事就不会发生。这里的老百姓们常年都养成习惯，只看只相信市政发布的消息，如果是城主亲自发声，问题不大，今天大熊和孔雀先生他们的英姿有些人也看到了。” 罗队长的话也让温融更安定下来。他也只能相信普西尼城主的话，毕竟人家是在基层干过多年的领导了，自然有他的一套办法和思路。 “爸爸，爸爸……”家里的四个崽子玩够了放了学，来找温融一起下班了。 温融调整好心情，结束今天的工作，出门一把将小崽子们都揽进怀里，两个甩到背上，两个抱在怀里，亲亲热热地带着他们回家。 不管发生什么，他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身边在意的这些人。哪怕……真的面临着被推倒现有的一切，重新开始的地步，他也不会放开他们。 心中既有取舍，那就坚定前行。 回到家简单地吃了晚饭，带着小崽儿们玩了会儿玩具，他们就洗洗睡觉。 睡到半夜，三宝突然睁开了眼睛，一骨碌坐起来，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了外面。 不一会儿，大宝、二宝、四宝相继自然醒来，连旁边水盆里的小五宝都从水底浮了上来。 三宝蹑手蹑脚地下了床，板着小脸向其他哥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另外那三个陆续自己爬下床。 大宝拍拍二宝的肩膀，指了指睡着的爸爸，让二宝和四宝留下来，他和三宝出去。 二宝拉住了跃跃欲试的四宝，严肃地点了下头。他虽然平时贪玩调皮但在关键的时刻，自然就明白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他们要负责保护爸爸。大爸爸说了的，他们是小男子汉了，而且比爸爸厉害，爸爸是他们家唯一需要被保护的对象。 四宝于是乖乖地坐回床底下和二宝一起守护熟睡的爸爸。 大宝和三宝轻手轻脚地开了卧室的门，往后院走去。 打开后院的小门，院子里漂浮着好条墨黑的餍，有声音在靠近厨房的角落窸窸窣窣地回响。 两个小崽子猫下腰，摆出了攻击前的架势，丝毫不畏惧地靠了过去。 都已经准备随时出击，在看清楚蹲在他们家厨房门口尝试着开门的是谁后，大宝、三宝疑惑地歪了歪脑袋。 第166章 找到哥哥的红 后院里传来了一阵‘咯咯咯’的笑声，惊醒了原本睡得比较熟的温融。他睁开眼睛的当下就是去摸身边的小崽儿们。 没摸到他当即被吓得彻底清醒，一骨碌爬起来继续在床上摸，床上摸不到就摸床下，确定什么都没有，这位的头皮一下就炸了开来。 他这才想起刚刚睡梦中隐约听到的笑声，迅速爬起来往后院跑去。他记得声音好像是从后院传来的。 推开后院的门，模模糊糊中他看到自家几个崽子围成一圈蹲在地上，见到他来，小崽子们同时回头，有两位的眼睛还在夜色里反射出荧光。 “你们不睡觉在这里做什么？”早就知道自家小崽儿各种生理特征的温融丝毫没有大惊小怪，而是长松一口气，声音里还有些焦急。 刚刚快把他给吓死了。 “爸爸，小姐姐来我们家了。”说话的是大宝，他主动让开身体露出一个缺口来让温融看清楚了被他们一圈包围的是什么。 三天前在‘尼夏城’偶遇的那位小姑娘此刻正蹲在他们的中间，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餍，看到温融来她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可怜巴巴地看向温融，歪了歪脑袋，嘴里还叼着的餍趁机溜了开来。 “哥、哥~”小姑娘哆嗦着喊了一声。 点上蜡烛，将小姑娘带进了房间，吩咐四个宝照看好小姐姐，温融跑到厨房给小姑娘下了一锅简单的青菜疙瘩汤，加了两个鸡蛋。 小姑娘吃东西特猛，也不怕烫，用手抓着吃，一开始还略带矜持只用一只手，后面两只手交替抡动，连扒拉带捞，尤其两个鸡蛋被她当成宝一样闻了好久，还舍不得马上吃，冒着热气的满满一锅疙瘩汤十分钟不到全进了她的肚子。 最后的两只鸡蛋她分别抓在两只手中，递给了周围四个宝。 四个宝同时摇头。小姐姐肯定很饿，不要吃她的饭饭。 见他们不吃，小姑娘笑笑将两只鸡蛋慢慢地送进自己的嘴巴里。 温融在她吃饭的时候开始打量她，相比前几天她看上去狼狈了不少。麻花辫散乱了不说，蝴蝶结也掉了一个，外面的斗篷上一个洞一个洞的，露出来的裙子上也有被撕裂的痕迹，更别提她的脸，她脸上有很明显的伤痕与污血。 温融在心里猜测她遭遇了什么。 四个宝因为之前接触过她，对她现在的外表没有什么特别表现，反而对这个小姐姐充满好奇，八只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她的每一个动作。 见她吃完东西后还不满足，温融给她拿了一些家里剩下的小饼干。小姑娘见到小饼干眼睛发亮，把小饼干全部都捧在手里后不敢像上次那样一下投进嘴里，而是将其装进自己斗篷下面裙子前面的花布兜兜里，一次只拿一块儿慢悠悠地咀嚼。 “小红，你……没有家吗？”温融尝试着与她沟通。 小姑娘点头又摇头。家……有，有的，只是，后来又没有了。 “你家在哪里，需要我通知你的家人吗？”其实温融更想通知的是大熊他们，他觉得如果是他们应该更容易与她沟通。只是这个时间点也不好跑那么远去寻找他们。温融想了想，暂时安排她在家里住一晚，再过两三个小时天就亮了，天亮了之后再说。 温融打算给小姑娘准备些洗脸洗手擦身的热水，在他去忙的时候，小崽子们就和小姑娘一起玩。 四宝特绅士地将自己的小玩具都抱了过来，放到红的面前，让她选择。 红好奇地拿起一只小汽车，转着脑袋仔仔细细地看，记忆好像有那么一点点重新连通，她咧嘴略带点僵硬地笑了一下，“车。” “姐姐你会说话啊。”二宝有些惊讶。 水烧上温融又折返回客厅，找了些衣服，尝试着让小姑娘自己去换一下脏衣服——她的衣服不知道在哪儿沾了不少的灰土。 红却固执地揪住自己的斗篷，摇头。 温融也不勉强她，“起码洗一下手和脸，好吗？” 红听话地点头，“好的，哥哥！” 她原来把自己认成了哥哥吗？她叫自己哥哥，小崽子们叫她姐姐，这辈分……算了，这里的人好像不注意这些。 温融打量着她乱糟糟的头发，温和地笑了笑，“你的头发乱了，重新梳一下吧。” 红有点儿呆呆地瞪圆了眼睛看他：啊？ 温融让二宝去拿了梳子来，在自己的脑袋和小崽儿们的头发上比划了两下。 她明白过来，乖巧地挪到温融身边，还多说了几个字：“哥哥，梳头！” 可能她哥哥以前经常给她梳头吧。温融如此猜想。 温融是不怎么会给女孩儿梳头的，他只是把红那有些散乱开来的辫子解开，笨拙地用梳子梳通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扎好马尾重新编辫子。 几个宝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姐姐头发……长长。” “嗯，姐姐是女孩子，留长头发好看。”温融好容易把辫子编好，结果两边还高矮不一，不对称。 因为少了个黑红格蝴蝶结，看上去更不对称了，温融干脆把那黑红格蝴蝶结放到一旁，重新用家里的粉红布料现场扎了两个新的蝴蝶结来，绑在了辫子的尾端，把那黑红格蝴蝶结递给她，“下次找到合适的布料再重新凑一对吧。” 红却把那个蝴蝶结推给了温融，“给，哥哥。” 温融笑了笑，接受了这份小礼物。 他看她现在眼神里有情感波动，说话也正常，猜测她是不是有间歇性的精神方面的病症。 “红的家在哪里？”温融给她拍打着身上的灰土，拍到裙摆时明显感觉拍到了一些有弹性的密集的东西。 红指了指外面。很远。 “为什么找到这里来？”温融试着一点点地从她那里取得更多的信息方便能够帮助她。 “哥哥。”红指了指温融，“找哥哥。” 温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回答的是为什么来到他们镇子上，因为想来找他。 “那你自己家里的哥哥呢？”温融看进她的眼睛深处，轻声询问。 红呆滞了片刻，似乎正在回忆什么，“哥哥、在家。深红听话，就能见到哥哥啦。可是、好疼啊！好疼好疼啊，哥哥……我快要疼死啦！”小姑娘陷入到某种回忆里一开始脸上的表情是甜蜜的，很快就变扭曲……最后害怕地捧住了自己的脸，从嗓子眼里挤出了‘嘤嘤’的求饶，“……我听话的！不要打我哥哥，不要伤害他。我听话的，我会很听话。我不怕疼啦！” 温融能感觉到她很痛苦，却没有半滴眼泪，眼神在说这些的时候也是空洞洞的。 她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给人的感觉这么奇怪。 “不疼了不疼了。”温融拍了拍她的头顶，“哥哥在不怕了啊。”红听到温融这话咧开嘴笑了起来，将脑袋轻轻靠在了温融的膝盖上，像小动物一样撒娇地动了好几下。 几个宝见状忙跑到温融身边，抱住爸爸的腿。 “这是我们爸爸哦，姐姐。”二宝大声宣告，“不是你爸爸。”他好怕小姐姐抢他们爸爸啊。 学校里的小朋友们好多都说想要他们的爸爸做爸爸，二宝已经把他们都打退啦！ “嗯！”三宝用力点头，虽然不说话但他用实际行动在表示自己的意思。 大宝和四宝不用说，一个趴温融背上一个滚进他怀里想把小姐姐的脑袋给挤开。 小四宝虽然有小绅士风度，但在爸爸的问题上，这个风度他可不要的。 “姐姐是把我认成她哥哥了。”温融耐心教育着家里的孩子，“姐姐可能脑子受到了刺激，有时候清醒有时候糊涂，她有可能是病人，我们要帮助她，不要欺负她。” “像五宝那样生病吗？”二宝问。 “差不多吧。”温融知道自己解释了他们可能也不太懂，干脆就用他们能理解的方式来让他们明白吧。 “哦！那我不打姐姐。生病不好。”二宝表态。 另外三个崽子同样点头不迭。生病好难受哒。 “小红，能多说一些你的事吗？哥哥想帮你找到你的家人。”温融把主要任务又给拉了回来。趁着现在这会儿这孩子是稍微清醒的，争取多问到一些线索。 红突然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却一言不发。 温融看见她脖子上带着个项圈，黑色的，类似choker，大概三厘米宽，中间坠一颗暗红色的宝石，两边还有银色的走线，挺精致的。 温融想要伸手摸一下，她躲了开来，摇头：“不能、摸。”会伤人。 “好吧，我不碰。” “哥哥，我……我、不想、让别人、受伤。”小红揪住项圈上的红宝石，表情变得认真，像是在对温融说话，但温融仔细观察了一下，她更像是在对自己脑子里的那位哥哥在说话。 “可是，我、控制、不住。”她拢起眉头来表情哀伤。 温融听不太懂她的意思也不敢乱接话。 “好可怕！我好可怕……哥哥，你能，来接我，吗？太，可怕了！”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坏女孩。”红瑟缩着抱住了自己的膝盖，又有点儿神情迷茫的样子了，“不是，坏女孩。” “爸爸，姐姐怎么啦？”她的样子四个宝没见过，有点儿被吓到了。 温融拍拍他们的脑袋，“姐姐可能又要犯病了。你们陪着她，不要刺激她，我去取水。她要是突然犯病了你们不要靠近她，躲开一点，等爸爸来。” 温融决定不再问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吧。 温融去打热水的时候，四个宝将红又围了起来。 “姐姐！”二宝把一杯水往她身边推一推，“喝水。” 红的眼神闪了两下，之前的呆滞被她用力强行甩开，她看了一眼身边这四个小崽儿，笑了笑，“谢、谢。” “不客气哟！” “姐姐，你脖子上的石头在闪光。”大宝眼尖地看到了什么。 红受惊地打了个大大的激灵，自言自语：“又要，来了。” “什么又要来了？”大宝问。 “怪、怪物。”红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在，在我，身体，里。” 小崽儿们面面相觑。姐姐身体里有怪物吗？他们想看哒！ “不能，不能，留。”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红剩下的理智在不断地提醒她，为了这几个对她好，给了她难得温暖的人好，她得离开了，可是……真的，舍不得。 “姐姐姐姐，你会玩捉迷藏吗？”二宝觉得应该让这位小姐姐高兴起来，可能她就不会奇奇怪怪的了，他提了个他们兄妹几个日常爱玩的游戏。 “捉、迷、藏……会，会的。哥哥，教我。”红的记忆力浮现出了以前与哥哥一起在家里玩捉迷藏游戏时的场景，大大的杏核眼里流露出深深的眷念。 哥哥每次都会故意装着输给她，被她找到的。 “那，我们可以一起玩啊。”二宝还问了问其他兄弟，“我们家有好多可以躲的地方。五宝也会参加哦。她很厉害的，最会玩捉迷藏啦。” “好、好！”红脖子间的宝石持续不断地发出亮光。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按了两下那镶嵌的宝石，“照、照相？” 她想把他们还有这位哥哥都用相机记录下来，这样就感觉永远和他们在一起了。 项圈外围的丝线闪了好下，看上去有点儿奇怪，大宝、三宝和四宝一个低头一个捂脸一个跳起来躲闪，只有二宝感兴趣凑了过去，可惜被四宝跳起来的动作撞了一下，‘咔嚓’一声被拍了一张不太清楚的大头照。 温融端着热水盆进来了，红的身体转向他，将他端着冒热气的水盆朝自己微笑走来的那一幕给‘咔嚓’了下来。 记下来，就算之后忘记了……哥哥也一直在她身边。 温融给她简单地擦洗了脸蛋和双手，“红是乖女孩，洗好了就睡一觉吧。睡好了明天一切都会好的。” “嗯！”红特别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哥哥说的，她都信。 本想把红安排到隔壁卧房的，想想那是摩莳睡过的床不方便，温融临时把沙发收拾一下给这个小姑娘睡。 把不肯离开的小崽儿们赶回去睡觉，温融替躺在沙发上的红盖好了被子，“睡吧！” 将蜡烛留给了对方，温融回到了他们的房间。 红躺在柔软的沙发上，仔细闻了闻身上盖着的被子，能闻到刚刚那位哥哥的味道还有……太阳的味道。她心满意足地眯起了大眼睛。 她没有睡，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一旦睡着……就有可能醒不过来。她这次一定要坚持，坚决不能睡着，不能在这个地方，在这么温暖的地方吓到哥哥和弟弟们。 不可以！她是乖女孩，哥哥说过了。 小姑娘用她孱弱的身躯和意志力在与体内不安分的因子对抗着。一次，就一次，不要出来！不要让我伤害这里的人。 从她的身上不断有强烈的意志力和某种不详的气息渗透出去，卧室里原本闭上眼睛的四个宝都再度睁开了眼睛，出于本能在戒备外面那危险的气息。 而同时，从她身上释放出去的气息也渐渐在B区弥漫开来。 B区管理员古大妈直挺挺地从床上起来，看向了某个方向，而B区那些起来躲藏的厉害家伙们此刻也都紧张地从睡梦中惊醒。 有外来危险份子潜入他们这里了。 然而不管小姑娘如何抵抗，项圈本身就带有催眠模式，对面操控的人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键，便能释放出作用于她的催眠剂，让她本人的意识沉睡。 红瞪大的眼睛里就像有个橡皮擦在不停地擦拭，将她即刻还保有的理智与情感毫不留情地一抹而去。 她的眼神再度开始变呆滞、机械、冰冷、无情。 这是她变化之前的过渡模式，对那些控制她的人来说，是让她这个武器变稳定的模式。 以往她在变成这个模式前都只能坚持三两分钟，她的理智在与对面的人对话，求对方能不要让她失去意识。 这一次，她咬牙坚持，嘴巴里很快就包了一口的血，早已经从超过三分钟了，她还在试图抵抗。 这次，她没有再求对面可以遥控她的人。 温融根本没有睡着，当外面客厅再度传来动静时他睁着眼睛来在昏暗中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隐约听到了喊疼的字眼，联想到不久前那位小姑娘还当着他的面喊疼的可怜模样，温融没有多想马上下床跑了出去来到沙发前，借着蜡烛的光芒仔细打量这小姑娘。 她好像在说梦话？做噩梦了？可她，睁着眼睛啊！ 正想着，小姑娘脖子间的项圈发出了一阵强烈红光，她就像被强电流给剧烈地电了一下，身体不受控地上下弹动，一下从沙发上摔落，像是脱了水的鱼在地面上疯狂地连续拍打。 三宝跑出来一把将爸爸推开，挡在了爸爸的前面，两只小手上弹出了锋利的甲片，同时身体周围隐约有灼烧感在弥漫。 对他来说小姐姐的气味变了，眼前的人还是那个人，但气息已经变得腥臭无比。 其他三个宝也出来了，都把温融给挡在自己的身后。这对他们来说既是本能的行为，也是这段时间摩莳教导的结果。 温融还有点儿摸不清，但他也隐约感觉小姑娘不对劲了。 红突然笔挺挺地坐起来，两只眼睛里最后的神采正在被黑暗逐步吞噬，她充满歉意地看向温融，知道自己又到时间了，在脑意识被残忍的暴虐覆盖之前，她知道自己一定得离开。 “对、对不起……哥、哥。”小姑娘结结巴巴地说完这句，惨叫一声，无法继续抵抗，身体蜷缩成球状眨眼功夫弹向后院，跃上半天空的时候，从她的斗篷和裙摆下方弹出了几十条蠕动着的黑色触须来。 第167章 捉迷藏与格子蝴蝶结 温融追出去，只看到触须摆动，她的身体半悬浮着往镇子外面飞快逃走的影子。 温融当即想起了罗队长对他说过的那个‘吸血怪’的特征，想到它失控后伤到的无辜人，再想到刚刚那个小姑娘可怜兮兮地喊着疼，喊着不想伤害别人。他突然有点儿明白发生了什么。 温融一把将跟出来的几个宝匆忙搂抱起来送回卧室：“爸爸要出去喊人帮忙，姐姐失控了，但她不是故意的，我们得帮她，得救她。你们乖乖待家里不许出门，听到没有。” 四个宝从来没有见过爸爸这么严肃对他们说话的，呆呆地点头。 “大宝，看着弟弟，二宝，你机灵要帮助哥哥，三宝，不要硬碰硬，四宝，听哥哥们的话。还有，带好妹妹。”温融再多交代几句。 四个宝这次同样严肃地点头，知道这是很重要的事。 温融抓起外套边穿边跑，出了家门，他认为自己首先要做的是去通知其他人，谁知道打开房门他们家外面的街道好几家都无声无息地开了门，从里头走出人来。 大家同样将目光看向了村子外围的方向。 “温先生，需要帮忙吗？”有人主动和他搭话。 “要！”温融毫不犹豫地点头。现在正需要。 在温融摸不着头脑该怎么通知镇子上的人注意安全时，他的邻居们已经有了计划——先通知管理员。 事实上他们去到B区管理员家门口，管理员已经做好了准备，神情肃穆地看向远处：“已经通知了前面的管理员了，如果它离开的话就好，要是暴走……” 话音刚落就听到管理员通讯器发出的紧急警报，这代表着可能已经暴走。 “没有派系的都跟我过去，有派系的自行分到各区去，尤其是平民较多的区域。”古大妈脸色微变，一声令下。 B区四大天王今天在家的只有两位——谷凤与安，两人率先答应一声，“走了！” 他们身后跟着的是各自管辖的手下，古戈力大妈身后跟着的是自由人，也就是没有加入到四大天王阵营的人们。 温融看着这有条不紊的安排，意识到这里的管理员们也有作战统筹安排的本事，他们真的不单单只是管理和守护那么简单。 临走前古大妈还特意看了一眼温融：“你还是回去吧，去了也帮不上忙。” 温融有点儿心塞塞。他是帮不上忙，可……关键是那个，他认识啊。如果是不明潜入者他不会主动出来凑热闹，拖后腿，但这个不行，这个他一定要亲自去一趟，不去他会不安心的。 老杜带着杜家留在家里的兄弟俩赶了过来，他一眼看出温融的神色另有隐情，“小老板，让他们兄弟俩陪你去一趟吧。” “实不相瞒，我认识她。”温融简短地解释了一句。 这个冬天的凌晨，温融第一次见识到了‘幽灵窟’这个地方的另外一面。被响动惊醒的人们一点儿也不像他之前印象里那样麻木僵硬，有力量有胆识的人自觉带了‘鉄棘草’火把出来帮忙，而没有胆子更没有力量的就躲在家里不添乱。 路过前面一个区他甚至看到了少年们结伴出来，脸上都是不服输的表情，挽着身上的工服袖子要去帮忙。 他们区的管理员一脚踢上他们的小腿，“都回去！哪里轮得到你们这帮毛都没长齐的出来管事，回去照顾好区里的老幼。” 少年们灰溜溜地又退回他们的区域里了。 大难来时，这里的人哪怕平时再怎么不打招呼，也懂得要团结一致，听管理员和镇长的话，保护他们的人，保住他们的家园。更何况这大半年来大家条件好了，平时休息的时间也有了，不工作的时候能凑在一起学学写字、听听故事、看看电视，无论是对邻居的感情还是对这个镇子的感情，那都大不相同。 这里是他们的家园，是他们的未来，是他们的希望。谁都不能越过他们，再一次动摇他们的希望。 一路追赶，在越过镇子中央时他们听到了前面不远处传来的哨声与人们的呼喝声。 没多久就看到前方升起了大面积的水雾，短暂地遮蔽了人们的视线。 “是F区！”有讯息从前面传了回来，“F区科克拦住了对方，D区的况云在辅助。” 温融听得目瞪口呆。科克，是那个懒洋洋又瘦又矮的管理员科克吗？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进入到了那大片水雾弥漫的区域里。 杜家兄弟俩紧紧跟随着保护他，怕他有任何的危险。 再往前方走了一段距离，前方的半天空中竟然有明晃晃的闪电划过，直径在十公分左右的闪电宛若游蛇从顶端水雾中凭空降落，全都精准地冲击向下面某个方位，只听一声怪异的惨叫撕扯着在整个镇子上空回荡。 温融打了个激灵，捏紧拳头紧张起来。 远远地可以听到古大妈的声音：“击中它了，注意它往西边游蹿！拦住它！” 温融隐约看到一个闪着红光的球状影子向西边的区域逃去，还没跑几步，原本平衡地悬浮在半空的身体旋转着在打起转来，它被一阵突然卷起的旋风给困在了风眼之中，一时间没办法挣脱里头的吸力。 淡定、淡定！这不是他早就知道的事吗？可是……淡定不了啊！温融疯狂在内心尖叫。此刻他有一种从前看美剧《英雄》的既视感，各种属性的超能力或者按照网络小说的设定也能叫做异能吧，就在他眼皮子底下真实地被施展，如果可能的话他很想举起摄像机记录下来这完全真实毫无特效添加的场面。 “挣脱了！谷凤你吃干饭的？”古大妈吼了一声。 “它往回跑了！”谷凤不耐烦地回了一句，“待会儿再教训我吧，老大妈！” 温融仰着脑袋注视着那个血红影子被拦阻他的土盾撞来撞去，又朝着镇子的里头被逼退回来。 亲眼看到那东西从他头顶蠕动着触须飞过，温融大叫一声：“小红！” 那血红影子迟疑了片刻，转换方向向温融俯冲而来，温融的双目与一双已经彻底失去了焦距的只剩下凶性和恶意的眼睛碰撞在一起，他愣了一下。 杜展兄弟俩及时将他拉开按压在地上，那血红影子的一条触手射向了之前温融站着的方向，在地上一个碗口大的坑。 “小红！”温融呆呆地叫了她一声。 那血红球剧烈地颤抖了好几下，发出奇怪的喉音，好像在为刚刚那一下懊悔，然而这样的情绪只有短短一瞬，紧跟着它恢复凶猛，身体贴着镇子的主路向镇子里头疯狂逃窜。 温融看着它那已经完全没有了人形的样子，用力吞了口口水，心脏此刻才后怕地疯狂乱跳。 “那、那是……” “狂化人。”杜展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还是后天合成培育的次亚种，我曾经听B区一位搞医学研究的老前辈说过这些，他手上有一些重要的资料，是为了躲避追杀逃到咱们这里的。” 那才是真正的狂化人，看上去更像是科幻影视当中的异兽，从人异变成的兽。 “它往B区去了！”后方陆续传来拦截那家伙的管理员发出的预警。 温融一个激灵拔腿就跑。糟了！它退回到B区，会不会再跑回到他们家去？家里还有小崽子们在呢！ 一想到自己把大宝他们留在了家里，温融这会儿吓得一身冷汗。 身后的古大妈他们一溜烟就超过了温融往回退守，温融看着人家的消失远去的背影再看看自己，咬牙狂奔。 杜家兄弟俩见状顾不上得不得罪，两人一左一右把他架了起来，带着他飞速前行。 “千万要拦住它，不要让它进到B区。”温融心里那个糟糕的预感不断地在闪光，他害怕想什么来什么。 等到温融他被架着带回到B区，B区人早就退守回来，而且都守在他们家巷子外围不敢往里走。 温融心跳再度加速，“怎么了？” “那东西它，它进了您家的院子。”有人小声回道。 温融的身体晃了一下，稳住了。他拨开挡住了路的人们往里走去，“我回去看看。” “最好不要。现在还没有听到里头有动静，怕万一刺激到它，它会自爆。”古大妈道。 “自爆？” “不然你以为我们为什么只远距离驱赶围困，不近距离捕捉它？那是一种多种基因杂糅起来的试验品，而且是被晶体操控的，操控它的人可以远距离遥控将它当成生物炸弹，尤其是当感应到它走投无路的时候，通常就是自爆的时候。”古大妈一口气做了个清晰的解释。 “那现在怎么办？孩子还在里面。”温融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他不该将他们独自留下的，他们现在肯定很害怕吧。 最害怕的时候爸爸不在身边。 “大哥大哥，追它追它，它有好多手手，好好玩哪！”从他们家院子里传出来了二宝调皮高亢的叫声。 温融的脸颊火辣辣地发疼。额……好像并不害怕的样子。 “三宝，你去看屋子底下，看它有没有躲在屋子底下。”这是大宝兴高采烈的声音。 “我看到它啦！抓住你，你当鬼哦！”这又是二宝。 四宝跟着喊：“鬼、鬼、鬼~~” 院子里传出来的压根儿不是小崽儿们害怕的动静，而是……高兴地嬉闹玩耍的声音。 温融看了看周围邻居们怪异的表情，脸好像更疼了。 “哈！我倒忘了您家孩子是什么孩子了。”古大妈突然想起这一茬儿来，“只是这么小的小崽儿按理也还会害怕的啊，您家小崽儿倒是胆子大。” “姐姐，我们来找你咯！要躲好啊！”这是二宝的声音，随后有四宝跟着附和一句：“捉~捉你咯！” “他们在干嘛？”有人不解地问。 “大概可能……在捉迷藏吧。”温融道。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地对着温融竖起了个大拇指：牛！ 温融心里还是担心啊。小红现在是什么状态他还不清楚如果已经恢复正常那还好说，就怕没有，那家里的小崽儿就是在和一个□□做游戏。 不行，他得进去看看。 不管周围的人怎么劝说，温融一心想要进家里去。其他人劝说不动他，只能将这座小院子层层包围，准备随时支援。 温融站在自家小院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摆出最自然的姿态轻轻推开了他们家的院门。 四宝就在前门廊的地上趴着，往屋子下面被垫起来的地基里张望，看到爸爸回来，小家伙很高兴，不过马上就正儿八经地比了个‘嘘’，还神秘兮兮地指了一下下面。 他们在和小姐姐捉迷藏哦。 温融走过去和四宝一块儿趴下往那底下去看，他只看到缩在最角落里的一个黢黑的影子，对方身上此刻只有脖子间隐约在发着红光。 屋子的另外三个方向都有他们家小崽儿包围的迹象。 “小红？”温融试着呼唤一下里头那个影子。 一根触手飞也似地弹出，在快要弹射到温融身前时自动停了下来，里头那个影子在剧烈地颤抖，有声音断断续续地被挤压着发出：“对、对、不起~~” 温融冷静地‘嗯’了一声，“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小红是乖女孩。” “不、我、不乖。”她用卑微的口吻自责道：“我、想起了、好多事……伤害了、好多人……哥哥，我、好难过、我不想……不想、继续、伤人。” “我知道，不是你的错。你是无辜的……有人控制了你，对不对？” 回应他的是对面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才用颤抖的声音继续道：“我、我刚刚，听到哥哥的声音……清醒了。”她指的是刚才温融叫她的声音。她虽然失去理智差点儿伤到温融，还是在对方叫她名字时，醒了一下下，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明明她已经进入到第二状态，不消耗完是不太可能从那一状态下清醒。 “是吗？那我没有做错啊。” “我，我想和，弟弟们……玩一次，捉迷藏。”最后一次。她很久没有玩过了。记忆里有关于捉迷藏的画面早已模糊，那是在，她的家乡，她的家。 “……我们家……和这里，好像。”红又一次想起了自己被封闭了许久的记忆，“我哥哥、和哥哥、好像。有一天，他们、来了……抓，抓了我和哥哥。” 温融心里有些发苦。她好像突然间意识变得无比清醒，然而温融却越发感觉不安。 “他们、给我、打、打针、好疼啊、好疼啊！！要是，不坚持，就见不到、哥哥啦。”属于小姑娘清甜的声音中带着深深的思念，“……可是，好多年了，从来，没有，见过，我哥哥。哥哥，我哥哥，还在，等我吗？” 温融用力憋住胸口那股酸胀的情绪，点头，“在，在的，会一直等你的。” “哥哥，骗我……”小姑娘说这句话的口吻是感慨加肯定的。 温融知道，她都懂——她的哥哥，可能早就没了。只是她一直把这个当做鼓励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不，我不骗你。你出来吧。”他试着让小女孩出来。 红却转而看向离他最近的三宝的方向，语气中带着宠溺的笑意：“啊，被你、抓到啦、我、我输了。” “输了要当鬼。姐姐你快出来，轮到我们躲啦！”二宝在旁边对着底下欢快地喊道。 “大宝二宝三宝、过来！给姐姐留条路啊。”温融迅速叫了自家的小崽子。他记得几天前他们第一次见面，自己就说的这句话。 投入在游戏当中的小崽子们见以胜负已分，乖乖地站起来跑回到温融身边，温融用力圈住了他们。 有个白中带青的鹅蛋蛋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滚了出来，滚到了温融的脚边。 “五宝？”爸爸吓坏了，“五宝怎么出来了？” “五宝和我们一起捉迷藏啊。”大宝答道，“她最喜欢玩这个游戏了，玩得也最好哦。” 温融忙把小女儿揣怀里，将孩子们往自己身后藏。 “姐姐，姐姐快出来啊！”孩子们还在和她打招呼。 “出不去、出不去……再也、出，不去，了。”回应他们的是深红有气无力的声音。 “哥、哥，我、只能、再坚持一分钟，这次，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深红的眼睛在暗处明明应该看不见的，但温融却觉得自己清楚地看到了，它们此刻蒙着一层薄薄的水光。 这孩子疼那么厉害都没有眼泪的，那是眼泪吗？ 温融感应到了她话语里的不详，“你别这么想，会有办法的。” “我，要，去，见我哥哥了……”深红眨了下眼皮，两点钻石一般的摧残明光在她脸上快速滑过，“我，会尽量，跑远些。如果，不行，请，不要，客气。哥哥，我好累，想休息了。我哥哥，等我，很久了……会等累的。” 温融意识到她的选择，她是要趁着自己还能清醒，远离这个镇子吗？然后呢？ “哥哥，粉红，蝴蝶结……也好看。”小丫头的身体又一次抽搐起来，她哀嚎一声凭自己的意志力压住了体内不安分的因子，“我，还是，最喜欢，格子蝴蝶结。” 第168章 帅爆了的爸爸们 蜷缩成一团的影子弹丸一般从底下弹射出去，在地面急速发生转折，向着半天空反弹，游动着的触须再次从其裙摆下方钻出，摆动着推着她的身体再次尝试着往镇子外面跑去。 温融和小崽子们仰头望着那个影子，好一会儿没有反应。 “追！尽量别在镇子这里碰它，将它驱赶出去，远离镇子再动它。它很可能要被自爆了！”古大妈的声音把温融从呆愣状态中惊醒。 被自爆？看着周围陆续消失追赶着红的人们，温融的瞳孔在眼眶中剧烈颤动。 “爸爸，被自爆是什么啊？”大宝在旁边问道。 温融逃避了这个问题，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我们去……去看看吧。” “姐姐要回家了吗？”二宝天真地说道，“那很好啊，每个人都要回自己的家。” “我们去送姐姐啦！”孩子们乖乖地手拉手，准备出门。 温融有些仓惶，他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小崽子们的话语。 “姐姐最喜欢小饼干啦，爸爸，我们给姐姐带上多多的小饼干吧，等她见到她哥哥就能一起吃啦。” 小饼干！是啊，那孩子也喜欢小饼干。温融匆忙跑进临时仓库里，将家里剩下的所有小饼干都带上。他不能现在就退缩，哪怕还有最后一点希望，他也想要能够帮她。 父子几人抱着五宝一块儿出发，刚出去就碰上急匆匆赶回来的蜘蛛。 蜘蛛见到他们平安无事，差点儿跪地感谢。幸亏平安，这要是出了任何一点事他绝对要提着脑袋去见他们家主人的。 “蜘蛛先生，能捎带我们一程吗？”温融着急地看着远处，“我们要去帮她。” “那个，大熊已经赶去了。”蜘蛛知道他的意思，摸着脑袋安慰他，“好歹他们能交流。”你就不要去了吧。 “我要去的，她在向我求救。”不知怎么的，温融觉得刚刚那个孩子不光是在告别，更像是在向周围求救。他就是这么觉得的，不能坐视不管。 话这么说，蜘蛛还是开着车带着他们几个，往镇子外面跑去。 快跑到镇子出口的时候，还是听到了第二波的攻击声。 依旧是水雾遮蔽大家的视线，但水雾里的雷电闪烁还有绽放火光外面依然能看得到。 “它没能控制住自己，又暴走了。”蜘蛛看了一眼后排座上的男人，“一般连续暴走可能意味着它马上要失去人性。” “然后呢？”温融捂住了四宝的耳朵，看了一眼另外三个小崽儿，另外三个宝自觉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他们这种次亚种很不稳定的，一旦出现连续暴走极有可能被吞噬掉原本的理智，这种情况下，对面操控者就会舍弃他们，启动让他们自爆的模式，免得带来麻烦。”蜘蛛迅速回道。 “这不叫自爆，这叫谋杀。”温融磨了磨牙齿。 “蜘蛛先生，冲进去！”温融打开了头顶上的天窗，站了起来，“不管怎么样，我得试一试。” 那孩子，叫他哥哥呢。 她的亲哥哥，会愿意一直在天上等待她，直到，直到真正接她离开的那天再来吧。 “哥哥怎么能放弃妹妹？”温融用力抹了一把脸，振作起了精神。 小崽子们听到爸爸的发言，只觉得爸爸现在……帅爆啦！他们互相依靠着彼此，紧紧抱住了五宝——他们的妹妹。 于是，在‘幽灵窟’的战备人员和管理员们为了驱赶阻止头顶上那位随时要被自爆的家伙发动时，下方主道路上一辆越野车飞速行驶一路追赶着那暗红色的影子。 “红！小红！哥哥在这里！你快醒醒吧！”温融用力摇动双臂向那影子打招呼，同时他吩咐蜘蛛：“加快速度，冲出镇子，让我们先带她离开这里。” 蜘蛛原本只是想着带他来看看，并不抱太大希望他能够帮到那家伙的。但现在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觉得身体里的血脉都在燃烧，有一种澎湃激昂的情绪不停地在鼓噪着他迟钝的情感。 这样的温先生，既有威严又值得信赖和钦佩啊。他得帮他！ “他在做什么？疯了吧？”大声喊话的是古大妈。那个普通人怎么一点儿规矩都不懂，已经没救了，绝对没救了。他还在做什么无用功啊？ “小红！哥哥在这里，到哥哥这里来！”温融才不理会周围被吓着或被雷着的人，他有自己的信念，他要贯彻到底！ 大宝二宝把脑袋探出车窗，向头顶招手，“姐姐姐姐，捉迷藏哦！轮到你当鬼啦，来抓大（二）宝啊！！” “小崽子们凑什么热闹！？”古大妈快当场引发高血压。 “再快一点！”眼看着就要冲出镇子了，温融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坚持！ 车子飞跃出镇口，然而头顶上那个暗红色的影子却停在了离镇口附近的区域上空，暗红正在向血红转变。 “小红——回来吧！跟哥哥回家吧！”温融示意车子停下来，回头看向身后。 他想了想，从口袋里摸出了个东西，高高举起来，向对方展示。 那是深红送给他的黑红格子蝴蝶结。 原本已经被侵蚀了理性的深红，动作上有了些迟疑。哪怕失去理性，有些东西一下子也不能彻底清除。 它朝着前面动了两步。 仅仅动了两步又再度停下了，深红脖子间的项圈通体血红，并不断闪烁着发出刺眼的警报式光芒。 被启动自爆模式，它们会被下令尽最大可能制造损害。这附近唯一能制造大面积损害的就是这个孤岛一样的小镇，留在这镇子里才能完成——任务。 大熊他们就在深红的背后，之前他们数次尝试与它沟通，它已经完全不具备沟通意识，连喉音都没办法听懂了。 “姐姐，姐姐，有小饼干哦！”二宝和大宝努力把手心里捧着的小饼干给对方看。 小三宝和小四宝也在他们身后挥舞手里捏着的小饼干。 那家伙的视线从蝴蝶结转向小饼干，又一次犹豫着，她身上的光一会儿急速变红一会儿又被收缩着变暗。 “真奇怪，它竟然还在试图抗争。”古大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景，“一般它这样的状态早就放弃挣扎了，会很痛苦的。” 大油桶的少年们一路追了过来，听到了古大妈的话，阿禾皱了皱鼻子:“她还在努力，温大哥不想放弃她，她自己也不想放弃吧。” “是啊，她不想放弃自我。”阿土反应过来，一边跑一边在下方招呼起来，“小红！小红——过来！到哥哥那里去！！” 其他几个少年见状陪着阿土飞奔出去，和他一起边跑边喊：“小红！不要放弃！你快醒醒——！” 少年们边跑边呼唤她，试图将她引导着向着温融所在的方位跑去。 大熊他们那些人不知道怎么就跟着笑了起来，这里面最能感同身受的就是他们。他们这些年轻的后代已经很稳定了，小的时候村子里偶尔也有长辈会时不时地抽风一下，醒过来后不忍见自己造成的破坏，给村人带来的麻烦，不少都选择了离开这个世界。那个时候明知道他们要去做什么，村子里的人只能选择接受，没有人能去想办法帮他们，拯救他们。 如果……那个时候也有人愿意呼唤他们，该多好。 “小红！醒醒！”大熊第一个跟着喊了起来，他的同村伙伴们互相对视一眼，跟着他有样学样一起喊。 红身上那交替转换着的光芒越发地明显起来。她好像真的听到了那么多人在呼唤她，陪伴她，帮助她。 谷凤转过脸去迅速眨掉眼角一颗热泪。妈的，好多年没有这么激动了，她今天这是怎么了？明明压根儿不认识那个小怪物的，却，也希望她……能不要放弃。 “小红——去你哥哥那里去！！战胜它！醒过来！”四大天王的安就是个金刚芭比，情感丰富宛若少女，他跳起来扯开嗓门高喊。 反正，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喊醒她。 周围原本安安静静的的小屋子里，突然有一个躲起来的女人的声音大声响起来：“小红！！” 断断续续的，周围不少开了窗的房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人们的呼喊声：“小红！小红！！小红——！！！” 深红的意识被一团粘稠的恶心的黑色液体给层层包围着，原本应该彻底坠入黑暗，再也无法清醒过来的。 她一心想要回去，回到家乡的小村庄去，回到家里的茅草屋里，去与她唯一相依为命的兄长团聚。 小红！小红？！该醒了，太阳晒屁股了！ 是谁？谁的声音在呼唤她？ 意识回到了她的家乡，她的家。她像往常那样从家里的木板床上清醒，哥哥就站在床边轻声唤她起床。 “小红！睡着了就永远无法见到哥哥了。”兄长是他们村里最温柔的男性，长得也好看极了。 深红睁着眼睛痴痴傻傻地看着已经在她原本记忆里变模糊了的哥哥。 “哥哥！” “不可以再睡了。” “可是睡着就能永远与哥哥在一起，也不会感到疼了……我好想哥哥。”在自己的‘意识宫殿’里，他们说话都是很正常的速度。 “傻瓜。哥哥会一直在天上等你的，但，不是现在。小红，你是最厉害的女孩子，哥哥没有坚持住，抱歉！哥哥比不上你，所以，希望你能代替哥哥战胜它，战胜他们。” 战胜？！ “去吧！大家都在叫你呢——你听！” 被黑暗侵吞的意识从内部绽放出暗红色的光芒来，一点点地渗透那黑色的粘稠的液体。 听到了！ 好多人，好多不一样的声音都在呼唤她。 他们都在她醒过来，叫她不要放弃！叫她……去到那位哥哥那里去。 相片！ 脑子里自动调出了不久前她为温融拍摄的那张对方端着热水笑着朝她走来的照片。 哥、哥哥！哥哥——谢谢你！谢谢你没有放弃我——我，我叫小红！我，还，活着！ 包裹着少女意识的那层黑液迅速被剥离，暗红色的光晕当中，红那新生的意识绽放出夺目刺眼的光亮，它穿透过她的躯体，更穿透她的灵魂，同时也灼烧着周围所有在关注这一切的人们的心。 球状影子在空气中震动好几下，斗篷、裙摆、麻花辫、粉红蝴蝶结在风中迎风飞舞，属于女孩子娇小瘦弱的身躯展现在众人眼前。 她睁开眼的那一瞬间，仿佛也让下面许许多多被封闭了多年的‘幽灵窟人’随着她一块儿再度‘开眼’。 温融看着女孩儿眼睛里有波动的情绪，愣了一下后，笑出声来。 醒了！她又醒过来啦！ 深红的双目一直盯着温融的方向，她很想快一点飞奔到那位哥哥身边去，告诉她，她战胜了一切。 挪动了好几步，深红脖子上的项圈又一次发光，这次不是红光，而是绿光。 “妈的，我就知道不会这么简单！”古大妈大喝一声，“都趴下！趴下！！项圈上还有光子炸弹！要爆炸啦——！” 蜘蛛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将温融他们护在自己的身下。 那些真是步步算计啊。除了自爆装置外还加装了光子炸弹，这特么放出来随时就是要毁掉一座村镇的。对方早就做好打算，哪怕不自爆也能让她成为凶猛的武器。 深红听到古大妈的话语后，第一反应就是尽量加速狂奔远离‘幽灵窟’，远离人群。 她脑中刚刚才构建起来的新生的信念，顷刻间就又要再次崩塌。 可她此刻压根儿不敢放松。自己死了没关系，她不能再害别人。 光子炸弹在启动和引爆之间有小小的延迟，是设计者故意如此设计的，这是一种另类的恶趣味吧，看着人们享受最后一刻的懊悔也好、愧疚也罢、惊恐也行……恶意地汲取别人的临死前的情绪来满足自己。 脖颈间释放出了刺眼得白灼光，还没有跑出安全范围的深红闭上了双眼。这一次她真的，尽力了。 ‘滴——’光子炸弹启动的倒计时走到最后一下。 周围所有人都在这一刻被慢动作加身，大家或惊恐、或遗憾、或平静地准备迎接这一下重击。 白光从一个小范围开始扩散…… 蜘蛛都接受了现实闭上双目，做好了全面异化的准备…… 是生是死，就看各自运气了！ 炸弹爆发的同时，一团黑暗陡然凭空出现从四周包裹、压缩住了那团已爆开的白光，那些黑暗种里好像有无数条虫子同时在飞快吞噬光子弹的能量，眨眼功夫就将包括深红在内的所有光子能覆盖，蚕食干净。 众人预料当中的灾难并没有发生。 蜘蛛感应到了熟悉的能量波动，抬起头来看向车窗外，看清楚了画面后软了四肢并长出一口浊气，“可算赶回来了！！” 古大妈他们那群人同时从躲藏的地方探头看去，威压陡然现世，那种特强烈的压迫感让诸位战战兢兢地跪在了地上。 什、什么鬼？怎么就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尊崇之情？ “是他！”古大妈看清楚了阻止了光子弹爆炸的那个家伙，那一位此刻正站在一团人形黑气身边，撩起眼皮，冷静沉稳地与镇子里的他们对视。 列维克先生！？ ‘幽灵窟’这些有头有脸有能力的家伙们当然认得他，也知道他厉害，比他们厉害，却没想到竟然厉害这么多。刚刚……他们那种随着他的能量而波动悸动的情感……就好像他们的自我意识早就屈服于他，认他为主，尊他为王的那种强烈感觉。 “难道是他？”古大妈作为B区大佬是整个镇子除了A区毕思罗镇长之外最厉害最有见识和阅历的人了，毕思罗镇长老得不能动后最厉害的就是她。突然间她脑子里某根关窍被打通开来。 谷凤斜眼看了她一下，“我说大姐，你干嘛呢？你在说谁呀？” “肯定是他！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他能阻止光弹爆发后的能量波及，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我们会不受控制想臣服他。原来如此，那个传说……竟然是真的。” “啊？什么传说？什么真的假的？”谷凤喷了喷鼻子，“我说大妈，你是不是被吓坏啦？喂，你要是被吓死了，就把位置让给我吧，以后我罩着你！” 古大妈想通了某件事，冷静了下来，眼神凉凉地斜一下谷凤：哦？ 谷凤缩了下脖子：“开，开玩笑啦！”这大妈，不，大姐，可不好惹。她也只敢开开玩笑，真要让她取代她的位置，那就是找死。除非她自己不相干了。她好像真的不相干了…… 古大妈做了个深呼吸，“怪不得我们这里最近变化这么大。哈哈哈……有意思，这个世界终于要重新开始有意思起来啦！” 疯了吧？谷凤只敢在心里吐槽她。 不仅仅是古戈力大妈一人有眼力，这里很多区里隐藏着的一些不显山不漏水的人同样有眼力。 有一部分人已经通过刚刚外面发生的一切和自己身体心理的反应，猜出来了什么。 “那位回来了！换了个名字换了个身份换了张外表，回来了！” 毕思罗老镇长从镇子最高处远眺外面，欣慰地笑了笑：“您，可总算是舍得透露一下您的身份了。是为了谁呢？” 第169章 先生准备的‘回礼’ 温融大喘着气将怀里搂着的小崽儿们放了开来，往外看去，一眼看到了那个站在远处一身简约西装的男人。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被一团黑气包裹着的娇小人形，看样子是小红。 “是大爸爸，大爸爸！”大宝欢快地叫了起来，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其他几个小崽儿自觉地开门下车，向着摩莳的方向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大爸爸，你回家啦！”这是二宝的声音。 摩莳的手从旁边那个被包裹的人形黑气团上分开，看向了向他跑来的小崽子，随后将目光探向他们身后。 那个年轻人慢悠悠地向他走来，相比较孩子们他好像挺淡定，但摩莳能感应到他的心跳，心跳加速了。 温融一开始与那人四目相交，还能维持表面淡定。在对方越来越带着点儿玩味儿的浅笑中，他突然鼻子酸了一酸，刚刚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意志和身体这下才体会到害怕……沉重的害怕。 不光怕自己的死亡，更怕小崽子和身边那些无辜人会被牵连。 他回来了！回来的正是时候，太好了！ 他回来了，自己就可以彻底放松了。他也有……可以依靠的肩膀了。 这么想着，温融不自觉就加快了脚步。他再怎么加快脚步都也比不上小崽子们的速度，大宝抱着五宝，二宝三宝拖着四宝的手，小崽儿们一起围到了摩莳身边，仰着小脑袋满眼崇拜地望着他。 “大爸爸，你可真厉害啊！” “大爸爸是超级大英雄！” “大爸爸无敌棒！” “嗯！” “棒棒~~” 温融慢了几步赶到他面前，刚刚酝酿的那种情绪见到他本人后有些控制不住，“你，才回来啊。” 这一句听上去有一点点的小幽怨，温融忙解释一句：“不过，赶得早不如赶得巧。” 摩莳看着他微微透着些粉色的耳朵尖儿知道他有点儿不好意思，主动伸手探向他的左侧颈。 不用说任何一句话，这个动作就够了。 温融眼圈有点儿发热，稍微偏了下脑袋主动往他的手心靠了靠。 同样不用多说别的话，这一个动作也够了。 “辛苦你了。”摩莳由衷地称赞他，“你很勇敢，也很棒。” 如果是一般人哪怕对深红有些感情，在深红自己都决定要放弃抵抗的时候大部分也会到此为止了，他却始终坚持相信光能渗透黑暗，能把她带回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刚刚，他救赎的不止深红这一个家伙，还有更多的人，甚至包括摩莳自己。 温融这下是真的红了半张脸。干嘛这么夸奖他啊，很丢脸哪。 为了转移话题，温融连忙把注意力转向旁边的人形黑气团，“小红怎么样？” “如果她斗志不强的话早死了好几次，而且也会给这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她的意志力很坚强，她战胜了体内的它，也战胜了自我，受了重伤不过……会活下来的。”摩莳道。 温融笑了一下，“那就好，那就好。” “先生！”范迪带着人匆忙赶来，抹了一把冷汗，“刚刚我在远处看的都捏了一把汗，您处理得太及时了，下面把这个交给我们吧。” 温融联想到范迪也是科学家，他下意识挡在小红面前，“您，您要怎么对待她？” 范迪看到他的动作非但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放心吧，我会帮她移除掉晶体控制，帮她稳定她体内不安分的基因，不过我看她刚刚的表现她好像自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成长为健康的次亚种，不会面临随时暴走冲动的状态。如果不能，我会努力研究直到帮她彻底改善。她也算是我们同一类的人。” 温融这才放下心来。 小红被放上担架准备抬走的时候，路过温融的身边，一双细弱的小手突然从黑气团里伸出来抓住了温融的手。 “哥、哥哥……”我表现得棒不棒？ “乖女孩，你很棒。这是，奖励！”温融将从提着的小饼干袋子里抓了一把小饼干放在了深红的掌心。 小姑娘用力握住掌心里的小饼干。她想，她这一次抓住了哥哥的手。 不管面临怎样的惩罚，哥哥，我会好好背负着过去的错误，活到真正能去见您的时候的。 请，再等等我吧！ 摩莳抱着唯一的小蛋崽儿五宝，身后跟着四个学他走路的小崽子，旁边还陪伴一个年轻男人，从镇子口进镇往回走的时候，主路两旁的小巷子里站满了人。大家都向他们默默地弯腰鞠躬，感谢刚刚他们的帮助。 古戈力大妈和温融笑着一颔首之后对着摩莳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您回来了，虽然以前没有见过您的风采，我一直都是将您当成偶像的。” 摩莳只冷淡地应了一声。偶像？过去把他当偶像的还真不少。 “如果有什么需要，请一定不要忘了我。”古大妈诚心诚意表达了自己的投诚。 一场灾祸平息，‘幽灵窟’照常迎来了崭新的一天。大家在经过凌晨那件事后非但不觉得惊奇，受到冲击，反而越发地感恩他们能有这么强大的保护者，如此有凝聚力的家园。 毕思罗镇长传下消息请人修补被损毁的房屋，一切费用由办公室负责。大家如平常一样去上班，对于昨晚发生的事并没有太多讨论的地方。 有什么好讨论的，是他们镇子内部发生的事，他们解决了就好了。至于那个小红是谁，同样没有人讨论。镇子里也有像小红那样的孩子了，成年人帮不了他们，给不了他们帮助，那也不要去干涉人家，出事自然有厉害的人去管。 温融也如往常一样带着孩子们去上班，摩莳却在第一时间去了范迪那里。 范迪将取下来的项圈和从深红脑子里取出来的干扰晶体放到他面前，“晶体取出来了，不过项圈里有自动上传功能，我查过了，她拍摄了一些东西传了出去。可能这会儿已经到了她原来操控者的手里。” 摩莳看着手术台上的少女，她的全身有腐蚀性暗物质侵蚀后留下的伤痕，那是自己吞噬光子能量的时候留下来的。 “她的基因非常复杂。最开始是第三代的‘狂化人’后裔，本身有继承了一点儿父母血脉里的‘狂化’基因，后来被抓走后又多次杂糅了其他‘狂化人’的基因，导致她非常痛苦以及极其不稳。”范迪说着调节了一下深红身上的输液器，“我查过了她的档案，犯下了多起案子，和外面好几件‘清理’活动有关。代号：深红，属于他们合成的次亚种当中最出色的其中一个。之所以最出色是因为多数时候她都能即时□□控完成‘狂化’过程，服从命令，比她同批次和之前之后的都更能适应‘狂化’。” 摩莳收了收眼神：“狂化！哼。” “先生，我知道您不喜欢这个形容。” 摩莳摆摆手表示不愿谈这个。 “她隶属于‘安全部’，派他来的是宗政行一。”范迪继续说道，“看来是有人鼓动宗政行一，不然他不会突然把深红派来。这个小姑娘来这里与其说是搞调查，不如说专门来搞破坏。您应该知道一旦她真的造成大面积伤亡破坏，问责的是谁？谁又能趁机牟利？” 问责的自然是普西尼城主，而宗政家就可以借着清理，光明正大地再进‘尼夏城’把持重要的职权。 好一招一石多鸟之计。除了问责普西尼，见缝插针，宗政行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不能及时给他提供的水与蔬菜吧。 “宗政行一……他不也是个不稳定的因素？”摩莳扯了扯嘴角，“既然他想要我的能量，我额外给他一点点，就算……鼓励。” 范迪笑了起来，“您能恩赐给他额外的能量，他肯定会‘稳定’一些的。” 知道范迪懂了自己的意思，摩莳与他交换眼神时，双方的眼睛里都有微微笑意。 “那么，她传回去的那些资料呢？除了杨哲的信息之外，还传回去了两张照片，您看一看。”范迪将深红当初拍下的两张照片调出来给摩莳看了一眼。 其中温融的照片让摩莳不悦地皱眉，而另外一张二宝的照片则让他陷入深思。 二宝的脸并没有拍得很清楚，但是那双碧金色的眼睛拍得非常清楚。 “这双眼睛瞒不住吧。”范迪道。 “嗯！是即时上传的吗？”摩莳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补救。 “您变了，如果是以前您不会在意这些的，说不定还会借机行事，把这张照片这个小崽子当成工具。” “那是他的小崽子，他是我的人。”就这么简单。 “您可真是专一的人哪！”范迪这个大‘海王’还懂得夸别人。 “可惜了，是即时上传的，现在这张照片怕是已经到宗政行一手上了。”范迪叹了口气，“我们都能发现异样，宗政行一同样可以。要做好准备，他的目标可能会变。”说着，范迪看了一眼二宝的照片。 “你的‘暗光盾’进行到哪一步了？”摩莳问了另外的话题。“目前就只差最关键的材料。”范迪道，“一旦材料到位，半月就能全部就绪，到时候这整座城都会被‘暗光盾’保护起来，短时间内外面想要打主意也是不能够的。” “我会尽快找到材料……如果他再派人来，顶多也是中等级别，可以防得住。我会让老普西尼那里尽快也给那位宗政少爷送‘回礼’的。” 闯进他的地盘，不可能让这件事如此轻松揭过。 “或许，您可以发行‘源动加能水’了。”范迪这老狐狸提了个建议，“同时增产普通‘源动水’让外面更多人能享受得到。” 摩莳冷笑，“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从温融当初提出建议要开设‘矿泉水厂’时，摩莳就有了后续计划。普通的‘源动水’、中等级别的‘源动水’以及高级别和最高级别的水……他会逐步让那些觉醒者后裔们领会到他们体内遗传继承的‘力量’是多么的诱人，那之后，他们自己就会做好选择。 贪欲，永不止。 深红没有完成自爆，但光子炸弹被引发，远在万里之外负责随时监控她的工作者们第一时间内得到了情报，并将深红之前自动传回来的那些照片一起交给了宗政行一。 “废物！”正在大量往体内灌‘源动水’的宗政行一不满地骂了一句，“都是废物！培养一个深红花了多少金钱和时间你们难道不知道？” 知道啊，可是，自爆程序与后续的引爆程序都是您制定的啊。工作人员也只敢在心里反驳他。 翻看着深红发回来的一些照片，宗政行一感受到了‘尼夏城’的变化：“看来，我们的暗线确实早就没有了，杨哲和他的手下应该也没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宗政行一脑中开始思索如何借机惩罚普西尼城主。 “光子弹带来的灾害不容小觑，叫人准备好我们要进去调查，还有我们的人准备接管‘尼夏城’。” “可是目前并没有‘光子弹’爆炸的消息传出来。”工作人员汇报道。 “那就是被隐瞒消息了，怎么可能，炸都炸了难道还能被吞了不成？”宗政行一蛮横回道，翻动照片的手停在了温融的照片上，稍微皱了下眉头。 “这是谁？”他问。“深红偶尔也会拍一些她感兴趣的照片的，据我们观察总结通常是像她兄长的人的照片。” 可惜她的兄长意志力比较差，明明基因更强大一些，却没能像深红一样坚持下来，那才是废物呢。 宗政行一顺手将温融的照片给丢掉一旁，视线不耐烦地转向下一张：一张模糊的照片。 也是个人脸，正准备同样丢掉，宗政行一的手突然停下。 他看到了什么？一双碧金眼瞳？立刻的，这位坐直了身体，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手上的那张小小照片上。 碧金眼瞳……是巧合吗？可这双无比清晰的眼睛带给宗政行一的熟悉感是那么的深刻。 早些年他还小的时候，曾经陪伴过好几位有这样眼睛的家伙。在他面前，那些人哪怕仅仅只是莱比锡家族远亲，只要有这么一双眼睛的就可以随意地羞辱他，蔑视他。 在青春期和青春期之前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 “孙副官呢？”这家伙迫切想找自己的心腹商量一下。 “有任务出去了。” 宗政行一一下变得紧张起来。他直觉告诉自己他应该是抓到了一个不小的秘密，可除了孙副官之外他不能和别人商量，然而那位副官恰好不在，他没得找人商量。 “先派人关注一下‘尼夏城’的爆炸情况，就说‘安全部’需要让杨哲和梅斯亲自回来述职。”他怀疑这两个安插进去的官员是没了的，可没有消息上报上来，那就当他们还活着吧，让他们回来述职，如果交不出人来，又是一项铁铮铮的证据。 做完这些安排，他小心地把二宝那张照片藏了起来：“洗掉所有深红上传回来的讯息。” 这件事不能让别人知道，连他父亲都不可以。至于这些工作人员……别怪他心狠了。 碧金眼瞳，迄今为止除了那一家之外，他从来么有见到过颜色这么正的碧金眼瞳，比莱比锡那些远房亲戚的更正几分。他可不相信仅仅只是巧合。他知道，每年冬季，那位莱比锡将军都会带着他的儿子或孙子去一趟‘尼夏城’。 私生子吗？宗政行一突然就笑了起来。事情不难联想，这位年轻人几乎马上在脑子里自动脑补出一场私生子的完整戏码来。这种类似的事他们这里见多了，不稀奇。 一个莱比锡家的私生子，如果能够将其掌握在自己手心，必要的时候拿出去说不定能搞出不少大事来。宗政行一脑子里是这样想的。 他要干一件大事，让父亲和那些看不起他的人都知道他的本事。 只是，这件事不能像深红那样闹得轰轰烈烈，他得好好想一想才行。当然，当务之急先收拾普西尼家的人。 宗政御司手中同样接到了一份报告，自然也是‘深红事件’的报告。宗政行一自以为自己做的隐秘，哪里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是被他父亲监控着的。 “之前给他传递‘尼夏城’暗线失联消息的是谁查到了？”宗政御司问自己的心腹。 心腹点头：“孙副官，他是少爷最近两年信赖的对象，对方已经借着出任务逃走了。” “谁的人？” “应该是……将军那边安排的人。”心腹道。 “莱托吗？”宗政御司面无表情，仿佛心里早就有了数，“他可真闲哪，时常惦记着借用我家的人。” “我们家少爷一被激怒就有些失去判断和稳定。”心腹又道，“主上，现在怎么处理？” “行一一向不稳定，既然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那就随他去吧。他们都想利用我身边这颗不□□来达到他们的目的，我们家的人成了别人随时可用可抛的工具……”宗政御司在笑，笑得还挺正常。 心腹却有点儿胆寒，他宁愿看到这位阴着脸的样子也不愿看他笑。他笑的时候比不笑更恐怖。 宗政御司把手里深红拍回来的照片一一翻了一遍，同样看到了二宝那张照片。 碧金眼瞳……他能够猜到接下来他们家那个蠢货少爷要做什么了。好吧，既然都想利用他，那就让他进一步大展身手吧。 将这些照片全都丢进碎纸机里粉碎完毕，宗政御司抬眼看向心腹：“我们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另外，暗中给行一放宽一点儿调动资源的权限。” 心腹退下去的同时在心里感慨：不愧是主上，别人把他们少爷当工具，他同样将少爷当工具，心态可真够稳的啊。 第170章 第一次拥抱与加能水 与此同时，木清樽在围棋盘上落下了一颗吃掉一大片白子的黑子，“孙副官安排好了？”他在与对面郝秘书对话。 “早就安排好了。他们都以为孙副官是莱比锡将军手下派去的，不会知道他另有身份。”郝秘书在心里赞叹自家主家的筹谋与规划。光凭着主家能在宗政家与莱比锡将军旗下插钉子这手段，‘安全部’与‘信息部’当初不交给他来主管就是个最大的遗憾。 “宗政行一这一举动，不知道会让那位阁下如何反应。如果按照阁下之前的习惯，行一活不过明天。我好奇的是现在的他会怎么处置行一。” “那位的行事作风变了这么多的吗？”郝秘书是没有经历过的，他是个三代。 “变了不少吧。”木清樽有些怀念地陷入从前的记忆当中，“不过，我相信有一点他肯定不会变……” “是什么？” 木清樽不回答了，“看看吧，先看看他会怎么处置宗政行一。” 温融看着新包装的‘源动水’从生产线上下来，装配了几十个新箱子，被专门的运货员给带走，特意看了一眼摩莳：“那些就是中等能量的‘源动水’了？” “嗯！”摩莳也不隐瞒他，“我会送一些特别的给深红的前操控者。” 知道他有所打算，也知道他不是那种能容忍别人挑衅他的性子，温融没有多问这些。他就是生产者和管理者，不管别的。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摩莳转身看着他的眼睛，“事情还没完。” 知道他是放弃了外边的重要工作临时回来的，温融并没有什么多说什么，“哦！” “我把阔莫调回来。”保护你们。 温融摆摆手，“不用的，阔莫先生还是跟着你比较好。”他在外面更需要帮手吧。 “可能还会有人潜伏进来。” “我相信有了这一次经验后，大家会更机敏的。”温融不担心这一点，“你尽快办好外面的事回来。”这才是重要的。 摩莳点头，探了探他的侧颈。 温融乖巧地半垂下眼睑，主动将额头抵在他的肩膀上。既然已经肯定了自己的心意那就不用矫情，也要向他主动展现自己的情感，让他也安心。摩莳满意地笑了下，他真的很享受他们俩的这种步调一致的感觉。 “要抱一下吗？”温融第一次靠他如此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须后水的味道。他主动想更进一步。 摩莳的肩膀僵了僵，他的回应是缓缓地抬起了另外一只手臂半环住温融的肩膀。 温融在心里发笑，他连拥抱自己都这么僵硬，大概率从来么有拥抱过别人吧。 “拥抱是这样的!”不介意自己更主动一些，温融低声闷笑着，从他的腋下传过去用力紧紧箍住了对方的脊背。 能感应到他瞬间全身的紧绷，温融还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我又不是别人，放轻松点儿好吗？” 在他带着温热的手心的抚触下，摩莳逐渐适应了他的环抱，同时自己手臂的姿势也变自然了一些，不再那么的死板。 原来……拥抱是这样的。不仅能够闻到对方身上柠檬味香皂的气息，还能近距离感受到他剧烈乱跳的心脏还有瞬间升高的体温。 尽管温融主动，可他现在的临场表现让摩莳明白，其实他内心也很紧张。他只是比自己更擅长化解表面的紧张而已。 拢在他肩胛处的大手突然用力一揽，温融整个人紧紧贴上了他的胸膛，没有丝毫缝隙，两人距离近到呼吸瞬间都交织在一起。 彼此都穿着衣服，却能透过好几层衣服的阻隔体会到对方同时升温加热的体温，温融有一种自己差一点儿被对方给单手抱起来了的错觉。 太近了！近得他的意识开始被周围灼热暧昧的氛围给搅乱，近得他……有些想更放肆一下。 他的视线根本不敢往上，他怕让那人看到他刚刚萌发出来的欲望，也怕看到对方那会让自己进一步不顾一切的眼神。 他的视线直勾勾地只敢看向对方的嘴唇，看着看着，有点儿想舔一口的冲动。温融半烧糊涂的脑子及时清醒了一下下：疯了吧！ 他自己没什么，他怕吓着这位比他更新的新手啊。 “先生，可以出……”蜘蛛的声音刚转到他们面前，突然‘嗷儿’了一声戛然而止，又火速退了出去。 那几乎快要把他给按进对方身体里的强烈力道松了下来，摩莳后退了半步，温融也退了小半步。“拥抱很好。”摩莳一本正经地说道。 温融的脸差点儿红成了熟透了的番茄色儿。幸亏刚刚自己忍住了，不然绝对会吓住这位先生的。他好歹是没吃过猪肉看到过猪跑的，当他严重怀疑这位先生以前怕是连看猪跑的兴趣都没有。 淡定淡定，慢慢来…… 温融做好心理建设抬起头来对他笑了笑，“那我们以后可以经常拥抱。” “嗯！”摩莳对此无比赞同。 目送他出了工厂大门，温融隐约听到了外面蜘蛛‘嗷嗷’叫的颤音： 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原谅我啊，主人！！ 普西尼城主又开始新一轮的愁云惨雾，原因为何？自然是外面那些随时想要找各种机会撸他下台的长官们。 听说摩莳回来这位还想请对方给他点建议，结果人家只待了几个小时又出去了，不过临走前把蜘蛛‘发配’了过来，顺便给他带了的建议，让他可以先发制人。 普西尼城主从政经验还是不少的，又有老普西尼的教导，哪里不懂摩莳的意思。 一通明着诉苦实际告状的电话立马打到了‘行政人事部’，将最近几天‘尼夏城’的‘吸血怪’事件报告递交上去，顺便上报了两名官员因公殉职的讯息。当然这两名官员就是杨哲与梅斯，两人在死了好几个月后总算是光明正大地离开人世了。 普西尼城主的告状报告与宗政行一对普西尼城主的指控几乎是前后脚到的‘人事部’，作为负责这一块职能的官员没办法，只能把这个消息上报给他们的最高长官——仇魄仇长官。 相较于宗政行一的指控，普西尼城主的报告有理有据，有现场照片和‘吸血怪’照片以及受伤群众的证词和现场勘查记录，显然他的说辞更完整充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双方在打擂台，宗政少爷必然是幕后指使者现在‘贼喊捉贼’，可普西尼城主一界小小地方官员竟然也有底气敢反抗大长官家的公子，一方面说明他现在真的硬气了，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向外界的大小客户们再度表明他的立场，他的决心。 ——普西尼城主连宗政少爷的面子都不给，这段日子一来也从来不曾向大将军投诚，那么资源在他手上，还是比在其他阿猫阿狗、大小家族手上要放心多了的。 不等仇魄主动问询这件事，帮着普西尼城主说话的声音陆续传来，连仇司长私下都觉得最好还是维持住这个平衡。 他是没打算要抢那些东西在自家手里的，架不住总有些想不开的。是时候拿一个重量级的来开刀。 只是代号深红的‘合成狂化人’在普西尼城主提交的报告中已经因为光子炸弹爆炸尸骨无存，同样无法找到宗政少爷操控这件事的任何证据。 眼下他只能全力阻止‘安全部’派人进驻‘尼夏城’，同时也禁止任何其他部门其他家族的人以公务的名义，进入‘尼夏城’。 他给出的回复是：为公平起见，届时会有来自各区域的专家组成联合调查小组，进到里头调查情况。 宗政行一那边接到这一回复时表面笑嘻嘻，心里早把仇司长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公平’说的是什么？不就在变着法警告他吗？ 然而这个警告对宗政行一来说正好也掐住了他的软肋。仇司长可不单单书面警告那么简单，他手底下的‘特别监管局’正在光明正大地调查‘深红’。 宗政行一哪怕再傲慢，也不敢小瞧仇魄的人。那就是一帮丝毫不动变通的古板组成的团队，在他们眼里，力量是用来服务人类的，哪怕是拥有特殊力量的觉醒者和后裔，也应该严格遵守各项针对觉醒者和后裔的规章条约。 仇魄和他身边的追随者们都是‘狂化实验’的坚决反对者，尤其是不遵守伦理的‘合成型狂化实验’，已经多次被他带头领导的‘保守派’叫停抵制，最近这些年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从前那些有意无意制造出来的‘都市怪谈’不受控的已经被清理，能受控的也被严格看管在等级最高的监狱里。这些年大城市里曾经出现的古怪玩意儿越来越少，就是这位操作下的一大功劳。 一旦被他盯上或抓住把柄，极有可能被送上觉醒者法庭，到时候那个法庭的大法官依旧是他的部下，他们是不会看对方的身份地位，只看手中法典与法尺。 宗政行一之前好几次差点儿就被起诉，要不是原告最后撤诉或者根本找不到原告及有力证据，他这颗不□□大大小小的几次爆炸，绝对早就被送上了法庭。 尽管百般不乐意，宗政行一也得按捺住自己，不要在已经被盯上的时候被对方抓住直接证据。 简单概括就是。宗政少爷，怂了。 与此同时，‘源动加能水’从‘尼夏城’送出来后经过老普西尼，介绍给了几位特别的客人。 “这种是中等能量的‘源动水’，对精神力需求大的觉醒者来说可是非常好的，普通的水喝个半个月一个月才有一个MP值的成效，这种喝个三五天就有成效，而且他还有一种普通水不具备的能力……”老普西尼对着客人们侃侃而谈。 “什么能力？”早知道这位手里出来的不会简单，客人们个个都打起了精神。 “修复精神力损伤。”老普西尼如此说道。 正如其表面意思那样，光是‘修复’两个字就足够让他们为之疯狂。 “您说的是真的？” “自然。普通的‘源动水’对提升精神力好，这‘源动加能水’中蕴含的能量值增强了可就不光只提升精神力了，已经证明它可以一定程度修复受损和衰竭的精神力，损伤越严重见效越快……多的我就不能再说了，这种‘加能水’属于我们代理的中等能量的水，目前只少量提供，非常少量。如果不是知道诸位家中有需要的人我也不会特别在这个时候拿出来。”老普西尼在说到非常少量时，周围那些客人脸上的神色全都是志在必得。 越少越稀有的他们越感兴趣。 “我必须提醒各位，这种水能量比普通的强，得首先确保饮用者体质不弱，等级不低于‘杀级’，且控制力都稳定，如果有不稳定的千万不要喝，不然后果我不负责。”老普西尼还出示一份‘切结书’给客户们看一眼，“口说无凭，买我这水的不好意思，您还得先签‘切结书’。” 老普西尼越是搞这么严肃正式，大家反而越对他手里的东西充满信心。想到这位还能记得他们家里有需要的人，这几位特别的客人对他也充满了感激。 “老普西尼先生只管放心做您的生意就是，我们一定是你最坚强的后盾。”有客人当场表态。 老普西尼笑着摆摆手：“你们付钱我卖东西，大家合作愉快。我相信大家经过这几个月也看清楚了我的诚意。接下来还有更好的东西等着被从那地方拿出来，相信除了我之外没人舍得将更好的东西与大家共享了吧。” 这些人在心中暗自点头。他们刚刚可听清楚了的，‘源动加能水’只是中等能量的水，那意味着还有更高一等能量的水还在这位和他孙子手里攥着。 那高等能量的‘源动水’又具备什么样的效果呢？他们当然想知道，但，更想像现在这样，凭着交易就能享用到，而不是变成某一小部分人的特有的享受权利。就像那能够抑制细胞老化的‘药剂’一样，只有那一小部分人能够有资格注射，他们这些哪怕曾经也是劳苦功高，却只能眼巴巴地在一旁看着。 该怎么做，大家心里越发地坚定起来。 隔天，就有一则轰动的消息在他们这帮人里传了开来。 普西尼家族代理的新产品‘源动加能水’真的具有一定的修复精神力损伤和衰竭的功效。 阿尔巴家的二代曾经可是赫赫有名的精神力强者，据说他的精神力测试达到了SS级，后来因为某次作战中一下损耗太多的精神力，导致精神力衰竭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就逐渐地退出了历史的舞台，成了个半废人。 昨晚，在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喝过三瓶的‘源动加能水’后，这位的不可逆的损伤竟然奇迹般地修复了百分之五，别看只有百分之五，已足够让阿尔巴家的人激动得彻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就去‘蔷薇花园’围堵老普西尼去了。 下午时分，另外一个消息传出，康家那位天才少年康博，三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损伤脑神经导致精神力受伤，同样在喝了‘加能水’后得到了小部分的修复。 康博为此还亲自去了一趟‘蔷薇花园’，可惜，老普西尼早在一大清早就出门躲避去了，似乎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更多得到这些消息的人派遣家族里有头脸的人前来抢购‘源动加能水’。 什么？签‘切结书’？签！只要能订到，签什么都行。 什么？控制力不稳定，体质弱，等级低的不适合饮用？那这就不只是能喝的水了，而是真的药了吧？抢！如此更要抢到手。 作为给宗政行一分配了部分份额‘代购’的那几家人这次也追加订购了‘加能水’，一天后他们拿到了他们的配额，一家两瓶，不多。 本来还打算自家留一瓶也试试看有没有效果的，结果都被宗政行一派人给全部取走了。 “少爷，说了不稳定，控制力弱的谨慎饮用……”管家为他的身体情况考虑，尽心劝说，谁知道这话听进宗政行一的耳朵里变了味道，成了对方瞧不起他。敏感的少爷一脚将管家踹飞了出去。 “我最近控制力稳定也变强了，体质和等级都不低，别人能喝我就能喝，你少咒我。”宗政行一气急败坏地吼了一声。 为了证明自己可以，这家伙一口气把得到的六瓶全都灌进了肚子里。第一口下肚的时候他已经感觉到了比普通‘源动水’充沛强劲的能量，一瞬间让他有一种耳聪目明，精神高度集中的感觉，六瓶下肚，他打了好几个激灵，浑身上下都充斥着澎湃的能量。 精神力陡然提升了两个MP值，脑子高度兴奋，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也跟着变亢奋起来。体内突然蹿出一股像是不属于他的特别能量，强悍、霸道、激昂、膨胀……这是他从前从来没能感受体会到的强大，哪怕偶尔有一下两下他觉得自己快要控制不住这种特别力量，他心里却没把这点儿体验放在心上。 低头看了看自己发着抖的双手，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充满了自信。宗政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去挑战那些摆擂台的武道觉醒者。 “去‘山源擂台’！”走路时感觉自己每一步都带着十足力道，能踏平一切的少爷，霸气地招呼着自己的随从。 都瞧不起他是吧？看不上他是吧？今天就让这些人看看，他的真正实力！ 第171章 暴走的少爷 老普西尼接到卡特先生传来的消息时，人正在‘钻石宝城’新建他们在这里的专卖店。 之前得到主人的消息，说是已经可以大量铺货了。想大量铺货的话可就得将其当成普通的商品来在市面上流通，开店是最基本的。 老普西尼现在可不担心有人会砸他的场子。他能给的利益已经足够诱人……就像是现在正在给他打电话的这位卡特先生一样。 卡特先生曾经是‘安全部’留在‘止戈城’的高级联络员，然而没有人知道如今他已经成了老普西尼的眼线。 “行一少爷拿到了专门为他特别准备的‘加能水’了？还一次性喝光了？不错嘛……下次我会让人多给他准备一些的……哦？他还去了‘山源擂台’打赢了当晚蝉联了三轮争霸赛的觉醒武者？恭喜恭喜啊……”老普西尼以一种真诚的态度向对方表示祝贺。 挂断电话，老普西尼神态恢复如常。宗政少爷又如何？好好享受我们家主人对您的特别款待吧。 宗政行一体会到了‘加能水’带给他的更高层次的感觉，享受到了战胜对手将专业打擂台的觉醒者都KO了的瞬间快感，高兴的同时也变得不满足起来。 上次他只是一次性喝六瓶就能有如此厉害的突破，如果他一次喝十六瓶呢？强烈渴望得知这一结果的他，第二天便强行找上了‘蔷薇花园’，当着不少来订货的其他家族的面，以武力威胁普西尼家的人，优先满足他的订单。 老普西尼的儿子还当着众人的面苦口婆心劝说他：“不要一次性喝那么多，当心过犹不及。” 这话被宗政行一自动理解成还是看不起他。这家伙在‘蔷薇花园’开了枪，最后成功地搬走了一整箱的‘加能水’。 他临走前老普西尼的儿子还追着他的车劝说他：“宗政少爷，饭要一口一口地吃，不要贪心啊!” 贪心的宗政少爷越是听他这么说越是会反着来，从小到大他就是这种性子。 宗政少爷一口气喝光了整箱十六瓶‘加能水’，又一次上了‘山源擂台’。 这一次，人家少爷口气狂傲，指名要挑战擂台排名第一的——‘狂风暴’ 这一次站在擂台上的宗政行一脚底打飘，眼神却专注而阴鸷，伴随着精神极高度的集中，他全部的意识与理智全都被这种至高的集中感给拖拽到了战斗的情绪当中，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充耳不闻。 战斗、战斗、战斗……最开始他脑子里还有这个意识，随着他不断呼吸，体内积聚的特别能量像一片粘稠的发黑的液体包裹住了他个人的理智，就如同深红一样，他的人性的意识被另外一个‘他’给霸占了。 当对手站上擂台时，他那双细小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已经是纯粹的凶恶，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面部肌肉也开始抽搐着，嘴角是因为控制不住兴奋感而‘哗哗’往下流淌的口水。 稍微有见识的擂台主管看到他这些表现有点儿不安。怎么看上去……这么恶心？他从来没有在觉醒者的擂台上见过这样亢奋的选手，倒是在另外一种擂台上见到过。 没道理啊，宗政少爷可是实实在在的觉醒者，怎么表现的像个失去理性的‘合成狂化人’ 正在思考之际，擂台上的宗政行一动了，他的动作比猛兽还凶猛，众人只觉眼前红光闪过，擂台上传来了‘狂风暴’惨烈的叫声，大面积的血如暴雨般滴落下来。 只一击，连看都没看清，‘狂风暴’变成了碎片。擂台上那位弓腰弯背的少爷受了刺激反而越发地激动，不够！还不够！还要更多！ 他一下从擂台跳下落到地上，见人就扑。 前来观看比赛的人们集体愣了一会儿，现在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散逃离。 陪同宗政行一前来的随从们被吓懵了。这是怎么回事？少爷怎么突然发了狂？ 他们家少爷不稳定他们都知道的，每隔几个月就有一次或大或小的‘失控’状况发生，他们这批人来报道之前就了解过这件事的，可最近这几个月都没有再失控，让他们以为喝了那‘源动水’后他就稳定了。 “快点通知主宅，愣着干什么！” ‘山源擂台’的主事人在上面的办公室里把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知道坏事儿了。一边吩咐手下尽量拦阻失控的少爷，一边安排人马上撤离观众。要是观众在这里有个好歹，他的生意以后要不要做了？ 只是，没有人能敢正面去阻拦那位发狂了的少爷，他太吓人了。他现在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个披着人皮的狂兽。 又有两个工作人员成了少爷狂怒下的牺牲品，情况……已经有些无法控制了。 “枪！上枪！” “那是宗政家的少爷！”有人还记得对方的身份。 “妈的！你想看着我们都死在他手上吗？他就是个杀人犯，我们击毙他是自保！”宗政家少爷又怎么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暴虐行径，这次还能被轻易摆平？这里的各种微型摄像头可都清楚地记录下来了。 “不可以动枪！”宗政家的随从们还想维护他们的雇主。 “听我的，瞄准，开枪！”十几只热能枪对准了宗政行一的身体，密集地发射子弹。 中弹了的对方只是行动被阻止了片刻，却被这一波攻击给震得彻底发怒。 “他、他是什么鬼东西？热能子弹连一般觉醒者也会受伤的，他是怎么一回事？” “狂化人！是狂化人！开枪——那是一个暴走的‘狂化人’！！” 现场不知是谁撕心裂肺地喊了这么一声，懂得他说的是什么的人们，心里集体一阵突突。 更多子弹被毫不吝啬地打了出去，打着打着‘山源擂台’的人自己都萌生了退意，拖延时间让其他人往外撤离，他们要把这个地方封起来困住这个恶魔。 别人能退，宗政家的随扈不能，否则出去了他们这帮随扈也得跟着遭殃，哪怕再胆怯，宗政行一的保镖们还是得冲到最前面，试图阻拦他并唤醒他。 这一切都是无用的，眼下这位被公认为暴走‘狂化人’的宗政少爷将他内心真实的恶与邪，通过无法控制住的暴虐行为在这一地方，展现的淋漓尽致。 随扈们的血与□□天飞舞……擂台的几道厚重的大门在此时从外面被人重重地合上。 ‘山源擂台’作为一个面向公众的擂台，来这里打擂的除了普通人也有觉醒者，虽然都是些三四五代的觉醒者，没几个拥有特别能力，靠着速度、力量拳拳到肉的真实感，依旧吸引了不少忠实观众。 然而这一刻，这个不小的擂台成了小型战场。不对，用屠宰场来形容才更准确。 接到报警第一个赶来的是普通警务人员，来了之后只敢透过被封死的大门缝隙看着里头那残忍的画面，大汗淋漓不止。 偶尔他们也会接到一些场面特别可怕的警务，通常很快就会被另外的单位接手。 果然，第二波赶来的就是‘安全部’的特派人员，他们声称接管现场，只是第三波人马也同时赶来了，要求同时进入场内，捉拿罪犯，而这第三波人马就是仇司长手下的‘特别监管局’，专门监管觉醒者及其后裔行为的。 双方谁都不肯让步，然而里面那位宗政少爷还处于暴走失控状态，只是周围没有人供他撕扯了，他正在当一名不尽责的‘拆迁工’，拆卸他周围所有东西。 ‘安全部’的人手想要保住他们家少爷，‘监管局’的人手想要抓捕罪犯，僵持之下，直到双方背后的大长官得到消息，第一时间赶来。 仇魄与宗政御司的车子在外面对上，双方同时从车子里走出，视线在半空中短暂碰撞。 宗政御司先笑了笑：“劳烦你亲自跑一趟。” “这里很久没有出现暴走‘狂化人’了。”仇魄理了理袖口，“我怕别人收不了他。” “还是交给我吧，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宗政部长这话说的，我要什么交代？您要交代也是向民众交代，像死者家人交代，像无辜受惊吓者交代。” “都会交代的，还是交给我吧。”宗政御司笑着说完，先一步走在仇魄的前面。 仇魄两步追上他并与他并排，“不劳部长越权，监管他们是我们的职责。” “也是‘安全部’的职责。”宗政御司丝毫不退让。宗政行一怎么样他并不特别关心，只是眼下他不能退。 “哟？好热闹啊！”两位大长官针锋相对时，身后传来了木清樽熟稔的声音：“我接到消息说这里有暴走‘狂化人’，不知道又是哪家实验室偷偷搞出来的，你们谁抓住之后就交接给我吧，研究可是我的本行。” 三位大长官齐聚一堂，远处被设置的警戒线外围闻风聚集而来的记者、媒体和自媒体们纷纷将摄像机和照相机对准了他们三位。 今天这三位来，都是用了自己本来的年纪外貌特征来的。在场谁都认识他们。 “抓住了之后我们会协同你那里一起调查。”仇魄按照规矩回应了木清樽。 木清樽眼珠子转了一圈落在宗政御司身上：“宗政，听说是你家里的那位不稳定的少爷惹的祸事。” “你消息很灵通嘛。”宗政御司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只是看上去更像是堆叠起来的假笑。 “‘荣光城’这个地方可是首都，首都藏龙卧虎，消息灵通的可不止我一个。” “怎么？今天改在这里开大会？”又一个略有些吊儿郎当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三位大长官同时回头，看到带着一只护卫队前来的那位大将军也到了，对方笑的时候碧金色眼瞳就像两颗被沁了水的精美宝石，踩着牛皮战靴，对方一步一步扎扎实实地靠近他们。 四大长官齐聚？事情不简单哪！周围有嗅觉敏感的人迅速将这件事给传了出去，正如木清樽所言，首都，消息灵通的人多了去了。 “宗政御司，听说是你家那位半疯的少爷爆发了？早告诉过你将他关在家里不要再放出来，看看，这次惹大祸了吧？”莱托一来就站到了宗政御司身边，嘴上说的话表面是谴责他的战友，其实已经将这件事给定性了，定性为‘发疯事件’。 四大长官相互彼此对视着交换着眼神。无形的对峙首先就在他们之间弥漫开来。 二打二，宗政御司与莱托本就是同一战线，但木清樽与仇魄并不是志同道合的盟友。 四位大长官、四方人马、四种利益代表，谁都不肯在这里妥协。 他们知道不用在彼此寒暄打马虎眼了，说再多也动摇不了对方的立场和利益。 就在围观的人群外面，来了一辆低调的小车。车子里一闪而过一张美丽年轻的脸，对方看了一眼那在大庭广众下对峙的四位，扯开嘴角嘲讽一笑。 “先生，您不去凑凑热闹，正好五大长官凑齐了。”负责开车的是他的心腹，也只有心腹能开这种玩笑了。 “我才懒得去，要变老头子。”罗素先生对自己的容貌最为自恋，通常是不喜这样的场合的。 “其实是个好机会来着。那位行一少爷最近得罪了不少家族，我们家晚辈也被他恐吓过。” “赵，你知道我不喜欢谈判对峙的。‘山源擂台’内外不是布置得有很多摄像头吗……里面发生了什么，看看拍摄下来的画面就知道了吧。”罗素把胸前别着的一朵娇艳蓝玫瑰拿出来嗅了一下，“他们愿意在外面谈就让他们谈吧，你去把那些拍摄下来的内容拿到手，趁着没被销毁之前，传播出去。” “传出去？那画面会引起普通人的害怕吧。” “传出去就是了。相信的会信不相信的还是不会信，但却能给那些产生怀疑的人们心中增加更多证据。已经有不少人怀疑觉醒者的存在了。”罗素掐掉了蓝玫瑰上的几片缺失了水分的花瓣，留下最美的才配他。 此时从‘山源擂台’的场馆内部此时传出了一阵惊恐的男人叫喊声，是那位宗政行一少爷，他恢复正常了。 宗政御司看了一眼‘安全部’的人，他们想要冲进去，仇魄的手下不甘示弱地挡住了他们。 莱托知道这两位今天是不会有任何一个退让的了，自己如果表现太明显偏袒一方并不明智，周围可不少媒体，那些官方的媒体他不怕，就是那些自媒体和私营媒体，真的很不好管理。 “不如，让木进去看看吧。”莱托提了个好建议，“木好歹也懂点医药，现在可能最需要的是他。” 木清樽在心里感叹：果然如他所料，一旦形成对峙争锋相对，互不避让，他这个‘中立派’就是最佳的工具。 莱托都这么说了，宗政御司也没话可说。他们俩一起看向仇魄，等着这位发表意见。 仇魄点头，微一摆手，他的人让开了把守着的大门。 木清樽回头看了一眼他带来的人，“放心我带来的都是从医的和搞研究的。” 他的人在木清樽的带领下进了打开了一条缝的大门。 木清樽平静地看着简直堪比炼狱一样的现场，目光飞速扫过之后找到了当事人。 宗政行一蜷缩在擂台下面，浑身上下都是鲜红，还沾染着不明的组织，一双眼睛失去昔日傲慢的神采，无神地盯着自己的双手，意识刚刚从黑暗之中被唤醒，他现在还不太能回忆得起自己做了什么，然而只有他一个活人的现场也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他可能做了什么。 他失控了！失控的感觉他还是很清楚的，从小到大失控过太多次，每次过后他感官和身体上的体验早就刻骨铭心，现在他就是那样的双重体验。 失控了，还不是在家里失控，而是……在外面吗？ 其他三位大长官也先后进到了场内，他们各自的手下被拦在了外面。 莱托·莱比锡一进来就瞪大了他的碧金眼瞳，在心里感慨：这么暴虐的吗？ 宗政御司态度不明，只是他不笑了，变成了阴沉脸。这次失控好像比之前历次都要严重得多。 仇魄则皱起了眉头：“这就是你们说的失控？失控不是这样的吧！这件事我明确地告诉你们我不会罢休的。” 木清樽走到了宗政行一身边，蹲了下来：“宗政少爷，醒了吗？” 宗政行一差一点儿就再度扑了上去，被木清樽挡住额头，手心里的白光注入对方的脑中，他激动的情绪这才被稳定住。 “醒了就好。你失去控制了，惹了很大的灾祸。抱歉，你得跟我走一趟，我要为你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木清樽轻声道。 宗政御司往前走了一步，“不用那么麻烦吧。他不稳定好多人都知道，还要做什么身体检查？” “话不是这么说，今天这事太超过了，还是趁机检查一下身体，看看是不是受到了什么迫害”木清樽说话还是委婉保守的。 宗政御司与木清樽对视几秒：“检查他我必须在场。” “那当然。” “父亲！父亲……”宗政行一的意识恢复一半了，他惊慌失措地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不是我、不是我干的。父亲，救我！” “少爷，放心吧。我会还你一个公道的，你是不是吃了什么药或者一些引发你情绪混乱的东西？”木清樽耐心地问他。 宗政行一现在只要能推脱自己的责任让他干什么都行。他几乎立马想起了一口气喝十六瓶的‘加能水’：“是，是‘源动加能水’，我喝了那个之后……就、就感觉自己充满力量……” “是这两天新出品的那个吗？听说可以一定程度修复精神力与衰竭损伤的，那是好东西来着。” “就是它！是普西尼家，他们害我！” “咱们去做个化验吧，如果真是有害物进入您体内，目前应该残留在体内。”木清樽客客气气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那水……”宗政御司突然发声。 “得有证据。”仇魄打断了他的话，“令公子一面之词不能作数。据我所知，那种‘加能水’有特别要求，体质弱、等级低、控制力差不稳定的不适宜，您家少爷听说一大早就去‘蔷薇花园’开枪威胁从人家那里强抢了一箱出来，还当场签了‘切结书’……不能什么话都让你们父子说了。” 莱托·莱比锡心里打的却是另外的算盘。竟然能让一个中等等级，无法指控的不稳定家伙一下变这么厉害的吗？那什么‘加能水’他必须试一试啊。 在场众人明明面对的是同一件事，却各怀心思。 “部长！”有宗政御司的人在外敲门：“不好了，这地方内部监控拍下的画面已经在全网传播开来了，两分钟内登上了各区域的热门搜索与讨论第一，目前已经与少爷的名字和宗政家自动生成了联系。” 第172章 我可不做渣男 摩莳此时正在地底深渊之中穿行，寻找那被埋葬在地下深处经受亿万年挤压捶打的特殊金属矿石——钏。除了他之外，阔莫都没办法进到这里头，这也是他必须亲自来的原因之一。 当他在寻觅数月之后终于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伸手要去拿的时候，周围原本寂静的空间里传来了窸窸窣窣连续不断的低语声。 这就是为什么他必须亲自来一趟的第二个理由，他来拿的是别人家门口的东西。 摩莳侧耳聆听他们的低语，在某一个节点他微启双唇，发出了与他们频率音调几乎一致的语言，准备与这里的原住民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协商。 阔莫在离他几百米高的地下坑洞里躺着，突然被来自下方的一阵不规则的连续晃动给震了一下，翻身坐起揉了一把嘴边酣睡形成的口涎。 他的手下们听到这动静个个如临大敌，保持着紧张的戒备状态。 “放轻松！每次找到他们都是要协商一下的，这群地居人每次都很热情的，用尽各种方法招待主人……大约一分钟后他们就会冷静下来。” 果然一分钟后，下方的那如同大功率搅拌机全马力开动时产生的动静停止了。没多久，他们家那位单手提着一个磨盘大小的原石走了回来。 他看上去就像是刚刚参加完一场酒会的精英，身上丝毫没有一丝凌乱，头发丝都是最初那样服服帖帖地梳理在脑后。 阔莫屏住呼吸，有点儿担心地看向他身后。希望不要刺激到那些地居人吧，他可不喜欢和他们打交道。 手下们上前去抬那石头，摩莳走到阔莫身边，接过他递来的湿纸巾擦拭双手。 “走吧！” 阔莫松一口气，看来刚刚的协商还属于‘友好’范围内，那他们这帮陪着来的可以不用再出手了。 “可以回家了吗？”阔莫不知不觉中也把‘尼夏城’当作了他们的家园。 “这块矿石需要‘撒金刀’切割，我们还得去一趟‘荣光城’。”暂时还不能回去。 “哦！”去那地方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钏石见了外面的光和空气后极容易发生变化，小心点儿保护它。”吩咐了一声，没有休息他就率先沿着他们打通下来的路往上走。 阔莫手下的两位负责断后，走几步就能看到身后闪烁着的五颜六色的眼睛，那是地居人在监控他们。 “拜拜！”断后的两位扔掉手里的小型热能弹，走一段炸一段路，将他们下来时开挖的通路又重新掩埋。 通常来说地居人不会跑到地面上去，不过他们比较细心，怕被别的来矿区挖矿的挖掘到这样的通路，找到人家的居住地。用他们主人的话来说就是得阻止地面上的人去找死。 在他们上到地面，开着矿车离开之后，这块矿区的另外一条通路上缓慢开过来更大一支挖矿的队伍。 大型复合型挖掘机第一铲挖下去的地方，距离之前摩莳他们炸断的通路只有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出了矿区，摩莳与等候在外的弋阳碰面，这位年轻人正在和人通话，看到他回来笑了笑，挂断通讯器走了过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摩莳身后手下抬着的那巨大的金属箱子里头：“找到了？” “嗯！你不用等着这里的。”最开始需要这位帮他们办理一些入矿区的手续才会请他一路作陪，没想到弋阳一直留在这里等他，中间他回去一趟这位依然没有离开。 “有个消息刚刚传来，您或许可以联网亲自看看。”弋阳并没有回应摩莳刚刚的话，而是将注意力投放到他的手腕上。 摩莳大概猜到了什么，还是打开通讯器的网络端，几乎一登入就接收到了好几十条到处乱炸的消息。 随意点开一条，映入眼帘的就是‘山源擂台’里发生的恐怖一幕。宗政行一如何当场暴走，成为被现场活捉的罪犯的。 面无表情地把视频看完，其他在虚拟网络里到处乱炸乱飞的消息基本都是和这个视频有关，有影响力的几大媒体平台上，关于这则视频是真是假，以及更多衍生讨论的话题都在热烈的进行。 上一秒摩莳还亲眼看到有人发出评论里带着‘狂化人’三个字，下一秒刷新一下就消失了。 不光‘狂化人’是被锁定删除的字眼，‘异化人’、《狂灾》‘《异变》、《末世三十年》这几本书还有在‘尼夏城’最近很火的老电视剧《都市夜影》一旦有节选的片段被传送到公共网络上也会被迅速删除。 摩莳看戏法似的看着不停地删除和不停地发送之间在博弈，浅笑一下：“还是老套路。” “套路不在乎老，有用就行。”弋阳瞟了他的面部表情一下，道：“据我所知发送这些的是好几个联合起来的民间组织，从很多年前他们就把自己标榜为致力于揭露被高层隐瞒的真相的一个定位，最开始被人们当成骗子，最近这十几年摇身一变，变成了高大上的神性、灵性、宗教、哲学以及生命学研究的机构。不得不说，他们手头上有着一些很有说服力的‘证据’。” 摩莳对此兴趣缺缺。对他来说这样的组织会让他想起当年一些不好的回忆。他并不相信这些人是真的出于想要追求真相而选择揭露这些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算盘，更何况一旦与什么宗教、神学联系起来，更让他反感。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借用他们的力量。”弋阳没有觉察到摩莳的情绪，给了个他认为绝对可行的建议。 阔莫在他们身后撇撇嘴，弋阳不知道，他们家这位最讨厌的就是把人奉为‘神’，当年他就是被奉为神明一样才存在，然而结果又怎么样呢？ 对于心中毫无信仰只有欲望的人来说，神明，不过也是他们求取利益的一个工具。需要用到的时候可以无条件追捧你，不需要或者当神明无法满足他们时，转头丢弃。 摩莳觉得有些微的反感。 他更喜欢现在这样子，当个小商人，与那些人做买卖，交换利益。这样被背叛他起码不会难过。 “弋阳你先回去吧，我也要走了。”摩莳并没有和弋阳说出自己的感受，他客气地请他离开。 “先生，您不需要我了吗？我不是应该跟着您？” “我当然需要你，你有你的工作，你不是还在政府部门里任职？怎么能随意离开？” 弋阳松了口气：“我可以辞职的……” 摩莳冷漠地瞥他一眼：“哦？” 觉察到摩莳态度不善，弋阳又恢复了紧张和恭敬：“抱歉，是我唐突了。先生给我和纱华安排了那么好的身份，我不该在没完成任务之前说出这种话。” “走吧！”摩莳不再对他温和相向。 弋阳离开后，摩莳与阔莫他们乘车赶往‘荣光城’，车子行驶在海底修建的超高速公路上，阔莫忍了好久还是说话了：“您对弋阳先生的态度好像变了些。” “弋阳……很懂以前的我，可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我了。”摩莳说了一句颇有深意的话。 “我以为您是发觉他对您有意思……”阔莫是不会和摩莳拐着弯说话的，有什么说什么才是他。 摩莳拿眼角溜了他一下：“之前我不知道，最近我才感觉出来。”他又不是真的傻瓜，尤其他开始在‘情感’上开窍后，上次弋阳给他提的那些‘故意冷淡温融’的建议还有他的某些举动以及眼神，让这位先生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什么。 弋阳不同于纱华那位女性，纱华从来都是把心思直白地表现在脸上，加上身边人都看得出来，摩莳就知道纱华对他有意思。弋阳不一样，他以前从来不会表现在脸上的，身边的人传一些他们之间的流言，他还是站出来解释的那一个。如果不是这次再见面他稍微变得‘急切’了一些，摩莳依旧不会看懂对方的行为。 “那您怎么想的？弋阳也不错，您要不慎重考虑一下他和温先生，毕竟弋阳和我们相处最久，也彼此彻底了解……” 阔莫含着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觉察到身边那股低气压在不断地盘旋、酝酿着大型风暴。 他看了一眼真无声盯着自己的主人，求饶地笑一下：“我随便说说的……” “滚！”摩莳狠狠踢了他一脚。 “先生，我只是想看看您是什么选择，不过瞧您这表现，您不用说我都知道您的选择只有温先生。您刚刚看我的眼神，真的让我以为您会吃了我！”阔莫屁颠屁颠地站起来准备躲到后备箱去——超高速公路他也没地儿躲不是？躲个暂时让他们家主人眼不见为净的地方去吧。 “我可不做渣男。”摩莳对着前方，严肃认真又一本正经地扬起下巴，坚定地说道。 他和温融……他们都拥抱了的！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那么近距离过，貌似也有过如此近的距离，不过那两次同样是和温融。摩莳清楚地记得自己最开始第一次遇到温融，那小子就趴在他身上为他暖过一次身，后面还有一次是他在‘长成’的过程里，第二次发作，同样是那人为他暖的身，趴在芦柴棒一样干瘪的他的身上，陪伴他。 作为一个正经人，已经和对方确定了关系的正经人，也早有近距离接触了的，怎么能去考虑选择别人？这种事任何一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男人都不该动分毫念头。弋阳对他有好感他就要考虑，那是不是只要对他有好感的都能考虑？那算什么？把他自己又当成什么了？阔莫真是个花心大萝卜，是这么形容的吧。 阔莫躲在后备箱蜷缩着，听到摩莳自言自语的那一句，差点儿笑喷了。同时他也放了心。 弋阳先生人是不错，可阔莫心里有个小小的心结。当初，虽然是先生给他和纱华做了安排，让他们活下去的，可阔莫心里的想法却觉得如果他们真的百分之百对先生忠诚，无论如何也该选择与先生一起‘沉睡’。他并不是觉得他们背叛还是怎么的，他们有他们的任务，也是听命于先生，可阔莫觉得他们家这位，值得一个全心全意，百分之一百、两百地尊重他、爱慕他、心疼他、体贴他的伴侣。 温先生在最初还不知道先生是什么人，知道了他的血液有神奇效果后，也没有分毫背叛他的想法。就冲着这一点，阔莫内心的选择也是温融。 别看他们家那位强大，可，他也曾经只是个普通的人，他也有人类共通的情感，也会有失意、绝望、痛苦和孤独的时候。 比起当什么领袖，阔莫更愿意看着他笨拙地追着温先生的身后，努力想要当好一个情人，一个便宜爸爸的模样。 因为那个时候，他能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一种真正的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今天比较赶没万更，21点会再更一章补足。不能松气，坚持住！ 第173章 生父与养父的对比 阔莫躲了几个小时，到了‘荣光城’这位才敢再度出现在摩莳的面前。车子开进城明明已经是是深夜，整座城比白天还要热闹。 街上随处可见过夜生活的年轻人，不管是地面的车道还是半天空的悬浮车道，各种不同形制样式的车子川流不息，还有夜班执勤的交警在疏通线路。 这是一座不夜城。 在悬浮车道上等待排队通车时，附近的车辆里很多都传来了‘山源擂台’事件的画面和相关主流媒体、私营媒体和自媒体做的各种报告。 事情经过一个白天的发酵到了夜晚热度依旧不减，除了关注这件事里表现出来的‘奇幻色彩’之外，人们更多的把目光聚焦在了这件事的当事人身上。 宗政行一的大名始终没有被隐藏得住。宗政这个姓就够有名望的了，一听竟然还是嫡系的那位被当做继承人的少爷犯案，之前他也有被传出惹了很多祸事的流言跟着重新被翻了出来，人们现在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这位少爷会得到怎样的处置上。 就连车子里的广播都在根据刑法细数这位的罪行，看看他能被判多少年。 阔莫听这那群播音员们激动中带着兴奋的口音，把一条条失去生命的人转化成数字，略有些感慨：“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出事之后，对受害者的同情大多都被看热闹的声音所淹没。” 摩莳没有回应他。 “先生，您觉得这次他们会摆平吗？”阔莫问。 摩莳不关心地摇头，给出的答案却是肯定的：“会！而且会被宗政御司亲自派人摆平。” “怎么说？难道他还会放弃自己的儿子不成？” “如果没有被传播开来，他自然不会放弃。可现在是传播开来了，如果被别人检查了他儿子的身体……”摩莳突然闭上了嘴，笑了笑，“以我对他们那几位的了解，现在他们肯定已经全都被卷入了这件事当中。有人推波助澜，有人暗怀心思，有人趁机发难，有人借题发挥……” “那您呢？您想要什么样的后果？”阔莫笑着问。 摩莳微微侧目，看向外面那摩天高楼外巨幅的全息荧幕：“我？我只要他……死。” “您如此肯定他一定会死？”阔莫再问。 “肯定。他不死事情就会一直被人追着查下去。他当着那么多双眼睛下犯了大案狡辩不了，宗政家整个家族都会被他拖累的，宗政御司那家伙在意家族荣耀与未来还要多过自己的生命。”摩莳收回目光，“只是死在自己的父亲手里，应该会很难过吧。” 前方道路疏通，四周的车子‘唰’一下地全都开了过去，顺便把摩莳这句不知是感慨还是哀叹的话也一并带走。 与此同时，宗政家主宅里，宽师傅正在与宗政御司商量对策：“就真的阻止不了他们检查行一少爷的身体？” 宗政御司摇头：“我勉强阻挡了今天一天，明天就会当着其他几位的面做全面透彻的检查，包括基因筛查。” “主上，要早做决定啊！这关系到我们整个家族的生死存亡。”宽师傅之前看上去慈祥和善的老脸上，已经早早写下了个‘狠’字。 “行一……是被人算计了。”宗政御司目光不断地在收缩。 “也是少爷不听劝。那东西再好也不能一下用那么多……”宽师傅说完，感觉到主上的气场不对马上改口，“当然，还是普西尼家族惹出来的麻烦。如果他们不卖给少爷那么多‘加能水’的话，也不会出这么大纰漏。” “普西尼、普西尼……他们都有资本敢对抗我了？”宗政御司抽了抽鼻子，揉了一下，眼神看向桌面上摆放着的‘源动水’。 墙上挂着一座一百多年前的老式挂钟，正在‘滴答滴答’不停地走着时间，每走一下，宽师傅就更焦躁一分，他时不时看一眼主上：做决定吧。 “把三十二叫过来。”宗政御司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心理推拉后，做了决定。 “您要派出那丫头？”宽师傅没想到他会出这一招。 “行一害死了他的兄弟，他记着呢。还有，他是三十二少爷，不是丫头。”宗政御司说着，毫无预警地笑了起来，“宽师傅，你不是一直都想找个最完美的继承人吗？看看你看好的三十二有没有那个魄力吧。” “行一少爷啊！可惜了。”宽师傅也不过是发出了这样一声无痛无痒的叹息，连点儿诚意都没有。 “只是，主上。您确定三十二能完成这个任务？她训练了没多久吧？”宽师傅眼下也顾不上管三十二到底是少爷还是小姐了，他只想先解决了家族眼下最大的难题。 “他失败了说明他没有本事，正好一并解决。宽师傅不是嫌弃他吗？” 两位成年人轻描淡写之间，决定了两个人的生死。不，应该说决定了不止两个人的生死。不难看出，从前很多次，他们就是这样，将自家的不管是自然诞育还是人工繁育的孩子们，都当做可留可弃可利用的垃圾一样，轻描淡写地决定了他们的命运。 没多久，从宗政家主宅的地下道场里蹿出了一道漆黑的浓墨一般的矮小影子。 当天晚上，在严密监管的临时监狱里，宗政家唯一继承人宗政行一少爷，遇刺。 消息传到宗政家，早做好准备的宗政御司带着人手赶到了事发地点。 宗政行一更像是中了某种剧毒，尽管有医护工作者在对他进行救治，赶来的木清樽也动用了特别的技能在维持他的生命，他依然朝着死神的身边越靠越近。 宗政御司到了之后，其他人都退了开来，留下这对父子进行最后的会面。 宗政行一临死前见到了什么别人都不知道，只有他自己和他的父亲知道。这位少爷在父亲没来之前还抱持着一丝幻想，觉得不可能是真的，直到他俩四目相对，他懂了。 是真的！他的父亲，要、他、死。 偏偏派来的是他名义上的弟弟。宗政行一从开始懂事后就一直担心的那一幕最终还是发生了。 有一天他死在了自己弟弟的手上。就像这么多年来，那些死在他手上的弟弟们是一样的。宗政家……就是这么一个连血缘亲情都可以完全被利用、无视的地方。 “父、父亲……我只问您两个问题：我，我、我是您亲生的吗？还有，我、我棒不棒？” 作为一个敏感的、骄傲的、自大又自卑的年轻人，他最记挂的依然是这两件事。 宗政御司单手覆盖在了宗政行一涣散的眼珠子上，回答：“是！还不错。” 哪怕是欺骗，年轻人最后也听到了。 宗政御司看着已经没有动静的身体，好一会儿低沉着笑了起来。 奇怪！这么多年了，他从来没有感觉到心脏会难受，刚刚的……是错觉吧。 “把少爷带回去！”宗政御司笑够了之后站起身来，恢复了阴沉脸的模式。 木清樽的手下们集体看向他们的老大：说好了要研究一下他到底怎么了，这还没正式开始呢。 木清樽冲着宗政御司点了下头，比了个大拇指，还是这位杀伐决断，辛辣狠毒。比不过、比不过啊。 “他的身体已经被剧毒破坏了，查也查不出什么来，让少爷回家吧！”木清樽亲自摆出了‘请’的姿势。 本以为能够通过宗政行一来推动某些事情的发展，是他低估了他们那一个家族的狠性。 目送着宗政家的人离开，木清樽只觉得自己白忙了一场。 “顶多就是给行一定罪，上法庭就是了，又没有死刑，他连这点儿面子都不肯丢啊。”木清樽摇头，“怪不得都说他们那个家族变态的。” 凌晨，宗政家少爷暴毙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迅速地传扬了出去。 摩莳接到消息时刚刚醒来，是阔莫过来把消息带给他的。阔莫一脸佩服的表情：“您都猜到了，他死了，根据反馈的各种情况来看，还真是他们家清理门户。” “为了面子和家族的名声，他真就对自己儿子下了狠手？”阔莫有点儿不敢相信。虽然他一直都知道宗政御司心狠手毒，可到底虎毒不食子。 “他们不光是为了面子和名声。”摩莳回答的也模棱两可，“本来还想着这次能让大家看看这位的真面目的，他倒是速战速决。没关系，还有下次。” 他们家主人在打什么哑谜？什么‘真面目’？ “‘撒金刀’被保管在世界科技博物馆，先生，咱们是潜进去借用一下？”说完了别人的事，阔莫开始说他们来这里的任务。 “带走！”摩莳云淡风轻地说道。 “带走？好啊，带走好！反正他们也不会用，留在这里也只是保管在库房由它落灰。”阔莫搓搓手，带走的话比借用难度系数要高，他兴奋起来了。 “你们先去用餐吧，我随后就到。”摩莳看了一眼酒店对面全息投影正在投放的新广告，是最著名的服饰品牌出的一套亲子家庭装，冬装。 摩莳握住了下巴，目光一直盯着那个在三百六十度旋转展示的男模特身上，这个人的身材有些像温融，穿着挺好看的，再看看童模们的展示，也还不错。只是不管是成年模特还是童模都没有他们家的长得好看。 这位先生突然兴起了要先去消费一下的兴致。虎头爸爸说要带礼物，他上次匆忙回去没有带，这次就多买一些吧。 小崽儿们的玩具也该买新的了。 摩莳非常聪明地无师自通，领悟到了迂回之法——攻略小崽儿就是攻略了崽子们的爸爸。 第174章 被纪念的‘友谊’与新卧底 阔莫在酒店顶楼的餐厅享受早午餐，等了许久他们家那位才姗姗来迟，看他一脸舒畅的表情，阔莫就知道他肯定花了不少钱。 什么时候他们家先生养成了花钱买舒心的习惯。哎~~恋爱哦！ “您买了多少？”阔莫在他入座之后随口问了句。 “不多。” 不多就是很多了。 “看看吧，都看看吧！人类觉醒的时代其实早一百年前就该降临了，是谁阻止了它？是谁把人类的未来倒退压缩了回去？回去问问你们的祖先，如果还有存活着的话，听一听他们口中对末日大灾难的描绘，问一问他们是不是曾经的觉醒者！” 原本安静的餐厅里突然传来了亢奋的宣传音，几位小年轻背着个大背包手里拿着些简单印刷的传单，正在给这里的客人们挨个分发。 餐厅和酒店的管理人员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忙着叫保安们进来处理。 那几个小年轻们边闪躲边继续发，很快就发到了摩莳他们身边。 “请看一看吧！”两张宣传单同时发到他们手边。 此时餐厅经理和保安人员赶了过来将他们一行抓住扭送了出去，餐厅经理还在挨个向客人们道歉：“抱歉，都是些年轻气盛听风就是雨的大学生，让各位受惊了，今天由我们免单一半。” 有服务人员挨座收那些传单，一场闹剧就这样过去。 “看来弋阳先生说的没错，现在都是有组织的。”阔莫喝了一口水，挑眉：“先生，是咱们的水。” 摩莳瞟了一眼那黄色的传单，一眼记下了上面的几个网址，“普西尼做的不错，前几天我才说让他扩大普通‘源动水’的铺货，他行动倒快。” “老家伙是个做生意的好手。”阔莫赞了一句。 话音落下没多久，他们口中那位生意好手就带着好几位保镖进到了这顶楼餐厅中，被餐厅经理亲自招待着去了最豪华的特定席位。 艾伦·普西尼最近最爱的就是这个地方，哪怕身在‘止戈城’他也时常会开两小时的车走超高速公路过来‘荣光城’这家最奢华的酒店旋转餐厅用下餐点或者喝一杯下午茶，独处一小会儿。所有人都当他是好不容易恢复了健康后对自己的奖励，毕竟以他如今的财力，他完全消费得起。 只有老普西尼自己知道，他来这里是为了等待一个人。一个随时有可能出现在他面前的，他等待了许久的人。 对方只说让他过来，并没有交代什么时候会见他。今天，老普西尼依旧是独自过来的一天。 正当他刷新着今天的最新新闻，看着全部新闻头版都汇报着的同一件事，老普西尼笑了起来。 和他们家主人作对，真是自找死路。 对面突然多了个人影，老普西尼的警觉与反应都慢了半拍，还以为遭遇了危险，刚准备有所行动，抬起眼的瞬间看清了对面那位冷冽的眼睛，他忙重新垂下脸。 “主、主人！” 摩莳打量着这位老人如今的样子，脑子里还能回忆起他当年年轻时候的模样，“你做的不错，艾伦。” 老普西尼差点儿掉了眼泪：“为主人办事，我高兴。” 摩莳也不和他废话，直接表明了来意：“我要带走‘撒金刀’，让我看看你这段时间来铺设的关系网够不够强大吧，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自然不会。”老普西尼一股豪气冲天，如果连这点事都办不好的话，他这段时间就是白忙活了。 正等着对面那位给他进一步的指示，没有声音了。过了好一会儿老普西尼才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空空如也的座位，雀跃得像个孩子。 他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站岗的保镖：“你们一直在这里？” “是！” 老普西尼在心里感叹主人的强大，他简直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他真的变了另外一个人，另外一副样子，只是依然那么的年轻、强大。 之前没有见过摩莳老普西尼都对他充满信心，现在亲眼见到了，老普西尼信心爆棚。没有人能阻挡必然的命运归宿，从主人再度苏醒，世界已经自己选好了它自己的命途，那些强行改变、压制它的蠢货们，一定会受到惩罚。 “主人给我安排了单独的任务。”老普西尼激动地喝了一杯酒。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决不能辜负主人的信赖。 因为‘撒金刀’的事，摩莳他们还得在‘荣光城’待几天，这几天也不是光等待不干活的，他们去弄了另外一大批的资源和器械，顺便去‘友谊路17号’看了一眼。 “早几个月前就来人查过了，这地方空置了许久，听说之间租给了一家贸易公司，我想当初那些被抓的人应该就是通过贸易公司带出来的，只是普西尼城主的上任上上任离职的时候很多资料都被销毁了，他们那里那时候还用的是人工登记，销毁起来比较容易。” 站在17号大楼内部的旋转楼梯下面抬头看这这里的布置，摩莳有一种莫名熟稔的感觉。 “我好像……来过这里。”他道。 阔莫惊讶：“什么时候的事？” 摩莳侧了侧脑袋：“应该是在我‘沉睡’后不久发生的事，这个楼梯，我有印象。” “您‘沉睡’后不久？谁能把您当初那具尸首运送到这地方来？”阔莫脑子里只有那几个名字：“是他们吗？” “没看到他们。”摩莳不敢肯定：“我知道如果我‘沉睡’尸首一定会被他们秘密地做研究，事实上我后来偶尔意识飘移时能听到一些动静，确实是在研究室里，但我一次都没有见到过那几位，也没听过他们的声音。如果我的尸首是在他们监管下消失的，他们现在早就该怀疑我又出现了，可连木清樽都是偶然才发现的。” “您的意思是，当初您‘沉睡’后有人将您的尸首给秘密带走了。” “没错，原本我以为把我带走的应该是他们几个，现在想来并不是。有人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将我真正的尸首给掉包……有意思。” 摩莳突然提议：“‘旧官邸’礼堂放着的那一具供人们瞻仰的假货还在的吧。” “在，一直在。只不过现在去瞻仰的人很少了，不少人也知道那是假的，都说您真正的尸体是被秘密储存起来。”阔莫说起这个略有些苦涩。曾经的英雄身上的光环都被后面接替他的那几个人给瓜分干净了。 当初很多明明是他们家主人的成就，如今的书籍记录里也变成了五大长官的杰作。呵呵！ “这么说他们以为储存了我的真正的尸首也是一具假货。”摩莳突然把一些事情给想通了，“怪不得我醒过来后是单独在一间地下实验室，如果不是那实验室自循环电力设备出故障，我可能还不会醒。那地方如果真是那几个叛徒建的，早该传出消息出来。可见，确实不是他们。” 这是阔莫第一次听他说起自己真实‘沉睡’的地方，他问：“那，那地方怎么样了？” “爆炸了，当时的我浑浑噩噩清醒，第一时间逃离，只记得全部被炸掉了，回到‘觉醒地’休息过后再去查那地方，一丁点儿线索都没有查到。” “能让您都查不到线索的，不简单哪。”阔莫总结。 围绕着这方形的旋转楼梯一直往上方走，摩莳突然在楼梯的转角处发现了一些痕迹。 他伸出手指仔细地摩挲着那被人刻在木制楼梯上的一个标记——三角型眼睛的标记。 阔莫皱眉：“这是什么？” “你还记得早上接到的传单吗？传单上有这个标记。”当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摩莳还是将那传单上的内容全部记了下来，这个标记好像是一个网站的logo。 “先回去，派人密切关注这里，一百年来这里换了多少主人多少租客，包括这一整条街的信息，都调查清楚。” 今天来这一趟也不算白来。起码勾起了一点他之前没在意的回忆，还有就是这个一天之内两度出现在他面前的标志。 出了这个地方，摩莳被外面的太阳照的有些晃眼。 ‘友谊路’本来就是条繁华的街道，周围不少外来游客还有本地的上班族在这里行走。 阔莫去办事了，摩莳独自走在这条街上，不知不觉路过了整条街最出名的地方——友谊茶馆。 不管别处如何整修，这个茶馆依旧是百年前的老建筑，具有古朴的东方建筑特色，低调、庄重、肃穆。 茶馆里不少游客在喝茶，为了满足更多的游客的需求，这里除了传统老式茶之外还有一些咖啡、奶茶之类的饮料。 摩莳在对街站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 门口竖立着一块年代不低的牌子，表明这里是因为什么样的一段事迹被保留——这里是为了纪念如今的五大长官当年联合起来对抗灾难的英雄事迹，之所以叫‘友谊茶馆’‘友谊路’都是为了纪念他们的‘友谊’。 摩莳在临街的卡座坐下点了一杯红茶，听着周围的游客讨论这‘高尚的友谊’，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友谊’？这个地方从来不是纪念他们五个彼此间的友谊，而是纪念他和他们曾经的‘友谊’的。 茶送了上来，一位熟人也顺势站到了他的面前：“您回来了。” 摩莳抬头看一眼眼前这位扎着围裙的大汉，没有搭理对方。 “春雨红茶，很老派的一种茶叶，茶叶要烘焙到八成，第一遍水要八十五度，清洗三十秒，第二遍水用九十度……您的习惯我一直记着。” “你成了这里的主人？”摩莳端起茶杯闻了一口，“现在这个牌子的茶叶少见了。” “我收购了它，您想喝多少都有。”大汉有些紧张地说道。 “正好，我在做饮料生意，有机会合作吧。”摩莳始终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将一张商业名片递给了对方。 大汉明显愣住了，低头看了一下那张名片：还真是在做饮料生意啊？ “我们工厂以后可能需要生产茶饮料，你既然也做茶叶生意就考虑考虑吧。” “是！” “乌老板！贵客来了！”门外有人喊了一声，紧跟着进来了五个人，五个年轻人。 乌老板起身站起去迎客，有意无意地遮挡住了摩莳的身影。 “五位再度齐聚一堂，是我们小店十年难得一见的盛景。”乌老板将他们引进了包间。 木清樽走在最后，看了一眼摩莳的方向。在心中接话：六人共处此地，这可是时隔百年才再度拥有的盛景。 自己一人知道秘密的感觉，还是很奇妙的。 每当遇到重大问题时他们几个就会暂时摒弃彼此间的成见，在这个地方喝上一杯，今天能来，也正是为了他们接下来要走的路。 摩莳一直安静地坐在楼下喝茶，同时也能听到楼上包间里那几位之间的交谈、协商与妥协。 交谈的内容是为了各尽其责将宗政行一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尽快平复；协商的内容是用什么理由和借口来安抚群众；妥协……只有宗政御司被逼着妥协。 觉得没意思的摩莳付了茶钱走出了‘友谊茶馆’，看看旁边的招牌，只觉得具有十足的讽刺意味。 他们几个没谈多久就谈完了，宗政御司是第一个离开的，这位面上阴郁深沉，坐上自己的车后，扯开嘴角怪里怪气地笑了起来。 他死了儿子，这群人不但不劝他，还在往他那个死掉的孩子身上堆砌罪责。‘友谊’？目光扫过这让他反感恶心的地方，宗政御司内心有了自己的打算。 好吧，都让他接受现实，都让他暂时神隐，连莱托都是如此。当他不懂他们什么意思？本来他就是最没存在感的那一位，再神隐一段时间，宗政家怕不是就要被人从五大长官当中踢出去了？ 没有人站在他的立场为他考虑过，那，只有他自己为自己考虑了。 “把深白调出来。”这位做惯了各种阴私事件的大长官，也生气了。他们家不能白扛这件事，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也不能白死。想让他神隐为别人腾空位置……做梦。 温融上午去考察了一下两家庄园里的农副产品生产线，和经理们商量了冬天的加工产品之后，中午匆忙回家做了点饭，下午的时候带着病号饭与小崽子们一块儿去看望还在治疗的深红。 经过几天的密集治疗，深红的伤好了一小半，再治疗半个月就能完全见好。 温融把特意炖的鸡汤倒出来，晾凉了一些端给深红喝。小丫头瘪瘪嘴，撒娇卖萌：想要哥哥喂。 温融让小崽儿们自己吃鸡肉，他则拿着小勺子一勺一勺喂着可怜兮兮的小丫头。 “等你再好一些就能吃肉了，现在只能喝点汤。”见小丫头盯着小崽儿们啃鸡肉的样子直吞口水，温融替她擦了擦嘴角。 前两天范迪先生都不允许他来看望，说怕吓到他。现在看她半个身体还浸泡在药液里头的虚弱样子，温融知道人家不是在说笑的。 “姐姐，姐姐快点好哦，跟宝宝们一起玩儿啊。”二宝最会哄人了。 深红用力点头。她想和他们一起玩儿的。 “五宝也想和姐姐玩儿！”二宝还代替他们家最小的妹妹表达了心意，“五宝说姐姐好厉害，她喜欢姐姐。” 深红再度用力点头。她也喜欢他们的。 范迪好几次从他们这边路过，看样子是来查房，其实主要是来看他们吃的食物的。他们这里的厨子做饭太差劲了，他好想也尝尝他们家主人另一半的手艺啊。 炖鸡肉和鸡汤的味道在他们整个科研楼里到处飘，谁让他们鼻子太灵敏了呢。 “今晚也要吃鸡。”范迪回头就和他的助手说。 “可是鸡都养在牧场里，由村里同族看着……上次我想偷一只来着，被好几个族里的少年追着屁股撵。” 范迪想到被那帮小崽子追赶的画面，打了个哆嗦。那帮可是咬住都不松口的，不管他们是不是同族都不行，人家对自己的工作可负责了。 “让他们从外面买吧。鲁奇他们在外面建发射点应该差不多了吧，叫他们多带些肉回来。”好久没吃肉了，馋。 “发射点建的差不多了，我们的生物能量网刚刚打开……”助手正说着，他们的主机传来了警报声。 几分钟之后，范迪再度找到了温融，在他身边小声说道：“那什么……又有人潜进来了，应该是和深红一路的。”刚打开生物能量网用来检测外来不明能量生物体，马上就逮着一个，运气不可谓不好。 温融迟疑了一下，拉着他往外走，可不想让深红听见。 “您是说又有探子进来？会不会也带有危险的东西？”探子进来他不怕的，就怕身上有什么毁灭性的武器，伤到无辜的人。 “有极大的可能。”范迪道：“所以要你们最近要小心一些。不过也不用太担心，他过了我们的生物能量网会留有一些痕迹，如果他出现在这附近会及时通知大家的。” “您真厉害啊。”科技达人对他们这里的帮助太大了。 “这才哪儿跟哪儿？”范迪有些飘飘然，“等之后‘暗光盾’建好，才厉害。” 温融听不太懂也就不多问，不过他之前的担心少了一点。待会儿通知他们厂里再让厂里的人通知镇上其他人，让他们小心最近身边的陌生人吧。 与此同时，一位十七八岁的少年单脚踏上了‘尼夏城’的土地， 第175章 卧底与反卧底展开 少年单脚站稳之后，另外一只脚相对谨慎地被他放到了地面，他抬起一只胳膊挡在自己的额前。有那么一瞬间不太适应这里的光线。 这里没有摩天大楼、钢铁森林，同样的阳光，这边要更显得炽烈一些。 灼热、激烈、原始……生机勃勃。 他抬头看了看这里的环境，原本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变戏法似的绽放开一个灿烂真诚的笑容来，迎面遇上的人看到他的笑脸对他的第一印象都不错。 长得端正秀气一身书卷气息不说，还那么爱笑，一看就是有礼貌有家教的孩子。 对方在城里悠哉地转了一会儿，就完美地融入到了本地之中，不光走路姿态，脸上的神情，就连说话的口音都成了‘本地人’。 揣着一包在路边随便买的水果硬糖，这位边吃边走，汇入下班的人潮之中后很快就分不清他的身影。 从外面就负责跟踪他的人原地转了几圈，确定跟丢，也不气馁，转身离开。 没关系，在他们的能量网上留下痕迹了的，能通过仪器追踪。 温融回去就召开公司中高层领导会议，将范迪的叮嘱告诉了大家，重点交代大家：“如果遇到有陌生人感觉可疑的一定不要和对方硬碰硬。” “懂了，就稳住对方嘛。”夏兰女士还补充了一句。 “是，稳住对方，然后告诉我们的保卫队。保卫队你们都知道了吧，古戈力大妈他们组建起来的队伍，或者报告给各区的管理员。” 大家表示都明白了，将这一开会主题依次传达下去。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些下班的人再把消息传回自己家，认真交代给家里人听。 整个‘幽灵窟’一半以上的人都知道了他们镇子最近几天可能会有外来陌生人潜入，遇到不认识的就多留个心眼儿，及早通知相关人员，不和对方起正面冲突。 经历过深红最后差点儿爆炸的那一幕，这些人清楚，要团结一致的重要性。镇子里的大事小情最好听‘领导’的吩咐，不要蛮干，有厉害的人们会处理。普通人安安静静地配合就可以。 第二天中午时分，一辆从‘尼夏城’开回来的返程公交车在‘幽灵窟’外的站台停了下来。 ‘幽灵窟’本地人纷纷下车，门罗大叔向着车后面打招呼：“少年，终点站到了，下车了。你要找工作的话就到这里了。” 清秀少年笑盈盈向门罗大叔点点头，带着一个随意装着点东西的麻袋下了车。 站在这站点外看着几百米之外那座规模不小的镇子，少年眯起眼睛伸了个懒腰：“终于到了。” 他跟在前面那些返家的人的身后向着镇子的入口走去，镇子口坐着几位老大爷，已经没办法工作的那种，之前这些老大爷们基本上都是躲在家里等死的，现在他们大大方方地出来，每天就在镇子口帮着看一下大门，由‘融派’公司给他们养老送终，这对他们来说是顶好的一项工作了。 老大爷们别看年纪大了，记忆力、眼神儿还是不错的，他们镇里的进进出出的基本上他们都认识。 看到一个小年轻跟着走过来，老大爷们依旧巍然不动，却在那小年轻快要进镇时叫住对方：“哪里来的？干什么的？” 少年用‘尼夏城’这边的口音回道：“我来这里找工作的。” “找工作？”大爷们相互对视一眼，“找工作的留在外面，等一会儿有主管出来集体面试。” 他们这里最近也在向外招工了，招的都是有技术的工人，在城门口贴了告示，陆续也有些来面试的。早些年可能还有人嫌弃这地方又偏又穷，现在不一样了，谁不知道‘幽灵窟’这个镇子里工厂多，需要的技术性人才多，关键是薪水给的好，那地方租房子住也便宜。 为了薪水也有人来面试的。 少年自觉走到旁边的一排石头凳子上坐着，耐着性子等。 过了一会儿他就开始笑着和老大爷们套近乎，一开始问的问题都是关于这里的薪水报酬怎么样，房租怎么样还有工厂环境好不好的问题。 “城里的‘源动水’是你们这里产的吗？我可喜欢那个了。” “是啊，是我们这里产的。”老大爷也不谦虚，“我们的水可是纯天然矿泉水，喝了精神好的。” “可我没看到你们这里有水源地啊？”少年继续笑问。 老大爷瞟了他一眼：“当然不在这里咯。”却也不告诉他具体在哪里。 没多久又来两位面试的和少年一起坐着等，他们仨倒是交流上了。那两位对视少年印象不错，直呼他：“阿白。” 杜鹏与夏兰女士一块儿出来挑人，主要是夏兰女士要挑人，他们‘制衣厂’最近订购了一批电动机器，有缝纫机、锁边机和压花机，需要雇佣一位有维修能力的技师在厂里，出了问题能及时修理免得运出去维修浪费时间。 三位面试人两位都是城里有经验的技师，以前修理的虽然不是制衣的机器，也都是这种小型的简单机器，一通百通。夏兰对那两位比较满意。 叫阿白的小年轻直接说自己不会修理机器，但是能做别的，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夏兰女士是什么人？很干脆地就把阿白给剔除出去：“不会修理你来应得什么聘？年轻人，不会以为长得还可以，笑容灿烂就能得从我们这儿得到工作吧。” “我可以干别的。”阿白始终保持着微笑，对夏兰女士的话充耳不闻。 “那你明天再来应聘别的，我们这儿今天聘的就是技师。”说完，夏兰招呼那两位备选者坐专车进去进行进一步的复试。 少年脾气还不错，讪笑一声往镇子里看了一眼：“那我可以在这里租房子暂住一晚吗明天再应聘。” “租房啊？租房可以……杜鹏你带他去D区。” 等到少年跟着杜鹏走远了，夏兰看向几位大爷，以眼神向他们询问。 大爷们点点头：“有点儿古怪哩，监管。他装着和我们闲聊最后问了我们水源的事。” “他的口音学的还挺像的，一般人真的不会觉察，我是谁？以前我就是靠着模仿讨生活的，会听不出来学的和会的的人的区别？监管，那小子绝对有问题，您注意一点儿。”其中一位大爷抽了抽鼻子，笑道。 夏兰颔首，这几位看门的大爷年轻的时候可都是干过各种行当的，镇子里后来进来的那些还得喊他他们前辈。让他们来这里上个班，小老板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先观察观察。倒是聪明，来这里做工，看来不是短期潜伏。”夏兰说着，压下描画的细长的眉毛，“等范迪先生的通知吧，如果他那里有提醒，那百分之百就是他。” 小年轻，以为他们这里还是从前的‘幽灵窟’？即便是从前的‘幽灵窟’在面对外来人口，评估对方安全属性时，他们也从来么没有松懈过。 当初温融可亲自领教过这里管理员的精明。当然，他们也有脑洞开大想茬了的时候，不过总体来说，他们还是很有担当的。 夏兰回到N区，第一时间找到温融的办公室把可能遇到了潜伏者的消息告诉给了他。 “看样子是个十七八的少年，还挺帅气的，我把人安排在了D区，靠近我那里，为了以防打草惊蛇没有派人监视他。听老爷子们说他像是来打听水的消息的。” 温融心里有了数：“先这样吧，待会儿问问范迪先生看能不能确定就是他。把他弄走了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厉害的对手，在先生没回来之前先拖着他。” 虽然他们这里厉害的人不少，但他怕会再出现像深红那样极端的事情，如果要采取行动的话最好还是等摩莳在场比较好。 他最相信的还是摩莳的力量，拖着对方等摩莳回来吧。 昨天给摩莳去电话，说是找到了关键的东西，顶多两三天就能回来了。温融有点儿想他，昨晚破天荒做了个有点儿颜色的梦，醒来后发现想得更很了。 “你脸干嘛红了？”夏兰狐疑地盯着他突然飞红的面颊，问了句。 “我马上联系一下范迪先生，看看他那边怎么样。”温融强行岔开话题，拿起了电话。 夏兰感觉莫名其妙地暂时退出去。 温融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打起精神给范迪去了电话。 范迪给的回复很简短：来了。 来了，那说明夏兰他们的判断没错。那个叫阿白的少年确实就是外来潜入者。 “他身上带着不止一颗光子弹，所以，最好先不要揭穿他，刺激他。”这是范迪给温融的建议，“一旦他引爆，半个‘尼夏城’都得被毁掉。” 这话成功地震住了温融，他决定坚持自己最开始的想法，先观察，拖延，等待摩莳归来。 为了杜绝麻烦，温融还给夏兰去了个电话：“那件事先不要告诉下面的工人，我们几个知道就好。” 他怕知道的人太多有沉不住气的会暴露。对方是潜伏的卧底，而他们要做的是反卧底的卧底。 本以为可能会过个一两天才见到这位卧底少年，谁知道在下班回家的路上，温融就见到了他。 四个宝被温融背在了后背的竹篓里，兄弟四个在学校玩儿太疯了，每次爬进爸爸的背篓就能睡着三个。 今天三宝没有睡，感觉到爸爸的脚步迟缓，小三宝从背篓里探出个脑袋来，趴在温融的肩膀上看向那个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少年。 温融第一眼看到这少年时就知道他是谁了，可真够胆大的，一个人摸到了他们B区附近，他就真不怕被这里的老大们发现？ “你好，我是新来的。”阿白主动与温融打招呼，附赠一个真诚和善的微笑。 温融同样回他一个更真诚更和善的笑容：“新来的啊，幸会。” “我目前住在D区，听说这里头有个区里头是工厂就过来看看。”阿白闲话家常式的与温融交流。 温融大大方方地指了指B区域对面：“那里就是了，不过你现在过去晚了，大部分都要下班，而且，不是工厂里的人不许进去。” “我想去里头找一份工作。”少年坦诚地表示。 “我们这里招工都是统一的，你明天上午去镇子口等消息就是。”温融说完要告辞。 “你叫什么名字？”阿白热情地问道，还不好意思地摸了下脑袋：“我，我初来乍到的……如果不嫌弃，想和你交个朋友。” 可真会交朋友。一找就找上了他，如果没有之前范迪他们的提醒，或许温融还真会相信这是偶然的缘分，现在他知道了对方就是冲着这里来的，找到自己也就‘顺理成章’。 “温融，我叫温融。”温融心里想的是这少年真有本事，心理素质不低，伪装得真的不错了。 三宝一直盯着阿白，直到他和爸爸钻进了B区巷子，他突然抱住了爸爸的脖子，表示担心。 “没事，爸爸都清楚。三宝也清楚是不是？没关系，我们等大爸爸回来吧。”之前温融还会教导孩子们叫摩莳‘叔叔’的，后面他俩心知肚明地互相确定了关系后，他就光明正大地也称呼摩莳为孩子们的‘大爸爸’了。 “嗯！”三宝乖巧地在温融的脖子边蹭了蹭。没办法保护爸爸让这位小男子汉之前非常地沮丧，他心里从那天看到摩莳出手阻止了小姐姐后就一直有个新的目标——大爸爸。他要变得像大爸爸那样厉害才行，下次一定要保护好家里人。 深白目送那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子里，脸上的笑容始终不曾有一丁点儿的变化。 刚刚背篓里的那个小童，给他的感觉很深刻，但五官特征却又不是老板交代给他的那个任务目标。 这个地方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的厉害嘛。据说损失了一个深红都没能探到这里的秘密，不过他可不是深红那种不懂变通，死板僵硬的合成怪物，他是人。 深白带着满意的成果向N区走去，他看到了不少年纪比他小的少年，或许，可以从他们那里试着入手。带着自然和气的笑脸，这位‘社交达人’又跑去和那些少年们聊天去了。 “走了吧？”今天轮到‘四大天王’的洪天值班，值得什么班？——‘幽灵窟保卫队’的班。 在刚刚深白与温融在B区附近交谈时，洪天和古大妈也在不远处的小屋子里随意看了他们一眼。 “走了！哪里来的小屁孩儿，自信得很哪！”古大妈觉得刚刚看到的是一场笑话。 “得了吧，要不是早被提醒，就他这么个没有任何特殊气息的普通人进来，咱们防不胜防。”洪天调侃古大妈。 “真的没有气息吗？外面真会派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人来办这么重要的卧底工作？”古大妈若有所思。 “当卧底的需要什么力量？会装相、懂机变、能隐藏就够了。我看那小子还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不假，他们现在站的是上帝视角，早知道有人进来了，也早锁定了来的人是他。如果没有这一切先知的角度，有些事还真不一定。 “和他玩玩吧，怪有趣的。”古大妈摸着下巴道。 “人家是小鲜肉，你可是陈年老咸肉了，别摆出这种猥琐姿势。”洪天心直口快地劝了一句。 下一秒洪老大被从古大妈家的窗户踢飞出去，一直飞到了N区最里头。 晚饭过后温融和摩莳的例行通话，他并没有把阿白的出现告诉他。上次告诉他他匆忙赶了回来，这次既然知道他过两天就回来了也就没必要给他压力。 拖延那位年轻人两天这种事，他们还是能办得到的。 他们俩聊了一下宗政行一的事。 “您说那个少爷是被他父亲……”意识到身边还有小朋友，温融压低了声音，含糊说了过去，“亲生的啊？” “应该是亲生的吧。”摩莳专注地和他聊天，一直在盯着温融的每一个面部表情和细节动作，知道他是顾虑了家里的小崽儿。 “那也太狠心了吧，谁要是当他们家的孩子倒了八辈子血霉了。”温融叹了口气，“我不是说那人他不该那啥，他害得小红和他哥哥那么惨，又间接害了我们这里不少无辜人，他罪有应得。只是，被他亲生父亲……”想想就心寒哪。 “是叫什么宗政家？对吧？”温融非常肯定地来了句：“可能他们家里的人是有人格缺陷的。” 摩莳想起了他家里的那个小崽儿：“如果你养的孩子也有这方面的缺陷呢？” 温融瞪大了眼珠子，这下他不敢在孩子们身边了，他掩住嘴巴有些严肃：“这种话不要乱说啊。” “我是假设。” “不可能。”温融一句否决，“我四个崽儿都乖巧可爱懂事，小女儿也是最乖的，当初是您说的她把自己营养送给了大哥才会生病，他们都是最好的崽儿。” 摩莳很识相地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同时他也终止了想把那几个崽子的身份向他透露一些的打算。 就，让他们在自己的羽翼下无拘无束吧。过去是什么人，什么身世都不重要。假如那个最小的真的有哪方面的问题，他也会解决的。总之，不会让这个年轻人伤心难过。 “我要去收拾碗筷了，那，再见。”温融向他的全息影像摆手。 “嗯~~其实，可以拥抱再见的。”摩莳趁着他没挂断通话，假装漫不经心地提醒他…… 第176章 外来少年VS本地少年 温融耳朵有点儿热，其实他也发现了这种可操作性的。 毕竟一方是全息影像，意味着就是立体投影，除了不能实际感受到对方的体温、力度，虚拟性地抱一抱完全能做到。 “那，你站好。”温融大方地指挥他。 摩莳的全息影像站的笔直，温融将投影设置成百分百，也就是等身真人高度，朝他的影像走了过去。 想到自己上次拥抱他他还得现学，温融心里暖烘烘的，他看得出他有一点点紧张，他还是不怎么习惯近距离接触，却主动提出了要和他拥抱——他在努力地调整自己来适应他们的关系。 这样的努力让温融无比动心。 张开双臂环抱住对方的影像，尽管没有任何实体触感，温融还是将脑袋抵在他的左肩之上，轻叹一口气。 对面的全息影像略有些笨拙地抬起手臂，蓝光穿过了温融的身体，说明他一下子没掌握好力度和距离。 明明双方拥抱的都是对方的立体投影，却仿佛穿越了电子与数据的阻隔，真正地感觉到了彼此，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和呼吸。 “爸爸爸爸，你在和大爸爸玩什么游戏，宝宝也要玩！”门口传来了家里四个宝好奇的声音。 他们家四个宝随时随地关注着爸爸和大爸爸的一举一动，经常突然出现还会听到他们的谈话，打断他们的腻歪。 往往这个时候，摩莳心里就会想快点儿养大他们，把他们都‘赶’出去。可那真的还需要好多年。 温融连忙倒退开来，飞快看向后门，他们家四个宝一个叠在一个的身上，扒在门缝，眼里都是对刚刚两位父亲奇怪举动的好奇。 “额……爸爸在量、量身高。”窘迫的温融随意编了个回答。 “喔哦！我也要——”四个小崽儿觉得量身高真有趣，一起冲了过来。 为了替温融圆他刚刚扯出来的理由，摩莳还真让他们每一个抱着他小腿，给小崽子们量了一下身高。 听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对面报着小崽儿们的身高数字，每说一个数温融的耳朵就红一分。 他是不是故意的啊！ “刚刚，好像还没报告你们爸爸的身高数字。”摩莳突然道。 “爸爸，快来！再让大爸爸给你量一下。”大宝热情地招呼他家爸爸。 温融瞪了摩莳一眼，他就是故意的。 对面的摩莳从他们的这些相处小细节里渐渐自己开发出了一些情趣，是叫情趣吧。 他是一位优秀的学生，哪怕最开始是‘恋爱小白’‘情感白痴’，他也懂得另辟蹊径找到适合他的经验与方法。 摩莳先生是一位学什么都能自我融会贯通的学霸。 “爸爸，快过来，看看你有没有宝宝们高！”紧跟着召唤温融的是他们家二儿子。 温融抬眼看了一下对面那个全息影像，那人一副认真的模样，好像还真要给他量身高，不过温融还是从他嘴角的一个弧度读懂了他的调侃。 “不用了，拜拜！”迅速关闭通讯器，温融将几个小崽儿提起来带回客厅，“帮爸爸收拾碗筷。” 温家爸爸和小崽儿的晚上日常基本就是吃饭、玩耍、擦身、讲故事、睡觉……今天也是这么简单充实的一天。 进入到梦想之后，温融并不知道今晚的‘幽灵窟’有多热闹。 深白一直等到深夜，确定周围所有人都进入梦乡后，在简陋的木板床上睁开了眼睛。 老板派他来这里有两个任务，第一查清楚‘源动水’水源地以及相关信息，第二，摸清楚照片上的那个男人和他身边小崽子的相关信息，并寻找合适的机会带走他。 深白接到任务的同时就看过深红拍下来的温融和二宝的样子。温融他见到的一眼认出来了，但碧金色眼睛的那个小崽子目前他还没看到。下午看到的那个小崽子是棕色的眼睛，气质很特别。深白能感应到对方小小年纪身上带着的那种压力，那是他在老板他们身上才能感受到的压力。 那个小崽子，有觉醒者的基因。 事实上深白在昨天到达‘尼夏城’后就发觉到了，这个地方有不少觉醒者后裔，有些已经褪化得差不多了，有些还有点儿等级。在城里的时候他就看到过一部分，根据那些人的穿着打扮和做的工作，他判断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特殊，他们就像普通人一样过着最单纯不过的生活。 这是个藏龙卧虎的城市。并且这个城市里的大街小巷里在放《都市夜影》以及和这部片子类似的老电影，老电视剧。他们还在讨论，讨论的内容也是关于这类片子里出现的特殊人的各项能力的。就像狂热的剧迷一样，他们还会畅想自己如果拥有超能，会是什么样的能力。 借着胳膊上手环发出来的微弱的光芒，深白将自己这一天半对‘尼夏城’的探索发现用文字的形式记录下来，上传回去。 关于‘幽灵窟’他的报告还没有记录，他打算再观察两天。尤其他还没有找到两个任务的目标，传回去的无用消息过多，怕是会引起老板的不满。 做完记录上传，这位年轻人站起身来，准备趁着夜色深沉出去探一探消息。 蹑手蹑脚地出了临时出租屋，这位在小巷子里绕了好一会儿，有点儿迷糊了。白天那会儿天亮也有人在活动他还能找到路，夜里只能靠着直觉走，他又不能暴露自己隐藏起来的力量，光是在小巷子里绕都绕了将近一个小时。 这人好不容易找到出口上到主路，夏兰家中，D区管理员况云对着夏兰吐槽：“我都想出去帮他指路了，兰姐，我安排的地方好吧，那片出租屋晚上最容易迷路了。” “回去睡吧，我瞧他就是个憨货。”夏兰颇有些瞧不上那年轻人。 “他去了别的区自然有别人管，我可不守着，回了！” 深白的目标很清晰——N区。既然是工厂区那地方肯定能查到更多线索， 他不知道的是每当他路过一个区域，就会有人在他身后通报消息：“老鼠过了街。” 深白进到了N区首先来到的就是最靠近出入口的一号厂区，也就是大油桶孩子们工作和住宿的院子。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地翻墙，轻巧地跳进院子里，几乎同时，员工宿舍里好几个少年睁开双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深白摸索着靠近工作间的方向，脚步在下一个落地后脊背突然感到一片发麻，几乎立刻他拔腿打原路撤离。 身后传来了阿土的声音：“追！包抄他！” 几个少年从不同的方位幽灵一般蹿出，紧紧地追在了他的身后。 深白翻身跃下围墙，少年们几乎与他同时落地，其中一位少年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绿色的荧光，在他同伴的借力之下，这位少年如‘饿虎扑食’一个飞身跃起，抓向了前方狂奔不止的深白的后背。 深白蹙紧眉头，背后传来的刺痛感告诉他——他受伤了。这里的少年怎么个个这么厉害？今天下午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这帮人感觉挺老实的，怎么这会儿一动手完全变了样。 明明看他们都很年轻，按理应该是三代四代五代的了，比外面他们同龄的凶悍那么多？ 他不知道的是如果是十个月之前这里的少年们还没有这么凶悍的，那时候他们大都是面黄肌瘦，一个个芦柴棒似的，是因为后来吃饱喝足身体养好了，加上最近几个月又有充足的‘源动水’饮用，他们不知不觉里就变得比以前厉害了。 为了能够更好地保卫他们的家园，这些少年们平常还跟着镇子里那些出名的人物学技能，什么样的技能都学。 所以那些发现了深白行踪的成年人们基本上不担心他会不会闯进工厂。他们镇子上的少年人如果发起狠来，某些成年人都制不住的。年轻人体力又好，不知疲倦的，通常没人愿意去招惹他们。 深白自觉自己速度已经很不赖了，却总感觉他耳边就伴随着一阵风，风中隐约还有呼吸声——有人追上了他。 怎么可能？他的速度可是在全部深字辈中排名第二的。 带有冲击力的拳头破开劲风朝着他的下颌骨袭来，在高速追逐之下双方的影子都成为残影，追逐他的那个人还能抽空发动进攻。 深白知道是自己小看这里的年轻人了，一咬牙丢下一个东西。 烟雾腾升，闪光爆开，带着呛人气味的气体随之弥漫在整个街道，身后寸步不离追着他的人被呛了一下，停下了脚步咳嗽起来。 红叶、大关还有其他有能力的少年们第一批追了上来。 “阿土！” 阿土捂着口鼻咳嗽不止，走出烟雾弥漫的区域阻止他们靠近。 阿禾带着其他速度不那么快的追赶了过来，“人呢？” “跑了！那家伙挺狡猾的，丢下一个□□人就跑没影了。”阿土的眼睛被熏得通红，不停在掉眼泪。 “气味呢？让狗儿和阿苗过来闻一闻气味。”阿禾很快想到了什么。 “他有隐匿气味，是个专业的人。” “大家分开一个区一个区的查，他受了伤，跑不掉的。”阿禾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初步的排查计划。 “嚷嚷什么，回家睡觉去，用不着你们管了。”古大妈此时慢条斯理地追了过来，把这帮不知疲倦的小年轻往回赶，“年轻不知觉贵，等到了我这年纪想睡都睡不够。” 这里的少年们不敢忤逆这位大妈，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继续追查。阿土他们还想跟着一起帮帮忙，被大妈拐了一脚：“行了，不要以为就你们机灵，大人有大人的安排。” 少年们这才不情愿地回了N区。 古大妈看了一眼D区的方向，撇撇嘴：“瞧不上我们这儿的人可是要吃大亏的。” 深白狼狈地逃回到自己的租房，关上房门第一时间处理的就是后背的伤口，他怕被追着血腥味找了过来。 从随身带着的麻袋了掏出了止血封胶，摸索着在伤口上厚厚地涂一层，封住了裂开的皮肉，算是紧急处理。 做完这些他又摸黑在屋子外面喷了一圈消除气味的喷剂，这才回到屋子里坐在模板床上，反省着自己刚刚的失利。 打开手环他准备记录一下，想到记录了这些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技不如人，他犹豫了一下，下次再记录吧。 这家伙忍着痛斜靠在床上勉强睡了过去。 因为那封胶里头有药物渗透的关系后面他睡得比较死，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推开了他的门，深白一个激灵坐起来，眼神犀利地瞪向门口：“谁” 夏兰逆着光站在门口，“年轻人，太阳都老高了还不起床啊。你这样的作息在我们这里是不好找工作的。” 深白晃了一下脑袋，赶紧换了副面孔，笑道：“我，我认床。” “要不是我记得你住在我们这个区，就在我家附近，我可不会好心来叫你。今天是我们这一批最后一次招普工，你还要不要找工作啊？”夏兰看着这个小年轻在他面前熟练地变脸，只觉得好笑。 “要！”深白主动站起来，拿着他的麻布袋出了门。 出门口夏兰一巴掌拍在他后背，深白强忍着痛感绷住了脸，在心里咬牙切齿却还得转过来对着她笑脸相迎。 “看你瘦瘦的，没想到还挺结实啊，可以去干个搬运之类的工作了。”夏兰说着又扬起了厚实的巴掌。 深白扭着肩膀躲了开来。这怪女人力气还不小，差点儿让他封住的伤口再度崩裂。 以后一定要她好看。 “大姨！我只要能有个工作就好，干什么都行的。”深白笑嘻嘻地套近乎。 “那正好了，有个工作我觉得应该适合你，如果你主动应聘那个的话也不会有人跟你抢。”不管他什么态度，夏兰都能招架得住。 “真的？那我就干那个！”深白觉得夏兰笑起来的样子很慈祥，自己也顺着她的意思表了态。 深白手里拿着根带钩子的长竹竿，跟在夏兰身后来到了他工作的地方，看着眼前这座粗糙的泥砖矮墙建筑，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是什么地方？”他略有些结巴地问。 “公厕啊！”夏兰嘴角含笑回头瞟了他一眼，“怎么？没见过啊？这是我们这里的公共厕所，每个区都有两座，以前这里的人穷这些厕所都被封死了不许用，现在人们条件好了一些，镇长同意可以开放使用了，二十六个区一共有五十二座公共场所，全都需要人为地掏一掏，毕竟几十年没用的了，有的下水道都堵住了。” 她只是这么描述，深白仿佛闻到了味道，差点儿没吐出来。 “放心，这工作不会很难的，几十年了那些脏东西早沤得差不多了，也就是怕一些锈坏的管道堵塞……这可是好工作来着，包吃包住，还发工钱，工钱比普通员工还多。” 那干嘛没有普通员工来干这个？深白在心里吐槽，骗鬼呢吧？他有点儿怀疑自己是不是要被这个怪女人给骗了。 “我们这儿一般员工都有工作了，要不也不会往外招工不是？放心，还是招到了一个本地人的，他会和你一块儿干。等通好了以后还可以给你们封个厕所长来当当的。” 谁要当厕所长？ “要干不？不干的话就再等等吧，不过这次普工已经招完了，要就得等着下一次招工了，下次招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可能回到年后。”夏兰笑微微地盯住他的眼睛，真诚地说道。 深白眼神眨了两下，咬牙笑着：“干！” “那开始吧，今天怎么都得通一座，下班了我来检查啊。”夏兰女士说着又抬起了大手，猝不及防一巴掌拍在深白的后背。 年轻人牙齿像过电一样，疼得他直抽抽。可他不能变脸，他得忍住。 等到夏兰离开他才啐了一口，原本温柔和善的眼神变得阴鸷狠毒：等着！早晚有一天他会向这个女人报仇的。 将一块布条绑在自己的鼻子下面，忍着强烈的不适感，年轻人带着他的工具，钻进了这几十年沉淀出来的味道的老厕所里。 两秒钟后他就鼠窜出来，一把丢掉手里的工具，无声望天，熏得眼泪都飙了出来。 他发誓，一定要把这个臭气熏天的鬼地方给炸上天！ 温融与夏兰女士进行了简短的会晤，夏兰女士比了个‘OK’的手势：“我让人去跟着他了，阿虎很有经验不会让他出什么纰漏的。” “那家伙很擅长伪装自己，看样子也不是很大，十七八的样子吧，长得倒是书生气十足，根本看不出是探子。” “长成那样的往往心才狠。”夏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扯着嘴角浅笑一下。这样的人她记忆里就有那么一位，“这叫人不可貌相。” “麻烦你们多盯着他，等先生回来再处置他。”过了今天还有一天，后天他就该回来了吧。一想到这里，温融的心绪马上就能沉静下来。 第177章 相同的畸形脚 深白捏着喉咙第N次从公厕了跑出来，扶着墙壁一阵干呕，只是他早上连口水都没得喝，根本吐不出任何东西来。 “你小子行不行啊？活没干俩小时你尽来回跑了。”一个三十左右的寸头年轻人从里头走了出来，鄙夷地瞥了深白两眼。 “阿虎哥，这不能怪我，就里头那味儿，你真受得了？”深白回头眼泪汪汪地看着和他一块儿受罪的另一位未来‘厕所长’。 “这是工作。”阿虎吸了两口外面新鲜空气：“这个工作工钱多，上下班时间也自由，今后这些公厕还会统一收取一点管理费，当这个厕所长有外快赚的，赚多一些可以攒下钱来买一座好一点的小房子给我儿子，他将来长大娶媳妇就有地方了。” “儿子儿子！我们才认识俩小时，你三句话里两句都是你儿子。”翻着眼皮，深白有点儿愤怒，能不能不要当着他这个孤儿的面这么的父慈子孝啊，都告诉他自己是孤儿了的，能不能顾虑一下别人的心情？ “你爹妈呢”阿虎靠在墙上状似不经意地问。 “没有。”谁知道死哪里去了？ “是死了还是丢了？”阿虎就像是感应不到气氛急速下降，照样问的直白。 深白恶狠狠地剜他一眼：“关你什么事？” “哦，不能问你这个问题，你会发脾气。”阿虎冷淡地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没有脾气啊，见面笑得像一坨皱巴了的‘鉄棘草’。” 镇定！要不是还要靠着这人帮忙工作，一定把他的脑袋塞那污浊的下水道里去。 但，这个人的话也让深白后背一激：这个狗屁倒灶的工作环境竟然把他隐藏得好好的真实性子给表现了出来。还有，这人不是在套他话吧？ 突然间他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有可能暴露了？赶紧重新调整好状态，小心翼翼地打量对方的面部表情，试图能看出些什么来。 这位合作伙伴可惜是个木头性子，单单从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 “我才和你认识不到十分钟，你就从我嘴里问了我们家的基本情况，这个镇子的基本情况，还有夏兰女士的基本情况……”阿虎依旧自言自语，“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就这么激动的吗？” 深白在心里犯嘀咕：这人怎么回事？他说这些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啊？是不是在套自己话啊？还是只是随意吐槽？又或者意有所指些什么？ 这一刻，深白脑子里的雷达报警系统全方位地打开。他竟然不敢在这人面前再多问些问题了。同时他也在开动脑子思考怎么好应付对方。 打哈哈敷衍过去？ “干活吧！”阿虎却像是刚刚不过随口说说并没有任何追究的意思，也并不等着他解释，直接就把这一段给跳了过去，一把抓住深白的肩膀，不由分说将他重新拖进了公厕里。 接下来干活中，每当深白稍微想出来透个气、偷个懒、顺便再打探一下这里的情况，马上就会被阿虎给抓进去。 他板着脸，对方同样板着脸，就像是感应不到他的不满情绪。他改变策略向对方讨好卖乖，希望阿虎能减轻一下他的工作，让他在外面都休息一下，对方只撩起眼皮无波无澜地盯着他的眼睛：“我还要帮我家儿子赚钱买房娶老婆的，你的工钱给我的话，我可以帮你做。” “好啊！”反正他也等不到拿工钱的那个时候，都给他又如何？ “那我们去找夏兰说清楚，免得到时候你不认。”阿虎立马要揪着他去找人登记。 一提到夏兰，深白立即蔫儿了。这要是去找那怪女人，他马上就会被辞退，他可没那么蠢。同时他又在心里嘀咕：这阿虎哥到底是真蠢还是装的？ 在公厕里忙活了整天，他的计划、他的任务丝毫没有进展。阿虎就像个软棉花，打一拳连个反弹的力道都没有，反而把深白自己给怄得一肚子火气。深白的情绪越来越暴躁，有人来给他们送水，他连水都喝不下去。 好不容易忙到下午太阳快落山，夏兰女士穿着新连衣裙摇曳生姿地走来检查工作。 “不错！阿虎，很认真嘛。”夏兰先夸奖了一下那位阿虎。 “记得加钱！”阿虎虎着脸直白地提要求。 夏兰当没听到。 “阿白，适应得也不错啊。”她又夸了一下深白。 深白面色发青有气无力地抬眼看着眼前光鲜的夏兰，经过这一整天专业气味的熏陶，他来这里时所有的计划和雄心都被折腾得差不多了。现在他自己都能想象得到自己是一副什么鬼样子，这女人哪里看到他适应的不错了？ “你们俩都下班吧，我顺便把晚饭都给你们带回来了。今天有萝卜馅儿大包子。” 阿虎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儿表情：“嗯，我家儿子最爱吃包子了。” 又来了又来了，又是他儿子。 “你可真是疼爱你的小崽子。”夏兰夸了他一句，“见天儿把他挂嘴边，你们家另外那位也是如此。” “那是应该的。小崽子就该被呵护疼爱着长大。如果夏兰姐的小崽子还活着的话……” 夏兰忙阻止他：“行了，老黄历了别提。”把一袋包子递给对方，夏兰催促他赶紧下班。 深白若有所思，原来这个女人死了孩子啊。他知道该怎么戳她心了。少年人盯着夏兰的侧影，伪装得老实的脸上一闪而过狡诈的神情。 刚刚被新工作打击得差点儿损失了一位优秀卧底工作气节的他，这会儿重新打起了精神。 “走吧，你跟我回去，打水洗洗吧。”夏兰并不知道年轻人心里的想法，招呼这个年轻人跟她回去，也只是为了更方便监视他。 “不了吧大姨，你把晚饭给我我回家了。”一离开那工作环境，深白自然又习惯了在自己脸上套上一层和气的伪装。 谁要跟她一起走？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有多臭？如果你能忍着这个味道吃饭睡觉的话，随便你。”说着，夏兰女士捏着鼻子挪动脚步，飞快地离他好几米远。 深白脸上完美的笑容裂开一条缝。这女人……刚刚脸上那是什么表情？ 他不得已只能跟着对方。他的晚饭还在那女人手里提着，他要是不跟就得饿着。 站在夏兰家的门外，深白左右看了看，他在记路。 “进来吧，我又不吃了你。”夏兰明知道这小子肯定在心里骂她却还是想逗逗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闲情逸致。 大概……这个小卧底让她想起了以前的某些事，某个人。 深白踏进了她家，打量着里头的布置，就是很普通的穷人家的模样，家具都非常简陋，不过很整洁。发黄的墙壁上贴着些古早的海报图片，深白走到其中一张带镜框的图片旁边，看到了年轻的夏兰。 年轻的夏兰和一位与她差不多年纪的男士，在老式照相馆里照的一张小照片。 夏兰女士挂着男人的胳膊，笑得明艳大方。男人则文质彬彬，一身浓郁的书卷气息，乍一看他那男人的气质有点儿熟悉。 深白打了个哆嗦。他也是这照片里男人那款的，怪女人不会是想占他便宜吧？要不干吗对自己这么热情？ 夏兰端了一个半旧的盆子带了块用过的香皂和一条旧毛巾出来，放在桌子上：“你去后面洗去吧。” “大姨，要不我回去洗？”他可不要被怪女人占便宜。 夏兰往自己嘴里塞了颗烟，淡淡地反问：“你有水吗？” 还真没有。这个鬼地方连水都要买，规矩又多又奇怪。 “去吧，你再不洗我屋里都是你留下的臭味儿。”夏兰说完，夹着烟，自顾自往外走去。 见她离开了，深白嫌弃地拿手指挑了下她留下的旧毛巾。自己凑到自己的衣服上闻了一口，这会儿他鼻子换过来气了，果然，臭得很哪！ 端着水盆带着东西去了后院，一眼看到小小的天井旁放着的水桶，里头还有一桶水。 谨慎地四下看看，他为了防止有人看到他后背的封胶伤，特意正对着后门脱下外套和裤子，只穿着内裤想来一个快速清洗。 “忘了……这个……”夏兰女士去而复返，带着件工服走了过来。 深白快速捂住自己的腹部，反应过来又去捂胸。 他就知道这怪女人是真的想占他便宜！ “别捂了，老娘见得多了去了，再说你应该第一下就捂脸。”说着她弯腰将工服放到一旁的木头墩子上。 低头的瞬间，夏兰女士看到了一个让她整个人为之一震的画面。 她几乎是马上冲过去到了深白的身边。 “你干嘛？”深白这下脸是真红了。 “你、你的脚……” 深白立即缩回自己的右脚想要找地方躲藏，他极力想将自己那只右脚藏在左脚后面，无奈就是藏不住。 “你的脚！”夏兰女士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紧紧盯住这个年轻人的眼睛，“……是，是天生的吗？” “当然。”深白匆忙套上自己脱在旁边的鞋子，口气有些不耐烦了：“告诉你我的脚利索着呢，别看它是畸形的，我可以跑可以跳，还可以踢死人的。” “是吗？”夏兰女士克制住了自己满腔的情绪，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不可能，不可能的。也许只是巧合，巧合而已。 当年，那个小崽子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她的怀里，是她，她亲手埋葬的他。 她的小崽子……她的孩子，只是恰巧也有一双像这个年轻人一样的‘畸形脚’而已。 深白莫名其妙地看着匆忙离开的夏兰女士的背影，在心里吐槽一句：奇怪的女人。 他迅速冲洗了一下身体，出于爱干净还是穿上了夏兰带给他的工作服，提着他满是臭味的衣服回到了客厅。 夏兰女士正坐在客厅唯一的桌子前，出神。 “谢谢你啊，大姨！”深白又一次扮起了乖巧有教养的模样，他一把抓起放在桌子上的那两个大包子，“那，我走了。” “阿白！”在他快要走出自家门前，夏兰女士叫住了他。 深白回头，冲她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怎么了？” “没、没事！”夏兰女士默默地握紧了双拳，极力压制自己快要绷不住的情绪。 不可能的！她得镇定，不能因为一个巧合就冲动。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冲动过，因为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孩子……葬在什么地方。 这人还是外面送进来的探子，她得理智。 见她表情怪里怪气的，深白自顾自地离开。出了门他才咧嘴换了副嫌弃的表情：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她？ 夏兰女士独坐了好一会儿，跑去了B区，温融的家门口。 温融家正好刚吃完饭，今天爸爸比较忙，晚饭吃的是菜包子，小家伙们只顾着玩儿并没有任何意见。 夏兰女士失魂落魄地前来，温融一眼看出她有事，将她请进了客厅。 坐在客厅里，夏兰女士看着在前门廊下面玩玩具的温家小崽儿，神情越发地恍惚起来，好一会儿她才发问：“你，为什么会愿意养别人的孩子？” “嘘！”温融第一反应就是让她小声些。 “都是我的孩子。”温融笑得像个甘之如饴的傻爸爸，“这就是缘分。” “缘分？”夏兰女士失笑：“可我就不愿意，当初……我的儿子没了之后，为了安抚我，他们让我养一个，我明明看过了不少可爱的孩子，却依然不愿意接纳。我是个没有那么多情感的女人，我无法看着别人的小崽子在我身边过得好好的日子，而我的小崽子却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土下面……一想到我就不舒服。阿融，我是不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是不是就因为我这么自私，上天才夺走了我唯一的孩子。” “不是的。”温融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但她对自己的自责让温融有些心疼：“您是一位伟大的母亲。上天没有说明母亲一定要博爱，您的爱全心全意留给了那个孩子，分不了，您忠于自己的感情没有强行去分割自己，我觉得对您自己也好，对那些有幸没被您抚养的孩子也好，对您的那个孩子也好，都很合情合理。” 夏兰听得有些懵。 “与其勉强自己有可能带来更大的不幸，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做。”温融想到了自己，“其实最开始我也有犹豫的，只是相比较一个人，多了他们带给我的快乐和充实更让我适应和满足。就像您独自缅怀着那个孩子，不愿意一丁点儿亏欠他，让他委屈是一样的。您爱他，只爱他，您愿意花一辈子来思念他，这样让您舒适，那就够了。” 夏兰的眼睛一片潮湿。她捧住自己的脸颊闷声痛哭起来，把这么多年她一直压抑着的痛苦和思念，爱与执着全都倾注在这哭声之中。 她爱那个孩子，为了他她觉得自己能与整个世界为敌。所以，她留在了这个被特别‘对待’的地方，就是想代替她的孩子和那些不公平的待遇无声抗争。 “我的孩子……生下来右脚就是畸形的。”夏兰哽咽着开始讲述她封存了十几年的记忆：“但他真的好可爱啊，那么小一点点，软乎乎、白嫩嫩的、还、还比我好看……” 温融怎么觉得最后这句对这位母亲来说有些好笑呢？ “长得像他那个死鬼老爸。”夏兰骂了一句，“都是看上去文弱有礼，其实一肚子坏水，也就那张脸能骗骗别人。” 尽管她说得有些嫌弃，但温融听出了她真实的感情。她和那位是因为爱而在一起的。 “不提他了。死鬼早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大部分男人都是一样的……”夏兰说着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温融：“你不一样。” “没有找过他吗？” “外地来的，露水姻缘……找什么找？倒是让我开心了一阵子也够了，不找他。”夏兰女士又表现得非常理智，“我估摸着干他们那种活的，差不多都活不长。” 温融暗自腹诽：您可真看得开。 “我本来就想要个孩子的，刚好看到一个还比较合我眼缘的，借了个种罢了。” 不是看得开，是您真霸气。 “小崽子在我肚子里的时候，我们那条街的姐妹们都把他当宝贝一样地保护着，什么好东西得了都送给我。秋兰他们那时候还小，在外面给人带路得了糖果也都带回来送给小外甥。我们满怀期待地盼着他出生……终于，把他盼出来了。” “九斤的大胖小子，把老娘给累死了，差点儿见阎王爷。可我高兴哪，我也有后了。” 温融见她眼底有水光，就在面前的小茶几下翻找了一下想要找他们家的纸巾。旁边‘咕噜咕噜’滚过来用了半卷的卫生纸，又‘咕噜咕噜’滚过来一个泛着青色光芒的大鹅蛋。 温融把卷纸捡起来递给了夏兰，点了一下小五宝的蛋壳。小丫头也想听别人的故事啊。 第178章 弃婴制与替代品 温融弯腰把五宝抱在怀里，摸了摸她发凉的蛋壳。他们家这个小蛋崽儿最近出来活跃的程度比之前高了不少，之前还需要哥哥们抱她出来，现在基本上都是她自己跑出来。 “你这宠物蛋还在呢，还有几个呢？”小蛋崽儿太引人注目了，夏兰女士打了个茬，自己扯了纸巾去擦眼睛。 “列维克先生带走了。”温融自然回答。 夏兰女士不再关心，继续说起了自己的事：“我家那小崽子出世了，哪儿都好，就是……右脚只有左脚一半大，脚趾头都没有骨头，软趴趴地蜷缩在一起，是畸形的。我当时吓坏了，花了好多钱带他去看了很贵的医生……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去看医生该多好。我们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就算是畸形又怎样？” “后来呢？” “大概十几年前那个时候，这地方不光穷，还愚昧、迂腐、迷信的很。那之前只要是哪家生出了身上有畸形的孩子，一定要被强行送走，送到这里来。” 这一段经历温融从秋兰口中也得知了。夏兰女士正是为了他那个孩子才抛弃一切来到了‘幽灵窟’。 “我刚生完他没几天，身体还很不好，又带着他去看病耗费了很大的精力。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12月18，有人冲进了我们的‘幽兰坊’闯进了我们那条街我家的土楼，强行从我身边，带走了他。” 我们整条街的人都想帮忙拦住他们，可他们……开了枪。 温融心下一紧。可见当初这政策实施的非常严格，竟然还带武力控制的。 “他被抱走的时候一直在哭，哭得我心都要碎掉了，我从床上爬下来不停地追、追出了街道，追到了大街，一直追着他们跑出了东城门……再也跑不动晕倒在路旁。” 温融眼前浮现出这位女士当初如何拼命追赶阻止他们带走自己孩子的画面。她那么爱那个孩子，面对那样的情形她到底有多么的伤心绝望，别人是无法感同身受的。 “醒来我就生了病，昏昏沉沉养了半个月。期间不少人来劝我，我也曾经犹豫过，可是每当我要放弃的时候我的胸口就开始涨奶发疼，我就想到了他还在等着我，等着吃一口妈妈的奶。我不能放弃，也不能哭。孩子是我自己的，如果我都放弃了，这世上就没有人能够支撑他活下去了。我开始拼命地吃东西，养好身体，同时打听那些孩子被送到哪里去的消息。又过了十天我修养的差不多了，就离开了城里。我当时，只有一个念头：我得来陪他。如果他们不让我的孩子离开那里回到我身边，那，我就过来陪着他好了。” 温融听到这里垂下眼睑，无声地笑了笑。是啊，这是在那种情况下，一个疼爱孩子的母亲唯一的选择。 “我来了，我在大油桶里找到了他。可是他瘦了好多，而且……没有充足的奶水他生病了。不管我怎么样帮助他，他身上的高热就是无法退下去，医生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我甚至想过带他回城里……可是没等我带他走，他就没有了呼吸。” 说到这里的时候，夏兰女士还是忍不住捂住了心口：“当时我的天都塌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能再早几天来，如果我能第一时间就找到他，陪伴他，如果我跟着他一起走，是不是……他就不会这样受罪？” 温融扯了新的一叠纸，送到她手边：“没有如果。” “是啊，没有如果。”夏兰女士捂住了自己的眼睛，“我就算是和他一起死去也弥补不了我的过错。” “我又病了……这一次病了一个来月，靠着带来的钱，有管理员照顾我，我才存活了下来。”夏兰苦笑，“在这一个月里我从管理员口中知道了这里的一些事情，知道了还有一些和我家那个小崽子差不多的孩子。我去看了他们，他们有的活下来了，有的……我看到了了更多的这里的人和这里的孩子，他们每个人那么艰难也还在努力地一天天地求存活，我觉得，我不能死。” “我得替我儿子在这里活下去，我得代替他用这双眼睛看着这个世界，看看这个地方会不会，有一天能够改变。我等啊等啊……等到了废除弃婴制的那一天，可，这里的变化并不大，于是我耐着性子继续等……直到，我等到了你，等到了列维克先生，等到了更多的人，等到了这里人们从思想到身体上的觉醒。那一天，我也从过去彻底清醒了。” 温融知道她说的那一天是哪一天，是她离开了从前工作的地方，决心要创办‘玉兰制衣厂’的那一天。 “可是老天为什么总爱和我开玩笑。”话锋急转直下，温融知道让这位女士真正情绪失控的重点来了。 “……他会不会，还活着？就在刚刚，我看到那个阿白同样畸形的右脚时，我的脑子里又开始有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温融惊讶又迷惑地与夏兰女士对视了好一会儿，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知道她来找自己不是来听自己说什么劝慰她的话，让她不要胡思乱想的，她需要的是确切的能安抚她的证据。 温融将孩子们聚集起来，把他们送去了B区古戈力大妈那里玩耍，然后陪着夏兰女士出了一趟镇子。 他们去了当年夏兰亲手埋葬那个孩子的地方，在对方的允许下，挖开了那个小小的坟茔…… 深白躺在木板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昨天夜里他出师不利，今天夜里他必须再一次行动才行，如果任务拖延的时间过长，怕他最后也要遭受惩罚。 肚子‘咕咕’叫着，年轻人按住肚皮在心里吐槽：没想到他还要在这里忍饥挨饿，早知道这样他应该从外面多带一些食物进来的。 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这位坐起来，再一次出了门。 有了昨天的经验这家伙这次出去动作快了不少。 在他离开D区后，一直关注他动静的管理员这才倒下休息，想到不久前听到的那个消息，黑暗之中只传来了一声无比感慨的叹息。 深白又一次来到了N区，他比昨天更加小心，几乎每走一步都是极为谨慎的，生怕再惊动别人。 “阿土哥，我听到声音了。”男生宿舍里，有才长起来的小孩子蹑手蹑脚地跑到了阿土的床边晃了晃他的手臂，“是不是昨晚那个坏人又来了啊？” “睡吧！这件事不需要我们管。”阿土一把将小孩儿抱了上去，压住对方，“有大人管。” 其他醒来的少年们听到阿土这么说，便放心地睡了下去。 深白一路畅通无阻地摸黑进到了好几家工厂，分别拍了些照片，直到他来到最里面的学校，看到院子里的一些大型‘工具’，误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设备，就摸了进去。 近距离看才知道是一些孩童攀爬设备，深白翻了个眼皮，正准备离开。 他身后又一次传来了麻痹的感觉。 ‘呼~’有一种震动心弦的声音从背后直击他的耳膜，带着冷意的透骨的风从后面一百八十度向他平行袭来。 深白就地打滚往后撩了一脚，踢中了一个小小的身影，不过那身影很灵活在半空中就来了个加速折返，反弹回来再度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 像是挤压喉咙发出的声音。深白马上意识到对方的身份——狂化人后裔？这鬼地方不仅有觉醒者、异化人还有狂化人的后裔。 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鬼窟迷洞？ 脑子里飞速转动，深白再差一点儿被对方拍了一巴掌后，马上警醒过来。是二代！二代狂化人，妈的，他现在这个状态肯定打不过！ 跑！要快点跑，不然被抓住就跑不掉了。 那两声喉音附近能听到的人基本上都听到了，有些刚起来准备出去看看，就被家里其他人给按了下来。 “是学校里的那个野人小姑娘啦！不用管，有保卫队的人会处理。” “那小姑娘和绿皮肤的女人一向都挺安静的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放心吧，出不了大事。” 深白此时退到了沙坑旁边，撩起大片的沙土洒向身后那二代狂化人的面门，趁着对方被沙土迷住眼睛的时候，他拔腿就跑。 一路沿着N区巷子狂奔，他明明感觉到周围不少注视他的眼神，却没有人来追他，唯一在追他的只有刚刚那个狂化人。 狂化人的速度并不快，但对方的能力很强，每隔十秒对方就会发一次风刃，几十枚齐发，紧追他身后让他在巷子里完全没有躲避的空间。 眼看着前方就是巷子出口了，又一波数量更多的风刃形成，破空而来，呈上中下三路密不透风地追击，知道自己再不使点儿真本事，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深白扣下手腕上的手环，有电流瞬间通遍他的全身，脚下用力一踩，身后一道几厘米厚的土盾及时闪现，只维持了一秒钟挡住后方风刃，便随之溃散。 深白此时跑出了N区巷子，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昏暗中他清楚地看到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的身影就在他身后不远，对方半边脸是人形另外半边脸则是不知名的动物的形态，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目露凶光。 深白心下打了个哆嗦，不敢迟疑，加快了速度往回狂奔。跑着跑着他背后的伤口有开裂的迹象，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一头扎进其他区的巷子里借着这里的地形来拖延时间。 “朵儿！”N区里传来了裴医生的叫声，“回来，不要追了。” 陪伴碧女士的那位小姑娘安安静静地退了回去，身形在一段暗巷里穿过，再度露出，人已经恢复成原本老实乖巧的模样。 小姑娘看了看左右无声露出来的少男少女还有孩童的脑袋，冲他们讨好笑一笑。 其他孩子则用崇拜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直到她退回到最里头的学校。 “阿土哥，朵儿好厉害！” “像《都市夜影》里的‘破风侠’一样厉害，你们看到了没有，那是超能力！” “看到了别大惊小怪的。”阿禾教训着他们，“要是羡慕的话就找人学去吧，我们这里的孩子只要好好学也会越来越厉害。” 少年们不同于十个月之前对自己一无所知，从身边表现出特别能力的人不断增多，还有他们偶尔从大人那里得到的讯息，以及有的孩子突然间就爆发出来的某个力量，已经足够让他们明白他们的不同了。 只不过从前他们的不同顶多表现在速度、力量、嗅觉、听觉、眼力等方面，刚刚那一幕让他们看到了电视剧里才出现的那一幕激动人心的场面。少年们非但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反而对此心生向往。 要好好地学本事才行哪。 就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幽灵窟’乃至于‘尼夏城’，人们的思想和意识早已经在不断地发生着转变。 深白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从其他区绕回到D区，此刻他背后的伤口已经完全裂开，在高强度的心理和身体的压力下，他的精神力与体能都面临着巨大的损耗，眼看着还差一段路才能回到他的临时居住点，他强忍着晕厥一步一步拖着脚步往前挪动身体。 最终在离他的住处还有几米远的地方，他的精神力与体力全都耗光，像耗光电的干电池，彻底没反应了。 D区管理员和几位他们区保卫队的队员循着气息找了过来，一眼看到这家伙趴伏在地上彻底昏死过去，相互交换了个眼神。 “送去夏兰那里吧。”D区管理员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会儿，道。 深白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有人在往他的后背涂抹着什么东西，冰凉凉的，然后他闻到了一股香气，是柠檬香皂的味道，他很放松，全身感觉都沐浴在温暖的水流当中，从来没有过得放松与舒适。 有人在替他擦洗身体，从脸到脖子到胸膛再到大腿……一直到，他的右腿。 右腿！？ 右腿向来是这年轻人的禁忌，他一个惊动清醒过来，睁开双眼，目光阴鸷谨慎地扫向旁边。 视觉模糊了好几下他才看清楚旁边的人是谁。 “是你？”口气不复之前的讨好乖觉，变得冷硬疏远。 夏兰冲他笑一下：“是我！怎么？现原形了不装啦？” 深白的手暗暗地紧握成拳，目光不由自主地向她的喉咙看去：如果现在就掐死她的话，会不会有更多的麻烦？ “好歹也是救了你的人，你也收一收你眼里的算计吧。小子！”夏兰不客气地一指头戳在了深白的脑门上。 深白炸毛：“你有毛病啊，臭女人！” “我这个臭女人都能当你妈了，别没大没小的。”夏兰又戳他一指头。 深白捂着自己的脑袋眼神愤怒地瞪着他：“你又不是我的妈你管我那么多？” “是啊，我不是你的妈，可我救了你，不然我现在把你交出去你会怎么样？”夏兰将他的那只畸形脚强行抱了起来，用沾了水的毛巾仔细地擦拭着。 深白一脸惊恐却不敢乱动，他知道自己的伤口刚刚抹了药，不能再裂开了，再裂开可能就不好愈合，后面会更耽误他的工作。 “你有毛病吧？给别人擦脚。”他只能用言语去反抗她。 “我的孩子……他也有一只畸形脚。”夏兰埋着脑袋，自顾自地说着，“说起来他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也和你差不多大了。” “什么鬼？难道你把我当成你孩子的替代品了？喂，大妈，你清醒一下，可别随便乱认儿子，当我的母亲要求可高着呢，你呀，全身上下连头发丝儿都不配。” “嗯！是不配。”夏兰不把他戳心窝子的话听进心里去，换了另外一只脚继续为他擦洗。 深白反而无力招架了：“你愿意伺候我我享受就是了。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把我的事情说出去，我就把这半座城都炸飞上天……你最好相信我的话。” “信，我不会说。” “我不要不把我的话当真，你要坏了我的好事我一定翻脸。你要是乖乖地闭嘴我办完事就离开这里，你和这里的人不会有事。”深谙如何威胁人，这个年轻人一定要让夏兰认识到他说的话的重要性。 “我知道了，不会说的。你也不要伤害这里的人，他们都很单纯。”夏兰抬起双目与这个眼下放弃伪装，暴露出真正性子的年轻人对视。 深白在估算着她这话的可信程度，直到感觉夏兰又看向自己的畸形脚，他把脚往被子里藏了一下。 他看得出这个女人眼里有一种幽深的情感，他知道她把他当成了死去儿子的替代品。 相比较夏兰之前两次保证不会往外说的话语，他更相信她对待自己的‘特别感情’，他决定利用这感情。 “只要你不说，我可以勉强当几天你那个死掉儿子的替身。你懂我什么意思吧？”年轻人狡黠地笑着，并不介意在这位女士面前展露真实的自己。反正也被她知道了。 夏兰点了下头，“好！” “我只是来查线索的……你利用我我利用你，事情办完大家互不相欠，对彼此都好。” “你真的很啰嗦。”夏兰还吐槽他一句，“我要想告诉别人你现在早就不在这里了。” 这倒是事实。 “睡觉吧！”夏兰灭掉了旁边的蜡烛。 黑暗之中，两个人各怀心思都在思考着眼下的问题，药效发作后不久，深白再次睡熟了，夏兰这时候才从椅子上缓缓站起，双手摸索着覆盖在对方的脸上，一点点地探索他的每个五官形状。 第179章 邀请同居 阿白在夏兰家躺了一天一夜，期间都是夏兰在照顾他的。可以从那个女人呢的某些行为里看出她并不习惯照顾别人，可她依旧很用心。 那个女人早上做了一锅糊掉的面糊糊后，中午带回来了一锅鸡蛋汤，应该是在外面让别人做的，她的手艺做不来这个，晚上的时候带回来的是玉米粥、大馒头和番茄罐头。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有这么一天一夜的时间能够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只是用来休息，还有专人伺候。感觉还挺好。 “喂！我不去上班有没有什么问题？”在吃饭的时候，阿白问夏兰。 “阿虎帮你把工作干了。”夏兰道。 “那家伙没意见？”那个男人一心想给他儿子赚钱买房子的。 “阿虎人很好的。”夏兰道。 “我明天就去上班。”为了能够不引起其他人怀疑，他必须这么做，“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夏兰摇头。 “最好把我的话记在心里，我可不是吓唬你的。” “谁教你的？”夏兰看着少年熟练的威胁人的语句和思维，问道。 “什么？” “谁教你这些的？你做这种坏事说这样的坏话……” “喂喂喂！女人你不会真入戏了吧。神经病！”阿白丢下手里的馒头不吃了，说什么恶心人的话？谁教他的？还什么坏事坏话？他们这些孤儿能在大城市里存活下来有多艰难，这穷乡僻壤的人哪里明白？能有人养着，学点儿技能，有份不错的工作比什么都重要。 “我不问了，你来吃饭吧。”夏兰看他只吃了一点，关心道。 “不吃！” “那放在这里你待会儿吃。”夏兰也不勉强他。 “我待会儿回自己的租房去，你自己一个人发神经去吧。”阿白也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面对别人他能让自己有百分之两百的耐心，绝对不会把真实的自己表露出来，但面对这个女人他就是想要刺痛她，和她对着来，不让她顺心如意。 “你伤还没好……” “你想让我留下啊。好办哪，你告诉我这里的水源在哪里？还有，把这里的秘密都说出来，我可以勉为其难陪你演戏。”阿白眯着眼睛，笑得一脸阴谋算计的样子。 夏兰指了指门口：“慢走不送。” 阿白反而气了，刚刚还一副慈母的样子，一听自己的要求就变脸，那她装个什么劲？ 第二天一大早，阿白主动去上班。 出了他的出租屋遇到了同样去上班的其他人，大家伙儿定住脚步多看了他两眼，热情地和他打招呼：“上班啊！” 阿白条件反射地奉上笑脸。奇怪，这些人认识他吗？ 他估摸着今天阿虎哥应该到E区去通厕所了，有个简单的计划表他看过一眼记得顺序。朝E区走去，在主路上遇到这里的本地人，几乎每一个都和他打了招呼，弄得他心下越发地紧张起来。 在E区公厕附近找到了刚来的阿虎，对方还在吃早饭，一块夹了酸黄瓜的麦饼。 昨天晚上也没吃好饭的阿白盯着他的麦饼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阿虎顺手递给他一个纸包，打开一看是还带着点温度的酸黄瓜麦饼。 阿白有些受宠若惊：“谢谢虎哥。”这感谢是真诚的。 阿虎随意点点头，两口吞完，没有和他多说话。 阿白跑远一点吃掉了早饭，心里还在想他人缘可真好才来几天，这里人人都喜欢他。 今天干活的过程中阿白也能感觉到阿虎对他的关照，最脏最累的基本都是阿虎干了，他就负责那些没有堵塞的管道，特轻松。 中午休息的时候附近的居民还给他们送水喝，请他们到自家门口坐着休息，也不嫌弃他们身上臭。阿白看着送水来的大爷脸上那真慈善的笑容，心里怪怪的。 这地方虽然穷鬼多，人却不错，又简单又质朴。 冲着这些人他也不会随意毁掉这个地方的。他的任务本来也不是毁灭。 下班的时候阿白跟着阿虎一块儿走到了主路上，看到几辆高级车从他们面前一闪而过，他立刻来了精神：“那些车也是这里的吗？” “哦，是列维克先生家的。大概率那位先生出差回来了吧。小老板得高兴坏了。”阿虎眯着眼睛看了车尾一眼，还调侃了一句温融。 “列维克先生是谁啊？小老板是不是就是温老板？”作为一名探子，阿白的职业病犯了。 “列维克先生是小老板的伴侣。” 阿白一直看向镇子里头的方向，心想这个列维克先生他得调查一下才行。 阿白带着他的工具往D区走，路上遇到的工厂工人差不多每一位看到他之后先是一愣，紧跟着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然后冲他露出朴实的微笑。 阿白光是回应他们的笑容脸都快笑僵了。 莫名其妙，就算他再怎么有人缘也不用人人都冲他笑那么热情吧？ 他不知道的是他走远了之后，有人追上了阿虎：“阿虎！就是刚刚那个吧！和夏兰儿子很像的那个？” 阿虎点了下头，“这么快大家都知道了啊。” “我们区管理员和家里的人回来都和我们说过了，说有个外来年轻人长得和夏兰的孩子很像，夏兰想认人家当干儿子。再说夏兰做个什么不是轰轰烈烈的。就今天中午她还跑到小老板那里让小老板教她怎么做饭，亲自做了一锅鸡蛋汤的，我们厂区基本传开了。” “知道了就好，夏兰好不容易有一个可以寄托的对象。”阿虎认真交代对方。 “这我们都知道。”工人摆摆手表示他们心里都有数，“她盼了十七八年了吧，能认个干儿子很好啊。”这里的人显然是根据夏兰的行为误会了。 这样的对话不止一处发生，基本上知道的人心里都是默默支持夏兰的。一个女人抛弃了城里相对优渥的条件和户籍，甘愿来到他们这里，陪伴她的孩子，孩子不幸去世也不愿离去。夏兰女士虽然在这个地方有些人口中‘名声’不好听，但不可否认的是，她帮助了不少难以存活下去的人生存下去。现在她的制衣厂更是为很多女性提供了新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导向。 包括阿土阿禾他们那群少年也都知道了这件事，私下在讨论。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暂时不好动他了吧。”阿土和阿禾商量。 “是！不能让夏兰阿姨伤心，夏兰阿姨如果喜欢他的话我们就能容忍他，只要他能让夏兰阿姨高兴。如果他要做什么不利于我们的事，温大哥说了，到时候就打断他的腿养着他一辈子吧。”阿禾说到这里态度也变得强硬起来。 没有人对他的话有异议。 “叮嘱大家注意一点儿口风，不要在那小子面前泄露了。好多人不知道他的卧底身份，大家都只是为了夏兰阿姨好。”阿禾的这些吩咐很快就会通过大油桶孩子的嘴传到村里每一个懂事的孩子口中，这帮少年们早就在无形中连通起来，成为了守护他们自己人，他们的工厂，他们的家园的后继强力。 而此时，温融正在家里与带着好几大箱礼物和食物回来的摩莳，大眼瞪小眼。 不同于他们家爸爸每次看到礼物略伤脑筋的表现，家里的小崽儿们最开心了，只不过爸爸教导过要有礼貌，他们还在等爸爸同意才能去看礼物。 摩莳侧了侧脑袋，有些逃避地把视线移开。 温融被他有时候像小孩的动作给逗乐了：“好吧，去看看大爸爸又给咱们家带什么东西回来了吧。” “欧耶~”孩子们一窝蜂扑上那几个箱子。 摩莳则重新恢复沉稳的姿态，欣慰地点头。他很喜欢他说的那句‘咱们家’。 孩子们只对玩具感兴趣，找到属于他们的玩具箱子后自己抬着去别处玩。温融则坐下来把其他的东西都分类。 首先就是两大箱的衣服。温融将他们一一打开看了一眼，发现竟然是亲子装，笑了下：他还挺细心的。 随后他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有两套一模一样的成年男士的衣服，但尺码有差。 一下就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温融把其中一件拿起来打开套在身上，非常合适，“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 摩莳比了一个拥抱的手势，示意是那个时候测出来的。 温融将另外那一件打开递给他：“你也穿上给我看看吧。” 知道他这是看出了自己想和他穿同款的小心思，摩莳也大方地套上了新衣，两件都是驼色系的大衣，款式简单剪裁立体，穿上后特显身材。 小崽儿们不知什么时候跑回来，目不转睛地看着穿了新衣服的两位爸爸。 “爸爸，大爸爸，好帅呀！”大宝夸赞道。 “超级帅哒！” “留着等过年的时候穿，大爸爸给你们也买的有，到时候我们全家一起穿。”温融自然地说出了‘全家’这两个字来。 摩莳目光深沉地盯住了这个年轻人。‘全家’……没有比这两个字再好听的甜言蜜语了。 “你每次都买这么多东西，家里都没地方放了。”温融脱掉外套后将其重新罩好防尘袋，找地方悬挂。 只有他的房间有一个小小的衣柜，里头大部分放置的都是孩子们的衣物，他的只有换来换去的那么几件都叠好放在抽屉里。 “那就换个地方，A区还有不少房子。”地方大空间大，能放更多东西。 换大房子吗？按理说他现在的身家早可以租住A区的房子了，他更喜欢B区是因为这里有很多邻居，从之前的‘不和谐’到后面深红事件中，这里的邻居表现出来的另外一面，让温融对这个区的感官早有了很大的改变。 “等过段时间不忙了我去看看A区的房子吧。”温融道，“到时候租一个温馨一些的。” “为什么要租，我在那里有房子，住我那里就好。”这不是应该的吗？ 温融愣了一下，心里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开心。同、同居吗？也不是不可以啦，他们已经确定关系了，住在一起可以更方便了解彼此的生活习惯。 “还是我租一套吧。”虽然说他接受了对方想要养家养他养小崽儿的事实，可他也是男人，同样应该承担家庭责任的啊。 摩莳蹙眉，他以为他们之间不用这么客气了的。 “我租一套，你可以住进来啊。”反正都一样。 立刻的，这位先生就被哄高兴了。 因为得到了温融同住的邀请，摩莳整个晚上人都是惬意放松的，几个小崽子大胆地趴到他的膝盖上，他也让他们爬了。 晚饭是温融做的全肉大餐，用的是摩莳从外面带回来的食材，他们全家吃得都特满足。 吃饭的时候温融将镇子里最近的一些事和摩莳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深白和夏兰女士。 “其实我有点担心夏兰女士，她好不容易升起了希望为了这件事还特意去挖开了那孩子的坟墓，结果又不是……你不知道当时她脸色有多糟糕。她说希望能够让阿白代替那小崽子陪她几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和肖大叔、杜大哥、古大妈他们悄悄商量。大家的意思是如果她自己愿意的话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最好先让她如愿。大家怕如果再不让她找点事分散分散注意力，她会重新陷入到过去的回忆里，出事。” “那坟墓里……” “有骸骨。”想想也不可能那么多巧合，只是同样的畸形脚差不多的年纪也并不能说明什么。只是毕竟对象是夏兰女士，他们这些人和夏兰关系还不错。反正也是要拖延住阿白的，就让他在这段日子里帮助夏兰渡过又一次的创伤，他们集体作出了决定，并将这个决定传达了出去。 除了少部分知道阿白卧底身份的，他们对外都说阿白和夏兰女士死去的孩子很像，夏兰想认他当干儿子。这也是为什么从D区管理员到其他普通民众在之后遇到阿白时，对他那么热情的原因。 “其实发现阿白潜进来的时候我很担心的，可是想到很快你就回来了我就不担心了。” 摩莳很喜欢听他对自己说出真实的想法，尤其这种需要他、依靠他的想法，会让他莫名地拥有一种虚荣与自豪感，与别人对他的称赞巴结带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同。 两人在客厅门口并排坐着，旁边点着一根蜡烛，温融的怀里还抱着特意滚过来要亲近他们的小五宝，另外四个宝就在他们下面的门廊里玩耍。 “这趟出去后我会很长一段时间不出去，陪着你一起建设这里。”摩莳主动勾住他的后脖子，将他揽向自己。 温融配合地将脑袋侧靠在他的右肩头上，心满意足地‘嗯’了一声。 之前他或许还向往着离开这里去到更大的城市见识这个世界。现在，他只想和身边这位一起，就在这个地方好好地搞事业，建设大家庭的同时也顺便建设他们的小家庭。 爱情是什么他眼下还说不清楚。但他很肯定，自己非常享受和他的相处，也越来越喜欢他这个人。 带着厚重檀香味道的气息离他越来越近，呼吸喷到他的皮肤上能烫得他全身发软，温融有一种自己像是被对方掌控在手里的感觉：新奇、刺激又带着百分之百的诱惑。 都说女人需要的是征服，男人需要的是诱惑。 果然，他很快就被这样的氛围给诱惑得理智和身体同样发起了燥热。 就在彼此的呼吸快要将对方的给包裹吞噬的那一刻—— “爸爸、大爸爸，你们要亲亲吗？”下方传来了二宝略带点好奇的声音。 温融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底下那四双好奇盯着他们的纯真的眼睛，他一下变得结结巴巴，解释不清楚起来。 刚刚……被小崽儿们给看到了，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引诱的在小崽儿面前失了神？ 面对等着他支吾解释一点也没有放弃好奇想法的四个宝，温融站起来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我去烧洗澡水了，你、你们该洗洗睡了。” 摩莳和四个宝目送他仓惶逃到后院的背影，都觉得很有趣。 “大爸爸，你要亲亲吗？”二宝又问摩莳。 摩莳点头：“嗯！”没有你这小子干扰，已经亲上了。 “羞羞脸……”二宝个没心没肺的伸出手指在自己的小脸蛋上划拉好几下。其他三个孩子学他的样子，跟着笑摩莳。 摩莳微微笑着眼神逐一与他们对视，很快的小崽儿们感受到了来自大爸爸威压的强悍，非常识相地捂住自己的小嘴。 “下次不要打岔，有礼物，明白吗？”摩莳说着摸了一把之前一直都安安静静地贴身依靠着他和温融的小五宝，还是小姑娘好，不调皮。 今晚的摩莳依旧留宿在温融家里，当然，还是睡在隔壁堆满了腌菜、干菜和种子的库房里。 温融搂着几个小崽儿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大抵陷入热恋的年轻人都会有这样失眠的时候吧。之前几次摩莳留宿他都没这么兴奋，现在只要一想到他就在隔壁，便有种压抑不住的感觉时不时地在蛊惑他。 镇定镇定！温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平复自己亢奋的精神和身体，张开手臂抓住旁边一个宝，揣自己怀里，强迫自己入睡。 隔壁摩莳听他翻来覆去翻了两个多小时，虽然无法捕捉到他的心声，却能感应到他的亢奋。 明白亢奋的源头大概是来自自己，这位首度恋爱的先生的虚荣心和骄傲感再度被捧上了天，同时他也对那个年轻人生出了越发多的爱惜之情。 第180章 新的护肤品 隔天，温融因为没怎么睡踏实，做了一晚上不和谐的梦，再度挂上了黑眼圈。可摩莳看上去非常好，他本来就不需要特别多的睡眠，只要精神满足，任何时候看上去都能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这两位一起走在上班的路上，刚一出门遇到隔壁的邻居，邻居一脸‘了然’的暧昧表情，悄悄给摩莳送去个夸赞的眼神。 看这样子，昨晚应该是小别胜新婚，太激烈了啊。 一路走到主路上，温融快被周围邻居们八卦加调侃的神色闹得头大了。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啊！还没走到那一步来着，他们连亲个嘴儿都被小崽子们给干扰了。 目前为止也就拥抱、勾肩搭背、握手了吧。 快走到N区，迎面遇上了夏兰，身后还带着一个年轻人。 夏兰看到温融和摩莳快步走过来，随后看清楚了这两位的神采，同样一副过来人的神色：“列维克先生回来啦！” 摩莳的视线则更多地越过她投放到她身后的阿白身上。 有哪里不对劲？他暗中蹙眉，目光一直在年轻人和夏兰之间来回流转。 阿白同时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摩莳。这位就是这里大名鼎鼎的那位大老板了。看样子倒是挺有姿态的，如果能拍张照的话…… 他刚准备抬起手腕，摩莳的视线落在了他手腕上的手环上。阿白顿时放弃了这个念头，同时心底隐隐有种恐惧莫名地袭来。 “阿白早上好啊。”温融主动和他打招呼。这个年轻人哪怕是卧底，现在也被他们给利用了，多少给人家一点好脸色看吧。 “我带他去大食堂看看，他说要自己打饭。”夏兰面带歉意地向温融解释。 “哦，去吧！去看看也好。”温融并不在意这些。N区没有什么秘密值得探究的，之前他不在意，如今他们家先生回来了，就更不在意了。 夏兰和阿白他们走在前面，摩莳与温融走在后面。 阿白走几步扭头看了一眼，一下就与摩莳的目光对上，他再度心头猛惊，惶惶不安起来。 好像感应不到对方的力量，应该是个普通人吧，为什么自己会害怕他？ “那小子……”摩莳沉吟片刻后开了口。 “怎么？”温融扭头看他：“看样子看不出来是奸细吧。我从来没有见过夏兰女士主动和一个人那么亲近的，阿禾阿苗他们兄弟俩和她关系那么好，她也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待他们。连他想来食堂看看都还特意亲自带他来。” 摩莳突然把刚刚准备说出口的话给暂时咽了回去：还是先找人查一下吧。那个年轻人，很有问题。 摩莳回来，带回来了最重要的建设材料，同时也把在外面被吹捧为‘超科技遗产’的某个特殊装置‘撒金刀’给整个搬了回来。 温融把孩子们送去了学校后，就跟着他去看了这些东西。 ‘撒金刀’差不多有十二米高，五六米宽，竖向两排置放着七对像竖琴的琴柱，上面有着很多不明孔洞。想起他们介绍说这是一把刀，温融表示看不明白。 范迪当着他们的面开机，那七对柱体上的孔洞之间产生出某种强对冲引力，没多久周围空间发生了异样的扭曲畸变，当摩莳将自己的一只手伸进那畸变的空间里时，数以千条类似激光的光线在孔洞之间排列显现，不久之后一把由这些光线组合形成的巨型刀片渐渐成型。 范迪他们将一座磨盘大小的被类似锡箔纸包裹的矿石丢到了刀片下，一刀下去，轻而易举将那矿石切成两半。 摩莳收回自己的手，那巨型刀片还在继续工作对那矿石进行细致的切割。 温融眼中浮现出迷幻的色彩：“那是什么？” “‘撒金刀’……本来就是范迪和他导师制造出来的东西，一种超科技工具，可以把暗物质转化成有效的光能，变成一把锋利的刀片。”摩莳的解释让温融听得惊叹不已。 “当初建造它最主要就是为了用来切割矿石的，尤其是一些特殊稀有的矿石，比如那种钏石，很多外面的科学家终其一生想要研究它是如何工作的，至今依旧只有个初步的理解。所以它被收藏在博物馆里等待科技进一步发展能够掌握并利用它。” “可是，你把它带回来了。”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 “哦！那是应该拿回来的。”温融点头赞同。反正他们也用不了，还不如留在他们这里还能用得上。 摩莳在心里浅笑。他就知道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当初我有很多好东西都被别人占了的。” “真的吗？”温融立马严肃起来：“那他们偷的？还是抢的？” “趁我不在明抢的吧。” “那应该找他们要回来啊！”温融的正常思考逻辑是如此告诉他的：“这不犯法的吗？那些人怎么这么不要脸。” 摩莳听着他如此为自己抱不平，一百年的艰苦在这一刻仿佛都被他一人给抚慰了。 “有些我可以让给他们，但这些他们用不了的东西我得拿回来。” “你自己做决定就好，我希望你不要勉强自己。本来就是那些人做错了，能拿回来咱就拿回来，自己眼下用不着以后说不定就用得到了。家大业大也不能大手大脚，咱们还要发展镇子，发展整座城……有的地方大方可以，有的地方手得紧。” 温融以为他被别人占得便宜就是些这种机器设备之类的。高科技的玩意儿，不好造，可不能随便给了别人。 不光摩莳笑了起来，连范迪他们的团队都笑了起来。这位温先生真可爱。 “好！听你的。” 温融跟着摩莳一起参观了更多范迪他们正在建设的东西：有发射塔、采集装置、转换能源的设备，还有一座最高的三角型金属塔，刚刚被‘撒金刀’切割过后的那种钏石，目前正被填补在三角金属塔之前预留好的空隙里头。 “那是‘暗光盾’。”见他不解，摩莳便给他做解释，“通过采集转换装置可以将这里的暗物质转化成暗光能，到时候能由这里为中心辐射出去，覆盖整座‘尼夏城’……” 温融听得惊叹不已：“我还在这里搞最落后的轻工业、加工、农畜牧业，你们这……完全就是高科技。” “你做的那些才是根本。我们这些也是为你那些服务的。”摩莳道，“现在这里的人们还不需要这些高科技，不过等到这里真正发展起来就需要了，但我们得准备好，打好基础才行。” 是这个理。 范迪拿过来另外一个东西，递给了温融：“看看，我们研发部新弄出来的小玩意儿。” 温融握着手里那一小块巴掌大的紫黑色固体，放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闻不出来任何气味：“不会是香皂吧？” 他只能根据自己有限得思维模式凭外表来判断。 “不愧是做轻工业制造的，确实是一款香皂，确切地说是一款‘焕颜美肤皂’……您不是有一家化妆品公司吗？那些只能在小城市里赚点小钱，这个，赚大钱。”范迪自豪地挤了下眼睛。 “有什么功效？”温融来了精神了。他对他们做的高科技是真的看不太懂，对这种能赚钱，贴近生活的小玩意儿一点就通。 “养颜、美白、祛斑、嫩肤……多效合一。”范迪拍了拍自己越发白皙紧实的皮肤，“我可是亲自试用过了的，是不是有效果您能看出来吧。” 温融连连点头。看得出来的，范迪先生比他几个月前第一次见他时完全变了一张脸的样子，那时候他面色蜡黄不说，脸上还有不少黑斑、纹路，现在再看不光去掉了蜡黄，黑斑淡了，纹路也浅了些，之前因为年纪加磨难两颊的肉不可避免地往下坠，现在那两块肉隐隐被提拉紧致了。 摩莳见温融盯着范迪那张脸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分钟，有些吃味儿地把他的脑袋转了开来。 “成本呢？”温融反手格开了摩莳掌控他脑袋的胳膊。他谈正事呢！ 摩莳难以置信地看了看自己被甩开的手，只差竖起眉毛盯着温融的后脑勺。大概是第一次被这么对待，这位还在消化这个现实。 范迪看得直发笑。先生可算是遇到个能让他吃瘪的对象了。 “成本嘛……”范迪的手心翻出来一样东西。 “‘鉄棘草’？”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是它的主茎，里头有一种粘稠的液体，我也是在全面研究这种草时发现的，想着物尽其用，就做了这个。这里的人通常都是把这种草晒干当燃料，用来编织床垫、被褥，基本上没有人会在它新鲜的时候利用它。你那些牛和羊将来可别便宜卖了……它们可是吃新鲜草的，这长久吃下来无论是肉质还是油脂成分都是好东西……如果您想尽快地知道到底有多好，可以让我们宰一两头来研究研究。”范迪说到这里，舔了下嘴唇。 他肖想那里的牛羊鸡很久了，就是他的族人连他的面子都不给。 “您真不愧是科学家，什么东西到您手上都能变废为宝。”温融借由这香皂马上就想到了更多的点子，“提取这种液体是不是可以添加在任何化妆品里头，都具备这样的效果？那么可以生产出配套的其他保养品，像是乳液、水、面霜之类的……” 范迪冲他比了根大拇指。只要有关于赚钱的这位脑子转得异常快。 如果这些产品开发出来并取得好的效果，他们之前那种野派化妆品就能升级提档，拥有中高级生产线。这样里面的员工也能跟上发展的脚步，不断进步，不至于在将来受到其他地方正规化妆品的冲击后，被拍死在沙滩上。 他们的唇纸、眉粉、指甲油的制作工艺也需要提高。既然开办了这个公司，他就希望能够长久地做下去。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势必会追求更精致更现代化的产品，他料定他们那种简单的唇纸、眉粉，保质期不长的指甲油顶多还能再流通个一年两年，可能就会被外面的唇膏、眉笔以及保质期长的指甲油代替，如今刚好有新的产品出现可以给化妆品公司的员工们找补更多的信心，同时温融也打算从外面引进一些化工原材料，做出更好更符合市场未来发展趋势的化妆品。 “到时候可以做好几条生产线，总共分为两大类：彩妆部和保养品部。”之前隐隐压在他心头的一件大事如今有了全新的突破方向，这位走路都带风，把摩莳给丢在身后。 “我这就去找人开会，研究一下可行性，先制定个方案出来！”可能不会马上就能运作起来，中高档化妆品生产线是需要专业实验室和配套的高级设备的。不过没关系，先制定个计划，等有条件的时候就能马上开展。 摩莳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微的酸意：工作比和他在一起更重要吗？ 范迪凑到他身边幽幽来了一句：“要不要跟我学两招？” 摩莳冷眼瞥了瞥他。他可记得阔莫对他的叮嘱，范迪就是个‘大海王’，不能跟他学，会被带歪的。 骄傲地转过脸去，摩莳紧跟在温融的身后离开。 范迪半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他可是不轻易教人的啊，竟然还看不上他。 摩莳走两步后停下来，“范迪，那个小子你好好调查一下，他很不对。” 范迪知道他说的是谁：“我也发现他的不对劲了，从生物能量网通过的时候只捕捉到了他身上带着的两颗光子弹的能量，并没有他本人的能量，除非是天生就擅长隐藏本身能量的，像您，又或者他是个普通人。可他前天晚上夜探工厂区被里头的年轻人追赶的时候分明是有点儿力量的，可以判断他不是普通人，又或者他非常强，否则哪怕是阔莫他们那种等级经过也会被能量网反映出来。”那个年轻小子连二代狂化人都不敢轻易正面对抗，等级肯定不会太强，不可能毫无痕迹。 “我记得十几年前这里还存在畸形儿‘弃婴制’，那个年轻人也是一个畸形儿。” 范迪眼睛亮了一下：“如果是这样的话，我知道怎么一回事了。畸形儿在末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存在。他们说是当时幸存的人类注射了疫苗之后小部分有了不良反应，导致生下的后代里出现了一些畸形化的表现。这些畸形儿被统一收管，后面发现他们只需要一些特别的刺激与特定训练就能像觉醒者一样，掌控力量。只是这种力量流于表面，只能短暂维持。” “外力刺激与特定训练得到觉醒之力？”摩莳想到了那小子手腕上戴着的手环，“有意思。” “哪里有那么简单？那样人人都能轻易成觉醒者了。当初我还没有逃走躲到地下前曾被人胁迫着参与过一项研究。那些畸形儿的先辈们大多数并不是普通幸存下来注射过疫苗的人类，而是曾经觉醒过后来被欺骗、诱哄、甚至强制舍弃了觉醒之力的人，所以说，那些畸形儿的血脉里还是残留着部分力量，才能再刺激和训练过后被短暂激发。” 这些摩莳倒不知道。 “这样的畸形儿大概到三四代之后就很少了，所以最近这十几年那个‘弃婴制’才被废除。”范迪略带着点儿同情的口气道：“也不知道当初那些觉醒过又舍弃了力量的人，后来会不会后悔。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会恨死那帮家伙。” 范迪口中的那帮家伙，就是以五大长官为首的那群。他们打着‘回归自然’的旗号，让别人舍弃了力量，他们却保留了下来。幸亏范迪后来逃走了，不然他也有可能会被强制‘舍弃’力量，他可记得从前的某两位同僚希望能够从他身上找到大脑脑域被百分百开发的关键原因，后来见无法获得他这样的脑子，还想毁掉他的脑子，让他变成普通人。 他此前一直以为科学家是不会存在私心与私利的，也是是那次之后他意识到，私心是天性，不关科学家这个职业的事。 “给你一个任务。”摩莳想到了另外一件事，虽然他看出了不对，还是要有切实的证据证明才行。 …… 此时，阿白带着他的工具来到了N区的公共厕所，这里的公厕是最早开放使用的，又因为人多，有的工厂厂区内部也有建造单独的厕所，可能因为修建的匆忙白天使用的人不少，经常会发生堵塞。 在这次又发生堵塞后，阿白自告奋勇地来疏通管道了。 穿过N区那横七竖八的巷子，趁着白天的光景他把这里看得更清楚了些。在其中一家工厂的围墙外面他看到了堆放着回收来的玻璃水瓶——源动水瓶。 这让他双目放光。终于有了确切的证据，那个在外满闹得满城风雨的‘源动水’就是在这里生产的。 阿白被阿土领着来到了学校的院子里，阿土回头看到他假装不在意其实四处打量的神色，在心里叹了口气。 要不是看他真的对夏兰女士有点儿用，真想马上就打断他的腿。 “就是这里的厕所了，小孩子们不懂事，往里头丢了些石头堵住了。”阿土指着角落里的两间兔子造型的厕所，示意他去工作。 阿白的目光一路盯着正向他们跑来的两个小孩子，其中一个，正是碧眼金瞳的独特标志。 第181章 鬼灵精的小崽子们 此时，二宝带着四宝跑了过来，两个小崽子手里还抱着石头块，脸上带着古灵精怪的笑容，一看就是要一起‘做坏事’，看到阿土和阿白也不害怕，光明正大地猫着腰往厕所里钻。 他们俩被阿土一把揪住：“阿道、阿榆，我一猜就是你们俩，干嘛把石头丢厕所里？” “当炸弹哪！”二宝得意地扬起下巴：“啪~~便便炸开啦！” “啪！”四宝学着他二哥说话，松开小手上抱着的石头块，给阿土哥哥当场做演示。就是酱紫滴，这是‘便便炸弹’！ 阿土被他俩弄得又好气又好笑。这种玩法儿他们小时候也玩过的，他自己觉得教训起两个小家伙来有点儿心虚。 “不可以丢通道里，会堵住的知不知道？我会告诉温大哥哦，回去小屁屁挨打！” “爸，不打。”四宝一点儿也不害怕的样子，还能反驳哥哥。他家爸爸从来不打他们哒，最多会用手指头弹宝宝们的脑门儿。 “大爸爸会打。”二宝搂住四宝，“阿土哥哥我们不敢了，不要告诉爸爸。” 小二宝最敬畏摩莳，也最喜欢靠近他，只要一说到‘大爸爸’他就不敢随意造次，几乎养成了习惯。 阿白的注意力一直放在二宝的脸上，对方说话时活灵活现的表情还有那副能哄人的笑容让他想到了那位大人物，他百分百肯定，这绝对就是他第二任务的目标。 接下来……就简单了，只需要打听到这小崽子的名字，一切就好办。只是，该怎么样打听到他的名字？ 阿土拍拍这两个小崽儿的脑瓜：“去玩儿去吧，别来炸便便了，要是不小心喷到你们身上……就成小臭宝了。” “臭宝！”二宝指着旁边的阿白，“是不是像这个哥哥一样，是臭哥哥。” 阿白脸一黑，左右闻闻自己的肩膀：还臭啊？他昨天没有清洗，不过他有把衣服挂在外面吹风，都一整夜了不会还有味儿吧？ 看来今天晚上还是得去那个女人家里洗一洗才行。 二宝四宝丢下石头块儿手拉手跑去玩滑滑梯，阿白收回了紧盯着二宝的视线，不用阿土吩咐带着工具钻进了厕所里。 阿土在外面看了一会儿确定他是真的在干活后，才离开这里。 阿白见他离开了迅速从里头走了出来，目光在这个占地还不小的学校里扫了一圈。 他看到了二宝，刚准备走过去，感觉到盘旁边一股强烈的视线投放在自己身上，顺着看过去，他看到了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正蹲在不远处，眼神冷冰冰地看着自己。 阿白一眼认出就是那天追他的那女孩儿。不确定她盯着自己看是不是认出了自己，在对视两眼后他向对方表示友好地笑了笑，对方这才收回泛冷的目光。 这么一晃神的功夫，刚刚那个小崽子已经不在他视线范围内了。没办法他只能装着出来透口气的样子，重新进去工作。 没多久有两个小男孩儿一块儿来撒尿，阿白拉住了其中一个看上去虎头虎脑的，问他：“小朋友，你们这里有个绿眼睛的小朋友叫什么名字啊？” 虎头虎脑小男孩儿转头看一眼身边和他差不多大的黑发黑眸，清俊帅气的小男孩。 “哥哥，你干嘛问这个啊？”大宝歪着脑袋甜甜地回道。 “小孩子不用知道这么多。你们谁告诉我的话，我请他吃糖。”阿白觉得这些乡下小孩儿应该很好忽悠，随口说道。 “那你先把糖拿出来看看吧。”大宝继续甜甜笑。 阿白的眼角有些抽抽。这小崽子怎么这么不好骗？ 他不理大宝而是看向虎头虎脑的小子：“你说，叫什么？” “叫虎头。”虎头虎脑小崽子的声音里还带着奶气。 “虎头啊！”深白将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大宝拉着同伴的小手跑出去，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厕所的方向：“虎头哥，你干嘛告诉他你的名字啊？他问的是二宝的名字。” 虎头虎脑小崽子憨笑：“我以为大哥哥问我叫什么呀。那我们再去告诉哥哥吧。” “算了！”大宝按住了他，并严肃地告诉他，“离那个哥哥远一点，他是坏哥哥，但是他让姨姨开心，我们不理他。” 不要问大宝怎么知道这些的，他们家基本没什么秘密哒。大宝最会打听秘密啦。最近两天无论是家里的爸爸还是阿禾哥哥他们，都悄悄地说过这种话。他有时候就在旁边玩不小心就听到啦，他们也没有发现，他自然就把听到的这些记在了脑子里。 叫虎头的小崽子根本听不懂大宝说什么，就只是乖乖地点头：“好哒！” 大宝又去找了二宝：“不要离开哥的身边，知道吗？” 二宝觉得莫名其妙：“哥，我今天很乖，没有打架。” “那也不可以。三宝，看着二哥，不可以让他乱跑，尤其是跑到厕所那里去，知道吗？” 三宝放下手里的木片玩具，严肃地点头，“嗯！” “厕所里有神马？”二宝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听哥哥这么说更想去看了。 “二宝你不乖的话我回去告诉大爸爸哟。”大宝点着他的小鼻子一本正经警告他。 大爸爸一出，二宝立马老老实实地跟在大宝身边，被拘束住了行动。 阿白中间好几次想要试图接近二宝他们，都被朵儿那小姑娘给打断。只要他离开厕所三米范围，那小姑娘就会从坐着的地方站起来，指着厕所瞪着他，示意他回去工作。 阿白心里犯嘀咕，他确定自己当时没有露脸，气息也掩饰的好好的，他现在又没有爆发特殊能量那丫头不至于能认出他，心里这么想，到底还是有点儿心虚。 他只能把朵儿当做阿土特意交代监工的，怕她跑去对别人乱说话，只好一直等待更合适的机会。 从早上看到那位列维克先生后，他总感觉惴惴不安，这会儿见到了重要目标，就想着干脆早点儿完成任务离开这里。 阿白也出过不少卧底任务的，平时打交道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人，什么样的人安全，什么样的人危险，他的直觉也能感应一二。 在这位‘厕所工’摸鱼的工作速度下，上午的时光很快过去。 午饭时间到了，学校的小崽子们是有午饭吃的，通常就是一块面包加两块小饼干，到时间就有大食堂的人专门送过来。 阿白看着一群小崽子排排坐吃果果，有些艳羡人家的生活。尤其那两块小饼干真的勾起了他的馋虫。 他有点儿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没办法用糖来引诱这里的小鬼们了，人家不缺那玩意儿。 发食物的大食堂人看到他蹲在一旁眼巴巴的样子，走过来给了他一块面包：“吃吧！” 不仅给发两块面包，负责发小饼干的大妈还给他发了两块小饼干：“不用看他们，你也有！” 阿白目光呆滞地看着送到他面前的东西，再抬头看了看满眼和善把他当晚辈看待的长辈们，感觉哪里怪怪的。 “干、干嘛对我这么好？”他再迟钝也发觉哪里不对了。 “夏兰喜欢你我们就喜欢你，放心啦，外地人也不怕的，我们这里不歧视外地人。”大妈扯着嗓门大声表示。 对镇子里的这些人来说他们只知道阿白和夏兰的儿子很像，被夏兰当成儿子来看待，很多人并不知道他是外面来的奸细。 就像摩莳爱屋及乌五小宝，虎头两个爸爸爱屋及乌小虎头一样，镇子上的人也会因为这个外来年轻人得到了夏兰的喜欢而愿意接纳他，把他当成自己人。 阿白托着被分配到的幼儿园食物，好一会儿才木着脸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面包很好吃，小饼干……更好吃。 这里的人真的挺简单的。 忙到下午的时候阿白基本上把工作做完了，他溜达去到这里的教室看了一圈。 教室里多是学龄儿童在上课。黑板墙上写着今天杜爷爷教给他们的字和数字，上午学完了这两样后，下午的时间他们学的是另外的东西。 教室的一面白墙上正在播放着投影，里头的内容是有关科教类的内容，关于人类起源、进化论、社会关系形成、人与自然、自然与科技、科技与人文……不少他们外面都不会详细介绍的内容。 孩子们学的很认真，哪怕一开始并不懂他们也在用心看。阿白观察过了，除了下课休息的十分钟外，这些大一点的孩子们不会跑到外面来玩，外面的游乐场基本上都是小崽子们的乐园。 阿白站在窗外，愣是跟着一块儿看了好久的这类节目，一直看到下班，乐园里的小崽子们陆续被大人们接走，有一些大人、少年揣着各种自制的破本子进来这间教室，跟着留在黑板上的任务学习，有不懂的就问那些事先学过的小少年们。 阿白看到了早上带他来的阿土几人就是特意趁下班赶来学习的。 听说这里原来又穷又苦，阿白在来之前早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实在没想到他会看到这样向上的一幕。其实整个‘幽灵窟’里总体氛围都是生动的。虽然和外面比起来居住环境也好，人们的穿着打扮也好，甚至说的话透露出来的思想处处流露着落后一大截的态势，可有一点是外面那些人少见的。 那就是乐观、积极，充满了生机勃勃的活力与蓬勃发展的那种精神。 糟了，他光顾着看这些忘记那个碧金眼瞳的小家伙了。 带着他的竹竿追出去，隐约看到熟悉的小孩子们的衣服，他忙追赶上去，快要追上时那几个小崽子最前面走着的高大身影突然停下，回头扫了他一眼。 阿白立马像是被毒蛇盯住了的老鼠，一动不动地停在了原地。 摩莳不轻不重地溜了个眼角给他，继续往前走。温家的小崽子们手拉手坠了一串儿跟在他身后。 今天是大爸爸来接他们放学哟！小崽儿们非常激动。之前每天都是爸爸来接宝宝，不像别人家还有妈妈、爷爷、奶奶来，他们也想有另外一个长辈来接哒。 只是大爸爸来接他们，宝宝们就得自己走路。如果是爸爸来就可以坐在爸爸的大竹篓里，这会儿摇晃着他们已经快睡着啦。 “大爸爸，背背~~”二宝主动向摩莳撒娇。 摩莳摆摆手：“自己走！”平时他们爸爸已经够宠他们的了，偶尔也得严格一些。 阿白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背影，好久才缓过来那口气，脚下能再度动弹。 看来这第二个任务并不好凭眼下这种状态实施。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只能换一种模式，他不喜欢那种模式却也没办法。 他来‘尼夏城’五天了，除了第二天传回去了报告，后面这几天他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再不打报告回去老板那边就得催他了。 阿白趁着这会儿天没黑拍了些N区工厂的照片，尤其拍了‘玻璃厂’外面回收的水瓶，相信有了这个，这份赶出来的报告就有了重点。 晚上，阿白主动去了夏兰家。 夏兰原本是在打扫屋子，擦拭相框的，见到他来明显愣了一下，没多说什么，指了指后面：“自己去洗吧，知道你有多臭了吧。” “啰嗦！”阿白每次和她聊不上两句就想怼她，他看到她怀里抱着的镜框：“那男人是是谁？” “孩子他爸。”“哦！你孩子……没有留下照片？” 夏兰摇头：“没来得及照。要不你陪我照一张？” “去你的吧！我的照片可贵的很、”他手一挥板着脸走到后面小天井去，去到之后发现水、香皂、毛巾和换洗的衣服都准备好了，衣服不是工服而是不知道打哪儿买的二手衬衫和毛衣，男士的……大小尺码也正合他身。这年轻人神色有点儿复杂，怪女人真拿他当儿子看哪，衣服都给他买了。 等他从头到尾给自己打上肥皂仔细地搓出泡沫，洗干净脸往后门口一看，刚刚他丢在那里的脏衣服不见了。 阿白的感觉更怪异了，一方面觉得这么大了被一个怪女人当儿子照顾有点儿奇怪，另一方面他又隐隐有点儿异样的开心，他把这种开心理解成自己竟然有本事让一个怪女人心甘情愿地照顾他…… 想到这里他放开了心怀，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又没有强迫对方。 少年人穿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进到客厅，夏兰果然在烛火之下替他洗脏衣服。 阿白偷偷把手环抬起来对着她的侧影无声地拍了一张，拍完他觉得自己这行为脑残，想着待会儿赶紧删掉。 “没吃晚饭吧？给你留的有。”夏兰头也不抬地和他说着话。 阿白耸耸肩坐到旁边的小木桌前，打开用竹篾编织的罩子，看了一眼饭菜的质量，略感满意地笑了笑。 竟然有肉吃？这女的在这地方过得还挺好嘛。 阿白心安理得地享受完夏兰的照顾，吃完晚饭，桌子上还有一小袋今天下午他才尝过的小饼干，拿着小饼干招呼都不打一声他就自顾自地离开了夏兰家。 回了他的出租屋，刚坐下，他手环上的通讯信号亮了，按下接通按钮，手环自动接收着来自他老板的命令。 “第一任务可延缓，尽快执行第二任务，带回目标。”读着那上面的信息，深白之前的惬意轻松全都消失了，他重新回到了最开始的紧张谨慎的情绪之下。 他以为老板会再给他一周的时间的，没想到等到的是催他完成第二任务的命令。 第二任务就是带那个‘碧金眼瞳’的小子离开这里。在没来之前他对这个任务是非常自信的，但现在……他连三成把握都没有。 这地方不光有觉醒者还有狂化人，都是比他还小的少年且个个能力突出，一上就是一群，至今他还没有遇上这里的成年人和对方交过手。 果然得开启满级模式才行吗？ 要知道如果冒然启动满级模式，他很有可能会没命。尽管知道做他们这种工作的随时都要付出自己的生命，深白也是个惜命的人。他，还不想死。 这么多年来，他只开启过两次满级，有一次还是第一次特训，周围有着一大群随时监督他状况发展的人。第二次他躺在营养舱内躺了半年，那之后他才和体内另一个东西磨合得稍微好了一些的。也仅仅只是稍微好一些，他根本控制不住对方，想要彻底控制住对方就必须不断地开启满级训练，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还不够支撑那样持续的训练。 他害怕那种模式下自己身体和精神分裂带给他的撕扯、扭曲、割裂的感觉。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完不成任务，满级模式也会有人替他遥控开启。 阿白宁愿自己主动，也不想被人远程操控，就像深红他们那帮家伙一样，那他的主观意识就会被这样剥夺。 他始终认为自己是个人，不是个工具，他也不想只当个工具。 第182章 摔，抓错了人 温融正在给孩子们一个个洗澡。冬天本来可以不那么勤快洗澡的，可二宝四宝今天身上总有股儿臭味，温融在忍过了晚饭后实在忍不了，还是把他们俩叫去厨房，把屋子里烧得热热的，剥、光了给他们俩好好洗一洗。 这两个洗，除了三宝之外大宝也要来凑热闹。大宝本来就亲水，兄弟仨坐在同一个大澡盆里边洗边玩儿，一点儿也不怕冷。 温家崽子多，每天做什么都跟打仗似的，洗澡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给两个玩了‘便便弹’的小崽子从头到脚搓干净，这俩在水盆里互相打水仗，温融趁机给大的搓。 三宝蹲在一旁贴心地给爸爸拿香皂，如果有哪里没有涂抹到香皂泡泡，三宝一定会帮着指出来。 直到把几个那三个包起来送进房间，他扶着腰累得满头大汗。 三宝伸出小手垫着脚尖儿努力为爸爸抹去脸上的汗水。 “乖！现在轮到三宝了。”三宝一听掉头就跑，温融从后面一把抓住他的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安抚他：“咱们不坐到水盆里，站着冲一下。” 好不容易哄好这个不爱洗澡的小家伙冲了个战斗澡，把三宝也抱去卧室，温融靠在墙壁上长出了一口气。 今天摩莳并不在他们家睡觉，吃了晚饭就被范迪给叫过去了，大概是‘科技工业园’那里有什么问题。 临走前那家伙还特意交代了：不会回来，让不要等他。 温融喘了几口气，打开卧室的门往里头看了一眼，他们家那四个小崽儿和一个小蛋崽儿不害臊地光着小屁屁在床上打滚闹腾。 “当心生病，要打针的。”温融吓唬了他们一下。 “爸爸，打针是什么？我想打针。”完全吓不住。 温融就知道他们家这几个不同于普通人家的小崽子：“都快点儿躺到被子里去，我数一二三，谁没躺好谁今晚就不能挨着爸爸睡。” 四个小崽儿统一行动，迅速地拽着被子往自己身上蒙，就连五宝那个小蛋崽儿都趁机滚了进去：要跟爸爸睡。 五宝的蛋壳上还有一个用漂亮的糖纸做的小花，这么一滚之下，小花掉了下来。 五宝激动地抖了好几下。 二宝发现了，替她把小花重新贴上蛋壳：“五宝很喜欢虎头哥哥送的小花花吗？” 又是一阵抖动：喜欢哒！五宝喜欢虎头哥哥。 “虎头哥哥还让他小爸给五宝做了蛋崽儿穿的小裙子哟，五宝你喜欢吗？虎头哥可好啦，是我最好的朋友。”大宝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 除了自家兄弟，他也有最好的朋友啦。 温融去前面检查了一下院门，确定都关好了，退回来对着在被窝里打闹的小鬼们再度点了点手指：“爸爸去洗个澡，你们乖乖的，不要闹啊。大宝三宝看好他们！” “嗯！”两个稳重的小崽儿齐齐发声。 温融拿了睡衣打着哈欠往厨房走去。 摩莳正与范迪一起在研究室里等着那份报告的出炉，为了不出错，范迪特意一次性进行了好几组样本的比对，眼下离心机还在转。 “老普西尼从卡特那里拿到的消息。宗政家旗下的‘黒枫实验室’就是当初第一个以畸形儿为研究蓝本进行反应激基因实验的地方，他们会在每一个畸形儿的脑袋、主血管设置特殊的金属导体，平常不刺激的时候就是普通人，一刺激就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促进他们体内残留的觉醒基因爆发，得到力量。刺激越强力量越充足……但这是非常具有伤害性的，如果一次性得到的刺激太过强大，很有可能直接造成样本脑死亡。” “又是他。”提起宗政御司，摩莳对他已经从原来的无感变成反感了。 “即便是不经常使用能力，他们这些人也活不过二十五岁。”范迪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这个项目并没有被公开的原因。之所以畸形本来就是他们的遗传因为各种原因导致的缺陷，平平安安地生活寿命最多也只是二十来岁，但这个缺陷却能让他们经过辅助拥有强力，于是就成了某些人利用的廉价武器。” “根据卡特的说法，畸形儿数量多的那几年，几乎所有被当做畸形儿收容所的机构背后都有不法研究单位的影子，如今已经很少见了，说明当年那些样本基本都没能活得长久。那个叫阿白的恐怕是当初最后一批存活下来并取得成功能活到十七八岁的样本了。” 摩莳微敛起双目，光看脸色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此时在‘幽灵窟’，安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阵古怪的哨声。这种声音成年人听不到，但小孩子尤其是学龄前幼童们却能清楚地听到。 ‘咕咕咕咕’的哨声是某种只受众于幼童的频率，鼓噪着‘幽灵窟’孩童们的意识。 首先是大油桶的孩子，原本这个时间他们都乖乖躺床上睡觉了，突然有人坐起，自然地下床穿鞋往外走。 “阿苗，去尿尿吗？”睡在阿苗身边的阿禾问了一声爬起来的弟弟。 弟弟没有回答，但看他那如常态的动作，阿禾并没有太在意。 陆续的又有几个小孩子爬起来下了床，阿禾见有那么多人一起上厕所也就更放心了。还念叨了一句：肯定是晚饭时水喝多了。 最开始发现情况不对的是负责安保的保卫队。这支队伍也是才成立不久的，深红那件事后由古大妈组建起来的。这段日子以来除了暗地里监视过深白两个晚上，并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麻烦。 直到，他们发现了主路上出现了一些幼童，一开始以为是哪家的孩子晚上调皮跑出来找小伙伴玩的，直到孩子们越聚越多，朝着镇子外面走。 古大妈追上其中一个在幼童的眼前晃了晃手指，孩子根本没感应到，继续往前走。 “大姐，这不是中邪了吧？”谷凤今天是值班的，又是她和古大妈搭档。 “不太对，快去通知人手。” “要拦下他们吗？” “跟着他们，看看到底他们想干什么，还有是怎么一回事。”古大妈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奇怪的事情。她是不相信什么中邪之说的，第一反应就是要顺藤摸瓜弄清楚事情的缘由。 就在大部分的人都被镇上的幼童奇怪的行为牵引着注意力的时候，温融他们家，四个小崽儿全都没有受到那隐形哨声的诱导。 他们还在床上闹着玩儿，等着他们的爸爸洗好澡回来一起讲故事睡觉。 “虎头、虎头……快出来玩啊！”正闹得欢腾的温家小崽子们突然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几人面面相觑。 听起来那像是一个孩童的声音，非常轻，就在他们耳朵边响起。 “哥，找虎头哥的小朋友怎么跑到我们家来喊人哪？”二宝不解地问。对孩子们来说并不能区分声音到底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们单纯地以为有人来他们家找虎头。 “是啊，好奇怪呀。”大宝皱起了鼻子。 那个声音持续不断地在小崽子们耳边响起：“虎头、虎头、答应一声啊！” 就见‘幽灵窟’主街上，一个晃悠悠迈着八字步走动的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因为听到这个声音，突然张嘴答应了一声。 “我在这里呀！” 伴随着虎头的答应，这帮孩子们脚下的主街道上突然有无数鬼魅的影子穿行，扰乱了跟随着这些孩子身后的保卫队、家长和镇民们的精神。 什么东西？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的影子？ 虎头那小崽子被一下锁定住方位，他站的地方脚底下快速攒动过来一小片黑影，黑影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探出来一只有着尖利爪子的细手，抓住虎头的一条小腿用力往下一扥，人便消失不见了。 “虎头！？儿砸！！”原本从虎头爬下床出门开始就一路跟着自家儿子身后小心呵护着陪伴他的两个爸爸：‘黑卷毛’和‘短寸头’，被这猝不及防的一幕给惊住了。 两个爸爸同时扑到儿子所站的地方，那黑影子早已混入周围的影子里，几下就不见了影踪。 “虎头小爸，儿砸，咱们的崽子！”‘黑卷毛’有些失了方寸，别看他比‘短寸头’高大健壮，遇到事他是脑子会短路的那一个。 ‘短寸头’机敏地看了一眼周围：“你跟着这些孩子身后找线索，虎头的味道我记得最清楚了，我去追！” ‘短寸头’一个跳跃，跃上旁边的房顶，趴伏着四下了嗅闻了一会儿，抬眼锁定了一个方位，身形化作一片残影飞蹿出去。 “虎头失踪了，大家注意看好孩子！有功夫的都跟上虎头小爸！有人抓走了咱们镇子里的孩子！！” 刚洗完澡穿好睡衣的温融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敲击锅碗瓢盆的动静，他马上想到了什么，匆忙从厨房跑出来看了一眼自家的小崽子，确定他们安然无恙，这才跑到大门口，打开院门往外张望了一下，想要确定发生了什么事。 隔壁邻居也打开了房门探出个脑袋来，温融连忙问他：“怎么了？” “好像是丢了个叫虎头的孩子。”邻居刨着满头睡乱的头发道：“我去看看，你在家照顾好小崽子，别出来！” 被特别关照了，温融并不敢大意。无缘无故丢孩子？他关上房门退回房间，回到他们家小崽子身边：“都没事吧？” 小崽子们互相看看彼此又看看一脸担忧的爸爸，摇头又点头。 “什么意思？又摇头又点头的……”温融总觉得发生了什么可能会让他心惊肉跳的事，看这几个小崽子的神色就能知道。 “呜哇~爸爸，爸爸……五宝、五宝跑啦！刚刚，五宝说要去、要去、救、救虎头哥哥……一下就钻到一个黑洞洞里，不见啦！”二宝的逻辑性最强，其他兄弟还闹不太明白刚刚爸爸从外面跑进来的那一下发生了什么时，他已经用自己的理解把事情描述了一遍。 听完二宝的描述温融差点儿厥过去，在床上床下火速查看一圈没发现五宝的影踪，只看到了地上掉落着的一个糖纸做的小花朵，他意识到他们家那个最小的崽儿，还没出世就真的跑出去当小英雄了。 温融在短暂地脑袋发懵之后立刻想到了他的依靠——摩莳。 他迅速冷静下来：“大宝二宝三宝四宝，穿好外套和鞋子，我送你们去杜爷爷家。” 四个小崽子自发行动起来往自己身上套衣服。 温融这边拨通了摩莳的通讯器，在等待接通的时候他也在帮小一点的四宝套外套。 通讯器一接通，还不等温融对对面说什么，摩莳就安抚他：“刚刚接到了消息，别担心，你在家里等着，我们会找到那个失踪的孩子的。” “不是，是……五宝、五宝她、也不见了。”温融内心的不安在看到他的脸时变得有些脆弱起来，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五宝不见？”摩莳几乎马上动身：“说说看怎么回事？” “就是在听到虎头不见的消息时，五宝钻进了一个黑洞里也跟着不见了。听二宝的意思，她要去救虎头。”温融稳住了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把事情两句之内说明白。 “知道了。在家里待着别动！交给我吧。”摩莳迅速掌握了事情的缘由。 是那小蛋崽儿自己主动‘不见’的啊。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一直以为最小的那个会最冷情，毕竟……有着那个人类的基因，他是真没想到她能为了别的小崽子而卖力。 尽管温融内心特别想跟着一块儿去找他的宝贝小女儿，他也知道在这种弄不清楚情况的时候，他最好还是听摩莳的话，留守在家里。 五宝是自己消失的，会不会突然自己就回来了。如果她回来发现家里没有人会害怕的吧。 大宝二宝和四宝依偎在了爸爸的身边，分别抱住他的手和腿，希望能够小小地安慰一下爸爸。 三宝则坐在一旁的地上，脑子里想的是别的事情，他在低头看自己的小手。 门口传来了响动，温融第一时间带着孩子们赶了过去，他现在不敢让任何一个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内。 院门打开，进来的是蜘蛛。这位年轻人摸了摸脖子：“主人让我来照看你们。” 温融特意把几个小崽子都往蜘蛛身边送。他的想法很简单，他没有什么特别能力，如果真出什么事他身边是不安全的，反而蜘蛛身边更安全，他可以替他们拖延一点时间。 温家小崽儿们乖乖地坐蜘蛛身边，这样的氛围他们也能感受到压力，没有一个说话，连小四宝都异常地乖巧安静。 与此同时，D区的一间出租屋内，阿白嘴巴里咬着厚实的毛衣，强忍着身体皮开肉绽、抽筋拔骨的巨大痛苦，将所有的疼痛、恍惚、失控全都给压缩在躯体里，不能让它们从嘴巴里泄露出去。一旦有一丝声音泄出，他怕自己强忍到现在的所有意志力都会崩溃。 太痛苦了，这种分裂感比任何一中最严酷的刑法都要痛苦一百倍。在他身上所谓的满级模式就是让他可以分裂出另外一个虽无实体却有力量，能自由穿梭，无形无相的能量体的模式。迄今为止，只有他一个会。 阿白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脑袋，脑袋里头无数个电极导体已经开到最大，他的头早就快要爆炸似的胀痛无比，此外还不断有数以万计的电钻把他的脑子当成一个矿，无孔不入地到处乱钻。 在眼睛快要被胀大的脑子将眼球挤出来脱窗之前，外面的街道上一道影子快速返回，顺着门缝钻了进来，在地面上形成一团圆形的坑洞，一个小崽子从坑洞里被抛了出来。阿白见此情景，松了口气，忍着最后的痛苦想把那影子给收回自己体内。然而那影子像是脱缰的野马并不受他的召唤，反而四下散开化作无数花生大小的黑点，隐入到墙壁、地面与房顶之中，隐入再探出，有一种戏弄阿白的意味。 他无法全盘掌控这个由他的精神力和想象力分裂出来的能量体。它就像是有着另外一个独立意识的生命，只要放它出来，它随时就会放飞自我，除非耗光了能量才会返回他体内‘充能’，阿白对他来说更像是个人体充能器。它不完全受他意识的掌控，却受晶体干扰器的吸引……所以，最终不管它如何跑还是会回到干扰器发射点的旁边——他们老板那里。 阿白试着叫它回来，叫不动，那家伙无形地隐入周边物体的影子当中，自己先跑了。 阿白讨厌它，却也顾不上去管它，把地上那小崽子给提了过来，脸扮正，在看清楚小崽子的脸时他的脑袋就像被人当头来了一记重重的闷棍。 这、这不是那个碧金眼瞳的小崽子。这不是那个虎头虎脑有点儿憨的小崽子吗？ 抓错人了？ 不可能啊，他特意问了那小崽子的名字的。 第183章 你就是我的孩子 虎头此时正闭着眼睛吸着手指睡得特别香，压根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阿白在短暂地失神后意识到自己被这个小崽子给耍了。 他才叫虎头，那个碧金眼瞳的小崽子根本不是这个名字。 妈的！妈的妈的妈的！ 废了那么大的力，自己还冒着随时可能狗带的危险动用了满级模式，结果……搞错了！还白白浪费了一次满级的机会。 血压升高，原本满级模式后他的身体和精神就处于极度虚弱状态的，这下更是刺激了一下，连续吐了好几口的鲜血。 不能晕不能倒，他不停地在内心告诫自己，必须得精神高度保持集中。他现在得想办法补救。是暂时退下等待时机再来，还是把这个小崽子放回去，在没有被人发现之前继续伪装，等待合适时机？ 阿白脑子这会儿晕得难以维持清醒。他用力扇了自己好几下，让自己保持住清醒。 得，先把虎头这小崽子放回去。刚刚才抓回来的应该不会那么快就追踪到他这里，他还有机会。阿白在心里做了第二个决定，他得留下来等待下一次的时机。以他目前的状态他跑也跑不掉。 就在他艰难地从木板床上站起来，准备把虎头带着丢到外面去时，他租住的房子的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伴随着带着寒意的冬日冷风，有人精准地找上了他。 阿白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把怀里的小崽子当成了人质挡在自己胸前，并用一只手卡住对方的脖子，保持着戒备姿态虎视眈眈地瞪向门口。 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夏兰。 夏兰借着室内的烛光和自己手里带着的火把，将室内的情形看了个清楚。听到外面出事时敲打的动静，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阿白。她也知道很快镇子里的人都会想到阿白，继而来找他算账，她必须第一时间第一个赶过来。 赶来之后看到了被阿白抓只手里的无辜小崽子，夏兰心里难过极了。 她风风火火地冲上去，不等阿白有反应，抡着另外一条空着的胳膊给了阿白的脑袋一串‘连环暴打’ “我一猜就是你！叫你不学好，叫你使坏！叫你干坏事！！”夏兰女士边暴打边骂：“我以为给你机会你能被感化，稍微有点儿良心的！你这个坏孩子！坏孩子！” 阿白本来就因为搞错了头痛欲裂，几近晕厥，又被夏兰一通连环击打，隐隐又翻白眼要昏死过去的想象。 等到她劈手要夺自己手里的虎头时，本能的警觉让阿白立刻反应了过来，一手将她狠狠地推飞出去：“关你什么事，你个怪女人凭什么打我啊？神经病！” 他怎么样使坏做坏事那都是他自己的事，这个女人那么难过是什么意思？她不会真以为对他好一点儿就能让他心软？简直是痴心妄想。 夏兰撞在门板上掉落在地面，顾不上疼痛爬起来继续往阿白身边冲：“怎么不关我的事？”她有句话到了嘴边却在阿白目眦尽裂的注视下，被堵住了。 “疯女人，你看清楚！我不是你那死鬼儿子，我是干什么的你不是早知道了吗？装什么难过伤心，你烦不烦！”阿白看不顺眼夏兰那副模样，一看到她对自己露出那种‘怜爱’眼神，就忍不住生气，一生气脑子反而有那么一点点的恢复清醒。 干嘛这么看他，干嘛教训他？，不会以为和他有点儿交集，就真把他当成她儿子来管了吧。 “阿白，不关小孩子的事，你要做什么冲我来，放了这小崽子吧。”夏兰被他瞪得心中发慌，换了个柔软的姿态苦苦哀求。 阿白看到她如此低声下气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她并不是关心他，而是为了救这个小崽子？ “滚开！”阿白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他现在根本不想看到这个女人，而且这个女人找过来了，其他人肯定也会马上找过来。 “阿白！”夏兰的眼泪哗哗掉个不停，这一次她干脆想要对着他半跪下来。 阿白看到这里理智在这一刻又断了线，为了阻止她给自己跪下他再度用力推出一掌，把夏兰给从地上掀了起来。 夏兰直接被他掀飞出了这间临时出租屋。 快要撞上对面屋子的墙壁时，一道从旁边飞蹿过来的影子从旁边接住了她。 阿白与对面‘短寸头’目光对峙，立刻认出了对方：“阿虎哥？” 阿虎的视线则很快锁定他怀里酣睡的虎头：“把我儿子还给我！” 阿白低头看一眼，虎头是这位的儿子! 面对阿虎透彻的眼神，阿白越发感到心虚起来。这位大哥在这几天对他的关照他一直记在心里，他不太敢与对方对视。 周围的房顶上陆续落下一些‘幽灵窟’的人来。 有性子比较急躁的嚷嚷起来：“果然是这个奸细！我就说早就不该放过他吧，你们非得看在夏兰的面子上，出事了吧！” 阿白皱眉，转而瞪向夏兰：“你告诉了他们？” 夏兰满眼哀苦地看着他，缓缓摇头。没有，并没有。反而是因为她的心软，给这里的人带来了灾祸。 “果然你这个怪女人最可恶。装着对我好转头就卖了我，还一脸慈母的样子在我面前装腔作势。呸——！” “你这个奸细真是不知好歹。要不是夏兰护着你，你早就被我们干掉了好不好你以为你能瞒得了谁？从你第一天进到这里，我们就都知道你是奸细了。你连着两晚偷偷摸摸搞鬼事，真以为没人发觉？真以为我们这里的人抓不到线索找不到你？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 阿白这会儿脑子是一团乱的，不管别人怎么说他固执地认为是夏兰欺骗了他，又利用了他。 “住嘴！”阿虎喝了一声那个刺激深白的家伙。他和阿白在一起干了几天活，比起别人他更了解这个年轻人，他骨子里并不是坏到无可救药的那种人。 “阿白，把虎头给我，我不动你。”阿虎一心只想要他的崽子。 阿白意识到自己被人包围了，将虎头挡在自己身前，单手抵住了孩子的咽喉：“我不信他们，你让他们都退开！” 阿虎的眼神变了，他向周围的镇民们扫视一圈：“你们都退开吧！”崽子在他手上，他不能不妥协。 “别逼我！那个怪女人没有告诉你们吗，逼急了‘砰——’大家全都玩完。”这家伙面部神态扭曲，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是疯狂的狠意。 知道他身上带的有危险武器的人们，被震慑住了。和深红一样，他们这些潜入进来的奸细，真到了走投无路的时候绝对会毫不犹豫将他们全都拖着一起陪葬。 “孩子……”夏兰趴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我的孩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又来了又来了！”阿白眼睛里都沤出了鲜血：“怪女人你又发神经了。谁是你的孩子，别特么的自作多情，把我当替身还没玩够呢，可惜我不想陪你玩了！” “谁说你是替身？”从小巷那边传来了一声正儿八经的语气沉稳的男音。伴随着几下脚步声，很快的摩莳带着阔莫、范迪走了过来。 看到摩莳的那一瞬间，阿白又开始心跳加速，压力大增，恐惧感油然自生。他手上的动作也跟着收紧。 摩莳走到了夏兰和阿虎的身边，垂眸瞥了一眼无奈又心痛的夏兰：“其实你都知道了吧，女士。” 夏兰的肩膀僵了僵，感觉一下子她整个人最后剩下的那点精气神都被这一句话给耗光了。 表面维持的假象在这一刻被戳穿。 她无力地垂下了头，双目无神地盯着地面，陷入到了自我回忆当中：“……当我亲手扒开那座小坟墓，看到那堆枯骨时……我的心就清楚地告诉我：那里埋葬的早已不是我的孩子……” 周围一群人都讶然地看向她。因为她这话有些惊悚。 这里不少人都知道夏兰的孩子是被她亲手埋葬的，怎么过了这么多年后她却来了一句：里面埋葬的早已不是她的孩子。 夏兰泪眼婆娑地看向屋里的阿白：“我一个当妈的，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孩子？怎么可能认错我的孩子！感觉不一样，和当初我亲手埋葬他时候的感觉真的不一样……那里埋着的，已经不是我的孩子。可我直到十八年之后才知道。我的孩子，还活着，上天眷顾，有一天他从外面回来了，回到了我的面前，可我不能就那样认他，我不配……我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从来没有好好地抚养过他，教育过他，所以他才会、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我的错！我只想能够让他待在我身边，几天也好……让我能够稍微弥补一下，让我能想办法让他改好。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深阿白的惊讶不比周围的人多。她干嘛对着自己说这种话？ “你，就是我的孩子。”夏兰苦笑着，眼泪再度决堤。 “你疯了！”阿白第一反应就是驳斥她，为了求得其他人的同意他还看向阿虎：“她疯了是不是？这个女人耍别人还不够现在还说这种话！” 阿虎并不认同他的话，他看向的是摩莳。刚刚摩莳那态度已经很明确，夏兰并不是胡说。 “我一开始看到你和她站在一起时就觉得不对了。”摩莳见这个年轻人的情绪已经被影响，便开了口，“你们之间有一种无形中的亲密纽带。” 夏兰此时将头往后扭看向摩莳，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嘴里说出自己心里的这个猜测。 当时她也只是凭着直觉，还有那天晚上她偷偷地仔细摸过那小子。她不用证明阿白会不会有可能是她的孩子，只需要确定他有没有遗传到他父亲任何一点基因就好。他的头骨左右两边略微凸起像两个小角，这一点和那个不知道死哪儿的男人一模一样。 她只需要证明他是那个男人的孩子，那他……就是她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阿白鼓睛暴眼，根本听不进去，“你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招？我不会上当的，大不了大家一起去死！” “当然只是我觉得相似还不足以证明，所以，我让范迪把那个坟墓里的骨头取了一块与夏兰女士做了基因对比，哦，对了，还有你的样本同样与夏兰女士做了对比，报告就在范迪手上。” 范迪从背后掏出两份报告晃了晃，“在这里。” “你们……” “你是不是好奇我们什么时候拿了你的样本？他们都说了你进到这里，不，确切地说你进到‘尼夏城’开始就被我们给监视了，你以为摆脱了关口的监控，改了口音和走路方式，努力装成本地人的样子就能瞒得过这里的人？你的演技还不错，可从你下了公交车开始，公交车司机也提醒我们要特别注意你。还有，镇子口的大爷们，你不会以为自己真能套路那些活了大几十年的老手艺人？”范迪的话在别人听起来理所当然，但在阿白听起来，真的很讽刺。 原来，自己从一开始就是个跳梁小丑，被这群人无声地看着做表演。 “当然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做的报告。这两份报告我是特意替夏兰女士做的。如今看来不用做都可以，这位女士心里早就有了数。所以她才会给你找个借口让你能够在这里留下来。大家也都看在她的面子上，对你这个在她嘴里像她儿子的家伙百般容忍。” 阿白想到了这几天路上一群对他打招呼的镇民，他们送给他的食物，对他释放的善意，将他当成自己人对待的言行。 即使知道他是奸细，为了能够让他们重视关怀的人开心、舒心，他们能够接纳包容他。 “如果你一直老老实实的话，没有人会动你的。”范迪叹了口气，“你能活到现在，完全得益于你有一个罩着你的母亲。” “住嘴！她不是我母亲，我没有母亲！”阿白大怒。 “夏兰女士，这是两份报告。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和您直觉猜测的一样，当年你亲手埋葬的那个孩子没有死，可能这是短暂休克，埋入地下后不久又醒了过来……被人发现带走了吧。”后面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人带走了他，这些就不是靠猜测能猜出来的了。 此时，在遥远的‘荣光城’宗政家大宅里，宗政御司接到了心腹的电话：“深白的晶体监控发生了强烈的波动？他用了满级模式吗？” 在对面回答‘是’了之后，这位笑了起来：“那么多年，就他一个成功的。可惜了……那么独特的技能本事，只能用几次。想当初他被莱托度假回程途中从那个鬼地方捡回来的时候看上去畸形得并不厉害，还以为他是个没用的。” 对面心腹在问他应该处理。 “他的分裂体没有回到他身上？把那个分裂体先单独召唤回来……本体？本体……就看他自己的本事了，能逃就逃，逃不了他自己该知道怎么办。”宗政御司说完，挂掉了电话。 对于自己即将丢失一件趁手工具这件事，他一点儿都没放在心上。这样的工具虽然现在不好造了，也不是完全不能造。 只要那分裂体能将他想要的东西带回来……就好。 夏兰接过了两份报告，把两份都仔仔细细地看了，随后将它们都捧在心口。一个是代替了她儿子被她寄托了十几年思念的孩子，一个是她的亲生孩子，都是她内心忽略不了的存在。 “你们别演戏了，我一个字都不信。”阿白非但不相信，反而因为看到夏兰女士那副样子而莫名想要发脾气。 他就是讨厌那个女人，第一眼见到开始就讨厌她！尤其是她现在这种伤心欲绝的模样，简直让他内心厌烦透了。 手腕上的手环信号不停地闪过，阿白愤怒焦躁的情绪此时稍微被拉回了一些。 对面在召唤那个分裂体，说明老板不耐烦了，也说明他可能快要被丢弃了。他得活着离开这里才行，他不想死，也不能死。 晃了晃手里的手环，他缓缓起身，拖着虚弱佝偻的身形，像个摇摇晃晃的立起来的大虾米，带着虎头走了出去。 “我身上带着光子弹，两颗，可比深红那颗厉害多了，不光能把你们这个地方炸成齑粉，半坐‘尼夏城’的人都得陪葬。不想死的，都退开！放我走。” “你走可以，虎头还给我，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阿虎信念坚定，不能让他带虎头离开镇子。 “深红的光子弹其实炸掉了的。”阔莫摸着他的大光头，此时云淡风轻地开了口，“就在镇子口附近，炸开了！你肯定还是不相信，炸开了怎么这里一点事都没有？让我好心告诉你……因为炸开产生的能量被吞噬了。所以你用光子弹来要挟我们，没用。” “我可以放你离开。”摩莳一直在观察他的手环，那应该是另外一种讯号，眼前这年轻人面临着即将被抛弃的可能。如果不放他走的话，他就真的没用了，一个没用的武器会得到什么下场，他清楚。 摩莳瞥了一眼地上半跪着的夏兰，这也是他第一次为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考虑。 第184章 母亲的觉悟 摩莳知道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好的话，夏兰可能就会被毁掉，温融也会非常伤心。夏兰是个不错的人，更重要的是他不想让温融伤心。 “放你走可以，你得把那颗蛋给我。”摩莳说出了条件。 “蛋？”阿白一脸迷惑：“什么蛋？” “蛋不在你这里？”摩莳马上抓住了重点。那去了哪里？ 阿白却也抓住了这个重点：“蛋不在我这里，但我知道它在哪里。它很有可能被我那个分裂体带走了。” 应该吧！毕竟有时候那个分裂体会自我行动，可能是它刚刚在抓小崽子的过程中，被那什么蛋给吸引了注意力，自作主张地拿走了也不一定。 阔莫与摩莳交换了个眼神。这下可就麻烦了。 “分裂体？”范迪惊道：“你们竟然研究到这一步了。一个正常人分裂出分裂体？是精神体、能量体还是能具化的实物体？” “是能量体。”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能量体啊！怪不得你说它会擅自行动。它受能量强弱影响，你现在如此虚弱它肯定不会听你话的。”范迪不愧是全才，马上就能分析出原因。 “但我死了那个分裂体也会死。所以，想要回你们的东西最好让我平安无事地离开。”这家伙这会儿为了能够活下来去，刚刚沸腾的脑子慢慢冷静了下来，编造了个谎言。事实上并不能证明他死了那个能量体也会死，只有等他死了之后才能知道这一结果。 “我放你离开！”摩莳很快就做了决定，“你最好让那个分裂体把蛋送回来。它会听你的吗？” “等我恢复了体能，它消耗完能量，就会回到我这里，会听我的。我离开这里之后就把蛋送回来。”意识到自己有可能平安离开，这位更加打起了精神。 “先把虎头留下。”摩莳向周围摆摆手指，示意给他留一条路。 “带着他也不碍事，不是吗？只要你们识相点儿。”阿白显然非常擅长处理这种局面。人质在手哪里能轻易放的，一定得确定安全后才能放。 “你不放开他，我是不会让给你离开的。”说话的是虎头小爸——阿虎。没有人能从他眼皮底下带走他的小崽儿，除非彻底打倒他。 “换我来给你当人质吧。”夏兰突然开口，“我是这里的监管员，比你手里的小崽子要有分量多了。我也不会反抗，虎头还小，他一会儿醒来要是哭闹……” 小崽子哭闹起来也是件麻烦事。阿白犹豫了片刻，看到了阿虎一直盯着自己的眼神，顺着地方的脸一直看到了他的手，他的手上弹出来的是三寸长的甲刃，这位莫不是还有异化的能力？那要是被缠上，自己现在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具备战斗力。 他知道这位对儿子的感情，他怕，对方可能会随时被激怒而冒险。 他点头答应了夏兰的请求。 夏兰从地上站起来擦干净脸上糊掉的泪水，主动走向阿白。阿白扣住了她的喉管儿，顺手将虎头高高地抛向远处，他知道阿虎哥一定回去救他。 果然，阿虎第一时间飞扑出去。 没有那位的就近威慑，阿白双手控制住夏兰，冲摩莳他们扯开嘴角难看地笑了一下：“让路吧。” ‘尼夏城’关口上方，一道闪电般的黑影从地面‘唰’一声划过朝着晶体能量召唤它的方位飞快地移动。 在影子投射到地面上不停变化的形状里，一个椭圆形的小蛋崽儿时不时地出现，一会儿被影子顶在脑袋上，一会儿被一双枯槁的细爪子抓在其中。 阿白的分裂能量体并不知道突然钻出来跟着自己的这个小蛋崽儿是什么，它觉得好玩，对方身上的气息和它那么的吻合，它将这个蛋当成了战利品。 小五宝周身那片浓郁的黑雾被影子完美地融合，这个小家伙儿还不知道自己搞错了地方，她一心要救的虎头哥哥，已经不在这个怪影子身体里了。她循着熟悉的暗黑气息精准地找到了怪影子，闻到了怪影子身上有一点点的虎头哥哥的气息，判断就是它抓了哥哥。 小五宝按照本能安安静静地蛰伏着，以为是要被怪影子带去见虎头哥哥，她要耐心等待，等见到哥哥了再发力，现在她就是普通的小蛋儿。 五宝喜欢虎头哥哥，哥哥送给她了好多漂亮的花花，让蛋崽儿五宝也能变好看。她才不许别人欺负他！虎头哥哥，等五宝化身孙悟空，来救你啦~~~ 单手开着越野车，阿白的另外一只手始终放在夏兰的喉管处不肯移开。他时不时看一眼身后跟着的车辆，小声地咒骂了一句：该死。 “他们对你很好了。”夏兰女士神色恢复了平常的样子，听到他的骂声，蹙了蹙眉，嘴角蠕动了好一会儿还是出言规劝他，“阿白，你难道没有心的吗？” “闭嘴！”阿白极度不耐烦，“别一副劝解我的口吻，你算什么！？” “我知道会这样，早就知道了。你怨恨我没关系，只是我不觉得你真的是个没有心肠的年轻人。这几天，镇子里的人对你真的很好……” “你们全都当我是傻子戏弄我了吧。”阿白此刻脑子里只有一根筋。他无法接受现实，也根本不接受现实。 从他痛苦地开启满级模式，分裂出那个分裂体，折腾了大半个晚上抓错了虎头开始，他就拒绝接受自己失败了的现实。 更何况他现在还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满级模式带来的后遗症汹涌而来，他刚刚要不是有逃命在支撑，真的早就原地躺平，等着被人当成烂鱼臭虾给收拾了。 体温不断升高，他能感觉到身上每个部位都像是被人点着了一团火，火焰煮沸了他血管里的血，煮燃了他的脑浆，甚至随时有可能让他整个炸成碎片。 他要是炸成碎片，光子炸弹自然也会被引爆。 那么这个女人和这里的人…… 阿白晃了晃混沌灼热的脑袋。他管他们去死！他是不会相信那些人说的话的，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他是被老板在大城市里捡到的孤儿，无父无母没有亲人，那些人不过是在哄他，让他放松警惕罢了。 不能相信！ “阿白，我不是为自己狡辩，我也不狡辩，你想让我怎么偿还你都行，你就算折磨死我我也愿意。我就是不希望看到你越陷越深。” 车子在剧烈地颠簸了几下后，平稳落地。阿白被这几下颠得差点儿晕过去，他吼了夏兰一声：“闭嘴闭嘴闭嘴！！收起你的假惺惺！你是想害死我吗？是不是看到我快要痛昏过去了，你好趁机弄死我，逃命啊！” 夏兰这才敢把脸转向他，仔细打量他的现在的状态。 “痛……你哪里痛我要怎么帮到你？”大抵一位母亲是没办法听到自己心爱的孩子对着自己喊痛的。 “拜托你闭嘴收声。”阿白再度晃了下脑袋，把眼前的虚影给晃走，“我要是不能回去，一定会死的。你想看着我死吗？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根本不配当母亲……哪有母亲……会弄丢自己的孩子？” 夏兰哽了一下平复住马上即将失控的情绪。 “怎么，没脸叨叨了吧。”阿白阴阳怪气地笑了两声：“我一看到你就烦！你那张脸，你那说话的态度，还有你自作多情的样子……” 夏兰把脸转向一旁，快速挤掉眼角的泪，又转回原位，目视前方。 “是我们老板养大我们的……从小到大，只有他，把我们当成有价值的人来看，不会认为我们是残废，是垃圾，是低等人。”深白双手抱着方向盘同样注视着前方，他现在已经不去在意路况了，只管朝前开，路况再差靠着这高性能的越野车也能闯过去。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只有证明自己的存在有价值，我们的人生才更有意义。我做到了。他们都没做到的我做到了。你知道要经过多少磨练才能做到吗？从两岁开始我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因为要开发我的精神力和脑域，尤其是想象空间。只有这样，才能分裂出分裂体。老板说了，我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没有人能做到我这样的本事，只有我能办到！” 夏兰听得心如刀绞，捂着自己的胸口用力地按着才能让自己保持平静，她不再说话——因为这个孩子不喜欢听她说话。 “深红他们到底还有家、有亲人。我们没有，我们都是被遗弃的！” 夏兰拼命地摇头。不是，不是的。她从来没有想过遗弃她的小崽子。是，是有一些人会主动丢弃，可也有很多人像她一样并不是主动的。 可她不能解释。现如今一切的解释都像是在为当初她的疏忽，她的粗心大意找借口。如果当初她能够把他留在身边一个晚上，或许就会发现他只不过是窒息并没有死亡，那么随后他所有的苦难都不将存在。 听他说起自己的经历，只会让夏兰的负罪感更重，更加也抬不起头来。 “不要试图来哄骗我，我不是三岁小孩儿。”阿白又一次被颠簸得直翻白眼儿，车子落地后开始蛇形打飘。 夏兰及时帮他稳住了方向盘。 阿白一眨眼，意识重新接上，他继续骄傲地道：“你看你，没话可说了吧！我戳中你的心思了？你就是故意在哄我！” 夏兰心疼他心疼得不行。算了，他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如果只能让他离开才能保住他的生命的话，那她也只能选择他。 对不起！对不起了各位！我无法欺骗自己，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将回忆尘封。我的孩子还活着，他需要我！我这个无能的母亲，愿意为他，献出一切。 “你会不会开车！”夏兰女士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方向盘，语气变了，她狠狠地抹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泪水，信念无比坚定，目标只有一个：她得陪着他。 曾经，她把他弄丢了，一丢就是十八年。但这次，她不要再弄丢他，哪怕是爬着在后面追，她也要守护在他的身边。 因为，这是她的孩子！ 方向盘被抢，阿白更迷糊了，以为她要抢车，撑着此刻弱鸡般的身体和她对抗了两秒，被夏兰女士一把薅起来，丢到后排座，她则坐到了驾驶座的位置上。 阿白不停地翻着白眼，他快不行了，偶尔脑子搭上线他还会在想：这怪女人到底要干嘛？ “你就是我的孩子，就算你不承认也是我的孩子。我既然从来没教育过你，抚养过你，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养育你。你既然没学好，那我就把你掰过来。掰不过来你干得所有坏事，妈替你去扛，替你去背，替你还债。” 夏兰女士脚下用力一踩油门，尽管脸上还有泪水，她却在自言自语：“老娘什么没经历过，什么没干过？哭什么哭，不哭！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问题来了就好好面对。你既然托生成我儿子，我就要一辈子对你负责。” 阿白的耳朵里这位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彻底歇菜之前，他的嘴角是微微翘起来的。 这样，才是他对那怪女人的初印象，她好像一个强力女超人，感觉应该永远都不会哭，不会被压垮。 “先生，是夏兰在开车了。”阔莫一直注视着前方车内的情况。 “嗯！”摩莳表示早就听到了。包括那对母子之间的对话他也听得很清楚。“先生，要控制住他吗？”如果需要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夏兰不会让人碰他的，那是一个母亲。”一个做好了觉悟的母亲。她可能不完美，但她绝对不会让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对她的孩子出手。 “控制住他没用，监控着让他离开吧。随后我会跟着他把小蛋崽儿带回来的。”哪怕会暴露自己的存在，也顾不了那么多。 “不如我去。”阔莫提议。 “没关系。范迪的东西建的差不多，我们也做好了准备，也是时候可以向他们宣告我回来的消息了。” “啊……他们的脸色肯定会很精彩，我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摩莳他们的车与其说是在追赶，不如说就是在监控，一直将夏兰与阿白赶进城内，再赶到关口。 关口附近，因为这突发事件并没有及时通知上级，只有关口守关的警备队员们见情况不对，临时调度人手埋伏，同时向上峰一层层地反应情况。 阿白在车里一路小休息了一会儿，到达关口时重新恢复力点儿精神。他敏锐地觉察到附近有埋伏，带着夏兰下了车。 下车的时候这个年轻人手上根本没多少力量了，抓住夏兰脖子的手抖如筛糠。 “你能不能抓紧我一点，不要表现出虚弱的样子。”夏兰感觉到阿白敷衍的‘挟持’，有点儿为他担心。 阿白冷笑：“你可真是太奇怪了。”她是人质现在反而替他操起心来，但他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高兴。 阿白意识到自己的高兴骂了自己一句：高兴什么？没骨气！ “小子！我这是在帮你顺利离开，不过我可告诉你别想着出了关就甩开我，我会抓着你不放的。你必须带着我继续逃。带着我他们不会对你出手，你看到了吧，关口有枪，那些可不受列维克先生的命令管辖。他们随时可能会开枪，带着我你能跑更远。”夏兰酷酷地看着前方，边退边说。 周围是关口的警备队员将他们三面包围，还有两架□□就在制高点架设着，真的随时可能会开枪击毙这挟持人质的歹徒。 摩莳他们的车刚刚才开到关口，从车子里陆续下来，隔着一段长长的距离，阿白对着摩莳扬了下下巴：“你放心，我如果平安回去，一定把你要的蛋还给你，如果确定是被它拿了的话。” 一颗蛋罢了。这里的人连颗蛋都看得这么宝贝，都是一群怪人。 摩莳看了一眼周围举枪埋伏的警备队员们。目前看来只要他出了关放了人质，这些人也不会出关追他顶多通知前面其他城市的同僚，接手任务。 阿白勾住夏兰边退边戒备，缓缓退出关口之外。 眼看着距离足够远，阿白松开了夏兰，转身要走。夏兰果然如她所言紧紧地抓住他不放手：“你只有一个选择，带着我一起走。” 阿白没料到她说的是真的，这女人是真的要舍弃这里的一切，陪着他。 疯子疯子疯子！ 他用力推搡了夏兰一把，想着把她推倒自己就能顺利脱身。 他的这一动作在狙击手的眼里被判断为‘危害行为’，狙击手的标准里只要是判断出这样的行为，不用等命令就得开枪解救人质。两位狙击手以为这次也是和从前一样的流程，他们并不知道夏兰与阿白之间的关系，现在也没有接到上级额外的命令，就按照以往的经验来，几乎同时两个瞄准器的红外线扫在了他的身上。 夏兰在看到那两个在他身上晃动的红点时想都没想，扑上前去。 □□扣下扳机，子弹无声的飞射出去，因为情况发生的太突然也因为狙击手用的是消音子弹，摩莳他们反应稍慢了半拍，只来得及进行临时的‘补救’…… 关口外有人中枪倒下。 第185章 三宝和五宝的共鸣 温融耐着性子守在家里，等待着摩莳的归来。 天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已经等了好几个小时的他开始变得焦急起来。时间太久了…… 蜘蛛一直守护在那四个小崽子身边随时关注着他们，突然他仰起头来，侧着耳朵像是在听什么。 表情逐渐变严肃的他飞快看了一眼对面坐着的温融，温融知道他们和摩莳有特殊的感应能力，便满怀期待地盯着他。 蜘蛛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实际情况。他不是个擅长表情隐藏的人，这么一下温融的心跟着沉到了谷底。 “出了什么事？” “虎头，救回来了。”蜘蛛先说好消息。 温融见他停在了这里：“你就直说吧，我能承受。”出了事得尽快了解情况去解决，这是他干了这段时间的事业以来真实体会。 “小蛋崽儿没找回来。” 温融立马站了起来。 “已经被带出‘尼夏城’了，而且，应该是她主动跟着人家走的。”蜘蛛尽量想安抚他，“主人说如果不是她愿意，没人能强行带走她，她很厉害。” “哈？”温融有点儿头晕。他们家小女儿还没出世，懂这些？ “主人说不用担心。小蛋崽儿不会有事，他会亲自去带她回来。” 这句话及时稳住了温融。他是非常相信摩莳的能力的，他们家那个小女儿应该不会有事，只是带她回来需要点儿时间。 “另外，夏兰女士受了重伤。”蜘蛛把最糟糕的消息放到了最后，“现在正在往回送的路上，已经通知裴医生去中途接人了。” 刚缓过来一口气的温融再度被吓岔了气。 夏兰女士？她、她怎么会？几乎同时温融想到了可能造成这种原因的情况——阿白。 “怎么回事？” “夏兰女士代替了虎头当做人质，在关口的时候有不明情况的警备队员开枪狙击阿白，夏兰女士替阿白挡了两枪，好在有主人在最后稍微改变了一下子弹的轨迹，现在伤到了要害附近，出血比较严重，正在一路急救。” 经过一段时间不短的沉默，温融垮下肩膀了长长地叹了口气：“何必呢？” “阿白是她的亲生儿子。”蜘蛛一记重磅，将温融已经被炸迷糊的脑袋给彻底搞短路。 夏兰女士被送回来的路上好几次心跳差点儿停止，要不是有范迪和阔莫在身边替她做心脏复苏，回到‘幽灵窟’基本上大家都得给她举办葬礼。 紧急送进医务室里，裴医生进行了一场长达两个多小时的手术，最终保住了她生命体征的平稳。 温融今天没有把小崽子们送去学校，在五宝没有找回来之前，他会一直把孩子们带在身边。 不敢冒然靠近才做完手术的夏兰女士，他们只能透过玻璃窗看一看，看着那位女士如今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身上带着全套的呼吸设备和监护装置，人还处于昏迷中无法苏醒。 好多受过她恩惠得到她关照的人都想来看她，被玉女士分批派了过来。女人们心软凑在一起小声哭，男人们则努力压制着愤怒。 阿禾在院子外面差点儿气得要炸裂：“我要杀了他！杀了那个臭小子！夏兰阿姨对他那么好。” 随后在有人告知他阿白的真实身份后，阿禾偃旗息鼓了。 他自己也是给人当儿子的，怎么不懂夏兰的心情？必然是因为全身心的爱才能让她心甘情愿，毫无犹豫。 温融并没有见到摩莳，从阔莫的口中得知，他已经跟在逃走的阿白身后去接小五宝了。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稳住，就是因为知道有这个人在替他分忧。 “爸爸，大爸爸能把妹妹带回来吗？”大宝被周围这郁闷的气氛影响，生出了担心。 温融亲了亲他的额头：“会的。大爸爸很厉害。小朋友不用管这件事，这不是你们的事。” “爸爸，你也不要担心。五宝好会捉迷藏哒！除了三宝我们都找不到她。”二宝反过来安慰爸爸。 四宝紧紧抱住温融的一条小腿：爸、不怕哟。四宝在。 只有三宝始终在盯着自己的双手，直到刚刚二宝突然说出来的那句话，让这个小家伙儿猛然抬起头。 尽管发生了大事，也不能全盘停下工作。温融把小崽子们留在办公室自己今天就在这边的厂区帮忙。 此时‘荣光城’的宗政宅邸，宗政御司与宽师傅面对面坐着，他们身前的软垫上摆放着一颗暗青色的蛋，两人仔细研究好一会儿，正在等待对方的意见。 “看样子很像宠物蛋。”宽师傅握着下巴道。 “我闻了下气味，没有任何一种动物的气息，反而能闻到人的信息素。”这是宗政御司的意见。 “要不用透视仪透视一下？既然是从那鬼地方带回来的东西，会不会很特别？”宽师傅道。 “不要冒险，我觉得气味比较熟悉。”宗政御司总觉得从蛋壳里隐约透露出来的气味越闻越熟悉。 他想了想，试探着伸出一根手指头，指尖上是深灰色的雾气，一点点地在闪烁着，缓慢地靠近了那颗蛋。 从蛋里头突然涌出一片浓黑的雾气一口吞了宗政御司释放出来的力量，‘啊呜……’一声脆生生的奶音同时响起。 宗政御司与宽师傅目光大惊失色。这力量，这属性，这……这是和他们同出一源的属性，少有的暗光属性。 而且，刚刚他们听到了类似幼崽的声音。 “里头是个生命体。”可以肯定的是这一点了。 “要不破开看看？”宽师傅提议。 宗政御司摇头：“既然有蛋壳保护说明它需要这东西，破开之后时机不成熟对它没有好处。深白的分裂体竟然从那鬼地方带出来这么好的玩意儿，会不会是那地方还有当年某些特别异变的物种留下的？” “有可能。而且，它刚刚释放出来的能量，很纯，比咱们纯。” “有没有可能……是那位留下来的东西？”宗政御司兴致大起：“那地方可是一直被称为‘觉醒地’，包括那位的‘觉醒地’同样在那里。” 宽师傅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如果是的话……真是天助我也。” 两人正说话，有人进来通传：“深白回来了。” 阿白被召唤到了内室，他刚一进来就看到了被宽师傅与他们老板包围的那颗蛋。 他下意识反应这就是摩莳他们要的蛋。 在阿白陈述自己是如何借着人质逃跑时，宗政御司的注意力基本上都放在那颗蛋的身上。 他们对阿白的描述没有怀疑，因为他们深谙普通人都割舍不掉情感的道理。一般只要人质在手，除非特窝囊的都能顺利逃脱。 “这颗蛋是S1带回来的，你知道它在哪里取回来的吗？”宗政御司突然发问。阿白摇头：“它放出来后就自己跑了。”关于这颗蛋，以及他因为这颗蛋和摩莳他们做的约定，阿白都没有告诉大老板。本来应该说的，可他现在心里乱糟糟的，想到夏兰说的那些话——镇子里的人对他很好的那些话，他……没有把这颗蛋的相关事情说出口，他连摩莳这个人都没有描述。 “人呢？我要的那个人……” 阿白垂下脑袋道歉：“没有带回来，我犯了个错误，叫错了对方的名字。” “也就是说你浪费了一次满级技能，没有完成任务。”宗政御司笑了起来。 阿白闭上眼睛等待老板的惩罚。事情既然做错了他无话可说。 室内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过后，宗政御司才重新开口：“下去吧，检查一下身体情况。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别再让我失望。” 阿白临走前看了一眼那个蛋，他看得出来老板对那个蛋挺重视的，怕是不好将它还回去了。 想到自己信誓旦旦地答应人家说要把东西还回去，恐怕现在得食言，他怪不是滋味的。更让他不是滋味的是他现在一闭眼眼前浮现的就是那个女人中枪倒地的那一幕。 逃回来的路上他一直在想，她会不会有事。那鬼地方的子弹都是以前淘汰的老东西，威力比不上外面的新型子弹，伤了人也是不得了的。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怪女人抓着自己要陪自己一起走的决毅的脸，还有最后她倒下自己平安时，对方脸上欣慰的笑。 “他还有留下的必要吗？”宽师傅在阿白离开后，道，“我觉得他看上去心事重重，必然有一些重要的事他没有告诉我们。” “他还有一次发挥满级技能的机会。”宗政御司的意思很清楚：要物尽其用。 “这蛋先放在这里，观察一下吧。”宗政御司向宽师傅使了个眼神。 两位老奸巨猾的家伙彼此明白对方什么意思，从榻上起身，向外面走去，然而他们并不是真的离开，而是躲到了另外一间房间，通过摄像头监控着那颗蛋的异常。 小蛋崽儿老老实实地在软垫子上躺着，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动静，才‘嘿咻’一下从垫子上滚落，在地上晃悠悠地滚了几圈，打着转儿观察周围的环境。 虎头哥哥呢？虎头哥哥……五宝来啦！ 小五宝满屋子寻找虎头哥哥，属于虎头的那点气味儿已经很淡很淡。小家伙儿转了几圈后确定自己好像是找错了方向，抖了好几下。 她迷路啦！ 呜呜~~哥哥、哥哥……哥哥们在哪里呀？ 二宝正有气无力地和兄弟们玩着，突然竖起耳朵：“妹妹在叫我们啦！” 其他三个宝表示也听到了妹妹的叫声。 “妹妹肯定很害怕，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帮妹妹？” “捉、迷、藏……”三宝此时，突然开了口，他伸出自己的小手看向其他兄弟。 别人听不懂，温家哥哥们怎么听不懂。他们家五宝最会玩游戏了，其中玩得最好的就是‘捉迷藏’。她总能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哥哥们的身后，给当鬼的哥哥们发出提醒，不管哥哥们躲到任何地方，她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有时候还会帮哥哥耍赖，比如偷偷把快要被找到的哥哥转移到另外一个地方去。 这样长时间地玩耍下来形成的默契就是，他们和五宝之间形成了某种力量上的联系。 这里头，其他几个哥哥对这种联系可能还比较懵懂，但从第一次发现五宝的特别力量后就时常和她保持着这种力量互通，最经常被五宝偷偷帮忙在游戏中转移的三宝来说，他更为敏感一些。 “我懂了，五宝现在是迷路了不知道怎么回家……我们帮她回家，我们一起叫她，她就找得到回家的路了。”大宝听了三宝的‘捉迷藏’后脑子里是这么个逻辑。 “那我们一起喊她吧！”二宝主动拉起了兄弟们的手。 一心想要帮妹妹找到回家路的哥哥们懵懵懂懂，不知道他们正在做的是什么行为，他们手拉手围成一个圈，闭着眼睛，仰着小脑袋，用力一起呼喊：“五宝、五宝、哥哥在这里，哥哥在等你！快来找我们呀！！” 因为这段时间以来被摩莳引导开发过的精神力和体能都已经成功被磨砺过多次，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呼喊的时候，体内的力量也随之溢出。 办在公室外面听到他们呼喊声音的温融非常欣慰：他们家小崽子感情真不错啊！天真可爱又赤诚。 只有蜘蛛感应到了来自小孩子的那股能量，汹涌澎湃的能量。他觉得有意思跑过去看了一眼，推开办公室的门，只看到三个傻愣愣站在原地一脸受惊的小崽子。 一、二、三……迅速数了两遍的蜘蛛同样傻了眼：“小三呢？小三躲哪里去了？” 大宝、二宝、四宝同时看向刚刚还跟他们手拉手围成一圈的地方，此刻那里空荡荡的，少了个人。 “呜哇~~”四宝第一个哭起来：五宝没回来，三哥、三哥却被他们喊不见啦！ 听到蜘蛛的惊叫和孩子的哭声，温融立马赶来，同样被眼前的景象给惊住了。 摩莳第一时间接到了温融的电话，接通后对面那年轻人声音里带着点儿嘶哑。 “怎么了？”一听他的声音，摩莳有点儿慌。出什么事了，他从来都不这样的。 “三宝，三宝也消失了。”温融无法接受不到一天之内两个小崽儿不见的事实。 “慢慢说，怎么不见的。”摩莳冷静的声音让他稳住了差点儿崩溃的情绪。 温融怕自己说不明白，把蜘蛛拉了过来。 蜘蛛摸着后脖子用自己的理解道：“应该是小五把小三给带走了。我刚刚听那三个小崽子说，小五有特别的能力，应该是一种空间能力，她能够突然出现在别的地方，还能把和她有默契的小崽子在玩乐中转移。” 摩莳想到那小崽子的属性，表示明白了：“没事的。蜘蛛说得对，小五和小三可能在玩闹中力量共鸣产生了联系，一旦力量强大到超过临界点，小五能把他带走。他们现在，应该是在一起。” “真的吗？”蜘蛛刚刚说过这些，他听不进去。摩莳说了他能听进去，也相信。 “是的，通常需要经常在一块儿玩才容易产生这样的力量共鸣。小三过去也很好，他会安抚住小五的。”摩莳此时就站在宗政家湖心岛远处的一栋五百米高楼之上，看着那掩映在苍翠和碧蓝之中的古老大宅。 “他们在一起就好。”温融信任三宝的能力。那孩子冷静、意志力坚强而且勇敢。他陪着五宝的话，起码小女儿不会害怕。 “我会看着他们的。”摩莳关掉了通讯器。 竟然能将自己的兄弟带到万里之外，真不简单。那几个小崽子也帮了忙吧，他们的力量共同作用下才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否则凭两个小崽子的力量也不能一次性办到。 齐心协力办大事啊。 摩莳并不着急要冲进去把小崽儿们抢回来带走。他教导了他们不短一段时间了，难得能有让他们真正施展自己力量的时候，看着他们，让他们实际演练一番，也算是锻炼吧。 技能学了，就是得在实战当中使用的。 宗政家大宅中，躲在监视器另一头的宗政御司和宽师傅看着刚刚监视器里出现的那一幕，两人瞠目结舌。 “主上，它好厉害，刚刚它的力量形成的是一个小小的黑洞吧？”宽师傅问。 “看样子像。”宗政御司有些羡慕。同样是暗光属性，他就没那本事。 “主上，咱们要发达了。有这么个东西在……” 话音未落，监控器画面不安分地跳跃闪现起来。 “有强干扰！” 闪烁的雪花此时停了下来，监视器里的画面微闪，房间里头突然多了个人出来。 一个小小的小人儿。 三宝上一秒还在和兄弟们一起为他家妹妹指路，突感身上和周围冷热交叠，身体被一股强力给压了压，又伸展开来，睁开眼他就不在原来的地方，而是到了另外一个陌生的房间。 “五宝！”下一秒他看到了自家的妹妹，跑过去把发懵乱转的五宝给抱了起来。 兄妹俩见到彼此非常激动，五宝全身上下都在剧烈抖动。 三哥，三哥找到五宝啦！ 三宝搂着妹妹亲昵地蹭了好几下，再轻轻敲敲她的蛋壳：“以后可不要乱跑啦，你还小。” 第186章 暗黑小公主出世 一个小崽子对另外一个还没出世的小崽子一本正经地说‘你还小’，怎么看怎么可爱。 “哥带你回家。”三宝机敏地四下看看，一眼就看到了监控的方向。 黑发棕眸的小崽子皱起了眉头，捏紧了小拳头，对着监控对面看着他们的两双眼睛摆出了防御的姿态。 “哦？这小家伙多大？看样子也就两岁吧，好敏锐。”宗政御司目光灼热地看向那三宝，对方皱眉抿嘴的样子突然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我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些眼熟？” “主上，您应该奇怪的是他怎么来的吧？我们一定要留下他！”宽师傅双眼冒出精光：“这是个拥有强大觉醒之力的孩子！” “强大觉醒之力？”宗政御司低声轻语：“怪不得这么小就表现如此成熟。让我们看看，他到底有多强大吧！” 三宝抓起旁边桌子上摆放的小茶杯扔向监视器，监视器的屏幕闪烁好几下，花了。 “哈哈哈……脾气还不小啊！”宗政御司看到这里，放声大笑。 这里是没有隔音的古式房间，宗政御司他们就在隔壁，他一笑三宝就能听到，确定了他的笑声方位方位后，小家伙转身冲出书房往笑声相反的方向狂奔，一路上都把小五宝紧紧护在怀里。 “他刚刚是……通过确定我们的位置，给自己找相反的逃跑路线？”宽师傅看得眼睛越来越亮，在内心感慨：真是个又聪明有胆量力量又强悍的小子，这小子定然非常敏锐能觉察到他们就在附近，所以才用声音来确定方位这一招。 如果这样的小子是他们家的该多好…… 宗政御司赶紧调了其他方位的监视器一路追在三宝的身后，“真有趣，力量不弱，速度也不慢。看起来像个二代。” “主上，快派人追啊！别让他跑了。” “跑得了吗？”宗政御司不信他跑得了。 “可是他刚刚来时也是突然从天而降。” 宗政御司这才黑了脸。是啊，来的时候从天而降，要是突然再消失？ 一声令下，宗政家的所有仆人都行动了起来。他们接到的命令是要抓住一个抱着蛋的小崽子，且不能伤害到对方。 还没来得及出宗政家大宅的阿白也听到了这命令。小崽子？不知道怎么的他脑子里第一浮现出来的就是他在‘幽灵窟’见到的那些小崽子，尤其是温家那几个。 这家伙犹豫了片刻跟着加入到了围追堵截的队伍当中。根据监控室总调度的指示，他们一路追到了西北角的一片厢房附近，阿白看到了一闪而过飞奔进了其中一间房间里的影子，他眼力不差，一眼就认出那正是他第一天到‘幽灵窟’那个温老板后背上背着的小崽子，对方当时给他的印象就极为深刻。 他怀里真的抱着颗蛋，就是不久前他在老板那里看到的那颗蛋。他们怎么会来到这个地方？这里可不是进出随意的地方。 “把这里包围起来！有网吗？电击网带过来！”周围负责的仆人高声喊道。阿白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你疯了，老板的命令是不能伤害他们！你敢用电网？” “这小崽子的速度不慢，攻击力也强悍，您看看他，他有爪刃的，伤了我们好几个人。” 阿白看到了几位仆人脸上、身上带着的伤痕，那利落的下手速度和角度，显然不是个新手。 摩莳此时就在不远处喝着茶，听着那喧闹起来的动静。 小三宝不愧是战意强盛的孩子，被如此追赶逼迫还能记得他教给他的那些东西。之前没有实际训练真是耽误他了，这样的孩子就该捶打磨练。当然，他不能在温融面前这么说。 他们家那位爸爸和他在某些教育理念上面有着本质不同。那位巴不得他们享受愉快简单的童年，每天吃吃喝喝玩玩闹闹，像普通孩子那样长大。摩莳看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不同的，从他们被计划在‘繁育箱’繁育出来，就注定了今后的生活会不同，哪怕被他们的爸爸和他暂时护着，将来总有一天也会面临走向自己命途的时候。 他可不想到那个时候，他们体内空有强大的力量，优越的等级基因，最后却不懂得使用，或者害怕使用。 既然如今他们是他认下的小崽儿，那他也得负责他们的将来。他可以在他们幼崽阶段给他们适当地保护，却不能一辈子保护他们。将来他们总会长大，离开他和他们的爸爸，那个时候，他们就需要力量、胆量、智谋、勇气了。 现在开始训练，正好。 “当心点儿，小子！”摩莳抿一口茶，还暗自叮咛三宝一声。 三宝抱着五宝一扇扇地拉开挡住他们的纸门，往里头跑，同时他在观察这里的环境。 这里没有监视器，他找了个隐蔽的角落暂时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顺便安慰安慰五宝。 三宝的汗水一颗颗地掉在五宝的蛋壳上，五宝感同身受，很想也安慰安慰哥哥。 “哥没事。”他们俩经常在一起玩游戏，有自己的一套心灵沟通，小三宝用还带着奶腔的声音在妹妹面前装酷。 五宝的蛋壳周围浮现出了浓黑的雾气，她想帮哥哥。 “不要！你会很累。”每次在捉迷藏中五宝帮他换地方后，就会在水盆里待上一整天才能再出来玩。刚刚五宝已经把他带来了这里，他怕再弄一次，对妹妹的身体会很不好。 他们兄弟都还记得他们成长的时候，小妹停止成长差点儿死掉的那件事。好不容易妹妹不生病了，男子汉大哥哥要保护妹妹。 这不光是温融教育的结果，也有他们自己跟着周围的人观察学习的结果，对他们来说最受启迪的那次就是深红那件事。爸爸作为一个哥哥是怎么样保护妹妹的，给了他们一个好榜样。 五宝坚持要帮哥哥，既然能把哥哥带来，她想把哥哥带回去。只要五宝够努力……努力……嗯！！ 憋着一股劲儿的五宝周围的黑洞越变越大，然而只维持了一下，力量也并不充足。 在这样的力量的作用下，三宝抱着五宝下一秒又回到了他们刚刚跑过的一个地方——是那厢房的外面。 看着一群仆人蹑手蹑脚地从各个方位向那座大房子里扑去，三宝马上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带着五宝边退边往其他方位跑。 阿白感应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到了一闪而过幽灵一样的小小身影。他又把脸转了回去，当做没看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大概，他不想让那个小崽子回不了家吧。前提是人家有家，有疼爱人家的爸爸。 “五宝，不要再用这个能力啦，休息！”三宝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环境下，脑袋反而越来越清醒。有些东西他好像下意识就会，也知道为什么，这为他脑子做判断下决定提供了非常便利的条件。 两人躲到了花园里的假山的山洞里，能够再度喘口气。 五宝有些自责，她没有救到虎头哥哥跑错了地方，还把三哥给连累啦。 “不用自责，五宝很棒。”学着爸爸平常对他们兄妹们的鼓励教育，三宝也鼓励五宝，“五宝是想帮忙来着，只是出了一点错。我们还小，会犯错的没关系！虎头哥已经没事了，他很感激你来着，说下次见面会给你带很好看的花环。” 五宝听到这些，心里稍微得到了点安慰。 “我们五宝是乖女孩哟！”这句绝对是模仿温融说过的话语和语气来说的。三宝记得小红姐姐就最喜欢被人称‘乖女孩’。 五宝在三宝怀里激动地抖了好几下。 “谁在那里？”原本安静无人的花园里突然传来一声带着点儿威严的童音，紧跟着就有脚步声向着他们躲藏的假山传了过来。 三宝预感到危险，抱着五宝从山洞另一头蹿了出去，刚跑出去他们躲藏的假山被人打碎了一块角，有一些落石掉在刚刚的洞口附近。 三宝抱紧了五宝与对面挑衅他的人对视，发现那是个穿着黑色暗纹锦袍的小‘哥哥’，对方正用‘敌视’的目光瞪着他们。 “你是谁？”三十一，不，该叫她三十二。三十二握紧了自己的一只拳头，心下判断出现在这里的小小孩儿到底是谁。 她很聪慧，这是天生就拥有的智慧，所以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从周围人的话语当中得知了自己和她兄弟将来要面临的境遇，认清楚了她是那个不被重视随时会被丢弃的对象。 为了存活下去，她从那个时候就在思考怎么样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直到她成功代替了自己的兄弟，她反而越发地害怕了。 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宗政家不需要女性继承人。在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后，又在她接受了那个任务那天夜里去见过他们的兄长后，她懂了。哪怕是他们的兄长随时也有可能被取代。宗政家需要的是强大稳定的男性继承人，而她，除了稳定之外，缺点不少。 她自己都开始嫌弃自己的性别，嫌弃自己不够强大。她用尽一切努力想要变得更强大来弥补‘缺点’，还是阻止不了他们家，一直在交替进行着的噩梦。 早慧小少女有了和当初宗政行一初次见到他们时那种惶恐不安，复杂难耐的心思。 她把小三宝当成了取代自己的人。 这一刻她的脸和宗政行一的脸在明灭不定的逆光光晕下似乎融合在了一起。 小丫头做出了和那位大少爷一样的选择和决定。她的手心里缓缓释放出一些浅灰色的雾气。 三宝看到也做好了迎战的打算。他的直觉很灵敏，能感受到这位的敌意。 五宝则是震动了两下，表示对三哥的担心。 “不怕，哥，可以。”三宝对自己充满了信心。 对面三十二以为三宝这话是对自己说的，手心中汇聚的暗光属性的力量被她凝结成一个幼儿拳头大小的球，被她精准地投放出来。 三宝想到了被大爸爸教导的那些日子，他的力量已经能够收放自如，感应到对方力量的特殊，他稳住身形看准目标在那暗光球快命中他之前横向挥爪，爪尖带波动的能量在空气中流淌成型的赤红岩浆，一爪抓破了三十二的能量汇聚体。 三十二大骇，憋着一股劲儿准备第二波进攻，三宝已经快如疾风闪电出现在她面前，只是闪着赤红光芒的爪尖儿半途改了方向，原来是朝着三十二脖子抓去的临时改成抓向了她的左手——小家伙并不想真正伤害对方，尤其在对方打不过他的前提下。 三十二狼狈躲闪还是被岩浆灼伤，伤口火辣辣得还自带火光在燃烧。 这是三宝第一次使出自己拥有的能量。他自己也很惊讶，从前他们被摩莳教导的时候每次会被引导到临界点，就是那种明明能感觉到能量已经蓄势待发，急需突破口放出去的时候，又会被摩莳给压回去。搞得孩子们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有什么本领。 这样被训练的好处就是他们不光能够在关键时刻放出能量，也能精准地学会掌控与保持稳定。 稳定……是很多成年的觉醒者一辈子都在追求的东西。往往他们在训练过程中缺乏一个能够随时可以轻易地压制引导他们控制的好‘教官’，一旦训练中感受到了力量转化成能量已经到了临界点时，他们势必要发出去，或者强行用精神力来抵消，像宗政御司他们这种控制力弱，精神力也不强的家族，就最容易暴走。 宗政御司和宽师傅就在不远处观看着他们的对决。 三十二已经是这么多候选人里头最稳定的一个了，在三宝面前被比成了个渣渣。 第一次落败的不满、愤怒，让三十二情绪高涨，浑身上下都往外释放出略微粘稠的灰色雾气来，她被彻底激怒了，扔掉了她引以为傲的控制力，放弃了让她被看好的稳定，发出了刺耳的尖啸声。 从她身上伸头出来的那种阴暗、潮湿、诡谲的雾气同一时间如爆开的剑兰扎向了三宝五宝。 三宝正准备硬挡下去，一圈薄薄的黏稠、黑暗、浓郁、强大的气团将他和五宝给包裹了起来。 同样属性的两种力量在这一刻毫无悬念地撞击在一起，一个是进攻的矛，一个是防守的盾。 进攻的矛在持续三秒之后隐约维持不住原本的形态要崩塌，防守的盾始终只有薄薄的一厘米不到的厚度，还能绕着他们兄妹不停地流动回旋。 在流动之中，五宝的力量也在吞噬着三十二的力量。 目睹着一切的宽师傅与宗政御司彻底兴奋了。 “主上，您看到了没？是暗光属性里头最高级的吞噬体。是吞噬体！！” 宗政御司点了下头：“其实早该看出来了，它之前不是吞了我的一点力量。” “主上，那一定是个非凡的生命体。咱们家一定要得到它，绝对要得到它。” 三十二在短时间内被五宝吸收了大部分的力量，同时五宝也在得到更多同属性力量的加持后，一下由鹅蛋大小迅速长大，短短十几秒钟就长大了两圈。 三宝用力抱住了怀里变大了不少的蛋崽儿：“五宝，吃太多会出世哦，爸爸看不到你第一面会难过哒。” 吓得五宝赶紧把没吃完的又吐了回去。 宗政御司突然出现在他们和三十二的中间，挥手打散了那条吸收通道。居高临下，这个男人目光如炬看向三宝……怀里的五宝。 这一次他试探着将自己的力量化作精神力游动过去。 三宝毫不畏惧地冲他发出警告性的咆哮。五宝也悄悄地抖了一下。这俩小崽子都能感应到这位力量的强大。 三宝想保护妹妹，五宝何尝不想保护哥哥。如同黑暗之中绽放出来的一朵黑色的稚嫩的鲜花，‘啵’的一声，五宝的意志在这一刻爆发。 暗光属性的力量从她身体里释放而出，伴随着一声声‘咔嚓’的开裂声，三宝用力抱紧了怀里快要出世的妹妹。 在宗政御司一行的眼皮底下，这俩小孩儿再度不见了。 宗政御司愣了一秒：“查！快查他们到底躲哪里去了。”刚刚的力量并不是特别强悍，他们应该并不能跑太远。 “主上，监控里看到他们了，出现在了大少爷的卧房里。”带着的通讯设备里传出了大宅安保人员的汇报声。 赶到宗政行一的卧房外，发现房间门从里面被紧锁住。其他人想要破门，宗政御司拦下了他们。 “打开这房间的能量阻隔网。”只能说老天都帮他，他们跑到了这间主人房。主人房一般都有能量阻隔装置，防范的是窃听以及高等级觉醒者杀手的刺杀。 三宝喘着粗气背靠在双开大门后面，看了一眼怀里湿漉漉的，正睁着略显无神的大眼睛看着他的那个小东西。 “五宝？” 他怀里抱着的是个比他小一倍多的小娃娃，圆脸、高鼻梁、黑发、红眼，眼睛特别大，因为大而显得眼神有些呆，也就是无神。 三宝意识到在刚刚那一刻他们家最小的蛋崽儿出世了。这就是他的妹妹。妹妹长得好可爱，又小又可爱。 小三宝的强烈责任感在看到这么小这么可爱的妹妹的同时，泛滥成灾。 小东西眨巴眨巴眼睛，努力想要张嘴说话，奈何这具小身板儿太小了还不能正常发声。 不过他们兄妹俩依旧可以靠心灵沟通。 葛格！！ 妹妹叫他也好可爱！三宝笑了一下，这个严肃的小家伙第一次笑竟然是在这种危险又刺激的环境下。 小三宝小心翼翼地替妹妹擦拭脸上的残余的营养液，心里油然生出一股责任感来：他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 第187章 绝对是他的种 三宝还记得自己和四宝出世时爸爸是怎么照顾他们的，利落地把五宝从破碎的小蛋壳里抱出来，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将其包在五宝身上，因为他的小衣服对五宝来说太大，贴心地拉上拉链后，还得把袖子绕一圈在绑起来，下摆网上折起全部都绑起来才能包裹得住他们家这个小小的婴孩儿。 “哥会带你回家哒！”就是爸爸这次肯定会难过了。温融前面几次都没能亲眼看到老温家小崽子出世的那一刻，把全部幻想都寄托在小女儿身上的。现在也没得想了。 三宝试着想从别处打开一条出路，可他的力量却使不出来了。 小孩子背着个更小的小婴儿，兄妹俩不慌不忙地在这间大屋子里转悠起来。 透过监控设备，宗政御司他们清楚地看到了小五宝被从蛋壳里抱出来的那一幕。 “主上，是个人。”宽师傅想到过它可能是某种厉害的生命体，是动物或者变异动物，但，他没有想到过会是一个人。 “红眼。”宗政御司却是一下就看到了重点，“那孩子……出世是……红眼睛。” 他不说宽师傅还没特别注意，这么一说，宽师傅跟着脑顶一亮，开始从好几个角度观察小五宝的五官长相来：“主上，您仔细看看他的样子，他，他是不是长得有点儿像您小的时候？” “红眼……我祖父、父亲和我……都曾经是红眼。”在他们刚出生不久的时候，宗政家的人会在幼儿阶段眼睛反射红光，随着年龄增大就会消失。 这是一种家族遗传，从前他们家的子孙基本都有这样的情况。然而这么多年来再没有一个有这样遗传的子孙出生，而他也从来没有听说或见过别的新生儿有他们这种类似状况的。 “你再看看旁边那个大一点的男孩儿。”宗政御司早就有所怀疑了，“不觉得他的某些神态小动作很眼熟吗？” 宽师傅年纪大了不太能回忆的起来。 “我给你提个醒。那位铁面无私大长官……” 宽师傅醍醐灌顶，倒吸一口凉气：“是！是是是！没错，皱眉头和板着脸思考问题，还有背着手走动的时候……真的很像啊。越看越像，他的额头和眉毛那块儿，简直和那位一模一样。” “去准备点食物给他们，想办法弄到他们一些样本。” 摩莳此时已经进到了宗政家宅邸里，正在沿路清理小崽子们留下的任何痕迹。 今天他们锻炼的差不多了，家里那位该等着急了，准备准备，要接他们回去了。 双开大门的下面被打了个长方形的小洞，有人将食物和水从外面送了进来。 一份是普通的面包和包装牛奶，另外一份是放在奶瓶里的鲜红色液体。 三宝和五宝坐在离食物不远的地方，两个都饿得肚子‘咕咕’叫。 五宝对那放在奶瓶里的鲜红色液体感兴趣，蠕动了几下。 “不可以。”三宝保持着冷静，“爸爸说了不可以随便吃陌生人给的食物。” 五宝一听这话马上就不动了。要听爸爸的话哟。 宗政御司一直注意着监视器里的情况，看到两个小崽子明明很饿却强忍着不去碰食物，甚至假装不看的模样，感觉非常有意思。 “意志力挺坚强。”他夸道。 宽师傅也跟着一起夸：“没错！主上，您不觉得那个小婴孩儿对‘红蛋白奶粉’很感兴趣吗？和咱家的小崽子出世后一样，喜欢这种特别奶粉。我觉得他肯定是咱们家流落在外的血脉。太多巧合了。” “还是要验一下基因。我当然希望是了，不管是哪个分支传出的血脉，都值得留下。” “会不会是您……”宽师傅越看越觉得小五宝长得像他家主上小时候。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莱托那家伙到处留情，我……”宗政御司突然意识到了另外一件事：“他好像，不是自然诞育的，他在蛋里，而那个蛋更像是……” 这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繁育箱！” “如果是这样就可以解释了，现阶段也只有经过基因修改的小崽子才能继承完美的基因。” 宽师傅说着再度皱眉：“只是您和那位那么谨慎，不至于将自己的基因流出去的啊，还有如果真如我们猜测的那样，是谁繁育的他们？目的又是什么？” “这必然不是偶然的单一情况。”宗政御司想到了另外一件事。他之所以派深白潜进去当卧底，除了查清楚‘源动水’的秘密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要把那个有着碧金眼瞳的小崽子带回来。 眼下碧金眼瞳没有带回，但带回来了另外两个小崽子。其中一个和从前的朋友现在的同僚很像，另外一个则活脱脱…… 三个偶然吗不！他不相信这样的机率会是偶然。 有情况，在那个鬼地方一定发生了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那个像仇司长的小崽子必然也是‘繁育箱’出来的……有人做成了第七代的‘基因优化’实验。”宗政御司自己也在偷偷摸摸地搞这种，因此他能想到的更多。 “咱们现在还在准备第六代的过程中，三十二……他们都是第五代里的佼佼者了。谁能跳过第六代一下完成第七代？”对方手中势必掌握着比他们更完美的技术。这可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叫人准备开门！”宗政御司要亲自把这两个无意中发现的小崽子送去做详细的检查。 门外响起了钻门的动静，小五宝有点儿被那机器的声音吓唬住了。 葛格~~ “不怕！哥在呢。”小三宝将五宝背在了背上，为了不在行动中弄丢掉自己的妹妹他还特意将那衣服的袖子绑在自己的胸前。 他做好了准备，门一开就冲出去！ “三宝、三宝、五宝~~” 意识之中传来了自己兄弟们呼唤自己的声音。三宝知道，他们家哥哥弟弟也在努力地想要帮助他们。 三宝最勇敢啦！一定不会输哒！ 同一时空的另外一个地方，温家另外三个兄弟又一次手拉手再度联合在了一起。 大宝、二宝和小四宝也像爸爸一样，一整天都在担心兄弟和妹妹的安危。他们的想法非常单纯，哪怕是没办法再像上次那样，他们也要让三宝和五宝听到他们的声音。 哥哥和弟弟们都在盼着他们回家的！ “我们要是能在他们身边，就能帮忙啦！”大宝有些沮丧地说道。他不知道弟、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们能感应到来自他们身上高度紧张的情绪，能感同身受到他们身边的那种危机。 摩莳消除掉三宝和五宝一路留下的痕迹后，正准备去接那小兄妹俩的，无意中捕捉到了他们彼此之间的心声。 他略感欣慰地笑了笑。突然想着，要不让另外那三个也磨练一下？不然回去了温子道那小家伙绝对会缠着他撒娇的。 不能厚此薄彼。虽然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做父亲，相比较做情人他在这一方面显然更有经验一些。毕竟他也曾经是个小崽子，小崽子的心思他多少还是能体会的。 反正来都来了，就让他们家里的小崽儿放开胆子闹一下吧。 想到这里，摩莳决定给大宝、二宝和四宝加一把力——他们三个比不上五个，眼下缺的就是这一把力。 大宝、二宝、四宝此刻依旧使出自己全身的力气在努力，温融推开房门进来看到他们正在做的事，本想过去的，被蜘蛛给拦了下来。 “他们是不一般的小崽子。”蜘蛛的意思是想告诉温融：不要把他们当成普通孩子来看待，不要忽视他们的决心和意志。 温融有些犹豫了。 “放心吧，不一定会出现你的担心的那种情况的，他们的力量今天已经用过一次了，再说还缺两个……不可能成功……”的。 蜘蛛话没说完，预感到了更加强大的气息突然凭空压下。大片浓郁粘稠的黑气幽然浮现，迅速扩大成体积不小的黑洞，包住了三个小崽子。 温融预感到情况不对，冲了过去，抓住了大宝和四宝的衣领，来不及施力将他们拉出来他就被从那黑洞里传出来的强烈吸力给一起吸了过去。 “额……”打了自己脸的蜘蛛抠了抠鼻子，自言自语：“好吧，他们三个没办法成功，除非有先生的帮忙。” 蜘蛛一点儿也不担心发生的这一切，人家一家人去别的地方‘旅行’去了，他还是回去睡大觉吧。 温融能够清楚地感觉到自己所处的诡谲时空，四周并不是全黑的，有无数扭曲畸变的波浪般的通道，通道里还闪烁着星星点点时而放大时而缩小的光斑。 他紧紧搂着怀里的三个小崽子，心里想的是不管待会儿发生什么都不能松手。 当他们被卷入其中一个波浪形通道之中后，身体伴随着那波浪通道扭曲的角度跟着一块儿被挤压、扭曲。温融有一种灵魂要被挤出胸腔的不适感，在几乎快吐出来之前他们被卷入到最底层顺着最后一道上扬的弧度被高高地抛了出去。 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撞击的温融感觉到眼前亮光闪过，预料之中的冲击并没有发生，身体在半空中被接住了，他睁开眼看到的就是那位先生。 摩莳垂眸与他对视，温融有些心虚：“我是看到孩子们要被黑洞吸走，一时慌了神才跟过来的。” 他可不想留在家里没着没落地等下去了，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得陪着小崽子们。 直到这一刻他突然就明白了夏兰女士的心情。 摩莳点头，他说什么都好。来就来了吧，还能怎么样，以他的能力护着他轻松得很，顺便也让他看看那些小崽儿们在自己指导下的飞速进步。这件事他之前还没和温融说过，刚好今天也是个机会。 “欸？小崽儿呢？”温融四下里飞快打量一圈，没看到他们家的孩子。他记得自己没有放过手的啊。 “他们有自己的事。我让他们去进行实战演练去了。”摩莳带着他换了个地方，下一秒他们已经不在宗政大宅了，而是到了外面的树林之中。 温融被摩莳放在了其中一颗大叔的树梢上，这片树林也在湖心岛上，距离大宅还有一段距离，可以看到那占地非常之广的整个宅邸。 “实战演练？他们那么小搞什么演练？我要去找他们。”温融觉得这有些离谱了。他们家小崽儿多大？还扑在他怀里撒娇卖萌的年纪，哪怕有些特殊也不至于这么着急就训练他们吧。 “那是他们自己的磨练，你去无济于事。”摩莳环顾四周，慢悠悠地道，“你要是能去我也不拦你。” 温融垂下眼皮，有些不悦：“你故意的是不是？”他要是能去也不用在家白操心了。想到这里他确切意识到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和他们不一样的普通人，难免有些丧气。 摩莳去勾他的脖子，他现在也能敏锐地读懂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了，主动劝慰他：“他们喜欢这样的。你不是一直都说要尊重孩童自己的选择吗？他们喜欢磨砺自己，喜欢与众不同，喜欢力量，也喜欢掌控和使用力量。” 摩莳的话让温融反思了起来，用自己说过的话来反驳自己他真的一时间找不到突破口，只能幽幽道：“可是，会有危险。” “你想象中的那种危险不会有，其他的危险对他们来说不叫事儿，如果他们能够把我教给他们的融会贯通，并学会随机应变的话。”摩莳淡定地说道。 “你教导他们？什么时候的事？”温融有点儿心塞塞。这么重要的事孩子们也没告诉他。 “在他们明确地表示想要学习，并且有强烈地意愿想要学好了本领来保护你的时候。” 温融被感动了。原来是这样吗？不知不觉中，他们家小崽儿已经懂得要学本领来保护他了。 “可在我心里，他们是需要被保护的。” “他们不弱。”摩莳压下他的肩膀让他安心坐下，和他并排坐在了一起：“我们应该要尽全力去支持他们变强，这也是你口中家长该尽到的职责不是？” 温融被他说服了。 “那你答应我，如果有危险……” “放心吧，我会看着他们的。你可以看看他们的学习成果，绝对会让你大吃一惊的。他们很有天赋。” 此时在宗政宅邸中，宗政大少爷昔日的卧房外面的走廊里，宗政御司亲自带了七八个仆人摆开阵势准备抓人。 这扇门用的是最好的材料并不好钻开，前前后后花了十分钟才钻坏锁芯。 “五宝，不要动哦！门一开，我们就冲出去——” 嗯！ 门锁被强力破坏，双开门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小三宝像离弦之箭瞅准时机飞奔出去。 宗政御司就猜到这大一点的小家伙会有这么个打算，眼疾手快，一把截住了他。 三宝被宗政御司架住了两条短胳膊提到了半空中，小家伙儿奋力挣扎，弹动着小短腿儿尽力想要踢到宗政御司。 五宝见哥哥被抓，‘卟~~’从她嘴里吐出了一口带泡泡的口水。 坏蛋放开我葛格！！ 宗政御司猝不及防被小婴儿吐了口水，他不怒反乐。近距离看清这小家伙的脸，他心口也跟着跳快了一些。这个小家伙儿，绝对是他的种。 双眼皮褶皱的形状和他一模一样，眼睛又大鼻梁也高，颇有东西方混血儿的模样。 宗政御司冲五宝笑了笑：“哟！这么大脾气，很好！我们家的人就要脾气大。” 三宝不喜欢这个人说的‘我们家的人’，谁是你们家的人哪！五宝是他们老温家的人。 小崽子被架住了胳膊还是挥出了爪子，薄薄的赤红色岩浆在空气中流窜着扑向宗政御司的脸。 宗政御司脸上自动浮现出属于他的暗光属性的能量，挡住了三宝的攻击。 “变异的火性能量，你果然是那家伙的种。”他眯起眼睛来与三宝目光对峙。仇大长官，就是不知道那个‘老古板’见到这小子会不会被吓得变了脸。 一瞬间，宗政御司心里已经有了很多个怎么样利用三宝的念头了。 正笑的得意的宗政御司突感后背传来异样气息，扭头目光犀利地看向身后长长的走廊。 走廊里明明没有什么异常，他却感应到一股稳而强的气息正在缓慢逼近，越来越近的时候，他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空气里无声的气流推动。 右手臂毫无预警地刺痛了一下，他迅速扭头发现他的右手手腕处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另外一个小崽子，小崽子一口咬在了他手腕处的的血管上，瞪着漂亮的蓝眼睛像个发了狠劲儿的小动物不停地摆头，喉咙间还有带着奶味儿的嘶吼。 大坏蛋！咬死你哟~~ “四宝！”三宝被惊住了。四宝怎么来啦？ 走廊四周的灯光这个时候忽明忽暗地闪烁起来，导致走廊里的光线也跟着变得明灭不定。 “中！” 随着一声带着玩闹笑意的童音响起，那是二宝的声音。 第188章 默契配合的五小崽儿 宗政御司因为疼痛条件反射松开抓住三宝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有暗红色的血顺着额角流淌下来。 他抠了抠，从额头的皮肉里抠出一颗玻璃弹珠大小的金属弹珠来。 竟然有人用这种小玩意儿击中了他，而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躲过？这意味着什么？宗政御司第一反应是来人等级不低。 “四宝！”二宝躲在不远处喊了一声，提醒四宝可以行动。 这一声童音比之前更加清晰，宗政御司马上听出了这是幼崽的声音。难道刚才打中他的也是小孩儿？ 那这小孩儿的等级绝对属于高等级的范畴之内。 然而他此刻也顾不了多想这些，咬住他手腕的小四宝闭上了眼睛，精致漂亮的小脸蛋儿皱巴巴地挤做一团。 “三宝配合！”二宝的声音再度响起。他是在提醒弟弟要想起他们在家玩游戏时经常做的配合战。 和哥哥们玩过无数次打仗游戏的三宝反应了过来，同样憋住一股劲儿，小手搭在了离他比较近的四宝身上。 “超级无敌霹雳□□——”还没到中二年纪就犯了中二病的二宝兴奋地大叫一声。 整条走廊里的气流一下变得充满了高压窒息感，从脚底板到头顶都有一种强吸力吸附着他们的身躯，重重地往下坠。走廊周围闪烁着的电器里流动着的电流像是被一个特定的导体给吸引过去，全都集中灌注在小四宝的身上。 同时三宝张大嘴巴大吼一声，他自带的另外一个属性的能力——雷电，同样灌注在小四宝身上。 宗政御司感受到了一股强压电流加雷击电流双重加身的超压触电感。 他意识到原来突然出现并咬住他的这个小崽子是一个能吸收任何能量并转化任何能量的‘超导体’。 他正兴奋着呢，丝毫不觉得被强电压和雷电击打有多痛苦。小意思……不就是几十万伏电压？他的体表常年形成的有保护盾……没、问、题…… 还没来得及在心中得意完，宗政御司的身上散发出一阵浓厚的电焦的糊味儿来，从麻痹到皮肉崩开疼痛产生就在这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他全身上下每一个奇怪都在承受这内往外向内传导释放的强电流和高电压。 两只手完全松开挟持了的三宝，三宝一个灵活地落地，抓住四宝就跑。 现在他背上背一个，手里还抓一个，严肃的小脸蛋上是绝对专注的认真。 宗政御司不停地甩着自己的双手，试图摆脱那种毫无知觉的麻木痛感。 他看向周围跟着来的仆人们：“站着干嘛？你们都是死人不成？”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这些仆人们还真像是‘死’了，只见他们每一个双目迷离，眼神涣散，好像在刚刚那一瞬间被蛊惑了心神。 大宝就在二宝的背后坐着，手里捧着一把漆黑的麦子，正对着它不停地吹气。 这是大爸爸给他的，说是最适合他来玩啦。 宗政御司一脚踹上其中一位仆从的后腰，对方短暂地清醒了过来。 “麦角菌……”宗政御司此时才从这条走廊的空气里闻到了异样的味道。他磨了磨牙齿。 哪里来的小崽子，竟然懂得用麦角菌做催化剂来诱发人昏迷、中毒。 早在中世纪的时候，麦角菌就成了当时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种‘传染病’，很多无意中吃了带有这种菌类小麦的便会发疯，陷入幻觉之中，到最后肌肉溃烂剥落死亡。在那个年代这种细菌没有被发现的时候，人们会把这误认为‘恶魔’或者‘鬼怪’，哪怕如今这个年代了，只要有解释不了的病症依旧会被这样对待。 这种早就被淘汰了的古老玩意儿，没想到今天让他再度撞上，还差点儿栽了。 他火速联络分布在其他方位的安保人员：“把他们通通给我抓住！全都抓住，一个不放！” “一二三四”起码有四个小崽子闯进了他的大宅。他们家宅邸什么时候安保水平这么差劲了，竟然毫无预警的吗？ “别的小崽子抓不住没关系，我家的那个一定要留下！”宗政御司这会儿满脑子都是五宝，他有一种血缘上的直觉，觉得那应该就是他的种。虽然眼下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绝对不能让那么个强大的孩子在自己眼前消失。 他们家，不就是在寻找最合适的继承人吗？ 大宝二宝抬着四宝，三宝背着五宝，温家五个小崽子自觉适应了这样的‘逃跑’模式。 跑出了宗政行一的院子，二宝一路还在地上撒金属钉子，拖延时间。 “等一下让他们脚底开花——！”二宝是亢奋的，他好像天生就喜欢追求刺激和冒险。刚刚的总体对战计划都是他的点子，他非常善于将优点结合放大，也非常擅长组织、协调与合作。 总结来说二宝更像是天生的战场指挥家。 “我们往哪里跑呀？”这里太大了，对于突然到达这里还没有摸清环境的他们来说，具体往哪里跑还真是件一下子无法做决定的事。 跑到了一条岔路口，不知道该选哪条路的小崽子们犹豫了一下。 左手边一条路上有人突然丢过来一个小东西。 “是小饼干！”大宝眼尖地认出来了。是只有他们家乡才有的特产——‘钻石蜂蜜小饼干’，小家伙们以为是大爸爸在指引他们，忙向着那条路跑了过去。 等他们跑过去后，刚刚的小饼干被人迅速地捡起来丢进了自己的嘴巴里。深白若无其事地钻进旁边无路的林子里。 小崽子们，快点回家去吧！不要再离开自己的家乡了。 小崽子们一路跟着小饼干的指引，摸到了宅院边缘的一处狗洞旁边，这里应该是被荒废了的院子，狗洞填了一半大人绝对钻不进来，但小崽子完全可以。 “你们先走呀！”二宝表示自己来断后。 大宝先爬出去，从三宝手里接过五宝，四宝紧跟着爬出来，三宝跟在他的身后，最后才是二宝。 “气味气味……隐藏气味。四宝，吹一吹！”大宝拍拍四宝的小脑瓜。四宝对着他们身后和周围用力吹几口，带来一阵清新的凉风替他们抚平痕迹。 “大爸爸说了一定要记得善后。”大宝重复着摩莳对他们的教导。大爸爸太厉害啦，他们跟着大爸爸学了本事，之前一直不知道有多厉害，也就是在玩游戏的时候用一下，今天他们亲自试过了，真的好有用啊！ “我最喜欢大爸爸！”二宝宣布道。 “我，我还是最喜欢爸爸。”大宝瘪瘪嘴，大爸爸也好，可是和爸爸还是不一样的啊。他们是老温家的小崽儿。 “那我也最喜欢爸爸。”二宝忙改口。 “最喜欢爸爸。”三宝出声了。 “哇啊，三宝你开口说话了啊。” “走走走~”不要在这里说话。四宝主动抓住大哥二哥的胳膊，要抱抱。 “站着走路，外面有人会看到哒，咱们要爬着走哦。四宝，你最会爬爬了。”二宝指着外面大片的树林道，又指了指脚下的草丛，劝说小四宝要自力更生。 小崽子们为了躲避外面的监控，趴在地上隐藏在草丛里，慢慢地往前爬动。 小五宝被大宝背在了身上，哥哥们说了，轮换着背妹妹。 温融听到了大宅里传出的警报声，本就焦躁不安的情绪越发抑制不住。他看了一眼从容淡定的摩莳：“怎么样了？” “他们很好地配合并且达到了目的，已经把小崽子给救出来了，你应该为他们感到骄傲。” “我当然感到很骄傲。”温融拍了下摩莳的肩膀，“他们只要有一点进步我都比他们更高兴，只是我没办法听着警报声表达我的骄傲……你要是不带我下去我自己去找他们。” “你会拖累他们的。”摩莳直白告诉他。 温融刚直起来的腰身又坐了回去。因为他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没有自己的话小崽子们还能专心，自己出现了如果真的发生意外，他说不定真是那个拖他们后腿的。 “不要生气。”摩莳见他脸色不好，再度勾住他的后颈，“我说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控范围内。” 唯一意外的是他没有料到深白那家伙会出现给了小崽子们一点运气的加成吧。不过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种，摩莳并没有对此有任何的异议。 让他比较满意的是这几个小崽儿的配合能力与默契程度。每一个都将自己的作用发挥了出来，而且是发挥在了最关键的位置上。这让他这个‘教导人’也略感欣慰。 如果好好磨砺的话，他们的等级在成年前就能上升，成为超越那五大行政长官的更高级别的觉醒者。 “他们现在在哪里？”温融让自己尽可能地平心静气。 “出来了，还在跑，不过不是往我们这个方向。走吧，跟在他们身后你会发现更多不一样的他们……”摩莳尽量劝说温融，想让他理解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 雏鹰总是要学会自己扑腾翅膀的，在他们具备展翅能力的时候一定要放手让他们去尝试。 温融点了下头，在他的认知里他们家的小崽儿一直都是自己怀里撒娇卖萌的可爱小幼崽来着，他倒要看看他们在这位先生的口中会有多么的不同。 他也想多了解了解自家的小崽子。 “那还等什么！” 摩莳站起来向着他优雅地摆了个‘请’的姿势，伸出了一只绅士手。温融单手搭在他的手上，被他一把提起来带进了怀里。 “抓稳了！” 温融这会儿压根儿顾不上什么浪漫，一心只记挂着他们家的小崽子。 小家伙儿们一路爬行着，尽量绕开有明显人类行走的痕迹的地方和气味儿浓郁的方向。 “大爸爸说要躲开人多的地方哦。”二宝在前面带头爬，边爬还边小声说话。 “我闻到水的味道啦。”大宝嗅了嗅鼻子：“就在前面。” 小崽子们扒开前方的草丛，机敏地四下观察。他们竟然跑到了湖心岛的周边来了，可是要离开这里要么坐船，要么走桥，要么从天上飞过去。 “怎么办？哥哥？”二宝有点儿拿不定主意。这种情况大爸爸没有教导他们怎么做啊。 此刻，宗政大宅的人已经发现他们逃出了宅邸放出了大部分的安保和仆人，带着嗅觉异常灵敏的寻血犬正在搜寻他们。 很快的，所有码头附近的船只被下令开出了码头，而唯一的陆路通道——移动桥也被旋转开来，切断了陆路、水路两条能够上岸的路线。 宗政御司这边将一块沾染了小五宝口水的手帕递给了宽师傅，“查DNA。” 他心里确信五宝和他有关却也要科学的依据去佐证才行。今天就算把整座岛给翻个底朝天，他也要把他们都抓住。 摩莳带着温融出现在崽子们身后不远处，温融见到他们趴伏在地上刚准备叫他们，看到他们家小崽子非常有态度地压下了脑袋。 此时外面的天色变暗了一些，半天空先后有两架有无人飞行器正在巡逻，灯光从上方打了下来正好扫过刚刚他们潜伏的地方。 摩莳带着温融躲到了一株大树下面，躲过了那无人飞行器的勘查。 “你看看他们，他们一教就懂，有的东西甚至不需要我教，他们就明白。”摩莳示意温融注意认真观察。脱离了他的身边他们老温家的小崽子又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现在正是能看清楚的时候。 半昏暗的光线下，温融隐约看到几个小崽子凑在一起不知道商量了什么，三宝和二宝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爬了开来。 “他们想干什么？” “想办法啊！”摩莳的口气里更多的是对他们的欣赏。这才是完美地传承了觉醒者血脉的小崽儿。 遇到问题积极想办法，大胆求尝试。 温融看到了小四宝的侧脸，那个平常总是能偷懒就偷懒，爸爸能抱就绝不走的小家伙儿此刻守护在大宝的身后，像个探头探脑的小土拨鼠，那机敏的模样和他平时那种懒洋洋漫不经心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们家四宝还能有这种时候啊。 没过多久，刚刚爬出去的二宝三宝回来了。 “我去看啦，没有路呀，哥。” “有果子！”三宝带回来了几个野苹果和一些覆盆子，“这是我在电视上看到哒，那里面的主持哥哥说，这些可以吃哒。” 小崽子们趴在地上嘴里叼着野苹果和覆盆子，吃得津津有味。高强度的精神力和体力虚耗下，他们早就需要补充体能了，只是光吃这些想要快速补充他们的力量，还不够。 小五宝一直睁着无神的大眼睛，别人都是一秒钟眨一下眼睛的，她好几秒甚至好几十秒才会眨那么一下眼睛，不出声的时候更像个玩偶娃娃，还是暗黑系的那种玩偶。 看到哥哥们努力吃东西补充体能，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脑袋顶上浮现出另外一个碗口大小的黑洞，从里头掉出来了一些瓶装‘源动水’还有几颗大番茄。 “五宝，你还藏了食物和水啊！怎么不早告诉哥。”小家伙儿们惊叹道。 五宝自己也是刚想起来的。她并不是特意去藏这些东西的，就是在技能被开发后懵懵懂懂，可能只是随手碰了就不知怎么的到了她的黑洞空间中。 温融看得目瞪口呆。五、五宝？不是？他一直以为大宝背的那个包袱里装的是小蛋崽儿五宝来着，这会儿才看到那包裹住的是个小小的婴孩儿。 那小婴孩太小了，只有他前手臂那么大小的样子。 现在看不太清脸，但小小婴孩儿刚刚展现出的那种能力，那种空间能力，让这位父亲脑子停摆了好一会儿。 小家伙们在越来越暗的光线下，凑在一起分吃番茄和水。 番茄是家里菜园里的‘活力番茄’，水是‘源动水’，这两种都是能够快速补充体能和精神力的好东西。 小崽子们吃吃喝喝，状态轻松的像是在野外郊游。 温融并没有在他们脸上看到害怕和担忧，他们现在更多的是兴奋与好奇，眼下的情境对于他们几兄妹来说，更像是一场场地被放大了的‘游戏’。 温融清楚地意识到孩子们是在享受这种实战演练的，尽管他心里更多的是担心他们的安危，想要冲过去把他们都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但眼下这种情况他不得不承认，他不能轻易地中断他们的乐趣。 “好了，他们已经想到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温融有些小小的吃醋，为什么他这个养他们最久的爸爸对孩子的了解还比不上这个半路加入他们的大爸爸？ 又有飞行器绕了过了来，温融迅速趴伏在地上，看了一眼旁边站得笔挺的摩莳，又强行把他也拉了下去。 摩莳蹙眉：“我不用。”他要是这么容易就暴露，还能叫摩莳？ 温融才不管他那骄傲的态度，按下他的脑袋，压下他的身体：“孩子们这么努力在隐藏自己，我们当家长的怎么能拖后腿？不是你说的要支持他们锻炼吗？” 摩莳一开始还嫌弃了一下地上的草叶和泥土，后面温融压在他半副身体上，还用手捂住他的嘴后，这位适应了一下就接受了。 这样好像也不错。 第189章 大长官们与五小宝面对面 宗政家大宅傍晚时分开始喧闹起来这个消息，自然也被有心人给盯在眼里传了出去。 毕竟湖心岛那家传出来的动静不小，一开始还只是内部警报器作响，后面整个岛屿都拉响了警报，哪怕只是响了一下就关上了周围岸上居住的人们也能顺着风声听到点声音。 那个岛上偶尔也会有警报声响起的时候，通常都是刺杀或间谍行动，即便是那样，也只会响起内部警报声，整座岛屿的警报声还是很少响起的。 ‘千树岛’上有什么重大的事情正在发生。 以为是大宅内出了什么事，宗政御司还接到了下属们同僚们关心的电话。就连莱托也给他来电话了，问他需不需要帮忙。 自从上次在‘友谊茶馆’宗政御司被迫妥协后，莱托最近想给他点甜头。这位将军最擅长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法，关心也是给甜头的一种。 宗政御司敷衍地应付着他，挂了电话后反而有些反胃。他宁愿那家伙不要假惺惺问他一句‘怎么样，最近还好不好。’他好不好，难道看不出来？ 宗政家也算当够了莱比锡家族的垫脚石了。想当初如果不是自己带了一批警务队的人员支持莱托，他能最终凭着手上的权利，当选为大将军？ 那可是除了元帅之外最大的职务了。唯一的元帅只有那位。莱托就算做梦都想当元帅，然而军方并不是只有他一支独大的，哪怕现在被打散了权利分割下去，还有五成的军权是莱托·莱比锡将军也没办法轻易调动的队伍。 那五成军权只有五大长官一起才能调动，这是当初同意他继任大将军时好几方利益冲突者们相互妥协后达成的结果。 “抱歉，莱托！你当年对我说的那句话很对：人往高处走。我走到了高处却被你们设下的基石挡住了，你们不会真以为我会乖乖掉头走回头路吧？” 宗政御司在心里做好了决定。那个绿眼金瞳的小崽子，他会替莱比锡家族好好照料的。 远在‘钻石宝城’的莱比锡将军都能知道的事情，那么同样留在‘荣光城’的木清樽、仇魄和罗素又怎么会得不到消息。 “奇怪，警报响应该是被触发了警报系统，证明有人潜入或者逃出。马上被关闭说明不想让外人干涉或知道……闯进去或者闯出来的到底是什么？”这是他们一开始听到这个消息后心□□同的疑惑。 有些人把这当成了是宗政御司对上次被逼迫妥协的情绪发泄；有的人怀疑是不是他又搞了什么秘密东西出来；还有人，能够把钉子安插在宗政御司身边的人则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比别人相对清楚一些的讯息。 ——为了抓小崽子。 木清樽听着这模棱两可的讯息后在冥思苦想：什么样的小崽子值得动用那么大阵仗，断了水陆空三条路封锁整座岛屿。 肯定不可能是他们自家的小崽子，对宗政御司来说，如果是他培育出来的那些第五代修改基因后的胚胎，他不会特别在意的。跑就跑，反正再怎么都跑不掉。 结合眼线传回来的上一条消息里称宗政御司派了手下再度潜入‘尼夏城’，木清樽的脑子里浮现出了另外一条可能性的脉络线索来。 会不会是他上次想抓的那个‘碧眼金瞳’的小崽子？ 越想越觉得有这种可能。木清樽立刻招呼人手向‘宗政宅邸’所在的区域赶去。 他们这帮家伙彼此之间都是在监视对方的行动的。木清樽一行动，而且目标显然是宗政家，其他那两位——罗素与仇魄自然也不能轻忽。 “得去看看！”直觉在这一刻告诉他们，要去看看。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岛上的搜索行动还在持续进行。有人开始沿着岛屿的临水线一圈圈地进行地毯式搜索。 老温家的小崽儿们吃了食物喝了水，体能和精神力都迅速回复。 温融有点儿为他们着急，天完全暗下来后他就更看不清了，之前就看得模模糊糊的。他担心他们再不走会被发现。 眼瞅着他们躲藏的这附近动静逐渐变大。巡逻的无人飞行器更是每半分钟就绕回来转一圈，继续躲在这里显然已经不再安全。 “只能试一试啦。”老温家五个小崽子交换了个眼神，明白这种时候想要逃，更多的是需要他们再度团结起来。 “吃饱了就有力气啦！大爸爸说过我们还小，要记得随时补充力量哒。”二宝特意拍拍自己的肚皮，又去问其他兄弟妹，“你们可以了吗？” 小家伙们手拉手再度围成了一个圈。他们非常清楚凭他们是没办法从被封锁住水陆空三条路线的岛上靠着双脚双手离开的。 唯一的办法只有他们当初怎么来的怎么走。所以才要暂时躲起来休息，并寻找吃的能够补充一些体力。 对于在蛋崽儿时期就靠自己捕获食物来满足自身力量需求的小崽儿们来说，这是一件很容易就理解的事，也是他们脑子里的常识。 有食物就有力气，吃饱肚子就能好好地玩游戏。 “我们回家吧！！”小家伙儿们满怀天真，压根儿不怀疑自己会不会回不了家。 “他们在干什么？”温融还得从和自己一起半抱着趴地上的摩莳口中打听情况。 “他们要准备回去了。我说了，他们自己有打算的。”摩莳很是欣慰，内心深处也为他们今天的表现感到骄傲。 经过这次的实战演练，他可以肯定今后不管遇到什么状况他们都能想办法去应付。 小家伙们闭上眼睛，努力释放着身体里的力量，憋得小脸通红。 强大的力量攒动在他们身边龙卷风似的疯狂盘旋。 这样的能量波动自然引起了宗政御司他们的注意。 “注意，坐标岛屿西北方，有强烈能量波动的异常！注意！” 宗政御司马上朝那个方位跑了过去。 这种力量，比他今天在那几个小崽子身上见到的都要更强更宏大。气息带给他的感觉有些熟悉。 那已经不是普通的能量涌动出现的惊喜感了，更类似于某种超强神秘的力量突然降临于世的震撼感。 这世上唯一让宗政御司有过那种‘降临感’的，只有那一位。 可他很清楚地知道，那些小崽子和那位不会有任何关系。 抓住他们，他一定要掌控并拥有这种力量。 ‘降临感’不止宗政御司一个人感应到了，可以说一湖心岛为中心，半径辐射出去几十里，只要等级不低于‘暴突级’的觉醒者都或多或少地感应到。 正在赶往宗政家大宅路上的木清樽、仇魄和罗素同时被震了下意识和灵魂。 这种‘降临感’……好像很熟悉，但仔细品味起来又差了那么一点点味道，是谁？哪里有强大的觉醒者出世了吗？ “异常能量波动来自于‘千树岛’。”他们的副手几乎是同时就把得到的反馈情况报告给了他们。 难道真的是宗政御司那家伙搞出来了什么厉害的‘合成品’？ “加快速度！”这三位大长官同时开口吩咐道。 不经常待在‘荣光城’更喜欢海滨‘钻石宝城’的那位莱托·莱比锡将军比他们三位得到消息要慢两步。 “宗政御司……背着我搞什么？”莱托得知这类异样消息后的反应和其他人差不多，只是他现在返回去最快的速度也要一个半小时，想了想，他道：“莱恩特不是在‘荣光城’？让他带上人，代替我去走一趟，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清樽他们三位到达湖心岛外的旋转桥通道前，毫无意外地相遇了。 看到彼此他们都在心中暗自发笑，看来大家的思维差不多。从前那种相互信任合作的战友情，如今……真的再无一分。 摩莳看着小家伙们游刃有余地使用着自己的力量，五种属性的力量融会贯通，结合起来产生的威力气势不凡，原本他还打算助他们一臂之力的手放了下来。 他们能办到那就放开手让他们自己做就是。 “我们先回去等他们吧！”他对温融道，带着温融一闪身就离开了这里。 小五宝的黑洞形成，没有摩莳的那个那么大，而且边缘比较不稳定，忽隐忽现随时可能要坍塌，但孩子们并不惧怕，手拉着手一起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小五宝的黑洞闪烁了好几下，没能坚持得住，还是坍塌了。 下一秒，五个小家伙出现在了湖心岛外面的旋转桥通道上。 他们莫名其妙地眨巴眨巴眼睛：这是哪里呀？好像不是他们的家呀。 而且，他们面前有好几辆车好大一群人，每个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们，有点儿……怪呀。 本来一起下车正在等旋转桥重新接上好让他们进岛的三位大长官上一秒还在各自心里吐槽对方果然有眼线、心机深沉、态度暧昧等话语。 下一秒，他们面前桥架通道处突然明光忽闪，不规则的光圈放电似的闪动两下后，出现了几个两三头身小孩子。 “啊！好多叔叔呀！”其中一个小孩子大叫起来，而他的声音也成功将其他人的注意力给吸引过去。 一入目就是那对炫彩绮丽的碧眼金瞳。 怎、怎么回事？莱托·莱比锡将军什么时候返老还童，缩成小鬼头了？ 这是仇魄、罗素还有他们的心腹手下见到二宝后的第一反应。 “哇，是真的好多叔叔！”大宝好奇地伸长脖子张打量他们。 他一开口，自然有人将注意力转向了他。 木清樽就是那个最先注意到大宝的人。看见大宝那张俊秀的小脸蛋儿，这位大长官的脑袋仿佛被人从后方狠狠地敲了一闷棍。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脸……那脸，怎么看起来有点儿眼熟？ “欸？我怎么好像见过叔叔？”二宝看了一圈面前站着的几人后，面对木清樽歪了歪脑袋。 木清樽此时的模样比他在‘幽灵窟’时更年轻了些，穿着打扮也更精致，总体来说有些像他当时的那样子，又有些不像。 到底是小孩子记忆，二宝只觉得有点儿眼熟但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位，毕竟过去了好几个月了。 “啵啵啵~~”四宝急了，他也想表达一些自己想说的话，奈何一时间着急没有办法组织好语言，开口就是他的习惯用语。 罗素的副官听到动静看了一眼他，倒吸一口凉气，轻轻地碰了一下还盯着二宝的眼睛在发呆的罗素：“先生！先生，您看看旁边那个小的，半蹲在地上的那个……” 罗素这才将视线往旁边挪了挪，他首先看到的是三宝，三宝正摆出防备的神情皱着眉目，瞪着这群陌生的大人。 正所谓旁观者清。罗素一眼看出小三宝和同僚的相像之处，开口调侃他：“哎？！仇魄，你什么时候有了个私生子啊？” 仇魄本来也是在看二宝的听到他这一声，还在心里哼了声：胡说八道！随后他的视线从最旁边往中间看，他看到的反而是在最旁边半蹲着的小四宝。 小四宝不想站着干脆半蹲在地上，好累呀。什么时候回家玩玩具啊！爸爸，大爸爸，四宝想家啦。小家伙儿已经有点儿进入到发懵的状态中。 此刻小四宝的灰头发蓝眼睛还有那雌雄莫辨精致美丽的小脸蛋，没有一处不让仇魄惊讶的。 “你还是先问问自己吧！你不是坚定的单身主义吗，无性别爱好者吗？哪里生出来的小孩子？”仇魄反讽他。 两个大人听到彼此的话互相看了眼对方，随后迅速正了正脑袋，顺着他们俩各自刚才的视线看去。 这次，这两位一个看到了小四宝，一个看清楚了小三宝。 这两个当场变得和木清樽没两样，同样呆在原地，惊得微微张开嘴巴。 这，这不光有一个缩小版的莱托，还有缩小版的仇魄和罗素？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看，他们好像木头人呀！哈哈哈~~”二宝看到三位站在最前面的成年人同时摆出了两眼发直，瞠目结舌的姿态，大声嘲笑他们。 “叔叔，你们在玩‘木头人’游戏吗？”大宝问：“谁动了谁就输了，是不是？” 对小崽子们来说，第一反应就是从玩和吃上面去理解他们看不懂的行为。 “哥！”三宝的注意力一直在他们的安全上，拍了拍大宝，指着身后，示意哥哥赶紧看一看。 大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岛屿，深吸一口气：“我们没有回家！是不是走错路啦？五宝？” 被大哥背在背上的小小婴儿五宝也一脸懵。她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哒。 岛屿上空盘旋的飞行器还有周围湖面上停泊的船只都在往岸边这里行动。 “快跑！一会儿坏人会追上咱们啦！”大宝一声令下，三宝二宝抬起了小四宝，跟在哥哥身后从左手边往桥下的辅道跑去。 他们几个开始跑动之后，对面一群看着他们发呆的成年人这才惊觉过来：不是在看虚拟影像，面前这几个小人儿是真的。 木清樽用力晃了一下脑袋，一、二、三、四、五……当五个数字和刚刚那五张非常熟悉的小脸在他脑袋里融汇成一条能构成逻辑链的线索时，这位聪明的科学家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不光是莱托·莱比锡一个人在‘幽灵窟’有了个野生小崽子，他们每一个都有。 刚刚他看到的那个大一点的黑发黑眼，模样俊秀的小孩子很有可能就是他的种。 他觉得对方的脸有些熟悉，可不是熟悉嘛，他小时候差不多就是长那个样子的。 木清樽下意识就追着跑了过去，他一追他带来的人也跟着追，其他两位大长官虽然后知后觉却也知道得追，于是不约而同跟了上去，而大长官们带的人自然不会让各自的领导单独行动。 画面变成了一长串的成年人追在几个二三头身不等的小小孩儿们身后。奇怪的是，前者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后者。 “呀~~叔叔在追我们啦！快跑呀！”二宝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发现了追在他们身后的大人，按照他们的理解，一律将其定义为玩游戏，他兴奋地大叫一声提醒他的兄弟妹们。 “不要被抓到，快跑——”抱着是在玩游戏的心情，小孩子们加快了脚步。 “别跑！”木清樽在他们身后放声大喊：“小朋友，别跑！”他得拦着他们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略略略~~叔叔来抓我们呀！！”二宝还抽空回头朝木清樽吐舌头。 玩游戏才不会站在原地，就是要跑哒！！ 小家伙们一开始跑的速度并不十分快，眼看着就要被木清樽给追上，在兴奋的刺激下，速度竟然一下就比之前提高不少。 他们一点儿也不害怕地冲下辅道，冲上了车道。 “哇啊~~大哥，我看到警车啦！！”二宝激动地大喊起来。 其他的孩子们边跑眼睛到处转，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是陌生新奇的。车道上这个时间段到处都是车子，就连左右上下的悬浮车道都有不少车在快速移动。 “小心！！”木清樽看到下一幕差点儿晕过去——好几辆车子从小家伙们身边开了过去。 木清樽咬牙切齿：“妈的，叫他们停下来！都停下来！没看到有小孩子在车道上跑吗？车开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第190章 挖坑埋叔的大宝 这位一向以温文尔雅学者风范著称的大长官当着公众的面暴跳如雷，破口大骂，还得继续追。 见没人听他的，车子依旧在穿行，这家伙回头冲着自己身后跟着的郝秘书喊道：“打电话给交通部，封锁这几条车道，让车子都停下来！” 郝秘书连忙打电话给交通部，可惜他们属于不同的部门不同的长官，郝秘书打给交通部自报家门，人家那边却是敷衍的口吻，基本没当回事。 木清樽回头指了一下跟在他身后不远的罗素：“你特么还不亲自打回去叫他们管控这里的交通，那几个小孩儿跑这么快撞车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面一声急刹车，只听‘砰’一声响，大宝双手挡住了突然停在他面前的车子的车前挡，整个车头在这一挡之下，被强力碾压变形。 所有的车子自动停了下来。车子里的司机一动不动地坐在驾驶座上，他的是自动驾驶的车子，他还以为自己撞上了人，直到他亲眼看到自己的车子半个车头都被挤变了形。 几个小脑袋从车子前面探了出来。 “哇啊！叔叔，你的车车坏了哟。”小家伙们向司机报以同情。 负责监控整条车道上的记录仪记录下了这一幕，正在向上级汇报：有小孩儿跑上了车道，请求管控交通。 罗素他们同样被这一幕给吓得差点儿灵魂出窍，更让他们受惊的是刚刚大宝展现出来的力量。 高等级觉醒者的觉醒能力。 木清樽半边眉头高高挑起。天！那小崽子……很厉害啊。 小家伙们没有等到司机先生的回应，互相督促着继续往前跑。 “罗素，快点儿让他们全部都停下，周围所有的车道都停！”木清樽觉得他现在不是担心车会撞到小孩儿，他是怕小孩儿会吓坏那些开车的普通人。 罗素被这位指着鼻头吼有点儿不高兴，可他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交通部属于他管辖的范围。 摩莳和温融此时回到了位于‘幽灵窟’的他们的家。温融正准备笑着迎接孩子们冒险归来，等了足足两分多钟没有等到人，他转过脑袋瞪着摩莳。 摩莳忙安抚他：“我去接，我去接行吧。”他怕自己再这样下去会被这位给拒绝进门。 “带我一起……” 话没说完，摩莳已经消失不见了。温融看着空荡荡的客厅，叹口气。没事的，他亲眼看过了，孩子们很勇敢聪明，应对状况的时候沉稳冷静。 他还是去给他们准备晚饭吧，肯定都饿坏了，还有他们家小女儿的洗澡水和小衣服也得准备好。 意识到自己作为普通人，其他家庭成员作为拥有特殊能力的人他们双方之间的‘差距’，温融有那么一点点的小沮丧。看来以后他就只能努力开发别的力量，来好好地守护他们了。 年轻的爸爸只允许自己小小地沮丧一下，就马上打起了精神来。 摩莳自己也纳闷，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刚一现身他就听到了远处的喧哗声。 是汽车喇叭此起彼伏的动静，夹杂着路人们不满的咒骂声——附近的几条主要交通干道被强制暂停了，所有车辆不得行动。 再继续听下去，摩莳听到了小崽子们的消息。 那几个小家伙儿正在公路上奔跑，身后跟着追赶他们的人。 锁定了方位和方向，他迅速移动过去。 温家五个小崽子跑着跑着发现原来在他们身边飞快穿梭的车辆都停了下来，孩子们还好奇地朝那些车子里张望，尤其在路过一辆洒水车时，差点儿忘了自己是在跑路了。 “洒水车~”小四宝被两个哥哥抬着，眼巴巴地看着那辆车。他的个人玩具了就有一辆小的洒水车。小四宝这三个字说得非常清晰。 “哇啊~它从哪儿洒水呀？”孩子们因为好奇而停了下来。 木清樽、仇魄和罗素他们终于追了上来，三人从三个方向向着他们渐渐靠近。 木清樽有点儿紧张。他这会儿注意力都放在背着小五宝的大宝身上，看他的侧脸真是越看越像自己。 “水是从下面的旋转喷头里喷出来的。”木清樽清了清喉咙回答他们的问题。 五个孩子同时回头，一脸惊讶加好奇。 三位大长官被这五张小脸再度震了一下。他们各自内心都有了相同的想法。太像了，越看越像。这绝对不可能是偶然或者巧合。这里头大大地有问题。 “几位前辈，请问你们在追什么呢，阵仗这么大？”打破现场沉静的是头顶上突然传来的一个少年的声音。 全部的车辆都停止了通行，只有一辆流线型炫酷的银灰色悬浮跑车逆向行驶过来，停在了他们的头顶，从头顶探出个年轻人的脸来，大大方方向着下面的长辈们打招呼。 作为莱托·莱比锡将军的代表，莱比锡家族第三代嫡系小少爷——莱恩特奉他祖父的命令，赶来参与这场‘盛事’了。 “哇啊~~”孩子们听到声音抬头，看到了一辆在他们头顶上飞的车，更惊讶了。 “哥哥，是飞车。”三宝难得主动发声，看得出来他很喜欢这辆车。 “嗯！为什么车车能飞？”孩子们心里总是有无数个为什么的。在他们的印象里车子是只能在地上跑的，他们那里的车子都是这样的。 “我也想坐飞车。”二宝挤了挤碧金色的眼睛。好羡慕车里的那个哥哥啊！ 莱恩特·莱比锡已经看清楚被那三位大长官毫无形象地追赶的是什么了。竟然是几个小孩子。 孩子们土里土气的说话口音和语气里的羡慕让这位少年对他们产生了一些优越感。哪里来的小孩子，连悬浮车都没见过的吗？说话口音也怪怪的，一听就不是大城市人的口音。 “哥哥，我能坐你的车车吗？”二宝主动向莱恩特打招呼。少年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一开始没什么，直到对方那双璀璨夺目的碧金眼瞳撞进他的视线，少年人心慌了。 他自己就是碧金色的眼睛，但没有祖父那么漂亮，颜色是浅绿色和淡黄色的，连他父亲都比不过。然而眼前这个小崽子的眼睛是那么的耀眼绚烂，深幽神秘的湖水绿与浓郁强烈的金黄色在周围车灯光线的映照下，像两颗稀有珍贵的绝美宝石。 “你！”少年人当即产生一种强烈的危机感。 “哥哥，不行吗？”二宝歪起了脑袋。 “二宝，不行算了，那是别人的东西。”大宝敲了一下二宝的脑袋瓜，严肃地教育他：“爸爸说不可以向陌生人提要求哒。” “哦！”二宝乖乖地揉了下脑瓜。不行就算啦。 ‘噗嗤’一声，罗素笑了起来，他刚刚有种错觉，觉得自己看到了木清樽敲莱托的脑袋，有点儿魔幻。 木清樽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却又在心里高兴。不错嘛，这个像他的小崽子颇有当老大的威严。 “哥，走~”四宝又蹲累了。好累呀…… 罗素听到他那清脆细弱的稚嫩童音，眯起了眼睛，湛蓝色的眼珠里全是好奇：“欸，这小子长得可真好看。” 对于颜控来说，首先看得就是颜值。 仇魄和木清樽都有些嫌弃他这一点。搞清楚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是什么吧，怎么还在关心人家好不好看。 “小家伙们，你们叫什么名字啊？”罗素放柔了声音问温家小崽儿道。 “我叫温子莫。”大宝礼貌地介绍了自己，“这是我弟弟温子道、温子桑、温子榆……”还有这个，他把小五宝亮给众人看了一眼：“这是我们家妹妹哟。” “温……”姓温？ “叔叔，你们干嘛追我们呀？要拐卖我们吗？”大宝歪起了脑袋，声音还不小。 周围停下来的车辆里都有在关心这一幕的人群，看到是几个大人追小孩儿上了车道，以为是谁家孩子调皮跑上车道了才会要求交通暂停。谁知道这些小家伙并不认识他们，还说了‘拐卖’两个字。 “报警！”有热心的人士马上交代同行人。 也有几位男士从车里下来了往他们这边走来，问大宝：“小朋友，你认识他们吗？” “不认识呀。”大宝特真诚加无辜地看向这位男士：“叔叔，他们是不是要拐卖我们的坏叔叔？” 木清樽面对着有可能是自己是自己小崽子的大宝的‘真挚’发问，有一种灵魂从身体里跑走的迹象。他怎么觉得这小崽子是故意这么说的？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故意这么说，好引起周围其他人的注意来帮助他们。 面对着这些热心路人质疑的目光。其他几位大长官脸上也有些尴尬。 “通知交警！叫其他人下来，这里有疑似拐带孩童的犯罪团伙。”男士被几个小不点儿可怜兮兮神态和可爱漂亮的小模样给说服了，马上向身后其他车主求助。 转眼间被当成‘团伙’的三大长官和一位少爷，面对这突然变化的局面，同时懵了。 木清樽注意到大宝乖巧笑容下闪现着的机灵小眼神，明白了他确实是故意的。这小子！不呆啊，不错！有点儿头脑。 好几辆车里下来了穿着打扮还不错的精英人群，这些人主动将小崽子们保护了起来：“别怕，小朋友。这里这么多叔叔阿姨，不会让你们被坏人抓走的。” “谢、谢、叔叔、阿姨~~”小孩子们齐声喊着感谢的话语，奶腔奶调的让人听着不由得就放柔软了。 莱恩特尽管心里再怎么担忧焦虑，面对这样的情况他也不敢不如实告知他的祖父，那位独当一面的伟大男人。 这里这么多人都看到了他要是不报告，就等着被发落吧。 拍了一张二宝的近照，想了想又给那五个小崽子同时拍了一张，莱恩特将两张照片同时传给了莱托。 莱托正在与他的营养师就最近如何调养身体做讨论，他还是想要再试一试自然生育的，哪怕成功几率不大也得试一试。 无论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孙子，在吃了那些蔬菜和水后进步都不是特别明显。莱托一方面还在调理他们的体质，另外一方面他也要做另一番打算。 莱恩特的照片发过来时，这位正在看他的体检报告，他的身体最近优化了不少，然而他关心的是他的种子质量好不好…… 打开照片看到了五个小宝合照的一瞬间，他还以为这是莱恩特从哪里弄来的合成照片——是五大长官的合成照片。他们五个也是有各自的粉丝和集体的粉丝的，经常会P一些奇怪的照片出来，前段时间还给他们P了个全员女装的造型，他以为这是哪个无聊的粉丝P了个全员幼崽的造型出来。 翻开第二张照片，他看到了二宝的小脸。这是一张近照，二宝神采飞扬古灵精怪的模样被照的活灵活现，也让莱托看清楚了，照片里的这位并不是被P过的他。 可以说有些像他，尤其那双眼瞳的颜色，但发色不像，鼻梁和嘴巴也不太像。然而紧紧是这么一双眼睛，就足够让莱托重视了。 他马上给莱恩特发了视频通讯过去。那边到底在忙什么？这照片里的孩子有时怎么回事。 莱恩特看到通讯请求，嘴里一片苦涩。没办法他只能打开通讯，将摄像头对准了下方。 摄像头将底下三大长官与一群路人对峙的画面拍的很清楚，但更重要的是被路人们有意无意保护起来，站在洒水车旁边的五个小不点儿。 莱恩特一眼看到了刚刚在照片里看到的碧金眼瞳。小家伙正在笑，笑起来的那种感觉和自己……一模一样。 莱托将军的下巴快当场掉地，他马上招呼副官：准备最快的飞行工具，他要马上回‘荣光城’。 宗政御司听到交通部传来的封路消息后不久，就得知了那几个小崽子顺利逃出他们家‘千树岛’的事实。 哪怕心里再不相信，他也只能接受，并且还得接受小崽子的行踪被另外三位同僚发现了的事实。 乘坐悬浮车出门的时候，宽师傅一脸惊喜地跑了过来，手里扬着份报告：“主上，出来了，基因报告出来了，他确实是您的种，是您血缘的传承者。” 宗政御司心里那悬着的一块巨石彻底放下的同时，目光里也闪烁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宽师傅上了他的车，和他一起出发，嘴里还在兴奋地讲述：“初步测定他的精神力在SS级，主上，这是我们家精神力最强的了吧。” 宗政御司点了下头：“嗯！” 他的精神力在最高也只到达过‘S’，眼下可能都不足‘S’级了，他们家欠缺的就是精神力。精神力主管的方向里控制力又是他们的弱点。他一直希望得到的就是一位拥有强大精神力的继承人，能够向外人宣告他们家族并不全都是疯狂的破坏狂人。 从宽师傅的手里接过报告，宗政御司逐一看着从五宝的那口吐向他的口水里分析出来的一些基本情况。 他很快看到了性别那一栏，蹙了下眉头。 宽师傅还在为突然多了个这么强大的继承者而高兴，没注意到他的神情：“主上，咱们家扬眉吐气的时候到了，今后比的不还是他们这些小辈嘛。我们家这位小少爷精神力能达到‘SS’级，二代里可都不多见。” 宗政御司戏谑地瞟了他一眼。他还不知道？好吧，那就让他自己发现吧，到时候再看看他会说什么样的话。 对于宗政御司来说，现在不是在意这些小问题的时候。关键是要看看那孩子到底有多强大？只要足够强大，他可以忽略一些小小的‘缺点’。 强大就能超越一切！ 被当成了人贩子的三位大长官还有一位小少爷与越来越多赶过来的热心人士形成了对峙。 温家小崽子们自觉躲到保护他们的大人的身后，他们又乖又弱又懂事的小模样，轻而易举就能激发大人们怜爱保护欲。 有人给他们拿了小零食和水果，尽管非常感兴趣，小家伙儿们依旧牢记爸爸的教导：不能拿陌生人的东西，吃的更不可以。 他们这般有家教，也让保护他们的热心人对‘人贩子’大长官们义愤填膺。 郝秘书他们几个副手上前好言好语地解释，这些人也不相信，坚决要等交警过来。 直到交警赶来出示了证件，确定了一定会好好处理，并将这些热心人给‘请’离开，这些人才不得不从辅道退下去。 不光这一整条路上的车主都被驱散了，附近被暂停交通的那几条路上的车主也都被要求尽快离开。 不过这些热心人离开前还是有人拍摄了相片，录下了影像，表示后续会关注小家伙和‘人贩子’的处理情况。 “你们的脸都被传送上网络了，跑不掉的！人贩子该执行死刑。呸~” 大长官们被指着脸皮骂，却也不能暴露身份。罗素不得已还得遮遮掩掩地躲避周围的摄像头，生怕被拍到他的正脸，毕竟他最常用这副样子以原本的身份出现在其他重要场合。 那个像木清樽的小家伙就两句话，把他们几个全坑了。马上得处理被他们拍下的照片和视频不说，还得在最近一段时间里避免用现在的形象出席正式场所。 看上去他们乖巧无害的样子，这么精的吗？ 直到宗政御司的悬浮车开了过来打破了现场短暂的沉默。 “抓了三宝和五宝的坏蛋来啦！！”小家伙们看到了宗政御司露出车窗的脸，惊叫起来。 从车上往下看，宗政御司看到了五个小崽子，除了三宝、四宝、五宝之外，他看到了另外两个大一些的小崽子。这里头其中一个就是向他投射了金属弹珠的家伙，另外一个……应该就是使用了麦角菌做‘生化武器’的小家伙吧。 孩子们对宗政御司的反应被这几人给看在了眼里。 宗政御司刚刚封锁全岛在抓的，看来就是他们几个了。 宗政御司从悬浮车上跳下去，与仇魄他们几个并列站在一起，并不多话，直接表述目的：“我是来带我们家那个小崽子回去的。”说着，他指了指大宝背后背着的小五宝。 众人看清楚五宝那有点迷茫的可爱小脸蛋儿，最突出的标志就是大眼睛大双眼皮，眼大无神，没有表情的时候又呆又木，很像玩具人偶，很有身边这个家伙翻版的模样。 齐了！现在他们心里原本七八成的猜测这会儿上升到了九成左右的肯定。 第191章 五小宝的能力展现 太多巧合因素了。一个两个像还说明不了什么，五个、偏偏是五个小崽子，五张或多或少都让他们熟悉的脸，就算再蠢的人也能发现这里头的蹊跷吧。 “你怎么确定那最小的一定是你家的？”罗素听他一副十成十的口吻，想从他那里套话。 “我验过了DNA。” 以此推断的话，他验过了DNA证明了其中一个是他的崽，是不是剩下那四个如果检验的话也能成立？这一刻他们心里都是相同的逻辑推断。 这几个大人说话也没有防着小孩子。温家小崽儿们听得似懂非懂，他们直觉觉得这些人在说他们。小家伙们面面相觑，互相打了个眼神，做好准备。 “我带走我家的小崽子没异议吧？”宗政御司环视一下剩下三位，指着小五宝道。 另外三位的想法也是想带走他们怀疑的那一位，带回去做检查。 “五宝才不是你家的小崽子，她是老温家的小崽子。”大宝这会儿听明白了，这些坏叔叔要抢爸爸的小崽子，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们都是我爸爸的小崽子，永远都是老温家的人。”三宝跟着附和。 “还有大爸爸……”二宝小声提醒一句。别看这小家伙最害怕摩莳，却也是最维护摩莳在他们家地位的那个。 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听进大人的耳朵里又是另外的深意。 他们口里的爸爸是谁？大爸爸又是谁？‘老温家的小崽子’……眼下虽然还没有证据证明这几个孩子和他们有关系，但这几位从外貌上判断已经相信了九成的大长官们听到这种话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感觉的。 温……木清樽脑子里浮现了温融的脸来，是那个彪悍的年轻人啊！应该没错，当时他就自称是那碧眼金瞳小家伙的爸爸，原来他不止是一个小崽子的爸爸，身边还养了另外四个。 等等，这几个孩子是怎么来的？他现在糊涂了。还有他们不是应该在‘幽灵窟’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万里之外的‘荣光城’？ “宗政部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该解释解释吧。”见没人吭声，木清樽提醒他，如果解释不清楚不可能让他随便带走谁的。 “你问我我问谁。”宗政御司笑着回道。 “人不是从你们那里逃出来的？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了什么？” “我要是做了什么不会搞这么大阵仗来让你们发现吧。”宗政御司这会儿语气变了。 “谁知道是不是你掩饰不住了现在装傻。”木清樽眯着眼睛同样质疑他。 木清樽大概在心里有了点数目，可他不能说，只能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移到宗政御司身上来。 “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到这事和你有关系。”仇魄警告宗政御司一句。 宗政御司脸上的表情彻底冷掉：“这个问题以后再聊，先不和你们说那么多。你们怀疑我的话尽管去查，我问心无愧。”这几个小崽子是怎么从他封锁死了的岛上跑出来的他还不清楚，他怕再聊下去，他们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 之前他的本意是把这几个都抓回去，但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那只能把他最想要的那个带回家。 宗政御司向着大宝走去，大宝被他那种阴鸷的气息给吓着了，作为大哥他必须站到最前面，挡在弟妹们的面前，张开短短的双臂护着他的家人们。 “把你背上的那个小婴儿交给我。”宗政御司把大宝当成个成年人那样谈判。 “不要！才不会把五宝给你。你是坏蛋！” “那是我家的孩子，你没看到她长得很像我吗？”宗政部长冷着脸瞪着大宝，像对待一般的手下那样，试图用气势压住他。 “才不像。五宝像我，像我爸爸。”大宝根本不被他的气势压迫，他经常在摩莳的强烈气势下适应过的，哪里会被吓住？况且他坚定地认为五宝像他像温融的，不是随口说说的。 “小崽子，你要是不听话，别怪我生气了。”宗政御司嘴里这个‘小崽子’听起来不是亲昵的那种味道，更像……骂人的时候‘小兔崽子’的那种意味。 木清樽本来见他试图以气势压迫大宝就不满了，又听他用威胁的口吻对大宝说话，立马变了脸：“你特么什么意思。小崽子也是你喊的？我说宗政御司，你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他长得像谁，嘴巴放尊重一点。” 哪怕目前还不是十分确定，木清樽也不能容忍有谁当着他的面来威胁大宝。这要真是他们家的种，那宗政御司就是在打他的脸，他可不能忍。 “哦？”宗政御司扭过头来目光在大宝和木清樽面前来回绕了两下：“原来是你家的啊，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 “你有病吧！”木清樽怒了，这不光羞辱了小崽子还羞辱了他，“你是不是想找麻烦，好！我也很久没主动和谁动过手了，今天咱俩来练练手？” 宗政御司不理他，单手探向大宝，大宝猛然丢出一把黑色的麦子扔到宗政御司的脸上，麦角菌迅速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大宝则带着五宝后退两步，对着弟弟们喊道：“跑！” 早就做好准备了的另外三个，两个熟练地架起四宝，四宝则配合地主动抓住哥哥们的衣服。 跑的时候，四宝还回头，对着身后打了个可爱的小喷嚏。 平地狂风大作升起一座幕墙，瞬息间化作上百把风形成的风刀，朝着宗政御司和那几位大长官飞射出去。 小四宝咧嘴冲他们笑，还吐了吐舌头。 比天使还可爱漂亮的小宝贝儿前一秒还一脸懒洋洋无害的表情，下一秒就下重手，而且出手的方式一点儿也不简单，几位大长官包括那位莱恩特都被短暂地震住了。 罗素挥出右手，同样一阵狂风突然冒出，以对冲的态势正面迎上那上百把风刀，‘铿锵’几下，风与风的力量抵制消弭，罗素正好看到那灰发蓝眼的小家伙儿嘲笑他们的表情。 “哈！”他乐了起来：“看到没有，和我一样的属性，是风来着！” 宗政御司白了他一眼，在心里吐槽一句：可不止是风。那小崽子最大的利器应该是他能吸收能量并转化能量，能将自己作为‘超导体’存在。他现在全身的血液里还有没有退散的电流偶尔刺激一下，还有些麻痹感。 “你傻乐什么呀，没看到把孩子们都吓跑了？”木清樽看不顺眼罗素那德行，那口气感觉自己得了个大宝贝似的。 当然，他清了清喉咙，捡起地上的黑麦，手指碰触到麦角菌便有白色的光源自动溶解了麦角菌的毒素。 “哈哈哈哈哈……这么小就能玩毒啦，不错不错！不愧是我木家的种。” 如此双标的言行，引得罗素瞪了他好几眼：“我家那个才厉害吧，一看等级就不低，绝对不低。” 还没证明那就是他们的小崽子，这两位已经开始攀比起来了。 仇魄懒得理会他们这些人，他朝着前方追了上去。他就是想弄清楚那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并不记得自己有做过繁育实验，他甚至都没在最鼎盛的时候留下过种子，那，那个一脸冷静的小家伙是怎么出来的？ 刚追两步，小三宝转身一爪子在地上往前推出，硬化公路上五道赤红色岩浆带着鼓动的泡泡拦住了仇魄，火焰熊熊燃烧着迅速铺满半条路。 仇魄看到他那和自己如此相像的能力，严肃古板的脸上竟然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裂纹。 二宝见几个兄弟都表现了自己厉害的一面，不甘示弱，小手在奔跑的过程中摸了一把旁边汽车的车身，往身后大人们身上丢去。 “看我老孙得厉害！七十二变——！”二宝的中二魂同样在尽情释放。 有金属的钝光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一开始没看清楚是什么，等到看清楚时，那些东西已经飞到他们眼皮前，好多大人不得不临时施展自己被掩饰起来的能力才能抵挡得住那些自带隐身效果飞过来的金属长钉。 “啊——”有随从不幸中了招。 这是哪家的小子，下手好狠！ 曾经吃过二宝苦头的木清樽在心里咋舌：不愧是你。 五宝暗中使力想要帮助哥哥们，哥哥们心疼她已经连用了好几次的力量，她真的太小个儿了：“五宝不要动，没关系哒，哥哥们跑得快。” 亲眼目睹了这帮小崽子出众的觉醒能力，那些大人们更舍不得放他们走了。 于是又开始了几个大人和几个小小孩儿在停满了车的车道上你追我赶的画面。 莱恩特示意司机开车从天上追。从天上俯瞰地上那几个小家伙儿灵活逃跑的动作，莱恩特的眼神始终跟随着碧眼金瞳的二宝。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生出过一个邪恶的念头的，但他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哪怕没有这一个，他也是注定了要被取代的那位。 刚刚亲眼见到他们几个的攻击力，尤其是小小年纪已经能够熟练地掌握金属属性能量，将其转化成攻击武器的二宝，他真的特别羡慕的同时，也知道……原来这就是天赋。 他的父亲出生就只有普普通通的‘平级’水准，而他出生就更糟糕了，勉强能算个‘初级’吧，这个‘勉强’还是看在他的出生和身份之上，给他放松了评判标准。 莱恩特虽没什么能力，他的父亲和他从小都是在备受宠爱的环境下长大的，也接受着良好的精英教育，知道如何做出对自己最好的选择。 他不会让自己活成宗政行一那副模样，哪怕有力量如何，一旦钻牛角尖想不通受伤的最后还是自己。他们这些后代们无论如何都比不上第一代的长辈们，还是老老实实的，活的才长久才痛快。 他相信哪怕自己没有能力或能力低下，也不一定就没有别的用处。 骄傲的年轻人在这一瞬间心态几经变化，做出了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摩莳找到五个小崽子的时候，他们被堵在了一条没有掉头、没有转弯的公路断续点处。 小崽子们发现前后进退无路，便向下看去。 所谓的‘段续点’通常指的是这条路已经没有继续往前延伸的空间，但是为了能够方便交通，会在其下方续接一条辅路连通其他的公路，同时也方便掉头与转弯，只需要在这个点把车开下去，下方会有反重力装置，承接住车体并顺利将其滑入车道中，然而因为这附近的交通都被叫停，不仅红绿灯停止，就连反重力装置也停了下来，这上下两条车道五米高度就不是看上去的那么简单了。 “咱们跳下去吧！”二宝迅速做了打算。 小崽子们非但不觉得害怕，跃跃欲试想要跳下去，连小四宝的积极性都比之前要高不少。 “小鬼！别跳——！”仇魄被他们的无畏和胆识给吓住了。 “罗素你吃屎的吗。快点儿让他们打开反重力装置！”紧跟上来的木清樽头皮都麻了。 温家五小崽儿才不听坏人的话。不让他们跳那就一定要跳。 “跳！！”大宝一声令下，几个小崽子‘哟吼~~’一声欢叫着，身形矫健地纵身跃了下去。 一时间被他们这一点儿都不给大人时间去反应的迅速过果决的办事效率给吓住的几位大人，齐刷刷扑到了路沿边，往下看。 大宝和二宝跳到半空就抓住了旁边反重力装置安放的柱子滑下去，三宝直接灵巧地俯身落地，轻松优雅的像只顽皮的小兽，四宝则一路飘乎乎地落下去的，这小子属风的，压根儿不怕这点儿高度。 落地了小崽子们集体仰头朝他们扮鬼脸：气死坏人叔叔！略略略~~ “怎么这么调皮！”罗素扶着额头感叹了一句：“是所有小崽儿都这么调皮的吗？那我单身还单对啦。” 不过，别人家小崽儿调皮罗素看到只会觉得烦，眼前这个像自己的这么调皮，他感慨了一句后本能在心里‘护短’，像他的那个就算调皮也是最可爱的，还最好看！ “这样追下去除非把他们的体力耗光，不然他们不会停的。他们把这件事当成了玩乐。”仇魄冷静地说道：“我们分头行动吧。” 分头行动将他们包抄起来。现在的情况是他们也不敢做过激的行为，怕把小崽子们逼得更冒险。将他们困在大马路上他们就不会再到处乱跑了。 乱跑乱跳的小崽子们现在这样足够让这几位大长官头疼的了。 摩莳兴致勃勃地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不错，能把那几个逼得头疼，不枉他认真地引导指点他们。 几位大长官分别从四个方向往中间聚拢，小崽子们在路上跑着跑着，发现了不对劲，意识到他们被包围了。 “哥哥，怎么办哪？坏人要把我们包饺子啦！”二宝问大宝。关键时刻还是要问大哥的，大哥比他大一点点。 大宝上下左右都看了一圈，发现他们真的被困住了，已经没有像刚刚那样交错起来的公路供他们逃了。 几个小崽儿都在积极想办法，没多久他们的目光同时聚焦在了公路上停放着的那些车子上。因为之前的疏通交通，车子里的人都被强行临时撤离了，有的车子引擎都没来得及关。 “上车！”大哥下了判断。 小崽子们集体咧嘴，慢慢地勾勒出惊喜的笑容来。 欧耶，他们能坐上漂亮的车车啦。 小家伙们此刻的目光非常一致，选择了离他们最近的一辆银红色的跑车，还是敞篷的，一起跑了过去，翻进车子里。 “喂！他们不会要开车吧？？”木清樽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沉不住气，一点小事都能让他大喊大叫。他今天在面对这几个调皮鬼时，算是把自己维持了一辈子的‘温和’表象给破掉了。 “仇魄你出的什么鬼主意！”他还吐槽了仇魄一句。 仇魄自己都没想到那几个小崽子心这么野，敢动车？ “车车要怎么开？”小家伙们进到车里兴致勃勃地到处乱摸。 “我知道，我看蜘蛛叔叔开过！”二宝垫着脚尖儿高高地举起自己的一只小手，激动地表态。 大家一致让二宝坐到驾驶座上。 “小祖宗，快住手！那是辆悬浮车！” 话音刚落下，不知道二宝按到了哪个按钮，银红色敞篷跑车自动从地盘下方打开了反重力装置，缓缓地升空。 “耶——！！”小家伙们在车里齐声欢呼。 莱恩特正在向他祖父莱托将军汇报这边的情况，对面的莱托将军主要问的还是二宝的情况。 莱恩特冷静地回答他的问题，主要是在向他介绍刚刚他们那几个又又又做了什么胆大妄为的事。 才刚讲到他们几个从公路‘断续点’跳下去的‘英勇’行为。 莱托听得直乐呵：“好！胆大才好。胆大才能有机会成大事。” 莱恩特刚在心里吐槽一声：那也太胆大了吧，他乘坐的悬浮车在半空中突然翻了个个儿，他本人差点儿撞到前面的驾驶座靠背。 怎么了这是？给他开车的这位可是老司机来着。 少爷正准备发火，等到司机慌忙稳住车子重新调正好方向时，那个碧金色眼瞳的小家伙双手把着方向盘从他的车窗旁‘唰’一下开了过去。 莱恩特沉默了十几秒，对着一直和他通讯的祖父道：“他、他开了悬浮车。” “什么？”莱托愣了愣。 “那个碧金色眼睛的小崽子，刚刚带着其他小崽子们开走了一辆悬浮车。”还差点儿把他撞翻车。 对面莱托的嘴巴明显变成了个‘O’形。莱恩特第一次见到他们家祖父表情如此魔幻的，突然有点儿想笑。 好吧，他有点儿期待了。 那小崽子一看就不是像他父亲和他那样，是乖乖牌的孩子。他突然有点儿期待如果他和这位一肚子心思的祖父对上，谁会吃亏。 “追上他们的车，另外赶紧通知附近所有悬浮车车主，一定要躲避他们。”莱恩特非常有社会责任感地提前给周围的大众发出警告。 一群一二三岁的小崽子，开着悬浮车去挑战大人们的世界咯！ 这一举动把摩莳都给吓了一小跳。他扶着额头失笑连连：真是不能小瞧他们的胆量啊。可惜，不能让他们这么玩下去了，这样已经触发了危险警报，他得出手干预了。 第192章 亡者归来 银红色敞篷悬浮车脱离了普通车辆的行驶车道，又上不了悬浮车转用的车道，在半天空摇摇晃晃地蛇形行驶。 二宝把着方向盘左扭一把又扭一把，压根儿不知道到底怎么开，以为不停地转动方向盘就是开车啦。 “二宝你好厉害！”大哥闭眼夸。 其他的兄弟妹们用欢呼表达他们的赞叹。 二宝根本不知道怎么让车子前进，这辆悬浮车有固定的安全系统，在无法前进的时候就只能在一定范围内绕着既定的安全行驶轨道上下左右不断盘旋。 光是这样盘旋的姿态就足够吓得下面看得人时不时一激灵。 莱恩特乘坐的车子好几次差点儿被再度撞翻。 司机与莱恩特都一脸冷汗。哪怕是将来那开车的小孩儿长大了也不敢随意让他开车……太危险了。 根本不知道危险的小崽子们还在欢呼。这悬浮车对他们来说更像是‘摇摇车’，不停在相同的轨道绕来绕去，好玩儿极了。 再好玩儿也是危险行为，摩莳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车子里，将傻乎乎自娱自乐的二宝给提起来放到了旁边，还给他们自动锁上了安全带。 超出安全范围内他这个当家长的就得控制了，不然回去被这几个小家伙叽叽喳喳一顿炫耀，家里那位肯定会生气。 “大爸爸~”孩子们看到突然出现的摩莳，并没有任何的奇怪。大爸爸在他们心里是最最最厉害的，他做什么对他们来说都是合情合理的。 小家伙们高兴极了，迫不及待地和他说起了他们的‘历险记’。 摩莳按下了一个按钮，车子从敞篷状态变成了封闭状态，挡住了外面的视线。他又按下了自动驾驶的按钮，让这辆车自己向‘荣光城’外开去。 孩子们一直关注着他的动作，看得非常仔细。 “这是自动驾驶键，如果不会开或者不想开车，可以用到这个按钮。”摩莳见他们那样子明显是在学，便主动和他们解释。他从来不把他们当成不懂事的小孩子，在他看来只要他教了，这些小家伙们就能记住，有朝一日就能用到。 “知道啦！”小孩子脆生生的童音在车子里一起响起。 “你们玩够了吗？”摩莳问。 “没、有~~~”小家伙们实诚地回答。 “大爸爸，这里好好玩呀，好多我们家乡没有的东西。”二宝指着外面的鳞次栉比的的摩天大楼，“好多高高房子。”这话里的意思很明显，他还想继续在这里玩。 “爸爸在家里等我们，他很担心。” “那我们快回去吧。”大宝一听这个心里只想到温融了。 “可是我还想玩一下下。”二宝也不是不愿意回去，就是太好奇太新鲜了。小孩子这个年纪基本上都这样，玩高兴了就不愿意回家。 “下次再来。”摩莳看着外面那些见到他们就躲避的悬浮车，掀了掀嘴角道。 “欧耶！！”孩子们一下就高兴了。回家可以，下次还能来玩儿就行。 “下次带爸爸一起来吧。”二宝心里也是有爸爸的，他觉得好玩的也想分享给爸爸。 “嗯！大爸爸，下次我们全家一起来呀。”大宝满怀期待地看向摩莳。 摩莳笑了，“好！全家一起。” 有摩莳这个大人在，小崽子们也就完全放松警惕和紧张，可以安心地欣赏这不同于他们家乡的环境了。 “大爸爸，这里为什么都是高高的房子？” “因为人多。”摩莳回答。 “比我们镇子还多吗？” “多多了。”摩莳扭头看向窗外，与百年前几百米高楼就属于最高建筑的情况相比，现在最高建筑已经超过了一千五百米，放眼望去普遍的都是几百米的高层，看上去密密麻麻的真像是建筑堆叠起来的‘森林’。 “哇啊！” 周围高层建筑里的灯光闪烁着，映照在孩童纯真的眼睛里，他们对这个世界的反应与摩莳是不一样的。他们觉得好奇，惊艳，而摩莳则觉得乏味。 可能对有些人来说，楼建的越高越多，越证明他们发展得很不错吧，但在摩莳看来并不这样认为。 摩莳出现在车子里的那一刻，外面不远处一直在监视着车子里动静的几位便发现了。 无声无息，突然降临。这样的感觉，带给他们一种久违的‘熟悉’。 “怎么车里突然多了个大人！”罗素看了一眼仇魄。 仇魄则皱紧了眉头：“你们绝不觉得，那个人的身影，熟悉？” 木清樽在对方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是谁了。那位阁下？他竟然会突然出现，他和那几个小崽子之间是什么关系？这里头……看来有很多值得探究的问题啊。 “熟悉。”回应仇魄的是宗政御司，这位隐隐有一种后背发凉的感觉：“……好像，是他。” 他是谁，不用多说他们每一位心里都有数。 “快！快派人追。还有，想办法和车子里的人取得联系。”仇魄有些激动。是他吗？真的会是他吗？此刻他内心有一种极度强烈的直觉在告诉自己——就是。 可他还是要亲眼面对面见到才敢相信。 ‘悬浮车’行驶了一段距离后，车子里的广播系统自动被打开，传来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她故意用了童稚的音调，学小孩子说话：“小朋友们，不能开着大人的车车到处乱跑哦，会被交警叔叔抓起来的。” 小崽子们集体看向摩莳，眼神里闪着不解。 “交警叔叔在哪里”二宝凑过去对着发声筒那里问，末了还霸气地来了一句：“你叫他来给我看看。” “额……” 摩莳在心底发笑，想要哄这几个小鬼，可没想的那么简单。 “交警、叔叔、是什么？”这是更好奇的四宝。 “交警叔叔会把不听话的小朋友都关起来，关小黑屋。”对面负责与温家五宝交流的电台少儿节目主持人一头黑线，硬着头皮劝他们。 “哦？”三宝表示了解了：“不怕。” 他才不怕小黑屋。他们家里有小黑屋，宝宝们都不怕。 “阿姨，我们不怕黑。可以不可以让交警叔叔把我们关在别的地方啊？”这是大宝，他也凑过去还很认真地和对面做交流。 罗素捂住口鼻忍住笑意，还号称是孩子们的‘知心姐姐’，屁啦！ “那你们想被关在什么地方？”女主持人继续笑着问。怎么这些小孩儿和别的小孩儿思考方法不一样？ “二宝，你想被关什么地方？”隔着通讯装置，小家伙们还商量起来了。 “嗯……有好多枪的地方。” “我弟弟说他想被关在有好多枪的地方。阿姨，你听到了吗？” “我、我、洒水车~~”这是小四宝的心愿。 “我另外一个弟弟要被关在有很多洒水车的地方哦。”大宝一字一句地交代他们。 “哼~”这是三宝。 “我还有一个弟弟可能喜欢被关在有很多妖怪的地方，他喜欢打妖怪。”不得不说大哥对弟弟们的了解还是很清楚的。三宝即使不说什么，大宝也知道他的喜好。 “我还有一个妹妹，今天才出生。她，她喜欢捉迷藏哟！” 靠在大哥背上昏昏欲睡的五宝一听到这个，‘哇’了一声，表示赞同。 女主持人越聊越聊不下去。这些孩子怎么回事？完全不按照她预想中的来说话。 木清樽一把将女主持提开，自己对着车载通讯器说话：“小朋友，车上危险，你们乖乖的不要乱动，等着我去接你们好不好？” “不好。”二宝接话：“我们要回家去啦！” “回家？你们怎么回去？” “大爸爸来接我们啦。我们爸爸在家等我们回家哟。坏叔叔，你拐不到我们很生气吧。哈哈哈！” “大爸爸……”众人听到了这么一个重点。难道就是刚刚突然出现的那一位？ “大爸爸，我们是不是要回家啦？” “嗯！”摩莳轻轻地应了一声。 这一声让车载通讯器对面的几位耳膜鼓动了起来。这熟悉的调调……哪怕声线听起来略有些不同，但感觉却是那么的深刻。原本只是猜测的他们，现在基本上有六七成可以确定是他。 “你是谁？”仇魄忍住激动的情绪问对方。他希望对方能够说更多的话，让他们进一步地做判定。 摩莳没有回答他，能让他主动回话的很少，从前就少，现在更少。 “是我大爸爸哟。”二宝的声音里带着对摩莳的崇拜之情：“我大爸爸可厉害啦！超级超级厉害！” “说话！你是谁，这几个孩子是怎么回事？你有什么目的？你们到底是哪里的人？”仇魄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今天突然遇到的这件事太奇怪了，他难免会想到是谁在幕后策划了这几个孩子的出生，用意又是什么，把这一切与阴谋联系起来。 木清樽在心里感慨：叫他‘大爸爸’叫那个姓温的年轻人‘爸爸’，说明这几个孩子是他们俩在养着的。他为什么会愿意养他们几个的小崽子？难道……是想借着小崽子来报复他们？ 说实话，当木清樽脑子里浮现出这个‘阴谋’的时候，他反而有一点点的小开心。这让他觉得那位阁下还是在意他们的。这真是一种扭曲奇怪的心态。相比较之前对方不在意他们把他们当空气反而更让他介怀。 “司长，他们的车子行驶的方向是城外，他们要离开这里。”一直在监视那辆车子行动轨迹的副官汇报消息道。 “你不能走！回答我的问题！说话！阁下，是不是您！”仇魄声音了带着几分忧虑又有几分期待。 回应他的依旧是长久的沉默。 不理睬、无视、不放在心上……几位大长官哪里受到过这样的待遇，只有那位，只有那位凌驾在他们之上的阁下才能让他们感受到这样的挫败。 “我知道是您！您回来报仇了对不对？请正面出来与我见面，要怎么处置对随您。说话啊——”仇魄最后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大爸爸……”孩子们被对面突然放大的声音吓住了，往摩莳身边靠。摩莳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算是安抚。 他还是不理会。摩莳现在能明白了‘被彻底无视’是什么样的情绪了，眼下这些人就是如此。自己还看他们一眼，还理睬他们就会让他们兴奋，觉得自己还在意他们。 不！不在意了。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新的生活体验，他觉得自己‘升华’了。当然，他依旧会按照自己的既定计划来回报对方，没有人能从他这里占到便宜后还不付出代价的，但他不会让他们得到自己一丁点儿的眼神。 确定没办法和对面的人沟通，宗政御司只能想别的办法，同时他又在心里心存侥幸，觉得或许并不是他，他回来不会怎么悄无动静：“查到是哪家公司的悬浮车没有，不是有配套的车辆安全系统，强制迫使车辆开回来。” “已经让人做了，没有用，系统被什么东西给屏蔽了。” “派人堵住他们——！快！！”宗政御司失去了耐心。他心里也有太多疑问要弄明白了，那些小孩子到底被谁掌握在手里，他需要在心里有数。 “马上派出去！”回应他的是副官的声音。 那边的车载通讯被人给切断。 宗政御司的举措暂时没有人反对，他们需要其他强制性的方法来拦下对方。车子里头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儿的身份、来历，他们都要弄清楚。 银红色的流线型悬浮跑车一路往城外开去。身前身后好几个方向都跟着奉命来抓捕他们的人。 “警车，大爸爸，有警车开来啦！”小家伙们趴在车后座一起看着后面追赶他们的悬浮车，好几辆都是闪着红□□光的警车。 “嗯！”摩莳知道他们对这些感兴趣，便指着外面的对他们进行现场教学：“看到了吗，还有飞行器。” “看到啦！大爸爸，我想要警车。”孩子们对飞行器的兴趣并不高，大概是还没有类似的玩具，他们感兴趣的都是他们手上有的，见到过的东西。 摩莳扭头，见五个宝五双眼睛一起眨巴眨巴向他卖萌，他略微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然喜欢，想要，对他来说又能办到，为何不满足他们？ “耶~~~”越来越容易在大爸爸这里得到满足，小崽子们兴奋地在座椅上跳了起来。 快开到‘荣光城’郊外的时候，他们的车子被全面包围了。地上、天上都有拦截包围他们的人。 周围警报器响过之后，传来了仇魄向他们示警的声音：“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无畏挣扎，关掉动力源，等待我们的空中拖车作业！” 摩莳点了下前面的玻璃，从车里缓缓渗透出大量黑色雾气来，前方的空间就像被腐蚀出一个黑洞，车子朝着黑洞钻了过去。 亲眼看到这一幕，仇魄手里的联络装置差点儿掉落了下来，他几乎立刻反应过来接住了对讲机，激动道：“阁下！真的是您！” 不光是他，除了木清樽外，罗素与宗政御司也被这突然一幕‘高级操作’给惊住了。 原本六七分的猜测增加了两三分。 空间黑洞？这种……他们只有在一个人的身上见到过的技能，再度出现了。 车子里头突然出现的那一位……就是他们既害怕又期待的那位阁下。在‘沉睡’一百年，许多人都不抱戒备他有可能会回来的时候，他……回来了。 木清樽在心中松了口气。好吧，看样子那位阁下已经做完了他的初步计划，这是要正式宣告——回归的意思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身边还多了几个小崽子。 眼看着车子就要钻进黑洞，一条极细的合金绳索从后方飞射出来，挂钩挂住了跑车后面的尾翼，阻止了它往黑洞里钻的趋势。 “既然回来了，何不大大方方见一面再走啊？先生！”莱托·莱比锡那带着点儿玩世不恭味道的声音在他们头顶通过通讯器传播了出来。 不知什么时候那位乘坐的超级飞行器悄悄地追到了这个地方，并在关键时候发射了一条绳索，阻拦了跑车前进的步伐。 听到他的声音，在场的其他几位大长官已经有了十分的肯定，连莱比锡都这么说。 他们几个当中，莱托·莱比锡是最先跟在那位阁下身后一路成长起来的将领。某方面他比他们更熟悉阁下。 “大爸爸，我们怎么不走啦？”大宝扭头看了一眼后车窗，“咦？有东西挂在我们车车上啦。” “嗯！”摩莳一点儿也不担心，往前推了下一根手指，原本被强制拖曳住的跑车马达轰鸣，竟拖着身后那飞行器，硬生生往黑洞里继续前进。 合金绳索被强拉力扥得发出一阵阵被绞紧拉扯到极致的声音。 孩子们拍着小手在给他们乘坐的跑车加油：“加油~加油！车车，加油！！！” 声音顺着打开了一条缝的车窗传出去，与周围那紧张到快要窒息的局面相比，孩童稚嫩而纯真的声音稍微给前来执行任务的众人稍微缓解了那么一点点的压力。 “喂！车架要是被拉散掉的话，会吓到小孩子的。”罗素觉得这样做比较危险，那里面还坐着五个小孩儿呢。 第193章 小崽子们的爱 不会的。木清樽在心里回答。那位是绝对不会让那样危险的情况在他眼皮底下发生的。 摩莳抬起手来做了个手刀的姿势轻轻一划拉，快要到极限的绳索‘蹡’地一声从中间拦腰被切断。 断掉的绳索高速卷曲着向两边受力点反弹回去，摩莳从照后镜瞥了一眼，手上穿花一般挽了一下，挂在他们车后的那一半绳索的末端突然向另外一个方向飞了过去，穿过了离他们最近的一辆警车的前置保险杠。 “回家了。”他对着身边几个小家伙轻声说道。 前方红色跑车开路，后方绳索挂着一辆警车，‘唰’一下，两辆车先后钻进了空间黑洞之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以至于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想要采取行动也无济于事。 没有对抗没有比拼，对方甚至从头到尾没有露面，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原本的局面轻而易举就被改写。 “阁下，真的是您！”仇魄出神地望着那消失无形的黑洞，神色间难掩激动。 “是又怎样？你有脸见他吗？我反正是没脸见的。”罗素摸了一把自己的面皮，道。 木清樽在心里自嘲。是啊，他们这群人哪里有脸见那位？ “我只想知道他们去了哪儿？那几个小家伙到底怎么回事？”莱托的声音从通讯频道里传到他们身边。这位同时也在积攒着火气：回来了，还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们管控那地方那么多年的另外一个目的也有针对他‘复活’传闻的，就在他们以为那种奇幻的事情不会发生时，他，回来了。 “还不明显吗？就是那人专门培育出来，想要报复我们的。”宗政御司阴沉着脸，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一番猜测。 “你们真的确定就是他？如果是他的话，他刚刚会轻易放过我们？”木清樽在这个时候发声，却是和这两人的意见‘反着来’。 他不担心小崽子在那位的手上，并不是他相信摩莳不会卑劣到拿小孩儿当工具来报复他们，而是他更相信孩子们的另外一位抚养人——那位温先生。 他还记得当初自己想要带走碧眼金瞳小家伙时那位护犊子的情景，他既然能那么用心地保护一个孩子，就能保护好五个。 小孩子们的精神状态是骗不了人的。虽然出生在那种贫苦的地方，但他们长得很好，而且就像普通人家的小孩子一样保持着孩童的纯真、好奇与天真活泼。 如果是把小孩当成复仇工具来使用的话，不是那样的精神面貌。他见过被当成工具的小孩子，宗政御司家里那么多现成的例子在的。 就连他自己家都有那样的小孩子。从小被按照他们族人的意志心愿培养，说是过继给他当继承人。哈，不就是怕他不留后代，将来木家在他死后就势弱了吗？硬生生地往他名下塞一个他并不想要的侄儿，现在，竟然还想着让那侄儿来分他的权。 他木清樽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强塞，不管是人还是东西都是如此。 紧急事件发生，很久没有一起行动的五大长官今天竟然一起展开了一场大行动。当然这场行动的目标最后并没有被公开出去，在高层内部还是有些消息被传播了出去。这里头就有几个小崽子的影子。 “所以，这就是前因后果？”在‘新官邸’的秘密会议室里，五大长官齐聚一堂，商量的是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 他们刚刚从宗政御司口中听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知道了那些孩子们的来处以及可能的去处。 “‘尼夏城’……没错，被称为‘觉醒之地’嘛，还需要什么证据证明？这一切肯定是他搞得鬼，他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手段来报复我们。”莱托信誓旦旦地点着手指，情绪有些激动：“他就是要报复，要向我们报仇。” “阁下不是那样的人。”仇魄还在为摩莳辩解：“他从来不屑用小孩子和女人当诱饵和工具。这一点你们比谁都清楚。” “谁知道呢？为了报复我们这可说不准。”宗政御司站在了莱托那边。他相信人是会变的，自己和这几位就是例子，不是吗？那么，那位先生又凭什么不会变？ “你不是前几个月去过那里，没有发现异常？”莱托忽然把矛头指向木清樽。 木清樽淡定回应：“那都已经有近七个月了吧，再说相比较我，你不是年初才去过，也没有发现异常吗？”他把问题又丢了回去。 “没有。”“我也没有。”木清樽从容地甩甩手。 “是啊，莱托，你每年都会去那个地方的吧。那地方到底有什么值得你流连忘返的啊？”罗素加入到他们的争锋相对之中来。他看不惯莱托每次都先把责任甩给别人的做法，“还有宗政，你派人两次潜入那地方，确定不是在那里有什么安排？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一定就是真的？” 仇魄一直在观察他们每一位的面部表情和说话的态度，听到罗素的话他颇有些认同。 他们其他人都因为当年的选择和决定而羞愧于去‘幽灵窟’，然而这两个却是每年必去，也不知道他们去那里究竟为了什么。他们还和管理‘幽灵窟’的前战友毕思罗保持着较为密切的联系，这一点也是其他人深有疑问的。 “首先不管别的，宗政部长第一次派了深红进去那个地方差点儿造成平民伤亡，第二次不死心又派一个，还恰巧把那些孩子都给带了回来，这里头还是有些不清楚的地方。” 宗政御司确实没有把全部的讯息都说明，比如他并没有说明自己第二次派去的是谁，也没有描述五宝是怎么才在他面前由一颗蛋变成小婴儿的。 在他的描述里，他只说了派去的人无意中带回了五宝，随后，那四个小崽子从天而降。 宗政御司傲然抬起下巴，对他们的怀疑一律不回应。他能把一部分信息共享给他们已经不错了。 见宗政御司成了另外三个针对的对象，莱托自然是要站在他身边支持他：“宗政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你们不要对他有偏见嘛。眼下既然确定是人是在‘尼夏城’那好办了，我会派兵进去接管那里的一切。”他大手一挥，独断地做了决定。 “不行。你忘了‘自治权’？”反对他的是仇魄，“这个世界从末世灾难过后就没有了国家、民族、种族之分。当时为了搞‘隔离法案’是你们搞出来的‘自治权’，除非有特别充分的理由，否则不能随意打破这个法案。之前宗政家的少爷想通过制造光子弹爆炸灾难来达到进驻内部的这一目的，莱比锡将军难道也想如法炮制？” “你可别误会啊。我这不是想帮你们要回你们各自的孩子。”莱托笑盈盈地道。“孩子的事还有待查证，再说没有为了几个小孩儿就派兵占领一座城的先例。您还是找个别的借口比较好。”仇魄冷哼道。 莱托脸上的笑意浅了些：“你为什么一直在维护那个地方？哦，你是在维护那个人吧。那个被你亲自背叛的家伙。” “我说的一切都是按照现行法律和各种规章制度制定的法典。当初，可是你们俩极力推崇‘隔离分治’，‘自治权’也是你们给那些被流放了觉醒者后裔的偏远小城城主的，当时为的不就是交换权利让地方上更方便隔离控制他们，不让他们被外面的繁华所干扰吗？我只是提醒二位，我们这个新世界现在施行的是‘联合制’，不是元首制，也不是帝王制，更不是军阀制。”仇魄最后这句只差没指着莱比锡将军的鼻梁骂他想搞专断□□了。 罗素在一旁为仇魄拍手，木清樽则摊开双手看着他们笑：“我是最老实的了，我会遵守一切法律法典的。” 莱托知道自己在他们三位那里都讨不了好，仇魄打着‘保守派’旗帜为人古板严肃又正经，并且拥有不少的拥趸。罗素自称‘创新派’忙来忙去也只是喊一些口号，和一帮有着不切实际幻想的人搞点儿小事。木清樽……最讨厌，说是‘中立派’，从来都是两头都不得罪却两头都讨嫌。 他将目光看向了宗政御司。这位是明确地站在他统一战线的人。 宗政御司目视前方，阴恻侧地来了一句：“派兵不好，又不是要打仗。” 莱托皱了下眉头，这次他竟然没有站到自己这边。岂有此理！他刚刚可是站到他那边的。 “还是通过正当的途径进去看看吧。上次的爆炸事件，不是说过要派联合调查小组去调查。”宗政御司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让莱托带兵进去，他是傻了吗？还是莱托当他们都傻了？他手下的兵自然听他的，进去后会做什么可能做什么，他们这些人心里哪里猜不到？ 首先就是几个小崽子的安全问题。宗政御司可是最了解莱托的人了。这位借着他的手做过多少阴狠毒辣的事？他如果有机会掌握那几个小崽子再掌握他们……他可不信他会不动心？ 再来就是那里现在紧俏的两项资源——水和蔬菜。说不定在他心里，那几个小崽子还比不上‘源动水’与‘活力蔬菜’。 “我也是这个态度，又不是打仗。那地方好多被封锁了百年的老百姓，你们带兵进去……会吓坏他们的。”罗素发言道。 “你们决定嘛，我怎么样都行。”木清樽笑着打马虎眼儿。他这种态度惹得另外四个都忍不住瞪他。 刚刚还说遵守法律法典，现在让表态了又‘什么都行’，他的‘中立派’就是个‘骑墙派’。 “那就，联合小组调查。”莱托妥协了。他也很清楚自己如果明着带兵进去会引发多大的动荡。就城里目前这些人为了‘水和蔬菜’都敢拦在他军队开拔的道路上阻挡他们，信不信？ 兵是没办法明着带进去的，但为了自身的安全起见，他会在将‘迅光导弹’对准那个地方，在他们进去那里的同时。他可不像仇魄他们还对那位先生抱有信任，相信他们正式见面的时候能够和平交谈。 莱托·莱比锡从来只相信武力的威慑才能形成‘和平交流’的场面。 ‘荣光城’这边的大长官们在商量着‘调查计划’的时候，‘幽灵窟’的温家一家正聚在一起享受着短暂分开又再度团聚的喜悦。 温融怀里抱着五宝笑得见牙不见眼。爸爸的小棉袄出世了，虽然还是没能亲眼看到她出世，但对大家长来说只要家人健康就一切不成问题。 “我去给小五宝洗一洗。”温融屁颠屁颠地抱着呆呆木木的小五宝准备去给她洗澡。 “我们一起洗呀！”二宝大声宣告，还主动脱了脏兮兮的外套和小裤子。 “不可以！”温融阻止他们：“妹妹是妹妹，要单独洗。” “为什么？”小崽子不懂。 “因为你们的洗澡水太脏啦。”温融给了他们一个解释。小姑娘就得自己单独一个盆子，洗香香，毕竟身体构造不同，无论从卫生还是隐私方面，女孩子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 “那，爸爸我们可以让大爸爸给我们洗吗？”小崽子们扭头看向摩莳。 摩莳愣了愣，刚想拒绝，温融对着他双手合十，眨巴眨巴眼睛：拜托拜托！ 无法拒绝爱人向自己主动撒娇求助，头脑一热的大爸爸，点头了。 温融帮他们在厨房把洗澡水和大木盆准备好，将毛巾、香皂那些递给了摩莳：“那就麻烦你了。” 摩莳看着手上的两样东西，有些后悔，他从来没给别人洗过澡啊。 回头一看，那四个小崽儿已经把自己泡进了大木盆里，连一向不喜欢泡在水里的三宝这次都自觉坐到里面，只是手还紧紧扒着盆沿。 摩莳绕着他们几个正着转了一圈，又反着转了一圈，思考着自己该如何下手。 他现在已经能够接受小崽儿们的亲近，偶尔也容许他们爬上自己的腿。只是这么亲近地帮他们洗澡还是第一次。 小崽子倒是和他一点儿也不见外。 小哥四个光溜溜地在大澡盆里拍打踢水，在大爸爸面前他们压根儿不害羞，明明不久前才在外面被人追了好几个小时，回来了竟然还不累。 “自己洗。”摩莳转了好几圈还是不知道该怎么下手，他对他们四个吩咐道。反正他们不累嘛，那就自己动手。 “可是，宝宝不会洗。”二宝嘟着嘴撒娇，态度比之前又更依赖摩莳了一些：“大爸爸给洗嘛。。” “大爸爸不会洗吗？要用香皂搓出泡泡，在身上搓搓，洗头、洗脸、洗脖子、洗胸脯、洗屁屁、洗腿、洗脚丫子……”大宝有条理地按照平时温融在给他们洗澡的时候念叨的话语，“最后冲掉泡泡就好啦！” “大爸爸，我最喜欢你啦，给宝宝洗吧。”二宝很希望能够得到大爸爸更多的‘宠爱’，极尽全力地撒娇。 “我也喜欢大爸爸！大爸爸教我们好多东西，大爸爸超级厉害。”今天他们在大爸爸的带领下，看到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大爸爸还给他们带回来了飞车车和警车，在小孩子的心里，大爸爸的伟岸形象在这一刻已经顶上最高峰。 “嗯！”一向不爱表达情感的三宝眼里都是对摩莳的崇拜。 “大爸爸……么么。”小四宝用实际行动——飞吻来表达自己的感受。 摩莳被他们给逗开心了，伸出手去依次在他们的头顶上碰了碰。之前对这些小崽子他更多的是因为温融的关系而‘爱屋及乌’，属于被动式的情感付出。就在刚刚这一刻，他有了主动宠爱他们的冲动，已经不再仅仅因为‘爱屋及乌’，而是真正的喜欢和疼爱。 小孩子的心灵最纯洁，摩莳能够轻易触碰到他们最单纯洁净的灵魂，此前他从不让自己主动触碰他们的内心，就在刚刚他第一次允许自己的心去主动靠近他们的心，他发觉在他们稚嫩幼小的心里，自己就是他们完全彻底的依靠和敬爱的对象。他们爱自己就像爱他们的爸爸和爱他们彼此一样。在他们心里，自己就是他们的家人、亲人，不可替代的那一部分存在。 是爱！比喜欢更浓烈的情感。摩莳第一次体会到爱还不是从他的爱人那里得到的，而是从爱人的孩子那里得到的。 收回自己的手时，摩莳看着这些小家伙的眼神变得更柔和了些。 他想了想，也想更宠爱一下他们。手指对着澡盆弹了一下，一条水柱从里头喷泉一般喷了出来在顶端又呈花洒状散开，正好均匀地洒在大澡盆的内部空间范围之内。 小家伙们被这自动型淋浴给吸引，发现是好玩的东西，也不缠着大爸爸给洗了。有模有样地围坐成一圈，享受着淋浴，手短也不怕，可以互相帮着搓后背。 这样玩起水来比平时更有趣，小崽子轻易就被大爸爸给哄住了。 “泡泡，大爸爸，要泡泡。”大宝的意思是他们需要往身上打香皂，搓泡泡。 摩莳理解成他们想要玩的那种泡泡。没问题！ 他把一块香皂丢进盆子里，再一弹手指，香皂迅速融化，泡泡自动从盆子里飘了出来，不是那种一串串葡萄大小的水泡，而是一个个或大或小，带着彩虹光晕的真正的肥皂泡。 泡泡越升越多，最大的比他们一个小崽子都要大，不一会儿就飘满了整间厨房。 小家伙们看得眼睛亮晶晶，在澡盆里跳来跳去地扑起了泡泡，这样不过瘾他们还跑出来，满屋子追着扑。 泡泡被扑碎了，肥皂水就溅到他们身上，小家伙儿们顺势将其抹在身上，咧嘴乐呵呵。 他们玩得开心，摩莳看得也觉得舒心。不知不觉中，父子间的感情也因此变得更亲近。 第194章 妹控小哥哥们 温融在卧室里给小五宝洗澡，听到了从厨房传来的欢笑声，满意地点头：看样子大爸爸给洗澡让小崽儿们非常满意。 “小乖乖，小五宝，咱们洗白白，擦香香哦。”养小女儿的心态和养儿子真的很不一样，看着五宝比一般婴儿还小一圈的娇小身体，温融打心眼儿里心疼她。 这么小，要好好地吃饭才行哪。幸亏他在他们回来之前特意交代了在水厂驻扎的杜展去牧场带了点羊奶回来，待会儿就给五宝吃。 “咱们穿上漂亮的公主裙，准备吃奶咯。”和小女儿说话，温融不自觉声音更软了些。 五宝全程配合着爸爸，在说到要吃奶的时候，小丫头原本发直的眼睛里才有不一样的光彩闪了闪。 把小五宝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温融抱着她往厨房走去。 “还没有洗好吗？”站在外面喊了一声，温融并没有打开门进去，他带着小五宝，也得尊重另外那四个宝才行哪。 里头的欢闹声停了两秒钟，紧跟着就是一连串‘哗哗’冲水的声音。 “我怎么听到了强水流的动静？”温融站在门口侧着耳朵继续问。 “爸爸，快好了哟！你不要进来，再等一会会儿。”二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紧跟着是三宝呛水的声音。 “三宝又呛水啦？不要对着他的脸冲水……”他们家三宝不喜欢水就是因为总是会呛水，他学不会在水里憋气，每次冲澡温融都是把他的脸和身体分开洗的。 “哦！”听到了那位先生的简短回答，在门外的温融稍微松了口气。 过了三分钟，厨房门打开，里头地面湿漉漉的全是水不说，空气里的湿度也比平常要高不少。 小家伙们已经规规矩矩穿好睡衣了。 摩莳身上也有打湿的水渍，温融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氛围有哪里比较奇怪却也找不到任何奇怪的地方，他笑问道：“他们调皮吧？” 小家伙们立刻挺起胸膛，四双眼睛齐齐看向摩莳，向他释放信号：不调皮哒！ 如果大爸爸说宝宝们调皮的话，下次就不会有这么有趣的洗澡，他们可太喜欢大爸爸给洗澡啦。 “还好。”太调皮了。一开始还在可控范围内，后面泡泡太多，这几个小崽子差点儿跳上了灶台、橱柜、案板上去抓泡泡。摩莳还得在后面看着，免得他们打碎了厨具，踢翻了碗盘。 刚刚温融来问情况的时候，其实厨房内部是一团乱的：泡泡满天飞，小崽子到处爬，为了在温融面前展示他们有很好地配合完成任务，摩莳只能临时召来大量的水给他们快速冲了冲。 小崽儿们刚刚向他打的信号他怎么不懂？原本的‘调皮’到了嘴边最后变成了‘不调皮’。 “看样子你们配合不错。”哪里没有看到他们之间的信号呢？温融不过是故意装着没看到的样子罢了。总感觉他们之间经过一次洗澡，感情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大爸爸洗澡澡好舒服呀！”二宝个小机灵鬼马上跟着接话。 “大爸爸最会给宝宝洗洗啦。”大宝表示赞同。 “嗯！”三宝哪怕是呛了水也不怕，泡泡好好玩。 “啵啵啵，泡、泡……飞！！” “那以后你们洗澡的任务就交给你们大爸爸啦！”温融笑容可掬地看着一大四小的大男人和小男孩儿。行了，以后自己就可以轻松点儿了。计划通！ 以后都交给他？摩莳傻眼，不是只让他招呼一次的啊？几个小崽子集体欢呼：“耶！！”显然他们对这个决定非常满意。 原本的话到嘴边被他给心甘情愿地咽了回去。 “都出去客厅吧，待会儿准备吃晚饭啦。”他饭早就做上了，就等着他们回来了一起吃。回来后见一个个脏成了小土猴儿，只能先给他们洗澡。 小崽子们冲锋似的跑在了前面，留下温融与摩莳在厨房里。 “你是帮我抱着咱女儿，还是帮我端菜端饭？”温融笑着给摩莳出了个选择题。刚刚小小地‘算计’了他一下下，也要花功夫哄他开心的。 摩莳考虑了一下，这两件事他都是从来没有做过的。从前他来这里也是当客人一样的存在，这个年轻人从来不会让他做事，现在吩咐他做事，按照摩莳的理解那就是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家人’。 摩莳选择了僵着胳膊提起了五宝，为什么选这个，因为温融的那三个字——‘咱女儿’。 “你这样提着她她会不舒服的”温融看得想笑，“你抱着她，她很乖的。”温融主动帮他调整着姿势，抱好小五宝。 摩莳单手半捧着小五宝的姿势还是有些僵硬，不过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拒绝或排斥，已经彻底从心底了接受了那四个，这么乖的小丫头他更容易接受。 他垂下眼眸望着怀里的小五宝时一闪而过的眼角的温柔，让温融看着了迷。本来他就够酷帅的了，刚刚一低头的温柔更是给他增添了好几分魅力。 温融忍不住伸长脖子贴上了他的脸。 摩莳愣了一下，在对方撤退之前，另外一只手迅速勾住了他的后颈，迅速果断地压了回来。 两人交颈像依，默默地享受了一下彼此体温和呼吸的交织。 “爸爸~~”后门处传来了孩子们的呼唤声。 非常有默契地两人同时往相对的方向侧脸，趁着来扰乱的小崽儿们还没到来之前，快速而短促地在彼此的唇下印上一记。 “爸爸，饿饿……”大宝和二宝重新跑了过来，站在厨房门口拍着小肚皮向温融撒娇。 温融神情自然地推了一把摩莳的肩膀：“带他们去客厅等着开饭吧！” 摩莳走出厨房的时候，感觉自己脚下都是飘的。 “大爸爸，你头顶上有粉红色泡泡哟！”二宝笑呵呵地指着他脑袋道。 “嗯！” “爸爸也有！你们俩是一样哒！”大宝用一种发现了大秘密的口气，神秘兮兮地告诉了摩莳。 摩莳单手搂着五宝，低头看一眼大宝二宝，最后对他们展颜欢笑：“温子莫、温子道……提醒我以后给你们俩单独买个礼物。” 小崽子不懂自己做了什么惹得大爸爸这么开心，他们更开心：因为他们有单独的礼物啦。 “哇！”小五宝拍了下摩莳的胸膛：还有五宝呀！五宝也要单独的礼物！ 一人吃奶被全家关注是什么样的感觉？大概只有温家小五宝自己心里能体会到了。 饭桌上爸爸们和哥哥们都可以吃美味的饭菜，她却只能坐在爸爸怀里眼巴巴地看着。 等到爸爸吃了几口菜给她喂晾好的羊奶时，哥哥们就一起围了过来，注视着她吃第一口羊奶。 暂时没有奶瓶，温融只好用一根勺子给小五宝喂。刚舀起一勺，五宝就迫不及待地将嘴巴啾起，张开。 啊——！ 喝到第一口羊奶的时候，小家伙儿愣了愣，随后满意地弯起了大眼睛，眼睛里多了点神采，让她的眼神看起来没那么呆了。 “爸爸，五宝喜欢！”大宝拍了拍五宝的小脑瓜，充满怜爱地说道。 “你们要喝吗？锅里还有。”温融见小家伙儿们都来看，以为他们也想尝一尝。 几位哥哥都摇头：“是五宝的饭饭。五宝喝奶长大！” “没关系的，牧场里好多母羊最近生了小羊，羊奶还是够的。”小孩子们哪里不想喝，只是不愿意分了妹妹的食物。 “我是大哥哥了，我不喝，给弟弟们喝吧，我吃饭饭！”大宝谦让道。 “我也吃饭饭，我最喜欢爸爸做的饭饭啦。”这是二宝。别看他平时最调皮，贴心的时候也是真贴心。 “吃饭。”三宝简短地说了两个字。 四宝看了一眼美味的羊奶又看了一眼嗷嗷待哺，等着爸爸喂第二勺的妹妹，最后摇了下脑袋。他对吃的一向不那么上心，如果妹妹把他的玩具都给自己玩的话那还会考虑考虑。 “那我们喝牛奶吧，牧场里的奶牛养了这么几个月适应了，现在也开始产奶了。”孩子们懂事当家长的也不能将其当成‘理所应当’，都是自家的崽儿，他每一个都疼爱。 “爸爸，牛奶也是这样的吗？”小孩子们又一次开启了好奇的提问。 “差不多，牛奶还可以做很多好吃的，像是乳糕、蛋糕、奶酪、冰激凌、牛奶糖……” 温融每说一样，小家伙儿们跟着吞一下口水，纷纷表示迫不及待想要吃到这么多的好吃的。 五宝等着爸爸喂第二勺羊奶，等了好久，等得眼睛都再度发直，实在等不了，小丫头自己把脑袋凑过去，两只小手用力扒拉下温融手里端着的碗，一头扎进碗里‘挖掘机’似的凶猛地一大口一大口地‘咬’起了羊奶。 用‘咬’这个动词一是因为她嘴巴张得大，二是因为她确实用的是‘咬’这个姿势。大概她觉得这样一口‘咬’下去会吃到更多的羊奶吧。 就是‘咬’得面积够大，真正吃到嘴里的并不多，还把小脸蛋上全都沾上了羊奶。 小家伙急得不行，‘吭吭’两声，全然没有了刚刚文静秀气的模样，配着她略显无神的大眼睛，呆呆萌萌又虎里虎气的。 “哈哈，吃饭真猛啊！好，这样吃饭很快就能长壮实了。”温融乐不可支地闭眼夸自家小女儿。 摩莳忍不住在一旁提醒：“可是，小姑娘不是要秀气斯文？”他记得纱华小时候七八岁大就在嚷嚷着要做个‘淑女’了。 “谁说的？我女儿愿意秀气就秀气，愿意豪迈就豪迈。”温融主动将碗沿儿送她嘴边，教她怎么样喝奶，这样的姿势比刚刚‘咬’的姿势实用多了。 小五宝喝奶的速度非常快，她自己还会按着碗底控制碗的角度和羊奶倒入她嘴里速度，可以说对于吃东西，她绝对有自己的想法和行动力。 “五宝好可爱啊！” “五宝好会吃饭饭！” “五宝听话！” “五宝、棒！” 四个小哥哥也像他们的爸爸那样，对于家里的最小的妹妹那完全就是闭眼夸。 摩莳在一旁听得莫名其妙。她真有那么可爱吗？呆是真的呆，论五官还没小二长得可爱……但摩莳清楚这话他不能说出来，说出来一定会被这父子五人怒目相对。 在他们的眼里，他们家唯一的女孩子就是超级无敌可爱。 摩莳带小崽儿们回来的比较晚，加上又是洗澡又是吃饭，折腾到了快午夜才睡觉。 温融必然要带着五宝一起睡的，半夜还要给她喂奶。小家伙们自然也要跟爸爸和妹妹一起睡。不管和大爸爸多么熟，平时多么亲近，小崽子们到了睡觉的时候依然要找自己的爸爸。 摩莳自然是在隔壁。温融给他铺床的时候，他还悄悄地抓住了他的手。他什么时候能和他一起睡？ 虽然没说出口，温融却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们之间抱抱、亲亲都做过了，下面自然而然会有更多其他的需求。只是碍于家里的小崽子……不方便。 踮起脚在他下巴处轻轻碰了碰，算是对他和自己的安抚。 摩莳略满足地眯了眯眼睛。他很喜欢他能读懂自己的心思，更喜欢他对自己的主动，正准备反客为主…… “爸爸，爸爸你在哪儿呀？”超过三分钟见不到，家里的小崽儿们就开始自动叫起温融。 摩莳的计划再度被打断，这家伙长出一口气略有些沮丧地垮下肩膀。 温融在心里笑个不停，也不敢再招惹他，怕真的惹火烧身。用力抱他一下，算是对他最后的抚慰吧。 温融的卧室里只有一张一米五的双人床，小五宝被放在了最中间，哥哥们两边各躺了两个。连睡觉都不忘关注妹妹，哥哥们趴在彼此的身上看着五宝睡觉。 五宝脑袋一点一点地眯上了眼睛，哥哥们还兴致勃勃地盯着她，看个不停。 温融拍了他们各自脑瓜一下，比了个睡觉的手势，吹灭了蜡烛，躺在了床的最外面。躺下去的时候他在心里下了决心，也不用等着过年了，最近就去A区看房子吧。 家里孩子多，总是要提前打算的。另外，他不想让那大家伙一直等下去，他自己也好像越来越等不了。 家里多了个小婴儿还不能够送去学校，温融只能带着小五宝一起上班。对于温家又多了个五宝的事情，厂区和镇上的人基本都不会有任何的惊讶——习惯了。 听说是个小女孩儿，倒是玉女士专门花了两小时的功夫赶制了两件柔软的棉布小裙子来，还特意来温融的办公室看了小五宝。 玉女士对小孩子是最没抵抗力的，见到婴儿模样的小五宝抱起来就舍不得撒手。 “她看上去呆呆的，以后可要好好保护她。”连玉女士看到小五宝的第一眼都被她表面的呆萌给‘哄住’了。 实在是这位小姑娘眼神太呆了，看上去就是个老实好欺负的小模样。玉女士想到了自己，想到了她的父亲。他们一家都是老实呆板的性子，相比别人是会容易被欺负。 温融忙着对看各种文件，抽空抬头：“可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我们家小五可不呆。” “呀~”小五宝附和地发声，表示赞同。 两人稍微谈论了一下夏兰的情况。那位女士已经醒了，目前正在积极地接受治疗，配合调理身体，对每一位去看她的都是笑脸相迎，没有特别的情绪。 温融却知道，那位女士心中肯定已经做好了自己的决定。 他知道劝说是没有用的，也不打算劝说对方。事实上他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就着这两天发生的事，让他也意识到了他进一步的工作方向是什么。近段时间工作上的稳定和顺利让他稍微有了些放松的情绪，也有点儿不清楚下一步该怎么继续往下走，这两天的事倒是给了他更多的启发。 对内稳定与对外扩张，就是他得到的启发。尤其是对外扩张，不再仅仅是在周遭的五六七八线小城市扩张发展生意。他要大着胆子，往大城市进军。 抱着五宝，温融先去和副食品部的员工进行新产品开发研讨会。现在是十二月份，马上就要迎来新的一年，这个月也是副食品部冲业绩的好时候。 这里的新年过的是一月十一日，据说从前是过一月一日的，后面为了纪念某位伟人，往后延迟到了一月十一日，说那天是对方的生日。 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今年因为大家收入大幅度提高，副食品市场总体的业绩是在逐月增长的，年关这会儿光是他们发往外面的订单都已经不少了，还要留一部分给城内崛起的市场来消耗。 五宝被放在了会议室的沙发上，开会之前温融想给她喝了一碗羊奶，这会儿她安稳地躺着，睁着呆呆的大眼睛到处看，也不出声打扰爸爸的工作。 “牛奶糖、奶糕和奶香小饼干这些是一定要做的，产量不够的话就紧着我们内部消耗。”迅速制定了新产品的种类，其他产品的产量额度，送走了这波开会的员工后，没来得及休息，温融等来了第二波开会的人。 这才是他今天最重要的一场会。也是他向大城市扩张进军计划的第一波输出——人才的输出。 他只是个普通人而已，能够帮到别人的也只有他普通人的普通力量，可是他会利用现有的力量尽可能地帮助他们更接近自己的目标，他完全有这样的能力。 第195章 共同进退的伴侣 第二波开会的人是鲁奇、阿土、古戈力大妈等人。这几个人有点儿不解温融找自己想要做什么。 “目前我主要是有三方面的计划想和几位商量一下。”温融开门见山，“大家也知道我们这里最近发展的比较快，也因为某些原因引来了一些关注的眼神，可能今后这样的眼神会更多。所以我也想提前做一些规划。” 古戈力大妈挑起眉头：“这和我没关系吧，我是这里的管理员。” “他们说您马上要结束管理任期了，所以我想请您来我们这里任职。”温融的笑容表示他早就在心里做过打算并打听过相关消息，才提出来的，“而且您不是已经开始了自己结束任期后的工作了吗？您组建的‘保卫队’在这次‘深白事件’当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古大妈抱着她的大花臂抽了抽鼻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在外面开一家‘安保公司’。”温融说着把做好的大致计划书递给古大妈，“可以请您手下那些有能耐的人一起加入，不光负责本地安保，也承接外面的安保工作……大城市的，达官贵人家里的也能接得到。” 古大妈一开始脸色如常，到温融最后那句说出来后，她的面孔变了变：“真的？” “应该不难。”温融想到的是摩莳在外面铺开的那些摊子，这大半年过去去了关系网应该拉得差不多了，同时他也知道古大妈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来引诱她，他说过调查过她了。这位当初为什么逃进这里，还有着什么样未完成的心愿，他都知道。 “我干！”古大妈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她知道这位小老板把她摸了个底朝天，有意思的是她也曾经试图用各种方法来摸排这位小老板在外面的信息，至今还是毫无半分消息。 他就像是从天而降，突然到了他们这个地方一样，几乎与那位阁下如今的列维克先生一样神秘。 “至于鲁奇，我想和你一起投资做个建筑队。”温融继续道，“当然，也不是光承接我们这里的工作，还有很多外面的工作。” 鲁奇的眼睛明光逼人，他和他父亲包括后来招聘的几位帮手如今已经有了一个建筑队的雏形了，目前建的都只是小儿科，他们希望能建更复杂的建筑，如果真的能通过小老板的关系接到合适的项目，他当然愿意干。 “当然，这个建筑队不光承建一般的高楼大厦，也会有一些情报上的工作。”温融先把该说明白的说明白，给对方考虑和拒绝的机会。 他要向外做的扩张，每一样都不会是单纯的商业行为。这一点他会让他们清楚地知道。 “我干！”鲁奇非但不觉得有问题，反而更有兴趣了：“您，您是有了更能远大的计划，我愿意为您的计划添砖加瓦。” 阿土显得有些迫不及待起来，那么自己呢？他现在还在运输队里工作，他很喜欢这个工作，哪怕现在原来的板车队伍已经换成了卡车，他还是每天乐此不疲地跟着卡车在跑这条路。 他觉得自己的生命就是在于奔跑。 “阿土，我们来开一家快递公司吧。”他笑着对阿土说道。 记得自己才来这地方不久，在他刚刚得知这里的人脚速快，力气大的时候，他就有过一个短暂的念头，要雇佣他们做快递公司。现在他觉得，自己可以开始了。 “实不相瞒，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往外扩展业务，尤其是往大城市扩展也是因为预感到了危机。”温融见鲁奇和阿土只顾着兴奋，唯独古戈力大妈面露疑惑，他知道自己必须给他们透露一些自己的打算。 “连着两次都有外面的人进到我们这里，相信很快的这个地方可能会迎来更大的变化，这里毕竟是个小城市，虽说有一定的自治权，到底还是要受到上级单位管理的。现在我们算被封闭状态，我们可以在里面自由发育野蛮生长，如果将来工商业开放，我们势必会受到外面涌入资本的冲击，所以……我们也得提前安排，将我们的优势提前部署出去，去抢占外面的市场和信息渠道，为将来做好准备。” “人，是我们这里最大的优势。你们的技能，除了是反向冲击对方市场的一大利器，也是反向保护我们内部的一大利器。”温融语气坚定而迟缓地说道。 古戈力大妈渐渐坐直了身体：“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外面大胆使用我们的能力？” “当然。技能不就是拿来使用的吗？”从最近这段时间安发生的这些事情来看，‘真相’怕是没那么容易被隐藏的。有了摩莳他们的努力，他们这群拥有特别能力的人随着时间的推移，将不用隐藏自己隐藏自己的能力，说不定利用自己的能力光明正大地做事会在未来成为一股风潮。 温融在想他们这里除了‘源动水’和‘活力蔬菜’外，还有什么是可以当做优势‘出口’出去的。 他想到了这里被禁锢了的人。外面有些人将他们这里的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二代、三代……N代‘一刀切’当成了他们手中可以随意把玩的玩具，当成了一场大型的社会实践，当成了可以被随意轻视对待的对象。那么，他为什么不能把这里的人，这里人们的能力被包装成高价值的‘商品’，反向输出出去，让那些不管打着什么样小算盘的人都空盘算一场？ 摩莳有摩莳对待挑衅者的办法，而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办法。 他们想要抹杀人群中拥有超能力的人，那自己就偏要将这些被他们锁定为目标的超能力者最大的价值发挥出来，让那些人看看，这个世界并不是以他们那些小部分人的个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就像他一贯认为的那样，有私心很正常，他能理解，但私心也得有底线。人命、生存权就是底线！ 古戈力大妈听懂了他的意思，她突然发现原来这位小温老板才是最不能轻易得罪的那一个。 “您，真有才！”她由衷地夸奖道。 阿土和鲁奇跟着涌起了一腔热血来。终于也轮到他们这些被欺负了一个世纪的人，出去大展拳脚了吗？ 送走了这几位合作者，温融走到沙发边弯下腰逗了逗眼神呆呆的小五宝，“爸爸不会让你们生活这样艰难的环境下的。爸爸也能保护我们家的小公主！” 小五宝举起一只比小饼干大不了多少的小手手，轻轻摸上了温融的脸，笑弯了眼睛。 五宝最爱粑粑啦！ 与此同时，在外面的首都，‘调查小组’的组建进展得一点儿也不顺利。 这个消息本来应该只是大长官们之间的计划，不知怎么的传了出去，因为知道要去的地方是最近最热门的‘尼夏城’，那个出品了‘源动水’与‘活力菜’的地方，一时间好多来走后门要一起加入的。 这一拖，已经拖了整整三天。 偏偏最头疼的是莱比锡家族，因为家大业大势力大，这么多年姻亲关系又多，莱比锡将军也不能个个都推辞，辞了这个不辞那个，麻烦更多。 以往是没有谁会对一个小地方这么感兴趣，这不最近‘尼夏城’大火，光是那两样东西就足够引起任何大家族的兴趣了，偏偏在这个当口，老普西尼家又推出了新东西。 新东西是一种美容皂，主打的是淡斑、美白、提拉、精致、养颜换肤，别看只是一块普通的黑色肥皂，老普西尼用自己的老脸发誓绝对有效。反正只要他推出的东西，他那些客户们通通是闭眼接受。 这些人也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加能水’前段日子才惹了点麻烦，原本打算订购的家族里有稍微犹豫了一下的，就被后来者给顶掉了订单，现在老普西尼那边宣布‘加能水’暂时少量供给，只提供给已经喝过并没有发生‘意外事故’的老客户。 意思就是那些‘加能水’别人想要尝试的短时间内是别想订到了，全都分给了之前曾喝过并谨遵嘱咐没有乱喝的且喝过后对其身体有帮助的忠诚的客户。 这也算是老普西尼对宗政行一事件的一个小小的回应吧，不是有声音在传，说他的货品有问题吗？那他收紧‘加能水’的售卖，只在特定需要人群里卖，可以了吧。 搞得现在其他需要‘加能水’的都在暗地咒骂宗政行一：死了还害人。 因为有这么一茬儿，老普西尼推出来的美容皂没费口舌就被订购一空，这两天陆续有使用反馈传出来，说是效果真的很不错，还有世界第一的化妆品公司‘IK公司’向老普西尼出高价要收购配方。 据说老普西尼已经和‘IK’签订了高达十位数的配方收购协议，十位数，货币单位是卡比，也就是最高币值的货币。 消息传回‘幽灵窟’，温融接到这个电话内心极为淡定。这个数额比他当初决定把这个配方卖出去时想的数字还多了个零，老普西尼真的是位擅长谈判的商业好手。 “除了十位数的配方协议外，对方最重要的还是为了签署了采购原材料的协议。”摩莳向他转达着更好的消息。 “太好了，这样的话我们的工厂可以只做基本的原材料提取就好。”温融肩膀上夹着电话和他聊天。 “你当初是打算自己做化妆品工厂的吧，为什么突然决定把配方卖出去？”摩莳问。 “一来是重新建厂花的时间多，要做真正的化妆品的话还需要专业实验室和专业技术人才，这些都不好找；二来，我们需要更大一笔资金来运作；第三，有了原材料在手，我们就和那家世界第一的化妆品公司有了合作关系，我们这个地方需要掌握更多外面舍不得轻易丢下我们的资源才行。” 尽管把自己手上可能有史以来最赚钱的一项产业让了出去，温融也不是没有赚头，他怕摩莳有负担，特意强调道：“如果只是原材料采购的话，到时候我的化妆品实验室建起来，依然可以使用原材料，我卖给对方的可不是独家垄断权。” 化妆品生意他还是是要做的，等到先渡过眼下的难关后，以后有的是机会，不急。 摩莳知道他也是在帮自己“其实你不用这样的，这些事是我该关心的……” “你是在和我划清界限？”温融哼了哼。 “自然不是。” “那就别废话。你做的事和我做的事对他们来说都是同一人做的。你要和我算这么清楚的话，之前来我们家蹭饭怎么不算？”温融打趣他。 摩莳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变了：“好。” “什么，你真要和我算？” “不是。我是说，你说的好。你做的和我做的没两样，我们……是一体的。”摩莳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在死过两次之后，终于等来了一个主动站到他身边，自称要和他‘一体’的家伙。不，他不是说说，他是先和自己站到了同一位置，再告诉自己‘我要和你同进退’。 那个年轻人从来都不只是话说的甜美动听的那种人哪。 “你要做的那些东西短期内是不能变出更多的钱来搞建设的，没关系，有我呢。”温融的声音通过电话再度传过来，连续击中摩莳的心中最隐秘柔软的那个角落。 “嗯！”摩莳拿着电话，周身散发的是齁甜的气息。 原本在他身边工作的范迪等人突然也感应到了那种甜蜜，工作着突然就心口热胀、浑身虚软、莫名其妙跟着情感泛滥起来。 众人在确定自己没问题后，纷纷将注意力转向打电话的大老板。 大老板站在那里听电话的姿势都变了？刚刚还一副挺拔孤傲的模样，现在像棵被浇灌了爱心营养液的含羞草，手还在无意识地点击桌面。 听到什么了能让大老板突然这样？ 这让人受不了的恋爱氛围啊！ 挂了电话摩莳脸上的笑意想藏都藏不住。阔莫八卦地靠过来：“刚刚温先生说什么了？我从来没有受到您那种软甜软甜的心绪的影响。” 摩莳冷冷斜他一眼：多嘴！ 不过他往上翘了下的嘴角出卖了他——他心情特别好。 “他说，叫我放心做自己做的事，钱他可以赚，有他呢！”摩莳还是没忍住，想要找个人来‘炫耀’一下。 他从来没有可以向别人炫耀的东西。哪怕他曾做到过那么高的位置，在别人看来仿佛那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没有人能主动共情他的喜悦，自然也从来没有人主动与他共享悲伤。 阔莫听了这话，神色恍惚了一下，叹口气：“真好啊！”他有点儿羡慕自家主人了，能找到一个真正的伴侣，能为他做依靠的伴侣。 “哇啊！温先生真的是个不错的伴侣啊。”旁边突然传来范迪八卦的声音。 阔莫怕他继续说下去会破坏了他们家主人享受这种‘被爱人宠爱’的感觉，到时候他翻脸了，糟糕的就是他们，赶紧把范迪给推走了。 “先生。您得替我向温先生辩白一句：我们可以赚钱的，可以赚很多很多钱。您之前存的那么多宝贝，还有我们最近的研究，拿出去就是世界瑰宝级……还有，还有我，我随便拿出一样东西都可以卖不少钱的……我的诗集，对！最近我又抽空创作了一百首诗！”阔莫想捂住范迪的嘴都捂不住，那家伙倾诉与极强。 “你倒是拿出来啊。”摩莳斜插双手，盯着这家伙，慢悠悠地道。 “诗集吗？”范迪今天有点儿犯迷糊。诗集他有的是，随时可以再出个好几本的。 “说的是咱们可以拿出来的更有价值的资源！”摩莳额头上有青筋在隐隐跳动。谁要他的诗集啊？在外界眼里范迪这个人都死了好多年了，打着他的名字的诗集谁会稀罕？ “有！”范迪怕他发火，立马恢复了平常的精明：他稍微沉吟了片刻：“可以冲击对方能源市场的‘新能源’如何？” 阔莫慢慢松开了卡住他喉咙的手，摩莳同时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我记得，莱比锡家族旗下拥有着目前外面最大的‘驱动能源’公司吧。”摩莳想到他之前在外面出差时，打听到的消息。 “您是说‘固体汽油’吗？”范迪只与摩莳一对眼儿，两人将对方心里的盘算摸的一清二楚。 ‘能源’可是重要的资源，无论是用在民用上还是其他方面。掌握了能源就等于掌握了政、经命脉。莱比锡家族倚靠大将军的支持，光凭着手头上的一家‘驱动能源’集团不知道在外面积累了多少数不清的财富。 “范迪，你觉得是直接灭了莱托好，还是一点点地当着他的面抢走他拥有的所有东西好？”摩莳问道。 “灭了莱托，他留下的那些东西还有继承人，他应该不会有太多遗憾和痛苦。那家伙我最了解了……让他抓心挠肝的可是让他看得到，得不到，想要有，又一场空，这样才会让他痛苦难熬，反复去世。” 在场的三位交换了一下眼神，托温融给出的头脑火花，他们也抓到更重要的东西了。 第196章 A区看房与老镇长 温融此刻在干嘛？带着温家五小崽儿趁着放学天还没黑，去A区看房去了。 早几天他就想要看房，当时没想到五宝会这么快出世。五宝出世后这个计划自然得提前。 带着几个小男孩儿睡他还没那么注意，可有了小五宝后不注意不行。小五是个小婴孩儿，不同于其他兄长出世时起码都会走路，她完全不会走，只会坐，连爬都不可以。哥哥们睡觉是真的不老实，温融就有半夜被这个捶一拳那个踢一脚的时候，他是个成人可以受得了，小婴孩儿可受不了，万一哪天不小心伤到了小孩子可是要受苦的。 “爸爸，我们又搬家吗？”作为已经陪爸爸搬过一次家的大宝二宝有些舍不得。 “没关系，你们喜欢B区那房子咱们还留着，等小红姐姐病好了之后，可以住到那里去。”温融都已经打算好了。 他既然认了红那就要对她负责到底，B区的房子也留着，到时候看红是愿意和他们一家一起住还是自己单独住，都行。 “搬！”四宝对搬家是很有兴趣的。搬新家有新环境，也有新的玩乐的地方，“捉迷藏！” 温融胸前的布背带里背着五宝，身后背着背篓，背篓里装着温家小哥四个。本来这四个在妹妹出世后就不让爸爸用背篓背的，是温融自己非要宠着他们。 “你们很快就会长大了，到时候背篓也装不下你们，爸爸想背都背不动的。”还是趁着能宠的时候好好地宠。 他时不时想起他们兄妹五个在那做岛屿上躲避追踪时表现出来的超出寻常孩子的冷静与聪慧，那样的小崽子让他骄傲，却更让他心疼。他有时候宁愿他们不要那么乖巧懂事。 所以他让摩莳带着他们洗澡也有这样一个原因，他希望他们在摩莳面前能尽量‘不懂事’，哪怕每天他都要花时间去清理厨房，他也乐意。 三宝从背后圈住了温融的脖子，他好像懂了爸爸的意思了。 大宝不甘落后贴着温融另外半边的脸。 二宝贴上温融的背。 四宝完全没有位置，他只能‘啵啵’叫一声，二宝往旁边挪一挪，给他留了个小小的位置。 温融心都快被他们这几个给焐化了，他现在真的很感谢这具身体的原主，要不是他，自己也不能白捡这么大一便宜。 要去A区看房，这次就不能错过那位神秘的毕思罗老镇长。老镇长连镇子里连着几次出大事都没有出现，是真的不能走出他的房子吗？ 在毕思罗镇长家门口等待的时候，温融的脑子里浮现的都是镇子里的人对于这位老镇长的形容。有些人说他古怪，有些人说他和蔼，也有些人说他可怕，更有一些工人的口中，觉得这位……不负责任，没有尽到当镇长的职责。 大门‘嘎吱’一声慢悠悠地打开，伴随着门缝越扩越大，温融的眼前出现了一位苍老虚弱，却又穿的体面整齐的老先生来。 对方佝偻着身体，手里拄着根三个脚的拐杖，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拐杖和身体同时在颤抖。哪怕他佝偻着身体身高也和温融差不多，可以想象他以前身高一定非常之高大。 他其他的五官基本都被皱纹给遮得七七八八了，也就只有一双昏黄的小眼睛和一只又大又挺的大鼻子最为醒目。此刻他也正在盯着温融无声地观察，还挺有一种过去西方动画面里，神秘的老男巫的感觉。 温融有点儿被对方的模样和气势给压住，原本平和的心态稍微紧张了一些。 “进来吧！”毕思罗站在院子里头向他们一家招手。 温融礼貌地行了个礼：“打扰了，我们是刚刚秘书小姐打电话通知您的看房人。” “我知道你，小温老板嘛。”毕思罗再度对他们招手，“进来吧，你不是要看房，我推荐给你。” 温融这次带着孩子们走了进去，他示意孩子们打招呼。 “爷爷……好！”小崽子脆生生的童音让毕思罗原本昏昏沉沉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撩起了耷着的眼皮，看清楚了背篓里四个小脑袋的样子，眼神明显又更亮了几分。 “这……这几个……” “这是我家的孩子们。”温融笑着向对方介绍，“我想让他们亲自挑选一下他们要住的地方。” “你家的孩子？”毕思罗没有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不过他很快就恍然大悟，点点头：“哦！知道了，长得真俊俏啊。” 温融把背篓放下来，让小崽子们自己爬出来，“您过奖了。” “我们长得像爸爸当然俊俏啦！”二宝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对毕思罗炫耀倒。 毕思罗盯着他那双熟悉的眼睛笑了起来：“你说得很对。” 他有点儿明白过来为什么前几天会突然同时接到那几位的电话了，他没有接，但是电话号码他都记得。 能让那五位同时给他这么一个被遗忘的老家伙、老战友打电话的，想来只有可能是关于这几个孩子的事吧。 听说三天前，小温老板家的孩子失踪了，后来被主人给救了回来。 毕思罗虽然因为身体原因不管镇事好多年，到底还是耳聪目明的，这里的管理员里绝大部分都是他的耳目。 只是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鼎鼎大名的小温老板养着的所谓‘列维克先生的孩子’，竟然是这样的。 有趣！太有趣了！ “您要从哪里开始看呢？不如就从这间开始吧。”身为镇长同时也身为A区管理员，毕思罗镇长拿出了代表他身份的一串钥匙，顺便给自己扣上一顶绅士帽。 “可是这是您住的房子啊！”温融受宠若惊。 “很快就不是了。”毕思罗猝不及防咳嗽了两声，能听到他那残破的肺部发出来的破风箱一样的气声。 温融在心里暗忖：他的身体真的很糟糕啊，看来管理员说的倒也不是假的。 “要不，您让别人带我们去看吧。”他有点儿担心这样的老人会不会突然倒在带他们看房的路上。 “没关系。还，不到时候。”知道温融心里在想什么，这位一点儿也不介意。他特意从旁边精致的柜子上抓了一把东西，半弯下腰来递到了几位小家伙的面前。 “吃巧克力。” 温家小崽儿们集体抬头看爸爸，温融点头了他们才拿，一人拿了一颗，大宝多拿了一颗，还认认真真地对着老爷爷解释：“爷爷，我给我妹妹拿一颗哦。” 毕思罗笑了下：“这里还有一颗也给你吧。” 五个孩子一人拿了一颗后老镇长的手心里还剩下一颗，这位老人家笑微微地望着大宝，道。 大宝摇头：“不用啦，我们都有一颗啦。” 毕思罗又把枯槁的手心转到二宝面前，沙哑着声音道：“要不，你拿。” 二宝同样摇头：“我拿了哥哥和弟妹们没有呀。” 毕思罗再度转向三宝，三宝‘哼’地把小脸扭向一旁，才不要。 最后到了四宝面前，四宝想了想，把自己手里拿的那一颗也要放回去。 “哦你不要了吗？” “他不爱吃的，就爱玩儿。”还有睡觉。现在好一点了，因为每天都有玩的，小四宝可以放弃睡懒觉。 毕思罗笑得脸上的皱纹全都挤在了一起，他将那最后一颗巧克力给了温融：“这个，请转交给列维克先生吧。” 这莫名其妙的请求和莫名其妙的分糖果让温融挠了挠额头，出于对老人家的尊重，他还是接了过来。 摩莳喜欢吃甜的。 “我们从楼下开始看起吧。这里一共有十间房，楼下三间，二楼三间，三楼四间，带有前后两个大院子，还有左右两个跨院，那里是全镇的水力枢纽和电力枢纽，还有一个地下室，地下室得等到以后你住进来后再让列维克先生带你去看看，那里……很有趣的。这些以后都是你需要注意关照的地方。”毕思罗边介绍着边晃悠悠地挪动身体带着他们去看室内的房间。 温融在心里纳罕：他不一定要租这栋房子，干嘛说的好像他就要住在这里了似的。 “你是我看中的下一任镇长的继承者。”仿佛再一次猜中了温融心中所想，老毕思罗拖着长长的气音，吃力地说道。 温融这次接话了：“啊？” “如果不是先生阻拦，你早就是镇长了。”毕思罗说着打开第一间房间，“看看吧，家具什么的都有保养，都是名贵的木头制作的高档家具，末世前最好的家具制造商造的。” “我，我没有打算要当镇长。”温融向他解释。 “这间更适合当客房。”根本不理他，老镇长继续自说自话，“我们去看看隔壁的公共卫生间吧。” 在他出门的时候步履蹒跚了一下，差点儿跌在地上，温融伸手扶了他一把，那触感让他惊了惊。 怎么回事？他刚刚碰到的这位老先生的身体的触感，也太干瘪了吧。他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啊，怎么感觉比吃不饱饭时候的阿土他们还要瘦？ 快速地收回自己的手扶住对方的手，温融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并叮嘱了毕思罗一声：“请小心！” 毕思罗也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带着他们继续看房，边看还别解释：“我这是老了，累了，这是自然状态，不用怕。” 老镇长怎么又猜到他刚刚心里在想什么？ “您是生病了吧，可以去我们厂区裴医生那里看看，她的医术还不错。”温融听不得一个老态龙钟的长辈在自己面前说这样的话。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用了，很快我就可以退休了，退休后就能去和我的伴侣团聚，不需要浪费那些东西的。”他的时间早就该到了，他等待了这么久，就是因为还不是时候。不过，很快那个时候，就会到来，他已经迫不及待。 伴侣？温融怀疑地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屋子里空荡荡的好像就只有他一位啊。 “是卡林。”提起伴侣，这位老人家的语气变得甜蜜起来，毕思罗指着旁边墙上挂着的一副素描画，颇有些炫耀的意思：“看，那就是我的伴侣。” 温融好奇地看了一眼，那是一位穿着军服的年轻人的画像，画像里的那位眼神专注，神采飞扬，每一道头发丝儿都倾注着作者的细致和耐心。 既然说是等着他团聚，那应该不是在这个地方吧，又不方便问那么清楚，温融只能赞了一声：“画得真好啊。” “我从很久之前就在寻找合适的接班人，古戈力她一开始还行。后来嘛……我知道了她在外面的事，嗯……”老人家摇摇头，“这里的镇长哪怕没办法做到开拓，也要做到守护。古戈力，既无法开拓也无法守成，她有未完成的事。” 这个温融知道。那位大妈有大仇要报。 “其他那些就更不行了，质素还比不上古戈力……这么多年来，只有你，你是第一个想着要带着这里的人走出去的。” 温融受宠若惊：“我没什么能力的。” “你觉得什么是能力？在你心里恐怕把能力与异能、超能结合起来了吧。不是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能力，自己的本事。你的能力比这里很多等级高的觉醒者都要强。你有信念、有原则、有敢于反抗命运的决心，你带给这里，带给这座城的，恰恰就是他们缺少的决心和信心。” 温融被夸的不好意思。温家的孩子们却听得入了迷。 “我爸爸最厉害啦！”大宝也跟着夸了一句。他说得可是真心话，在他看来他的爸爸虽然跑不快、力气不大，也没有大爸爸那么多的本领，但爸爸让好多人都有了工作，还让这里好多人脸上都有了笑容，有饭饭吃有水喝。这就是顶厉害的啦。 “嗯！”其他的小崽子们附和大哥的话。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的能力。你是榜样，不光是这些小孩子心中的榜样，也是这整个镇子人心里的榜样。你带给他们的……有比金钱更重要的的东西。” “呵呵呵……太过奖了。”他真的要被夸得飘飘然了啊。 “所以我希望你能接任这一职务。”毕思罗夸了半天，主旨还是这个。 温融毫无防备，“什么？”他一时间没有联系前后文。 “当镇长，我希望你能接替我当这里的镇长。” 温融傻眼了，他当镇长吗？“我可以尽到我自己的责任，也不用非得当镇长。”当镇长他不敢想象啊。 “我们来看这间房……”毕思罗镇长微微一笑，并不接受他言语里的婉拒。 温融意识到了，这位老镇长厉害着呢。比他还会装傻。 参观了房间就轮到参观院子了，前院他们一路走来已经大体看过，占地不小，比他们在B区整个院落都要大一倍的样子，可以停好几辆车。 “后院你应该会很喜欢……足够你们家孩子跑跑闹闹。”推开连接后院的落地窗，毕思罗往旁边侧了侧身。 温融与小崽子们看着那堪比整个足球场的大草坪，集体愣住了。这个温度下草坪还有点儿黄绿色，修剪的整整齐齐，还有专门可以烧烤的地方以及一个——‘游泳池’。 “爸爸，那是什么呀？”小孩子们开启了一连串的问话模式。 除此之外还有专门打理出来的花园、菜园，里头都种的有东西。 “这里的地……” “这里的地可以种植。”毕思罗知道他想问什么，回答道，“可惜我不太会种东西。整个镇子只有这一块地方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特别优待，没有被污染，可是我也不能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啊，就一直保持着它从前的样子。” 温融有些心塞。这位老镇长真的没什么开拓能力啊，这么一块土地，要是他的话早就开垦出来种东西了。不过他也能理解，作为镇长，他有很多职责。这块地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种植的粮食一年是够用了，却管不了全镇那么多人那么多张嘴。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身为镇长需要负责的人太多了。 “现在对你来说不需要种植的土地了吧，这里可以给这些小崽子们自由奔跑。” 是啊！如果是之前他肯定是要把这里全开垦出来种地的。现在，不需要那么大了。菜园还是要有的。欸？他也没有说自己要租这间房子啊。怎么又被这位给绕了进去？ “成为镇长的话这间房子就免费，它就是你的了。”只接触了这么短一段时间，毕思罗镇长似乎抓住了这位小老板的一些性格特征。知道不能光凭话语去引导，还得让他看到更多实际的好处。 “有浴室可以沐浴、淋浴，有马桶……” 别说了，温融觉得自己好像有点儿动了心。 “最重要的是这和你想要在这里发展的事业也息息相关。如果作为镇长，你可以放手做更多的事，这本来就是你已经在做的事了，不过是让你多担一个头衔。” 小崽子们冲上草坪，在地上打滚翻腾起来。 “爸爸，爸爸我们住在这里吧！好好玩啊！” 温融心里还有些犹豫，好处他是看到了，可责任越大意味着压力也越大。如果只是个商人，他可以偶尔犯点儿错误，如果是镇长，他怕自己……不能犯错误。 “你可以考虑两天。” 温融带着孩子们被毕思罗送出别墅大门，耳朵边留下的最后一句是这个。 第197章 专属你的糖果 等温融反应过来，毕思罗镇长已经关上了大门。他回头望着后面的大门无奈地笑了起来：“您还没带我们去看别的房子啊？”就只参观了这栋……不是说A区有十栋房子的吗？他怎么感觉自己被对方给设计了，对方并没有打算介绍别的房子给他的意思。 算了，今天参观这一栋就花费了不少时间，还是明天再来看别的房子吧。 “爸爸，我们要住在这里吗？”小崽儿们对这个大房子的印象特别好，希望能够搬到这里来，“这里捉迷藏的话可以躲好久哒，肯定很好玩。” “噢~”喜欢捉迷藏的五宝听到这里，表示赞同。 “你们喜欢这里啊？”温融扭头看一眼背上背着的小崽子们。 “喜欢！”四个小崽儿一致表示喜欢。 “那，回去问一问大爸爸吧。”这件事肯定是要和那位商量的，看看他能不能给他好建议。 摩莳下了班不回自己在A区的房子肯定是要来B区的，进门后几个小崽子围着他叽叽喳喳地讲了他们看房子的事。 “毕思罗给你看了镇长的房子？”摩莳坐在客厅沙发上，享受着大宝端来的茶水，二宝端来的小饼干，这感觉美极了。 “这个时候给你看房子吗？那看来，他已经下定决心，等到那个时候了。”摩莳语带感慨地说道。 “什么时候？”温融问。 “退休。”摩莳看了一身边围着的小崽子不方便把话说太明白，“他很早就想退休的。” “是要和他的伴侣团聚，我听说了。”温融有点儿羡慕老镇长和他伴侣之间的感情，“他和他的伴侣感情不错的样子，他的伴侣为什么不在这儿？” 摩莳脑子里浮现出了一个人模糊的影像：“因为责任吧。” 温融以为是对方也有自己的工作和责任所以不方便在这个地方。他停下了摘菜的动作，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巧克力：“这是他说要带给你的。” 看着这颗巧克力，摩莳眼神冷了一下。那老东西，还记得这个啊。 “怎么？”看他神色不太好，温融关心道。 “这个牌子的巧克力从前我很喜欢。”摩莳打开那外面的包装，看着里面熟悉的东西，面带讥诮：“后来很多人都喜欢，可是在末世那种环境下这个牌子的巧克力太难找了。一开始他们找到它时都会留给我，后面，他们自己也想要，就偷偷地把找到的留了下来。” 这话听起来怎么感觉说的话中有话的意思？ “直到更后来再也找不到这种巧克力了，它变成了稀缺物资，每一位都想自己独享。” 温融停下了摘菜的手握住他的一只手，他好像有点儿听懂了。感觉他说的不仅仅只是糖果。 “然而，我手里的这种巧克力始终是最多的。他们，就想着我能把自己的分给他们。”摩莳说到这里露出了他的小性子：“可是我也喜欢吃，不想分给他们哪！” “后来呢？”温融现在又觉得他是在单纯地说这种巧克力糖了。 “有一次，老毕思罗端了个小地方的老式商店，从里面找到了一些这种糖，他不喜欢吃，就想着分给其他人。没等我回来，就被分完了，我一个都没有。”摩莳想到当时的情形，还有些不满：“我没有！”他特意强调自己没有时的表情还夹杂着一点点小小的怨念，“他明明知道我最开始喜欢这东西的，他，他们都没有给我留！” 温融安抚地拍拍他，对于他偶尔会在自己面前流露出来‘幼稚’的一面，已经习惯了。这说明他会在自己面前完全放松，将真实的自我表现给他看。 “现在给我又有什么意思？”这位先生见家里大人小孩儿被他刚刚抱怨没有分到糖果的样子给惊住了，赶紧整理整理情绪，恢复了骄矜：“我才不要！” 他现在根本就不需要了，早就不喜欢这种巧克力了。 “那咱们可以寻找个更喜欢的小零食。你现在不是不喜欢巧克力，喜欢小饼干了？” “是啊，我喜欢小饼干了。”摩莳发现自己越和他说话，越喜欢他的性子，他总是能和自己的思维想法走到一起去。和他聊天很轻松，他会懂得自己。 “如果你还喜欢吃这样的巧克力糖的话，等以后，我专门给你做一款吧。”温融知道他心里有芥蒂，想着怎么样哄他开心。 摩莳眼睛一下就亮了：“真的？”他立马就高兴了，表情像极了家里小崽儿们从温融那里得到好东西时的样子。 温融笑着摩挲一下他的手心，“我专门给你做一款，只给你一个人的。” “爸爸，大爸爸你们在说什么呀，要做巧克力糖果吗？我也要！”二宝托着下巴趴在茶几上，听两位父亲之间的交谈听得一头雾水，但听到小孩子最喜欢的糖果他马上就懂了。 “不可以。那是爸爸给大爸爸一个人做的专属糖果。”温融点着小家伙的鼻子道。 “哦！是大爸爸一个人的专属糖果，二宝不要啦。” “爸爸会给你们做你们各自的专属糖果的。” 小家伙儿们集体欢呼起来。 温融把那颗被剥开的巧克力拿过来递给二宝：“这个你们分了吃吧。” “给妹妹吃吧！”二宝对妹妹的宠爱从她还是小蛋崽儿的时候就已经很明显了。 “那你们自己决定。”温融用手背去碰了碰每个孩子的脑门儿。 摩莳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颗另有指代性的巧克力。命运真是件非常玄妙的东西。那颗‘巧克力’曾经被他们的上一辈当成珍宝似的抢来夺去，现在……在下一代这里却成了大家彼此谦让的东西。 “那你给我个建议，要不要当这个镇长？”温融碰了碰摩莳的肩膀。 “你想当，那就接受。”摩莳知道他肯定是动了心的。 “我是想着不当我也管那么多……当了有些事会更方便去做。” “那就当吧。” “那，毕思罗镇长会怎么办？”温融总觉得那位老先生的状况不太好。 “他也是很勉强在维持自己的，他有自己的选择，如果不是有这个职务在，他可能早就做了那个选择了。”摩莳想到那位老伙计，“他说的没错，虽然没有带给这里什么改变，可他在这些年漫长的岁月里，艰难地守住了这个地方。”一直在等他回来。 既然，他想离开了，那就成全他吧。 “他要去找他的伴侣了吗？那样也很好啊！”温融笑了起来，“他的伴侣还在等他吗？” 摩莳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想了一会儿，“在的，一直在等他的。” “啊！真好。有个人一直会等你。” “你……”会一直等我吗？ “如果是我的话也会一直等着的。”温融给了他心中这个没有问出来的问题的答案。 德科·普西尼城主半夜接到上峰的来电，通知他明天将有‘联合调查小组’进到他们‘尼夏城’，除了调查上次的‘深红事件’之外，还会顺便视察一下这里的工商业，希望普西尼城主做好接待上的一切准备。 “终于来了。”早在几天前得到消息他们可能会来，普西尼城主这几天一边忙着和他爷爷做安排一边也在担心会不会出什么状况。 他最怕的就是那位莱托将军直接派军队进来，后面听他爷爷传递过来的情报说是‘联合调查’之后，他知道，他们在外面布置了那么久，打通的关系网都用上了。 能拖延几天他们进来的时间，也是老普西尼利用他的关系网操作了一番的结果。既然大长官想进来看看，没理由别的家族不能来啊？大家能来的就来吧，来的人越多，‘尼夏城’就越安全。 甚至‘IK’公司的人也以商业考察为理由，申请了要一起进来。人家可是才和‘尼夏城’的‘融派化妆品公司’签订了合同的，有对面发放的邀请函，哪怕不跟着‘小组’一起行动也能进来。 那些大家族的人见到‘IK集团’如此操作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是啊，他们可以和‘尼夏城’内部搞商业或者工业合作啊？ 蠢了吧！瞧不上那地方竟然让他们忘记了这么方便的一项‘连通’方法。可惜也晚了，早几个月前还能往那个地方进行投资，现在，除非里面在市政厅有高额纳税记录的企业或公司往外发邀请函，否则，外面的投资一律不再接受。 如今‘尼夏城’高额纳税记录的企业达到要求的只有温融旗下的几家公司、工厂还有几座大庄园。其他庄园的庄园主们因为多年避税，根本不具备这个资格。 “来吧来吧……我这段日子也不是白当这个城主的。”普西尼城主喝了口‘源动水’，如今的他已经不再是从前只要听到上面一点风吹草动就心惊担颤的他了。 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他们普西尼家家族早就有了觉悟和退路。 木清樽坐在餐桌上已经有两个小时了，耳边不断回响的依然是他们家里人絮叨的声音。 就不该回来这一趟。可是偶尔他也是需要敲打敲打这些人的，距离上次敲打他们过去了有三年多了，最近正好到了再敲打一次的时候。 可惜他们家的大部分人都是记吃不记打。 “主家，别人都带了自家亲族进去，您好歹手指缝松一点。” 这位是谁？木清樽还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哦，是他兄长娘家的侄孙。 木清樽像尊不动佛，从头到尾表情都没变过。 “主家，您真的不为我们考虑？他们都说那地方可能还有更好的东西，好歹你身份在这里放着，我们家的人得有资格占一份吧。” 这又是谁？远房大伯，辈分比他高一些，年纪和他差不多。老了啊！老了还能活蹦乱跳，最近没少吃那种‘活力蔬菜’吧。 “您说话呀！还有那个消息，我听人说，您有个私生子？” 木清樽有反应了，“谁说的？别冤枉我啊，我洁身自好着呢。” “这事儿外面瞒着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家怎么可能没消息？主家，您可得注意了，现在好多这种骗子。您该知道第五代合成胚胎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修改容貌了，别光看长得像就认下啊。怎么可能这么巧，突然出现这么多私生子。”木家大伯手指头敲着桌面，特意强调。 “您说的对。” “我看肯定是假的。咱们家有阿扬就够了，可别受这种骗。您也说您没有打算留后，那怎么可能突然多个孩子？九成九是阴谋。”对方还在喋喋不休。 木清樽在心里笑了笑。他记得木力扬是这位的孙子？闹半天今天这场又不是团聚的家宴哪。 “这个……说不准。毕竟一下错五个的机率不大。”木清樽突然想逗逗这群家伙。 他这态度一出，原本其他人还有说有笑地吃着东西，马上全都停下了动作。 “主家，这继承人的事咱们家不是早就说好了的。阿扬从小接受的就是这方面的教育。” “先不说那私生子是真是假，就一个私生传出去就不好听吧，我们家可是百年世家。” “阿扬是我们从小看到大的，咱们对他的品性最清楚，外人我们可不清楚啊。” “主家！阿扬这次跟你一起去吧，也该让他有点儿实权了。别人家的孩子，就那位莱比锡少爷，年纪轻轻已经是少尉官衔……” “是啊，阿扬无论哪方面可比那位强，怎么也能有个少尉当当。主家，早该安排了。” 木清樽自顾自地吃着面前的食物，对这些人的话充耳不闻。每次基本上都是一样的说辞，到最后，都是为了木力扬。 吃完一口肉，木清樽拿起旁边的白色餐巾按了按嘴角，站了起来。他身后有仆人上前替他拉开了椅子。 一只手按在了桌面，木清樽环视着这一大家子形形色色的神情。 “我还没死呢！”他翘起嘴角把这句话说了出来。都当他快死了吗？迫不及待想要找人接替他？ 这下，整个餐厅安静得吓人。 “什么百年家族？这话说出去也不怕被人取笑，这个百年家族是怎么有如今这风光的？是当初我靠着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让你们多学学人家，就宗政家你们也得学学，那可是从前的老牌世家，有像你们这样整天得意洋洋地到处炫耀过吗？我不指望你们帮我，可也别总是这样丢脸，大家族不是你们这样的。你们哪，要不还是回老家当个土财主去吧！” 郝秘书在不远处站着，垂下脑袋掩饰自己的憋笑。 今天真是稀奇了，这位从来不和他们多废话的今天怎么有心情说这些？这些可都是外面那些讽刺他们木家人，尤其是这些不事生产，自诩跳出从前的阶级高人一等的木家人的话语。 “主家你什么意思？！”作为长辈的大伯追在木清樽身后发问。 “我的意思很清楚，想要以木家人的身份招摇，拜托你们多提升一下自己的素质。” 见对方一副见鬼了的表情，木清樽摸了摸下巴：“还有，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木力扬是我的继承人。哦，对了，我现在可是有继承人了。” “你，你要反悔？” “反悔什么？是你们自己自作主张把那个木力扬给过继到我名下，没有通知我就发了通稿，新媒体、旧报纸、电子杂志、过路全息大屏，过年似的到处宣传。我可没公开承认过。” 当初以为这样就能‘生米煮成熟饭’变成既定事实，他只是懒得和他们翻脸，浪费气性，也更让外面那些人免费看笑话罢了。 可突然间就不一样了。木清樽自己也清楚地知道这个不一样是来自哪里，就是在他看到那个自称自己叫‘温子莫’的小崽子后。 尽管他从前从没想过要留一个后，在见到那小崽子的那一刻，他知道不一样了。 有些事从前可以不计较，但，现在不行，尤其在听了他们那些当着他的面明示暗示那小崽子不是他的种的话后。 是不是，也轮不到这他们置喙。 温融隔天先把四个小崽子送去学校，再带着五宝去敲了毕思罗镇长家的大门。 这一次打开的是侧门。相比较昨天见到时的模样，今天的毕思罗镇长看上去越发苍老衰败了几分。 原本一直安静地趴伏在温融胸前吸手指的小五宝突然睁开了大眼睛，扭头看向了这位老人，‘哦~’了一声，从背带中伸出了一只幼嫩的小手手，指向对方。 毕思罗镇长看到五宝的时候堆起了满脸的微笑：“小丫头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温融四下打量了一下。 毕思罗镇长没有回应他：“你是来给我答案的吧。” “嗯！”既然决定了也跟家里那位商量过，对方同样支持他，他决定试试看。 “接下了这份责任那就是一辈子的事了，可不能想着试试看。你的生命也就不再只是你个人的生命，你得为这里几万条生命而活着。”不能轻易地放弃，更不能轻易地死去。 “我知道了！”他从来就不怕承担责任，就像当初他义无反顾地承担下原主身上的责任，承担下大油桶孩子们的责任，到现在……他虽然承担的越多，但收获得更多。 “今天不行，明天吧。明天开始，你就是新的镇长！我已经做好一切转让书。”毕思罗慈祥地对着温融笑了笑。 他没有看错人哪！监管员和管理员们都没看错人。这个年轻人虽然没有特别的能力，但他在另外一方面，可以说能力超群。 就像他昨天说的那样，他是榜样！ 第198章 齐聚一堂的‘贵客’们 温融也没想让毕思罗镇长马上就离职，“不着急！我只是来和您说一声的。” “啊，今天可能会有外面来的客人需要接待，你待会儿和我一起见习一下吧。”老镇长抬头看向了遥远的天边，轻松说道。 今天，真是个好天气，是个团聚的……好天气。 温融眼珠子转了半圈：“外面来的客人？”不会是摩莳告诉他可能会进来的那些人吧。 “就是你想的那些客人。”毕思罗道：“他们当中有两位是这里常年的客人，每年一个会在过年前后来，另外一个不定时。今年，倒是时隔那么多年后他们几位一起前来。” “哦！”温融纳闷了一下。他发现自己有些话好像不用说，这位老人家就能精准地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是……特别能力吗？ 他赶紧把这样的心思抛开，专注那些外来‘客人’。他只知道最近可能要进来一些外面有名望有地位的人，还不知道家里的小崽儿和那几位大长官的具体关系。不是摩莳故意不告诉他，是不好简单地描述，也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说，家里小崽子们喜欢听他们俩说话，这种话不好让小孩儿听到，小崽子们神出鬼没，一天比一天古灵精怪，不仅有些话不能随便说怕他们有意无意听到，就连他们俩在家里偶尔抱一抱，腻歪一下下也得找机会，瞅准时间，搞得像地下工作者一样。 “那么，请你做好准备。他们大概会在下午三时左右到达我们这里。”已经提前接到消息的毕思罗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老式手表。 温融同样对了下自己的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点了下头。 他想着摩莳会不会知道了这件事，在告别老镇长后给摩莳去了个电话。 “我已经知道了，老家伙竟然让你跟着一起见习？”这倒是超出了摩莳的预料，但他马上想到了什么，颔首道，“也好吧。就是你见到他们了不要太惊讶。” “为什么这么说？” “你见到了他们的样子就知道了，大概率他们会以最年轻最完美的姿态来这里的。包括上回差点儿带走了温子道的那个人，他也会出现，你看到这次他的样子，就明白为什么。”温融并不追着他刨根问底，既然马上就能见到，到时候就知道了。 回到办公室不久，普西尼城主的电话打了过来。 温融和对方寒暄了几句后，对面那位表明了意思：“今天有一支队伍要进来我们这里调查工作顺便进行考察，有一个拿着你们邀请函的‘IK公司’要参观你们的工厂。” 来了！温融等的就是这家公司来人。看来就算不是毕思罗镇长恰好让他跟着见习，今天他也能见到那些外面的大人物。 他倒要看看多大的人物，竟然接二连三地往他们这小地方派出深红深白那样的大杀器。 那个叫宗政御司的一定会出现吧。他主要想看看对方到底是什么德行。 快速处理一下需要他批复的文书工作后，温融带着五宝去了大厨房，亲自熬了锅鸡汤，让人带给深红一半，剩下的一半装好了带去医务室去探望夏兰。 夏兰女士已经在进入恢复期，她看上去精神状态不错。一开始不能给她吃固体食物时，这位还嚷嚷呢。这两天可以吃些肉了，她每天都能把给她熬制的鸡汤连汤带肉都吃光。 “每天只见到你的汤见不到你的人，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了。”见到温融，这位女士还能笑着打趣他。 温融把五宝抱给她看了一眼：“我女儿，可爱吧。” “听说了。都说你们家多了个小女儿，呆呆的。”夏兰女士凑近仔细看了看五宝：“嗯，是眼睛太大显得无神的缘故。” “噢~~”五宝发出声音为自己辩解。 “看她发声就知道不是个呆的，放心吧，以后没人敢欺负她。” “是吧，我们五宝聪明着呢，什么都听得懂。” “有你们一家子男人在，谁敢欺负她？找死吗？” 这话倒是真的。家里六个男人，五个都有特别能力，还都不差。 温融抱着五宝在夏兰的床边坐下，看着她吃饭。这位女士把喝汤喝出了要出去征战沙场的气势。 “我想把‘玉兰’的股份卖给你……”喝到一半，这位女士开口了，“你不用一下给我很多钱，我需要长期的……持续的资金。” “你有打算了。”温融并没有惊讶。 “我要去找他。” “如果这是你的决定，我支持你。”温融并不劝她，“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等一段时间，你一个人出去没有用，没有人脉、关系你根本找不到不说，找到了你也没办法见到他。” 夏兰女士抬起头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我以为……你会阻止我。”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是一位与众不同的女性。你要去做的是你的心愿，你一辈子的理想，我不觉得自己有任何理由能劝你停下。既然没有理由，那就尽力帮你吧。我可不想让你一个人出去，最后摔倒在追寻你理想的道路上。” 夏兰女士用力绷了绷人中：“你小子就是有本事几句话能让我哭。” “我让阿土、鲁奇和古大妈都出去了……他们在外面也是在为我们打前哨。您耐心等一段时间，我也安排您出去……前提是您得养好身体，健健康康地走。” 夏兰狠狠咬了两口鸡腿：“我这几天就在拼命吃喝养好身体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自己不会是一个人去追寻她的那个梦：“你能告诉我安排我去哪里，干嘛吗？” “您擅长与人打交道。古大妈的‘安保公司’需要一位专门打交道的人，她说她只负责打架。” “哦！” “‘安保公司’我开在了‘荣光城’，他在你个地方，只要你们够努力，在关系网的帮助下，应该很快就能够与那些大家族产生业务联系……你想要打听什么应该就能更便利有效。” 夏兰听得两眼发直。她知道这位还与列维克先生有别的事业，已经发展到外面去了，就是不知道他竟然能在短时间内安排到这么具体的地步。光是能够有关系网和那些大家族联系上，就不得了了。 突然之间之前还迷茫的内心一下拨云见日，有了明确的方向和目标。夏兰女士这次是真的没控制住，哗哗往下狂掉眼泪。 温融给她递过去两张纸巾：“别哭了，哭坏了眼睛可就没办法出去了。” “不哭，我不哭！”夏兰左右开弓粗鲁地擦拭自己的眼泪，又笑了起来：“我，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被你偷，偷穿了衣服。” 这话说的，温融也跟着她差点儿酸了鼻子。 从医务室出去之前，温融见到了背着小女儿帮着裴医生配药的碧女士。她看上去好太多了，那位朵儿小姑娘基本不用在陪着她，现在和其他他们同村的孩子加入到了学习之中，开始从初级班艰难地学习。碧女士看样子成了裴医生的帮手。 小五宝看到了和她差不多的小婴儿，有点儿着急想要看看对方。 温融把她抱过去与那位叫牙牙的小女婴见了面。 两个小丫头见到对方的第一面一个有些害怕，另外一个则充满了好奇。害怕的是牙牙，好奇的是五宝。牙牙一直躲着五宝，五宝不停地伸手去撩人家一下，摸人家一把。 “啊！！”看我呀，看我，跟我玩儿！ “小呆呆怎么看到牙牙这么精神？”裴医生开了个玩笑。 碧女士很高兴自己的小女儿能交到同龄朋友，她还鼓励着小牙牙把她靠近五宝的身边。没一会儿，那个漂亮的小丫头就被吓哭了。 五宝愣了愣，转着大眼睛仔细观察，突然也学牙牙哭泣的样子，张开小嘴，仰着脑袋，不痛不痒地嚎了两声，就是这嚎得一听就是假哭，没有哭意在里头。 尴尬的爸爸忙找了个工作上面的借口带着小女儿溜了。 出了医务室的门，五宝就不假哭了。温融点了她的小脑门一下，“你哪里呆了？机灵鬼儿！” 父女俩顺便和玩得忘乎所以的哥哥们打了个招呼。五宝看到了哥哥们身边那位虎头虎脑的小朋友，伸出小手指着对方。 虎头哥哥，虎头哥哥！！ “虎头哥，这是五宝哟。五宝那天可是去救虎头哥了的。”大宝向他的好朋友虎头郑重其事介绍自己的妹妹。 虎头憨憨一笑：“妹妹！谢、谢谢你。”附赠一个更加憨厚的灿烂笑容，还从自己口袋里拿出了中午没有吃完的小饼干，踮起脚尖递给五宝。 五宝小手紧紧地攥着那块小饼干，一直到被爸爸抱着走出学校老远，眼睛都舍不得收回来。 到了和毕思罗镇长约定的时间，温融将五宝送去暂时交给玉女士照顾。小五宝知道爸爸要去工作，乖乖的没有闹。 毕思罗镇长已经好几十年没有出过那栋别墅的大门了，这次出来也是被卡佳给从里头用轮椅推出来的。 温融在别墅门口从卡佳的手中接过了轮椅，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离开了这栋房子后，老镇长一下子精气神越发地衰败，随时有一种灰烬即将熄灭的感觉。这真是一种不详的感觉。 “我没问题……这是我最后的责任了。”也是能为后继任者担下的第一个责任。 又是自动回复温融的心里话。至此，温融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位老先生他……能读心，他能读普通人的心。 只是刚刚老镇长的话听起来感觉更不详了。 “您别这么说。您退休的话如果暂时没有地方去的话，可以和我们住在一起。房间那么多，够了。” 毕思罗忙摇头。他可不敢。 “要不您可以暂时住在我们B区的房子，那里不会退的。”温融只是突然觉得这么个风烛残年的老人退休了就算要去找他的伴侣，也不能马上就出发的吧。 毕思罗再度摇头。 他算是知道为什么短短时间内这位就积攒了那么高的威望。他待人赤忱，一旦被他当成了自己人，就能感受到他全心全意的善待。 出了A区，意外的是蜘蛛竟然开车来送他们。 “先生让我来的。”蜘蛛看向毕思罗半鞠躬：“您好，毕思罗队长。先生让我问你一句，他还愿意给你机会像我们一样重新开始，你不一定要走那条路。” 毕思罗撩起昏昏欲睡的眼皮看了一眼他：“是你啊，是叫蜘蛛还是蚂蚁的？” “蜘蛛。” “不用了，先生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我却是等这一点等得太久太久了。今天，我退下去了，就该完成我最后的心愿。他要来了，我不用再以镇长的身份忍耐他了。”毕思罗慢条斯理地说完，再度垂下眼皮，继续昏昏欲睡。 车子从主路一直向着镇子口开去，路上毕思罗偶然用眼角的余光瞟一眼外面那一闪而过的熟悉的镇子，脑子里回想的是当初他们一起退守到这个地方时的记忆。 “一眨眼过去了这么多年了。这里变了好多。以前这里只有几个区……” “是您管理这里的时候吗？”一直没办法搭话的温融，此时才找到和他说话的机会。 “嗯！后面因为要接收的人太多……不得不建了那么多的小房子。”毕思罗继续道：“如果我不接收他们的话，他们就没处可去了。” “嗯！是那些后裔吗？”温融再问。 “什么样的人都有。”毕思罗也不隐瞒他，“好人坏人，想改过自新的，也有想重新寻找机会做坏事的。什么人都有……” “可是收留了他们还不行，还得能够保住他们才可以。”毕思罗停顿了片刻后陷入自己的记忆中，眼神都糊了：“不得已，我只能学会了卑躬屈膝，委曲求全。” “大概相比较坏人，人们更讨厌左右逢源的两面派吧。我就是那样的两面派，在不同的大长官之间点头哈腰。” 温融摸了摸后脑勺。这位是在告诉他他之前能够保住这里的办法吗？ “你是我的话会怎么做？”毕思罗突然问他。 温融反指自己；“我吗？”说实话，如果是他在当初那种高压政策下，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做。 “可能……装傻吧。”这是他最擅长的一项‘本事’了，装傻、忍耐、等待……那其实和毕思罗镇长的做法也差不多。 “你也是这样啊。”毕思罗轻快地笑了起来。 “然后，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表面装傻，背地里积极做准备啊。 老人家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还是比我强。” “您，尽力了。”温融没有经历过那个时代，但从夏兰女士的只言片语当中能想象到一些画面。十几年前都还是那么严酷，已经熬过大几十年的老镇长在他最当盛年的那股时代面临的可能是更多的危机和风险吧。 镇上这么多年来因为老镇长的不理镇务，对他的怨言也有。如果设身处地去换个角度，真不见得有谁能做得比这位更好。 守成比开拓更艰难。温融在心里感叹。 “如果能够早点等到你，该有多好。”老镇长‘听’到了他最后那句感慨，突然笑了起来， “快到了！”蜘蛛看向前方，那里隐约已经可见一些车辆，只是没有被允许开进镇子。 毕思罗镇长颤抖着枯槁的双手颤巍巍地整理着脖子处领结，就是整理不顺。 温融在一旁看着：“要不我帮您？” 这位老绅士穿得非常隆重，西装、领带、背心还戴上了宝石的领带夹与袖扣。 蜘蛛从车后镜瞪了毕思罗一眼：敢？ 毕思罗却不当回事：“麻烦了！”他放下了自己的皱皮老手，不受蜘蛛眼色的胁迫。他快退休了，还怕什么呢？ 车子在镇子口停下来之前，毕思罗镇长的领结被整理好了。 从车子里挪动到轮椅的这段，是这位老绅士自己坚持自己来的。温融觉得奇怪的是他现在的气色好像比刚刚好了不少。 在轮椅上坐定，这位倨傲地扬起下巴看向前方，对着温融道：“推我过去吧！让我们看看，百年不见的贵客齐聚一堂的盛景。” 温融答应一声，站到了他的轮椅后面，推着他往前走去。 普西尼城主针半弓着腰陪伴着几位背对着镇子的贵客的身后，嘴上在介绍着什么，那些人听的心不在焉，知道听到身后传来轮椅的动静，这几位同时转过了脸来。 温融在看到他们每个人的脸和部分外貌特征时，有一股强电流瞬间从他脚后跟直接冲上了脑顶，整个身体都在这一刻麻痹起来。 熟悉的眼睛、熟悉的面部轮廓、熟悉的发色、熟悉的姿态神情、熟悉的气质…… 他几乎在这几位成年人身上看到了他们家几个崽子成年之后的一部分影子。 不用什么检测手段，他很肯定……他们家崽子和这几位，绝对有关系。 第199章 换不来的尊重 温融的脑子在这一刻想到的不光是小崽子们和这几位客人之间的关系，按照正常的思考逻辑，自然也想到了小崽子们被繁育出来的‘目的’。 像大部分人都会有想法逻辑一样，他也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阴谋论。 毕思罗能感应到温融脑子里复杂繁乱的思绪，这是很正常的。任谁看到这几张脸都会如此吧。 他们几位都是用了最完美的样子来到这个地方的，因为他们要来见的是自己这位选择了跟随时光脚步老去的前朋友、前战友，也因为他们既害怕又期待在这里见到那位阁下，想着用最鼎盛、完美、年轻的姿态，才能在那位面前不落下风。 “欢迎几位长官的光临。”毕思罗镇长笑呵呵地堆起满脸褶子，和曾经的战友们打起了招呼。 “毕思罗？你真的是毕思罗？天哪，你怎么……老成这样了？”第一个说话的是罗素。这位颜控的关注点永远是脸。 “卡比拉先生倒是依旧风采如故。您从离开这里之后就再没来过，自然不知道我的样子。”毕思罗并不介意这些，正常回应。 “真是没想到，你好歹能力也不弱……”罗素话没说完自觉闭上了嘴，因为他这会儿才想起来这位为什么会这样。 与他们不一样，毕思罗哪怕曾经也拥有一定的领导地位却没有离开这里，从当年他们在那场著名的全线推进战役中溃败退守到这个地方经过大修整过后，他就主动留在了这里，说是想要给他们守住这大后方。 后来他们之后的的突袭屡屡取得空前胜利，大家沉浸在喜悦之中，就把这个‘大后方’给忘记了，等到在想起它，已经又是几年之后，而那时候再想起它，也只是把这地方就成了流放地与隔离点。 哪怕这样，毕思罗也从来没有离开这里的意思。 “电话里听声音还真听不太出来。”罗素讪讪地再感慨一句。他是真的弄不懂这男人，他为什么会愿意留在这鬼地方。说是为了忠诚吗？这家伙也没见得对从前那位阁下忠诚到哪里去。每年莱比锡都会来这里，他不还像个仆人一样尽心尽力地接待对方？ “毕思罗，你气色非常不好，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了？”莱托笑微微地走上前来，俯视着这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仪与老镇上身上的虚弱形成鲜明的对比。 气势上，老镇长落后一大截。 “年纪大了，就是这样的。不像你们，一个个比当初二十出头时还要龙精虎猛。”毕思罗恭维他们，停顿了一秒后继续道：“这样的状态能维持多久？一天还是半天？之后需要打多少药剂，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哈哈！温融在心里窃笑。 他听懂了。敢情这几位大长官如此保养得益的青春，是科技产物啊。不行呐，根本比不上他们家那位，那可是真正的逆龄。 老镇长怼得好。 莱托他们几个的脸显然被这句话弄得僵了僵。今天这位，怎么态度比之前强硬了不少？是抽风了吗，还是故意开玩笑？ “一天。”回答他这个问题的是仇魄，“事实上半天左右药效就会褪一些，副作用目前还没见到有。” “仇长官，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比其他人老实。”不痛不痒地夸了一句，毕思罗歪了歪脖子，看向这些大长官身后带着的人。 “人不少嘛！欢迎大家光临我们‘幽灵窟’，我们这里很穷大家看到了，欢迎各位善心人士踊跃捐款。”老镇长扭头往后看了一眼温融。 温融反应过来，清了清喉咙：“是啊，我们这里是出了名的‘贫民窟’来着。各位如有心帮忙的话，参观了之后可以多捐些善款。” 这里头有多少人是当初把这个地方封锁隔离起来的那项政策的制定者？温融在分别注意他们的神色表情。他可不觉得要捐款丢脸，这些人里头有不少应该对这个地方负责的，要点捐款可弥补不了。 “……刚刚还有哪位先生说这里人还生活在百年之前的落后时代，可怜的，多支持支持地方发展吧。”普西尼城主也跟着鼓动。 “我看不是捐款是得拨款吧。”仇魄开了口，“莱比锡将军看看是不是应该给这里特别拨出一笔款项来用于基础建设？” 莱托打哈哈地笑笑，“不是来参观的吗？毕思罗，先带我们参观参观吧。听说这里变化不小。”莱托目的明确，他们要进来这个地方。 他的态度是不容任何人拒绝的那种强势。 一行人准备坐车进去，被毕思罗给阻止了：“几位大长官应该知道这个地方只有一条主路，你们这么多车进去连调头的地方都没有。既然想参观，那就走着进去吧。” 大长官们没说什么，跟着来的一些亲属不愿意了，掩着鼻子一脸嫌弃：“这鬼地方有什么好参观的？” 莱托回头扫了对方一眼，那位自觉闭上了嘴巴。 温融推着老镇长走在了前面，其他人则跟着他们一路走。 “这边是‘红灯区’……”老镇长进去之后就开始向他们尽职介绍，“这里之前生活艰难，很多为了生存做了这一行。” “不稀奇，哪里都有。”有人怼了老镇长一句，“用不着卖惨吧？” 卖惨？温融瞥了一眼对方的穿着打扮。真是上下嘴皮一碰什么话都能说出口了。 “您一天的花销是多少？”毕思罗问他。 “几百到几万卡比。怎么？那也是我辛苦赚的，只能说你们这里的人赚不到。”对方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着。 “卡比。”毕思罗镇长笑了，“这里的人不久前一天能赚到一个髓币或者等价一个髓币的麦饼都不错了。我相信他们付出的辛劳绝对不比阁下少。” “髓币？”有位年轻人问旁边的长辈：“髓币是什么？” 髓币是大中型城市早就淘汰多年的玩意儿。这里的人心里都清楚，却没人回答那个年轻人。 一个髓币、一个麦饼……这条件比百年前刚恢复世界次序时还要不如。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怎么造成的。 仇魄嘴角挂满了讥讽。离开这里后他从来没有敢再来过这个地方，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凭一己之力改变这里，有些情况只能当做不知道。今天再度踏进这座城，一路上看着这里人们的生活条件对比着外面，这就是当年他们的决定带来的结果。原来除了觉醒者后裔被坑了，还有更多这种偏远地方，作为流放地的小城镇里的普通老百姓们，被一同坑得这么惨，坑了这么多年。 这些后果，都该由他们来承担才对。 内心深处，仇魄觉得也只是个不敢面对错误和失败的家伙，一个理想主义者，是罗素口里的伪君子。 “这边是J区，也称作大油桶区。”走了一段路后，毕思罗突然停在一个巷口，示意温融推他进去、 温融面面无表情地推着老镇长走在了前面，他还回头向身后那群人询问：“不是要参观吗？” 要参观就好好看看。 仇魄和罗素先后带头跟了上来。 “为什么叫大油桶区？”罗素好奇地问。 “一会儿您就知道了。”温融推着老镇长走到了第一个大油桶旁边。如今这里依然还有些年纪大一点的少年居住在大油桶里。他们有了工作有了钱也不愿意花费钱去租房子，宁愿住在这样的地方，能够在成年之前积攒一笔钱，可以有资本做一些其他的小生意。 球哥他们那些少年就是如此。J、K区里没有亲人的孤儿太多了，温融能帮助的也只是一小部分，更多的少年和孩童们还是需要住在一起相互照顾的。幸运的是现在他们能够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也能学到知识，精神和肚子得到饱足感后，住的地方相对差一点他们也不在意。 温融的计划是等到年后把J、k两区的房子全部修一遍，到时候造成片区式宿舍，提供给无儿无女无依无靠的老人和孩子。相当于他将这两个区的租金自掏腰包给cover了。 敲了敲大油桶的门，过了一会儿里头有人挪开了一片厚木板，从里头探出了张带着惺忪睡意的脸来。 “镇长爷爷？小老板？”球哥揉着眼睛喊了他们一声。 “今天休息吗？”温融问他。 “嗯！昨天刚刚送货回来，今天轮休。”球哥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巷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干嘛的啊他们？” “参观。”温融道。 球哥点头，他跟着送货队伍送货也见识了一些人了，对这些穿的光鲜亮丽的有钱人并没多少犯怵的感觉。 “客人们没见过大油桶，给他们看看。”温融解释了一句。 球哥胡乱应一声，从里头弯腰钻了出来，将里面一层草帘子掀开，大方地笑道：“看吧！” 只一眼就能看清楚里头的环境，除了几条被子外，里面也就放着水桶和喝水的工具。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刚刚那位随行的年轻人看着这环境，惊道。 好几位跟来的官员一起黯下了脸色。这样的环境在三线以上的城市就连临时的收容所都比这里好太多。 “我不是人吗？”球哥不客气地回了对方：“我们这里没爹没妈的都是这样过来的，你们这些大城市的看不惯吧。” “球哥，球哥，我给你带晚饭回来啦！”正说这话，有两个七八岁小家伙儿穿着灰色的套装，怀里揣着东西兴冲冲跑了回来。 “你们没去学校？”球哥见到这两个这个点在外面跑，立马瞪了眼睛。 “一点都听不懂啊。今天大食堂做面包，我们帮着去摘菜了，琼奶奶就先给我们一人一个，我和小库吃一个，这个给你啊。” 说话的小男孩儿从咯吱窝里掏出来一个还带着热乎气的面包，举起来给球哥。 “快回去学校去，不然打你们了。” “球哥你也不学习，人家阿土哥学了认字已经可以做更好的工作了，你还在送货。我们以后也送货就够啦。” “不行！”球哥横眉冷竖，“我是年纪大了学不会。你们还小，天天学月月学，年年学就能学会。快给我滚回学校去！”球哥的职责和阿土那个时候差不多，除了当哥哥，他也是他管理的这帮孩子们的另外一种意义上的‘监护人’吧。管这帮孩子比那些当爹当妈的都严格。 两个小家伙把面包往他怀里一塞，抱头就跑：“回去啦，回去啦！” “学校？”仇魄听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词汇。这里，有学校？ “前不久我们才建的学校。”毕思罗镇长示意温融继续推着他往前走，“等着外面的长官们想起我们是不可能了，所以……我们这里的人熬了百年才懂得什么叫自救。” “我记得有些地方是不允许有学校的吧。”说话的是跟着宗政御司来的一个人。 “有这么个规定吗？你们的规定是不允许书籍传播发行到我们这里，原来连学校也禁止啊？” “闭嘴！”木清樽喝了刚刚那人一声。 “放心，我们这里没有外面发行的书籍。”毕思罗镇长还回头向身后的人安抚地笑笑。 温融在酝酿着一肚子的邪火。为什么有些人能轻易地睁眼说瞎话，把明显的压迫当成理所当然？明明看到了，他们也不会放在眼里，看进心里。 他握着轮椅把手的双手青筋鼓胀，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意。 “毕思罗，可以了。”莱托眼中带着冷笑凝视着前战友那佝偻着的身形。他今天真的很奇怪。 “不参观了吗？” “你们这里不是有个N区，去那里参观吧。”莱托干脆把指向性说得更明确。 “我要去参观学校。”木清樽突然道，“或许我们可以分开行动。” “我也去看学校。”罗素表态。 仇魄那一脸不满的表情就知道他对刚刚有关学校的事意见不小，他也要去学校。 “学校就在N区，既然大将军想参观工厂，那就顺路都去看了吧。”毕思罗此时才介绍温融：“刚好今天有工厂区主要经营者在这里，他可以带你们看一看。” 木清樽此时才将注意力放在温融的身上。他就是那几个小崽子们的养父。其实刚刚他感觉这位温先生多看了自己两眼，但木清樽是什么人，他不会给任何人留下怀疑的痕迹的，所以并没有多关注温融。 “哦？”带他们一行参观这里的除了毕思罗镇长之外，剩下的就是负责推轮椅的温融。这么个年轻人是N区的老板？ “老板在N区主要做什么经营？”莱托感兴趣地问。 “轻工业。”温融一个词概括，“布料、副食品、玻璃、塑料制品还有服装、化妆品等……你们这里有‘IK公司’的代表吧。” 人群中间一位中年男人举起手来，看他走的位置他在这支队伍里的地位还不低。 “说了要给贵公司提供原材料样本的，明天吧，明天您离开这里之前我会把样本送上。”温融与那位代表对视一眼，有礼貌地说道。 “那就好，我们公司盼着与老板合作已经等不及了。”代表同样礼貌地回礼。 如今他们公司最重要最有价值的供养商就在眼前，代表自然要极尽恭维对方。 莱托稍微皱了下眉头。‘IK’还是很有一定的社会资本和基础的，不然他也不会同意就带了这一位私人公司的代表进来。只是看着情景，他们和这里的合作规模不小的样子。 还没打听到更多情报，这里的工业实力倒是先给了这些参观者们一记响亮的耳光。 刚刚还瞧不起这地方，看不上温融与老镇长的人，这会儿稍微收敛了一下各自的表情。 毕竟这里能和‘IK’这么大的集团合作，还让对方的代表放下了骄傲的姿态。要知道这位代表一路上可没向身边其他人低过头的。 “可否参观一下老板的原材料提炼工厂？”大公司代表除了要来拿到样本，也想打探一下其他的商业机密。 “这次的邀请函上没有注明，下次吧。”温融不管其他人的心情，持续与这位大公司代表进行商谈：“下次我再下一个更正式的邀请函。” 工厂的影子还没有，没关系，有技术有人有钱，他分分钟就能把工厂建起来。眼下主要是稳住合作伙伴。 “下次是什么时候？”对方这么问当然是迫不及待。不同于其他人来这里有别的目的，人家就是为了公司的前景来的。 “两个月后。”温融就怕他不急切。 “我愿意的代表我们‘IK’公司向这里捐款……就，用以支援这里的学校建设吧。”温融爽快，这位代表同样不含糊。 他们公司每年缴纳的税和上供的各种‘保险’足以让他在大长官们面前拥有一定的话语权。 来之前听说将军悄悄吧‘迅光弹’对准了这个地方，在他们公司没有掌握原材料的技术之前，这里……不能有任何的意外。 第200章 新镇民，新力量，新气象 莱托、宗政御司等一行人听到‘IK’代表如此发言后，就知道对方这是为了利益站到了对面的位置上。 这小小的地方，一个小老板竟然掌握了外面一个大集团最有价值的资源。不光如此，据说这里还掌握的有他们最在意的那两样资源。 “听说你们这里最出名的是‘源动水’？”见半天都在绕圈子打太极，莱托干脆直接挑明。 “是啊！”温融大方承认，“我们这里的玻璃厂和塑料厂都为‘源动水’” 提供包装服务。 “可以参观水厂吗？” “水厂的话……应该是不可以了，水厂不是我做主的。”温融皮笑肉不笑地推脱。 “那是谁做主，可以通知一下对方吗？” “列维克先生做主。”温融道，“通知他也是不可能的，没得到他的邀请是没办法去参观的。” “列维克？”他们都在心底细细品味这个姓氏。没听过！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土财主吗？ 莱托看向普西尼城主，城主清了清喉咙：“这位列维克先生确实是比较有威严的。我也没办法说服他。” “你把他电话给我，我和他说。”他就不信了，有谁能拒绝得了他？ 普西尼城主还真把电话号码给了这位。这位的副官当场拨打，还就是没办法拨通。莱托面上维持着笑容，内里其实已经把列维克这三个字划到了自己的黑名单里。 他们从J区的巷子里穿行，一路上看到的都是狭窄的老式小房子，有的地段常年无人居住，灰扑扑的，有些人干脆直接捂住了口鼻，难以忍受这里如此落后的样子。 一路穿行到P区从这边的出口出去，再从N区进到里头，他们看到了所谓的‘轻工业’。 相比较外面那些集成化工厂，这里的工厂只能用状态原始来形容。什么嘛！想到刚刚温融在面对大公司代表时流弊哄哄的样子，再一看这具体的环境，不少人又重新对他生起了轻蔑心态。 这群人的兴趣点根本不在这些布料、染坊上，只在门口扫一眼连进去都没有进去。 直到这些人看到了玻璃厂外堆放的回收回来的‘源动水’玻璃瓶，眼睛才亮了起来，个个对着那些瓶子拍照，拍个不停。 看来这位老板没有说大话，他们这里确实承担着水厂的包装服务。 那位‘IK’代表当然也知道‘源动水’他们还是大客户来着，如今一看温融的实力，更加确定了他们的合作没问题。 地方落后一点也没什么，他们需要的只是原材料，其他的工厂都不会设在这里。没关系！ 玻璃瓶给了这些人一记小小的下马威。 紧跟着，是持续的惊讶发横。刚好此时从玻璃厂里陆续有工人抬着新货出来。 “四代！”参观团队里有人看到抬货的工人，一眼就认出他们的身份来。进来这么久转了一大圈，转了两个多小时，太阳都快落山了，这会儿终于见到两个觉醒者四代。 “小老板！”工人们对外来人没多少反应，和温融打了招呼后才向毕思罗镇长打招呼。 莱托他们这才发现在这个地方，温融的声望是高于毕思罗的。 温融对着他们颔首。 又有几位女工从隔壁的布料厂运布料送到服装厂，同样是先和温柔的打招呼，有两个女工甚至都不认识毕思罗了。 “三代、五代……”又有人在分析人家的身份和等级。 这里觉醒者后裔数目还不少，但让他们刚刚那么惊讶的不是他们存在，而是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代表的能量等级，都延续了好几代了依然能感应到他们的力量，比外面的同生代……强多了。 就连莱托都异常讶异，他每年都来这里的，虽然不会到外面走动，偶尔也能从别墅区看到外面一些人，那时候这里的三四五代后裔们褪化得差不多，也就只有少部分比外面的一些同代要强。 这次来，以往那些褪化严重的三四五代后裔们，竟然都不同程度地提升了能力。 是什么让阻止了他们的持续褪化，并提升了他们的能力？ 不止莱托一人在思考这个问题，这里大多数人都在想这个原因，他们首先想到的当然是这里产出的两大珍贵资源。 五大长官心里却比别人更多了一份猜测——是他吧。因为他，回来了。 可目前为止他们没有在这个地方感应到那位阁下的特别气息，他是不愿意出面还是有别的打算？ 参观队伍里有同样身为四代五代的后裔，用艳羡的目光注视着这里的同生代。还是不能贸贸然地对这里采取过激行动的，怎么也得等他们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这么强大的缘由吧。 还没等他们羡慕够，当们又看到一些从外面送完货回来交差的少年运输队成员。 宗政御司的目光一直跟随着那大关他们几个，从对方的走路速度和步态都能看出他们力量强劲，能力突出。 今年他还没有机会过来，不过去年的夏季他曾经来过这里一次，那个时候他好像依稀见到过这其中两位少年，那个时候的他们根本不是现在这样的。 大关如今是运输队的负责人，他一回来看到了温融推着老镇长带着一群身上有威压的人出现在前方，想都没想他立刻冲了过来。他身边那些长久与他合作的少年们也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追了上来。 少年们自动站到了温融的身后，有意无意地支持着他，眼神在这些外地人身上转来转去，丝毫不被他们有些人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比自己强悍的力量所逼退。 “温大哥！” 温融冲大关安抚地笑笑：“没事，是来参观的客人。”现在，还是客人。 “小老板，需要帮忙吗？”今天大熊和他的两位族人也跟着一块儿来取货，是坐运输队的卡车回来的。他们从里头的食品厂里拿了货物出来，正巧看到了这一幕，出声询问。 仇魄他们回头，在看清楚大熊一行三位后，当场变了脸。 狂化人后裔！？这里还有狂化人后裔的吗？ “毕思罗，他们……怎么回事？”宗政御司先向毕思罗追问。 “怎么？我这里当初说了可以收留被流放的人，狂化人后裔也算被流放的吧。”毕思罗镇长不理会他口气当中的威胁。 宗政御司掩饰掉神色当中的阴鸷。这老家伙，之前还在他们面前卑躬屈膝的，今天倒是横了起来。 “他们是纯正的狂化人后裔，可不是你们折腾的那些亚种、次亚种，合成出来的那种怪物。”毕思罗继续咄咄逼人讥讽他们。 连温融动都感觉到了他态度的大变，看来这位老镇长委曲求全了一辈子，这次，似乎并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毕思罗说的这些问题并不是什么秘密，来的这些人又有谁心里没点数呢？他们各自家族里或多或少都有投资或参与这种实验室的建立和运作。 哪怕知道有些是不好的，可架不住利益和权利的引诱。当身边其他家族都在暗中利用这些来巩固发展自己的力量时，他们在一旁看着就等于目送自家走上没落之路。 在他们看来除了研究那些狂化人之外，这种研究顺路也研发出了不少对人体有效的药物，攻克了从前许多医学上的难题，一定程度上救治了一些从前没办法治疗的重大疾病患者。 有些人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有弊端就有好处。哪里有仅仅得到好处不承担风险的东西呢？ 其中一位随着木清樽前来的科研工作者有些期待地看着大熊他们：“现在纯正的狂化人后裔太少了，如果能够研究一下……” 温融回头冷冷地瞟了对方一眼。这还是当着他们的面就敢这么说啊。那口气，好像大熊他们更像是没有灵魂的物件儿。 “研究？”毕思罗冷哼，“我看是在害命吧。” “毕思罗你怎么了？”莱托已经有点儿难以忍受这位今天的冷嘲热讽，“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怎么今天说话阴阳怪气的。” “……我很早以前就老糊涂了。”毕思罗向大熊他们挥挥手：“你们干活去吧。” 大熊他们可不认识这位老镇长，他们只等着听温融的发话。温融点头了，他们才带着货物离开。 离开前，大熊还警告性地发出一声喉音。 宗政御司特别关注了他一眼。 “三代的狂化人后裔竟然如此稳定，难得啊。”刚刚那位科研工作者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还有些遗憾。 木清樽在心里暗忖着：不一样了，短短七个月，距离他上次来这里的变化突飞猛进，上次他来时，这里还看不到光明正大走动的有如此突出力量的狂化人后裔，同样，上次这里的三代四代五代们也没有现在这么龙精虎猛。 阁下啊阁下，果然还是因为您的缘故吗？ “去收拾收拾准备下班吧，差不多快到时间了。”温融回头与大关他们交代道。 三点钟这些人才到达这里，参观在镇子里转了两个半小时，这会儿还差不到半小时就要下班了。 大关他们对这些外地人带着些敌视的态度，这些人打从眼角眉梢里流露出来的都是对他们这里的嫌弃鄙夷，却又在看到他们这里有能力的人后，隐隐流露出嫉妒之意，尤其刚刚对大熊他们的态度，简直……恶劣。如果不是小老板和老镇长都没发话，真想好好地收拾他们一顿。 “大关，今天外来人多，叫镇子里的人注意点儿。”温融当着他们的面吩咐大关，也顺便在敲打这些不礼貌的‘客人’，“不要丢了咱们的人。” 其他人过了一会儿才回味过来这个‘丢了咱们的人’，并不是丢脸的那个意思，是怕他们这里的人‘丢了’的意思。 这是提醒镇子里的人防范他们哪！ 突然间这些人都将注意力看向了温融，这个小小的商人在这里的话语权好像不低的样子。 “我们继续参观吧。”莱托这次是看向温融的，“小老板，请带路。” 温融领着他们接着往前走，去看了塑料加工厂。这一次他们就更熟悉了，因为这里生产的塑料瓶都是这段时间他们经常会见到、用到的。 又是一堆人对着这些塑料瓶拍照。 罗素有点儿不耐烦这些拍照的人，拍这种瓶子有什么用吗？他嗅了嗅鼻子：“我闻到了食物的味道。” “马上就是我们这里下班的时间，那是大食堂里做的晚饭。” “不是说你们这里很穷吗？这还吃得起饭嘛。”又是莱比锡家某位杠精投胎的出来抬杠。 没走多远的大关他们听到这话，翻着眼皮瞪对方。年轻人本来就气盛，大关他们这段日子磨砺出来的又怎么是莱比锡家的姻亲家族中不事生产的少爷能比得了的？光是大关他们释放出来的压力杠精都顶不住。 “你一个‘初级’，人家那帮年轻人至少都是‘突刺级’，少说点儿吧。”这里可是人家的地盘儿，当心不留神被那些年轻人给点了。”有好心的长辈奉劝杠精。 强龙难压地头蛇。之前他们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里这么多能力突出实力不差的觉醒者后裔和狂化人后裔，还以为能够轻易地压得住他们。现在，可不敢在心里打包票。 蜘蛛和乌鸦从大食堂的方向走来，他们是顺便来带些食物回‘游山湖’的，那边食堂之前做饭的人手艺不好，范迪他们吃得苦不堪言，这不，特意交代了每天下午过来这边的大食堂买食物回去。 这两个堂而皇之地叼着新鲜出炉的大白馒头，手里提着好几袋的面包、馒头和一些凉拌菜，从这帮参观者的面前大摇大摆地走过。 木清樽一眼看到了乌鸦，想到被那家伙的破坏性分子侵蚀皮肤时的感觉，身上有点儿痒。 乌鸦也认出了他，正准备打招呼，宗政御司突然提高了嗓门。 “异化人？！” 蜘蛛和乌鸦面无表情地咀嚼着馒头，对视一眼。嗨，忘了他们如今换脸了，眼前这几位老熟人压根儿认不出来他们，只是他们感应到了他们身上些微不一样的气息。 “这里怎么会有异化人？”宗政御司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如果之前他还是含含糊糊语焉不详地给毕思罗施压，现在这句完全就是在质问对方。 不光是他，五大长官除了木清樽如今的表现是装的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惊悚。 异化人也再次出现了吗？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他们在说咱们吗？”蜘蛛问乌鸦。 乌鸦怯生生地点头：好像是的。他反正已经好久没被这样叫过了。 “毕思罗，你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 “异化人不也是人？”毕思罗镇长隐藏不住心里恶趣味的笑意。啊，原来他们没认出来啊。如果认出来这两位曾经是熟人，他们又将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毕思罗……你到底在这个地方做了什么？为什么狂化人、异化人都有？”莱托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好像别人做了什么让他绝顶失望的事。 “呵~”温融实在没忍住，嗤笑出声。 “小老板笑什么？”莱托沉下脸来，语气不善。 蜘蛛与乌鸦立马站到了温融身前，“我们小老板想笑就笑，怎么了？” 见这两个异化人要挑衅自己的的权威，莱托稍微释放出了一部分威压，试图压制住这他们。 木清樽在一旁看得直在心底咋舌，大将军这是要自己把脸主动伸出去挨打啊。 蜘蛛与乌鸦再度对视一眼，两个都乐了。比这个，行呀！ 两道强威压突然被释放而出，在场的其他人全都打了个激灵，能力强的大长官们只是小小地激灵一下，能力弱的缩着肩膀，瑟瑟发抖。 这是什么等级的力量？？ 两个‘霸级’？这里竟然会同时出现两个‘霸级’异化人？ 莱托·莱比锡心神不宁，气势自然也稍微弱了些，他忙收起了威压，但其实其他几位都知道，这是因为如果再比下去有些事情就要当场暴露了，莱比锡将军可不想对着他带来的这么一大帮人大开杀戒。 他们这五位大长官从前都是‘特霸级’的等级，后来随着褪化进行，不管他们多么努力训练自己，也还是褪化到了‘霸级’水准，但对外整个定级标准都降低了，他们还是‘特霸级’，如果今天这位在两个‘霸级’面前对峙无法轻易获胜，大将军掉级的消息可就瞒不住，到时候……就有趣了。 “你们，是什么人？”莱托突然在这两个异化人身上觉察到了一丝丝熟悉的感觉。然而时间过去太久，蜘蛛与乌鸦当时都只是阔莫身边的小跟班，哪怕感觉到熟悉，一时间也回忆不起来。 蜘蛛咧嘴笑，笑得天真烂漫：“我们就是这里的员工哪！你也可以叫我们保镖！” 莱托迅速瞟一眼气定神闲的温融。他非常肯定这个小老板没有任何的能力，他就是个普通人，他是凭什么能够得到两个‘霸级’异化人成为他的保镖的？ 现在外面怎么还有这么强悍的‘霸级’异化人？看他们的外表年纪还轻，即便是作为第二代，能够拥有这样的水准也是难得的。还是说他们有什么能够提升能力的办法？ 第201章 血缘的绑架和骂人 莱托突然有一种自己从前来的这个地方可能是另外一个平行世界的错觉，否则解释不了他仅仅是一年没来这里，这里突然就出现这么多在外面都少见甚至见不到的怪人怪事。 “乌鸦你把东西送回去，我留在这里陪陪他们。”蜘蛛被刚刚莱托那气息给勾起战意了，他想会一会这位曾经号称‘战王’的大将军。 从前他就想和他交手了。听说上回乌鸦和木队打了一架，没输也没赢，他也想要拥有这样一次和从前排在他们之上的队长交手的机会。 乌鸦知道自己争不过蜘蛛，提着食物先走。 宗政御司向随身副官使了个眼神，让他盯着乌鸦。‘霸级’异化人出现绝对值得深入调查，看他们带着的食物不少应该有聚集地，得派人跟着去看看。 “几位大长官不用这么紧张，他们和你们……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有区别，我们是觉醒的人类，他们，他们都是怪物。” “是吗？可是在普通人的眼里，你们和他们都是一样的。你们都拥有了基因上的某种异变得到了一般人不会拥有的能力，普通人没有的能力。老百姓们真的会认同你们和他们是一路的吗？如果你们有这个自信，早就公开这个秘密了。正是因为你们心里很清楚，所以你们不敢！”毕思罗镇长气定神闲地说着，示意温融继续推着他往前走。 “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经过了末世之灾，跨越了种族之分，把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体。然而，你们这些人却妄图用一种外来的力量来重新把人类划分成不同的种族。什么觉醒者、狂化人、异化人……如果一定要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划分，其实你们和那些没有特别力量的普通老百姓们才是两个不同的种族。他们才是你们口中纯正的人类！” 罗素在心中认同毕思罗的说法。 “你真的是老糊涂了，毕思罗。看来你不太适合继续做这个镇长了。”经过这一路上毕思罗态度上的转变，莱托怎么还看不出来这位老战友从前的对他们的卑躬屈膝都只是为伪装而已。这个老家伙不是和他们一路的。 “我确实不适合做这个镇长了，可我做不做也不是你们能决定的。”毕思罗从容不迫，“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从你们还没有当上大长官起这里就是我在管辖。当初为了让我能配合你们约束管理那些被流放过来的觉醒者后裔，将他们像困兽一样一代代地封锁在这个镇子，你们几位亲自签订的协议，只要在这方土地上……只有我说了才算，我已经，为这里选择了新的镇长，从现在开始，就是他说了才算。” 普西尼城主半垂下的眼睛里飞快地闪过讥诮。这就跟‘尼夏城’的‘自治权’一样，当年为了‘隔离分治’能够顺利执行，这些大长官们也得让利出来，——‘自治权’就是利。显然，‘幽灵窟’这地方比他这个城主手头上拥有的‘自治权’更高，所以才能在这么多年里，实实在在地封锁住了这个小镇，困守住了里头的人。 “你！”莱托怒火中烧，“当初和我们签订协议的时候，你不是这么说的。” “是啊，那个时候我是不是捧着几位，对几位极近卑躬屈膝、恭维赞美，然后从你们那里用讨好处的口吻，讨到的那份协议？”说完，老镇长还惟妙惟肖地学了一段：“大将军，您也知道这里的觉醒者后裔不少，想要困住他们一辈子都不简单，更何况是困住他们好几代……您，也得给我一点儿特别的权利和好处才行。您放心，只要给我全权管理这地方的权利，我一定替您和大长官们处理好这些麻烦的。” 学完了当初自己的‘嘴脸’后，毕思罗镇长扭头看向侧后方的莱托，“瞧，我不光对当初的话记忆犹新，一字不漏，我还随身都带着那盖了几位私章加公章的协议，需要我拿出来给几位再看看吗？” 这一段好多人并不知道。跟随着大长官来到这里做视察的人群里不少人听了后都在心中敲边鼓。然而这些人也知道，在当初那个刚刚稳定下来的大环境下，这种利益换利益的手段，还真不少。 就像‘自治权’一样，当初分出去时没觉得怎么样，后面陆续才吃到了不良后果。可是已经被记入法典里成为了一条法条，想要更改非常之困难。 “不用看了，我认一切法典里成文的法律，也认当初签下的协议。”仇魄沉声回道。 他一表态，其他人自然也没得借口。 “介绍一下，温先生就是接任镇长一职的下任镇长。”毕思罗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开，就是怕自己退了之后，有人会不认。仇长官认下了，其他人不敢不认。 “温先生？”众人一听‘温’这个姓，脑中警钟大作。这里有那么多人姓‘温’的吗？ “就是敝人！”温融适当地插话。他也知道这是老镇长在为他铺路，同时他清楚地明白为什么老镇长非得要让自己见习的理由，他依旧在履行自己最后的职责，将所有的困难在他在任的时候由他背负、处理，好给他的继任者扫平障碍。 心中非常感激这位老人家对他的关照。在这一刻，温融已经主动将‘镇长’这个职务当成毕生的事业，托了起来。 “你就是下任镇长？你姓温？” 姓温有什么问题吗？怎么他们几个同时看向了自己？ 说话间他们一行已经来到了最里面，也就是学校附近。本来也就快到放学时间了，游乐场玩耍的小崽子们习惯了这个时间家长们会到学校门口来接他们。 有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小孩子看到了外面驻足停留的一大批人。不认识，但是他们认识温融。 “阿莫，阿莫，我看到你爸爸来啦！” 温家小崽儿们听到伙伴的声音，立马丢掉手里正在玩的东西，从几个方向一起向大门口跑来。 “爸爸爸爸！”小家伙儿们蹦蹦跳跳地跑出校门，一窝蜂地冲到了温融的身边，张开短胳膊，用力抱住温融的腿。 “爸爸，回家吗？”小崽子们仰着小脑袋，奶声奶气地问。 大长官们看到了这四个小家伙儿，不约而同地往前走了半步。刚刚他们还在心里想着不会这么巧，那几个小崽子嘴里嚷嚷着的爸爸不会就是这个年轻人吧？答案马上就揭晓了。 这其中，莱托·莱比锡将军站在最前面，看得最清楚，相比较其他已经看到过的，他第一次见到真人，手不自觉就往二宝的后脑勺探了过去…… 温融低头摸了摸四个小崽儿的头发：“乖，等一会儿，爸爸还在工作。”他眼角扫到离他们最近的那位莱托将军伸过来的手，迅速抬头瞪了对方一眼，带着几个孩子一起往旁边挪了下。 莱托收回手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笑了笑：“温先生，这些，是您的孩子？” “当然！”温融揽住了小家伙们的脑袋。他知道他什么意思，也知道躲不开，那又怎么样？这几个孩子是从他背上掉下来的，就是他的，其他人别想肖想。 小崽子们扭头看向身后这些人，眼里闪动着好奇。 几位大长官相比较几天前的模样，又更年轻了些，不过他们还是认出来了他们。 “啊！是坏蛋叔叔！爸爸，爸爸，坏蛋叔叔要来抓宝宝吗？”二宝第一个发声，“我好怕呀！”他嘴上说着怕，但脸上那表情一点儿也不怕的样子，还挑衅地看着莱托，莱托当场就笑了起来。 “不怕，有爸爸在。”温融拍拍他的头顶。 “嗯！爸爸把他们都打败！”二宝捏起小拳头挥舞了两下，非常有自信的小模样让莱托仿佛看到了缩小版的自己。 “小家伙儿，你爸爸可打不过我们。”莱托故意逗他。 “肯定打得过。”二宝才不受骗。一大一小两个人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眼睛在半空中对上了，二宝握着小拳头气鼓鼓地掐在腰间，“我爸爸最厉害啦！” “你爸爸是最厉害。”莱托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继而将目光转向温融。可惜，这位不是你爸爸。 “我们也可以帮忙哒。”小二宝认真地点起半弯曲的食指，严肃告诫对方：“把坏蛋叔叔，打，打上天！” “嗯！”另外三个温家小宝一起挺起小胸脯。 “哈哈哈……”莱托放声大笑，再度对着二宝探出一只手来。 二宝挥出一只小手挠了他一爪子，温融忙抓住了二宝的小手。 “这小子，像我。”莱托不要脸地肯定道。 “先生，注意你的说辞。”温融不高兴了。 “爸爸，爸爸我不要像坏蛋叔叔，我要像大爸爸。”二宝之前没被吓到，这会儿被这样一句话给吓到了。他才不要像坏蛋，他要像大爸爸。 “大爸爸？”莱托微微眯了眯眼睛，就是那位现在还不露面的阁下吗？在听到自家的小崽子叫那位阁下爸爸的时候，莱托真的很不高兴。 半弯下腰来的大将军此时才直起身来：“温先生，参观暂时告一段落，我想我们之间真正要面对的问题已经出现了。关于这几个孩子……” “莱比锡！”仇魄突然开口打断他：“能不要当着小孩子的面说吗？”有些话，不能让这么小的小孩子听到，对他们并不好。 宗政御司四下了看了一圈：“还有一个呢？”他来这里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那个小家伙，现在没看到他有点儿急。 没有人回答他。 “我不觉得和几位之间有任何需要面对的问题。你们不是要参观学校吗？这里就是。”温融不卑不亢地与这些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指着身旁学校的大门道。 莱托与温融的目光对峙了一分钟，没办法让这个年轻人产生分毫的动摇。他知道，这不是个靠强硬手段能够在他那里讨得了好处的人。 他看上去气质挺温和无害的，骨子里可绝不是那种无害老实的人。 “温先生，逃避不是办法。”莱托换了个苦口婆心的口吻劝道，“相信你看到我们的样子就能猜到我们是为了什么而来，如果没有一个满意的结果，我们是不会离开的。” “那我也直白地告诉你们，不管你们想从这里得到什么，都不可能！”温融并不吃他突然来软的这一套。 “或许，咱们可以谈谈您的要求？”莱托对自己自信满满。他不相信温融会没有目的。 他这话一出，木清樽就知道要糟。这自大狂妄的家伙，一向唯我独尊惯了，这种事情上犯什么蠢？ “镇长，我的见习到现在结束，我得带孩子们回家了。”温融克制住了自己想要喷对方一脸口水的冲动，不再搭理他们，转而与毕思罗说话。 老镇长点点头：“今天麻烦你了。我们之间已经交代完毕，你回去吧，接下来是我的时间。” 温融把几个孩子用力往怀里一揽，一口气抱了起来，对外人一脸冷淡，但对自家小崽儿他温柔得很：“爸爸下班了，咱们回家去吧！” 莱托的心腹挡住了温融的去路，蜘蛛从后面一步跨上前来，站到了温融他们的身前。 “温先生！劝你一句，我还有耐心问你条件的时候最好把你想要的说出来，小心最后一场空！”莱托无比笃定温融肯定是有别的目的，他不相信一个男人会愿意抚养别人的孩子，女人可能天生有母性，男人的父性那可是有不少产生条件的，要么是血缘要么是有其他目的，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 温融深吸一口气，绕过蜘蛛和那两位心腹继续往前走。 “你不能走！”宗政御司出手要抓住他。三宝和四宝同时向宗政御司出手，流动着的岩浆被一朵小型龙卷风卷动着，撩向宗政御司的头发。 这是一个直径十公分，高度只有不到一尺的小型‘岩浆龙卷’，虽然小威力却不俗，宗政御司不得不收回自己伸出去的手往旁边闪躲。 那‘岩浆龙卷’撞上宗政御司身后的墙壁，赤色火焰熄灭过后就是一团深邃的焦黑，因为温度过高，只这么一个照面的功夫，石头都被烤成了黑粉了。 原本还预备打算帮忙的外来客们亲眼看到这一幕，吓得纷纷往两边散开。 妈呀！这两个小崽子多大？两岁顶天了吧，他们的能力也太强了吧。要知道对于他们这些拥有超能、异能的人来说，大开大合地使用力量反倒容易，要精准地控制，范围越小越不简单。 他们俩当中有一位的精神控制能力绝对是最顶级的。 罗素和仇魄近距离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是陡然一亮。想当年他们作为战友的时候都没有配合如此默契，控制如此精准的。 宗政御司摸了一把额头，拍下了一片被碎灰似的头发渣。‘岩浆龙卷’刚刚离他还是太近了些，温度过高，还是燎到了他的头发。 这是莱托第一次亲眼见到小崽子们动手。哪怕不是他一直盯着的那个像他的小崽子，他也被这手默契配合和精准操控给震了一下。 之前听宗政御司说过他们很厉害，他没有亲眼看到以为不过是夸大了的说辞，现在看来……真的很厉害。小小年纪应该就已经有了‘霸级’水准了。 那么……他呢？他有多厉害？莱托忍不住将注意力再度放在了二宝的身上。 温融自己都被突然出手的三宝四宝的表现给惊住了。他们家小崽儿不知不觉中已经这么厉害了啊。 “温先生！孩子们有权知道他们的身世，他们的血缘来自于谁？你割舍不掉血脉亲情的。”眼见温融继续往前走，莱托高声提醒他。 “你闭嘴！”仇魄厌恶地斥道：“能不能不要只为你自己考虑？”都说了这种事不方便让小孩子知道，他还那么大声地说。 “仇魄，你也想来干涉我？” 温融对家里懵懵懂懂地望着自己的小崽子们笑笑：“捂上耳朵不可以听，爸爸要骂人啦！” “哦！”小家伙儿们乖乖地捂住自己的小耳朵，一个比一个捂得紧。爸爸说过大人骂人的话，小孩子不可以听，也不能学哒。 闭上眼睛做了个深呼吸，温融转过身来对着莱托狠狠地‘呸’了一口：“这位先生，你的脑袋里塞的全都是干草吗，或者它的功能褪化到了让你完全听不懂别人说话的程度？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啊？” 这是莱托·莱比锡将军第一次被人当着面大段地讽刺，这位大将军一时间有点儿懵逼，还在消化温融说的每一个字。 木清樽却在在后面努力绷了下人中。妈呀，他在骂莱托没脑子。 就连宗政御司都在心里吐槽一句：莱托确实认为自己天下无敌。 “我看你是不要脸天下无敌！我劝你赶紧回去用根棍子从耳朵捅到大脑好好地搅拌搅拌你的浆糊脑浆吧！”温融面无表情地一口气把意思说完，转身带着孩子们往回走。 这会儿不少家长来接家里的小崽子了，远远地听到他们这里的小老板骂人，家长们也被吓得背贴两边墙壁，不敢呼吸。 罗素半张着嘴巴一直盯着温融的背影，好一会儿他才笑了起来：“他，他好大胆，好有趣！” 第202章 我要挑战你！ 莱比锡将军这会儿才消化完温融刚刚的每一个字，他看了一眼宗政御司：他骂我。 宗政御司欲言又止，最后没有给他回应。 骂得确实是你，别怀疑！ “行了吧，莱托，不要用你的想当然来评判别人。你以为人家有目的，殊不知在别人看来你才是那个动机不纯的人。”木清樽趁机也嘲讽莱比锡大将军一顿。 “我做错了吗？我不也是为了帮你们。” “不需要。” “你不是为了那个小崽子来的？”莱比锡不相信。 “不！”如果说之前仇魄心里还有点儿担心温融是不是有别的目的，在刚刚一段时间的近距离接触中他看出来了，那个年轻人不是那样的人。 那些孩子在他心里就是他的孩子，别人别想从他身边带走，而且他对他们的教育和关爱一个都不少，在这种地方能他们养得很不错，力量也都开发训练了出来，他花的心思肯定不少。 相比较而下，仇魄不觉得小孩子现在的处境有哪里不好的。如果真是为了孩子好，就不该当着人家的爸爸的面前说他们的身世。莱托他们嘴上说的是为了孩子，其实……不过还是为了自己。 “你可真是个怪胎。”莱托吐槽他，“你是不是不想认你的小崽子啊？” “不是你们这样野蛮粗暴的方法。”木清樽都看不过眼了，“要是你养的好好的孩子突然间跑出来几个陌生人和你抢，你会怎么样？如果他真的把小孩子交给陌生人，那才应该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别的用心。” 莱托细细地分析着他们的话。哦~~原来是这样的吗？ 毕思罗镇长自己转动着轮椅往学校里走去，这也是他第一次来学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来了。 “毕思罗！”其他几人跟上他的脚步，“那人住在哪里？你带我们去和他再聊聊。” “聊什么？聊你们怎么抢人家的孩子？”毕思罗嗤笑，“劝你们死了那条心吧。” “最起码得谈一谈，那几个孩子到底是怎么来的吧？听宗政御司说大概率是‘繁育箱’所出，我们也有权利知道是谁在背后谋划了这些。”罗素问到这里，大胆地做了个猜测：“是不是……那位阁下？” “啊？”毕思罗迷迷糊糊地抬起头，装傻。 “你别装傻。是不是他？” 毕思罗老镇长依旧不理会他们。他时间不多了……得，趁着还有一点点的功夫，好好看看这里。 学校！他们这个鬼地方，终于也有学校了。不知道他等了多久才等到的这一天。 听说他的电视机发挥了作用，老镇长转着轮椅往其中一间大教室走去。仇魄望着他突然间精气神都垮掉的背影，意识到了什么，紧赶两步追上，把住了轮椅后面的把手，推着他往前走。 “谢谢仇长官了。” “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的不忿，，毕思罗。”仇魄目视前方缓缓说道。 “没有，没有不忿。”毕思罗有点儿艰难地摆了摆脑袋，继而狡黠地‘嘿嘿’笑道，“能从大长官手里守住这里一百年，我能干。” 仇魄自己也跟着挤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他们来到了放置着电视的那间大教室里，电视这会儿刚刚打开，有放学的少年们揣着学习笔记跑到这里来看电视打发一下时间。 仇魄瞟了一眼，愣了神，“这里面放的是《都市夜影》？” “是啊！瞒不住的仇长官，所以啊，还是让他们知道为好。”毕思罗隔着窗户看了会儿电视里的情节，颇有些怀念地眯起了昏黄的老眼：“如果当初没有你们做的那个选择，现在……这样的电视剧比比皆是吧。” “我们做错了选择。”仇魄最大的优点就是会自我反省。 “谁知道呢？”毕思罗示意他推着自己往另外的教室走去，“路，选了，得自己走了才知道对错。谁也不知道另外那条路就一定是对的，这也是当时您的想法不是吗？” 仇魄应了一声，“那位阁下描绘的未来没人走过，像是另外一个新次元。当时很多人听得很傻了……也许有一天他的想法会实现，但我觉得不应该是在刚刚经过末世灾难之后。然而一直到了今天，我依然没有找到那个合适的节点，有时候我会忍不住想，如果的当时按照那位的设想，说不定会更好。” “这个我没办法回答你。”毕思罗半垂下脑袋，伸出手指头指向前面。 仇魄推着他去了学习用的教室，里头的学生们还在学今天的知识。 仇魄看了一眼黑板上留的计算题与新字，眼神松了松：“我会尽量推动偏远地区的教育改革的。” 这个问题他一直都在努力跟进，可就跟很多事他的无力感一样，有时候并不是努力就能取得成果。尤其是他们现在这种‘联合制’，想要得到什么必须在另外的地方让路，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譬如他想要革新什么制度，在没成功前一定不能让人看出来，否则绝对做不成，他还得想办法找机会从来换取这个机会。 真累啊！ “本以为一切进入到新纪元，新的时代，经过那么大的灾难人们的理想心志都会不一样。最后发现还是回到了老一套，争权夺利，抢占地盘，获取地位。怪不得都说人类的历史就是个循环，反反复复最后成也是人，败也是人。” “您可不能松气啊。这么多年您也该看清楚某些人的面目了。现在也就您能能威慑到对方……” 仇魄知道他说的是谁。他不想卷进这种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当中，可他也知道如果自己不站出来，‘联合制’早就空有虚名。他在，还能维持住相对的公平。 每一位昔日的战友，朋友……基本上都变了。 包括他自己，他都没有最开始那么的自信了。年轻时候的理想如今一一被现实残酷击破，如果不是肩膀上担子太重，他或许早几十年前就退下去了。 “那位温先生……人怎么样？”仇魄突然发问。 “你如今看到的这一切变化，都是在他到这个地方后发生的转变。”毕思罗不瞒这位。 “哦？” “我相信他会带来更多的变化。”毕思罗垂下了眼眸，“他自己身上的辉光并不特别突出，他会反射映照别人身上的光，那样的光……能穿透黑暗。” 仇魄一下就明白了，“穿透黑暗吗？”有点儿能明白那位为什么会被选为下一任的镇长继承人了。 如果每个人都能从他身上反射光源，照亮前路，那条路就是破晓之路。 仇魄推着毕思罗回到了学校的大操场，重新加入到了那些人的队伍。 “毕思罗，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给我们开几个房间。”莱托吩咐他道。 “抱歉，A区所有的房子都在装修，我们马上要换新镇长了，我做主除旧迎新。”毕思罗自己转动着轮椅往前走去。 “老家伙！你这是故意的要和我对着来了？”莱托憋了好几个小时的火气，这会儿忍不下去了。 别人他或许还能因为维持他将军的面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装一装，保持住他的形象。毕思罗是谁？跟在他身后卑躬屈膝服侍了他也有一百年的人，如今连他要在这里住一晚，这老东西都推三阻四了。 老家伙突然间翻脸，这等于是在告诉他，之前这位不过是在耍他。这都能忍下去的话，别说维持面子，他都已经没有面子了。 “不用大将军烦心，老东西我……到头了。”毕思罗停下了轮椅，转了个方向，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 他的身体周围此刻才有些浓郁的腐朽气息渗透出来，这种气息不少见识过的人都熟悉，是身体极度衰弱从内部开始腐烂的一种枯萎凋零的味道。 之前这位老人家显然是在尽力遮掩，不想让人们知道他的真实情况。现在，他突然不遮掩了。 裴医生从医务室里走了出来，她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几位前来学习的骨干们刚进学校同样感应到了什么。肖大叔第一个跑到老镇上身边：“您……您想干什么？” “让孩子们都躲好别出来。”老镇长安抚性地冲肖大叔笑了笑。 肖大叔迅速回头看向其他人：“去！让那些学习的孩子都别出来，在教室里待着。” “别害怕，我这样的情况已经好久了。”见肖大叔他们担忧地看着自己，老镇长开解他，“现在，我卸掉了镇长职务，就，让我在临终前，完成我未完的心愿吧。” 肖大叔目光接触到他的眼神，透过眼神里明灭不定的光源，他知道老人家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嗯！” 仇魄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缓缓地往后退了几步，留出了空间，并向毕思罗半弯下腰来一鞠躬。他尊重他的选择。 “喂！老伙计，你、你这是……”罗素也看出他状态的不对劲了，他都到这种地步了吗？比老普西尼他们还要更严重啊？“不用这样的，我让给你一剂‘药剂’，你还能活个一年半载。” “活着干吗？”老镇长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笑，看这群人像是在看小丑，“我从来都不怕老，也不怕死。死亡对你们来说，是恐惧，但对我来说……是，团聚啊！” 罗素听到‘团聚’二字立马明白了过来，“你，你还记得那个人？还记得那件事？” “当然记得了……”毕思罗镇长缓缓地扯下自己脖子上的领带，将口袋里的重要物品全都交给肖大叔。 “这个，转交给下一任的镇长，你知道是谁吧。” 肖大叔点头，神色肃穆，“我去叫人叫他。” “别！”老镇长大喘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躲开这群家伙，别打扰他了。我已经和他告过别了。” 肖大叔紧咬住下颌，“好！” 罗素僵着脖子转过头去，看向了莱托。不光是他，好几个人的目光都一起转向了他。 莱托一脸懵：“怎么回事？看我干嘛？” “你，你可真是……”罗素磨了磨牙，叹了口气，他也学仇魄的样子退到了一旁，向毕思罗镇长一鞠躬。 木清樽直起腰身，“毕思罗，你记得有什么用，别人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你看看你……这又何必呢？已经没多少时间活着了，真的要这样？” 宗政御司犹豫再三同样退了开，不过他出于不想麻烦，提醒了莱托一句：“他想向你报仇，是他的副队。” 莱托已经明白过来，毕思罗这是冲着他来的了，但他实在想不起来他和毕思罗哪里有仇，哪怕宗政御司提醒了他依旧想不起。 “什么副队？”他就是按照自己本心来说这句话的，可这话在毕思罗听起来却比当众羞辱还要让他难以接受。 “你不记得他？”毕思罗单手撑着轮椅，晃晃悠悠地努力想要站起来。 肖大叔要去扶她，被这个从来没有发过脾气的老人家一把甩开。情绪激动导致老镇长全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急速地咳嗽好几声，声音里都带着血气翻涌的气泡声，他整个人差一点儿撑不住要往前栽倒。 “你竟然不记得他！”毕思罗用全部的力量压制住自己的愤怒，维持住他的身体和精神，坚持！再坚持一会儿。 罗素等人用看傻瓜的眼神看向莱托。大概没有心的人从来不会在意别人的情感吧。 “卡林！你再看着我的眼睛说一遍，你不记得他？”毕思罗身上隐隐有着颓废的残余力量绕着他周身在萦绕，他正在极尽所能调动自己身上最后残留的超能力。 莱托仔细回想了一下，耸肩摊手。他需要记住一个连姓名都不值得在他记忆里留下一点点痕迹的人吗？ “莱托·莱比锡！我、我……我要，挑战你！！”毕思罗喊出这句的时候，全身上下每个毛孔，每道皱纹都一同在控诉着他的愤怒、不甘。 莱托平静地接受了他的挑战：“如果这是你的所愿，如你所愿。不过你要想清楚，一旦开始我不会手下留情，你也别期望我看在从前的份上手下留情。” “不、需、要！”毕思罗往前踏出一步，身体抖动的程度让人几乎以为他下一秒就要当场散架。 木清樽将脸转向了别处。感情？！又是感情。……是什么样的感情能让他这样为难自己，坚持到现在。 “你得告诉我理由吧！”莱托还要寻找理由。 “卡林，是他当初带队的时候的副队长。不过看样子，也是他的情人。”宗政御司都想抽这个家伙了，“刚刚那句话，就是那位叫卡林的年轻人当初向你挑战的时候喊过的，在你因为配合战中误伤了毕思罗之后。” 这家伙真是鱼的记忆。 莱托的脑子里总算有了个模糊的影子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不能怪他，已经是上百年的记忆了，他又不是机器人。 “难道我接受了卡林的挑战，打死了他？”他还没想到具体的情况。 “你能闭嘴吗？”仇魄气他如此‘不尊重’别人。他就是这么样一个没心肺的家伙。 “关你什么事？”莱托今天被求偶吼了好几声‘闭嘴’了，这会儿气性也跟着上来。 干嘛一个个都用看渣渣的眼神看着他。谁规定一定要记得每一个挑战过他的人？ “卡林死在了‘曙光行动’之中，AB两队合纵时。”木清樽看不下去了，这家伙再说下去会直接把毕思罗气死，根本等不到对方发出挑战。 这么一说，莱托明白了。‘曙光行动’是他们当时最出名的几场战役，一开始这场战斗打得非常惨，是他不顾原本的计划，硬是将左右两翼的人手调上去拖延了一会儿，强行将战斗力最强的AB两队合纵，才最终艰胜。 左右两翼分别就是当时的CD两个小队，而毕思罗当初带领的是D队。如果卡林死在了那个时候，毕思罗对自己有意见他就能明白了。 “毕思罗，你该知道，我是那场行动的总指挥，我要对全部人的生命负责。为了赢，必须有所牺牲。你们身为士兵，应该懂得那是战场，是战令吧。”懂了的莱托原本不当回事的模样跟着变了，变得严肃起来。 “可你也没有听阁下的计划，是你为了赢临时更改的作战方略。”毕思罗一口气憋着，反倒因为激动，精神稍微好了一些。 “那又如何？‘曙光行动’花费了我们多少时间布置，只能赢不能输。阁下不也接受我的解释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所以……所以，我，我不服气，我恨，可我……忍耐了下来。”毕思罗长出一口气，面容上的皱纹全都狰狞地蜷缩起来。 “我忍耐到现在……莱托，我不能再忍了。为了大局我忍了你一辈子，可现在……我不能再忍了，我，我要去见他了。我得，得，给他一个交代。” “你要什么交代？就算是再来一次，再来无数次，为了战局我依然会这样做。他和那些死在那场战斗中的人，一样都会死！” “啊——！！” 毕思罗镇长从身体深处吼出了一声暴怒，全身上下从骨头缝和血液里都有火焰在熊熊燃烧，那股从内向外绽放着的火焰之花穿透了他的皮肤，蒸腾出来的热浪逼得周围弱一点的人眼睛都无法睁开。 第203章 团聚 温融此时正在家中给小崽子们擦脸洗手。几个小家伙同时回头看了一眼N区的方向。温融自己也跟着心跳加速。 “怎么了？” 五宝从温融怀里探出张小脸来，定了定神儿，过了一会儿伸出小小的手指向哥哥们一起看着的方向。 “爷爷！”小家伙们异口同声，“是，是镇长爷爷哟。” 温融仔细回想了一下老镇长的状态，还有他这两天和自己说的那些话，关于要去和他的伴侣‘团聚’的话，他猛然意识过来。那个伴侣……真的还活着吗？ 背上大竹篓和胸背带，温融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等在外面的摩莳。 “镇长老先生他……” “我知道。”摩莳抬手摸了摸他的侧颈，“这是他一辈子的心愿，他正在完成他的心愿。” “不能救他吗？” “他不需要。”摩莳笃定道，“他已经撑着那副身体忍耐、等待了一百年多年了。所有他身上的责任都已经卸掉了，他这不是死亡，而是解脱。” 温融迅速眨了眨眼睛让自己能够不要情绪失控。 “是喜丧！”摩莳和他并肩站在一起：“我们应该为他高兴。” “我要去送送他。”温融这不是问摩莳意见。既然是喜丧，那，就得高高兴兴地送走他，送他去团聚。 “我就是来接你去送他的。我想了很久，尽管他不想让我们这些人出现，还是得去一趟的。老人离开，需要临终关怀。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需要有人来送我的。” “走吧！”温融关上了院门。 摩莳从他肩膀上将背篓接过来，直接把背篓丢了，左右手各抱两个。 小崽子们第一次被大爸爸主动抱在怀里，一个个兴奋地喊‘耶’！大爸爸抱宝宝们啦！ 莱托·莱比锡缓缓地拉开架势，手指转动间，指缝中是好几片薄如蝉翼的金属刀片。 他能感受到毕思罗临终前的最后一次用尽全力的绽放，所以，他也会用全力去迎战对方。 战场上他从不会吊儿郎当。 毕思罗唤醒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和体能已经用尽他蓄积了多年的全部力量了，被包裹在一团火球当中的他，颤巍巍地向着对手走去。 每走一步，都是在消耗他仅剩下的生命力。 站在教室窗子里的少年学生，以及听到刚刚的动静赶来的下班工人们，全都用炙热的眼神注视着他。 这位老镇长在他们很多人的记忆里，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把电视机搬出来在A区大门口播放电视时的身影。对于不少镇民来说，大家并不熟悉他，也不知道他做过什么，甚至很多人心里还埋怨过他，因为他的某些‘不作为’，因为他很认真地在执行上面的命令，不许他们随意离开这块土地。 直到眼前这一刻，他们才第一次触碰到他真正的内心。那团火，那团只在最后燃放的火焰，正如同他百年来笨拙的守护一般，只有靠近了才能感应到它的温度，它的火热。 “镇长！”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一路走好！” “镇长爷爷！！”少年们没有惧怕，也不为他惋惜。这一刻他们的心意是相通的。那位老爷爷在做自己最想做的一件事，他不需要挽歌，也不需要哭泣，他，只需要……祝福！ “爷爷，加油！！” “镇长——加油！！” “一定要打中那个人的脸，打飞他！” “报仇啊，镇长，坚持住！” 温融他们一家人赶来的时候，现场就已经是这个样子的了。没有哭泣，没有惋惜，只有振奋和鼓舞。 温融看向那快要走到莱托身边的火球，老人家的脸在火光残影之中快要羽化，他半垂着脑袋，眼睛已经无法再睁开，能够走动，可能靠得紧紧是最后一丝残余的意识，一份执念。 莱托面对这样一个说不定已经大半个身体跨进鬼门关的老家伙，竟然在多年之后生出了敬畏感 老东西，还活着吗？ 眼看着火球已经到他面前，却停下来不动了，隐约可见那从内释放而出的火焰正在减弱。 莱托伸出一只手来在火球前面晃了晃，里面的人依旧没有动静。火焰的能量无法维持火球的完整形状，已经散了开来。 莱托干脆将手直接伸到了毕思罗镇长的面前，“老家伙！还活着？你不是要报仇吗？闭着眼睛怎么报仇？醒一醒！我等着你呢。” 毕思罗面容安详，呼吸停滞，没有任何的反应。 四周同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盯着那个无论怎么样都不肯倒下的老人家。 没有完成吗？还是差了最后那么一点点？ 毕思罗身上所有的火焰都熄灭了，此刻正在往外冒着青色的烟雾，他的嘴角往下撇着，似乎不是很满意自己竟然没能坚持到最后。 温融挡住了怀里小五宝的脸，小丫头自己动手扒开爸爸的手，五宝要看哒！ “啊~~”小丫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着毕思罗，小小的手掌探向老人家站着的方位。 摩莳瞥了一眼五宝。哦？她看到了？ 现场大概率只有他们父女看得到吧。 在别人的眼里，毕思罗似乎已经颓然失败，止步于最后一下，没能对敌人发动一次进攻，但在摩莳和五宝的眼里，现场的画面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他们眼里的世界里，看上去已经终止了呼吸的毕思罗镇长，全身上下都在冒着青烟，而青烟笼罩下却有着另外一种黑如油墨的物质在青烟的遮掩下在诡谲地游动，那些很像‘餍’一样的暗物质又不是‘餍’那种中性暗物质，它很邪……很恶，正如真正幽灵所能释放的‘诅咒’，它们，此刻正在向着靠他极近的莱托身上尽力蔓延…… 毕思罗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一百多年，相比较别人对暗物质的一知半解，甚至有些已经看都看不到，这位看来也有一番属于他的‘奇遇’。 他知道依自己的身体和精神力，即便到了能够放下责任，光明正大地挑战莱托的这一天，他也不会赢。有可能他根本没办法能够挨到对方的身。他必须想别的办法。 在意识脱离身体离世之时，毕思罗的灵魂飘移在半空中得意地看着自己快要达成的计划。 哈哈……他，他成功了。他给卡林报仇了，他能有脸去见他的爱人了。真，好，啊！ 毕思罗留在这世间最后的回忆是关于他如何利用易百年的时间来制定实施这个计划的： 莱托·莱比锡将军每年都带着他的子孙后代来这里，为的就是当初从阁下口中无意中听到的一句话，那位阁下说过，‘幽灵窟’这个地方很神奇，作为觉醒者每年最好能在这里休息十天半个月，对精神体力都非常好。 莱托他们以为这里可能靠近‘觉醒地’的关系，每年还真的抽时间会过来。然而这么多年了他们并没有真正在这里得到好处，那是因为，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这里‘神奇’的原因是因为什么。 ‘餍’——中性能量的暗物质，这才是当初摩莳说让他们回来这里休息十天半月的原因，因为这个地方会聚集大量的餍，即便是中性能量，吃上一些也是能够增强体能与精神力的。 谁都不知道的是，毕思罗经过这么多年的观察钻研，自己有了一套控制‘餍’的方法，‘幽灵窟’越来越少的‘餍’基本上都被他给收集了，偶尔在外面游蹿的是一些偷偷溜走的或者是从外面重新被吸引过来的。 他还学会了用中性的‘餍’来制造邪恶毒性的暗物质的方法，他的身体急剧病变也是在这一反复钻研过程中被损坏了的。 但是他一点儿也不后悔，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最后一刻。 就是此刻！ 原本始终不肯倒地的毕思罗老镇长身体直挺挺地往后倒去，莱托出于不能还是托了他一把，毕竟是老战友，老朋友了，总不能看着他的‘身体’就这么倒下去。 “他赢了！”摩莳笑道。 在莱托右手接触到毕思罗身体的那一刻，摩莳和五宝的眼中，那道邪恶的暗物质灵活地钻进了莱托体内，几乎是立刻的，这位将军感觉到了身体的不对劲。 他大叫一声，抓住自己的手腕，同时变了脸。 其他人被他这突然的一下给吓住了，怎么了？怎么叫了一下？ “毒！有毒！”莱托看着他迅速变黑了的左手掌，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珠子。当下的反应就是自己中了毒。 他的心腹和带来的姻亲们往他身边靠了靠，意识到是有毒，纷纷把刚刚毕思罗身上冒出来的烟当成了毒气，又不敢真的靠上前去。 倒是木清樽过去看了眼，“哪里有毒？”如果有毒瞒不过他。 “他的身体有毒！”莱托指着已经躺在地上的毕思罗喝道，“他，他用自己的身体来算计我！” 木清樽戴上特制的手套检查了一下老镇长的身体，“没有毒，而且，他早就死了，大概在停下来的那一刻就没了气息。” “那这怎么解释我的手！”莱托疼得呲了呲牙。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疼痛？比直接砍掉他的手掌都要疼好几倍，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一点点地撕扯他的肉，钻透他的骨头，挑断他的筋。 “木，你快给我看看！好难受。”莱托这会儿太不舒服了，直接把右手送到木清樽的面前，请他帮忙。 木清樽经过一套检查之后，眉头蹙起，表情既惊愕又迷幻，他忍不住看向了地上的老镇长。 “……你这，不像中毒，倒像是中了恶诅。” 所谓恶诅，是民间对于一些暂时无法用科学和医学来检测判断病原和感染源的病症的一种‘非官方’说法。 从末世灾难爆发开始就有一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奇怪症状，通常是病人突然身上某个部位发黑，疼痛，溃烂、发脓最后腐烂……无论是借助现代医疗还是传统偏方甚至求神拜佛都没办法治疗，久而久之，就成了群众嘴里的‘被恶魔抚摸过’的一种‘诅咒’。 莱托一双碧金色的眼珠子瞪得大如牛铃，当即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木清樽有点儿同情他：“我用不着欺骗你，早几十年前这样的症状不少的，我们学医用药的都知道这个。最近这十几年稍微好一些，只有偶尔极个别的个案都是发生在比较偏的地方，以前靠近战场的城市。” “有什么办法可以治？” “没有。”木清樽诚实相告：“可以缓解疼痛和化脓腐烂的时间以及程度，缓解不了多久，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做移植手术。你这还好，是发生在手上，有倒霉的人发生在脸上和身上的，那可就没办法这么简单地做移植。” “毕思罗！”莱托气得痒痒，抬起另外一只左手来，一把两米金属大刀在他手下快速成型。他要再杀这家伙一次。 “你疯了，他已经死了！”木清樽拦了一下，被莱托的蛮力甩开，大刀对准毕思罗的脑袋正要狠狠地砍下。 摩莳弹了下手指头，那金属大刀在快要碰上毕思罗的身体前‘蹡’地一声段成了三截，掉落在旁边。 “谁！？”莱托像头随时要发疯的凶兽从地上站起来，手心再度凝结出一把金属大刀，横着指向周围围观的人群，“刚刚谁动的手？” 能一下无声无息地敲断他的刀，这个人能力不差。他首先怀疑的是仇魄他们，然而就算仇魄他们也不可能悄无声息地来这么一下，起码还会掀起一阵气流风。 温融侧目看了一眼旁边的摩莳，他准备站出去，摩莳拦住了他，“你带人给毕思罗收拾一下吧。” 说着，他主动从旁边的学校大门走了进去。他怀里还抱着温家四个小崽儿。温融带着五宝紧紧跟在他身边。 肖大叔他们第一时间跑到温融身边，将毕思罗镇长留给他的东西双手捧着交给他。 温融看着那些印章、契约、协议以及钥匙，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 老镇长，放心去和您的爱人团聚去吧，我会……好好干的。也希望您，尽快与卡林相聚，永远在一起。 “来人！咱们要给老镇长办一场热热闹闹的喜丧，送他去天上与爱人相逢！”温融深吸一口气，笑着和周围那些盯着他的镇民们说道。 “哎！”肖大叔第一个答应了。 “来了！” “我给老镇长打棺材去！” “我去准备殓服。” “我会吹，吹吹打打的……可以不？” “可以！”温融向对方颔首，“是喜丧来着，我们老镇长累了一辈子，一百多岁了，该退休，好好休息了。” 镇子里的人马上行动起来，有人跟着别人去帮忙，有人跟着温融来给老镇上收拾遗体。 莱托一行人从摩莳抱着孩子踏入学校大门开始，视线就一直黏在他的身上。 不是他！可、可这感觉又那么的像他？而且，这个人瞧上去怎么如此眼熟？ “噢，我见过他。”罗素对长得好看的人的记忆是最深刻的，马上想起了是在哪里见到过这张脸了，“那次在‘止戈城’老普西尼的宴会上……我们见过他的。” 陆续的其他人也想了起来。 他走路的姿态还有他偶尔斜睨人的神情，都和他们记忆里的那位阁下那么的相像，也正是因为这些相像，当初在那场宴会上他们才会‘认错’。 现在，还是‘认错’了吗？ 此刻，他们眼看着那人带着一股强烈的‘降临’的气势一步步朝着自己走来，那种深刻的熟悉感让他们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就是他！一定是他！只能是他。 在毕思罗身边，摩莳弯腰将怀里的小崽儿们放了下去。小崽子们集体跑向了地上躺着的那位老爷爷。 “爷爷、爷爷……”小家伙儿们的声音脆甜脆甜的，带着奶腔。 “大爸爸，爷爷睡着了吗？”大宝他们见喊了一会儿，爷爷也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扭头问。 “嗯！睡着了。”摩莳回答，“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有一颗星星吗？灵魂的中转站，他去了那里，和他的伴侣团聚了。” “我知道，是大角星！”二宝积极举手回答，然后用一种羡慕的语气，“哇啊，我也想去那里看看哒。” “会去的，以后老了就会去了。”摩莳在毕思罗身边蹲下来，将这位老战友垂放在身边的两只手交握在胸前，“毕思罗，你可以退休了，安心走吧！” 他知道这家伙早在很多年前就想‘退休’，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个地方，这么些人，这块土地牵绊住了他，他不用忍耐孤寂拖着衰老不堪的身体等这么久。 摩莳还记得当初把这个地方交给他的时候，曾经说过作为交换条件，他可以给他一副年轻的身体，被这位给拒绝。 “换了身体，卡林就认不出来我了。不换，换了，他又要等我很多年，会生气的。” “我没骗你，他一直在等你！等待，对我们来说是最特别的……”摩莳最后将手心按在了额毕思罗镇长的额头正中央，手拿开之后，老镇长原本紧绷着的躯体完全放松最后的肌肉记忆，嘴角也满足地上扬起来。 ‘幽灵窟’所有人包括木清樽、仇魄、罗素他们在这一刻集体站直了身体，送这位的灵魂离开这个世界。 空气中不知什么时候夹杂着几丝带着暖意的微风，伴随着清甜的橘子气味儿，天空飘下来几片五瓣雪花，落在了毕思罗的脸上。 “五瓣雪花……”木清樽回想起来了那位叫卡林的副队长更多的一些记忆，“卡林好像是变异冰属性的能力，标志武器就是五瓣雪花。” 第204章 无视 “他来了吗？”罗素是个艺术家，对这种浪漫是抵抗不了的。 “我们看不到的。”木清樽下巴指了指摩莳，“他看得到。” 温融怀里的小五宝呆呆地看着一处空地，过了好一会儿，她伸出了两只小手，好像在隔空与什么人拥抱接触，原来木着的小脸突然就荡漾开灿烂一个灿烂的微笑。 温家小崽儿们从口袋里掏出各自的小零食，放在了毕思罗交握在胸前的手心里。 “爷爷，好好吃饭饭！” “爷爷，再见哟！” 风过、雪融、橘子甜香消失，一切都恢复到了现实。 小五宝的手放了下来，她将脸蛋藏进了温融的怀抱里，有些不开心的小情绪。温融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脑袋，“没关系的，以后我们都会见面的。” “肖大叔，送镇长回家！”他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人喊道。 “唉！来了。” 几个大汉自觉地抬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担架，将老镇长抬放到上面，由温融带领着，‘幽灵窟’的人们一路跟随，护送那位老人家最后一程。 出了N区，主路上陆续走出来不少才接到消息的人们，大家自觉站成长队，一路绵延排向镇外。 既然是喜丧，就得吹吹打打。隐隐约约，A区的方向传来了某位老匠人多年未曾吹奏过的喇叭声，夹杂着铜锣声，气氛一下就变了。 前来给老镇长送行的人换了一副表情。老镇长应该会喜欢看到镇长里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的。在他们的记忆里，每次见到那位，他都带着笑。 摩莳是最后一个离开学校的，他就像是没有看到莱托他们，临走前随意地用手扫了扫周围的空气，转身。 “阁下！”莱托强忍着手部的不适，呼唤他。 就像当初第一次见木清樽时候的态度，摩莳并不愿意搭理他们。 “阁下，这就是你的计划吗？躲在这么一个穷乡僻壤耍我们？” 木清樽在心里叹口气：莱托啊莱托，能不要这么自我吗？ 见摩莳当自己是空气，莱托心中更是不忿。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人家不看他，无视他，这样的感觉太难受了，抓心挠肝的难受。 不行，让他一定要让对方看着他，看着他这些年来的成就，没有他，他依然做到了现在这个位置。为什么不认同他？ 莱托两步追上摩莳，还没把手伸出去他人就被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那人眼角的余光都没给他一个，自顾自地往前继续走。 直到他离开了学校范围内，莱托才能再度行动。这家伙不甘心，还要往前追，蜘蛛嚼着小饼干挡住了他：“莱托队长，多年不见，你连规矩都不懂了？怎么的也得先过我这一关吧。” “让开！” “打倒我自然就让开了！” 蜘蛛兴奋得不行。终于有机会和这位交上手了吗？听说他们褪化的比较严重，自己是不是有机会能打败他？ 相比较蜘蛛的状态，莱托是焦躁愤怒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双方谁能占上风，更何况莱托还是伤了一只手。 “我劝你最好去劝劝他，不要轻举妄动。”木清樽好心提醒宗政御司。 宗政御司这会儿人也是懵的。哪怕心里有了点儿准备，在确定的那一刻，还是会惴惴不安加患得患失。 那位阁下，竟然真的是那位回来了。在他们已经快要将他彻底遗忘的时候，悄无声息地回来了。 宗政御司预想中的那位回来后的画面通通没有见着。过去那么多年的岁月里，他偶尔也会做一下类似的梦，每一个梦境里都毫无意外，他们会被那位阁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情况极度惨烈，战斗进行的轰轰烈烈，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就在今天到来这里之前他还在心里想，如果真是那位阁下回来了，他们五个怎么能在对方的手底下存活，他甚至做了相应的计划和准备。 然而，真到了现实发生的这一刻，他才发现。相比较梦里的惨烈更让他心里难过的是，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当回事儿。 无视，反而才是对他们最大的讥讽和打击。 这就等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他们在他眼里，不值一文。他们努力了这么久，将一个满是废墟的世界重新建设发展成如今发达的样子，在人家这里……依旧，没有任何价值和意义。 他不恨他们吗？不想报仇吗？为什么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和计划进行？如果他发怒、报复，他就有机会反要挟对方，可他……当他们是空气啊。 不光是宗政御司一个人的想法是这样的，其他那几位大长官的想法也是这样的。突然间他们这些年来取得的成就都没了那么大的意义，因为他们最想向对方证明的对象，对此不屑一顾。 他们准备好的应对全都成了一拳打在棉花上那般的虚软无力，相比较那位阁下的无视，他们现在的在意反而更显可悲，丢脸。 莱托自己也意识到了丢脸，刚好手上的疼痛又一波袭来。面对蜘蛛跃跃欲试想要挑战自己的兴致，这家伙咬紧牙关捏着手腕回头对着自己带来的人道：“咱们先离开这里。” “切！”蜘蛛撇撇嘴，有点儿无趣地退了开来。对方不主动应战他也不好去挑衅，“这就是曾经的战王？不过尔尔。” 莱托手上的疼痛感在不断刺激告诫他，不能现在动手，他刚刚动用了一下力量之后，感觉到力量在那一刻的快速倾泻，毕思罗算计自己的这一下好像不光伤害到了他的肢体。 勉强留在这里和一个喽啰动手是自掉身价加自取其辱，还是先把手给治好，再想办法看能不能与那位阁下制造谈判桌面对面对话的机会。他就不信，他现在没有资格和对方坐在同一张桌子上。 这群人来的时候一路光鲜，走的时候略有些狼狈。因为主路上到处都是要给老镇长送行的人，他们不得已只能穿行在其中。 看到这些外地人，有些本地居民对他们印象不好，故意往他们身上撞，膈应他们。 好不容易出了镇，天早已黑透了。 回头看一眼那闪着火把的主街上，一条火龙正缓慢地往最前面的A区移动，更多的乐器声响起，天空炸开了一连串的爆竹。 准备上车前，宗政御司身边多了两个人，他们正对着他们的老板摇头。 “跟踪那几个狂化人还没出镇子就被对方给甩掉了，放出去的所有小型侦察机在飞离一定距离后就中断了信号，我们也试图问这里的人关于水源的下落，他们一见到我们就躲了起来，还有看上去像是‘护卫’的人一路盯着我们。”两人挫败地交代着他们那些被破坏了的行动。 “光子弹呢？设置好了？”宗政御司问。 这次这两位点点头。 宗政御司心里还是郁闷的。只要一想到那位，他就郁闷。对方太强大了，刚刚一照面那种神祗降临的盛大宏伟的感觉，能让他灵魂跟着摇摆。他很崇拜那人的力量，可他和那人的理念不同。他讨厌这样的不同，明明有那么强大绝顶的力量，却非要处处压制约束自己，他真当自己是圣人吗？ 普西尼城主眼观六路，自然看到了一些原本没有跟着他们进镇子里的人突然出现，他在心里撇了撇嘴：连他都不知道水厂到底建在什么地方，这些人凭什么以为自己可以从那位阁下的眼皮底下轻易地查到消息？ 这群人乘坐汽车离开的同时，依旧有一批探子被留在了这里。 这个夜晚，注定了很多人都将一夜无眠。 温融守在灵堂前，在为那位他继承了人家的一切的老镇长守灵。大门口处设置的有祭棚，已经是深夜，外面来祭拜的人群依旧排着长队。 摩莳半蹲在他身边，大手覆盖上他低垂着的后脑勺上，轻轻地捏了几下。温融抬起头来，眼睛里全是泛红的血丝。 “都睡了吗？”他问。 摩莳点头：“今天他们很乖。” 鉄棘草的火堆就在面前持续燃烧，温融将脑袋靠向摩莳的肩膀，“老镇长会不会不喜欢热闹？” “不会。”摩莳握住他的手，轻柔地摩挲，“他是个很爱热闹的人。”年轻的时候，阳光、积极、开朗，总是喜欢往人堆里扎。 “相比较其他的队长他头脑那个时候比较简单……一直都是卡林充当他的头脑。”他也没有野心，但，却是个极重感情的人。 “我总感觉心里空落落的，明明周围都是闹着的，脑子里却感觉太静了。”温融仰头看他：“你会有这样的时候吗” “有的。”摩莳垂下眼角的温柔注视着他，“在我‘沉睡’的时候。” “沉睡？” “也可以算是一次死亡吧。” 温融愣了两秒，死亡？他以为‘沉睡’就是表面意思上的沉睡。 “你应该多少也猜到了吧……我和毕思罗、莱托他们差不多，如果我没有死过那一次的话，如今年纪也不小了。” 这些，温融心里早就有数了却从没有主动问过他，在他看来这些并不重要，从前他们俩没有确定恋爱关系前都不重要，确定了之后就更不重要了。 “很久以前，我们都是战友、伙伴来着。后来，因为理念不同，利益追求不同，分道扬镳。” 摩莳说的轻描淡写，温融又不蠢。如果仅仅因为这些而分道扬镳他怎么会死，他想到了那个时候他第一次遇到这人时的情景，他说的死过一次是那个时候吗？他直觉觉得应该就是那个时候。 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来往上捧住了摩莳的脸，“他们背叛你了？” “嗯！”再度说起这个，摩莳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愤怒，“也是我当时还弄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才会被他们利用了同情心。” “他们害你死了一次？”问出这话的时候，温融的脸色与口气都变得危险起来。 “选择‘沉睡’是我主动的，却也是他们安排好的。”他也是‘沉睡’之后才知道的这些。 “要报仇吗？”温融心里当下想到的就是这个。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但温融能共感到他的心情。 昔日战友、朋友转头算计背叛了自己……他一个人躺着‘沉睡’的时候，那些人却好好地活着，还过得那么潇洒、自在。如果不是他能力强大，自己又‘活’了过来，那该多憋屈啊。 摩莳眉目松了一下：“报仇？” “嗯！我帮你！”温融用力收紧了手，“咱们一起报复回去。我不想你受委屈。” 摩莳愣了两秒之后，笑意直达眼眸深处，眸光闪闪，化作一片璀璨。 “你就不问我他们算计我的缘由？” “不需要。”温融用脑门碰了碰他的下巴，“你曾经说过我们才是一体的。哪怕你真做了坏事，作为伴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欺负你。” 更何况他才不相信摩莳会做什么坏事。他说过他走心，和他接触这么长时间，他比谁都清楚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拥有着几乎可以掌握整个世界的强悍力量，可他……从不以自己有这样的力量为傲。他心中有约束自己力量的道德感和责任感。在他心里，有普通人这条底线，他比那些自诩为了人类未来的某些大人物们更在意和珍惜普通人的生命。 “其实……已经算小小地回报对方了吧。”摩莳沉浸在他对自己毫无保留的支持中有些迷醉了，“虽然，也不是有意的。” 见温融没有明白，摩莳指了指身后的房子：“咱们家的小崽子啊。他们认我，不认他们。哈哈！” 看他还有点人微微炫耀的架势，温融鼻子却有些发酸，他扬起脖子亲了上去。就占了这么一点点的上风就能让他那么开心吗？ “他们那帮人进来这里的时候，就做好了和我对峙力量的准备。”摩莳轻叹一口气道：“你不知道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尼夏城’整个都被迅光导弹瞄准着，如果刚刚莱托死在这儿，这里所有无辜人都得为他陪葬。毕思罗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只是算计了让他受伤，没有真的想要他死在这里。”毕思罗一辈子都是隐忍克制的。 这倒是温融不知道的：“他也配有人陪葬？” “他不配。”摩莳很坚定地回道：“所以，我不能让他就这么简简单单地死在这里，我不是不想报仇，只是不想就这么便宜他了，而且，目前他确实不适合去世，会对外面的局势有很大影响。” 温融听他这么说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他。 “我要抢走他们拥有的全部，还要让他们无能为力地看着。” “嗯！”温融在心中许下誓言：他要守护好他！这一次，谁也别想再在自己眼皮底下欺负这个人。 这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依偎在一起平静地交谈的时候，家里那几个小崽子就在二楼的楼梯口一个挨一个地趴着，一直盯着下面灵堂里摇曳的火光，听着爸爸们的谈话。 过了一会儿，小家伙们悄悄地爬回卧室，一起躺回到了床上，旁边的沙发上躺着他们的妹妹，小五宝有些不高兴，哥哥们出去不带她。 “坏叔叔让大爸爸不高兴了。”二宝瘪瘪嘴，“我要帮大爸爸，打坏叔叔！” “嗯！把他们都赶走。”大宝皱着脸蛋捏紧小拳头。 “好！” “赶走~~” “噢~” 温家五个小崽儿达成了统一意见。 一整晚从‘尼夏城’的城主府里不停地传出来压抑着的痛苦叫声，闹得整个调查小组的人都跟着没办法入睡。 可是没人敢发出怨言，因为那个正在受苦的是他们的那位将军。 此刻，剩下的几位大长官们聚集在莱托的床边，看着木清樽为他做治疗。 从木清樽手心里释放出的‘治愈分子’只能在接触到伤口的同时缓解一下疼痛，过不了几分钟，效果便会消失，疼痛感会变得比之前更强烈。 莱托刚刚闭眼休息了不到三分钟就再度被那种独有的痛苦给唤醒，他磨了磨牙齿：“就没有麻痹之类的药物吗？封住我的手臂的知觉。” “先生，刚刚就给你注射过了，没有效果不是么？要不然这种奇怪的病症也不能被民间成为‘恶诅’了。我劝你最好马上回去整个切掉这半截手臂，换一只新的，你这样拖下去，万一这玩意儿往别处蹿……” “还能蹿？”罗素原本是坐在床边的，突然站起来躲到了远一些的地方。不会还传染吧？ “过去的案例是没有见到过会继续侵蚀的，可谁知道毕思罗从哪里搞得这玩意儿，又具体是个什么东西？万一呢？”木清樽故意吓唬他，“要是蹿到肩膀和胸口这里，就没办法靠移植救治了。” 莱托一言不发地忍着痛，似乎在思考。 木清樽耸耸肩：“你不信我的话就找别人问问，相关方面的知识只要是做过病毒学研究或者学过医药案例的都清楚。” 不听他的话他也无能为力啊，他都劝他好几次了。 莱托给宗政御司使了个眼色。宗政御司打了个电话，打给了一位他们派系的病毒专家，得到的回答和木清樽的差不多。 “我先回去，这里的一切交给宗政御司来处理。”木清樽劝了好几个小时比不上他自己信任的人说一遍。 大长官们目睹这一切各自在心中嗤鼻。他们之间连最基本的一点儿职业上面的信任感都没有了。 临走前这位还给宗政御司下命令似的传达了他的意见：“资源的事暂时可以不管，但孩子的事，一定要有结果。” 他知道宗政御司比他更在意孩子，他也会不遗余力去完成这件事。 后半夜这位大将军离开了，其他人才能安稳地休息几个小时。 为了能够有机会再见到那位温先生，他们第二天主动去向普西尼城主要求再一次地去‘幽灵窟’。 普西尼城主自己就是个小官儿，即便他不带他们去，他们照样会去，跟着他们还能监视他们的一些行动。 仇魄他们还以个人名义准备了鲜花与祭品来吊唁毕思罗。到了镇子入口他们被守门的大爷们拦了下来，这次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进。 第205章 他们是我‘生’的 宗政御司带来的手下差点儿与大爷们打起来，一见到外地来的人敢欺负他们本地人，今天没有上学的小少年们不干了，几十个孩子堵住了出入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摆出一副要与这些外地人‘搏命’的架势。 在小孩子心里只知道这些外地人来了之后他们的老镇长就去世了。他们讨厌这些在他们面前趾高气扬、高人几等的外地人，坚决不让他们进去打扰老镇长。 温融接到消息乘车赶来，看到小少年们营造出来的那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气氛，在心中叹了口气。 他如今已经不单单只是一位小商人了，他肩负起了老镇长从前的责任，也知道和这些人不能硬碰硬，闹僵了的话，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他们，是这里的普通人。 穿过人群的时候，堵住路的小少年们自动让开给温融留出一条路。如今整个镇子都知道他们的新镇长是温大哥，大家都非常尊重他。 “抱歉，这两天我们这里有喜丧，不接待外地的客人。”温融以自己目前的身份来与这些人对话，尽量让自己显得平静。 “我们是真心来吊唁他的。”仇魄代表其他人站了出来，“他毕竟和我们曾经是战友、朋友。” 温融看了一圈没有看到莱托，“你们四位进去可以，老镇长的仇人不可以。” “莱托已经赶回去治疗伤势了。”木清樽解释道。 对方打着吊唁之名来，温融也看得出仇魄他们几个是真心来祭拜，实在不适合将局面恶化。摩莳受了那么大的委屈都能为了这里的老百姓改变策略，忍耐下来了，他也能。 他想了想，稍微侧了下身，“祭拜完毕就请离开。” 他也知道，请他们进去了可就不止祭拜这么简单。 今早来‘幽灵窟’的也就只有四位大长官和他们各自的随扈，其他人调查小组的人一大早就被支开了，毕竟是打着调查‘深红事件’进来的，还有一些工商业的考察需要他们去做，总不能都是说说的。 倒是‘IK公司’代表一大早就和温融办公室联络过，说是亲自等在关口，等待他送样本过去。 等在关口这一信息量不小，说明‘尼夏城’随时可能面临着危险。毕竟还有重磅武器指着他们的头顶，而那位莱托将军又顺利地离开。 他们彼此都知道，今天这会面，无论如何双方都不能闹翻。闹翻的后果是怎样的，谁都没办法真正扛得住，包括那位离开了的将军。 温融心中有了方向并作出决策后，小少年们都听他的安排，退到了路的两边，但这些小家伙们并不离开，而是一路都跟随着这些外地人，随时随地在监视着他们。 灵堂里，温融作为继任者加上晚辈，成为了主祭人，在仇魄他们四个祭拜完毕后，他回了礼，并让身边穿着孝服的孩子们作为家属一起给这几个回礼。 此刻，摩莳他们并不在这里。他不在，来的这四位大长官稍微放松了一些。 穿着孝服的孩子们给他们回礼的时候，这几位的心里怪怪的。仇魄、罗素和木清樽相对还好一些，宗政御司眉间皱起了好几个大疙瘩。 不过他也知道这地方不是说话的场所，他的眼神全程都在温融怀里背着的小五宝身上。 之前没有来得及看清楚，这小丫头眼睛真大啊，越看越像自己。 五宝转着发直的眼珠子同样看向了宗政御司，突然伸出一只小小手去。 温融低头看了看她，小女儿想干什么？ 宗政御司有些激动，往前走了一步，同样伸出一只手来。他以为小五宝是想要他抱。 小五宝平张开的小手手轻握成拳。 宗政御司头顶上突然凭空掉下来一只带钉子的木板，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宗政御司的头顶上。 其他人被这突然的一幕给惊住了。一是因为这种精准的空间操控术，二是因为挨打的是宗政御司，而打他的是个不足一岁的小婴孩儿。 宗政御司是真的猝不及防，刚刚又被小五宝的举动给弄分了心，精神和注意力都没放在提防上，这一板子下去，额头缓缓流下了三条血线。 温融眨了眨眼皮，强作淡定地他将地上掉下来的那木板捡起来，交给了离他最近的阿禾。 阿禾面不改色地打圆场：“这是我们染坊的钉刷，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宗政御司脸上是在笑的，而且是真诚地发自内心的笑，因为他再一次见识到了他家小崽儿的出色技能。不错，出手快准狠，又能事先迷惑别人，很有头脑。 木清樽看着他那副傻笑的样子，忍不住推他一把：“去处理一下，别吓着小崽子们。” 脸上带着血还笑得那么惊悚。 宗政御司出去处理伤口了，他身上带着无法掩饰的开心。黑洞空间能力目前为止他只在那位阁下身上见到过，他曾经试着想要刺激开发这种能力，从未曾有任何的进展。如今，他还是得到了这力量。 温融的大手扣上小五宝的小脑袋，轻柔地摸了摸。他不知道小五宝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出手，他不希望小崽子们卷进来。 “你们几个跟阿禾哥出去玩一会吧。”温融一次拍拍小崽子们的后脑勺，并把五宝接下来递给阿禾。 阿禾背上五宝，拉着四个小崽子准备出去的时候，二宝停下来对着仇魄、罗素还有木清樽三个掐腰命令：“不许欺负我爸爸，我大爸爸马上就会回来啦，打你们哟！” 宗政御司在门口处理伤口，一扭头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小崽子的脸不自觉就和莱托的脸重合在一起了，教训人起来那种霸道的样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我们也会打你们哒。”大宝补充一句，“不可以欺负我爸爸。” “嗯！”这是三宝给的回应。谁欺负他最喜欢的爸爸，他就打谁。 “打！便便弹‘啪’——”四宝比手画脚地表述着自己的意思：他不仅会打，还会用‘便便弹’炸对方，让他们变成臭坏叔叔。 这四位的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他们这是……被自家小崽子给威胁啊。当然，他们还只是被威胁，宗政御司那是直接就被女儿给砸破了脑袋，想一想，还是略有欣慰的余地的，至少他们还没真正被打。 “不会的。”罗素想要弯下腰和四宝近距离接近一下，小四宝立刻探出小爪子：坏叔叔，走开！ 艺术家心塞塞，目送着小家伙们离开，这位郁闷地瞥了温融一眼：“温先生，他一向这么厉害的吗？” “四宝很有主见。”温融回应了他的问题。虽然小，四宝很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想要什么，也会积极地争取，如果他觉得自己没有错根本不会委屈自己，就像他和二宝打架一样，如果是他惹了二宝被打，小四宝通常只会假嚎几声表示委屈，如果是二宝惹了他他还手被二宝打，这小家伙不仅会当场打回去不手软，还要向所有人告状。 这个所有人是指他遇到的每一个人。通常这小哥俩一打架，第二天他们工厂区大部分人都会知道。没错，就是小四宝努力宣传哒，然后大家就会帮着他说二宝，他是个天生就懂得利用舆论的小崽子。 他经常告状的对象就是爸爸、大爸爸、阔莫、蜘蛛他们。 “他叫四宝？是小名吗？”罗素很感兴趣地继续追问。原本他自己都以为自己对小崽子不感兴趣的，所以从来没有动过留后的想法，突然之间出来这么一个意外惊喜，亲自接触之后才发现并不是所有小崽子在他这里都是‘无感’的。 起码，这几个小崽子从一开始见到起，就让他心惊担颤，血压飙升，还格外地喜欢。尤其是小四宝，处处带给他另外一种特别的感觉，那是一种天生的对对方的亲近与喜爱。 可能这就是他们嘴里说的血缘关系吧。 温融敷衍地点点头。来了，他们把话题转向小孩子了。 木清樽稍微一欠身向着温融行了个礼：“温先生，我想我们还是友好地谈一谈，好吗？”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自然会告诉你们，不知道的也没办法。”温融在他们祭拜完毕后，走到灵堂正前方，给毕思罗镇长上了一炷香。 “这几个小崽子……您告诉我们是怎么一回事吗？” 就知道他们第一个要问的问题肯定是这个，温融心中早就想好回答了：“他们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 包括才刚进来的宗政御司都吃了一惊。这几人的目光不由地再在他身上打量一遍。 现在他们外面的技术虽然已经发展到可以同性之间进行细胞体改良，达到男男基因结合或者女女生育的程度，却没有将其推广开来，只在少数有需要的群体当中进行。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几个小崽子是温融生的，不是动词的那个‘生’，是形容词的那个‘生’，也就是说小崽子们的基因里除了有他们的一半之外，另外一半来源于这个年轻人。 “真、真的？”罗素结巴了起来。 温融在心里道了声：对不起，嘴上却坚定地表示：“没错！”其实他这具身体到底和小崽子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他不知道，在此之前也没想过去检测一下。对他温融这个人来说，有没有血缘都没关系，因为他也是外来的一缕幽魂占了原主的身体。 可是现在面临着别人可能要和他抢孩子的情况，他必须想想办法。如果他说不知道有没有血缘关系那势必要解释更多他解释不了的问题。干脆就说成有血缘关系简单点儿。 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把自家的小崽子交给别人的。哪怕真的能证明这几位是小崽子另一半血脉的赠与者，也不可能。 他对这几位的印象除了仇魄、罗素稍微好一点点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好印象。尤其是莱托和宗政御司，印象简直不能用差来形容，他恶心那样的人品。 好好的小崽儿从他背上掉下来，跟着他一起吃苦受累，养成了都还不错的小宝贝，他可舍不得被别人截胡。尤其，宗政御司家那家风……一想到对方连自己的孩子都利用而且还……害死了，他可不敢想象，小孩子要是到了他们那种家庭氛围里会被教养成什么样。 所以他现在才不管什么血缘不血缘，亲生不亲生。干脆一律对外说就是他‘亲生’的，也让这些人少动不该动的心思。 “那，您是在什么地方进行的胚胎移植？据我所知，如果是同性之间的繁育，需要用到‘繁育箱’……”木清樽提出疑问。 “‘繁育箱’就是我。”温融大方承认，说得话也虚虚实实，“我被人抓去做了‘繁育箱’……后面好不容易逃出来，逃到了这个地方，他们当时就在我的背上。” 这话可说的都是真的，他记得摩莳当时曾说过这身体有可能和这些孩子有血缘关系。 木清樽相信了，“通常都会用和胚胎有血缘关系的成人躯体做‘繁育箱’，这样做能保证胚胎的稳定发育，尤其是在前三个月之前。” “是谁在你身上做的这些？”仇魄一直在听，突然插话。 “不知道。”温融老实摇头，“我没见到过任何人。” “怎么会？声音呢，声音也没听到？还有，你是在什么地方被做的手术也不知道？你怎么逃出来的？又是怎么到了这个地方的？” “不知道，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逃跑的路上受过伤，有些事情记不起来了。” 穿越人士的一贯套路就是装‘失忆’来掩饰，他也不免俗需要用到这一招。只要他咬定了‘记不得’，谁还能钻进他脑子里？ 他们家那位先生都没办法钻进一个普通人的脑子里读到他的思想和他的心声，唯一一个有可能有这方面能力的，貌似是毕思罗镇长，但老镇长……已经不在了。 哪怕温融的说辞里有不少值得怀疑的地方，只要他一说自己‘记不得’，这些大长官们就无能为力。 宗政御司心里有怀疑的对象，并且直接说了出来：“你该不会是在为谁隐瞒吧。” “你这个‘谁’指的是谁？”温融冷冷地瞅了他一眼，“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能做到这样事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自己？说实话如果不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派人来打扰我们的生活，我家孩子永远不可能出现在你们的面前。我家先生根本没有要用几个小孩儿来报复你们当初背叛他的行为。” 温融这人就是这样，别人客气说话，他也能维持住‘表面和平’，一旦别人说话不客气，那他也就不再勉强维持着虚假和平。 被指出‘背叛者’的身份，这几位脸色都有了不同程度的变化。 “还说不是他，你分明就是在偏袒他……” “废话，那特么是我爱人，我不偏袒他偏袒你啊。”温融不客气地怼他，“拜托你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他用得着绕这么个弯子来报复你们？他想报复你们随时可以一指头戳死你啦！” 木清樽和罗素在一旁赞同地点头。确实没必要这么麻烦。 “可我听说你和他是一起私奔来这里的。”宗政御司不愧是搞情报的，在这种条件下也能打听到一些八卦。 温融算是彻底明白了‘话不能乱说’到底是什么意思。得，这下搬石头砸自己脚了。 这个问题他不能如实解释。如果要解释势必得说更多他和摩莳相遇时的情形，这种事情说得多破绽就多，不好圆。最好就是不要过多地描述，一句带过。 “那是我故意放出去骗人的消息，是为了给我和我的孩子们找个有实力的靠山。他有实力有钱我拜金不行吗？”温融不惜抹黑自己。 “哦？”宗政御司开始重新评估他。如果他真的是个‘拜金’的人的话，那反而好办了。 “温先生。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那位阁下设计的呢？这个世界上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利用我们几个的基因培育出下一代来的，八成就是他。他又突然正好出现在你的身边，还和你走到了一起，借着亲近你同时也把几个小孩子掌握在他的手心。目的嘛……当然是为了让亲者痛仇者快，让我们和小崽子反目成仇，成为敌人。你可看到了……他已经达成了目的，那几个小崽子对我们这几个亲生父亲可都是非常敌视的。” 仇魄他们三个在一旁听宗政御司说了这么一大段，佩服这位缜密又自带阴谋论的逻辑，听起来好像是像模像样的，但他第一个不相信。 那几个小崽子的状态一看就是在充满了爱和关怀的环境下成长的，所谓教导他们和自己的亲生父亲反目成仇，并不成立，他们身上根本没有被当成复仇工具的迹象，他们压根儿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亲生父亲。 宗政御司这话会激怒这位温先生的。 “放屁！”温融忍不住破口大骂，骂完他还特意看了一眼周围，确定小孩子们不在附近。 “一口一个亲生父亲，呸！瞧你说的还觉得自己伟大的不行是吧？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就是我一个人的，和你们通通没关系。我家小崽儿从蛋崽儿开始就承蒙我家先生照顾。他们的玩具、衣服、食物都是他赚钱买回来的，他还教导他们怎么样做个正直的小朋友，怎么样使用自己的特别能力，给他们讲故事，陪伴他们玩耍，走到哪里都和他们通电话，出了事也是他跑出去接他们……他比我这个当爸爸的对他们都细致，付出得一点儿都不少，我不许你用这种猜测来羞辱我家先生！”太生气了。怎么能有人内心这样阴暗，他自己是那样的利用小孩子达到目的，不折手段的人，就把别人也想象成那样，“说你是小人还抬举你了，你简直不配当人。” 第206章 按地摩擦 罗素两眼放光看着温融骂宗政御司，心里乐开了花。他骂人的时候很有气势啊。 “还有你们！”温融顿了一下，把火力转移向其他三个：“你们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怎么？上下嘴皮一动就想抢走人家家里的小崽子？我老温家的孩子始终是姓温的，想打他们的主意，除非你们弄死我。” 罗素被骂了还挺舒心，“你是……孩子们的妈妈，不至于，不至于。” 温融一听‘妈妈’那两个字当即变脸：“会不会说话啊你！爸爸，我是他们的爸爸，你才是妈妈！” “也有这个可能。”罗素摸着脸颊自言自语。 温融雷了个外焦里嫩，赶紧离这位漂亮得过分的男人远一些。 “温先生。如果事情真是你说的这样的话，你也是受牵连者。既然孩子们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你当然有他们的抚养权。但我想说的是，我们也算是经由这件事被联系到了一起，是不是……也保留一下我们的某些权力。”木清樽是个脑子清醒的，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要和这位对着来，如果惹怒他了，好不容易得到的一次和平交流的机会就浪费了，更是连谈都没得谈。 “不好。”温融一口拒绝，“我不打算告诉他们这些。” “这种事谁都不希望发生，可它确实发生了。我们不能把孩子当成物件一样就这么草草地决定。说实话如果你是我们的立场，会舍得就这么放手自己的骨肉？这件事总是需要商量一个解决方法出来的。”木清樽好声好气地劝说他。 “你们想怎么样？”温融也知道一味地躲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他又不可能像之前那样无拘无束地带着小崽儿们离开这里，重新开始。以这些人的实力，他除非再带着小崽儿们穿越一次，只要是在这个世界，一定会被他们再度找到。逃跑并不是对孩子们来说好的解决办法。 “我要带她走。”宗政御司一开口就把天聊死的节奏。 眼看着温融要发飙，木清樽连忙打圆场：“别理他，他也不代表我的观点。” 温融的火气暂时被压制下来，他虎着脸问：“你什么观点？”“这样……我保留与你的通话权还有一月一次对孩子的探视权如何？”木清樽笑盈盈地问道，“我不打算从你身边带走他，他需要你我看得出来。你对他的疼爱和照顾我也能看出来。我们之间虽然是陌生人，可因为一个小崽儿，也能和平共处不是吗？” 罗素与仇魄对木清樽这决定讶然。他竟然一声不吭地想了这么远。 这个提议让温融没有任何一口否决。他也得为镇子考虑，如今他身为镇长了根本不可能违背和老镇长的约定，轻易地离开，既然没办法离开他就不能和这帮家伙彻底翻脸。 镇子还要发展，‘尼夏城’还要发展，他还要帮着摩莳完成他的事业。逞一时之快闹翻了他是痛快了，其他人怎么办？ “我也和他一样。”罗素立马机敏地提出相同的条件，“温先生，我也只保留通讯和一月一次探视权。” 他本来对小崽子怎么安排是没有特别的想法的，就是看其他人怎么办他就怎么办，反正家里也不差小崽子一口饭吃。见到小四宝后他对他稍微有那么一点兴趣了，但罗素先生到现在还没有自己已经有了个后代的那种意识。按照木清樽这样的安排来说反而对他比较适应，可以慢慢地然给自己也有一个完整的思想转变和接受过程。 “我也是。”仇魄举手表态。他本来就没打算强行夺走小崽儿们原本好好的生活。来这里两天亲眼看到他们的生活状态，接触到了温融之后，他认为那个冷静的小崽子跟着他爸爸比跟着自己更好。 仇魄自己从小就是个古板严肃的性子，哪怕是到现在年纪不小了，他还是习惯独自一人，不适应和人交流相处。他不希望那个小崽子和他一样，他观察了，在这个地方，那个像他的小家伙儿是会主动回应周围环境的变化和人们的话语的，哪怕他不说，他也在用心听，会给出反应，有时候也会激动会当众展现出自己的情绪，表达自己的情感。 这就是对小孩子来说最珍贵的东西。哪怕没有木清樽提的这个要求，他也不会带走那个小崽子。他知道小孩子内心渴望什么，需要什么，什么对他……最好。 宗政御司成了独自战斗的那一位了，他沉下眼睛来瞟了一眼这三个从来不和他走一条道的家伙们：“如果打官司争夺抚养权的话，你会输。” 他才不要把那小家伙留在这里，“你能给她的太少了，她在我们家能发挥出最大的价值和作用，能成为所有人都捧着的小公主。” “价值？作用？”温融笑了，眼神也更冷了，“这位先生，一个小婴儿在你嘴里口口声声都是价值和作用，就你这样的，谁敢把孩子交给你？小公主？我们家小五宝在我们家就是公主，在我和他大爸爸心里也是公主。我们给她的是爱和关怀，让她能够健康快乐地成长，才不会看中她有什么价值有多大的作用。” 末了，温融盯着他的眼睛看进他的内心深处：“你不光自己是个可怜虫，连你们那一大家子，都是可怜虫。” “可怜？” “你连生而为人的基本人性和最简单的感情都没多少，可不是可怜虫吗？”温融用一种怜悯加同情的眼神斜睨他：“你既然都不会做人了，就更不会做父亲。我不会把五宝交给你的，就像之前我说的那样，你除非弄死我！” 说最后一个‘死’字时，温融是笑着和对方进行正面的气势对峙的。他才不怕这样的可怜虫。和这样三观都不健康的人根本没得聊，现在另外那三个反正是不会和他闹翻的了，和这位他打心眼儿里反感的家伙闹翻，他还承受得起。 罗素无比感慨自己刚刚站好了队伍，同时他觉得温融把宗政御司看得透透的了。他能这样为孩子着想，小孩子交给他养，不是坏事。 宗政御司的眼睛先转移开来。刚刚温融有那么一两句是稍微戳了一下他的内心的，也仅仅只那么一下下。他意志坚定，否则也不可能守着他们那么古老庞大的一个家族到如今。他才不会因为别人一两句感性的话就否决了他们家这么多代传下来的家训和生存法则。 “没关系。”宗政御司木着一张脸扯开嘴角，自信满满，“我能带走她。” 温融从对方的笃定的语气和他此刻的态度突然反应过来，是不是这家伙又派人去抢孩子了，马上往外跑，刚起步却见摩莳从别墅大门口走了进来，他怀里抱着五宝和二宝，阔莫跟在他的身后，两只手里各提着一个被打晕过去的宗政家的随扈。 温融长出一口气，刚刚提起来的心脏踏踏实实地落回到了原位。 宗政御司回头看到这一幕，感觉脸不是一般的疼。刚刚他还信誓旦旦‘能带她走’，现在，计划一下就被狠狠敲碎了。 温融走过去接过了二宝和五宝，“还有三个呢？” “爸爸！”另外三个小崽子急匆匆地跑回来，大宝被吓哭了，眼里只有温融，见到爸爸了仰头大嚎：“爸爸，二宝和五宝，被，被偷走啦……哇啊啊~~” “哥！”二宝在一旁小声喊了一声。 大宝抽泣着回头看到了刚刚才在他们眼皮底下被坏人偷走的弟妹，用力打了个好几个嗝儿，这才反应过来弟妹又回来啦，他几乎是立刻扑到摩莳身边，踮起脚尖往上用力地张开一双短短的手臂想要拥抱他的弟弟和妹妹。 摩莳把怀里的小崽儿放下，大宝将弟妹一把抱住，他手有点儿短，圈不住，三宝和四宝见状忙跑过来同样张开手臂帮助大哥用小手臂圈成一个环，把二宝和五宝给环在了中间。 五个小崽子脑门抵着脑门，相亲相爱地靠在一起，享受着刚刚那小小的惊吓带给他们的别离后的再团聚。 永远不要分开哟！ 仇魄、罗素与木清樽看到这依偎在一起亲密无间的兄弟妹们，内心某处一下被触及到了。 真好！难得，实在难得。 宗政御司却被小家伙们相亲相爱的画面给刺激了。他必须带走那丫头，留在这里她会被教成个没有狼性的普通人的，那一身能力就废了。 宗政御司一时激动忘记了摩莳还在场，他刚有了动作，立刻被一层无色无形的空气给紧紧包裹住，面部所有的肌肉都被一股向后的拉力用力拉扯着，将他的五官和脑袋都在这短短几秒钟内强拉变了形。 摩莳向阔莫使了个眼神，阔莫大步走过来，在小崽子们还没看到这一幕可怕的画面前将宗政御司给提起来带着往外走去。 罗素用力吞了口口水，不敢去看摩莳，他怕自己也被迁怒。这位阁下还是那么的强大。他的强大简直让他们毫无立足之地，只能趴在地上仰望。 摩莳的视线在这三个身上一一扫过：“有不服气的趁着我现在心情好，可以指教指教你们。” 这话……完全是把他们当成小辈看待的，毕竟从前他们就是在他的指导下训练自己的各项技能，一点点地取得进步的。 “没有的话，就在一旁好好看看吧。褪化那么严重还好意思对外称自己为‘特霸级’。”摩莳的口吻是平和客气的，没有一点‘仇恨’夹杂在其中，仿佛他们依旧只是当初跟在他麾下的小跟班儿，他不过是日常教训教训他们。 说完，他走到了温融身边和他一起来到了小崽子们的周围。 小家伙儿们找爸爸的找爸爸，要大爸爸安慰的也主动张开小手向大爸爸撒娇。温融抱过了小五宝和小三宝，另外那三个则被摩莳抱在了臂弯。 人家才是温馨幸福的一家人。罗素他们三个在一旁看得心里泛酸，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木清樽向摩莳礼貌地颔首，再看向旁边温融：“温先生，咱们交换一个通讯号码吧。”看来他是想要将之前他的提议贯彻到底了。 温融瞟一眼摩莳，看他还什么意见。摩莳道：“你想怎样就怎样。” 温融仔细考虑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摸出便签和水笔，写了一串号码给递给对方。 他还是坚持不能在这一阶段与五大长官每一位都撕破脸皮，他得要争取暂时平衡住他们。 如果对方只是通话和一月一次探视的话，还是能商量的。他也不想将这件事继续闹大，影响到小孩子们，目前能够由大人之间通过‘对话’解决这个问题就好。 “通话必须提前与我定时间，我不同意就不可以。探视也有严格的条件，稍后我会将条件列成细纲发给你。如果有一项违规，抱歉！我只能翻脸。”温融先把丑话说前面。 “一切都按你的要求来，也都是为了他们好。”木清樽表现得非常理智有素质。 “我，我也要。”罗素在一旁举手，“温先生，我也可以按照你的要求来。” 温融特意以目光询问仇魄，后者点头。 “希望你们能够说到做到。”温融分别给另外两位也抄了串通讯号码。 如此一来，五大长官起码有三个暂时会帮他制约住另外两个。他也要利用他们之间的嫌隙彼此牵制，好让他和他们在这帮人夹缝中得到喘息生长发展的机会。 “阁下，我知道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会原谅我。”仇魄对孩子的事发言极少，只是在摩莳出现时，稍微有了点儿情绪变化，能让他主动开口并恭敬有礼的也只有这位。 摩莳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抱着小崽子们往外走，还与小崽子们说话：“我教过你们等级的差别与压制，你们还没见过高等级之间一个定级的差别有多大，现在带你们去看看。” 摩莳对小崽儿们说话的态度和对仇魄他们说话的态度没多大差别，都是那种和小辈说话的调调。 小崽子们却很激动‘哇哇’叫个不停。 “大爸爸，大爸爸走快点！”大宝迫不及待。 “大爸爸，最好啦！我最喜欢大爸爸。”这是二宝亢奋的声音。 “大，爸爸，‘砰’——”小四宝兴奋地比手画脚，会不会比‘便便弹’还要厉害呀？ 温融抱着三宝和五宝跟在了他们身后：“别忘了还有我们。” 看着他们一家走在前面的背影，仇魄、罗素与木清樽三人相互交换个眼神。 “就这样吧。”罗素无奈地耸耸肩：“人家是一家子，我们算什么呢？” 说实话他们几个来这里没有被暴揍一顿驱赶出去，还能与孩子的另外一位父亲和平谈判得到一点点的权利，已经不错了。他们又不是宗政御司那种只顾着自己不顾大局和小孩子的人。 温融不愿意和他们闹僵，相应的，他们也不愿意和温融闹掰。这本来就是互相妥协的局面。 他们跟着走出去，看到了正被阔莫单手碾压按地摩擦的宗政御司后，越发庆幸他们看得清形势。 宗政御司身上的暗光属性全都被阔莫的能量形成的光环给压缩了，两团对冲属性的能量碰撞之时在他们之间形成了一个真空地带，真空地带里头不断有类似球型闪电的光团在闪耀，几乎每闪耀一下，就听被压制在下方的宗政御司大叫一声——那光团释放的能量反渗透进他体内了。 他的属性是暗，最讨厌的就是光，尤其是来自比他更高一等级的‘特霸级’觉醒者制造出来的超强光能，好比无数小如微生物的光弹同时在他皮肤表层炸开时那种灼烈、刺激一样。宗政御司当时眼前就黑乎乎一片了，身上的皮肤也在这一瞬间蒸发似的冒出大量的气体。哪怕他常年习惯在皮肤表层上利用暗光力量形成一层保护膜来覆盖住自己的全身保护自己，却也在这一刻……被破坏殆尽。 阔莫看在有不少的小崽子和少年们在周围观战的份上，没有把场面弄得血糊，表面上看好像是宗政御司冒热气了，只有目力极好的人才能看到那冒出来热气的地方都是被炸开的一个个的小孔洞，也就刚好和人皮肤上的毛细孔差不多大，如果放大来看的话全身都是，密密麻麻，烂了一片。 在观战人的眼里，宗政御司全身上下只要是露出来的皮肤在他们眼皮底下两秒之内从原来白皙的状态变成了一团灰黑。 宗政御司此刻才反应过来感觉到了疼痛，大叫着先是伸手想揉自己的眼睛，随后才去抓自己的皮肤。 一抓就是一大片灰色皮屑混合着肉块掉落。 温融及时捂住小崽子们的眼睛，向其他观战的孩子们吆喝：“看到这里可以了。小孩子不能看这么暴力的东西。” “主上！”刚刚被阔莫敲晕的两位随扈已经醒了过来，看到这一幕忙冲过去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盖在宗政御司的头上。 “阔、阔莫！”宗政御司这一声呼唤中夹杂着升级了的暴露。 “干嘛？不服气啊！是呀，从前我可是打不过你的，可现在……风水轮流转了。宗政御司，你原来这么弱啊。‘特霸级’……啧啧啧，你们也配？”阔莫笑嘻嘻地回应对方。他刚刚苏醒那会儿也只是‘霸级’水平上下，经过这段时间的吃喝和锻炼后，他已经成为了一名真正的‘特霸级’，这些全都是先生带给他的。 他阔莫也一雪前耻，成为凌驾于曾经的五位大队长之上的‘特霸级’了。 阔莫刚刚的话把仇魄他们三个同样被骂了进去，这三位的脸色是各有各的‘精彩’。 他们知道为什么那位阁下眼中没有他们了。他们如今，连挑战他的资格都没有，从‘特霸级’掉到‘霸级’，或许还会继续往下掉的他们，在那位‘始祖级’的先生眼里，变得微如尘埃，和他们对峙，只会掉价的。 第207章 ‘暗光盾’打开 摩莳正在给小崽子们上课：“阔莫现在的状态才是真正的‘特霸级’该有的状态，那个正在叫的是个‘霸级’，别看只有一个等级，能量差值可大了去了，如果不拼命的话在战场上相遇，‘霸级’的绝对抗不过‘特霸级’第三拳。” “哇啊~~”温家小崽儿们听似懂非懂，却还是十分捧场。只要是大爸爸说的都很厉害。 阔莫交替着捏了捏拳头：“宗政队长。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这里都布置了什么……光子弹的滋味好受吧，我这还给你的还只是不到千万分之一光子弹的能量呢，你怎么就受不了了？接下来我再还给你百万分之一的能量，你还能受得起吗？” 宗政御司半垂着脑袋，不断地有灰黑色的皮屑‘扑簌簌’往下掉，他用力地眨着眼睛，眼前依旧一片黑暗。他知道自己的眼睛在刚刚的强光刺激下被毁掉了，现在别说接阔莫第二下加了能量的拳头了，同样再受一次刚刚差不多的能量他就能立即灰飞烟灭。 多少年了……已经有多少年他没有再尝到过受如此重的伤的滋味。曾经以为自己起码也是站在金字塔尖尖上的厉害角色，现在……昔日的手下败将都能将他碾压。他引以为傲的力量在对方面前压根儿释放不出。他们这帮人最引以为傲的不就是自己身上的拥有的堪称最强的觉醒力吗？ 有一天，当他们的觉醒力不再是最厉害的时候，是不是就到了一切会被改写的时候？ 宗政御司打从内心深处涌出一股畏惧和恐慌来。他脚下毫无章法地到处乱踩，急需要在这个时候找到能够站在他身边，稳住他心神的合作伙伴。 然而木清樽、罗素和仇魄他们三个都不是他一路的。他唯一的合作伙伴只有互相看不顺眼却也勉强相处的莱托，莱托……并不在这里。 “仇魄、罗素、木清樽！你们三个就这么看着吗？”宗政御司现在每喊出一个字都承受着极大的痛苦，“别忘了，你们也打不过他们。” 木清樽摊开手无辜地来了一句：“我为什么要和他们打？我来这里又不是为了打架的。” “你！”宗政御司这才意识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因为动了小崽子成为了殴打对象。 “早告诉过你进来不要轻举妄动。”木清樽这个时候说这种话无疑是火上浇油，“我一是为了调查小组而来；二是为了小崽子而来；三嘛，也为了考察这里的工商业而来，现在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我正准备离开的。” 阔莫听他这么说，笑嘻嘻地眯起眼睛将注意力转向他：“木队长，想走啊？” 木清樽面色不改，心底却有些犯嘀咕。什么意思难道他还想再挑自己下手不成？ “你们走不走得了，还得咱们先生说了算的。”阔莫笑容可掬，可说的话却是威胁力十足。 温融对此不插话。他和这些人之间的问题解决了，摩莳要是想和他们翻脸的话他当然会选择站在他那边。那么之前的所有协议就不作数了。 木清樽带着微笑挺起胸膛正面面对摩莳。这位阁下如果真的要翻脸的话他也没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不过他相信这位阁下不会真的在这种时候翻脸。就像他曾经对郝秘书说过的那样，不管这位如何变，有一点他不会变。 “阁下！我们几个的命虽然不算什么，可万一折损在这里，多少还是会带来一些麻烦的，而这个麻烦最有可能波及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性命。”木清樽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并不具备‘威胁性’，而是实话实说那种老实的口吻，“就连温先生心中对此都有数，我们个人之间的恩怨一扩大，就会波及很多无辜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我想大家都是理智的人，应该做的就是尽量避免这样的状况发生，不是吗？” 摩莳下巴微扬，表情带了几分玩味儿。没几分口才和几把刷子，还真干不了‘中立派’。这位木队长昔日年轻时可没现在表现的这么会说话，会办事。 “你是怕被永远留在这里。”摩莳眼珠子转了半圈，俯视着怀里的大宝：“温子莫，你想要留他们在这里吗？永远留在这个地方。” 木清樽面色大变，他都已经把话说那个份上了，这位……这位不是听不懂，他根本不接受。自己犯了个错误，他不该在这位面前耍小聪明的。 全场的呼吸在这一刻几乎全部凝固。大家都半垂着目光竖着耳朵，等待着大宝的回答。“为什么要留他们呀？做客吗？不好哒，我们这里好穷，没有饭饭给他们吃。”大宝一知半解地说着。 “那就不留他们了吧。”摩莳笑着和木清樽‘闲聊’：“你听到了，我家小崽儿不想留你们。趁着我还没有反悔，滚吧！” 木清樽在心里悄悄地松上一口气。刚刚应该只是故意借着小孩子的口来吓唬他们的。 这位先生始终不会变的一点那就是珍惜普通人的生命。从很久以前他就是如此了，哪怕再冷漠孤傲，他也拥有着对弱者的天生同情与救赎。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弱点。 相形见绌之下，仇魄心中越发有愧：“阁下，对不起！” 摩莳面带讥诮：“你们对不起的不是我。” 他靠着自己强大的力量重新活了过来，当初那些因为他们一起怀揣着梦想而出发，或倒在半路或死在大业完成之后的那些战友、同伴们，才是他们该忏悔的对象。 仇魄向着摩莳的方向深深地鞠上一躬，再对着温融颔首：“以后就请温先生多多费心了。”他的目光最后才在温融怀里乖乖窝着的小三宝身上瞟了一眼，在小三宝也看向他之前他将目光移走了。 当他们的孩子，在这个地方成长会让他幸福的。比在自己身边好。 仇魄带头离开，他一动，罗素、木清樽自然跟着他一起行动。临走前这两位同样先向摩莳一鞠躬，再和温融道了声‘再见’，其实他们主要是想和四宝、大宝说再见的，小四宝这会儿有点儿犯懒，靠在摩莳的胸前打瞌睡，大宝和木清樽目光对上，突然就板起小脸，双手交叉在胸前摆出了生气的姿势。 坏叔叔，讨厌！ 木清樽心塞不已。好吧，这一趟刷好感是没能做到，倒是让这小家伙对他的印象更糟糕。 为了弥补一下，他特聪明地与温融打好关系：“温先生，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联系我，不要客气。” 温融含糊地点点头，敷衍对方。 “我是真心的，请一定放在心上。”木清樽态度真诚，谦和有礼。 温融这下倒没再投以对方敷衍的神色。这位木先生是这几位里最圆滑的，他现在表现得如此和善，也是因为他对自己有所‘求’。他才是最清醒的，知道怎么样做对自己最有利，又怎么样将利益扩大化。 既然想在他这里获利，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一定！”温融摆出他最擅长的小商人姿态回应木清樽，还冲他虚伪地笑一笑。 木清樽转过身走开时在心里感慨：还真不能小瞧了那位温先生。 他们三个都走了，宗政御司更是孤立无援，他现在怎么办？ “喂，宗政队长，你不走的话是还想和我再较量第二回 合？”阔莫眼底带着浓浓的嘲讽。曾经被称为‘狂人’的这位，大几十年过去后，竟然变成了这样。时间真无情哪！幸亏他早早地随着他们家先生‘沉睡’了，不然亲眼目睹这群废物这么多年蹦跶，他肯定要被他们给气成‘肺气肿’。 宗政御司得到这一句难以避免地在放松了紧张惊惧的心情，真怕身后的人会反悔，他的两名随扈忙扶着他，匆忙跟在前面那些人的身后往主路走去。 “阔莫！回敬对方的礼物还没给他。”摩莳出声提醒他的第一心腹。他虽然眼下不要他们的命，可宗政御司到底好几次都让他不满了的，刚刚阔莫伤他也只是回敬了一次，还有一次，不能不结清啊。 “等一下！”阔莫出声叫住前方那一行。 包括仇魄在内，他们一行全都停下脚步，回头凝视着身后。 身后那栋大别墅明明沐浴在中午温暖的阳光下，却给人一种寒气逼人的感觉，感觉随时会有凶兽突然张开深渊巨口，将刚刚才放松下来的的他们再给强拖回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主人说了，你们来一趟离开了也需要得到一些回礼。”阔莫说着将一个chock项圈扣在了宗政御司的脖子上：“这玩意儿，宗政队长熟悉吧。里面除了有你们带来的那几颗小型光子弹，还有我们主人送给您的小礼品，可要当心啊，拆除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我们的回礼，就会像莱托队长那样了，莱托队长是被伤在了手臂，换一只手就好，您这伤要是在脖子上的话，换个脑袋可不切实际。” 宗政御司被如此羞辱却不敢有更大的动作。光子弹什么的他不怕，他有技术有人才能拆除，他怕的是像莱托那种‘恶诅’，那是他们还没有办法攻克解决的一大难题。 他就知道没那么简单能从这里出去。 可是除了他一人得到了所谓的‘回礼’之外，其他三个都没有得到。这让宗政御司更是气得心气波澜起伏，差点儿没引发严重内伤。 他懂了！‘回礼’仅仅是回敬的他这段时间做的那些动作。 “我好心奉劝你一句，可不能暴力剪断。 ”阔莫说完还在宗政御司的背上轻轻地拍了下。 对方那被西装遮掩住的身体掉下更多皮肤碎屑。 宗政御司强忍住想要呕血的冲动，磨了磨牙，还不敢磨狠了怕把牙给咬掉：“走！”等他离开这里，再和他们算账。 温融和摩莳他们一路‘陪着’这几位大长官与他们的大队伍汇合，再由普西尼城主送他们出关。 出了关口，宗政御司回头看着那处落后的小城。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他刚刚有那么一瞬间真的很想发出‘迅光弹’发射的命令的，可，他想到了那个被留在那里带不走的小丫头。他们家族真的很需要那么强大的有价值的继承人。 “宗政队长！再送你一份礼物。”阔莫轻松地和宗政御司扬手打招呼。 宗政御司想到自己脖子上的东西，意识不受控地抖了一下。还来？！ “给他们抬上来！”阔莫向着远处绕了绕手臂，打了声呼哨。 在这一大帮小组成员面面相觑，不知道又发生什么的时候，孔雀他们一行从关口周围探出了脑袋来。 有八枚成人手臂长短的导弹被他们抬着放到了这帮人的眼皮底下。有人一眼认出那上面的编号，脱口惊呼：“迅光弹？” “这是你们之前瞄准我们这里的那八颗，现在也让你们看看。”阔莫咧着一口大白牙，笑盈盈地招呼对方。 木清樽他们几个不受控地吞了好几口口水。悄无声息，真的是悄无声息，他们还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在力量上抗衡住了对方，其实压根儿就没有。 这么说刚刚阁下问那小崽子的话不是吓唬他们的，如果当时小崽子真的回答‘留下他们’……他们就，玩完了。 “再给你们看点儿好玩意儿啊。”阔莫看向摩莳，“主人，范迪刚刚传来消息说一切准备就绪，可以了。” 摩莳云淡风轻地微颔首，“打开吧！” 在这些大城市的人越发紧张加莫名其妙的注视下，阔莫放出了一颗信号弹。 四周的地面和天空‘嗡~’地一声响起长短波，一下子刺激得人的耳膜发疼。温融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抬头四下张望。 “怎么回事？” 仇魄他们仰头环顾着四周，有强压突然一下从天盖下，随后压力骤减，关口周围一公里左右的空地四周空气中若隐若现地闪过一圈环形光圈，从最底下的地面一直向上方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在万米高空顶端交集成一点，形成一个巨大又完美的能量光罩，而中心那一点所在的方位正是‘幽灵窟’的方向。 “您，做了什么？”木清樽愕然追问摩莳。他好歹也是半个搞科学的，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这不是他们外面的技术能够比拟的。 “你们不是喜欢封锁吗？”摩莳笑了起来：“现在，这里已经被我全部接管管辖了，本来就是我的‘觉醒地’……我现在自我封锁。不过你们放心，你们需要的所有资源，我们这里都将继续提供。” 温融跟在他后面补充：“还有更多更好的资源，欢迎大家和我们‘尼夏城’做生意。” 这突如其来的操作，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自我封锁？还要和他们做生意？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口气和底气？ “从今以后闲人免进哟！”阔莫比划了个手势后，这帮人突感身后传来一股极其强大的吸力，扯着他们的身体往一公里之外持续拖行。 穿过‘暗光盾’的那一刻他们所有人都清楚地感受到了那层无形的能量薄膜。 站在那层看不见的能量薄膜外面，有人试探着伸出手去，却被前方看不见的空气给强行阻拦，无论如何使用蛮力都钻不过去。 温融看着有些人气急败坏地在外连踢带打，感觉就像是在对着空气发泄无能和无力，有些好笑。 “这就是范迪先生做的那个东西吗？”温融在心中无比惊叹。听摩莳描述的时候感觉好像很厉害，亲眼看到……超乎想象的厉害。 这种就应该类似于科幻影视中的‘能量屏障’了吧，起到保护和阻隔作用的。可是，就这么封住这个地方好吗？ “外面的人轻易不能进来，里面的人却能够被允许出去。”摩莳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你不是担心怕这里的人会受到牵连吗？接下来不管我们做什么，这里的老百姓都不会受到牵连打击了。” 温融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想法，并不是真正的‘闭关锁城’啊，而是为了能够放开手脚免受那些总是拿无辜人性命要挟他的家伙们的干扰。 “先暂时圈下这么一块地方慢慢发展吧。”摩莳这口气，要以这里为基点，将他的地盘往外逐渐扩展。 “好！”温融顿时觉得他们俩真是默契十足。他做守护的盾牌的时候，他已经暗中把矛头都戳向了外面。 “这是什么科技？什么原理？怎么办到的？”对面队伍里的科技达人着魔似的不断地扑向那层无形的‘遮罩’。 仇魄、罗素、木清樽和宗政御司此刻才意识到他们彻彻底底地输了个精光，一切都在人家的掌控之中。 他们依旧没有被那位阁下看进眼里一秒钟呐。 ‘IK’公司代表隔着‘暗光盾’向里面的温融激情挥手：“温老板，记得保持联系！我们的生意……一切照旧。另外，如果能在城内投资的话，请一定优先考虑我们集团，我是‘IK’少东家赵康！” 生意人任何时候在保证了自身安全的前提下，第一反应就是逐利。‘IK’少东家赵康感觉自己走了这一趟，完全不虚此行。 一个小小的落后外界近一个世纪的偏远小城，拥有如此超科技的技术，他相信对方手里肯定有更多优质资源，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他。绝对不能错过这么一个超乎寻常的合作伙伴，一定要牢牢抓住对方不松手。 第208章 出逃与新生意模式 ‘尼夏城’上空的‘暗光盾’张开的那一刻，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感到地面和头顶加诸在他们身上那突然一下的吸力，很快过去了就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对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生活一切照旧，他们用不着去在意那些他们可能一辈子都触及不到的东西。只有那些在这里拥有产业的大小庄园主们随后得知到了一些小道消息慌了神。 这个小道消息就是——‘尼夏城’被彻底封锁了。 这里绝大部分庄园主们并不是本地人，对这个地方的归属感并不强烈，对他们来说这里最大的吸引力就是大量廉价劳动力和天高皇帝远的自由。如今一听说这块地方被封住了，第一反应就是这里被外面给彻底封死了，他们害怕自家庄园里出产的粮食以后没办法运出去高价售卖，如果只能在本地出售，利润不高，带来的收益自然也不多。 关于‘暗光盾’的真实情况，连‘幽灵窟’里的人知道的都少，更何况这些外地人，他们能打听到的也只是‘被封了’这三个字。具体是被谁封了，谁占主导他们没办法得知。有些稍微有点儿门路的还试图通过通讯设备从外面打听消息，奇怪的是最近信号都不好，通讯设备基本瘫痪了的样子。 对他们来说外部通讯连通不上也是一个‘危险’信号。 这里头有害怕受到牵连的庄园主们等不及就开始对外出售自家产业，并向普西尼城主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地施加压力，表示想要离开这个地方，不准备留在这里‘等死’。这就像是一个‘多米诺效应’当第一位庄园主这么做的时候，原来越多的庄园主和他们的家属们都加入其中。 普西尼城主在听到这一消息时又惊又喜。之前他们家族的人想在这地方接手两三座大庄园还找不到人出手的，突然间就好比瞌睡来了有枕头，心想事成了。 这件事传回摩莳和温融那里，温融只觉得这可是天上掉馅儿饼的大好事。正好他从‘IK公司’那里得到的大笔钱财有了用武之地。废话不多说，只要有准备出售产业的，他一律派人去谈判，接手，收归，整理。 不到两周的时间内，这些庄园主们有超过三分之二都在卖产业，准备撤离‘尼夏城’。 普西尼城主给了他们十天的时间来决定到底离不离开，他会找一个时间‘争取’统一送他们离开，只是离开后就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进来这个地方了。 ‘尼夏城’内的日常生活没有因为这些庄园主准备撤离的动作而引起大动静。一来庄园主们也精明，认为他们掌握的是优先消息，底下的人还不知道这地方‘被封了’，对外乱说如果引起骚动，对他们提前撤离这里没有好处。二来即便有那么一些消息的影子传出来，‘尼夏城’本地土生土长的老百姓们大多数听了之后也只当没听到。他们没有离开这里的能力，离开了又能去哪里，本着从众心理，就照旧和从前一样过日子呗。 这一大批庄园主们清理完手上的资产，带着这么多年来积攒下来的厚实家业，在普西尼城主的‘艰难争取’下得到了一次离开这里的机会，他们还无比得高兴，认为是金钱和地位给他们开了一条‘逃生路’。 这一天，他们开着车带着家人亲眷，极力掩饰着自己逃出生天的亢奋，用怜悯的目光在车子上最后一次注视着这里的街道和行人，还在心中为他们掬一把同情泪，排着队地等待离开了。 嗯？事情好像哪里不太对。不是说这里被‘封死’了吗？为什么关口还是和从前没什么两样，甚至原来的关口外还有建筑队正在往外扩建什么东西。所谓的‘封死’，封住这个地方的人呢？为什么依然有警备队的人照常巡逻，把守关口？为什么除了本地的防御力量看不到任何外界的力量？ 普西尼城主是来送他们的吗？真是可怜，都被封死了留在这里当城主有什么意思？不如干脆和他们一起回去，他前几个月在外面赚得也不少了吧。 这些庄园主们都做好准备要好好劝说一下这位城主了，谁知道人家根本不是来送行的，而是出关在关口视察那些正在扩建的工程，根本没有看他们一眼的意思。 车队排着队出关，这些庄园主们看到外面短短几天多出来的一些东西，高百米的两座金属塔一左一右在前方矗立着，金属塔中间是搭建起来的是巨型金属门，而他们的车队在负责带领他们离开的警备队罗队长的引导下，一路朝着巨型金属门缓慢开去。 “这是什么？”有人忍不住问在金属巨门前站着的罗队长。 “门哪。”罗队长道。 “这不是有关口吗，现在还修门？”这些人看不明白什么意思。 罗队长朝对方笑笑，打开手里的通讯器：“有车队要出去，申请打开‘巨鲸门’。” 对面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回复：申请打开‘巨鲸门’！已经申请，控制中心发出验证信息……通过验证信息，信号塔接收能量……打开‘巨鲸门’准备中，倒数五、四、三、二、一……打开！ 只听一声轻响从头顶传来，地面和脚下的过电似的从远处辐射过来一圈圈的吸力，前方两座高塔塔尖儿闪烁出橘红色信号，短频震动‘嗡’地持续响起，金属大门自动左右打开一条够车辆出入的宽度来。 罗队长对着外面礼貌地‘请’了一下：“可以出去了。” 这样就可以出去了？为什么给他们一种感觉，这个出入权限是在他们手上的？ “你们只有十几分钟的时间，要离开就快点儿出发吧，后面还有排队的。”罗队长和和气气地说着。 哪怕此刻心中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已经都到关口，大门都打开了，这些庄园主们只能硬着头皮往外走。走的话有这么多年积攒的身家在外面还能重新开始，不走的话万一真的是外面要彻底封死这个地方，他们不就白白被陪葬了？ 第一辆车子油门一踩出了大门，后面的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走。当第一辆车的车主出了大门后十五秒内感应到一种突然的‘穿透’感时，迅速探头看了一眼车外。 他隐约看到了一层薄薄的光膜刚才那一瞬间在空气中闪过，再加上切实的穿透感让他意识到那不是错觉，就在刚才他们切切实实穿过了一层东西，一层罩在了这块土地之上的某种东西。 之后每一辆车穿过‘巨鲸门’时，空气中那薄薄的光膜就会震动着闪现一下，看到这一幕的庄园主们震惊无比。 难道外面大城市的科技已经发展进步到这么厉害的程度，所谓的‘封死’就是把这整个地方都用高科技技术阻隔起来？ 这会儿他们无比庆幸自己果断地做出了决定，离开了那个地方。车队全都出来后，一切就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他们的车子沿着唯一一条正式的公路向着最近的‘北湖城’开去，再开出了两公里左右他们看到了道路两旁驻扎着的一些临时营地，隐隐约约都是科学工作者穿行其中。 基地四周有十几架高倍数望远镜对准了‘尼夏城’关口的方向，除此之外，不断有被放出去的无人侦查机从他们刚刚过来的地方飞回来。 他们这群‘逃难’出来的人被选了几个代表邀请到路边询问里面的情况，得知他们是‘逃’出来后，周围不少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们。 “现在外面的人想进去都不容易了，你们还跑出来？”负责询问他们的科学家表示难以理解。 “为什么要进去？不是外面把那里给‘封死’了吗？” “谁说的？是那里自己把自己给封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进去看看里头的‘暗光盾’设备是怎么建成的？超科技，那完全是超科技的产物！”科学家一脸热切与向往，激动地摆着双手喊道，“现在是里面的可以出来，我们进不去。只希望‘新官邸’的谈判专家们能快点儿和里面打通关系，放我们这些搞科研的进去看看也不错啊。” 听着科学家自言自语，有小部分庄园主当下心中升起了一点点悔意。还有一些不愿意相信自己是选错了路的庄园主大声反驳：“那里面什么都比外面落后，没什么好看的，再说它自己把自己封住了又怎样，可以强行破开进去啊，那毕竟还是归‘新官邸’管辖的领土吧，可以允许它自己封锁？” 这话引起周围不少工作者们异样的眼神。 “你们出来的时候没有穿过‘暗光盾’？”有人好心提醒他们：“就‘穿透’了一层能量光罩。” 每一位‘逃’出来的都感应到了，纷纷点头。 “那玩意儿以我们目前的武器力量可是没办法损毁对方分毫的。‘暗光盾’的理论早在几十年前就有一位科学家提出来过，我们的前辈研究到现在也还只是停留在理论，现在却有人制造了出来，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里面至少有一位无论是理论还是技术都超前绝代的伟大科学家，那可是人类未来的智慧大脑。我要是你们我才不会离开，不知道那位前辈会不会露面，会不会理会我们这里发出的‘邀约申请’。” 科学家的狂热他们是没办法理解的，但有一点他们听懂了：那就是留在里头根本不会遭受到武力攻击，外面的武器没能力伤害到里头的人和物。 “那也还是跑出来比较好，那地方人口体量也仅仅是在一百多万人，如果封住了里头生产出来的东西送不出来……咱们生意也做不下……” 话还没说完，从后面的公路上远远地开过来了十几辆货车，车子开过了这片临时科研驻扎基地后，到了前方不远处一片空地附近就停了下来。 “那是干什么的？”庄园主们这下是慌了：怎么还有人从里头出来了？ “送货出来的呀，前两天才达成的新交易方式吧，之前是卖方提供运输，运货车一路将货物送到目的地，现在只送到城外由收货方派车接走。”回答他们的依旧是那位科学家。 “就是说里面还能继续和外面做生意？”庄园主们有一种被五雷轰顶的感觉。事情出来后他们和外面的联系一度都中断了，这才是导致他们害怕想逃脱的主要原因，现在告诉他们一切正常了，那他们费心巴力‘逃’出来，为的是什么？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们可以谈判的？ 然而他们故意选择遗忘了当初决定变卖产业时普西尼城主对他们的劝告，称已经在想办法会有统一的解决方案。他们只有很少一部分人等着那个解决方案，其他人当时的决定就是离开，立刻马上等不及要走。 听这位科学家的说法解决方案也就是最近一两两天的事，他们完美错过了。 “现在和从前相比就是外面进入‘尼夏城’的条件比之前更严格了，据说目前为止还在讨论怎么解决这里的事，大概率不会有可怕的事发生，光是‘暗光盾’这一超科技已经足够吸引人，相反大家都想进去看看，只不过有产业头的才能得到进入许可。可惜了……你们在里头的产业还保有着吧？如果有的话可以转卖给我吗？” 庄园主们代表们集体呆愣着摇头。没了，产业都卖光了。 “那，你们还保留有里头的户籍吗？”有户籍也可以的啊，可以通过联姻手段入户，应该大概率也能够拿到进去的许可证。 庄园主代表们继续摇头。没有，从来都没有想过要里面的户籍。 “什么都没有啊！”说了这么半天，白说了。这位科学家懒得再搭理他们，敷衍地摆摆手往他们的驻扎地走了回去。 庄园主代表们懵在路边持续发呆了好久，有人当下掉头往回走，可惜他们的车子开到离‘巨鲸门’还有两百米距离时就被‘暗光盾’挡住了，不断开车从不同的地点往里冲，也只是不停地看着那能量光罩在他们面前若隐若现闪烁时发出的光晕。 进不去了，是真的没办法再进去了。 他们没办法进去了，但刚刚开车出来送货的那些司机们回来时当着他们的面却轻而易举地进到了内部。 那层能量光罩就好像拥有自己的自主意识，能够区分得了什么人是他们里面的人，什么人不是他们里面的人。 大关与他们运输队的成员回到了‘暗光盾’内部，回头瞟了一眼那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对他们投来的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第一次在这些大庄园主们面前拥有了值得骄傲的东西。 当初不是没劝过他们，他们家温大哥好心愿意带头与原来的客户谈判促进一种新的生意模式形成，是他们自己害怕承担风险，等都不愿等，选了离开，那结果成了这样也该认。 只想得到不愿付出那可不成。 普西尼城主此刻正与他的父亲和爷爷站在一起，祖孙三代一同站在新建的高塔上眺望着外面的景象，对于头顶时不时飞过来的无人侦查机一律不闻不问。 反正那些侦察机也拍不到什么东西，‘暗光盾’表层可是自带一层反摄效果的，不论怎么拍摄，拍出来的也只是泛白的无意义面。 这个地方一下子成为了最玄妙神秘的地带，如今外面高层领导却不敢将这一消息宣扬开来。知道具体情况的也只有那些高层和到这里来的科研子作者。 说‘新官邸’连着开会讨论了一周了，意见不统一，如何制裁‘尼夏城’还是个议案。 他们也不是没有试过用重武器破开屏障，大将军莱比锡就顶着巨大的压力，先斩后奏做过这件事了，没有用，一点儿效果都没用不说，还给‘暗光盾’提供输送了额外的能量。 无论是‘光子弹’还是比光子弹更厉害一层的‘迅光弹’，投射过来在撞上‘暗光盾’时的反应都如同把小石头丢进大海一般，悄无声息，撞上的同时能量就被消化了。 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大批科研工作者连夜开拔过来在外面驻扎研究的原因。这样的技术能力，谁不忌惮，谁不渴望。莱比锡将军差点儿因为先斩后奏放了光弹这件事被‘新官邸’下面的各个职能机构联合起来弹劾。 在光弹还没被投放过来之前，老普西尼就按照之前他们制定的计划，把家人、财产全都送到了‘尼夏城’中，算是‘图穷匕见’露出了他们真正的站队对象——摩莳。 也是这下，莱托和宗政御司他们才彻底反应过来，原来摩莳早就开始在他们的身边布局了。 ‘源动水’与‘活力菜’都是他弄出来的。他不仅手上掌握了他们的小崽子，还往外输出了让他们这群觉醒者及其后裔趋之若鹜得资源，他不动声色原来是早就有了自己的打算和准备。 这帮家伙想到要找老普西尼算账，可惜已经迟了，普西尼家族的本家退到了‘尼夏城’，留下来的是与本家分家的旁支。 “旁支的那几家这几天天天给我打电话，烦死了，都说了自立门户以后各不相干了，现在又反悔，天下哪里有后悔药可以吃的。”老普西尼目视外面开阔的平原，明明没有风景，他却仿佛能看到壮观秀丽的山河美景。这样的心情他可是大半辈子都没体会过了。 “当初祖父要带他们一起撤离的时候他们害怕受咱们家牵连，如今看到我们不仅平安无事，连事业都没受影响，当然不平衡了。”普西尼城主同样一身意气风发。 “就跟那些庄园主一样，只想富贵不愿患难……谁愿意当那个冤大头谁去当吧，我反正是看够了这样的人了。”老普西尼是个果断的人，他为人忠诚重视诚信，他也知道这是他这次得到阁下青睐重用的最根本的原因。所以对于分家那些不能共患难的人，从离开那天他就彻底放弃了。 “不管他们谁联系你们，都不要心软。现在咱们家才要正式亮出自己作为剪刀的刀刃来，现在找上咱们的可不再像之前那样仅仅只为为了从我们这里得到吃喝这么简单。如果让他们知道我们对亲戚心软的话，受伤害的反而还是分家那些人。” 人都是要为自己的选择和决定付出代价，承担后果的。 第209章 有宠之家 老普西尼的话普西尼城主深以为然，他们祖孙二人是比较合得来的。唯一担心的就是怕那些分家亲戚们从他们的儿子和父亲身上下手。 他的儿子是比较容易心软的人，老普西尼决定要杜绝这一切的发生。 “马上我就要出去了，你们在这里好好干。听阔莫先生说他很快会开第一批的‘觉醒者训练营’……你们都去给我好好地训一训，真正的‘特霸级’觉醒者如今可就他一位。”老普西尼现在别的不担心，就是希望他们家的人能好好磨砺一下自身的本领，“现在对咱们来说一切都是重新开始，经过这几十年咱们家和周围人家的经历，你们应该知道什么都比不上自己有本事有能力最重要，未来一定是会朝着全民进化提升的状态发展的，咱们比其他人多的就是这优先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学。” “父亲，我年纪不小了……还能提升吗？” “为何不能？”老普西尼斥了他一声：“能力既然能褪化就能提升，事物的发展规律本就是如此，不要让我知道你们怕吃苦怕受累，否则我就把你们也都赶出家门自立门户。” “父亲，要不还是我留在外面吧，您年纪更不小，该休息了。”老普西尼的儿子还是很孝顺的。 老普西尼听出他是真心在意自己的健康因此略感欣慰：“我好歹还是个一代，参过战的虽然本身能力也不强，到底比你有经验多了。再说，阁下还需要我，我蛰伏了几十年了才有了用武之地，现在才正是发挥我真正实力的时候。” “可是，咱们家一夜之间有了这里做退路，您在外面的处境就变得比较艰难了。” “那又如何？他们再怎么羡慕嫉妒，甚至恨我有如此强大的靠山和后路，也只能在心里藏着掖着。他们还需要我提供的货物。” 说起货物，老普西尼一脸得意：“我们在外面的仓库和营业点如今不还是照样运营得不错吗？马上，又会有新产品推出去了。” 之前‘尼夏城’才自我封锁，普西尼家刚刚暴露出站队目标的时候，他们的生意停止了三天，也仅仅只有这三天。三天后，那些老客户和新客户们便主动联系上他，要求继续做生意了。 只要他手上掌握着他们需要的东西，老普西尼就不怕自己独自在外会有什么危险。之前就不怕，更何况最近，从这里出去了一只数量庞大的保队伍，老普西尼花大价钱长期雇佣了几名保镖，在见识过他们的能力后，这位更加不害怕了。 正说着话，鲁奇带着他的父亲还有一群他建筑队里的工人从施工处走了回来。这群人身穿一样的灰色连体制服，头上带着黄色的建筑工的帽子，除了他自己，并没有带其他相关的施工工具。 见到他们，连老普西尼都要主动打招呼：“鲁师傅在这里的工作完成了？” “主体部分完成了，接下来一般工人就可以做。我们是来和您一起出发前往‘止戈城’的。”鲁奇相比较从前人活泼了不少，话也多了些。 “温先生已经提前通知我了，在‘止戈城’的办公地点和住所你们的人已经早就安排好了。诸位可能出去了就要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听说接了个不小的工程。那位夏女士非常能干，都还没有用到我给的关系网，自己就接到了工程。”老普西尼由衷称赞道。 “我们会在路上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去了马上就能开工的。”鲁奇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道。本来他们十几天前就该离开这里出去外面，按照当时温融给他们制定的计划开始在外面发展的。因为要扩建关口的相应安全设备，他们留在这里又干了几天活儿，倒是古戈力、阿土他们早一步出去了，前几天伤情稍微稳定的夏兰也被送了出去，今天轮到了他们，听说后面陆续还会有其他人出去。 “请问鲁师傅有想好你们团队的名称吗？我好马上让人帮你们备好相关的印戳与文件。”老普西尼是看得出来这些被送出去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当然要打好关系。 “沃克！”鲁奇目光沉稳而坚定，显然这个名字在他心中已成型，“我们就是‘沃克建筑工程队’。” 他和他的父亲以及去世的兄长、侄儿们从前在家中忍饥挨饿，为了分散注意力而闲谈时，说起过他们的共同理想，就是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专业的建筑工，去到世界各地去建设各种各样的工程。那个时候，这个理想仅仅只能是他们心中不切实际的美梦幻想，如今，美梦成真，小侄儿们当初的名字就成了这支队伍的名称。 他会带着他们，一起去看清外面的世界，实现他们共同的心愿的。 一下子收了大量转让的庄园，温融和他手下的人最近这几天算是忙疯了。光是这一大批庄园的整改工作，如果让他像他之前对待‘复兴庄园’和‘幸福小庄’那样全都自己亲自考察一遍，确定精细化的整改方案，工作量排到明年年底都完不成，他只能先粗略地过一遍，先稳定住现有的农业化产业，随后慢慢调整，一步步地整改。 为此他制定了四大区域的整改发展计划。一是基础农业；二是传统轻工业；三是工业化轻工业；还有一个就是以范迪他们的科研团队为主的知识型轻工业。 之前的创业只是在‘幽灵窟’附近进行，接下来他要‘尼夏城’为画布，一边对内发展建设，一边对外稳定输出扩张，让事业内外两开花。 他是个普通人没有特殊能力又如何？照样可以拥有攻击与守护的能力。 制定好了四大发展方向，温融混乱了一周的脑子逐渐有了方向，也总算是稍微放松了一些。 温家爸爸一高兴晚饭就会给家里人做大餐，最近这好几天他们家大人和小孩儿都是吃食堂，他们可太想念温融做的饭菜。今晚回家看到温融准备下厨，小崽子们集体‘耶——’一声，绕着两位爸爸边欢呼边跑。 连摩莳也松了口气。大食堂里的食物他是不怎么喜欢的，宁愿不吃都行，可他要是不吃的话，温融必然会担心。在对方最近那么忙碌的前提下，这位先生自然而然地学会了如何体贴自己的爱人，大食堂的饭再不合胃口他每晚也会陪着家里人吃一些。 在温融准备备菜的时候，大爸爸和小崽子们也有事情要做。 摩莳指挥着四个小崽子分别去后院拿回来了两个水桶。一见到他们拿水桶，温融就知道他们要去干什么了，这已经成了他们家新搬家之后小孩子们每天的例行工事。 四个小崽子两个往其中一只水桶里倒瓶装‘源动水’，另外两个则从厨房抱新鲜蔬菜回来。 “爸爸，我们要去喂小黑带哟，可以给小黑带一点小饼干吗？”大宝跑到温融身边礼貌地询问家里的大家长。 “可以。”温融点头，“先少给一些看看小黑带吃不吃小饼干吧，不要浪费了。” “小黑带不吃的话我会吃光光哒。”才不浪费。 温融听懂了他没说完的话里的意思，满意地笑了笑。 准备好水和蔬菜，摩莳带着四个小崽子往厨房旁边的地下室通道走去。五宝被爸爸背在背上，也想要跟着一起去，小小手拍了下温融的脖子：“哇？” “你也要去啊？小乖乖。” “呀！” 确定了小女儿的心意，温融只能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带着她一起追了上去。 原本走在前面的摩莳确定温融下来地下室后特意停下脚步留在原地等他们父女。 温融在下了两道楼梯看到前方那高大的身影在等自己，心里暖烘烘的，主动快走上前拉住了摩莳的手。 这是有原因的。镇长家地下室几乎是整座院子所有土地面积那么大，只有一条狭窄的上下通道，光线也非常阴暗。几天前温融第一次在摩莳的陪伴下下来时，就有点儿渗得慌。摩莳知道他来这里会紧张，才会等他。 “其实你可以不用下来，说了它们交给我们来管。”摩莳享受着他对自己的依赖，即便知道这个年轻人坚强勇敢，偶尔他表现出来的一点点的‘脆弱’也会让这位先生保护欲大起。 “小五宝想来。” 摩莳瞥了一眼呆娃娃小五，小丫头伸出两只小手手指向前方：‘哦！’ “嗯。她对它们感兴趣也正常。”暗物质也属于暗光属性，其实与小五属性最契合。 打开地下室走廊通道的灯，一连开了三道密封门，一家人进到了这间宽广的地下室的入口。 只有身后走廊上的一盏灯在摇曳晃动着，借着点儿微光，温融看到的是地下室靠近门口的一小部分，可他知道在家里其他人的眼中，他们看到的世界肯定和自己截然不同。 四个小崽子两两抬着两只桶往前走了几步，对着周围拍了拍小巴掌，掌声在地下室里都能有好几重的回声，可以想象这底下的空间具体有多大：“小黑带，小黑带，吃饭饭咯！” 温融只听到里头一阵急速游动着的‘沙沙’声响起，感觉里面的光线一下变得更暗更压抑，地上放着的两个桶里原本满满的食物和水在两秒钟不到的时间变了颜色，水变成了粘稠的浅黑色，蔬菜则失去原有的色泽与鲜嫩，发霉变黑变质。 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一幕，温融依旧会在心里小小地震动一下。 偶尔有那么一闪而过的瞬间，他能看到空气中若隐若现快速卷曲游动着的大量黑色的‘餍’，它们全都聚拢在地下室中央的位置，融合成庞大的一团在吸食食物和水源当中的能量，吃完后就会分开，一眨眼的功夫就化成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墨影隐身于空气之中。 毕思罗镇长在这间地下室留下的秘密，就是这些东西了。 温融还记得第一次在摩莳的陪伴下下来这里时，摩莳告诉他的一些话。 “这些就是毕思罗镇长最后算计了莱比锡的秘密武器，他收集聚拢了很多从前野生游离状态的‘餍’，用自己的能量来饲养他们，在长达百年的时间里自己摸透了‘餍’的一些习性与规律，并尝试改变了一部分它们的中性特质，使得原本并不具备危害能力的‘餍’最终培育出了具有邪性特质的生物武器。当然，这个过程中他也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与原本还能再多活几年的健康。” 当时摩莳就问他要怎么处理这些‘餍’，给了他两种解决方法，一种是放出去让它们逐渐恢复从前游离野生的状态，就像镇子里晚上偶尔会出来的那些野生‘餍’一样，随它们自己的自由；一种是交给范迪处理。 温融本来是打算放它们离开的，可打开了地下室的门它们并不走，非但不走还缠着家里的小崽子们。 “爸爸，我们继续养着小黑带吧。” 因为家里孩子们的一句话温融选择了第三种，也就是如今这一种：继续饲养它们。他相信这也是毕思罗镇长希望他继承的遗愿，否则他大可以在交给自己之前就放它们走。 他们家从那天之后也成了有宠之家，就是这些宠物，温融一般见不到。饲养的工作只能交给这些摩莳和孩子们。小家伙儿们对喂食一事积极得很，温融认为能一定程度上培养他们的责任心，便也鼓励他们做这件事。 小家伙们除了喂食之外还喜欢和这里家养的‘餍’玩上一会儿，摩莳退到温融身边与守着他，顺便等这些小崽子们。偶尔会有几条墨影游动到温融身边，对他和他身上的五宝感兴趣，就真像宠物一样会绕着他们卖萌。 当摩莳在温融身边时他能看的更清楚一点，它们好像更喜欢温融，会在温融身边更‘温顺’、亲昵。 “它们也知道是谁给它们准备的食物。”摩莳半开玩笑，“给饭吃的人最大。” 温融笑了一下：“那我可是家里最大的。” 摩莳欣然同意他的说法，可不光是他们家，整个镇都是。 “对了，那个莱比锡将好像还是做了移植手术。”温融今天还在网上看到了这个新闻。新闻没有明说大将军为什么需要手术，只是说了手术非常成功，将军在恢复期也没有放下工作职责，一篇通稿夸了夸总体意思都是在夸那位的敬业。 “意料之中的事。” “可惜了，现在技术那么发达，做个移植手术对他没有什么影响吧。”温融想到这里就为毕思罗镇长抱不平。 “也不尽然。”摩莳冷笑：“莱托最厉害最有威慑力的力量都是靠他的双手输出的，移植的新手臂再合适也比不上原装的，他的能力会打折扣的，对他来说，力量打折比杀了他带来的痛苦更甚。这一点毕思罗是了解他的。” 被他们俩谈论的对象莱托·莱比锡将军此刻正在‘荣光城’的‘新官邸’议会厅大发雷霆：“什么都讨论不出来吗？那就按照我的想法来，经济上制裁，除了特定的一些资源，其他基本消耗产品全面封锁不许输入那个鬼地方。” “本来他们那里靠输入的产品也不多，起不了威慑作用的。”说话的是宗政御司，这家伙如今依旧在住院，现在是通过语音通话在实施他的表决权。听声音好像也不怎么好的样子，这位吃了摩莳的大亏，虽然说运气好脖子上的项圈取下来了，可眼睛彻底瞎了需要□□移植，全身也得经历好几次的植皮手术，即便好了也还得经过漫长的修复整容，很长一段时间他可能都不能露面。 他现在一门心思要做的就是彻底禁止‘尼夏城’所有资源输出，最主要的就是‘源动水’与‘活力蔬菜’这两样。他可以不吃不喝，但他自己一个人做到没有用，需要其他人和他一起抵制，这样才能起到压制对方的效果。 如果不这样做的话，他拿什么去向温融讨回自家小崽子？在宗政御司看来那位温老板贪钱，没什么大的本事，也就是一位没多大格局的小商人。只需要在钱财和利益上压得对方喘不过气来，那就能有逼着对方向他们妥协的可能。 “我们应该抵制所有‘源动水’与‘活力蔬菜’。”宗政御司道出了自己的最终目的。 议会厅里沉默了好一会儿，没有人回应他。 能够有资格在这里开会的哪个都是职务不低能说得上话的存在，如果是在那两样东西还没有扩大影响力之前这么抵制，或许还能有点儿效果。现在……几乎每一位觉醒者后裔都知道了那两样东西对他们的好处，谁舍得？ 即便嘴上说着不用，也阻止不了他们的私下继续使用并纵容流通。 这些人从历史当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不要被轻易被上面人的嘴皮子给哄了。 在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转向了莱托。 将军最近可是打着移植手术过后需要保养身体为理由大批量地采购了不少的水和菜。 莱比锡也知道他们看自己的意思，厚脸皮地回道：“宗政，没必要那么极端吧，对身体恢复好东西还是需要的。” 这些人都以为莱托是为了术后保养身体，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绝不止是为了保养那么简单，他需要在短期内快速地提升自己的力量，因为他……移植新手臂后表面看上去和从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实际上能力只有原来的七成不到。 他最具威慑力的就是以能量实体化形成的金属战刀，可以随大随小，无论是视觉还是武力值上都具备冲击力，这也是他之所以被称为‘战王’的一个缘由。可他在移植手术过后试验过了，他的新的右手无论怎样使用也只能施展出从前五六成的力量来，金属战刀只能凝结出一米的样子出来，压根儿没有什么威慑力。 他到底还是被毕思罗给坑惨了。所以眼下他即便想要从别的方面压制‘尼夏城’，却也不敢贸然决定禁止水与蔬菜的流通，原因很简单——他需要。 第210章 和谁睡？ 莱托这么一说，在场诸位哪里不懂他什么打算——这位是鱼与熊掌都想要。 现在除了几位大长官外，‘新官邸’联合议会有名头的官员们无论大大小小都不是很清楚‘尼夏城’具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夜之间那个地方从偏远的乡下小城变成了拥有超科技技术的神奇的地方，迄今为止，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得到清楚的解释。 他们很想知道老普西尼到底效忠的对象是谁？谁给了他那么大的胆量让他敢和大长官们作对。他们当中也倒不是全然没有任何消息，毕竟当初跟着一起去的调查小组人数还不少，多少有些消息会走漏出来。 据说，是和那位阁下有关系。 新世代的官员们都听不懂‘那位阁下’是谁，但一些老一辈的一代二代们怎么听不懂。迄今为止能被称为‘阁下’的，只有一位。 只是，他们当中不少人都以为那位就算没有躺在‘旧官邸博物馆’供人瞻仰，也应该给当做珍贵遗体被收藏得好好的。没道理，一个死了一百年的人……活了吧。 即使在这些年的传说里，确实时不时就有那位阁下会从自己的棺材里复活重生的消息传出，大多数人也只是把那当场谣言来看的。 死了的人……怎么复活 这里头只有当初真正跟随过那位阁下，近距离接近过他，见识过他伟大之处的老人才会相信六七成。 因此这些人并不愿意在摸不清情况的前提下随意表明态度。都是千年的狐狸也都经历过权利的争斗游戏，谁还不懂这里头的门道？大佬们不表态，下面的新世代就更不敢表态了。 围绕着‘尼夏事件’已经连续开了两次会了，上次就没讨论出来结果，这次莱托将军和宗政御司态度强硬提出了议案，他们只能就这两条议案来投票。 投票结果出来了，莱托和宗政御司都大跌眼镜。 没有人支持反制裁‘尼夏城’，当然更没有人支持封禁‘源动水’与‘活力蔬菜’。 仇魄、罗素与木清樽在这两次会议上都没发表意见，却有人代替他们表达了意见。表达意见的基本上都是科技界的达人代表还有像‘IK集团’那样的大企业家代表，他们的意思很明确——眼下他们应该积极寻求与‘尼夏城’在技术和资源上面的合作，并不适应于搞对立与制裁。 这一提议得到了全场半数以上的投票支持。也就是说在对待‘尼夏城’的这一立场上，五大长官被迫分成了两个阵营。 温融当初想利用他们彼此之间的制衡关系为自身寻求安全的这一想法，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会议结束，莱托将军走出议会厅时神色阴郁，行色匆匆，把原本想和他打招呼的人都给用冷脸吓退回去。 大将军发现自己连着两次在‘联合议会’当中落了下风，这是从前很少有的情况，他不满了。 目送着那位将军的车队离开，罗素站到了仇魄的身边：“他不会甘心的，很久没有看到他如此挫败了，你我都了解那位的性子，越是压力大他越是会迎难而上。” “我会尽量牵制住他。”仇魄的目光隔着长长的距离与与坐进车里的莱托对上，在这一刻双方平静的视线底下，已经是杀气腾腾。 “你会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的。那家伙想一家独大已经很久了，你是他最大的障碍。”罗素劝说这位。本来仇魄势弱，对方还能维持着表面和平，一旦仇魄强势起来，莱托也会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他回来了。”仇魄自言自语，“我突然之间就没有从前那么多顾虑了，即便哪一天我身死，知道有他存在，就还有希望。”从前他容忍是因为他很清楚一旦自己和莱托形成正面对峙，他就给自己招惹了最大的杀生之祸，他死了，罗素基本上牵制不了对面两人的力量，木清樽……压根儿不指望他。所以他不能撕破脸皮。 现在不一样。在他得知那位阁下回来也亲眼见到他后，他放下心来。尤其在看到阁下这段时间一系列的安排，他知道那位还是保有着当初的理想的。 有他在，仇魄就没有了后顾之忧。 “你什么意思？你……现在支持那位了？”罗素说这话的时候小心地四下看了看，生怕被窃听。 “你还不明白吗，‘尼夏城’就是那位阁下打算做出来的一副蓝图。我想看看，看看他能做成什么样。” 全息投影出来的画面上此刻正在循环播放的是‘五小崽大闹荣光城’的画面，这些画面基本上都是之前车道上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后面为了杜绝引起民众恐慌和怀疑，记录被清除了，如今正在播放的这一份也不知是被谁私下截留下来的。 这是一间全封闭的昏暗房间，房间四周的墙壁和的地面上都有光映照出来的一个个荧光三角眼睛的标志，标志着这地方应该是个组织机构。 全息屏幕上的画面在此时戛然而止变成了纯蓝色光屏，一个个白字出现在蓝屏之上，字面显示：尽快回收样本。 突然有人从旁边伸出一只修长的手指头来，轻松按下了全息屏下角的确认键，确认收到了消息。 于此同时，在矿区附近，日夜工作不停的自动挖矿机一铲子下去，挖出了一条未曾被土层填埋的通道，顺着被炸断的通道一路往下延伸辐射直到最深处，五颜六色的自带荧光效果的眼睛的主人们抬起头来看向了头顶某处地方。 这里曾经是摩莳当初挖掘稀有矿石的地方，是他们口中地居人的栖息地。然而，地面上的人已经有意无意地打扰到他们了…… 外界因为‘尼夏城’、摩莳以及小崽子们一团乱的时候，温家全家人喂食完了家里的小宠物，此刻正在餐桌周围温馨地坐着，享受他们的晚饭大餐。 “首先复合型农业为基础不能变，哪怕不依赖于外面引进食物我们也要做到能够在粮食供应上自给自足。”饭桌上，温融还在与摩莳说着他最近的工作安排，希望得到他的一些建议。 “嗯。”摩莳给的反应有些淡。 “范迪先生的‘土壤改良剂’不知道研究的怎么样了？如果能够改良出更多的土壤出来，就不怕庄园里那些良土土质变差……” 摩莳这时将一块肉送到了温融的嘴边。温融反应慢了半拍，接过了肉咀嚼了几口还准备说话，旁边几个在自己认真吃饭的小崽子打了个茬。 二宝举着小勺子正儿八经地‘教导’温融：“爸爸，大爸爸说了回到家不要谈工作，你不记得啦？” 温融想起来了，好像不久之前他们还就这件事约定过，结果自己给忘了。他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是我错了，原谅爸爸一次吧。”实在是因为脑子里装着的事情太多，压力比较大，他最近晚上做梦梦到的都是工作上的事。 “爸爸，你不乖哦。”二宝啾起粉嘟嘟的小嘴巴，“再这样的话，大爸爸就要惩罚你啦。” 摩莳正在安静地吃饭，听到这个小家伙提起自己，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惩罚？什么惩罚？” “就咬爸爸呀。”二宝一脸天真无邪：“像昨天晚上一样，我们都看到了哟，大爸爸咬爸爸的脖子。爸爸，你疼不疼啊？” 温融猛呛了一口气，差点儿把嘴里的饭喷怀里小五宝的头顶上。正抱着奶瓶吭哧吭哧奋力吸奶的五宝为此还‘呀~’了一声表示抗议。 温融的脸从脖子以上全都红成一片。这些小崽子！他们动作收那么快还是被看到了吗？ 摩莳被他左右闪躲的眼神给逗乐了，悄悄拿膝盖碰了温融一下，温融立马翻了翻眼睛瞪他：都怪你！ “……那，那不是在咬爸爸……”温融结结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给小朋友解释。实话实说肯定不行的，临时编个借口？他脑子这会儿完全被这小儿言语给炸糊涂了，想不出来。 “哦？”温融不说还好，他一说其他几个小崽儿都停下吃饭的动作，一起转头看他。 温融被他们看得越发尴尬，见摩莳在一旁微微眯着眼睛，扬起下巴含蓄地笑，他又瞪他一眼，你也给解释解释啊。 “那是亲亲。”摩莳淡定地解释。 小家伙们一脸惊讶：“亲亲不是这样的呀……”爸爸亲亲宝宝们就不是这样的，是很温柔哒。 “虎头哥说亲亲是嘴对嘴哟。”二宝一副‘你别想骗我我懂’的小表情。上次大爸爸想要亲爸爸的嘴他们可都看明白了哒，才不是咬脖子。 “是特别的亲亲，只有大人之间才可以做。”摩莳继续解释，温融干脆抱着女儿打算走开。 “我以为是爸爸的脖子很好吃。”大宝砸吧着小嘴巴感慨了一句。 “是挺好吃的。”摩莳还回味性地想了想，“如果你们不来打扰的话。” “行了，别说那么多。”温融用膝盖怼了他一下。小孩子不用知道那么详细，这种事敷衍过去就可以了。 “可是我们要和爸爸一起睡觉呀。”小家伙们还是不懂为什么他们不能去打扰，而且他们依旧们按自己的想法认为那不是亲亲，他们要跟着爸爸睡，保护爸爸。 再说从出生开始他们就习惯了晚上跟着爸爸一起睡，要挨着爸爸的身体，感受到他的体温和呼吸才能睡得安心。 起来也好笑，他们家里明明现在有十间房，实际上用上的依旧只有两间。 温融在搬家当天明明和小家伙们说好了，以后一人一个房间睡，五宝暂时由爸爸带着，小家伙儿们也都痛快地答应了，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还是出了岔子。 这栋别墅的主人房一共有两间，是彼此相通的，摩莳与温融各占一间。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空间，身边也没了孩子，当天晚上睡觉温融都做好了准备，摩莳也明白他的心意大方地过来，两人一起躺到了床上，正准备往下进展点儿什么，房间门从外面被撞开了。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个个揉着惺忪的眼睛，拖着略有些大的睡衣闯了进来，不由分说往床上爬，自动依偎在温融的身边，找到舒服的位置闭眼就睡。 温融本想等他们睡着了换张床，刚动了一下，就被小家伙们给缠住手脚，动弹不得。 这样的情况不止发生了一个晚上，搬进来也有四个晚上了，几乎天天都是如此。 为了让他们几个小家伙睡得更熟一些不要打扰自己，摩莳昨天晚上还特意给他们进行了睡前加训，消耗他们的精神力和体力，小家伙儿们接受了加训后倒是倒头就睡，睡得还比较熟，等到温融把他们各自抱回自己的房间过后没一个小时，小家伙们又自动起来了。 这次两位爸爸吸取教训锁住了房门，见爸爸的房间门拧不开，他们倒是机灵，扭头跑去隔壁摩莳的房间，从两间房间互通的那道门再度撞了进来，这也正是被他们看到大爸爸‘咬’爸爸脖子的事件的整个前因。 至于后果嘛……自然是两位爸爸再度被分开了。 当时这位先生的脸色真是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就这会儿再想到那情景，摩莳的脸色再度黑了起来。 “可是我也要和你们爸爸睡。”摩莳决定不和他们讲道理，而是讲自己的权益。 小崽子们面面相觑。 “大爸爸你那么大了，还害怕一个人睡觉吗？”大宝不解。 “大爸爸也想听爸爸将孙悟空故事吗？”这是二宝。 “坏蛋，抓大爸吗？”这是四宝。 三宝虽然一言不发，但看他的神色，他也不能理解。 “爸爸们就是要睡在一起的。”摩莳面不改色，甚至头顶小灯泡突然一亮：“不然你们去问虎头爸爸。” 对于温家小崽和大爸爸来说，虎头爸爸一直就是他们家学习的典范。摩莳相信别人家夫夫俩绝对是睡一起的，特有自信地提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我去问。”大宝第一个跳下椅子要跑去找他的好朋友。 温融一把拦住他：“以后再问吧，外面天都黑了。” 一时间小男孩儿们陷入了愁云惨雾当中，因为真的怕大爸爸要在睡觉的时候抢他们的爸爸。 “大爸爸，我们来打一架吧。你不是说谁赢了听谁的吗？” 为了谁能和自己睡，家里这些大男人小男孩儿每一个都绞尽脑汁。 摩莳握着下巴像是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 温融挨个儿敲了他们的脑袋：“吃饭！”越来越不像话了。看着大人小孩儿都一副不服气的模样，温融叹口气：“怎么都不知道变通，大家一起睡不就行了。” 温融是随口说说的，大男人和小男孩儿却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摩莳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和温融脸贴脸睡在一条被子下的情景了。这么一想，就算身边带着五个小灯泡也觉得没什么。 “大爸爸跟我们一起睡！欧耶，我要睡在爸爸和大爸爸中间。”二宝第一个表态并戳破了他刚刚才在脑子里构建的美好画面。 “我也要我也要。”大宝紧跟而上。 三宝就和四宝同时举手，包括被温融抱在怀里的小五宝也积极发声：“噢~” “孩子们要睡我们中间，你还要来吗？”温融看到对面那大男人逐渐僵掉的脸，强忍着笑问他。 “来！”摩莳磨了磨牙，用力点头。当然要来，他就是也想和他一起睡啊，为什么这么难？ 这些小崽子们快点儿长大吧。 全家人第一次睡在一起，对小崽子们来说是双倍的安全感和关爱，但对两位父亲来说，既是幸福又带点小小的折磨。 温融已经习惯了小崽子们不安分的睡姿，摩莳则是第一次见识，半夜不是被这个的小拳头捶了眼睛就是被那个的小脚丫踢了下巴。 好在大爸爸身强体壮，能受得住。因为是和爱人睡在一张床，意识稍微警觉一点点都能听到身边那人睡梦中的呼吸，这让摩莳倍感安心，何况他只要一睁眼就能看到自家爱人睡觉的容颜，还能隔着小崽子们摸摸他的脸，拉拉他的手，为了这些福利，受点儿小磕磕碰碰大爸爸表示一点儿也不在意。 第二天一起起床一起洗漱，一起为新一天的开始忙碌，这样简单安稳的生活能让人暂时忘记一切压力。 在家里简单地吃完早餐后，摩莳与来接他的阔莫他们出门去工作，温融就带着家里的小崽儿们去N区，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阔莫看摩莳精气神儿倍儿好，抑制不住地感慨：“真没想到您挺适合家庭生活的。” “自己的家庭当然不一样。”摩莳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一开始我也担心自己会不会不适应与那么多人一块儿生活，真正生活在一起了才发现，都是瞎担心。所以，我打算把我的家具行李什么的搬运一部分到这边，你替我安排一下。” 这是要正式长居一起了。 第211章 年假和新团体的加入 阔莫打心眼儿里为摩莳感到高兴：“那我让孔雀他们准备准备。” “记得让他们把我的音响和碟片都带来。” 阔莫傻眼：“您确定？”这位的音乐爱好可是重金属暗黑摇滚，每当他一打开音响时，周围隐藏的保镖们能瞬间被震出去一百来米，他又喜欢放很大声，在‘翠山’的时候好歹与周围的邻居隔着遥远的距离，这要是在镇长家别墅放…… 不敢想象。 “干嘛这么一副表情？”摩莳整理整理笔挺的西装：“那是你们不懂欣赏。他和我很默契，他会懂我的。”陷入恋爱当中的男人非常自信，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比他的爱人更能了解他的人了。 阔莫听得有些牙齿泛酸。这真的是他们家那位骄矜的先生吗？啧啧啧……恋爱唷！ “对了，训练营的事你准备的怎么样？”摩莳迅速进入到工作状态中。 “已经开始训练了，都是些初等级的选手，我打算让蜘蛛负责，我呢，就带一带中等级的，争取能在两个月内稳定他们的力量，把他们送出去。”阔莫也马上调整了言行神态，恢复之前的恭敬严谨。 “乌鸦带着他的手下加入到了‘烈火安保’这才几天，天天给我打电话炫耀他们接的任务多有意思。主人，我也想快点儿出去出差。”阔莫对搞培训做生意这些不感兴趣，他就喜欢做保镖。他看中了温融在外面开办的那个名叫‘烈火安保’的公司，当初为了支持公司的运营，除了古戈力大妈带的一群‘幽灵窟’好手之外，摩莳还调了一批自己的手下去给公司挑大梁，公司才开了这么一周多的时间，接了几个任务圆满完成，在‘荣光城’的安保圈子里稍稍有了点儿区域性的小名声。 “你应该知道他开那个安保公司的目的吧。”摩莳冷淡地瞥了一眼阔莫。 “古戈力那些人做些中低风险的的安保工作还可以，但……更高级别的他们做不来，我也不会放心让他们做，所以才需要你重新挑选人才。如果这里的人才不够多，就扩大招聘范围，让普西尼把那些深山老林里躲着的野人都给招出来。他们也该出来了。”摩莳把话说得更明白。“是！”阔莫搓了一把大光头，知道自己短时间内是别想出差了。 有了摩莳的吩咐，普西尼城主自然照办。不到一小时候新的告示贴在了几大交通要道门口，此外，普西尼城主还派出了宣传车，一路从城门口一直开到更远更偏僻的地方广播——所有从前因为各种原因没能拥有户籍的人都可以在一个月以内前往各大城门口或‘幽灵窟’大门口注册新户籍，群居与杂居的野人也在此范围之内。 老百姓们对这一项新策的讨论度并不高，他们的关注点在同时张贴出来的另外一张招聘广告上。 “招聘快递员、联络员、私人保镖、装线工、业务员……”人头攒动的城门口，有识字的人正在给其他不识字的念那招聘广告上的内容。 “业务员和保镖、联络员我懂……装线是什么？还有快递员又是干什么的？”老百姓们一头雾水。 “别管干什么的，我看那印戳挺好，那是‘融派’的印戳吧，听说它们给工资给的利索，也多。我是要报名去试试看的。”有人看着‘融派’公司的黑色印戳眼睛发热。 可不止他一个眼睛发热的，‘融派’公司可是他们这里最大最有名的公司了。旗下不管是布料、化妆品、粮食、副食都赫赫有名，尤其听说最近他们的大老板又收购了不少的庄园，公司的实力太强大了，谁都想能够进到那里头去上班——不用担心轻易丢饭碗哪。 “我也去！”不少人当场表示要去报名应聘。 “别吵吵，人家有要求的。看到没有……要求：需要具备特殊能力。能力越强一旦应聘成功薪水就越高。”念广告的人指着最显眼的加大加粗的字体特意强调。 “闹半天要有特殊能力的啊。哎！”这是充满艳羡的声音。 “收有特殊能力的？我可以啊，我跑的快，腿脚利索。”有人忧愁就有人欢喜。 “我村里的邻居也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从前还遮遮掩掩的不敢让人知道，现在可好了，人家专门招这样的人才，给的薪水还高。早知道就把我妹妹嫁给他了，生下来的孩子说不定也有特殊能力，将来养家糊口就不怕咯。” 拜影视剧和民间友善声音的正面引导，这里的人们基本上没有种群不同这种概念，加上又是周围认识的人群中陆续出现了具有超能力的人，普通老百姓对他们的看法绝大部分都是羡慕、依赖，觉得自己能认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自己也与有荣焉，还有的能力特别突出的还成了一个范围内的小偶像。 大家除了羡慕他们有那样厉害的能力之外，也希望自己能拥有，这种情况尤其发生在年轻人和小孩儿的群体当中。之前是把这样的人当成英雄来崇拜，现在一看还能拥有好工作，羡慕追捧的人就更多了。 毕竟对于老百姓们来说，能够拥有好的工作赚到更多的钱拥有稳定的生活才是他们从小最大的追求。 “你们不知道，之前‘警备队’就招过一批有特殊能力的人，那可是铁饭碗。我娘家村庄里的有个十八岁的年轻人就应聘上了。本来他能力不怎么强的，好像他喜欢喝那种瓶装水就咱们这儿特管物品的那个，喝了好几个月突然就变强了一点，刚好够人家收人的资格，就给收了进去。” “说到那个水……外面的人之所以抢着想要就是因为是好东西来着，说是喝了之后原本没有特殊能力的都有可能拥有能力。”不知道是谁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本来关于‘源动水’的传言坊间也有不少，各种说法都有。今天听到有人用事实举证了，周围不少老百姓听了之后就在心里默默记了下来，转头就去花钱买一瓶。 反正人也是要喝水的，既然说有用那就试一试看看咯。 人群中分别有两位戴着大帽子罩住自己容貌的人在听了这些讯息后，悄悄地退了开来，几个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再过两周的时间就是这边的新年了，以往‘尼夏城’这里过年除了新年当天休息一天外基本没什么假期。今年不一样，温融正在计划给他手下的员工们放年假。 他原本计划的是放一周年假，被肖大叔、杜展他们给结合实际分析了一番，觉得一周有点儿多，一来他们这里的人没有亲戚在外面不需要走动，二来一下子放那么多假会给工人带去不安，毕竟刚刚换了新的老板马上就放那么长的假，没经历过这些的难免会人心浮动，最后定了四天假，并提前将放假通知发了出去，给员工们解释什么叫‘年假’以及年假庄园会发放的一些福利。 比如凡是‘融派’旗下的任何公司、店面、工厂、庄园里的员工都可以在过年前的这段时间统一提前预定自家过年需要的‘年货’。布匹、成衣、棉花、还有零食、馒头、麦饼、面包等紧俏物资都归属在‘年货’范畴内。 如果没有钱的可以先预付三分之一或一半的款项，剩下的等到年后每月从工资里扣除，提前通知大家也是给员工两周的准备时间，如果需要购买这些‘年货’现在开始就可以攒一部分的预付金。 接到这个福利消息时，‘复兴庄园’和‘幸福小庄’的工人都已经习惯了，并且他们早就料到过年这会儿老板会给他们一定的福利，每一位都预留了一些钱，事先打算好自己想要买什么，带什么东西回家。 其他才被收购的庄园这会儿从管事到工人都还有点儿懵，不敢相信还会有这样的好事。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得知收购他们庄园的老板和大名鼎鼎的‘复兴庄园’是同一个老板，本来就在高兴之中，马上得到这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福利，一时间更是人心所向。新的老板做事真的很贴心，提前两周给通知，他们这些人也能有时间准备。 并且从这周开始，这些才被收归的庄园里工人们的薪水也会逐渐调整到和其他庄园员工差不多的地步。这才是让他们最高兴的。 从福利消息发放出去的那天下午开始，整个‘尼夏城’大部分庄园都开始提前沉浸在了过年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 快下班之前温融接到了镇门口看守大门的大爷的电话，说是来了要注册户籍的人。 温融也知道普西尼城主推出的户籍招揽计划，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招来了人，开着小车去门口看看。 到了镇门口远远地看到一批跟着阔莫训练的镇民们也跑了出来，正好堵在了镇门口，气氛有点儿紧张兮兮。 他一到，其他人自然让出一条路来给他通行，见他出来没有带保镖，还有几位自动跟在他身后把他给保护了起来。 对于如今‘幽灵窟’全体镇民来说，温融不仅是他们的老板还是他们的镇长，他们的精神支柱和引路人，他们无条件地信赖依靠他，并将他当成最重要的自己人保护着，只要是温融自己一个人走在镇子里，他的身边马上就会有人自动跟上来，在他周围形成一道最初级的防护圈，这已经是这里人自发性的行为。 温融看到了让这些人精神对待的景象，小小地吃惊了一下。只见镇子外面来了大约一百多个人，基本都是‘野人’装扮，和当初大熊他们的族人穿着打扮差不多，稍微有不同的是，他们身上披着的不全是‘鉄棘草’这种植物编织的东西，还有一些温融没见过的野生植物。 听大熊他们的族人说过，在离‘幽灵窟’更远的地方有一大片山，山里还是有些稀疏的植被的，当初他的野生茅草根就是在山里挖的。不过山离‘幽灵窟’的距离差不多相当于‘幽灵窟’距离‘尼夏城’的距离了，他也只是好几天才去一次。他们族里的人之前在最困难的时候就曾经在离这里最近的山里生活过，还有一些流浪的村庄部落，会往更深处的大山之中迁徙，偶尔他们也会在山中遇到，只是大家‘同是天涯沦落人’见面都提防着对方绕着走就是。 温融心想：这大概就是比大熊他们那个村落更远一些的流浪村庄部落里的人吧，被统一称为‘野人’的人。 他们虽然身形瘦削看外表感觉挺弱的，不过温融和特殊能力者解除的时间长了自有一种直觉，连他偶能感应到这些‘野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危险、窒息、紧张、肃穆的氛围，怪不得那么多的镇民们会跑出来防备他们。 不管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都是一帮厉害的人。 为了缓解现场的紧张氛围，温融站出来和气地打招呼：“我是这里的镇长，诸位有何贵干？” 站在队伍最前端的一位大汉这时走了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我们是来登记户籍的。” 听他说话的声音倒不像大熊他们的族人，他应该不是‘狂化人’，不过温融能看得出来这一百多号里有‘狂化人’的，除了‘狂化人’眼前这位更像是‘异化人’，这位给他的感觉相比较大熊更像蜘蛛他们一些。 除了‘狂化人’、‘异化人’这个团体里应该还有普通人，因为普通人都是被保护起来的，就像他一样，有一些人被保护在他们这个小团队的中间，那些肯定就是普通人。 温融之前一直觉得他们‘幽灵窟’才是第一个实现融合的环境，没想到在野外生活着的这支流浪部族竟然早就完成了大融合。 事实上到前几天‘接待’了那些外地来客后，他才知道原来特殊能力人群还是有各种细分的，之前他只知道‘狂化人’、‘觉醒者’这种称呼，也是那天后他才知道，蜘蛛、乌鸦他们还不一样，他们是‘异化人’。 在最初的时候所有拥有特殊能力的人都被统称为‘觉醒者’。‘觉醒者’包括‘觉醒人’、‘异化人’、‘超脑人’这三种，后面曾经的‘狂化人’在注射过疫苗后恢复理智也被归纳其中，大家都能叫‘觉醒者’，意思就是突然间触发了某种基因的超能进化，体能、意识和能力都在一定程度上从原来普通人范畴内得以刺激、进步的人类。 原本就有一种说法，说是普通人类是大脑只开发利用了到不到百分之十，还有剩下的百分之就是潜藏着无限可能，而大脑又与人体的各个组织器官和行为动作，思想意识相关联，一旦真的有某种机会能刺激到那些还未曾利用到的神秘地带，得到体力和智力上的上升，也就意味着人类文明有机会进入到了新的一种高度和维度。有科学家把这种说法叫做‘大脑觉醒’，他的理论是说人类大脑未被开发的那百分之九十是处于休眠状态的，一旦某个时刻因为任何内外因素突然觉醒，一切皆有可能发生。 适用于这个理论，‘大脑觉醒’后来被简化成了‘觉醒’二字，得到了那种特别力量的人类就称为‘觉醒者’。 第212章 ‘觉醒者’划分与新地图 所有的特殊能力者都被叫做‘觉醒者’的那个年代，就是摩莳打算促成的大融合时代，也是《都市夜影》这部特别的影视剧诞生的时候，本来一切都跟随着新的进化提升脚步有条不紊地在进行着，偏偏和平了，反而比灾难时候更加考验人心。 大概是有些‘觉醒者’为了凸显自身的不同和更厉害更高级吧，后面‘觉醒者’被人重新定义，规定只有完全是纯人类基因的状态下拥有了超能的人才能被称为‘觉醒者’，他们自诩自己是纯粹的，就跟过去的年代里鼓吹自己血统更高贵一般，同样的他们认为自己也最高贵。 只要与他们不同的‘觉醒者’通通被细分，于是‘狂化人’‘异化人’‘超脑人’都被分区分了出去。 ‘狂化人’被分出去大概是因为本来末世敌对双方的历史遗留问题。‘狂化人’本来就是大灾难中的反派，当初被莫名感染成了发狂发疯，撕碎一切的‘恶魔’，后面虽然因为疫苗而清醒地恢复了人类的意识，有些无法接受自己曾经的所作所为而抑郁而终，也有一些是怀揣着对美好生命的敬畏与感激，打算重新开始的，最后……被各种流放、控制、排挤，到现如今一代的‘狂化人’几乎灭绝干净，二代三代的下场可以参考大熊部族和小红，可笑的是在外面的世界基本上把纯粹的他们给灭了个干净之后，‘合成狂化人’又在他们的手里诞生。 ‘超脑人’只是脑部智力得到开发扩展，且开发程度高低不同，并没有战斗上面的力量，但由于聪明，可以在所有科技领域用到他们，他们受到的排挤没有那么严重，除非是原本属于‘狂化人’中被开发了脑域的才会被排挤、监控。这一类的突出的代表就是范迪先生。范迪和他的手下团队基本上都是曾经的‘狂化群体中的超脑人’，他们与别的‘狂化人’不同的是他们不具备攻击力，具有头脑，在末世灾难中还未曾注射疫苗意识还没清醒时，就能有智慧和行为能力进行研究，属于特别神奇的一种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不愿意被圈养利用，在付出智慧与汗水后被其他人研究他们的脑子，还得不到平等对待的前提下，便找机会逃跑到北边天寒地冻的世界里，躲藏在了地底下，一躲就是大几十年。 ‘异化人’被区分出去纯粹是因为当初他们触发觉醒的条件不一样，他们并不是简单的人类基因‘被觉醒’，而是在人类基因的基础上加了些其他动植物的基因融入体内最后突然‘觉醒’，他们身上具有一些动植物的独特性，像蜘蛛和乌鸦都有一些特别的动物特性。 原本大家都一样是末世天灾的受害者，最困难的时候大家一起熬过去了，熬过了黑暗等来了黎明，拯救了世界，开启了新纪元，在已经没有了民族、国家和种群之分的大一统世界里，突然之间因为觉醒方式和表现形式的不一样，又被人为分成了不同的族群。这并不是社会的进步，反而是一种倒退。 温融收回了脑中无限的感慨和回忆，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眼前这位大汉的身上。 他谨慎地打量着对方，这是一位看五官和形体都很普通的男人的样子，这样的一张脸在城里城外比比皆是，最不引人注目，如果不是他身上的一些草皮树叶的话，真的看不出他的特殊身份。 见温融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不回应，大汉稍警觉地退后半步，而他带来的这些人也比之前紧张了一些，面面相觑似乎在传递着什么眼神讯息。 “登记户籍吗？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一句，如果是在我们这里登记户籍那就是我们这里的人，要归我们这里管辖的。如果是去城门口登记的话，可能会被分到不同的村庄里去，条件会比我们这里稍微好一些。”温融看到了他们之间彼此的无声交流，主动打破紧张局势开了口，还给他们提了更好的选择方案，现在普西尼城主要求他们登录户籍就是给他们机会，融入社会。与他们‘幽灵窟’相比还有更好的地方可以选择，他们这里虽然工厂多工作多，到底由于多年名声受影响，来这里工作归工作，想要这里户籍的人并不多。 温融在说完了这些之后，大汉他们的那种局促感一下子放松开来。 “就要这里的户籍。”带头大汉非常肯定地点头：“我，知道你。” 温融没有惊讶，他好歹也是这么多工厂、公司、庄园的老板，知道他不稀奇。 “我们，不想被打散。”大汉说了另外一个理由，并回头看一眼自己带来的人：“这是我们部落的人，有一些之前……也是这里的人。” 这就让温融惊讶了。曾经的‘幽灵窟’的人吗？ 在请这些人进入镇子的路上，温融弄清楚了他们这些‘野人’的来源。 早些年‘幽灵窟’最鼎盛的时候有六七万人，这里头并不是每一位在认清楚了这地方的‘实际作用’后都甘愿被困在这一方小天地的。有些没有家人亲属牵绊向往自由奔放的流放者，就萌生了逃意，想要逃离‘幽灵窟’更甚至逃离‘尼夏城’。 “当初，毕思罗老镇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们逃了。”和温融说话的这位正是刚刚那位大汉，自称自己叫万彬，“我们这些跑出去后才知道外面的日子比‘幽灵窟’更难过，没有户籍寸步难行，可我们也不能再回来了，只能在更远的山里躲起来当野人。后面陆续有一些被毕思罗指引过来投奔我们的人，基本上都是在庄园里被诬陷犯了事或者一时头脑发热触犯了‘幽灵窟’规矩要被驱赶走投无路的人，还有一些是在原来的村庄里生活不下去逃走的，遇上我们，就加入进来……一代代的，我们在野外也存活了下来。” 温融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幽灵窟’的人还能去打个工，他们呢？ “这些年毕思罗偶尔接济接济我们。”万彬适时给温融解了惑，“实在困难的时候，我们的人会一直往下走，走上几天几夜能到达海边，捕一些海里的动物。” “海？”温融感觉自己好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他从来不知道这里还能去往海边。 “以我们的速度都要走很远，而且那边荒无人烟，这么多年我们在那边没有见到除了我们之外的第二批人。曾经我们也打算不如就迁徙到那边去定居，可那边地表土地比这里还要硬上好几倍，淡水水源比这边更不足。” 万彬的话让温融陷入了沉思。‘尼夏城’如今被封住了，可如果是要持续发展的话，一定要有更大的版图规划，以他们如今的地理位置在地图上往上延伸比较困难，上方是其他一些城市，但如果是往下发展呢？既然是偌大的无人区，没有人要的地方，那，谁开发出来就是谁的，不为过吧。 这些人的到来同时也给温融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尼夏城’下方还有更偏僻更广袤的土地，能一直延伸到海岸线附近。如果能够把那里利用起来，他们手头上拥有的就会更多。 同时，温融从万彬口中确定了他却是是‘异化人’，不光是他，他们这里头一百来号里，‘异化人’、‘狂化人’、‘超脑人’、‘觉醒人’都有，还有他们的后代们，基本上都是二代、三代，还有几位老人家是一代，非常罕见稀有。 这就要通知摩莳他们看怎么安排这群人了。 在等待摩莳和阔莫到来时，温融和万彬在纸上简单描画了一下到达海岸线的地图，和山那边的一些地形图。 正如温融所想的那样，那是一大片无人且宽广的地盘。 “如果，我需要你们再走一趟这条路，描绘一幅详细的地图和地形图，可以办到吗？”温融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各种盘算。 万彬很果断地点头答应：“不过现在还能出得去吗？你们不是把这里给封起来了？” 温融讶异于这位远在深山竟然知道这个？ 万彬指了指他部落里的人：“我们有脑子非常好的人，他们说这可能是一种对未知物资使用的具体表现形式，是什么科技。” 温融这才明白原来‘超脑人’即便是在野外，凭着他们之前累积的一些知识依旧比他更轻松地理解这些科技，佩服得五体投地。 “我们能在野外生存这么久，也多亏了他们。”万彬进一步解释道。他们能一代代在外面生活近一百年，从来没有被发现，除了有体力之外还有智囊。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的部落比大熊他们那个部落更灵活性。 “不用担心，入了户籍录入信息后，光脑会识别你们的身份，要出去就会变得很方便了。”温融笑着给他们解释。 “如果不是这里的城主突然颁发了特赦令，我们无法去到海边收集下两周的食物，最后可能会出来抢东西吧。”万彬还特老实地把他们原来的计划给说了出来。 温融讪笑。不用这么实在什么都告诉他啊！“我们出来刚好遇到了特赦令，也知道了故人离去的消息。”万彬说到这里，身体周围的气息一度变得更加危险。 温融知道他说的故人是毕思罗。还好，他们还记得那位老先生。 在温融的帮助下，万彬他们顺顺利利地登记了新户籍。因为他们想要共同住在一起，便被分到了原来的K区，现在几乎空了一大半的那个区域。之前J、K两区都是孤儿们居住的地方，阿禾、阿土他们原本的居住地就是那里，后面因为不少少年找到了适合自己的工作，有的跟着阿土出去了，有的在庄园当工人住在那里，这两个区都空出不少的房屋和大油桶。 被分到了一个区域，这些人哪怕再小声交流也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一个个恨不能马上就去看看他们的房子。 不过温融还是把丑话说在了前头：“我不管你们从前做过什么事，过去就过去了，可一旦加入我们这个镇子，就得遵守这里的规矩。规矩有些和从前一样没有变，如果犯了依然会被赶出去，希望你们能够将约束自己。还有，要听管理员的安排，我可以保证的是不会再禁锢你们的自由，你们今后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求的也都可以向我提出，只要是我能办到的且合理的，我都可以考虑。” “我们……想要户籍，想要工作，想……和其他人一样过日子。”在外漂泊的日子并不好过，这么多年来也把他们当初的意气与胆气消磨的差不多了，他们其实一直在等一个可以重新走出来的时机，毕思罗说让他们等着，那一天终究会来临。 它，来临了。 摩莳和阔莫到来后一一检查这新加入的这批人的身体情况，年纪太大的身患有疾的一律收归菜庄和学校，其他的先统一收入训练营。 “这一批里人才不少。”阔莫边看边与摩莳说话：“变异属性能量比较多，而且他们的后代褪化也比较少，这和范迪之前的部分研究不谋而合。属性越复杂适应褪化的能力也越强。如果好好调理一下身体训练一下能力的话会是强力军。” 温融在一旁听得眼睛发亮。招了一批好手，可不让人激动？ “我会尽快将他们训练好的。”阔莫正发愁最近招收到的人都不太满意，这一批综合素质不错符合他从前对收下的最低要求了。 “我看他们比较有个性，你得辛苦一些。”摩莳看得出万彬他们骨子里的真性情。哪怕是带着人来投靠，他们这些人却始终保持着警戒的状态，他敢说如果这次冒险来投靠稍微不妥，这一百来号人绝对会拼死抵抗，他们还保持着当初末世时组队生存的习性。 最开始带领他们这支队伍的绝对是在末世中拥有丰富生存经验的人物，这么多年了也用战时状态在要求训练他们。 “我知道你很强大，但，我们这支队伍只听镇长的，镇长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万彬这话是对着阔莫说的，他能感应到阔莫的强大却感应不到摩莳，看得出阔莫与摩莳要用他们的能力。他们当初决定要出来时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准备并不排斥，但他也得把有些打算提前告知头，用他们可以，他们不会因为对方能力比他们强就听命于他，他们这批人只听从‘幽灵窟‘镇长的话。这是他们第一代部落首领当初立下的誓言也是加入他们部落的人每一位立下的誓言。 不仅仅因为老镇长救济了他们，更因为最开始的时候就是那位老镇长维护了他们那相对于别人显得可笑又脆弱的反抗。 万彬他们在温融的安排下这才安心加入到阔莫的‘训练营’，温融还安排了K区原来居住的少年们带他们去新住处。至此，这些被外界称为‘野人’的人们才彻底放松了警惕，意识到他们从今以后有了固定的住处有了能被称为家乡、籍贯的地方了。 临走前万彬他们向着温融一鞠躬，另外两个礼却是向着旁边的天地行的，那是在祭拜他们一行真正的恩人加支持者——毕思罗。 “如果有朝一日能够与老镇长的仇人对上请一定不要忘记叫上我们。”他们还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是这句话让温融差点儿再度酸了鼻腔。 看着他们这些人的背影，温融突然有种感觉，他们可能并不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生活选择出来，这里头也有一部分是为了那位老人。 第213章 相拥而眠（改错） 四下无人，温融悄悄地将脑袋侧向摩莳的肩膀，喟叹道：“我越来越喜欢这里的人了。” “喜欢？”摩莳微蹙眉头，“这个词我以为只能对我们家的人说。” 温融在心里笑他不光自己吃醋，还替家里的小崽儿吃醋。嗯，真可爱。 他安抚性地把脑袋在他心口攒动两下：“最喜欢你们好了吧。” “我们？”这家伙把每个字眼儿都扣得清清楚楚，“那我呢？”这会儿他又开始和自家小崽儿吃醋了。 “最最最喜欢你了。”知道他偶尔就是会耍这样的小性子，温融从来不吝啬主动表达自己的真实情感。别看这位先生加起来年纪比他大，想想他其实真正存活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加上是个比他还要小白的情场新手，偶尔需要温融更主动地表达与索取，他们才能一步步地进展下去。 温融并不介意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自己表达了对面会放在心上努力回应，自己索取了无论怎样这个男人都会积极地想要给予自己。他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单箭头一方在付出，另外一方等着享受。 摩莳果然被这个‘最最最喜欢’给轻易取悦了，主动摸上了他的左侧颈。心中美滋滋地自我欣慰：比家里小崽子还要多两个最，很好。 某一方面来说，这位在感情上是一位极容易被满足和安抚的情人。 “你陪我去接小红回家吧，范迪说她可以出营养舱了。”小小地腻歪了一下的温融马上恢复如常，今天主要工作的任务已经分配出去，剩下的就是要接小红了，离下班还有两个多小时，正好摩莳也在身边他们可以一起行动。 “嗯！”摩莳对他自然有求必应。 深红经过二十天的全面治疗与修养，身体基本恢复了正常。从三天前开始她就着配合范迪手下的工作人员做基因修复方面的诊断，制定了后续的治疗方案后就能暂时回家了。 小红从那天开始每天都在数着时间等待出营养舱的日子。她对每一位来给她做记录、打针、抽血的人都认真地说了：“我哥哥马上要来接我回家咯！” “恭喜啊，小红。”工作人员也是诚挚地在祝福回应她。小姑娘是一位意志力无比坚强的勇者，这么多天的治疗诊断，反复地提取各种器官组织液和样本做研究，他们这些操作的都会产生心里负担，小姑娘却一直配合支持他们的工作。即使对她来说——实验室是最糟糕的回忆。 温融和摩莳到来的时候，她正在接受最后一针稳定剂。打针对她来说是有严重的心理阴影的，然而此刻她却主动抬起细弱的胳膊：“我不怕打针了哦，我要给哥哥看看，我很厉害。” 温融隔着玻璃窗向她招招手，小姑娘立马勇敢地挺起苍白的胸脯，笑得见牙不见眼。 哥哥真的来接她啦！她要回家啦～ 范迪抽空从别的实验室跑了过来交代温融：“她对稳定剂的适应性比一般狂化人要更好这应该得宜于她的意志力和精神，短时间内她不会有问题了，后续再来做几次基因修复与调整，可以帮助她更好地融合现在的基因。可惜的是以目前我们的技术不能做到剥离那些已经杂融的基因，她以后还是会带着合成的那些基因特性，我给她做过心理评估，以她目前的状态她应该不会担心再被反噬。” “那如果不再用那些能力会不会对她更好？”温融问。 “理论上是如此，不过她似乎并不害怕用自己的能力了。”范迪和他们一起看向正在出舱的小姑娘，她眼睛里充满幸福的神采与之前的她看上去判若两人。 “我要努力训练自己，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我要保护哥哥，保护弟弟妹妹，还要保护这里的人哟。”小丫头原来是个小话痨，一直都在和帮助他出舱的工作人员说话。这段时间以来她清醒的时候都在训练自己说话的能力，看效果真的很不错，她的意志力还能体现这些小细节上，只要决定做的就一定要做到。 “哥哥说每个人最好应该有一些理想和爱好，这就是我的新理想和新爱好。” 小丫头穿上了玉女士为她做的精致的泡泡裙从里头走了出来，温融第一个走过去张开双臂迎接她。 “哥哥！！”小丫头火箭炮似的冲进他的怀中，扬起小脸蛋儿笑的乖巧甜美，“哥哥，我好啦！谢谢哥哥。” “我看到了，小红真棒！” 摩莳在一旁看着小红抱着温融腰背的小手，眉头轻皱，干嘛抱这么紧啊？ “哥夫！”小丫头歪着脑袋看向温融身后的摩莳，怪腔怪调地叫了一声，显然这是她新学的词汇而且是第一次说出口，还不习惯。 摩莳的眉头松了开来：“这是什么意思？”这个词的意思他大概能从字面上体会到，却还是要听别人亲口说。 “哥哥的爱人就叫哥夫，这是阔莫大叔和范迪大叔教给我的。你不是我哥哥的爱人吗？” 摩莳顿时满脸神清气爽：“小红是吧……如果你想换一个新身体当个普通人的话，我可以帮你。” 范迪在一旁翻了下白眼儿。双标啊双标！他们家主人什么时候也学会这么双标的操作了？之前他开玩笑想换一副更年轻更帅气的身体时，他们家主人说浪费了现在这具身体完美的大脑，就是不同意。现在人家只是叫了他一声‘哥夫’，瞧瞧这待遇。 “可以吗？”温融对这个比较感兴趣，当一个普通人的话对小红应该会好一些吧。 “不用了，我很喜欢我的身体，现在我一点也不害怕啦，我能利用它做更多好事，回报别人，那就没有顾辜负哥哥和大家救我一次给我重活一次的机会。”小丫头扯了扯自己身上漂亮的裙子，乐观地咧嘴笑道。 温融意识到这是小姑娘真心实意的心声，她在养伤的这段时间里不光是在养身同样也在养心。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送到了小姑娘的面前，是一对黑红格子蝴蝶结，就是她从前的那一对。 “哥哥给我梳辫子。”小姑娘背过身去胡乱摸了摸头发，小声地撒娇。 一高一矮两个不对称且松散的麻花辫下面飞舞着两个黑红格子的蝴蝶结，小姑娘蹦蹦跳跳欢实的身影从生物实验大楼一路飘向下方的车子，每一位看到她的工作人员都会停下来看一会，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就是想看看，之后会莫名其妙地拥有好心情。 “哥哥，我们去接弟弟放学吧。”车子往回开的路上，手里抓着路边顺手摘的‘铁棘草’，小红正在给弟弟们用草编小动物当礼物。 回到N区学校时，小红的手上提了五根草编蚱蜢，吸引了不少放学的小崽子的注意力。 “姐姐！”温家四个小崽子飞也似地奔跑过来，一起围住了小红。 这一幕让温融想到了他们最开始相遇时的场景。他这才惊觉自己与深红的缘分也是家里的小崽子们牵引起来的。 小崽子们从小红手里分到了草蚱蜢，拿着兴奋地跳来跳去，还向周围其他小朋友炫耀：“我姐姐给我编的哟，你没有姐姐没有哦！”当场惹哭了好几个满眼艳羡的小崽子。 虎头也被惹哭了，缠着来接她回家的阿虎胡搅蛮缠：“小爸小爸我也要姐姐！我也要会编草虫虫的姐姐。你和大爸给我生一个姐姐吧！” 这些类似的话是他经常听到自家大爸和小爸开玩笑时说的，小家伙儿自然记在脑子里，分享给了学校的小伙伴儿，继而再被小伙伴们带回各自家中，传导给他们的家人。 虎头爸爸的‘灯塔效应’大概率就是这么形成的。 周围传来了不少打趣哄笑的声音，偏偏阿虎个宠小崽儿的面不改色，还硬着头皮答应：“好！” 如此无底线的宠爱让第一次见识的温融瞠目结舌。他以为自己够宠孩子的了，与这位虎头爸爸比他也就不过如此。 还是大宝乖巧，主动把自己的草蚱蜢先分给了好朋友，分完了这小家伙儿拉着深红的裙摆：“没关系哟我姐姐还会给我编哒。我姐姐和我们一起住，她也会玩捉迷藏。我姐姐和爸爸妹妹是一样的，不能分给你们哦，这是我们老温家的姐姐。” 小家伙们从那次‘历险’回来之后无论说到什么属于自己家的东西都是‘我们老温家的’。 有了大宝带头，其他几个小崽子也把自己的小礼物暂时分享出去了。对他们来说最重要的是有小红姐姐。 “爸爸，我们家现在有几个人了啊？”回家的路上，小家伙儿们一路上跟着温融学数数：“一、二、三、四、五、六、七……嗯，七后面是什么呀？”之前只学到数七的小家伙们有点儿懵，之所以学到七是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家里有七口人，现在多一个就不一样了。 “八！”温融的眼睛里沁出来的都是满满的温柔。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孩子们齐声一个个地数数的稚嫩可爱的童音在长长的通道内回荡，不少下班的工人听到了都会跟着会心一笑。 “不对不对！爸爸，我们家不止有八口人。”机灵的大宝举手发言。 “哦？” “爸爸你忘了小黑带了吗？小黑带也是我们老温家的小黑带。”孩子们把家里的新宠物也给算了进来。小黑带也是他们家里的‘人口’。 连摩莳都被暖到了。这几个小崽子真的值得被疼爱，也幸亏他们被教育得好。 “那咱们家小黑带有多少个呢？”温融非但不觉得孩子们‘胡言乱语’，反而很支持他们的童言童语，保护他们这份纯真。 “大爸爸，我们家小黑带有多少个啊？”小家伙们数不清只能寄希望于大爸爸告诉他们。 “很多。”摩莳据实回答。他可不是敷衍了事的回答是确实有很多，地下室那些‘餍’可以分成无穷个也能合成一体，这让他怎么算？ “爸爸，很多是多少？可以教我们数吗？”小家伙们听不懂大爸爸的话时就自动寻求爸爸的解释。 “就一百个吧。等你们数到一百了就知道很多是多少了。”温爸爸对此有自己一套哄小孩子的经验。 深红一路走在新家人的中间，光是听着弟弟们说话她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不间断地听上好些天。 家里给小红准备的房间在三楼，黑色与红色的格子布搭配起来的田园风，是玉女士设计的。之前一直没有打开房门让小崽子们进去提前观看，专门等着小红回来一起看。 玉女士是一位细致贴心的温柔女性，还专门找大熊他们打听过他们那一族的人喜欢什么样的环境，得知他们比较喜欢隐蔽、安全、狭小、避光的地方特意在房间里做了个尖顶的布帐篷，吸引了包括小红在内所有小崽子的注意。小家伙们乖巧地询问温融：“爸爸，我们可以进去玩吗？” “这里是姐姐的房间，你们应该问姐姐。姐姐邀请你们就可以进去了。” “姐姐，请问我们能进去玩吗？”小家伙儿们马上就知道该怎么礼貌性地表达，这些平时爸爸也有教导他们哒。 “嗯！”小红激动得红着眼圈儿重重地点头，她太喜欢这个房间啦，这里写着她的名字，除了有属于她的气息，更有一种她记忆里在家乡才有的特别的温暖。 是爱！小少女心里这一刻喷涌而出的只有这份浓厚的情感。 哥哥，能够活着还能感受到爱，真的好幸福啊！ “去玩儿吧！”温融分别揉一把每个孩子头顶柔软的毛发，道。 “啊呀～～”五宝在爸爸怀里奋力张开小短手，不要忘了五宝呀！ 有了小姐姐带领，温家小崽子们从小红那里学到了更丰富的玩游戏的方法，简直玩疯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也舍不得从房间里出来。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几个小男孩儿也比平时乖巧。他们平时吃饭都是吃一吃玩一玩，在爸爸收餐具之前吃完就好。今天不用催，他们跟着小红姐姐比着吃饭，就等着吃完了姐姐继续带他们玩刚刚的游戏，小五宝吃奶的速度又比平时快了一倍。 两位大家长看对如此场面，相视一笑：家里有个大一些的孩子带头还是蛮不错的。 家里有大孩子带来的好处还不止如此。温家小崽子被温融养出了良好的作息习惯，基本上到点就要睡觉，哪怕玩得再开心也遵守着这一习惯。 小红抱着小五宝一路跟着他们进到了温融和摩莳的房间，一看两张床并在了一起哪里不明白。怪不得刚刚说到要睡觉了，哥夫的情绪起了微妙的变化。 小红也是能感应到那位先生的情绪并受到影响的。她是个非常聪明的小姑娘马上就读懂他纠结的心理产生的真正原因：哥夫想单独与哥哥睡一起。 可惜家里的小崽子们还不能懂得大爸爸的特殊心情。 “哥哥，今天我带着五宝一起睡觉吧，我们俩都是女孩子，我可以照顾好她的。”小红开始迂回套路家里的四个小男孩儿。她太懂小朋友的心思了，越是直接告诉他们‘不可以’他们不明白的前提下越是不愿意。 温融正在整理床铺，回头：“你的病才好……” “没关系，我都好全啦。五宝可喜欢我啦，五宝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睡？” 小五宝‘哇’了一声，发直的大眼睛里有了点儿感兴趣的波光，她还指了指爸爸放在床头边特意为她预备着的保温杯，那里头是她半夜醒来要喝一次的羊奶。 不同于四个哥哥在这方面是‘小二愣子’，小五宝可是很早就知道不可以当小电灯泡，可是爸爸不懂她的心意，硬是要带着她一起睡。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你们要来吗？我想听你们给我讲睡前故事，不是说要讲孙悟空给我听吗？” “我要我要我要！”小家伙们都想要当那个给姐姐讲故事的人。 “那么向哥哥哥夫道晚安吧！”小红脑子里记忆最深的是她哥哥教导她的礼貌。 温家小崽子们兴高采烈，齐声道了晚安，小尾巴似的跟着小红离开。 温融不放心想要跟过去看，摩莳一把拉住了他的手，手指头在他的掌心轻柔地摩挲两下，温融的脚步不受控就停了下来——他在诱惑自己！ “哥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小红回头向着两位摇摇手，目光落在了他们握在一起的手上，还贴心地为两位带上了房门。 房门一关上，摩莳这下学聪明了，上锁，不光锁这边的，连通道之间的门和他原来卧房的门都一并锁住，坚决不让打扰。 “咦？大爸爸锁门了。”正在上楼的二宝耳朵灵敏听到了动静。 “姐姐，大爸爸为什么总喜欢锁门呀？” “因为他们俩要一起睡觉啊。”小红其实知道的也不是很清楚：“相爱的两个人要单独睡在一起，才会生出小宝宝来的，这是我哥哥以前告诉我的，我就是这样生出来的，爸爸和妈妈不能再带哥哥一起睡觉了没多久我就出来啦。” “哇啊！爸爸会再生蛋崽儿吗？”小鬼头们思维比较跳跃，结合自己的经历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这个。 “我们去看看蛋崽儿有没有到爸爸的背上吧！”小家伙们的兴趣点转移非常迅速，标准的有一出是一出，马上要去看爸爸有没有新的蛋崽儿。 小红忙拉住他们，神秘兮兮：“不可以，去了会把小宝宝吓跑，不会再来了怎么办？” 五个小崽子一起捂嘴做小心谨慎状，为了让新的小蛋崽儿再来，他们也可以单独睡觉哒。 大宝想到了他的好朋友虎头哥不久前的童言童语：“怪不得虎头哥让他小爸给他生姐姐，我也要爸爸给我生一个……嗯，哥哥！” 他有姐姐有弟弟还有妹妹，就只差哥哥啦！ 这天晚上，摩莳总算是如愿以偿地和爱人躺在了同一张床同一条被子下，两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阻隔与障碍……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设定发出时间出错的关系，刚刚把这一章漏掉没发出去，重新替换了字数只多不少，不好意思最近在外面更新条件和速度都比较差，出了错。明天发出的那一章看过可不买，谢谢！ 第214章 大长官的帮忙 隔天两人依旧是按照平时的作息习惯一块儿起床、洗漱，一切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只有在温融行动的时候，背后那个像大型挂件一样恨不能挂他身上的大家伙让他意识到，他们之间又有了更多的不同。 打理完自己后温融第一时间去找家里的小崽子们，发现小家伙们已经起床了。 小红在帮小五宝穿衣服。大宝、二宝、三宝都在自己给自己穿衣服。小四宝懒得动，坐在一堆衣服堆里看着哥哥们出神，等着三个哥哥穿好了来帮他。 小家伙眼角还带着眼泪花儿，是早上醒来没有看到爸爸自己把自己吓哭了，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也就挤了两颗眼泪。 “爸爸~”看到温融，小崽子们眼睛齐刷刷放光，全都主动围了过来。他们垫着脚尖儿全都往爸爸的背上去张望。 蛋崽儿呢？新的蛋崽儿在哪里呀？ 温融被他们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一个晚上不见就不认识爸爸了？” 怕吓到新的小蛋崽儿它就不会来了，小家伙们闭紧嘴巴不说话。现在还看不到，等过几天再看吧。 温融把小四宝抱起来给帮他穿衣服：“快些穿好衣服，待会儿要出门了。今天都去大食堂吃早饭吧。” 虽然说作息还是从前的时间，可起来后被缠着腻歪了一会儿，来不及在家做早餐了。 小四宝把脸埋进温融的脖颈间撒娇，突然‘哦？’了一声，小手指着温融的脖子：“大爸爸，咬？” 小家伙们本来就一直就在观察温融的，总觉得今天的爸爸和昨天的有哪里不太一样，听到小四宝这么说，小家伙们都仰着脑袋往温融脖子间看。 温融脖子间隐约可以看到些暧昧的痕迹。对小孩子来说看上去红红的，感觉好疼啊！ “大爸爸坏蛋！”大宝眼圈一下就湿了，仰着小脑袋隔着老远的距离心疼地对着温融呼呼：“爸爸，大爸爸咬得你疼吗？” “不疼。”温融已经能够淡定从容地面对这些小事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决定待会儿还是戴条围巾出门。小孩子他面对起来已经毫无压力，外面那些成年人可不一样。 “大爸爸骗人，根本不是亲亲。”亲亲可不会这样子。二宝竖起眉头表示他生气了。 “我也咬大爸爸！”三宝气鼓鼓地举起两只小胳膊在头顶上挥舞，打算要去给他爸爸‘报仇’，其他四个宝跟着给出回应。 对他们来说大爸爸再好，在他们心里也是排第二哒，谁欺负爸爸他们都不允许。 温融一手一个拉住二宝和三宝又挡住大宝，更是哭笑不得：“爸爸也咬了大爸爸，可以了可以了。” 知道自己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让他们满意的说法，小家伙们一定会去挑战摩莳，温融急中生智。 小崽子们集体愣了一下，掉头就往外跑：“我要去看！” “喂！小崽子们，站住！！”温融根本叫不住他们，一个个跑得贼快。 “啊？”小五宝没办法跑，就催促小红姐姐。小红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她觉得刚刚哥哥说起脖子上的‘伤口’非但不觉得疼还挺享受的样子呢。 温融无奈地叹息，扭头去看小红。 “我也去看看！”小少女突然脸一红，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带着小五宝同样以高速跑走。 温融手都还没来得及完全伸出去。得，还得快点儿赶去安抚那位先生。 他想象中这家里必然要在晨间掀起一场小风波，赶到客厅一看，画面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那个一身禁欲系西装，打扮得精致低调奢华的家伙正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扣子一脸‘荣耀’地向小崽子们展示他身上的‘战果’，温融当即额头上三条黑线。 这有什么好向小崽子们炫耀的啊？幼稚不幼稚？ “哇啊！大爸爸脖子上的伤口更多耶！”二宝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我看看我看看！”小家伙们恨不能把眼睛往人家的衣服里头钻。 “哇啊~~爸爸好厉害呀！”小家伙们集体发出了感慨。对他们来说，自家爸爸没有吃亏就是胜利，是一件值得他们集体高兴的事。 站在二楼的温融呆若木鸡般站在原地，从脚底板到脑顶心一股灼热的气流正在急速地蹿升。 “看不出来，哥哥这么厉害哒。”连小红都被迷惑了。 摩莳挑了挑眉毛，还想继续往下解，给他们看看自己的身上，温融冲过去一记脑崩狠狠敲在他后脑勺上，臊红了脸：“穿好衣服啦！” 敲完了回头，家里的小少女小小孩儿们都用带着星星眼的崇拜表情瞄着自己，他脸一正装得一本正经岔开话题：“赶快穿鞋子准备出门了，一大早竟胡闹。” 温融本意是想把小红也送去学校，小红自己不愿意，非得跟着阔莫一起去训练，拗不过孩子的大家长最终只能遵循小少女自己的意愿。 越靠近年关，镇子上、庄园里、城市中新年的氛围渐渐变浓。前些日子因为老镇长带来的悲伤正在被时间冲淡，然而温融心里始终有块石头没有落地。 不断有他们的人从外面传回来的消息称有可能会对他们这里实行制裁，虽然联合议会的官员们意见并不一致，看情况对他们是有利的，到底防人之心不可无。 为了以防万一温融特意改了从前的送货方法，货物一律只送到关口，由收货方派人来运走货物，如此虽然折损一些利润，同样也是在保护他们的人。 这样运行了一周看上去好像一切都没问题，风平浪静的，最新的情报消息也是说‘新官邸’并不打算经济制裁他们这里，然而，问题还是出现了。 首先出问题的是‘融派’公司的大头——布料生意。他们前两天才运出去的那批布料在运输路上，遭遇火灾，六大车的布料全都被烧毁。 紧跟着传回来的消息称，另有十辆运粮货车在运输途中同样遭遇突发性火灾，毁了三分之二的新粮。 “表面上不制裁，背地里下黑手。”接到消息的温融吐槽，同时他心里一直兜着不上不下的那颗石头也算正式被提了起来。 对方出招了他反而更放心，起码知道从哪方面去应对。 “小老板，这该怎么办？现在收货方要求我们负责。”杜展接到这两个消息后差点儿没把自己原本就不多的头发给薅光。他负责业务这一块儿的，出问题首先找的就是他。 “之前改为买方承担运费我们已经让利给他一成了。货物交接后就是他们的责任，为什么要我们负责？” “我也是这么和对方说的，可他们说擅自改变接收货方式本来他们就不乐意，一改就出事，可能以后生意没办法做下去。”杜展心中也有诸多不忿，这种情况任谁都知道是有目的性的针对他们，绝对不可能是偶然。如果以后的货物出出去就出事，谁还敢和他们交易 “先稳住他们，我找人调查一下收货方的情况。”他们在这里着急没有用，得先调查一下具体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他们的人过去看一看。 温融打算先给在外面的秋兰去个电话联系一下。外面的客户最开始都是秋兰开发的，后面口碑建立起来后，就是客户介绍客户，偶尔阿麦、次郎他们一些年轻人也会出去跟着学一学如何扩展客户源和销售渠道。 秋兰如今去了‘青岩城’那是一座四线城市，比‘北湖城’的行政单位又高上两级，属于人们日常说起来已经有点儿名气的中型城市，他在那里进一步地开拓市场，主要依旧是布料、粮食和加工过后的农副产品。 打电话给秋兰在‘青岩城’的办公室没有人接听，他转而又打秋兰的私人通讯器，依旧是没人接听的状态。联想到秋兰在外开办的公司依旧是‘融派’的名字，只要是有心人一查验，就会知道那个‘融派’和他们这里的‘融派’之间的关系，他心里有了个不好的念头。 温融给阿土去了个电话告知他自己的担忧，请他们在外面去探查一番，找到秋兰并保护他之外，另外他还给鲁奇去了个电话，让他找人调查清楚这两次火灾的具体事故原因。 阿土他们的快递公司的工作还没正式走上正轨，但因为要做的是物流行业，需要前期铺设比较多，基本上比较出名的城市都设的有网点，‘青岩城’自然也有他们的网点，派他们的人去那边会更快一些。 在等待阿土和鲁奇的消息中，温融的私人通讯器接到了陌生号码请求通讯的提示。 怕也许是有秋兰的消息，他没有多想点开了通讯按钮，对面跳出来一个半身的立体投影来，画面闪了一下，一张漂亮的过分的脸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不到三尺的地方——竟然是那位罗素·卡比拉先生。 罗素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拨打了这个号码的，本以为可能不会被打通，毕竟当初他们要了通讯号码后后面发生的一些事情不怎么愉快。‘尼夏城’如今封住了基本上也不受外界的威胁制约，他们几个都在担忧温融可能不会履行之前的约定，画面接通的一瞬间可以明显看到这位惊讶了一下，才出现了画面闪动的那一幕。 温融不着痕迹地在皱了下眉头，没想到会是他，已经接通了他也不能马上就关掉，礼貌上不允许。 “温先生，早安。”罗素马上调整好自己的表情热情地打了招呼。 温融点了下头，态度不冷不热：“早，有事吗？” “嗯……是这样的。您能不能给我几张四宝的照片？”罗素在他面前不自觉就会表现得更端正，他还记得这位大骂莱托与宗政御司时候的样子，他怕自己也挨骂，他可是非常注重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的。 温融这次没忍住，皱起了眉头。他现在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这家伙来问他要什么照片？ “是这样的，我们家长辈知道了小四宝的事，想看看孩子的照片，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看一下，老人家年纪很大了，比我还大，就是想……看看。”罗素看出对面神色不太对，应该是正在担心什么，自己突然这么打扰万一惹怒了他，人家换个号码他就再也联系不上了。 说来也奇怪，当初在‘幽灵窟’见到小四宝的时候他的反应还没那么大，后面离开那里又过去了十天，他对于自己有了后代的意识才逐渐苏醒。最近这几天他偶尔看到有关于儿童用品的广告都会停下来多看两秒，路上偶然看到了带着孩子的一家人，也会忍不住地多瞄一眼。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这么奇怪加后知后觉。 温融本来想一口拒绝他的，后面听他提起了老人，而且是比他年纪还大的老人，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老人家了，他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的奶奶。 “是我母亲来着，她一直在疗养院病床上躺着，靠药剂和医疗器材维持生命，这些对她的效果并不明显，医生说她撑不下去这种科技手段了，可能就这几个月的事，基本上她除了脑子还在活动其他的器官都不能自主工作。本来孩子这件事我是瞒着她不想让她知道后影响情绪的，没瞒住，她这两天一直在闹，都不配合治疗了。抱歉……我知道这不关你的事，但请，考虑一下。”罗素态度诚恳，姿态也放在比较合适的位置，这让温融的脸色稍微和缓了一些。 温融大概懂是怎么一回事。他们之前那个年代的父母都是比较传统的，不像现在这样对于有没有后，生不生孩子，单不单身看得比较轻。后代子孙对他们那个年代的长辈来说是根深蒂固的观念，突然间知道自己一百多岁的老儿子有了后，大概会是惊讶和惊喜并存吧。 “就几张照片就好，或者您传到您的私人网域上，我可以自己浏览下载。”罗素就怕他不高兴，答不答应的还在其次。 “我有存在私人网域内，里头有小四宝的单人照，你自己去看吧，不可以下载。” “谢谢，真是太感谢您了。温先生，您真是位善解人意的人。”罗素笑得像朵在最美时候绽放盛开，开到极致灿烂的娇艳玫瑰花，笑容极具魅力。 这位大长官的颜粉多到远超一流的巨星，通常他要是这样笑绝对能晃晕他粉丝的脑袋，就算不是他的粉丝也觉得他笑起来特有魔力，会让人忍不住亲近并对他抱有好感的魔力。 温融对这个笑容却不怎么感冒的样子，他还是不太习惯对方这么热情。 “浏览密码我会发给你，挂了。”他照旧如常地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 反而是对面罗素还想继续聊一下，可他知道有些事不能得寸进尺。他今天能被接通电话得到一点好处已经不错了。 “那么，再见！”话音还没完全落下，画面就黑了。罗素看着黑那么快的通讯界面有些不怎么适应，通常他才是挂别人电话挂最快的那一个，今天倒是反着来。 在焦急地等待私人网域用户名和浏览密码的过程中，这位一直在回想刚刚简短的那几句话，他的颜值魅力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具有迷惑效果的，除了对能力比他强或者意志力强大的人没用之外，在身边其他人，尤其是普通人身上使用从没失手过，竟然有人会不被他的魅力所吸引。 真有趣！ 两分钟后，他的通讯器接到了温融发过来的信息，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罗素小心地回了个：谢谢，另外还附赠一张以他的笑容为表情包的图片。 等了好久，对面都没有点开这条回复看一眼的意思。 备受打击得花美男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没关系！ 罗素·卡比拉先生之所以出名除了自身身份为大长官之一，外加超级出众的颜值外，另外就是他的家族和身世了。卡比拉家族末世前就是贵族，某个国家真正的贵族皇室的后裔，特有钱的那种，除了末世前两年他们家族的人受了点罪之外，后面社会一旦稳定后靠着手头上的财富他们很快就又再度拥有了社会地位。这一家人最擅长的就是与钱财打交道，银行、金融、经济、商业但凡金钱来往，必然要与他们家做生意。 这一点从他们的姓氏就能看出，毕竟现如今最大的通用货币单位卡比，据说就是以他们家的名字来命名的。 罗素浏览着温融存在私人网域里的小崽子们的照片，最先找到了小四宝的单人照，盯着那几张立体照片看了得有十来分钟，越看越有一种不自觉涌出来的自豪感。太漂亮了，不光颜值遗传了他，能力也是如此。看着小四宝，罗素先生有了一种自己的完美将被永久流传下去的感觉，突然一下GET到了人们为什么要繁殖生育。 准备把这些照片带去给他那闹脾气的老母亲看一眼。罗素突然回想起温融刚刚神色不太对，想着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到底也是他家小崽儿的另一位血缘上的爸爸，人也得自己的欣赏，真有麻烦的话能帮就帮一下吧。 等了一个小时温融才接到阿土那边发过来的消息，他们在‘青岩城’网点的人刚刚去过了‘融派’分公司，得到了那里员工的反馈，说是今天一大早刚上班就被警务人员和商业执法部门给堵在了办公室里，称接到了举报说他们公司存在税务上面的问题，分公司负责人秋兰被控制了起来。 目前分公司方面还算稳定，是秋兰自己提拔的心腹暂时在处理这个问题，因为事发突然他们还在积极奔走想要弄清楚具体情况争取救出秋兰，正准备把消息反馈回来。 “税务问题？不可能，我们各方面的手续都是正规的，税务方面从来不敢马虎。”看来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就在他们家两种运输出去的货物都被烧毁的同时，有人也针对他们在外面的公司和生意负责人在展开行动。 温融头疼地扶住了额头，过了一会儿他对阿土吩咐：“你们最近在外面小心一些，不要暴露自己的户籍，还是尽快着手你们的物流快递业务吧，秋兰的事我找别人去跟进。” 阿土他们目前不能暴露出去，秋兰的事只能找老普西尼先生去帮忙，那位老人家虽然眼下情况也有些危险，在身份上来说总比阿土他们在外面更具有行动力些。 手腕上的通讯器又一次地响起，温融看了一眼发现还是之前打给他的罗素的来电，他按下了关闭键，现在没心情搭理那些人。 一分钟后他收到了短消息提醒，依旧是罗素，是那家伙的短消息留言：你公司在‘青岩城’出的意外不要担心，我这边正在处理。 温融头顶上一下浮现出三个巨大的黑色问号。哈？什么鬼？ 斟酌再三，温融决定还是给对方去个电话。这莫名其妙的，他是怎么知道他们这边出事了的？ 按下邀请通讯的按钮后，不到两秒钟对面就点了接通确认。 那张精致美丽雌雄莫辨的美人脸再度近距离出现在自己面前，温融忙退了几步，撤开距离。 “我就知道你会打过来，你是那么负责的人。”罗素笑颜如花，和温融说话的态度也比刚刚熟稔不少。 “罗素先生什么意思？”温融懒得和他套近乎。 “刚刚和你通话时感觉你好像遇到了一些麻烦，抱歉，我找人查了一下，你名下公司的对外业务出了情况对不对？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还有你们公司在‘青岩城’的那位负责人被关押的事，这边也在核实具体情况。你放心，如果确实没有任何税务上的问题，我会让他们马上放人的。”罗素怕他误会自己忙一口气把想说的都说完。 温融毫不掩饰自己的愕然与不解：“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知道你们是无辜的。”罗素脸上一闪而过三分嘲弄七分无奈。在他们这个位置上坐着见识过太多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手段。有些人为了赢为了能够有筹码在手，做出这样的事来不足为奇。 温融脸色得到了缓和：“罗素长官倒是心知肚明。” “我这人虽然在政事上比较迟钝却也不是任人随意侵犯到我的权利范围内胡作非为的性子。商业经济与金融都属于我的手下在分管，我会给你一个公平公正的交代的。”在说到这些时，这位艺术家先生比之前多了几分的威慑力。 温融心里知道他之所以愿意帮自己绝不单单只是觉得他们无辜要路见不平。 “我不会因为你帮我这一次就会对你另眼相看的，如果你有别的目的请直接告诉我，我不会用小孩子来做利益交易，我宁愿不要你的帮助。” “温先生别误会，我帮你是想和你关系搞好一些，可我并不打算借此提出什么利益交换，纯碎是因为你是我孩子的爸爸，是抚养照顾他的人。”罗素进一步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另外，无辜者受冤对我来说同样值得重视，我刚刚的回答并不是顺口胡诌。事关于我的职务范围我还是要负责任。” 作者有话要说：完全没有存稿了，这个月就周末日万吧，原来周末日万就能有勤奋榜单！ 第215章 生意上的危机和转机 温融礼貌而疏远地来了句：“先谢谢你有这个心吧。”不等那边罗素有更进一步的反应，他挂了电话。 他并不把希望寄托在一个见过两次面且对对方印象不怎么好的人身上，还是按照原本的想法联络了老普西尼，老普西尼那边答应马上先处理这件事。 半小时后，老普西尼给了回复。 “那位秋兰先生的事已经被解决了，五分钟前‘青岩城’那边的工商执法部门无罪释放了他，说是弄错了。现在我请了那边的律师全权代理这个案子，这件事不能这么就算了，弄错了也得有赔付上面的说法。”老普西尼哪里不知道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呢？别人有别人的手段，他有他的处理方法，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平白无故自认倒霉，总得给对手一点儿还击。 “那就拜托老先生了。”温融松了一口气，人只要能救出来就好，他就怕人出事。 “据我所知，好像是那位卡比拉先生下得调查命令。”老普西尼犹疑了一下问道：“小老板请他帮忙了？” 温融把罗素自己主动帮忙的事告诉给了这位老先生：“说实话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或许我应该对他们那些人置之不理。” “小老板这么做是对的。我之前还担心您是不是会处理得太过尖锐，激化矛盾。‘尼夏城’的商业要发展必然离不开外界，我们自我封锁主要是为了在一定时间内保护自身的安全，眼下的情况不适应把关系处理得太绝对。罗素和仇魄这两位大长官相对而言还是比较公平的，如果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争取到这两位的帮助，对‘尼夏城’百姓来说是好事。”老普西尼语重心长，同时在心里赞叹这位年轻人的稳重。 这位年轻人身上有着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才会有的大局观，看待事物的角度和处理的方法都尽量显得平和圆滑，既有攻击性又具防守性，不激进不保守，有那么一个‘度’，这一点他自己的孙子都比不上。 秋兰的报平安电话大约四十几分钟后打了过来，隔着数字和电子讯号，温融愣是让他在全息投影当中转了好几圈，好让他看清他有没有受伤。 “你安心啦，他们就是逼我承认自己犯了错，我可没那么傻，装生病糊弄了过去。”秋兰反过来安慰他。 “要不你还是快回来吧。” “不回。”秋兰一口回绝，“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回，回去不就相当于承认自己有问题了？你给我派两个保镖就行，不是说咱们那里招了不少有特殊能力的人吗？我就要那样的，其实外面也能招得到，就是我不放心。” “老普西尼先生给你请了位律师。”确定他的意愿后温融便不再劝说他，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轻易妥协的。 “我待会儿就去见那位律师，只是我担心这次他们从税务上没有找到我们的麻烦，下一次不知道又会从哪里下手。”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秋兰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温融来回走动了几步，拧眉沉思：“不如把这件事利用媒体和网络平台大肆宣传出去，就你被‘错误’抓捕的这件事，再把咱们公司同时发生的火灾也跟着一块儿宣传宣传……人们就喜欢看这种‘阴谋论’的东西。” 秋兰在外面待了这么久早就以极快的适应能力学会了外面的一套生存法则，他立刻就GET到了温融的意思，‘嘿嘿’笑了笑：“还是你脑子快。把咱们公司遭受陷害和我被冤枉的形象先给竖起来，后面再出事，也有得掰扯。” 两人就如何在媒体宣传上发力做了一会儿探讨，哪怕力量再弱小也不能光挨打不反击。在讨论的时候，有关布料与粮食被烧的初步调查结果也反馈回来了。 “起火点是烟头，还有助燃剂，这是标准的人为纵火。”秋兰翻着调查报告看到最后结论，冷笑道。 “有找到纵火人吗？”尽管知道找到这个比较困难，温融还是问了一遍。 “没有。所以收货方那边可能还会和我们持续谈判，追究双方的责任归属问题。”秋兰已经预料到接下来的生意会很不好做了。 温融自然也能看出这一点。不管最后主要责任归谁负责，他们肯定损失了这两个重要的大客户。 发生火灾这件事带来的影响还在持续进行，下午的时候，传回来了之前的订单接陆续被取消的消息。 在年关这么重要的时候，收货方主动取消订单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不可能发生却发生了只能证明这里头还有黑手在操纵。 一下午的时间温融和秋兰他们都在积极地寻求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和取消订单的客户们联络，电话里一报上自己的名号对面要么挂断要么等待，并不想与他们交谈。 唯一一个接了电话的客户给了他们一点小小的提示：“我们也只是小本生意经营者，怎们能和大家族大公司作对？你们还是看看自己到底得罪了哪个大家族大企业吧，基本上只要是从你们那里出来的产品，我们这边的经销商都接到了口头警告，不许经销。” 对方另外还给了他们一点信息：“‘北湖城’和‘南湖城’这两个离你们那里最近的城市目前涌入了不少商人正在收购那里的土地，听说要建复合型庄园和工厂……你们那里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那些商人好像都是从你们那里出来的……” 弄清楚这些消息后，温融和秋兰在通讯器里面面相觑。 “所以现在是要搞倾轧和恶意竞争？”温融被气笑了。这可真是一环扣一环的精彩啊，他们刚刚有了点儿反击的迹象，人家直接□□把牌桌翻了不说，还和其他玩家表明态度不允许与他继续玩儿下去。 “我们外销的产品并不是不可替代的产品。”秋兰一针见血指出关键：“像是‘源动水’和‘活力菜’他们就动不了，然而只要是其他地区可以生产的产品，我们轻而易举就会被反制，哪怕是再便宜，只要有人威胁，他们就不敢和我们交易。这一招绝了。” “我们，得转型。”这句话温融与秋兰几乎是同时说出口。 只是转型哪里是说的那么容易的，等于之前温融做的那些计划中‘传统轻工业’这一步，全部都要被推翻重新开始构建。 相比较秋兰的焦虑温融只短暂地担忧了一会儿就重新振作起来，对手越是手段肮脏越是能逼他们改变并超越自我。 “做好两手准备吧，你那边先和剩下的客户沟通一下，我这里暂时拖着发货日期。”哪怕剩下的客户里有不受威胁的人敢继续和他们做生意，他暂时也不能往外发货，万一再被毁掉，这不白给吗？ 温融同时在心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不行，暂时停止所有的出货，等待阿土他们的物流公司建好。 公司里遇到的这些困难，温融只跟几位‘幽灵窟’的管事人简短地通了气，他害怕这些人会担忧，没想到几名跟着他一块儿成长起来的管理很镇静，表示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有吃的喝的，再困难也能坚持下去。 “有良土有种子有人力，就算咱们自产自销也能活下去了。”肖大叔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从前没有布料、副食品、罐头这些我们也活过来了，现在的情况比之前好太多，不怕的。”阿禾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因为丢了份工作就失去存活信心的少年。 “小老板放心，咱们同舟共济，一定能克服难关。”意气风发喊出这话的是负责染坊的杨大姐。 温融被他们的士气所激励：“正好那些被取消的订单留在本地，充实我们的年货市场，先过个好年吧！” 说到过个好年，这些主管们跟着激动起来：“小老板不是还让人杀牛宰羊吗？这下肉咱们都能有了，这可是几十年难得碰上的好年景，咱们得高兴才是啊。” 说到杀牛宰羊，温融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记得……之前范迪先生曾经说过他们这里的牛羊鸡都是吃‘鉄棘草’长大的，比外面的要好，至于怎么个好法还不清楚，不如请那位先生测一测？ 说干就干，他马上让人抓了牛羊鸡各一只送去范迪的‘科技园’。 摩莳那边也得知了温融他们遇到的困境，正想帮他解决。 范迪问他：“您先告诉我您的解决办法是什么？”他知道这位的办法都是直接且霸道的。 “给他钱。”摩莳道。 范迪翻了下眼皮，他就知道。 “先生，你确定温先生会高兴？” 好像……不确定。摩莳木着脸在心里道。那家伙做生意不光是为了钱，更多的是为了给这里的人提供工作、生存条件和价值导向，而且他从来没有用过自己给他的钱，他更喜欢自己赚得钱。他给他的东西除了普通礼物之外那些贵重的宝石和钱币至今依旧被他保存着。 “您不确定吧？还是相信温先生吧，他比您圆融，会有好的想法的。”范迪对此特有自信。那位年轻人比他们这些拥有能力的更懂得通融之道，遇到事情不会立马想到以武力和力量解决，而是会变着法地想办法，以更符合普罗大众利益的方法来处理问题。 这话说了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大熊族人亲自赶来的牛、羊和鸡。 温融随后跟着赶到，一见范迪就热情地迎向他：“范迪先生，我想请您帮我检测一下这些牲畜家禽。” 范迪特意看了一眼摩莳，意思不言而喻：看吧，他自己有了想法。 这位儒雅学士不断地舔着嘴唇，目光热切地盯着那被送来的牲畜家禽，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已经是美味大餐：“如果是要彻底检测的话，那是要‘咔嚓’掉的。” “今天我请您吃肉！”温融大方表态。 范迪心里乐不可支，可一想到他们这里的厨子那做菜的本事，又有点儿心塞，哪怕最近换了一个厨子还是从前‘翠山’上的大厨师，他也不习惯。范迪先生是东方胃口来着，吃不惯西餐，他就觉着温融炖得鸡味道好，想吃好久了。 “如果是您做饭的话我保证马上就能给您一份从骨骼到皮肉、毛发、血液甚至基因全方面详细的报告。” “一言为定！”不就是做个饭吗？反正他们家里人也要跟着吃。 一听说有肉吃，范迪手下那些搞科研的全都涌了过来，争相表示可以帮忙‘处理’并帮着搞测验。 他们同样肖想牧场那些肉好久了，入冬之前牧场里的牛的数量多了四分之一，羊的数量翻了一倍，鸡的数量翻了六七倍，除了鸡肉给病号吃过一些之外，都被他们的族人看守得严严实实，小鸡雏都没丢过一只。 有了这些工作人员的倾力相助，三份详细的测验报告在下午下班之前就赶出来了，温融翻看着那些报告，其他人则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刚处理好的新鲜肉类上，围着那些还没凝固的血液直吞口水。 那上面的一系列专业术语温融看不太懂，不过没关系，试一下就知道了。他只看范迪最后给出的质量品鉴——一个大大的优，光是这个字就给了他不少的信心。 摩莳把注意力从血液和鲜肉上转了回来：“你有想法了？” “现在还只是个影子，先尝尝咱们这精心喂养出来的肉吧，看看好不好吃。”他刚刚有了点儿火花没能捕捉住，这会儿绞尽脑汁去想也无济于事，还是顺其自然先把这顿肉给享受了再说。 优不优的，尝一尝就知道。 温融在得到了新启发的同时，‘荣光城’那边的氛围却有些不太好。 罗素一脚踢开宗政御司的VIP病房房门，手里捏着几份文件怒气冲冲地闯了进去。 宗政御司被用绷带悬浮挂在病床上，正在度过他最艰难的修复时期，因为身上的皮肤都换过一遍，伤口还在愈合阶段痛痒难忍，只能尽量减少皮肤接触床的面积。 “卡比拉先生，您来有何贵干？”宽师傅在这里陪着宗政御司，作为军师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必然要寸步不离才行，见这位带着一身怒气而来，宽师傅起身拦了一下。 “是你叫人放得火吧。”罗素狠狠地将那几张文件扔到宗政御司的身上，“不光放火你还插手我的职能范畴，宗政御司，你可真行。” “多谢夸奖！能达到目的就行。”宗政御司冷嗤一声，并不认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对。只要能逼对方和他谈判，一切都值得。 “你这个样子根本达不到目的，你不就是想要靠这种方法给温先生施压，让他答应你的条件吗？你越是这样越会让对方厌恶你。” “本来就厌恶了，我不在乎。”宗政御司很清楚自己在外界的印象分一向低，就算他去低声下气人家也不会搭理，何必？他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从来都没失效过。 “你不该插手我的工作，这次我是来警告你的，绝对不会有下次了……你们‘安全部’和‘信息部’明年的预算可都要过我们的手的。”知道这位一向偏执，只认自己认同的，别指望能说服他，就只能用他的方法来对付他。 “你光和我说没有用。”宗政御司调侃道，“我是那个打前阵的，真正在后面起到决定性作用的另有其人。”这人是谁不用明说，他们都清楚。 “你们俩可真是蛇鼠一窝。” “那是因为你们没有受到伤害罢了。”宗政御司有点儿阴阳怪气地笑道，“你看看我，我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谁又同情过我？莱托不也是，损失了一条手臂，他能甘心？你要是像我们一样你也会报复的。” “你们要报复就找准对象，报复无辜人算什么？” “谁无辜？” “温先生和那城里的普通民众哪一个不无辜？” “在我这里他们都不无辜。那个姓温的占了我家的小崽子不还不说，还和那位阁下是伴侣关系，一点儿都不无辜。至于城里的人，要怪就怪他们生错了地方，谁让他们偏偏就在那个鬼地方的？”宗政御司满肚子的怨恨急需要一个发泄的地方，每当他想到自己遭受到的伤害时就恨不能把他的痛苦放大十倍百倍还给那些人。 “你真是疯了，连点儿是非曲直都不要了吗？”罗素有点儿被他现在的状态给惊住了，相比较从前这家伙经过这次后好像变得更偏执了。 “我不一向被你们称作疯子、狂人？”宗政御司根本不在意他的话，“疯子会做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你想威胁我……还差点儿火候。”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已经这个样子了，如果闭嘴忍耐的话，反而会被人当成‘明日黄花’给逐渐排挤遗忘。他就要‘狂’就要‘疯’，让他的同盟和对手都忌惮，不敢在他养伤修复的这段日子里，动他，动他的位置他的权利。 送走了罗素，宽师傅回到宗政御司身边：“主上，靠这里的医术来恢复周期太漫长了，最近好几家人心浮动，想要趁机接管您手上的权利，我怕如果真拖个一年半载，会有变数。” “我知道。”宗政御司和宽师傅说话的时候神情语气又是正常的，刚刚在罗素面前失态也只是他故意表现出来给外界看的，这位从来都不是真正意气用事的那种人。“你有什么建议？” 宽师傅稍微垂下眼眸，一瞬间眼睛里有滑膜快速闪过：“有一个人能够尽快地帮您恢复。您还记得那位被称为‘全才怪人’的家伙吗？” 宗政御司脑袋被固定着只能看到天花板，听他提起这个人宗政御司马上就知道他的意思了：“那家伙还活着吗？” “还活着。当初是您亲自逮捕的他，把他关去了‘裂空监狱’，他现在还在那里。咱们手上很多有价值的研究资料都是从他那里得到的。据说他的能力远超目前外面现有的这些专家，虽然比不上当年那位超级天才，起码也有对方一半的能力。”宽师傅说着特意压低了声音道：“您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只是如果让那个人同意的话他可能会提一些为难的条件。” “什么条件？你是不是已经和对方接触过了？”宗政御司很懂他这位军师兼长辈，通常他这么说八成代表他已经接触过了对方。 “是！我不忍心看您煎熬，医生说还要经过好几次的换肤植皮和修整，而且，愈合的速度太慢了，您不能一直在病房里通过语音开会。” “什么条件？”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宗政御司开了口。 “‘裂空监狱’里他和他的那帮手下，都得放出来。” 病房里陷入了一段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裂空监狱’里关押着的大部分都是当初实验室里的危险产物，‘都市怪谈’中不少怪物都在其中，包括那位‘全才’也是如此，如果就这么放出来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他们都很清楚。 “给他五个名额。”宗政御司最习惯于讨价还价：“剩下的看看最后的治疗效果。这件事你秘密进行，不要走漏了风声。” “咱们还可以利用他们……”宽师傅脑子里有更多的谋划，“那位森郁达先生本事不小，如果可以收为己用最好，收服不了的话能合作对咱们家也是有好处的。” “就这么办。”宗政御司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更多关于那个家伙的信息，他记得那位性格乖张叛逆，却是个对各种研究都疯狂着魔的人，“带上深白一起去，应该更方便说服他。” 当初对畸形儿的研究蓝本就是从那位森先生的手稿里提取出来的，分裂体的大胆设想也是如此，如果有深白这么个成功的实验体出现的话，对方应该会更愿意多说几句话。 第216章 大餐还是狗粮？ 答应了请客，温融顺便邀请了阔莫、范迪、老杜、杜展、杜鹏兄弟一块儿来他们家做客。本来还邀请了肖大叔、阿禾、阿苗、大关他们一些人的，那些家伙一听说要和列维克先生共进晚餐，个个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不敢不敢！哪怕知道那位先生人还不错，他们也不敢在他面前放轻松。尤其阿禾，一想到当初在那位先生家的大餐桌前坐着吃饭脚趾头都在抽筋发抖，再美味的食物都入不了他的眼。 再说他们不用去小老板家做客就能吃到肉，处理过的、羊、鸡小老板拿走了一小部分，‘科技园’食堂留了一半，剩下的是被带回来送到他们这里大食堂的，做好了之后可以去大食堂买一小勺尝一尝，也不贵。 因此除了阔莫、范迪、老杜过来了之外，其他的人都自觉守候在大食堂里面，等着一饱口福。 这是温融第一次招待家人以外的客人，路上他就在拟菜单。 回到家中，阔莫带着第一天入训练营的小红正好也赶了回来。 客人们入内，温融先进去把带回来的食材放到厨房，他们家那位大老板进来边脱外套边直接走到了客厅的沙发前，大摇大摆地坐了下去。 大宝颠颠儿地拿了休闲拖鞋到摩莳面前：“大爸爸，换鞋鞋。” 二宝跑去洗手抓了大爸爸最爱‘小饼干’放在点心盘子里，小心地捧着走了回来：“大爸爸，吃小饼干。” 三宝和四宝两人去给大爸爸挂脱下来的西装外套。 小红带着茶壶、茶具和茶叶跑了过来：“哥夫，我来给你泡茶呀！” 这是阔莫与范迪第一次见识到这位先生有了家庭后的居家生活细节，在心里感叹：这位真是在哪儿都是大爷命哪，可真幸福。 此时，温融放好东西背着小五宝回来了，将五宝一下子放到摩莳的怀里，那位先生一身骄矜之气立即被五宝这么个小婴儿给破了功。 小五宝比他更像‘大爷’，用小手手拍拍大爸爸的胳膊，指了指小饼干，堂而皇之地指挥他：“哦？” 摩莳一开始不想给她，小丫头不停地拍打，“dadada~~”嘴里还不断发出叫声，特执着。摩莳垂下眼睛与她对视，小家伙根本不害怕，瞪着又大又黑的眼珠子应战大爸爸。 大爸爸毫不退缩与小丫头比拼谁的目力更厉害。 小丫头眼瞅着比不过，粉红花瓣嘴蠕动两下开始往往下撇，她回头看向厨房的方向，小手手伸了过去，正准备用一招必杀技召唤来她的守护者，摩莳忙妥协给她拿了一块儿小饼干，趁她张嘴要开嗓之前塞进去，让还没长牙的她慢慢含着，还顺带抖了下两条腿，安抚一下坐在他腿间的小家伙儿。 旁边那三位的下巴此刻快掉了下来。妈呀！他们家那位先生在哄小婴儿？ 撩起眼皮的摩莳看到三位手下兼朋友集体发呆犯蠢的模样，下意识拧了下眉头：看什么？没看过吗？ 阔莫、范迪与老杜又有一种如遭雷劈几近晕厥的感觉。 大宝二宝三宝四宝‘照顾’好了大爸爸自觉地去厨房帮助温融干活儿，小红把茶水泡上后也去了。 “您在家……一点儿活儿都不干的啊？”老杜看不下去，“阿莳呀，这不行哪，你这样时间长了不利于家庭和谐啊。” “他不让我干。”摩莳略有些炫耀得意的口吻。 “真的假的？”连范迪都看不过眼，“想当初我谈恋爱的时候也没您这么甩手掌柜啊。” “这有什么好作假的，他就是不让我干哪。”摩莳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顺便把怀里的小五宝也换了个姿势继续放在怀里，“我就负责那四个小崽子的洗澡就行。” “您还给别人洗澡？”阔莫嘴巴变成了个大大的‘O’。 “大惊小怪。”摩莳白了他一眼，见这几人都不相信，他耸耸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讨厌油腻腻的玩意儿。事实上我试着帮他洗过碗……” “您还帮人洗碗？”阔莫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他当然知道对这位先生来说油腻意味着什么，他陪了他这么多年从没见他动过任何厨具与餐具。 “结果呢？”范迪一脸兴味盎然。 “家里的碗盘都换了。” “噢！我知道了，就是前几天发生过的事嘛，我说怎么突然让我去准备新的碗盘呢。”阔莫想到这里，笑了起来。 “温先生真宠您欸！”范迪觉得自己都有点儿‘嫉妒’了。 “那当然。”摩莳的口吻和表情越发地得意起来，也不看看是谁的爱人。 啧啧，怎么感觉他们今天来不是来吃肉类大餐，是来吃狗粮的？ 小红把茶泡好了，和另外那四个弟弟一块儿去厨房准备了水和蔬菜，忙不停地去地下室喂他们家的宠物。 与小孩子们这么勤快一对比，越发显得这位先生的家庭生活太美好。连老杜都捧着他那张年轻的脸发出感慨：“要不是答应了孩子他奶奶要为她守身如玉，我也想再谈个对象了，像温先生这样的最好，如果能够带一两个小崽子那就更好了，我最喜欢养小崽儿了。” 谁不是呢？另外那两个老光棍儿也在心里犯嘀咕。 温家今天晚上的晚饭是肉食大餐，温融做了烤鸡、清汤羊肉、番茄罐头炖牛腩，凉拌牛肉、炙牛舌、牛尾汤、椒盐牛骨、牛血豆腐煲，配上一道清爽的土豆丝，一盆萝卜片儿，主食是大食堂的窑烤面包，饭菜上桌时，来的三位客人眼睛都直了。 “温先生手艺看上去真不错啊，我好久没有吃到地道的东方口味儿的菜肴了。”老杜说话的时候口水音泛滥，他已经是在极力地克制自己了。 “我只听先生说过手艺还不错，没见过。”阔莫最感兴趣的是那椒盐牛骨，一看就硬，最适合他了。 “从小红那丫头每天在我们治疗室吃鸡的时候我就在盼着这一顿了，果然不出我的想象。”范迪闭上眼睛夸张地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 温融有点儿不好意思：“都是家常菜手艺，你们多担待。”他做菜手艺比之前是进步了一些，那是因为家里人多，他总想着给变着法儿让他们多吃一点儿，这不慢慢磨练出来的嘛。 摩莳先生一副与有荣焉的骄傲表情。也不看看做菜的是谁！ 大家开始吃起来，摩莳与阔莫的首选就是椒盐牛骨，老杜喜欢软烂的番茄牛腩，小红最爱牛血豆腐煲，家里的小崽儿们则对清汤羊肉最感兴趣。 一开始吃大家全都不说话只顾着抡圆了吃，吃得差不多了才稍微放慢些速度，每道菜准备的分量都足够得多，最后竟然还有些不够吃。 摩莳和阔莫这对主仆竟然为了谁吃最后一块儿牛骨头差点儿当场比拼威压。这两个谁都不肯让谁，只能找温融做主来分。 温融在摩莳可怕的目光注视下将牛骨头给了阔莫：“人家是客人。”不过，温爸爸安抚爱人也是自有一套的，在他的手上轻柔地搭了一下，“明天我给你单独做一大锅。” 摩莳不知是第几次对着另外那三位客人露出得意的表情了。 阔莫突然觉得自己这最后一块牛骨咬下去满满全是狗粮味儿。 吃晚饭大人们在客厅里喝茶聊天，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温融最近遇到的困难上来。 “既然原来产品不具竞争力，那我们今后的开发主要围绕着无法被取代的产品来生产就是了。”温融不吝啬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这样打算的，围绕着‘源动水’与‘活力菜’提供同类型其他不同的产品，比如其他口味的饮料、酒精等等……另外多整改一些产能过剩的庄园为牧场，在牧场之中建造大型养殖场，除了牛、羊之外，还可以养殖一些产肉率高的猪，鸭、鹅。” “改传统种植业为养殖业吗？”范迪摸了摸下巴。 “没错，现在他们在‘北湖城’和‘南湖城’搞传统粮食种植想要取代我们的货物，如果我没猜错他们还会种植棉花，把棉布和染布坊都发展起来，一旦让他们建成，我们的产品即便能顺利运输出去，面临的也是低廉的价格压榨。既然外面搞种植和纺织，那我们就改变思路策略，只保留能够供应全城人吃饱的口粮，其他的庄园可以改为发展养殖。” “那外面如果也搞养殖呢？”老杜提出了个可能。既然人家能倾轧一次，就有无数次。 “那起码也要一年之后了。你们刚刚吃了咱们牧场里的这些肉，觉得怎么样？”他反问这些人。 “很好吃，肉质鲜美、紧实，入口即化不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比外面的好吃多了。”范迪说着还回味地舔了下嘴唇。温融刚刚那顿大餐之所以好吃，除了他手艺有所提升之外，还有食材优良的原因。 “范迪先生应该知道是为什么吧？” “因为它们日常吃的都是‘鉄棘草’，是真正把‘鉄棘草’内部的精华汲取到体内了的，再加上它们还吃咱们菜庄里的菜根、菜叶，喝的是稀释过后的‘游山湖’的水……这几样东西里蕴含的能量经过长时间地积累沉淀，留在它们身体里，当然会让它们的肉质、血液、骨骼、毛发都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范迪解释。 “我能感受到的只是好吃，感受不到别的特别的，你们吃了这些肉和血会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吗？”温融期待他们给自己一些别的方面的反馈。 “就……很好吃。”老杜、阔莫和范迪都是一样的态度。 “你是想问这些血、肉里的能量会不会同样经过消化吸收被人体所积累沉淀？”摩莳听懂他话里想问的意思。 温融笑了一下，点头，他们之间的默契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 “可以。”摩莳给了他肯定的回答。 “那为什么你们不像喝了‘源动水’吃了‘活力菜’那样感受那么明显？”刚刚他们说只是感觉好吃，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反应。 明白了他原来问的是这个问题，范迪马上就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了，不过他不说话，而是让摩莳给自家爱人解释。 “他们感受不明显是因为动物和植物不一样，植物具备的只是存储功能，没有动物那种需要内部器官去转化吸收消化能量的过程。‘活力菜’汲取的土壤和水里的优良暗物质将其存储在体内，它们更像是一种存储媒介，这些能量能直接被人体器官直接感应到，而动物的血、肉里蕴含的能量本来已经被动物本身吸收过一次，再被人类食用，反应就不会那么强烈直观。不过相比较水和蔬菜这样二次吸收的能量会更稳定和温和，一旦食用的量够了，也能在某一天量边发生质变，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摩莳耐心地给温融解释。 “所以……如果我们要把它们当食物，效果不一定有菜和水那么直接明显。”温融因此皱起了眉头。他本来以为这些肉类也能像他们这里的特产资源水和蔬菜一样，成为外界动摇不了取代不了的新资源呢。如果不能马上让人们感受到它们的优点，那在产品推出上可能就要大打折扣。 “还不如直接提取保存它们体内的能量，不让它们变成食物经过二次消化吸收。”摩莳随口说了一句。 温融灵感的火花被瞬间点燃，他满脸惊喜地看向摩莳，激动地用力抱了一下他：“你可真是我的灵感源泉！” 在场其他三位客人看着被温融抱在怀里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那位先生，集体闭上了眼睛。今天这趟来做客，他们可看到太多这位阁下不为人知的一面了啊。 “温先生又有了什么打算？”范迪本来想的也和温融差不多，以为他是想把这些牲畜家禽的肉出口出去。 “养殖它们，不把它们当食物，而是把它们当成能量合成的生物机器。”温融双目突然灼灼发光，他脑子里这会儿已经有了很多种大胆的设想。 范迪他们满头问号？这是什么意思？ ‘李家庄园’今天一大早迎来了他们新老板的视察。这一批换老板后最苦的就属这个庄园的的工人们了，他们离原来的‘金家庄园’距离最近，得到那边工人们的反馈消息就多，老早就盼望着能够像人家那样，换个好一些的老板，工作环境和报酬都能达到外面的平均水准，好不容易盼来了这一天老板要卖庄园跑路了，结果出了事。 上一任老板是个杀敌一千自毁八百的角色，为人极度小气，前脚刚把庄园转手，后脚就吩咐人把庄园里带不走的东西给毁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种下去不久才长出一尺高的冬小麦，让这家伙派人用运粮大车压了一遍，损失了一多半。后面虽然在给钱的时候温融抓住这一点少给了他一些转让手续费，也弥补不了当季的损失。 最近这段日子这里的工人都在忙着重新犁地补种冬小麦，可最适合种植的那段日子已经过去了，现在补种基本上发芽率低甚至根本不发芽。这个庄园从管事的到普通员工最近这段日子都惴惴不安，生怕因为这件事而丢了工作。在别的庄园因为放年假有年货卖而高兴的时候，他们却在害怕拿不到足够的薪酬，过不好年。 温融来到这里时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比较低迷，他也知道是因为什么，看着那些在田地里忙着补种小麦的工人，他叫停了他们。 “这一片补种好了就暂时停下来，不要补种了。”他对着这里的管事们吩咐。 管事们的脸一下就白了一多半。这是要来开除人了？ “现在这个时节补种粮食是来不及了，先改种油菜籽吧，等来年四五月收获了油菜籽就种蓖麻，秋天蓖麻收了就种秋大豆。”他把他这次来的主要目的说了出来。 “植物基底油就用这些来充当，等到来年油脂工厂建好，就好办了。”温融看着这一望无际的广袤土地，对杜展吩咐。 “小、小老板……咱们这儿不种粮啦？”有大胆的管事在一旁听到温融和杜展的话，站出来问道。 “不种了，不过你们不用担心，你们的工作还保留，就是以后要从种粮改成种油料植物。”他笑着回复对方，“到时候这里还会建一座大的炼油厂，不愁没有你们好好干活，多多赚钱的地方。” “油？那咱们也可以吃到自家的油了？”周围的工人们一听这可是个好消息啊。 “蓖麻油可不能吃……其他的能吃的自然可以供应给咱们自己吃，还能供应全城。”为了以防万一连外面的东西都运不进来，有些生活必需品他们能够自产自销的就自己生产吧。 “小老板！那咱们的工钱……” “会调整到和外面的平均水平差不多的程度的，以后实行多劳多得制，如果谁本事大、勤快的也就赚得多嘛。”温融也和他们打成一片，“你们大家打起精神来趁着年关前把地整一整，油菜籽种下去。你们过年置办年货的工钱我已经让财务都准备好了。这还有七八天的功夫过年，好好干，大家都能买得起年货放假回家的。” 庄园里的大小管事和工人们只觉得这是自己听到最好听的话语，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声，这份喜悦和惊喜渐渐弥漫开来，不少在地里忙活的工人们都被陆续感染。 新老板来这一趟，是给他们安心来了啊。 温融除了要跑‘李家庄园’这一趟还要去附近其他几个庄园里转一转。他今天的任务可不光是给给这一家庄园搞整改。 接下来一家庄园靠近‘李家庄园’和‘复兴庄园’，没有这两家大是一家中型庄园。 温融去到这家庄园里看了勘查了一下地形，今年这里的冬小麦长得还不错，他当场人杜展派人划了快地盘，插上标签做地基。 “在这里尽快把养殖圈舍给建起来。”他和这里的经理与杜展吩咐道。 “小老板给出我们这里的新规划方案了？”这里的经理也是最近分派过来的，本来就知道他们这里会接受整改，因此满怀期待。 “我打算把附近小中型的庄园改成养殖场，你们这里就养猪。今年冬小麦已经种下就不管了，来年小麦收获之后就种些大豆、红薯、猪草之类的。你组织一些你信任的班底，最近学校搞养殖培训你们去学学看，虽然不一定马上能有经验，起码知道点儿基本的东西，不至于抓瞎。” “哦！”经理没什么意见，他也不会种地啊不也来管了庄园？不会学就是了，他能从目不识丁学会认字，进行大部分的读和写，他不信自己比别人差了。也正是因为他能自学识字这次才会被调派过来当这个小庄园的经理。当初和他一块儿学习最后没坚持下来的那几位伙伴们儿见他得了这么好的新工作后最近又回去学校好好学习了。 这就是学习带给他的巨大改变，不光是他。他们那一批坚持下来学习的，基本上这一次都被分派到不同的庄园里担当管理职务了。 接下来的几家庄园，温融基本上都是相同的安排——搞养猪场，一天之内他们这里一共诞生了七家养猪庄园，还有两家养鸡场、一家养鸭场和一家养鹅场。 同一时间，在原本靠近牧场的地方又被划了两大块土地，准备做新的草场和牧场。 在轰轰烈烈的一系列全新建设和改造之中，日子渐渐逼近了年关。 第217章 年货节出游 眼瞅着还有两天就要放假过年，年货节在‘尼夏城’东南西北几个内外城集市同时开办。有大批量被取消订单的货物充实内部市场，融派公司又有搞各种折扣和满减活动，人们的消费积极性大幅度提升，加上今年收入显著提高，城内的物价依旧保持不变，可支配货币变多，遇上几十年难得一次的年货节，尼夏城百姓们几乎人人走出家门，加入的这场年末的购物盛宴中。 温融特意抽了一个晚上带着家里的孩子们和摩莳一块儿进城赶集，参与到这场群体盛宴当中。 他们沿着镇外的路一直开到的‘东城门’，这里的集市也还照常进行，人相比平时少了不少，大部分百姓都进了城。年货节期间进出城门不用缴纳费用，这也是导致更多的人趁着这两天出门的一个重要原因，尤其对老人和小孩儿来说，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在进城时，他们在城门口看到了一些新招收的‘警备队’特殊能力队员们在巡逻。城门口张贴告示和政令的地方依旧人头攒动，招聘广告依旧是人们最在意的讨论话题。 进城一路跟着人群去到东城的年货市场，路上看到的都是已经买完东西从里头出来的老百姓们。他们几乎个个身上都背着东西，是他们买的年货，大头基本都是布料。 这两天布料大酬宾，买两米送半米，买三米送一米，买得越多送得越多，如此大的优惠让城里城外那些早就对‘融派布料’心动不已的人们差点儿失去了理智，要不是还要留着买别的食物，恨不能把一辈子要用的布料都一次性买齐。除此之外买的最多的就是放量优惠的冬装夹袄、棉袄和各种颜色的春秋长裙，也在原来的基础上打了六七折。 温融他们进到集市，集市口最大一处摊档就是他们厂里的员工正在卖货。几个他们那里出来的少男少女站得高高的，手里分别拿着件成衣向进出的路人兜售，口号都是温融按照他们原来那个世界改编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原价XXX现价XXX，买了不吃亏买了不上当……这类他耳熟能详的口号。 本身这些东西都是这个季节的紧俏货，他们在这么一吆喝，基本上进来集市的人首先就被他们这帮吆喝给吸引了过去。 温融领着几个孩子没有去打扰他们，继续朝里走。 进到里面后整个年货市场有一半都是他们公司的货，各种口味的小饼干、麦芽糖、水果糖、牛奶糖分好几个摊位摆放在东南西北好几个关键角落，这些东西除了小饼干单价都不低，不过过年嘛，平时哪怕再扣扣索索，过年也总是想着买点儿好的回家和家人一块儿享受的。这些摊位前基本都是人头攒动。 “哇啊~~”第一次见识到这么多人聚集在一个地方的小崽子们从进来后就开始发出惊叹。 “爸爸，好多我们那里的好吃哒。”小家伙们对自家产品那是十分熟悉的。 也有一些是其他小商贩们生产的零副食产品，像油饼、糖糕、麻花、麻叶之类的油炸食品，也是人们选购得重点。虽然眼下生活条件比之前好了不少，但舍得在过年这段时间开锅炸这些美食的人家还是少数的。这类食品买不多的话其实并不是很贵，比买一大桶油再准备面粉、糖、芝麻这种辅料自己在家做还更便利些。 小崽子们被那些油炸食品给吸引了目光，不肯离开。摩莳给了小红两个铜币让她带着弟弟们去买一些回来。 摩莳今天跟着家里人出来打扮得相当低调，西装礼服那些肯定是不能穿的，穿得是温融请人给他做的棉布T恤，干干净净的白T配上浅蓝色牛仔，头发没有梳向脑后而是随意拨散在额前，遮盖住了他大部分的视线，这样让他看起来既青春又相对温和，温融原本这样打扮他的设想是怕他出来周围的人一看到他的眼睛就被被吓得躲开。 然而他还是失算了，哪怕他打扮得如此低调，温融也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那就是人们别说和他对视了，根本不会往他站着的地方看过来，无意中看过来也会迅速将眼神移开，走动的时候人群会自觉地绕开他，不敢往他们身边贴近。温融估摸着还是这位的气息放在那里，无形中就会给周围的人带去距离感。 看着他对此有些无奈的眼神，温融笑了起来，主动站到他身边肩膀和他的胳膊抵在一起。他穿的是和他款式相同颜色不同的的黑色T，相同的浅蓝牛仔，两件上衣同款不同色本来就是搭配着穿的。这两人的身高、容貌、气质都摆在那里，按理说自然会吸引一些眼神，可人人们的眼神只往温融身上扫，就是不敢往摩莳那边看，搞得那里像个真空地带。 他这样往他身边一靠奇怪的现象再度发生了，原本不敢看摩莳的人突然就敢往他身上投射视线，也敢往他们身边走了。 摩莳自然敏锐地觉察到了这一点。他和这个大融合的世界好像还是有那么点儿格格不入，但没关系，只要有身边这位在，就能在他和他们之间架起一座沟通的桥梁，这个人命中注定就该是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 小家伙们买完东西跑回来，往这两位出色的青年面前一围，喊着他们：“爸爸，爸爸~”这样一幅画面让周围的人越发地对摩莳没有了之前那种戒备害怕感。 原来是一家子啊！还养了这么多孩子，看来是不错的年轻人。 于是摩莳很快地发现，周围那些老百姓们从他们身边走过时都会冲着他们和善地笑一笑，或者随便搭讪两句话：“你们家的孩子啊！”“真可爱！”“真漂亮！” “爸爸，这是不是就是一家子的旅行啊？”小崽子们兴奋难耐，他们还记得‘旅行’这个词，是大爸爸教给他们哒。 “嗯！”温融给他们分刚买的麻花，给孩子们分完他自然递给了摩莳一只。摩莳愣了一下，心中暗喜，面上还要装着没什么地接了过来。 “大爸爸，那我们家什么时候一起去外面旅行啊，你说了要带我们一起去哒。”小家伙们还记得不久前才经历过的那次历险。 “上次我们坐飞车车没有带爸爸和姐姐，这次我们带他们一起去啊！”二宝对这个念念不忘。他们家乡很好，可是外面也很好玩，大爸爸说了以后还会带他们去的。 “过年的时候去吧。”摩莳看着五张渴望的小脸蛋儿仰望着自己，说不出任何敷衍或拒绝他们的话。 正好过年期间放四天假，可以带着家里人来一趟度假。 温融欲言又止，他原本的计划是休息一天剩下三天继续做规划计划的，不过想想工作反正年后多的是时间可以做，还是多陪陪家里人的好。 其实他也想能正式地出去外面好好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上次只是短暂地看了一座岛的风景，还没来得及看到更多。正好他可以趁着这次旅行也看看阿土他们的快递公司在外面的网点铺设怎么样了，还有古戈力、鲁奇他们在外面的工作……当然，这个打算他不能告诉家里这位和孩子们，他们会嚷嚷的。 “那接下来几天你们不要打架，打架的话爸爸就不同意去了。”温融顺便教导了一下几个小家伙儿。 五个小崽子加一位小少女马上同时摆出了端正的姿态：他们会很听话哒！不打架。 一家人继续逛街，又买了一些其他小贩自家制作的美食，边吃边逛。 年货节上不仅是卖布料、成衣、食品的，还有不少私人卖菜的菜贩。温融能认得出来有一些是在他们那些菜庄里批发的菜肴带出来卖，也有一部分明显是他们自家种植的蔬菜，蔬菜的品种比之前多太多，有他们菜庄都没有见过的。 这应该是最近买良土自己开垦一小块菜地的老百姓们跟着变多的缘故。 想起当初他才带着大宝进城时候，见到过的卖菜的人还不多，那个时候蔬菜卖得也比较贵。现在产量高了，价格下来了，人们也吃得起了，早几个月前菜已经不再是人们吃不起的一种食物，因此特意来卖菜买菜当年货的人也不少。 看着这些实质上的变化，日子是真的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的。 天色越来越暗，市场内外一排排的路灯和街灯陆续亮起来，照亮了这周围。 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进城的温融看呆了：“好多灯！” “范迪将上次‘暗光盾’吸收的那两颗光弹的能量转化成电能，可以提供照明。到时候铺设好全部的路线，整座城都能灯火通明，而且会扩散到其他的大小村庄、庄园、工厂，争取在半年之内将电能输送到每家每户。”摩莳道。 他们在做的基建项目可不光是修路、建房，电力、水力也是重点，只是依旧面临一个难题——这方面人才不多。之前他们招聘装线工就是为了电路方展的，眼下招的人还需要培训。 眼下他们只能因地制宜，利用手头现有的东西来蓄能发电。不过比起外面有些偏远地方还在利用传统火、风、水等发电已经是跨越了一大步。 “这可是大好事啊！”温融有点儿激动了，“以前就只有北城那边灯光多，其他地区基本只有几条主街有灯光。”他们工厂接的电是发电机发出来的，不稳定，因此并不能供应全镇，工厂使用也是分时间断的。 “是啊！”摩莳还记得他从‘翠山’之上俯瞰城市，只有星星点点亮光的那副沉寂。 “我能帮什么忙？”温融迫切地想要加入到这种有意义的行动中。 “站在我身边就好。”摩莳望着远方那不断扩散的亮光，缓声道。 他们俩都有各自需要要做的工作，像现在这样分工合作就好。 回应他的是一只突然用力握住他一只手的温暖掌心。 一家人沿着亮起了路灯的街道向着城里继续走去，现在时间还不晚并不急着回去。 走了一段路后在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里，竟然遇上了普西尼城主。这位城主低调出行，身边带着两个保镖，亲自参与到了这场全城活动中。 遇到温融他们普西尼城主一开始不敢认旁边的摩莳，再三确定了那位年轻帅哥就是他心中那位高高在上的阁下后，他才战战兢兢地靠过来。 “这么巧，普西尼城主也爱凑这个热闹啊？” “这是我治理这里将近十年，曾经最常幻想的一副画面。”普西尼城主今晚有些感性，“当初我也是怀揣着志气和理想，想要干出一番事业，不辜负老百姓的……只不过前八年，我基本上也是在混日子，差一点儿就受不了准备离开这里了。我上学的时候学的就是如何当官儿，如何当个好官儿，真正出了学校才发现，原来这个工作并不是靠有志向就能做好的。很高兴，我没有像有些同学那样已经忘却了自己的志向，我想这就是这块土地馈赠给我的礼物吧。这里虽然穷，却也因为这份穷保住了我。” 温融大概明白他想说什么，浅笑了一下并不以言语回应。 “哦，对了，温先生，我爷爷从外面送回来了很多年货，其中一些是您的。”普西尼城主马上就收起了刚刚那副感性，重新在脸上挂上了从容自信。 “给我的？”温融有些吃惊。 普西尼城主特意瞟了一眼摩莳，突然觉得这样的先生和这位温老板站在一起，他并不怵了，于是他鼓起勇气说道：“确切地说不单单是给您的，还有，给……小崽儿的。” 摩莳不着痕迹地快速皱眉。一下就猜到了是谁送的礼物。 “是三位大长官托我爷爷一定要送进来的。说是他们的小小心意，希望不要嫌弃。我爷爷觉得只是礼物，也是他们应该给的，如果不答应，会被那三位给找各种理由纠缠，便一并送了进来。”普西尼城主故作镇定当做没感应到身边那一下骤降的低气压，淡定地说道。 普西尼城主的行动非常迅速，接到礼物之后就派他们手下的人将东西送去了‘幽灵窟’，这会儿估摸着已经到了他们家门口。 和普西尼城主告别，一家人继续往别的地方去逛街。 小红带着家里的五个小崽儿在街道前面奔跑，温融与摩莳走在他们的后面。 温融主动抓住他的手：“我不会要他们的东西的。” 别人送他阻止不了，但他有权不接受。 摩莳反扣住他的手指，轻叹一口气：“他们送给小崽子的东西我管不了，但他们送你东西我不喜欢。” 原来只是为了自己啊。温融哭笑不得。 “你不介意他们给小崽儿送东西？”温融问。 摩莳认真考虑一下，诚恳回答：“还是有那么一点介意的，不过我介意也没用，他们总会长大，会知道真相，他们将来会怎么样选择我都能接受，我和他们的关系是因为有你。” 嘴上这么说温融哪里听不出他言语中小小的落寞？这个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早已将那几个小家伙儿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只是在克制自己，却也在这种克制里给予了孩子们更多情感。 温融突然有些心疼。一旦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他是完完全全地尊重对方，不求回报的。听他嘴上这么说，原来他心里早就想过了将来。他和自己一起抚养这几个孩子，并没有奢望他们回馈自己，一直都是将他们当成独立的个体来尊重与对待。 哪怕是自己这个与小崽子们有着更进一步关系的爸爸，也不能做到比他更好。温融原本以为自己在面对这件事上会理智豁达，在刚刚听到那几位特意送东西进来给孩子们时，他内心是有点儿被刺激到的。 口头上答应他们通讯与探视权主控权还在他手上，他们送了礼物过来就有一种对方不和他商量就突然试探他底线与权威的意思。 温融心里有点儿芥蒂，却还是把它压了回去。 “没关系，将来他们长大了想要离开我们我也会尊重他们，到时候就只有咱们俩天天在一起。”温融的心在这一刻从那几个小崽儿身上偏到了爱人的身上。 “真的？”一瞬间这位先生双眼放光。只要一想到将来只有他们俩在一起朝夕相处，摩莳刚刚少有的一点情绪立马烟消云散，并有些期待起来。 温融看进了他的眼睛里：“除非那个时候你我不在一起了，不然当然是真的。” 摩莳一脸严肃地瞪他：“为什么不在一起了？” “我只是说个假设。”温融没想到他连假设都较真。 “这种话我不喜欢，以后不能再说了。”摩莳大手扣上他的后脑勺，霸道地吩咐。 温融失笑着摇头。这都才在一起呢，就再畅想想十几二十年后的情况了。他对他们的关系就那么有自信的吗？ “先不想这件事了吧，回去了再解决。”他们今晚是全家出来散心的，不能让这种事打扰了他们的好心情。 小家伙们在前面招手：“爸爸，大爸爸，快来，走快点啊。” 两人相视一眼不再去想那些庸人自扰的事情，加快脚步追上了他们。 “这里有好吃的面面摊子哟！”大宝向摩莳介绍，“大爸爸，我们全家一起去吃面面吧！” 原来孩子们把他们带到了之前那家面摊所在的巷子了。 “哦！我记得这里。”小红隐约还有些印象。好像当初就是在这里哥哥请她吃了好多面条，她好久没有吃过那么多饭啦！ “是呀，姐姐也来过这里，我们家就剩大爸爸和五宝没来过了。”这些小事孩子们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才要带大爸爸和五宝来一次，全家一起啊。”这是二宝的心声。在孩子的心里，这种仪式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形成的。 温融瞟了一眼摩莳，看吧，孩子们心里时时刻刻都想着你的。 第218章 礼物引发的不安 摩莳顺手摸了一把二宝的头顶，浅浅地笑了起来。 走进巷子里的一家人面对空空如也的内部，有些猝不及防。 “爸爸，面面摊没有啦！”大宝眼睛嘴巴同时往下一撇，差点儿就哭了。满怀期待地想让大爸爸、五宝也和他们一起吃一顿清汤面，这顿面在小崽子们心里的意义是不同的，具体他们也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就是一定要来。 温融也没想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刚刚还高高兴兴的突然被迎头浇下一盆冷水的感觉糟糕透了。 面对几个小崽子都垮下来的小肩膀，温融赶紧开动脑筋想着怎么安抚他们。 “是搬家了。”摩莳看了一下四周，指着左边墙壁上一片用碳些下来的歪七扭八的大字，道。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到了一行指示，温融松了口气：“面面摊子搬家了，我们去他们的新家吧。” 前一秒还委屈巴巴的小家伙们下一秒手舞足蹈：耶！！ 全家人抱着今晚一定要吃到面的心情，一路找了过去。 从前的清汤面馆现在搬迁到隔壁街一个小小门面里去了，在门口煮面的依旧是那位老板。小孩子们认得那位老板，尖叫着跑了过去。 老板见到温融和善地与他打招呼：“你们应该是看到我找人写的地址了吧，前段时间这边不少门面转让，价格还不错，我就和家里人商量把这些年积攒的钱拿出来买了这里。” “能有一个固定店面很好，这样下雨天也能做生意。再提供一下外送服务，生意会更好的。”温融和他闲聊几句。 “也是运气好，之前这里的门面租金高想买更是想都不敢想，前段时间那些老板们离开，他们的家人仓促出手，城里好多铺面便宜转让，让我捡了个便宜罢。”老板嘴上这么说，掩饰不住他打心眼儿里散发出来的喜悦。 “可不是嘛，城里那些天好多铺面转手的，不少像老板这样的小摊主们趁机出手，便宜大发了。这种小铺面做小本生意最好不过了，可惜我手头没积蓄，不过不羡慕，现在工钱提高了，我攒上几年也能做个小本生意，会慢慢变好的。”这是刚吃碗面出来的一位熟客在搭话。“那些大庄园主离开后咱们这儿反而变好。现在这才是人过得日子嘛。”又是一位对现在和未来的生活充满信心的客人。 这种话从前可是听不到的，这里的人从前想都不敢想能做小本生意，城里的小本生意都被大庄园主家的亲戚们给占了七成。他们离开后原本的小生意被从前打工的陆续接手，不管是生意还是生活都照样在进行。 摩莳与温融默契地对视一眼，他们最愿意看到听到的就是这些了，人们怕的不是穷苦，是没有过好日子的信心与积极性。如今信心也有了，积极性也有了，还会继续向好的方向持续变化的。 温融发现有了店面后老板不光只做清汤面，店里有多几样新产品，看得出是老板想好好做生意，更上一层楼的意思。他们全家分别点了不同口味的面来试吃。 坐在店里等待的时候，能听到同样来吃面的老百姓们正在瞎扯闲聊。 “听他们说我们这里被封了，你们知道吗？关口那里竖起了好多古怪的建筑，之前那些大庄园主跑那么快就是因为这个。”隐隐约约中有人在讨论这个。毕竟是一百多万人口的城市，最近发生的一些事过去了三周民间怎么也能得到点儿风声。 近来坊间有些微弱的声音也在传播这件事。大部分只是抱着一种八卦的心情做茶余饭后的谈资。 “封就封了吧，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最开始人们听到还会多问几句，最近再听到反应平平，已经不再稀奇。 过去这么些天貌似对他们的生活完全没有影响。相比较从前，现在薪酬提升，物价便宜，食物相对丰富，工作也跟着变多，平时也有了一些娱乐休息的时间，与其去计较那些他们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答案的问题不如好好安心过自己的生活。 店里的话题很快转变成了过年放假怎么安排。 “城主说了会在各个城区和村庄放电影，从早放到晚，连放三天，我们一家都要去看的。上次看《都市夜影》我迷上了那位火女，希望还能再放一遍，我还看。” “都放几十遍了吧，剧情我都倒背如流……” 温融他们听着这些来吃面的客人们讨论哪种超能力最厉害差点儿因此急眼翻脸。他不得感慨娱乐对人们生活层面影响。这还只是一个影视节目就让这帮精神匮乏的人们陷入了追星一般狂热风潮之中， 当初摩莳和普西尼是早就预见到会有这样的发展吧。 吃完了面条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踏上了归家之路。 对摩莳来说‘幽灵窟’现在成了他的常住地，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山上居住了。他的伴侣在哪里哪里就是他的家，如此简单而已。 一路上孩子们玩累了横七竖八地躺在车里睡觉，偏偏到家又醒了。普西尼城主送来的过年礼物就在家门口放着。 家里小崽子们一看到礼物就飞奔过去，高兴的大叫：“爸爸，是礼物吗？” 温融没有回应他们，看到这些东西时他原本被压在心底的一点儿芥蒂重新浮现出来。他做了个深呼吸，准备先把这十几个大箱子依次搬进去。 小崽子们自觉帮忙。 这些东西除了有那三位大长官派人送来的东西，还有老普西尼先生送他们的年礼，老先生特意把他送的都做了标记，剩下的那些没有标标记的就是大长官们送的了。 明明有十几个箱子，这些小崽子们十分精准地凭着花花绿绿的包装从中找出了几个礼物箱子，已经盯着其中一个最大的七手八脚地拆开了。得益于摩莳常常给他们买礼物，拆礼物的关系，他们在这方面颇有经验。 这份精准和速度快得让温爸爸猝不及防。 “谁让你们打开的？”眼看着他们擅自打开了其中一个，温融一直压着的情绪在这一刻突然点燃，提高了嗓门儿。他内心还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小家伙们自己动手打开了别人送的礼物，这个别人又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别人’。 摩莳这个半路加入他们的大爸爸都表示会有一点点介意了，他这位与他们密不可分的爸爸自然也有情绪。他内心同样害怕，还会吃醋，怕小孩子们会被血缘上的父亲的礼物收买，怕他们将来长大了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怨他，怨他没有处理好他们和他们亲生父亲的关系。 在不知道这些小崽子的身世身份之前，温融从来没有这种担忧的。从那天见到那几位之后，他心里其实就有了点儿心结，只是他自己欺骗自己，隐藏了起来。直到刚刚和现在发生的这些，让他将自己的真实情绪暴露出来。 原来他内心很介意这件事，他并没有稳重到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他也只是个最普通不过的人罢了。 五个小崽儿加一位帮忙抱小五宝的小少女被这突然一下给吓着了，缩了缩肩膀。 尤其小崽子们，他们的记忆里爸爸从来没有对他们大声过，偶尔大声都是假装吓他们的。 小崽子们停下动作呆呆站在原地，不明白自己哪里做错了。以前家里有礼物他们都是自己拆开分的啊。 摩莳抱着最后一个最大的箱子走了进来，感受到了客厅里的气氛。 “怎么了？”他问。 小崽子们自觉往他身边靠，委委屈屈。 “大爸爸，宝宝们惹爸爸生气啦！对不起，爸爸！”大宝瘪着小嘴先向温融道歉。 看着他们可怜巴巴的小模样，什么都不懂还要先向自己道歉，温融在心里狠狠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他凭什么把自己内心的情绪转嫁给这些都不懂发生了什么的小家伙身上？ “是爸爸不对！不是你们的错，爸爸嗓门大了。你们没有错。”温融反过来向孩子们承认错误。 摩莳从现场的情况来看看大概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上前揽住温融的肩膀：“不过是一些物件儿而已，没必要。”他知道他的爱人内心也是纠结的，同时也是因为在意他的感受。 温融点点头，让自己心态和缓。他鼓励性地看向小崽子们：“没事了，爸爸刚刚心情不好吓到你们了。你们拆礼物吧。” 小崽子们相互看了看，小心翼翼地打开箱盖，里头的玩具让他们瞬间眼睛发亮。 箱子里是五个独立包装的精美玩具，每一个都比小崽子们还要大。光是包装就能看出一个字——贵。 这是一种全自动的可以变成好几种形态的‘百变金刚’机器人。小崽子们从来没有见过，却知道这是好玩的。 小崽子们的注意力全都被吸引过去，自觉自己经比其他‘幽灵窟’小朋友见识多的小家伙们集体懵住了。 “这是什么呀？”他们忍不住发问，语气里是好奇、流连、珍爱和小心翼翼。 温融有点儿心酸，相比较那些外面同龄的孩子他们在物质上的拥有真的显少了，尤其是知道他们本来可以拥有得更多时。“是可以变形的机器人。” “可以变形成车车吗？”玩具盒上的变形说明早就吸引了孩子们的眼睛。 “还可以变成武器！爸爸，你看，这上面画的有，哇啊！！” “我看看我看看！”小家伙们脑袋凑成一团光是个礼物包装盒就让他们惊喜不已。 小四宝反应最明显，指着着其中一套上面的精彩图片，傻乎乎地自言自语:“洒水车……” “还有坦克车！”这是二宝。 从这些礼物能看得出来买礼物的人是粗略地了解过他们家小崽儿的喜好的，而且买了五份，刚好都是孩子们各自最喜欢的车车造型。 温融以眼神询问摩莳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知道孩子们的喜好？ “可能是他们那次历练中自己说的吧。”小崽子们可能只是随口说说，那几位能记得也还算有心吧。 温融自然能想到准备这礼物的人是用心了的，心里那点小小不适淡化开来。 算了，他们这个家庭的组成本来就复杂奇怪，现在孩子们还小，将来长大了会面临更多繁杂的问题，难道每次都要吃醋难过吗？真正地成熟起来去面对这些吧。 其他小家伙们摸着里头那玩具包装盒子爱不释手的时候，小三宝突然抽了两下鼻子，悄悄地退了开来。 四宝正准备动手去拿他最喜欢的车车被三宝拍了下小肉手，小三宝不悦地竖起眉毛：“不可以要哒。” 手伸出去一半的二宝悄悄地把手放了下来。 其他两个小崽子有点儿不舍却还是坚定地把脸转向别的地方。 温融不解地看了摩莳一眼，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刚刚他们还很感兴趣的样子。 “怎么了？不喜欢？”温融耐着性子问三宝。 三宝双手抱胸把小脸扭向别处，哼！ 温融明白他的性子，这不是耍脾气，而是不想说的意思。 他又去看大宝:“大宝？” “我也不知道哇，三宝说他说不可以就不可以，让我们都听他的。”大宝乖乖回答。三宝在他们兄弟间是很有权威的，有时候比大哥还具有权威性，其他小崽子们也都愿意相信自家兄弟。 温融搂住三宝的小肩膀，看进他的眼睛深处，一开始不明白，后面突然福至心灵：“儿子，你……”他该不会是知道什么了吧？这一刻温融心跳加速，局促不安起来。 “这些礼物不是爸爸买的，也不是大爸爸买的。”小家伙儿再度把倔强坚毅的小脸转向其他地方，只撇了撇嘴角，酷酷地说道。 温融大力地松了口气。还好，不是他想的那样。 “应该是他鼻子灵，闻到了别人的气味儿。”摩莳解释道。 “是坏蛋叔叔买的礼物，我才不要”。三宝再度哼一声，表达自己的态度。 其他几个小崽子瞪大眼睛，坏蛋叔叔买的礼物吗？ “爸爸，我听话，不要礼物了，爸爸不要把宝宝送给坏蛋叔叔！”二宝扑进温融腿间嗷嗷儿大哭。 “爸，不给~~”四宝啾起花瓣粉唇，不清不楚地表达起来。 “爸爸，我也乖。”大宝被吓呆了，从旁边抱住了温融的小腿。 就连从一开始就有点儿云里雾里的小五宝都急了，开始她的拿手绝活——装哭。 温融傻眼，这又是哪一出啊？ 他只能蹲下来抱着他们挨个哄。五个小崽子全窝他怀里尽量往他胸口钻，一时间哭成一团。 温融越安慰他们哭越惨，这位一向带娃有经验的爸爸第一次无措了，只能求救于摩莳。 “再哭的话全家旅行就不去了，好好回答你们爸爸的话。” 大家长威严一出，小崽子们相继收声，一方面是害怕大爸爸生气，另一方面也是担心没办法出去旅行。 大宝哽咽着给了温融一个解释，原来他们前两次与木清樽他们见面，从大人们的只言片语中自己也在判断一些事情，他们觉得是坏叔叔想要他们当小崽儿，这是拿礼物来换他们来啦。 听着孩子们抽泣地表达自己的担忧，温融又好笑又欣慰。毕竟还是小孩子，可即便是小孩子他们内心也有自己的敏锐。在大人们都以为他们听不懂的情况下，他们自己也在感应周遭，分析情况。 “爸爸，大爸爸！宝宝不要坏叔叔的玩具，不要把宝宝给坏叔叔当小崽儿。” “不会的，你们永远都是爸爸的孩子，是老温家的小崽儿。”说到这个温融才意识到原来他们这么敏感，之前不停地把‘老温家小崽儿’挂嘴边的时候就有了征兆，是他这个当爸爸的大意了。 安抚好每一位小崽子，温融把‘百变金刚’放到他们身边，经过刚刚这一下，他彻底没有了心结：“喜欢的话可以收下的，爸爸会给叔叔钱，那就是爸爸买的了。” 小家伙们就是不肯要。总觉得收了就代表着什么他们不懂的事。 “把这些送给学校的孩子们吧，旅行的时候我们一起去买新的。”摩莳提了个折中的好办法。 温融轻声问他们的意见，小崽子们集体点头如捣蒜。 大爸爸还会带他们出去旅行，也会重新给他们买玩具。 再厉害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么一下就被重新哄开心。 “大爸爸，还可以买这样的玩具吗？” “大爸爸，买玩具的地方也是集市吗？会不会像咱们的集市那么多人？” “大爸爸，宝宝好喜欢你和爸爸，你一直都当我们的大爸爸好不好？” “大爸爸……今天晚上，我想和爸爸和大爸爸一起睡。” 前面几句话摩莳还无比受用，最后这一句让这位先生瞬间警醒。好不容易这几天让这几个小家伙儿习惯离了爸爸睡觉，可不能让他们重新想起来这件事。 “你们自己睡的话，出去旅行的时候可以一人买五个玩具，跟大人一起睡就只能买一个。”摩莳一脸严肃地给了他们一个选择题。 小崽子们眼角噙着眼泪花，掰着手指头开始数数：一、二、三、四、五，五个玩具好多啊，宝宝们要自己睡。 第219章 大老板的大手笔 老温家因为外面送进来的玩具引起的小小风波反而让他们彼此的心更加贴近。大长官们送的礼物原封不动地被封好，打算过完年后送到学校去，捐给所有孩子一起玩儿。 从今天开始，他们所有的工厂、庄园、公司就已经停工了。今天的主要工作是发放他们内部职工集体购买的年货、发薪酬，下午的时候打扫一下工作环境，明天开始就进入年假阶段，后天正式过新年。 温融今天没有去上班，所有的工作都安排妥当，今天他也要在家里打扫一下，收拾下行李，明天他们一家就出发去外面旅行，今年过年他们会在外面过。 打扫卫生是全家一起行动的。小崽子们已经忘记了昨天那件事，在后院儿帮着爸爸洗床单被罩。 说是帮着洗，其实是他们六个孩子一起玩泡泡、踩水。 温融在楼上忙着打扫每一件房间，清理灰尘，摩莳被安排了一个擦拭窗户的任务。 看着手里被塞进来的水桶和抹布，摩莳撇撇嘴，好吧，又是他从来么有做过的一件事。小的时候他住在夹心屋根本没有窗户，后面住上好房子了也压根儿不需要他做这种事。他的好多‘第一次’好像都奉送给了他的爱人。 全家人齐心协力不到一个上午就把家里上上下下都收拾干净。 中午简单地吃了点午饭，休息一会儿，温融忙着收拾外出的行李。孩子们在摩莳的带领下给家里的宠物准备充足的水和食物。 也不知道出去要带什么，收拾了半天温融也没收拾个雏形出来。摩莳中途上来看了一趟，发现他对着塞满了的行李箱发愁，走过去推了他一把：“不要收了，到地方临时买就行。” “还买呀，已经买了不少了。”小孩子的衣服最主要是穿的舒服干净，买多了也没用不是？ “买！不用给我省钱，我钱多的没地方花，犯愁。”摩莳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你要是执意带的话，我保证你带出去多少绝对是原封不动拿回来，还是不要浪费力气吧。” 温融怎么不了解他。这家伙每次出去回来都是给他们带一大堆的东西，何况这次他们全家出去肯定管不住他的消费欲，想想也是，干脆还是省点儿心。 “啊！忘了一件事。”两人在窗边靠着沐浴了一会儿阳光，温融脑子里记起了一件他原本就计划好了的事。 “既然没事做的话就来帮我包红包吧。”他拖住摩莳的大手把他往楼下带。 “红包？”摩莳稍微回忆了一下：“我记得这好像是以前某地特有的一种风俗习惯。” “是吗？”温融打了个马虎眼。他只是想到了他们那里过年的风俗罢了，没想到这里也有地方有差不多的习惯。 做红包的红纸就是他们自己用做唇纸的原料调配了大红色做出来的，早一个月前他就让财务上兑换了大量的髓币，为红包做准备了。 他和他原来那个世界的联系也就是这些他还记得的风俗习惯，他想的是尽量能够保持住这点儿习惯，这样不至于哪一天他渐渐遗忘自己这抹幽魂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红包里包上一枚髓币，温融负责叠红包，摩莳负责往里头装髓币，没多久孩子们和家里的宠物玩完，上到客厅加入到了他们当中，一起帮忙。 一直叠到太阳落山叠了满满一背篓的红包。大宝指着红包道：“爸爸，像咱们卖的口红纸。” 是啊！想当初就是靠着这点儿粗简的小手工他们父子将日子一点点过起来的。 “这是红包。”温融搂着主动窝在他怀里的小家伙儿给他们讲红包是什么，有什么意义。 “爸爸，宝宝也要红包。”小崽子们全神贯注地听着，小小的内心对过年的第一印象变成了红包这个具现化的玩意儿。 “有的！”温融拍拍他们的脑袋瓜：“等到过年的那天晚上，每一个小朋友都有。” 摩莳在一旁听的若有所思，等到收拾东西的时候，这家伙趁别人不注意，自己也拿了一沓红纸。 第二天一大早，‘尼夏城’前所未有的安静。从今天开始他们这里就是过年小长假了。第一次在过年的时候放这么长时间的假，大部分的百姓们都在享受这难得的假期，睡懒觉也是假期必做的一件事。 温融他们全家也睡了个懒觉，快到中午的时候才起床，洗漱收拾完毕，小家伙们手拉手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乖乖等待，马上他们就要出发去旅行。 温融从楼上下来看到在小红的帮助下打理得干净整齐的小家伙们，满意地点头。 “爸爸，爸爸，我们出发吗？”小家伙儿们乖巧发问。 “待会儿阔莫叔叔会开车来接我们。”温融也不卖关子：“是你们喜欢的飞车车。” “耶~~”一听是飞车车，装乖巧的小东西们瞬间破功，从沙发上跳起来手舞足蹈。包括他们家最稳重的那个小三宝都没忍住，跳了一下。 阔莫开着辆粗犷的大越野，身后跟着好几辆相同模样的改装车过来接他们。摩莳不在这边过年他们这些保镖团队自然要跟着主人一起出去的。 范迪也跟着一块儿出去凑热闹，他坐在第二辆车里，今天打扮得格外骚包亮眼。 小家伙们自觉爬上车，四下里张望：“阔莫叔叔，怎么不是飞车车？” 因为事先听爸爸说起他们要坐飞车车出门，孩子们对此充满期待。如今来的看样子只是普通车，让他们有点儿意外。 “待会儿就知道了。” 摩莳站在车外等着温融关上家里的大门，并不像从前一样自己先上车，而是等到温融上了车后他才去坐副驾驶的位置。 阔莫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在心里浅笑。他们家先生在这些体贴人的小细节上做得越来越好了，就是这位坐副驾驶给他的压力不小就是了。 车子在镇长家门口调头开出去。‘幽灵窟’主街道上这会儿才陆续见到一些刚起床出门的人，这些人手里带着零食和水壶，正在往镇外移动。 今天他们这里也有电影放，就在镇口左手边的空地上。他们的车子开出去的时候能看到几位管理员正在那片空地上忙碌着，搭建电影幕布。大油桶的孩子们在空地上跑来跑去，尽情地撒欢欢呼。 孩童无忧无虑的欢声笑语最具感染力，温融光是听着他们在旷野里飘荡开来的声音，眼神儿不自觉就软了下来。 希望从今年开始，每一年每个月每一天都能听到这么动听的声音。 车子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摩莳撩起眼皮看向前方，点了下前面的玻璃窗，车队一头钻进了前方路面上突然多出来的一个正在‘呼吸’的黑洞之中。 相比较孩子们的淡定，温融屏住呼吸，睁大了眼睛。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通过‘黑洞空间’，可对他来说的感觉依旧那么的新奇、刺激。 这一次的速度比上次要更快，里头那种扭曲、畸变带来的灵魂和□□瞬间分割的感觉也要比之前那一次更加强烈。 穿透的一瞬间他稍微闭上了眼睛，再一睁眼首先感应到的就是周围的亮光。车子出现在了一条上山的山路上，四周绿树成荫，草木旺盛，空气里大量充斥着清新饱满的氧气，窗户打开闻到那氧气的瞬间，温融脑子里有一种这里的空气都是绿色的感觉。 “大爸爸，大爸爸我们到了哪里？”四周新鲜的环境和清醒自然的空气让小家伙们坐不住了，从后排座趴到前排中间，转着好奇的眼睛从前面打量着这个地方。 “‘游云山’！”摩莳回答道。 “坐好了！”阔莫把脑袋差点儿伸到他怀里的二宝往后拨了拨，“马上要飞起来了。” 温融把他们几个抓了回来与小红一起搂住他们，不让他们乱动。真是一出门就现了原形的一帮小猴崽子。 阔莫开启了悬浮模式，车子在山路上突然悬空，偏离原来的山路开到了一旁的悬崖峭壁上方，笔直地上升，朝着山上开去。 温融怀里的小崽子们激动地挣扎了两下，温融见车子稳住后就放开了他们，让他们趴到车窗边去观望。他自己都忍不住贴到了窗边。 脚底下是几百米高的悬崖，只看一眼心脏跟着抖了好几下，他连忙把视线收回往上方去看。 这座山的海拔不低，如今他们还只是山的下半部分的样子。车子往上升空时可以看到一些一闪而过的漂亮别墅，明显是个度假的地方。刚刚他们偏离的山道上偶尔还有几辆车子在往上下行驶。再升高一段距离，车子转换了个角度能看到其他正在上下的悬浮车。 “这地方四季如春，气温恒定，氧气充足，是很好的度假疗养胜地。不少人来这里过年的。”阔莫边开车边和温融他们解释。 “离‘科特兰斯城’也很近，那地方有着最完善的购物、休闲、娱乐、文化场所，有不少值得游玩的地方。”摩莳也开了口：“想玩什么、吃什么、买什么都可以轻松办到。” “大爸爸，玩、玩具！”二宝从后面扑到了摩莳的半边肩膀头，积极提醒。 “先去我们住的地方看一看，再去买玩具。” 小崽子们咧开嘴角在车里就开始蹦跳欢呼，吓得温融忙按住他们，这些小祖宗哟！ 车子一路开到了他们的目的地，靠近山顶附近的一片白色建筑群缓缓降落下来，回到了原本的山道上行驶了一段距离后到达建筑群入口。 温融在这里看到了久违的那位唐纳管家，他依旧一副老派古板的管家装束带着几名和他差不都打扮的男女佣人分列两队，安静地等待他们的到来。 阔莫将车子停在了唐纳身边，打开半边窗户和他打招呼：“都安排好了吧？” “一切都安排妥当，早几个月前主人我就开始准备，怎么可能有纰漏？”唐纳如今再没了之前那种看不起人的傲慢，他还主动向温融打了招呼：“温先生和小少爷们都来了，希望我准备的能让诸位满意。” “问唐纳爷爷好。”温融吩咐小崽子们。 小家伙们马上乖乖坐好，脆生生地一起打招呼：“唐纳，爷爷，好——” 唐纳嘴边的胡须翘了翘。嗯！他们家小少爷还是挺有礼貌的，长得也好，一看就聪明乖巧，关键是……厉害。唐纳得体地颔首，微微侧身：“欢迎回家！” 家？！温融有些诧异。这地方不是租的吗？ “早几个月前，先生就想着要带你们出来度假了。当时现选的这个地方，提前让唐纳过来布置房子。”阔莫有意帮着他们家先生说话。 “哦~”温融能说什么呢？这位貌似真的没有经济上的负担。 “其实是买了这么一大块地，建的这些房子。”阔莫继续帮摩莳表现，“您看到这么大一片建筑群那是先生把咱们都给考虑进去了，这山上一圈地段都是咱们的，先生还特意给小崽子们准备了地盘，对不对？” 摩莳轻轻地‘嗯’了一声。他记得虎头爸爸说要给他们家小虎头赚钱买房子的，说这是他们老家的一种传统，老爸要给小崽儿准备成家结婚的房子。他顺带着就准备了，反正有地，房子随便盖。 “小家伙们，以后你们长大了可以在这一圈山路上随便哪个位置建自己喜欢的房子自己住，到时候离你们爸爸和大爸爸也近，是不是很好啊？”阔莫开始逗他们。 大宝第一个扑进温融怀里：“我要和爸爸、大爸爸住一个房子，才不要自己建。” “我也是我也是！”小崽子们压根儿听不懂大人话里的意思，对现在的他们来说让他们自己住那简直是太可怕的一件事啦。 “你干嘛还准备这些？”温融从后面轻戳了一下摩莳的肩头。 “顺便。”摩莳回答得酷极了。他反正喜欢到处买地，买房、买楼，这些最简单了不用花心思打理，把钱投资到这上面总不会跑的。 身后范迪的车子按了下喇叭，那家伙的车转向另外一条路开往其中一栋建筑。 “那是范迪的房子。”阔莫进一步解释。 温融心里这才安稳了一些，原来他考虑得不光是家里的小崽儿啊。 看摩莳的外表会觉得他是个孤傲清高，喜欢独处的人。其实相处这么久温融早发现了，他更喜欢身边有人，爱热闹。 “那一栋，那一栋粉红房顶是我的。”阔莫兴奋地指了指窗外，“是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 温融赏光看了一眼，发现与范迪的房子不同，范迪的房子简约大气而且是小高层，阔莫的则有点儿童话风，是木制结构，可可爱爱，小小巧巧的一栋尖顶小木屋。 “好可爱呀！”小红最先给了反应，“粉红色的最可爱啦。” “看不出来阔莫先生的喜好是这样的。”童话、粉红、阳光、可爱……怎么都不会和这位两米多的钢铁壮汉联系起来吧。果然人不可貌相。 车子继续往前开，路过了许多不同风格的建筑，其中一栋建筑主体全黑且是钢筋结构，温融一眼辨道：“那是蜘蛛先生的风格吧。” 蜘蛛表面看上去率真单纯，其实又钢又直，喜欢冷冰冰的反光材质。 “没错！”阔莫挺高兴温融能够了解他手下的风格，那比他自己被理解了还要更高兴。 “对了，还有小红的房子呢。”他指着树林里掩映着的另外一栋古朴小木屋道。 “是我老家的房子！”小红眼尖地看到了那个记忆里的小木屋，跟着兴奋了起来，“哥哥，是我们老家的木屋子，一半建在地下一半在上面。” “嗯！”温融笑着拍拍她的脑袋，“红喜欢就好。” “我要去看！” “目前还在建设中，因为红来的比较晚。”他们家主人在这方面从来不厚此薄彼，只要是被他纳入自己人范围内，都能得到他的关照。 “谢谢哥夫！”小红笑眯了眼睛嘴甜地喊了一声，“哥夫最棒！！” 车子继续朝里面开了十几分钟才停在了一栋最大的一栋建筑前面。 “到了。”摩莳沉声道。 温融打开车门下去的瞬间看到这栋大房子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他回头瞟了一眼跟在他身后下来的那位先生，“怪不得我说之前教孩子们画的画怎么找不到了，原来是被你拿了。” 大约几个月前他们才刚刚确定关系不久，有天晚上他教家里的孩子们画画，随手涂了一张中式园林的简笔画给孩子们看，后面怎么也找不到了，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看到，而且还是从二维变成了三维的，活生生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温融面前的这栋房子就是他当时随手涂抹的园林被具象化了。他迫不及待地先行一步进去参观。 整个庭院的设计呈对称式中轴向两边延伸，中间高两边低，飞檐峭壁，小桥流水，穿花回廊，假山垂柳，荷花鲤池，景观由远到近层层递进，基本上一个角落就是一个景，充满写意的勾描和诗意的刻画，越看越惊喜。 阔莫和小崽子们从进来后赞叹声就没停过。他们印象里这样的房子太少见了，有一种清新、典雅、悠然、惬意的舒心感。 摩莳也是第一次来，他频频点头，对整体的架构和各处细节都表示满意。他爱人的喜好也贴合他的喜好，当时无意中看到他画的那副简图就让他耳目一新于是自己收藏了起来，后面有了计划要在这里建房子他没有犹豫就把那草图提供出去，由外面的建筑师来添加发挥。 关键是温融能满意，那就够了。 第220章 超一线城市购物之旅 “这是，给你的！”摩莳站在精雕细琢的小花园旁，一脸淡然地对着身前的温融说道。 温融心里早就意识到了，然而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从脖子根儿一直臊到了头发尖儿。他送给过自己很多礼物，价值不菲的和无价之宝都有，然而这份礼物又格外的不同。 这是家，是他心底梦寐以求的家。家的意义任何时候都与众不同。 “如果有哪里不喜欢的，可以让他们再改。” “喜欢，喜欢的……”没想到能够在另外一个时空中看到家乡的一点缩影。 听他说喜欢，摩莳心里满足了。 “爸爸，爸爸，快来看，这是什么呀？”小家伙们跑得快，跑去了荷花塘边，扒在栏杆上脑袋扎着往水里看。 温融听到他们的呼唤，拉着摩莳走了过去。 他们家小崽子看什么都稀奇得不行，此刻正盯着池塘边聚拢过来的大片各色锦鲤，好奇地想把小短手伸进去摸一摸那些翻滚着的鱼。 “是金鱼来着，可别把手指头给它们嘬了，小鱼没有牙齿嘬人也很疼的。”温融的手心挨个拍在小崽子们的脑袋顶上。 “哦？”被吓住的大宝二宝将手缩了回来。三宝本身就不喜欢水，对金鱼同样感兴趣的他就乖乖趴在栏杆上看。 倒是他们家小四宝无所畏惧，还故意把手指头往下探：“鱼鱼~~吃~” “可以拿点小饼干来喂鱼鱼，它们会喜欢的。”温融把四宝的身体往回拉了拉，“喂鱼看鱼都可以，不能做危险的行为，掉进水里会被淹死的，知道吗？” 小家伙们身上都带着爸爸准备的小零食，通常就是几块小饼干，为的是以防他们玩一玩饿了没东西吃，听到爸爸说可以喂鱼，他们把各自兜兜里装的小饼干都掏了出来，原本打算一股脑往水里扔的被温融及时阻止了。 “小鱼没有牙齿靠吞咽吃食物，这么大的小饼干小鱼吞进去会噎死的。你们帮它们把小饼干咬碎，再喂给它们吃。” 小崽子们抱着小饼干一点点地用小牙齿啃，啃碎了再吐到手心里丢进池塘中。有食物入水，那一大片锦鲤上下腾飞拍打水花，小崽子们看得目不转睛，觉得好玩儿极了。小五宝拍拍姐姐的胳膊，指着水池，“哦~~”她也想玩儿哒。 得，有了这么个吸引注意力的东西，孩子们也不跟着爸爸大爸爸去看房子了，就要留在这边喂鱼。 摩莳和温融无奈，只能自己去屋子里头随便看看。 相比较外面的优雅、写意，房子里的白色陈列是温馨、简约和前卫的，主体结构采用的倒是现代与古典结合的方式，落地大窗与雕花窗棱相结合，采光充足，从客厅就能看到池塘的美景。 唐纳此时带着佣人赶了回来，一进门就进入到了工作状态中，为摩莳和温融介绍两边小跨院儿的设计：“听说我们家少爷小姐喜欢玩捉迷藏，在设计的时候这两边小院子的回廊建的就比较多，为的是方便躲藏，而且结合得有最新科技——人工造景，这里四季如春气温恒定，如果想要体会下雨便可以开启小区域造雨模式，欣赏一下雨打芭蕉的美景，如果想要玩雪，则可以开启造雪模式，两小时后就能堆雪人打雪仗了。我特意参考了外面多家有小崽子的家庭在建造房屋时的喜好，造雪模式是卖得最好的，很多小朋友都喜欢玩雪。” 温融满脸不可思议：“那不是可以一天之内看遍三个季节？” “是四季，也有秋景模式。”唐纳补充道。 太发达了吧！温融在心里感叹了一句。 带着摩莳把这座园林式建筑转了一遍回到客厅，那几个小家伙儿玩儿得满头大汗跑了进来，“爸爸，大爸爸！我们的新家好好呀！” “是大爸爸给我们建的新家，有没有好好谢谢大爸爸？”温融把他们一个个拖过来，摸一把他们背上的汗，抽出里头垫着的汗巾。 就听着小家伙们稚嫩清脆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谢谢，大爸爸~~” “去洗手洗脸，待会儿吃完饭就能出去玩了。”小崽子听话，当爸爸的就也想让他们更高兴。 “买玩具！”二宝瞪大了漂亮的眼睛，高声呼喊。 “耶——”对这个年级段的小崽子来说，没什么比买玩具更能调动他们积极性的了。 乖乖地清洗，乖乖地吃饭，吃晚饭又乖乖地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唐纳特意准备的。不得不说这位管家周到细致，有些细节不用吩咐就知道要顾虑到。 阔莫要来给他们开车，被摩莳谢绝：“你休息吧！” ‘科特兰斯’的治安很好，阔莫想了想嘴上答应了下来。 午后的出行变成了摩莳开车，温融坐副驾驶，孩子们集体坐在后排座。车子是辆九人座商务车，有五张独立的儿童安全座椅，原本还打算皮一下的小崽子们被安全座椅给困住了，皮不起来。 ‘游云山’离‘科特兰斯’只有五十几公里，走悬浮车道的话二十几分钟就能到达那里。 车子从开下‘游云山’的范围内，温融的眼睛就很少眨动过。这座山周边都是度假旅游别墅和公寓，范围大概有个三四十里，这一片区域绿化率高、规划整齐、道路简明，只有地面普通公路和两条来回的悬浮车通道。坐在车上往下看，一整片区域鸟语花香，清风微醺，过一个街口就是一座小型的生态公园，公园里不少人带着宠物在散步、休息。 “这整个区域都是度假区，别看现在人多，过了这几天这里就会沉静下来，人们又会回到原来的城市原来的工作岗位，只有少部分退休人群会留在这里。”摩莳在给温融介绍他看到的景象。 “城市的区域功能划分这么仔细的吗？”温融好奇。 “是这样的。现在的大中型城市与其说是城市，更像是从前的国家，城市与城市之间的距离有近有远，环境不同，气候不同，物产与资源都有着很大的不同。如果不划分这么细，时间长了一座城市什么角色都能承担，什么资源都可以自产，那……最后不就城不将城了吗？加上当初他们制定过‘隔离政策’，必须从靠细分来加强彼此之间的需求联系。”摩莳说得比较含蓄，温融却听明白了。 城市的功能划分细一些，主要防的是这个世界村重新回到原来大国小国各自为政的阶段。每个城市都有自己独有的资源和角色，既密不可分又各司其职。 车子开出了‘度假区’后差不多就是‘科特兰斯城’的郊外了，这里的景色与‘度假区’截然不同，已经有了各种高楼林立，道路增多的迹象。 放眼望去都是一两百米的高楼，低层建筑一条街里只有那么两三栋，‘悬浮车道’几乎是穿插在楼房与楼房之间蛇形铺设的。 温融看到的最多的招牌就是‘XX整形’‘XX模特’‘XX摄影’之类的广告牌。相比较‘度假区’的悠闲，这里有一种社畜氛围，空气里是紧张的工作气息，明明已经是过年前一天了，路过那些写字楼还能看到里头正在工作的白领。 “这里一年四季都没有正式的休息，因为做娱乐、服务行业的比较多，这个时候反而是他们最忙碌的时间段。” 可以理解，温融附和着点头。 “前方就是‘科特兰斯城’了。”摩莳提醒他往前看。 温融的目光朝着前面的车窗看出去，看到的是一眼望不到边的铁灰色的钢筋森林：广袤、高远、震撼、强劲，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这几个字在闪烁。 之前看到一两百米的高楼已经让他惊讶了，前方那一大片即将正面‘压’向他们的城市森林建筑，最高的建筑肯定有一千米，建筑的高度应该是伴随着地价在从中心点往周围辐射的，这一点完全可以从建筑看出来。中间建筑物最靠，旁边的建筑物依次降低高度。 在靠近城市时，悬浮车道也在逐渐增加高度，在郊外时车道只有几条，高度是两百米左右，进到城里后悬浮车道错综复杂，高度普遍在七八百米这么个高度。 在这个高度往下看，是看不见底下的地面车道的，有的地方看到的只是大片的雾气，给温融一种感觉此刻他们不是在路上行驶，而是在山间穿梭。 家里的小崽子们除了小红没有出声之外，其他几个都被震住了，发不出声音。这和他们上次在‘荣光城’历险时看到的城市景色又不一样，那时候是晚上，周围到处都是各色炫彩灯光，灯光更多地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力。现在是白天，没有灯光，看到的就是纯粹的建筑，建筑表层采取的应该是特殊的金属涂料，会吸收和反射一些光源，使得每一栋建筑都散发出冷冰冰光滑洁净的感觉。 进到‘科特兰斯’城内周围的广告看不到那种实体广告牌模式，都是虚拟广告牌。最多的就是服装品牌打的春季新品服装广告，温融和小崽子们注意力都被那直接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的立体投影模特们给抓住了眼球。 温融认出了这个服装品牌他们家也有，之前摩莳出差曾经给他们带回去过，不过当时带的是冬装，现在发布的是春装。 衣服本身除了设计感、时髦度之外，最大的卖点竟然是它的材料。看着投影下来的产品介绍里重点介绍了这是‘VFB’公司最新研发的科技材料，冬暖夏凉能够保持体温恒定，根据自身体温调节温度使得人们不至于因为温度变化而感冒，薄薄一件就能满足日常需求，广告语slogen就是：既有风度又有温度。 温融的脑子在看到这布料的介绍时自然也会想起他们那里生产的布料。不光是他们那里的环境、人文、思想落后于外面这么多，连一块小小布料之间的技术差别都这么大。大城市里的人们追求的已经是具有科技感的衣物时，他们那里还在为普通的粗加工布料销路担忧。 “大城市和小城市的人们所有的生活条件差别都好大。”温融叹息道。不光是他们那里，包括比他们那里更好一些的小城市与这里对比也显得落后太多。因为他们的粗加工布料至今都还有市场，之前在没有被人摆一道时销路还不错。他从前也知道会有这样的差距，只是没想到差距会这么大。 “各种因素凑在一起造成这样的结果。”摩莳眯了下眼睛，沉声说道。 摩莳把车子的导航设置好，就不再管它是如何行驶的。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睛发直的小家伙们，“待会儿去买玩具不可以到处乱跑，知道吗？” 小崽子们集体点头。这会儿他们有一种第一次进城的紧张感了。本身冷冰冰的建筑就会增加距离感，无形给人心中增添压力。 “别担心！”温融看得出他们有点儿怵，这让他想起了阿禾阿土他们第一次靠近‘尼夏城’进城时候的样子，现在他们家的孩子们应该就是那样一种心态。 有了爸爸的鼓舞，小崽子们稍微没那么紧张了。 悬浮车到达‘科特兰斯城’最大的消费场所其中之一的‘罗莱购物中心’按照导引指示自动将车停在了一百层的停车场。 从车子里出来便有导购任意热情地迎接他们。这里的服务宗旨是把顾客当老板来服侍，从进入购物中心就会被分配导购，一路指引，无论是购物、娱乐、游玩都会给出清晰明确的引导。所有在这里产生的消费，导购员都有提成。 之所以配备导购模式，是因为太大了。地上一百层囊括了吃喝玩乐住全部的范畴，如果没有指引自己找的话纯粹浪费时间。 当然，导购员只能指引，明文规定不能强制推销，如果客人不需要跟随服务，也要识时务地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 负责接待摩莳他们的是一位年轻的男导购，穿着统一的深蓝西装，胸前别着带有中心标志和编号的铭牌，拥有热情得体的笑容。 见到摩莳下车的瞬间这位导购就已经按照职业快速打量过客人了，是一位大客户。随后他看到了温融和好几个孩子，心中一亮。人多消费就高啊。 “大爸爸，这里是什么地方呀？”二宝跑到摩莳身边揪住他的裤脚，天真地问。 “买东西的地方。”摩莳回答。 “集市吗？”对于乡下小崽儿来说，买东西的地方就等同于集市，这么说没有错。 “嗯！”摩莳赞同。 男导购在心里微微一讪：看样子没什么底蕴。集市？他们这里是豪华购物中心好不？看来他们应该是别的小地方来的人，就是手上有点儿钱吧。出来一趟把所有好东西都挂在了身上而已。 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男导购面上依旧是得体的微笑：“请跟我来，今天我是几位的导购，有什么需要的话请记得联络我……” 这位一路公事公办地为他们介绍着整座购物中心的分层情况：哪一层主要经营什么，哪一层有最好的餐厅，哪一层有特色美食，奢侈品在哪几层。 他重点提到奢侈品，因为这一家子穿的都是某奢侈品大牌最新一季的衣服。哪怕是没什么底蕴的暴发户，只要能赚到多多的提成就行。 三个宝手拉手被小红姐姐牵着，温融怀里抱着四宝和五宝与摩莳并排走在最前面。这位导购员主要说话的对象就是摩莳。因为有温融在身边摩莳也特意收敛了很多，导购员并没有害怕这位先生，而且这一大家子里一眼就看出谁是付钱的那一个，对他们这些打工的来说，钱能战胜很多东西。 “玩具城在哪儿？”摩莳打断对方一堆介绍，直指目的地。 “额……770到778楼分别是玩具城、游戏厅、游乐场和动、植物小乐园。”买玩具啊？那自己这一单赚不到什么了。 摩莳以眼角冷漠地扫了他一下这位还不自知。 电梯旁还有其他正在等待新客人的导购，也有电梯服务人员。这里一共有几百台电梯同时在运营，偏偏摩莳他们到来时，没有电梯下来，于是就要等待。 在等地的过程中，又有其他客人陆续到来在排队。几乎每个电梯口都排了不少的人，这里的生意真的很好。温融一直在暗中观察。 此时正好一台空电梯落下来，电梯服务员打开了全玻璃式的宽敞电梯，邀请他们进入。 温家小崽子们最先跑了进去，进去后就开始四下张望，三宝还蹲地上往下张望，因为电梯底部也是全透明的，还能看到下面的楼层通道和电梯井的布置，对孩子来说很新奇。 这对于第一次见到电梯的小家伙们来说是挺正常的一件事，但对于周围其他人来说就不一样了，对他们来说有着这种行为的一看就是乡下进城的人。 作为超一线城市，这里的人就和当初‘尼夏城’的城里人一样，哪怕只是在这里打个工都觉得自己‘了不起’——看不上一线以下城市来的人，通通将他们视为‘乡下人’。 “土包子！”排队在温家后面的客人里有两个双胞胎小男孩儿不同于别的大人只在心底嘲笑，直接喊了出来。 温融微微蹙了下眉头，回头看了对方一眼，见他们比大宝还要大一点的样子，穿着同样款式的小西装，还打着小领结，看着还模有样的。见是小孩子温融没有说什么，反倒是那双胞胎男孩儿的父母在温融看过来时回了他一个明显轻蔑的眼神。 “老公，我们换个电梯吧。土味儿太浓了。”打扮得精致的女人勾住了丈夫的手，还故意刺别人一句。 第221章 超级有钱的‘乡下人’ 温家小崽子们听不太懂双胞胎和女人的话，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外面的人。为什么不进来呀？ “哥哥，进来呀！”大宝还礼貌地向双胞胎哥哥打招呼。 “略略略……才不和你们一群乡下土包子一起坐电梯！掉价！”两个小男孩儿在鼻子前面扇了扇风，做了个鬼脸，跑了开来。 周围传来了其他大城市人的浅笑声。 两个跑走的小鬼没跑两步突然‘哎哟’叫了一声，平白无故地被绊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他们的父母连忙跑过去喝止他们：“不许哭！别丢人！”“快住嘴！” 温融轻轻抓住摩莳的单边胳膊，刚刚自家小崽儿被嘲笑的时候他也怒火中烧想要和他们争辩一番的，但看到那对父母比起孩子受伤更在意自己的脸面后，他没有和他们争辩的念头了。 没意义。 陪伴温家的男导购再度向摩莳摆出了邀请的手势，摩莳却突然挡住了他：“编号10345是吧？” 男导购面对摩莳突然主动搭话有点儿受宠若惊，忙点了点头。虽然说这位客人带来的小孩子土里土气，架不住人家有钱啊，应该真的是别的城市来的暴发户吧，起码这位帅气的男士一块手表他一辈子都赚不到。 “是，是我！”导购员笑着露出了标准的四颗牙齿。 “哦，不需要你的服务，换那位来吧。”摩莳随手指向不远处还在等待新客人的一位瘦小的女性导购。 男导购的笑容冻结在了脸上，偏偏他又不能生气发怒，因为换服务人员是客人的权利。他非但不能生气，还得假装开开心心地接受。 男导购在和被指定的女导购交接工作时，小声对着同事嘀咕一句：“买玩具的暴发户而已，赚不到什么，白让给你。” 女导购没有搭理他，礼貌又热情地接替了他的工作：“请跟我来，是要去买玩具吗？我看您家孩子年纪在三岁左右，772层主要经营的是三到五岁幼童的玩具，有智力型、娱乐型还有结合型，家长有喜欢的玩具品牌吗？” “没有，你可以介绍。”温融这次和这位女导购搭话了，一听就是一位专业的服务人员。 女导购介绍了几个玩具大品牌，主要针对的是对方的材料，主打安全无毒副作用环保，可玩性比较高，质量好这些优点。 其中就有上次大长官们送去的那个牌子的机器人。 “XX牌‘百变金刚’有吗？我家小崽子喜欢那个。”温融问道。 “是最新款的‘百变金刚’吗？那个应该要预订的，不过我们可以过去问一下。”女导购态度很端正。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刚刚那位男导购的脸变得更僵硬了。‘XX牌’可是玩具中的顶级奢侈品，而‘百变金刚’一套的预售价绝对不低于一个奢侈品包包……这家有六个孩子，他错过了什么？不不不，他们不一定会买，只是问一问罢了。 电梯在上行过程中，温家小宝们感受着飞速上升的过程，惊叫不已。太好玩啦！ 女导购特意嘱咐他们：“过了235楼就能看到外面的景色了。” 眼前光线跳跃一下，电梯穿行到了大厦的外面，七个面都能看到风景，温融都忍不住屏息观赏。 从低到高看周围的建筑群，才发现好多建筑下层还是居民区，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空中花园，有居民在自家小区的空中花园里散步休闲。 生活区域从原来的水平面变成了垂着面，这种感觉真的很奇特。温融大概能明白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是因为人多地少，房价高的关系吧。 小崽子们叽叽喳喳问各种问题，那位女导购都耐着性子地帮他们回答了。 从一百层到七百层整个过程花费了不到十分钟，到达了772层，电梯门一打开，小崽子们就被门口巨型熊熊玩偶给牢牢抓住了眼球。 他们自动飞奔过去，扑向了那个巨熊，之所以这么做，是看到其他小朋友也都扑了过去。 毛茸茸软绵绵的玩偶小崽子们也是第一次触碰到，大爸爸买礼物没有买过这种类似的玩偶。 小崽子们在熊熊的脚丫子之间滚来滚去，舍不得起来。 “大爸爸大爸爸，我们买这个好不好？”二宝向摩莳提议。 摩莳点头，回头看向导购小姐：“这个怎么买？” 周围一堆带孩子的父母用惊讶的眼神看向他。疯了吧，买这么个不实际的东西干嘛？有地方放吗？ “他们玩不了多久就会厌倦的，不用买这么大的，买几个小的就好。”温融劝说摩莳。 “爸爸，就要这么大的，可以带回去给小朋友一块儿爬。好好玩呀！” 女导购见摩莳一直盯着自己等着自己回答，意识到他是真的要买这玩意儿，“我去问一下。” 不是说这么大的玩偶就一定贵，别人买不起什么的，而是没必要，买得起也没地方放，真的很占空间哪。 很快有相关业务员过来了，听说有人要买他们展示区用来吸引小孩儿的大熊，也觉得不可思议。 不过客人想买他们就卖，没什么。迅速谈妥了价格，女导购将单子战战兢兢送到摩莳面前，摩莳盖了个印戳：“送到‘游云山’99环线1号。” 这里提供送货□□的。 一听对方居住在‘浮云山’，女导购和业务员都惊了一下。‘游云山’什么地方这里谁不知道？那可是一般有钱都不一定能去度假的地方，必须得是超超超级有钱才能得到上去的机会。 99环线？要知道越往山上地价越贵，99环线号称史上最贵，前几个月他们这里的新闻才报道过，99环线被人全线购买了下来，当时这个新闻还热闹过两天。 住在‘科特兰斯’最出名最大的度假胜地最贵地段的顶级贵客吗？当下这位业务员就想取代之前的女导购自己亲自来服务他们这一行。 “她跟着就行了。”温融拒绝了其他人的服务，指名依旧是那位女导购指引他们。 现场工作人员马上开始为巨熊做清洁保养，打包送去目的地。 温融领着小崽子们去别的地方看玩具时，正好与刚刚带着双胞胎的父母错身而过，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们二话不说买下这巨熊玩偶的一幕，一脸懵逼加震惊的表情，这让温融心里小小地舒畅了一下。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有些人愿意花钱买开心了。 ‘罗莱购物中心’来了位顶级贵客的消息在员工之间不胫而走。没有人怀疑摩莳他们的身份，‘游云山’99号就是他们的身份。任凭谁都不会蠢到拿居住地址开玩笑的。 从业务员到楼层负责人一路将这个消息传递到商场各级负责人那里，恰好今天商场的CEO罗莱小姐也在这里招待客人，接到这个消息后特意关注了一下。 罗莱·卡比拉小姐作为卡比拉家族的一个分支，在家主的帮衬下于‘科特兰斯’城繁华地带开了这个大型豪华购物中心，常年居住于本地的她对于本地的富豪家族那是如数家珍，却从来没接触过‘游云山’99号的人。 那地方几个月前突然被以高额拍卖下来，后面一直在建设。曾经她也关注过一段时间到底是何方神圣，无奈打听不出来，又因为那边一直低调没有主人现身，后面她就淡忘了。如今主人家出现在他们这个地方，那是无论怎样都该打个照面，交换一下名片的。 “列维克？”看着传过来的印戳上面的姓氏，罗莱小姐仔细辨认了一下才认出来。 对面她正在早点的客人‘嗯？’了一声，反应比她大多了：“列维克？确定是列维克？” 罗素一把夺过了罗莱小姐手里的炫光屏，看着传送过来的印戳标记，收紧拳头，大喜过望：“是他！” “谁呀？”罗莱好奇地问。 “他在哪儿？”罗素并不回答，他要马上找过去才行。 “772楼玩具部，听说好像还带了几个孩子……” 罗素一听更加欢喜，那肯定就是他们没错了。带了孩子出来吗？那小四宝肯定也带出来了吧！ 这位扯掉头上的假长发，“叫他们马上给我送一套干净的衣服上来。”他不能用女装扮相去见自家的小崽子，会让小崽子困惑的。 “哥，你干嘛这么激动？是你的相好的？”罗莱小姐问到。 “别胡说。”这话要是被那位阁下听到了，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叫他们快点儿！”没想到出来办件公事顺便停留一下竟然能碰到这么好的事，他一定不能错过他们。 罗素在卸妆换衣服的时候想了想，给仇魄发了个消息过去，至于木清樽……上次在老普西尼那里送礼物的时候，他特意看了一下木清樽送的礼，也是五份来着，而且把他家小崽子喜欢什么都记在了心里。虽然自己和木清樽平时没什么往来，也不欣赏他的某些行为，可在小崽子这件事上他们三个起码暂时立场原则一致。 罗素给木清樽发过去一个‘列维克’的印戳，至于他能不能想到什么就靠他的悟性了。 温家小崽子自己找到了‘百变金刚’的销售架，仰头望着那个做展示的大金刚，一个个眼睛里闪烁着星光。 “爸爸，大爸爸，找到啦！”在这个玩具天地里跑了两圈后，小崽子们已经弄明白这里的规则——大人付钱了才能得到玩具，因此首先就喊他们的父亲。 打旁边伸出两只手来先一步抱走了那只‘百变金刚’，温家小崽儿一看有人抢他们看中的玩具，集体扭头瞪向那两只手的主人。 ‘不是冤家不聚头’，同样看中这‘百变金刚’的还是刚刚电梯口遇到的那对双胞胎。 “土包子，你们买得起吗？”双胞胎之一的小男孩儿对着温家小宝们吐舌头，讽刺他们。这种语气和语句使用的熟练程度一看就是经常说的。 罗素换好衣服赶过来正好就遇到了这一幕，他一眼看到了小四宝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那‘百变金刚’的可爱小表情，再一听有人骂那几个小崽子‘土包子’，脸色重重地沉了下来。 “这是我的，我们要买哒！”二宝一把抱住了金刚的双腿，不肯让步。讨厌的小朋友！ “你们买不起，这是我们的！”双胞胎一起与二宝拔河。二宝是什么人，力气可不小，怎么可能让两个普通小崽子抢走看中的东西，二宝轻轻一甩，那两双胞胎就被甩到一旁的地上，周围恰好有大人过来，这两个小鬼坐在地上弹着小腿，仰头张嘴大声哭嚎起来。 温融和摩莳顺着声音找来，正好与双胞胎父母再一次对上。 “你们打人！”那位母亲率先指控，拔高了嗓门，“暴发户就是暴发户，一点儿素质都没有！我要报警，报警抓你们。太可恶了，不就是有两个臭钱买了个狗屁不中用的大玩偶吗？得意什么啊你们！” 温融一开始听她的话还只是愤怒，后面再一品，怎么带了点儿酸气？他明白了，愤怒是其次，酸才是主要的。 他轻轻地摇头，上前搂住了自家同样受惊的小崽子。 “爸爸，是他们抢我们的玩具，这是我们先看到的，我们要买哒！”二宝委屈地撇撇嘴。 “我知道！”温融摸摸他的小脑瓜。 “我也没有打哥哥，是他们自己摔倒的，他们俩和我抢没有抢过，我甩了一下他们自己就摔倒了。”二宝在表达叙述方面是很有逻辑性的，周围的人一听，明白了一大半。 “土包子，就是你打我的！你们全家都是土包子，乡下人！”双胞胎这会儿也不嚎了，两个一起冲着温家小崽儿羞辱，“你们不配来我们这里买东西！乡下人才买不起！” “口口声声说人家乡下人，素质低，我看这一家素质才不高吧。”周围也有正常人家的家长，眼睛也不瞎，这一对双胞胎比另外那几个孩子大多了，两个抢人家一个抢不过，就用言语羞辱人家。 “二宝，把玩具让给他们先买吧。”温融心里一肚子火也知道不能对着孩子发，那就，对着他们的父母来发就是了。 “让他们先买，我们后买。”他安抚小家伙的情绪道。 二宝不情不愿把玩具放在地上：“给你们先买吧。” 双胞胎之一的男孩儿立马把玩具抱在怀里：“妈妈，我要买这个。” “妈妈，我也要！” 刚刚那位母亲看到被人围观了了，觉得丢脸，走过来看了一眼玩具标签上的价格和品牌，眼珠子滚了几下：“这东西家里有好几个了，还要什么要？不要了，我们买更好的！” “我们家没有！”双胞胎马上戳穿了母亲的虚荣。 “有！你们不记得了……天天买那么多玩具自己都不玩儿。起来！施舍给这些乡下人。” 温融目光软绵绵地在对方的身上扫了一下也不计较对方的口舌之快，打了个响指：“导购小姐？” 女导购不知从哪个角落挤了过来。 “大卡车、坦克车、消防车、洒水车、救护车一样来一套吧。小红喜欢娃娃，咱们待会儿去买娃娃。”温融把每个孩子都考虑到了。上回外面送进来的礼物就没有小红的，作为哥哥，温融早把这件事放在了心上。 温家孩子们开心地笑了起来，二宝朝那两位哥哥翘起小鼻子：哼！我们买得起！ 这下轮到双胞胎闹脾气，哭嚷着不肯离开：“妈妈，不是你说他们是乡下人土包子的吗？我要买！我也要买！” 这位女士再度被自家儿子揭穿了面目恼羞成怒，四下去找她的丈夫，她丈夫嫌他们丢人，就在旁边装着不认识他们的样子将目光转移开来。 “回家！”女人也生气了，连乡下来的暴发户都比不上，这男人有什么用？ 回家二字的杀伤力对小孩子来说太强，双胞胎小哥俩耍赖坐到地上，再度大声哭嚷：“不要回家，我就要买这个，这是我的！” 看得出这应该是他们惯用的一种耍赖手段，如果是一般的玩具他们的母亲就算争口气也会给他们买下来的，可这种玩具不一样，一套就比她手里的名牌包包还要贵，别说是两套了。她不敢逞强，还要给他们上司的夫人买新年礼物的。 二宝是个不肯吃亏的，见他们不买，把刚刚双胞胎的原话奉还给了对方：“你们才买不起！” 女人原本就糟糕的内心因为这句话变得更不好受了，凶狠地瞪了二宝一眼。 面对导购和业务员开过来的单据，温融掏出自己的印戳准备盖下时，摩莳抢先一步盖了下去。 女导购自然是要帮着自己的客人的，本来她也看不上对面‘精英城里人’模样的那一家，恭敬地问道：“请问，还是送去‘游云山’吗？” 摩莳‘嗯’一声。 “请备注地址：‘游云山’99环线一号。”女导购知道自己这么一说，绝对是给那看不起人的夫妻一记致命打击。 他们口中说的乡下人、土包子，人家住的地方可是让他们一辈子都可望不可及。 女人的脸当下又红又白，心里那股酸气浓了。竟然，能住在‘游云山’那地方，就算只是山脚下的公寓，他们家都没资格住啊。 这些乡下出来的基佬家庭这么有钱的吗？ 见自己妈妈帮不了自己，其中一个男孩儿受不了二宝抱着他看中的玩具在一旁瞄着他的那种眼神，被激怒了，突然从地上冲上去扑上二宝的身体。 “打死你！打死你，你们都是没妈的野孩子，是小杂种！变态的孩子！” 温融脸色一下变了，大步上前要去把那嘴巴不干不净的熊孩子抓起来，只听‘砰’的一声响，掐住二宝脖子的男孩儿被一股劲道反弹出去，撞在了旁边的货架上，上面的货品倒下来砸在他的身上，那熊孩子当场被砸了脑袋，反而被吓的不敢哭喊了。 二宝碧金色的眼睛里跳跃着怒火_刚刚一瞬间释放出的威亚还在持续不断地绕着他身体周围盘旋。虽然不是很懂对方骂的话具体是什么意思，二宝本来就不是任人欺负的性子，绝对是要当场反抗的。 “爸爸，大爸爸，没妈的野孩子是什么意思啊？”他懵懵懂懂地问两位大家长。 周围一群家长听他对温融和摩莳的称呼，明白了双胞胎男孩儿刚刚为什么那么骂的原因——原来是一对同性家庭啊。 温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只能安抚他：“回去爸爸给你解释。” “啊——”那位母亲看到自己儿子被撞被砸，高声尖叫着跑去过去检查孩子的脑袋，脑袋上被砸了个包，“报警，快帮我报警！我要告他们，告得他们破产坐牢！” “这位女士，您家孩子先袭击的人家的孩子，我们这里有不少人都看到了的，再说他自己撞倒的货架，您不能睁眼说瞎话，颠倒黑白是非啊。”女人一家的嘴脸这里的客人们也看清楚了。 他们家孩子平白无故干嘛会骂人家一对同性家庭的孩子？肯定是大人骂了被小孩儿听到学了去的呗。口口声声说素质，看不起别人，自己也不想想自己有没有问题？只是来购物看到人家有钱出手大方又不是本地人就背后各种嚼舌根，这种素质才应该反省吧。 “保安，保安！报警，孩子他爸呢，你是死了还是傻了，土包子欺负你老婆孩子呢！你死哪儿去了！”女人的声音在原来的基础上硬生生拔高两个八度。 她的丈夫这才磨磨唧唧过来了：“叫你们负责人过来，我是VFB公司的运营部部长，我们要求报警处理这件事。” 女人在听到自家丈夫自报家门后底气提升，深吸一口气傲然抬起脑袋来，周围有人听到他的头衔后觉得不想惹事离开了，也有一些人被这一家盛气凌人的架势给气着了，不愿离开，之前为温融他们说话的那位男士上前一步：“两位先生别担心，我愿意给你们作证，这里还有摄像头的，刚刚发生了什么警察来了一查就清楚，‘科特兰斯城’是个依法行政的地方，别怕。” 温融向对方感激一笑，他并不怕。他身边这位在呢，出什么事都不怕。 “负责人呢！？为什么没有负责人？”男人看向他们的导购员，对方打了个抱歉的手势，叹口气自认倒霉，准备上报。 “负责人在这里。”罗素推着身边的罗莱走了出去。 第222章 父母之爱子 卡比拉兄妹俩全程都看到了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期间罗莱一直盯着小四宝目不转睛在看，当然在看到小四宝的时候她知道了为什么这位主家兄长今天会表现这么奇怪的原因，也知道了自己被推出来的原因。 兄长要借她的手来刷好感吧！ “卡比拉小姐！”好几名导购员认出了自家大老板，怎么偏偏这么巧，正好被大老板撞上了这件事？导购员们内心惶惶不安起来。 卡比拉这个姓在这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开句玩笑话，莱比锡大将军的姓可能还会有人不知道，卡比拉这个与货币金钱挂钩的姓氏，从懂事开始就深深印刻在人们的脑子里。 “卡比拉……您是罗莱小姐？您来的正好，我们家孩子在你们这里被陌生人伤害，我们要追究责任，请给予帮助和配合。”男人自信满满觉得凭着自己是购物中心客户的身份绝不会被拒绝。 罗莱小姐点了点头，正准备开口说点儿什么。 “阔莫，你还要藏多久，还不出来解决问题。”摩莳不耐烦地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 阔莫那家伙嘴上答应了不跟着，其实还是带着人一路跟了过来，摩莳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懒得戳穿罢了。 看到罗素出现的这一秒，他知道得快一步解决这个问题了。 铁塔大汉带着五名黑衣精壮的保镖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钻了出来，挤开所有围观群众和卡比拉两兄妹，站在了那一家子面前，双手交握在腹部排开一个三角型的威慑阵型。 “是您要报警吗？请跟我来，我会代替我们主人来解决这件事。”阔莫咧嘴一笑，露出森白森白泛着寒光的两排牙齿。 男人和女人当即小腿一软差点儿坐在地上。 他们再看一眼摩莳，这会儿这位先生和刚刚那个温柔和气的男人之间有了些距离他们才发现这位身上有一种难以直视的压迫感。 土包子？乡下人！？他们刚刚怎么会鬼迷心窍产生这么大的误会？ “不，不了，不报了……”女人直觉很准，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最好赶紧离开，再不离开可能就晚了。 “你家孩子抢我家孩子的东西还攻击他。这事儿，完不了。”摩莳一句话决定了这一家的命运。 摩莳的这一句话口气平平淡淡，听上去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却莫名让周围一群围观人的心脏跟着紧紧一缩，出现了全身血液被瞬间凝固的感觉。 “羞辱我家孩子，抢夺他的东西，还动手袭击他……现在不是你报警，是我要报警。阔莫，找本城最好的律师，刚刚是谁要告的我破产坐牢来着？公平点儿，咱们来比比看谁先把谁告破产吧。” “刚好我有本城最好的律师阿曼达的私人通讯号码，这就请她出山。对了，这位男士是‘VFB’的工作人员对吗？‘VFB’的CFO莫先生的私人通讯号码，正好我也有。”阔莫将整件事从头到尾一直看在眼里，当然也早调查清楚了这对夫妻的身份背景，知道什么对他们最有杀伤力。 这家男女主人怎么听不懂这主仆俩话里的深意，当场脸色被吓得煞白。 他们家老公只是一个‘VFB’分公司旗下某条产品运营部的部长而已，如何能与整个集团的CFO相比？这个时候提这层关系，难道是想在工作上为难他们？ “先生，先生，是我们错了。我们道歉，赔偿！都是孩子之间的小争端，他们还小，不懂事，我打他们！”说完，这位白脸儿父亲恼羞成怒分别踢出两脚把自家儿子一脚一个飞踢了出去。 他这一下可比刚刚被砸了脑袋那一下还要更狠，不少围观家长不忍心相看，挪开了眼睛。 阔莫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可有记录下来刚刚发生的事？这可是他自己踢自己的儿子啊，别到了警局反过来诬赖我们。” 还别说，以这对夫妻反复无常的表现还真有可能做出临时反咬一口的举动。 “都拍下来了。”回应的是阔莫带出来的保镖。 “走吧，不是要报警？我连警车都帮你们叫好了。”阔莫根本不被这种人的‘反省’打动。如果刚刚他们硬气一点儿，就跟着一起去，按照实际发生的情况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自己还敬他们两分，相反他们现在如此怂包，可没资格和他谈条件。 见他们都叫示弱了，对方依旧不依不饶，那位女士感觉情况不如她意，又一度地怒火中烧，翻了脸：“你什么意思？威胁我们吗？不就是仗着又几个臭钱欺负人？告诉你们我们可不怕，这里是法治社会，是舆论之都，你们想拿工作来威胁我们家老公，这么多人可都听到耳朵了的，你们这就是仗势欺人！” 罗莱小姐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眼皮。您不说这话可能还不会到那一步，说了您让人家‘欺’不‘欺’你呢？反正也被扣上帽子了，还不如干脆坐实。 男人在一旁气得推了女人一把。拖后腿的！这女人完全就是来拖他后腿的。今天要不是她嘴碎、嫉妒、虚荣心作祟哪里惹得了这麻烦。 “那就如你所愿咯！”阔莫咧开大嘴，用森白的牙齿反射的冷光来嘲讽这一对蠢货。有的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你敢！你敢！？我有人证，我有证据，你敢动我老公的工作！？” 周围不少围观的人自动退了开来。看这对夫妻打扮得人模狗样，穿戴都还挺有点儿派头，这一系列的表现看下来不难发现这两位的真实内涵是什么。 自己惹麻烦了大难临头还只是以嗓门儿和虚张声势来压人，蠢不自知啊。 她自己这句话喊完了之后再一看没有一个人愿意表示给她作证的，这才明白自己刚刚的呼喝只是把自己的脸都丢光了。 脑子里血液直冲头顶，意识到自己千辛万苦维持的本地人的体面被当众自我揭穿，她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理智‘砰’一下完全爆炸。 她都退一步了这些人还想怎样？“你们这么多男人欺负我一个女人，要不要脸？啊！你们不要脸，因为你们本来就不是正常人，是变态！” 心中所有嫉妒愤怒疯狂点燃，她干脆破口大骂起来：“死变态！变态养的孩子都是小野种！垃圾！一群有爹生没娘养的孤儿！” 女人面目狰狞地指着温家小崽儿尽情羞辱。她最懂得怎么刺激有孩子的家庭的痛处了——不要针对大人，只针对孩子就能最深地扎大人的心。她自以为是地认为温融和摩莳家的孩子都是他们领养回来的，因为几个孩子年纪差得不多，长相也各异。 温家小崽儿被她扭曲的脸庞、发红的眼珠和仿佛要吃人的那种气势给吓了一大跳，纷纷往温融身边躲。 好可怕！ 这个女人的情绪变化太大了，稍不顺她的心她完全就是两个极端，极度自我地在放飞自己。大家伙儿全然没料到这么个体体面面的‘中产阶级’，会口出污言秽语羞辱小孩子。 温融没忍住要动手之前，有人动手了。 女人被一阵风突然给卷上了天花板又狠狠地抛向地面，来了个脸贴地的重击，然而这还不算完，她就像是中邪了一样，自己飞快爬起来，抡开两只胳膊对着自己的嘴巴狠狠地扇，不停地扇，本来脸就被撞了一下鼻血喷溅，又被她自己抡圆膀子大开大合来打几下，牙齿都被当场打脱了两颗。 摩莳与罗素分别以眼角斜了对方一眼，没想到对方和自己同时出手。 “这，这不是中邪了吧？她怎么自己打自己？”突然发生这样古怪的事，围观的人顿时散开一半，那位老公慌不择路地丢下女儿和孩子自己跑了。 温融带着几个孩子避开这一幕，不让他们继续看下去。离开之前那女人打自己嘴巴子的声音还清脆地回响着。 一直打了得有四五十下，女人自己把自己打晕过去，同时也满脸肿成了猪头，才因为她晕过去而停下来。 罗素站出来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送去医院！顺便也请律师告她，骚扰我们购物中心的顾客，干扰我们的正常营业，辱骂他人，告她侵犯影响我们购物中心的名誉，要求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把他们全家都列入企业黑名单，从今以后卡比拉家的任何场所都不许他们进入。” 罗莱耸耸肩，看着瑟缩着脑袋不明所以的员工清了清喉咙，出声力挺：“就这么办吧！” 罗素争取在小崽子们面前表现了这么一下，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小崽子们的注意力都在阁下身上。 他刚刚表现得也挺威风的愣是没能吸引到一丁点儿的注意力吗？尤其是小四宝，小四宝漂亮的水蓝色眼睛里投影着的全是摩莳的影子。 罗素只觉得自己肚子里此刻有一肚子的柠檬在发酵。 罗莱小姐负责把剩下的事接手过去，阔莫派人找到了那位临阵脱逃的老公，亲亲热热地勾着对方的肩膀，硬是带着他和他两个哭闹不休的儿子一块儿去了警局。 骂人的事被解决了，其他的还没开始呢。 摩莳走到了温融他们身边，垂眸看一眼盯着他双眼放光的小家伙们：“去逛去吧，记得我之前怎么教导你们的？温子道刚刚反击的不错。” 他指的是二宝利用自己的威压甩开抢他东西的小男孩儿的那件事。 小崽子们点头如捣蒜，对他们来说，大爸爸的话就是圣旨。大爸爸教他们不可以仗着有力量随意欺负别的小朋友，可要是别的小朋友动手了就要反击。 可是孩子们还是把刚刚女人的辱骂记着了，大宝撇撇嘴：“大爸爸，我们是野种吗？”他们还是不懂女人骂的是什么意思，却也知道那不是好话，是骂人的话。知道问大爸爸，大爸爸会给他们确定的回答，小崽子们都把信任的目光放在了摩莳身上。 周围一群没离开的大人听到这话对他们生出更多的怜爱。这些小孩子已经受到了伤害。 “不是。”摩莳简短有力地回答。 见二宝还想问问题，摩莳打断他：“回去你们爸爸会给你们解释的，今天表现不错，一人可以多买两个玩具。” 得到大爸爸的肯定答复和额外奖励，孩子们一扫失落，主动跑去找刚刚的导购员商量他们还要买的玩具，把发生的不愉快抛在脑后。 罗素从头到尾听着孩子们那些话，心里是真的难受。这件事不能简单地解决。 他想要和摩莳与温融打个招呼，摩莳自然而然地忽视他，温融只礼貌且疏远地点个头，跟在了摩莳的身后。 两位大人很快就赶上了家里的小崽子们走在了他们的前面，几个小家伙儿因为贪看玩具落在后面。 罗素只能跟在这几个小崽子身后，一条货架一条货架地跟着，眼巴巴盯着小四宝，像个有点儿忧郁的跟踪狂。 小四宝偶尔回头看到这位，罗素立刻向他示好地笑笑。 小四宝冲他做了个鬼脸。坏蛋叔叔又来啦！不过四宝不怕，大爸爸和爸爸都在，而且四宝可以挠他。 小家伙为了展示自己的厉害特意伸出爪子晃了晃。 罗素不知道小四宝的心思，还以为人家和他打招呼，受宠若惊，同样伸出一只手来摆个不停。 小四宝误以为他是挑衅自己，小爪子挥动更快。 这俩根本没有GET到对方意思的大人和小孩儿，隔空以动作对话，却是各自表达各自的也各自在领悟各自的。 刚刚才经历过被人碰瓷，小红做为家里的大姐姐随时关注弟弟们的情况，她带着小五宝特意走在后面照顾弟弟们，看到了这两人奇怪的互动，回头瞪了那位怪哥哥一眼，把走不快懒得走的小四宝一边抱起来，加快了脚步。 这之后温家小崽子们路过了哪几个货架看了些什么玩具感兴趣的，罗素就走过去拿起来看一眠，并记下来。 渐渐他发现，周围不少带孩子的家长都把孩子抱起来绕开他走，他回过神来才听到有人在议论他：说是有位长得挺帅的男人行为举止古怪，怀疑是不是有特殊癖好，而且还说长得像大长官。 罗素磨了磨牙齿，为了不曝光自己的身份再也不敢跟着温家小崽儿了。 他不甘心绕了个弯直接去堵温融：“温先生，咱们谈谈？”顶住了来自旁边那位阁下身上传来的巨大压力，罗素觉得自己今天真够胆。 “你说。”温融把表面功夫做得足足的，秉持的原则依旧是尽量不翻脸。 “那个，上次的……照片谢谢。”罗素面对他的坦然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这件事？” “不知道上次送进去的礼物孩子们可还喜欢？”罗素听出他口气里的不耐烦，忙换另外一个话题。 “应该会喜欢吧，多谢几位捐赠的玩具，开年后那些全都会送到我们学校提供给学校小朋友玩。” 罗素傻眼。啊？他们送进去的玩具，小崽子没收下吗？他不擅长处理这种情况，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送到学校也挺好的，不知道温先生的学校还缺什么，我们这里还可以提供。”木清樽恰好此时赶来，顺畅地接了刚刚温融的话。 仇魄就在木清樽身后不远处，这两位几乎同时赶来的，原本他二人就在附近。 每年过年期间会有他们几个的联合祝词发布，为了配合这两天转院到这边疗养院的宗政御司的时间，不久前他们还在这里聚集了一次，做完了祝词录制。 本以为他受伤严重不会露面大家今年不用聚集，没想到那家伙最近恢复得还不错，可以露出半边脸来了。 “阁下，温先生！新年好啊！”木清樽就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是熟悉的朋友似的，自然地与他们打招呼。 摩莳越过了他们，同样把这两位视若空气。他去追几个小崽子了，并不干涉温融接下来的行动。 这又是让温融很窝心的一个小细节。他从一开始在处理孩子和这几个的关系上就没有对自己提任何要求。他相信自己的决定，会无条件默默支持。 很难想象最开始不懂的感情时，这位曾经那么的霸道、直球。在他们相处的这些日子里，他是真的为自己改变了很多。 “温先生，刚刚我说的话您可一定放在心上。有什么需要只管开口。”木清樽也不管摩莳的态度，笑着和温融交流。 “一定。”温融见他非要和自己说话，便停下来回了他一句。这个人最喜欢绕弯子来说话了，他不耐烦应付他：“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我看他们刚刚好像对一些启蒙的儿童读物挺感兴趣的，我送一批给贵学校如何？”木清樽不疾不徐，依旧是迂回着来说话。 温融坦然接受：“如果木长官愿意的话，随你。” 他不接受这家伙大概率也会送，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和口舌。 “我知道我们的出现让温先生很为难，可是刚刚发生的事您也看到了。其实以孩子们的身份完全不用遭受这样言语上的羞辱。可事实上他们遭受了。想必刚刚您一定很痛心，我在得知了事件的前因后果后我也很心疼。孩子是无辜的。”木清樽才来就摸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 终于说到重点了吗？温融一言不发地凝视这一位，等他继续说下去。 “温先生疼爱孩子我们都知道，可您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孩子们的将来？他们之前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环境里，平时看的也少，接触到的世界小，他们的见识、眼光相对也会狭窄，现在还小可以暂时不计较，很快他们就会长大了。他们不会永远留在那个小地方，相信和阁下也不会真的守在封住的那座小城里。他们将来还是会面对更大更广袤的天地，难道您还想让他们今后再受到类似今天这样的羞辱！？户籍歧视还是次要的，学识见识上的歧视呢？身份不明的歧视呢？他们不是不清楚双亲血缘的孤儿啊！” 这最后一句话让温融淡定的脸上出现了轻微裂痕。孤儿还是好听的了，那女人骂的那两个字太难听。 关于今天发生的这些，他总是要给孩子们解释的。他们的身世能瞒一辈子他倒是愿意，问题是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他纠结的关键是在怎么样建立足够孩子们既不受伤又能理解的条件下，主动告知他们，而不是等他们将来从其他人口中突然得知实情。 “不可否认的是我们也和他们有着血缘关系，我们都是希望他们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接受享受最好的生活，接受最好的待遇，不会因为各种原因被羞辱、误会、歧视。”木清樽放缓了口气，继续道：“我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将孩子们从您身边带走，而是希望您能给我们尽到父亲责任的机会，现在可以不告诉他们我们的身份，但请不要拒绝我们想要爱护他们照顾他们的心。” 温融内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位木长官真的很会审时度势，抓住关键。今天遇到的歧视确实让温融震惊、心疼的同时又一度产生了摇摆。他在别的事上从来不会这样不坚定，唯独这件事让他体会够了焦虑和摇摆的感觉。 都说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又何尝不是？他一方面希望孩子们远离这几位，最好老死不相往来，那样自己和摩莳就能永远拥有他们，一方面又希望孩子们能和他们保持一个起码认识上的关系，万一将来长大真的知道真相后还有点儿亲生父亲曾在他们成长过程中出现的印象，不至于在心里上产生强烈落差感。 太难了！ “你们如果能够在今天我们离开这里之前得到他们的好感，之前说的通讯与探视权我照旧履行。如果不可以，那就算了吧。木长官你虽然以情动人说得也有点道理，我还是得尊重孩子们。他们因为之前你们追捕他们的事对你们印象不好，所以上次的玩具是他们自己主动不要的。至于你说的教育，学识和眼界，我和他们大爸爸也能为他们创造条件。” 教育、眼界这些确实是个大问题，他看到了就会想办法积极解决。就算是花大价钱请他也要请一批优秀的教育工作者进去大力搞教育革新。让他在意的由始至终就是身世、血缘这件事。 果然，绕了一大圈，还是躲不开这些人！ “说实话我本来不想履行那个约定的。”温融只能在内心喟叹一切好像都是注定的，谁能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们？又发生了那种不愉快的事。 “能猜到，当时温先生不知道‘暗光盾’会在最紧要关头架设好，后面城一被封住我们就知道了，所以就不敢打扰，怕您会拒绝通话并换通讯号码以后就真的联系不上了。”仇魄难得说了句话。 “欸？可是我联系上了，温先生很好说话啊，还给了我浏览照片的权利。”罗素个缺心眼的这会儿大脑没经过思考，为温融辩护了一句。说完他才意识到自己大嘴巴了，照片浏览权是只有他争取来的。 木清樽和仇魄在听清楚他这句话后都用审视的目光盯住了他。 有这事儿？ 第223章 使尽浑身解数的讨好 气氛稍微变了变，温融注意到他们三位之间微妙的气息变化，撇撇嘴，这就不关他事了。 他随后看了一眼罗素：“我先谢谢卡比拉先生刚刚为维护孩子们出了手。”刚才罗素动手惩戒那脏嘴的女人时，确实拉了一下好感。 罗素有点儿小小的开心，嘴角蠕动了一下：“应该的。” “我们会在楼上的儿童游乐场玩一会儿。”温融说完，自动越过他们往前方走去，“请记住不要吓到他们。” 每个小崽儿今天有七个买玩具的额度，这让他们的挑选范围变得非常之广。基本上只要看上了有货就下单，可是把其他孩子们羡慕坏了。 买好各自挑选的玩具，在导购小姐的建议下温家小崽儿们移动到楼上的儿童游乐场去玩耍。 这一整层楼设置的有好几个主题的儿童游乐场：攀爬的、打仗的、滑翔的、蹦跳的还有各种旋转玩具和滑滑梯，让上一秒还惦记着玩具的小崽子们马上忘记了它们，投入到他们第一次见到的新奇世界中。 摩莳与温融并排坐在游乐场外面的椅子上，等着小崽子们。 游乐场外围有一圈用硬化橡胶板搭起来的矮围墙旁边则坐了三个年轻男人。他们和其他家长一样坐在这里随时关注着里头小崽子们的任何行动。 这三位遵守着与温融的约定，只用眼睛看，并不敢打扰他们。 小崽子们第一次进到游乐园玩耍，很快就掌握了基本玩法，各自分散开来到他们感兴趣的地方去玩。 木清樽精准地在一群爬坡道的小孩子当中找到了大宝的身影，看到那小家伙与在场其他小朋友比赛屡屡冲到第一，这位满意地翘起嘴角。大宝比那些看上去比他大一些的孩子们动作爆发力和耐力都要更强，关键他还会动脑筋找路线。 “大宝很聪明啊！”木清樽越看越欢喜。强大聪明的小崽子就容易惹人喜欢，尤其当这个小崽子和他有着血缘关系时。 “是还不错啦。比你强一点，起码耐力比你好，人也比你实在，是个踏实的小家伙儿。”这三个光在这里看并不能得到满足，他们迫切需要有人和他们说一说，炫一炫，然而眼下能说能炫的只有从前的战友，现在的同事，互相看不惯的政敌。 要知道他们三个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安安静静地坐在一起，不为政事而说话了。可能是一时间改不掉从前谁说一句话就有意无意挑三拣四的习惯，罗素刚刚说的这话有点儿扎心。 木清樽于是将注意力转向正在滑高空旋转滑梯的小四宝，不紧不慢地反扎回去：“依我看，小四也比你专注务实，具有挑战精神。” 小四宝遇到引起他兴趣的好玩的东西后就会忘记躲懒。高空旋转滑梯好玩是好玩就是滑下来后要重新从旁边的楼梯爬上去，那可是四五米高的楼梯，一般孩子玩一次就算了，偏偏小四宝来来回回不停地爬，就是为了能享受滑下来一瞬间的快乐。 什么意思？罗素额头上有火花快速闪过。互扎刀子啊？ 两人目光在空中碰撞，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隐含不悦。 “要不是我发通知给你你这会儿早回‘荣光城’去了吧！” “你确定不是因为担心自己在温先生和阁下那里讨不着好才发了个暗示性的消息给我的？”木清樽单手托腮，换了个姿势继续去用眼睛追寻大宝的下落，“就你和老古板的性子，你们的口舌，能说动温先生争取到现在这点福利？” 旁边仇魄此时才稍微收回一些视线，冷淡地瞥一眼木清樽，好像没办法反驳。 “既然知道我在这件事上是有用的，麻烦下次你们有照片浏览权什么的记得也不要一个人独享。不管咱们几个在工作上是什么立场，在对待小崽子这件事上我们仨立场一致，都是为了小崽子好。所以希望达成共识，起码在这件事上我们要互通信息。”木清樽意有所指道。 仇魄这才看向罗素：“照片浏览权是怎么一回事？” 罗素这才把不久前发生的事简短说了一遍。 “我说他们最近感受到压力了却没动静呢，原来在背地搞动作。”木清樽眯起了眼睛。 他的眼线自从宗政御司受伤后就一直未能见到对方，这么重要的事发生他竟然不知道。 他特意瞟了一眼仇魄，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莱托和宗政御司两个人的防备等级有所提高。同时他们自己身边的工作人员可能有问题。这两人都清楚他们彼此对‘尼夏城’的风吹草动安排的都有专门的眼线，居然发生这么大的事都没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绝对是有身边某个环节出了问题。 只有属于他职务范围内的罗素知道这件事的发生，然而他也没告诉他们。 “你应该及时通知我们的。”木清樽对此表示不满。 “我和你和他立场都不一样，凭什么通知你？那可是我主管的部门出事，是工作，我干嘛主动告诉别人？再说我以为你们各自有眼线应该知道这件事，原来不知道啊！”罗素有点儿看好戏的口吻。 木清樽无话可说，罗素说的也对，他们立场不同从来没有合作的意思，属于工作范畴的事没义务通知他。 这次这家伙能通知他们纯粹是因为这事不和工作挂钩，外加他一人搞不定。 “那我们仨现在一起在这儿坐着就不怕被他知道？”木清樽半开玩笑。 “怕谁？”仇魄轻声哼了哼。 “我怕他个鬼！在对待孩子这件事上我才不要和他们搅和，会被温先生一起拉入黑名单的。别的我和你们俩没有一致的地方，这件事上你俩倒比那俩稍微靠谱一点儿，勉强能和你们结成临时的合作关系吧。”罗素摆摆手，呲鼻说道。 罗素的话得到另外两位打心底的认同。 “喂！既然是临时合作关系你那密码和账号记得共享一下。”木清樽依旧惦记着照片浏览权。他们不被允许可以拍摄小崽子的照片和影像，以后只能从温融的私人网域去浏览，当然不能错过账号和密码。 罗素在心中咋舌，这家伙就在这儿等他了吧。他勉勉强强地把倒背如流的账号与密码说了一遍，绝对不说第二遍。 “说好了，以后只要关于孩子的事咱们要彼此合作。” 玩累了的三宝此时从滑翔机上面跳下来，满头大汗跑向温融与摩莳坐着的地方。 隔着矮围墙，温融给三宝擦脸，摩莳的手里则自然拿着孩子们各自的小毛巾。 “真是难得，能看到那位先生如此温和、居家的一面。”木清樽还感叹了一句。 “能看得出来阁下对他们的上心。”那位阁下什么时候对小孩子这么有耐心过了？纱华小的时候都没有得到过这样的特别对待，那还是被阁下亲自救下来一直跟随他的。 “我是真的没想到过有一天我的儿子会对着那位阁下叫爸爸。哎~~” 这话再一次让他们三位体会到心脏被扎一刀的真实滋味儿。 避免去纠结这件改变不了的事，他们仨开始开动脑筋争取能把小崽子们吸引过来，刷一波好感。 木清樽脑子转得快，在附近的店铺搬了十来箱各式饮料。 罗素顺着他的思路，干脆把远处一家小吃摊的员工加烤肠摊子都搬了过来，就架在围墙外继续烤，并尝试用手扇动香气，好吸引小崽子们的注意力。 小孩子们嘛，离不开的就是吃、喝、玩。 仇魄看着这俩卖力的同僚，悄悄往旁边挪动几步，有点儿不想和他们为伍的样子。 “‘老古板’你想坐享其成啊！快点行动起来，我们仨任何一个能把他们吸引过来就行。”木清樽一定要把仇魄拖下水。 仇魄四下看了看，幸亏他平时很少以年轻姿态出现在公众场合，应该没人能认出他来。 罢了，今天就豁出去了。 这位严肃又有威严的大司长考虑了一下，离开了一会儿很快带回来了一大箱子玩具气球，在现场折起了气球。 “你脑子很快嘛。”木清樽看了看左右，突然觉得自己的战术好像是最普通的。这里不少孩童来玩耍基本都是自己带了水来的，他有点儿担心自己的计划不会奏效。 仇魄的折叠气球最为有效，迅速吸引了一部分小朋友的注意力。仇大司长在折气球方面还颇有才华，不一会儿就折出了个贵宾犬，并送给了围墙里离他最近的一位小朋友。 罗素那边干脆吆喝着给小孩子送烤肠，吸引的是贪吃的小鬼们。 唯独木清樽面前寥寥几个围观的小朋友，却因为旁边又是送气球又是送烤肠，马上转换了队伍。 他们三个的行为被周围的客人们当成了游乐场搞活动，在游乐场里部分小孩子得到了气球礼物和大烤肠后，小孩子们在彼此之间的宣传和大人的提醒下，不少都来他们这里排队领东西。 温家小崽子们也被其他小朋友手里拿着的东西吸引了过来。 他们比较谨慎，并不像其他小崽儿马上就来排队领东西，而是站在一旁观察。看到了三个他们认识的‘坏蛋叔叔’，不确定要不要过去像其他小朋友那样拿礼物。 大宝看中了气球狗狗，那对他来说同样是第一次看到的玩具，他很想也有一个。 二宝看中的是气球折的刀，很威风的样子。 三宝四宝看中的是气球枪，拿到枪马上就可以在游乐场里和小朋友们组队玩打仗游戏，这俩小宝羡慕极了。脑门上分别两个大写加粗的心声：想、要！ 唯独小红带着小五宝去了烤肠那边观察，家里的两位小姑娘对玩的兴趣比不上吃的。 小五宝呆呆的两只大眼睛在看到烤肠时里头有不一样的光芒在闪动。她提前瘪瘪嘴，好吃哒！ 温家六个孩子只观察不行动，明明很羡慕其他拿到礼物的小朋友，也并不放弃他们的谨慎。 他们在观察这些小朋友得到的小礼物的同时也在评估这三位被他们定义为‘坏蛋叔叔’的大长官的危险程度。 仇魄耐着性子听取每一位小朋友的要求，按照他们的喜好尽量满足他们的需求为他们折气球玩具。 罗素为每一位来领取烤肠的小朋友都准备了消毒纸巾和免洗消毒液，有的小孩儿不会擦小黑手，他看到了还会帮了一把。 孩子们领了气球和烤肠后马上换到木清樽面前排队，木清樽也没有任何的不满，还是照样发给他们饮料，还帮不会打开瓶盖的孩子拧瓶盖。 温家小崽子们把这些都看在了眼里。 已经送了不少东西出去的大长官们有些挫败。这几个小崽子怎么这么能忍？再不来拿东西就分完了啊。 “小孩子谨慎点儿好！”仇魄还是欣赏他们的小心的，这么小能控制住欲望，难得。 “可是他们就是不过来怎么办？”木清樽惦记着时间，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 温家小崽子们看了好一会儿，又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一起转身离开了。 哎！？那三位大长官吃瘪了。怎么回事，别走啊！ 温家小崽子们跑到了温融的身边，没多久又跑了回来，大宝手里此时多了个塑料袋子。 他先跑到木清樽面前，仰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地用带着奶腔的声音和木清樽‘谈判’：“坏蛋叔叔，我可以换你的水水吗？”之所以先来这里是因为这边人少，小崽子们有自己的排队领礼物的战略，他们都商量好啦。 木清樽很想伸手摸一把他脑袋顶上汗湿的小呆毛，却也知道如果自己惹小崽子害怕了，那就再也没有下次机会了，他克制住自己尽量让自己笑得自然：“可以。” 大宝回头向姐姐弟弟和妹妹点头：“可以哟！” 另外那几个孩子一起跑了过来，排成一排一起看着木清樽，眼神干净通透。 大宝从塑料分装袋里掏出一把小饼干，努力踮起脚尖儿放在矮围墙上：“这么多小饼干可以换几个？” 木清樽的目光触及那简单的手工零食，眼神软了软：“你想换几个？” “一、二、三、四、五、六，可以换六个吗？” 爸爸教导他们不可以随便要别人的东西，但是爸爸也教导他们可以用自己的东西和别的小朋友换东西，不过得问人家同不同意。小崽子们刚刚看了半天，确定了没有危险，最终还是抵挡不了想要的意念，自己想了这么一个办法——交换。 “可以！你们自己挑选吧。”木清樽巴不得把所有的都给他们。真的是被教育得太好了，又可人疼，这么小一点儿说话逻辑和思考方向都在线，比某些家族里被娇养大的小崽儿不知道强多少倍。 这一刻，木长官心里有一种‘有子如此与有荣焉’的自豪感来。 小家伙们来换东西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的，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他们仔细地挑选起了自己想喝的饮料款式。 ‘尼夏城’是没有这种包装饮料的，这对他们来说又是第一次体验。温家小崽子们根本不需要大人的帮忙各自施展本事将自己的饮料打开，就站在原地抱着先尝一口。 甜滋滋的果味饮料让小崽子们双目放光，惊喜不已。 看到他们连喝个饮料都这么惊喜的样子，三位心里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在徘徊。 “哥哥，我的好好喝呀！”二宝向大宝献宝。 “我的也好喝，甜甜哒！” “哥，我喝一口你的，你喝一口我的。” 小崽子们自然亲密的相处模式让这三位大长官复又感到了欣慰。 喝到了好喝的甜水水后，小家伙们感觉到了‘交换’的好处，便分开行动，分成两个队伍排到罗素和仇魄的面前，这样可以节省排队的时间。 结果还是烤肠这边排队的人相对少一点，他们用同样的交换方法换到了六根大烤肠。 这下有吃又有喝的，只差玩的了。 仇魄早就根据孩子们刚刚的眼神在心里判断他们各自的喜好，折了六个气球放在身下准备好，就等着他们过来。温家小崽子们最后移动到了他的面前，隔着矮围墙，一起向这位眨巴眨巴大眼睛，卖萌。 二宝努力地将几块小饼干放到了仇魄面前的矮围墙上，不说话。这位‘坏蛋叔叔’给他们的感觉有点儿像最开始时候的大爸爸，有点点可怕。 仇魄同样一言不发地把气球分给他们，小崽子们抱着各自被分到的气球玩具惊讶地发现都是他们喜欢的一点儿偏差都没有，开心地咧嘴大笑。 这个叔叔怎么知道他们喜欢什么呀！？ “坐到旁边吃完东西再去玩儿，当心烤肠的竹签扎破嘴巴……疼。”仇魄在他们走开时还多嘱咐了他们一句。 温家小崽儿们靠以物易物得到理他们想要的东西，安心地坐到不远处的休息长椅上享受着他们的美食、饮料和新玩具。 “哥哥，这三个坏蛋叔叔没有那么坏。”二宝突然吃着烤肠的途中突然开口发表自己的看法。 “嗯！没有抓五宝的那个叔叔坏，也没有和镇长老爷爷打架的那个叔叔坏。”小孩子也是有自己的判断和直觉的，尤其对他们这些拥有特别能力的孩子，意识产生的直觉有时候比双眼看到的更直观。 “那，我们还可以和他们换哪！”二宝有了个主意，把兄弟姐妹们凑在一起，像模像样地讨论起来。 “这算是有进步了吧！”看着那几个小崽子乖巧地排排坐吃东西的样子，这三位略感欣慰。 “进步不小。”毕竟之前他们送的玩具这些孩子们都不接受。 温融在外面看了一眼场内发生的情况，没有对此干涉，只是抓住了摩莳的手。 摩莳安慰性地摩挲着他的手心。 温家小崽们儿吃完了东西，抱着饮料和气球再一次靠近了大长官们，这次他们比之前更大方了。 这一次是二宝出面，他走到木清樽面前，将剩下的小饼干连同袋子都放到了他的面前。 “还想换什么？”木清樽以为他们又是来换饮料喝的。 “叔叔，小饼干都给你们，可以不要抢我们当小崽儿吗？”二宝的口气稚气中充满了天真、单纯。 小家伙们刚刚凑一起‘商量’的就是这件事。 碧金色的眼睛活灵活现地展现着属于孩童的烂漫，让木清樽他们三个不自觉嘴角就带着了笑容。 真可爱。 “知道了！”木清樽眼角泛起了一抹温暖的笑纹，“叔叔们不抢，叔叔们只是喜欢你们几个。” 二宝撇了撇嘴角，自己在思考，随口点着小指头一本正经地教导他们：“我爸爸说了，喜欢也是别人的东西，不可以抢哒。叔叔可以自己生小崽儿呀！” 对面那三个包括不苟言笑的仇魄都被他‘教育’他们的动作表情和话语给逗乐了。 “叔叔们可生不了。”罗素忍不住也和他轻声细语地搭话。 “哦！怪不得。”小二宝一脸骄傲地挺起胸膛，“我爸爸可以生哒。”言下之意你们都比不上我爸爸。 说完，他还怜悯地扫了这三位一眼，原来他们生不了小崽儿才要抢别人的啊！在小崽子的认知里这种行为就跟有的小朋友没有玩具就会抢别人的玩具一样。 罗素、仇魄、木清樽在这个碧金眼小家伙的脸上分明看到了同情，一时间哭笑不得。他们三个这才明白这几个小崽子特意过来是来干什么的，他们是想用以物换物的方法和他们‘谈判’。 “你们不要害怕，叔叔们不是坏蛋，不会伤害你们，也不会把你们从你们爸爸身边抢走。”罗素心塞的同时也心疼，小孩子们这是心里有阴影了，所以才会过来找他们‘谈判’。 “还有我大爸爸！”二宝马上维护摩莳的‘权益’。 “嗯，还有你们的大爸爸。”仇魄保证道。 “那不可以反悔哦，你们都收了我们的小饼干啦！”二宝见那一袋小饼干还没有人动，跺了跺脚，“叔叔，快点收下呀，都是宝宝们吃的小饼干，我爸爸现在只给我们和大爸爸做，别人都吃不到啦。”对他们来说，爸爸亲手做的小零食眼下就是他们最珍贵的东西。木清樽忙把那袋小饼干收了起来。 “不可以一个人拿，你要分给另外两个叔叔。”大宝指出了‘不对’的地方。 木清樽无奈只得打开那个小袋子，分别拈了两块给身边这两位，剩下的也没几块了，他要自己留着。 对面的小崽子们看到这里满意地松了口气。 “叔叔吃了小饼干回家去吧，以后不可以干坏事哦，也不要再抢别人的小崽儿。”大宝耐心地对他们规劝讲道理，完全把他们当成和自己‘同龄人’来说话，他们说的这一套都是爸爸平常和他们说的。 “回家让你们的爸爸给你们生小崽！”三宝难得说一句长话，严肃沉稳的小脸配合这么一句话，顿时让那三位大长官笑出声来。看着如此纯真可爱的小崽子，心脏某个地方瞬间变得软绵绵的，被他们彻底融化。 第224章 小天使们的‘老’朋友 温家小崽子们自认为和叔叔们谈判完毕，得到了满意的结果，准备离开这里继续去玩。 这三位先生因为舍不得，抓紧时间进行最后的交谈。 “以后记得遇到我们三个可以不用害怕，但遇到另外那两个叔叔还是要谨慎小心，最好不要靠近他们，知道吗？”罗素揣着满满的担忧叮咛他们。 “是抓五宝的坏叔叔吗？”小家伙们脑子里记得最深刻的就是宗政御司。 “还有另外一位总是笑笑的绿眼睛叔叔。”木清樽补充。 “叔叔们和那两位坏叔叔不是朋友吗？”大宝停下来不解地问。在小崽子们看来他们是一起的。 “不是！我没有朋友。”这会儿只要能和小崽子们多说一句话就好。 没有朋友啊！小崽子们皱起了眉眼，脸上带了点同情的表情，除了小红。小红从头到尾只是抱着小五宝来参与的，除非小崽子们问否则她很少表达意见，不过她早就凭着从前的经验评估过了，确定没有危险才陪着弟妹们和这几个‘有目的’的大人交谈。 罗素与仇魄分别以眼角斜了木清樽一眼，没朋友难道不是因为这位自己的关系，和谁都保持着不冷不热的态度，始终隔着一段距离，而且又是大家伙心中标准的‘两面派’，谁要和这样模棱两可的家伙当朋友啊。 “那叔叔要主动交朋友就能有朋友啦！”小崽子们反过来安慰他，真是小天使。 木清樽眼睛亮了一下，声线变得更加柔软：“那，你们能和我做朋友吗” 罗素在一旁睁大了眼睛，靠！这家伙好不要脸。太，太狡猾了吧！竟然突然就说到了这个，真会抓时机。 小崽子们面面相觑，没料到会被成年人突然发出‘做朋友’的邀请。 “可是你们好大。”二宝有点儿嫌弃的意思。 “交朋友不用看年纪的。”木清樽诚恳地表示：“有一种说法叫做忘年交，意思是年纪很大的人和小小孩儿也能交朋友，主要看他们有没有共同语言，像是兴趣爱好之类的。” 木清樽怕他们听不懂，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摊在掌心给大宝看，大宝瞟了一眼，立马认了出来：“是麦子。” “这是上次你拿来丢坏人的麦子，你看……”掌心里的麦子迅速发生了菌化反应，从正常的麦子变成了黑黝黝的麦角菌。 大宝眼睛变了下形状，“我也会这个！大爸爸教我哒，只有我会哦，弟弟妹妹们不会。” “我也是跟你们大爸爸学的。”木清樽这句话是顺口说出来的事实。 大宝在听了这句后明显热情了些：“哇啊！那你很厉害哟！我大爸爸教弟弟妹妹们，他们都学不会。” “我很喜欢玩这个，你也喜欢吧！这就是共同的兴趣爱好，我们做朋友的话就能一起玩这个了。”木清樽卖力地证明自己值得做朋友。 跟着大爸爸学习过，又和自己一样学会了，还能和自己一起玩弟妹们玩不了的东西，对于小崽子来说这就是一种拉好感的事。认同感和亲切感无论对哪个年龄段的人来说都是增加好感的前提。大宝被说服了：“好啊！” 木清樽压制住兴奋的内心，郑重地将那一捧麦子往大宝面前递了递：“那，我们说好了，要做朋友。” 大宝接过那已经被菌化的麦子，握在手心里再摊开，麦角菌被他给吸收了，再度变成了普通的麦子。 仇魄与罗素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这位长袖善舞的木长官还真是有一套啊！这样都行。 罗素忙有样学样：“也可以和我做朋友吗？”现在要什么脸哪，先讨到孩子们的认同再说。 “叔叔也没有朋友吗？”二宝问。 “有是有啦，只是我还想和你们做朋友，不行吗？”罗素露出了自以为最有魅力的笑容。 “要和我们做朋友就不能做坏事，做坏事就不能做朋友。”小鬼头们虽然年纪小，跟着爸爸，那是听着五讲四美小故事长大的。 “保证不做坏事。”罗素竟然紧张了起来，生怕被拒绝。他还从来没有担心过被谁拒绝呢。 “那……好吧。”小崽子们多少还是基于同情分以及不知道怎么拒绝答应下来的。答应下来之后又有点儿担心，怎么跟爸爸说啊？ “我们待会儿会和你们爸爸说明的，不用担心。”仇魄见缝插针，自然而然把自己也给放置在与小崽子的这段‘友谊’当中。 小崽子们听说他们会和爸爸去交谈，便不再多想这件事，带着各自的饮料和气球跑去和其他小朋友组团玩打仗。 三位大长官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这，算是取得了好感，得到认同了吧！这三位收拾好刚刚他们弄来讨好小家伙们的东西，一起去见温融。 在他们靠近之前温融起身迎向他们，带着他们走到了旁边去交谈。他们家这位不想和他们有所交流，温融并不愿意让他为难。 “温先生，您的要求我们做到了，我们想先和孩子们做朋友，这样对他们会更好，您也可以继续考察我们，怎么样？”罗素是激动的，做到的话今后就能保持与小崽子的规律见面了吧。 “我知道了。”温融了解他们家的小崽子，尤其是三宝，他们家先生都说过三宝的感官直觉最强，他都没有拒绝靠近他们，说明他们三个对孩子的好是真心实意的。 “这个月的探视今天这就算一次了，下个月具体什么时候我会通知你们。至于上回说的其他条件我还是要定的，过完年后我会把我的条件发送到卡比拉先生的通讯账号里。” 既然验证过了，孩子们也没有排斥，温融便定下心来接受了这个安排。 “多谢您的大度包容。”仇魄知道最终能促成这件事还是靠这位的气度。 “希望我没做错决定吧。”温融自言自语道，说完他不再理会这三位重新回到了摩莳身边。 这三位继续在旁边看小崽子们玩耍，又陪了他们一个多小时。 “差不多该走了，再不走引起注意的机率就会增大了。”仇魄看着灵活跑跳的那几个小崽子，对身边两位说道。 他们来这里停留了有几个小时了，中间还做了些破格的事。要知道‘科特兰斯’城内也有‘信息部’的眼线的，虽然大概率那些眼线不会无缘无故跑到儿童游乐园来，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截止到目前为止，莱托和宗政都没出现，说明还没被他们察觉，不过再待下去，天色渐晚，发现的概率自然也会增大。 万一被那两个找上来，他们好不容易达成的和谐局面，争取到的那点福利可就要被搅和了。 “走吧！”木清樽第一时间响应。看是看不够的，越看越招人喜欢，不光是他自己的那个小崽儿，其他几个也同样可爱。 “好！”这一刻他们三位的意志情感是共通的，他们仅仅是想保护他们，保护他们能渡过一个愉快的假期，保护他们那份能映照人心的纯真良善，哪怕这些是他们自己早就失去了可以称之为人性之美的东西。 他们准备离开时，正好是温融把小崽子们叫过来擦第三次汗的时候。隔着一段距离，温融的视线与他们对上，明白了他们的意思。这才像话！ 在那三位点头致谢时，温融也礼貌回礼。 “那三位叔叔要走了，和他们再见吧！”他对着身边的小崽子吩咐。 小崽子们听话地回头，对着木清樽他们挥了挥小手。 “别忘了，朋友！”木清樽笑着提醒他们。 小崽子们正色地点头，刚刚他们已经和爸爸说过叔叔们要和他们做朋友的消息了，爸爸说由他们做决定，可以先当一段时间朋友试试看。 三位大长官依依不舍地离开，小崽子们很快就投入到下一轮的玩闹中把这件事给暂时放在脑后了。 离开儿童乐园，三位刚刚还走在一起的大长官便自动分开，摆出了平时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 “我会让罗莱销毁今天的所有的摄像头记录。”快要到电梯口前，罗素面对前方面无表情地说道。 “为了以防万一，咱们得马上离开‘科特兰斯城’，我们三个待在同一地方时间久了就会引起特别关注。”木清樽垂首盯着地面补充。 在一个地方逗留久了，情报和信息传出去的机会就会增加，为了让崽子们在这里好好玩几天，最好不要引起莱托或宗政方面的注意。 “我先走，记得约定！”仇魄把手插进裤带中，碰了一下里头放着的小饼干，仿佛那还带着小崽子们手心里的温度，他下定决心率先离开。 默契的三位分别在不同的电梯不同方向甚至不同的时间段离开，仇魄和木清樽离开了购物中心，罗素则按照他原来的计划再等两个小时，等待罗莱小姐一起回主家去跨年。 在主监控室内按下所有监控设备的记录删除键后，罗莱小姐难以理解地问道：“需要这么谨慎吗？” “需要，是为了孩子们好。” “我不懂这些啦，只是好不容易一个机会，如果可以把那个小可爱带去伯母的面前让她老人家看看，她应该会再坚持两年吧。”老人家自从看过照片后就开始积极配合治疗了，从前总是怕那些冷冰冰的药水和机器的，现在为了能够撑着见到小孙子，什么都能接受。 “母亲会理解的。你不知道刚刚他们几个过来用这玩意儿和我们谈判时，说得那话让我多心疼。”他们表现的越懂事就越惹人疼。罗素把手心打开，两块简单朴素的小饼干露了出来。 罗莱想要拿过来一块看看，被罗素迅速闪躲开了。 “小气！这是吃的吧，我们堂堂卡比拉家族嫡系长孙就吃这个，这才应该心疼吧。” “他开心快乐就好。”罗素这会儿已经是以一种要当好父亲的心态在面对这件事。 “那位列维克先生到底什么来头？”罗莱换了个话题。 “你没有查他吧？不要查，你一查反而可能引起莱托的注意。”罗素为了维护自家小崽子的假期愉快，连这种事儿都得在意。 “人家都大喇喇地四处消费了，说明人家都不担心，你还这么担心？”罗莱小姐表示难以理解。 “我也不能替孩子做什么，能保护他们一点是一点吧。莱托要是知道了一定会厚脸皮地跑去骚扰他们的。那家伙可不像我这么通情达理，到时候不光是打扰小孩子，会把‘科特兰斯’都闹得鸡犬不宁。” 罗莱小姐想想也是，那位大将军从来都是高调飞扬的，大过年的‘科特兰斯城’可没人愿意被军车惊扰。 温家小崽儿们一直玩到其他孩子陆续离开，游乐场里没剩下几个小玩伴了还舍不得从里面出来，最后在温融的催促下才不得不结束今天的游玩，跟着爸爸、大爸爸一块儿回家。 原本摩莳的打算是今晚在外面吃饭的，温融坚持要回家。他们带着这么多孩子，而且是电量释放的差不多的孩子，按照经验最好还是快点回去比较好。 这里的过年和他们那边不一样，他们那里的传统是要在自己家守岁、团聚，这个世界的过年简化了不少，大家更多的是在外面参加各种跨年聚会，尽情玩乐。 温融内心怀念着他之间那个世界的传统习俗。别人家过年怎么样他管不着，他决定自己家就按照他遵守的传统来实行。过年的晚上不要到处乱跑，全家人守在一起吃一顿饭，然后平平安安地度过节日。 “吃了饭可以在家里继续玩。”温融好声好气劝说不愿回家的小崽子们，“这会儿所有的玩具应该都被送回家里了吧，玩具们没有人陪着玩，会不会不高兴呢？” 原本还耍赖不想走的小家伙们迅速从放电过度状态惊醒，自觉表示要赶快回家。 “我们不会去的话，阔莫先生他们就得一直跟着我们，陪着我们，还要等我们吃完了饭他们才能吃饭，休息……今晚是跨年，大家都要放松休息的。”温融还悄悄跟摩莳解释自己想要回去吃饭的另外一个原因。 摩莳知道在这个年轻人心里从来不把阔莫他们当成仆人，他们是朋友，是要一坐在一张桌子前吃跨年大餐的自己人。 告别了一直在等待陪伴他们的女导购，摩莳在离开之前支付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小费。女导购一路送他们到地下停车场，再目送他们离开，得到了周围不少同事艳羡的眼神。 今天这位的业绩可是直接从原来的末尾冲到了冠军的位置，可能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保持住一个奇迹。原因不止在于她服务的客人买了很多昂贵的玩具，后面人家的保镖还买了更多的东西，加起来是一个很可怕的数额。 可怕的消费额度让这些员工们震惊，更让他们敬畏的是他们在这段时间内听到的一些传言，是关于得罪了他们的那家人的传言。 传言称那位女士送去医院后被诊断为交错性神经混乱，不光要为羞辱别人这件事负责，还被购物中心给提告了侵害损失名誉权，造成经济折损等名头，等过完年后就要上法庭。 同时那位女士的丈夫好像被其所在的公司给炒了。要知道能在这座超级大都会里找到一份不错的工作，除了能力、资历外还需要运气，突然被解雇而且是因为损害公司形象而被解雇，怕是以后想在原来的圈子里混都混不下去，要么找其他行业的工作从头开始，要么，只能离开这个大城市，去到其他中型城市发展。 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大城市的中产阶级，从来瞧不起非本地的其他城市来的人，今后不管是留下来艰难生活还是换个小一点的城市重新开始，对这样一家人无疑都是巨大的打击。 他们口中的这一行‘乡下人’可不单单只是有钱那么简单。有钱的在他们这座城市不少，真正站在顶层的除了有钱还得有权。‘VFB’这家公司从上到下都是极爱面子的人，最爱‘护短’来着，哪怕真是他们的员工犯错那也不会马上就给出处罚，而是等到过一段时间自己公司内部处理，悄无声息。今天能在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内传出炒人的消息说明这次他们公司反应之迅速，从上到下都透露着一股子怂劲儿。 这样一个故事又将成为这座大都市里人们茶余饭后诸多谈资当中的一个了。 孩子们一出电梯就昏昏欲睡，上车后不到一分钟全都进入梦乡，车子沿着原路返回，小家伙们在梦里还在蹦跳玩耍，小腿一抽一抽的，发出可爱的梦呓声。 温融摸了一把小三宝弹得飞起的小腿，给他顺了顺。 开车的阔莫见孩子们睡着了才说起刚刚那件事的处理：“除了咱们这边施加了压力，后面还有来自两方势力的再向男人所在的公司施压，一方是罗素，一方应该是木清樽。” “本来给的处理结果是炒掉那男人，后面两家相继插手后我估摸着他们可能连本城户籍都会失去。不久前我得到的反馈消息是那男人正在想办法和女人办理离婚手续，希望能够再娶一位本城女性靠着重新入户保留本城户籍。” 温融在一旁听得瞠目结舌，他再一次意识到了大长官们做事的辛辣一面。那几位也就在他们面前表现的看上去温吞无害，摩莳说的对，他们可是习惯了高位的人，自有自己的一套法则。 只是那男人未免太无情无义了吧，大难临头各自飞也不至于这么快。“那他们的孩子怎么办？”温融问了一句，他倒不担心那对男女，成年人了去哪里活不下去？ “好巧不巧，那女人醒来后基本也是相同的打算，两个人都不想要孩子，都想尽快找新的结婚入籍对象，确保不失去本城户籍。”阔莫自己一再接到关于那两位的后续消息，都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震惊的。 温融好半天没有反应。这，这也太现实了吧。 “没办法，在这几个超一线大城市里这样的人不少，他们自行把户籍与阶层等同起来。早些年还要更严重，最近这些年稍微好了点，只是有些人的思想改不掉。”阔莫解释着这种状况形成的原因，“对这种人来说，找优越感也是他们自我形成的一种意识。” 算了吧，温融也不为别人操心了，现在再一回想那母子对他家孩子的羞辱他依然会愤怒，同情别人就是站在他们那边帮助他们为难自家小崽子。 回到自己家里，唐纳管家正带着人准备过年大餐。小崽子们在路上睡了半小时，到家后还没把他们送上小床，小家伙们自己就醒了。 一骨碌爬起来第一句就是：“爸爸，我的玩具呢？” 温融百般无奈，这怕是在梦里都惦记着自己的玩具。不过也好，买玩具时发生的不愉快已经让他们遗忘了，但是温融还是决定和他们聊一聊，让他们明白那不是他们的错。 今天买的玩具已经全都送到家了，就放在客厅旁边专门设计的游戏室里，小崽子们跑进去第一眼看到横放在大游戏室里的巨熊，兴奋地尖叫出声，飞扑过去，紧跟着看到了他们每个人选的玩具，更是激动地手舞足蹈。 温融注意到除了他们买的那些玩具外还有不少其他类型的玩具，他看向了唐纳。 “送玩具来的客户经理说了，有些是赠品，因为我们家消费高自动升级成了VIP客户，厂方送了不少赠品。”唐纳解释。 这里头诚然有一部分是赠品，另外一部分怎么看怎么不像赠品。不过这次温融没有说什么，在孩子们乖巧的目光注视下，他点点头：“今天可以先拆开两个玩，剩下的留着慢慢拆。” 小家伙们早已经选好各自最想先打开的玩具了迫不及待冲了过去。有了玩具他们彻底不困了，待在游戏房里不出来。 晚饭快做好的时候，同样外出去浪荡的范迪回来了：“我就猜今晚肯定会在家里吃跨年大餐，因此特意赶回来的。” 如果没有温融的话以他们家主人的性子大概率连年都不会过，更别提吃大餐了。正是因为有温融带来的家庭，范迪清楚他们一定会和普通人家一样会有新年年夜饭吃，他才赶回来的。 过年的时候还是和熟悉的人聚在一起才能避免孤独寂寞呐。 第225章 过年的新传统 离跨年还有不到两小时，安静的‘度假区’也开始逐渐热闹起来。电子烟花和爆竹时不时地在天空中闪耀绽放，全家人在大餐桌前作坐定开始准备享用他们的过年大餐。 唐纳和阔莫手下带出来的保镖们有点儿局促不安，这是他们第一次与主人同坐在一张餐桌前，尤其对唐纳这位规矩多的旧式管家来说，是真的不习惯，最后他是被温融以一年只有一次，都是自己人的说法给说服了的。 “这是团圆大餐，希望今后每一年我们都能在这个时候团聚在一起，共度佳节。”吃饭前温融先打破了沉默说了句祝贺词。 温融悄悄踢了一下坐在他上首的摩莳，示意他说句话。 摩莳撩起眼皮看一眼气氛有些紧张的席面：“新年快乐！” 下方这些自己人集体愣了一下，此刻才慢慢地自然放松下来，他们确定了主人是真心和他们一起共度佳节的。 “新，新年快乐！” 好像，感觉还挺不错。唐纳管家在心里悄悄地回应。 吃饭的途中温融拿出了准备好的红包，发给了家里的小崽子们和同桌吃饭的人们。 小崽子们知道红包是什么，拿到后自然非常高兴，一个个嘴上喊着：“我有钱啦！我赚到钱啦！”哪怕红包里只有一个髓币。 阔莫、范迪、唐纳他们看着那手工折叠出来的红包，面上表现得很平静其实在心中暗暗偷乐，这对他们来说不是关于钱的事，而是一种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仪式感和认同感。 温融也给了摩莳一个：“每个人都有，红包里装的是压岁钱，意思就是压住邪祟，破除霉运，迎接好运，从今以后这就是我们家过年的传统。” 传统吗？在他们各自的记忆里并没有这样类似的传统，不过不妨碍他们认同这是个优良传统。 摩莳对于自己也能收到温融的红包一点也不意外，从他知道他准备了这个之后就知道绝对有自己的，他从来不会遗忘自己，无论是吃东西还是买东西，都会自然给自己准备一份。 摩莳仔细捻一捻那红包感觉应该不只有一个髓币，更开心了，将其收进了自己西装内侧的口袋中。 “先生，温先生都准备了红包您不会没准备吧？”阔莫提醒这位道。他记得临出发前这位好像也在准备着类似的东西。 收红包的感觉太好了，阔莫是这项传统的坚定支持者。 “就你多话？”摩莳怼了他一句。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打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堆红包来，分给餐桌前的众人。 这位先生豪气，发的红包里装的是一个卡比。 小崽子们这会儿还搞不懂货币币值之间的差距，只要是钱对他们来说就是值得高兴的事。再小他们也懂得钱可以买东西这个道理。 “先生，才一个卡比啊？”阔莫还和摩莳开玩笑。 “嫌少就还回来。” 这主仆俩这么斗两句嘴餐桌上的氛围越发轻松一些。其他员工惊讶地发现原来主人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当然他们也清楚，那是因为主人真正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 这些人一个个动作贼快将那两个红包贴身收好。这对他们来说意义独特的东西怎么可能还回去？ “我来给大家念个祝酒诗……”放开了怀的范迪敲敲酒杯站起来，开始借着酒劲儿耍宝。 阔莫跟在范迪的身后一唱一和，类似说相声，餐桌上的气氛很快就变成了欢声笑语的海洋。 最后在摩莳放了一首重金属暗黑摇滚的炸裂曲目中，新年的钟声被敲响。 整座‘科特兰斯城’上空全都被庆祝新年的电子烟花铺满，网络、电视和广播各频段开始播放联合议会五大长官新一年的祝词。 不管过去一年发生了什么，无论好是的坏的，在这一刻全都被暂时遗忘——新年来了。 今年大长官们的祝词和往年差不多，唯一引起人们讨论的就是露了半张脸的宗政御司，他受伤的消息之前一直被隐瞒着，突然这么爆出来，自然会引起讨论。 讨论的核心一开始是关于他怎么受得伤，感慨宗政部长的不容易等等内容，只是网络上很快有另外一个声音将这一受伤事件和与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再度联系起来——也就是‘山源擂台’那件事。 ‘山源擂台’那件事以宗政家嫡系少爷的死亡终结而不了了之，关于那位少爷是怎么发得狂，为什么现场会那么恐怖，还有各种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画面，那之后只有少部分人还在网络上提起。 这些少部分人依旧坚信视频里发生的是真实的，相信这世上有超能力一说，从而断断续续地引出‘觉醒者’这些相关的话题，只是毕竟是少部分发声，大多数民众依旧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对这些玄乎的说法只当是胡言乱语，而且搞笑的是给出的证据越多，发声留言的就挑证据毛病的更多，最后的争辩大多数都集中到证据是真还是假上面去了。 这才过了两个月，提起‘山源擂台’血案，网络上大部分的讨论声音已经从玄秘转成了权利场上的博弈，讨论的节奏被带成了宗政家族没有因为血案而受到相应的惩罚这个问题上来。 宗政御司没料错，有人想趁他病重拉他下马。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哪怕是神祗都有可能被拉下神坛。没有人会因为宗政御司还是大长官就忌惮。 新年的热闹才刚开始，争夺与算计也在同时进行，在大多数民众沉浸在欢乐的氛围中时，绚烂的烟花之下阴暗同时在蠢蠢欲动。 ‘科特兰斯城’最顶级的七星级酒店‘观潮酒店’的总统套房里，光洁干净的巨型落地窗前一闪而过一张瘦削苍白的脸。 窗前巨型电子烟花爆开，玻璃窗上有光线快速回闪，原本只倒映出来一张脸的玻璃窗上突然多出来了好几张古怪的面孔来。 “博士，我们出来了。” “多谢您了，森博士。” “不用谢我，谢黑暗！”就听着那苍白脸的家伙发出类似电子音的说话声。外面是欢闹喧嚣的热情海洋，森郁达抬起一只手来放在自己耳前做竖耳聆听状，“真热闹，真开心呐。你们听，他们的快乐建立在多少痛苦之上他们不知道吗？” 早已习惯他这种说话调调，这帮‘狂化人’、‘异化人’还有‘合成实验人’个个面无表情。 最后只有一位附和了他：“他们不知道。” “那，就该让他们知道。” 这话一出原本面无表情的这一帮人陆续挤出了狰狞的笑脸来。要开始了吗？两天前他们陆续从那个不见天日的鬼地方出来，就在等着这一时刻了。 “森先生，别忘了我们之间还有一个约定。”苍老沙哑的声音在屋子的一角响起。黑暗之中台灯被拉开，坐在台灯下沙发里的那位赫然是宗政御司身边那位宽师傅。 森郁达不言不语地凝望他片刻：“这是最后一次了。” “具体的位置和任务情况深白会告诉你，深白。” 随着他一声招呼，宽师傅身后的黑暗之中缓缓走出来另外一个影子。深白保持着浑身的戒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对面那给他糟糕感觉的家伙。 “哦，是你啊，一个随时要死的半成品。”森郁达眼角嫌弃地在深白身上扫了扫。 深白没有说话，这句话从他第一次陪同老板见到这位时就听他挂在嘴边了。听说这位是全领域的专家，自己之所以变成这样就是他提出的研究理论，如果这世上有谁能帮他的话可能也只有这一位了吧。 “能让堂堂‘狂人’宗政部长都束手无策的任务，很有挑战性。人留下，宽师傅可以离开了。”森郁达对宽师傅的态度可谓是比较敷衍的。 “希望你们能马上就动身，那地方现在不好进……”宽师傅心中虽不满却也只能忍着，现在还需要利用他们。 “没有任何地方是我的人进不去的。”森郁达打断了对方的话。他有点儿反感这老头子，絮絮叨叨，太啰嗦。至今为止能在他耳边絮叨还不让他烦的，也只有那一位。 宽师傅听出他话中的不耐，知道已经是极限，这人某方面有点像他们家主，他常年在宗政御司身边最会察言观色。 向深白打了个眼色，宽师傅起身离开。 “我们新年这几天是不活动的。所以，你们还是等等吧。”在宽师傅出去之前，森郁达拖长声音就他刚刚的吩咐给了回应。 以为放了他们就能指使他们了？宗政御司对他们来说算个屁。当初就是这位抢走了他不少研究成果，他还没好好回报他呢？不着急，他也有他要做的事，先做完再说。 温家小崽儿们好不容易坚持到了跨年，电量不足的后遗症反扑过来，小家伙们在饭桌上边吃饭边打瞌睡，又想吃又想睡的那副可爱画面让在座的大人们看着笑个不停。 温融把他们抱到房间里安置好，小四宝迷迷瞪瞪地揉眼睛撒娇：“玩、具……”直到把他今天刚得的玩具放他怀里，这小东西才心满意足地抱着安稳躺下。 来不及洗澡，温融只能给他们一个个擦一把身上，等着明早再让他们好好洗一洗。温融收拾好每位孩子，替他们盖好被子，仔细地摸一摸他们的头发，分别在他们脸颊印上一个轻吻，这才关上卧室里的灯。 打开他们的卧室房门，看到摩莳正在与人通话，温融没有打扰他，蹑手蹑脚地关上门转而去另外一间卧室洗澡。 对面全息投影里分别倒映出来的是纱华、弋阳的半身影像，他们俩在向他祝贺新年。 摩莳一边听，手里则拿出了温融送给他的红包，打开之后除了从里面倒出一枚髓币外，还倒出来了另外一样别人没有的东西——一颗红纸折叠的小红心。 摩莳嘴角抑制不住地高高扬起。 对面叽叽喳喳在说话的纱华停了停：“主人，您，刚刚在笑……” 摩莳撩起上眼皮瞟她一眼，干嘛这么大惊小怪？ “先生是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能分享给我们吗”弋阳问。 摩莳把那个红包亮给他们看了一眼，尤其是那颗小红心。 “啊？”纱华反应了过来，原来是因为看到了这个才笑那么满足的吗？“是那位温先生送的吧。”这位女士刚刚还挂着笑意的神情淡了淡，“他可真会。” “温先生还挺浪漫。”弋阳嘴上赞了一句，“我至今还没见过温先生，正好明天可以拜访一下。” “不用特意来一趟。”摩莳并不想让他们过来，这次是他们自己家人度假，他不想弄得还要招待别人。 “是有点事想要当面和您聊一聊。”弋阳的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摩莳与他们聊完看了一眼时间，起身去隔壁房间找温融，人已经睡下了，这家伙站在床边默默注视了好一会儿爱人的睡颜，拉开被褥躺到他身边，如同家里的小崽子一定要抱着心爱的玩具才能睡得安稳，他也养成了一个新习惯，一定要搂着他才能入眠…… 新年第一天，温融只睡了一会儿懒觉潜意识催促自己起床。今天他有自己的行程，小崽子们留在家里和摩莳待在一起。 起床的时候，身边躺着的那一位从后面一把将他拖了回去，压在了身下。 对于昨天半夜这家伙才突然告诉自己他的行程安排摩莳依旧有点儿不满：“我陪你一起去。” “咱们不是说好了你在家陪小崽子们吗？我也不是单独行动，阔莫会送我去。你跟我去他们势必也要跟着一起，带上他们到处乱跑不实际，让他们好好在这里玩玩吧。”半夜这家伙不安分，为了说服他让自己抽出一天时间来处理工作，他可是卖了不少力，不能出尔反尔啊。 温融今天要跑到‘荣光城’去，听说那地方是那几位大长官的大本营，去那种地方的话他觉得自己单独行动反而更方便。 “你这是早就打算好了的吧！”摩莳闷闷地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趁着在床上的时候提出要求，他更不可能会拒绝，这家伙变坏了。 “如果半夜不是你闹醒我，我也没机会跟你商量啊。”温融和他分辩，他扭过头去在他脖颈旁轻触一下，“我争取快去快回，你们在家等我。” 知道他心意已决自己就别想说服他，摩莳多抱了他一会才艰难地放手，谁让他有个热爱工作的伴侣呢？ 温融简单收拾一下就跟着阔莫出发了。摩莳站在园子门口目送他离开，他才刚走自己就感觉没劲儿了。 等到小崽子们醒来了，找不到爸爸就自然来找摩莳，赖在大爸爸身边不肯离开。 “你们爸爸出差一天，今天自己在家里玩玩具吧。”摩莳知道他们来找自己是为什么，相同的答案别人说了他们听不进去，还得自己说了他们才会接受。 “大爸爸，陪宝宝们玩儿。”二宝上前抱住了他的一条小腿，撒娇。在异乡一睁开眼发现爸爸不在身边，哪怕知道不用害怕，小崽子们还是不适应，希望最信任的大人能一直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 摩莳与他们对视了片刻，无奈还是站了起来。 他们说的陪他们玩儿，应该只是需要到游戏房里坐着陪伴他们的意思吧。 一个多小时后，唐纳领着客人进门，看向游戏房的方向道，语气有些冷淡：“请二位稍等，先生应该是在陪伴小少爷和小小姐做游戏，我去通报一声。” 浓艳的大美女和俊秀的大帅哥一起站在客厅里，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陪伴？做游戏？这两个词汇能跟他们印象里那位先生联系在一起？ 唐纳敲开游戏房的门，在看到里头摩莳现在的样子时，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作为专业管家这位立马调整好态度和表情，严肃地说道：“先生，纱华小姐和弋阳先生过来了。” 摩莳起身，淡定地拍掉身上沾着的纳米材料做的玩具沙，并伸手拆自己头发上被小崽子们用五颜六色的橡皮筋绑起来的小辫子，垂目交代正在玩办家家酒的几个小皮猴儿：“有客人，房间门打开，你们自己在里面玩儿。” “要跟大爸爸一起。”小崽子们越来越会在这位大爸爸面前撒娇了。 在摩莳动手拆小辫子的时候，纱华忍不住溜到玩具房门口了，只悄悄地探头看了一眼，这位大美女发出了与她外表形象严重不符的大叫声，惊动了里头的人。 摩莳侧目不悦地瞥她一眼，咋咋呼呼的，这么大了还改不掉这毛病。 纱华看清楚了摩莳现在的样子，声音在原来的基础上再抬了个八拍。 妈呀！她，她看到了什么？！绑了满头彩色皮筋还夹着各种卡通小卡子的他们家主人！ 弋阳听到动静也跟了过来，正好与斜睨着门口的摩莳的目光对上，这位愣了好几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唐纳道了声‘抱歉’上前主动帮摩莳拆解后面看不到的地方夹着的小卡子，拆开之后这位先生满头支楞着的炸毛，用手压还压不下去。 “哇！大爸爸的发型好酷啊！”“大爸爸超级帅哒！”“爸爸最喜欢啦！”小崽子们还在一旁吹‘彩虹屁’。 在用力压了好几下始终也没办法彻底服帖后，摩莳干脆不去管这些了，他看向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小崽子们：“不是要跟我一起，还不自己站起来？” 小家伙们得到大爸爸的应许，一骨碌从玩具沙池里爬出来爬起来，手忙脚乱去拿自己的玩具，要带着。 “一人只能拿一个出去。” “哦！”小崽子们乖乖听话，选择了自己最想拿的那个，摩莳就站在一旁耐着性子等他们做选择并不催。 纱华与弋阳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是心里泛酸吃味儿另一个是不敢相信摩莳还能有这样耐心等人的时候。 小崽子们选定好玩具乖乖站好，摩莳这才抬腿往外走。 等到小崽子们一个个走出来，纱华与弋阳看清楚他们的长相特征，快速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他们两个之前并不知道这几个小崽子的存在，只有纱华见过大宝和二宝一面，不过当时她还没有往那个方向多想，也是后来五大长官从‘尼夏城’考察归来后有相应的流言蜚语在他们那些特定的人群里流传，他们才开始关注这件事。 现在看来一切不是假的，这几个小崽子的长相特征单独看都能找到熟悉的特点，五个凑在一起的时候就更明显了。 这件事不能当做与他们无关哪！ 温家小崽子们在客厅的地板上找了块地毯坐着玩耍，摩莳与这两位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到底想说什么非得面谈？”摩莳示意唐纳去准备茶水，他对待这两个手下还是很客气的，对他们和对阔莫他们的态度又有些微不同。 纱华特意看了一眼弋阳，那家伙目视前方并不呼应自己。这位女士在心里骂了句‘狡猾’，却还是硬着头皮开口：“先生，其实是，是关于……他们。”她特意以眼角瞟了正在玩耍的小崽子们两眼。 摩莳微微蹙眉，抢先打断她：“注意你的措辞。” 说完，为了怕让家里耳朵敏锐且机灵的小崽子们听到，他特意设置了一层听力阻碍屏障。 纱华看他竟然如此维护那些小崽子，身体里酝酿的酸醋抑制不住地散发开来：“您就那么疼他们哪，我小的时候都没被您这么重视过。” “你多大了？”摩莳面对这个实际寿命比他现在还要大的女性，完全一副长辈的口吻。 “纱华，注意控制情绪。”弋阳此时才开口安抚她。 纱华女士收敛住脾气，换了一种担忧的口吻：“主人！我只是觉得，会不会……太过巧合了。世界那么大，怎么偏偏让您遇上了他们？这件事是不是应该调查清楚？他们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那位温先生……” “闭嘴！”摩莳沉下脸来再度警告她。 “您让我闭嘴我这次也不能听。知道他们的存在后我就特意找人调查过了，关于那位温先生，无论我用什么办法去追查，完全没有关于他这个人的任何一点线索，他就像是从天而降，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一样，没有过去。您要知道，在我们这里没有过去的人意味着什么……” ‘砰——’的一声响，纱华身的一盏落地台灯的灯罩突然整个炸了开来。 纱华的脸颊被一块碎铁片划过，有一条浅浅的血线顺着她雪白的脸颊淌了下来，吓得她把没有说完的话吞回了嗓子里。 第226章 ‘身份’的揭露 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但小崽子们还是被对面不远处发生的灯罩炸开，碎片悬浮在半空中的画面给带走了注意力。 发生了神马？ 唐纳端着茶水走了过来正好看到那剑拔弩张的一幕，职业管家面不改色地将茶水放好，上前拉起了大宝他们：“孩子们，咱们去厨房喝新鲜果汁吧。” 小家伙们抱着各自的玩具乖乖地跟着唐纳离开了客厅。 声音屏障顿时解除，半空中漂浮着的灯罩碎片‘哗啦啦’一下全都掉落下来。 纱华捂着自己受伤的脸伤心地掉下了眼泪：“您，您打我！”她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的，从小到大她犯了多大的错，眼前这人只是嘴上吓唬吓唬他，从来没有动过手。 她真的比不上那几个白眼狼的孩子吗？ 这句话只敢在纱华心里呼喊不敢发出声，然而她在心里这么想摩莳已经能够感应到了。 ‘护短’的大爸爸目光冷硬地盯住了对面的女士。 弋阳忙出来打圆场：“先生消消气！她就是小女孩儿性子，吃醋了，您别和她一般见识。” “什么时候我的事需要你来置喙了？”摩莳还是没有对纱华有进一步的举措。 “先生，我知道您现在正陷入一段感情里，有些话您不想听。可是，疑点真的不少，您应该重视的。说实话吧，我也调查过温先生，同样，用了所有的明面上的手段都没有他这个人过去半点儿存在过的痕迹，今天来我其实还想见见他，想当面问他一些问题的，只是没想到他并不在。”弋阳蹲在纱华面前将那些在她身边散开的灯罩碎片一点点地归拢在一起，心平气和地说着。 “温先生如果真是个不错的人的话，我们也愿意送上最诚挚的祝福。”弋阳说到这里还停顿了一下，“您应该了解我，我不是不识趣的人，也不是没事找事的人。实在是，担心您。” “这事不用你们管。”摩莳的态度依旧冷峻强硬。 弋阳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折叠的纸来，递了出去：“后来我想既然明面上的途径查不到他，会不会能从别的途径查到，于是我动用了一些不是那么合法的手段，还是查到了一点点线索，至于信不信是他就看您了。”说完他将那张纸放在了自己坐过的沙发上。 也是才知道这件事的纱华当下冲了过去，打开那张纸迅速浏览完毕：“是他！就是他！他根本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他是……” 纱华的声音突然被封住了，这位女士气红了眼睛，努力想要开口发声，却被她最敬爱的那位给夺去了发声的权利。她彻底崩溃大哭起来。 那张纸旋转着掉在了地面上，就这么飘到了摩莳的眼皮底下，眼角余光瞟到那么一下，他就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 “他是一名‘实验室学徒’，查不到他的身份那是因为他很有可能从小就是被送进了实验室，本来可能是作为实验品玩伴或者实验品本身而存在，后面他自己成了学徒，跟着那些搞地下研究的人学习。”弋阳鼓起勇气看着摩莳的侧影继续说着，“他利用自己的身体做为‘繁育箱’来进行第七代基因优化改造实验，而实验用的就是那几位大长官的基因标本。他根本就不是无辜的受害者，他是带有目的性地在制造他们，而您，您在这当中到底是他计划中还是计划外的，我判断不出来……不过，我们可以和他对质……” “滚！”摩莳头也没回地吐出一个字。 弋阳的脸色黑了一半：“他真的不是无辜的，先生！” 阴森、暗黑、粘稠、窒息的威压化作一面厚实的墙壁从前往后急扑过来，弋阳无奈只能抓住被吓傻了的纱华赶紧后退，可惜他们的动作哪里比得上摩莳的速度。 正在此时，温家小崽子们端着三杯新榨果汁摇摇晃晃地跑了过来：“大爸爸大爸爸，请你喝果汁！” 威压在小崽子们到达客厅的同时骤然溃散于空气中，差一点儿就要压倒异样和纱华。这两位半跌坐在地上，拼命抑制住乱跳的心脏，全身上下大片冷汗被激出。 “叔叔，姨姨，你们怎么坐在地上呀？”大宝跑在最前面，手里捧着半杯橙汁，半歪着脑袋不解地看着他们。 “……摔，摔跤。”弋阳结结巴巴地说道。刚刚如果不是这几个小崽子闯进来，他们可能，真的会……会死？ 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位先生如此生气了。他们也习惯了挑战对方的言语底线，忘记了‘闭嘴’就是‘闭嘴’，‘滚’就是‘滚’，容不得接二连三地违背。 “抱歉，先生！”冷汗大颗大颗从额头滴落，弋阳还得向对方赔礼道歉。 “大爸爸，叔叔和姨姨摔跤好看吗？”大宝眨巴眨巴眼睛，对这个问题充满好奇。 “你想看吗？”摩莳转过身来，神色如常，看不出他刚刚动了大怒。 “好呀！”小崽子们集体欢呼，宝宝们还没有看过摔跤哇。 纱华撇撇嘴，她曾经真心实意叫过‘父亲’的男人真的从来没有把她当自己孩子那么疼宠爱护的。他竟然要让自己给这几个小崽子当场表演摔跤。这一刻纱华女士一点儿也不怀疑自己会被下命令照做。 “男的和女的摔跤不好看，晚点儿我带你们去看真正的比赛吧。”摩莳淡淡地说道。 “好呀！”小崽子们的兴致马上就被转移了。能和大爸爸出去玩！好高兴啊。 “唐纳，送客！”摩莳招呼道。 唐纳从小红身后露出半张脸来，看了一眼地面上的两位，似笑非笑，随即一颔首：“两位，请吧！” “叔叔姨姨不做客了吗？可是果汁还没喝，是宝宝亲自倒哒。”二宝手里也端着一杯橙汁。 摩莳没有发声，弋阳与纱华却知道该怎么做了。两人分别接过大宝、二宝手里的果汁，一口气喝掉，酸甜沁凉的美味果汁也不能冲淡他们口中的苦涩滋味。 两人站起来向着摩莳恭恭敬敬地行了下属的礼节，倒退着离开了别墅。 唐纳亲自送他们俩离开，到了外面，纱华才重新能说话，她向唐纳诉苦：“唐纳，父亲不疼我了。” “纱华小姐，做人要有良心啊。您八岁的时候被我们主人救下怎么都不肯离开，我们主人也就留下了您，之后从来没有在吃喝穿戴用上亏待过您。您成年之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后来主人沉睡了，您还能拿着主人给的巨额财产，过了上百年上流社会的好日子。这话您也说得出口？”唐纳一脸严肃地复述着事实。 纱华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可，可是……” “您从来就不是我们主人承认的孩子，长大了不也对主人春心萌动过？就不要再一口一个‘父亲’了，整理好心情回去好好过您的好日子去吧。”唐纳好声好气地安抚规劝，口气从始至终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听上去就像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嘴上说着主人不疼她，请问一下她疼过主人吗？就连他们家小少爷小小姐那么一丁点儿都还知道疼主人，刚刚那果汁他们不会以为真是特意招待他们的，是小崽子们喝到了好喝的东西急着想要分享给他们的大爸爸啊。唐纳在心里想着。 “你！”纱华语塞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从来没有听过这样的话，“我，我也是关心他啊。”纱华拼命想证明自己的真心。 “知道了！请回吧。”唐纳都懒得敷衍她了。 “我是真的关心他的，我怕他受到伤害不对吗？”纱华还在自证。她总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有哪里‘愧对’摩莳，却又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 唐纳不再说话，恭敬地行了个半礼送客。这位女士的关心或许是真的有吧，可用错了地方用错了时间哪。在主人真正需要关心需要人疼的时候，身边没有人，现在他有了疼他宠他随时随地都在关心他的人了，就不需要多余的关心了。这不是很容易理解的事吗？ 弋阳低头苦笑：“看来和当初先生设想的不一样，我们这两个苟且偷生的人，这是被看不起了。” 唐纳没有搭理他，一直规规矩矩地目送他们上车离开这里才回到家中。 家里客厅地上那些刚刚丢下的垃圾都被清理干净了，小崽子们正簇拥在摩莳的身边，仰着小脸儿注视着他喝下他们准备的果汁。 大爸爸喝了甜甜的美味果汁，不要生气了哦！ 温融那边此时正在‘荣光城’与古戈力、夏兰、阿土他们开会。鲁奇的建筑队年前就出发去开工了，离‘荣光城’比较远，来回一趟耽误时间，就没有让他回来。 开会主要讨论的是他们出来这一个月积累的经验，收获，还有年后的主要计划。 “目前我们保全公司的名声在北区这边还不错，年前接的这些单子基本上都是押送类的大单，只有一次出了点儿意外，不过客户的货物没有损失，我们自己人伤了两名，已经安排他们养伤了。”古戈力大妈说起自己的工作充满激情，“我们目前面临的还是人手不足的问题，期待能输送更多的人才过来。另外，我们与另外两家私人安保建立了资源共享的关系，他们虽然是小公司，贵在眼线多，背后有虚拟世界的高手在合作，夏兰那边会争取把高手拉拢到我们这边来。” “鲁奇前段时间才给商务部旗下的郊区分部营业点建了新的设备楼，顺便铺设了我们的线路。”夏兰在地图上画了个红圈，标记的是鲁奇他们协助完成的一项工作。 “叫他们当心一些。”温融扫了一眼‘沃克建筑公司’的工作安排，已经排到了两个月之后了。因为这支建筑队工期短、工程质量好、报价合理，才出来做了一单就赢得了好评，后面基本上都是客户介绍客户，根本不愁生意。鲁奇他们主要担心的还是线路铺设问题，要想办法把他们的专属线路铺到对手的核心建筑内才行，眼下他们接的活十单里头只有一单是公家的，这才刚刚起步。 “听说您要搞养殖？”夏兰问起了温融的工作，“情况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从年前知道他们内部的生意遭受双重打击后，夏兰他们心中也是焦急的。 “还好，做生意嘛总是要面临转型问题的。”这趟他出来见识到了外面大城市的科技树后，意识到自己转型是正确的选择。他们那里生产的产品为什么最多只能销售到四五线城市，销量在增长到一定程度后就没有上升空间了，他有了更直观的了解——还是需求少。 也只有中小型城市的部分穷人才是他们之前那些货物的受众群体。他们原来的产业顶多也就够在两三年内养活一部分人，迟早都得转型。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也能投资外面这些好的项目。”夏兰到底是做过生意的，天生有一本生意经。 “我也是这个打算。”正好与温融想到一起去了，“您帮着看看，如果有什么公司需要注资或收购的，咱们可以试试看。”在里面整改生意是一方面，也得加紧外部的投资。 “如果是服装产业就更好了，化妆品相关行业也可以……” 夏兰见他脑子里还是有计划的，之前的担心少了一些。她们就是怕这位被打击到。只要他始终坚强，那就是他们所有人的信心支柱。 开完会古戈力和阿土告辞回去工作了，夏兰带着温融参观他们的新办公室。 “‘友谊街’17号……原来咱们租的地方是这里啊。”看着这里最瞩目的旋转楼梯，温融感慨出声。 “这是大老板买下来的地方，老普西尼借了不相干人士的手转了好几圈才转租给我们的。这房子别看普普通通，鲁奇来检查的时候，可是发现了不少线路。”夏兰拢着嘴巴小声说道。 ‘线路’代指的是相关的监控窃听设备。 “都清干净了？”温融问。 “留了两三个吧，不过我们的设备已经接到了对方的设备上，只要等对方重新启用就能追到。”夏兰才出来一个月，已经老练得像是在这大都会浸淫了几十年的老人儿，不光口音改了，装扮和仪态改了，连好多以前对她这样的乡下没上过学的人来说，称得上高科技的东西她都能侃侃而谈且能明白个三五分。 “这地方与当初抓我们镇上的人有关，希望能有线索，然后……找到更多人吧。” 温融不让夏兰送他，他自己都是掩人耳目乔装打扮之后过来的，可不希望在他们的公司还没站稳脚跟之前就暴露了。 古戈力他们出来时，户籍都是新换过的，背景资料和从前截然不同。当初温融本来就打算做一些危险的高度隐秘性的工作，他们这些都是用另外的身份出来的，现在证明他当初这个决定歪打正着还做对了，如果同样是用‘尼夏城’户籍，一查就查到了，可能现在早就跟他们在‘青岩城’的分公司一样，被人盯上了吧。 温融沿着这条时尚与古朴相结合的‘友谊街’一路走向‘友谊茶馆’，在茶馆外的露天茶座上坐下来，叫了一杯‘春雨红茶’，与‘友谊茶馆’的乌老板聊了一会儿天，谈了一笔新生意。 “除了茶叶我还能为大老板提供更多其他所需物资，小老板有需要记得一定联系我。”乌老板满怀期待地看着温融，生怕他不认同自己的实力。 “乌老板认识教育方面的专家人才吗？我们那里没有基础教育，我想请一批专业的教育工作者去我们那里工作，就是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招聘。”温融还惦记着这件事的。 教育、学识、见识是昨天让他受到打击的另外一件事，别的都可以暂时放缓，教育不能。 “有的！”乌老板立马点头答应：“我会亲自为您选拔好人才，一周之后就能全都准备好。头一批一百号人如何？” 温融没料到这位乌老板有如此魄力，他早上坐上车后摩莳特意发了这里的地址告诉他有需要可以来这里找老板，当时他还以为这位真的只是一位普通的茶馆老板。 “您……认识的人才多不多？”温融马上有了更多的想法。 他们那里一方面在往外输出人才，一方面还需要疯狂地引入人才，很多事情不是人手不够，是懂得人太少，包括他即将要展开的新计划新事业，都是需要大量技术性人才的。 “您需要什么样的人才，只管开口。”乌老板单手按桌，一手包圆儿。他们这种走南闯北开店做生意的，别的都不多，就是认识的人多。 乌老板接了温融的‘人才订单’进去忙碌去了，温融继续留在这里喝茶，看街景，等待阔莫来接他。 在等人的过程中，路边有学生模样的人抱着箱子过来给沿街客人发传单，温融的桌子前也被放了一张。 他觉得无聊拿起来看了看，依旧是那些民间解密组织宣扬解密之类的那一套，当然，也有‘觉醒者’相关部分的介绍，只是他们介绍的还没他现在懂得多。 大概他是所有客人里看得最仔细的一位，给了刚刚发给他传单的学生的某种意识，对方悄悄走过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神秘兮兮地塞给他一张卡片。 “今晚，‘旧官邸’博物馆，六点钟有组织仪式，可以看到神秘的力量，你懂得……”对方说完，看到乌老板走出来，拔腿一溜烟跑远。 第227章 诈骗组织和反诈骗公司的成立 温融将那卡片拿起来看了看，上面好几个花里胡哨的网址没有引起他丝毫兴趣，翻到背面时，其中一个网址前面缀着的三角形眼睛的标记，让他产生了兴趣。 这个三角形眼睛标记，貌似他们家那位和他说过，可能与抓捕碧女士的那帮人有关。 他看了一下时间，离六点钟还有半个多小时，阔莫会在六点过来接他。他想了想，给阔莫的通讯账号留了个言，起身结账准备离开。 乌老板亲自来送他，听他询问‘旧官邸’位置所在时，这位误会了：“您是要去看看先生的假遗体吗？” 这下轮到温融诧异了。假遗体？ 乌老板给他画了一幅简单的地图，本来还打算亲自带他去的，被温融给婉拒，为了彼此的安全他最好还是不要和对方走得太近比较好。 告别乌老板，温融顺着地图往‘友谊街’里头走去，‘旧官邸’就在这条街和另外一条街的转角，离这里也就一里地左右的样子。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好奇那学生口里说的‘仪式’，这会儿温融更想去看看那假遗体。 走了十几分钟找到了‘旧官邸’所在地址，温融第一眼看到的并不是‘旧官邸’而是与‘旧官邸’隔着宽阔的街道斜对面矗立着的‘新官邸’。 真值新年放假期间，巍峨庄严又干净漂亮的‘新官邸’建筑楼群沐浴在傍晚的夕阳之下，最顶端的联合会旗迎风飞扬，大门口分别有站岗的仪仗队士兵和巡逻卫兵，也不断有从其他地方赶来参观的游客在门外拍照留影。 好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温融的目光收回来看向身后不远处隐藏在转角的那一片灰败的建筑，整体小了一大半不说，光是那种阴森感，更像是破落贵族家遗留下来的城堡，一点儿也不像一座曾经的行政建筑。 当然，这边偶尔也游客过来拍照的。 温融靠过去的时候，听到两名正在拍照的游客说起这里的历史。 “这里的小型博物馆里还保存着那位元首阁下的尸首供人瞻仰，咱们也去看看吧。”游客甲对游客乙道。 “看死人哪，有什么好看的？那位元首据说也没什么功绩，都是大将军他们的功劳来着，听说他就是最开始发掘了五大长官才能的伯乐而已，手里有粮，那个年代嘛，有粮就能建设基地当领导了。”游客乙的口气里有着对莱托的崇拜，以及对当初那位元首的轻视。 “你这是对莱比锡将军的粉丝心态。元首阁下还是有功绩的，只是人走茶凉，渐渐被磨灭了。” “嗨！你不也是粉丝心态。别忘了你崇拜的是个死人，我崇拜的还活的好好的。咱们也不要就讨论这些，你还想去祭拜他就去呗。”说着，这两位游客端着各自的相机进到了大门里头。 温融默默地跟在他们的身后走了进去。 这里是开放式的免费‘景点’，除了大门口有一位老人家在看守大门之外里头没有任何管理人员。 整个建筑群分成三大部分，第一部 分是最前面的行政办公楼，第二部分是中间的环形花园，还有一部分就是后面的博物馆，也就是从前的起居楼，后面被改成了博物馆。 大部分人来这里游览，主要是参观前面的行政楼和环形花园的。尤其是环形花园，比较有特色，里头还是一座小迷宫，早些年还有‘城市怪谈’从这里传出来，说是在这个环形花园里如果独自游荡，有时候会遇到传说中的‘怪物’。 至于后面的博物馆，也就偶尔有小学生和幼儿园小朋友过来看一看，成年人除非是元首先生的崇拜者基本上很少进去看的。 “其实是成年人都知道那是假的，大家也就没多少兴趣了。”游客乙正在和游客甲讨论里头遗体是真是假的问题。 作为元首阁下粉丝的游客甲自然相信里头躺着的尸首是真的，每次来都愿意去祭拜对方，而坚持里头那是假遗体的的游客乙不愿意去看：“我还去逛花园，看看能不能遇到‘防身怪’，如果能抓到一个，我就发达啦！” “你说的这才是假的吧，哪里有什么‘防身怪’，‘都市怪谈’不过就是一本小说你还真当真啊！”游客甲打趣他同伴道。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温融跟在后面都能听到。 两位游客在经过环形花园时分了开来。温融特意看了一眼环形花园所在的方位，只一眼心脏突然被人重重地捏了一下，难受地所了起来。他揉了一把后脑勺，心事重重地紧盯着花园的方位……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因为身边有不少‘觉醒者’的缘故，哪怕他自己是个普通人，和他们相处时间长了，他也能感应到些微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刚才好像就感应到了一点点。 不过他对自己的感应能力不自信，时常也会出错，便没有打算过去看看。他的主要目标还是去看看他们家那位的假尸首。 跟在游客甲的身后，温融与他一起走向了最里面。半路上游客甲还回头特意看了一眼温融，与他笑笑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温融回了对方一记微笑。这位年轻人是他们家先生的粉丝，他先天就自带了好感。 花园到博物馆之间还有一段小路，小路两边栽种的都是龙爪花，而且是特别培育出来的黑色龙爪花。温融想到了摩莳的私人印戳看上去就是一只酷似龙爪花的手，忍不住拍了好几张照片。 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二分，离那个学生说的‘六点’还有八分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能看到对方口中所说的‘仪式’。 前面一栋乳白色的三层小洋楼就是博物馆了，温融走过去发现这外面聚集了三十几个人，除了少部分的年轻人之外，来的竟然大多数都是中老年人，尤其老年人最多。这些人看上去像是一个团体，但彼此又不说话，只是在看到游客时，会多打量他们两眼。 游客甲缩了缩身体朝着博物馆的中大门走去，那里就是通往灵堂的，进去后绕行到后厅就是存放遗体的地方。 温融想了想继续跟在了游客甲的身后。相比较陌生古怪的聚集者，还是小粉丝更让他感到安全。 进到内部一股浓郁的檀香夹杂着类似裹尸布一样的古怪味道在弥漫，气氛一下变得肃穆庄重，温融调整好情绪，一步步地朝着后厅走去。 前方有个比较宽阔的转角走廊，走廊两边挂着的都是抽象派的化作，还有一副巨大的人物半身画像，对方的眼神给了温融一种特熟悉的感觉。 虽然容貌不一样，温融依旧‘认’出画像画的就是他们家那位，确切地说应该是他们家那位从前的模样。 他停下来欣赏了片刻，得出一个结论：还是现在的模样更符合他的审美。 转个弯就看到了一座透明玻璃棺，温融的脚步再度停顿，调整了两下呼吸才走了过去。尽管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是他，不是他，他还活着，躺着的这个就是个假的。在靠近的时候，他的内心依旧是压抑、难受的。 脑子里忍不住去想如果这不是一个奇幻世界的话，现在的他可能就真的长眠不醒，而且真正的遗体也不知道被谁藏在什么鬼地方了吧。 游客甲虔诚地向着玻璃棺里的遗体鞠躬行礼，并带来了两个新鲜的水果做供品，绕着棺材逆时针走了三圈。 温融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站在那里去看，去感受。人还活着他拜什么？ 游客甲侧目看了一眼温融，嘴角蠕动了好几下还是忍不住发声：“好歹尊重一下死者。” 温融在心中欣慰地笑笑，向对方礼貌地颔首，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小袋分装的小饼干放在了供桌前。 游客甲翻了个白眼，跪在了供桌前方，双手贴胸闭上眼睛默默地在嘴里念着一大串的祝祷词。 就在此时之前在外面等待的那帮人陆续进来了，温融稍微后退了几步退到了之前的转角处。 游客甲供奉完毕睁开双眼看到身边那么多陌生人被吓了一跳，站起来准备离开。 他们俩都退开后，进来的三十几个人一言不发地开始准备一些奇怪的道具，他们各自从自己带来的包裹里拿出了蜡烛、银杯、银盘、刀叉之类的餐具摆放在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游客甲意识到他们是做什么的，吓白了脸转身就走，看到温融还留在转角观看，还提醒他一句：“快走！” 温融摆摆手，示意自己还要留下来继续观看。 这应该就是那学生说的什么什么仪式了吧，他想看看到底有多神秘，还有他们在搞什么鬼。 见温融不走，那位游客甲自己先走了。 温融默默地盯着里面那群人无声的举动，看清楚后笑了起来。原来他们是来这里分餐的，说什么仪式，就是故作神秘……银杯子里倒的是红酒、银盘子里分的是带血的牛肉吧。 这群人对着一具装着假尸首的棺材搞聚餐，不太好吧！ 紧跟着有一位老者双手捧着自己的银杯，闭上眼睛看着痛苦地挣扎了几下，杯子的红酒从里到外冻被冻住，表面还结了层薄薄的碎冰。 其他人都被他的这一手给震住了，用虔诚的眼神注视着老者，向对方叩首。 “感应伟大的始祖血脉的号召，让我们能重新得到蜕变，拥有超自然能力！”老人手捧冰杯转身祭奠身后的玻璃棺，随后将冰杯一个个地传递给其他人。 温融翻了下眼皮，搞半天原来是神棍哪！他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会被吸引过来了，估计他们就是相信‘觉醒者’存在的那种人，说不定他们当中还有的人家里有老人家就曾经是一位觉醒了能力，后来被忽悠舍弃了的。领头的老人家应该是个后裔，还有点儿小小的本事，就靠着这点能力来唬人吧。 他兴趣缺缺转身要走，之前离开的那位游客甲就站在他身后和他一样翘首张望，看来也是因为好奇并没有马上离开。 “他们就是一群招摇撞骗的骗子，利用元首阁下的名目来敛财而已。”两人一块儿出了博物馆沿着小路往外，游客甲回头看了眼身后，神色中满是嘲讽。 “那，要不要报警？”温融不是很懂这边的法律，骗子应该要抓起来的吧。 “抓了也没什么用，他们只要统一说辞就不会有事。这年头越是搞这种神秘兮兮的玩意儿的越是能骗到人。”游客甲说着再瞥一眼温融，试探道：“你，是那位先生的崇拜者吗？” “嗯！”他崇拜他，也敬爱他。 “我也是。如果你感兴趣的话不要相信这些，去找找看以前的书和资料，最好是八十年前的老版本历史方面的书。”游客甲小心地说着，生怕眼前这位和他并不是真正的同道人。 “多谢了，我会去找的。”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环形花园，几乎同时看向花园的方向，不知道那位游客乙有么有走出花园迷宫？ “那是我同学，我们一起出来玩的。”游客甲见温融和自己看向的是同一个方向，意识到他和自己的想法是一样的，“我们到外面看看吧，他如果出来了会在外面等我。” 两人继续往外走。 游客甲继续介绍：“几乎每到假期都有各种那些打着民间学术、文化研究的组织来搞类似这种迷惑的行为，今天这一批应该是隶属于‘灵跃组织’的人，他们都是神学狂热分子，进到他们那里很严格的，网址都需要会员码才能打开。你应该是看到了他们的宣传单被通知过来观看仪式的外地人吧，这是他们吸引基础会员的最简单的做法。我怀疑那老头儿手里拿的冰杯里头可能放的有化学制品，加速放热的东西，能够让液体变成固体。就是这被他们当成是什么神秘力量。” 温融没有反应。这人说的大部分他相信，就是最后那老头儿把液体变成固体的说法，他不赞同。 不过没关系，温融把之前收到的那张卡片拿出来给这位热心肠的游客看了一眼：“我是因为好奇，这名片上还有标志看上去挺神秘的样子，才想来看看是不是真能见证神秘力量的存在的。” “这就是‘灵跃组织’的标志，好多人都不知道，我也是懂点儿网络技术偶然进去他们的网址看到过的。他们这个组织是目前所有搞非自然研究机构中最隐秘的一个，表面上还搞了好多掩护他们的非营利性组织当挡箭牌。” 温融意识到自己遇到了一个真正的高手，这个年轻人说的和摩莳之前告诉他的差不多。 “你不相信他们说的超自然能力？”温融开始试探他。 “信！根据很多目前可查的资料我相信有这种能力的存在，可我不信搞这些愚蠢的仪式能拥有那样的能力。我更相信有一天是因为科技发展到达一定程度我们可以通过某种手段获取到这样特殊的力量。” “你叫什么名字？”温融有点儿欣赏他了，“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成立一个反对这种披着伪神学外衣骗人钱财的文化传播公司？” 游客甲傻眼？哈？他就是假期出来看一下自己崇拜对象的小游客啊，怎么突然就被邀请开公司了？不过，好像有点儿符合他的职业理想。他本来就对那些打着他偶像的名号用一些伪宗教外衣来神化他，靠他搞事的组织没好感。 他研读过一些之前的资料，他的偶像，那位元首大人最讲究的是科技的研究与发展，好多被藏在博物馆里的神秘机器都是他还活着的时候被发明出来的。最出名的就是‘撒金刀’，可惜，那东西现在只有个模型摆出来，真正的东西不知道被藏在什么地方等待进一步研究。 阔莫赶到的时候，温融和这位秦毅同学已经就他们要开什么样的公司，如何配股，选址何地，和谁联系沟通这件事进行了简单的交谈。 阔莫听他们在谈生意上的事就退到一旁，耐心等待。 “我同学可以加入吗？就刚刚和我一起来的那个。”秦毅作为一名才毕业没多久还在苦苦找寻工作的社会新鲜人，因为得到这么一个大好机会，高兴之余也会想着要提携一下同学。 “可他喜欢的是大将军，和你立场不同。”温融反问他。 “……那算了，平时抬抬杠没什么，工作上立场不一，不利于展开工作。” 秦毅这么一说，温融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反诈骗只是他搞文化公司最表面上的一部分，其实也是想提前一步布置下文化形式的传播输出。 他可不想有一天，大家伙儿在得知真相后真把他们家那位当成神鬼一样的东西来议论崇拜。 他们家那位啊，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有优点也有缺点的男人罢了。至于为什么会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用温融自己的思维来理解，那就是本来这个世界里的全部人类都会慢慢拥有那样的力量，这是一种世界本身自然的提升。当文明到达某个节点，想要谋求更进一步的突破自然而然就会发生的一件事。起因或者是因为末世的到来而触发，原本的结果应该是伴随末世的结束，人类走上了另外一个全新的，更高级别的开端。 可惜，原本自然该演化到那一步的局面被人为地遏制并倒逼退回去。看上去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掐住这里人类进一步提升自我的脚步，想把他们永远困在这一维度这一层面。 还有就是那个‘灵跃组织’是什么样的机构还不清楚，但他隐约有种念头，如果自己不从现在开始想办法来应对对方，将来……可能会变成很大的隐患。 谈得差不多，他们准备告辞离开了，温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你的同学还没出来？” 话音刚落下，就见那位同学摇摇晃晃地从一条小路上走了过来，脸色苍白，皮肤发青，眼神略有些呆滞。 在他靠近的时候温融感应到了一些异样，而他身边的秦毅已经主动迎了上去。 温融特意看了一眼阔莫，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看他，就是……感觉不对。这位同学气息不对，和之前那个爱抬杠的年轻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第228章 咱们来吵一架？ 阔莫冲他笑笑，点了下头，认同了他的判断。 温融顿时感到一阵紧张，他想到了关于这个环形花园的传说，传说这里的迷宫中隐藏着一位个能够模仿人类的外表和形态的怪物，它会杀死独自误入迷宫花园并找不到出口的人，假扮成对方的样子回归社会生活七天，七天后就会消失，同时，被他仿身的人的尸首会被发现，奇怪的是在警方调查中会发现死者已经死亡七天，而他的活动轨迹却一直在这七天内存在。这就是‘荣光城’的‘都市怪谈’里经典的一个记录。 这位同学去逛的之前还开玩笑要抓一个‘仿身怪’出来。 秦毅带着他的同学出来了，向温融告别：“那么，我回去之后就会开始起草计划，再与您联系。” “不着急，我朋友开车了送你们回去吧。”温融说着让开身体露出了身后的阔莫。 秦毅在考虑可行性，旁边的同学立马惊退了两步，转身要往回跑。 阔莫跨上前一步就追上了他，扣住了他的脑袋：“跑什么呀？”说着还亲热地勾住了他的脖子，带着他往里走，“很少见到你这样能力的家伙了……咱们叙叙旧？” “温先生……这，这是什么意思？” 温融在自己嘴边比了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说话跟着一起进去。 秦毅糊里糊涂跟着这他们往环形花园所在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他亲眼看到前面他的同学的身高和身形都在走动过程中，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 秦毅用力揉了几下眼睛，紧张地舔了好几下嘴唇，他这会儿有点儿觉察到同学的不对劲了，刚刚自己叫他，他脸上的表情好像是一副完全不认识自己的样子。 直到在前面那两人的带领下进到环形花园的迷宫当中，在其中一个迷宫通道的地面上看到了另外一个他的同学，秦毅才短促地叫了一声。 他胆子还可以冲上前去把地上的同学扶起来，摸了一下对方的鼻息确定只是晕过去后，秦毅这才抬眼看向被阔莫控制住的那个人。 这一看，他的眼睛在瞬间在原来的基础上瞪大了一倍，瞳孔在眼眶里控制不剧烈颤抖。 一、一样的脸？！ 环形花园‘仿身怪’的传说早几十年前就在流传了，秦毅当然也听说过，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自己会亲眼见到。作为那位元首阁下的崇拜者，他内心是相信一些事情的存在的，关于‘怪物’他也有自己的一套理解，只是理解归理解，真正地亲眼看到……当下还是会信念崩塌。 头皮一阵阵地发麻，然而除了害怕之外还有另外一种比害怕更清晰的感觉在影响着秦毅，那就是对真相的追寻。他想知道怎么回事，想知道更多，想确定更多…… 在阔莫的注视下，那位‘仿身怪’蹲在地上缩着肩膀颤巍巍地发抖：“不，不能怪我，我以前就住这块儿的，这不……才出来没别的地方去只能回到熟悉的地方。昨天过年连饭都没吃到，我，我就是想，借用一下他的身份出去吃，吃点儿，喝点儿，我，我不害人性命的。” 秦毅听得两眼放光，自己刚刚猜的没有错。这真的是传说里的那种‘仿身怪’。 “我，我们这些战斗力不足的人，就只能靠这点儿本事来混口饭吃。我还是弱的，能力不够。”不然也不会被人一下就看穿了。 “才出来没别的地方去？那你之前在什么地方？”温融看多了这样的人，一开始的紧张过去紧跟着看穿了这家伙的本质：胆小、怕事后，他的注意力就专注在这家伙说的话里。一下就抓住他话中的两个重点。 “就，就监狱啊。前几天我之前待的监狱发生骚乱，跑了点人，刚好我们碰上了那个机会也就趁机跑了，要是早知道跑出来没饭吃我就不跑了。” 秦毅的表情有些迷幻。好像和怪谈里传说的那种凶残狡猾的‘仿身怪’不一样啊。他竟然因为没有饭吃而后悔逃跑。突然感觉这家伙好像根本不可怕的样子。 “骚乱？”阔莫想到了什么：“哪里发生了骚乱？” “裂空监狱。”对面这怂包更害怕阔莫。 秦毅的眼珠子瞪得大如铜铃。裂空、裂空监狱？是那个传得神乎其神，却没有人真正见到也不知道具体在哪儿的监狱？原来真的有那个地方存在啊。他更专注亢奋起来，自己这一趟假期……好像注定要遇到一些颠覆他全部认知的事情。 “那个地方跑出来的？那里可是关着不少出名的人物的……为什么发生骚乱跑了人外面不知道？”阔莫问。 “这，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就是捡了个漏。 阔莫看向温融：“我要带他回去问清楚情况。” 温融百分百赞成：“总之不能留在这里，他万一再去祸害别人就不好了。” “我不祸害人命的。”怂包为自己分辩一句，“我从来没有害过一条人命，都，都是他们编，编的。我，我不是怪物。” “编的？”秦毅摸了一把脑袋。好吧，毕竟是小说，编得也能理解。 阔莫才不管他是好是坏，一把将他提起来带着往外走。 温融与秦毅对视片刻，秦毅挺起了胸膛，充满了干劲儿：“温先生，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合作，我发现有些东西我们了解的和真实情况，真的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我要弄明白这些，然后，让大家都了解事实。” “还是先送你朋友去医院看看吧。”温融给了他一些现金，“稍后我会派人联系你。” 告别了秦毅，温融和阔莫踏上了回‘科特兰斯城’的超高速公路，而那个怂包‘仿身怪’被关在了后备箱中。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当悬浮车从天而降，听到声音的小崽子们一窝蜂跑了出来，他们一整天都在等温融回来，到了晚上这会儿，差不多快要哄不住他们了。 “爸爸”小家伙们不等车子停稳跑了过去，打开车门，就被这些小崽子们扑了个满怀。 温融把每个都抱起来亲了一口，最后接过小红怀里的小五宝，亲了好几口，又揉一把小红的头发：“今天在家乖不乖？” “乖！”小家伙们齐声回答。 摩莳站在大门口默默地望着他，在温融的目光转到自己身上时笑了一下，眼神往右下方转了半圈。 温融稍微眯了眯眼睛，哪里不太对。 他给了围住他的小崽子们一些从‘友谊茶馆’带回来的茶店蛋糕当小礼物，得到礼物的小家伙们高兴地带着东西往回跑。 温融抱着五宝走在最后，到了门口的时候，他自然地往摩莳身边靠近：“今天辛苦你了！” 摩莳伸出一只手在他的左侧颈轻轻地碰了碰，温融则如同他习惯的那样主动贴上去蹭了蹭。 在温融习惯性地要和他眼神交流时，摩莳将目光调向车子的方向，正好阔莫将‘仿身怪’从后备箱一把抓起，带着朝他大步走了过来。 这主仆二人也有他们的默契，眼神对上就知道有事要谈，摩莳示意温融和孩子们先进去，他自己则向着阔莫走了过去。 温融盯着他走开的身影，半边眉毛挑了起来：是真的不对！这种总觉得哪里不对的感觉在进到进到家中变得更甚，于是他从玄关开始看起一路观察到了客厅。 唐纳跟在他身边，既期待又害怕。 “今天家里来客人了。”他神奇地猜到了，这让唐纳都吃了一惊。他怎么知道的？ “鞋柜里的客用拖鞋少了两双。”温融正在换鞋，指着他们鞋柜说道。 唐纳在心里赞叹道：观察力和记忆力都这么强的吗？ 走进了客厅，他的目光又在客厅里转了起来：“这里的台灯少了一个，出了什么事吗？”客厅里原本两只单独的沙发后面是配套的两个台灯的，现在只有一个了。无缘无故的不可能少一只台灯，最大的可能就是坏掉了，谁又会无缘无故损坏台灯？那么，顺势就能想到是不是家里出了事。 “上午的时候有两位客人来拜访，聊了一会儿天，主人生了气。”唐纳内心挣扎了半天还是决定要如实告诉温融。 他也不知道那两位到底和主人说了什么，总之那之后主人虽然依旧陪伴小崽子们玩耍，他还是能感觉到气氛不太自然，不像之前那么自然。 家里的小崽子们大概也感觉到了，下午基本没有人敢去闹摩莳。 温融心里有了数，带着孩子们一块儿吃了蛋糕，陪他们一起去游戏室玩了一会儿。 大概一小时后他才起身去找摩莳，摩莳已经与阔莫交谈完毕正在茶室里泡茶，他有心事或者需要想问题的时候才会单独泡茶。 温融敲门进去后将特意带回来的‘春雨红茶’还有一块茶点放到了他的面前。 摩莳看到这小礼物，眼角余光跳跃过一抹温暖。 “今天来的客人对你说什么了？”温融在他对面坐定，手上也没闲着给拆开包装准备泡新带回来的茶叶。乌老板说这是他曾经最喜欢的一种茶叶。 “没什么。”摩莳的目光往下停驻在他忙碌的手指上。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啊！唐纳的嘴怎么变得这么不严谨了。 “家里气氛有点怪，你是想在这种古怪的氛围下装着什么事都没发生吗？”温融在和他闲聊的同时熟练地洗茶杯，换水，重新冲泡第二遍的茶水。 摩莳眼神里带着点儿惊讶，他怎么……感觉到古怪的？明明自己还是和之前一样。 温融看到他的小表情笑了开来：“我比你自己可能都要了解你。你看我的每个表情，视线的角度、对视的秒数、眼神收回之后转动的方向，在我这里都有不同的意思。要是心里有事你在看我半秒之后就会把眼神往左上方绕半圈，要是心虚你就会往右下角瞥，如果妥协你会看我两秒以上的时间，然后目光都往上瞟……” 摩莳自己都听愣住了，他……他有这么多的小动作吗？自己怎么都不觉得？ “所以别在我面前装没事，趁我心情还不错快点告诉我到底怎么了。如果你不说，那……咱们就暂时分开冷静冷静，你自己出去过剩下一天的假期，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回来吧。”温融笑微微地说着，给他面前空了的茶杯里斟上了一杯热茶。 摩莳短暂地失了神……分开？冷静？赶、赶他出家门吗？ “或者我带小崽子们出去也行。”温融依旧笑着等待他的反应。 “不行。”摩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咱们还没吵过架呢吧？”温融把带回来的茶点打开，还贴心地把小叉子塞他手里，“或许我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来吵一架，调剂调剂平淡的生活，给我们的感情增添一点儿波折？” 摩莳听出他话里的调侃，脸暗了暗：“干嘛没事找事？” “所以说啊，你干嘛没事找事？”温融说着还插了件别的事，示意他尝尝茶点，“乌老板亲手给你做的，吃吧，看看好不好吃。” 摩莳听话地挖了一勺后反应过来自己干嘛他说什么就做什么，真搞笑！可他还是遵从心中的反应把茶点放进自己嘴里尝了一口，故意找茬：“没有之前做的好。” 对面温融大声笑了起来。 摩莳皱了皱眉，伸手想去堵他的嘴，温融却飞快地拍开他的手，躲远一点继续笑：“如果是吵架的话就不能碰我了，咱们得隔远一点儿距离。” “别闹了！我没有要和你吵架的意思。” “可你心里有事，你不舒服却不告诉我，这样也会让我不舒服，大家都在一个环境里如果都这么不舒服下去，迟早会吵起来的，那还不如现在就吵，吵过了闹过了……看看能不能面对面把话说清楚，如果不能……大家可以和平分手。”温融特理智地说着有可能发生的一切。 “不许说那两个字！”对面这下是真的黑了脸。 温融离他几米远和他面对面坐着，就那么抱着手臂坦率直白地望着他。 摩莳实在拿他没办法，磨磨蹭蹭将一张揉烂了的纸放到了茶桌上。 温融挪了几步重新坐回茶桌旁边，拿起了那张纸。 入目第一眼看到了一张和自己现在这张脸差不多，但年纪要小几岁的照片。他马上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自己这具身体原主的信息。 “原来‘我’之前没有名字啊，只有代号，还是实验代号。”温融看完之后失笑着说道，他抬起眼睛来看向摩莳，“这就是让你奇怪的原因？所以，你是什么想法？” “我不信。”摩莳垂下目光生硬地回应。 “如果这是真的呢？” “我不信。你以为我没查过？”摩莳这才犀利地扬起双目，“从你几次出现在我身边开始我就查过你了，正常的户籍记录里根本查不到。” “你对外宣称是大城市逃过去的，却根本不懂这个世界一个任何城市的规则；你身为‘繁育箱’连基本的理论知识都不知道；你的想法和行事作风压根儿不是外面同龄人会有的那种思路；你的生活习惯饮食习惯甚至包括你口中的传统，每一处都暴露着你的破绽。”摩莳傲然深呼吸，“我只是懒得去追究罢了，你当我傻还是我身边的人傻？” 温融被他这么吐槽一番，反而乐不可支，还厚脸皮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原来我破绽那么多啊。” “那你都知道我这么多破绽了，干嘛还不信这个？”他扬了扬手里那张纸。 摩莳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开口：“我不信的是，这上面的这个人，是你！” 温融的心脏在这一刻停顿了一拍，澎湃的情感从脚后跟一下冲上了脑顶心，眼睛突然就被冲上来的气流给熏热了，怎么办。 “这上面的不是你，你也不是他，你们根本不是一个人！”摩莳将视线转向了左下角，他还在心里自我揣测了一下，自己这个小动作代表什么意思。 然后对面原本坐得端正的那个年轻人毫无预警就正面扑向他，将他扑倒在茶室的地板上，不顾一切地亲了上来。 好几分钟后，这两个停下瞬间爆发的激情，紧紧抱着彼此依偎在一起，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你知不知道刚刚你说出那句话，我浑身都热了。”再没有比刚刚那更让他动心倾心的话语了。 这个男人认出了他，认出的是他的灵魂，是属于那个跨越了未知的时空来到这个异界，名字叫做温融的一抹幽魂，无关于样貌，他眼里心里的只是自己。 摩莳的脸上有点儿薄红，比起言语开车，这位自然是比不了外来的司机。 “你看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他不是我了？”温融圈住他的脑袋，大喇喇地用指尖梳理他一丝不苟的发丝。 “嗯！”所以才会更生气，更担忧，却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让自己将这件事当做不知情隐藏起来。 第229章 冤家路窄的相逢 温融为他这明显带着逃避的行为哭笑不得：“你就，不想问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经历过两次死亡，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结合最开始遇上你时你那些蹩脚的反应我还有什么不懂的？之前在经历末世之灾的时候，我也遇到过你这种类似的情况，我想可能是一直在中转站等待轮回的灵魂跑错了地方，错来到了我们这个世界吧。” “你相信这个啊？” “我说过我经历过两次死亡，第一次，是真正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去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可是没多久我又被丢回到原来的世界原来的身体里，那是我第一次死而复生。我清楚地记得自己‘死’后经历过的一些事，去过了所谓的灵魂中转站，见到了很多在那里等待中转的灵魂。” 温融听呆了：“就是你告诉孩子们的那个地方？我以为你是自己瞎说的。” “有时候我自己也觉得那是不是我‘死’时做的一个梦。” “不过也有可能是真的，毕竟，我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本来应该在我原来的世界死亡了的，一睁眼，竟然到了这里……还在一个陌生人的身体里，而且一来，我就遇上了你。” 摩莳听他说出自己的来历，心中那块石头轻轻地放了下去。 “我其实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坦白这件事的，就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今天误打误撞正好了结我这一桩心事，说起来还得感谢把这东西交给你的人，给咱俩这平平淡淡的日子确实增加了一点调味剂。” 摩莳笑了起来，轻轻地捏住了他的嘴。这话要是被弋阳听到可得气够呛。 “弋阳喜欢你对吧，那也难怪了。只是他和你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怎么就让我这个外来者把你给偷走了？”被捏住嘴了，温融还继续炫耀，有点儿小嘚瑟的口吻让摩莳的心痒痒的。 “你知不知道上次我之所以那么快就答应你，也是因为他的功劳啊。”心里高兴，温融难免话多了点儿。 这倒是不知道，摩莳‘哦’？了一声。 他还等温融进一步地说说那件事，结果这狡猾的年轻人就是不说了， 温融一骨碌坐起来搭上了摩莳的肩膀：“你已经知道我是借尸还魂了，不介意的吗？” “你也知道我死过两次，有一次还在你面前变成了骷髅，不介意吗？” 两人目光碰触在一起，为对方刚刚的问题觉得好笑。 温融笑着笑着头靠在了他的身上，目光再度落到那张纸上：“你说，他的这些信息是真的吗？” “需要调查。”摩莳现在再聊起纸上的那个人已经很坦然。 “我只希望他没有做什么让我接受不了的那种事。”虽然用的是别人的身体如果对方真的做过伤天害理的勾当，他多少也会感到膈应。 “你是你，他是他，不要把你和他牵扯在一起，身体只是一副载体而已。”摩莳不喜欢听到类似这种话，“如果你真的介意，我可以给你换一副身体。” “不了不了。我也只是和你聊聊，现在这个样子我也已经习惯了，万一换一个小崽子们都不认识我了怎么办？” “不可能不认识。”摩莳说话总有属于自己的自信，“别人或许不认识，但我们不可能不认识。”他还特意补充道。 眼前这个是他下定决心要一辈子相守的伴侣，他怎么可能会认错？！ 本来想借着这个机会吵吵架，也体会一下一般伴侣吵架是什么样的感觉，结果还没吵起来就结束了。 两人喝完茶，分享了那块小茶点从茶室里出来时，温融还在惋惜：“下次咱们能不能真的吵起来？” “有毛病。”摩莳翻了他一眼。 “都说吵完架之后再上床，感觉会更好……”温融还试图诱惑他，被摩莳再度用手钳住了嘴。 不想听他这种没边际的话。 出了茶室的门，家里的小崽子、唐纳还有帮佣的佣人都用一种贼兮兮的表情在偷瞄他们，判断他们之间的情况。 “你看吧，也就你自己觉得没事，家里的人都关心着的。”温融用手肘碰了碰这位自己给自己加苦情戏的先生。 摩莳清了清喉咙，背着手上楼去。不想再听他说刚刚那件事了，有点点丢脸。 温融走到孩子们的身边，无声地对他们说：“没事了！” 小崽子们咧嘴笑了起来。太好了，爸爸把大爸爸哄开心啦！ 唐纳长长地松了口气，雨过天晴，太阳再次出来，他们的日子也更好过咯。 这一天家里的人的心情都是波澜起伏的，希望明天度假的最后一天能够不要再这么刺激。 这天晚上，温融自己也尝到了苦头，他顶多是嘴上开车，睡觉的时候他们家那位可是身体力行在开车，还总是飙高速，刺激得他好几次都差点儿两眼一黑晕死过去。 最可气的是那家伙最后还在他耳边来了一句：不吵架，感觉也很棒！ 有家庭有伴侣的人熄灯睡觉的时候，也是浪荡子们结束白天的睡眠，要出门去嗨皮狂欢的时候。 阔莫还好，临时接了个任务晚上出门，至少是去工作的。范迪就不一样了，人家特意休息了一个白天，就等着晚上……去撞桃花运。 作为曾经的‘海王’这位自从假死躲藏开始已经有大几十年没有在大海里畅快遨游过了，眼看着假期只有一天，还不出去猎猎艳？他与阔莫一同出发，两人一同开去‘科特兰斯城’，在进到城内后分开，一个是去工作，另外一个则是为了找乐子。 作为娱乐、舆论之都，‘科特兰斯’拥有最好玩、最时尚、最先进的各式娱乐场所，只可惜多年没曾出来浪的这位，对现在年轻人的玩法已经适应不了了，才陪着刚认识的漂亮小青年玩了一轮，就被那炸翻天的音乐吵得脑子疼。 现在外面的音乐怎么全都是他们家主人喜欢的那种吵死人的调调？ 小青年只想从这位帅大叔这里换些好酒喝，没有要陪大叔去酒店的意思，在酒吧门口上了另外一群年轻人的车，潇洒地冲着曾经的多海域海王，如今的孤岛岛主，摇了摇手。 范迪无奈，只能转战去符合他这个年纪的‘老家伙’去的地方。作为以前的诗人、剧作家、小说家、艺术鉴赏家，范迪先生的品味也是有艺术性的，选来选去，选择了一个小小的私人剧场，坐在没有几个人的小剧场里，看着舞台上卖力演出的舞台剧，这位退休海王在感叹生活的不易。 来看小剧场的总共只有五个人，只有他是独自一人来的，人家那四个是CP，台上在演浪漫清新的爱情都市片，台下不远处四位在演重口多人的爱情动作片，偏偏范迪还在如此环境中把台上的演绎给看进去了，眼角泛起了属于艺术家的感性的眼泪。 他很期待有一位客人能够进来拯救他，不管是男是女，进来陪他一起看完这出戏就好。 大概是心诚则灵，小剧场左手边入口通道上的黑帘子被撩起，有人走了进来。 对方进来的时候范迪就感觉到了独特的气息，他迅速看了对方一眼，在昏暗的剧场冷光打在那人侧脸上的那一秒，他迅速单手托住了脸，悄悄地遮掩了一下自己的脸，同时在心里大骂：倒霉！ 倒霉倒霉！今天这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他马上给阔莫和摩莳发去信息求救，同时在心里惊讶：那家伙怎么还活着？ 好在那人进来之后选择了靠近入口第一排的位置坐了下来，欣赏台上的表演，没有往后看。 范迪这会儿恨不能找个洞钻进去。冤家路窄，他不就是想找个适合他猎艳的地方吗？得罪谁了？ 磨蹭着，范迪往右手边出口的地方挪了挪。 小剧场本来就不大，他稍微动一下前面人的余光就能扫到，在对方回头的瞬间范迪弯腰装着去捡地上的东西。 他在心里狂骂自己：什么反应？从口袋里掏出唯一带出来的保命武器，这家伙有点儿紧张起来。 四人CP的动静越来越响，同时也频繁引起前面那人回头，范迪的紧张情绪在这小小的剧场里经过隔壁的对比也被放大了。 有些人天生就喜好食用别人的紧张与恐惧为乐，范迪的异样到底还是引起了那位的注意。 一个深夜舞台剧的小剧场，除了自己这位正常的看客之外，还有另外一位正经看客，对方换了两次座位想要离出口更近，而当自己转身看向对方时他又在掩饰自己而且很紧张。 为什么！ 森郁达突然从原来的座位站了起来，转身直勾勾地看向了范迪所在的位置，就那么看了足足十几秒。 X!范迪在心中骂脏话。完蛋了，要是被这个疯子发现他也还活着，他就惨了，惨死了。 森郁达突然抬腿朝着旁边的台阶走去，他一动，范迪也跟着动了起来，身上唯一带着的保命武器丢出去，刺眼的白光在小剧场里轰然炸开，他想趁乱逃向出口，却在快要跑到出口时，看到了挡住出口通道的那张瘦削苍白的脸——这家伙鸡贼，第一时间就猜到要堵他最近的逃跑之路。X！ 目光于明灭不定的光线下互相对上，范迪是嫌恶害怕，而对面森郁达则是震惊加亢奋的。 已经被这突然一幕吓迟钝了的范大叔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森郁达的手伸向他时他怂包一般抱住了自己的脑袋。 突然身体被一股强横的力道给强行控制，自动一扭一转，再一睁眼，范迪出现在了小剧场外面。 他知道在刚刚最为危险的时刻，是远在百里之外，却因为不确定他的具体位置没办法架设‘黑洞空间’直接拉他回去的摩莳紧急帮了他一把。 他第一反应就是跑，身后小剧场的帘子被人狠狠扯下，森郁达探出头来正好看到他逃跑的背影。 这家伙马上放出讯号，召唤他的同伙们帮忙。 范迪跑了一条街已经感应到周围有高等级‘觉醒者’正在迅速靠近，他心下发急，却也知道自己不能停，躲藏是不可能的，面对有能力的‘觉醒者’躲藏就是等着对方抓住自己。 头顶上有影子快速闪过，已经被追上了。范迪急转弯来了个人形漂移正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跑时，熟悉的悬浮车从天而降，阔莫打开另外一边两扇车门向他使了个眼色。 范迪一个俯冲冲进了后车座里，同时他刚刚站着的地方有一个扁长形的灰色影子横向扫过，只差那么零点一秒就能把范迪给抓走。 周围有路人愕然回头，怎么回事？刚刚看到的是什么怪东西？ 森郁达追了上来，看着悬浮在低空领域还没来得及离开的悬浮车，皱紧了鼻子，那老家伙有帮手！他再打一声呼哨，示意自己的手下放开手，一个字——‘干’，一定要把那老家伙给他抓住。 阔莫俯下身看了一眼地面上的森郁达，咋舌：“他果然还活着啊！” 范迪甩甩胳膊，别，别提！ “你运气可真好！那么大的城市，那么多的玩乐的地方，偏偏就能遇上才逃狱三天的那家伙！”悬浮车在自动上升的过程中，躲开了好几个扩散形的黑影子——那是森郁达的手下‘影魔’在试图拦阻他们。 开车的阔莫还有心调侃差点儿被吓傻了的范迪。 “狗，狗屁！”刚刚全身暴发过后这会儿还在紧张当中，范迪说话都是颤音。 “坐好了！”眼看着对手这是不管不顾，要在闹市区展开对决，阔莫的态度变得端正了些，狂打方向盘，车子在半空中急速转弯，躲过了头顶一大片落雨似的火球。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高楼之间突然凭空降落的火球，引起了周围路人的一些喧哗。虽是半夜，正值过年放假出来过夜生活的年轻人还是不少的，刚刚的追赶、抓捕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瞩目，现在突然有奇异景象发生，不光是这附近的人们，其他街道的人也能看到这一幕电影特效级的画面。 下意识的不少摄像头对准了这个方位，记录着这一幕。 几十个火球飞速由高空投掷下来，被悬浮车灵活地车躲开了，然而周围的建筑物躲不开这种蛮横的攻击，那些火球有的砸进了旁边高楼的窗户里，有的落在了地面点燃了地上停放的轿车，还有一些无差别扑向路人，尖叫声在这条街上先后响起。 火球击中物体后马上就转变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堆，一时间十几道浓烟冲天排放，原本还看热闹的路人纷纷接通报警通讯。 街道低、中、高三个领空设置的那些城市摄像头最先捕捉到火光，火警警报被触发响起，而原本用来监控道路的和周围固定区域治安的全部的监控设备都调转方向对准了事故发生的地方…… 火球虽然没有击中阔莫的悬浮车却也阻碍了悬浮车的升空之路，阔莫不得不在中低空领域盘旋，在附近好几栋千米建筑之间徘徊，寻找升空时机。 又是一个急转弯加俯冲又拉升躲过了斜下方好几道镭射激光的穿透，悬浮车才堪堪脱离中低空领域升上了高空领域。阔莫对着旁边一栋建筑上站着的那位能发射镭射光的‘觉醒者’比了个中指。 “妈的，那煞笔也还活着啊！”看来是老对头了。 范迪没能回答他，他此刻正紧紧抓住头顶上的安全扶手，身体是完全被贴在车顶的。刚刚那一系列的翻转、腾空、俯冲、拉升，他因为没系安全带，差点儿没被撞残废。 一肚子酒从车窗外吐了下去，范迪这次是流的是劳苦大众的眼泪。 作为超一线大城市，拥有无数悬浮道路的空间，根据高度的不同城市内部也分低、中、高三个领空，通常情况下跨越三个领空要走正规的‘反重力’升降渠道，特殊情况下，那就是随便乱闯，只要车技够好能避开头顶或脚下在固定车道穿梭的车子就行。 刚刚阔莫就是在等一个好时机高层领空的悬浮车道上，车子数量稍微没那么多才敢升空，不然冒然升上去，违反交通规则还是小事，造成重大交通事故才是大事。 好在他判断精准，车子升空后加塞穿插在进了高层悬浮车道里，很快就混入周围其他的悬浮车中朝着‘游云山’的方向开了回去。 当然，在升空成功加塞的同时，这辆悬浮车的颜色、车牌都在一瞬间自动更改了一次，为的是预防被周围的监控拍到，锁定。 “你这车改得好！”阔莫称赞范迪，“上次先生带两辆悬浮车回去，你能给研究透彻还能改得比外面更好，真了不起。” 范迪这会儿平躺在后排座上，紧张与害怕已经从他身体里排了大部分出去。 他们成功地躲开了摄像头的监控混入出城的车流中离去，然而另外那帮人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森郁达一行在低领空抢了一辆悬浮车擅自冲撞高领空，已经制造了好几起的悬浮车车祸，然而他们好不容易追到了这一层放眼看去，却怎么也找不到刚刚那辆悬浮车的影子。 前后左右和下方都传来了追捕他们的警车的鸣叫声，从抢走别人的悬浮车开始他们就被警察锁定，眼下，他们才是被追捕的对象。 第230章 公共场合的暴露 人没抓到自己暴露了，一脸挫败的森郁达骂了句三字经，只能吩咐手下：“先撤！” 然而此刻他们想要想成功撤离，少不了要和警察们对战一场。森郁达这边没什么情绪，他的手下们个个兴奋地摩拳擦掌。 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在这帮无知的人们眼皮底下，大干一场了吗？ 此后的短短五分钟时间内，轰鸣声、爆破声、尖叫声不断在高层悬浮车道响起。一整条路段的悬浮车道就像发生了大型军事战争，硝烟滚滚，火光四射。 警察们一开始以为抓的就是几个纵火、抢车、违反交通法的社会人，直到真正正面迎战，他们才惊恐地发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那个站在车顶，浑身被火焰包裹还在发出狂笑，随手一挥就是大把火球的是个人吧！？是吧？ 还有，怎么有人能从手心里能释放出威力强大的镭射激光？ 那不断笼罩住他们的警车的，导致车子失去动力冲下车道的大片灰色影子又是什么鬼东西？ 奉命来抓捕他们的警察被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给整懵了，有人面色发白地从嘴里哆嗦着喊出几个颤抖的字：“怪、怪物！他们是怪物！！” 不等这声音被执法记录仪完全记录下来，一道火球击中他们的车辆，‘轰’地一声，又是一声剧烈的响动。 周围其他车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里不少路人将这一幕幕场面都用他们的通讯器记录了下来，不光是这些路人记录了，道路监控和车辆的车载记录仪也都将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记录了下来。 这帮家伙追人、拦车、抢车、打斗、释放超能力的全程都是没有避讳的。脸被录了下来了依旧不当回事，还有一个脸上涂抹着花里胡哨油彩的女人对着路人的摄像头搔首弄姿，脖子后头好几条毒蛇随着她的动作扭动，他们并不介意被拍下。 作为娱乐、舆论之都，‘科特兰斯城’有着世界上最多的媒体公司，无论是私人的还是公家的，在这里每天产生几万甚至十来万条大大小小的新闻，对这里的居民来说，没有谁能比得上他们对新闻敏感度。 半夜发生的袭击事件从刚开始发生就不断有路人将自己记录下来的画面传送上公共网域，向全世界分享。 一开始的画面里记录下来的火球、镭射激光、不明影子还没办法让人们看清是怎么回事，等到了在高层悬浮车道与警车对决这一段，一切都被拍摄得清清楚楚。 公共网域里活跃着的夜猫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被录下来的‘火焰人’、‘镭射人’、‘影子人’，有那么一两分钟，他们以为自己是在看今年的新年大片。 更多不同角度的画面如雪片一样在公共网域传播开来让他们意识到，这些视频，不是假的。 不是假的就是真的？ 熬夜党夜猫子们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扑在各自的网络前噼里啪啦一通疯狂的打字，视频被一传十，十传百……零点零一秒之内就辗转传播好几百个服务器，扩散给更多更广的人群。 不靠任何资本力量，这些真实拍摄的视频将一个个轰动爆炸的词条送上了热搜： 他们是什么？ ‘觉醒者’现身！ ‘觉醒者’真实存在！ ‘科特兰斯城’的怪物 …… 紧急事态发生，过年期间原本大部分行业都停歇下来在休息，突然间传出具有震撼力的大新闻，在民众间热烈发酵传播的同时，各级别官员也先后得到了相关信息。 看着大咧咧地在街头搞破坏的森郁达一行出现在各网络用户端和电视画面当中，宽师傅差点没被他们给气厥过去。 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小心、低调别惹事，这才过去多少个小时啊，立马就给他来了个照脸狠狠抽。 宽师傅不得不在大半夜开工，想办法想要按住这件事。 只是他行动晚了那么几分钟现在已经无法控制这些视频的传播速度，在权衡了利弊前提下他只能抢先一步按照之前预订的计划，把另外一个消息在此时放出去。 如果现在放出去还能有机会辩解，再晚上一个小时他们这边可能就解释不清了。 很快的，全网民众都在吃瓜讨论着热搜词条里的震撼性的视频时，有另外一个经由‘荣光城’的某家官方媒体报道出来的最新实时消息再度震翻了这新年的第一天： ‘裂空监狱’日前因管理系统出现漏洞，导致十三名在押囚犯趁乱逃出，请各位市民近日多多注意安全，若有发现在逃犯信息者请及时通知警局，切勿与犯人正面冲突。下面播报囚犯信息和特征： 森郁达，男，XX年出生…… 这两个新闻一前一后，后者一出比前者更具爆炸性，因为标题涉及到的关键字是——‘裂空监狱’。 这可是世界范围内最有名最神秘的的一座监狱，神秘到一度有人怀疑它根本不存在。一般的监狱都是五级划分，由高到低，一级警戒为最严重，五级最轻，而这座监狱空前绝后被评级为特级警戒，从建立之初到目前，从来没有关于里头任何的采访和画面传出。传说里头关押着各种穷凶极恶的犯人，还有一些玄乎的说法，说是那里有个区专门关押的是‘都市怪谈’里的怪物。 先不管怪物的那种说法有多少人相信，光是神秘、森严、传说不断这几个重点已经很足够让大家对‘裂空监狱’充满各种好奇与想象了。尤其近些年不少文学作品和影视作品当中，很多故事和人物的设定都发生在那里，‘裂空监狱’四个字一出，就足够吸引普罗大众的眼球。 可想而知，有一天当这个从来没有被官方正式提起过的地方经由官媒登上社会新闻时，大家伙儿的反应多么激动。 没错，是激动而不是害怕。 随即马上就有眼尖的网友反应过来，这第一个热搜词条里在城市街头搞破坏人的不正是第二条新闻里被通报的那些逃犯吗？ 这一下，全网域彻底地被燃爆了！ 半夜，仇魄都还没来得及从白天的工作状态结束，就连续被这两个重磅新闻给先后冲击。他一方面马上派人联系‘裂空监狱’方面取得进一步的情况，一方面他还得召集其他人马上开会，商量怎么处理眼下的紧急情况。 监狱一般归司法部代管，‘裂空监狱’稍微特殊一点，由‘安全部’与‘司法部’共同监管，出了这种事，宗政御司和仇魄都要为其负责。 仇魄这边准备亲自去一趟‘裂空监狱’了解情况，同时他手下的‘特别监管局’也开始运转起来，要配各地方警备力量及时追踪那些逃犯的心中，并尽快抓捕他们。 罗素这边的局面也很混乱，一开始网络监管慢了一步，现在想补救根来不及……不同于上次的‘山源擂台’案件是截取的场馆内摄像头画面，民众看了之后还会犹豫一下是不是伪造的，启动自我安慰机制告诉自己是假的。今天这个‘闹街案’那可是除了道路监控之外，还被很多民众用各自的通讯器自带的摄像头记录下来的，而且是各个角度，各种高度，还带现场直播的…… “哈！终于隐藏不住了吗？”只是没想到还是会被以这样一种激烈的方法给揭露出来。 莱托那边不断地来电让他配合平息这两个新闻的传播速度，罗素无奈只能答应。这篓子捅得比上次宗政行一那件事大得多，他选择配合只是不想造成社会恐慌罢了。 只是他的处理方法更平和一些，并没有直接就下令全网删除‘闹街案’，而是把‘逃犯案’的相关信息顶上热门，安排专家讲解民众自我防护的相关安全知识，把‘裂空监狱’的相关信息透露一部分给广大吃瓜群众，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大部分民众除非自己亲眼看见，还是不会轻易相信网上流传的种种‘奇幻影像文件’的。 而木清樽接到通知看着这两个先后相差不过几分钟的重磅新闻，与郝秘书面面相觑。 “我一直以为就算是让民众知道真实的世界并接受这一事实，起码得需要个十年二十年的漫长时间，经由多方面点滴引导与潜意识灌输。这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吗？一下子直接把最真实的画面拍到老百姓的眼前，还生怕他们看不懂……这局势变的，连我都跟不上了。” 郝秘书同样一脸无语：“其实，想瞒还是可以强行找到各种解释的。”一直以来不都是这么做的吗？ “这真的是个好机会，可以让普罗大众在脑子里构建一个印象，不至于以后真的瞒不住的时候被吓得失智，就看莱比锡他们那边是个什么态度了。”他敢打赌，莱比锡肯定是要尽量隐瞒，这样才符合那家伙真正‘保守派’的各项利益。 “叫咱们医疗实验室的人做好准备，去现场参与伤亡救助吧。”木清樽思考了一会儿，他目前只能做这个。 这三位焦头烂额，另外两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莱托先把宗政御司给狂骂一通以泄怒火，这之后两人还得站在同一利益出发点上，考虑怎么样解决问题，商量半天只能是找另外三个配合协助。 不管之前在‘尼夏城’闹得那事搞得他们彼此之间多么剑拔弩张，真正到了面对共同问题，关乎广大普通民众的问题上，他们，还是得暂停政见不合，个人恩怨，暂时联合起来，稳住大局。 “最好不要让我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莱托挂断电话前还恶狠狠地警告了宗政御司一句。 宗政御司自始至终都是沉默的。他敢与森郁达合作，早就提前做好了一切准备。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放那群恶徒出去可能面临什么样的后果，只是相比较他们带去的损失，他们带给他的好处更具诱惑力。 拆开自己半边身体上缠绕的绷带，原本坑坑洼洼的血肉和皮肤已经重新平整地长了出来。森郁达这些年在‘裂空监狱’里也没闲着，一直都在进行他大脑里各种奇思妙想的研究……真的是个宝藏全才！ 自己如今恢复了健康，就不需要他了。再把他抓回去，关起来收集他大脑里的各种奇思妙想吧。 阔莫把悬浮车停在园林别墅外面，摩莳套着件睡衣就在客厅等着他俩进来。 一进门范迪把自己抛进沙发里窝着发了会儿抖，阔莫看不过去：“你就那么怕他？” “怕！”范迪一个字透露了他的怂，“求别提！”他现在一闭上眼脑子里浮现的就是在小剧场逃跑时被森郁达提前堵住逃生之路的那一幕画面，简直比噩梦还可怕。那家伙总是能猜到他下一步的动作是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如此。 “森郁达……不是你收的小徒弟？”摩莳想起了这号人物，他记得那是个挺有天赋的人。 “先生！”范迪拖长声音求饶。别提他，真的别提！他宁愿自己从来没有收过那样一个徒弟。 “主人，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安顿好了那个‘仿身怪’，只是现在森郁达他们这么一闹，怕是外界对于‘觉醒者’的讨论又会到达一个新局面，咱们是不是也添一把柴？”在回来的路上这两人通过各自的网络也得知了后续发生的事。 “叫他‘仿身人’。”摩莳纠正了一下阔莫的说法。“这事我们不掺合。这是他们内部之间的问题，如果我们掺合进去，内部矛盾就会被推到我们身上。” 那座监狱不太可能因为系统出错导致犯人逃跑，很有可能是里应外合造成的结果，那些人里有人背叛了他们彼此建立的秩序，这意味着内斗要进一步被激化了。总之这对摩莳他们来说是件好事。 也正是在这一个半夜，守在网络端做计划书的秦毅同样看到了那两个轰动性的新闻。在两度亲眼见到‘觉醒者’存在的事实后，他深吸一口气，将打算与温融联合成立的‘知新文化交流公司’的网站雏形点击上了线。 哪怕目前还不知道他要做的工作内容是什么，秦毅心里却有一个坚定的目标——直面事实。是真正的事实，不是被任何人以任何目标或单纯为了收割利益而捏造虚构的‘事实’。 轰炸了一整晚的两条新闻在天亮之后的热度依旧维持着，更多的人加入到这两件事的激烈讨论之中。 在广大群众热火朝天地讨论‘逃犯案’和‘闹街案’是真是假，还是只不过是放出来的又一个‘障眼法’的时候，也有一群人和他们所代表的声音在网络当中重新活跃起来。 那几个一直致力于揭秘百年前末世真相和秘密的民间组织，在此节点出来蹭了一波热度，把‘火球人’、‘镭射人’、‘影子人’这三位按照他们的理解给定了性。 ‘火球人’是能够操控火能力的‘觉醒者’；‘镭射人’觉醒的是光与原子的使用能力；而‘影子人’则是能够操控光线的精神力强大的人。 这一定性一出，他们的网站在几小时内浏览量剧增，不管信还是不信，人类大抵还是抵抗不了好奇心，总是想要知道的更多，从而或是彻底相信，或是寻迹反驳。 同时‘山源擂台’的影像资料以及一些保存截留下来的《都市夜影》的资料也再次被人连带着掀起新一轮的传播。 这是个混乱的信息与意识漫天乱飞的可怕夜晚。 ‘科特兰斯城’连同他附近其他几个大小城市、地区一整夜都被来来回回不停响动的警笛声给惊扰，那是追捕逃犯的警察们在行动。 到了天亮时，不光有警察在行动，有些区域还出现了军车。 ‘科特兰斯城’内城的所有民众都被要求配合警方的逐一排查行动，出门带好身份证明。这样的排查行为很快也扩散到了‘游云山’这个度假胜地。度假区关闭了正常接待客人的程序，并且在天亮前就向整个度假区现有的常住人员和旅客们发出了通知：白天会有调查人员挨家挨户上门排查。 森郁达他们逃狱之后最先出现的地方就是‘科特兰斯’，因此官方判断他们应该就躲在这附近，上门排查是必然的一项流程。 相比较别人温融倒是睡了个好觉，直到他早上醒来，按照习惯打开自己的私人网域，接收到的全都是关于‘闹街案’与‘监狱逃犯’的相关视频和解密信息，这才注意到自己睡觉时错过了什么。 他一边打理自己一边自动播放那些讯息，看了一半暂停下来，他特意瞟了一眼今天的时间，确定自己没有在睡一觉之后穿越到了更久远的未来，这才继续观看这些讯息，同时在心里感慨：变了天了。 下到楼下，小崽子们已经醒来吃完了早饭，正在庭院里玩捉迷藏，而唐纳他们则在收拾这两天不断买回来的东西。 “主人说外面这两天可能会有点儿乱，准备先带你们离开这里。\"唐纳解释道。 温融颔首表示了解，如果是他也会这么打算。 预计的是温融吃完早餐就准备出发，小崽子们没有哭闹乖乖和唐纳一行告别，唐纳是最舍不得他们的，一旦和这几个小家伙们真正接触过了就会轻而易举被他们的单纯天真所打动，听着他们叽叽喳喳地喊着自己唐纳爷爷，他真是什么都愿意答应他们。 送他们离开时唐纳实在没忍住向摩莳提出了请求：“希望主人能把我调回去。现在外面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我还是回到您身边照顾的好。”面对摩莳通透的眼神，这位管家面不改色地继续补充：“就算您不需要我的照顾，可小崽子们是需要的吧，您和温先生开年后会越来越忙，孩子们离不开大人的照料。” 后面这句这才是他想被调回去的关键吧！ 摩莳这边一答应，唐纳立马把自己准备的行李箱都拖了出来——这是早就做好了两手准备。 “孩子们，唐纳爷爷要和你们一起生活，照顾你们咯！” “耶！”小崽子们集体扑上唐纳的身体，紧紧抱住了他。 在上门排查的警方还没到来之前，这一大家子除了继续留在这里监管建设的佣人之外的全都离开了。 本来以为他们会直接回‘幽灵窟’，谁知道穿过空间黑洞后，他们到达的是另外一个地方。 看着车窗外那辽阔的草原和广袤的蓝天白云，小崽子们例行开始表达他们的好奇。 温融忽然明白摩莳带他们来这里的目的了——他看到了一座远比他们那个草场大得多的牧场，而远处天际线上那白茫茫一群的全都是羊群。 “之前的羊就是在这里购买的，最近听说他们要转手，带你来看看。如果合适的话就定下来，免得再跑一趟。”摩莳看着外面，漫不经心地说着他的计划。 温融在心里笑了笑。他就是这样的人哪，总是把有关于自己的一切都默默安排好。 “为什么转手？”温融表示不理解。这里是草原吧，草原不放牧要用来做什么？ 这个问题在到达牧区后得到了这里老板的回答：“因为做不下去了！又被人告了，一年被告三十多次，开年第一天就收到传票，对方以破坏空气和草原自然生态为理由，几次三番找我们的麻烦，实在是懒得再和他们纠缠，就想干脆转手吧，干点儿别的也比受这气要来得好。” 主人家这话难免有些负气的意思，温融却依旧难以理解。牧区放牧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怎么牵扯那么多？ “环境只是借口，主要还是利益的分割。这附近一座城市里有着目前世面上最大的几家人造肉公司的基地，知道其中最有名望的那一家是谁家的产业吗？”摩莳问。 温融等着他回答。 “宗政。”牧场老板没好气地抢答。 温融冷笑，原来如此。只是打着环境的旗号来搞产品原材料的倾轧啊。这手段，熟悉！ “不光我这一家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这几年好多原来的养殖户都转行了，我还是撑得比较久的。本来咱们这片牧区就在最东边，地广人稀，我们每年也都按照要求合理放牧，规划草场，养护生态，能做的都做完了，谁让我们的肉挡了别人的肉的销路呢？” 温融摇摇头，没办法接话。他自己也是相关受害者，知道那种无力感。 “如果你们还需要牛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介绍卖家，也是我们这里的养殖户，情况和我差不多。”牧场主人眼神中透露着迷茫。作为一直以来都是靠畜牧为业的，他不知道之后还能做什么。 温融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他眼下是没办法帮这些人，也就不多说什么。 “或许将来您还愿意搞养殖，可以和我联系。”他给了对方一个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将这位牧场主所有的羊群都接手，付了一半定金，约定了一个附近的送货地址，他们一家又去拜访了那位养牛大户。 养牛大户的牧区还在更偏远的地方，还想要再坚持一下，这次出的牛不多。幸运的是通过养牛大户的介绍，他们得到了其他搞养殖的工厂和养殖户的电话，还得到了介绍，辗转了好几个地区先后买到了头一批的猪苗、鸡苗、鸭苗和鹅苗。 养牛大户觉得好奇：“你们那里什么都养殖吗？” “目前来说是这样打算的。”温融道。 “可要当心点，如果没有那些大集团到你们那里办基地还好。” 那他们可去不了。温融在心里回应。他们那个地方其实并不适合搞养殖，实在是没有办法被逼出来的，他们那里的人们需要工作，需要生存，他也只能在眼下先顾着当前的发展，等今后根据实际情况再随时调整。 顿顿都吃饱吃好的人哪里能明白一天只能吃上一顿饱饭的人们的难处？ 第231章 新产品——合成皮革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才忙完这一切返回‘幽灵窟’。 相比较外面新年第二天就闹得人心惶惶，‘尼夏城’整体氛围是热闹欢腾的，只有普西尼城主他们一帮从外面搬迁进来的人手上还有私人网域，能够连通这里的网络看到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普通乡下老百姓们不知道，不关他们的事，乐乐呵呵的一点儿都不惊慌。 假如现在让他们看到森郁达那一行五个的闹街画面，他们肯定比外面的人淡定得多，没准还能凑在一起讨论讨论他们的能力，毕竟他们已经对‘觉醒者’有了了解，身边就有不少这样的人。 ‘幽灵窟’的新年氛围一点不比其他地方差，光是连放三天的电影就够热闹了，加上每家每户都有足够的食物、饮用水、御寒的衣物。这个新年在‘幽灵窟’百年历史当中都是值得被铭记，有特殊意义的一年。 整个镇子上的人拿出了百分百的热情在庆祝、共享、传播他们的喜悦与感动。 温融他们的车子开回来时，今天晚上最后一场电影还没开始，大半个镇子的人集中在一起，点燃了上百堆的篝火，围在一起分享着各自带来的晚饭，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儿。 旁边开阔的野地上，小孩子们穿着过年的新衣新鞋，追逐跑跳。 远远地看到镇长的车子开回来，大家伙儿都起身迎接他们。 车子停在了路边，温融带着家里的小崽子们下来了，车子重新折返回去，他们还有工作要做。 今天购买的那些牲畜和家禽陆续被送到他们约定的地址去了。摩莳他们打算在外面待两天，直到把这些牲畜家禽都运送进来。 温融本不想让他们这么拼，等到开年后慢慢来都行。他们家那位不愿意把这件事搞成长久的工作。 “镇长！”镇上的人如今都这么叫温融，热情地和他打招呼，说着‘新年快乐’之类的吉祥话。温融也一一回应他们。 走出去一趟看到了那么多高楼大厦繁花似锦，温融心里竟然觉得最让他安然的还是这块偏僻安静的小镇。尤其在对比了此刻外面紧张焦虑的大环境和这里的朴实惬意后。 温家小崽子们被他们学校的小伙伴们给叫走了，大家一起去篝火旁边跑着玩儿。 温融陪着大家伙说了会儿话，聚在一起看了场电影。电影放完后围着篝火又唱又跳地持续热闹了好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了这持续了三天的庆祝活动。 这样热闹的大联欢太难得，结束了大家伙儿也舍不得离开。最后还是温融答应以后每个周末都在镇外举办这样的活动，大家伙儿得到了满足之后这才才依依不舍地往回走。 其他人陆续回去了，工厂的各位主管领导们留下来帮着收拾放映设备，灭火，协助管理员们送各区的孤寡老人和行动不便的人回家。 大油桶的那些孩子们则提着草篓帮着收拾地上的垃圾，进行清扫工作。 温融也帮忙送一位老人家回家。老人家是万彬他们那个部族的人。万彬他们那个部族能干活的人今天一大早就出发去工作了，他们按照当初答应温融的要求，这一趟出去分几路展开工作，有几支队伍深入山林之中，寻找其他野人村落部落，另外的则是往更远的地方去探路，勘探详细的地形，用仪器记录下来，交给技术工作人员绘制成地图。 “他们走得很放心的。咱们这些新加入的得到的待遇和别人都是一样的，有的地方咱们还得到了优惠，过年的年货就是提前预支的工资购买的，我们这些没劳动力的老东西也给发年货和食物，水都不要钱的。还发了新的冬季衣裳，棉袄呢！都是咱们镇长记挂着咱们，没用的老家伙和小崽子也都白养着，这待遇可比其他村落强多了。”温融背着的这位腿脚不便的老人家在路上和温融他们说着话，趴在年轻的镇长的背上，老人家的心前所未有的踏实、安稳，“万彬他们着急啊。总想着快一点训练好了帮助镇长，这不，等不及再在家里歇一天就出发了。” “有带足物资出去吗？”温融问身边跟着的阿禾，他临出发前交代过镇上的镇务让阿禾替他照看，工厂公司里的事情则由厂里面的主管帮忙，他不担心。 “带够了的。我一听他们要提前出去就按一个月的物资准备的足足的。”阿禾现在已经完全能够独立处理事务了。 “做得好。” 得到了温融的夸奖，阿禾这才露出了久违的腼腆笑容。 “镇长啊，下辈子我还要做这个镇子的人，也给您帮忙啊。”老人家是真心这么想的。他们好多人现在都每什么用了，可镇长依旧免费养着他们。 “您好好活着就是在帮我了。”温融笑着回应他。 “那咱还从来没给您干过活啊。”老人家朴实，觉得白白被养过意不去。 “怎么没干过活？您在咱们这儿过得好，过得开心，就是在干活，在年轻人的心上耕种，浇灌，让他们有力量学习，奋斗，工作。万彬他们不就是因为看着你们过得好才鼓足干劲儿的吗？你们在咱们这里干着的是无形中的教化，打气的工作，这可是很重要的。” 有些东西从来不是嘴上说说就能让人们意识到的，必须身体力行去做，去引导，落实到具体的实处，让大家伙儿都看到才行。就好比这些老人，哪怕不能干活了只要自己有能力就会养着他们，还要想法子让他们过得比以前好。这些老人家就是年轻一辈们心中的影子，而年轻人又是孩子们的行为标杆。 老人家仔细回味了好久，才颤巍巍地跟着复述一句：“很重要啊！” 温融是跟着大家伙儿一起在行动的，镇上的人都能看到他做了什么，在做什么。他同样也成为了这整个镇子的行为准则，不知不觉中，人们就会向他看齐。对他的尊重也是在这样的大事小情中，深深植根于大家伙的心底。 过完年第一天，工厂照常开工，大多数工人们并不知道他们目前面临的困境。 到了下午的时候，之前几座被划分为试点养殖场的庄园，陆续迎来了第一批的动物。 ‘李家庄园’年前紧赶慢赶地把油菜籽都种上了，已经出了苗。养猪场第一批圈舍基本建好了，大家伙儿在新年第一天上班后没多久，等来了他们要照顾的小猪苗。 一千头猪苗被十几辆大卡车运送进来，工人们看稀奇似的围着这种动物参观。 “听说能养到几百斤重，全都是肉。” “好吃不？” “年前我们镇子上的大食堂里卖过一次，不过不是猪肉是牛肉，可香可香了，一勺都要三十个髓币，我们全家买了一勺，一人尝了一块儿……那可真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这位吃过肉的工人马上成为了其他工人艳羡的对象。 “咱们好好养，养好了说不定老板一高兴也能让咱们食堂卖，咱们就能尝到了。”有人目光长远，根据从前的经验立马想到了这一茬儿。 大家伙儿一听这话，打了鸡血似的亢奋起来。 小猪苗被分好圈，工人们纷纷忙碌起来。这还是头一批运进来的小猪，本来运进来的猪苗不多只有两千五百头，分给了三个庄园喂养，后面陆续还会有母猪、种猪被采买进来，不过那些就不慌了，到时候阿土他们的物流公司走上轨道，能通过物流送货。 温融舍不得他们家那位先生去做这种运输类的工作的，做个一两次就够了。他们家那位可是个讲究人，想到他现在还在外面替自己做臭烘烘的运输家畜家禽的工作，他也心疼。 这都已经运了一整天了，肯定得累坏了。他们家那位的能力也不是源源不竭的，和其他‘觉醒者’一样一旦用得过多，就会消耗干净，尤其在使用‘黑洞空间’这样的能力时，消耗会加剧。 别看温融这边在忙着工作，心里也时刻惦记着摩莳。 “前两个月主要是多学习，科学化喂养。等到母猪和种猪进来之后，也得学着自己配种繁育。”温融交代着这里的经理，“现在的猪苗还少，需要用到的人手还不多，告诉工人们不用担心，这东西长得快，繁殖得多，很快就能翻好几倍，每一个都要学都要亲自上手，学好技能在咱们这儿就不会怕没事做。” “排污要做好，沼气池和沼气灯这些稍后会有人过来指导你们建设和使用。”从一开始就得做好环境保护上面的规划，现在城市的主要电网还在架设中，要铺到他们这儿怎么也得花个一两年，可以尝试用现有的能源转化电能和火能，如果收效好的话能处理掉秽物的同时还能满足整个庄园的日常需要。 这些规划一早也在他的设想当中，这趟亲自去采买牲畜苗，更让他坚定了心念，哪怕一开始就要投入大量的资金，也得把最基本的环境维持好，等到破坏了再来维护可能花费的还要更多。 他们这个地方因为被禁锢发展和人们的思想有坏处，也有好处。好处就是人们的想法和行为准则比较好规范引导，一开始就给出良好的指引，潜移默化几个月大家伙儿自然就会遵守好的标准，无论是行为方面的还是道德思想方面的，都是如此。 所以一开始就要尽量从好的方面着手展开工作。 眼下这几个转型了的庄园大部分还是要靠种植才能养活这么多的工人，等到后面相关配套产业陆续建好，就能进行产业和工人工作的转型。 他马不停蹄地辗转其他几座转型养殖的庄园，将陆续运输回来的牛、羊、鸡、鸭、鹅都给协调安排好。 白天忙活了一整天，下了班被范迪叫去了‘科技园’，这家伙见到他就笑得见牙不见眼：“今天他们有一个新样品出来了，请你看看。” 温融立马来了精神。范迪的手下人虽然不是很多，可他们什么方面都要研究，除了帮摩莳研发高科技产品，帮市政做基础能源建设，研究本地物种，还帮他的公司做产品方面的开发，材料分析……另外土壤改良剂的研究修改依旧在进行当中，目前修改到第二代，效果比第一代改良剂稍微好了一点点，还在持续地进行当中。 范迪当初带进来的人总共就五十个，这几十人每个手头上都有好几个研究项目在进行，大量的脑力劳动有时候比工人们工作还要辛苦。有时候温融都好奇他们是怎么能分出精神同时进行多项开发的。 尤其是范迪这家伙，几乎全部的项目他都参与，他的大脑愣是一点儿都没乱，每个项目他都能在关键时候给出建议，看他还挺轻松的样子。这大概就是‘超脑人’和他们这种普通人脑子的根本区别。 “上次咱们吃过了那些牛、羊、鸡肉，感觉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是吗，我就想试着用他们的皮、毛来做些研究，你看这个。”范迪拿出了一块儿软绵绵的皮革，给温融看。 “这是？”温融捏了一下那触感又闻了下味道：“合成皮？” “没错，这是我用原本的羊皮添加了一些树脂和而其他的材料合成的一块皮革。” 见温融一脸不解，范迪掏出了原来的羊皮放在一块儿做对比。 “还是一眼能分出真假啊。”温融道。 “不是让你分真假皮革……等着！”范迪把两块皮子平铺在桌面上，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在温融不解的注视下，范迪分别利落地在两张皮子上都划了一刀。 真羊皮上多了一道破开的口子，而合成后的羊皮上则只有一道浅浅的刀痕，并很快就恢复了自然状态。 “怎么样？”范迪的声音充满了表现欲。 “等等，这是真皮，这是假皮？假皮更厚实对吗？”温融依旧不理解，真的羊皮很薄确实很容易损毁，假皮质量好的反而很就结实，这种技术外面应该早能做到，并不稀奇啊。 范迪又笑了一下，挥手一刀斩向旁边的金属桌子，桌角被切豆腐似的切下了齐齐整整的一个斜角。 这下，温融马上瞪大了眼睛。 “这是外面普遍可见的高质量的合金刀，锋利程度可不是一般能比的。咱们这合成皮能抵挡的住它的一刀，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商机！”温融紧跟着回应。 “不光是砍、划”范迪一边说手持小刀对着那块合成皮分别作出两种相应的动作，“割、刺、穿、捅这样的动作和力度也能在很大程度上防范住。” 温融从他手里接过小刀，自己亲自试验了一下，真的如他所说，他们这种合成皮防御性能杠杠的，除非是对准一个地方用尽吃奶的劲儿一个角度都不差地连续穿刺几分钟以上，才有可能钻出一点点的小破洞，否则，随机性地使用任何暴力动作，都不可能弄破它。 “好东西！”温融的脑子里已经有了好几个产品方案了。 “此外它保暖性强、透气性不弱，还耐十几种腐蚀性溶液的侵蚀。”范迪说着把好几份报告交给了温融，“目前还只是加入一种树脂材料合成后的效果就令人意想不到，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再加入其他一些材料，会不会出现其他截然不同的新玩意儿呢？” “原本没什么特别的羊皮添加了树脂后反而变坚固了……同理，原本的牛皮在添加之后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效果？再同理，原本的肉呢？骨头、毛发、血液呢？？”温融突发奇想，提出了自己刚刚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范迪同样醍醐灌顶：“我有新思路了……温先生的想法很活跃嘛。为什么添加别的的材料后性质就改变了……这是个值得深究的问题。”范迪马上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下这些待研究内容。 尽管目前只是得到一个新的商机，温融也是高兴的，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百…… 他们的工厂和公司还能在保证本地消费需求的情况下坚持几个月，要在这几个月内找到更多新的不可替代的商机。 运输这批家禽家畜一共花费了三天两夜，第三天的下午，摩莳和阔莫他们才跟着最后一批动物回来。 温融这天下午早早地下了班，带着新鲜的牛、羊、鸡肉回家，忙活了起来。这一次新宰出来的肉主要是给范迪他们做研究的，之前保留的样本太少，已经都没有了。 摩莳他们回来的时候，晚餐也做得差不多。唐纳帮着做剩下一点点的收尾工作，温融则带着摩莳上楼，把他推进浴室里，脱掉他的衣服，让他进到早就放好热水的浴缸里泡一下放松放松。 他从来没有看过摩莳面露疲态，可见这次真的耗费了他不少精力。 一杯热茶递到了他的手上，摩莳闻着那茶水的唯独，笑了起来：“游山湖水？” “知道你可能会消耗得比较严重，我特意去打的，喝一些补充补充精力，我还给你熬了鸡汤，也是用湖水熬煮的，都熬了好几个小时了，大补！” “嗯！”精神上再怎么疲惫，只要回家了听到他的声音，得到他的关心和宠爱，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 在摩莳喝茶的时候，温融坐在浴缸沿为他搓背、按摩、马杀鸡，一套细致的服务下来，美的这位先生都不想起来了。 他拉着温融的手耍无赖，还想继续泡，最好能两人一起。 “还有客人呢！”温融拍掉他不安分的手，“你喜欢的酱牛骨我特意做了很多，不去吃的话没了可别生气。” 摩莳这才起身，这家伙故意犯懒，连擦身都要温融伺候他，自己大咧咧地张开双臂站着，真像大老爷一样。 看在他辛苦的份上，温融嘴上嫌弃着还是尽心地‘服侍’了他一遍。 换上干净衣服，摩莳浑身舒畅痛快，像只乖巧温顺大型动物，亦步亦趋跟着温融的身后下了楼。 “真羡慕您啊！有人给放洗澡水，有人给按摩，还有人给端茶倒水，什么都做得好好的送您手里。”阔莫洗好已经坐餐桌前吃起来了，作为只能自己动手的单身汉，这话里的羡慕之情带着浓浓的柠檬味儿。 摩莳看他吃的正是自己也喜欢的酱牛骨，坐到主位，不客气地抢了一块了大口大口地嚼吧起来。 小崽子们这会儿才被允许接近摩莳，几个小家伙殷勤地给大爸爸夹菜，倒水，添饭，也像他们的爸爸那样关爱着大爸爸。 这对温家小崽儿来说就是极自然的一件事，爸爸说大人为家里付出很多，很辛苦，宝宝们要乖乖听话还要帮忙做力所能及的小事，这样才是乖孩子。 阔莫他们又是在心里一通羡慕。每回来这里蹭饭，除了狗粮就是满满的柠檬，偏偏他们就是爱来找虐。 三天之后，用合成羊皮制作的第一套防护服面世，在经过一系列的抗伤害等级测试后，被送去了外面。 “先定个一百套给我们自己人使用！工期要一个月？什么？还有更好的，那咱们直接装备更好的！”在亲自测试过使用效果后，夏兰迫不及待地给温融去了电话，一个目的：讨装备。 “装备都会有的，而且会很全面，保证人人有一套。”心中有了底，温融难得敢在事情还未见端倪之前就夸下海口。 夏兰与对面摸着防护服爱不释手的古戈力相视一笑，继续与他通话：“您脑子可真活泛，因时制宜搞出这么好的东西。要知道最近几天外面什么东西卖的最好吗？一是防身武器，二就是防护用品。正好，咱们公司昨天才接到一个行业内展销会的邀请函。”夏兰把邀请函的信息发给温融。 温融在这边收到后看了一眼：“‘多级别安保防护用品联合展销会’？” “嗯！这展销会之前全本是三月底举办的，特意提前了一个多月在最近举办，就是因为最近需求剧增。我们公司的短期私人安保业务这两天也有不少。我们如果把这防护服带去展销会上，可不可行？”夏兰这脑子一点儿也不比温融慢。 第232章 爆火的防护服 ‘烈火安保’作为才起步的中型全方位安保公司，自然会被受邀参加一年一度的‘多级别安保防护用品’展销会，在这样的展销会上，从公司实力到员工实力，包括武器配备，私人防护用品开发、培训方法等等都能被当做产品销售。 之前接到邀请函，古戈力他们想的是就派几个员工过去站站岗就是了，突然接到了温融送来的防护服，再试用过后，她们当场决定把这东西带去展销会当他们的重磅展品。 “奇怪，防护用品突然热销，这是什么道理？”温融好奇，他们回到‘尼夏城’后就没怎么关注外面的情况了，自己的工作都不够忙，哪里有功夫分神管别人。 “还不是前几天那两件大事闹的，本来那之后的两天新闻热度降下去了一些，结果冒出了一些爱出风头的‘觉醒者’后裔在网上展现他们的个人小能力，还有什么教派、组织机构得不停地跳出来宣扬他们的歪理邪说，热度又被炒了起来。关键是，那几个逃犯没抓住，还在外面犯案！” “还没被抓住？” “好像就抓住了一个吧，昨天又犯了新的案子了，这次是另外一波人，他们不是一共逃出来了十三个吗？这次犯事儿的就在我们这边。从前天开始‘荣光城’这里到处都在戒严，民众被搞得人心惶惶，所以才说防身武器和防护用具卖的好，老百姓总不能不上班，再害怕也要出门啊！” “那还真是赶巧了，咱们的产品正好符合民用防护品范畴。”温融一阵窃喜。如果他们的产品能在这次产销会上得到点儿热度，他的压力就可以减轻一些。 “何止，咱们这东西做的这么轻薄，可以贴身穿着，防护全身高达百分之八十五，防御七级伤害，这东西拿出去可以媲美警用级别防护服。”夏兰对自家东西那是闭眼夸。 古戈力对这方面有研究：“警用的改良过后也很沉重，而且依旧防不了穿刺，尤其是对高品质合金金属的穿刺。对于警队来说，防冷兵器的防护服比□□的实用多了，歹徒们拿□□的不多，拿刀的可不少。”他们做安保的也是如此。因此他才对这套衣服爱不释手。 “我记得外面这些东西都是要专利权的，对不对？”温融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还没有给这么好的产品注册专利和商标。 “当然要专利，东西真的好的话，会被惦记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古戈力在外面讨过生活，深知有些生意并不是单纯的想好好做就会平安无事。他们得从各个方面都做好完全准备。 “那就麻烦夏兰女士先把这件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注册专利是件紧急要务，夏兰为此专门跑花了一天在专利局忙活，注册了新的专利权：一共两个专利，一项是材料的专利，一个是防护服本身品牌的专利，并给这材料起名：‘金革一号’，防护服品牌就叫：‘软刃甲’。 ‘软刃甲’的制作成本并不高，一件里头特殊成分只有少部分羊皮，使用碎羊皮也可。这一条防护服生产线，又为这里的人提供了了三种全新的工作岗位：杀羊的、处理皮毛的还有制造合成皮的。之前转型成养殖场的庄园里有一些员工就被抽调出来进行这三种工作的岗前培训。 接下来的两周，温融的主要工作精力都投放在头一批做样版‘软刃甲’的制作上。他从头到尾跟进每一步的生产流程，，每道工序都确保严格按照规范行为操作，直到最后在工人们的小心翼翼中，揭下了第一卷 合成皮。 这之后就好办了，他们镇里有服装厂，不用担心防护服的制作问题，只要皮料到位，‘玉兰制衣厂’完全有能力承接皮衣防护服的制作。 赶在展销会正式开展的前一天，第一批一百套的防护服样板制作完成，并被送了出去，以‘烈火安保公司’的名义参加了今年的展销会。 这一年可以算是史上最热闹，普通民众关注度最高的一次特定行业内的展销会，而这一切的热度都是源于人们对自身安全的担忧。 十三名在逃犯从被曝光之后到目前只被抓了三名，还有另外十名仍在逃，而造成民众恐惧的还是源于人们对未知力量的恐惧。 森郁达手下的那几位已经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示过他们的能力了，那之后另外一波逃亡的也在逃跑过程中使用了超乎人们想象的力量，随着这些人光明正大地暴露了自己，一些原本隐藏自己能力的后裔最近也因为各种原因在网络上展示他们，根本控制不住。眼下事情过去了将近二十天，‘新官邸’都没有针对这一种特别情况给出任何解释。 看得出来他们的态度就是不解释，等待事情像之前一样平息，人们嚷嚷着也就忘记了。然而这一次情况不一样，十八天了，网上这两件事的讨论热度还是居高不下。 这其中有过质疑视频造假的，还有网络红人出来信誓旦旦地解释说是某种新式武器的，更有一些搞神学迷信的趁乱胡说八道，连再一次的迎接‘世界末日’这种言论都有市场，总之，言论和分析五花八门，信什么的都有。 不管信什么，逃犯的危害性老百姓们心里还是非常有数的，这就造成了‘民用防护用品’突然间爆火，也就有了这一次提前开展的展销会。 名为‘软刃甲’的民用防护服一开始出现在展销会上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展销会上不少专门做军工类防护服、防爆服、防弹衣的公司，他们也有自己的民用级别产品，一般都是提供给企业、工厂、小区这些单位的保安、普通保镖使用，也有一些私人纯粹出于个人原因而购买这类防护产品，平常展销的机会都很少，几乎也不怎么更新换代。今年因恐惧而导致普通人对民用防护用品需求大增，这些公司才特意在今年的展销会上把原本不会展销的民用级别防护服都带了过来。 来参加展销会的公司和个人基本上也都会优先考虑大公司的产品。 ‘烈火安保公司’自制的‘软刃甲’孤零零地摆在他们的展销摊位前，模样也普普通通，有点儿可以用过时开形容，自然得不到大家的青睐，摆出来了两个小时连来看一眼的人都没有。 事情的转机发生在集中展示环节。这一环节为了展现各个公司的硬货，主办单位专门设置了‘防伤害等级测试’现场测试展商提供的产品。一来是制造噱头多一些新闻素材，同时也吸引流量。这种测试一般会有一到十个等级从低到高的测试过程，使用各种不同程度的破坏性武器，对产品进行现场破坏。 可能是有些测试用的武器人们见都没见到过，又或许人们对这种破坏与防御对抗的场面天生就抱有兴趣，这样的测试吸引了大量闲的无聊来看展的普通民众。 ‘软刃甲’就是在这个测试当中从平平无奇一下脱颖而出。 它被夏兰拿上台的时候，大家伙儿一看这么土的名字还是没听过的品牌本就带了几分偏见，又一看它的样子，款式老套过时还是全包身的，又那么薄一层，就更不看好了。大部分观众心中认为它顶多能抵挡得了二级伤害就不错了。 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土不拉几的东西，愣是在测试员的卖力测试下，一路轻松地扛过了五级。 要知道扛过五级的‘防伤害测试’一般意义上都能用在警用范围了。这一下吸引了不少行业内专家的注意力。 在普通群众还在以看热闹为主的时候，各个专门制造此类用品的公司纷纷在打听‘烈火安保公司’的来路，想要探听一下行业秘密。难道说是发现了什么新型材料了？如果是的话，那势必要抢下这一摊才行。 当台上的‘软刃甲’轻松通过了‘六级伤害测试’后，在场才有普通老百姓意识到了它的惊人之处。 如果买一套这个穿着，那安全感可是大大提升啊。 有那机灵人的当下就去寻找‘烈火安保公司’的展位，到了地方一看，机灵的人可真不少，有个人也有公司业务代表，都是提前看到了这东西的好处，要来采购。 孔雀和他手下的小弟今天特意作为业务人员来工作，正在接待这些前来咨询的潜在客户。 “我们的样衣只有一百套，除了留二十套继续展销，剩下的都可以出售。” “可以当场验货，接受预定，每一件产品都可以出具‘防伤害等级鉴定’，我们的证书做的是‘七级防伤害鉴定’，一般情况下七级和七级以下的伤害完全可以防护，七级以上的不担保，不担保脑袋、手、脚的防护，不过后续我们会研发专门的头用式防护罩、手套和鞋子，请大家期待。”孔雀本就是斯文的人，不管别人问什么都能得体礼貌地回答。 “也可以接受定制，全身定制都可以，如果客人需要武装到全身的话。” “我们是专业的‘安保公司’，承接全方位的保全工作。我们在业内虽然是异军突起，至今为止完成的委托级别可不是一般公司可以承接的。如果有需要可以详细来了解。” 有公司代表当场表示要买下全部八十套防护服，被周围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给抗议了。 “抱歉，为了尽量让产品到达真正使用者的手中，我们有权判定客人的购买资格，限购！” 一个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安保公司’卖‘防护产品’本身就足够惹其他专业公司生气了，态度还这么高高在上，可是，他们对人家的产品兴趣浓厚，也只能接受人家定的规矩。 随着那边台上刚做完的‘八级防伤害测试’结果出来，又有一大批老百姓蜂拥赶来，嚷嚷着要购买这种防护服。 “‘八级防伤害’用的是大口径子弹和小口径热能子弹，结果那防护服只烧穿了一个小洞，这已经是警用最高级别的防护能达到的效果了。”不知道是哪位同行这么说了一句，这个小小的展位一时间差点儿被挤爆。 ‘软刃甲’这个带着点儿土气的产品名称，一下子成了整个展销会上的黑马。买东西的、下订单的、采访的、套近乎的……什么样的人都赶了过来，避都避不开。 ‘烈火安保公司’的在职员工们本来打算的是靠着他们的硬实力在业界闯出名声，谁想到比他们先火，还带他们火起来的竟然是他们公司旗下的防护服。 温融那边接到夏兰他们的报喜电话已经是晚上了，他还在车间里跟着工人们加班，要赶制的原材料太多，不加班不行。 看着夏兰发过来的目前的订单数额，温融大笑两声，将这段时间来那小小的郁气一下笑了出去。这下，暂时不用担心了。 要破解他们产品的秘密，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他们有时间继续研发更多不可替代的新产品。 这几天晚上都是摩莳亲自开车来接他下班，他踩着轻快的脚步一路跑出车间，上了车就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拥抱。 “你都知道了吧？我不信乌鸦和孔雀那边没有第一时间通知你。”温融得意地把订单数量给他看：“瞧！厉害吧！” 摩莳单手扣住他的后脖子，亲昵地揉了一把。厉害！当然厉害！ 他不说话温融也能明白他的意思，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悦，靠在他半边肩膀上发笑。 “你今天怎么样？乌老板送来的那些搞教育的安排的怎么样？”温融自己爽了就去关心他的工作。 一个星期前那位乌老板按照当初的约定送来了一些人才，他都交给了摩莳去操心。这个教育不光是他们‘幽灵窟’要办，是要在整个城里普及开来的，这就不是他一人之力能办到的了。 “还好，有一些没经过考验的人被送了出去，留下来的也都调查过，目前看着没什么，等到正式开始工作了再进一步考察。” “那其他的人才呢？乌老板答应会包办的。” “来了一些，是从前认识的人，也都安排了相应的工作。”基本上温融问什么摩莳就回答什么。 “那就好，那些人到咱们这儿来是心甘情愿的吧？”温融总觉得那天看到的那一批来教书的人里头有几个不是很愿意。 “钱给足了就愿意，以他们如今的年纪地位在外面也找不到比这里更高薪酬的工作，就是一年一次离开这里的条件他们有些接受不了，无法接受的我也没有强求。” “建学校如果没有需要钱的话，我这里可以挪一部分出来。”教育是不能省的。 “不用！眼下市政上出，不够的我会添上。我们与市政合作的产业已经正常运转起来，这个月开始市政财务上就有结余，可以维持日常消耗和开支。” 摩莳那边有工厂和公司，不同的是人家直接搞的是知识型工业，也就是高科技产品生产端，除了卖产品，他们还卖技术和服务，之前卖了些网域开发的服务就是和‘尼夏城’市政联合做的，其实也算是摩莳在为市政上开源。要想维持整个城市的正常运转，需要大量资金。现在‘尼夏城’对外的税务和进出口贸易额都停了下来，对内税收也只占一小部分，财政方面吃紧，必须有开源的项目，陆续还会有其他与市政合作的公司和工厂建设起来。 毕竟城市财政上有钱了，才能拨出更多的钱用于基础建设。 ‘软刃甲’在展销会上引起的关注度在两天之后进一步扩大，起因是因为一位娱乐圈名人歌王麦克逊先生发个人日志感谢了‘软刃甲’的发明者并@了‘烈火安保公司’。人们一开始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跟着各大网络平台发布的新闻里陆续报道出了事情的一些端倪。 麦克逊先生在自己生日当晚携友人走出派对的现场时遭遇到不明身份认识用热能枪攻击，身中两枪且都在胸腹致命位置，竟奇迹般地存活下来，只受了点儿灼伤。 据悉，麦克逊先生当时身上穿的就是一套‘软刃甲’，还是他的私人保镖前两天购买的，费了好大口舌才劝说其穿上防身的，没想到真的救了他两命。 热能枪子弹可不同于一般子弹，穿透性极强，小口径的热能枪威力就不得了，是严格禁止普通人持有的武器。 这位歌王先生出于死里逃生的侥幸感谢了一下‘软刃甲’，使得这个原本还只在小范围内引起了一些热度的产品一下子名声传遍了几乎全部的大中型城市。 夏兰他们接订单接的都害怕了，不得不表明态度：出货期长，谨慎订购。就这依然挡不住纷至沓来的雪片一样的订单。 由此，也给‘烈火安保’带去了全新的生意。之前安保公司接的任务里具有挑战性的基本上都是被其他安保公司分包出来的任务，这种任务难度大，危险性高不说，抽成比例也少，等于说让他们的人去打前锋替人家‘扫雷’，那些大的有口碑的安保公司的人员在后面负责清扫，属于卖命卖力气讨得好处又少的工作。一般别的中小型安保公司基本上都不会接这类分包出来的危险工作，也就‘烈火’敢接，还做的不错。 做的不错名声也只在业内和他们公司所在的北城这一片区域内传播，他们还没资格接触大集团大企业大家族的相关工作。 ‘软刃甲’一火，让那些大企业、机构、组织、家族负责这块儿业务的人认识了‘烈火’， 自然也通过他们最近的业绩，了解一些他们的实力。不然‘酒香也怕巷子深’，他们哪怕工作能力再怎么强，执行了再多的‘扫雷工作’，大公司不带他们玩儿，大客户面前什么时候能有他们的名字？ ‘荣光城警备部北城9区分部’就因为批量订购‘软刃甲’当做新型警用防护装备的这件事，给‘烈火安保公司’了一次与他们警部配合行动的机会。这次行动的负责人看过了他们这段时间来的业绩，能接‘扫雷工作’并且没有人员死亡，只受伤两人的，光是这实力就足够试用一次。 这可是直接与官方合作的机会，要知道之前这种直接合作的机会都是有名气的大型安保公司的，这可是重要的一次突破了。 第一次与‘分部’合作的任务就是抓捕一名从‘裂空监狱’逃出来的逃犯。这位在通缉令上被叫做欧玛的犯人是单独行动的，他的癖好是盗窃，不是偷偷摸摸地溜进别人家中实施偷盗，而是家中有人，且人都醒着，当着人家的面拿东西，还会恶作剧地解女主人穿在身上衣服，戏弄男主人……奇怪的是没有人能看得到他。 这么一个在逃犯最近活跃的地带就是‘荣光城北城9区’这片区域，这也是为什么这里的警备分部主导这次的抓捕行动的原因。本来按照要求，他们只需要配合‘特别监管局’的人员实施抓捕就行，问题是‘特别监管局’全部的人手都分散到各处去抓更具危险性的其他在逃犯了，这名相对没那么危险的逃犯就成了警察们头疼的对象。 孔雀和他的小弟是这次‘烈火安保公司’派出来执行任务的员工，一共两个人。与其他大公司一下派来十几个人的小队相比，两个人的小队显得非常寒酸，他们被排在了队伍的边缘地带。 在警察和其他大公司的员工们拿着‘热能仪’全区扫荡，拉网格逐步逐步地排查寻找欧玛的影子时，孔雀他们两个则去了附近的高层建筑上观望。 大公司员工对他们这一举动嗤之以鼻，来参加这种行动连仪器都不带，他们是打算用公家的东西吗？公家也不会给他们用啊！小公司就是小公司！ 行动负责人也有点儿方。怎么这两位‘烈火安保公司’来的人更像是来看一看局势，走走过场的？ 第233章 业务与合作 他们不知道的是孔雀的小弟是一位感知能力比较强的‘觉醒者’，对他们来说与其用仪器去一点点地追踪扫描，还不如靠自己的感知力，靠精神和意识去追踪。 先锁定这一整片区域内全部‘觉醒者’的气息，再根据各自气息强弱来判断。作为在逃犯大部分应该是紧张，尽量掩饰自己，躲藏起来的，但对于这位叫欧玛的隐身人来说，他的性格已经在他这几次的犯案当中被展露无疑。 这是位喜欢戏弄别人，以成功捉弄别人为乐的自大的家伙。这样对自己能力充分自信的人是不会隐藏他的能力的，更会紧张，他说不定就在附近光明正大地观察着这场联合行动，更有可能施展他的能力大摇大摆地在他们之间穿行走动，以等待关键时候再戏弄他们一把，看他们的笑话。 他们需要锁定的目标是亢奋的精神里，以及长时间展现输出的能量波动。 孔雀他们很快就锁定了附近一个具体的建筑物，赶了过去。 没多久，那栋建筑物外响起了一阵阵气体爆破的动静，还不小。当荷枪实弹的警察和安保大公司的员工赶过去时，孔雀他们俩正坐在高层建筑外面的地上，头顶持续在发出响动的是高层建筑外围的消防栓——建筑过高为了防火需求，消防栓已经从原本的地面移动到了半空。此刻好几个消防栓被破坏了，正从高处往下喷水。 “怎么回事？”行动负责人不满地问道。 孔雀坐了一下身下被垫着当凳子的‘家伙’，“有光印墨吗？”他问。 负责人看他们俩的肢体动作不像是随意坐着看风景，他们的动作更像是牵制着什么人——一个钳制着头，一个钳制着腿。然而负责人仔细睁大眼睛往他们身下看，看到的依旧是一片透明。 “需要光印墨。你这样是看不到他的。”小弟有点儿不耐烦，怎么都不听他们说什么呢？ 负责人立刻让人去准备光印墨，东西拿来了之后，孔雀往自己胯前倒了一整瓶红色的墨汁，渐渐地原本透明的空气中扩散似的浮现出一个脑袋的轮廓来，随着墨汁浸染的范围扩大，那轮廓也变在大，加深。 不少人亲眼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多来几瓶！”孔雀优雅地冲那些大张着嘴巴的家伙们勾勾手指。 一箱子光印墨送到他们手边，五颜六色的墨水浇灌下去，一个浑身七彩，个头瘦小的人形逐于渐空气中具化成实体——就是那个戏弄了他们多日抓不到的隐形人——欧玛。 “不要让他洗掉身上的墨水就能一直看到他了。”将欧玛交给负责人时，孔雀还好心地交代了一句。 “哦！”负责人还有点懵。他们从前几天开始就确定这个叫欧玛的就在这附近活动了，可他太嚣张，昨天晚上还特意跑到他们分部去戏弄了女警花，愣是没人能发现他的影踪。他们也是气不过才下重金请了这么多的专业安保人员来帮忙。别的公司的职员和他们一样没头没脑地用仪器一点点搜索时，这两个……也就花了不到半小时就把人给抓住了，还让他们……亲眼看到了犯人。 “先、先生……能问一下，他，他是怎么一回事？”负责人自己都想知道这个问题。最近外面这样的人和这种讨论的声音是真不少。 “你可以把他们当成拥有特异功能或者超能力的人。”孔雀轻松回答。 “人？” “人！不信你打他他也会害怕，你给他一枪他也会死。”孔雀这么说着，那个被从地上抓起来的欧玛吓得哆嗦两下：“别打别打别打！我，我回去服刑还不行吗？我错了，错了！不要伤害我。” 警员们和安保员工们面面相觑。哈！原来这么弱的吗？也是，看他身形又瘦又矮，还一脸猥琐，如果不是有这样的特殊本领，没人能看得起他。 突然一下就没那么紧张了，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得到‘他们是什么’的回答。 “那么，我们告辞了，请尽快结清这次的任务费用，我们公司不赊账。”出完任务就从执行人员变成业务人员，“如果下次还有这样的人物，请再联系我们。我们是最专业的的。” 这两人就这么当着一大群人的面，流弊轰轰地飘然离开。来的时候人家两手空空地来，走的时候依旧两手空空地走，刚刚楼上消防栓喷下来那么多水，这两位全身上下一点儿被淋湿的痕迹都没有。 “高，高人！”9区负责人难以克制自己的振奋。 “他们是怎么抓住他的？”也有不服气的提出疑问。 “怎么抓住的不重要，关键是抓住了。你能抓住吗？”不能就闭嘴。 “将我们的第一合作伙伴换成‘烈火安保’……”他不管别人是怎么抓住的，他们这里危险清除了，抓住了重要的逃犯对他们整个分部来说都是大功一件，至少他们这个区的老百姓们能松一口气。 9区负责人本着识别英雄惜英雄的心态，把‘烈火安保’介绍给更多的兄弟部门，尤其是主要负责抓捕行动的‘特别监管局’，特意打了一份详细的任务报告，希望‘特别监管局’的同事们如果需要帮忙就考虑一下人家。 经过这次抓捕欧玛事件，好多警察和有些亲自参与抓捕行动的人们的世界观被重新洗礼一遍，结合之前生活中遇到处理过的一些奇怪的案件，多少能猜得到‘特别监管局’是干什么的，当然也能猜到‘烈火安保公司’里绝对有着同样具有特别能力的人存在。 联想到‘特别监管局’已经成立了多年，外界各个单位对此单位一直都是摸不清具体存在的意义的，偶尔也有些带有奇幻色彩的消息传出，到现在他们才确定了这个部门的主要职责，反而没那么紧张担忧——说明很久以前他们的生活当中就有这样特别的人存在，也说明网上一些原本消息也并不完全是扑风捉影的存在。 这段时间只要登录上个人网域，把全息投影屏幕调出来，屏幕的右下角缩小的全息屏就会播放一段被人们转发分享热度最高的视频剪辑。 画面里是在‘软刃甲’在展销会上进行‘防伤害等级测试’的片段，配合着歌王麦克逊遭遇袭击时近距离两枪后人被吓懵却没受到大伤害的剪辑，堪称一段最佳软广告，不需要巨额广告费和宣传费的那种。 而在这一段视频后面还跟了一个链接，连上的是‘烈火安保’的企业网站，上面最醒目的地方就是订购‘软刃甲’的大幅宣传。 受各类恐慌性消息越传越开，越传越玄乎的影响，往往看到这一步的有一半都会选择将这能保护自身安全的防护服加入购物车。 就在‘安保用品’行业巨头那几家公司还在想办法想要破解打压‘软刃甲’时，通过这种线上购物，订单数量又达到了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这段宣传视频就是温融请人剪辑出来，也算是这波他们主动跟风蹭了大明星的热度吧，效果不是一般的好。红人效应在任何时空、任何世界都通行。 为了这些不断增加的订单，他不得不把原来染布厂、化妆品工厂的员工给临时组织起来投入到新工作当中。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觉察‘软刃甲’的出产地是他们这里，可窥探商业机密这种事已经发生了。 因为无论如何也检测不出‘软刃甲’的核心材料‘金革一号’里头到底有哪些成分，这段时间收买商业间谍和公司内部人员的事情频频发生。 ‘烈火安保’目前一百多号员工都是从‘幽灵窟’出来的，大家伙儿都是一条心，收买这条路自然是走不通，至于商业间谍潜入盗窃，那就更可笑了。 ‘北城9区警备分部’这几天收到了‘烈火安保部’转交过来的三名行业内有名的盗贼与间谍，业绩蒸蒸日上。 “这玩意儿……是合成的人造皮？可这原材料里有一种不普通的新型材料，很特别，我用仪器测过只能测出这是一种动物皮肤，其他的还不确定。”站在一间拥有着目前市面上所有最先进仪器的实验室里，森郁达手中拿着一件‘软刃甲’的上衣，将他的分析结果通过实验台旁边的对讲器传达出去。 “你能造吗？”对讲器里传出了回应。 “当然……不能。”森郁达语气里有些嘲讽的意味，“我又不是造物主，或许，你求一求你们的神？” “神不在乎这个。”那个声音继续道。 森郁达高高扬起的嘴角看上去更像是在笑话他能接这话，他的目光在一尘不染的实验室里里扫了一圈后落在了地上投射出来的巨型标志上，并对之嗤之以鼻。如果不是因为之前被仇魄手下的‘特别监管局’连追十几天，耗光精力，他是不会接受这种神棍组织的帮助的。 一个毫无科学与技术基础的伪神学家和他一个致力于追求科学最高境界的现实主义者，根本不搭调。 “神不在乎你在乎，那看来你的全部信仰并不是你口中的神。”森郁达犀利地反驳的对方，“怎么？你们的神没办法养活你们，还是需要科技的力量去赚钱才行。” 对面那个声音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用另外一种神秘兮兮的声调：“你不懂，什么都不懂。当我们的神明降临时，你就会知道谁对谁错。” 森郁达表示拒绝再谈这个话题，他怕再谈下去自己会忍不住扭断这家伙的脑袋，虽然他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见到这人的脸。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他看向旁边被封死的单面玻璃，问道。 窗外本是个艳阳高照天，却因为周围都是钢铁森林的关系，阳光无法照射到底层来，导致大白天这里都阴森森的，得开着灯。 没有人知道，这里竟然是行政首府‘荣光城’万千生活小区中最普通的一处，更没有人知道在这普通的生活区里竟然隐藏着一个老派的神棍组织，还拥有如此尖端的实验室。 ‘特别管理局’的人现在还在‘科特兰斯’周边积极搜寻他们，谁也不会想到他们竟然到了别人的眼皮底下。这个神神叨叨的组织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然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他们转移到这里。 “今晚。”对面那个声音也恢复了正常，“作为回报，你答应我的三个条件我希望你能立即履行其一。” 森郁达这次没有再反驳，当初被救之前他是答应过对方这个回报要求的。他可是言出必行之人。 “既然没办法做出一模一样的来，你一定有办法能够造出近似这种材料的东西。”对方竟然又把话题给绕了回去。 森郁达这才漫不经心地溜了地面上‘软刃甲’一眼，他对这种玩意儿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有句话对方没说错——他能造出类似的东西。合成皮革，性质坚固，他有很多办法可以办到这一点。 “可以是可以，硬度和柔韧性可以近似，透气性可能完全达不到。”他实事求是地回答。 “只需要这两样相似就够了。”对面那人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花费了几个小时将一种全新的合成材料制作完成，森郁达在心里感叹了一声这间实验室的好用程度，比他在监狱时用的那些老式仪器方便多了。他被关的这么些年，外面还是有很大进步的，就是，依旧跟不上他脑子里的设想。 新材料被传送带传送出去，森郁达等着对面的人和他通话，他倒不担心对方会一直关着自己，论武力值他们这边不一定会输，再说他还藏着个秘密武器，没有人知道他们这一行并不只是五个人，还多一个。 万一这神棍组织非要强留他们，他也会让对方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之力。 ‘咔哒’一声，实验室的唯一一扇门被打了开来，森郁达知道自己做的东西让对方满意了。 他脱掉身上的白色实验外套，露出里头脏兮兮的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外面是一条长长的白色走廊，和实验室里头一样都是一种洁净到近乎无菌的环境，再往前走的时候，可以看到走廊两边都是各类实验室。 透过其中一间透明玻璃，他看清里头摆放的东西，目光里迸射出惊疑。 “第六代基因优化实验？” “没错！第六代技术还是您提出来的构想。”身后多了个人的声音。森郁达回头，与身后一位中年普通男人对上了视线。 这男人并不是刚刚与他通过对讲器交谈的那一位，看他胸前的铭牌，这应该也是一位地下研究者。 “成功了吗？”森郁达驻足在此，有点儿不愿离开的意思。 “没有。”中年男人遗憾摇头，“目前五代技术都还不是很完善。” “你们倒是超前。我记得这理论构想当初是被宗政部长给拿走了，你们是他的人？”他一开始就在怀疑是不是了，在他记忆里最喜欢搞各种古怪实验的除了自己就是那家伙。 “当然不是！”中年男人有点儿嫌弃宗政御司的意思：“他手下全部的基因优化实验室还在钻研五代瓶颈，好不容易弄出来一对双胞胎，结果两个都是有缺陷。” “那你们还挺有本事，能从宗政御司那里偷资料和技术。”森郁达一下就抓住了这话当中的重点。 他们看不上宗政。可既然他所有的技术理论和奇思妙想都是被宗政御司偷走的，他们眼下的研究又是比照他的理论来做，那定然是他们又从宗政御司那里再偷了一次。能从宗政御司那里偷到东西……这个神棍组织不单单是有两把刷子。“我们有神之子的庇护！”神棍组织里连搞研究的都有点儿神棍特制，森郁达金听着强忍着冲动几乎要冲他翻白眼。 “那你们的神之子怎么没有庇佑你们完成六级实验？”森郁达到底还是吐槽对方一句，他是务实之人，听不得这种话。 “……我们有成功了的七代实验品。”对方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 森郁达默默地盯着对方看了两眼，留给对方两个字：呵呵。 七代？！他们在异想天开。 “是真的！”中年男人赶紧强调，“我可以给你证明。”说着，这位中年男人把自己的通讯器打开，调出了一些画面来。 全息投影投出来的是五小宝第一次大闹‘荣光城’的景象。 森郁达一开始看得兴趣缺缺，直到看到温家几个小崽子相继展现出了他们各自的能耐，他眼神里跳跃起炙热的火花。 “这么强？”只是从屏幕上就能看出这几个小家伙儿的能力绝对在高等级范围，六代技术是达不到这样的效果的，他们口中说的七代技术倒是有可能。 “有缺陷吗？”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任何违背自然生物生存规律和法则的东西都要经历或大或小或多或少的遗憾，一步步改善到最完美，修改优化基因也逃不开这个。 “目前看来……并没有。” “他们在哪儿？”森郁达生起了浓浓的兴致。他毕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这个，其他那些研究在这个面前都得靠边站。 …… ‘悬浮货运车’一路从‘荣光城’某个平民生活区升空，平安经过一层层的检查关卡往外开去，车厢里除了一些货物之外，坐着五个容貌各异的怪人。 在正式离开了‘荣光城’的主城区后，车厢里这些人暗暗绷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些。 “影魔把那小子放出来吧。”森郁达道。 旁边一个全身从头到脚罩在灰色幕布里的家伙点了下脑袋，身体变了下形，随后盖在他头顶的幕布从内到外被掀开，有个人影从里头被推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半圈，惊恐地抬起头来四下张望。 ‘美蛇女’笑盈盈地凑到了他的面前，脑袋后面盘踞的两条小蛇，六只眼睛同时截住了这家伙的眼睛。深白吃过一次亏这次不敢再乱动，僵着身体眼珠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前方。 “嗯……听话了不少。”‘美蛇女’满意地伸手要拍深白的脑袋，深白的眼角斜了斜，防备式地看向她的手。 这女的浑身都是毒，各种各样的都有，被碰一次那滋味儿……比死还难受。 “那老东西不是让你带我们去那个叫‘尼夏’的地方吗？带路吧。”森郁达对深白吩咐。 “……进，进不去。”深白舔了下嘴角。他虽然一路上都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却也能看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他没有自信自己能打得过这帮人，顶多对付一个就够了。 “没有我们进不去的地方。”‘美蛇女’极度富有自信地说道。 深白本想反驳她，想想还是算了吧。进不进得去到地方就知道了，和他们争这个没用。 车子一路开过了各类大中型城市，向着更偏远的小城市开去，周围的建筑和生态环境之间巨大的落差，让车上已经被关多年的家伙们看傻了眼。 “咱们这……是穿越了时间回到了过去？” 森郁达却是看得冷笑连连，“这才是整个世界的真相，和末世之前没什么两样，发展的不平衡必然会造成资源严重倾斜。” 深白这会儿冷静了下来，抱着单膝坐在旁边的地上，在心里回应：那是你们还没看到‘尼夏城’。他当初第一次踏进那地方时，以为自己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车子到达‘北湖城’关口停了下来，这里就没办法继续往前了，只有一条路通向‘尼夏城’不说，自从一个多月前开始，已经没有车再往返两地之间。 他们几人光明正大地在那唯一的柏油路上行走，前后都没有人，四周都是空旷的土地和广袤的天空，这让从逼仄的监狱出来后就在更逼仄的城市里逃窜的家伙们重新找到了‘自由广阔’的感觉。 “博士！等以后我们干不动了就在这种乡下建个房子，退休养老吧。”‘火球男’满心欢喜地张开双臂在公路上急速奔跑了一阵。其他那几位都是一副赞同这提议的表情。 深白在心里吐槽：他们这样的暴徒也有想要退休养老，安稳度日的情结吗？ 森郁达一口同意了。 这帮人走了几个小时，前方隐约可见有人活动的迹象，到了那些科学家们的临时观察站了。 他们一行绕过那些搞观察的来到了‘尼夏城’外围。 自信满满的一行遭遇到了看不见摸不着的阻拦。 “怎么回事？”为什么无法前进？ “我都说过进不去了。”深白跟在他们身后小声嘀咕，“‘暗光盾’没人能破开的。” “‘暗光盾’？！”森郁达又惊又喜，怎么之前没有人告诉他这里有这技术的存在？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暗光盾’的原理是谁提出来的他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老家伙……竟然躲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小地方！ 一定要进到里面去！！ 第234章 第一次通讯的朋友 连续加班多日的温融今天早早地下了班，和几位主管打完招呼后他顺便去大食堂提了今天的羊肉带回家，打算给家里人亲手做晚餐。 大食堂今天的晚饭有羊肉卖，炖肉的香味儿远远地飘出去，惹得附近还在工作的员工们频频流口水。 自从他们这里的工厂转型做‘合成皮革’和‘防护服’后，羊肉也跟着变多了，基本上每天都有新鲜羊肉吃。哪怕卖得不便宜，架不住好吃，就一盆每天也是早早的卖完。大家伙儿手头忙碌着，心里在惦记着下班后怎么样才能在第一时间买到一勺羊肉，带回家里给家人加餐。 温融回到家，家里的孩子们还没被放学下课。唐纳不在家，应该出门去B区老房子收菜去了，顺便接孩子们放学。 唐纳来了之后大大减轻了温融的压力，尤其他最近这么忙碌的这段时间，家里基本上都是唐纳在照顾。这位严肃规矩多的老管家把小崽子们管教得非常得体，从前一些温融不曾在意的礼仪、礼貌，最近在这位的纠正下也有了不小的改进。就好比吃饭，温融一向放任孩子们爱吃就吃，可以边吃边玩，在他收碗筷之前吃完就好。唐纳来了后就不是这样的了，小崽子们一定要乖乖在吃饭的时候认真吃完，吃完了才能玩。餐桌上的各种礼仪，他们也在一点点地学习当中。 家里的小崽子们从小听着温融尊老爱幼的教诲长大，对于唐纳爷爷他们是非常尊敬的。他的教导孩子们也会积极地配合学习，并不会有任何的不满，这一点让温融大感欣慰。 不光如此，他们这几天不只惦记着玩耍，每天晚上也要抽时间学习，同样也是唐纳在教。本来温融是打算请一位家庭教师回来的，被唐纳给拒绝了，说是自己来教。温融这才发现这位老管家除了规矩多礼仪多之外，学识也不少。 木清樽前段时间托老普西尼再度送进来了一大批的书籍，除了捐给学校的各阶段教学课本课外教材之外，还有专门给家里这个年龄段的小崽子们学习的启蒙读物。除了二宝、四宝不喜欢读书之外，其他四个包括小红都格外喜欢阅读。每晚给小崽子们读一本绘本是温融依旧在坚持做的事情。 可以明显地感觉到几位小崽子在读过书开始学习之后，又成长了不少。 在温融准备晚饭时，他的通讯器响了起来，看了一眼又是罗素发来的信息，这已经是今天他第二次发信息了，第一次是的内容是询问他今天可不可以安排和小崽子们视讯，这次发信息是告诉温融他们约好了时间，晚上八点可以上线。 温融回了个：可。 看来，他们外面的紧张氛围应该是暂时告一段落了，不然这三位也不会有时间联络他要和小崽子们通讯。 今天才听夏兰他们传回来外面的消息，说是‘裂空监狱’跑出来的还有六个没有被抓住，其他的七个逃犯都被抓住了。能被抓住的逃犯说明政府方面是有能力对付他们的，既如此，也就不用太担心，因此外面民众间的紧张气氛减轻了不少。 这两天各路媒体已经开始尽量用各种‘科学’说辞来解释那两件事，不出意外，森郁达一行的特殊能力被修饰成了‘新型武器’，至于面对大众的追问‘觉醒者’的消息，上面的态度一致是：不好说、不确定、不承认也不否认。 相比较几十年前态度肯定的‘否认’，这几次的态度变得模棱两可。因此，以官方‘不否认就是承认’作为理由，最近那几个打着各种伪宗教的组织空前热闹，已经从原来到处发传单的状态变成了网络上利用视频公开传播，宣扬他们的‘研究成果’，吸引大家加入他们，与他们共同进步，净化提升。 ‘灵跃组织’也比之前活跃了些，不过与其他机构光明正大地割韭菜不一样，他们依旧是神秘且严谨的，但他们几乎每隔两天就会介绍一种‘超能力’，反而吸引了更多年轻人的兴趣，加入他们是需要亲自参加他们在各处举行的‘研讨会’的，一般去参加了这些‘研讨会’的十有七八都会发展成他们的新会员，他们反而是这段时间增加‘优质’会员最多的组织。 秦毅与温融合作的‘知新文化交流公司’也因为蹭了这一波热度，有了些读者。与其他网站不同的是，‘知新网’是以讲故事的形势讲那段末世当中发生的事，看上去像是个奇幻小说开端，也因此吸引过来的大部分都是对‘末世文学’有兴趣的一群人，显得与众不同。 这是秦毅和温融商量过后作出的决定。这世界目前有一百多亿人口，每个人的思想和信念都是多样化、复杂具有变性的。他们以故事的形式展开更容易让读者看进去，不管当他们的故事是真还是假，能读进去，会从中思考，甚至主动去追寻真相，都是他们的目的。正如他们的公司打得口号不是‘传播’而是‘交流’，他们要把这个网站最终做成一个真正的交流网站。 温融已经把‘知新网站’的网址给那些在外面活跃的镇民们了，让他们有空可以去看看，投一投稿件什么的，讲讲他们身上真实发生的事，或者他们在那个时代亲眼见到过的事。 有些镇民还挺积极，真的有在投稿。温融这段时间每天晚上睡觉前都会去上面看看，眼下每天的投稿量还不多，其中一些一看就是凭空想象的文学故事，另外一些则是他们镇民们听过见过经历过的故事。 真正的个人经历与文学加工过的文字之间还是有不同的，哪怕经过加工后的故事更精雕细琢，文笔华美，大多数进来浏览的读者们更喜欢的还是镇民们的投稿，从一开始寥寥几人留言，到现在几乎每天都有新读者进来‘催更’，也算是一种奇怪的发展方向吧。 温融在处理晚饭材料的时候，家里的小崽子们回来了。 “爸爸！！”一进门小家伙们丢下手里的玩具飞奔向厨房。唐纳跟在他们身后手中提着崭新的小水壶和嫩黄色的小鸡仔书包一路跟了过来：“孩子们，玩具不能乱扔哦，有教养的小崽子要怎么做啊？” “不乱丢东西！”小崽子们配合他回答，刚刚扔了玩具的小家伙连忙折返回去把玩具捡起来放回自己的专属玩具箱中。 唐纳这才满意地点头，并向温融打招呼：“您回来了，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今天不用了。” “那我就带孩子们去做作业了。”唐纳说完转身看向准备跑开的小崽子：“孩子们，今天要学两个字，每个字写十遍，跟我来吧。” “爸爸……”小崽子们弯下腰来伸长脖子摇晃着肩膀撒娇——不想写字。 “快去写吧。吃完晚饭可以和你们的朋友聊会天。”他道。 “是坏蛋叔叔吗？”小崽子们立马来了劲儿。 “嗯，今晚可以聊半小时。” “欧耶！”对孩子们来说也是有他们的义气和原则的，既然当初说了做朋友那就是朋友。能和朋友聊天，对他们来说就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他们马上就忘了刚刚还不想写字的小情绪，乖乖跟着唐纳去学习。 温融在心里发笑，现在正是小孩子最好玩的时候，再过个一年可能就没办法这么轻易被哄住了吧。 今晚摩莳并不在家用餐。温融最近没那么忙了，他却变忙起来。整个‘尼夏城’的电力铺设在持续进行中，还要分出精力去搞水务工程。阔莫他们的训练营出来的新手眼下都跑去帮忙做这两项工作去了，几大城门口的招工日以继夜在进行，新年刚开始，全体‘尼夏城’的民众都在热火朝天地干活儿。只要肯下力气，就不愁找不到工作，现在这就是整个‘尼夏城’的工作状态。 给摩莳他们留了饭菜，温融带着孩子们吃完晚饭，开始检查他们今天的学习情况，表现好和写得好的小朋友，作业本上能得到代表满意的笑脸和奖励的小红花。 “爸爸，四宝写字像鸡爪爬，为什么也有小红花？”小崽子们每天都要比他们今天得到的小红花的数目。今天二宝与四宝垫底，二宝要为自己辩解。 “小四宝比你们都小一些，能把作业写完我们就要鼓励他。”关键是小四宝那么懒能在桌子前坐下来耐心地写上这两行字，已经超出想象了，如果不给他更多的鼓励，怕是他明天就得撂挑子不干。 “爸爸给你多一个笑脸吧！今天二宝很认真。”温融为安抚这小家伙，给他在作业本上多画了个笑脸。笑脸数目累积到一定程度可以兑换小红花，小红花得的多可以换玩具。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几个如此上心学习的另外一个原因。 家里目前就只有小五宝不用学习，但她每天陪着哥哥姐姐们听课，表现好也有笑脸。小五宝拿着属于她的作业本，上面被她乱画了好些线条，她将自己的作业给爸爸看，温融在上面给她画了个笑脸，小丫头满意地抱着作业本啃了起来。 晚上八点，罗素的视频通讯准时打过来，温融接通了之后把通讯器交给大宝拿着，让他们自己和那几位聊天，他则避开到一旁看着就好。 这是自上次在游乐场双方‘达成友好共识’之后，大长官们与小崽子们的第一次通讯。 相比较对面三位大长官的紧张，小崽子们很自然，画面接通就看到他们一群小猴崽儿凑得极近趴在摄像头前面。 “叔叔好！”愉快地先打招呼的也是他们几个。 全息画面里头那三位有点儿忐忑的男士看到孩子们如此明朗活泼，坦荡大方的笑容，意识到他们还是不了解这几个个小崽子。 “叔叔，给你看，我得的小红花哦！”大宝拿着他的作业本炫耀。大宝是所有崽子里得小红花最多的，小红姐姐都比不上。小红有点儿学渣体质，照葫芦画瓢学写字都能写得缺胳膊少腿儿的。 对面那三位仔细地看了，夸奖他：“真不错！” “我也有我也有！”二宝不甘落后，主动翻给他们看：“这是我昨天得哒，我昨天得了第一多。”之所以提昨天那是因为今天他不是第一。 “二宝也很棒！”比那个姓莱比锡的可爱多了，虽然也爱争第一起码不恶霸。 “三宝四宝呢？”罗素很想他们家那个也能如此活泼地主动说话。 三宝酷酷地看了他们一眼，并不上前炫耀自己。四宝的表现欲也不强，如果现在对面的这些朋友说起玩具，他就能马上凑上前去磕磕巴巴地接话。 最后还是大宝把三宝四宝的作业本拿过去给朋友们展示了一下：“三宝是小红花总数第二哒，四宝最少，可是他得的笑脸好多，爸爸说四宝比我们小可以做成这样很了不起。” 罗素脸上笑开了花：“你们爸爸说得很对。四宝还小，已经不错了，让我看看都写了什么……”看了一眼四宝歪七扭八、近乎抽象画一样的大字，这位先生闭眼瞎夸，“写得好，写得真棒!比我小时候棒多了。哈哈哈……不愧是我的……朋友。” 差一点儿太得意，说漏了嘴。 “爸爸说小红花得的多放假的时候可以换玩具哟！” “换！换！想要什么叔叔给你们买。”木清樽高兴的不光是看到了孩子们的学习成果，还有温融的行动，上次说到了孩子们的教育问题，这位马上就有了改进。 “我大爸爸会给我买。”小崽子们并不贪心，要什么大爸爸都可以满足他们，前提是他们做个好孩子，他们对于别人许给他们的东西并不眼馋心动。 三位长官隐约又被扎了一次心。大爸爸在他们心里真是有着难以逾越的高位。 这一段聊天的话题结束了，小崽子们不知道说什么了，关键是大人们也不懂得怎么和这么点儿大的孩子交流，一时间双方都有些不知所措。 “给叔叔们表演一下你们学的歌吧。”温融在一旁看不下去，插话帮他们调节气氛。 这下小崽子们有了新话题，并排在沙发上坐好，手拉手，半仰着小脑袋给对面做表演。这是他们跟着爸爸学的一首歌，爸爸说这叫上学歌，他们已经把这首歌教给学校里的其他小朋友啦。 “太阳太空照，花儿醒来了，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 小孩子每唱一句就歪一下脑袋，稚嫩的奶腔配合着认真的表情，可可爱爱的小模样让对面这三位忙碌了二十多天没有好好休息过的男士，在这一刻身心灵都得到了放松和休憩。 唱完了，小崽子们又凑近到镜头前，满怀期待地看着他们的朋友。 怎么样？虽然不说话，可他们的眼神已经暴露了他们的内心想法。 木清樽他们三个立刻鼓起掌来，罗素最激动，“唱的可太好啦！不愧是我……你们爸爸的孩子，有艺术细胞！” 温融在旁边听得直摇头，这家伙确定不是变着法地夸自己？ 聊了二十分钟不到，实在是大人和小孩儿之间代沟太大，找不到话题一直持续地聊下去气氛在中途有两次冷掉，小崽子们急忙向温融发来求救的眼神。他们还怕伤害到对面的朋友，尽量隐蔽地使眼色，只是他们以为隐蔽还是被对面大人给看到了。 温融示意让他们自己想办法。他最近发现他们被自己教得太好了有点儿不太懂得怎么拒绝别人了，这不是好事。该表达自己真实想法的时候也要表达，太为别人着想将来是要吃闷亏的。 “叔叔，我们要去洗澡准备睡觉啦。下次再和你们聊！”大宝作为老大主动站出来代表他的兄弟妹们说话。 知道他们是不想和自己聊了，大长官这边难免心情失落。 温融掐着时间上前去把通讯器拿了回来，吩咐小崽子们和朋友告别，让他们去准备洗澡。 等到小崽子们一个个解放式地欢跳着跑开，温融看到的是对面三张眼巴巴地目送他们跑走的成人脸。 “温先生，是不是和我们聊天很无趣啊。”如果不能在视讯通话中赢得他们的好感，怕是聊两次这些小家伙们就不会再理睬他们了吧。 温融看不过去道：“他们是小孩儿，你们要和他们说一些他们感兴趣的事，你难道还指望他们来主导聊天方向？” “温先生能和我们聊聊他们喜欢什么吗？这样我们下次就有经验了。”木清樽趁热打铁提出请求。 “很简单。玩具、故事书和游戏。最近我允许他们每晚看一集《汽车联盟》的卡通片，还在读杰尼先生的绘本……”所以，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 “多谢温先生提醒。”木清樽与仇魄马上就懂他什么意思了，罗素却有点儿迷惑，“然后呢……” 温融一言不发地斜着眼角看向他。 怎么了吗？罗素还没反应过来。 “我们会告诉他的，打扰您了，温先生，再见！”那边木清樽笑着切断了通讯键，画面彻底关闭之前，温融好像隐约听到罗素叫了一声：“干嘛打我头？” 他愣了一下，那三位竟然在一处开的视讯吗？他还以为他们是在不同的地方，刚刚不过是一场多人通话。他失笑着摇摇头，不去管他们之间的事。 这边这三位结束了视讯后还有些意犹未尽，把刚刚偷偷录屏下来的小孩子们唱歌的片段保存下来再欣赏几遍。 “四宝像我，歌唱的好。”看着看着，这位艺术家大长官就忍不住开始炫耀起来。 “他好像没唱出声音来吧。”木清樽有点儿看不惯他带着如此强烈的滤镜。拜托，唱最好的明明是大宝吧。 “嘴型！看他的嘴型，每个音准歌词都对上了的。” “你高兴就好。”木清樽自己什么心态，就能读懂罗素什么心态。在他们心里都觉得自己的崽子最好。 仇魄没有参与到他们的闲聊之中，他起身走向门口，沉闷地出声：“我先走。” “你下次好歹和孩子们说两句话，好不好。”罗素把枪口调转向他，刚刚他就看不过眼，不说话来干什么？ “他就是这性子，你和他急什么。” “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和孩子们说说话，干嘛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仇魄，可以多给孩子们点儿情绪吗？” 仇魄半垂下眼睑来了句：“抱歉。” 罗素差点儿没被他气得头疼。跟他说什么抱歉啊？ “你还不知道他，估计心里还惦记着没被抓到的那几个家伙吧。”木清樽自认为自己对他们几个还是挺了解的。对仇魄来说，大义在他心里永远都比小情小爱更占重要位置。他今天能来就已经不错了。 “你这段时间心思都扑在森郁达他们身上，可现在他们藏得死死的能有什么办法？你总得等他们露出行藏才能抓人吧。”罗素劝道。 “你跟他说这些没有用。”要是能劝得动他就不是仇魄。仇大司长本就是极负责任的人，尤其是在公共安全这方面，加上这次这件事本身也有他的一部分职责。 “按理说这件事宗政御司那家伙该负大部分的责任，他的人在事发之前恰巧就去了‘裂空’，那之后就出了系统故障越狱这种事，可至今他都没给咱们一个解释。莱比锡处处包庇他，反而让你全权负责抓捕行动，他们什么意思你看不明白？”罗素有点儿上火，他和仇魄虽理念不同，可他并不愿眼睁睁看着求仇魄一头扎进别人的圈套里。 “难道不管？”仇魄终于回了一句。 被噎了一下，罗素语塞。不管那是不可能的，眼下这情况所有人都把这位吃得死死的。如果说真有谁纯粹的代表的是民众的安全与利益，那只有眼前这位。 可是，孤雁难飞、孤掌难鸣这个道理，大家都懂。仇魄是在被人算计着、引导着往‘孤雁’的路上越走越远。他们都能看明白，仇魄自己也看得清楚，却……依旧只能沿着那条注定了被‘绑架’的道路上踽踽独行。 第235章 强势的运输公司 阿土他们在外忙碌了两个月，赶在‘软刃甲’第一次大量出货之前将全部的快递网点给铺设完毕，日前进行了十次短途和两次长途的运输流程测试，今天开始正式上线运营。 这个被起名为‘顺达物流’的公司旗下分货运物流、快递服务和特快专线三部分的业务，比外面其他的物流货运公司就多了个特快专线，看上去好像并没有什么独特，因为不显山不露水，一路以来的工作还算顺畅。 正式开始上线的第一件重要的工作就是负责‘软刃甲’的全程运输与送货。 温融看着装了满满五辆重型卡车的货物，再三与特意赶回来的阿土他们吩咐：“路上一定注意安全。” “放心吧，先生交代过了的，从今天开始允许我们可以在大庭广众下展现自己的能力。”对这个决定双手支持的是蜘蛛，他因此特意带了自己的手下回来支援运输工作。能够不受约束地尽情展现自己的力量可是他们这帮人一直以来的向往，“而且之前为了应对运输过程中的被恶意跟踪盯梢，我们提前向范迪先生预订了‘变色龙系统’，有那玩意儿在，能缓解我们在第一阶段的压力。” ‘变色龙系统’温融听说过，上次在‘科特兰斯城’时，貌似阔莫就试用过一次，据说很好用，只是他还没亲眼见识过。 “范迪先生还给了我们一些新武器。”阿土憨笑着补充，“是很厉害的武器。” 温融拍拍阿土的肩膀：“我是说你们自己的安全。没有忘记之前我说的话吧？” “任何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阿土道。温大哥教给他的这些话他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见他都记得，温融拍拍手，不再耽误时间：“出发吧！” 车子一路开去了‘巨鲸门’，当门打开的时候，一公里外的那些科研工作者们接到消息纷纷活跃起来。 “开了开了！那扇门开了！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吧，总算是再次打开了！”守在这里多日却没什么成果的科技专家们因为门开了而激动地奔走相告。 “马上派出无人侦查机！还有，与他们内部高层去的联系，争取这次能说上话。” “叫上几位院士，亲自去一趟那扇门！” …… 几辆重型卡车缓缓从‘尼夏城’开了出来，刚一出来就遇上了好几辆科研基地开过来的车子。有人站在路中间试图拦下卡车，寻求对话，被司机一律无视，先是按喇叭警告，在对方不肯离开后，车子一路不停地向着前方开去，那几个拦路的见状只能自行躲闪，惊出一身冷汗。 负责保护这些科研专家的警备人员们一看这么强硬的姿态纷纷亮出了武器，然而从那几辆卡车里头同样有热武器伸出来对准他们一行。 “别冲动！”发出紧急调解令的是带头的几位老专家：“把武器收起来！”他们却是在劝说自己这边的警备人员不要冒然开枪。 “他们的武器不太对，别冲动！”其中地位最高的是一位银灰色半长头发的老者，他一眼就看出了从卡车里伸出来的武器那奇怪的造型。 脑子里一下想起了很多年前他曾经在某保密单位看到过的一些新式武器图谱，其中有一款好像和眼前这个非常相似。 蜘蛛从领头那辆车的车头后排座探出了一张脸来，笑盈盈地俯瞰下方这些专家们，顺便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武器。通常情况下他是不屑拿武器的，无奈范迪的武器造得太好，拿着也挺威风，重要的是真的具有威慑力。 这家伙的神情太欠揍，那是一种巴不得别人去找他麻烦他好名正言顺还击的表情，偏偏这样绝对的自信加挑衅就是能震住这帮人。 “我们请求与贵方交谈！”老者放低了姿态与蜘蛛手滑，目光却有些火热地停留在他手里的武器上，很想亲自上手看一看。 “我们就是送货的，要谈找里面谈。”蜘蛛好心回了他一句。 五辆卡车就这样当着这些荷枪实弹的警备人员和科研专家们的面继续上路了。 很快，它们来到了那片帐篷集中驻扎的地带。道路两旁站着的都是一些好奇来看热闹的助理研究员。他们无声地注视着这几辆货车，心中隐隐觉察到氛围不对，这次送货的不管是车辆还是人都与上次的感觉很不同。 “又是运货车，这是不是说明里面和外面的贸易恢复了？”有些研究员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没听说啊！之前暂停贸易那么久，我还以为他们要完全封锁，自给自足，不会再和外面做生意了。” “暂停贸易是因为他们的货送出来之后就被毁了，还有听说和他们做生意的人都收到了警告。”这里头也有人耳报神灵，得到了更多消息的。 “那这……不是逼着他们妥协吗？” 这个问题没有人给予正面回应。他们就是干研究的，有些事他们虽然心知肚明却无力更改，也改变不了什么。 “那现在他们又开始往外送货，是不是没办法坚持下去了？毕竟里面不少人都需要生活。说不定这次上面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和他们达成谈判，别的不说，能让我们能进去研究一下‘暗光盾’技术就好。” “希望是双方角力的结果出来了吧，毕竟是个小城市，能坚持两个月也可以了。” 五辆重型卡车缓缓地驶过这片科研基地，原以为车辆会停在前面的交易区等待交易，谁知道车子一路朝向远处开走。 “这难道是要亲自送货上门吗？”研究员们再度议论起来。 “那又有什么用，不过是以卵击石。等着吧，就算有人敢和他们做生意，货物能平安到达才是关键。” 在这一大群来自各种官方、私人科研机构的研究员们议论的同时，人群当中有几位目送着那五辆重卡远去的方向，彼此交换了个眼神。 其中领头的是一位穿着白大褂，面色苍白形容瘦削的颓废男人，男人对着身旁另外一个人吩咐一句：“火男跟上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他身后有人应了一声，一具没什么存在感的身影很快就消失于人群之中。 森郁达将脑袋转向了‘尼夏城’的方向，看着那些灰溜溜开车回来的老专家们，讽刺地撇撇薄唇。 谁都不知道他们这几个在逃犯如今竟然光明正大地躲藏在这座科研基地里，看他们的装束打扮应该还占了这里研究员的身份。 这几人回到了他们所在的帐篷，进去之后，森郁达第一时间走到了中间的仪器前看了看上面留下的记录：“刚刚那扇大门打开和关闭，能量波动值果然是不连续的线段特性。那老家伙真的成功捕捉到了暗物质并加以利用，真厉害！不愧是我的老师，我迫不及待地想再尝一尝他脑子的滋味儿了。” 深白就在仪器旁边负责监管，听到他如此变态的话语，心里打了几个寒颤。然而他不敢有任何反应，他现在与其说是被派来监视他们的间谍，更像是被他们裹挟的小跟班儿。这几个人身上有太多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情了，能从全面包围的警网中被救到‘荣光城’，又能在行政首府那么多眼线和监控下平安逃出，一路无惊无险地来到这里，还能……在打了一通电话后就在这个基地里要到一处带仪器的帐篷和正式的研究员身份。 无论是出于自我保护还是想要探寻更多的秘密，深白都只能让自己老老实实地听话。 “目前我们试过所有的方法都没办法找到突破口，刚刚门打开的瞬间，‘影魔’应该行动了，如果他能进去的话……”‘美蛇女’话音还没落下，帐篷的帘子从外面无声翻动，迅速闪进来一个灰色的影子。 “进不去，我一直守在那里，门打开的瞬间我就行动了，阻拦我的不是时间，依旧是那无形的屏障。”影子瓮声瓮气地诉说着他刚刚的行动。说完他还从灰色罩布里伸出一只漆黑的手臂来，“我还受了伤。” “原来是这样！它不仅是一层防护罩，它的周围应该早就事先布置下了‘生物能量网’，这个网和‘暗光盾’主机是连在一起的，能够区分出每一个出入的生命体所带的生物能之间微弱的区别，稍有不同就会被阻拦并攻击。”森郁达脸上露出狂热的崇拜神色，“这种技术目前只有他能办得到！他太棒了！他的脑子就是这个世上最完美的存在。” 知道这位老大又犯毛病了，在场没有人打扰他。他们这位博士就是这样的，对于聪明人的脑子就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兴趣，想要打开人家的脑子欣赏研究的恶趣味，好在他们几个并没有那么聪明。 “博士，接下来怎么办？” “观察！记录！寻找机会。我是没办法破开‘暗光盾’的……我的大脑一辈子都比不上他的，所以我们要有耐心去找破绽。防护的再严密始终也是靠人为操作打开关闭，机器不会出漏洞但人可以。” 深白一直竖着耳朵在心里默默地记着他们的话，作为间谍这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性的动作。他的这一小动作被其他人看在眼里，却没有人在意。 他身上的通讯器早就被没收了，他们压根儿不怕他会向自己的老板通风报信。他们把这个小年轻的心思看得透透的，完全知道怎么样能拿捏住他，留着他也是利大于弊。 在科研基地的专家、研究员们面对着再度打开的‘尼夏城’大门束手无策的时候，五辆运货卡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北湖城’并顺利通过了关卡，刚进到关卡内在孤零零的公路上行驶没多久，其中一辆车莫名其妙地燃起了一股青烟，只是这阵烟刚升起就消失了。 车子在单一简陋的小城市公路上开过去，两具被扭断了脖子的尸首则被抛了下来丢在了路上，他们的脖子上还带着助燃剂之类的纵火工具，有火星闪过，助燃剂被点燃，两团熊熊火焰剧烈地燃烧起来。 从望远镜里观察到情况不太对，这两位纵火犯的同伙火速赶来，被同伴这已经烧焦的尸首给吓了一跳。他们这些人就是被雇佣的本地混混，之前为了讨口饭吃接了这个活儿，专门按照指示给特定来路的货车添柴加油，点火的。 一个多月前他们曾经做过两次，顺利得手，因此也与他们的雇主达成了长期合作的约定，然而今天他们再度接到命令出手之际……死了人。 没有人看到这两个同伴是怎么死的，也不敢报警，一旦报警，调查起来结果大概率对他们不利，这些本地混混们心里一下就产生了畏惧感。 吃了哑巴亏却也没办法，只能把结果汇报给雇主，由他们继续下一步的行动。他们则是连尸首都没收，匆匆离开了这里。 不久之后，，一辆小型家用车碾了过去，将地面烧焦的东西其碾成碎块儿，开车的‘火男’从后视镜上瞥了一眼那还带着火星子，没烧透的炭块，打了个响指，炭块儿上原本即将熄灭的火焰再度重新点燃，直到烧成白灰…… 五辆货车一直开到了‘青岩城’，进城之后没多久就在高速路上遭遇了第二波的袭击。这次的袭击者是带着热武器来的，新旧热武器都有。在他们的车辆经过埋伏区之后，便有大口径的普通□□子弹和热能子弹一起向着他们的车子发射过来。 埋伏偷袭的人们扣下扳机的时候自信满满，然而那些子弹并没有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击中车身、车胎。它们在半空中就爆开了，只造成了一些响动，绽放开大片的火花…… 车辆驶过去后，路边留下了七具尸首，现场除了一些子弹乱射造成的痕迹之外，其他任何线索都没留下。本地新闻不久之后报告了这么一桩奇怪的新闻事件，并称这是一帮经常在‘青岩城’周边拦路抢杀的悍匪，不知道什么原因造成了火拼导致自相残杀而亡。 ‘火男’紧随其后追过来时空气里还带着浓浓的硝烟和焦糊的气息。看着路边那几个倒霉家伙的样子，他的心里这才开始紧张起来。速度如此就解决了这些人，那些运货的人里也有厉害的家伙，不好惹。 眼看着快要追上前方那几辆大货车，‘火男’暗暗做好了准备，如果被发现那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开了打。 他追着大货车的影子进到了比较复杂的内城交通线路当中，只是拐了个弯恍了个眼，前一秒还被他盯得死死的货车……不见了。他在路口向三个方向张望都没能看到货车的影子。按理说那么大的货车目标应该挺显眼的才是，愣是……找不着。 这位跟踪者不知道的这就是‘变色龙系统’在起作用。‘变色龙系统’是范迪手下的团队根据物流公司的具体需求，开发的一套伪装程序，只需要打开就能临时模拟一下车辆的颜色、外形和车牌，方便在被盯梢和跟踪时使用。 按照阿土他们的规划设定，只需要把从‘尼夏城’运出来的货物安全送到附近四线城市的‘物流港’，后续其他工作就不用怎么担心。能在半路做手脚的大多在四线以下的小城市。 小城市的道路监控本来就少，交通线路单一不好隐蔽，而中型以上的城市入城之后到处都是被覆盖的监控系统和与之相连的警务系统，道路也会变得越来越复杂，基本是转一个弯就会眼花缭乱的那个地步，没点儿本事的通常不会在这样的环境下实施违法行为，不利于行动也不利于逃离。 在幕后黑手调动在‘青岩城’的全部力量全力搜索那几辆从摄像头里消失的运货卡车时，几辆换了本地牌照的大货车已经顺利地跟随在上万辆差不多类型的大车后面缓缓排队驶入了本地的‘物流港’。 所谓的‘物流港’是市政专门划出来一块地方建设起来的的集中收取货物的区域，这里有很多家大大小小的物流快递公司的办公区、仓库、货车检修处、休息去和消费去，占地之广不亚于一个小城区。 ‘顺达物流’这样规模体量的民营运输公司在这种地方一抓一把，根本不会引起特别的注意。货物进了‘顺达物流’的仓库，有专门的机器根据订单分拣货物，利用激光流水线式地打印订单印戳，再根据不同的城市分送到不同的区域，最后重新装车、发货，将货物运送到其他的城市。 半天到一天之后，这些货就被送到了各个城市的营业网点，继而由网点派出员工进行派送。 当天晚上，就有第一批收到‘软刃甲’防护服的客户在各自的社交平台上晒图@‘烈火安保’和歌王麦克逊先生。也有一些将信将疑的人收到货物的第一反应是自己亲自再进行一次防伤害测试，还有把自己的测试拍成短视频发网上分享的。 这就跟某个产品成为了网红产品，网络上就会涌现出大把测试它的用户群体是一样的套路。最近这段日子，作为民用防护用品中的翘楚，‘软刃甲’热度依旧在线，这种自己做测试的视频很容易就能在网上拥有不错的点击率，而观看点击这种视频的人无形中又是再度给这个产品带来新的宣传。 滚雪球效应之下，网红产品‘软刃甲’的订单量累计到了一个让同行羡慕嫉妒恨的可怕得数字。 第236章 对外发展之路 订单数量太庞大，对于生产商来说也会转变成巨大的压力，温融就是如此。他们之前做布料、做成衣面对的客户仅仅是中小型城市的低收入人群，而如今他们的防护服在网上直销，面对的是以亿为单位的庞大的消费群体。 当然眼下他们的订单数额还远没达到亿为单位，可别忘了，现在才刚开始而已。他们每天的订单数都再增长，保守估计这样的增长还能再持续一段时间。 温融已经把能调动的工人都临时转型，帮忙赶制订单了……还远远地不够。 正所谓没生意的时候愁，生意太好依然愁。盯着不断攀升的订单数字，他难得发出了长吁短叹。 摩莳在一旁看得好笑，伸手盖住了他的眼睛：“不要再看了。” “能马上做事的人手还是不够啊！”他背靠在椅子上闭上眼睛长出一口气。 不是他们的人不够，人他有很多，只是即便马上培训购买设备开新的工厂，也不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眼下除了防护服的生产之外，还有别的工作同样欠缺帮手，他如果不想在三个月后再度面临相同的困境，现在就得提前安排其他工作的人才。 “可以把部分生产线转移到外面，先利用外面成熟的生产技术赶订单，给你们的工厂和工人争取一点准备的时间。”摩莳的手转向他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了两下，给他出主意。 “我也想过这个办法，就是担心不稳定。”如果再遇到那种背后下黑手的，他怕最后功亏一篑！“如果用外面的户籍会不会能隐藏一些信息？规避一些麻烦？” “可以是可以，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可以和当地市政上合作。很多小中型城市的服装加工厂生产线都是给大品牌做加工的，有些还是当地的支柱产业，与他们合作，利益分一部分出去，今后你连运输都不用担忧，一旦尝到甜头，利益至上，他们还会维护你。” “那我多找几个代工厂。”他对外面的一切还不是很熟悉，摩莳熟，他既然这么说那就没问题。大不了鸡蛋不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尽量规避大风险，至于小风险，做什么生意不用承担一定的风险呢？ “另外你还可以加强和这些代工厂的技术交流，送些人出去培训技能。咱们主要还是技术性人才太欠缺，自己慢慢培养怎么也得三五年，送出去好好学，三五个月应该就能陪养一大批。” 温融心下更是赞同，他本来就考虑到这一方法了，这不还是担心安全问题，听摩莳这么说让坚定了下来。 患得患失从来不是他，还是得放开胆子去闯。 “我知道你现在担子重了，很多地方都要担心，不能瞻前不顾后。不用怕，有我在，事情来了咱们就解决，因为害怕出事而犹豫可不是你的行事作风。” “明天我们出差！”他握住了摩莳的手，一扫刚才的压力重重，重新找回了自信。 第二天一大早，在摩莳的陪同下，两人出发去考察代工厂生产线。 五线城市‘凯乐城’是一座复合型轻工业城市，主要以基础纺织，服装代工，和小部分工业品制造，批发，销售为主。当初温融他们的纺织厂没有建起来之前，染坊所需的白布大部分都是从这里进口的，后面他们的成品布匹也有一部分出到了这里。他们染坊出的成品布比本地的布成本少了三分之二，这就是为什么明明本地纺织工业盛行，依然有商人从他们那里购布的原因，利润太高。 温融顺便考察了一下这里的布料市场，想要看看这里低收入人群如今在消费什么样的布料。 他看到了和他们之前生产的布料差不多品质的布料，和老板聊了聊，确定了这批布料的产地来自‘北湖城’与‘南湖城’。 “过年后的生意不好做了，现在换了新的供货商后质量差不多，批发价高了三成，为了稳定客户，我们只能自己收紧利润……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因为这两个地方突然间也做起了纺织，我们本地的相关产业受到了冲击，最近工厂的生意也不太好做。”老板给温融提供了更多的讯息。 ‘南湖’与‘北湖’这两个六七线小城原本离‘凯乐城’比较近，它们原来的主要支柱产业是农副产品相关，后吸纳了一些从‘尼夏城’出去的大庄园主在本地重新创业，搞起了纺织、成衣相关行业，本意是挤兑温融他们的生意，现在看来不光是挤兑了温融，连‘凯乐城’也给挤兑了。 这也算是福祸相依，绕了一个大弯子，竟然让温融过来捡了便宜。他们俩在这里考察了好几家生产线，有公家的也有私家的，以列维克的名义收购了一家与市政合作的老牌服装厂，又与另外两家代工厂签订了相应的代工协议。 这两家代工厂来头不小，其中一家是本地大家族旗下的厂子，还有一家的背景与当地黑白通吃的老大家有关。得知是要替最近火爆一时的‘软刃甲’做代工，这两家工厂的老板均表示愿意积极配合生产。 他们不仅能通过给爆款产品做代工增加行业知名度，光是温融给的这利润就够他们心动。 签订好相应的协议合约，这两人马不停蹄赶去别的地方，又是一轮新的考察。 像‘凯乐城’这样的小城市各处都有很多，温融在不同地域，三座不同的城市分别又找了两家代工厂进行头期合作，如此他在外面的代工厂一共就找了八间，相当于同时增加了八倍的产量，应该能够应对他们日益增长的订单。 在考察中，他还顺便看中了一处大型炼油厂的设备和地段，这里本来就是座依靠轻化工为支柱型产业的城市，从厂子的设备和规模来看曾经也辉煌过，只是不久前老板被忽悠了大搞产业转型，结果转型失败不说还造成资金链断裂，亏损不少，老板卷钱跑路了，现在只好由市政方面进行资产拍卖。这边的市政要求很单一，依旧要从事原来的行业，并接手全部的工人。 本来这么大的厂子这么多人，虽然是较传统的炼油行业在如今外面到处主要是化工合成油的年代竞争力减弱，但依托整个城市的化工基础还是有生意的，很多有意接手的老板都是本地其他同类型工厂的老板，他们是想联合起来压价贱买，被市政不愿降价贱卖给卡死了。温融他们顺路过来一看，设备、人员和生产出来的成油品质都还不错，二话不说按照市政的要求确定接手。 这家炼油厂不光可以炼制植物油，动物油，矿物油，还能进一步提存萃取，有专门的甘油生产线，脂肪酸、脂肪醇提取生产线，油脂实验室等等，各项基本技术完善正是温融心中想要的，他非常高兴。 “你和范迪不是在做新能源研究吗？研究的如何？”温融见摩莳不太明白他高兴的缘由，便和他分享起来。 “他研究的太超前，目前还不能广泛应用。”摩莳道。这也是范迪的一点点小‘缺陷’，因为脑子太活跃，他的想法往往一下跨越好几个发展过程直接到了超科技应用上，要广泛应用得各方面技术都提高到相应的配套层面，他们那个小地方还达不到这样全面的技术集成，限制了开发进度。 “我理解的新能源没有他那么超前。‘尼夏城’还在用‘固体汽油’，这应该也是一种石油产品吧，说明外面的主要能源还脱离不了石油。” “嗯！‘固体汽油’是眼下最粗糙的一种驱动能源，此外电能、核能、光能作为能源也被应用了，只是局限性比较多。眼下民众之间主要的能源还是以石油为基础的优化萃取物。” “生物柴油呢？”他记得他们那个世界在研究可再生能源时，就把‘生物柴油’当成了一种新型的可再生能源做研究方向，只是受限于他们那里的技术，‘生物柴油’还只是概念阶段。不过没关系，对他来说是概念，但对范迪这样的人物来说，说不定是一种新的思路呢？ 摩莳对温融说的‘生物柴油’半懂不懂，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具体说说看这是什么概念。” “就是植物油、动物油、废弃油脂经酯转化而形成的脂肪酸甲酯或乙酯，燃料性能好，可再生，绿色环保，关键是原料来源广泛。”大概是这么个说法吧，温融仔细回忆了一下，道。 “所以你才要建炼油厂，种植油脂类作物，饲养油脂类动物。”摩莳想起了温融之前一系列的安排。 “那时候我还没想这么多，当时我就是想自给自足，有油吃有肉吃能卖钱，顺便炼油厂如果能生产出脂肪类、甘油类的产品的话，就可以做其他一些基础工业产品了。”温融不敢居功，他一开始真没考虑这么多，是在刚刚参观这里的油脂实验室，突然看到了实验室里有油脂再生物——燃料，让他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过的‘生物柴油’概念。 “在我过去的那个世界我们的国家非常积极地寻求新型能源、可再生资源、替代型能源，因为我们人口多，资源少，能源方面受其他国家遏制。”这是温融再一次向摩莳提起他从前的时空的一些事情。温融眼角温柔地压了下来，突然一下子想家了。 摩莳抓住了他的一只手用力地紧了紧，在不知道他的来历之前他从不担心什么，知道了后突然有点儿担心，万一哪天他……离开了这里。 不！摩莳在心里连连否定，不可能，他绝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具体的怎么操作我也不清楚，这就是大概的一个理念吧，只是这种技术绝对不容易，听上去好像挺简单，越是简单的构想实施起来越是面临巨大困难。”他记得他看过的那份资料上说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就有这样的概念构想了，然而半个世纪后他离开那里之前这样的概念依旧是各国研究的一个方向。 “回去后我会跟范迪说说。”或许那家伙的脑子能迸发出火花来。 “没关系，即便是那种设想一时半会儿做不成，油脂工业也是很多其他行业的原材料生产线。”温融自我鼓励道，“除了可食用之外，我最想做的还是化妆品。” 两人此时在等待办理最后的转交手续，这一阶段需要与当地市政方面的领导见面交谈。这个厂子本来就是纳税大户，也有市政方面的一成股份，市政不愿贱卖也是因为有这一成股份的原因。 “我是靠化妆品起家的，尼夏城那些女性们还没用过外面女人们才能使用的化妆品呢，有条件当然要让她们也用到。还有面霜，乳霜、护手霜这类护肤品，我们那里的人也该有机会用上。另外油脂化工也能制造出各种洗涤用品，这同样也是我们本地缺少的基本生活用品。”只要把握住原材料的价格他们可以造出价钱合适的产品，满足内需的同时也能在外面扩张事业版图。 他们‘融派’的化妆品生产线目前只保留了三条，除了维持本地产品需求外剩下的都暂停了，可温融还是要做化妆品这一块的，他看好这一块儿的巨大消费市场和潜力，尤其是低价、平价版的化妆品和护肤品。中高端的他是不具备竞争力也不打算竞争，他就想让买不起那么昂贵的东西的女性能用上让她们变开心能提升她们自信心的产品。 “我永远都记得第一次见到‘尼夏城’女性们用‘鉄棘花’染唇染甲的那副画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想守护这份美。”这也算另外一种不忘初心吧。 摩莳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个年轻人心里不光有小情小爱更有博大的胸怀，只要是能力范围之内他从不吝啬承担更多的社会责任，也正是他的这些品质润物细无声地影响了自己很多。 和本地市政上的领导见了面，确定了市政上一成股份不变，谈了些今后的生产方向，当地领导对他们比较满意，双方愉快地签订了剩下的转让合约。 签下合约后，这两人并没有马上离开。他们得在这里停留几天，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代工厂的工作不需要他们费心，就是刚收购的两家工厂——服装厂和炼油厂需要他们重新安排工作。 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两个都没法及时赶回家去，自然得和家里的小崽子们好好地解释。 小家伙儿们头一次和两位大家长分开这么久，却也知道爸爸和大爸爸是为了工作才出差，乖巧地接受了爸爸的解释。 “爸爸要好好吃饭饭哟。”大宝贴心地交代温融，温融停下手头的工作笑了起来，“好的！” “大爸爸要保护好爸爸。”三宝首先关心的就是温融的安全问题。他可一直记得他们家最不让人放心的就是爸爸。 摩莳在温融后面坐着，听小三宝这么说点了下脑袋。 “爸爸，大爸爸……早点回来哟。”二宝小手捧着小脸蛋儿，眉毛撇成了大大的‘八’字型，“我好想你们哒。” “想~~”四宝和五宝争宠，都想让温融隔着全息投影抱一抱他们。 “回去爸爸会给你们带礼物的。”温融安抚了这个那个就往他怀里钻，虽然是虚拟影像不是实体，这滋味儿也不好受。 “真哒？”到底是小鬼，一听有礼物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他们缠着温融不肯挂通讯器，一定要让爸爸和大爸爸像平常那样看着他们学习、吃饭、玩耍、睡觉的全过程。 这天晚上睡觉，他们几个也是重新回到了温融与摩莳的床上，缩成一团围着温融的枕头睡的，把摩莳闹得又是一阵醋意翻腾。 隔天下午，阔莫带着几名管理人员和第一批预备在外接受培训的职员秘密赶了过来。 服装厂的管理人员是温融信任的肖大叔，炼油厂这边来的则是杜展。这两间工厂因为在外面，需要能力比较强能够独当一面且能被全盘信任，同时还能管束住送出来的培训职员的人来担当。想来想去，最合适的还是已经用惯了的帮手，而镇上工厂的管事人员可以从底下再提拔人才来担当。 肖大叔和杜展自然也义不容辞地过来了。他们深知自己的工作任务是什么。如果是以前他们或许还会被一路走来看到的相对繁华的世界所迷惑，现在不会了。 他们的镇上现在有更多的书和影像资料，他们亲自读过，看过，多少也知道他们那地方曾经遭遇过什么。外面再好，都不是他们的家乡，不会是容纳他们的归宿。他们出来，就是为了工作，学技术学本事建设他们自己的家乡。 肖大叔和杜展带出来接受培训的职员也是他们精挑细选，足以得到他们信任的聪明好学，踏实稳定的人，来了就自觉地组成学习小组从工厂最基础的部门开始跟着干活，边干边学。 “他们之前也是在学校自学过的，有一些学习上面的经验和窍门，心里都有成算着呢。”肖大叔冲温融比了个大拇指，“您放心，保准两三个月就学个七七八八。”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温融他们的工作也轻松了一些，等到第一批‘金革一号’送出来分别运到各处代工厂，机器开始正式运作，成品一件件地面世，已经是一周之后，温融与摩莳也在外面待了整整一周。 正当他因为缓解了订单压力而高兴之际，‘软刃甲’这边出了点麻烦。 第237章 越界夺食 ‘圆盾集团’是老牌的安全设备制造公司，一直以来市场上主要的防弹衣、防护服等产品都是他们家垄断江山的产业，尤其是军、警用的专业级防护装置，几乎八成都是他们家直接或间接提供原材料生产出来的。 民用级别的防护设备表面看来好像这个集团公司没有涉猎，实际上在‘软刃甲’没出现之前，该行业内的几只领头羊每一家背后都有这家大集团的股份在操控。 其实可以说，在防护用品市场‘圆盾集团’无论是民用还是非民用都属于绝对的统领的位置。 民用市场之前的利润低，技术都是从非民用专业级淘汰下来的材料改良的，而且是往弱了改，整个市场并不怎么被重视。每年也就靠着推出一款新品持续保持品牌热度、口碑和品牌形象罢了。 这样的局面被一家突然冒出来的安保公司生产出来的产品给打破，他们的‘软刃甲’不光抢了民用市场，还将原本并不占主流的民用市场的消费热情给带动了起来。 被带起来的消费热情，让这个龙头老大集团看到了民用市场可开发的庞大利益。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人口愿意花钱来买一件民用防护服，加起来造就的销售额也足以让人心动。 ‘圆盾集团’怎么能眼睁睁地放过这么一个大好的市场。 在暗中施力多日依旧无法阻止‘软刃甲’蚕食市场的情况下，‘圆盾集团’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一种全新的合成材料，与‘金革一号’有几成相似，便迫不及待地制成新款防护服，大力推广宣传起来。 这种新款防护服同样是全包裹设计，比‘软刃甲’设计时尚、弹力更好、材料更薄，据说能防护五级以上的伤害。 虽在防伤害等级上要弱两级，但是好看、时尚，价格便宜一些，又是与知名服装品牌‘VBF集团’旗下的潮牌合作推出的联名款，一推出就自带热度，加上厂商这边不计成本的宣传力度和折扣强度，除了在官网上直销之外，还与好几个大购物网站合作，挂在这几个网站的首页广告上，才上线一天就成了爆款，几个网站合起来的销量直逼‘软刃甲’。 对于普通客户尤其是年轻人来说，名牌logo有时候就代表了一切的消费理念。当一件原本平平无奇的产品加上了知名大品牌的标志，又与时尚潮流联系在一起的时候，它的其他所有都将被忽略在logo之外。 防护服本该以防护力和安全性为主，然而一旦有了那个联名标，什么防护、安全等功能……通通被抛之脑后。 之前在惊恐担忧之下已经定了‘软刃甲’的消费者怎么办？好办，退订呗，这也是消费者具备的正常权利。 于是在这样的事情前提下，温融他们前几个小时还在为订单持续增加而着急，马上遭遇到的就是一波接一波小规模的退单潮。 不光是订单减少，退单出现，网上偏偏还在这个时候跳出了一些明显成规模的水军团伙，在温融他们的产品评论区、论坛、社交媒体上活跃了起来，原本口碑一致好评的‘软刃甲’出现了差评、恶评、黑评，不止是一两条，一刷几十、上百条，数量还在增加。 面对着新出现的难题，扶着额头，温融心下在烦躁了片刻之后踏实了下来。 从他们的产品出现要与别人抢市场的那一刻开始，他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对方出手了，看得见落子在什么地方，反而是好事，哪怕用水军下场疯狂买黑料营销，他能看见能知道，反而比什么都看不见不知道对方会做什么更安全。 他不慌不忙，特意购买了几套‘盾牌防护服’回去做研究，拿到对方的产品时温融心里就有了数，并制定了应对措施。 他并不与对方正面打擂台，玩那种互放水军抹黑对方的撕B戏码，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和对方一样并不理智，他们产品的名声目前来说还是比‘盾牌’要大一些的，卷入骂战除了无法给他们的产品形象带来正面影响之外，还是再变相给对方的产品提高知名度。 不骂、不比、不踩也不捧，只在购物平台的每一条黑评下方和官方链接最显眼的位置给出他们的态度‘不满意十日内可无条件退货，即时全额退款。’ 这样理性的处理态度伴随着更多的黑评、恶评出现，反而让理智的消费者们看出了一些问题。对于这一代几乎是在网络中成长起来的人们来说，这样的营销套路不新鲜。‘退货退款’暂时还能堵住这些黑子水军们的嘴。 当然，还真有一部分消费者选择了退货服务的，公司方面对于退货速度的处理比订单还要更及时，没有在这一点上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原本计划了这一系列营销策略的幕后团队在第一回 合放了个炮，等着对手接炮就能被卷入他们的连环陷阱当中，被他们踩着炒作自己。 没想到对手非但不应敌，还在他们自己的官网上发了个公告声明：“由于近期订单过多造成积压，再加上原材料稀缺，恐无法满足更多消费者的需求，请急需使用防护装备的客户酌情选择其他品牌同类型产品。” 这种态度说气人吧，又带着一股子真诚，说真诚吧……还真能气到某些人。对方愣是能沉下气来不和他们正面交锋，不跟他们玩儿。 表面上看好像‘软刃甲’示弱了不敢与行业老大竞争主动避开锋芒，而‘盾牌防护服’则在各种疯狂营销和明星、网红背书下，上市第二周就占据了销量榜首的位置，陆续推出的好几款升级版都把‘软刃甲’销量给比了下去。实际上温融这边和夏兰他们配合，将销售路线和销售对象、策略稍微进行了一些调整。 这次温融派出了一个他手下的‘小王牌’出马。 二月初的某天，温融在‘尼夏城’关口亲自送人出去。将大油桶的孩子们托他带来的小饼干、棒棒糖递给了眼前这拔高了整整一个脑袋的娇俏少女，温融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次出去之后就留在外面吧，那里更需要你。”温融对着小少女道。 少女微微挺起胸膛，双目熠熠生辉，“阿麦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待的，温大哥！” 曾经面黄肌瘦的小少女如今养成了白嫩水灵的模样，加上这么久做生意、谈业务的锻炼，她的身上再也看不到从前那出身贫瘠的痕迹。 “你之前跟我说的，你想做的那个计划，这次出去了也可以做了。”温融笑着看着这完全蜕变了的女孩子，柔声说道。 阿麦的眼睛里燃起了熊熊的火光：“真的？” “真的！阿麦，还记得你曾经说过的理想是什么？” “记得，我要当金牌销售！”阿麦说起这个，神采飞扬。那是她从这位兄长一样伟岸温暖的人身上寻找到的她毕生最想做的事，对她来说这就是理想。 “那就去实现吧。” 阿麦坐在‘顺达物流’的送货车上离开了这座城，她手中带着温融交给她的东西。与陪同她一起出去的次郎、小关不一样，两位少年知道这次是要离家很久之后都舍不得，扒在窗口频频往回看，阿麦并没有回头。 她不是对家乡没有感情。相反的她曾经出去过两次到附近城市谈业务，也知道外面是什么样的一种模样，了解了真相后她对家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只是她更清楚，流连、不舍、同情都不是她的家乡现在所需要的。 每一位离开家乡去到外面的乡亲、朋友们都是在为了它的将来而努力。 一路上不停地往更大的城市走去，当越过了‘青岩城’之后，城市化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发达的程度也是一跃一个档次地提升，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巨型城市森林，让次郎与小关惊成了两尊木头人像。 阿麦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上的明显改变，只是她的手用力握住了膝盖上放着的包裹。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出来，要做的事。 隔天，这个刚安顿好还没有适应大城市的小女孩儿，开始了她的工作。 她带着东西在夏兰的陪伴下一一拜访了潜在的大客户群体。 有些被拒之门外，有些则接见了他们，这些客户从一开始见到一个女人一个女孩儿的组合有点儿不以为然，到最后送这两位女性出门时，脸上的笑容和眼中的欣赏，态度转变得十分之快。 阿麦像模像样地和对方握手告别：“那么，请一定光临我们的新品推荐会，我敢保证如果错过了您今后一定会后悔。” 普通消费群体们追求时尚、漂亮、品牌和大logo，真正每天在使用这些东西的公司、单位和个人则更实在，他们追求的是安全、安全、安全。能哄住老百姓的玩意儿，根本没法入这些长期使用者的眼，什么是真正的好东西，这些每天都在用的人心里门清。 既然‘圆盾集团’看中了民用防护用品的这个市场，那就把这一市场让给他们，自己也去专业防护用品这个更严谨的市场上闯一闯就是了。 至于如何能闯进这个被行业龙头多年垄断的专业级市场，除了靠阿麦和夏兰的推销技能，更关键的还是得靠产品的实力。 “我们的新产品‘软刃甲二号’可以做到防九级伤害，不光抵御所有目前已知合金利器，热能子弹、炮弹、炸弹也可有效防护……可以叫它真正意义上的保命产品。”阿麦面对对面一群来自不同单位的负责人，至始至终镇定自若。 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套从头盔、手套、防护服到鞋子全部备齐了的新产品，也就是升级过后的‘软刃甲二号’。 她身后的视频里不断播放的是各种针对这套高级防护产品的测试实验，正如她介绍的那样，她手上的已经不光是防护用品，而是抗击武器。 参加这次‘烈火安保’的保密推荐会的主要是‘荣光城’各级警备部门，其中还包括了一个最近很出风头的部门——‘特别监管局’，以及与‘烈火安保’有过合作的公司、机构、团体。 本来这些与会人员来参加这个推荐会除了是和‘烈火安保’有过合作关系愿意给他们一个机会外，还受到阿麦这小丫头上次登门时舌灿莲花的介绍的影响，抱着来看一看的想法来的。 他们也知道‘软刃甲’的好处，有些中低危险的部门原本打算购买一批这样的民用防护用品当备用物资的，谁知道今天看到了这种高级防护武器，这种级别的防护绝对不能再划到民用范畴内了，这妥妥的是用于军事、警备和高风险任务当中的专业级装备。 ‘特别监管局’来的后勤负责人最为感兴趣，他们那个部门从事的基本上都是高风险任务，枪炮弹药的袭击都是家常便饭，还有更多其他方面的危险攻击，“除了能防护这些伤害之外，能不能……防护其他的破坏性攻击？” “或许您愿意亲自试一试它能不能防得住其他破坏性攻击？”阿麦聪明地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其他’指的是什么。 后勤负责人拧眉盯住这位小女孩儿。她懂得自己的意思还是只是随口顺着他来说话？ “带下去测试一下。”负责人吩咐跟来的两位下属。 与会的其他各方人员都把注意力放到了他们的身上。如今他们在座的谁不知道这个部门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们带下去做的测试绝对和一般测试不同。 在经过了一个小时的私下测试后，刚刚那两位下属带着东西重新回来了，俯身在负责人耳边嘀咕了几句。 负责人眼睛亮了亮，清了清喉咙：“接下来我们可以谈一个合适的大量订购的价格。” 其他各方人员一听，能让他们这些人亲自测试过后满意的东西，那自家绝对不能错过，谁知道今后他们的工作当中会不会再遇到那种拥有特别能力的怪异的人？就算遇不到，平时上班用安全系数和舒适性也比之前的旧产品要好啊。 真正的能保命的东西，谁不想拥有？ 走出这次推荐会的会议室，阿麦抑制不住内心谈下大订单的欣喜，给温融去了电话。 隔着电话小丫头止不住地笑。 “有成就感吧，丫头？”温融问他。 “嗯！”阿麦重重地回应道，“温大哥，接下来我们所有的工厂就算是不停歇，未来一年都不愁没有事做了。” “我听夏兰女士说了，你很厉害。”温融从不吝啬对孩子们的鼓励。 对面阿麦笑得更开心了些，“那还是我们的东西好！我看过他们原来使用的那种高级防护产品了，和咱们的相比完全没有优势。我们如果把这个新产品推出去的话说不定还能把被抢占的民用市场给抢回来。” “不了。这种东西又不是老百姓的生活必需品，民用市场也就这段时间能火一时，热度过了，未来长期稳定的销量还是要看非民用市场。”温融对自家这种产品的定位有着自己的看法。 “本来大家各自在各自的市场里找饭吃，别人非得来抢我一口饭，抢归抢，还想掀翻我的饭碗，没办法，我也只能换到对方的市场去抢一抢他们的口粮了。”温融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原本没打算将以牛皮合成的‘金革二号’推广到外面的，东西太好，他打算留着给自己人使用，拿出去卖的产品在‘软刃甲’基础上每年升级一点点其他性能，能养活得了眼下产业链上的工人就好。 实在是‘圆盾集团’欺人太甚，对方如果是正当竞争的话他绝对不会有二话，既然总想着耍心机玩手段，那别怪他也越界夺食。‘圆盾集团’的业务部负责人还在等待每年二月份来自官方合作渠道固定的采购合约，然而过了采购日期也没等到这固定大单，打电话过去一问才知道……生意黄了。 再一问，今年他们好几笔固定大单都换了供货商，而供货商，成了‘烈火安保’。 ‘圆盾集团’的业务部全体出动，挨个去拜访这些丢掉的大客户，想要争取把订单再挽救回来。 然后他们得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恐怖的消息——‘烈火安保’突破了现有的技术屏障，做成了全身覆盖包裹式的能防九级伤害的高级防护武器。 他们抢了别人的民用市场，而别人不动声色地占了他们四分之一的非民用市场，这一波他们并没有讨得多少便宜，失去了部分重要的、长期、稳定的客户不说，还从专业技术上被对方给碾压。 意识到对手并不是真的如表现出来的那样‘好欺负’，‘圆盾集团’这一次没有敢再采取更多刺激性的行动。 他们也怕如果再刺激下去，被抢走的固定客户会更多。谁让对方手里的东西超过了他们的东西，还比他们的便宜呢？在没办法做到技术上攻克对方产品之前，他们也没信心能说服别人继续用他们的东西。 好在他们还有军方这个最大的客户，而这个大客户他们有信心绝对能保住。毕竟，他们集团的股东之一那可是金参谋，而金参谋的背后那可是那位大将军。 第238章 生物原油 一番暗潮汹涌之中，‘圆盾集团’与‘烈火安保’都不敢再轻举妄动，双方试探清楚对方的实力后，各自退回到了安全的位置上，暂时回到了井水不犯河水的阶段。 正如同温融预判的那样，民用防护服火了三个月，势头逐渐萎靡下去。‘盾牌防护服’初期的火爆到了中期开始，就陆续因为爆出各种质量上的问题，导致口碑下滑。 至于为什么到了中期才开始爆出口碑问题，那是因为一般消费者买这玩意儿就只是那一段时期害怕，看到周围的人都在买自己也就跟着准备了，其实也就是把这东西当成雨伞雨衣那样的家庭必备品来准备的。后面发现网上疯传的怪物、超能、异能之类的事情好像还落不到自己头上，加之渐渐地也没了那些逃犯的信息，生活依旧和从前差不离，普通人谁没事儿会天天把紧绷绷的防护服穿在身上？ 大多数这种东西买回来试过之后就脱下来，放好，有需要的时候再使用。这玩意儿被炒火起来的时候还是冬末春初，大部分地区天气还冷，人们穿个一次半次的感觉不到有多少问题，然而过了一两个月，气温一升高，这玩意儿再贴身穿，那感觉就不一样了。 陆续爆出来的质量问题里主要针对的就是‘透气性差’这一个点。然而集团方面手段了得，所有相关言论到了网上不出十个小时必然消失无踪。 现在只有部分消费者还在坚持和这家大集团在网上斗争，其他人了解了这一真实情况后顶多也只是自认倒卖，以后不再消费这个品牌的东西罢了，不过消费者们把对这一个牌子的糟糕的印象转嫁到了其他同类型产品的身上，导致整个民用防护服的市场口碑都跟着变差了不少，在这样的情况下，加上本来的网红产品过了气，销量是一降再降。 整个民用防护品市场经历一下爆火，红极一时到现在坐上了飞快下坡的列车，只有短短四个月的功夫。 当其他那些销量比‘软刃甲’高多了的公司为这件事着急，还想着继续挽救一把民用防护品市场的时候，温融此时正在一座新整改过的庄园工厂里，例行进行产品的质检抽查。 这座庄园里建了有四座新工厂：皮靴厂、皮手套厂、皮衣厂、皮包厂，都是在过去三个月之内陆续建起来的。 看着夏兰那边转发过来的邮件，他撇撇嘴：“这是什么意思？想要我同意搞行业联合，制定统一标准？” “我看‘圆盾’那边是这么个意思，他们是想通过制定民用统一标准来渡过这段危险期吧。这是一个好方法，难道他们是想让咱们把防护服等级给降到和他们差不多的级别，多添加一些树脂，最好添加的合成剂过多能堵住咱们那些合成皮上的气孔，哈哈哈！”夏兰放肆大笑起来。 “不，他们知道我不会理他们的，这就是故意走个过场。市面上卖防护服的除了我们和一些趁热来捞快钱的小公司外，剩下销量在前几名的都是他们集团参股的公司，那些小公司进的货估计也是他们的。这个标准其实早就制定了……发这封邮件只是表明人家曾经通知过我们有这件事，我们清高没有参与罢了。”温融马上就读懂了这封邮件的真实意图。 夏兰仔细想了想，还真是。 “你给他回一个，希望行业标准越定越严格，民用防护服也要努力追赶军用的路线。”温融半开玩笑道。 夏兰又一次地大笑起来：“你会再一次气死他们的。” “无所谓。反正我们现在有固定的防护服客源，那些就够我们养活工人了。民用如果做不下去那就收起来，我玩得起。”温融拿起生产线上刚刚压了花的皮鞋面，仔细地看了看，满不在乎地说道。 “你既然是这么个态度我就知道该怎么处理，还是你小子敏锐，早早就叼走对方一块肉，现在主动收缩了民用防护服的销量，还提前两个月改卖皮靴与皮手套，就算真的收起民用的生意不做，也没多大的损失。”在这一点上，夏兰对温融是十分佩服的，在趋利避害这件事上，他们这位小老板似乎拥有一种天生的直觉。 “和不遵守规则的人玩游戏就得做好随时掀翻棋盘的准备。”他比之对方不过是多准备了好几条退路，哪怕不玩了也要有别的方法，不能白白浪费手头上的资源。 就像现在，他随时可以从民用防护服市场抽身，同时他既有特管局和警备部的大笔订单，又早早转型用同样的材料做起了别的生意，风险离他越走越远。 “让秋兰做好网站上线准备吧，我们这边这一批货物出货了，咱们自己的转卖网站就能面世了。”温融这边检查完货物，语气轻松愉悦。 “知道了，我会配合他的。”夏兰道，要挂电话前她临时想起了一件事，通知了温融：“阿麦他们三个说要自己创业，不想在公司里帮忙。” “阿麦和我说过她的计划，女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是好事。我是很鼓励大家都能自己创业的。”阿麦那个小丫头本来就是个有想法有野心不甘于落后的年轻人，只要不是作奸犯科，他很支持像她这样的人能够自己找到人生目标。 “你可……真豁达。”虽然早料到温融可能会是这样的态度，亲耳听他说出来，依然会受到触动。 那些年轻人基本上都是温融提携着成长起来的，无论是从情还是义这两方面来说，他们帮他做事都是应该的。可这位年轻人竟然说出鼓励他们离开自己，自主创业的想法。 “我当初帮他们就是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他们如果能独立创业，养活自己，找到自己的人生价值，我甚至愿意提供他们创业的机会和启动资金。”不光是阿麦，他希望有一天，整个‘幽灵窟’的人都能来到自己面前，告诉他找到了想要做的事，拥有了理想，立下了目标。 他始终认得清自己的作用——只是个引导者，如果他把这些人都留在自己身边让他们帮着自己做事，把他们当做自己‘财产’的一部分，那他和之前的大庄园主们又有什么区别？ 他给他们提供工作更多的是想让他们在工作当中找到自我，认同自我，获取独立的人格，汲取自身的价值。 那边的夏兰好半天都没有出声。啊！原来自己还是把他给想得过于简单了啊。 再三交代了夏兰多照顾一下那三个敢于脱离自己出去闯荡的年轻人，温融结束掉通话，发现周围不少工人都在看他。 温融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怎么了，我脸上有脏东西？” “老、老板！您，刚刚说的……说的那话，是真的吗？”他身边有个年轻人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道，“就，就愿意提供……创业机会和启动资金的话。” 温融发现不少人在这个年轻人问出问题后都竖起了耳朵。 “是真的！”温融爽快地回答，“前段时间太混乱了，连我都还没站稳脚跟，这种话就没有机会说出口来。现在我借这个机会告诉你们，你们也可以告诉你们认识的人，告诉其他厂区的职工：如果谁对自己有信心，并且心中有目标，有计划，无论是创业也好，学习也好，调动工作也好，都可以找你们的经理汇报，然后再以书面形式转交给我。但有一点，做不到的话，不要来。想耍心眼的也不要来，在我面前耍心眼儿的后果，很严重。”他笑眯眯地和这些人说完，风一般地转身离开。 经过年前到现在近半年时间的折腾，他总算是把原本匆忙接手下来的大摊子开始捋顺了，无论是对内建设、改造还是对外扩张、规划都开了个好头，接下来……可以尝试着多给一些有勇气有脑子的人一点儿个人机会。 温融说的这些话不到一天时间就传遍了半座‘尼夏城’。 摩莳当然也得到了消息，两人一块儿研究万彬他们带回来的测绘地图时，摩莳碰了碰他的脖子：“你就不怕他们都来找你？” “能有十个人来找我我都要感谢老天爷的。”温融在地图上用铅笔比划，“这里的人大部分都是闷罐性子，没看到别人成功之前不敢轻举妄动的。” 他接触这些人多了，基本上能了解他们是什么性子。大部分都是被压抑、束缚久了，不想也不敢轻易改变的性子，都是看别人做什么自己做什么，听管事的吩咐让什么就干什么。 他接管镇长这一职务也快半年了，也就只有阿麦一个小丫头敢跑到他面前对他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连次郎那口无遮拦的小子都不敢来。 “别人在付出前总是先想一想自己能得到什么，你好像不会先想那些。” 温融手拄着下巴侧着脑袋与他目光对视，“那是因为我得到的已经够多了。如果是以前，还是会想一想的。” 大概是深受‘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思想影响比较深吧。 这话他虽没说出口，摩莳却能意会。他曾经也是拥有如此强烈责任感的人，不，他现在依旧如此。他曾深以为自己被错付了而痛恨自己对弱小无知的怜悯与同情，憎恶自己遭受了背叛还忘不掉那所谓的责任。这一路以来看着身边这位年轻人的无怨无悔不求回报的作为，他也一点点地重新认同了自己。 “你真的亲自去啊？我们还不需要更大的地盘，干嘛一定要亲自去探测这些地方。”温融嘴上这么说着，手上帮摩莳描绘地图的动作一点儿也没停，反而更仔细了些。 明天摩莳要出一趟远门。万彬他们连续出去了三次，在五个月内将山那边直到海岸线的地形都给测了出来，日前刚由绘图人员画出了地图，结果摩莳今天看到了这地图后，就提出要过去看一眼。 温融这边在帮他将他画圈圈的区域给重新放大描绘出来，他工笔还可以，就自发地帮他忙。 “这里的地形……有点眼熟。”摩莳眯着眼睛盯着那被他看一眼就顺手标注过的地方，手指在温融的后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摩挲。 “眼熟？”温融停顿下来回头以眼神询问缘由。 摩莳也不瞒他：“传说都说我再度复活会从‘觉醒地’的棺材里爬出来……实际上我是从不知名的实验室里爬出来的。他们之前把这里封住除了不想让这里的人出去之外，还有就是方便在这里寻找我的具体的‘觉醒地’，我的棺材。他们那么做是有理由的，因为我第一次死而复生就是从那里出来的，那地方有着巨大的能量，虽然后来我对那里的记忆模糊了，但那个地方对我来说依然重要，说不定还会有一些未曾被我注意到的秘密等待发现，我也想再找到那个地方仔细去看一看。” “你的意思是你认为那个真正的‘觉醒地’会在这片区域？”温融马上就抓住了他重点。 “他们只知道我的‘觉醒地’是在‘尼夏城’，我自己对外也是这么说的。事实上，我的这部分记忆本身就是比较模糊的，脑子里只记得‘尼夏城’，关于当初如何觉醒的我也记不清，倒是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死前和死后的一些影像……回来之后我就曾寻找真正的‘觉醒地’，前段日子帮着他们做水利枢纽的同时，我又把‘尼夏城’几乎整个区域都查了个遍，并没有找到。”摩莳说完再度将目光集中在了那被标注的地方。 “当时我就在想，会不会在更远的地方，直到看到这副地图的当下我想都没想，标注了这个区域。我想这应该对我来说是比较特殊的地方吧。” “我好想陪你一起去。”这对摩莳来说是极其重要的一件事，温融是打心眼儿里希望能够全程陪伴他的。 “或许也不是呢，等我先去查看一下吧。”摩莳摸摸他的侧颈，“你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我手下的那几家公司也要你帮着照看。范迪他的生物柴油研究有了点头绪了，需要你去帮着规划规划，你知道我对做生意的天赋不如你。” 知道他说的是实话，温融也不再矫情，重新坐好了身体，埋头认真地描起地图来。 隔天一大早，摩莳就带人出发往前往山那边的未知区域。 温融如往常一样照顾孩子们吃饭，送他们去学校，先在‘幽灵窟’的工厂里转了一圈，随后驾车去到范迪的科技园。 听说‘生物柴油’有了头绪，他当然要第一时间来看看的。那东西如果真能有成果，无论是对摩莳的公司还是对他的工厂、油庄都有好处。 一大早范迪这边就投入到高密度的工作当中。他首先例行公事检查了每一位旗下研究员手头上各项工作的进程，手上带着个手写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规划好了每三分钟做一项的行程，做完一项就划掉一项。 温融来的时候他已经划掉了整整四页的行程，也就是说这位起码两个小时前就开始正式工作了。 温融把早上自己熬得豆浆、现炸的油条递给了他：“你每天休息几个小时？” 范迪伸出四根手指头，一把抢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吃着的同时还在看手上的资料。 温融打了个哆嗦，疯了吧！ “别误会，是我大脑活跃度过高，根本睡不着，四个小时的休息已经是难得，。有时候我在梦里都在做研究。”这位颇为得意地说着。 听他说得这么得意，温融却觉得有些难过。 像是知道他为什么而来，范迪从自己办公桌上堆了十几堆的资料里找出了一本，递给了他：“根据你的想法脂肪酸甲酯或乙酯生成的生物柴油并不能取代石油，不稳定因素太多，提取成本也不低，另外与石油相比它的热值低，还需要相配套的发动机才能完美与之契合。” 温融听天书似的听他说，“那就是生物柴油这个方案行不通了？” “我是谁？”范迪大力咀嚼着油条，自卖自夸道：“我的意思是你要做生物柴油不划算，要做就做生物原油。” 见温融依旧听不懂的样子，范迪吸了一口气：“我现在相信你是突发奇想才想到这么一个古早的技术概念来的了。意思就是，我做出来的不是你要的柴油，而是以生物能为基底的原油，足可以媲美外面现有的其他各种能源，而且提取难度不大，原料来源之一还是比较广泛的，至于原料来源之二嘛……你再多种点儿‘鉄棘草’，多养点儿猪吧！” “哦！”温融乖乖点头，“‘鉄棘草’？”又是那东西？ “先生不是都对说了‘鉄棘草’是很重要的东西吗？他没有夸大其词。别忘了‘鉄棘草’本来就是被‘幽灵窟’的人当成燃料来使用的，你见过它燃烧时的样子吗？” 当然见过，温融再度点头，“燃烧很持久，一把草就能烧很久，而且能持续地保持一个温度直到最后熄灭才会降温。” “它的燃值很高，放热过程中能量均匀，作为燃料长久、稳定、持续。它能弥补一部分你口中生物油燃值不足的问题。如果以‘鉄棘草’喂养的猪的油脂来提取生物原油，再加上‘鉄棘草’本身做燃料添加剂……你要得能够替代石油优化萃取物的新能源，就会出现了。” 第239章 ‘斗法’与人员失踪 温融从范迪那里出来，直接去了‘李家庄园’。 范迪已经将概念给实操化了，接下来就看他们这边的配套工序准备得如何。 ‘李家庄园’里也有建一座油厂，与温融在外收购的炼油厂相比，这里的油厂与其称之为炼油，更适合叫做提油。 ‘凯乐城’的是炼油厂主要是矿物油与石油提炼，不过他们厂子里也有适用于植物油的提油技术和适用于动物油的熬油技术，毕竟真正油脂行业的人才这些都要懂才行。 在收购成功后的三个多月里，陆续送了三批人过去那边培训、学习。矿物油、石化油的炼制学习过程并不容易，可怎么提取动植物油的这些技术，他们的培训员学的还是很快的。 从设备采买到搭建、操作……这一系列流程都是在外面学会的。这也让那炼油厂负责培训这些人的技师感到非常好奇，别人来培训都是学得最新最优化的精炼石油技术，这些被大老板送来培训的人专门学基础技术，搞得培训技师还得重温一下大学时期的基本知识。 第一批的培训人员接受培训一个月就返回来了，回来时还带回来了在外面采买的提油设备：动物熬油设备与植物提油设备都有。 ‘李家庄园’的油厂至此才算是真正搭建起来。 温融到‘李家庄园’的时候庄园里的工人分工合作，干得热火朝天，这个月无论是冬小麦还是油菜籽都进入了收获期，最近工人们都在一茬儿一茬儿地积极抢收。 一部分抢收回来的油菜籽被晾晒在谷场，温融过去看了一眼，虽然是第一年种油菜籽，可这玩意儿肥地也肥自身，长出来的油菜籽饱满结实，黑黝黝反光，一看品质就不错。 他又去庄园最深处的养猪场看了一圈，先前两千五百头的猪苗这几个月过去增加了两倍，大部分是‘顺达货运’的车陆续从外面拖回来的，也有一部分是他们这里之前买回来的母猪繁育出来的。 养猪场的员工们因为是第一次养这种牲畜，对待它们比对待自己都要上心好几倍，严格按照制定的专业的饲养守则来规范操作，一点都不敢马虎。在这样小心翼翼地照料下，第一批购买回来的小猪苗如今差不多长到两百斤左右，已经可以出栏。 温融查看了一下这里的圈舍环境，表扬了这里的负责人。他的话这些人都听进去了，排污、卫生、换气、干燥这些工作都做的不错。 负责人还带他去看了沼气池设备，眼下他们正在建第三座沼气池，有一座最早建好的设备产生的沼气已经投入到他们的日常使用当中，猪圈里的沼气灯目前就靠这一座供电。 分别从猪圈的‘普通栏’和‘优饲栏’里挑了几头最肥硕的种猪送去让人处理，温融给了这些员工们奖励：“你们辛苦了几个月，当初说了养好了你们优先吃肉，今天就尝尝自己的劳动成果吧。” 旁边忙碌的工人们一听这个，笑得合不拢嘴。他们这工作辛苦又煎熬，每天看着这么多肉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刺激感可与搞种植的时候不同。 ‘普通栏’里喂养的猪是用一般的猪草、往年的陈粮、麦糠、地下水来喂养的，‘优饲栏’里的除了在这些饲料基础上，加了‘活力菜’、‘鉄棘草’、‘源动水’作为饲料，掺在一起喂。如今这两种猪都出栏了，反倒是‘普通栏’出来的猪脂肪较厚，‘优饲栏’出来的精瘦一些，而且皮肤颜色总体发红。 处理好的猪，脂肪部分都剔了出来，肉和内脏按照温融的吩咐送一些回学校，给学校的小孩子们加餐，留一些带给范迪那边做研究，最后剩下的留给庄园的工人加餐。 剔除下来的脂肪被送去了油厂，一道送去的还有第一批收获晒干的菜籽。在那些受过培训的员工一番通力合力操作下，两套提油设备第一次正式使用，一共提炼出来了三种油。 这三种油一部分被温融派人送去给范迪搞‘生物原油’的合成，另外一部分则被他带回了‘幽灵窟’。 ‘幽灵窟’N区原来的一号大院依然是化妆品生产工厂，这里前两个月开始就重新建起了一座专门的化妆品实验室。 实验室目前的坐镇者是医务室的裴医生，碧女士与朵儿小姑娘还有另外几位大油桶的少女们是实验室里的学徒。 之所以是裴医生来坐镇，实在是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人。裴医生好歹是学医的，一些基本的化学知识她比其他人懂，学习起来自然比别人要快。在温融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的情况下，裴医生自告奋勇来帮忙。 没办法，这里的人们自打生活条件变好后，身体素质比之前不知道强了多少，除非是意外，否则基本上不怎么生病的。裴医生日常工作并不多，她思来想去就想着找个副业来打发时间，正好听说温融需要懂得一点化学基础和实验基础的人，就自告奋勇地来了。 她来了，和她住一起的碧女士她们也要来帮忙，加上女人天生就对捣鼓化妆品这东西感兴趣，吸引了原本隶属于生产线上的一些女孩子们毛遂自荐。裴医生在亲自培训了几天后从里头选出了她认为胆大、心细、手稳的几名少女做学徒。这么一间实验室就此成立起来。 化妆品当中不少原料都需要用到油类产品和油脂类的衍生物。她们最近在不断练习的实验就是怎么样用油分离出甘油、脂肪酸、脂肪醇之类的衍生物。 温融带着三种提取出来的油来到实验室，已经拿食用油练手多次的这帮实验室女工们见到后立马扑了过来，把东西给拿走。 最近她们为了能够得到更多的练手油脂，连大食堂都不放过，已经用各种理由去向琼奶奶讨了好几回食用油了。大食堂里工作的大婶大妈们一听她们要把油变成不能吃的玩意儿，说什么也不肯再给她们。这不，正发愁呢。 “才这么一点儿吗？”裴医生最近搞实验还真的培养出兴趣来了，托人从范迪那边弄来了不少的自学资料，医务室没工作她就泡到这边来，不断地上手操作。 “今天才开始第一次试提油，明天开始就会稳定输出了。”温融解释着顺便在这间不小的实验室里参观了起来。 虽然是半吊子老师带出来的学生，但因为他们要做的实验并不复杂，这段时间她们也按照网络教学资料试做出了一些产品，有肥皂、香皂这种最基本的脂类产品，还有护手霜、乳霜这类的护肤产品，另外也有一些作为添加剂的溶液。 他拿起了那些被随意装在玻璃瓶里的乳膏状物体，挖了一小块放在自己的手上涂抹开来，延展性、吸收性都还不错。 跟着裴医生他们进到了其中一间封闭的实验室里，刚刚被拿过来的三种油要在这里头进一步脂酸化，变成更适用于工业用途的工业用油。 温融在这间实验室里还见到了碧女士，她就像其他女士一样穿着同样的工服，外面罩着实验室用的白大褂，头上还戴着帽子包裹着头发，如果不仔细看到她的皮肤和眼睛的话，根本看不出她有哪里特别。 她手中拿着滴定管正在操作，在她身边是已经做好的一钵钵新产品，温融凑过去看了看，竟然是唇膏。 “你们连这个都做出来了。”他拿起旁边的小挖勺挖了一点抹在手背上，看着那浓郁鲜艳的一抹大红色被均匀抹开，满意地笑了起来。 “这东西又不难。”有材料有教程，摸索两遍就摸索出来了。 “这唇膏比唇纸颜色饱和度更高，还很有水分的感觉，你还加了滋润的东西吧？”温融在手指尖搓揉着那些膏体，感受着里头不同寻常的触感。 “是加了些护肤用的维生素还有甘油调和，增加了保湿度。” 温融听她这么一说确定自己所托非人，还是女性了解女性的需求是什么。 “我看你这儿好几样产品都能生产了，量产出来先满足我们本地的市场需要吧。”目前他这一家化妆品工厂的产量应该够内部消耗。 得了温融的话，如今依旧兼管着化妆品生产线的阿禾过来看过了产品，与温融商量起工作的安排来。 产品的更新换代，意味着产业链上相关的配套包装都得跟着升级，想要很快就将产品生产出来投放到市场，没有那么想象的那么简单，对他们而言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包装。 他们有一家塑料厂，如果改其中一条生产线的话完全可以做化妆品的包装外壳，问题是这样做不划算。 “‘源动水’计划到了夏天要增产的，还要增加茶饮这条生产线，到时候塑料厂光制作瓶子就够忙活的，生产线改了之后就改不回去了，不好。”温融想了想，吩咐阿禾：“这样，你明天带人去找一下普西尼家的人，他们在‘尼夏城’周边有几家工厂，也有生产塑料制品的，去和对方商量一下愿不愿意改他们的一两条生产线。我们能保证稳定的订单。” 这几个月不停地建设、建设再建设，他在外面赚的那些几乎全都换成设备、牲畜、机器、物资带了回来，现在资金紧张又面临着‘生物原油’这一重大项目等待烧钱，他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再大手大脚。 阿禾将他的话记下来，安排到明天的工作行程上。 忙完这些看了下时间，惊讶地发现早过了下班的时间，温融匆忙带着公文回到办公室准备快速收拾一下下班回家。完了，今天回去得哄小崽子们了。 推开办公室的门，不料家里那几个小崽子还有唐纳、小红都在办公室里等他。 温融心虚地抿了抿嘴唇：额……这么快就被追上门来。 办公室里的气氛有些丧。大宝二宝坐在他的办公椅上，一个忧郁地托着腮，一个气鼓鼓地瘪着嘴，三宝目表情地靠墙站着，四宝五宝一个被唐纳抱着一个被小红背着，眼睫毛上都还挂着没有风干的泪珠。 温融看了一眼小红，又看了一眼唐纳，无声询问：哭了？ 早上送他们上学的时候他亲口答应他们今天会去接他们放学的，之前在化妆品实验室里时他还记得这茬儿，后面与阿禾谈起生产计划的问题，他就给忘了。 “他们以为又像上次那样，你和先生都不在家，把他们放在家里。”唐纳喃喃解释着。 “爸爸和大爸爸又不要宝宝们了吗？”大宝不知道从哪儿学来的，用一种自怨自艾的口吻小声说道。 温融一手一个抱起了四宝和五宝，先柔声安慰这两个：“爸爸和大爸爸不会不要你们的，不用哭。” 这种话上次回来之后，为了哄这几个小的他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他们当时也表示听进去了，然而今天一看，完全没有嘛。 “可是爸爸刚刚没有来！”二宝高高地啾起小嘴巴，‘控诉’温融。，“爸爸明明答应要来哒。爸爸好久没有接我们放学了，天天加班！” ‘天天加班’是一种夸张的措辞，最近这几个月一周加个两三天班也是有的，然而这样在孩子们心里已经有了一种既定印象——天天加班。 温融主动道歉：“对不起！爸爸是真的忙忘了……今天罚爸爸给你们读两本绘本好吗？” “不要！”二宝做为代表兄弟妹们表达意思的人，用力扭开了脖子表示：他是真的生气啦。 温融抱着两个小的蹲到他面前，哄他：“二宝不要生气啦，那再讲一个孙悟空的故事好不好？” “不要！爸爸骗人！”小家伙儿越哄越拧，双手用力交叉在胸前，还跺了下小脚，“爸爸不是好爸爸啦，骗人的爸爸……” 温融看出来他是有自己的要求，是故意耍无赖来着，便站了起来盯住他的眼睛：“那你说怎么办？” “爸爸答应要带我们出去玩儿的。我也要出去玩儿，我要出去！”小鬼头一下就把自己的真实意图喊了出来。 温融意外地愣了一下，怎么突然耍这样的小脾气了？是谁教他要出去玩儿的？他再度回头看向唐纳，以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唐纳同样一脸懵，这完全没有预警的啊。 “谁教你这么说的？”温融摆正了神色，严肃地看向这个小家伙儿。 “是爸爸。”二宝有点儿被吓到了，两颗碧金色的眼睛里沁出了雾蒙蒙的水痕，“爸爸上次回来就说要带我们出去哒……好长时间啦，爸爸骗人！别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都出去玩儿啦！” “啊！”小红想起来了什么，最近因为阔莫不在，她不用跟着一起训练，便陪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一起在学校，“是今天在学校里听到那些在学习的大孩子们说起了这件事。那些大孩子们都在讨论什么时候他们也能出去，还说外面有好多好玩的东西。” 温融恍然大悟。近来因为送出去培训的人变多，还有阿土、阿麦他们相继出去了，同时那些参加完培训回来的人又带回来了一些他们亲眼所闻所见的新鲜、好奇、刺激和向往，导致关于‘出去’这个话题的讨论度有所增加。小崽子们之间可能不太懂，但大人和大孩子已经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会讨论相关话题也在意料之中。 “不可以，我们现在不可以出去。”温融还是耐着性子与二宝对话，“小崽子更不可以出去。” “可以哒！”二宝今天就是别不过来那根筋，非得坚持自己的态度。 “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温融正色地告知他。 “爸爸骗人，骗人……鼻子会长长哒，骗人不是好孩子！不是好爸爸。呜哇哇……”小鬼头无法招架爸爸笑着说拒绝场面，使出终极绝招——哭。 温融其实是想大笑的，可是不能那样，他就这样在一旁看着，让他哭。 “唐纳先生，你先带其他孩子回去吧。” 知道这位温先生有自己一套教育孩子的办法，唐纳没有对此表示多余的过问，抱了四宝五宝，领着大宝、三宝，带着小红出了办公室的门。 看到爷爷、姐姐、哥哥、弟弟、妹妹们都走了，二宝用力抹了两把眼泪，偷偷用眼角瞟一眼温融，继续哭。 温融瞥到他的小动作笑着摇摇头，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看公文。 小崽子见爸爸没有把注意力放自己身上，还回去工作，更生气了，急躁地跺了好几下脚，再一次放开嗓门儿想引起大人的注意。 “哭吧！尽情地哭，什么时候哭累了我们再说话。”温融翻着公文自言自语。 二宝于是继续嚎，嚎了没几分钟就累了，声音有点儿弱下来。温融此时看他一眼，这小崽子就象征性地抬高声音嗷嗷嗷，如果不看他，他就无聊地用蚊子声哼哼哼。 温融其实一直是憋着笑在和他‘斗法’的，这对每一位当家长来说都是必经的过程。在他们家连那位在外说一不二，高高在上的大爸爸都‘斗’不过他，何况是这些小小人儿。 哭得差不多，二宝哭不下去了，有点儿犯困地想往温融身边靠。面对爸爸温暖的怀抱和自身的‘骨气’，他还是一步步挪到温融的身边，嘤嘤嘤地投入爸爸的怀抱，主动求和。 “不哭了？”温融放下公文马上抱起了他。 被爸爸重新抱在怀里二宝又有一种想哭一哭的冲动了，紧紧地把脸贴上了爸爸的胸口，这次确实没有再嚎。 “那我们来聊聊刚才的话题吧。”温融搂住他小小的身躯，轻拍着他巴掌大的脊背，与他沟通：“不能带你们出去是因为外面有很多危险，尤其是针对你们几个的危险。如果没有大爸爸在的话，爸爸可能没办法保护得了你们。” “可是别的哥哥……” “他们是去工作，不是玩儿。你要去工作吗？” 想到爸爸工作好忙好多事，而且不好玩的样子，二宝慌忙摇头，生怕被送出去工作。 “等到天气热了，学校放暑假了我们全家会再出去玩儿的。”温融抱着他亲昵地在转椅上转动好几下，二宝这才乖乖地平静下来。 父子俩‘和好’了一起收拾好桌面，准备回家。 温融办公室里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他飞快地看一眼二宝，还是接了起来。 电话是杜展打过来的，事态比较突然也很紧急——他们第三批送出去培训的人里头有四个人刚刚被发现不见了。 “是主动不见的。”杜展强忍着愤怒，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都怪我大意了，前两批送出来的人我还仔细地调查过，这第三批是之前的人推荐出来的名单，再三保证了说他们人老实、可信。我是真没想到……会，会出这种事儿。” “怎么会？没有户籍他们怎么敢？”温融有点儿不敢相信这突然的消息。 “这边的工厂给他们办理了那种临时的居留证，本来是为了方便他们休息的时候到附近逛逛的。”杜展越说越觉得自己无颜面对温融。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在管束人上出问题，这一下就跑了四个，真是脸都被打肿了。 “先别下论断。你那边先稳住其他人的情绪，查一查他们具体的身份还有最近这段日子的生活、社交情况，看他们有没有向周围的人透露过什么消息。要跑的话不会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的，我会跟着今晚的货车过去看看。” “不用！”杜展不想让温融冒险过来，“他们跑就跑吧，吃了苦头就知道回来了，就算真的不回来也没关系……总之出不了这座城，总能找得到。” “人是我做决定送出去的，我得负责。”希望他们只是一时冲动，被外面的美好给迷惑了眼睛，出去看看就回赖吧。无论如何，他作为老板，作为负责人，不能知道了当不知道，任由别人去替他承担责任。 挂了电话，温融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已经睡着的二宝，忧心忡忡地长叹一口气。出于某些原因，在外地丢了人他们也不能报警，他如果不去处理，不尽快把那些人给找回来的话，一旦他们的真实身份在当地暴露，很快就会给他们在外面的工厂、事业带去麻烦的。 他想了一下，给今晚出货的运输车队挂了个电话，告知他们等自己到了再出发。 温融先把二宝送回家，一路把熟睡的他送上了楼，盖好被子，离开了房间。 房门关上后，原本闭眼熟睡的小崽子睁开了亮晶晶自带荧光的眼睛，抬头看向了身旁被夜色笼罩着的窗户…… 第240章 爱操心的小鬼们 温融这次离家之前吸取了上回的教训，主动向家里的小崽子报备了自己要去哪儿，去做什么，去多久，希望不要再度引起他们的恐慌。 得知爸爸是为了去寻找失踪的人，孩子们哪怕心里舍不得也知道这是重要的事。他们的爸爸除了是老温家的爸爸之外，还是这里的镇长，镇长要对镇子里所有的人负责。 并没有人教导过他们这些，他们是从身边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里自己领悟到的。此刻在他们的意识里并不清楚‘职责’的具体含义，他们就是用他们的想法在理解这件事：就像宝宝们不见了，爸爸一定会去找他们一样。镇上的人不见了镇长也得要去找。 小崽子们安安静静地簇拥在一起目送温融开车离开。 车子刚开走不远，这几个小家伙儿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确定了对方的想法，看了一眼关门的唐纳，立即有了行动。 大宝找借口把唐纳拉去了厨房，三宝四宝行动迅速地跑上三楼他们的卧室，撞开卧室门发现窗户那边一个黢黑的小影子正猫着腰杆儿往外爬，小影子被这突然开门的动静惊的差点儿掉下楼去。 三宝在危机关头抓住了二宝的一只小脚丫，将已经半个身子爬出窗外的小家伙给用力拖了回来。 二宝见自己的计划败露，满脸不高兴，嘴里嚷嚷着：“我要和爸爸一起去。” 三宝、四宝按住了他不安分的小身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让二宝明白他们的意思，不闹了。 兄弟三个跑下楼，在楼梯口拐角撞上了突然蹿出来的小红，小五宝从小红姐姐的背后探出半个脑袋来，原本木讷的脸蛋上闪过一抹狡黠。 截住哥哥啦，不能丢下五宝哦！ “你们几个一对眼儿我就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小红挨个点着这几个小家伙的脑瓜，“不可以哟！没有大人带不能乱跑的。” 三个小男孩儿被小红姐姐的影子给笼罩着，大力地吞了几口口水。怎么会这样？小红姐姐不站在他们这边，看来计划是行不通了。 “除非是我跟着你们才行！”小红刚刚还一本正经竖起来的手指头被收了回去，冲着三个受惊吓弟弟露出了顽皮的神情。 三个小鬼头齐齐大喘一口气。小红姐姐可太会唬人了吧。 原来大家打得都是相同的主意——都想悄悄陪着爸爸出去。 “不知道大哥有没有搞定唐纳爷爷。” 一大四小五个孩子猫着腰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在厨房门口他们看到了被唐纳爷爷拎在手里的大哥。 唐纳单手抓着大宝的后衣领，似笑非笑地盯着这几个孩子：“你们玩的这些可都是我小时候玩剩下的。” 唐纳说着拨通了手腕上的通讯器：“温先生吗？正如您所料，他们调皮了一下，还好，没有出问题。我会照看好他们的，请不要担心，放心工作吧。” 小崽子们这下目瞪口呆。 “看吧，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比大人聪明。” 对于自家小崽子温融可是太了解了，越安静心里越有鬼主意。二宝装睡装得也太不自然了些，加上他们有上次逃跑出去逞能的前科，温融怎么可能不交代唐纳防着他们？ “爷爷，我们要陪着爸爸！”二宝希望能说服唐纳。 唐纳坚定地摇头。 “大爸爸说爸爸要被保护哒。爷爷，大爸爸这次没有跟着爸爸，我们是小男子汉，我们得陪着他保护他。”大宝大一点儿还是更懂得怎么说话。 “你们的出发点是好的，也很感人，可依然不可以。不要小瞧你们的爸爸，他可一点儿也不弱。”这一点唐纳可是亲自领教过的。 能把他们家那位先生给降服的人，绝对是强者等级好吗？ “可是，万一爸爸遇到了危险怎么办？爸爸说外面好多坏人。” “你们几个乖乖在家不捣蛋，他就不会遇上危险。”唐纳一手提两个，带着他们往浴室走去，“小小姐也不可以乱用本领偷跑出去，主人不在乱用本领跑到大人找不到的地方，你们爸爸会吓死的。大人的事找大人解决，小崽子就做小崽子该做的事。” 小红悄悄地接一句：“我是大女孩了，我可以去保护哥哥。” 唐纳扭头不赞同地吹起了小胡子：“小红也是这个家的孩子，不是保姆更不是员工。 几个小捣蛋没能如愿以偿地跟着温融一起出去，也知道凭他们的能力或许有机会去到爸爸身边，可也有一大半的机会像上次一样迷失方向。大爸爸又不在家，真的不能再冒风险。 可他们就是担心爸爸，怎么办呀？ 在唐纳严密的看管之下，小家伙们还得完成作业，吃饭，玩耍。 因为担心一个人出远门的父亲，今天的玩耍并不尽兴，小家伙们带着各自的玩具呆呆地坐着，话都不怎么说两句。 “我们没办法帮爸爸，可以找别人帮爸爸呀。”二宝脑子转的快，想起了刚才唐纳说的话，从中汲取了重点。 “唐纳爷爷说大人的事找大人解决，我们找大人不就行了。” 唐纳就在带着单边老花镜在为他们几个批改今天的作业，听到二宝的话，撇唇笑了笑。 “可是，我们找谁呀？”小崽子们皱着眉毛冥思苦想。 “我们没有蜘蛛叔叔的电话，也没有其他叔叔阿姨的号码。”他们还真的就这个问题讨论了起来。 “我记得爸爸，大爸爸的号码，还有，还有……我们朋友的号码。”大宝说到这个，夸张地睁大了眼睛，“我们可以找坏蛋叔叔帮忙啊！” 包括小红、五宝都对这个提议表示赞同。 唐纳迟疑了一下，后觉得这并没有什么不妥的。这几个月几乎每隔一两周，小崽子们的那几个‘大朋友’就会主动联系他们家温先生并请求视讯通话，有时候太忙了只有一两位出现，大部分时候都是三位一起。 他们会和小崽子们谈最近看过的动画片，聊他们手头上拿到的新玩具，说他们听过好多遍的绘本故事。从一开始聊天时的磕磕绊绊，偶尔冷场，到最近这两次聊得热火朝天，约定的半小时通讯时间过后都舍不得挂断，彼此间的‘友谊’是真正有所促进增长的。 温先生如此大度开明地给了那三位与小崽子们亲近的机会，从来没有要求他们给什么回报。 如果连小崽子的这点儿要求都不帮忙的话，以后也不必要再联系了。 能想到合适的办法来试着解决问题，对小孩子来说就应该给予鼓励，至于他们的办法能不能奏效那是另外的问题。 唐纳爷爷也有自己一套教育心得：适当地利用手边可利用的资源才是真正聪明人的做法。 小家伙们再度交换眼神，一致看向了唐纳手腕上的通讯器。 两分钟后他们成功从唐纳那里‘借’到了通讯器。 几个孩子在客厅里坐着，尝试拨通通讯号码。 “木叔叔的号码很好记哒，有好多6。每次都会在打电话来时跳出来。”因为太好记，对才学过数字的大宝来说看了几次就自然记住了。大宝调出了虚拟键盘，在那上面点了起来。 “嗯嗯！”小鬼头们想起了什么一致认同。 经常摆弄爸爸的通讯器，也看大人们怎么操作，小家伙们对这玩意儿的使用并不陌生，该按哪里都很清楚。 按下拨号键，小崽子们一起凑到屏幕前眼巴巴地等待反应。 木清樽那边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本来想掐断不理的，鬼使神差地他的脑子里浮现出小崽子们的画面来，和身边的手下打了个招呼，去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按下接通键。 熟悉的五个小脑袋凑一起的画面让他笑了起来。 “木叔叔！”看到画面里熟悉的人，小崽子们也很高兴。成功啦！ 对于他们能记得通讯号码给自己打电话这事儿，木清樽是有过设想的。他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得这么快。 “给我打电话这事有告诉你们爸爸吗？”木清樽问。 小崽子们集体摇头。 “记得要告诉他，不然他生气了，下次叔叔就没办法和你们聊天了。”木清樽还是比较在意温融的态度的，通讯号码这事儿他是留了个小心思，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现在成功了，可不能瞒那位外柔内刚的温先生，还是主动‘自首’为好。 “哦！”小孩子们听话地再点头。 “说重点哪！”小红在画面外坐着，有点儿着急。 “木叔叔，你能帮宝宝忙吗？”大宝双手合十放在脸前，努力卖萌道。 木清樽一下就被击中内心要害，根本不用考虑：“当然！” 小鬼头们于是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说完之后五个小鬼一起朝他眨眼卖萌。 木清樽压根儿遭不住，小崽子们遇到困难第一时间想到他，说明他们信任他啊！他怎么能辜负自家孩子的信任和请求？ 这一刻，这位先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小小的膨胀。明知道孩子们能打通他的号码有他故意这么引导的缘故，木长官依旧往自己脸上贴了层金。 孩子们请他帮忙，那必须帮啊。再说帮的对象也是他的孩子的亲生父亲。 “不要担心，有木叔叔在，你们爸爸不会有危险的。”木清樽拍着胸脯保证。 “你们做得对，以后遇到困难，随时可以来找叔叔，小崽子不可以再像之前那样自己乱跑出来了。”也不是每次都会那么幸运的。 “为什么呀？是坏蛋叔叔还要抓宝宝们做小崽儿吗？”童言童语让木清樽心下放松起来。 “没错！那两个坏蛋叔叔还会抓小崽儿的。他们可坏啦。抓回去关起来不给饭吃，还会挨打。”木清樽用他们的腔调与他们交流。 对面五个一起深吸一口气，捂上小嘴巴。 不给饭饭吃好可怕！ 挨打才不可怕，爸爸和大爸爸都教导过他们，谁打他们他们就打谁！ “木叔叔，你快去帮爸爸。我爸爸不能挨打也不能没有饭饭吃！” “好嘞！”木清樽积极回应。他巴不得小崽子们一整天不挂电话，让他可以一直听到他们叽叽喳喳。 他把立体全息模式改成平面模式，戴上耳机，屏蔽掉被偷听和窥视的风险。 对面小崽子们当着他的面在商量着什么，几个孩子表现得很冷静，有商有量的显然这是他们平时的生活常态。 “木叔叔，你能把另外两个叔叔的号码告诉我们吗？”大宝代表其他崽子再度发声。 另外两个叔叔！啊？？他们还要找那两个家伙啊！ “那两个叔叔工作很忙的，木叔叔可以搞定，我现在就出发。” “哦！”小鬼头们哪里明白大人之间的‘争风吃醋’是怎么一回事呢？乖乖被说服。 “咱们可以边聊边出发。”木长官这会儿浑身充满了干劲儿。 “爸爸说，做事要专心，不能三心二意。”大宝拧起眉头，木叔叔怎么感觉有些不靠谱啊。 被自家崽崽给教育了，木清樽反而笑成了一朵皱起来的水仙花。“好好好，专心做事！” “木叔叔，我们一会会儿再打给你吧，你好好去帮爸爸，有事你也可以打给我们哟。”小鬼头们比大长官果断，事情说完就切了信号，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木清樽盯着已经黑掉的画面，扶着面庞笑得满脸荡漾。今天真高兴！ 毫无愧疚地将未完成的工作全丢给手下，木清樽自己单独开车出门。 和小崽子之间的私下接触，他们三个还是很谨慎的。为了防止消息渗透，除了他们三个之外，身边心腹也没透露过真的是做到严防死守。 原因很简单，莱托曾不止一次想从他们这里打听消息，因为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买一些书和玩具托老普西尼送进去。他和宗政御司这点消息还是能打探到的，如法炮制也想要送东西进去，不过，连老普西尼家大门都送不进去。 那两个家伙偶尔会侧面试探一下他们。莱托那家伙上次还请罗素帮着送东西，罗素没理他。 温融离开前给小崽子们交代了去处算是无心插柳，小崽子们将地点告诉给了木清樽，他完全知道要定位到什么地方。 一座工业小城，那地方原本属于矿区，后面矿挖得差不多就改成了加工处理矿产的工业城市。早七八十年前发展的还是不错的，现在随着新资源不断创造开发，落后了些。 木清樽几乎马上就猜到温融在那边置了产业，并且有偷偷把‘尼夏城’的人送出来。 “那么他肯定不想让当地警备力量插手，也不会希望事情被闹大传出去。” 木清樽自言自语道。 那他们想要在偌大的工业区找人，可没那么容易。 小家伙们歪打正着来找他帮忙，还是找对了的。 木清樽凭借最近几个月的产权更换记录，确定了出事的具体是哪座工厂，径直开车赶了过去。 凑巧的是他刚到，温融也赶到了，双方在炼油厂门口碰面，温融当时的表情就有些不善。 他怎么会在这儿？ “温先生不要误会，我可不是追踪你过来的，是孩子们怕你有危险请我来帮忙的。”木清樽忙先开口解释，他可深知这位的脾气，不能越过他的底线。 温融压下眉头：“他们找的你？”他马上想通了这事的可操作性。他们家那群小家伙们做得出来也做得到这种事。 真是一群爱操心的小鬼啊。 “木长官能查到这里也不简单呐。” 木清樽赶紧解释自己是怎么查到这里来的，他不敢在这位面前耍心眼儿，代价有点儿高，他承担不起。 温融接受了他的解释，“您真愿意帮我？” “当然，答应孩子们的事就要做到。温先生不也帮了我们不少？”他很难得这么真诚想要不计回报地帮一个人的。 温融沉下心来考虑了片刻，决定接受他的帮忙。 如果需要动用本地官方力量找人的话，凭他的身份地位肯定更方便行事。 既然对方主动送上门来，那不用白不用。 “那就拜托木长官了，只是有一点先说明，我们的人来这里走得不是正规渠道。”按照正规渠道，必须拿着他们本地的户籍盖很多章，办通行证，如果是在没有封锁之前，这种事花钱花时间也可以办到，秋兰他们之前就是这样出来的，然而现在带着‘尼夏城’本地户籍信息在外面的人大概率会像秋兰被特别对待，他不想冒那么大的风险。 吸取秋兰的经验，后面出来的所有人都不是拿着‘尼夏城’的户籍信息在外面跑，而是摩莳他们统一办理的其他城市的身份信息。 不过出来参加培训的这帮人并没有额外的身份信息，他们原本应该在工厂里待着，不能随便出去，后面给他们以工厂的名义办理了本地暂居证，也是为了方便他们可以在休息日于工业区内部的商业区活动活动。 这不，一活动就出了事。 “我了解。这些我不管。”木清樽对这些不合规矩的操作反应并不强烈。相反的他还很欣赏能这样‘变通’的做法。 “幸亏孩子们找得是我，如果是仇魄那家伙，您现在应该担心的是他会怎么样处置你们。”仇魄那家伙可是一手拿法典一手拿天平的代表，只要是法典律条上记录的东西，他一定铁面无私。 温融想起仇魄那家伙的脸，对这一点他表示认同。 杜展接到消息从厂区里面带人出来迎接温融，看到木清樽他也没多问什么，把他们给请了进去。 他们亲自去问过了与失踪四人比较熟悉的职工，查看了他们的宿舍，平时的学习笔记，得到的一致结论是四人在失踪之前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拿到暂居证后通常他们会结伴同行，在附近的商业区逛一逛。那四个是一起出去的，到了晚上并没有一起回来，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们是跑了，我马上把情况反应给您，后面仔细检查一下他们的东西，发现并没有少什么？如果真要跑，怎么也要带两件衣物吧。”在这段时间里杜展查到了更多的消息，只是这些信息查得多了，事情的走向反而越发扑朔迷离。 因为失踪人口身份信息不方便暴露给本地人，这件事发生之后杜展第一时间回报给温融，组织了他们送来的培训人员在附近寻找了一圈，就没有再出去找了。他怕万一再丢几个，就更不好了。 “他们四个都是普通人，混迹在人群里气息复杂，反而不好寻找线索。”杜展也不是没有尝试过靠气息去找人，他的鼻子对觉醒者气息反应敏感，一般人可就没多大用。 “还是交给我来吧。”木清樽此时出声，“寻人这种事除了找警察，更方便的是找当地的势力。” 杜展是干过这一行的，听了之后眼睛微亮在一旁连连点头。 在不能找警察的前提下，找本地‘地头蛇’反而更高效。只是得能威慑得住对方，既能让对方卖面子又不会在今后找麻烦才行。那就需要很大的面子了。 在温融的默许下，木清樽把这件事接了过去。 “放心吧，我找的人不会问任何问题，只管找人，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待会儿会有人主动联系杜先生，只管配合他们就好。”打了两通电话，木清樽把一切都已经安排好。 温融在听他打电话的过程中所用的口吻语气，在心里判断他和那些‘地头蛇’之间有什么关系。 他用的完全是上级与下属的口吻。这家伙不是个搞医学的吗？ 挂掉电话木清樽转身，见他目带怀疑，主动向他解释：“我以前有段时间经常与这些三教九流打交道。” “木长官真是不可貌相。”温融半讽他一句，随后在心中讶然：他干嘛和自己说这种事？ “年轻的时候嘛，什么都想试一试。”木清樽自己都意外愿意和他说这些。这些对他来说可算是个秘密了，没有人知道手头没有任何武装势力的木长官，其实也有可以私下调用的人手。 温融没有再接他的话。但在他心里，木清樽这个人在原本就朦胧的印象之上又蒙上了一层薄纱。 木清樽的电话打出去不到三分钟，有人联系上了杜展的私人号码，让杜展把失踪人员的照片发过去给他。 杜展一一照做，那边的人则让他们安心地等消息。 这些地头蛇的力量确实强大，天蒙蒙亮的时候，杜展接到了对方传回来的消息，称找到了。 只不过，找到的是其中两位的尸体，而且是死状极惨的尸体。 第241章 野蛮的突入计划 天亮之际，尸体被一辆破破烂烂的普通送货小卡车送了过来。来的人是一帮一看就混江湖的年轻人，他们提着两个大尸袋，按照杜展的指引将其放到了一处无人使用的仓库中。 温融第一时间想要去查看一下尸首的现状，被其中一位满脸匪气的小年轻给阻止了：“劝你最好不要看，除了还剩一张脸皮勉强能认出他们的模样，其他的支离破碎、血肉模糊。” 杜展和木清樽进去检查了一番，出来的时候杜展的脸色非常难看，对着温融连连摆手：“小老板，算了吧，您别去看了。”看了之后恐怕这一辈子就只能吃素了。 木清樽的状态相对好一些，这家伙本来就常年与这些东西打交道。他还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判断他们到底是遭受了怎样的伤害。 “我们是在商业区一处栋住宅下层发现他们的，他们四个同时进了一间屋子，目前只找到了两个，都在那袋子里头了，另外两个则没有踪影。”小年轻看出了这次的事主主要是温融，这话是对着温融的方向说的。 “能请你们继续帮忙寻找另外那两位的行踪吗？”温融客气地与这人交流。 小年轻盯着温融的眼睛看了几秒，慢吞吞地说道：“之前的这次是免费奉送，如果还需要服务，需要收取服务费。” 温融没有异议，倒是木清樽有些惊讶：“这是你们老大的意思？” “这是我的意思。”小年轻扯开嘴角笑了笑，“老大们把肉吃光了，现在连汤都没得喝，我们这下在最底层爬的蟑螂也得需要点儿食物残渣才能好好办事。” 温融这个时候才多看了这人两眼，虽然对方只是说了两句话他却听出来了不少讯息。 木清樽隆起眉头，“你叫什么名字？” “袁辉！”年轻人不卑不亢地道：“就算要向我老大告我一状，费用我也要谈。” “杜展，从账上给这位袁先生结清服务费。”温融出声吩咐，“按照对方的报价来。” 袁辉这个年轻人的眼珠子在木清樽与温融之间转了两圈，自动走到了杜展的身边。 木清樽也从袁辉这两句话里读懂了更多消息。这些本地‘地头蛇’势力之间的矛盾似乎越发激烈了，连这些打杂的小弟都没以前听话了，是不是租金发生了什么事？看来得关注关注。 杜展带着袁辉去结账，温融则执意要求看一眼那两具尸体的情况。 “温先生，有些事不能逞强。”木清樽还劝他。 温融并不赞同这话。他总要知道自己送出来的人到底怎么了，这样回去了才好向他们的亲人朋友交代。 木清樽见他如此有主意，无奈地摇头，只能陪着他再进去看一次。 打开尸袋，木清樽给他解释：“我刚刚初步检查了一下，他们其中一个遭遇了活剐，另外一个嘛，被掏了个空，不过东西都还完整地在旁边放着……” 温融只看了一眼，瞳孔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他迅速侧过脸去，刚刚入目的那两副画面已经植根在脑子里抹不掉了。 “都告诉你不要逞强了。”看着他扭头闭眼，血色一瞬间从脸上褪去的惊恐模样，木清樽苦口婆心他，“偶尔也要听听忠告的。” “怎么会这样？这是虐……杀吧。” “外面的人比较脆弱。”木清樽给了他一个像是‘借口’的理由，“很多以前从来没有过的病症，反而在现在出现了，他们往往随便遭受点儿打击就被刺激得失去人性。” “你是说这是精神病做的？”温融当然也希望这只是个意外，可他刚刚看到那冲击力的画面时，心脏狂跳，不安感油然而生。 木清樽从给自己之前遇到过的差不多的情况来判断，大概如此吧。 “那要更快一点找到剩下那两位员工了，还得加强工厂工人的安全管理。”温融在经过刚刚的惊吓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并开始想办法应对问题。 木清樽诧然地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他振作起来的速度可真快，快得让他差点儿误以为刚刚的惊恐是装出来的。 杜展和那位叫袁辉的年轻人达成了合作协议，双方互相握手，袁辉带着他的人木然地回到他们开来的破烂小车上，临离开前，袁辉还特意看了一眼温融与木清樽的方向。 他脚下的小箱子里是今天赚到的钱，这是他们很长一段时间来，靠自己的能力赚到得最踏实的一笔钱了。 耳畔还回响着刚刚带他结账的那位中年人有意无意说的话：我以前也是混子来着……后来跟着我们家小老板洗心革面，干得都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从前那种打打杀杀，被别人当棍棒胡乱抡的日子结束了，再也不会担心哪一天闭上眼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袁辉用力握住了被他压在身下的双拳。如果可以，谁不想踏踏实实？他身边跟着的都是想要正经干活的……可他们身处在那样的环境下，干着最肮脏的活儿，还不是被当成棍棒而是被当成垫脚石，没有钱没有出路没有方向，一旦想要脱离就会面临极端惩罚？他们能有什么选择？尤其他们当中，还有……还有一些不被大众接受的家伙存在。 车子开到大门口，等待大门打开的时候，有人突然出现在了车门前方，吓了袁辉一行一小跳。 杜展竟然追上了他们的小车还出现在他们的车前，拦下他们，主动递出了一张名片。 接过名片，他们稀里糊涂地继续开车，直到车子开出了厂区侧门，袁辉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火速回头，从车窗看向外面，上一秒还在门口送他们的那位杜经理，下一秒……不见了，就如同他刚刚突然出现一样，速度是那么的快。 一般人可能只会疑惑一下并不会深想，但袁辉瞬间就明白了一些事情。速度如此快的人他见过的……他的身边，他的人手当中，也有这样的同伴。 前方阴云密布的天际线尽头，此时意外地跳出来一抹浅金色的暖光，朦胧地铺射在袁辉半边脸上，他低头看了看手里对方主动送上的名片，再结合那人对他说的话，这个年轻人抑郁的内心同一时间，拨云见日。 两位员工的尸体被收敛好，请了‘顺达快递’的人来运送。快递公司的人来的时候开的车是没任何特殊标志的冷藏车，但员工穿着统一的制服，制服胸前印着小小的‘顺达快递’几个字。 温融顺便也跟着这辆车一起返回‘尼夏城’，他与木清樽告别，木清樽的注意力则被快递员工给吸引了过去。 听说过最近这段时间有专门的货运公司在和‘尼夏城’做生意，只是他们一直没能查到具体是哪一家，说是那家货运公司的车子会‘隐形’……直到今天他看到了对方的名字。 车子开上路没多久，开车的司机看了眼车后镜的方向：“后面有辆私家车跟上了我们。” 温融也看了一眼，淡淡地回道：“别管他。” 跟车的正是木清樽，这家伙跟上来除了对这突然冒出来能与‘尼夏城’合作的快递公司感兴趣之外，另一方面也本着‘好人做到底’的原则想要确保温融百分百安全回去。 跟随在冷藏车的后面始终保持一个特定的距离，期间木清樽大白天的愣是被前车甩掉了三次，如果不是他确定他们是要往‘尼夏城’开，总是能在重要的路口重新追上，早就跟丢了。 “奇了怪了，难道还真能隐形不成？实力这么强的公司，怪不得能和那位温先生达成合作。”木清樽自言自语着，脑子里猛然多了个念头来：这会不会就是他们‘尼夏城’的人开的公司？毕竟，那位温先生都能在外面收购工厂了，开家货运公司虽然很麻烦，也不是不可能。 木清樽利用车上的网络终端调查起关于‘顺达货运’的相关信息。查询到的结果这家公司属于一个叫‘尤文土’的人，而这人的户籍，属于‘宁安城’，并不是‘尼夏城’。 ‘宁安城’比较特别，是所有城市地区当中户籍最不好入的一个地方，整个城市都是以保险、银行服务为主，保管着世界上六成以上的财富与资产。他还特意在‘宁安城’的户籍登记系统当中调查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么一个叫‘尤文土’的人。 想想那个地方的人在外投资的生意确实多，有些都能和他们‘联合政府’合作，还有一些隐身在大财团、大家族的背后，整得神秘兮兮的。他们那里的人能和‘尼夏城’合作定然也是早早看中了那地方的资源。 其实，有很多地方城市都看中了‘尼夏’的资源和技术，他们不想搞什么制裁，更想要技术共享，想要合作。 据他所知，那位阁下就曾经以技术服务为卖点，向外界兜售过生意。有一些城市还真顶着压力买下了他的技术服务。这个消息传出来时让他们那位大将军结结实实地生了场大气。 莱比锡大将军这半年来一直都在争取通过立法来全方位抵制‘尼夏’的经济，想要彻底把他们困死在里头，然而因为各方利益的关系，他的提议总是没办法在投票中半数通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提议依旧还是提议，私底下与‘尼夏’做生意的反而更多更大胆了。 “为了利益，挑衅大将军的权威又算得了什么？”木清樽想通这些嗤笑出声。 他决定当做不知道这件事。这么好玩的事，应该等莱比锡将军自己发现了才有趣。他心底同时也怀疑，是不是温融故意让他看到‘顺达快递’的人的，如果真有心想要隐瞒的话，有很多种不让他知道的方法。故意让他看到，是不是也是想试探他会怎么做？ 木清樽这家伙想事做事，有时候简单直接，有时候又会陷入怪圈容易自己把自己给绕进去，拐弯抹角。这就是他的习惯，正如他骑在墙上左右逢源一样，他的思想也是矛盾的。 在发现自己没办法真正甩掉木清樽后，冷藏车司机便不再隐蔽了。他们已经出了地形复杂的城市，接下里都是地形单一的小地方，再隐蔽下去就会暴露自己的秘密。 “让他跟着吧。”温融斜身觑了一眼后面那辆车，轻声说道。 之后车子一路无惊无险地开回到了‘尼夏城’外围，当穿过那片科研基地的时候，周围不少的摄像镜头同时对准了这辆车。 出来的时候温融已经见识过了这样的阵仗。这些专家们没办法与里面的人取得交流的资格，就寄希望于能够和来往车辆上的人沟通。他们打算研究每一个进出‘尼夏城’的车子。 这些高速摄像机会把每一帧画面都清晰地捕捉记录下来，送到他们各自的研究室进行研究分析。他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能够找到突破口的线索，包括车胎的花纹，车子的每处细节，车胎上的附着物等都是他们的工作重点。 其中一台摄像机记录下来的数据通过数字信号一直传输到某间私人研究帐篷里。 里面原本在打瞌睡的人听到信号声，一骨碌起身，迅速就位到各自的工作台前。 “回来了，确定带着尸首！马上即将进行‘突入计划’测试。”声音是从森郁达的口中传出来的，这位胡子拉碴的阴郁男人睁大了一双敖红了的眼睛，屏息凝神盯住了全息屏幕上刚刚通过的那辆冷藏车。 深白缩在一个角落里，有点儿紧张地看着帐篷里立即行动起来的五个人。 奇怪的是今天竟然是五个人都在，那个叫‘影魔’的家伙每次都会在‘巨鲸门’打开关闭的同时去进行他们所谓的测试，今天竟然没有过去？ 他们在这几个月内做了上百次的测试了，为的就是能够找到办法进去那里，然而想要趁机潜入的这个念头至今仍然没办法成功，所以，他们最近好像改变了策略。 深白回头看了一眼被关在帐篷最深处的两个普通人。他们手脚被捆住，嘴巴被堵住，满面惊恐地注视着自己，试图向这位年轻人发出求救的讯号，让他能够可怜可怜他们，救他们离开。 深白总觉得其中一位看上去有些眼熟，他之前在‘幽灵窟’的时候是不是……见过这人的脸。 面对两个最普通不过的老百姓向他投射而来的哀求，深白拧了下眉头将视线快速摆正前方，不敢再与他们对视。 不要看我！我也没办法！ “快接近‘巨鲸门’……还有五十米、三十、十、门打开了，正在穿过‘暗光盾’……九、八、七……”听着女人带着点儿兴奋和期待的声音，深白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管他们这次的计划成功还是不成功，身后这两个人都不可能活着，就像他们另外同伴一样。 他和这帮人待在一起快四个月，已经清楚地明白他们是一帮什么样的人。他亲眼看到过他们做过各种各样的手术和实验，就在昨晚他还亲眼看到了他们对那两个无辜人做的那些事，那样的事连他这种见过一些世面，经历过一些蜕变的家伙，看了之后都会心惊。 女人倒数的声音在他的意识里被拖得很长很长：“替代品体内药丸已溶解……强制苏醒执行……已苏醒……” 当他听到一声短促的警报过后，帐篷了传出了森郁达神经兮兮的笑声：“怎么样？穿过了没有？” 深白抬起头好奇地看了过去，他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过了！触动了一秒警报，但是已经成功‘突入’其中……博士，这个设想是可以实现的。接下来就看他们会不会检查出来我们做的手术了。”女人语气含笑，听上去比之前更加兴奋。 森郁达一行掀开帐篷目光灼灼地遥望向前方那一大片‘禁区’，志得满满地笑了起来。 第一步计划已经取得成功，紧跟着要看他们的对手够不够仔细、谨慎。 冷藏车在按照例行程序穿过‘暗光盾’之后，系统主机延迟了一秒发出了一声短促的警报，开始闪烁起了类似出故障的黄绿灯来。 因为那一声警报，冷藏车紧急刹车，周围所有布防的武器都将枪口对准了这辆车。 这些都是主机系统自带的程序，主机发出警报就会触发武器连接系统，至于会不会攻击则需要人为判断。 “车上是温先生！”有人迅速将车里坐的主要人员往上报告。 科技工业园主机服务器所在的地方接到这一消息后，并没有按下攻击按钮，而是请他们留在原地，等待检修程序运行以及通报给负责人范迪。 温融在车上坐着，面对突然发生的状况，主动探出头去向塔台表明身份。 此刻他们已经进到了‘暗光盾’的屏障内部，距离‘巨鲸门’还有几十米的距离，门已然打开，却只能留在原地，等待技术人员过来检查到底发生了什么状况，导致刚刚会发出那一秒的警报。 很快的罗队长带人赶了过来，和温融简短地打过招呼，他手下的警备队员接管了车辆，开始用仪器扫描整部车子。 “这还是第一次发生这样的警报异常。”罗队长也比较紧张。因为一旦警报响起，意味着有东西闯入。 “会不会是死机了？”温融也只是猜测，这东西再厉害还是靠AI来操纵的，在他的印象里机器也有识别错误、卡死的时候。 “后车厢里放着什么”此刻手持探测器探到了冷藏车的后车厢，发现里头放的有不明物体。 “尸首。”温融道。 不远处一直盯着秒表在卡时间的森郁达看到表针走完最后一圈，松了口气：“替代品死亡，这下是真死了。” “博士，他们不会检查出来什么吧？”‘影魔’对此表示了担忧，“早知道应该让我藏在那尸堆里头的，用一只猫测试风险性还是有点大。” “咱们在这里几个月也不是白观察的。只要是外来物种，连一只猫猫狗狗都别想进到里头去。某方面来说我们就和那只替我们做测试的猫是一样的，只要它能躲过这一秒，我们就有很大的机会用同样的方法躲过。”森郁达这会儿心情好，面对同伴有些蠢的问话，他有心情解释。 “也幸亏他们没有仔细检查尸体，不然一定会发现其中一具的胃袋里藏着一只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猫。”‘美蛇女’在说这话的时候，她后背上其中一条小蛇妖娆地顺着她半边脸庞盘了几个圈儿，吐了吐发黑的信子。 “我的毒素可以很完美地控制它的昏迷时间，除非剖开内脏，不然绝对发现不了它。”女人自信地笑了起来：“在运输过程中让它一直深度昏迷，等到了要骗过主机之前再让它苏醒。如果它能够借助尸首身上的生物能量骗过主机，进到其中，那么其他生命体也可以。博士，真不愧是您！这种奇特的方法都能想得到。” “先别高兴太早，他们停下来了，正在自查。当心查到……”森郁达嘴上这么说，内心却不以为然。 “没有人会对已经死亡的尸体做出不敬行为的。”‘镭射手’在口气凉凉地说着。 正是因为他们确信这一点，才会想到用尸首‘暗度陈仓’的方法，试图骗过主机，突入内部。 “那也得感谢我这一段时间来，每次都追踪那些货运车，最终确定他们他们把人运出来才给了我们这种机会的，好不好”‘火男’见没人提到他的辛苦，只能自己表功。 他可是跟着那些运货车跑了好多躺的，虽然到现在还没有查清他们究竟属于哪家公司，却无意中发现了运货车里运输的培训人员，跟踪了两次之后，确定了其中一些被送到了‘炼油厂’，这才有了下面博士一系列的启发。 森郁达大胆地进行了一个‘诈骗AI’的设想。 已知‘暗光盾’靠生物能量网先行识别进出它内部的生物体的能量，也就是说只有被主机记录过的生命体才能自由穿行，其他的哪怕就是挟持了人质在‘穿过’的时候也会被主机识别出来进行自动隔绝。 想要隐蔽地进去里面，必须骗过‘生物能量网’再骗过主机。于是，森郁达想到了一个设想，那就是如果藏身在一具尸体中，将自己的生命体征降到最低，能不能有那么一秒钟的机会在‘穿过’的瞬间骗过能量网和主机？ 第242章 同欢喜，共痛苦 他们这群人为了验证这个想法盯上了‘炼油厂’的那帮培训员工，在确定了他们的出行规律后随机锁定了其中四个为目标，于昨天下午展开了行动。 行动结果：一秒钟的欺诈，成功。 眼下，只需要瞒过接下来的检查者，尸首能被带进城中，‘突入计划’就算彻底成功。 森郁达这边在等待着‘巨鲸门’口的消息，同时其他的专家、研究员们也在好奇门口发生了什么？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他们听到了短促的警报声，这可是‘暗光盾’半年来第一次发出这种奇怪的警报，之前总是在碰触上它时就发出悠长而连续的警报声，紧跟着就会被弹回来。 这些人的脑子里第一想法就是会不会是出错了？如果主机系统能够出错的话，那证明这个系统是有BUG的，光是这个BUG就值得他们深究。 过了一会儿‘巨鲸门’门口停着的那辆车子动了起来，缓缓开进了那巨大的城门。 当车子的身影消失在那门中时，森郁达几人对视一眼，不再掩饰他们眼底的狂热。 “十小时之内我们要把另外两具尸首送进去。”说完，他们几人一起回头看向帐篷深处被紧紧束缚住的两人。 深白在他们一起看过来时，迅速垂下了脑袋在心里骂了一句，浑身的血液在此刻全被凝固。 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他……他真的没有办法，他也只是个被派过来当卧底的家伙，他甚至不能再使用一次自己那种特别的‘分裂’能力，因为很有可能就是他最后一次用那种能力，然而他身上用来刺激自己激发瞬间潜力的手环也都被这些人给丢掉了，他如今……就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普通人的他又怎么能解救其他普通人？ 那两名员工被无声无息地拖走了，从他身边过去时他的眼角与其中一位已经心如死、灰完全放弃挣扎的男人的眼睛对视了片刻。 他想起来了……自己确实曾经在那个小镇上见过这张脸，他相信对方也认得他。 有那么一刻深白差点儿想要起身做点儿什么，一只手柔弱无骨地搭在他的半边肩膀上，‘美蛇女’那双仿佛能窥视人心的眼睛撷住了他的视线。 “你好像……不忍心。” “如果只利用尸首就能混进去，何必要……要那样杀他们？” “哈！作为从宗政御司那里训练出来的小杀手，你这态度很不同啊。”‘美蛇女’取笑他道，“我们愿意，你能怎么样？” “你小子真傻还是假傻，只有披着他们的皮，抱着他们的脏器才能混进去，不然光是尸体重量就瞒不过人家。你不可能不懂的吧。”‘镭射手’干巴巴地笑着，他认为这个年轻人是在装傻。 “老大，这小子跟着咱们这么久了，该让他展现点用途了吧。我看不如让他来操刀。”火男’跟着在一旁怂恿。 深白的脑仁麻木了片刻，却不敢有激动的反应。这帮家伙就是那种给的反应越激烈，他们越开心的人，他自己也曾经有过那样的时候，最了解不过。 “耽误事。”森郁达斜了深白一眼，冷冰冰地突出这样几个字来，“‘镭射手’你和他留在这里等我们回来。” 对于深白，森郁达留下他这么久除了是保持与某人的联系之外，还有就是他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研究研究这小子，对于一件基于他大脑提出的理论创造出来的产物，他还是很感兴趣的。 他们这次要争取时间，还要撞运气。得趁着里面还没有检查出问题之前，短时间内再‘诈骗’主机系统一次，因此不能耽误时间更不能用生手来做事。并不是森郁达故意放过深白。 这帮人完全不把深白放在眼里，笑着带来工具离开。 此时温融陪着罗队长一行在‘巨鲸门’塔台内等着范迪他们赶过来进行人工检查。 工作人员之前差点儿将整辆车给拆开来检查，依旧没能查到任何有效线索。现在他们把车子拖到了单独的地方封锁起来，为以防万一还找人专门守着。 “已经查过了，他们俩没有亲人。”赶来处理受害者遗体的是阿禾以及这两人的区域管理员。 在没有亲人的情况下，最后为‘幽灵窟’人送终的就是镇长与管理员。 “带回去好好安葬吧。”温融尽量在人前掩饰自己心中的难受。没有亲人……他倒希望自己能够亲自面对他们的亲人将事情说清楚，没有亲人非但不会让他松口气，反而加重他内心的负罪感。 从得知出事之后，他脑子里适时不时跳出个想法，是自己害了他们吗？ 这样的念头让他整个人的精神和之前有不一样的区别。阿禾和管理员们离开时都觉察到了这样的气氛。 阿禾想说什么，被跟来的两名管理员给拦住了。 现在说什么都不能安慰他，得让镇长自己想明白。 范迪带着几位手下赶来，与阿禾他们的车子错身而过。他们照例先去检查车辆，确定完全没有问题后，才开始去塔台一个环节一个环节地检查。 所有的控制部件都单独测试过一次，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可能导致警报误判的痕迹。他们还亲自做了三次进出测试，三次主机系统的反应都是正常，最终范迪刨了刨被他抓乱的头发：“或许真的是主机系统出了问题。” 对于科研工作者来说，对任何事物都抱持着客观态度和一定程度的怀疑，是他们的基本职业操守。对于系统出错，范迪虽烦恼于出现了这样的BUG，过后还是坦然接受，“我回去会再好好地重新检查一下。” 这件事就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们每个人的心头，如果不能找到原因，那么，他们将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绷紧神经。 “我会把这件事用书面形式传给先生知道。他那边眼下只能靠卫星通讯器联系，昨天我联系过一次信号非常不好，可能他们已经进到地形更复杂的崇山峻岭当中了。” “把事情跟他交代一遍就可以了，不要让他担心”温融怕影响到摩莳要做的事情，“我们不能总依赖他。” “我可能会重启‘生物能量网’和‘暗光盾’这两个的硬件系统，在这个过程中会释放比之前更强大的能量，造成天气反常。你最好通知一下让人们注意。”为了安全起见，范迪还是决定重启硬件。 “知道了，我待会儿给市政上去电话。是大风、大雨还是气温调节？”这种事他们这半年都经历过，每隔一段时间‘暗光盾’都会按时释放一些能量出来，会给他们内部自成一个生态系统的环境造成短暂的影响。 有时候会是大风天，有时候则是突然的气温降低或升高，还有下大雨。对这里的普通人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现象，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是受到调节影响的。 “我也不确定这次会以哪种形式展开。”范迪摸了摸脑袋：“重启外部硬件不同于重启主机……我也第一次试。” 温融打起精神来，当着他的面给普西尼城主那边去了电话，交代他们提前通知各个部门做好准备，并给自己旗下的工厂、庄园、店铺去了通知，要求他们做好一系列的安全措施。 范迪的硬件重启也不是马上就能完成的，需要几个小时的准备。在这几个小时里，‘尼夏城’大多数民众都接到了本地气象部门的通知，晚间时分会有反常天气出现，交代人们注意好安全防范。 本来就因为要迎接可能到来的天气变化，温融一直忙着让下面的人做好各种生产上的安排暂时忘记了那些让他烦心的是，直到四个小时后他接到了另外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消息是杜展传回来的：‘炼油厂’失踪的另外两名员工被找到了，依旧是袁辉那帮人找到的，和前两位的死状差不多。 接到这个消息温融刚刚才打起来的精神又遭受一次重击，他许久没能出声回应杜展的请示。 阿禾他们刚刚安葬完那两位乡亲，听到这个消息也是难过的，他很想安慰温融，被温融此刻阴鸷抑郁的神情给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看过温融有过这样的一面。 温大哥…… 两位管理员把阿禾给架了出去，冲他摇摇头：“让镇长安静安静吧。” 对面的杜展大气不敢出，一直安静地等待着温融的吩咐。 “送……回来吧！马上安排送回来。”人已经没了，按照本地人的习惯是要尽早送归家乡的，就跟他们家乡‘落叶归根’的传统是一样的。 “暂时不要让我们的人出工厂大门，如果有谁害怕想回来，后面陆续安排他们跟车回来。”温融的声音变得沙哑了不少，光从他的声音里，杜展都能听出被压抑狠了的情绪。 声调突然一变，变得阴沉狠辣：“另外，对袁辉说，如果能把凶手带到我面前的话，我会在原来的价格基础上翻两倍，尸体也行！” 他之前已经让杜展和袁辉他们谈过‘生意’了，当然是抓凶手的生意。 他们的人不能白死！他没办法公开通过警务系统去缉凶，但他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利用本地混混的地利和人手优势的同时，他还往‘烈火安保’下了一单，请他们派人去进行调查。早上他们往回赶的时候，这两方力量就已经展开了行动，他当时想的是或许能够赶在凶手下一次动手之前就找到他们。 他没想到凶手的动作会这么快！ 又是两条人命，而造成这一局面的正是他的一个决定。再怎么承受能力强，他的内心还是会愧疚自责，会质疑自己是不是这一路走来太过顺利，他做的每个决定值不值得别人付出生命去践行？ 万一，他从一开始就错了呢？ 他把自己独自关在办公室里，很长时间都没办法思考。 直到他的通讯器跳出了一个通过卫星通讯设备转发过来的信息，来自于陌生的号码，不过那口吻他一看就知道是谁。 ——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要否定自己。 本来一直强忍着的各种情绪被这一句话弄得差点儿崩溃。温融连忙捧住脸庞，就算办公室现在只有他一人，他也不想表现出脆弱的那一面来。 因为他内心深处还是相信自己的决定长远来看是符合发展利益的。不懂就得学而不是守着眼前拥有的安于现状。 看着那几个字，温融努力调整自己。他是了解他的，他不需要人安慰‘不是你的错’，他需要的只是坚定地与他站在一起，相信他没有做错决定的鼓舞。 他等到了对他来说最对症下药的‘安慰’。 气象部门预报的天气变化时间是晚上，然而临近孩子们快放学的时间，征兆突然提前出现，天色瞬间变黑，云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一股超级强大的力量压得极低，沉甸甸空似乎要整个天塌下来。 这种强压让人们的心脏都跟着紧缩了一瞬。 “看样子是要下大暴雨！”心情稍微调节好一些的温融，赶紧拿上雨具趁着雨势还未降落之前跑去学校接小崽子们。 刚接到小家伙们，小石子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向地面，也就只几个呼吸的功夫，暴雨如注，天昏地暗，一米之内能见度急速降低。 原本因为见到爸爸来接他们放学而兴高采烈的小家伙们，被这突然就极端变坏的天象给吓着了，全都簇拥到他的身边，紧紧抓住他。 温融不得已带着孩子们退回到教室里，等待待会儿雨势减小再回去。 温融今天的情绪经历过大起大落，尽管他在孩子们面前不表现出来，小崽子们依然敏感地觉察到今天的爸爸好像和平时不一样。 为了安慰爸爸，让他开心，每个小崽子都巴巴儿围在温融身边，努力向他撒娇卖萌。他们也知道，自家爸爸最喜欢看到萌萌的小宝了。 尤其二宝，整个贴在温融的怀里，还钻进他衣服里，从领口露出小脑袋来扮鬼脸逗爸爸笑。 温融还真被他耍宝的模样逗乐了，心中的郁气减退不少：“你呀，越大越娇气了？” “爸爸，我好想你哒，昨天晚上我没都有睡好觉。”二宝哼哼唧唧地拱来拱去，继续卖力撒娇。 “我也没有睡好！”大宝揪住爸爸的衣角，小声说着。 “我做噩梦啦。”三宝难得靠在温融的后背闷闷地表达，“好可怕。爸爸，危险。” 温融特意扭头摸了摸三宝的小脸蛋儿：“做梦而已，梦是反的，你看爸爸现在不是很安全？” 三宝执着地摇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正确，他就是觉得……不安全。 学校里其他的小崽子们都围在这家人的身边，大部分的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温家五个宝。对这里的小崽子们来说，温家爸爸就是他们所有人心目中最想拥有的爸爸。 有几个胆子大一点的小家伙学温家小宝的样子也来向温融撒娇，求摸摸、求抱抱。 温家小崽儿平时在学校都很大方的，基本不与其他小朋友们闹矛盾，有玩具和书也都是先让给别人，唯独对自家爸爸，他们看得很紧。 “不可以！”二宝四宝张开短短的手臂阻拦别的小崽子靠近。二宝还去抢温融的手，将自己的小脑瓜顶过去不让爸爸摸别的崽儿。这是他们的爸爸！ “虎头哥可以让我爸爸摸！”大宝在旁边煞有介事地搞起‘分配’，只有和他玩得好的才可以让他爸爸摸，其他的，想都别想。 为了能得到温家爸爸的摸摸、抱抱，这些小崽子们还学大人的模样攀起了关系。看着小孩子们三五成群围在一起，向自家崽子认好朋友的场面，温融忍不住持续笑了起来。 和小孩子在一起真的具有治愈能力，不知不觉就能忘却那些干扰他的杂乱思绪。 暴雨越下越大，下了整整一个多小时都没有减弱的迹象，门口的坐着的大婶大妈们盯着无光的天色，一开始还兴奋地聊着天儿，后面就开始担忧起来。 她们主要担心的是会不会发灾。 正担心着，就听到外面大暴雨中隐隐约约传来了嘈杂的人声。 “有房子倒了！”消息从外面一层层传到了学校，温融连忙起身，看了一眼这里的孩子们。 心有灵犀的，温家小崽儿们同时回头看他。他们知道，如果镇子里有事发生，爸爸一定要去管的。 “爸爸你去吧，我们乖乖在这里等你！”小家伙们这次没有任何耍赖的动作。 温融心下涌过一阵暖流，他叫来了小红：“红，你看着弟妹们，不要离开这里，我有事出去看看。” “哥哥放心，哥哥……你最棒啦！”小红莫名其妙夸起了温融。 “镇长您去吧，孩子们有我们看着哩。”照顾孩子们的大婶大妈跟着附和。 温融不放心地检查了一下学校的房子，幸运的是学校的房子都是砖瓦结构，相比较镇上有些人家的泥砖房子还是牢固不少的，“不要让他们乱跑，如果雨势一直不停的话，我会让家里撑不住的人家转移到学校来，到时候人多，更要看好孩子。” 大婶大妈们认真起来，知道接下来可能会面临一场混乱。 温融拍了拍家里孩子的脑瓜，抓起带来的雨衣披上，跑了出去。他一动，来这里学习的几个大油桶的少年们就主动跟了过去。 “你们跟过来干嘛”温融指着教室让他们回去。 “大家都干活去了，温大哥身边不可以没有人！”少年们有自己的坚持，“温大哥，我们不小了，可以做事啦！您不要担心，也不要害怕。” 温融在滂沱的大雨中愣了一下。担心？害怕？他们怎么会这么说？ “我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不是您的错，您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好多人都担心您的。”披着‘鉄棘草’编织的遮雨工具，冲温融喊话的是小胖。 “温大哥，我们都支持你。我们大家都不怕，你也不要怕！”旁边跟着大声呼喊的是狗儿。 这几个原本十岁左右的小家伙们自从生活稳定之后，就被强制来上学学习，温融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他们了。突然发现他们都长大，成熟了不少，不光是身形、个头，他们眼睛里也不再是孩童懵懂的状态，有了一种能被称之为‘信念’的东西在闪烁。 “我们都不怕死！”小少年们在暴雨之中大声呐喊：“我们会一直跟着您！” 温融愣愣地在雨中站着，也幸亏此刻下着的大暴雨能够遮掩住他混合着雨水流下的眼泪。 “镇长！镇长！！”学校门口传来了球哥嘶吼的声音，他带着几位少年打着手电赶了过来，“阿禾让我们来接您，他说你一定会去现场的，怕您没有灯让我们来送灯。” 温融用力抹了把布满水痕的脸，无声地笑了起来。是啊！他不是一个人在承担责任的，他的身边，他的身后，不光有摩莳，还有了更多双手，更多的人在扶着他，撑着他。 他们可以与他分享成功、收获的喜悦，也可以与他承受失败、损失的痛苦。 “狗儿和小胖你们还是留在这里准备帮着接收待会儿转移过来的镇民，就不要跟过去了。”温融这会儿重新恢复了冷静自信。 “是！”那几个小少年们用力挺起胸膛。 温融分别在他们几个的脑袋顶上碰了碰：“谢谢！”谢谢你们。 他转身跟着球哥他们跑了出去。 要转移危房里的群众，还要注意内涝的风险，镇上的人，工厂里的设备、机器、货物都是要保护资产，更重要的是他得出现，安抚人心。 整个‘尼夏城’都在经历特大暴雨的洗礼，这次雨势强不说，雨量也不寻常地大，‘尼夏城’内不少地方出现了内涝现象。 怕引起出触电，才新建不久的电网全部都停了下来，整个城市被黑暗笼罩，与外面依然还有亮光的天色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不光是天色，那一大片区域正在经历特大暴雨袭击，受到影响，外面也下起了小雨，然而分割线以‘暗光盾’为界限，两边雨量雨势同样是明显得区分对比。 科研基地里不少人从大暴雨开始就注意到了内部的奇特景象。“又是生态自我调节！”专家们心里猫抓似的只能看着，却没办法搞明白这一整套系统是如何操作的，难受得很。 “今天这次反应特别大啊，现在还是傍晚，里面跟个黑洞似的。你们不觉得，那地方像个原本不存在的世界吗？” 正聊着，又有一辆车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之中从远处开了过来，压过路面上的水坑，呼啸着穿过了科研基地。 “又来一辆车？这辆送货车又是从哪个城市来的？”这些人看到货车已经见怪不怪了，就是一直研究不出来这些车开往什么地方，又是从什么地方开过来的。 “那里头正在经历大暴雨，这门能开吗？”有人对这一次会不会在恶劣气候下开门提出了质疑。 “我在想的是，这次会不会再发出一秒警报？他们之前测试过那几次都没有再出问题，应该只是一次巧合吧。” 正在这些研究员们按照各自领导的吩咐，准备记录下这次开门时能量值波动情况，只见那辆货车没有阻碍地‘穿过’了屏障，紧跟着，短促的警报声再度响起。 一秒警报今天之内第二次被触发！ 第243章 被绑架的镇长 警报系统又一次响起，运货车同样像上次弋阳紧急刹车停在了‘巨鲸们’外。 面对早上已经经历过一次的情况，这次无论是塔台工作人员还是周围的警备人员的戒备心都没有第一次那么的重。 因为听说是主机系统出了BUG，可能BUG还没有被修复好吧。 有警备人员带人来例行检查，依旧是用探测器一层层扫描。他们之前提前得到通知还会有运尸车回来，这次他们没有像第一次那样打开尸袋进行查看。 第二次出现误报BUG的消息上报给了范迪那边，范迪懵了。不可能啊，他都已经重启所有软硬件了，怎么还会误报？ 面对塔台技术人员和守卫的询问，范迪在思考了一分钟没有结果后，只能放行。 此时雨势稍缓，只是由于大暴雨造成了交通方面的问题，街上除了市政组织的救灾人员在活动外，见不到其他民众的身影。 运货车本来应该直接开去‘幽灵窟’的，也因为大雨只能与上一辆冷藏车弋阳被封存在同一间仓库里，等待进一步地检查。 运回来的尸袋被暂时取出来存放到了临时停尸房里等待雨停后，交通疏通，再被人带回‘幽灵窟’。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雨造成的灾害转移了注意力的时候，安静的停尸房里传来了黏黏糊糊的动静。如果此刻有人能看见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的话，一定会被吓得失魂落魄。 装着遗体的尸袋顶端，拉链被从里面用尖锐的刀片缓缓地破开，紧跟着两个血肉模糊的无头肢体从里面缓慢地、僵硬地钻了出来，跌落在地上。 它们在地上缓和了一下身体的‘假死’状态，肢体变得更灵活了些。借着外面应急灯昏暗光影的投射，可以看到墙面上两个影子像脱外套一样从身上脱下了整片东西，顺手丢进了尸袋中。 几分钟后，借着昏暗的夜色与稍缓的雨势的遮掩，两道人影像两只漂浮在水面上的蜉蝣，灵巧地穿行在无人的城内街道中。 “‘美蛇女’的遥感与深白那小子的地图都指向同一个方位，咱们往东北方向出城。”‘影魔’的身形于雨夜之中恍恍惚惚，这样的天气最适合他发挥作用。 “这里，比想象中落后很多嘛。”回应他的是森郁达。他们两人进到了这被外界传说的神秘兮兮的小城，剩下的两个则回到了基地待命，准备随时接应他们。 “我们得加快点速度了。博士！请让我带您一程。” ‘幽灵窟’因为这场大雨倒塌了至少上百间的房屋，一些地势较低到地方形成了内涝根本住不了人，在最开始的恐慌过后，这会儿全部工厂的工人在统一的指挥调派下，帮着抢险救灾。 一部分老弱被安置到学校里，还有一些就近安置在各区稍微好一些没有被水倒灌进去的屋子里。 最困难的抢险行动就是那些被埋在倒塌的泥屋下面的人，不确定人被埋在了什么地方，不能用金属铲子挖掘，现场的人都是徒手在挖，个个浑身沾满了泥巴，还得忍受头顶上不断落下的雨水，又因为‘幽灵窟’本来就是窄巷，泥巴整个堵住巷子，给施救工作又增加了不少难度。 在这样的□□下，哪怕拥有非同凡响的能力，为了保证人员的安全也没办法使用。 温融带着阿禾、球哥他们在一个个的现场帮着做抢救。 幸运的是他们这里部分镇民很早以前就在各自的庄园住集体宿舍，隔两三天才回来一趟，事故发生的时候在家的人不多，不然可能被掩埋的人数会更多，不幸的也正是因为这些在外工作没有回来，导致目前能帮着做抢救工作的人手不足，除了N区工厂里的工人能帮忙的，剩下的不少都是上了年纪或身体有残疾侥幸躲过一劫的人。 这些人里头还能活动的也自觉加入到了救助行动中，帮着在旁边挖挖土，疏通一下巷子。 整个N区目前已经安置了部分老人孩子，还有一些正在往那边转移。 大食堂里按照温融的吩咐煮了热汤，担着食物往这些安置点一趟趟地送，如今人手不足，做这些的就是那些十岁左右在学校学习的小少年们。 学校的几间教室里基本上都挤满了人，温家小崽儿和其他家的小崽子们被大人们留在同一间教室里由专人照看。 小崽子们平常爱跑爱跳的，这种时候也都乖乖吃了东西在教室里玩玩具，不给大人们添麻烦。 温融从泥巴堆里直起腰来大力地喘了好几口气，回头一看唐纳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跑来找他了，这位讲究的老人家脱掉了西装跟着大家伙儿一块儿挖土的样子，一点儿看不出最初相遇时那种印象。 通讯器在这个时候响起，他打开之后看到对面满面愁容的范迪：“怎么了？” “不久前又触发了一秒警报。按理说我已经提前重启所有的软硬件不应该再出现bug才对，温先生……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范迪这会儿也有点儿开始怀疑自己的技术了。他现在完全没有思绪，不知道该做什么，怎么做。 “范迪先生，相信你自己，我们也相信你！”不久前自己也曾经历过这一幕的温融道。 温融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进范迪耳朵里，上一秒还茫然四顾，神色恍惚的中年人，被他这一句贯穿耳膜和脑子，原本游离不定的眼神开始重新稳住。 有时候，人们需要的仅仅就是一句话的鼓舞。 “一定有哪里是我们忽略了的线索，第一次可能是BUG，在检查了全部的环节后第二次依然是BUG的可能性就要打一半折扣。这是不是在说明，也有一半的机率，那一秒的警报，系统发出来的是正确的？”温融按照他习惯性的思维方式自言自语。 对面范迪的脑海里有星点火花快速被点燃。之前一团乱麻的脑袋精准地扎到了症结所在，在他大脑高速运转之下，快速抽丝剥茧。 “您说得对。我们或许一开始就被误导了，当出现特殊的情况后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主机系统出现了错误，而没有想到或许不是错误，而是系统在极短的瞬间判断出了‘危险’的情况发出了警报信号，可能只是很短的一瞬间让它捕捉到了那种‘危险’，至于没有一直持续报警，意味着很快的‘危险’就消失了，亦或者……”范迪的思路被打开之后，嘴上飞快自语的同时，脸色也越变越可怕。 温融还没有能跟得上他的思路。亦或者……怎么样？ “亦或者……对方已经成功地‘穿’了进来，进到了‘暗光盾’内部。”范迪的声音就像两把冰锥，冰凉刺骨地狠狠扎进了温融的脑子里。 有人闯入了他们这里？ 他开始在脑子里梳理所有不同寻常的地方，运货车没有问题、送货人和司机没有问题那么……就只剩下货物了。这两次发出警报的车子里运载的都是相同的货物。 “遗体！”差不多异口同声，两人同时想到了关键的地方。 “范迪先生您快点儿带人回‘幽灵窟’来……”意识到有人闯入，温融第一反应就是要保护范迪。范迪可是他们这里的超级大脑，也是外面那些人想要得到的东西。 然而范迪的通讯器在此时闪过一片杂乱的雪花，随后他听到了范迪发颤的惊恐声音：“是、是你！！” 通讯器在被切断讯号之前，温融看到了一个穿着白大褂，形容枯槁的男人的侧脸。 糟了！ 他艰难地从泥巴堆里往外走，边走边给科技园附近的水厂去电话，水厂如今由杜鹏管理着，他让杜鹏赶紧带人去支援科技园，怕杜鹏他们力量不够，他又给分别给菜庄的白师傅和牧场大熊的族人去了电话。 他们离科技园工业区比较近，现在赶过去还能有机会。 “镇长，出了什么事？”见他神色慌张，在附近帮忙的阿虎夫夫主动找了过来。 “科技园，范先生有危险！有人闯进来了！” “我马上带人过去支援。”知道科技园那地方就是他们这整座城的命脉，阿虎他们丝毫不敢有半点儿马虎。 没多久，召集来了十几名帮手，温融粗略地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是‘觉醒者’后裔，这些人迎着减弱的小雨，朝‘游山湖’的方向赶去。 温融没有跟过去，他知道自己是‘拖油瓶’去了也帮不了忙。他得留在这里，这里也需要他主持大局。 最初的慌乱过后他很快就镇定下来，越是危机他反而头脑越清醒，一方面给普西尼城主发求援信号，一方面他火速给在外的‘幽灵窟’人发信息，让就近的人员尽快赶回来。 自从他开始往外扩展事业后，‘觉醒者’后裔大多都出去工作了，留在镇子里的除了管理员们就只有像阿虎这样实在不愿离家的，还有四代五代的后裔，加上摩莳出去时带走了一批人，他有点儿担心现下内部战力不足。 能调多少人回来就调多少吧，这个时候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安排完这一切，温融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往身后N区的方向看了过去。脑子里有个不好的念头一闪而过……他丢下这边的抢救工作折返回N区。 跑了没几百米，就听到N区某个地方突然响起了巨大的空气爆裂声。 这动静惊动了大半个小镇。 负责组织救援的管理员们反应最迅速：“N区有情况！！” “管理们去帮忙，这里交给我们！”知道眼下他们这里只有管理员才具有特别能力，其他的工人们便替他们做了决定。 让我们把时间往前调十几分钟，就在‘幽灵窟’的人都在应对着□□的时候，N区通道内两边的墙壁上‘唰唰’游走过一些变幻不定的影子，向着人群聚拢的地方快速逼近。 雨夜嘈杂的人声将不少的动静都给遮掩住了，影子无声无息逼近最里面的学校，周围工厂里那些被转移过来的人则对此毫无所知。 当那影子快要到达学校，教室里好几个孩子最先有了反应。 三宝第一时间跑到了窗口，一双沉稳内敛的眼睛直勾勾看向大门口的方向，其次跟来的是小红，小丫头伸出了一只手在空气里感应了片刻。 朵儿小姑娘正在不远处的医务室帮着照顾受伤被送来的民众，突然她放下手里的东西，猛地打开了门，僵着身体走出了门框，视线在四周紧张地游移。 一阵不同寻常的冷风突然刮过，大宝、二宝、四宝、五宝同一时间抬起了脑袋，回望教室外面。 整个N区在雨势最大的时候同样断了电，如今各个庇护所里提供照明的自然是这里最大的资源——鉄棘草。 每间教室的角落都点着两只‘鉄棘草’火把，火光此刻不安地摇曳着，从两边的墙壁上试探着‘伸展’出来一些黢黑的影子张牙舞爪地蠕动，明明不久前气氛还是温馨祥和的，这会儿透露出的阵阵阴邪之气让教室里普通的小孩子们都感觉到了不安。 有小崽子毫无预警地哭了起来。 几间教室内部墙壁和地面上跳动着的影子一下子有了生命力似的同时绽放开来。 ‘砰——’一声响动从小崽子们聚集在一起的教室外传了出来。 就在刚刚影子‘活’起来的瞬间，教室的前门被从外面大力撞开，及时出手的是小红，她一脚踢向门口，紧跟着响起了刚才那重物撞击落地的声音。 “后门！”小红在实战经验上还是比温家小崽儿要多很多的，只听她吩咐一声，三宝心领神悟往后门赶去。 后门也被蛮力撞开，三宝跃身而起一个利落的爪击，五道血红滚烫的岩浆封住了门口。这一次教室里的孩子们听到了‘啊——’的一声惨叫，那是人的声音。 定睛看去，小崽子们看到门口拥堵过来好几个大人。 这些大人都是他们‘幽灵窟’本地的人，就是在隔壁几间教室休息调整的受灾民众，然而此刻他们的脸上挂着挣扎与纠结和对这些孩子们的担忧，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机械性重复一个动作——要往教室里冲。 灯火摇曳之下他们每个人投射在周围的影子做的都是相同的动作。 守着门口的小红和三宝都被这刚刚偷袭他们的人的真实身份给惊住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 如果出手的话势必会伤到这些灾民。 就在这两个犹豫的时候，二宝当机立断，跑到两扇门中间的窗户，双手抓住窗上的铁栏杆用力憋住了小脸蛋儿，铁栏杆同样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往两边迅速延伸、扩散，好几条钢筋横向穿过前后门，蛮横地扎进了墙壁中，在这十几秒的功夫就形成了三道防护栏临时挡住了两个门口。 “干什么？坏人来了不要手软啦！”二宝大喝一声提醒小红与三宝。 三宝与小红及时警醒，这次不再犹豫。 教室里的小崽子们此时才反应过来，出于本能被吓得惊声尖叫。 看护着孩子们的几位大妈大婶儿随手抓了板凳跑到门口去支援他们，对着那些试图钻过防护栏的，□□控的镇民们一阵狂敲乱打。 温家其他几个宝也想过来帮忙，被小红扯开嗓门儿高声阻止：“别过来！！” “都退回去集中在教室中间，别过来！！”小红的肢体动作就在她两声呼喊当中，一点点地变了。 她的双手从原来灵活自由的状态变成了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给强行拽住的姿态，她似乎正在与对面看不见的力量进行角逐。 大宝背着五宝护着四宝还有其他的小朋友，听话地将他们往中间聚拢，同时他也在观察着到底怎么一回事。他看见了墙壁和地面上延伸出来的影子，有两条黢黑细长宛如手臂的影子正抓住了小红投射出来的影子。 “是影子！”他脑子里自动反应过来，立即转向二宝、三宝：“二宝、三宝快躲开！” 三宝一直采取的是有点儿距离的攻击方法，听到大哥的提醒之后火速弯腰后退，正好与地上差一点点就抓住他影子的影子错过，然而二宝那里就没这么快的反应了，二宝原本就靠墙壁最近，双手为了维持不断在两门间增加数目的护栏，一直抓住窗子不能放手。 在大宝提醒的时候他想要退，才发现根本没办法离开，他的影子已经被对方给抓住了。 大宝和三宝都想要去救他和小红。 “别过来！”小红与二宝一起喝阻他们，“会被抓住的！” 三宝气急败坏地开始攻击周围的影子，然而那影子就像是在嘲笑他们，随时变换方向角度，在火光之下跳跃个不停。 小四宝和小五宝一起注意到了教室里随着影子在闪动着的‘鉄棘草’火把。 室内凭空卷起一阵小型龙卷风，向着火把的方向袭去。 其中一只火把被龙卷风当场熄灭，墙壁上的影子立刻消失一半了，小红用力一扯，夺回了自己身体的主控权。 “四宝再来，灭火，吹！！” 又一阵更大的龙卷风升起。 ‘轰隆’一声，室外爆起了一声巨响，也正是这阵强烈的气爆声惊动了温融他们。 ‘影魔’的身形于一团漆黑的夜色里若隐若现地闪现出来，他刚刚冷不丁中了一记风刃，没办法维持力量的持续输出，现出了身形。 半转过身，‘影魔’与他身后的朵儿小姑娘对上了视线。 朵儿身边已经倒了一地被影子操控的本地人，每一个都是被这小姑娘给打晕了过去。小姑娘用力抹一把脸上掉下来的汗珠与水珠，半边脸现出了她本来的样子。 “二代？”‘影魔’被狠狠震慑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的行动要止步于此了。这家伙不慌不忙地转了下手腕，之前还在冲击小崽子教室的那群人，转而过来阻拦朵儿。 □□控了影子的人们哪怕不愿意，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祈祷朵儿下手轻一点儿的同时，闭上眼睛往上冲。“二宝，别跑！”教室里传来了大宝慌了神的喊声。 只见二宝不受控制地从后门跑出了教室，一头扎进了雨幕之中，向着学校外面飞奔而去。 “二宝！” “二哥！！” 小红拦下了要去追的大宝他们，用从来没有过的严厉声音命令他们：“你们不可以去，我去！乖乖呆在这里不许乱跑，听到没有！” 小红姐姐变了脸的样子吓住了全部的小崽子，大宝撇着眉毛轻轻点头。 大妈大婶们虽然不是很清楚刚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是负责地挡住了前后门，手里攥着凳子当武器，紧张兮兮地盯着外面。 不管谁来，想要伤害这些孩子，都得先打倒她们。 小红冒着小雨追了出去，没多久，朵儿也追了出来。学校的操场上到处都是被朵儿打晕过去的民众。 随着‘影魔’的远离，原来操控这些人的影子也不见了，他们这会儿失去了威胁性。 两位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迅速做好分配：“你往这边我往这边！” 温融最先跑回到N区通道外，前方水雾氤氲，从通道口猛然蹿出来了一个矮小的影子，虽然只是个朦胧的身影，作为父亲的温融还是一眼认出了那是他家二宝的身影，他想都没想张开双臂一把截住了他。 他以为这小东西是逞能乱跑，气得轻轻拍了他的小屁屁一下：“又是你个小调皮，就不能乖乖安分一会儿吗？” 然而他马上觉察到了哪里不对，孩子的身体怎么又冷又僵？昏暗的光线下他只能看到小二宝那一双自带荧光的眼睛，那眼睛里的神色……不对。 “你怎么了？宝宝，别吓爸爸！” “诶？”身旁原本除了他们父子再无第三人的空间里突然多了个带着兴味的声音。这一声让温融浑身过电一般，一下从脚后跟麻痹到了头顶心。 他第一反应就是抱住自己的小崽子，护住他：“谁？！” 雨夜之中朦胧氤氲的影子显现出来，‘影魔’微微往身后侧目，骂了一句：“阴魂不散”，他，伸手往温融的脚下一捏，温融身体不受控制地抱着二宝往前急速飞奔起来。 怎么回事？他的身体……他、他的身体怎么由不得自己做主了？ 在通往镇外的唯一主路上朝着镇口飞奔，两分钟后温融他们与赶回去支援的管理员错身而过。 F区管理员科克及时刹住脚步，一脸迷惑地指着身后：“刚刚过去的，是不是咱们镇长？” 前面同样停下脚步的众人仔细一回想，好像还真是。 “镇长干嘛往回跑？” “不对，镇长一个普通人哪里能有那么快的速度！有问题，科克你们几个追上看一看，我们这边继续赶回N区。”管理员们的机动性不弱，随机应变立即做出了行动上的调整。 科克他们速度不慢，可当他们几个追出镇口，惊讶地发现，温融早就不见了踪影。 小红和朵儿一前一后从不同的路线追了出来，盯着同样看不见影踪的四周，再度对视一眼。 “镇长，被绑架了！” 第244章 多方行动 ‘游山湖’方向，半天空高高升起了六枚红色信号灯，那是紧急事态发生的信号，预示着在那边同样出现了棘手的状况。 “现在咱们兵分两路，一路一直追向关口，对方要离开这里必然要经过‘巨鲸门’，通知塔台的方向，让他们截停任何车辆和人，从现在开始禁止开门。另外一路去‘游山湖’方向看看情况。科克，你们几个是去追还是去游山湖？” 一直都是懒洋洋提不起精神来的科克此时目光如炬看向前方：“我和镇长有渊源着呢，当然要去追他。” “朵儿姑娘，你留在这里，预防还有潜入者没被发现。镇子里的人就暂时请你多照看一下了，让那些小少年们都机灵着点儿，咱们这里遭遇了有史以来最艰难的时候。” 朵儿沉默地颔首，如今在这里真正具有战斗力的也只有她和温家的小崽子，其他的基本上都是普通人，她确实得留在这里。 “走吧！” 小红是最先行动的，许久没有被她展现出来的另外一种形态再度显露了出来。小丫头的身体在半空中快速游动着向尼夏城的方向飞去。 哥哥、二宝，等等我。 唐纳得到消息后只稍微迟疑了两秒钟，第一反应就是先去N区找孩子们，他知道温融如果在这里的话第一时间也会让他先去照顾孩子，照顾好他们就是自己在这个家最大的责任。 大宝他们这次很听话没有轻举妄动，一直乖乖地留在教室里，负责安抚保护其他受惊吓的小朋友们。他们也知道现在镇子里缺保护的力量，他们留在这里不光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小朋友，和其他的父老乡亲。 直到他们看到唐纳找了过来，几个孩子扑到他身上把刚刚积蓄的紧张情绪给宣泄出来。 “爷爷！二宝……被带走啦。” 唐纳用力按住了大宝的窄小肩膀，正色地看着他道：“我知道了，还有一件事也得让你们知道，你们的爸爸刚刚也被带走了。” 一听这话，三宝四宝马上要跑出去，被唐纳给拦了下来：“不能乱跑。在没有得到更多情报了解事态进展之前，你们几个不能再出事。” “给大爸爸打电话。”三宝率先想到他们的靠山。 “打不通的，主人去的地方没有讯号，只能用专门的卫星通讯设备，那套设备现在留在科技园，科技园那边也出了事。”唐纳在这个时候和孩子们说话，完全没有去考虑他们到底听不听得懂。他相信他们家的小崽子，他们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小小的世界观，经过这么多锻炼后他们会明白发生了什么，也会自觉开动脑筋去想办法。 “接下来我会赶去科技园通过卫星通讯设备联络主人。你们几个必须答应我，在我没有回来之前不要像上回那样自己偷偷跑出去冒险。”唐纳就担心这几个小的不听话。事关他们的爸爸和兄弟，他真怕他们忍不住会再次跑出去，在现在这样复杂的局面下，乱跑如果跑错地方了，无疑就是雪上加霜。 剩下的四个小崽儿互相交换了眼神，勉强答应。 “爷爷，通讯器给我，我打爸爸电话。”唐纳临走之前，大宝问他要通讯器。 唐纳把通讯器脱下来给他们，最后一次劝告：“大宝三宝，你们俩最稳重了，千万不要让大人操心。” 两个小家伙儿这次才郑重其事地点头。 唐纳离开后，四个小东西头用唐纳的通讯器一遍又一遍地拨打温融的号码，他们想的很有条理性，如果爸爸的通讯器响了的话，去找的小红姐姐说不定能听到，就能及时找到爸爸啦。 然而想法是很聪明的，作为职业罪犯的那帮凶徒又怎么可能让温融把通讯设备还留在身上，给自己找麻烦。 号码无法拨通。 小崽子们心下担忧害怕，头抵着头依偎在一起，互相给对方慰藉和力量。 “救爸爸！”过了一会儿四宝抬起头来清楚地说了三个字。他还是觉得他们应该去救爸爸，他可以打坏蛋哒。 “不可以。”大宝轻敲了下四宝的脑瓜，“我们答应了爸爸和大爸爸不会再做那种事啦，刚刚也答应了小红姐姐和唐纳爷爷，不可以说谎话，鼻子会变长哒。” 这次三宝也赞同大哥的意思。他们上次在外面闹那样一场除了有运气之外，还有大爸爸在身边保驾护航，现在大爸爸不在，假如中间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错，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有了！我们再找给木叔叔他们帮忙。”大宝看到受伤的通讯器，想到他们不久前做过并成功了的那件事，打算再找他们外面的朋友帮帮忙。 这一提议得到他们几个一致的认同，他们用唐纳的通讯器给木清樽去了电话。 木清樽第二次接到他们的电话，心中很是高兴。他以为这些小家伙是特意打电话过来感谢他的，接起来的时候还特意清了清喉咙。 “木叔叔～～”画面一接通，大宝带着哭腔喊了起来，“呜呜呜……木叔叔！爸爸、弟弟，我爸爸弟弟被坏蛋抓走啦。” 木清樽迅速坐直了身体：“怎么回事好好说，别哭！听话，爸爸……你们爸爸会担心的。” 大宝被他这么一说，更想哭了，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哭，他得对木叔叔说清楚发生了什么。 尽管担惊受怕，大宝还是口齿清晰地将发生了什么向木清樽做了说明。他不知温融是怎么被抓得，但他描述二宝被抓的场面时紧抓重点，尤其详细说明了‘影子抓人’一事。 木清樽听他在描述的时候心里已经门清，能把影子利用到如此出神入化境界的只有‘影魔’那家伙，而他又是在逃的森郁达一行的一员，他们竟然能在这几个月里找到潜入‘尼夏城’的方法？ 如果是被这帮人给抓着，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你们几个乖乖在家等着，你们爸爸和二宝都会平安回家的，不要像上回那样跑出来了，明白吗？”这些大人们害怕的事情都是相同的。 “你们大爸爸呢？”奇怪，森郁达一行就算是很厉害也不至于能在先生眼皮底下做到这一步，除非……那位阁下并不在城中。 “大爸爸不在家，我们联系不上他。”大宝乖乖地回答。 联系不上？怪不得。再三安抚了小家伙们，木清樽这次不能只靠自己行动了，他思考了几秒钟后给仇魄和罗素去了消息。 “温先生被绑架了？你等着，我马上调派手下赶去‘尼夏城。”罗素都来不及追问木清樽到底怎么回事，立马挂了电话先去安排人手。 仇魄那边多问了几句，得知是他们‘特别监管局’一直在抓的森郁达一行烦的事，同样迅速调集人手。 ‘特别监管局’这里好不容易再度有了在逃犯的行踪，为了保证这次任务能够精准完成，除了调集好几队精英之外，还向几家有实力的安保公司下了合作邀请，其中就包括他们最近经常合作的对象——‘烈火安保’。 夏兰、古戈力她们早一步得到温融发出来的‘紧急回援’的消息，已经派出了半数暂时没有任务的人手返回‘尼夏城’，此时他们还不知道温融在发布命令后不久也失踪了。 当他们接到了‘特别监管局’的任务邀请，古戈力觉察到了不对劲，一边组织剩下半数的人手同时去执行这个任务，同时焦急地给‘幽灵窟’打电话，探明情况。 打温融的通讯器完全打不通，守在电话前的古戈力和夏兰，心一下就沉了下去。 她们随后打给了玉女士，从她的口中得知了温融和二宝都被抓走的消息。 古戈力从座位上起身，想都没想按下了秘密通讯频道内的紧急按钮。他们的镇长被绑架了，所有正在去完成任务、已经完成任务返程的员工全都终止原来的计划，赶回‘尼夏城’，第一要务——救回他们的镇长和他们镇的小崽子。 ‘顺达公司’分布在各个城市地区的网点也在稍后接到了古大妈的通知。阿土、大关他们几个原本是在亲自运送货物的，将所有事情交给底下的人，想都不想往回赶。 没有任何事情比得上他们的镇长、他们的兄长更重要。这已经是全体‘幽灵窟’人心中早达成的共识。 唐纳急匆匆地冒着夜雨赶到科技工业园，一进来就被这里倒了一地的人给吓了一大跳，还以为他们都死了，上前检查了一下发现他们只是陷入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这位老人家长长地松了口气。 他对这里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到该哪里去寻找他需要的卫星通讯设备，看到了高高耸立着的三角形高塔，他直觉往那边跑去。 那是整个科技园最核心的东西！ 塔台的门无法打开，在唐纳急得拼命摇晃门把手的时候，‘咔哒’一声，从里头传出了沉重的机括转动的动静，门开了。 负责守护这座主机操作室的几名研究员探出了脑袋来，还有一位唐纳的老熟人——昔日‘翠山’上共事过的大厨师。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我在厨房里忙着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牧场赶来救援的人给带着丢进了这里。他们是第一批去追那绑架了范迪先生的人的，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一下子全都被迷晕在地。后面第二波救援的人有一部分也每坚持多久。那人……身上带了好多奇怪的装置，随便丢一个就能药倒一地。我们几个因为要严守这里的主机不能随便开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能去帮忙。”大厨师心有余悸地描述着不久前发生的那件事，“也有没有被药倒的几人追了上去，那家伙挟持着范迪先生，偷开走了这里的悬浮车，跑得贼快。” “卫星通讯设备在哪里？要赶紧联系先生。”范迪先生也被抓了，唐纳只感觉后背一阵阵地发寒。 他们尝到了苦头，太过于自信内部的安全了，没有在身边留下强有力的保护力量，一旦遭遇强敌，力量不足根本无法抵抗。 有研究员给唐纳指明了方向，唐纳向着范迪的办公室跑去。 确定这里已经安全了的大厨师和研究员们合力把地上躺着的同伴们给抬回室内。 唐纳按照指示找到了范迪的办公室，好不容易在成堆的文件里找到了卫星通讯设备，他屏住呼吸，拨通了号码，讯号一开始还微弱地跳动了几下，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之中，戛然消失。 唐纳挫败地垮下肩膀。糟了！这下该怎么办是好？ 唐纳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摩莳与阔莫也真面临着困境。 他们一队人刚下到一座无名野山内部，遭遇到了一阵剧烈的山体运动，将头顶上的山又给埋了大半，如今他们不能从上方施力强行利用自己的能力打出去——怕引发更严重的地壳运动，只能改从下面挖地道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地带，在横向往上换个地方打通出来。 “全部讯号都失灵了。”阔莫身上带着卫星通讯设备，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检查一下讯号，之前还没有发生山体运动之前还能收到一点点的讯号，现在，讯号彻底消失。 “得快出去才行。”摩莳摸了摸鼻子道。 “也就几个小时的功夫联系不上而已，您未免也太紧张了点儿。”阔莫照例与他打趣。 没家庭没爱人没孩子的男人怎么会懂？摩莳不理他。 “您说的熟悉感这会儿还有吗？”在山体下方转移了一段距离后，阔莫问道。 “一直都有，越往下越强烈。”摩莳指着周围明显被大型机械开挖出来的光滑山壁，“看这些山壁上再生的石癣和微生物，去检测一下它们的生成年代。” 阔莫招呼人拿仪器去测定一下，惊讶地给出了个结果:“……最、最少万年？” 摩莳停下来摸了摸那几乎可以用光滑如镜来形容的山壁，“我之前好像见到过这些。” “在哪里见到的？”阔莫同样摸着这些古老的石壁，“这玩意儿一看就是依靠机器才能挖出来的，怎么可能有一万年的历史？” 摩莳没有回话，他碰触到这些石壁，那一路指引他到达这里的熟悉感越发地强烈。他低头往地下深处看去，“快到了，应该就在这附近，你感觉到了没有：不安分的、强烈勃发的、源源不绝的力量、神秘悠远的力量在召唤。” 阔莫眨巴眨巴眼睛：“我只能感觉到您的力量在召唤。”他的力量来源于这位，自然只能感应到他的召唤。 “您反应这么强烈说明您记忆里的那处‘觉醒地’可能就在这附近，咱们要不继续往下寻找？” 摩莳迟疑了起来。 阔莫知道他在犹豫什么，如果继续往下挖的话，可能还要花费两三天的时间，也意味着两三天无法与‘幽灵窟’取得联系。 他们眼下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横向打出去再往上钻出地面，一条就是继续往下深入，心无旁骛地完成他们此行的目标。 “我往下，你往上。”摩莳做出了决定，“起码上去发个平安信息回去，顺便问问那边的情况。”他们临下来之前正好温融那边遇上了点困难，摩莳有些担心他现在怎么样了。当然他相信他们家那位是不可能被一点小事轻易打倒，顶多沮丧两天。然而遇到这种事的时候作为伴侣还是要多多给予关心的。 “有家室的人是不是都像您这样牵肠挂肚？”阔莫笑着同意了他的安排，“得，让他们跟着您继续往下，我尽快打通一条出路上去，报了平安之后再下去找你们汇合。” 温融一路抱着二宝也不知道怎么办到的，用了短短四十多分钟就从‘幽灵窟’赶到了‘尼夏城’关口。 他的身形在地面上投射出来的影子始终与另外一个漆黑的影子连在一起。在这段□□控着飞奔的过程中他早就明白了自己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影子！ 对方身上带着弱光灯源，一旦到了完全没有光亮的地带，就能依靠那家伙自带的光源重新制造出影子来，这就是为什么对方一路通过完全无灯光的地带，依旧都能操控他的原因。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想要摆脱他的控制有两个方法：一是进入到完全隔绝光源的地带，又或者进到一个全是极强明光的环境中。 然而，这些条件都不能在眼下实现。 关口那边灯火通明，全部的防御武器都对准了地面同一个方位，温融定睛一看，那里停着一辆眼熟的悬浮车，正是之前摩莳从外面带回来后面成了研究样板的那一辆银红色跑车，而车子打开了顶棚，里头驾驶座和副驾驶上分别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被绑成了肉粽的范迪，另外一个则是温融之前在通讯器里一闪而过看到的那个丧里丧气的男人。 男人手中抓着一把枪对准了范迪的左边耳朵，打开了悬浮车的车载音乐，一脸殷勤地用讨好的口吻和范迪说话：“老师！现在放的是您最喜欢的交响曲。我对您好吧？这么多年了您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我可都记得一清二楚。” 范迪听到他那像蝮蛇震动发出颤音的熟悉声音，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哆嗦。 “那么您呢？您还记得我什么？” 第245章 内讧骤起 森郁达刚刚这句竟然有点儿撒娇的意味在里头，让范迪恶心的鸡皮疙瘩掉落一地。妈的！这死变态，又开始玩他那种自以为有趣的游戏了。 范迪的反应越激烈，森郁达越能从他身上汲取到快乐。 他迫不及待想要好好把这位他此生最敬仰、最爱慕的人……的脑袋再度打开好好地欣赏欣赏了。 温融□□控者赶到了关口，突然多出来的一个人让周围荷枪实弹戒备着的警备队员们拉响了保险栓，分出一部分火力对准了温融。 “哟～～我等的人到齐了。”森郁达回头瞥了一眼，在看到温融之后有些讶然：“怎么还带了个大的？” “顺带的。”‘影魔’瓮声瓮气地开口，原本隐藏于空气中朦胧的影子缓缓地现出了个形状来。他往前走的时候，温融就抱着二宝跟着他同步往悬浮车旁走。 周围起码有上百人端着枪炮对准他们，这两位惯犯心理素质极高，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 “哥哥！”小红及时追了过来，在她身后陆续赶来的是开着悬浮车的阿虎、白师傅、杜鹏几人，这几人的悬浮车上还沾有一些化学药剂的气息，悬浮车半边车头被腐蚀了大半去，他们几位同样有些狼狈。 小红想要做点儿什么，‘影魔’回头冲她示威性地摇摇头。因为受控制的关系，在他身边的温融做出了和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小红忙稳住自己，戒备地摆开了攻击前的姿势：“快放了我哥哥！” 温融的眼珠子只能在左右前三个方向移动，他看到了来救他的这一行人，很努力想要向他们传达一些信息。 如果没办法让自己摆脱控制的话，眼下这情况对他们来说是非常不利的局面。 “开门吧！”森郁达向着塔台招招手，用的是命令人的口气。 塔台方面的工作人员回头去看身后站着的普西尼城主。开不开门如今他们得听这位的决定。 普西尼城主紧紧地咬住下颌骨，表示出了想要抗争一番的态度。 ‘啧~’森郁达晃着脑袋笑了一声，扭头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看好戏的表情冲温融耸耸肩：“他们不开门！那么影魔，先杀这个！这个对我们没有用。” ‘影魔’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即刻单手掐住了温融的脖子，只需要轻轻一捏，就能捏断他的颈骨。 “住手！”同时发声的是好几个人，其中普西尼城主的声音从塔台的喇叭里传出，已经能听出他声线中不安的颤动。 如果那位有事，他们在场的人通通都别想活，或许……整个世界都可能被当成陪葬品。 “哦？”森郁达看出了不一般的地方，这人也是一位学过心理学的家伙，“看来你顺带抓回来的这个大的，挺有分量。”这话是对他同伙说的。 “他怀里的小崽子叫他爸爸。”‘影魔’透露了自己为什么会顺带带走温融的重要原因。 “那他就是那个成功地培育出第七代的‘繁育箱’了？不错，或许能培育出来第七代和他这个‘繁育箱’也有一定的关系，值得研究一下。” 研究你老母！温融无法开口只能在心里怒骂。 “开门，我数三个数，不开他就死。不要觉得我是在开玩笑，我从来不开玩笑。”这位博士露出了绝对自信的微笑。 “开门！”小红最先朝塔台的方向喊道。她能感应到森郁达的危险程度，并不是说他有多么的厉害，能力多么的强悍，而是这个人给她的感觉……那是一种任何生命在他眼底都轻如草芥的感觉。她完全不怀疑他会不会下手。 “开！”磨了磨牙齿，普西尼城主承受不住这样的重责，败下阵来。 塔台发射出了开门讯号，没多久主控室那边传回来了相应信息，前方‘巨鲸门’缓缓地开了条仅容一车通过的窄缝。 “如果在‘穿’过屏障的一瞬间你们做了手脚的话，我就会立刻杀了他。”已经得逞了一半的森郁达阴恻侧地笑着，警告其他人。 “你们可以平安离开，但出去之后一定要放人。”普西尼城主丧失了主动权，这会儿只能尽力地地谈判。 森郁达这次连笑声都没多给他一个。好不容易抓在手上的有用的人质，放了？真会异想天开。 悬浮车缓缓升空，向着门口开了过去，开出大门后十几秒之后就是穿过那层屏障，‘森郁达’一直回头注视着后方，将原本指着范迪的枪转而指向了温融的脑门儿。 他知道过了大门并不是真正安全，只有‘穿’过屏障才是彻底安全，也就是在他们通过屏障时，不能启动自动隔绝的力量。 “城主，要不要开启自动隔绝？”工作人员进行最后的请示。如果在他们穿过去的一瞬间打开的话，或许能争取到一线可能救下人质。 “我……不敢拿那位冒险。”普西尼城主老实地低下了脑袋。 谁知道那一线可能会不会发生？如果没有发生，那……事情可就闹大了。谁敢拿温融去冒这个险 “让他们过去！”普西尼城主最终做出了最无奈却也最稳妥的决定。 开出‘巨鲸门’的悬浮车在十几秒之后顺滑地‘穿过’了屏障，来到了外面。 车子钻出去的一瞬间，迎面一道银白色的亮光竖向冲着车头的正中央狠狠地劈了下来。 这辆悬浮车从中间被其剖开成对称的两半，而车子上坐着的五个人，森郁达带着范迪，‘影魔’操纵着抱孩子的温融在紧急关头跳车逃生，平安地落到了地面。 “温大哥！！”喊话的是大关，刚刚发动攻击的也是他。他原本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地方送货，接到通知后也是最快赶回来的人。 大关手中提着的是一只朴素的木棍子，他一脚踢飞棍子，棍子的顶端狠狠扎向了‘影魔’模糊的身形。 在快要击中目标之前，两道镭射光将棍子给击成了碎片。 森郁达的同伙：‘火男’、‘镭射手’、‘美蛇女’及时赶到，就是为了这一刻能够接应他们。 这三个帮手跳出来缠住了大关，森郁达带着范迪，‘影魔’带着温融和二宝分别向两个不同的方向跑去。 小红他们晚了几秒从里头冲出来，同样分开两路继续追。 ‘火男’和‘镭射手’为了拖住他们彻底放开了手脚，火焰于‘尼夏城’外熊熊燃烧形成了好几道巨型火墙，司徒阻止追出来的小红他们。 被火墙困住，小红只能看到温融的身影消失在前方的暗夜之中，她重新转换模式，飞跃过火墙，继续往前追。 追到了科研基地附近，行踪再次断掉。小红并不知道森郁达他们在这个基地里有据点，一股脑儿地往前追去。 ‘火男’和‘镭射手’相互配合，兴奋地大喊大叫着，被他们造成的火墙越来越多，整个野地上到火光弥天，形成了燎原之势，往科研基地烧了过来。 科研基地里的警报被拉响。科研基地与‘尼夏城’本来就只有一公里的距离，半夜十分只有值班人员还在工作，看到那冲天的火墙，慌乱之际只能按下警报器。 人们听到警报声自睡梦中被惊醒，从各自的帐篷里钻出，眺望着那快要袭过来的巨火，还有在火焰中上蹿下跳的两个人，傻了。 ‘镭射手’一手对准基地方向，一道镭射激光集中了其中一顶帐篷，爆开一个不小的火球。 “哈哈哈哈哈……”这两人放肆地嘲笑着底下这些目瞪口呆，被他们吓呆了的人们。 害怕吧！恐惧吧！还不够，还不够让这些人意识到他们的愚蠢。 明明他们之前在‘科特兰斯城’曝光过一次，把他们吓得够呛，结果这帮蠢货们在害怕了一段时间，讨论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又自欺欺人地过上了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让我们这些觉醒者告诉你们……这才是真实的世界。网上那些都是真的！蠢货们，睁开眼睛看清楚吧，这可不是什么最新的武器！”‘火男’双手投射而出的火球，将火势彻底牵连上了科研基地。 所有的摄像镜头、机器都对准了他们俩，在其他人都呆若木鸡的时候……第一个人发出了冲天的惊叫声……基地就像炸锅似的，多点爆开，恐惧在这一刻迅速扩散。 人们慌不择路地想要跑，面对着那持续不停戏弄他们的家伙，不知道该怎么跑。 普西尼城主派出来的人这个时候也追了过来，当看到大肆破坏、毁灭的两名‘觉醒者’开始正大光明地伤害工作人员，他们一时间有些矛盾。 按理说这些搞科研的跑到他们这里来打扰他们，无时无刻监视他们，让他们十分讨厌。可，如果他们不帮忙阻止的话，这整片基地毁于一旦不说，这里的人也会在今晚死不少。 受到恐慌情绪的干扰，整个基地全都乱成一锅粥，人们乱跑造成的更多的是踩踏、推搡的事件，惨叫声不绝于耳。 “愣着干嘛，帮着救人！”普西尼城主最终还是选择了顺从自己的良心。他不是个冷血无情，铁腕手段的人，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却袖手旁观。 “分三队，一队协助绞杀犯人，一队协助灭火，还有一队帮着疏通逃生路线，维持秩序！让他们别乱跑……这样下去没被烧死也被踩死了！”普西尼城主高声做出安排。 如此乱象环生之际，‘影魔’带着温融并没有直接逃跑，而是钻进了科研基地之中，借助这里的地形和复杂的环境来遮掩他们。对于‘影魔’来说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好不容易在乱推乱攘的人群里平安地躲过，他们回到了自己的科研帐篷，钻了进来。帐篷里有个人影从角落迅速站起。 借着帐篷里的微弱的灯光，温融看清楚了对方的脸，瞪大了眼睛。 深白眼神闪烁了那么两下，强行伪装着镇定。在心底责备自己：心虚什么？ ‘影魔’的身形在帐篷里稍微具现化了一些。 温融感觉到了束缚住自己的那种力量有所消退，用力挣扎了两下，这次他的身体可以感受到自我意识的控制了。 ‘影魔’冲他哼了哼道：“我还没完全解除控制的，少费点儿力气吧。”说着，他一把从温融怀里夺走了二宝。 二宝被他抱在怀里后，出其不意地伸出小手用力往前狠狠一戳，‘影魔’毫无防备被利器扎了一下，放开了他，腹部‘滴滴答答’地流出了一些暗红色的血液来。 ‘他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肚皮上被这小鬼开那个小洞：“小鬼，下手好狠！” 二宝跌落在地上灵活地起身，小手里攥着的是一根金属钉子，对于刚刚他做过的事这个小崽子一点儿也不觉得害怕，他想往温融身边跑去。 “别过来！”温融趁着自己这会儿能说话大喝一声：“跑！二宝，自己跑！” 二宝摇头。不要，不能把爸爸一个人留下！ “跑啊！”温融故意发怒吼他。 二宝打了个小小的激灵，委屈地瘪瘪嘴巴，还是听了爸爸的话往外跑去。 ‘影魔’一直在看着自己手上沾染的血生气，并没有要追小二宝的意思。深白则故意当慢吞吞地起步要去追。 只可惜，二宝撞开帐篷的帘子冲出去的当下就被截住了，‘美蛇女’双手钳住他的两只小爪子，拎着奋力挣扎的他重新走了回来。 温融见状，用力咬紧牙关，可惜，只差一点点。 “这小崽子力气还不小啊。”‘美蛇女’好几次差点儿被二宝挣脱，二宝手里的钉子也把她划出了好几道伤口，订制被她给夺了过去，狠狠丢在了地上。 就在二宝憋起小脸蛋儿要使用他的特殊能力时，‘美蛇女’袖子里突然蹿出一条黑红相见的鞋带粗细的小蛇，一口咬在了小家伙儿的手腕上，小家伙儿当场瘫软在她手上。 温融的脑子在这一刻失去理智，他不顾一切想要冲过去夺回自家小崽儿，刚起步发现自己的身体再度失去了控制权。 面对血灌瞳仁，差点儿发狂的温融，‘美蛇女’假惺惺地挤了两下眼睛：“放心，只是让他安静一下的毒素而已。” 温融刚刚那一瞬间爆开的脑子在这一声中找回了理智的底线，重新恢复着冷静。 见同伴被一三岁左右的小崽子给伤了，‘美蛇女’还取笑‘影魔’：“你也太大意了吧，如果这小崽子手里化出来的不是钉子而是刀，你刚刚说不定就真的嗝儿屁了。” “把他给我。”‘影魔’举起手来，温融被他操控着同样举起了手，他示意‘美蛇女’将二宝送回温融怀中。 温融的内心是煎熬难过的，他眼巴巴地看着二宝柔软的小身板儿，只想把孩子紧紧抱在自己的怀里。 “我带着他就好。”‘美蛇女’并不打算听‘影魔’的话。 帐篷里的气氛突然变了变，这两个同行伙伴之间看对方的眼神都有些微妙。 “博士还没回来，你去接应他。”‘影魔’在他们团队里的地位排在森郁达之下，按理说‘美蛇女’应该听他的，但今天，这位女士并不打算服从这位的命令。 “你的行踪不可捉摸，还是你去更方便。” 深白在角落里安静地待着，心里吐槽：你俩有这功夫一起去不是更好？ ‘美蛇女’以手指撩起帘子往外看了眼：“‘火男’和‘镭射’被困住了。这两个莽夫，就知道破坏、毁灭、激情上脑就一点儿也不会顾虑别的计划。那帮‘尼夏城’的警备队里也有后裔，他们竟然能控制住火势。” ‘影魔’听她这么说，有些好奇。他朝着门口走了过来，准备掀起帘子时，‘美蛇女’突然发难，背后其中一条蛇飞射而出。 ‘影魔’身形虚化，有点儿狼狈地躲过了那飞蛇的进攻，两人帐篷里动起手来。 深白与温融面对这突然反目的场面，都看傻了眼。 这又是哪一出？！ 他俩在对了几招，森郁达在躲过了好几波人踩人造成的困难后，终于带着范迪躲了回来，一进帐篷差点儿被迎面飞过来的仪器给砸了脑袋。 “你们在干什么？”森郁达竖起了眉头。 ‘影魔’与‘美蛇女’相互分开，各自站在帐篷口的两边，飞快对视了一眼。在这一刻，这两人同时读懂了对方的意图，对方的身份，二人竟然矛头一转，向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多喘两口气的森郁达发动了进攻。 森郁达猝不及防。温融、深白还有被捆得严严实实，封住了嘴巴的范迪也都猝不及防。 内讧？ 在这种时候闹内讧？这帮人是哪根老神经搭错线了？ “你们俩……”森郁达的战斗能力是不怎么样的，他身上带着的武器之前都用在了‘游山湖’，这会儿已经没了保命武器，加上又是被手下两人同时偷袭，只堪堪支撑了不到一分钟，就被打中了腹部，捧腹倒地。 第246章 贪婪的狂潮 “你们，背叛我！”森郁达嘴角带血，目眦尽裂，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最重要的时候遭遇同伙儿的背叛。 “博士，别怪我啊！我从一开始求得就是财，跟着您折腾了好几个月，连件儿像样的衣服都买不着，这小崽子可值钱着呢，能给我换来太多我想要的东西了。”‘美蛇女’妖娆地扭了扭身子，“您也是！您还是跟我走，和我一起换个主人家投靠，保准您的实验室比现在的大十倍。” “休想，博士是我的！你手上的小崽子也是我的！”‘影魔’见森郁达受伤后暂时不能动弹，他的目标又变成了二宝。这是他抓回来的，可不能白白便宜了这女人。 “有本事来抢啊！”‘美蛇女’发出挑衅。 于是这两人继续刚刚没有分出胜负的打斗，重新战成了一团。 森郁达趴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儿才适应了身体上的痛苦。他挣扎着半直起身体，眼睛在周围转了一圈，落在了不远处的实验台上，那上面还摆放着一些他不久前用来合成生化武器的化学药剂。 他的心中已经坦然接受了被同伙儿背叛的现实，他的心不难受，难受的是他的身体。这两个人……他最看好的两个帮手，在狱中相处了几十年的人，一出来没多久，就都为了各自的需求，选择了背叛他。 当初在‘裂空监狱’里，明明都仰仗着他，发誓会一直追随他的。真是太可笑了！更可笑的是，几十年的相处，竟然让他这个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别人的人，选择了信任他们。 信任的结果……成了这样。 背叛者，都得死，今天就算他自己也得死在这里，他也要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森郁达用力一脚向实验台，上面那些瓶瓶罐罐实验器材顿时翻了一地，里头的一些药剂接触到混合在一起空气快速挥发出刺鼻的气味儿，那气味儿能呛得人五官麻痹，自动流泪，呼吸困难。 深白是第一个从帐篷里捂着口鼻跑出来的，紧跟着跑出来的是‘美蛇女’。她单手掩住口鼻有点儿不甘心地瞪了一眼正在冒烟的帐篷，不敢再进去。森郁达那家伙配出来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她不懂，也不会解，不能冒险。 低头看了一下手里提着的二宝，有这个……也够了。这女人临走前还指着深白的鼻子向他点了点手指头，示威性地笑了笑。 ‘影魔’与温融此时挣扎着冲了出来，只是刚出来就听到了不远处大量机动车开过来的动静。斟酌了两秒，确定自己没办法带着三个成年人躲避逃亡的他，利落地放弃了森郁达和范迪。 范迪自己拼命自救，像条大虫子蠕动着从帐篷里探出了个脑袋，贪婪地大口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没吸几口就晕了过去，被他的脑袋顶起来的帐篷里，大量浓厚的白色气体形成的毒雾，已经顺着这缝隙渗透了出来。 深白垂目看着这人，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紧绷着的身体最终还是放松开来，他快速过去将范迪给拖了出来。 随后，他看向帐篷里，想到了那个唯一能延长他生命的男人，那个他也会忍不住害怕的家伙，长叹口气，将自己身上的T恤反套在脑袋上遮住自己的五官七窍，冲进了帐篷中…… ‘特别监管局’的大部队还在后面，但身穿‘烈火安保’保镖制服的第一批人手已经提前赶到了现场，因为摸不清现场具体情况，看到了在动手大肆搞破坏的‘火男’和‘镭射手’，便将目标锁定在了这两人的身上，与‘尼夏城’的警备队力量合围，将这两个给困在了一个包围圈里，并采取车轮战一点点地消耗他俩的力量。 等到这俩反应过来，才发现他们没有办法突围，被人给包了饺子，更让他们感到害怕的是，另外三名同伴并没有返回来解救他们的意思。 小红原本越过了科研基地往前追的，在穿过基地时突然闻到了温融的气息。小丫头顺着那时隐时现的气味儿同样摸索进了基地里头，当她好不容易凭着那最后一点微弱的气味儿找到这间帐篷外时，她只看到了帐篷外面，在地上仰躺着陷入昏迷的范迪。 小红纠结了起来，如果把范迪单独放在这里，怕没有人能及时发现并救治他，但是……她还想去追哥哥。 小红最终将范迪从地上举了起来，带着他先折返回城，抢先救治这位曾经也救治过她的恩人。 哥哥，再等等我！小红会追上你的！ 通往‘尼夏城’的那条路上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车辆开来，潜伏在不远处的路基下方，温融眼尖地看到了‘烈火安保’的车子。没多久，他又看到了装备精良的私人护卫队还有‘特别监管局’的车辆和人手。 他甚至在一闪而过的车上看到了罗素、仇魄、木清樽的影子。他们竟然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是了，肯定是小崽子们找的他们。 等这些车辆过去之后‘影魔’带着他绕过主路往旷野深处跑去。 温融心里惦记着二宝，也不知道被那个玩蛇的女人给带去了哪里？他眼下自顾不暇，只能让自己去相信他们家的小崽子。二宝平时是很调皮、霸道，偶尔还会不讲道理，可……那个小家伙儿遇到大事儿的时候从来不掉链子。 说不定现在，还是孩子们担心他比较多。 ‘影魔’在一处半埋藏于地下的掩体里开出了一辆样式普通的悬浮车，温融被丢进了车子里。从看到这辆车的那一刻，他确信这家伙是早就做好了要背叛的准备。 车子贴着地面行驶，绕道‘北湖城’的另外一边，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没有经过关口偷偷飞进了城。 天一亮，这家伙对影子的操控能力大大减弱，温融被他绑住了双手双脚，却没有去特意嘴。之前他们从帐篷里出来跑得慢了那么几秒，多少还是吸入了一些毒雾，不光温融，‘影魔’也没办法说话，根本不需要堵嘴。 在‘北湖城’城内某个僻静的街道外面弃车，下车时温融的脑袋上被套上了黑布袋，封住了视觉，此后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颠簸，凭感觉他确定是上了船，换了车又乘坐了飞机。 当他脑袋上罩着的布套被摘下来的时候，他人坐到了一间四周都是雪白墙壁的冰冷办公室里，对面一盏刺眼的白灯打在他的脸上，而他在闭上眼睛躲闪了片刻后，模模糊糊看见了灯光后坐着的那个影子…… 阔莫独自一人花了将近一夜的功夫才从相对安全没有山体运动的地带打了个斜上方的隧道走了出来。 出来时正是黎明时分，周围的空气里有类似硫磺的刺鼻气味儿。拿出指南针确定好方位，他锁定了之前他们被埋的地方，惊愕地发现昨天傍晚时分那阵山体运动不光导致了原本不知名野山被掩埋，山体硬生生增高，连带着附近一座活火山也有了喷发前的征兆。 这座‘琉斯’火山是这整片地区最有名的地方，百年之前就颇有名气，因为是座活火山，当时就被专家指出可能会在百年后面临多次喷发的可能，导致从以前开始这周边都没有进行良好的建设和开发。 “真不走运！”偏偏他们到这里的时候喷发了。阔莫稍微喘了几口气，拿出了卫星通信设备，重新开机寻找信号。 忙活了一阵子，讯号灯再度闪烁起来，讯号刚一接上，陆续跳出好几封从‘幽灵窟’发过来的信息。 点开第一封信件快速扫过，光是这一封就让阔莫全身的汗毛触电般站立了起来。 他很快就知道了‘幽灵窟’发生了什么事。这可是刻不容缓的紧急要务，必须马上告知先生。 按照他刚刚出来的原路返回，刚走了没多久，脚下的山体和大地又一次地跳起了舞，阔莫加快了返回的速度，一口气连骂了好几声。 这他妈的也太倒霉了吧！他这里离‘琉斯’火山距离稍微远一些反应就这么大，他们之前被埋住的不知名野山距离较近，还在一条山脉上，怕是受到的影响会更大。 不知道此刻先生那边是什么情况！他必须得尽快与先生汇合才行。 花了一个多小时快要回到之前与摩莳他们分开的地方，只听着周围的山壁在连续不断的震动中发出了诡异的共鸣声。 脑中有关危险的预感在这一刻被急速放大，阔莫只来得及对着前方大喊一声：“主人！！”头顶和四周山石瞬间崩塌，将其深深地埋在了山体最深处。 此刻的摩莳带着剩下的人已经到达了不知具体多深的地下。在过去几小时内，他们头顶上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响起山体运动发出的轰鸣声，然而伴随着这些动静，地底深处传来的那种熟悉感在他身上越发地加剧。 他们好像在走一条永无尽头无尽延伸的路，这样的行动会让人产生一种如果不停下，会不会就一直走到天荒地老的念头来。 直到又一阵比之前更加强烈的地动山摇发生，四周原结实的山体开始发出怪异的共鸣，从上方崩落下来大片碎石盖住了他们下来的通道，摩莳的脑子里此时响起了阔莫的叫声。 迅速闭上眼睛感应他的心声，他只能断断续续地感应到与坍塌、掩埋有关，那之后便无法再捕捉到任何心声讯号，他马上对跟着他下来的人道：“阔莫被埋了，你们原路返回与他分开的地方，他很有可能被埋在通道中间，去救他。” “先生呢？”跟过来的万彬问。 “我独自一人往下，快到了。”眼下他的感觉十分清晰，“接下来你们可能帮不上多大的忙，还是去帮阔莫吧。” 不是他瞧不上这些人，连他走在这里，面对那不断在诱他深入的超强力量，他也有一种偶尔会被凌驾的感觉。他怕这些人继续往下真到了直面那力量的时候，会撑不住。 万彬他们其实也是怵的，虽然他们感觉不到摩莳口中说的那种力量，他们能感觉到这里的氛围，这底下的氛围会让人心生不安，不自觉就毛骨悚然，想要退缩，如果在前面带路的不是摩莳，他们早就受不住心理压力折返了。 “去吧！” 万彬他们也清楚再继续跟下去他们说不定会变成累赘，便听话地原路返回去帮助阔莫。摩莳则独自一人继续往下，直到，他站到了好几处椭圆形的地洞组合成的奇怪阵地中央…… 天亮之时，‘火男’与‘镭射手’两人的尸首双双被丢在了地上，差不多成了两滩烂肉泥。 “已经控制住他们了，为什么要开枪击毙！？”面对已经死透透没用了的家伙，木清樽在质问对面普西尼城主。 危机解决，刚刚还协同作战的双方重新画出了楚河汉界，重新变成了对峙的局面。就在刚才，‘特别监管局’的人已经确认重伤了这两个在逃犯，准备抓住他们带回去仔细审问时，被普西尼城主那边的人用一种奇怪的枪械给当场击毙了。 普西尼城主撇撇唇：“他们伤害了那么多的无辜人，难道不能击毙？”说着，这位挥着手臂指向已经被毁掉了三分之二的科研基地，“我们是好心帮你们惩治罪犯，看看你们损失了多少，死了多少，木长官难道还想发挥圣父品德，将他们抓回去关起来养着吗？” 木清樽语塞。他知道对方是在装傻。他们想要活口是想从他们口中得到更多有价值的线索：譬如他们是怎么潜入‘尼夏城’的，还有，他们又是怎么在这里扎根躲藏还没有被人怀疑的，包括森郁达那家伙会逃去哪里？谁是他们的背后支持者……然而，这些都被对方硬生生切断了线索。 普西尼城主一脸坦然地与其对视。想打探出他们是怎么进到我们内部的秘密，可没那么容易！ “既然罪犯已经解决，就不留诸位做客了。”普西尼城主说完，示意他们的人先退回去。至于去追踪解救温先生与小崽子的事，已经有去跟进。他的任务就是与留在这里处理危机的木清樽周旋，确保对方不会趁乱搞事。 木清樽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人手、伤员、武器被撤回去，面对地上唯一留给他们的两具遗体，他败地吐了口浊气。 他马上给仇魄、罗素去电话。那两个一个去追捕逃亡的森郁达，另外一个联合‘特管局’的人一块儿搜寻二宝和温融的下落，约定好了每隔一段时间互相通报一次消息。 三人同时进入到一个了通讯频段里面对面交流。 “我这边两个都死了。”木清樽没好气地先开口。 “死了就死了吧，你快点儿把事情交代交代，跟我一起来找温先生和小崽子。”罗素并不怎么在意逃犯的生死，他一门心思扑在怎么追踪搜寻那两个人身上。 “好吧。”木清樽也只能这么做了，“仇魄呢？” “还在追捕森郁达……已经有了他的下落。”仇魄回道。 “是森郁达重要还是温先生、小崽子重要？”这下轮到罗素喷他，“仇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副大公无私、正义超然的态度。” “罗素，你也很奇怪啊。对仇魄来说，温先生和二宝和他都没关系不是吗？” “什么叫没关系？你这个‘墙头草’好意思说这些？背着我们私下与孩子们联系的不是你？先不说二宝吧，温先生那是我家崽子的爸爸，还是亲的，能不管吗？”罗素这会儿脾气异常大，处于一点就着的状态。 “你应该冷静一下，有线索了没？”木清樽刚刚挑起了人家的火气，马上又安抚他。 “温先生完全失去了踪影，二宝倒是有点儿线索。”罗素克制住脾气：“我们是追在一个叫小红的小丫头的身后找到的线索，眼下所有的信息都指明，有人带着二宝逃去了‘钻石宝城’。” 木清樽与仇魄都是一副‘早知如此’的态度。 “如果是他的话，那个小崽子的安全倒是不用担心。”仇魄闷闷说道，“我会尽快完成这边的抓捕行动，去与你们汇合的。” “确实不用担心二宝的安全问题，那么温先生呢……会不会也是被那个诡计多端的‘笑面虎’给抓走的？” “应该不会。”木清樽基于理性分析：“如果都是他安排的，不至于一个被追踪到下落，一个则分毫线索都没有。再说那家伙没道理抓温先生，他只要小崽子就够了。” “总之我现在在赶去‘钻石宝城’的路上，你们……不管是谁先来一个吧。”罗素有些烦躁，“我懒得和他单独见面交流。” ‘钻石宝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有一座‘战刀庄园’。 ‘美蛇女’从进到这奢靡华贵的地方开始，眼睛就止不住地偷偷乱转。这里的富丽程度远远超出了她脑子里陈旧的想象，同时也不断地在她内心深处掀起贪婪的狂潮。 金钱、权利、地位、自由……她已经嗅到这些会让她愉悦满足的东西散发出来的鲜美气息了。 她的决定是正确的，现在已经不是早年她活跃的那个时代。社会重新恢复到了高速发展、发达先进的阶段，在这样处处充满了诱惑的世界里，想要求财，想要满足自身强烈的物质需求，不再只有一条路。 反正都是出卖自己的力量为别人服务，跟着谁都一样。重要的是……谁能最快地满足她想要的这一切。 第247章 小二宝VS大将军 到达了一座满是黄金宝石装饰的房间外面，守在门口的一位管家模样的老人向‘美蛇女’伸出了双手：“请把孩子交给我吧。” ‘美蛇女’紧紧地抱住了怀里能带给她一切的大宝贝，笑着摇头，“你不配。”她要亲自把这小崽子送到那位手上。 老管家轻蔑地拿眼缝溜她一下，敲了敲门，随后拧开门把手：“进去吧！” 进到了这间更像是艺术馆而不像书房的房间，属于金钱的气味越发浓郁。穿过约莫五十米长的艺术品陈列柜和两旁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的书架，‘美蛇女’最终站到了这里的主人面前。 “莱比锡将军……我来向您送上礼物。” 彩色落地大窗前背对着她坐着的那位听到动静后转过身来，赫然是一张总是习惯以笑脸示人的熟悉面孔。 莱托的目光落在了‘美蛇女’怀中昏迷的小崽子身上，“你做到了。 “当然。如果做不到我之前也不会向您提出合作请求。”‘美蛇女’恭恭敬敬地半垂下双目，她背后两条蛇也如同她一样老实地俯下三角形的小脑袋。 莱托朝老管家使了个眼神，这次老管家再度向其伸出双手，‘美蛇女’依旧不肯放手，“我想，我如今有资格与大将军亲自谈判吧。” 莱比锡起身走到她身边，亲自伸出了双手，‘美蛇女’这才将怀里的二宝送到他的手上。 “他怎么了？”小崽子娇嫩的身体让莱比锡将军的胳膊不自觉僵了僵。二宝此刻昏迷着因为是中毒昏迷导致呼吸略有些急促，身上一身的汗，头发都被汗湿了软绵绵地贴在他的脸蛋上，像只被雨水打湿了全身的脆弱小雏鸟，这一幕让莱比锡大将军心下不快。 ‘美蛇女’马上拿出了解毒剂喂给了二宝，“睡一觉就会没事了。” 莱托将二宝交给了管家：“送到我的楼里去，叫医生来好好检查检查。” 老管家小心翼翼地抱着怀里的宝贝疙瘩离开了这里。 “那么……你想要什么，可以说说看。”莱比锡大将军这才将注意力放回到这个前来主动投诚，还带了投名状的女人身上。 ‘美蛇女’双目绽放出迫切的凶光，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她想要，迫切想要的东西。 她每说一项，莱托脸上的笑意便加深一分，一直听着这女人不间断地说了两分多钟，面面俱到，大到金钱、房产、小到衣服首饰的牌子……这中间她丝毫没有停下来喘口气的打算。 此刻的她，就像与她最亲密的物种——蛇一样，人心不足。 “……初步就是这些了。我相信这对大将军来说九牛一毛，能做到大将军这个位置，手中还掌握着大量能源，您拥有的财富可一点儿不比那些外面宣称的某某首富少。” “是吗？”莱托依旧在笑，但笑意中已经带上了疏离与生冷。这个女人越界了，然而她却不知道，还自信满满地等着他的答复。 上一秒还想着满足她的大将军，这会儿已经对她生出了厌恶之情。太过贪心的人，用着可不放心，这种人随时可能为了贪欲而背后扎刀，又自以为是的让人反感…… “可以！”莱比锡一口答应她的请求：“我的心腹金参谋会带你去办这些。” ‘美蛇女’这才满意地笑了：“不愧是大将军，出手就是大方阔绰，证明我的眼光真不错，在那么多人中选了您。”她还顺带夸奖了自己。 莱托笑盈盈地凝视着她，心下更厌恶了。不行，他确定自己不需要这样讨厌的工具。 没多久，莱托的第一心腹金参谋长走了进来。这位身形与阔莫有些相似，功能也与阔莫差不多的参谋长在与莱托对上一眼的时候，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请跟我来，我们会为你安排好你所需要的一切。” 十几分钟后，金参谋长重新回到了这间办公室里，手中还托着一只精致的大礼盒，打开礼盒前面的盖子，里头赫然是已经被斩下来的女人的肩膀和脑袋，女人是瞪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瞬间被解决掉的，她脑袋两旁那两条蛇与她她保持着差不多姿势和神态。 “这两条蛇从她心脏里长出来的，怪不得如此贪心。”金参谋长用猎奇的口吻调侃道。 “是个古怪的收藏品，摆在我的案头上欣赏几天吧。”莱托笑了笑。 “上面再次传下了吩咐，我们应该与‘尼夏城’达成合作，暂时共存，从他们那里套得资源和技术，再反过来慢慢影响他们，让他们从内部产生矛盾，不攻自破。这才是符合我们治世标准的策略。”金参谋长将那礼物放到了莱托的案头后，并没有恭敬地退下，而是自己拖过旁边的椅子，在莱托的对面坐定下来。 此刻的他说话的口吻与刚刚在外人面前恭敬的态度，截然不符。 莱托冷冷地撩起上眼皮与金参谋长对视了片刻：“你又在教我做事？” “别忘了你的身份，莱比锡先生，更别忘了你与我们合作时达成的协议。你一意孤行硬要推行制裁方案，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取得成效，反而让联合议会的官员们心生怨言，再这样下去，你还想依靠他们取得元帅、甚至元首的位置吗？”金参谋长学他的样子，笑着说话。 莱托嗤鼻：“我不会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会忘记所谓的合作，合作的基本准则就是你们不得干预我的决定。”他说着，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来，话锋一转：“不过，我要的东西既然都得到了，也就没必要再向‘尼夏城’施压……想合作，那……就如你们所愿。” “我会马上将这个消息传达给议会。”金参谋长见他改变了态度，站起来的时候态度重新恢复成了彬彬有礼的姿态。 莱托·莱比锡直到整个巨大的房间只剩下他自己，才冷硬地转动目光与他案头上摆放着的‘美蛇女’的头颅标本对视起来。 “真讨厌，和你差不多讨厌！” 二宝过了两个小时后悠悠转醒，眼睛还没睁开他就习惯性地伸出小手在周围摸索，想要摸到兄弟们，这样才会让他安心。 摸了一圈没有摸到，小家伙儿警醒过来，倏地睁开双眼，一骨碌爬起。 “警觉性不错。”身边传来了老人的赞赏声。 二宝转着脑袋在周围看了一圈，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里，而他的身边好几个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大人。 有护士摸样的小姐姐手里拿着采血器正准备撩开他的衣服，小家伙儿一脚飞踢，踹掉护士手里的东西，抓起掉落的针头想都不想扎进对方的手心。 “啊——”护士痛呼一声，看着入肉三寸的针头，看向二宝的眼神里有了点儿恐惧。 “下手快准狠！不愧拥有出色的血统。” 二宝瞪着一双碧金色的眼睛看向那说话的老人。 “瞳色纯正，处变不惊，将军……好福气。” 莱托从老人身后横跨一步露出了身形来，二宝看到他就知道怎么一回事了：“坏蛋叔叔又来抓别人的小崽儿啦！” 莱托笑微微地弯腰俯视着他：“叫父亲！” “哼！”二宝倔强地扭头，才不。 莱托伸手要去抓他，二宝这次没有躲闪，等着他抓住自己，当他被莱托抱入怀里时，出其不意地动手。 只不过这次他没有偷袭成功，莱托仿佛猜中了他的行动计划，赶在他下手之前轻轻松松捏住了他的小手腕儿。 这小家伙手心里分别藏有两根和刚刚他扎向护士小姐时，一模一样的针头。 “果然在能力属性上也与您一样，只是刚刚碰触到了针头，就自己化出了相同的东西，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不费吹灰之力办到了。”老头儿就跟个自动‘彩虹屁机’，不停地吹捧着二宝的所有行为。 二宝见自己的小伎俩被识破，不羞不恼，改用牙齿一口咬在了莱托的左边肩膀上。 周围一众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响起。 这小崽子好难驯服的感觉，都已经抓住他了，还能反抗。 莱托不为所动，双手用力环住了二宝的小身板儿：“太调皮了点儿，先给他想来一针‘抑制剂’看看效果如何。” 紧跟着在二宝不断反抗无果的情况下，他的小屁屁上还是被扎了一针。扎完这针之后他的力气骤减，人也有些虚弱起来。 被莱托放回床上，这小家伙儿转着眼珠子在周围寻找金属制品。他年纪还小，还需要以形化形才能完美地施展自己的力量。 莱托知道他在做什么，并不在意，反而从自己的靴子里掏出一把军刺递给了他。 二宝夺过军刺想要借一些金属力量，用了很大的力气却不能成功，他茫然地抬头看着莱托，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小家伙儿，本事没用了吧？害不害怕？”莱托坐在床边，第二次试图抚摸他。 小崽子举着军刺二话不说戳向大将军堆满得意笑容的脸。 旁边跟着过来的好几个人看到这一幕，连连打寒颤。 这小崽子……力量被‘抑制剂’给压住百分之九十，还这么地凶狠、霸道。 莱托这次被军刺擦过，擦掉了颊边两根浅金色的发丝。他这一次轻而易举地按住了还想发动第三波攻击的二宝，夺过刚刚自己亲手递给他的军刺，心想：暂时不能给这小家伙身边留下任何能做为武器的东西。 “放开我！大坏蛋——我大爸爸会打死你哒！”二宝见偷袭和光明正大地攻击都被反制了，现在只能发挥嘴炮实力——骂人。 “住口！他不是你的大爸爸，他是你的仇人。”莱比锡将军最接受不了的就是听到自家孩子嘴里喊摩莳为大爸爸，这简直是对他最大的羞辱和讽刺，他有些想发怒的征兆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二宝把脑袋摇成拨浪鼓，嚷嚷着从学校其他小崽子们那里学来的‘幽灵窟流行语’。 “我才是你的父亲！”莱托用力钳住他的小肩膀，逼着他和自己对视。 两双几乎一模一样的碧金眼睛对视在一起，同样带着怒火，一个极力隐忍，另外一个则带着特别明显的厌恶反抗。 “才不是！我有爸爸也有大爸爸，才不做别人的小崽子！”二宝心中信念坚定。谁都别想骗他，爸爸说了，坏蛋最会骗人啦。宝宝才不要上当受骗。 莱托沉下脸来，以威压来恐吓这个小鬼。 二宝不怕，他在大爸爸的威压下已经经受过很多次考验啦。哼~~ 这一幕与莱托心中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他想象中的情形是自己把他找回来，和他说明情况，哄哄他，再吓唬吓唬他，小家伙儿就会乖乖地不闹腾，慢慢接受现实。 可他从这小家伙儿的眼睛里看到的却是厌恶、反感和……憎恨。 “还说不会在他们心里种下仇恨的种子。好你个摩莳！”莱托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摩莳，他原本就不信任对方，如今从二宝身上感受到了憎恨，更相信摩莳就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的目的……达到了。 “叫爸爸！”莱比锡将军的骄傲尊严和倔强蛮横也被激发起来了，他就不信自己别不过这小崽子，“不叫的话，就没有饭吃，没有水喝。” “不叫。才不吃坏蛋的饭饭，也不喝坏蛋的水水！”小二宝同样倔强地回道。 两双碧金色的眼睛里此时都像是有火苗在剧烈燃烧，彼此怒瞪对方，谁都不轻易妥协让步。 莱恩特小少爷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又隐约有些想笑。出现了，终于出现了，敢和他们家这唯我独尊的大家长对战的人，他果然没看错。 “父亲，弟弟还小。”旁边一位中年男人掏出手绢擦拭着脸上的冷汗，小声劝说。 他们家唯一还能劝这位一两句的也就只有这位身体非常不好的少爷了。 毕竟在二宝之前，这位莱杰斯少爷是唯一的继承人。莱托大将军身边莺莺燕燕从来不缺，试管也做过无数次，这么多年来只搞出了这唯一一个弱鸡儿子。 弱鸡儿子同样也只搞出了唯一一个小弱鸡——莱恩特。 莱托愤怒地将二宝丢回床上，转身离开：“你们和他说！”他怕自己再不走，就真的要对这小东西动手。 “略略路……”二宝被丢开之后非但不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一骨碌爬起来冲着莱托的背影吐舌头扮鬼脸，极尽挑衅之能事。 莱恩特小少爷连忙绷住嘴角，垂下脑袋，不敢抬头。 莱杰斯少爷满脸尴尬，却又带着点儿羡慕和欣赏看着自己这，突然多出来的小了他很多岁的亲弟弟。 莱托气得鼻子都快歪了，重重地哼了一声，大步往外走去。 简直就是来克他的！逆子，逆子啊！！ 从前这位大将军在看到其他同僚们的后代个个耍个性惹事生非的时候，内心深处还有点儿羡慕。敢和老子对着干说明性格不孬种，这是好事儿。他宁愿要个整天惹是生非的种，也好过老实巴交撑不起来的种。 莱比锡家族天生就是要当老大，当领袖的人物。孬种做不了。 现在，他出了房间的，摸了摸自己有点儿疼的脸颊。思来想去，最后他还是乐了。才回家就敢三次刺杀他，还和他吵架翻脸，这逆子……好好培养的话，将来肯定能把他莱比锡家的家业给顶住。 这就叫，痛并快乐着的体验吧。 在大坏蛋叔叔离开之后，二宝也老实了一点点，自己退回到大床里头，抱着膝盖，戒备地看着还留下的人。 “你，你，走开！”小家伙指着刚刚不断夸他的老头儿和老头儿身边的女护士，威严十足地发号施令。 有些基因那就是与生俱来，天生拥有的。小小一个三头身，那气势、语言与肢体动作已经充分展现出了不同于自己的一面，莱杰斯少爷看着看着，心里羡慕的同时也带了点儿不是滋味儿。 都是一个爹，怎么差别这么大！ 被他点名的两人不敢耽搁，退了下去。他们还没见过有谁敢顶撞、伤害了大将军后还安然无恙的人的，这位小少爷完全有资本对他们发号施令，不敢不听。 “你们也走！”二宝烦躁地踢了一脚被子，指着莱杰斯与莱恩特父子，道。 “额……”这父子俩接了大家长的命令，什么都没做哪里敢走。莱杰斯坐在轮椅上示好地冲二宝笑了笑，“弟弟，我是你的兄长。” 二宝马上挂起一张凶脸：“我有哥哥哒，我哥哥才不是你这么老。” 这话太扎心。好在莱杰斯少爷脾气不错，坦然接受了这位弟弟的态度，他知道不能再和这小崽子用亲情套近乎，改换另一种说法：“好好好！那么，小朋友，我们能好好聊聊天吗？” “我爸爸呢！我要爸爸。”二宝这会儿冷静下来，想到了和他一起被坏人抓了的爸爸。 “你爸爸不在我们这里。”莱恩特回应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也会派人去寻找他的。”相比较成年人，莱恩特觉得自己作为一个少年应该会比较占优势。 “我认得你！”二宝认出了莱恩特，“你是坐飞车的哥哥。” 哥哥？！莱恩特在心里叫苦，按辈分，他还是这小不点儿的侄儿呢。 第248章 意料之外的相见 莱恩特见他对自己印象还不错，主动坐到了床边:“小朋友，哥哥叫莱恩特，你叫什么名字啊？” “温子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名字，二宝充满了自豪。 “温子道，你喜欢吃什么啊，我让他们准备给你。”莱恩特深知如何取得小崽子的好感，无外乎吃喝玩乐。 “不要。”二宝坚决摇头：“不要吃坏蛋叔叔的饭饭。” “那我们不吃那个……坏蛋叔叔家里的饭，吃我家的饭怎么样？”莱恩特见招拆招。 二宝眯着眼睛凑近了打量起这两个人：“这里不是你们的家吗？” 莱恩特指着外面道：“我的家在外面，离这里不远。”他们家满十四岁之后就会分楼另住了，他可没有说谎。 “不要！你们和坏蛋叔叔是一伙儿的，才不上当。”小家伙儿心眼儿多着呢，“这个老叔叔刚刚叫那个坏蛋叔叔爸爸，我都听到啦！” 莱杰斯脸有些红：“我，我年纪没有他大。”这一点他还是要为自己分辩的，有个比自己看上去年轻不少的爹，他压力也大啊。 “我要我爸爸，不管！我要爸爸，你们把爸爸给我找回来，快去！”小家伙儿耍无赖地弹起双腿，闭眼嚷嚷。 “你乖乖在这里待着，就能看到你爸爸了。好不好？”刚刚还对自己信心满满，觉得一定能够搞定这小鬼的莱恩特，这会儿尝到了挫败的滋味儿。这个小家伙儿的脾气和他祖父太像了，上一秒还和颜悦色，下一秒就变了脸，轻易弄不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 “爸爸不来，不吃饭饭！” “不吃饭？！好——让他饿着，看他能坚持多长时间。”莱托·莱比锡将军得到反馈消息后再度被气得肝火上升。 “父亲，他脾气像您，就怕他真的什么都不吃。” “像我？我可没他那么傻，拿自己威胁别人。哼！饿一天他自己就乖乖吃饭了。”莱托硬着头皮不肯妥协。 “我让人准备了吃的送过去，他全都掀翻了，玩具也不要。”莱恩特可不觉得那小叔叔是饿一天就会乖的主儿。他把所有食物都掀翻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岂有此理，再准备！我就不信了他一个小鬼，真能坚持下去。”真是要被那小鬼给气得少活好几年，这才刚刚找回来就气了他好几次。 “将军，木部长和卡比拉部长前来拜访。”外面传来了金参谋恭顺的声音。 “这么快就找来了。”莱托拧起眉头，“说我不在。” “说过了，可那两位已经闯了进来，被拦在了前厅。” 莱托勃然大怒：“谁给他们的胆子？！”越发不把他放眼里了，他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儿正想找人发泄发泄，披上他的军装，带着一身肃杀之气，大将军大步赶了过去。 木清樽与罗素在前厅被一群警卫队员严密看守着，两人还在交流。 “有气息吗？”罗素问木清樽，他指的是温融或二宝的气息。 “没有。”木清樽轻轻摇头。 “进了‘钻石宝城’就失去了他们的所有气息，连那个叫小红的丫头如今也是到处打转，我想应该是用了‘抑制剂’的关系。” “那就不好办了，总不能凭着怀疑就要搜大将军的家吧？” “搜谁的家！？”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莱托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罗素站起来质问他：“你说呢？” “什么意思？找我来吵架？我今天可是才同意了你们在联合议会上的提议，还不够让你们宽心的，又想来找我麻烦？”说起这个，他还心有不快，任何勉强他的决定他都不高兴。 “大将军别打岔，我们为什么来，您心里清楚。我不相信‘尼夏城’闹那么凶的围捕行动您没得到消息。”木清樽稳坐客座，拿起了面前的茶杯喝了两口，开门见山。 “你是说抓逃犯的事？不是有‘特管局’的人在忙吗？你们俩怎么也牵扯进去了？”莱托在主人座上大马金刀坐下，不回问题反而反问问题，“什么时候你们俩也帮着管起仇魄分内的事？你们合作的话也带上我吧，大家都是战友。” 他又用指责对方有私下交易的方式来搅混水。 “你少装蒜。孩子是在你这里吧？” “孩子？什么孩子？”嘴角噙着笑，莱托目露精光与这两人的视线碰撞在一起，游刃有余。 “二宝，那小家伙儿肯定在你这里。”罗素看他这状态就知道。虽然没有直接表明，光是眉梢眼角那份得意就掩饰不住。 莱托翘起来二郎腿不想装下去了：“在我这里又怎么样？”他一旦起无赖别人也奈何不得他。这家伙仗着自己的手里的权和枪行事向来如此。 “你！”罗素被问住了。确实，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孩子在你这里的话就好，二宝个性强，最好不要和他硬着来，免得伤了孩子。”木清樽忙见缝插针缓和一下即将破裂的气氛也顺便劝说一下莱托。 “你倒是比我还了解他。是啊，你们三个毕竟还能和他们联系联系，也能送东西进去，我甚至都怀疑你们是不是和那位阁下，还有那个姓温的达成了什么共识。” “你说得这是什么话？我们是靠对小崽子的关心赢得的良好沟通权利。你应该反省一下为什么人家不愿意和你们建立这种沟通，你和宗政，你们心里把他们当成什么了？可别忘了，你可是从来不喜欢基因优化修改培育出来的胎儿的。”木清樽尽量心平气和与他交流。 莱托的目光闪了闪：“那不废话嘛。如果是没用的庸才你们愿意花这么大的精力讨好那姓温的？别说他们那几个小崽子来路不明，光是他们和摩莳有关系你们躲都来不及了吧，不就是因为他们等级高，能力强，留在身边有用处？” 罗素瞠目结舌：“你，你自己想法龌龊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了是不是？莱比锡你能不要这么自大好吗？你根本不喜爱那小崽子，你这是拿他当工具，他这是一个小孩子。” “我当然喜欢他，因为他足够强，足够有能力。我拿他当工具是看得起他，如果他长大了还会感激我曾经如此看得起他。一般人想有他这样的高起点还求不到，你们才是伪善。这世上的人，绝大部分的人毕生追求的无非就是金钱、权利、地位、名声。你们年轻的时候不也是为这些而奋斗的？木清樽，你一小小的地方平民，如果不是你把握住机会几辈子都不可能有造化达到如今这地位。罗素，你们家按理如此有钱，依旧不满足地在继续创造财富，积累财富。现在你们倒好意思来教导我，教导我怎么对待后代了。我可以说我给他的，是连你们想要也要不到的，从这个角度来说，我最疼爱他。我把世间人们所追求的全部都拱手送到这小家伙儿面前，他若不是还小绝对会欣然接受。他骨子里流的是我的血，我相信他不会甘于平庸。我反而要劝劝你们，趁早把自己的崽子接回自己身边，不然那两个不安好心的绝对会把他们给养成废物的。” “如果他和你自己的亲儿子一样平庸呢？他没有什么觉醒者的血脉？也没有任何能力，与莱恩特、莱杰斯一样呢？你还会这么稀罕他？”罗素听他说了那么多，就只反驳这一句。 “你这个假设不成立。”莱托狡辩，“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适应他的角色，那小崽子既然是我的种，继承了我的血脉，拥有强大力量，那他的角色早就被设定好了，他与莱恩特他们不一样，为什么非要去假设他？” 并不正面回答问题，简直是对牛弹琴。罗素挫败感攀升。 “那我就直说了，如果二宝他什么能力都没有，还是这样的身世，你根本看都不会看他一眼，你会当做没有他的存在，因为你根本承受不起再被人耻笑一次的局面。” “我说了我不接受假设的东西。”莱托没兴趣和他们聊下去了，“你们俩如果没有别的事就请离开，和我说这些没用，不管我手上有没有那小崽子都不会交给你们。你们俩来这一趟完全只是白费唇舌。” “温先生呢？在不在你这里？”木清樽突然发问。 “我抓他干嘛？我可没你们那么闲，把一个‘繁育箱’看那么重。” “人真不在你这里？” “当然，我对他那样的可没兴趣。”莱托说完还意味深长地多看了罗素一眼。 罗素秒变脸，这老小子什么眼神？ “最好如此，毕竟如果真的动了那位的话，怕是很快就会被阁下找上门来了。”木清樽一针见血，“小崽子在你这里的话也上一样，以那位阁下爱屋及乌的性子，怕是依然会来一趟的。希望届时大将军能招架得住，千万不要在繁华闹市区大打出手，吓坏无辜老百姓。” 莱托黑起脸来。用你多嘴？不过他心底也有些慌，怕真的很快被找上门来。他自从换过一只手后能力等级又掉了些，这段时间不管吃什么补什么都没办法将换掉的手恢复到原来最佳状态，要是真被摩莳找上门，很大概率他只能招架一回合。 “好自为之吧！”话尽于此，木清樽果断地拉着罗素走了。 “就这么走了？不管小崽子？”罗素于心不忍，到底也是接触了这么久，二宝在他们心里和莱托不一样。莱托可能会看在小崽子有用的份上容忍他，那绝不是爱。 “你傻了吧？你以为那个小红不知道我们跟在她身后？小丫头片子可是经过训练的，从她进来无法找到线索后就反过来跟踪我们了。有些事我们没办法做，她可方便。”木清樽说着眼角往街尾瞟了一眼。 “她一小姑娘自己能行吗？” “莱托会把小家伙儿转移的。”木清樽十分笃定：“没看到我刚刚提起阁下他慌了神？小崽子目前肯定是在这里，为了安全起见他绝对会马上将他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一旦出了那个把守严密的庄园，小丫头动手就方便些。再撑上一段时间，其他来救他们父子的人也就陆续追上来了。” “我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进去和那家伙废话了，还是你心思多，一套接一套。”罗素是由衷感叹这一句的，这位木队长虽然有很多让人诟病的行为，比如左右摇摆，绝不站队，还时不时抽风搞一些得罪别家的行为，可他愣是能靠着这样的手段扶持住他们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家族。 他们几个不止一次私下想过，如果当初掌握军权的是这位，这位绝对能与莱比锡形成掎角之势，说不定如今局势又是另外一副局面。 “阁下到底去干什么了？平时隔这么久早就该出现了。”罗素小声吐槽道，“难道他这次不想救二宝？” “也许是先去救温先生了吧。”木清樽随口猜测道。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那位而言最重要的就是温融。 这两人离开了‘战刀花园’没多久，小红隔着条热闹的大街出现在了花园正对面，开始谨慎地打量这里的环境。 刚刚那两个人她认识，是他们家弟弟在外面交的朋友，但其实小红不傻，怎么不知道他们到底和弟弟们是什么关系呢？她只是不说，同样也觉得没那么重要罢了。 那两个人一路追着她到了这座城市就不再跟着她反而目标明确地来到了这个地方。这地方是什么人居住的，她脑子里隐约也有记忆，她现在判断二宝有很大可能是在这里。 只是不知道哥哥在不在这里？小红心里是希望他们都能在这里的，那样自己就能一下子救两个了。小丫头根本没有去想自己有没有能力能救到人，她只有一个信念：拼尽自己的全部也要去做。 温融躲闪着周围刺眼的光线，独自一人在这间冰凉的房间里坐了将近四个小时，被那些光刺激的头疼，眼睛也受不了时不时自动分泌眼泪，被光一烤，既干又疼。 他知道对方在等什么，等自己能开口。他喉咙吸入了部分毒雾，随着时间的推移正在慢慢好转，对面那坐在灯光之后的人等得就是他能发声。 嗓子里弥漫的疼痛感稍微减退了些后，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哑着嗓子艰难地发问：“你……是、谁？” 周围刺激着温融的光线这时候才稍微调暗了些，让温融感到奇怪的是这些光就像扫描仪一样从各个角度在扫描他全身，当他开始说话时，室内好几处隐蔽的角落开始闪动绿色的讯号。 他们在记录他的声音。 温融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古怪的感觉又一次涌上心头。出于对自己这种自觉的信任，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坐在这里几个小时是不是也是早就安排好的，有人故意让他坐在这里，是有目的。 从光影背后缓缓地露出了一张脸，在看清楚那张脸的主人时，温融毫不掩饰自己的诧然‘嗯’？了一声。 一路上他在猜测到底谁会抓他，谁能有这样的本事布置得如此完美将他悄无声息地带到这里？他想到过宗政御司，想到过莱托，想到过或许是哪位生意对手查到了他才是幕后操控的人趁乱要抓他，甚至想到过会不会是这段时间与他保持着平和关系的木清樽一行，他是真没想到过这一位。 “纱华小姐？”温融支离破碎的声音也没能掩饰住他的惊讶。 对面灯光后一直坐着不动如山的那位，竟然是纱华，此刻纱华双目阴冷地注视着温融，不发一言。 温融还记得自己第一次遇上这位大美女时的情景，当时这位就曾经堵过他，后面她没有再纠缠自己，一直以来也不像阔莫他们那样跟在摩莳的身边，温融就没有再见过她了。 倒是上回过年她曾经带着不知道从哪里弄到的他这具身体原主的信息找去了‘科特兰斯’，差点儿引发一场小风波。那之后，听摩莳的意思是要逐渐与他们断了关系的，这位小姐好像还找阔莫他们哭诉过，求饶过，随后……就再没了消息。 不同于阔莫他们是由始至终都跟随在摩莳身边，纱华和弋阳都是后来加入他们从前的团队的，所以当时摩莳选择‘沉睡‘时，非常有担当地给他们俩安排了后路，给了足够的钱财让他们可以无忧无虑地过日子，还把弋阳安排到了比较闲散的部门里有份稳当的工作和体面的地位，怕他们俩不肯安心接受还给他们安排了‘任务’——等待他归来的任务。 其实那个时候，摩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归来。他就是真心希望他们能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所以这次他回来之后，除了最开始寻人时用了一下他们俩在外面的名声力量外，后面就没有再主动接近他们。 温融也曾问过他为什么不让他们俩回到他身边，摩莳当时的回答有半开玩笑的成分：“怕你吃醋”，后面他才通过其他人口中的一些线索自己拼凑出来了原因，其一是阔莫他们不怎么乐意。 当初是摩莳给他们俩安排了后路是没错，可对于阔莫这些一路追随摩莳从未曾弃他而去的手下来说，纱华与弋阳……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心中无论怎样都会有个小小心结。如果摩莳还把他们都放在身边并同样重用的话，难免会让那些追随他沉睡的手下心中不舒服。 阔莫还有一次在他家吃饭的时候也无意中透露过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纱华和弋阳希望摩莳走的是另外一条路，一条与摩莳现在的选择不同的路。 而关于这位小姐的消息他都是断断续续听蜘蛛他们闲聊说起的，说她是摩莳在灾难中救回去的孤女，说她小时候曾叫摩莳父亲，后来情窦初开想当摩莳的夫人，因为自己的出现她选择了放弃。 温融是真的没想到会在这样的环境这样的情况下，与这位再次见面的。此刻他心里有无数个‘为什么？’ 不可能是因为吃醋吧！对于纱华这样的名媛小姐来说，吃醋这个理由更像是对她的羞辱。 “纱华小姐就不怕摩莳会生气吗？”她既然不开口，自己就要逼着她开口。把他抓来不说话干瞪眼这么久也不是个事儿，有什么目的诉求，现在他人就在对方面前，直说就是。 然而这位依旧不说话，甚至眼睛都不曾眨一眨。 “纱华小姐？”忽然感觉不太对的温融伸手在对方的脸前晃了晃。他心中生出一中既古怪又熟悉的感觉来，这样的感觉好像之前经历过。 原本神情木然的纱华眼神闪了几下，反感地瞪向温融，面部表情和言行举止都活泛了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位名媛小姐的一贯形象是我行我素，明艳大方，娇蛮任性的。温融虽只接触过她一次，从其他人口中得到的消息汇总后的感受也是如此。看着她如此霸道的质问自己，温融刚刚心里那点古怪稍减，然而他马上就开始疑惑她刚刚问自己的那话是什么意思？ 关于他真正的来历除了摩莳和他知道外，他们并不打算告诉别人。这位女士难道知道了什么？ “为什么明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他依然和从前一样对你？”这句让温融意识到这位小姐刚刚到问话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个意思，她不知道他芯子里换了人。 “我想……这个问题很好理解不是吗？”温融决定也逗一逗这位女士。 “什么？”女士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得到答案。 “这就是爱嘛。”温融自己顶着后背上窜起来的鸡皮疙瘩调侃道。 女士气得高高扬起了巴掌。 室内有警报响了一声，像是警告。温融这次眼尖地撇到了周围好几个隐藏起来的摄像镜头转动了方向——对面还有人在窥视他。 他冲着镜头挥挥手，“所以纱华小姐真的只是因为吃醋而抓的我咯？” “当然不是。抓你是因为你做了不可饶恕之事，你一而再再而三地破坏我们的计划。” “哦？我还有这么大本事，我怎么不知道？”温融这会儿已经重新恢复了泰然自若。 第249章 互相套路与反诈 温融的这种态度对于指控他的纱华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你干扰了他，影响了他，本来他不该是这样的，就是你和你带着的那些杂种，让他变成了个庸俗的普通人，拥有了那种毫无用处的感情。” 温融一下明白她在说什么了，还是冲着摩莳来的。虽然他一早就猜到了，能让这位女士和他产生纠纷的，也只有摩莳。 只是他不明白，纱华小姐应该早就知道摩莳的选择了才对，为什么到今天突然冲他发难？有些怪。 “纱华小姐不要这么激动……有话好好说。”温融按了按手腕，让这位小姐放轻松。 “他是种子，是神留下来的神迹的种子，本该成为主宰一切的神，因为你他变成了一个人，一个甘于平凡的人。”纱华冷笑着说道，“你毁掉了他，还间接毁掉了整个世界。” “哇！”温融态度敷衍地点了点头，“那我还真是挺厉害的。” 纱华再度被他气歪了脸：“他还说你温和敦厚，你简直……不要脸。” 温融乐道：“脸我还是要的，只是这位小姐你未免情绪太投入了些。他是你的主人吧，他想怎么样由他自己决定，你怎么还管起他来了？要管那也是我来管，我和他是一家人，他是我爱人，你操个什么心？真要说起不要脸，不要脸的究竟是谁？” 不等纱华接口，温融继续用三分玩笑七分认真的口吻戏谑她：“还有，你难道一点儿都不了解他吗？他最讨厌别人把他当成神，这一点，跟在他身边的基本上都知道。你算是他从小养起来的，跟在他身边也有不短的时日了吧，为什么你还口口声声，要奉他为神？” “他沉睡之前亲口吩咐我，让我等着他归来，帮他夺回一切。我完全是按照他的吩咐在做事的。”纱华强行狡辩。 “所以他并没有说自己要当什么神……而且，你听的是过去的他的话，却不听现在的他的吩咐？非但不听还试图左右他现在的抉择？”论辩论，温融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她，“那看来，你并没有把他真的奉若神灵嘛，否则你应该根本不敢质疑他的任何决定才是。” 纱华的嘴巴开开合合了好一会儿，愣是没办法反驳温融的话。 “再说我也曾清楚地问过他，需不需要采取强硬手段报复对方，夺回属于他东西，被他拒绝了。我相信如果你真的问过他和我相同的问题，他应该也已经拒绝你了才是。那么，你现在就这个问题来指责我完全是无礼的。你莫非是想让我因此产生愧疚感？那恐怕要让您失望了，我一点儿也不愧疚，更不会被别人的想法裹挟。今天除非是他亲口来对我说他想成为神，那我也会支持他的这个决定。不光是我，我们所有留在他身边的都会如此。我想问问，纱华小姐您呢？”温融一直盯着纱华的面部表情在观察。 虽然很快很微小，他还是在那短短的半秒钟时间里捕捉住了这位微妙的表情变化。 “纱华小姐……怎么不说话了？”温融扯开嘴角笑道，“你真的很奇怪啊，还是请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到底知不知道他不喜欢别人把他当神这件事，还有，你究竟，听谁的话？” 对面的女士陷入自闭半天回答不出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来。 温融乐不可支：“你回答不出来？不如我来替你回答。你不知道他不想当神这件事，你听的也不是他的话，你听的是你背后的组织和你的操控者的话。” 就见对面的纱华震惊地放大了瞳孔。 “不用震惊。小姐，怀疑你身后有组织，有操控者是件很正常的事，凭你的能力还没办法做到长途跋涉将我带到这里而不留下任何痕迹。这一路上看你们的安排，你们拥有强大而宽泛的关系网，可以轻易调动船舶、货车、飞机，能不动声色将我与其他飞机上的普通乘客放在一起而不引起任何怀疑，你一个人办不到这些，凭你一个人怕是连‘影魔‘都收买不动。你只是个□□控的棋子。”温融理性地分析，却句句见血。 “那……那又怎么样？”纱华被人当面戳穿有点儿恼羞成怒。 “那这样就容易理解了，你如今并不是我家先生的手下，你服务的不是他，自然不会听他的话，反而还要违逆他的意愿。”温融说着用一种怜悯的神态冷淡地打量了纱华几个来回：“可惜了，我家先生养了你那么多年，养得竟然也是头‘白眼狼’。” 纱华被指控‘白眼狼’反而没有刚刚被揭穿幕后有操控者时更激动，她只是用她那双明艳的大眼睛狠狠瞪视温融。 “那么，请让你们的负责人来和我说话。”温融气定神闲地提要求。 “我就是负责人！”这位女士捏紧拳头特意强调道。 温融半侧着脑袋盯着她不说话，直到把这位盯得再度恼火。 “好吧，如果你坚持要维持眼下你的身份，我就勉强配合你吧。小姐留我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温融摸了摸耳朵，自己先一副勉强妥协的样子，简直气死人不偿命。 “和我们合作！”纱华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体面道。 “和谁合作？您应该主动介绍你们的组织才是，不能让我一句一句地问，这样不是求合作的姿态吧。”温融继续‘教导’她。 纱华拍了拍手掌，这间冷冰冰的房间四周那雪白的墙壁上投射出了几幅大型logo来。 当看到那熟悉的三角形眼睛的标志后，他心中虽震惊面上却没表现出来：“这是什么标志？” “这是‘灵跃组织’，是新世纪引领人类命运前途的一个伟大组织。”纱华介绍起这段来，话语流畅度提升了不少，“我们研究、揭发一切黑暗和不公，解密被隐藏起来的历史，替无知的灵魂布道洗礼，带领他们取得灵魂的升华、跨越……共同创建一座由真神引导的人间天堂。” “哇啊，听起来很高大尚的感觉。”温融不着调地夸奖。 “请不要亵渎我们的精神！否则你将会得到神罚。”这一次，纱华的态度变冷硬了不少，可见她是打心眼儿里信奉、朝供着她口中所谓的‘精神’。 作为无神论者，温融哪怕如今身处在一个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世界里，依旧是不相信所谓的‘神’的，他更相信摩莳说的进化、演化和提升。是一个世界和这个世界生存着的生命体在同一条路上无论是人文、科技、精神发展到了极限走到了尽头，需要跨越一个台阶上到另外一条新路，找到全新的生存、发展方向，所必经的一个进程而已。 ‘神’……依然只是工具。 “所以，你们的组织是想让我做什么呢？”温融继续和她攀谈。 “加入我们！” “需要付费不？”温融懒洋洋地举手提问。 “当然，需要根据你在组织里所处的神职，向神供奉。不过，你可以做别的事来减免供奉，只要你能够说服神归位，你就是神的侍者，成为第三顺位的神职人员。”纱华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狂热的神情，可见这些都是深深植根于她心底的思想。 “第一顺位是你们的神，第三顺位是我这位侍者，那么……第二顺位呢？”温融换了个坐姿，感兴趣地问。 “当然是牧首大人！” 温融伸出手来打断她的话：“那我要见见你口中的牧首。” “除非你答应加入，否则见不到他。” “我答应加入！”温融马上愉快地表示。 这速度太快，反而让纱华还有监控着他一举一动的人，没办法及时反应。他们怎么有一种被这个年轻人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怎么样？我加入你们……可以见见你们的领导了吧？”见对方不回答，温融更积极主动的表达自己的意愿。 室内的播音喇叭里突然响起了另外一道人声，是变声器变出来的人声：“等你完成了入会任务后，自然能见到牧首。” “刚刚还说我答应加入你们就能见到，几秒钟后就变了说法。你们这个牧首不能见人的吗？”温融这话问的是监视器的方向。 “如此合作态度，让人怎么能相信你们的诚意？”温融又道，他还故意挑衅，刺激对方，“有或者说，你们的牧首长得太过抱歉，丑陋粗鄙，让他来见我，会使得他在我面前自惭形秽？” “不许侮辱我们的牧首！”纱华大怒。 “那就出来见见我，让我好好看看，以神为名的牧首大人究竟有没有神格。”温融目光锋利地盯住监视器，试图给对面施加压力。 对面没有人回应。温融耐着性子安静地等，直到他听到门外响起了有节奏的脚步声。 这间房间的门被打了开来，那阵脚步声的主人在门口停顿了片刻后，走了进来。 温融心里其实一直有着各种猜想的，当那人进门，他迅速抬头双目犀利地瞄准了对方，因为室内有强光线在不停闪烁的关系，门口有点儿逆光，他没能第一时间看清对方的面貌，直到对方再往前走了两步。 温融看到了一张长相异常帅气的年轻男人的脸。这张脸……怎么说呢，太帅了，帅的完全就像是从画作里走出来的完美无瑕的纸片人，而且，这张脸怎么看怎么和这人身上散发的气质存在违和。 温融也算见到过不少帅哥，美型的、俊秀的、酷威的、清雅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基本上什么样的脸配什么样的气质、身材，脑子里都有个雏形的。这张脸套不上任何的雏形。 而且这张脸给他一种更加熟悉的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之前心中萌芽的猜想，最终落实。 男人站在离温融几步之遥的地方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如何？温先生，我究竟有没有神格？” “牧首？”温融嘴角噙着笑意打量他，“不自我介绍一下尊姓大名？” “日后你自然会知道。”男人说着，故作优雅地摊开一只手，摆出成熟雍容的姿态，“如何，可以和我们聊聊你的入会任务了吧。” “可以。”温融依旧笑着注视着他的脸和他的肢体动作，“具体要我怎么做？” “摩莳阁下本来就该是我们的领导者，我们‘灵跃派’最高神祗。他只是一时间迷失了自我，只需要拨乱反正，他不光能成为创世之神，还能夺回之前他遗留下来的全部的东西，继承他留在‘安宁城’银行系统里庞大的遗产。这对你也是有好处的！”男人这会儿又开始利诱温融。 “遗产？”温融装着对这个最感兴趣的样子。他知道他们家先生之前的名字下有一大笔被划为了‘遗产’的产业，那东西有这么贵重，竟让能让这神棍组织也为之心动的吗？ 就在这位牧首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墙壁上的警报器又一次地响了起来。 牧首不再继续温融感兴趣的话题了。这反而让温融心中更加重视，防着他？通常能如此防备的，绝对是顶好的东西。 “如此我们就说定了，马上给你录制视频。”那位牧首高兴地咧嘴笑了起来，这一笑，脸上出现了稍纵即逝的崩塌感。 温融要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已经……十分肯定自己的猜想，可以……翻脸了。 “不对！”刚刚笑盈盈的脸色变脸似的垮了下来，温融抿着嘴唇冲对方连连摆摆手：“有对方不对！两位，你们好像是在骗我吧，一开始就这么骗我，还想我配合你们合作？” 这两位有点儿没跟上他的节奏。怎么回事刚刚还兴高采烈地接受，这么快就翻脸的吗？ “温先生……这样就没有意思了。”牧首同样冷了脸，“我们诚意十足，哪里骗你了？” “两个方面，不，三个方面，你们骗了我！”温融说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首先，你们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我，而是我家的小崽子，我被抓是一时兴起发生的，这一点可以从‘影魔’当时的反应联想到。我遇上他完全是意外，他发现我的身份也是意外，抓我只是顺带之举。后来因为他没抓到小崽子就把我送来充数，可因为既然抓了我又不能没有用，于是，纱华小姐这位原本藏得还算严实的棋子便被放了出来，试图威逼、利诱双管齐下，让我加入你们。然而我依旧怀疑你们留下我还另有其他目的，不光是为了哄我和你们合作这么简单，你们必须做好两手准备，万一我不打算加入你们……我有没有其他更直接有效的用处。”温融冷静地分析着中间的每一步，并提出他的合理质疑，“而这后者才是你们留我在这个地方最重要的目的。这是你们没有如实告诉我的第一点。” 屋子里另外两人同时变了脸。 “其次……这位……小姐还是先生，不管了……我刚刚问你的问题很难回答吗？如果……你真的是她，是那位真正成长在我家先生身边的纱华小姐的话，应该很容易回答。甚至当我质疑你是‘白眼狼’的时候，你的态度应该是暴跳如雷，而不是就那么冷漠地接受。你学她学得还不错，可你终究没有学到她的性格本真。你不是她！我一开始不敢确定这个猜想。直到……”温融说着把视线落在了刚刚进来的那位‘牧首’身上。 “直到……你的出现，让我确定了你们的真正身份。”他说着，伸出手臂指向了‘牧首’，“你也不是真正的牧首。所以我说，你们连续骗了我三次，一点儿可不冤枉。” 室内的温度一下降低了好几度，不光是温融面前的这两个，连监视器对面正在观看事态变化的人，也都被惊呆了。 他们没有料到，温融并不单单是指责他们欺骗，而是直接揭掉了他们的布局和面具。 “为什么……会觉得他不是牧首？”过了好几分钟，刚刚那个从喇叭里传出来的变声音，又一次地响起。 “他的脸……拼装感太强了。我见到的帅哥样式可多了去了，天然的和人工合成的一眼就能看出来，再说他的气质……和他那张脸一点都不符。我前脚质疑你的长相糟糕，紧接着就派来一个帅得失真的家伙到我面前diss我。真当我傻的吗？” 温融重新看向他面前这两位，一位‘纱华’一位‘牧首’：“你们俩别装了，‘仿身人’的本事我知道，你们骗不了我！” 他得感谢自己曾经在‘环形花园’里遇到过那个怂包‘仿身人’，那家伙带给他的怪异感觉已经铭刻在他的大脑深处，在刚刚第一眼见到眼前的‘纱华’时，记忆便给了他差不多的反馈，后面他才会一直观察、用问题去试探她，一直到……这位‘牧首’的出现，加强了他的古怪感觉，在看到他因为得意而失真走形了的脸时，他最终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组织内部，竟然拥有不少‘仿身人’，这一点这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纱华’与‘牧首’相视一眼，同时看向了监视器的方位，这一动作已经出卖了他们。 “温先生……真让人大开眼界。”喇叭里那位的声音里已经没有刚刚轻松的感觉了。这个普通的年轻人，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过奖！”温融彬彬有礼地一颔首：“真正的纱华小姐还好吧” “你猜！” “这个我真猜不到。不如，我猜一猜，牧首先生的真实身份？”温融眼瞅着被他揭穿了面具的两个‘仿身人’离开，泰然自如地与对面交谈。 “哦？”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此刻站在单向玻璃对面正监视着我与我交谈，策划了刚刚那蹩脚戏码来哄我的，是你吧！弋阳先生！”温融自信地缓声说道。 …… 十秒的停顿过后，对面才重新开口：“为什么这么肯定？” “纱华小姐就是个只懂得吃喝玩乐的无忧小姐，除非有人诱哄，她怎么可能想到加入什么神学组织，搞什么歪理邪说？这个诱哄她的人必须是经常能出现在她身边的，值得她信赖的人。”温融半垂下眼睑开始按照逻辑思维来梳理情况，“弋阳先生这两点都符合，这是值得怀疑的第一个缘由。” “第二个缘由，或许你不知道，我家那位什么都会告诉我。他曾经对我说过，你在矿区的时候试图劝说他与那些民间组织搞联合。所以当你们亮出‘灵跃组织’的logo后，我脑子里不自觉就想到了这一段，这让我加强了怀疑。” “第三嘛……纱华在过年那次可是和弋阳先生一道儿带着资料去揭发我的真实身份的。我潜意识里就会把你们俩给联系在一起。今天只见到这个假冒的纱华，见不到弋阳，这就很奇怪，我也是抱着‘大胆猜想，小心求证’的态度刚刚随口一猜，反正错了就错了，我又没损失。” 这次，温融听到了喇叭里传出来了加重了的呼吸声。 “第四，就是我用来求证的一个方法。还记得刚刚我是怎么怂恿你亲自来见我一面的吗？”温融问道。 “我再三激将，说你长得抱歉、丑陋粗鄙，会在我面前自惭形秽……如果只说你长得丑你可能还能忍，但，你绝对忍不了的就是比不过我，是不是？因为你……暗恋我家先生，你本来有机会能够得到他，却被我这个后来者给抢了先机，再也没了机会。你能接受和任何人比，唯独接受不了在我面前比不上我……偏偏你派了个‘仿身人’搞了一副合成出来的完美帅脸想来压过我……这足以证明，你就是那位弋阳先生？” “呵呵呵呵呵……”喇叭里传出一阵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既然已经说开了，何不见上一面。我们还没正式见过面吧？我想看看您到底会不会在我面前自惭形秽。”温融再度撩起眼皮，看向了头顶的监视器。 对面监控室里所有的屏幕上此刻展现出来的都是温融放大了的脸，他每一次呼吸的节奏，面部微表情的细小改变，还有他对自己分析判断的自信，都被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下来。 “扫描、记录都完成了吗？” “还差一点，大致的肢体动作、语言系统与面部表情都已经收集得差不多。” “那……我去见见他，再不去，就真的显得我……比不上他了。” 第250章 摩莳的过往 室内原本一直绕着温融来回闪烁不停的光束此刻都停了下来。房间的门再度被打开，出现在门口的是一个身材修长，轮廓挺拔的身影。 温融稍微压了压眼中锐利的光芒，摆出了和善的姿态迎接对方。他要从这位口中得到更多消息必须把控好情绪，即便自己现在真的很想冲上去狠狠揍这家伙一拳。 因为这家伙把他当猴儿一样耍，还有……他是背着摩莳做的这一切，这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没想过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你相见，我以为我们会在一场派对或是一场正式的会议中友好地会面。”温融反客为主先开口。 那人缓慢往室内走了几步，穿过了门口遮挡物形成的阴影，露出了一张在温融脑子里留下过特别记忆的脸来。 “那么……温先生现在对我本人的印象如何？”其实这位的潜台词是想问温融自己和他相比如何，只是碍于面子没有直接问出来，拐了个弯子。 温融听出他话里的意思了，果然……这是要和自己比较，但他偏偏当作没听懂，并不如他所愿地回答：“您的气质不错，有点儿像绿茶，清新脱俗。” 对方听不懂‘绿茶’是什么意思，还以为是夸他的话：“您倒是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之前我一直以为您是靠运气，是靠你背后的靠山……他们每个人都在告诉我你是多么多么的优秀，多么多么的有魄力，我从来都只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看来真是我肤浅了。”弋阳走到温融的身边，站到了他的正对面。 对于弋阳来说，温融从来没有被他放在眼里，哪怕这位和摩莳之间的关系进展到亲密无间的地步，他依旧瞧不上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他以为离开了‘幽灵窟’，身边没了能帮温融的人，自己想怎么耍他就能怎么耍，绝对能把他哄得团团转。刚刚还没正面交锋，局势溃败的反而变成了他。 “你是觉得我是靠我家先生的？其实，有你这样想法的人不少，我不介意。我确实借了他很多财力和人力，沾了他不少光。”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他借了对方的力却也能返还给他相应的需求和帮助，只不过这些外人……自己不愿意相信罢了。他倒是喜欢他们对自己抱有偏见，这样才会轻忽他，等到真的交上手的时候，那就是他占便宜。 正如同这次的交手一样。 “您比我想象的有趣。”弋阳俯身凝视着这位年轻人，“可也实实在在地破坏了我很多计划。” “过奖。”温融客气道。 “您真的很会装傻卖乖。”弋阳一直在分析他，“您应该对我感到抱歉才对。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结果陆续被你给毁了。我算好了一切，偏偏没有算到会出现一个你。” “听您的意思，您好像很辛苦，能具体和我说说看吗？你们都指控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我到底做了什么”温融底含笑向他扬了扬下巴。 他的这种小动作有的地方看上去格外眼熟，弋阳眼中微热，他想起来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了，因为……很像摩莳。 见他闭嘴不言，温融自顾自地笑道：“别告诉我，就像之前那位假纱华说的那样，你们真的奉他为神，搞什么神棍组织？如果是那样的话，说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我感到万分荣幸。想敛财就直接说敛财，想赚钱就说赚钱，我看你们没有他不也赚了不少钱？关系网这么强大不是一年两年形成的吧，干嘛一定要把他推出来？你自己做这个神也很好啊。” “因为他本来就是带领我们的领袖。”弋阳被温融那种带了点儿嫌弃口吻的话语给刺激了，脱口而出。 温融挑眉：“他本来就是你们的领袖？你是说他是你们这个组织的领袖？” “当然！”弋阳两边的下颌线用力地绷紧，“我们做的一切都是基于对主人的信仰和恩惠，而我的主人至始至终只有一位，那就是他！” 温融笑出声来：“你不会以为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吧。”他微微抬起双目用眼神逼向弋阳，“他要是你们这个组织的领袖，他不知道？阔莫不知道？其他人都不知道？” 被温融的气势给压过了的弋阳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和他交谈时的姿势不太对。温融坐着像极了发号施令的主人，而他站着还得低头才能与他双目对视，看上去就像是他的仆人。 面对在自己里面前坐的坦然的温融，弋阳心有不甘，打了个响指让人送来一张椅子，这下他们平起平坐了。 他在做这一切的时候，温融一直也在评估他。这位人还真是处处都不想在自己面前表现得势弱，之前对他的判断完全没错。 “我的问题你还没回答？你说他是你们的领袖，可他和他身边的人都不知道，这不是笑话吗？” “因为……他变了。”弋阳皱起了眉头，“他忘记了自己最初的身份。” 温融紧跟着追问：“什么身份？” “当然是……神之使者的身份。他就是指引人们得到灵性提升，成为更好的新人类的使者。”弋阳的说辞和之前那位纱华也差不多，都是那种典型的伪神学入脑留下的后遗症。 “变了又是什么意思？”温融直觉理解这个‘变了’并不是简简单单地志向理念上的改变，因为这人后面用的是‘忘记’二字。 “你除了知道他是‘觉醒者’的始祖之外，还知道别的吗？他有没有告诉你，当初为什么他会被莱托那些人背叛，又是用的什么样的理由来背叛？他是否告诉过你他之前全部的故事？”弋阳反过来询问温融。 “大概知道。”温融道，其实是他只知道一部分，还有一部分他并没有特别去深究。摩莳好几次让他自己去‘翠山别墅’的书房里自己弄清楚，是他自己没有去。 最初的时候他是不想去，后面和摩莳相处越久越了解他，就觉得没必要去。因为他看出来摩莳内心有些紧张，他害怕自己去了之后产生些别的想法，作为一个体贴的伴侣，温融最终决定干脆就不要去，不用特意知道某些事，只要他的爱人能安心就好。 “你不知道！”弋阳笃定地说道：“你不知道他除了是‘觉醒者’的始祖之外，还是带来了一百三十年前那场末世浩劫的罪魁祸首。” 温融眼底的神色晃了两下，不过他很快稳住了。 “发生在一百三十年前的那场世界性的大灾难差点儿灭掉了这里的人类。现如今提起那场末日之灾爆发的起因书面记录上都是说，因为光子带效应引发了全球性的地震，导致磁极偏移，释放出了地下原本就存在的古老病毒。”弋阳边说边注视着温融的表情，“其实，那并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没有人能说得清，但，当时感染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类的‘狂化病毒’，最初零号感染者的真实身份，后来被确认了。” 温融这下没能维持住镇定，他几乎马上就猜到了这人接下来会说什么。 “没错，就是他。就是站起来带领‘觉醒者’们与受感染的‘狂化人’展开了长期而艰难的战斗，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领导着当时还存活着的人类迎来了所谓新世界曙光的那位阁下。”弋阳嗤鼻笑道：“这是你想象不到的吧。这也是当时那些大长官们想象不到的。一方面是赋予了他们觉醒之力，带着他们对抗敌人的领袖，一方面又是造成一切灾难的罪魁祸首。当时，好不容易熬到有效疫苗被制造出来，马上就能彻底迎接全面胜利的时候……那些得到这一消息的，昔日的战友、同胞们暗地里已经在开始计划着要逼死他了。” 温融听到这里，用力掐住了自己大腿上的肌肉。 “你应该很容易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吧。恐惧、害怕、愤怒、担忧这些都还只是一部分……更重要的是不需要他了。胜利了，稳定了，该分利益了。按道理，他的功劳最高得到的才是最多……可他得到的多，别人分得就少了。这种时候突然爆出了他是一切灾祸始作俑者的消息，不少人都选择性地遗忘了他在战时的一切功绩。他站上元首授勋台没多久，就被指控为‘亿万屠夫’被控告上法庭，要公开审判他。” 温融用力地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不要受到这人话语的影响，他哑着嗓子艰难地问：“然后呢？” “他配合做了一切调查，试图证明自己并不是灾祸的起源，那段时间里他的名声一落万丈，各个基地里流传的都是有关他的恶毒的猜测，这其中最大的流言就是他很可能导致新一轮病毒爆发，末世还会重临……最终，调查结果显示他确实是零号感染者。他百口莫辩，先后辞去了元首职位与元帅职位……不得不把自己关在了‘旧官邸’的后宅里。” “只是关起来又怎能杜绝那些人的担惊受怕？尤其是那些夺走他功绩、占了他位置的家伙们……他们更担心哪天他再出来。他不光有能力，还有支持者。那些支持者们并不在意他的双重身份，因为那个时候恢复了意识的‘狂化人’也被归宿于‘觉醒者’一派了，大家都认同他是他们的共同且唯一始祖。这些人越是聚在一起高声呼唤他，同时也是在往他的身上加上更重的枷锁。一年之后……‘荣光城’小规模爆发过一种和‘狂化病毒’差不多的病毒，虽然很快被控制了，当时掌权的那些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只是因为这第二波爆发的人群里有几位曾经去‘旧官邸’拜访过他……连他自己都怀疑起了自己。后来有一天，他自己选择了‘沉睡’，永久意义上的结束自己的生命，还给大家一个没有他的，不再担忧、恐惧的新世界。”弋阳平平静静地讲述完毕。 温融知道他这只是简单地描述，在这些过程中摩莳遭受得绝不是如此轻描淡写的概述。越是道德感强烈的人越是痛苦，因为会感同身受，会深深自责，会觉得自己难辞其咎。 “可是这些并没有解释之前问题的答案。” “依旧难以理解吗？”弋阳卷起了自己的袖子，露出了手臂，手臂内侧那明显的硬化角质层上带着的特殊纹路让温融反应过来：“你是……狂化人。” “当然！一开始我是人，这是不久前我自己给自己弄的新身份。”弋阳无所谓地笑了两声，“是他造就了我们，随后又造就了那些觉醒的人类。在他还没有恢复意识成为‘觉醒者’之前，他就是我们全部‘狂化人’的首领了。那是时候，我就认识了他，而阔莫他们……那时候还没成为‘觉醒者’呢。” “……你认识他，在他还是‘狂化人’的时候？”温融一下就懂了。这个弋阳竟然比阔莫他们认识摩莳还要更早，然而他们都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半路加入的。 “没错！我遇到他的那个时候，他虽然意识还没怎么清醒，可他依然救了我。从他救下我的当下我就在心底发誓，要一辈子侍奉他，把他当成我的神明一样来膜拜。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可是整个‘狂化人’大军的军师……他们比后来注射了疫苗之后清醒过来的家伙们要好太多了……有着严格的纪律和等级压制力，不会背叛也不会勾心斗角，彼此之间不会因为隔着肚皮而充满算计。” 温融听着听着觉得有点儿奇怪，这家伙……好像很怀念那个时候啊。也是，不然他不会到了安稳年代还自己把自己给改造成了‘狂化人’，在他心里，他自认自己和他们是一个族群。 “我们数量庞大，本该如此演变下去，取代人类成为新的种族。然而有一天，他突然离开，失踪了……我带着大家伙儿满世界地找他，找了好久终于再度找到了他，而此刻的他已经成为了‘觉醒者’基地的一名领导人。他，变了。” 这才是‘变了’的真正含义。温融彻底明白了。 “他恢复了理智，和那些人类混在一起，帮着他们抵挡自己从前的族群。他还为他们提供了‘觉醒’的力量，帮助他们拥有能够匹敌对手的强大实力。” 弋阳现在想起来还是一种怎么都琢磨不透的语气，“为什么？我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要弄清楚到底是为什么。于是，找了个机会我再度混到他的身边。可是我重新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一路付出那么多辛劳，最后却被逼着选择了‘沉睡’，我依旧没能弄明白他在想什么……包括现在，我更不懂了。他为什么明知道自己被辜负了，再度醒过来却不去报仇，不去夺回一切，不去闹得天翻地覆，反而……和你这么个，这么个……实验室里买回去的没名没姓只有编码的人，躲在那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过起了家庭生活” “你到底是有多嫉妒我，才给我加那么长一串的形容词？”温融听他一口气说完对自己的描述，还觉得有点儿好笑。 “我不懂，为什么？！” “你懂。”温融打断他的迷惑，“从你刚刚和我讲述他的故事，你的表述中能听出来，你懂得的。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比起自己在意的是更多无辜老百姓的生命，他们的生存，他们的未来。” 正是因为摩莳身边这些人都懂他，懂得他的软肋是什么，才能拿那些对他们来说无足轻重的东西‘算计’到他。 “你懂得他在乎什么，所以你也能用他的秘密来布局。弋阳先生，你口口声声地在指控别人逼迫他的时候，有没有也指着自己的鼻子，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你是怎么对待他的？” “什么意思？”弋阳立马变脸，有点儿恼怒的前兆。 “……你刚刚讲了那么多，我注意到了一点，你应该是最早知道他是‘狂化人’身份的，还知道他能操控指挥别的‘狂化人’……那么，我是不是可以合理地推测，你就是那个将他有可能是‘零号感染者’身份故意泄露出去的人？”温融理性地发问。 弋阳不等他话音落下就大声反驳：“不是！”不是，不是！！ “你说的没有错……人心才会隔肚皮，人才会背叛，勾心斗角，算计……当然还会撒谎否认。”温融再度以目光截住这位仓惶的眼神，“你到我面前来说了这么些，是想让我也像那些人一样因为害怕而对他做出些什么吗？” “……不会的，你说的这些不会让我对摩莳这个人产生一丁点儿的畏缩。相反的，我很心疼他，心疼他在当时那个环境下，四面楚歌，除了被自己昔日的战友、同僚盘算，还被你这个，他曾经无比信任的朋友，给算计。”温融怕自己撑不住心中对伴侣的满腹委屈而失态，稍微加重了语气并加快了说话的速度。 “他们那些人是因为权力、利益，而你，你则是为了你心中构建的虚拟社会。你到现在都觉得自己是‘狂化人’的一份子，并不认同如今的环境，这个环境下复杂的种群构成。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你故意放出他的秘密，让他身边的那些人起了歪心思，不需要你怎么推波助澜，他们自然会联合起来孤立他、排挤他、逼迫他。这么做的好处对你来说，是什么呢？我再大胆猜想一下，是你想用这样的强压环境逼迫他想起从前的记忆，对不对？让他痛恨这些忘恩负义的‘觉醒者’们，重新找回从前。最好是一怒之下在大杀四方，将重新得到安稳的世界再度推回到末世的水深火热里。” “住嘴，你是在凭空瞎想，根本不是我，我没有出卖过他。”弋阳面部表情这会儿人已经完全崩裂，这句话几乎是从他口中嘶吼着喊了出来。 温融安静地凝视着他，直到他冷静下来。 “不是我！”他再三强调，“我没那么大的野心想要把人类世界重新推回到末世之中去，我也不会那么残忍地对待他。我那么的崇拜他、尊敬他……哪怕他变了，我也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帮助他。” “我知道了。”温融稍微轻轻欠了个身体。他有点儿相信他刚刚的这些话，只因为这人除了对摩莳的崇拜、尊敬之外，还有爱慕。如果是真的爱慕一个人的话，再狠心也不会逼他‘去死’。 但他应该还有别的隐瞒。 “我只是没有在那个时候及时劝解他……”弋阳垂下了脑袋，喃喃低语，“在他被爆出秘密的时候，我本应该安慰他的，但是我没有。因为我确实希望他能够因此看清周围那些人的嘴脸，找回过去，放弃他们，和我一起离开，去构建真正的新世界。” “你没想到的是他宁愿选择‘沉睡’都没有恢复原来的记忆。” “从他恢复了意识和理智之后，我和他就再也没有过‘心灵感应’了，我们总是会往不同的方向去思考问题。一件事他考虑的是如何最大限度减少人员伤亡，而我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最快取得战机获胜。” “心灵感应什么鬼？”温融听得有点儿不舒服。怎么回事儿？他家那位和这位还曾有过心灵感应？ 弋阳一脸回味地半眯着眼睛想了想：“人类在感染‘狂化病毒’后的交流是靠这里在交流的……”他特意指了指脑袋，“所以我才说，他们不会勾心斗角、背叛。某种意义上讲，这样才是高纬度人类的交流方式，靠意识、心灵沟通。由此我才会觉得，或许全员都变成‘狂化人’……这个世界早就按照阁下所设想的那样，实现维度的扬升，成为新的人类文明了。” “你当时又不是‘狂化人’……怎么能和他感应？”温融这话已经有点儿醋味儿在弥漫。 第251章 拆房子的大将军 弋阳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你吃醋了，真不错，我也有让你不舒服的时候。” 温融不和他计较，他也就只有从这个方面给自己找点儿安慰了：“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不是我不回答，我也不确定这是什么原理，如果你接触过‘狂化人’群体你应该明白他们是在末世之后才重新开始慢慢地恢复语言能力的，在疫苗未曾出现之前他们不仅没有意识，还完全丧失了语言能力。他们之间的交流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完全基于意识层面的高级交流，我和他们在一起一段时间后，就像沉浸式学习一门‘语言’一样，慢慢就懂了他们的交流。” 温融想到了大熊他们那个族群里的族人，他们貌似就是这样的，哪怕到现在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之间更习惯于类似喉音的交流，听范迪他们说起过，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基本上不用发声，只看一下彼此就明白对方的意思，喉音是他们在重新掌握语言之前一个过渡的阶段。 如此说来，弋阳这段关于过去的述说有八成可信。 他松了一口气：“那这就不叫心灵感应嘛，只不过是你能读懂他们每一位的意识罢了，就像你说的可能就是一种另类的语言系统。” “你还是介意的，不是吗？”弋阳狡黠一笑。 温融不回答，不介意才有怪吧。谁愿意听到自己的伴侣和别人有什么心灵感应？ “那么，事情再回归到最初的问题，弋阳先生留下我有什么用？正如我刚刚分析的，你一定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一是诱哄我加入，二呢？如果我不加入，而且像现在这样揭穿了你，也知道了你的秘密，你会怎么办？” “当然有第二个准备。”弋阳也不瞒着他了，既然已经把秘密告诉了他，就没有想过会留他活着。 “你不会留我活口的对不对？”温融泰然说道，“我还有多久的时间？” “温先生真的不害怕的吗？”见他到了现在还如此坦然，弋阳发现自己是真的看不清他。 “怕也没有用啊，还不如体面一点儿。” “或许你求饶我还可以留你多活一段时间，他道。”弋阳想逼他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丑陋的一面，他不相信有人不怕死。 温融满不在乎地敷衍他：“再等等吧，等到真到了赴死的那一刻我会考虑的。”他说着，伸手指着周围那些已经停止扫描的光线：“我想问问，刚刚那些光在我身上扫来扫去，是做什么？” 弋阳眉峰微抖，这家伙……真是，难缠得吓人。 “不想告诉我？”温融看出了他的迟疑，“我都快要死了总得做个明白鬼，还是说你对你们的计划并不抱有绝对的自信？怕告诉我就会出现波折？” “不用激将我。温先生既然那么厉害不如继续猜一猜，猜对了可以让你多活几分钟。” 温融还真就打算猜测起来：“让我想想看……那么多的光从各个角度一起在扫我，这里还有不少摄像头在对着我，你们在记录我的言行举止。” 弋阳面无表情，心里却挫败难堪。 “为什么要记录我这个人的言行举止呢？除了研究我之外，莫非你们还打算依靠‘仿身人’来模仿我不成？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能够让摩莳加入你们，劝说他是不可能办到的了，你肯定不止旁敲侧击过多次了，他没兴趣。如果是我来劝说他，或许有可能办到，对不对？” 弋阳的眼神心虚地闪了闪，这家伙，怎么一猜一个准？虽然不是完全准确，有一点却是对的，那就是他们确实是打算在他身上利用‘防身’技术。这一技术已经被他们实践过多年，秘密应用在各个领域了。那些光线、摄像头、录音设备全都是为了更好地记录他、分析他、为后面进行模仿做准备。 “看来我猜得没有错。”温融自夸道，“这还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果是我来说他还真有可能会听。谁让我在他心里最重要呢？” 弋阳有点儿不高兴听到这些，和他刚刚讲述‘心灵感应’不一样，温融的这些话没有半分水分。 “可是你也得做好另外的假设，万一被他识破了怎么办？” “不可能。‘防身人’最开始就是我们研究出来的，只要技术过硬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弋阳信心十足，“再说我并不打算用你去劝说他，这一点你没有猜对。” “那你想怎么样？”温融最怕的就是他有别的打算。 弋阳挣扎了好一会儿最终没有把他们的打算全盘托出，“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温融知道他们的话谈完了，按照这位的性子，自己可能真的要命丧于此。奇怪的是到了现在这种时刻他依旧没有任何恐惧害怕的情绪，明明图穷匕见，生死攸关，他的内心出奇地安宁。 “温先生，最后问你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能够得到他的心的？”这个问题弋阳想问很久了。 温融调侃他：“怎么？你想向我取经啊？莫不是打算等我死了之后就能趁虚而入，复制我的经验？” 弋阳恼羞成怒，却也没有否认。 “告诉你也没关系，如果我死了的话，我希望他能够再遇到一个真心疼爱他、关怀他的人，希望他能够得到真正的幸福与安宁。”温融恬静地笑说道。 弋阳内心小小地震动了起来：“这是你真实的想法？你愿意他再找一个伴侣？” “当然愿意。因为我……喜欢他，不，比喜欢更深沉，因为我，爱他。你看，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弋阳先生，你把他当成神，而在我心里不管他怎么样都只是我的爱人，一个平凡普通的男人，这就是我的经验。希望对你有帮助。” “你真的……能接受这些？”弋阳被他的发言给震惊了。 “我都死了还有什么接不接受的？我能接受，也得看您有没有那个本事，能办到才是？”温融淡定地甩甩手，“不过我对你并不看好，如果你和他真的来电，早就有无数次机会。” 弋阳对他最后的判断不以为然。 “可以让我给他和我家小崽子留个遗言吗？”温融又问。到了这种时候他依旧不害怕，他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自己的‘身后事’。 “这就不用了。”弋阳决定不再和他聊下去。已经完全没什么可聊得了，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 “我请求可以痛快一点的死法，不要损坏我的身体，我不想让小崽子们害怕。” “够了！”弋阳起身，准备离开，“你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 说话间有人端着个放了药品与注射器的托盘走了进来。 温融看了一眼，还比较满意地点点头：“毒药吗？这样比较好。” 弋阳不想再听他废话了，向来人使了个眼色，赶紧让这个讨厌的家伙彻底闭上嘴吧。 温融笑着看向他，哪怕如今他完全处于劣势，他给弋阳和其他人的感觉却是他依然占据主导地位。 弋阳特别不喜欢的就是这点，明明这个人比他还要弱，却能从各个角度都占据上风。 药品被吸入注射器中，温融看着那淡绿色的药水不为所动。他也有自己的倔强，绝对不会让弋阳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他要让这个把他当‘情敌’的家伙今后永远都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哪怕他死了也是如此。 针头快要扎向温融的前一秒，室内安静了好一会儿的警报再度响起，弋阳回头看向其中一个摄像头的方向，质问对方：“什么意思？” “牧首大人，处决他不是您一人能够做决定的。”又是一个通过变声器传出来的声音。 温融竖起耳朵听，转机来了。这会儿他平静的内心才开始掀起来波澜，就好像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这个转机似的。 “他还有用，据最新传回来的消息，那位阁下至今仍然未出现，有八成的情报显示他可能被别的事情给绊住了，我们应该趁着眼下机会难得，将那几个小崽子给弄到手。他是最好的诱饵。” “你的上级好像并不想现在就让我死。”温融笑话弋阳，“我以为牧首已经是你们组织里最高级别的负责人，看来并不是。” “他并不是我的上级。”弋阳分辩道。 “弋阳先生，别忘了我们可是你的资助人。根据我们的合作协议，你应该以我们共同的任务为重。”变声器那边的人说话的节奏听上去很舒适，虽然声调变得奇奇怪怪，依然能听出对方有一定得礼节教养。 温融挑眉：资助人？倒也不奇怪，弋阳的力量毕竟有限。如果他动用了自己的力量来做他的宗教神学事业，一定瞒不过摩莳。既然能瞒住，还能悄无声息地做到如此强大的地步，必然有其他势力的帮助。 弋阳哪怕再不乐意最终还是妥协了，他阴阳怪气地冲温融笑道：“再多给你一点时间。” “我就不感谢了。” 弋阳算是感受到了被他的态度给气崩心态的感觉。他大步离开，倒是要去问问看他们到底什么意思？明明说好了这个男人交给他，却又在最后阻碍他动手。 想要把小崽子们引过来，什么方法办不到？为什么一定要他活着？ 温融在他离开后依旧没有任何动作、神态上的改变，他知道还有人在观察他，如果自己表现出松一口气的模样，就会被对方给抓住当成弱点。 不知道刚刚对方说的用他当诱饵来抓小崽子是什么意思？只希望他们家那几个小家伙儿别冒任何风险。不过他刚刚也得到了一个关于摩莳的消息，摩莳还没回来，从昨晚出事到现在过去也有快一整天了，按照正常速度，摩莳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一旦知道他和二宝都不见了，那家伙肯定会第一时间赶回来，现在都没出现，别不是他也出了什么意外了吧。 莱托·莱比锡大将军生平除了摩莳之外，第一次遇到能压到他头上的‘对手‘，尽管这个对手只是个三头身小不点儿，他和他交手几回，已经面临好几次减寿的风险。 “跑了？”大将军的饿虎咆哮在整栋楼上空盘旋，“怎么回事？怎么跑的？都已经给他注射过‘抑制剂’了。” “他爬了通风管道。”莱恩特在自己祖父面前老实得像只小鹌鹑。 莱托扶住了额头：“跑哪里去了？” “在北苑地下室的通风管道里，他不肯出来，嚷着一定要他爸爸。” “派人去抓出来了没有？”莱托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通风管道太窄，只有小孩子能爬进去。”如果能爬进去抓人他们也不至于跑来向这位报告啊，自己就行动了。 莱托没办法，只能自己亲自出马：“带上些好吃好玩的话。”这位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硬碰硬的话也不是没试过，那小崽子压根儿不怕他。 众人急匆匆地跟着大将军身后，端着大堆好吃好玩的，跑去哄那位新的少爷。这可是他们家最新的宠儿，才来大半天，听说已经把他们家大家长气歪了好几次鼻子。 到了地下室的通风管道外面，莱托深吸一口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叫：“小兔崽子，还不快出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爸爸，我要回家！”从管道里传出二宝闷闷的声音。 “你出来，出来我们谈。” “不要！” 话音刚落，传出了一阵‘咕噜噜‘叫唤的声音，二宝用力按住了不争气的小肚皮，委屈地撇撇嘴，好饿啊！ 从昨天下午开始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喝水的小家伙儿，这会儿是真的又饿又渴。 “出来吃东西，你饿不饿？”莱托听到他饿肚子的动静心里也是有点儿可怜他的。小家伙儿坚持了这么长时间，不容易了，那么小一个人。 “不饿！” 好饿啊！爸爸，大爸爸，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去呀。 “把吃的从管道里塞给他。”知道现在的他完全是在逞能，莱托只好想办法让他进食，本来就打了‘抑制剂’，再不吃不喝真要生病的。 食物和玩具被人从管道一边送了进去，没多久就被扔了出来，“不吃你的饭饭！”爸爸说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二宝已经说了不吃坏蛋叔叔的饭饭，就绝对不要吃。 “你这小子！”莱托用力压住自己的火气，“别等我亲自动手抓你。”说着，这位亮出大刀，摆开架势竟是打算破开这些管道，亲自把那小鬼给抓出来。 “祖父！”莱恩特吓得冷汗直流，这是要拆房子的节奏吗？ “走开！老子好声好气地劝他，还给老子摆谱，就不能惯着，抓出来打一顿就好。”他小时候就是被打着长大的，大将军自然以为也能如此驯服这个野小子。 没人能劝说得了大将军，莱托挥着大刀一阵狂舞，管道里头的二宝机灵地到处躲藏，明明已经没多少特别能力，却好像天生就知道往哪里跑，总能预判到底下这位的动作提前躲到别处。 大将军龙飞舞凤一阵乱砍乱削，通风管道被他斩断好几根，天花板上的通风管也被七零八落地划破十几道口子，愣是没抓住二宝。 “祖父，别逼他，小心他跑到废管道里，那就真要拆房子了。”他们这房子曾经整改过管道，废旧管道当时也没拆除，万一真的跑到那里，更危险。 莱托气鼓鼓地看着已经被毁了一半的地下室，愣是自己把自己给气笑了：“小崽子，你乖乖出来，我让人把你爸爸找过来。” “真哒？”从最深处的隐蔽通道里传出了回响，这小家伙已经爬到废管道里了。 “真的！”莱托无奈地叹息，转头吩咐莱恩特，“叫他们极力寻找温融的下落！” “祖父？”莱恩特不是很确定他的吩咐。 “去啊，把他爸爸找来。”莱托意识到自己是没办法和这小崽子动真格地较劲儿了，这就是个比他还倔还坏的小犟精。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见不到他爸爸他会把自己活活饿死。 “发悬赏令，任何提供线索的都给巨额奖金。”莱托还追加了一句。如果能够让着小鬼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待着，多养一个也没差别。 “你都听到了吧，我让他们去找你爸爸了。你要是再不出来，等你爸爸被找回来你就饿死了，到时候我会杀……” “祖父！”莱恩特抢先一步打断他的话。不能对他说这种威胁性的话，他这位小叔叔可不怕被威胁。 “到时候他看到你饿死了，也会伤心死的。”莱比锡大将军真不是个懂教育的成年人，和小崽子说话也离不开个‘死‘字。 头顶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动静，过了好一会儿，那小家伙儿依旧没有探出脑袋来，正在他们以为小崽子不听劝，通道里突然爆发开小崽子的哭声。 “爸爸、爸爸、救命……” “怎么了？”莱恩特赶紧问。 “宝宝、宝宝找不到出去的路啦！爸爸……呜哇哇！” 底下莱比锡家族的三个男人同时傻了眼，好了，刚刚的担心成真了。 “我，我去找图纸！”莱杰斯慌了一下往外跑。 “别哭别哭，冷静下来，慢慢回想你是怎么爬的？” “慌什么慌？叫他们带探测器来，锁定位置直接拆墙。”大将军大手一挥，果断做了决定。小家伙儿到底还是幼崽，刚刚还夸他刚硬，马上就露怯了。不过大将军却没想象中那么的嫌弃，小家伙儿已经不错了。起码，他利用自己逼着他老子达到了他的目的。 对于有本事的人，莱托向来容忍度要高一些的，尤其这个有本事的是他自己的种。哪怕被气得脑仁儿疼，心底深处莱托还是认同这个小家伙儿的。 比他有情义也算好事吧，毕竟将来哪天他嗝屁了，莱杰斯和莱恩特也得仰仗他，对自己这两个没能力的后代，莱托是打心底喜欢的。 对于‘钻石宝城’的各路眼线来说，‘战刀花园’里正在发生的一幕让他们大跌眼镜，弄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隶属于军部最精密的探测部队带着各种器械进到了花园内部，没多久反馈回来的消息都是，大将军亲自指挥人在拆房子。 木清樽他们上一秒得到消息称莱托发出了悬赏令追查温融的下落，紧跟着就传出拆房子的消息，他们也弄得一头雾水。 原本他们还等着莱托转移二宝，派人跟上去寻找机会的，等到的是这些接二连三的变故。 “大将军转性了？”罗素还是嘲讽了他一句。 小红就是在这样的状况下，悄悄地潜进了花园内部。小丫头倒是成功地摸到了之前关着二宝的房间，结果房间没人，在她撤退的时候被人发现，经过一番追逃对抗之后，她选择被当场抓住。 二宝被从层层叠叠的通风管道里抱出来的时候，小红也正好被带到了莱托面前。 莱托先是看着小红：“这丫头可没那么容易被抓，她是故意被抓的。” 抓住小红的那些人马上紧紧地押住了她。 “姐姐！”二宝被莱恩特抱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姐姐，忍不住嚎了起来。面对外人的时候他可以假装坚强地挺着，在看到自己的亲人后就不用再伪装下去了，暴露了他此刻真实的情绪。 “姐姐，不要抓我姐姐，坏蛋叔叔！”二宝看得懂眼下是什么情况，下意识挣扎着想要去到小红面前。 小红的身形开始变化着隐约有红光闪烁，意识到她要做什么，莱托赶紧威吓她：“深红！你要是敢在这里启用战斗形态的话，我一定会杀了你！” 二宝挣开了莱恩特的双臂跑到深红身边，用力抱住她的裙子，“姐姐！不可以，不可以的。”他还记得小红之前的事，知道发红光对姐姐来说是不好的。 小红眨了两下眼睛恢复意识，抱起了二宝。她只是个想要救家人的小姑娘，对她来说只要能救自己的亲人，她自己怎么样都在所不惜。小红觉得自己不怎么聪明，如果能够开启战斗模式引来其他同乡们的注意，及时赶来这里，她觉得非常值。 “把她送去给宗政，看看她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摆脱了控制？”作为‘安全部’曾经的‘财产’，深红也是莱托认识的。毕竟是财产，他想要‘回收’回去。 第252章 最大的一笔财产 二宝反手护在了小红的身前，防备地看向周围的人，像头炸毛的小兽：“不许碰我姐姐！” “小子，你这是在得寸进尺。你老子我能容忍你耍些小脾气，这种大事上想要左右我你还差得远呢！”大将军心中‘公私分明’，深红这件武器是一定要收回去的。 “姐姐，快跑！”二宝一个猴儿跳扑到深红怀里，深红配合默契地脚下用力一点，身体像弹力球快速几个起落往高楼之外逃去。 莱托眼看着他们眨眼间就已经跑出了一百多米，试图从高空离开，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的这个地方是出了名的进来容易出去难，真把我这儿当成免费公园，来去自由的话那可是要吃亏的。” 眼看着小红带着二宝逃到了整座庄园最高的建筑上，再跳下去就是外面热闹的城市中心区主街道。那两坨小小的身影再次腾空跃起时，被冷不丁从暗处释放的电磁脉冲波给击中身边的空气，高高跃起的小红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半空跌落，被隐藏在暗处的护卫队人员半空中重新截获。 二宝双手双脚用力扒住了小红的身体，不肯被那些人给拉扯开来。他心里有危机意识，知道如果他和姐姐分开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姐姐了。他必须保护姐姐，这些人不会对他做过分的事，如果他不死死地黏在姐姐身上，姐姐会很危险。 “将军，分不开他们，这小家伙儿难缠得很。”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将二宝与小红强行分开，卫兵只好将他们俩重新送回到了莱托身边。 面对着‘视死如归’瞪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大将军心中的怒意又开始在重新蓄积：“杀了她！” 看样子这件隶属于他们‘安全部’的‘财产’已经没用了，活着回收的意义并不大，不如用她好好给这小崽子上一堂课。 “你杀我姐姐我杀你！大坏蛋，我会杀死你哒！！”二宝此刻才开始真正害怕，他怕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此刻他狂喊而出的也是他最真实爆发出来的情绪——他要杀了这个坏蛋，杀死他，让他去死！！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儿子要杀老子还得了？大将军血灌瞳仁，“你为了个外人和要杀你亲爹？！” “祖父，祖父别动怒。”莱恩特在一旁劝了一句，被莱托甩了一巴掌，摔倒在地，半边脸肿成了猪头。 二宝呲牙咧嘴，瞪着双眼恶狠狠地再度与莱托对峙。 “逆子！那我干脆先杀了你——”从这小崽子的眼睛里，莱托感受到的是刻骨铭心的仇恨，他一点儿不怀疑他刚刚喊出来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枉他对他如此有耐心够包容，这小家伙，一点儿都不领情。 “谁怕谁，你来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家伙儿还梗着脖子与对面那位叫嚣。 大刀闪现，对准了两个孩子的身体，周围不少人都屏息凝神不敢发声，没看到小少爷都被打了，这个时候谁上前去劝，很有可能被一起砍。 他们家这位大将军的权威只有他自己能随时挑战。 小红翻过身来用自己的脊背护住二宝，如果那大刀真的砍下来，她就启用最高战斗形态。 莱恩特捂着高高肿起来的半边脸看着这两个明明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弟’，互相都用自己最大的力量来保护对方的样子，内心深处隐隐生出些艳羡来。 从小到大他身边也有不少玩伴，基本上都是家族的姻亲、分支、远房亲戚送来陪伴他的。虽然人来人往的看上去热闹，那些人表面也都尊重他，但他从来没有享受过平辈间如此亲近的关系。 “父亲！”真正能劝莱托两句的莱杰斯出马了，“他连一个和他没血缘关系的人感情都这么深厚，说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孩子啊，更何况我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慢慢来，他会明白的。” 莱杰斯和莱恩特这对父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没有强大的‘觉醒力’后，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他们家族会迎来一位更有能力更强大的继承人。 与其是别的那些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性情，还没生出来的未来人选，他们俩心中都倾向于二宝。 虽然只短短接触过两回，他们心里都清楚二宝的优点和缺点。哪怕莱托不承认，莱比锡家剩下两位直系男性心里也十分清楚，二宝被教养得还不错。 “……也该让他知道杀伐权利是什么了。”莱托刚刚其实是想‘杀鸡儆猴’，让这小崽子抛弃心中童真幻想，看清楚现实社会中残酷冰冷的一面。 “父亲，他太小了。您这样会把他越推越远，永远不会和咱们一条心。” “……也不是非他不可。”莱托死鸭子嘴硬。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有他一半优秀？”莱杰斯还是最懂自己父亲的。他的父亲本身就排斥基因优化修改这类的技术，总觉得在修改过程中添加或减少部分基因片段后，胚胎就不算百分百自己的种。哪怕不断有科学家向他证明他的怀疑没有道理，也没办法彻底改变他的想法。 他其实也该感谢自己父亲在这方面的‘老顽固’思想，否则他和莱恩特的处境绝对不是现在这样优渥。 在父亲眼里，这个小崽子现在和他并没有‘感情’，他看中的更多还是小家伙儿优秀的能力和……与他相像的个性吧。 大将军头都快爆炸了。这个小崽子……真是逼得他一次次地妥协。下次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将军，宗政部长来电，询问深红是不是可以派人来接收。”金参谋长不知道从哪个地方走过来，手里还拿着只复古行动电话。 “……急什么？先把人留我这儿。”莱托没好气地回道。 行动倒是快，看来‘安全部’在他周围安插的眼线还是不少，这么快就被那家伙给知道了，还亲自来问他要人。 真是给他脸了！大将军顺便把火气转移到了宗政御司的身上。 金参谋长的目光瞥了一眼二宝，盯着那小家伙儿兴致勃勃地看的时候，瞳孔上有一层滑膜飞速闪过。 莱托不喜欢他看二宝的眼神，挡住了他的视线，吩咐手下警卫：“把他们俩一起关回去。莱洛，你这小崽子，我如你所愿留她和你一起，你要是再闹脾气不吃饭乱跑的话……下次我绝对杀了她！” 临走前还要再威吓一下二宝。莱洛这个名字是莱托给二宝新取的，大将军才不肯承认他家小崽子叫什么‘温子道’这种平民化的名字。 二宝把脸埋在小红的肩膀里，不理睬他但当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是不能再和坏蛋叔叔硬着来了。 “姐姐……” “别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小红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她留的有记号，刚刚她想展开战斗模式，是因为那样的话会更快把其他人引到这里来。现在既然没能按照计划进行，她留下的记号也会给他们指引方向。 两个孩子被带走了，金参谋长走到了莱托的身侧：“将军！追兵不止一个，应该尽快把他们转移。” “我知道。”从木清樽和罗素来过之后他就知道这地方不适久留，刚刚如果不是那个小崽子调皮跑到了通风管道里，耽误了时间，他早就转移他了。 “最好送去我们基地的实验室里。‘抑制剂’只能压制他一天的时间，想要留下他，还得他自己愿意留下才行。”金参谋长话中有话地说着。 “哦？怎么才能让他自愿留下？”莱托对这个感兴趣。 “只需要做一个小小的手术就好……您之前不也看到过了吗？只需要在脑部海马体中注射一种干扰溶液，就能轻松地抹除记忆。让他忘了从前，那么他今后就是一张崭新的白纸，对您来说就可以自由挥墨，想让他变成什么样就能变成什么样。” 对于这个研究莱托是知道的，这种是作用于军事和其他机密任务上的一种药物，目前刚刚发研制成功，还在测试阶段，不过确实取得了一定的成效。 “会不会对脑子有其他影响？”他可不想随便下手，把一个机灵聪慧的小崽子给变成了傻瓜蛋，那就得不偿失了。 “眼下测试的结果显示并没有副作用。当然我只是提个建议，您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金参谋长点到即止。 “……你们还有自己的基地和实验室，这倒是第一次告诉我。我一直以为你们只对全面投资、多方做生意感兴趣。”莱托半讽刺道。 “我们的实验室做的研究主要也是为了做生意。还记得‘盾牌防护服’的特殊材料吗？那就是我们旗下实验室研究出来的……只可惜，现在这个生意不好做了。不过没关系，一旦再乱起来，民用防护服的需求就会重新加大。人就是这样的，一旦有点儿风吹草动，就能引起连锁反应。上次森郁达他们带去的恐怖已经在他们的记忆里又一次淡忘了……没关系，重新让他们回忆起被恐惧支配的感觉就好。”金参谋长这会儿心情好，和莱托多说了几句他的私人生意。 “你悠着点儿……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果被别人抓住你这方面的把柄，我是不会救你的。”莱托顺便警告他一句。 这家伙因为眼下这个‘参谋长’的身份，手头有不少别人上供给他的公司股份，其中他控股最多的就是‘圆盾集团’。‘圆盾’今年损失了三分之一的军需市场，新加大投产的民用防护服业务最近也大为受挫，这家伙私下里早就坐不住，自己搞起了小动作。 虽然眼下都是在比较偏远的中小型城市做的小动作，但如果事情频繁发生，闹大了的话也是会引起‘特别监管局’的注意的。 “那个‘烈火安保’幕后老板竟然是‘宁安城’的人，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否则，我早就让他们没办法继续做生意了。”金参谋长在谈到自己的生意的时候，格调和气势完全不是之前在莱托面前展现出来的那两面，可见，面对实际的金钱利益时大部分人都没办法做到人淡如菊。 “你也会忌惮‘宁安城’的人？” “连大将军都忌惮的地方，我当然不能免俗。毕竟那地方掌握着太多的财富。” “说起那里，最大的一笔财富……现在还留着呢？还有半年时间，就满一百整年了吧，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那笔财富给取出来了。”莱托很有钱，可饶是他如此有钱的人也没办法在那位阁下留下的巨额遗产前把持住自我。 从末世爆发到最后疫苗诞生，结束人类所谓的‘末世黑暗时代’一共经历了三十年。人类并不是一直都被动挨打的，在这三十年里，只有最开始一年的时间里因为感染病毒的‘狂化人’数量太多，当时还没有‘觉醒者’的出现，死亡率和动荡程度最为可怕。后面‘觉醒者’开始陆续出现后，有了能够对抗‘狂化人’的力量，人类幸存的庇护所和各种基地也都陆续建设起来。 在当时那种年代，那个岁月里，基地了有着各种各样只适用于当时的规矩和秩序。比如那个时候遍地都是人们遗留下来的珍宝、金钱和其他贵重物品，基本上只要谁找到，没有明确地主人的东西都归属于找到他的那个人。 作为当时手下最多，力量最强悍的基地的领导者，摩莳边打仗边建基地，同时也在满世界地收集整理那些宝物，当然其他人也会主动‘送’他很多奇珍异宝……到末世后二十八年时，其实他们总体上已经控制住了整个大局，独独在等疫苗生效，那个时候摩莳和他手下收集的那些东西已经多到一个令大家伙儿不安的地步了。 那些东西里有三分之一后来被他归还给了陆续找到的失主们，还有三分之一被他当成了‘旧官邸’的财政，回馈给了民众，还有三分之一无主的成为了他的私人财产。 哪怕只有三分之一，那也是一笔巨额财产。 然而在当时他的行为一切都遵循当时的基地律法，归还的归还，回馈的回馈，在其他更多人连把自己偷藏的东西拿都不敢拿出来的情况对比下，他的这一言行没得挑剔。 登记在‘摩莳’名下的财产后面就被送去了‘宁安城’保管。那地方的银行业发达，在末世三十年时间里，那里的银行保险库固若金汤，基本没有太大的损失。 当年在那里的银行存有产业的在末世之后很快就重新发达起来。这里头最具代表性的就属卡比拉家族，钱多，无论是在和平年代还是末世时代，都能靠着钱掌握地位和话事权。 后来摩莳选择‘沉睡’后，有些人就想要把他当初运到‘宁安城’的财产给取出来。只是，隶属于人家的私人财产，哪怕是莱托大将军亲自过去，也无济于事。 最后，还是他们这些想人想到了一个解决的办法，他们特意联合议会，搞了个新的法律出来，叫做‘百年代管法案’。 这个法律的制定也是因为当时才经历过末世，人口减损惨重，但社会秩序恢复后，有不少还存活的人为了从前房屋、店铺、土地、钱财起了大量纠纷，差点儿又导致了内部战争的再爆发。 为了安抚当时的民众，陆续制定了一系列的财产的返还、分配和再分配法。所有达到一定数额，在当时没有找到其继承人的‘财产’都只能被封存在银行之中，如果一百年之后依旧没有任何继承人或其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亲属的后代，这些财产就会被充公。 离这一法律颁布过去了九十九年半，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就会到期限。这些年来想要通过这条路线发财致富的人那是络绎不绝，手段也是层出不穷。各种伪装成某某的后代、伴侣、情人、远房亲戚的骗子们留下了形形色色的有趣故事。 其中，最常伪装也是最难伪装的就属摩莳这位初代元首大人的后裔、亲属了。因为‘遗产’太过庞大，动歪心思的自然就多，可也因为这个原因，审查核实的步骤也非常多，绝对不可能让人轻易地合法地‘继承’这笔遗产。 “可是，那位阁下既然自己都回来了，又为什么不去取了那笔遗产？”金参谋长这一点十分不明白。那不是一星半点儿的东西，那位先生竟然无动于衷，看都不去看一眼。 “他如果去的话必然要证明自己就是摩莳，可……谁会相信呢？更何况还得面对公众审查，以及全世界人的监督，那位不愿意再出现在大众视野范围内，不去也正常。”正因为知道这一点，莱托对那笔财产的最终归宿，志在必得。 还有不到半年时间了……他等得起。 “说起那位阁下……刚刚得到的消息是那位可能被什么棘手的事给绊住了，你可以稍微放下心来，慢慢决定要把那小崽子转移到什么地方去。”金参谋长突然又说回了这件事：“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快一点做决定，毕竟他……随时有可能解决麻烦，突然现身。” 莱托的心里是有点儿发怵的。他自知自己没办法打得过那位先生，还怕被对方知道他的一只手有问题，可是在别人面前他还是要保持住自己的骄傲：“……他敢来，就准备好让周围这些人先替他陪葬。你不了解他……那家伙根本就是妇人之仁，难成气候。” “将军就不是这样，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金参谋长顺口夸了莱托。 莱托也自我感觉良好，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哪里对不起摩莳，用他的话来说：即便不是他发难，摩莳最后也很难在那个位置上坐稳。那位或许在末世时代中，是个好的引领者，建设者，但在和平时代……他根本不知道人们需求的是什么。 金钱、权利、地位、名声从来就是能源源不断触发欲望的东西，人们是自然而然地渴求这些的。 这些东西你不抢别人就会抢，然后你就会被别人压低到下一个阶层，不幸的话可能几辈子都没办法超越这些自带的阶层划分。 所以，一旦和平，大家眼里的东西一致地装满了那些东西，谁有本事谁有力量就能抢得多，占有得多。这个时候所谓的力量不仅仅是人，是枪，更是‘觉醒者’的宝贵能力。 偏偏，摩莳的想法是想要让全部人类都拥有这一宝贵能力……这对他们那些最先得到这一‘神秘力量’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潜在的威胁。 一旦别人拥有了比他们等级更高的力量……那么谁的拳头大谁就能和他们抢。 对于莱托这一派的‘保守派’来说，他们怕的并不是整个社会的提升，他们怕的是，他们会丧失‘独有的东西’。所以，他们才会千方百计地宣扬退回末世前那种社会环境的理论；宣扬反‘进化论’；竭尽所能地淡化、隐瞒‘觉醒者’和‘觉醒之力’存在的事实；驱逐、隔离、监视、遏制全部‘觉醒者’后裔发展壮大的可能。 “可惜了……他应该永远‘沉睡’不醒才对的。这样对大家，对他口中的人类来说，都是件好事。”莱托回想起过去一点浅浅的回忆，略带点儿惋惜的口吻喟叹道。 “他也不一定是无敌的。”金参谋长在一旁幽幽发言，“只不过眼下还没有找到能够有效地对付他的方法。我相信，会找到的。” 阔莫是被万彬他们从厚实的土层深处给一点点地刨开，拖住他的双臂将他整个人从山壁通道里给硬生生□□的。 一出来，阔莫大喘两口气，恢复了‘呼吸’状态，从口鼻里喷出不少的泥沙来，他抹了好几把脸才勉强抹干净嘴里的土：“再等几个小时，我就完全陷入到假死状态了，还好你们动作够快。” “是先生，您这边一发生意外先生就知道了，马上派我们往回赶。”万彬帮阔莫拍了拍后背上的泥土，道。 “先生呢？”阔莫这才觉察到摩莳不在这里。 万彬指了指下面：“还在很深的地下……这里的地动太频繁了点儿，我们往上赶的时候还有小范围的震动在不断持续。” 话音刚落，阔莫忽觉脑中警钟作响，“趴下！”他只来得及喊一声，就听他们脚下的地底深处传来了一阵摧枯拉朽、雷霆万钧般的超强震动。 所有人只来得及抱头趴下，阔莫心中一紧，隐约感应到了一点点摩莳的心绪。 糟了，先生那里……出意外了。 第253章 一怒冲山 六个椭圆形的地洞在面前组合成了一个三角形的阵型，站在这些地洞上面，摩莳在感应它们内部的气息，以此来判断自己要选择哪一个下去看看。 在其中五个洞口外他感应到的基本上都是稀薄的能量波动，独独在最顶端那个洞口，从里头传出来的正是不久前吸引他下来的那种神秘而悠远的强大力量。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着阔莫他们重新追上他，有了后援之后他再继续深入，可摩莳心下有些着急，他下来已经有两天半了，虽然让阔莫上去发了报平安的信息，他还是想尽快弄清楚这地方到底为什么吸引他，早点儿折返回家。 阔莫他们那边就算是脱离危险再追上他最少也得好几个小时之后，那就……又过去一天。 从昨天下来卫星设备彻底断掉讯号后他心里就隐隐有些不安定，他不喜欢联系不上温融的那种感觉，还是……尽快地解决了自己这边的问题上去吧。 摩莳打算自己进到这第一个地洞中去。他对于地下世界并不陌生，从很久以前无意中接触过一次‘地居人’后，很多时候他都喜欢在地下寻找一些被别人丢弃的好东西。 在末世之中，他因为自己的这一爱好收集了不少好玩意儿，后来登记在他原来名字下的那一部分还成了一笔令天下人趋之若鹜的‘遗产’。 其实真正的好东西早被阔莫他们藏起来了，被登记在‘摩莳’那个名字下的也就是一些俗物罢了，他压根儿没兴趣再去取的。 既然决定了自己一个人尽快下去，摩莳就没有多犹豫。 一进到这个地下洞穴，摩莳的第一反应想到的是自己曾经在‘地居人’那里看到过的地下村庄。这个地洞外围的倒梯形开口，和那些地下村庄的开口很像。 难道这里曾经也居住过一群‘地居人’？摩莳在心中自言自语。可他明明记得，他打过交道的那些‘地居人’曾经说过，他们就只有那些人口，没有其他的分支。 穿过倒梯形入口，里面的空间逐渐扩大，这个地洞入口连接的竟然是另外一处被挖空了的地下要塞。 要塞的整个走向从原本的纵深向变成了横向，周围挖掘出来的夯土整齐平滑，层层叠叠的往上堆叠，占地有半座足球场那么大，虽然面积不大但高度够高，四周都是一层层阶梯状的夯土层，大体扫描一下这整体的构造，这地方同样也是一个内部三角型的架构。 这应该是一处未完成的工事，周围那些阶梯夯土层上开凿的有几间小房间，剩余部位也留有门框的位置，但还没来得及开挖，这地方就被弃用了。 地洞里最显眼的是中间放置的一些粗犷的巨石，他走过去看了一眼，这些石台也有起码万年以上的历史，同样是被大型器械直接切割开来的，而且，还是他十分熟悉的某种稀有矿物——钏的原石。 如此巨型的钏原石不太可能是从之前的倒梯形入口被搬运进来的，这些原石比那洞口还要大。摩莳判断这些巨石很有可能是就地开采出来的。可是，这种玩意儿是能随便被开采出来的吗？ 别的不说，光是切割这种石头的工具，眼下也就只有‘撒金刀’能办到，而‘撒金刀’这样的技术目前为止外面的人类科学界还没能掌握运用。 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不过，能够找到这样的矿石对摩莳来说也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上次他去到‘地居人’的居住地，带回来的那块原石已经用得差不多了，他正在考虑什么时候再去一趟。眼下自己发现了原石，可能还有一片钏石矿，这可是他们发展所需要的重要材料之一。 估摸了一下这几块巨型钏石的重量，想要把它们带出去可不容易，要么原路从刚刚他进来的地方把那个倒梯形洞口扩大搬运上去，要么就地从这地方开出新的出路往上走。 如果选择后者的话，势必会破坏掉这个地方，还没有弄懂这里是谁留下的，用来做什么的要塞工事，摩莳当下选择是原路搬运出去。 在这些巨石之后，摩莳看到了一个让他更惊讶的玩意儿。 他一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那被巨石遮挡了全貌的塔台状构造，怎么那么像他们在科技工业园里建造的那些采集装置和发射台？就是比例比他们在‘游山湖’建的那些要小很多，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搭建出来的模型。 摩莳对这个地方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更好奇了。 那股吸引他的强大力量的来源就是这些装置底下释放出来的。此时他距离那力量极近，熟稔感就好像他自己身上的力量与它彼此交融在了一起。 他不自觉就向着力量的中心点缓步走去。这套更像是模型的装置，最中间的发射台也只有两米多高，底下有个用纯钏金属打造出来的基座，半米长宽高的一个立方体。打开基座上那唯一一扇从外面扣死的小门，里头安静地置放着的是一块黑的发亮的鸽子蛋大小的石头。 所有的力量、感觉都是从这块石头身上传出来的。 没有迟疑，摩莳一把将那石头给拿了起来，就在拿起来的同时，从四周山体和地下深处远远地传来了一阵阵沉闷的震动，如同引发了某种多米诺反应，那种排山倒海般的声势层层递进，穿云裂石，向着摩莳正处的这块地下空间奔腾狂啸着席卷而来。 阔莫他们也正是在这同一时间感受到了这摧枯拉朽般盛大的动静，紧跟着，他们所处的这片不知名野山整个从外围向中间源源不断地塌陷了下去…… 阔莫他们尽管及时趴下也没能躲过这大自然的‘力量’，被周围的碎石泥土瞬间冲下地底，来不及发出一声呼救，就被海量碎石给盖了个严实。 这第一波最厉害的动静一共持续了整整五分多钟，阔莫他们往下被越压越深，好在这地下深度足够，宽度比之露在地面上的山体变窄了不少，冲击下来的石头和泥土在中断被地形遮挡了一部分，给他们留下了一点点空间和时间。 “我们现在在中间最窄的地方，上方的山石承受不住重力还会往下垮塌，下面也被最开始冲下来的土石填了一部分，现在是上也不好下也不好，被卡得死死的。”万彬他们在经过了短暂的心里调整后，分析他们眼下的情况。 “往下挖！先生还在下面。”阔莫很快就拿定了主意，“往上是找死，往下……说不定还有路。” 既然有人做了决定，这帮人就不再迟疑，迅速开展行动，发挥各自的力量，火速往下疏通。 此刻的摩莳在摇摇晃晃的地下要塞里稳住了身形，一把握紧了手里那块黑石头，抬眼看了看四周。 这地下要塞无论是选址还是建造都是一流的，刚才那动静在外面绝对是惊天动地，然而这里整体像个稳定且独立的内嵌结构，随着周围剧烈的地动来来回回横纵波交替做运动，愣是没有崩裂一条缝隙。 可惜的是他之前进来的那个倒梯形的洞口塌陷了，可想而知刚刚他一路下来的那条通道怕是也没能坚持住。 摩莳有点儿担心阔莫他们的情况，准备折返去寻找他们。 来到这个地方最大的收获就是找到了钏石原矿，还有手上这不知名的石头，除此之外也没什么重要的发现。他下来之前还以为会在这里会找到他真正的‘觉醒地’，看来只是个错觉。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原路返回有点儿不切实际，他下来的那个洞口完全坍塌不说还被土石给堵得严严实实，他准备从下往上破开一条通道。 刚刚调动体内的力量，摩莳突然感觉到自己手心握着的那块石头迅速变热。他打开手心看了一眼，原本黑得发亮的石头就像是‘活’了一般，竟产生了形态上的改变，从原本的固态变成了液态，在他手心化成了一滩油墨。 摩莳再度尝试了一下调动自己的精神能力，这改变了形态的东西越发地灼热起来，它竟然尝试着想从液态变成气态。 摩莳下意识地握紧手心封锁住它的动作，并将自己刚刚调动起来的能量一掌推了出去。 被堵住的洞口稍微露出来了一些，就在摩莳准备扩大这洞口的时候，他的身形怪异地僵了僵，一下被麻痹住无法动弹。 意识到不对，他本能向阔莫发出了心声讯号。 他的身体往旁边斜靠着土壁，缓缓地滑落下去，同时他的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出现了些模糊且不连续的画面来。 视角一下变了，摩莳清醒地看着自己的身体半靠在土壁上，一动不动，像是陷入到了某种假死状态中。 已经经历过好几次‘死亡’的他，意识到自己如今正处于一种灵魂脱体的状态。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就成了这样？ 他几乎马上就想到了在他手心里攥着的那块黑石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那么唯一可能导致他出问题的就是那块还不知道是什么，却很是古怪的东西。 尝试着想要把石头丢掉，然而此时的他身体和意识分离，根本没办法做到这些。他不断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身体里，每次都像被什么东西给反弹回来，在这一过程里，他脑子里‘看’到了更多模糊且不连贯的画面，是关于这个地方、这块石头以及这里的建造者信息的一些画面。 他在那些画面里感知到了一些和自己‘觉醒地’有关的朦胧影像，看来这地方到底还是和他有关联的。 如果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一次又一次不停地尝试着想要回到自己身体里，结果都是徒劳的。不，也并不是徒劳，就在他不停地冲击时，他的身体竟然跟着有了反应，只见原本僵硬地半闭着眼睛靠在土壁上的他自己，眼睫毛突然快速眨了眨。 摩莳脑中警钟大作，他的意识还飘离在身体之外，而受意识管控的身体怎么会有要醒来的态势？看上去就好像他的身体里有另外一个‘东西’，而这个‘东西’马上要醒来。 他立刻联想起了自己的从前，曾经有段时间他的记忆是没有了的，就是他作为‘初始感染者’的那段记忆。 也就是他第一次‘死亡’前的记忆。 他只知道自己曾经作为第一个把‘狂化病毒’带到这个世界上的人，是那场末日狂灾的制造者。 当时有不少证据都表明他曾经作为‘狂化人’的首领，积极地活跃过一段时间。关键是，那段时间的记忆……随着他从病毒当中清醒，恢复人性和意识，他自己是没印象的。 范迪说，可能是他自己在恢复意识的过程中，自己把那段记忆给‘整理掩埋’了起来，现在，是不是触发了某种条件，他的那点记忆复苏了？ 可是……即便一段被他自己掩埋的记忆复苏了，也不至于让他现在回不去自己的身体吧？ 摩莳深感再这样下去，会发生让他难以控制的事情。他需要有人能在这个时候帮他返回自己的体内，最好是敢在那个‘东西’没有苏醒之前回去。 他想到了阔莫……有点儿打脸的感觉。从前他总觉得自己不需要后援，如今这样情况下，如果有阔莫或者其他任何一个后援跟在他身边，绝对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 只希望阔莫能够感应到刚刚他一瞬间传递出去的讯号。 在摩莳有些焦急的等待里，他的身体的手指头也开始轻轻地蠕动了起来。 他要醒了！ 亲眼在一旁看着自己的身体‘苏醒’的感觉真是古怪极了。摩莳不敢再尝试试图冲回到自己的体内，因为他发现，自己越是努力想要夺回身体，那么，他体内的东西也会醒得更快。 他的一次次冲击对对方来说更像是在敲门警告，通知对方要加快速度尽快清醒。 阔莫他们一路边挖边躲闪着头顶不断被积压坠落下来的土石，为了能够给下方的同伴争取时间，他们好的几个同伴留在最窄的那一段，用自己的力量构建起临时的遮挡，希望能为下面作业的人们多争取一点儿时间。 阔莫一直在试图感应摩莳的心声，刚刚明明感应到了一点点，按照距离来算距离也不算太远了。 只是那心声马上就消失了，之后不管阔莫如何努力，愣是……捕捉不到一丁点儿关于摩莳的心声和情绪了。 又过了一分钟，他总算是再度感应到了一点点微弱的反馈。 阔莫眉头紧锁：是睡着了吗？怎么这感觉和睡着时的状态那么像？ “会不会晕过去了？”万彬大胆猜测，“这种时候没人会睡觉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阔莫连连点头：“确实，这个时候先生不会悠闲到休息，既然感应到的是‘睡着’的状态，可能真的是出了变故，晕过去了。” “咱们还不确定先生到底在什么地方，上面也撑不了多久，还是把先生唤醒要紧吧！他自救比咱们救他要更快捷。”万彬给出了主意。 “我们叫他吗？就怕如果他真的陷入昏迷，这时候我们叫他可能不一定有用……” “那怎么办？他们上面坚持不了多久了，咱们也坚持不了多久的。”万彬着急了起来。他们之所以敢一路往下挖，就是仗着有摩莳撑腰，只要他们这些人不分开，一起回到摩莳的身边，以那位先生的实力，是可以带他们一起离开的。 “等着，我有大招儿，我们叫他他不一定能听到，那位叫他就一样了。我找找看，东西一直带在身上的。”阔莫说着在自己随身的通讯器里翻找起来。 现在他们的通讯器已经丧失大部分功能，不过却能播放、查看存储在里头的本地文件。 阔莫一阵翻找后找到了其中一个他特意准备的文件，点开，将声音调到外放大喇叭状态，对着刚刚被他们挖出来的一个洞播放起来。 摩莳此刻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对面的自己，刚刚……他的手臂整个都动了，眼皮也动了好几下，眼皮下面包覆的眼球已经开始转动起来。 怕是……再过几分钟，‘自己’就会苏醒。 摩莳的心里开始做起了计划B，如果醒过来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他绝对不能让他上到地面去，哪怕他自己再死第三次，也要把他留在这地下。 正在他筹划着怎样才能杀死自己时，他听到了一阵微弱，却熟悉的声音。 他们家那位的声音？！怎么可能在这个地方出现？而且还是那种奇怪的内容。 只听着那不断穿过厚厚土层换下来的声音是这样的：“先生！先生？回家了……该回家吃饭了！” 竟然是模仿大人呼唤小孩儿回家吃饭的内容，不过，他家那位显然用的是呼唤爱人的温情语气。 虽然声音很轻，还有些瓮瓮的，但那确实是他们家那位的声音。 …… 万彬一脸无语地瞟了眼阔莫，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我说……您为什么要录这个？这真是我们镇长的声音吗？” “当然！”阔莫还颇为自豪地拍拍自己的胸脯，“你不知道，这就是保命工具。我特意求了温先生好久他才勉为其难答应为我录的。还有其他版本，什么‘睡觉了’、‘起床了’、‘下班了’……我当时想的是万一哪天我们在外面惹先生发了大怒，就把这些亮出来去哄他。你不知道，有奇效的。” “您试过了？”万彬有点儿不相信。 “这还用试？效果绝对棒棒的。”阔莫嫌这动静有点儿小，加了一个辅助的扬声器软件，将声音又扩大了好几倍。 这动静、这声音、这内容……哪怕他们家先生真的昏迷，那也绝对能晕着重新站起来。 阔莫还真是了解摩莳的人。 当他听到温融的声音的当下，摩莳的精神头和意志力马上就不一样了。更何况，除了声音外，内容还很‘特别’。 幼崽时期的摩莳从来没有被家人呼唤回家的经历，哪怕是他长大成年，经历过不少磨砺变成了厉害的人，心中依旧对幼崽时期的这点小小遗憾有执念。 阔莫陪伴他很长一段时间，多少是知道他这点执念的。这位也是非常搞笑的了，特意找了温融磨了一个多月，才让温融悄悄躲着给他录了这些语音文件。当时，阔莫用来劝说温融的理由讲述的就是小时候的摩莳过得是怎样的日子，以及他的小遗憾。 温融心疼爱人，自然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听到温融唤他回家的声音，摩莳重新坚定了信念，再一次试图回到自己的身体，而此时恰好也正是里面那个‘东西’要最后醒来的时刻，之前的屏蔽他的屏障在这一时刻稍微减弱。这一次，摩莳重新回到了自己的体内，然而他清楚地感应到体内还有一个‘意识’在和他角逐，他们彼此都想要占据这身体，驱逐对方。 双方的意识碰撞在一起，摩莳脑子里不断闪现的是更多画面。这一次，那些画面变得清楚了很多，具有了连贯性，说明……对方也很清醒。 他看到了很多自己从前不知道的事情，然而此刻他也顾不上去一点点地细究那些事情，他得夺回自己的身体。 他们俩一个用力攥紧了手上的黑石头，另外一个则拼命想要将那石头给丢出去，双方一人占据一只手，却是在自我博弈。 摩莳抽空发了声心声传唤：阔莫快下来！ 正竖着耳朵用心感应的阔莫一行都听到了他的呼唤。万彬和他身后一众手下，冲阔莫连连竖起了大拇指。还真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啊。 “先生，我们现在下不去，不管您正在忙什么……咱们得加快点儿速度出去。家里出事了！”阔莫边想边喊，试图给他们家那位多一点行动上的鼓励和刺激。 摩莳听到他的回应一时分心，差点儿被自己给打了一拳。 出事？家里出了什么事？ “温先生和二宝被抓了，有人在一天前设计突破了‘暗光盾’……他们倆已经被抓超过一整天了！！” 万彬和手下们也是才知道这事儿，一个个激动地跳起来：“什么？！” 这，不是开玩笑的吧？ “您忙什么呢？再不赶回去，我怕……他们父子俩要受罪的！”阔莫不管周围人向他头来的怀疑眼神，冲着地下再吼一句。 他们家那位先生轻易不会被打倒，能困住他的事这世上也少见，从以前到现在，他发现，真正能困住那位的只有可能是他自己的‘心魔’……这也是为什么阔莫必须刺激他的缘由。 很多时候，人们最终对抗的还是自己。 只听下方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突然降临，万彬他们集体打了个哆嗦。阔莫先知先觉地推开他们：“躲开点儿！”要出来了。 以地下某处为中心，几道暗黑色的阴影闪烁游动着急速从下方土层伸出钻出，眨眼功夫就化作了无数阴影编织起来的黑网，粘稠的暗物质从黑网当中渗透而出，在半空中绞动着化作了一只直径一米的纯黑色的钻头，一冲而起朝着头顶压下来的土石强行开钻出去，而掉落下来的土石都被旁边不断往上蔓延结成的黑网给贴着土壁‘收纳’起来。 其他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只有阔莫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他也是很久没有见到他们家主人如此狂霸的一面了。自从有了家庭之后，除了依旧喜欢听些黑暗摇滚展现他内心深处对暗黑暴力美学的喜爱之外，这位真的是平和了太多。 万彬结结巴巴：“咱们……之前挖那么久，感觉好像是白挖了一样。先生那么厉害，干嘛不一下搞定？” “这些被破坏性暗物质腐蚀了的土石里含有的毒素比‘尼夏城’地里的毒还要厉害成千上万倍，直接能改变这里方圆几十米内的地表机构，你确定……想要一下搞定？”阔莫斜了他一眼。 万彬瞪大了眼睛。他们这些吃过土地被污染了的亏的人，比谁都害怕这种事。这些土石怕是从今之后都不能再被称为土石了吧。 “正因为手中有毁灭性力量，我们才应该更慎重地使用和思考如何使用它。”阔莫的想法如今也和摩莳他们一样了，“先生比我们更珍惜这个世界。” 诚如万彬说的，他们大可以不用如此费力，一开始就直接由摩莳动手，那样他们早就走了好几个来回了，可摩莳动手就是毁灭性的伤害，对于这里的环境来说，是极为沉重的负担。所以，除了特别危机时他才会动用自己体内毁灭性的力量，其他的时候他尽量会约束自我。 爱人和孩子被抓，随时面临危险，对这位来说已经是特别重大的事件了，他没有能约束住自己，出了手。 “末世战争中，‘觉醒者’们过度使用手中力量的结果之一，就导致了各地环境不同程度地受到了污染，有些是可逆的，有些……不可逆。”万彬作为二代，是没有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他们不懂的有很多。 话音刚落，摩莳就从下面出来了。 阔莫立刻狗腿子似的跟上去，却发现了哪里有点儿不对劲，自动停下脚步。 “先生！”万彬他们倒是迎了上去。 阔莫舔了下发干的嘴角，视线对上了摩莳一黑一红的双目，还是鼓起勇气问道：“是您吗？” “是我！”摩莳单手覆住自己左边的眼球，放下手后眼睛恢复了正常的瞳色：“遇到点儿麻烦，之后再和你说明。上去的路线替你们开辟好了，刚刚底下又震开了一些地洞，万彬你带人守住这里，等待我稍后再来查看。阔莫跟我走一趟！” “先生，请带着我！我是镇长的守护人。”万彬知道他出来了，自己这些人也都有了生路，他不用再记挂他们，下一步就是要赶去救温融。 摩莳横了他一眼：“他还需要你来守护？” 说完，这位在旁边焦黑如碳的土壁上轻轻一点，‘黑洞空间’开启，他带着阔莫闪身而入。 万彬他们这才意识到这位先生强大到何种地步，如果不是为了留下救他们这些‘拖油瓶’，他自己早就能逃出生天。 阔莫跟在摩莳身边还是有点儿戒备的姿态：“您在下面……怎么了？”他问。 “找回了一点儿记忆，差点儿被自己的记忆形成的人格给夺了身体……如果不是有你们做后援，怕是现在你见到的我会更让你戒备。”摩莳冷淡地说道。 阔莫听得傻了眼：“所以您身上有点儿怪……是，是您找回了记忆？” “我融合了他的记忆和一部分他自己给自己编造的‘性格’……所以你会感觉到怪。”他自己也不适应，可没办法，当时听到阔莫的声音后他太着急了，已经隐忍约束多年的东西全都爆发开来，结果……把那些记忆和记忆自己形成的人格都给一块儿消化了。 就像是张开嘴无意中吞下了只苍蝇，他有点儿不愿意接受。 “您可真牛，一段记忆也能自己形成人格？是那段时期的记忆吗？”阔莫来了兴趣了，“关于您那段时间的记忆，我们基本上都是靠后来部分‘狂化人’清醒后的回忆来拼凑的，听说很威风，是不是啊？” “威风？不，一点儿也不！”此刻，关于那些记忆全都在他脑子里连成了一线，有不少从前他不知道，也想不通的东西如今都有了清楚的逻辑链。 他从前一直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同时成为带来灾祸的人和拯救世界的人，现在……他懂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儿找到自己的家人，只有在他身边，才能让自己那重新跃动起来，抑制不住的杀戮和狂虐心态……平复下来。 “您身上的杀意很重啊。”阔莫从刚刚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 “是！我想杀光所有的人……” 阔莫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多希望此刻的他依旧像从前那样用戏谑的眼神注视着自己，可他只看了一眼，非常确定，这位找回了那段残酷记忆的先生刚刚不是在开玩笑的。 温先生，救命啦！！ 现在阔莫也只希望温融能尽快地安抚他了。其实，如果是一年半前，摩莳说想杀光全天下的人，阔莫一定会是第一个去响应他的。可，这段日子以来不光是摩莳改变了，阔莫自己也有了不小的变化。 他们虽然经历过人心险恶、算计盘剥等蝇营狗苟的事情，却也在‘幽灵窟’重新找到了关于一个生命体，一个人存活在这个世上，最简单的快乐。 阔莫知道，此刻的摩莳不过是受到了不良情绪影响的摩莳，并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他……从来就是那个带领他们去为别人而战的仁义之人。 ‘黑洞空间’没办法将他们直接带到温融或二宝的身边，通过它来传送的地点必须是被提前标记过的或者是他双目能清楚地看见的地方。他们俩只能先回到‘幽灵窟’的家中。 凭空出现在家里，家中竟然空无一人。 地板上散落的是孩子们没来得及收拾的玩具，通常情况下，有唐纳在是绝对不允许小崽子们不收拾自己的东西就去做别的事的。没有收拾，说明有不短一段时间，他们家里都没有一个人。 摩莳心中那种被他强行压抑的杀意又一次地泄露。冷冰冰的家……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 “唐纳也不在？”阔莫盯着手上的通讯设备，确定了讯号重新连接上后，这位马上给唐纳去电话。 正在开车疯狂赶路的唐纳接到这一通电话，心中一阵狂喜的同时，紧跟着又恐惧起来。 阔莫回来了的话，主人也该回来了。完了！他没有照顾好家里人这下要被拧掉脑袋了。 赶紧接通电话，唐纳先向阔莫那边求救：“阔莫先生终于接到你的电话了，我现在出了‘尼夏城’正在去追小崽子们的路上，他们四个两小时前跑出去了。我对不起先生。温先生、二宝和小红还没回来，剩下的四个也跑了。这次我真的万死难辞其！” 阔莫惊恐地侧目瞟了摩莳一眼，应该听到了吧。原以为丢了两个已经够严重了，这下全家都丢了。 有点儿想暂时逃离这位的身边躲一躲了。或者待会儿如果他控制不住爆发的话，自己就把温先生的声音再放一遍？ “你现在在哪儿，我们马上过去？”阔莫自己的声音也有点儿不自觉地发抖。 “刚出‘尼夏城’……我、我们？”完蛋了……‘我们’的意思那绝对是包括了他们家那位主人的。 “到‘巨鲸门’外等我们！”阔莫怕唐纳下一秒会猝死，赶紧先一步挂了电话。 摩莳已经开启了通道，直通向‘巨鲸门’。 ‘巨鲸门’最近这两天布防一直严格得很，尤其在两小时之前接到消息，称温家那几个小崽子也跑出去了，普西尼城主恨不能把全部人手都调来守大门。 当他在监控画面里看到了‘巨鲸门’门口出现的摩莳和阔莫，这位捧着心口长出一口气：“可算是回来了。” 下一秒，普西尼城主也怂了起来。回来了……自己恐怕免不了也要被追责，他现在想先找个地方躲一躲，越晚和对方见面越好。 在城外的等了五分钟，唐纳开着车折返回来。这位老管家停好车后，战战兢兢地下车，没想到主人竟然问都没有问他，自己上了驾驶室。 “你先回家去，把具体怎么回事通过通讯器详细告知我们。”阔莫总体来说还是维护唐纳的，先把他支回去，万一待会儿这位发脾气，也不至于撞个正着。 唐纳听话地答应了，重新回到门内，这位就主动打了电话过来，先把森郁达一行设计潜入抓人的经过讲了一遍，随后说到了不久前才跑出去的另外四个小崽子。 “本来剩下的四个孩子这次乖乖听劝，老实地在家等着外面传回来的消息的，可是一直等过了两个晚上，凌晨的时候等来了两个不好的消息。其中一个消息说小红去救二宝也被抓了，这个时候大宝他们就坐不住了……就在两小时前，通过之前温先生的通讯器传回来了一条视频，要我们把小崽子送去‘荣光城’……说如果中午之前没有送到的话，就会直播伤害温先生的画面。” 阔莫听得头皮发麻，因为他知道所谓的‘伤害’不过是美化了的意思。 “那之后，我就走开了一会儿，他们四个就跑了。”唐纳说着，还把他接收到的那条视频给转了过来。 阔莫点开了视频，投影到了前面的车窗玻璃上。画面微闪，跳出来的就是温融给关在一间小屋里，束缚着全身，封堵住嘴巴的模样。旁边有变过声的旁边正在重复刚刚唐纳说过的那些话，只不过在对方口中，‘伤害’没有被美化。 ‘咔’的一声，车子的方向盘整个化成了碎片。 阔莫赶紧关掉视频，在心里默默担忧，就身边这位现在的状况，这次出去怕是要糟。关键是他也不敢劝，不知道怎么劝。 阔莫这边赶紧给乌鸦、孔雀、蜘蛛他们去电话。事情发生之后，他们肯定是最先得到消息的，也是最能派的上用场的人，他们应该能查到点儿线索吧。 孔雀为人最理智，阔莫最先联系的就是他。 视讯一接通，阔莫认出他们也是在赶路：“怎么样了？查到温先生线索了没？” “抱歉！所有线索都在中途被抹除，人为中断。我们眼下正在追踪‘影魔’……他现身了，但他身边并没有温先生的痕迹。”孔雀快速交代其他的线索，“蜘蛛去救二宝和小红了，凌晨前发起过一次潜入行动，对反早有准备没能成功救到孩子们。不过，那之后孩子们被转移了出去，现在他们也在追。” 第254章 吸收力量与再闹‘荣光城’ 阔莫略感棘手地压下了眉头，也就是说眼下一共分了三个方向：二宝和小红，大宝、三宝四宝和五宝，温融自己独身一人，这三方都需要赶去帮忙。 “二宝和小红落在谁的手上？”阔莫替摩莳发问，如果这个时候摩莳出声的话，怕是孔雀他们也得吓得缩起胆子。 “莱比锡家，是小红追上发现的，留下了记号，蜘蛛他们凌晨之前通过记号找到的目标。” 莱比锡，不意外。阔莫在心里叹了口气。 “把你们调查到的全部线索都发过来。”摩莳终于在压制住心中的凶意之后自己开了口。 对面孔雀的呼吸明显滞了滞，“是！\" 目前为止所有搜集到的资料都被传送到了阔莫的通讯器上，他们查得已经够深了，找到了不少温融在被转移过程中出现在公共交通工具上的画面，然而全部的线索到了这里无一例外中断，继续往下查查到的也只是在空壳公司、虚假的注册人信息。 这种操作阔莫他们比较熟悉，他们之前在外面也做过相同的事情。能够有能力办到这些的，说明对手比他们想象中更厉害。 在阔莫浏览这些文件的同时，摩莳也快速地看过。 “我去找‘影魔’，阔莫你去‘荣光城’找那四个小崽子。他们可能会出现在‘千湖岛’附近，小五能够通过‘黑洞空间’移动的地方也就那几处，必然是之前他们在‘荣光城’出现过的地方。不过也要以防万一他们中途出错，小五的操控能力还不稳定，出错的概率还是挺大的，但他们最终会出现在的地方只有那附近，如果你过去之后没有发现他们就等一等，一旦等到他们马上把他们都抓起来。” 阔莫顺从地答应了。刚刚先生一直不说话心里其实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做了吧。 “其他全部人都调去追小红和二宝，不惜一切代价将他们拦截下来。” “不惜一切？”阔莫想问清楚这个尺度到底多大？ “是！不惜一切，放手去做。” “万一要在闹市区大打出手呢？”阔莫多嘴问了句，不过这个答案不用摩莳回答，从身边这位的表情就能读懂，自己是白问了。 “你应该懂莱比锡，一旦让他把两个孩子转移成功，小二不用多说，深红那小丫头凶多吉少。” 阔莫心下一凛，确实。莱比锡那老狐狸，是不会轻易给别人第二次机会的人，他要做转移必然是要转到一处绝对隐秘的地方，如果不能在转移过程中拦下来，后面可能就更不好寻找了。 从这方面来说，不惜一切代价是必然的手段。 摩莳先将阔莫送去了‘千湖岛’外，也就是之前五小宝大闹荣光城的地段附近。他确定大宝他们如果真要过来，最终能来的只能是这附近。 此后，摩莳便出发去与孔雀他们会和。之所以不留下来一起等待大宝他们出现，是因为他们并不相信发给小崽子们那条视频的人会真的将温融留在‘荣光城’当人质，他们的目的是为了引小崽子们自己出来，为了分散风险，也不可能真把温融与小崽子们放着一个城市。 孔雀他们眼下出现在了‘止戈城’附近，在他们最新收到得信息回馈里，‘影魔’就出现在了这片区域，藏身于一座□□中，正在豪赌。 原本那家伙能力特别，如果他躲起来的话还真没人能轻易找到他，但那家伙有一特别得爱好就是赌博，据说最开始他名声大噪就是因为在赌场靠影子控制赌客来赚钱，原本只是个赌场小弟而已，被关在‘裂空监狱’好几十年，依旧没能戒掉赌性。 古戈力他们接到这人得身份信息后制定的第一监控目标就是各大小赌场，撒出去了大把的钱财，连六七线小城市那种私人小赌局都派人撒了网。当‘影魔’现身后第一时间他们就得到了相关线索，一直没有动手也是在暗中观察他，确定温融眼下是不是和他在一起。 摩莳赶到□□时，不光孔雀他们在，古戈力、谷凤他们也都赶了过来，毕竟是要救他们的老板，大家伙儿个个儿都想出份力。 摩莳一到，这些人自动退到了一旁。古戈力他们原本就崇拜敬畏这位先生，这次再见到更是打心眼儿里战栗。怎么感觉今天的阁下尤其吓人？他们自动把这理解成是因为爱人被抓动了大怒的缘故。 “还在里面？”摩莳撩起眼皮冷冷地瞥了那人声鼎沸的场所。 “一直没出来过。”孔雀小心翼翼地陪伴在他身后。 “你们在外面！”说完，摩莳独自朝着□□大门口走了进去。 谷凤凑到孔雀身边轻轻碰碰他：“我说孔雀小哥，咱们不用进去帮忙的吗？让大老板亲自动手不太好吧，可别一不小心让人给跑……” 话还没说完，□□里一阵阵尖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紧跟着有若隐若现的影子从其中一扇窗户破窗而出，只是还没走几步，他就倒在地上，他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死死地钉在了地上，根本无法动弹。 影子被钉死，‘影魔’不得不解除能力状态，具现化他的身体来。他试图操控别人的影子来帮助自己，挣扎着把一只手伸出去，他的能力却没办法再度被施展出来了。 摩莳就像之前他进去时那样缓步走了出来，停留在了他的身边：“人呢？”他垂下眼睛，漠然问到。 ‘影魔’咬牙切齿不肯开口。 摩莳安静地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我还愿意问你问题的时候最好乖乖回答。” “你算什么东西？”‘影魔’并不服气，“我只是一时不小心被暗算了，有本事你放开我。” 摩莳想了想，正好他也想试一试之前在地洞里得到的那个差点儿让他翻车的石头是不是他想的那种用途。 手腕翻转间露出了那块黑石头，摩莳将其置放于手心贴上了‘影魔’的身体，稍微释放了一点自己的力量做引子，黑石头马上化作了游动的液态，一开始不死心地想要反噬摩莳的力量，发现没办法轻易办到，而面前又有来自‘影魔’身上的力量也挺吸引人，便马上转移目标化作游动着的黑色气体渗透进了‘影魔’的皮肤之中。 “我和好几个玩毒制毒的家伙在一起关了几十年，根本不怕任何毒素……你等着，等我……”‘影魔’的话戛然而止，因为他清楚地感觉到了刚刚那压根儿不是什么毒素，“你在我身体里放了什么东西？我的力量、我的精神力，为什么正在不断减弱？” “人呢？”摩莳最后问了他一次。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吸收我身体里的超能力？”这家伙还在不停质问，“不要，让它出来，快让它出来！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不要让它再吸收我的力量了。”对于一向都是靠着这种特别力量来达到目的，逞强示威的人来说，这种力量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他们才不会去管这力量来自哪里，为什么存在，只知道不能没有它，没有了它，那就是比死还不如的境地。 摩莳没有再开口，他的眼角有冰冷的反光闪过，那种明明白白的杀机让地上这家伙意识到了，这是个比从前遇到过的任何一位强悍的‘觉醒者’都厉害百倍的家伙。他从一开始照面到现在都没有暴露自己的气息和威压，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他误以为他不足为惧。 他错了！！他比之前威胁他背叛森郁达的那些人更可怕。那些人只是等级比他强，能力比他高。这个人……不光等级比他高，还能够夺取他们身上的特殊能力。 他、他才应该是那帮疯子嘴里该崇拜的神，他们这帮‘觉醒者’真正的神。 “饶了我吧！”如果温融此刻在好这里的话一定会瞠目结舌。他之前被‘影魔’一路劫持的时候，还觉得这是个态度冷硬的酷guy，然而酷guy此刻在真正实力碾压他的大佬面前求饶的姿势和普通人也没差别。 谷凤他们那帮人此刻就是目瞪口呆的状态。他们倒是知道大老板厉害，毕竟亲眼见到过他轻松化解了光子弹爆炸的威力，只是他们不知道，大老板还能，还能夺走‘觉醒者’身上的力量？ 看着地上那苦苦哀求不要被吸收力量的家伙，他们个个在心里打起了寒噤。 孔雀和他的小弟也都忍不住激起一身的白毛汗。他们家主人倒是能够吸收一部分觉醒之力，就像他当初给予部分人力量，引导他们觉醒一样，但给予的和吸收的都只是一小部分，后面力量等级的提升也要靠自己不停磨砺的，做不到瞬间给予或完全夺取全部的力量。 可看现在的样子，地上那家伙已经被吸收了一多半力量了，如果再不松手的话，他们一点儿也不怀疑他会很快丧失全部的能力。 “是一个组织，但我不知道他们具体是什么组织。是几个月前我们从‘裂空监狱’逃出来后，被他们主动找上门的。当时他们主要找的是森郁达博士，然而背地里也有人偷偷联系上了我，他们先是利诱我后来又恐吓我，让我加入他们成为他们的眼线。他们很厉害，最厉害的那位绝对是‘霸级’，我打不过他们，他们承诺如果我事情办得好的话，除了可以得到钱财之外还能得到基因优化手术，能够进一步提升能力……我看到过他们的实验室，他们做成功过第七代的基因优化实验，就是那几个小崽子。他们要我抓的是小崽子，我当时只能抓到其中一个，那一个后来被‘美蛇女’那家伙给带走了，我只能把那个男人带回去交差。” 摩莳在默默消化他说的话。 “是真的！如果不是那个男人暴露了身份的话，我根本不会抓他。我只知道他也是有价值的。我当时按照事先几个月安排的路线，将他送去了‘安哥塔’，把他丢在那里之后就离开了，那之后我得到了一个虚拟账户，账户号码还在我的通讯器中……我一直在等他们联系我，可是并没有。‘影魔’生怕自己解释的不够快，机关枪似的一口气说了不少的话，“先生，我该说的都说了，这些就是全部的经过。您饶了我吧，我的力量……真的没剩多少了，我愿意帮您再去寻找他们？给您做牛做马都可以，不要夺走我的力量，我不想失去它们，它们才是真实的我。” 他习惯了作为一个影子活着，早已经忘记怎么做个人，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建树一事无成的人了。 摩莳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判断他有没有说谎。确定他没有说谎，是真的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后，他对自己已经没有了用处。 只不过摩莳并没有松开手，放过他的意思。他一开始也没说过对方说实话的话自己就会放过他，从他决定来找他时，这个人在他这里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路。 ‘影魔’从摩莳依旧没有改变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这家伙倏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怎么会？他、还是要杀了他？ “你成为了自己身上那股力量的奴隶，既然对你来说失去力量就失去了一切，活着对你来说就是浪费。”摩莳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直到最后他的视线开始逐渐涣散，依旧没有将手从他的身上拿开。 这家伙瞳孔散开，在失去力量的同时整个人苍老了几十岁，很快就脏器全部衰竭而亡。亲眼看到这一幕，孔雀和古戈力他们紧张地舔了好几下嘴唇。 原来活生生被抽走力量的结局是这样的吗？ “比当年那些被打了针出现副作用的人可怕多了。”古戈力悄悄地自言自语。她说的被打了针的指的是当时被忽悠着放弃了‘觉醒力’的人们。 “记得一定要时刻提醒我，不要惹怒大老板。”谷凤搓了搓肩膀，道。 ‘安哥塔’吗？摩莳松开手的时候，之前那化作气态的黑石吸取了力量得到餍足，重新变成了固态石头的模样。他觉得没什么意思地将石头重新收起来，下一个目的地已经选好，就是‘安哥城’，作为一座旅游名城，那地方最出名的就属‘安哥塔’了。 按照行政等级里划分，‘安哥城’只能算是一座三线城市，出名是因为那里的有座保存了五千多年的名胜古迹，就是那座塔。在末世之变中不少从前人类的历史文化遗产都在战火中损毁得差不多了，那座塔也曾经历过炮火洗礼，依然屹立不倒。这就是为什么会建一座以它为中心的城市的原因之一。 摩莳在自己的记忆中搜寻自己有没有去过那个地方，留下过任何标记。竟然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真正去过那处名胜古迹，只去过离它有一百多公里的另外一座小城。 虽然离那里有点距离，也不用担心，孔雀他们开得有悬浮车，一百多公里并不远。打定主意后，他们立即展开了行动。 话说摩莳这边在忙碌的时候，阔莫那边也得没闲着，找了个附近的高楼，将那几个孩子们有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给尽收眼中。 他们眼下比对手更有利的条件是他们确定知道孩子们到底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可阔莫也担心对方可能随时能调动整个城市的监控系统，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对方只笼统地说了‘荣光城’这一个大的区域范围，没有具体指定位置。 对方十分确定一旦孩子们出现在‘荣光城’，马上就能被他们发现，并及时给出反应。说不定他们也正监视着这些地方。 为了不打草惊蛇，阔莫并没有靠过去而是选择隔着一段距离等待，等着孩子们出现。 阔莫耐着性子等待着，孩子们已经提前两个半小时出发了，现在还没到说明他们真的有可能在传送中途迷了路。 眼看着还有两个小时才到正午，阔莫有点儿担心崽子们是不是找不到正确的路线。正想着，就看见通往‘千湖岛’大桥的方向有了点动静。 远远能看到有几个小孩子正从大桥左侧的楼梯往桥上走。与此同时，桥面上一群原本正在进行道路维修的工作人员突然有了不一样的行动，他们放下了手上原本的工作正向着孩子们所在的方位快速移动。 阔莫破口大骂：他妈的！果然也有人在这些地方守株待兔。 眼看着那些维修工人比自己抢先一步堵住了几个孩子，将他们一个个当小鸡仔似的抓起来，阔莫加快了速度极速赶来先什么都管不上，只顾着从对方手里抢回孩子。 这些工人的能力并不是很强，三下五除二就被阔莫给干翻在地，倒了一片。阔莫怀里抱俩，腿间夹了一个，控制住了挣扎着想要逃跑的孩子们。 抱到怀里的那一刻，阔莫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将左手上抱着的那个孩子头上戴着的小帽子揭掉，他惊讶地与一双陌生的眼睛对上了视线。 怎么回事？并不是他们家的小崽子？ 阔莫这才发现更多不对劲的地方，这几个孩子明显比他们家小崽子大了些，他腿上夹着的那个大的背上背着的是个用布裹着的破布娃娃，倒是他们身上穿的衣服上还沾染着家里小崽子的气味儿。 阔莫意识到这中间出了很大的波折：“和你们换的衣服的人呢？” 这几个小鬼扭过脸去不肯说话，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叔叔～～阔莫叔叔！”从天桥下的桥墩后面探出个小脑袋来，正是背着小五宝的大宝。 阔莫感觉自己刚刚差点儿猝死的心脏重新恢复了跳动。 这几个小鬼？！ 阔莫赶紧带着抓到的孩子赶到他们家小崽子身边，先什么都不说，在他们的小脑瓜上一人弹一下：“叫你们几个不听话，又乱跑！？” “阔莫叔叔不要生气嘛！”大宝揉着脑门儿委屈巴巴，“大爸爸和叔叔们都不在，作为家里的男子汉我们一定要出马哒！” 阔莫松开了抓到手的那几个孩子，将他们四个给拘到自己身边：“说吧？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中间迷路了？” 小五宝有点儿不好意思地垂下了脑袋。她真的不是故意迷路哒？ “这次迷路迷得好，不然你们早就被一锅端了，看到了没有刚刚那些都是提前等在附近来抓你们的人。” “我们知道啊！”三宝老成地回答。 “你们知道？”阔莫有点儿怀疑，知道还敢跑来？ “唐纳爷爷教过我们哒，这叫、计、计谋。”大宝一脸认真地解释，“爷爷也说过这是陷阱，是要骗我们来抓我们哒。可是我们一定要来啊，万一别人救不了爸爸，爸爸就只有我们了。” 阔莫一阵心酸。所以这是在明知道会被抓的前提下，他们还是冒险来了，还做好了要用自己去换父亲的准备吗？ “我们才不傻呢。我们打算，打算雇人装成我们被抓走，这样就能跟踪他们，然后，然后……” “然后救出你们爸爸吗？”阔莫听得双眼发亮，小鬼们并不是一头热地跑出来‘白给‘’的，他们还做了自己的计划，这是打算将计就计吗？ “这些都是爷爷教给我们的，爷爷说打仗要学这些计谋，这样打起来才有趣。”大宝生怕自己做错了还问了一句，“是不是我们没做对啊？” 阔莫揉了两把他们那细软的头发：“做得好！比上一次跑出来到处乱蹿要进步多了。这几个小鬼就是你们雇得？”他指着那几个大一点的孩子问道。 大宝他们齐齐点头。 “五宝迷路啦，去到了郊外，就是之前大爸爸给我们抓车车的地方哟。”大宝开始讲述他们在这两个半小时内都经历了什么。 首先小五宝的‘黑洞空间’半途再度坍塌，他们出来的地方是当时摩莳带着他们离开‘荣光城’回家的郊外。 他们几个就是在那里制定了他们的‘作战计划’。 ‘荣光城’的郊外不同于城内到处都是监控器，小家伙们在街边遇到了孤儿院发传单的几个孩子们，就雇佣了他们。 “然后呢？”阔莫比较感兴趣的是他们是怎么从郊外进城的。 “扒电车哟！”小家伙们活灵活现地演示着他们从其他孩子那里学到的技能。 阔莫拍了拍额头：“那么危险你们也敢扒？”“阿豆他们都敢，我们才不怕！”阿豆指的是你这几个被他们雇佣得孤儿。 “阿道，你答应给我们很多钱的。现在怎么算？我们没有被抓走，没有帮你们救到你爸爸，但钱也要给一半。我们得带很多钱回去才能让院长不把孤儿院卖掉。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背着破布娃娃的大孩子阿豆见他们赚大钱的机会没有了，心里慌得很。 阔莫这才重新审视这几个孤儿，也不知道他们家小崽子怎么和人谈的价，这些在大城市周边混的孩子可不同于‘幽灵窟‘孩子，在这种地方生存需要懂得的东西可不少。 “我叔叔有钱。”大宝指着自家阔莫叔叔道。 阔莫看着这几个孩子：“我可以带你们去更安稳的地方生活，如果你们愿意的话。” “不去！给钱。谁知道你会不会把我们卖到别的不好的地方去？再说，我们还有很多兄弟姐妹在家里等着我们带钱回去呢。”阿豆果然是个有生存经验的孩子。 阔莫咧嘴笑了起来，所以并不会为了自己能过得好就放弃一起长大的孤儿院兄弟姐妹吗？ 阔莫这次心甘情愿地掏光了自己的口袋，只有几十个卡比而已。他有点儿觉得不好意思，这几个孤儿倒是很高兴。 “阿豆哥，有钱了，我们可以拿回去给院长了！好多好多钱哪。”在另外两个孩子们的眼里这些钱已经够多了。 大孩子阿豆却知道这些虽然看上去不少，依然不够帮助他们度过难关。然而能赚到这些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得了，何况他们也没有危险。 三个孤儿带着钱爽快地告别了认识的朋友，先回去了。 “阔莫叔叔，他们要回自己家了，我们怎么办？要不这次我们来当诱饵，阔莫叔叔你跟在后面当猫猫抓鱼鱼呀？”三宝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他还是要去救爸爸的。 “你们爸爸有你们大爸爸去救，你们几个……有这个心是很好的，这次的行动计划也还算可以只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刚刚你们的计划万一出了一丁点的错，那三个被你们雇的小哥哥会怎么样？” 四个宝一起摇头。他们还没想到那么深的程度，只要觉得有可能救到爸爸就够了。 “他们会很危险。”阔莫再度摸摸他们的小脑瓜，“会很危险很危险。如果他们因此而受到了伤害，你们会怎么样？” 小家伙儿们集体沉默了。对于‘伤害’这个词汇具体的含义，他们之前已经领略过。 “对不起，叔叔！”大宝垂下脑袋来真诚地道歉。 “所以下次的计谋得准备得更完善一些。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叔叔告诉你们这个后果并不是让你们后怕，如果真的到了万不得已必须牺牲某些东西换取别的东西的时候，你们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要做就不要后悔也不要害怕后悔，这才是我要告诉你们的重点。”阔莫趁机也教导他们一点东西。 因为相比较他们家小崽子并不知道后果是什么，刚刚那三个孤儿是非常清楚自己最后会得到什么结果的，“刚刚那三个小哥哥，就比你们做好了觉悟。他们知道很危险，却依然选择了要走这条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宝和三宝仔细想了想，点点头。 “因为他们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 “对。就像你们一样他们有更重要的人要守护，大家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管是成年人还是小崽子。” 似懂非懂的，几个小家伙儿感觉他们好像又上了一堂课似的。 “走了，阔莫叔叔带你们先回家。” 这次孩子们没有再说任性的话，乖乖被叔叔抱在了怀里。 阔莫带着小家伙们走出天桥底下的时候，他们已经被重新包围了。 “叔叔！”小家伙们看到了这么多来抓他们的坏人，大大地吸了口气。好多坏人哪！ 感觉到小崽子们瞬间紧绷的身体，用力抓住他的小手，阔莫突然觉得自己前所未有地有力量。原来被小崽子全心全意依赖的感觉是这样的啊！ “怕不怕？”感觉到小崽子们在短暂的紧张后重新萌发出来的战意，阔莫故意问了一句。 “才不！” “叔叔我们可以帮你打坏蛋哒。” “那就这样吧，我对付前面、左边和右边的，你们四个当我背后的眼睛，对付后面的，有信心吗？” “有！”三个男宝振奋喊道。 “哟～”小五宝也像模像样地发声表态。 “难得你们大爸爸让我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今天，咱们叔侄就给他们展示展示，让他们知道，咱们的厉害！” ‘千湖岛’外一段的交通枢纽从建成之后只出现过两次意外封锁的情况，八个月前曾经发生过一次疑似孩童被拐卖的案件导致道路全面封锁，这是第一次被封，第二次……就是现在。 突然间从某个桥墩下方爆开了十几道冲天水龙卷，有好几十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水龙卷给卷上了半天空，附近正在行驶的车辆一看到这些立马刹车急停，好奇地张望着这一切。 一开始大家伙儿还以为是突然在城市发生的自然现象，然而很快他们就看到了从那些水龙卷里激射降落的冰棱。 有些冰棱足足三尺多长，高空坠落直扎向路上的车辆身上，一扎一个对穿，有些不幸被扎中的人当场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车载报警系统自动播出报警讯号。 一开始的水龙卷还让这些路人产生了点误会，当冰棱凭空出现的时候，大家伙儿的想法立马转变了。 如今正是要入夏的时候，他们这座城市哪怕天气再怎么反常也不可能凭空出现这么多这么大的冰棱。那些冰棱只出现在一个固定的区域，看上去更像是被人为操控的，全都扎向同一个方位。 “又、又来了……”有脑子灵活的人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打架，就像过年那会儿‘科特兰斯城’被拍下的那些场景一样。 “这是冰系‘觉醒者’和水系‘觉醒者’在打架！天哪，我终于看到别的超能力者真实对抗的场面了？之前的‘火男’和‘镭射手’打架的视频都被我给看花屏了。拍下来快拍下来了，算了！打开记录仪，老子要搞现场直播！” 不同于之前出现这样的情况，大部分人都在发懵追问‘发生了什么’，这次再亲眼目睹如此战斗实况，大部分人已经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不少人还能对着此刻的情况评断一二，毕竟这样内容如今他们想要知道的话，网上已经有‘解密’的相关内容在流传了。 交通部门最先通报了异事态发生的信息，罗素那边自然也是第一个知道的。 “他们怎么又出来了？还每次都跑到同一个地方闹街！马上让他们封锁周边所有交通，派人支援？支援谁？废话，当然是支援带小崽子的！”看着那最初隐约被拍摄下来的模糊身影，罗素只能看到个大概情况，先不管别的，护着小崽子再说。 既然他们跑出来了，可能温先生那边的情况不太理想。罗素心下越发着急了，到底特么的是谁抓走了他？在他们几个不同的情报网中都留不下任何线索。如果真的出现了如此强大的一股势力的话，又是怎么能瞒住他们的？ 亦或者，对方神通广大，触手早已伸到了他们内部，他们却依然不知？ 宗政御司那边因为离事发地点近，也是第二快得到消息的人。 宗政御司前一秒还在家里生闷气，责怪莱托不够意思，竟然能不动声色地得了他家的小崽子而不提前告知自己，下一秒得到消息，那几个小崽子又一次出现在了‘荣光城’，依旧在上次闹过一次的地方又闹了起来，他当然要尽快出手了。 “帮谁？谁都不帮，抢人！”靠别人是不可靠的，还是得靠自己出手才行。关键时候大家都是各顾各家的崽子，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浑水摸鱼把那小丫头给‘偷’回来。 在他们还没掺和进来之前，网上的即时新闻已经开始现场直播冰与水大战的场面。人们很快发现，冰与水大战变成了冰、水、风、火、土、岩浆混战，那一幕幕场面就像是又一次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 那片区域的天空被染成了赤红状，后来摄像头根本没办法怕清楚那些漫天飞舞的异像中心正在发生什么。 阔莫只在最开始的时候卷起了十几道水龙卷，后面他一直在用这一种能力在对抗对面的对手，同时他在为身后的小家伙们打样儿，为他们各自的力量做加持。 “还撑得住吗？”作为一个优秀的长辈，阔莫叔叔贴心又细心。如果孩子们撑不住了，那就由他来做了结。 “可以哒！”小家伙们是兴奋的，这可是真正的实战，相比较上一次他们又学到了好多东西。 头顶之上有落雷突然降下，看来对方也被逼得不管不顾，在大庭广众之下展现出更多被隐藏起来的技能了。 五宝用力皱起脸颊，一道三厘米厚的屏黑色屏障将他们几个全都包裹了起来，小丫头得意地拍了拍阔莫的脸颊，“哦？” “嗯！小五防得好！”依旧和上次一样，他们之间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一场教学，基本上感觉不到他们吃力的样子。 大批交警赶过来在周围疏通道路，设置路障，不允许老百姓跨过去看热闹，然而还是有那胆大好奇不怕死的，带着设备只管往前冲。 其中冲在最前面的是当地新闻追击台的工作人员，两名摄影和一名女主持就那么大无畏地冲到了桥墩外围不到二十米距离范围内。 他们手里扛着的可是专业的家伙事儿，那清晰度和稳定度可不像周围个人拍摄画面那样的渣，尤其从地面拍摄和高处拍摄的角度完全不一样，地面的烟雾粉尘火焰都没有上面那么的强烈，他们拿到的是最清晰的画面。 于是守在各个网络端口和社交平台，在关注这件事发展的人们，这下才相对清楚地看到正在对战的双方到底是些什么人？ 卧槽！小孩子？！ 作为小崽子出现在战斗中心区域，自然要比成年人更吸引人们的眼球。更可怕的是，那几个被一位成年男性抱在怀里的小崽子们，面容沉稳，临危不乱，又……正在亲自出手发动进攻。 “小孩子……这么厉害的吗？” “我也想像他们那么厉害啊！” 正在拍摄的新闻三人组不要命往前又挪了十米，有几道闪着放射状光圈的闪电突然在他们正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砸落，就在观看现场直播的亿万观众都脑中一白，直呼要完，闪电被地上突然冒出来的一面厚实黑色暗光给抵消了攻击能量。 “阿姨，叔叔，小心一点，我们这里在打仗，要乖乖地躲远一点不要靠近，会受伤的哟！”大宝的声音在不远处甜甜地响起。 摄像镜头只拍到了烟雾里一闪而过的孩童的小脸。 “哦！”女主持呆呆应了一声，这是和对方交流上了吗？这可是一手好料啊！她有预感他们要发达了。 “刚刚是我妹妹救了你们哟，你们应该要谢谢她！她可乖了，又乖又好看，她叫五宝。”作为一个疼爱妹妹的大哥哥，大宝还不忘为自家妹妹表功，并当着亿万观众的面，夸一夸自家的小公主。 第255章 现场采访和实况直播 女主持人特机灵地顺着大宝的意思来说话：“谢谢你们了，小朋友。哦，尤其要谢谢你的妹妹……她的名字是叫五宝吗？一听就是个可爱的孩子。” “啊！”五宝开心地叫了一声，木讷的脸上有了点儿情绪变化。小孩子到底都是喜欢被人称赞夸奖的，五宝也不例外。 “小朋友……你们是什么人？能告诉阿姨吗？”女主持人赶紧抓紧时机来采访，这可是难能可贵的机会。 “我们是小崽子啊！”大宝有点儿没听明白对方这问题的意思。什么叫‘什么人’？他们是小人儿。 “我的意思是，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你们来自哪里？你们到底是不是我们这里的人类？”女主持反应迅速，知道刚刚自己那话问的有问题，忙换了几个问法，首先要知道他们的身份。 要确定他们是真实存在的并不是虚假的。之前陆续曝光的那些证据后来都被网上各种找茬儿的人给找出了科学解释的‘证据’，最常见的解释就是什么未公布的新式武器，甚至有各路官方、专家帮忙背书，导致民众们都被弄糊涂了。不过，大体上，民众们还是更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大部分人后面都接受了‘新武器’的说法，这也是为什么每次出现这样来类似的事情，最后都是轰轰烈烈地讨论一段时间后就平息的原因。 关键是证据，亲眼所见，无法反驳的证据才行。眼前，他们这个团队就要拿到有力的证据了。 不光是女主持，很多在直播间的民众都竖起耳朵等待烟雾中传出刚刚那问题的回答。 “阿姨你有好多问题啊……”大宝有点儿不想和她聊天了，“我们还在打坏人，没办法和你聊天唷。” “打坏人？”女主持抓住了重点，“那你们是好人咯！小朋友，请先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人类？” 这个问题让小崽子们一头雾水？ “当然是呀！”大人为什么要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你们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类吗？”女主持再度犀利发问。 “是吧！”大宝对这个问题有所迟疑，特意看了一眼三宝，让三宝来回答。 “嗯！”三宝确定地点头。“那你们为什么会这种奇怪的能力？”女主持感觉自己的心脏在急速狂跳。 “跟大爸爸学习呀！”这个问题大宝能回答。对小孩子们来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天生就不平凡，他们只知道他们会的东西都是跟着大爸爸学习得来的。大爸爸用手指指着他们身体的某个地方，只需要认真地跟随大爸爸的手指走动，多练习几次就会啦。 “学习！？”此刻不光是女主持和摄像师们倍感惊奇，直播间里无数观众也都屏住了呼吸。 这是……能学会的本事吗？如果可以学会，那岂不是人人都能去学？ 直播间内，一秒钟十几万条刷评高速刷过，这些观众们热情地发表自己的问题。 “问他们是在哪里学？跟谁学的？” “他们口中的大爸爸是谁？主持人快点儿开口问哪！” “他们来自哪里？主持人到底会不会采访，最关键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呢。” “问他们是不是‘觉醒者？关于网上流传的‘觉醒者’的传说是不是真实的？请他们回答啊！急死个人了……” …… 罗素在赶来的路上也在观看这场现场直播。此刻他的心情是复杂的，作为‘革新派’他从前一直希望人们能够早点儿知道真相，但真到了真相有可能要被揭露的这一刻，他这心中也开始些七上八下，焦灼不安起来。 没有人能百分百确定知道真相后，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没有人敢拍着胸脯表示能承担得起这后果带来的影响。尤其是眼下，他们内部都不是一条心，并且比从前任何时候都要分崩离析。这个时候揭露这个，怕是会带来更混乱的社会关系。 罗素自嘲地笑笑，他这个‘革新派’还真像其他人讽刺的那样，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真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反而不敢将到他脚边的球给踢出去。 莱托的电话一个一个地打过来，罗素没有接，他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让他控管住各类媒体和网络平台，终止直播的进行。 罗素纠结了好一会儿，承认了自己‘犯怂’，他不敢一力承担这件事最终的结果，他并没有以一己之力负担天下的那种气魄和决心。所以他注定只能当个空谈理想主义的人，管管钱袋子，做不到最高处的那个位置。 最终，他做出了对于目前来说最稳妥的决定：发出限制令，中断这场直播，和以往一样限制这件事在网络上的讨论与传播。 然而……这一次，事情并不像高层们想的那样简单。经过了前面几次类似事件的铺垫，到了今天这一次，已经自然而然地发展进行到了一个必然的阶段。 所谓必然，就是任何人为干扰、阻止都不再有效，非但无效反而还从侧面推动这个必然的结果的到来。 ‘新闻追击’这个栏目所属的电视台顶着巨大的压力就是不肯终止直播。废话！这个时候他们前线记者掌握到的那可是绝密的第一手资料，他们新闻端口就这几分钟功夫下载量达到了一个历史性的高度，不断有用户闯进他们的直播室，就是为了能够目睹‘前线’正在发生的事情，这短短几分钟带给他们的可是好几年都比不上的流量和财富，谁愿意放手？！ 前线工作人员不肯罢休，电视台的导播人员不肯切断直播，电视台领导也不为所动。 不光这一个电视台的新闻工作者们不肯放弃，陆续有其他同行学着刚刚那三人组的模式，同样大无畏地靠近了这块区域，想来分一杯羹。 阔莫拧了下眉头。这些人……真是不怕死啊！ “你们想找死吗？退回去！没有人能保护得了你们！”阔莫之前一直都没发声，这会儿也被这帮人的愚蠢和大胆给气急眼了。 ‘新闻追击’的摄像镜头周围扫了一圈，发现周围突然多了三波十几个他们的同行，正借着烟雾、粉尘的遮挡向他们这边靠近。 对面烟雾之中潜藏的对手们才不像阔莫和小崽子们这么讲究，也不会顾虑着会不会吓唬到人们。听到了阔莫的声音，观察到了现场周围的异动，下一秒，又是一阵快速游动着的落雷和闪电落下，这次是专门向着那些靠过来的记者们头顶劈了下去。 阔莫心里骂了句娘，不打算出手帮忙。他知道对面对手们打的什么好主意，无非就是逼他出手去救那些人，一旦他分心去救那些找死的记者们，就是在给对方制造好机会攻击自己。 可是他不出手，架不住他们家的小崽子们会出手。 阔莫还没来得及吩咐小家伙们别帮忙，小崽子们已经热心肠地动手了。 来自不同电视台的超高清摄像头分别记录下了他们刚刚差一点儿被雷劈死，又在临死前一秒被突然救下来的惊悚画面。 当即有一队人被吓退了回去，却依然有另外两队人马不怕死地继续往前冲。 对面的对手们因此把他们当成了活饵料，下手利落而狠毒。 这第二次攻击不再是落雷，变成了呼呼穿行于烟雾之中的风刀。这一波依旧被小崽子们给挡住了。 摄影机只来得及记录下来那风刀被冲击到地面上时，削掉地上大块地皮的场景。 “阿姨，你能叫他们不要过来了吗！好多人啦，我们快挡不住啦。！”大宝吐槽了起来。这些叔叔阿姨怎么一点儿都不听话呢？这么危险的地方他们还要跑过来，跑过来也帮不了忙，好烦啦！ “小朋友，你再撑一撑，你不帮我们的话，我们会死的。”女主持这会儿也害怕起来，如果这几个小家伙挡不住了，那他们就危险了。 “别管他们！”阔莫被女主持人这话给气着了，“妈的，是你们自己非要过来找死的，我们分心救你们，自己就得搭上半条命去。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赶紧撤退，一分钟后我们就不会再管你们了！小家伙们，不要再帮他们了……我的对手想要用他们来分我们的战斗力和注意力，我们必须专心在自己的战斗上。” 小家伙们是听话懂事的，他们还给那些人一次机会：“倒数一分钟开始咯！” 女主持这边小腿抖了几下，一咬牙：“退！”她刚刚那话说出去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也觉得丢人。他们确实没立场要求人家来救他们？ “小朋友们，阿姨问你们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是哪里的人？”抓紧时间，这位新闻工作者还要进行最后的提问，怕小家伙儿们不回答，她还追加了一句，“请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 “‘幽灵窟’啊！”大宝诚实地回答了她。‘幽灵窟’就是他们的家乡，他们就是那里的人。对孩子们来说这个问题没什么不能回答的。 在女主持带着自己的团队退下去的时候，另外那两支想要抢新闻的队伍却不肯退缩，依旧往里闯。 对于这两支团队的人来说，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他们就是要冲进去拍到里头那些人清晰的正脸的。至于危险，他们相信那些小孩子既然保护了他们两次，那就应该会保护他们第三次、第四次……如若不然的话，第一次时他们就不会出手。 女主持一行退到了烟雾外面二十米的地方，自己找了处路旁的雕塑做掩体，依旧将摄影机对准前方，进行直播。因为她的退去，导致第一手最前线的直播变成了另外两家新闻台的，他们这边直播间掉线的同时另外两边正在疯狂上线抢占位置。 她的上司不停催促她让她的团队再进去。女主持人咬牙硬扛，就是不肯再冒险进去。出于女性的微妙直觉，她觉得接下来会很危险。 危险就在下一秒，突兀地降临。 前几十秒内才冲进烟雾中的那两支团队，遭遇到了第三次的进攻，然而这一次他们判断失误了，等待中的帮助并没有如期发生。 于是才上线到他们的直播间里的部分观众亲眼看到了那些可怕的力量实打实的杀伤力。 一阵风刃过去，血雾弥漫，两个举着摄像机的倒霉鬼的当场被削了一半脑袋，连最后的惊呼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他们手中的摄像机掉落在地面上忠实地记下了这一幕实情发生的经过……速度太快，一开始观众们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直到掉落在地上的摄影机拍到了倒在它前面那缺了半个脑袋的尸首…… 伴随着长达十几秒被吓到失语的沉默过后，终于有人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不光是视频前面意识过来的人们在尖叫，现场依旧在直播的画面里同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尖叫，这些尖叫来自于这两个团队剩下的存活着的人。 “蠢货别叫！人家就是根据声音来判断你们位置的！”有些观众焦急地视频前发出警告，可惜没用，那些人又听不到。 “趴下！别乱跑——！操，那几个小孩儿说不帮还真不帮，太特么没良心了吧。”有人刷了上百条重复的话表达他内心的不满，将矛头对准了几个小崽子。 “叫他们不要过去自己非要冲上去找死，还怪人家不帮忙！？你特么有本事你去救人哪！都已经给他们好几次机会叫他们离开了，就是不走，指望着人家小孩儿不要命去救他们？都是成年人了要不要点脸？” 有人喷就有人反喷，从来网络世界都是如此的胡搅蛮缠。 大家伙儿都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因为未知、害怕、这会儿他们才见识到了那些超能力用在实战中的残酷。 剩下的那些人没命地往外逃，眼看着他们快要逃出烟雾范围内，他们几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女主持他们的摄像机镜头中，直播间里能看到他们的观众不少人也在心中为他们祈祷，希望他们能顺利逃出来。 虽然这些人是自己去找死的，到底，大部分民众也不愿亲眼看到他们死在自己的眼前。 “小心——”这一声是那位女主持嘶吼着喊出来的，从此刻他们躲着的这三位的视角和他们手中镜头记录下来的视角，都看到了追在那几人身后的几道橘红色流线型的火光。 好几条凶猛的火舌就如同定位住了他们的身影一般从烟雾最深处猛然蹿出，精准地追在他们几个的身后，已经快要击中他们的身体。 只听着两声惨叫，跑得慢的两位记者被火舌击中后背，俯冲到了地面上，瞬息间全身都燃起了大火，根本来不及扑灭，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挣扎了几下后，在地上渐渐没了动静。 还有两位跑得稍微快一些的记者，在快要跑出烟雾范围内被追上了，其中那位男记者临危之际扑倒了旁边一直被他拉着的女记者，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两道火舌的攻击。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既心酸又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恐惧，在心里猜测救人的男士怕是没有机会活命了。 这可是一人承受了两条火舌的进攻。 奇迹……便在这个时候发生。 两道火舌快速先后砸在那男人的后腰，汇合成一个大型的火球，几乎把男人大半个身体都给覆盖住，然而只烧了不到十秒，火球逐渐变小……迅速熄灭了。 观众们个个在网络端口前呆若木鸡。怎么回事？攻击失效了吗？可是刚刚明明那么大的火球，怎么可能失效？ 侥幸捡回一条命的男记者一脸迷茫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后背上大片被烧成灰的衣服渣渣掉落了下来，露出了里头贴身穿着的一套防护服。 男记者此时也反应过来自己能活命是靠了什么保佑，一把揭掉面前还剩半片的破衣服，宝贝地抚摸着自己身上整套的防护服，死里逃生后的喜悦让他一个七尺男儿泪流满面。 女主持的团队里两名摄影师此时冒险跑过去将他们俩给拖回到了掩体后面。 观众们眼下看不到他们的影像，却能听到他们交谈的声音。 “你、你头发、衣服都没了，鞋子也烤化了一半，身上怎么一点儿伤都没有？”是那位女主持在问男记者。 “感谢我老爸，感谢他给了我一套防护服。这次出来执行任务之前我们全组都被要求穿上防护服，我就穿了我爸给我的这一套。我爸说这个牌子的防护服虽然样子不好看，但防护等级高，叫我不要嫌弃，穿在里面没人能看见。老爸！我谢谢你，就因为你一句话，我们家……没断代。”男人也不知道是太激动还是太兴奋，这会儿声音颤抖着还有一种语无伦次的感觉在里头。 “啊，是‘软刃甲’这个牌子的防护服吗？我也有一套，怎么和你这个不一样？” “这，我也不知道……”男人心有余悸。如果不是他老爸在早上上班前把他自己买的那套防护服给拿出去洗了，他今天肯定和其他组员一样都是穿另外那个有大牌子的防护服的。想到其他穿了另外那种防护服依然被烧成焦炭的同事们，男人更是心悸不止。 宗政御司此时带人出现在了这帮记者的身后，不等他们发现自己，就让手下上前，强行切断了全部的直播通道。 “你们是什么人？”直播间里最后传出来的是女主持一声质问，画面一下全都黑了。 观众们全都激动地跳了起来。怎么回事？他们正看到惊险刺激的时候呢，怎么被掐断信号了？感觉今天这场直播比这几年的大片院线都要精彩好几倍，他们还想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反正他们离事发现场很远，那些可怕的超能力还落不到他们的头上。 网络平台上到处都是这群被刺激了感官的民众们在寻找新的现场直播信源。 这周围一里地的区域都被疏散干净了，根本找不到新的直播信号。没多久，就有在现场的人传出了最新消息：有官方队伍赶过来控制现场了。 网民们意犹未尽，不断重复着回放之前那些现场画面。 讨论什么的都有，除了讨论‘觉醒者’、‘超能力’还有那几个厉害的小崽子外，也有不少人在调查询问‘幽灵窟’是什么地方？ “那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最后救了那男记者的防护服是哪个牌子的？我在网上查了好多个牌子，怎么看上去和那人穿的都不一样啊。”也有人聚集在论坛里，就这个问题在展开讨论。 这几位死里逃生的记者被宗政御司的人给绑起来丢了出去。 宗政御司盯着前方那团烟雾笼罩着的区域，考虑了一会儿，向身后出现的家仆小声吩咐：“看来里面的是阔莫，如果是他可不好对付，要是不能把他的体力和精神力消耗去八成的话，是没办法带走小崽子的。让你们的人伪装成第三方力量，进去之后一起先集中对付他。” 宗政家的家仆应声离开。 宗政御司不能亲自动手，他自从半年多前在‘幽灵窟’伤了那一次后，能力一直没恢复到‘从前的水平，如今连‘特暴级’都没有，等于他一下掉了三个级别，他现在不能轻易出手，万一被人知道他如今连‘特暴级’都没有，他的处境，他们家族的处境，都将异常危险。 他目前正在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能力，大量使用‘源动水’和‘活力菜’后确实有点儿效果，却还是太慢。 在自己的实力没有提升回‘霸级’之前，他绝对不能在外和别人交手。十分清楚这一点的宗政御司趁着周围没有其他人赶来，先暂时退了开来。 阔莫很快就发现了，战场之中多了一股新加入的力量，然而这股力量也是冲着他们来的，这帮新加入的人也不少，原本他只需要付出三分之一的力量替孩子们把关，现在他必须再腾出三分之一的力量来抵消掉这群趁火打劫的家伙的进攻，才能让孩子们继续和对手对抗。 “小家伙们，我们得走了。”思考了一下，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划算，阔莫对小崽子们说道。 第256章 变了性的城市 小家伙们也觉察到了对面的攻击瞬间加强，同样意识到对方有了帮手，在听到阔莫说要离开时，他们还有点儿不甘心。 “没有打赢。”现在撤退，三宝不怎么乐意。对方人多，技能也多，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们已经见到很多种新奇的超能力了。阔莫叔叔教了他们怎么具体对抗每一种能力的方法，他们眼下只能和对方打平，没办法一下子打败他们。 对于习惯有始有终的小崽子们来说，半途而废的感觉不太好。 “你们几个能和对面几十个人对抗这么久已经不错了，等你们再长大一点就能打败他们，咱们回去多多地训练自己就可以。”小崽子们论等级是比对面每一个单拉出来都要强的，就是年纪小，精神力、体能消耗太大。他们的对手几十人采用十数人一轮换的车轮战，对战一轮就能休息一会儿，回一下血，按道理是能够一直这样持续下去好几天都不会力竭的。 “可是……不想输。”三宝也是有好胜心的。他觉得他们不会输，为什么现在要走？ 阔莫叔叔跟着摩莳大爸爸时间长了，性子方面也会受到点儿摩莳的影响——只要小崽子们提出了要求，就想尽力地帮他们完成。 “那接下来，叔叔动手。你们休息？”阔莫问他们的意思。想要尽快摆平，只有他出手才行。 这几个崽子自己的力量也用得差不多了，便顺从地点头。阔莫叔叔动手也是可以哒，他们是一队的，叔叔打赢了也是他们打赢了。 “我要动手的话，得换个视野开阔的地方才行。毕竟要让那帮老实人都见识见识老子的伟岸风姿！”阔莫自言自语着，很快就有了决定，“崽子们，听好接下来这堂实践课的重点……” 此刻他们的对手们也能在烟雾之中听到这叔侄几个的交谈，听到最后阔莫说到‘课堂重点’时，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 他们这么努力地执行任务，在对方眼里，只是一场‘实践教学’？还特么马上要画重点。 “关于‘觉醒者’之间的战斗有一个忌讳那就是要避免长时间与自己的对手待在一个固定场所纠缠，知道是为什么吗？”阔莫认真地教导小崽子们道，“因为烟雾最容易隐藏对手的真实目的和意图，尤其面对大型团战的对手时，他们通常会一边用火力吸引对方，一边想办法从地形上着手……最常用的一招就是偷袭，就像现在！”阔莫说着脚下用力一踩，离他们不到五米远的地下迅速冒出来一片水柱，伴随着一声声哀嚎，那些水柱顶端扎着好几个正通过地下往他们这边移动的偷袭者。 小家伙们吸了一口气，什么时候他们身边的地下埋伏得有人，他们却不知道。这些可都是他们第一次得到的宝贵经验。小崽子们开动脑筋，机灵地转着小脑袋四下观察，警惕性比刚刚提高了好几分。 “果然是他们。小家伙儿们看清楚了，通常会在口鼻处绑上特定的束带的人，就是专门被训练利用自身优势掩饰气息，搞偷袭的奇袭部队。他们收敛气息时不容易被觉察，但只要是有类似今天这样的战场情形的，一定要特别注意，除了防地面部队还要防他们。”阔莫指着那些人面部的特殊装束，给孩子们传授‘知识点’。 同时他也在心里纳闷，这样的战斗模式他非常熟悉，这种特定的奇袭人员也是需要长久地培训的。他们的对手……从车轮战开始就表现得很有组织性，完全是按照从前战场上军事化操练来培养的。 “还有，除了会被偷袭外，不能再一固定战场停留太久的另外一个原因……也与地形的改变有关。”说着，他示意孩子们抬头看看头顶上的桥墩。 他们之前还没来得及离开这桥下就被包围了。此刻他们身边这几座桥墩在经历了将近半小时的超自然力量的攻击与防御后，再也承受不住，‘咔咔’崩裂开来。 头顶上半边桥面应声垮塌，砸落下来的区域正好是他们对手所站的方位。 趁着这突然发生的事故转移了另外两方势力的注意力，阔莫带着小崽子们以高速冲出，几个起落之后人已经在几百米之外，向着周边被封锁了的其中一条车道跑去。 一秒之后，分别有两方人马追随在他们身后冲出事故圈，一方穿着统一的道路维修工的制服，另一方则穿着统一的深蓝色西装。 这两方人马冲出来后打了个照面，双方并没有紧张对峙，而是都默默地追在了阔莫和小崽子们的身后。 他们双方都清楚，彼此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不能在同一个战场待太久的具体原因了吗？像刚刚那样，因为破坏力强大，地表、地下、甚至于周边的地形环境都会因为我们之间使用能力的关系而改变，从而引发意外事故。”阔莫依然不慌不忙地教育着孩子们，“所以，我们要习惯于经常转换战场，为的就是防备意外的发生。” “明白啦！”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应道。 阔莫还是够有良心的，冲出包围圈后并没有往非疏散区域跑去，而是带着身后那两帮追踪者一起在无人的车道上跑。 周围一公里地范围内都被封锁了交通，如果阔莫稍微狠点心带着他们冲出封锁带，进到未封锁疏散人群的地方，说不定还能借着周围的高楼大厦和复杂地形躲一躲。 往车道上跑，基本上没有可以躲藏的地方，他们的行踪也因此被一览无遗。 从他们跑出来的当下，周围那些被疏散了却由于好奇不肯离开的人群里，就有人举着摄像机对住了他们在一路追拍。 网上刚刚才被切断的直播，重新开了起来，而且不是一个人开直播，同时有好些人都在开。 一直在网上冲浪等待事情后续的网民们，很快就接到消息进到这些直播间里，这一次，他们看清楚了刚刚在烟雾之中，未曾看清楚的对战双方的大概样子。 他们看到了几个三头身的小孩子被一个铁塔壮汉带着一路狂奔，身后追了起码一百号追兵的紧张画面。 他们的速度都不慢，开直播的人用镜头根本追不上，只是隐约能在某个定点时候看清楚他们的大致身形，看不见脸。 “真的是小孩子！”大家伙儿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能拍到他们的脸吗？”这些人的好奇心是永不休止的，拍到了身形有了证据，还想要拍到人家的脸。 “五个人对战一百来号人……太特么的厉害了吧！这些都是超级战士吧？” 还有一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在视频前面叫嚣着让他们再度打起来，好给他们展示清楚，他们拥有的那种到底是不是超自然力量。 在高速追跑的过程中，蓄积了能量的追击者再度发起了进攻。 只见桥面上凭空出现了一道宽两米长五米的火墙，一路势不可挡地往小崽子们身后冲击过去。 小三宝临危不乱一爪飞出，滚烫赤红的岩浆形成一面只有一米长宽的防护盾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岩浆的中心赤红，周边因为温度过高烧出来得火焰都发白，这片白色火焰体积小面积也不大，挡住了那面巨型火墙时，威力却一点儿也不弱，虽然被火墙给包裹住了，很快情况就得到反噬，白色火焰‘吞没’了普通的火墙。 阔莫见已经换到了无人的新环境下，判断这个环境接下来造成的损失会相对少一点儿，就不再往前跑了，非得不跑反而停下，转过身来，面对身后追兵，单手一拳重击在地上，地面就如同被强力炮弹一下击中，发出一声震天爆响，他们面前那段结实的公路当即被炸断了十几米，乱石、金属碎片伴随着刚才的岩浆火焰漫天飞溅，完全就是遭遇了重火力猛攻的战况。 这一切都只是在短短几秒钟之内完成的，直播间里那些摄像头捕捉到这一幕，人们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只看到了断裂的路面和四周闪着火光飞舞着的建材碎渣…… 看到这些画面的人，已经没有谁能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如果这都不足以佐证，他们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一个人，只是赤手空拳，干出了军队才能办到的场面和气势。 不光是在视频前观看的人们为此心惊胆战，连一路与阔莫对抗的两方势力的人手也都战战兢兢。 和着之前人家是没有发挥真正的实力，是逗他们玩呢？ 阔莫咧嘴笑了笑，又是好几拳打了出去，属于‘特霸级’的力量在这一刻毫无保留被他给展示了出来。他的每一拳发出去的力量都不是普通的冲击力，而是实打实的空气爆破之力。 知道周围有摄像镜头对准他们，也知道今天他们必然会在新闻上留下影像，阔莫最后附赠了一枚带有光属性的空爆，只见那一整片区域就像炸开了一颗小型光弹，那灼灼银光隔了几十公里都能看得见。 ‘荣光城’不少居民们都感受到刚刚那一下子，天比平时都亮了几度的感觉。 宗政御司躲在远处一脸艳羡地看着这最后一幕华丽的场面。阔莫那家伙刚刚最后一拳只是用了一点点的光属性，没有加入光能量，否则，刚刚那就是一颗真·光弹爆炸，这会儿四分之一座城的人，包括他都该升天了吧。 宗政御司自己体会过阔莫的厉害，他上次受伤就是被体内灌注了对方的光属性能量的缘故。因此他心里有阴影，就在刚刚他感应到那刺眼银光时，心脏竟然都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 他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就凭阔莫这样的等级，又怎么可能凭一百来号人手就消耗得了他的 他心里还是把阔莫当成从前那比他们弱一些的跟班保镖，没有将他看作已经是除了摩莳之外，当今世上第二厉害的‘觉醒者’。 然而此刻，他被显示狠狠地敲醒了脑袋。 小崽子们看得热血沸腾。阔莫叔叔好厉害！ 阔莫撇了撇嘴唇，看着那倒在废墟里死了一多半的人，耸耸肩。都给你们机会了，硬是要逼他出手，这可不能怨他。 几十个活着的人里只有十几个蓝色西装的了，他们得到了宗政御司的指示，退了下去。 剩下的二十几个满身疮痍的维修工神色复杂地与阔莫对视。原来刚刚他真的是在拿他们给那些小崽子上课啊。 力量的碾压太残酷。可是他们是奉命而来，除非得到上级的指示，否则……只能继续往前冲，直到……身死力竭。 “你们到底是哪方势力的？懂不懂得等级碾压？把你们派来送死的人没告诉过你们你们什么等级，老子什么等级吗？”打了半晌，轮到他来和这帮人说说话了。 见这群人心知肚明，阔莫冷笑道：“知道了，你们是战士，听命行事。来吧！我会给你们战士该有的尊严，让你们在战场上终结生命的。” 不远处的悬浮车道上传来了警车鸣笛的动静，大批的警备人员、军队还有‘特别监管局’的人员此时赶了过来。 阔莫回头叹了口气，得！这下是真的不能再玩下去了，不然就没完没了了。 又是一拳对着那些追击者打了出去，他一个凌空高高跃起，跳下了车道，几个利落地起伏之后，身形就已经蹿进了附近的建筑群当中。 他身后依旧有几个没被打倒的人顽强地想要追击他们，只是被那最后一拳给拖延了点儿时间，再准备追击的时候就被赶来的‘特管局’的人给拦截了下来。 阔莫带着小崽子们在一分钟后出现在了未被封锁的闹市区街头，大咧咧地拦了一辆悬浮车，要将司机给‘友好’地请出去。 司机是个年轻人，被拦车的时候还在看直播间回放，冷不丁被一个带着孩子的铁塔壮汉拦车抢车，他看清楚了他们的体态特征之后，兴奋地瞪大了眼珠子，一秒之内脸都憋红了。 “超、超级、勇士？！” 阔莫一脸‘什么玩意儿’的表情，他不知道的是也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他和几个小崽子在网上一下成了名人，还有了专属于他们的‘称号’，就叫这个‘超级勇士’，甚至还有了粉丝。 “叔叔，爸爸说不可以抢别人的车车了？”上回他们抢了一次，回去后接受了温融的正确教育，小家伙们心里就牢记了下来，抢车车是不对的行为。 阔莫有些心虚，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想摸点儿钱什么的东西丢给对方。 车主忙主动拱手相让：“请开我的车吧！到时候我再去取回来就行了。现在到处都是在抓你们的，不要客气！我，我崇拜你们！” “这位哥哥要借车给我们，和他道谢，再见。”阔莫不客气地接受了下来，对于对方说崇拜他们他也相信。 年轻人嘛，崇拜力量崇尚武力都很自然。 小崽子们乖乖和车主告别，乘坐着车子再度混入到了周围繁忙的车流之中。 阔莫并不担心会被人发现并追上，大不了再来一次现场直播。他相信，大长官们可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再一次发生在行政首府的闹市区。 他带着小崽子们先找个安稳的地方休息一会儿，等到乌鸦他们赶来就能稳妥把他们送回去了。 阔莫开着车的时候，偶尔也想了一下摩莳。他这里进行的比较顺利，不知道先生那边进行得如何？ 摩莳带着孔雀一行此时刚赶到了‘安哥城’外。从排队进城开始他们就感受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氛围。 按理说这里应该是座旅游城市，可他们进来之后见到的除了游客之外，就是各种不同教派的神职人员在活动。 孔雀去打听了一圈回来向众人解释道：“‘安哥塔’本来就是‘达布教’的神塔，因为在末世之中于战火洗礼下屹立不倒，从末世后就慢慢地被奉为‘世界圣塔’，最近这几年已经成为所有大小宗教心中的朝拜神殿，这座曾经的旅游城市最近几年就在原来的旅游资源上，又多开发了宗教资源。” 摩莳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这些都是在他‘沉睡’之后发生的，他并不知道。 “一开始可能只是市政上想创收的一个新方式，后来……不同宗教的教众努力之下，如今，这里俨然是一座‘教廷城市’，很多市政上面的工作人员都变成了教职人员……”孔雀后面这句话在说出来时，声音自然地压小了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做，就是……本能。 摩莳他们自然发现了他的谨慎之处，但他们心里也觉得应该谨慎。这个地方……氛围太怪了。 所有宗教都聚集在一起，竟然还能和平共处，共奉一座圣塔，在同一座城市里向游客们布道，还能这么和谐，本身就怪。 要知道末世之前他们这个世界各种名目的教派，可是因为彼此信仰不同闹了不少的矛盾的。 在前往‘安哥塔’的路上，摩莳他们的车被一帮穿着碧绿色教袍的神职人员给拦了下来。 “我们牧首等待诸位多时，请跟我来！”领头的‘眼镜男’如此说道。 “等我多时？”摩莳冷笑。他移动的速度那么快，除非是一早就准备好了在这里等他，否则不可能在这短短两个小时内查探到他的全部行踪。 他们的车跟在前车的后面，一起朝着‘安哥塔’的方向缓慢开去。 路上，他们看到了更多来朝圣的不同宗教的信徒，都和他们去的是相同的方向。这些信徒里头只有少部分是末世前那些主流教派的信徒，这一点从他们的礼拜模式可以看出。其他大部分应该都是末世后的新教派。 这说明经历了一个末世，不光世界变了，人们的信仰也跟着变了不少。 这也容易理解，末世对曾经虔诚的信徒们来说，本来就是难以理解。对他们来说末世就是神降下的惩罚，还能在末世之后保持原有信仰的只有那只额真正虔诚、参透了的信徒们，这部分人当然不多。 于是，新兴教派如雨后春笋遍地拔尖儿。这当中不乏有纯粹的修行之人，然而更多的是借此诈骗、敛财、谋求地位、权利的投机分子。 此刻带领他们的就是一群摩莳认识都不认识的新教派信徒，他们当中有几位还是‘觉醒者’后裔，能力不强，的确是后裔没错。 事情开始有点儿意思了。 随着他们跟着这群人进到了‘安哥塔’神殿内部，整个神殿之中一百来号做祷告的人都是‘觉醒者’，事情在摩莳这里就更有趣了。 一个‘觉醒者’建立的新教？ 站在这些跪拜祷告的‘觉醒者’后裔中间，摩莳感受到是一种沉重的情绪。他们祭拜的是谁？又是在向谁祷告？ 领头的那位‘眼镜男’将他一路引到了正中央的梯形高台前，示意他往上走。摩莳犹疑了片刻，还是一步步地踏上那高台之上。 当他最后一步跨上高台，就听身后‘噗通’一声，刚刚一路引领他们进来的那群绿袍神工全都跪了下来。 大殿内这些人齐齐跪好，向着摩莳的方向叩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 摩莳扯了扯嘴角，冷笑着走下了高台。那些人依旧在进行第二、第三个叩首礼。摩莳走到‘眼镜男’面前，眼神微暗，‘眼镜男’就被他一下提到了半空中，凭空悬吊。 “叫你们的主事人出来见我。”他盯着那人的眼睛，轻声吩咐道。 “牧首吩咐了，您要想见到他，必须完成礼节。”‘眼镜男’临危不惧，不卑不亢地垂下上眼睑，缓慢回答。 “我没兴趣玩这种神神叨叨的游戏。不出来的话，那就让这殿里你们的人先替他陪葬。” “我们都是您的侍奉，为您献身是我们的光荣！”‘眼镜男’非但不觉得受到威胁，反而一脸十分期待摩莳能让他们陪葬的惬意表情。 第257章 疯狂的构想 这种表情让摩莳大为光火。他最讨厌的就是把他捧上神坛，当成工具。有那么一刻他心底一路上都在压抑着的杀气真的要控制不住，脑子里想到的都是很久以前那些记忆，他又不是没被捧上过神坛，结果怎么样呢？ 这些人曾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抬上神坛，在用他达到各自的目的后，过河拆桥，现在又来这一招？心里恨得牙痒痒，摩莳心中恶意暴露：干脆杀光他们！ 杀意勃发之际……他脑海里另外一个声音也在努力地劝说他：如果真的动了手，反而是如了对方的意。 摩莳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自己，他微微抬起头来看了眼头顶的神殿，慢悠悠地开口：“杀戮不好，不符合我重生后的脾性。我看这座塔和神殿不错，不如拆了回去给我们那边盖房子用吧！” 孔雀和古戈力附和道：“这种建材能经得起几千年岁月的洗礼，拿来建房子是最好不过的了。先生不用动手，我们来。” 摩莳见对面‘眼镜男’不为所动，轻轻向自己人勾了勾手指。 他带来的手下摩拳擦掌，真的要马上动手搞拆迁。 “住手！”大殿内响起了一声机械化的男音，“这可是几千年历史遗址。先生，何必辜负我们的一番心意？” 摩莳目光锁定神殿中某处隐藏的摄像头，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屏幕：“你们的心意与我何干？” “先生向来以天下为己任，这种孤高的话不是您的风格。” “哦？你倒是了解我？”摩莳冷笑道，“既然等的就是我，现在我来了，你们也该清楚我是为什么来的。” “先生，难道不想仔细看看这个为您一手打造的神殿？这里如今虽然是所有教派共奉的圣塔，但能进到这圣塔底下神殿供奉的，由始至终只有您。您才是这里等待了近百年的真正主人，您好好看看，感受感受，所有信徒对您的虔诚、顺从、崇拜……都在这里。” 随着对方慷慨激昂的声音落下，刚刚那高台上缓缓地升起了一座三十来米高五米多宽的金色雕像。 当它缓缓地从地下露出面部清晰轮廓时，摩莳的瞳孔扩散了片刻，孔雀和他的手下则从内心深处打了个深深的寒战。 这雕像的面孔完全就是他们家主人从前的模样，然而又有与从前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这整尊雕像身上的细节部分表现出来的是‘狂化人’的身体特征：兽爪、尖耳、竖瞳、腰部以上硬化的角质层，最突出的就是那双竖瞳里毫无情感的无机质眼神。 孔雀他们多少是知道一点摩莳另外那个身份的，他们没有见到过，但后来主人被那些人诟病的就是这个身份对他们人类社会造成的伤害。他们一下就猜出这是他们家主人在做‘狂化人‘首领时的形态。 这些人供奉的‘神’并不是他们家主人后来的元首身份，而是他曾经短暂拥有又被快速遗忘的另外一个身份。 摩莳并没有太大的震动，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他未曾在地洞里走过一遭之前，他或许还会有点儿惊讶。现在，他心里有数，所以在看到自己这副形象时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我们追随您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在您自己都遗忘了的时候，我们依旧虔诚地信仰着您。希望有朝一日您能够再度带领我们，创造真正属于人类的，快乐自由的天堂。这是我们给您秘密打造得基业，您只需要站到那上面，您之前所有的理想都能实现。” 摩莳眉头皱得更深了：“我的理想？” “是啊，您不是想让这整个世界得到灵性上的升华吗？您从前不就想要创造一个全都是‘觉醒者’的新世界吗？您不是渴望着，整个人类发展史都得到纬度上的超级跨越吗？您现在在‘尼夏城’做的不都是为了证明您当初的决定没有错吗？现在只要您站到那上面，您大可以不必从一个鸟不拉屎的小地方一点点地发展。您拥有我们为您铺垫的所有基石，无论是政经、文化、教育、娱乐……各界都有我们的信徒，我们的后盾，您只需要振臂一挥，不说整个世界，半个世界都能按照您的意志发生改变。” …… 如此具有诱惑力的话语让摩莳沉默了下来。看上去就好像他被这番说辞给说动了，正在思考一般。 隔着监控屏幕，温融能够清楚地看到摩莳此刻的表情，他在沉思。 “看吧，我就说了他不会无动于衷的。”温融的身边跟着的是弋阳，刚刚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就是弋阳说出口的。 “为什么一定要逼他？”温融非常不满，“诚如你说的你们真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非他不可？”这个问题他问了不是第一遍询问了，这个狡猾的男人上次并没有回答。 “因为只有他能办到！”弋阳这次回答了，“只有他能改造我们全部的人，他曾经办到过一次，那就能办到第二次。”” “你！你莫不是想要重新引发另一个末世不成？”之前温融心中其实有往这方面猜测过，没有敢往深处想，但现在听弋阳的口吻好像正是那样的打算。 “当然不是了，我没兴趣看到另一个末世降临，只是想让我们的信徒能够重新变成‘狂化人’而已。” 温融突然意识到他想要的是什么了，他想让人类变成‘狂化人’，并且不是现在这种拥有清醒意识能思考会思考的‘狂化人’，而是最开始被病毒感染后没有意识，只有杀戮欲的‘狂化人‘，因为那样的群体，才符合这家伙内心对‘新人类社会‘的期盼。 温融还记得这家伙说过，感染了病毒的‘狂化人’失去意识，失去了人类的思考能力和语言系统，却有着另外一种类似于蜂群、蚁群的高效、忠诚、和谐、团结的生存体系。 “你疯了！”温融这句话斥责出口时，才反应过来其实这个人一直站着的都不是‘人类’的立场。他能在和平时期将自己改造成‘狂化人‘就能看出他……一直都是‘疯了’的状态。 他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人，也不想做人，那他想要创造一个全是‘狂化人’的世界，就能够理解了。 “你凭什么替其他人做决定？他们并不想做什么‘狂化人’”温融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对某件事某个人如此无力，到底是为什么能让一个人背叛自己的种族，背叛自己生而为人的本性，选择不要做人？ “相信我，会有很多人愿意加入我们的理想世界的。”弋阳对此很有自信，“生而为人，真正开心快乐的时光总是相对要少的，比起那些天生优越，出生就富贵，从未曾过过苦难日子的人来说，这个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痛苦，煎熬。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寻求精神寄托，寻找信仰的原因。我只是告诉他们会有一个永远不会痛苦的世界，真正的人类天堂，不会有贫穷、饥饿、差距、阶层、不公、不平……这么些年来就吸收了如此多的信徒加入了我们。比起在这个世上挣扎受罪，你还觉得他们会选择做人还是做‘新人类’？ 温融生出了一种庞大而深沉的惊恐。这个问题，他真的不敢去细想。因为某些方面这个家伙说得确实是人们面临的真切的问题。 “他不会同意你这疯狂的想法的。”温融这话更像是在安抚自己。 “那可不见得。那可是他的理想，不管是他做‘狂化人’时的理想还是他做人时的理想，他不是一个会抛弃理想的人。”弋阳依旧充满自信地说道。 温融一动不动地盯死了监视屏幕上摩莳的脸，心情有点忐忑。 “弋阳，出来吧！”沉默了整整两分钟后，摩莳才再度开了口，一开口同样让弋阳和摩莳都震了震。 弋阳愣是欲言又止了很久，才最终装不下去摊了牌：“您，怎么猜到的？” 之前被温融猜到已经打击过他一次了，现在又被摩莳给猜出了他的真实身份，他搞得如此神秘兮兮好像有点儿自作聪明的样子。 “我想起你来了。”摩莳实诚地说道。从他在地洞里恢复了那段被尘封的记忆后，想起了很多过去的事，当然，也想起了弋阳，这位曾经在很早很早以前，比阔莫他们更早来到自己身边的‘追随者’。 他因此知道了弋阳后来再度出现在他面前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是有目的的，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怀疑到这位曾经的战友，军师会做出更多让他意想不到的事。 直到刚刚看到了那雕像的全貌，听到对方说起他的理想，他才再次想起了弋阳。在他‘狂化人’时期，认识他的只有弋阳，知道他一直以来的‘理想’的也唯有弋阳。再联想起过去弋阳曾经的某些奇怪的小动作，他马上就明白了对面那个隐藏身份的到底是谁。 “您想起我了？想起从前的事了？”弋阳没有觉察到摩莳口吻的冷淡，显得非常兴奋，“您想起来曾经带领我们全族席卷世界的样子了？” “嗯！”依然是冷冷的回应。“主人！我等您想起这段记忆等了太长时间了。”弋阳差点儿激动地破了音。 温融却是心脏狂跳，他想起来自己那段过去了？肯定不好受吧！毕竟从前他只是被人用证据指控，脑子里对此没有印象，感受也有限。现在想起来了，感觉肯定和之前大不相同。 “出来吧，你想做什么当着我的面说清楚。”摩莳面对弋阳还是有些耐心的，知道了是他在幕后搞鬼，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弋阳正准备去见摩莳，被监控室里另外一个人给阻止了。这个人用一副温融异常熟悉的身体挡在了弋阳面前，“不可！” 眼前这个赫然是另外一位‘温融’。 “他记起从前了，我可以轻易说服他，不需要再用别的刺激他的方法，他会加入我们的，你告诉长老们让他们等一等。”弋阳此刻是高兴的。 “我们必须看到他的具体行动才能相信他。我来这里是准备贡献生命来促成大业实现的，不是像家家酒一样听你们说几句就轻易相信。他必须证明自己才能得到信任。” “你什么意思？”弋阳略有些不满，“‘灵跃’可是我来做主的，当初和你们合作的时候就说了，你们不得插手我如何行事，还有，你们只是资助人，不得对我们的内务指手画脚。我现在要去见的是我们得神，我们的领袖。” “或许你该留一个心眼儿。弋阳！你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光靠昔日情感，更何况他对你，并没有任何私人情感。” 温融一直盯着眼前人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心下有些发怵，真是太像了，这位‘温融’掌握的‘仿身技术‘比之前在他面前展现过技术的那两个要厉害得多，就连脸上的细微表情都百分百地被拷贝了。 温融此刻看着他就像是在照镜子。他知道这位用自己的模样现身肯定是有目的的，到现在他还没有猜到他们到底是什么打算。之前弋阳亲口否认过了，并不是打算伪装成他的样子去‘劝说’摩莳加入他们，那么，这个能百分百伪装成自己的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弋阳被这人揭穿心中在意的那块遮羞布后，慢慢恢复了理智。哪怕他不喜欢听，这人的话没有说错，他应该留个心眼儿的。 “走吧，温先生，请陪着我一起去见见那位阁下。”弋阳说着，做了个邀请的动作，却是邀请的那位温融的‘仿身人’。 “弋阳，别做傻事。你现在向他认错的话，看在你们昔日的友情上他或许会生气，却不会杀了你，万一你执迷不悟，那就是在逼他处决你。”温融已经说不出其他劝阻弋阳的话了，只能用生命来恐吓对方。 “我现在向他认错，我们所做的一切就会功亏一篑。这可是一百多年的努力和构建。温先生，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我也是个理想至上的男人呐。情感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重要的，不然，哪里轮得到你来插足？” 温融气结。这家伙真是死鸭子嘴硬，明明是他自己没机会，还说得好像是自己主动放弃了一样。不过，有一点这家伙说对了，他不是个会改变自己想法的人。尤其，在他经营了如此之久之后。 “等到那边抓住了那几个偷跑出来的小崽子后，你就没用了。温先生，最后还是我赢了，从今以后我能一直陪在他身边，而你……你很快就会被他给当成一段记忆埋藏在心里的。” 温融冲他翻了下眼皮，这家伙到了这时候还要压他一头。 知道自己再怎么说也劝不了对方，但临死前也要把大话放出去才行：“我敢和你打赌，他不会上当的。他会认出来你身边这个不是我的！” 其实温融只是最后说大话罢了，这个‘仿身人’模仿得太完美，连他本人都辨别不出来。万一摩莳也辨别不出来，这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可他顾不了那么多，能给对方一点压力、暗示也是可以的。 摩莳耐心地等待了几分钟后，旁边的‘眼镜男‘接到通知，指引着摩莳他们继续往神殿后方走去，这一次，孔雀和古戈力他们不被允许跟着一起过去。 神殿后方是一片古代的灵骨塔，摩莳独自一人来到这里，远远地就看到前方最大的灵骨塔旁站着一群人。 他的视线首先在人群里寻找温融，看到了被捆住手脚架在燃料堆中的温融，远远地与他对上了视线。 摩莳心下微紧，却不能表现出来。 “先生，就站在那里吧，您太厉害了，再往前走几步我们就危险了。”弋阳遥向摩莳致以敬意道，“首先我得感谢您想起了我，同时我也向您表达歉意，之前我并不是故意隐瞒您的，我曾经试图想要唤起您的记忆，却没能成功。” “当初将我的另一个身份暴露出去的是你？”摩莳这会儿已经根据一些逻辑链想到了更多的线索。 “不！不是我。”被摩莳怀疑弋阳还是挺难过的，“不管您信不信，我装成军师接近您的时候是真的想要帮您实现理想的，只是……亲眼看到您最终落到了那个结局，又让我坚定了我自己的理想。” “不是你，就好。”这个结果稍微让摩莳松了口气。如果是弋阳的话，他绝对不能放过他。 弋阳也听出他这话的另一层意思，稍有些动容，“您，还在意我吗？” “在意什么？在意你背着我做了这么多小动作？”摩莳扯了扯嘴角不客气地笑道，“弋阳，你真的挺厉害的，瞒了我这么长时间。” “我都是为了咱们共同的理想。”弋阳姿态稍微放低了些，“您既然想起来了，应该知道，‘狂化人‘的世界才是新人类的起点。” “所以你是想让我重新创造一个‘狂化人’的世界，你认为这就是我的理想？”摩莳有点儿想大笑，“那么我问你，你是不是也要变成毫无意识，没有情感，只懂杀戮，服从的‘狂化人’？” “我，当然愿意。”弋阳道。 “可是以你的资质，你变成‘狂化人’也只是个能力平庸之辈，你同样得屈从等级压迫，你的上级叫你做什么只能完全服从，你甚至没有机会留在我身边，因为你不够资格。”摩莳一阵见血地问出了最重要的问题，“这样你可以接受？” “您可以给予我更高的等级力量……您完全可以办到这些。” “凭什么？”摩莳反问他。 “因为我……我……”弋阳竟然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了，因为他‘特别’吗？可是，万一他这次并不具备‘特别’的机会呢？ “弋阳，当年你最开始跟着我身边的时候，是个满身疮痍，充满仇恨的可怜人。我已经记不起来为什么会救下你了，你曾经是个被同类欺辱、践踏到极致的可怜虫，正因为如此你仇恨所有人，反而认同救下了你的‘狂化人’。你觉得当‘狂化人’幸福，那是因为你当时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你觉得他们没有意识，没有隔阂，没有争斗，心灵相通，团结一致……是一个先进的文明。那么……当有一天你真正变成他们其中的一员后，是不是还会有这样的判断？” “当、当然！没有意识不会感觉到痛苦。”弋阳道。 “那是因为你觉得他们不会感觉到痛苦。”摩莳强硬地打断了他，“你从未曾在那个时候做过‘狂化人’，你只是想当然地以外族人的视角去判断他们。我告诉你，他们虽然当时没有自我意识，没有想法，却依旧能感觉到痛苦。”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只要有等级的地方就有压迫，有压迫就会产生痛苦。就像我刚刚问你愿不愿意做一个最普通的‘狂化人’你的第一反应是想让我赋予你高等能力一样，你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在那个群体里等级强弱就是矛盾。你不过是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能创造一个美好的新世界，然而你的新世界从一开始，就伴随着不公展开的。” 弋阳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因为他内心最深处真实的想法在这位面前一览无遗。 “你啊，你不如说你想创造一个自己做主宰的社会秩序，反而更具说服力。”摩莳讥诮地摇了摇脑袋，“最终，你口中的完美也只是在你构建的规则下，你当家做主而得到的完美。你和莱托他们，没什么两样。你甚至比他们更可恶，因为你为了自己能主宰一切，愿意将所有人变成行尸走肉般的存在，还美其名曰：新人类的起点？真是笑掉我的大牙！” 摩莳目光深沉而悠远地看向远处，低声自语：“任何一个群体，在追求所谓的‘灵性跃升’时最重要的都是自我意识和灵魂的升华。人类之所以能称之为人，成为这个世界的主宰，正是因为他们有思想，会思考，懂人性。” 第258章 各自的信仰 弋阳畅享追逐了大半辈子的‘理想’又怎么能因为摩莳的几句话而转变：“我不信，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一切，他们没有意识就根本感觉不到痛苦，您是这骗我。” 摩莳略带怜悯地深深瞟了他一眼：“这些都是我自己的深刻体会过的，我能感受到自己的痛苦，也能感受到他们的痛苦。你以为他们没有意识，却不知道他们也是在进化演化进程当，他们终究有一天会重新恢复意识，拥有想法，找回自我，不然你看看那些未曾注射过疫苗逃跑躲藏起来的‘狂化人’族群，不到几十年的时间他们就慢慢恢复了意识。” 这显然是弋阳没有认真思考研究过的问题。确实如此，就好比大熊他们的族群就是完全没有注射过疫苗的纯正‘狂化人’族群，他们在躲入深山之中经过十几二十年就慢慢从当初的没有意识重新一点点地拥有了人的思考能力，找回了自我，还重新拥有了语言能力，并能和人类繁育后代。这恰恰说明弋阳幻想中的‘狂化人’社会与现实中的并不相同。 他理想中的‘狂化人’群体是永远没有思维能力，如动物一样靠着另外一套法则再生存，而真正的‘狂化人’不管接不接受疫苗的注射，最终都会重新恢复思考能力。当他们恢复了意识，拥有了情感，自然也会感受到更多复杂的情绪，而痛苦就是情绪中的一种，自然不可避免会被体会到。 “你不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当初会离开‘狂化人’的队伍？”摩莳继续说道，“因为我最先清醒，你能想象得了当我知道自己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感染了他们，双手沾满厚重的血垢，脑海里不断能回想起无辜人临死前的呐喊悲鸣时，那种绝望的痛吗？我从没有人性的怪物到重新恢复人性，经历了的也将是那亿万‘狂化人’群体将经历的。没有人能承受得了那种痛，我必须解救他们也解救那些没有被感染的人类，所以我才会离开，去寻找能够救双方的办法。” “……那又怎么样？即便是那样，也比过去那个肮脏龌龊的人类社会要好得多。先生，你就是太妇人之仁，如果不是你半途而废，新人类到系统早就构建成功了。”弋阳还是坚信他脑子里的才是真正的乌托邦。 “那如果我再告诉你，所谓的世界末日并不是天灾，而是人祸呢？”摩莳突然说出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话语。 温融隔着监控设备同样能听到他们之间的交谈。当摩莳隔着远距离第一眼并没有认出那个‘温融’并不是自己的时候，他是害怕的。他怕摩莳会受到伤害。然而在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后，现在他全部的注意力都被弋阳和摩莳之间的对话给吸引了过去。 尤其在听到摩莳突然说出来的这一句时。 “怎么会？”弋阳依旧不相信，“不是已经有科学家研究出来了吗，是因为我们的世界进入到光子带而引发了各种□□，磁极偏移，地下深处蕴藏着的不知名病毒感染了你这个初始感染者，而你又感染了更多的人……末日之变就此发生。” “如果我告诉你，我身上的病毒也是被人为培育出来的呢？我想起了自己变成‘狂化人’的那段记忆，也想起了自己是怎么变成‘初始感染者’的，并不是现在流传的那种学术说法，我是被人为地种下了病毒。也就是说，‘狂化人’是有人故意制造出来的，既然是故意制造的就有目的，而这个目的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为了创造一个更美好的人类世界。当初我离开‘狂化人’群体想要去找的就是那些在我身上培育出病毒的人，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找到他们，说不定他们有能力终止这一切，然而不等我找到他们，就死了一次，等我醒过来就已经忘记了那段记忆，却因此成为了能引导部分人的潜能，使他们觉醒超自然力量的‘觉醒者’领袖……” 弋阳拼命地瞪大了眼睛。他很想继续怀疑摩莳的话，可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假的。这个人没必要为了哄自己把故事编得如此之深。 温融也被摩莳这段简单的描述给惊住了。这就是为什么他既是感染者又是拯救者的缘由吗？他一个人承担了世界之痛苦，又承担了世界之救赎。现在突然发现原来这些也都是被人为操控着发生的。 温融心中为摩莳而痛心。他不能就这么坐着等待救援，他也得自救才行。 此刻在监控室内监控他的是之前的‘眼镜男’一行，他们现在正在虔诚地祷告，口中喃喃低语的全是希望得到他们信仰的神明显灵。 弋阳用来洗脑这些人的依然是老一套。 或许自己能从这些信徒身上找到突破点。 “牧首大人！我们的大业很快就能实现，千万信徒都等着您的指引，清醒一点！他只是在为他自己寻找理由推脱罢了！”弋阳身后跟着的神工之一此时开口打断了他的思维。 弋阳心中清醒的那一面在告诉自己，摩莳绝不会为了推脱责任编造这样的故事，如果他想要推脱责任，当初被无数证据指控为‘初始感染者’时，他就不至于选择为了全人类而牺牲自己，可同时他内心阴暗的那一面也在极力劝说自己：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无法回头了，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筹谋的计划此刻已经到了关键时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努力操持了一百多年就是为了证明自己，即便摩莳说得是真的，他也要自己亲自试一试，看看结果才能真正甘心。 “先生，您是不会加入我们的，对吗？”虽然是个问句，弋阳内心非常确定摩莳的选择。正如同他已经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一样，摩莳也不会轻易改变他的想法，想要改变他，只有他们最初那个设想。 “哪怕，我用他来逼迫你做选择也不行？”不等摩莳回答，弋阳将矛头指向了‘温融’。 摩莳稍微动了下身形，对面那些挟持着‘温融’的神工们立马有了动作，一人拿刀一人拿枪，全都抵住了‘温融’的身体。 “先生，虽然您的速度很快，可您敢赌吗？您下次再动一下，他可能就会没命。”弋阳一直在注意着摩莳的动作，“我了解您，这么长的距离内您的瞬移速度是零点二五秒，我们这边扣扳机的动作也是零点二五秒，您瞬移到达的同时他就中了枪，您有一半几率救不下他。” 摩莳按了下手腕，示意他们不要冲动：“你之所以安排这么长的距离就是把我的反应时间也给算了进去。不愧是你。” “我了解您很多您可能自己都不了解的东西。”弋阳对此充满自信。 “你如果动了他，自己也活不了。”摩莳冷静地和他周旋。 “只要能让您最终站在我这边？我就算是死了又有何惧？”弋阳这会儿又表现得大无畏。 “你确定真的了解我？？”摩莳继续和他攀谈的同时也在揣摩他的每一句话，试图从中发现更多讯息。 “当然！我说过我比您想象的更了解您。事实上，如果不是您这次醒来遇上这个男人，您一定是按照我的想法在行事，早就把外面的世界给闹得天翻地覆了，不是吗？一旦您钻牛角尖儿想不通的时候，也会变成一个激进派。尤其当您心中被仇恨和愤怒给充满时，您谁都不会相信。这个时候您也比较容易被外界情绪所影响，陷入一个死循环当中，彻底被仇恨支配，一旦您与莱托他们打起来了最终就是不死不休的状态。这就是我最初的设想。您觉得有可能实现吗？” 有可能！ 这一点摩莳没有反驳。如果不是遇到了温融在‘尼夏城‘安定下来，沉淀自我，检讨自身，他有八成可能是会采用最直接的报复行动。 他在与温融他们那帮在艰苦环境下依然顽强求生存的‘幽灵窟’人接触的过程中，重新找回到了最开始的自己——那个带着‘觉醒者‘立志要为人类生存发展而努力的他，重新学会了相信别人，而不是陷入复仇的漩涡当中，全凭一时心性而做决定。 “所以我讨厌这个男人，他本来就是个实验室里没有姓名只有编号的小帮手，甚至成为了‘繁育箱‘，如此无品之人却让我的设想功亏一篑。您为了他甚至连我们多年的友谊都能舍弃，就因为不想让他因为我而不舒服。”说起这个，弋阳依然是愤慨的，温融明明就是个命如草芥的最底层人类，连曾经的他都比不上，为什么能有如此巨大的影响力？ “你的不满应该冲我来才是。” “不！就是他，他和他的那几个杂种崽子用所谓的家庭温暖绊住了您。没有他，您就依然是您，这一点我非常确定。” 温融在这一刻GET到了弋阳的真实打算：他需要让自己死在摩莳的面前。那个‘仿身人’为的就是现在而出现的。 同时摩莳也知道他不会给温融活下去的机会。 “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摩莳忙急切地开口道。之前他一直将注意力都放着那些刀枪之上，已经在心里预演过十几套方案了，都无法保证百分百确保温融不会受伤害。在预感到这家伙不会让温融活着时，想都没想，摩莳已经做好了选择。 只要能让温融活着，他能答应任何事。在这一刻所有的理想、事业、成就都比不上就在远处岌岌可危的那个人，他完全没办法接受温融在自己面前受到任何伤害。 既然没办法接受，那就妥协。为了那个人低头妥协他绝不会后悔。 弋阳听了他这话非但不开心反而大为光火：“你竟然为了他愿意做到这一步？”他竟如此轻易就选择了温融，为了温融他能够背离之前所有的打算。 弋阳垂下脑袋来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脸，输了，完全没有一丁点儿赢面。 “先生！接下来我们谈谈合作吧……为了证明您的合作诚意，请往后再退五十米。”弋阳抬起头来，半掩着脸庞威胁道。 摩莳在心中判断他想做什么，是真的要谈判还是只是想把他再往后逼退一段距离，增加救援难度？心中危机感加深，他有种强烈的预感，接下来情况会发生骤变。 摩莳凭着本能身形俯冲，同时那两名神工早就做好了准备，一齐动手。 正如弋阳之前判断的那样，摩莳瞬移到达的时间和对方开枪的时间差不多，子弹和刀子造成的伤害全都变成了现实，只不过与弋阳他们想象得不一样，这两种伤害都没有切实地发生在‘温融’身上，而是落在了摩莳的身上。 在最危机的关头，来不及阻止伤害的发生，摩莳的第一反应是用自己来做‘挡箭牌’。 他脑子里此时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自己没了也得护住温融，在这种超强念头刺激之下，他身上带着的那块黑色石头发出高温能量，他竟然将自己化做了液体形态包裹住了‘温融’的全身，成功地挡住了刚刚那两下的进攻。 紧跟着，就是脚底下的燃料堆被点燃。 摩莳在包覆住‘温融’的全身，替他挡了两下攻击后，疑惑地‘嗯？’了一声，下一秒的动作竟然是主动脱离开‘温融’的身边。 ‘温融’没有被热能弹和刀具伤害，却被点燃的燃料堆给整个包围，在一脸难以置信之中，被摩莳一脸嫌恶地给推入了熊熊燃烧起来的大火之中。 弋阳傻眼儿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一开始的时候他是羡慕嫉妒恨的，紧跟着他也被摩莳一连串嫌弃‘温融’的动作给弄懵了。 意识到他们做的一切没有按照他们的剧本发展，弋阳呆愣了两秒钟后，拔腿就跑，跑了没几步身体就被提到半空中，脖子上卡着圈无形的力量，拖着他一路往回拽。 “人呢？”摩莳的脸出现在弋阳的面前，这位此刻已经难以保持冷静了。 “人？人不是被你推进火堆里了吗？你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弋阳脑子转得极快道。 “蠢货！虽然你们找的‘仿身人’伪装得天衣无缝，我只要一抱他就知道他是不是我的人了，想骗我！？弋阳，这就是你的计划吗，以为他死了我就会受到刺激而失控？” “您现在已经失控了！您难道没发现吗？只要和他有关你就无法真正冷静的处理，当您把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的时候，您就失控了。您不再是一个理智的领导人，您变得庸俗平凡，真是太让我失望了。先生，醒醒吧，这样的不是您，您不该有弱点，不该有感情，不该变成个俗人！” 弋阳只能用尽全力指责摩莳，仿佛只要把他贴上这些标签，自己就占了上风。 “把他交出来！”摩莳脸色突然变了一下，刚刚他无意中借助了黑石的力量才改变了身体的形态，现在那黑石又开始在吸收他自己体内的力量了。 他需要一个能够代替他被吸收能量的工具，只是不能是弋阳，弋阳死了温融真的会死，他将注意力集中在刚刚执刑的两名神工身上，他们被这骤然发生的一切给吓住了，正准备逃走。 摩莳及时拦下了那两位，将被黑石的吸收力量转移到这两位身上，片刻功夫，这两位带有‘觉醒力’的神工就在他面前被吸光了体内的力量，衰竭而亡。 弋阳惊愕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又一次变得激动起来：“您果然是主宰这个世界的神祗！当初您能引导人们激发潜能拥有‘觉醒力’，现在您又能将这力量给轻易夺取！主人，您怎么就不能正视自己的使命呢？没有谁会无缘无故地拥有这样的能力的，上天既然赋予了您这些，就是有特别目的的。您清醒清醒吧，不要再甘于平凡了！” 他始终将摩莳的选择当成是违背了命运的安排，想要逼他走上‘正途’。亲眼看到一个原本能呼风唤雨、掌控一切的神明，甘愿为了个区区草芥之人变成凡人，弋阳痛心疾首。他此刻并不觉得自己是因为嫉妒才要这样做的，反而有一种自己就是神身边的‘导引’‘的感觉。 没办法了，他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引向正确的命运之路。 吸收了两个‘觉醒者’的力量才平复住黑石的躁动，摩莳对弋阳的话充耳不闻，他现在一心只想找到温融。 “把人交出来！我不杀他，还保证不杀你们所有人。”摩莳抓住弋阳的脑袋与周围的监视器对峙。 他知道，监视器后面还有做决定的人。 “杀了他——！”弋阳做好了玉石俱焚的打算，现在只有真的杀了温融才能刺激得摩莳彻底失控。 摩莳的指甲尖儿隐隐戳入到他弋阳的脑袋中，他只需要再稍微用点力，这家伙定然就会被捏爆脑袋。 隔着监视器，温融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包括刚刚摩莳一瞬间发现那个假的自己，当场杀了他时的画面，还有后面他一系列看上去好像真的像‘失控’的举动。 现在，弋阳要一命换一命来杀了自己逼摩莳，他心下也是慌张的。 “杀了我他也得死。”温融冷静下来地尽力劝说他们，“他是你们的牧首！是你们的领袖，他死了你们的信徒怎么办？千千万万的信徒谁来领导？更别提，杀了我你们都逃不了，看到刚刚我家先生动手的样子了吗？他会把你们体内全部的能力都夺走，你们就再也没办法和你们的神交流了。” 他稍微了解一点这些被洗脑了的信徒，和他们讲生死可能并不能真的吓唬到他们，那就讲与他们信仰的神得‘交流’和‘沟通’，对虔诚的信徒来说，能和自己的神沟通交流才是最大的幸福，死亡反而并不可怕。 果然这些信徒们对后者深感忌惮，温融恰好抓住了他们最大的弱点。这些‘觉醒者’后裔之所以能够变为‘灵跃派’的信徒，就是因为他们的教义宣扬他们拥有的特殊能力是一种与神沟通的手段，只有少数人才有。 “杀了他！”此时从另外的监控设备里传出了之前一个声音，温融知道这是弋阳背后的资助人，藏头露尾不知道具体什么来历的幕后推动人。 ‘眼镜男’一行面面相觑，有些纠结。 “想想你们自己，切断与你们信仰的神灵的联系，不仅这一世，下一世也没办法得到他的庇佑，他会生生世世地遗忘你们，因为你们先割裂了与他联络的能力！”温融激情渲染。 他不发挥点儿嘴炮能力不行了，总不能真的等着这些人在他头顶上落下屠刀吧。哪怕能拖延点时间也是可以的啊！ ‘眼镜男’在纠结了两分钟之后，紧了紧手上的刀向着温融走了过去。 弋阳一脸‘视死如归’的神情，坚信他的手下一定会听他的吩咐，说不定现在那位温先生已经死翘翘了。他只要想到自己比温融多活一会会儿，就比较舒心。 他把温融带走，先生就能回归正途，哪怕他死了也还是值得的，遗憾的是他没办法看到后续一切都发展了。 正想着，‘眼镜男’带着人押着温融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弋阳当即惊得瞳孔持续不断地发生地震。 “请，请放了我们的牧首大人！”‘眼镜男’结结巴巴地向摩莳提要求，“还、还有放，放过我们，不能夺走我们的能力。” 摩莳的目光在与温融的眼神对上，看到这家伙向他微微颔首，扎进弋阳脑皮里的指甲收了收。 他不在意要用弋阳去换温融，也不在意用这些信徒的能力去换。那个男人就是他的一切，是他的生命和信仰！ 第259章 死不死？ 弋阳心下郁结难受，他的手下非但没有听他的命令杀了温融，还犯蠢地把人带到了摩莳的面前。这下好了，自己送上门来，那位阁下可以轻而易举地杀掉他们全部，并且完好无损地把温融给救走。 他都已经做好破釜沉舟的决心，希望以自己的性命来换大业可成了，怎么总是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出现意想不到的岔子？ “为什么？”弋阳失去了一向维持着的冷静优雅，五官因此而扭曲，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向他的信徒咆哮：“为什么不杀了他？！” ‘眼镜男’等人战战兢兢，眼睛瞟到地上那两个死去的神工：“牧首大人，我们不想失去神力，您说过的，只有拥有神力才能与神相通。” 弋阳当即一脸如遭雷击的神情，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些人是因为这个而选择不听他的命令。愣了两秒钟之后，他讽刺地大笑起来。 当初为了方便统筹、管理、约束、控制这帮人的意识，他有意无意地按照教派模式来发展这个组织。之所以能在这么多年里秘密吸收发展不少人员，除了靠背后资助人的帮忙外，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口中宣扬的‘神力’，也就是‘觉醒力’。 他最开始找的信徒基本上都是名单上曾经的‘觉醒者’后裔，这些人本身体内就带有一点儿潜在的力量的，通过一些其他化学、物理手段的刺激，十个里头有那么一两个有机会能重新表现出一丁点儿特殊的力量来，也正是靠着这个，他宣称能赋予这些信徒与神沟通的‘神力’，很是能哄住不少人。 弋阳本身并不是一位真正的神学信仰者，但他创造出来不少在他编造的教义之下极度虔诚地信奉着他口中‘神明’的信徒，这些信徒们实实在在地相信着所谓的‘神力论’，这正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典型。 弋阳大笑过后冷静下来，面如死灰，一副老老实实准备迎接着死神到来的样子。 “您杀了我吧！先生！”他还主动向摩莳求‘解脱’。 摩莳这会儿没工夫理会他，闪身到了温融身边，一把将温融给揽入自己怀里。对这位先生来说，他最先在意的当然是自己的爱人。 “杀了我啊！”弋阳眼见自己如此落魄依然无法入他的眼，心中一阵哀伤，苦苦哀求道：“我只求您亲手杀了我，先生！” “弋阳先生……你知道我们不会杀了你的。”温融有点儿看不过眼，帮着摩莳开口，“您何必失态呢？” 对温融来说，弋阳真的太会装模作样了。此时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弱者模样，是想博同情吗？他偏偏不如他的意，就要当场揭穿他。 弋阳见温融破了他的盘算，心中暗暗生怒。他当然知道他们不会杀他，可也不会放他，而他需要的是能够被放走。 弋阳就是想让摩莳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示弱是最简单的方法。一旦能让他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几秒，他在说几句软话，就能勾起一些过去的回忆。他知道摩莳骨子里是重感情的人，那对他眼下的处境来说，是有利的。 可刚刚因为温融的打岔，摩莳并没有将注意力转向他，示弱无效。 见示弱不成，弋阳便马上转变态度，改为用逞强来继续吸引注意力，他特意拔高声音，做出了一种无惧无畏的姿态：“您不杀我的话会后悔的，先生！我会和你们作对，一直作对下去！我会让你们知道你们的小打小闹是多么的可怜，你又一次选错了人生！” 摩莳微微蹙眉，视线正预备扫过去的时候，温融再度开口，点破他的小心机：“看来您真的很确定自己不会死才能如此信心满满地说出这些话。您别老是把杀不杀你这件事挂嘴边了。我们真的不会杀你，不杀你是因为你还有用，而且，不杀你也不代表会让你离开，您可别误会。” 温融干脆直接挑明了，不让这家伙继续装下去。他算是见识到茶味儿浓郁是什么样的一种表现了，这家伙……真不负‘绿茶男’的头衔。 温融可不相信摩莳会现在动手杀了他。弋阳是怎么创建起这个组织的？背后的‘资助人’是谁？这么些年来他们这个组织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具体拥有多少能量和关系网？这些可都是需要弄明白的事情，在没有从他身上查清楚这些之前，傻瓜才会杀了他那么简单。 这个人之所以刚刚那样表现根本就是怕死，也不想死，想骗取同情能够被放走，却又不直接求饶，而是拐弯抹角地用自己的命来刺激摩莳，打量着仗着他们曾经的友谊和交情，示弱和逞能都有可能激起摩莳更深层次的怜悯。不得不说，这家伙真的挺会揣摩人的心思。 温融想到这里特意瞥了摩莳一眼，这家伙太直了，以前可能都看不懂这位军师的‘茶艺水平’吧，现在应该能就看清楚了吧。 摩莳耷下眼角表示自己都知道。他是不懂什么‘茶艺’不‘茶艺’的，就是从那次弋阳帮他出主意‘追’温融时，突然开了点儿窍。 温融见状，还故意逗弋阳道：“要不然我帮您问问看！先生，是不是不管他今天表现如何，你都不会放他走的？” “嗯！”摩莳的回应快极了。 快得饶是脸皮再厚，弋阳也有点坚持不住。意识到自己在这对伴侣面前丢了大脸，弋阳立马转羞为怒。 让他们放自己离开那是不可能的，那就自己逃吧！反正他不能被关起来当阶下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被囚禁的滋味儿，他发过誓，这辈子再也不要再尝试第二次。 弋阳突然拔腿往前面的神殿跑去。 只是没跑两步他就意识到自己跑不动了，明明身体努力往前冲，却被一股力量给束缚在了原地。 他一脸绝望地回头看了眼摩莳：“先生，您知道的，您知道我死也不会选择被选择被囚禁的，您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他终于肯喊出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 摩莳这一次瞟了他一眼却不为所动，他知道这家伙话里的意思。当初第一次遇到他时，这家伙就是满身疮痍从被囚禁的地方拼了命逃出来的，而他身后还有一群把他当玩物和猎物追逐、戏耍、练习捕猎的人类。 那个时候的摩莳，还是意识未清醒的‘狂化人’首领。 “您曾经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从一群恶鬼手中救下了我，先生！您把我养在您身边的那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尽管身边都是‘狂化人’，因为有您的保护，我觉得自己特安全，我第一次在一个群体里成了被需要的存在。哪怕他们在外面嗜杀成性，但因为有您，他们尊重我，听我的话，把我看做他们的一员，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先生！不是我要背叛您！是您！您忘了我，您先背叛了我们……” “闭嘴！”温融用力勾住了摩莳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拢了拢，“不要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了，你听听自己说的——‘都是别人的错我没错’，呕~~就你无辜？他该你的吗？我告诉你他谁都不欠，对得起你们，也对得起天下人！谁特么要把他当冤大头，一味将错误都推到他身上，我第一个抽死谁！” 温融是真的气坏了，自打他从这人口中得知一些过去的信息开始，心底就一直在蓄积着怒气。 每个人都把不该他承担的错误推给他。末日降临，是他的错；世界复苏，依旧能找他的错；他救人、帮人、想要为更多无辜平民撑起一片天，这帮人还要在他身上找到错处。 他最大的错处就是不该因为身负力量，就主动地站起来，扛起别人不敢扛的重担。不，他没错！这一点上他也没错，真正的爷们儿就该是这样的，负担别人不敢承受之重，绝不逃避责任。 有些话，温融不说出来，摩莳也能通过他的情绪起伏感受到。弋阳不懂为什么他甘愿选择平凡，心甘情愿地留在这个人的身边。正是因为……现在这样。 “杀了我吧，先生，求您看在我两度帮助您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求您杀了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示弱。 “封住他的嘴！”温融懒得再听弋阳胡搅蛮缠了，“您现在应该喊的是放了您才对吧，弋阳先生！别在我面前玩这一套，没用。” 弋阳还想反驳，张嘴的同时发现自己不管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发声。摩莳真的封住了他的嘴！ 他真的不能被关起来……会疯的，他害怕，太恐惧了！无法再说话的弋阳，不停地以眼神瞟向摩莳，希望能够引起摩莳的注意，然而这一次，摩莳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愿意再给他。 他现在才开始有点儿绝望的感觉。 “先把他交给孔雀他们处置，我们没功夫在这里和他耗时间。二宝还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已经快两天了。”温融抓住了摩莳的胳膊，作为父亲，他们这会儿应该先把孩子放在首位。 摩莳当然全听他的，将弋阳和‘眼镜男’一行一起送去了前面的神殿。 神殿里头，孔雀和古戈力他们一群人依然与之前神殿里的那些信徒们在虎视眈眈，互相提防着对方。当看到温融平安被救出来，他们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孔雀他们几个随后看见被带出来的弋阳，懵住了。弋阳先生？他怎么在这里？还一副死气沉沉，斗败了的公鸡的模样？ 神殿里的那群前来参拜的信徒们平时是见不到弋阳的，并不知道他什么身份，他们隶属于‘眼镜男’管理，在看到‘眼镜男’被抓后原本试图反抗的，古戈力现场给他们表演了一个绝活儿，这群等级并不高的家伙们马上就服帖了下来。 交代了孔雀和古戈力留下来处理后续的事情，摩莳同时接到了阔莫的消息称已经顺利接到四个小崽子。他打算先带着温融先赶去与他们见上一面，再去与蜘蛛他们会合，一起营救二宝和小红。 现在最重要的人已经在他身边，别的对他来说就是走一遭的事情，没有之前那么急了。 摩莳他们刚离开，弋阳被封住的嘴巴就重新恢复了自由，他一反刚刚那种死气沉沉的消极状态，重新振作起来，他不能就此坐以待毙。 他不止一次想要与孔雀说上话，孔雀只是让人将他捆得严严实实，并不靠近他。因为知道这位擅长打感情牌，又和他们真的有感情，为了确保自己不犯错误，他让古戈力和她的手下去负责看管他。 弋阳压根儿不认识古戈力，根本说不上话。 弋阳并不气馁，他认为自己还有机会，只要能够逃走就能重新蛰伏起来，再度寻找到新的机会。这一次他将自己亲自走上神坛，他会向摩莳证明，他错过了自己错过得究竟是什么！ 现在摩莳不在，是逃走的最好的时机。他很快就做好了策划，并下定决心马上行动。 他相信‘资助人’那边也会来救他的，毕竟他手头上掌握着的除了‘灵跃’还有其他一些伪装成神学研究、科学解谜、历史探究的民间组织……每一个组织都有不同规模的发展，旗下分布了不少的产业，他们基本都是给‘灵跃’作掩护的盾牌，而这些学术组织吸收的会员大部分都能往信徒的方向发展。 作为合伙人，他十分确定自己的价值。 现在，只要这里能够发生点儿事故，给他制造些逃跑的机会就好。弋阳看了一圈，最终将注意力放到神殿正前方梯形高台上那座摩莳的雕像上…… 摩莳与温融二人出了‘安哥塔’刚坐上悬浮车准备直接通过‘黑洞空间’转移的时候，‘安哥塔’方向的地底突然一阵巨响震荡开来，由深及浅从地下深处轰隆隆地一路传动到地面。 外面那些还在参拜‘圣塔’的各教派信徒们一时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纷纷抬眼往‘安哥塔’的方向看去。好像，声音最响亮的地方就是来自那个方位，包括神殿也在那边。 紧跟着，‘安哥塔’周围一千米之内的地面可发生了强烈的不规则波动，伴随着沉闷厚重的响声，地面在剧烈晃动几下之后，出现了一条条巨大的裂缝，而更多分段式爆破声就从那些地缝里传了出来，有些比较薄弱的地面在震裂过程中，冷不丁地塌陷了下去。 ……第一个人发出的尖叫声响起，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正在做祷告的人们立马一个个从地上连滚带爬地爬起来，一窝蜂地向着远离‘安哥塔’的方向逃离。 “是地震吗？”温融从高空俯瞰下方，能够清晰地看到地面一系列的剧变。 摩莳拧眉摇头：“不！是高效热能弹！”他已经闻到了硝烟的气息，从刚才裂开的地缝里冒了出来。 “看！‘安哥塔’和神殿在往下陷落！”温融发现到了更加紧急的状况，不光是周围的地面在皲裂塌陷，位于事故中心地带的‘安哥塔’与神殿同样在一点点地往地下塌陷。 神奇的是，用金属与特制混凝土等建材建造的神殿在震动中正在分解成一块块地坍塌、崩落，而那座‘安哥塔’却始终没有一块儿石头崩落的迹象，然而由于整个地面的塌陷塔身倾斜了三十度度正在逐渐地陷入地缝之中。 “孔雀他们出来了！”车子往事故中心带开去的时候，温融看到从那坍塌陷落的神殿中陆续跑出来的人们，一部分信徒和不少他们‘幽灵窟’的人都靠着自己的速度和力量跑了出来，然而还有部分信徒本身能力差，突然遭遇到这样的危机情况，慌了神，吓都吓得半死了根本不知道怎么逃生被困在垮塌的神殿之中。 “我来开车，你去救人！”温融用力推了一把摩莳，自己稳住了方向盘。在这种情况下并不适合自动驾驶模式，得切换成人工模式。 “救人？”摩莳只和他对视了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说的救人是救被困的所有人，包括那些信徒。 “快去啊！”温融急道。 摩莳会心一笑，没有再耽搁，身形瞬间在车子里消失无踪。他们真正地相互理解彼此，也是彼此最强有力的支持者。 摩莳进到神殿之中施救，温融则驾驶势着车子在缓慢塌陷的废墟上空盘旋，先后拉了才跑出来的古戈力和她的两个手下上车。 古戈力一上车子就破口大骂：“妈的！那个男的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心太特么的黑了！炸了他们修建的那个不伦不类的神殿也罢了，连‘安哥塔’都不放过！那可是几千年的历史文化遗产，那小子眼睛眨都不眨就敢炸！” “是弋阳？”温融从她的遣词用句里推断。 “可不是那家伙！他们在修建神殿的时候就特么的在那雕像底下挖通了地下工事，一直连到‘安哥塔’……埋得有高效热能弹，这是一开始就做好了自毁装置。”古戈力灰头土脸得搓着脑袋上的灰尘，“那家伙身上带的有一枚发射器，剩下的一枚在那‘眼镜男’身上，老娘就特么眨了两下眼皮的功夫，那家伙就按下了两枚发射器，启动了自毁装置。” 温融马上想到了弋阳这么做的原因：“他想逃，必然要制造点儿大动静。他人呢？” “不知道！他按下发射器的同时就往门口冲，我们反应慢了一秒，紧跟着神殿的地板就被从下面炸翻了！当时他们所有人的下意识举动就是逃命，哪里顾得了他。” “那他肯定就在附近，刚刚跑出来了不少的信徒，都穿着一样的教袍，就这么点儿功夫他跑出来也没跑远！”温融想到那家伙心里就膈应，不能就这么放走他，“我去找他！” 驾驶着悬浮车离开那仍然在塌陷的废墟中心，温融绕着整个‘安哥塔’一圈圈地画圆寻找。 在找到离‘安哥塔’直径一里地的外围时，他发现了披着件绿色教袍正飞快逃跑的弋阳。那家伙把自己改造成‘狂化人’后，速度还不赖，就这么短短两分钟的功夫，竟然独自一人跑出这么远的距离。 古戈力摩拳擦掌地做好准备：“靠近一点儿，车子降低一些，我亲自去抓他！” 温融试着将车子往下降了降，底下正在急速飞奔的弋阳抬眼看了一下，隔着车前窗与温融目光碰撞在一起时，这位年轻人脸上露出了狰狞的狂态。 又是他！姓温的就是他的克星吗？ 知道自己不是古戈力的对手，弋阳只能加快了速度拼了命的跑。差不多了，‘资助人’应该就在接应他的路上了，只要自己能尽量拖延一点时间，等到后援到来。 眼看着车子快要降落到合适的高度，古戈力突然警觉地抬起头来，快速拽着温融把持的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车子刚刚转动七十度，一排子弹沿着他们车子之前的角度一长串横扫而过。 古戈力的手下趴在车子的后排座压低身体，观察道：：“是战术直升机，还带重火力的。” “是来接应他的吗？”古戈力问道，同时将温融整个身体都压在自己身下，由自己来把控方向盘，进行躲闪。 不断有子弹在扫射过他们的悬浮车，一部分被躲过了，还有一些实在躲不过，只能用车子硬扛。 车子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差点儿被那追着他们打梭子的直升机给打穿发动机，要是在半空中失去了动力，掉下去事小，掉下去后那可就是活靶子，下面这地段可没有能够躲藏的地方。 “撤！”意识到他们不可能占到便宜，说不定还可能被对方给干掉，温融立马做了最有利的决定。 古戈力单手把控方向盘尽量绕弯子躲闪，并逐步往更高空攀升，企图往回飞。当他们爬升到一定高度后，那直升机不追着他们打了，而是调转方向一路向着弋阳所在的区域飞去。 温融气喘吁吁地看着远处那即将接到人的直升机，扼腕不已。 然而，让他们意料之外的一幕骤然发生。 只见弋阳原本欣喜地向着直升机招手，等待被对方接走，突然间，那直升机横向转了个方向。从温融他们的距离和高度看过去，能够看到弋阳原本挥舞着的双手逐渐地停止了摆动，变成平举在头部两侧，做投降状。 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能感觉到弋阳肢体情绪突然的改变，他在害怕，在惊恐，甚至在求饶。 “怎么了？”周围的空气莫名变得紧迫压抑，连温融都能觉察到不对劲。 只听着‘哒哒哒’一阵连环射击声持续响起……稍后直升机重新纵向升空，而原本地面上站着的弋阳，变成满身污血横躺在地的模样。 第260章 圣塔显灵与一起行动 那架‘战术直升机’在空中盘旋了十几秒后，故意在温融他们悬浮车所在的相同高度绕了一圈，古戈力拍了拍一直盯着地面那惨状发愣的温融：“小老板，你看！” 温融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与直升机侧门口内架着重武器的某位杀手四目相交，对方朝他微微颔首，而杀手的那张脸和刚刚才倒地的弋阳的脸一模一样。 再度看到‘仿身人’出现在他面前，温融一下就明白了为什么弋阳会被舍弃。 只要对方手头拥有‘仿身人’，就能顺利地接管弋阳手头拥有的全部。至于真正的弋阳活着还是死了，都没关系，死了对其幕后的‘资助人’来说反而更有用。 温融这一天多的时间通过和这些人接触，多少能判断出，弋阳与‘资助人’根本立场上的不同，他们双方之间的矛盾肯定也有不少。 或许，对方很早之前就在想着要以‘仿身人’来取代他，这次正好是个合适的时机。 车子缓缓降落，温融跳下去来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个人的身边，看着他几乎支离破碎的躯体，强忍着不适感，按规矩想要确定一下他的生死。 古戈力将温融给拉了开来：“我来吧！” 在古戈力蹲下去准备检查弋阳的身体时，地上那看上去死透透的家伙突然睁开了仅剩下半只的眼睛，腥红的眼珠子骨碌骨碌在眼眶里灵活地转动。 温融没有被之前的事情吓住，被这一幕给吓得全身激出白毛汗，差点儿没能稳住自己的脚步。 还、活着？都已经被打成破布头了，还活着的吗？ “命真大！”古戈力就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脑袋。杀手瞄准的是他整个人，子弹除了对准了心脏部位，第二集 中射击的方位就是他的脑袋。这家伙的半边脸颊都被毁掉了，脑袋也因此豁了个碗大的洞，却因为没有伤到主要脑神经系统依旧还活着。 “小老板别紧张，他是‘狂化人’，命比一般的‘觉醒者’还要更强硬，除了损坏心脏之外，还需要彻底斩首才能让其快速死亡，否则心脏死了脑袋不死还能撑几个小时才会慢慢死去。” 温融稍微稳住了一下心神，心里大概有了数。 “救、救我……”弋阳努力地说话，发出来的是破碎的粗嘎声音。 “怎么救？你也就还能多活几个小时而已，身体完全被废掉了。”古戈力摸了摸他的内脏，还展示给他看：“里面稀巴烂一坨！” “找、找先生……”弋阳奋力张嘴，“他、他可以……” 古戈力对此并没怀疑，而是回头看了看温融，等待小老板做决定。 “我……还有用！”弋阳也知道决定自己生死的权利此刻在温融的手上，他试图用温融感兴趣的东西来说服他，“你不是……想、想知道‘资助人’的情况……救我，我告诉你！” “那样的话您就算活着也势必会被永远地囚禁下去。”温融老实告知他这样他今后的命运，还戏谑他，“您之前不是说了宁愿死，也不想被再囚禁的吗？” 直到这个时候，弋阳依然能在温融这里碰壁。他再度确信，这家伙百分百就是来克他的。 “我能把‘灵跃组织’交给你，它有很多资产，信徒遍布世界各地，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关系网……”并不正面回答温融的话，弋阳拼命说服对方救自己，这也算间接回答了温融刚刚的疑问：比起真正的死亡，被囚禁又怎么样？ “您还真是习惯了心口不一，这么长时间的自我欺骗连自己都被说服了吧。怪不得说能当大骗子的人首先就要先骗了自己。”温融是真的看不惯他这种品性，想的和说的做的都能不一致，就这样还偏偏想要别人以他为先地‘理解’他。 “您应该知道，对方舍弃了你正是因为他们有足够的把握已经能够掌控你的组织。您已经没用了才会被干掉。” “不！不是的！我还知道很多事情！你不是想知道‘幽灵窟’里一部分彻底失踪人的下落吗？我知道……” 这倒是让温融真正有了点儿兴趣。那一部分以阿土老爸为代表的失踪人口留下的线索，目前为止只找到了‘灵跃组织’的一个标志而已，事实证明真的和他们有关，如果能从他口中得到更多的线索的话…… “小老板，别听他胡说。他这样的人一旦获救就会得寸进尺，提出更多要求的。他嘴里的话到底是真是假现在可分不清，为了活下去他什么都敢做，也敢说。”古戈力有点儿怕温融会心动。 温融直勾勾地盯住了这家伙仅剩下的那只眼睛，从那只眼珠灵活乱动中可以看出他到现在还在盘算，并且对自己提出的‘交易’充满自信。 “我可以答应你，但你得先告诉我一些有用的线索，你的信誉在我这里可不高。”温融和颜悦色地和他‘谈条件’。 弋阳的那只瞳孔兴奋地扩张了两下。他就知道能说动他。 “我只能先告诉你……和‘地居人’有关。”弋阳机灵地藏一半露一半，说的线索根本没有明确的指向性。 ‘地居人’温融知道的不多，他只知道‘科技园’内使用的一些矿物材料是从‘地居人’手中得到的。弋阳能突然说出这么一条与他们相关的线索，听上去不像是胡编乱造。 “还想知道更多，就快点儿救活我！带我去见先生！”弋阳有些亢奋地说道。 温融却突然后退半步，对着他绅士一笑：“知道这些就够了。” “你什么意思？你骗我？”弋阳差点儿一口气没换上来，当场去世。 “弋阳先生……并不是只有您会骗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您不懂？”温融就是故意的，故意耍他。 骗人者人恒骗之，这不是很简单的道理嘛！ “你，你这个……无耻之徒！” “又来了，永远都是只骂别人不骂自己……无可救药。”温融说完，转过身去，对古戈力吩咐道：“交给你了古大妈，我在车上等您。” 这个年轻人从始至终就是个极度自私自我的人，他所有的伪装、言行、表演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为了自己能逃命，毁掉了几千年的历史遗迹不说，连他自己招揽的信徒的生命也被他当草芥一样随意抛弃，如果再给他机会，下一次他依旧会只为了自己。 温融现在后悔的是没有在最开始抓住他时，就完全断掉他一切的行动能力或者干脆直接弄死他。既然已经吃过亏，要是再上一次当，那他就真的是自找苦吃的傻瓜蛋了。 况且他仔细算过了，比起死亡，让他活着的成本和不可预见性太大，不划算。 “姓温的，你敢问过先生的意见吗？你在害怕是不是！你害怕我活着……会对你造成威胁！”弋阳急了，开始口不择言。 温融没有回头地上了车，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心平气和地看着前方，并不为自己的决定而有任何的愧疚。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才是受害者，是该得到保护的人！我才是可怜人……是你们对不起我，命运对不起我！”绝望到顶点的家伙开始语无伦次地乱喊乱叫起来。 “那就去找赋予你这种命运的‘神’抗议去吧，马上就能见到了。”古戈力一脸恬静地盯着他最后疯狂的眼神，轻松地手起刀落……终结了他最后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牢骚。 车子重新升空，温融透过旁边的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地上那再无法抱怨的家伙。他并不知道那家伙具体遭了什么罪，也不想知道。 他见到过太多可怜人了。 再度赶回‘安哥塔’附近，原来的神殿已经彻底坍塌变成了一片凌乱的废墟，废墟外围一群被救出来的绿袍信徒，他们此刻正神情迷茫地看着同一个方向。 在那个方向，之前已经半陷落进地缝之中的千年古塔，被一股霸道的力量从地下整个托起，正在缓缓地一节一节地重新上升到地上。 与此同时，救援队、警备队、医护人员、民间自发组织的紧急施救队伍全都在向这个地方聚集。当他们赶到时，远远地停留在安全范围之外，亲眼目睹了那座古塔被不知名的强悍力量升起的震撼画面。 本来就把这座塔当‘圣塔’而信奉的各路信徒们，第一反应就是跪下来向着那个方向朝拜。 这种超出人类想象范围的画面，自然是最好的新闻素材，不少游客们和信徒们接下来的逻辑动作就是打开通讯器，记录下现场画面并将其上传到网域之中。 于是，今天全网域最火爆的流量都被‘幽灵窟’的人给瓜分了。首都街头惊现‘超级勇士’的话题快把大半个网域都给搞瘫痪的时候，‘安哥城圣塔显灵’的话题以惊人的速度不断地冲击着热度排行榜，很快就到了话题第二的位置。 在那几千年古塔完好无损地从地缝之中全部露出的同时，所有的画面都清楚地拍到了塔下一群用肩膀和手臂在托举着塔身的人。所谓的‘圣塔显灵’不过是因为有一群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类齐心协力拯救了它的结果。 所有的信徒、旅客还有网域里正通过现场直播画面观看这一幕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地牢牢盯着，想要看清楚那些人会把塔给安放到什么地方。 温融同样屏息凝神，这座被人类的贪心给‘神化’并利用了的古塔能够平安无事，才能让他最终心安。如果不是他们做错了判断，这座古塔也不至于遭此劫难。 只是他有点儿担心，看着那跪了一地的信徒，怕是这座古塔今后依旧摆脱不了被‘神化’，被利用的局面。 他叹了口气，却在下一刻抓住了身下的车座，差点儿没被眼睛看到的一幕给惊得滑坐下去。 他是稳住了，但周围齐刷刷地撼倒了一片人。 只见刚刚被托出地面的‘安哥塔’还没找到新的定基之地，竟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了！ 这一刻，看到这一幕的人同时做的一个动作就是不听地揉自己的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眼花。 ‘安哥塔显灵’一事在这一节点的热度猛然再跨一个台阶，和‘荣光城超级勇士’事件开始在热度排行榜上竞争起第一、第二的排名来。 “搞什么鬼？”温融用力咽了口唾沫，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带走了那座古塔吗？ 古戈力有预感那位先生很快就会回来了，自觉地退到了后排座。她刚挪到后排，驾驶座位上便现出个人形来，摩莳侧目一脸‘求夸奖’的表情看着温融。 “你把塔带哪儿去了？”温融不由分说先用力敲了下他的肩胛骨。 “‘幽灵窟’”他道。 “哈？”温融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你把它放在哪里？” “‘幽灵窟’镇外。我说过要拆走它回去建房子的。”摩莳实诚地回答。 “不能拆！”这可是文物。 “它很结实，用来建房子很好……”摩莳故意逗温融，“可以建一座新学校……” “你故意的是吧！”温融又敲他两下，意识到他是在逗自己。 “我不想把它留在这里了。”摩莳正色地回答，“还会被再度利用。” 被‘神化’是什么滋味儿，摩莳最清楚。哪怕只是一座建筑，他觉得自己也不能不管它。 听他这么说温融就知道他们的想法是一致的，紧紧搂住了他的半边肩膀：“这样也好吧，在咱们没有给它找到更合适的地方之前，就先留在咱们镇外。” 摩莳没有问温融弋阳怎么样了，温融也没有马上告诉他，两人按照之前的计划重新踏上前往‘荣光城’的路上。 悬浮车在到达‘荣光城’后，车载广播自动接上这里的讯号，电台里正在播放的就是今天两个最神奇的新闻事件。 温融借了摩莳的通讯器在浏览网域内的最新新闻，在看到他们家小崽子和阔莫的壮举后，他完全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以这样一种高调的姿态向世人宣告他们的存在，虽然不符合他从前的设想，可是发生都发生了额，还能怎么办？ 看这次新闻上的动静，温融明显地感觉到了和前面两次的不同。这一次，讨论‘相信不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眼下网域内讨论最激烈的是‘幽灵窟’在哪里，还有‘安哥塔’被谁给抬走了。 人们的接受能力比他们想象中要更强得多。 “关于‘安哥塔’的事件，我想通知仇魄一声。”温融突然说起了自己的想法，并征询摩莳的意见，“我是这样考虑的，‘灵跃组织’涉及的范围比较广泛，背后关系网一定不简单，可能还有不少隐身在其中的官员在操作，不然没办法做到将一座旅游城市给默默改变，却没有在他们联合议会那里挂上名号。” 摩莳赞同地点头。他也想到了这些，能够做到这些绝不可能只靠钱财的力量，他们联合议会高层内部肯定有帮手，而且地位绝对不一般。 “我以绑架案受害人来提出指控，请仇司长那里彻查一下他们，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提醒吧！毕竟如果这种歪门邪道的组织人员渗透进了他们内部，是极大的威胁。”温融相信联合议会内部绝对会杜绝类似这种异端存在的，只是他们可能被蒙蔽了，并没有看到在这一块儿出了问题，趁着这个机会让他们抓紧时间清理一下，也是正法视听得过程。 摩莳认同了他的打算。 温融并没有给仇魄去电话，而是编辑了一封邮件，将事情的经过大概描述了一遍，发送给了对方的私人通讯号码。 他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为的也不是别的，只是希望少些被愚弄的民众，不要因为这种虚假教派而在将来闹出更严重的社会新闻来。 阔莫带着几个小崽子在‘友谊茶馆’的楼上休息，乌老板特意关了店门热心地招待他们。 摩莳带着温融赶到的时候，小家伙们正围在一起吃蛋糕，看到温融的当下，丢掉手上的叉子，糊了满嘴的奶油就往他们家爸爸身上扑。 “爸爸！”小家伙们激动地尖叫。 温融搂着他们挨个儿亲了一圈儿，亲完了才搂着教训他们：“又不听话到处跑！” “爸爸，我们听话的。”是后来见到那个威胁视频才慌了神，小家伙们因此觉得委屈。 温融不忍心再多说他们，他心里清楚小崽子们也都是为了他。 “大爸爸……你怎么才回来呀！我都喊你好多好多好多遍了。”大宝揉着眼睛第一个抱住了摩莳的大腿。 摩莳伸出一只大手轻轻盖在了大宝的脑袋顶上。这次他也没办法为自己辩解。 “大爸爸，救，救二宝和姐姐。”三宝已经等不及想要出发了，有了大爸爸在身边，他们就不会出错，能够精准地凭着彼此间的亲密联系找到自家亲人，就像之前在大爸爸的帮助下，大宝、二宝、四宝能够精准地找到他和五宝一样。 “这小家伙儿很早就想到办法了，只是没有您保驾护航我不敢让他们乱动。”阔莫吃着蛋糕在旁边说道，“五宝和二宝之间的联系不像和三宝那么深，也是我不敢让他们乱动的另一个原因。” 之前五宝失踪的时候，三宝因为平常就经常和五宝玩‘空间移动’的游戏，两人无形之中建立的联系比较深，才能够在五宝害怕惊慌的情况下被带过去。 五宝和二宝之间并没有这种建立起那种特别的联系，在尝试了两次不成功，哥哥们也不敢让她再尝试，怕万一二宝没被带回来，五宝弄不好把自己给带过去了，那就更得不偿失。 摩莳又摸了一把三宝的脑袋：“幸亏你们没有轻举妄动，这次和上次有区别。上次你们几个能够同时发力，这次……二宝怕是无法发力，想要精准地找到他，恐怕没办法办到。” 阔莫舔了下手指头上沾着的奶油：“我忘了，那小家伙可能被注射了‘抑制剂’……暂时没办法动用他的力量。” “那怎么办？”大宝撇撇嘴，“我好想二宝和姐姐啊，大爸爸，我今天晚上就想见到他们。” 从大家都出世之后，他们兄弟就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我先送你们回家去……” “不要！我们全家要一起去救二宝和姐姐。”大宝打断了摩莳未说完的话，这次说什么都不要回家去等。 温融本想帮着摩莳劝一劝自家小家伙儿的，四宝起着眉毛一字一句地问道：“爸、爸、也、回、家？” 温融没办法回答了，他这次是要跟着一起去的。 “爸爸去，我们也要去！爸爸不会打架，我们会打架，比爸爸厉害！”大宝觉得他们的理由充分合理。 没道理不会打架的爸爸都能去，会打架的小崽子不能去。 温融缩了缩自己的脖子……更加无法反驳。 阔莫搓了搓下巴在一旁看乐子：不错！还能看到温先生语塞的一天。 温融只能撇下眉毛回头看着摩莳，摩莳这次倒是很痛快就同意了：“那就一起去吧。”阔莫和他都在的话倒是没什么好担心的。 达成一致决议后，这群人各自分开行动起来。阔莫那边联系蜘蛛，确定具体位置，其他人分两辆车坐好，随时准备出发。 蜘蛛很快就发过来了坐标，这个坐标标记的地方摩莳并没有去过，是位于‘钻石宝城’的卫星城之一‘银珠城’北部一座临海港区。 摩莳他们同样只能先移动到‘钻石宝城’，再从‘钻石宝城’出发前往坐标指定地点，在这一过程中，蜘蛛那边同样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说起蜘蛛他们这一天半的行动也是坎坷多波折的。最初的时候好不容易通过深红留下的记号确定了位置，于今早凌晨发动了第一次的潜入行动，遇到了一帮能力不弱的私人警卫队的全力反抗。最重要的是，他们手中有一种奇怪的干扰武器，竟然能在一两秒内阻断他们体内力量的波动，导致他们的行动完全处于被动状态，出师不利。 那之后，莱比锡就进行了临时的转移行动，而且是故布疑阵，一起放出了四路人马分不同的路线进行转移，分散了蜘蛛他们手头上的力量。 蜘蛛他们好不容易判断出另外三路人马都是假的，最后追上第四方人马预备拦截之时，出现了大批军队开路，没办法，蜘蛛他们只能一路跟着寻找机会，就这么跟到了这出废弃港湾附近。 现在他们可以肯定的是二宝和小红被关在一起，那帮人并没有能分开这两个孩子。万一要是把两个孩子分开的话，对他们的追踪来说无疑又是增添难度。 蜘蛛他们不知道正是因为二宝强势逼迫，才能一直和小红姐姐在一起。他是实实在在地用自己保护住了姐姐。 这一路上一旦有谁想要把他和小红分开，他就会大闹一场，最厉害的一次是真的伤害到了自己的身体，就是这一次才彻底把莱托给吓唬住的。 莱托·莱比锡大将军不得不在今天承认，他再唯我独尊、天大地大，都没办法拗得过他那个比他更无法无天，不怕死的小儿子。 此时，废弃港湾前面那片平静的海域下方，就是莱比锡大将军这次转移的基地。 蜘蛛他们明知道人就在那下面的基地中，却没办法展开行动。一旦再度惊扰到他们，他们可能会再次转移两个孩子，下次转移的过程中会有什么变化，他们也判断不清，综合考虑之后还是决定安静地等下去，等到他们的主人尽快赶过来。 二宝和小红此刻确实就在这片海下基地当中，正在进行临时的休息。因为在转移过程中二宝那小家伙又闹了一场，情绪激动的原因，导致他被注射的‘抑制剂’效果消失的速度加快，他们要在这里给二宝注射第二针的‘抑制剂’。 莱托身后跟着医护人员，手中端着注射药品来到了二宝的面前。二宝一看到他翻身就扑进小红的怀里，紧紧搂住姐姐。 他的脖子上还有一条长约五公分的血线，虽然处理了伤口还涂抹了伤药没有多大问题，但那血线依旧刺激着莱托的眼睛。 就在两小时前，这小崽子为了不让他强行分开他和深红，真的举着小刀往自己脖子上划了一刀。 那一刀完全没有犹豫也没有省力，要不是深红推了一把他的胳膊，说不定真的会隔断自己的气管。也就是那一刻，让莱托不敢再试探他的底线了。 小崽子比他狠！ “小兔崽子，过来打针！”莱托虎着脸冲二宝没好气地喊道。 “不！”知道打了那针之后自己就没办法使用他体内的能力，二宝当然是拒绝的。 “你不打就给这丫头打！”莱托知道怎么和他‘谈判’，这小兔崽子护短的很，可以伤害他绝对不能伤害他在乎的人，不巧的很，这里他在乎的就是深红这臭丫头。 莱比锡将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刚刚，竟然对深红生出了一些嫉妒的感觉。 “不行！”二宝的声音比莱托更大，因为这段时间两人不断斗法，他的嗓门儿有点儿倒了，声音是哑的。 “我给你选择的时候最好识相点儿做选择。”莱托已经学会不再和他废话了，也知道这小崽子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能闹，什么时候该收敛。 二宝这一次乖乖地收住了脾气，他在和这位坏蛋叔叔数次交锋中，同样摸索出了对方的‘底线’。 “二宝，我来替你打针就是了。”小红也是心疼自己弟弟的，如果她能代替弟弟打针她是愿意的。 “他是大骗子，给姐姐打了还是会给宝宝打哒，咱们不上当！”二宝有着自己的思考链。 莱托这下又被他成熟中带点儿童气的话语给逗乐了：“别人可能的花个几年、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功夫才能看穿你老子，你个小兔崽子倒是精。” “姐姐抱紧我，我去给他打一针就行了。”二宝骄傲地翻了下漂亮的碧金色眼珠，才不要和他说话。 深红有点儿惭愧，说起来她本来是要来救自家弟弟的，结果现在反而要被弟弟全面保护。 “姐姐你和宝宝在一起，宝宝什么都不怕哒！”二宝像是能够知道小红心里在想什么，贴心地安慰她道。 从某方面来说，二宝这话并不假。如果只有他一个人的话他可能早就撑不住了，和这些坏人叔对抗好累呀。可是，小红姐姐在，他就不能有片刻的放松，因为他非常肯定一旦自己放松了意识，最可怜的就是姐姐。 深红振作起来，紧紧地搂住了二宝的小身板儿，带着他靠近医护人员，看着他们将那冰冷的药剂注射进弟弟的体内，完了之后她用自己的腋下帮二宝暖胳膊。 莱托叹了口气，看到这两个孩子互相依靠，竟让他多年未曾暖过的心里多了些微一点点的暖意。 这之后还是把深红继续留在小兔崽子身边吧，这么个助力比放回去当武器用掉更划算。 “姐姐……你怕不怕？”等到这些人都离开了，二宝趴在小红的肩膀上，小声地问。 “不怕！”深红仔细回想了一下道，“我们在努力坚持的时候，大家肯定也在努力寻找方法来救我们。”虽然只是在‘幽灵窟’待了半年多，深红就是相信那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镇民们。 “这次要是回家的话，我就再也不嚷嚷着要出来玩啦。”二宝心里有一点点的后悔。就在不久前他还因为耍脾气想要跑到外面，现在离开家，离开家人还不到两天，他就受不了了。 “我……想回家，想爸爸……想哥哥弟弟和妹妹。姐姐，你说，爸爸现在还好吗？”二宝想到因为自己爸爸被抓了，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哥哥很厉害的！”深红对此异常坚信，“哥哥虽然没有特别的能力，却超级超级厉害。是……是另外一种的厉害。” 就像是温融能够将她从绝望、沉沦之中唤醒一样，深红相信温融身上有着超越一切能力的特别力量，那种力量曾经在她身上创造了一次奇迹，她相信……还能创造更多的奇迹。 莱托通过监视器听着他们姐弟俩之间的交谈，在看到那小兔崽子因为担心爸爸而伤心流泪时，略有些看不过眼。 “他还不知道他爸爸已经平安无事了。”他回头问金参谋长，“‘安哥塔’的事派人过去处理了没有？” “已经去了。”金参谋长恭恭敬敬地说道，“那边现在很乱，不过您放心，不会有大麻烦的。” “看‘安哥塔’消失的那样子，那位阁下应该已经忙完了自己的事赶回来了，怕是他很快也会找到这里来。”说起这个，莱托倍感压力。 之所以转移到这个基地来调整休息，也是因为这个地方最方便他构架‘武力威慑’，他知道摩莳一定会找来，那么在找来之前他起码得能有和对方谈一谈的‘条件’。 “他赶来了又如何？咱们早就做好安排了。”金参谋长反而没有莱托那么大的压力。 “你压根儿没和他交过手，也没亲眼看到过他的实力。”这点上莱托有些瞧不上这位帮手，“他的实力深不可测，这个世上能杀他的只有他自己。我们的威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与他形成对峙。” “整座‘银珠城’一千多万人口……足够威慑住对方的。” 莱托心中难免有些悲哀。如今他只能靠着人命来要挟对方了，如果他的能力没有掉级得话，以当初‘特霸级’的实力，他起码还能和他对抗两三分钟。自从能力一级一级地掉，他从前引以为傲的‘武力’和‘武道精神’不知不觉已经被丢了很久。 原本他是带着理想去屠龙的勇士，结果不可避免的他也变成了恶龙。可这，仿佛就是亘古不变的诅咒，哪怕不是他也是别人。从很久以前他意识到自己无法容忍别人站在他头顶上时，他就选择好了这条‘转变’之路。 路有千万条，想要走上登顶之路，他必须选这一条。没办法，这是性格赋予的使命。如今，他身上背负的也不单单是自己一个人的理想抱负，还有家族、姻亲、朋友、合伙人……更是早就没办法脱身了。 “您应该尽快考虑的是那个小崽子怎么办？我说过，可以消除掉他的记忆，让他心甘情愿地留下来。”金参谋长又一次提起了怎么样处理二宝的办法。 这一次，莱托有点儿心动。 “如果那小崽子主动哭嚷着要留下，哪怕是他的爸爸也没办法勉强他吧。我们会同时给他创造一个完美的记忆，使得他完全符合你心中最完美的继承人。” “确实没有副作用吗？”莱托一直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当然！我可以用性命保证，在研究这种东西上面，我们非常谨慎。您之前从我们这里得到的其他产品，用过这么多可曾出现纰漏？” 莱托还是有些犹豫，他是觉得听话、乖顺的继承人不错。可，那小兔崽子生龙活虎地和自己叫嚣对抗的这些画面，也让他不舍。 金参谋长小心瞟了他两眼：平时不管什么事这位做决定向来飞快，怎么到了那个小崽子身上，竟然也变得婆婆妈妈，犹豫不决。 天色渐暗，整片废弃港区这会儿变得寂静无声，时不时有小型的侦察型飞行器从天空和陆上扫描监控这整片区域范围，形成了警报系统。 蜘蛛不止一次地看了看时间，等待的时候是最难熬的，因为不确定性太多。就在他几乎快要憋不住的时候，一种熟悉的感觉从头顶降下，蜘蛛长出一口气，心踏实下来的同时，也再度地热血沸腾起来。 来了！总算是来了！ 摩莳和阔莫他们开着两辆悬浮车直接越过了蜘蛛他们隐蔽躲藏的地方，向着废弃港湾内部直接开了过去，并在眨眼间毁掉了周围所有的侦查机器。 蜘蛛愣了一下，亢奋地跳出来大叫一声，带着和他性格差不多的手下，屁颠儿屁颠儿地追在后面往同一个方向冲。 这才是他们喜欢的行事风格！ 侦查机器同时被毁掉，就听到海下基地内部响起了一串急促的警报声。 莱托几乎是从靠背椅上一跃而起，握住了自己腰间的枪。这么快就来了吗？ 金参谋长也是一脸懵逼。这特么话音刚落没两分钟，刚刚还被他们讨论的对象就杀到眼前了。 “警卫队呢？做好准备……跟我出去！”只是一瞬间的心慌，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大将军，莱托马上就稳住了心神，做出了安排，“亮出威慑武器，给那位阁下看看！” 金参谋长这边冷静而有条理地做起了各项安排，同时他还最后催促了一下莱托：“将军！已经容不得您多考虑了，那个小崽子你到底想不想要？” 莱托当然想要，越是了解二宝的好，越是稀罕他。他也知道鱼与熊掌不能兼得，那小兔崽子和他是没有感情的，经过这次的事怕是以后也不会培养出感情……他要的，到底还是他的能力。 “你去准备！”莱托下了决心。 莱托本来想亲自去看着二宝重塑记忆的过程，但现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下他压根儿没办法分神，只能将事情交托给金参谋长，自己匆忙带着警卫队的人先行出去，希望能够稳住摩莳。 当他带着人手上到岸边，看到不光是摩莳来了，温融和其他小崽子也都来了，在这一大群大大小小人仇视他的目光中，他有那么一点点的心虚。 第261章 ‘记忆药水’和回家团聚 莱比锡大将军到底是个脸皮厚的，马上就甩掉心中那些许的心虚，挂起了招牌式的‘和善’笑容。 “您来了！”他道，“今天一整天你们可算是大出风头，阁下不是要低调做人的吗？这就是您的低调？” 压根儿不理会他的嘲讽，温融先在他身边找了一圈，没找到人，立即质问他：“二宝和小红呢？把他俩还给我！” 莱托嗤笑：“温先生不要着急。孩子在我这里好好的。我现在就想和阁下说说话。阁下，您应该了解我的吧，我能在这里等您，说明早就做好了准备的。您觉得我这次的‘威慑武器’准备得如何？” 温融心下一沉，这家伙最擅长的就是‘威慑对峙’，而通常他能用来威胁得了摩莳的也只有无辜人员的性命。这次不知道他又要拿哪些人的性命当筹码了。 “你就只会这一招了是吧？” “这叫一招鲜，吃遍天下！”莱托并不觉得哪里不妥，干大事者不拘小节。招数不在乎多，只要能一下切中要害就好。 温融看他一脸得意的样子，知道没办法和他这样的人沟通。他的目光看向刚刚莱托带人走出来的地方，那是连同海下基地的通道入口。 他拔腿就往那边跑去，阔莫带着小崽子紧紧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莱托手下的警卫们出手想要阻止他们，手中的热能武器刚举起来就被同一个方向传过来的强吸力给夺走，那些武器在摩莳面前团吧团吧，很快就化成了一个废金属球，悬浮在他的面前，像是具有有生命力的生物一样，随时都在变换之中改变着形态。 他这一下牵制住了那些警卫们，温融他们则趁机进到了海下基地之中。 蜘蛛带着人赶过来正好接手了这些警卫队员们，和他们打成一团。刚刚还静谧无声的废弃港区，这会儿一下就热闹了起来。 莱托面带忌惮地注视着对面的摩莳，同样是金属的控制能力，眼看着对面轻松自如地使用着和自己相同的能力，使得他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幕让他想起了很多年以前，自己才开始在他的引导下，拥有了‘觉醒力’的过程。那个时候的自己在他面前，完全就是个小迷弟。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当他的力量在战场中磨砺得越来越强，当他站到了足够高的地方，当他感应到自己骨子里的不安分和不满足后……慢慢就变了。 “先生！您是想故意打我的脸吗？”莱托有点儿动怒了。摩莳会几乎所有的‘觉醒力’，可他偏偏要在自己面前使用和他相同的力量，在在莱托看来，就是在打他的脸。 莱托的手上化出一把六七米长的大刀来，往上斜横在自己的身前，护住了自身。没办法，对方的金属力量已经释放出来了，如果他不挡，那就只能等着被削。 摩莳挑了下眉头‘哦？’了一声：“又掉级了？”他这次主动开了口。。 莱托脸一黑，妈的，还没开打他就能轻而易举地看出自己的问题。这要怎么打？ 摩莳想了想，同样在手心化出一把刀来，只有不到两米长，在他手心迟钝地挽了几下，他有点儿不适应这种武器。 莱托知道自己已经亮出了战刀，就不能再退缩。这一刀是一定要挥出去的，他深吸一口气，刀身隐隐释放出了浅金色的明光，原本斜向横在自己身前的刀身，竖了起来，从之前的防守姿态变成了进攻姿态。 摩莳评估了一下他的力量，摇头：“你的刀……钝了。” 莱托脸黑得越发厉害，他知道他说的不光是他的战刀，还有他的意志。他当然知道自己如今的弱点，可他不喜欢被这个人‘指点’出来。 “阁下，还是关心关心你自己吧！我早已经不是你的下属，你的学生。”不要再用‘指教’他的口吻对他说话了。 摩莳闭上了嘴巴，想了想对付这样的刀根本用不着太多的力量，他手里一米来长的刀缩成了一把一尺不到的短刃。 这一行动比言语更能打击人。大将军的眼圈儿在这一刻羞愤地几乎快要喷出火来。 战刀竖向豪气干云地砍了出去，卷起的金属粒子风推动地面和空气划出了两条十几米长的破坏性通道。 对面摩莳压根儿不躲，在那两条破坏性通道以摧枯拉朽之态到自己面前时，举起手中一尺短刃，发出金黄色的刺眼光芒，以金属之力抵抗金属之力，轻轻松松地接住了莱托用尽全力的一击。 ‘蹡’地一声脆响，只见大将军的战刀从中缝断成了两截，战刀一断持续输出的力量没有了载体，反而被防守的短刃将力量给推了回去。 原本短刃的防守力量转眼间变成了进攻，而莱托意识到自己的战刀断掉，还来不及重新修复武器，就被对方的力量轻易给攻到了眼前。 堪堪用断掉的战刀形成阻挡力量架住短刃的攻击力，莱托全身的骨架都在‘咯咯’发出摩擦的声音，他咬紧牙关，脸离金属粒子风太近的关系，瞬间被那力量给吹得面部变了形。 一下子，年富力强的青年大将军就变成了四五十岁的模样…… 温融一路跑进海下基地，身后跟着背着小崽子的阔莫，小崽子们从下来了后就变成了指路人：“爸爸，前面右转！” 温融没有迟疑地右转，这种情况下比起自己他更相信小家伙儿们的直觉。予一惜一湍一兑。 “爸爸，低头！”又是一声叮咛，前面温融立马照做，阔莫一拳头打了出去，拐弯处几个来堵截他们的警卫人员当场被打瘫在地。 就这样一路将前来阻拦他们的警卫全都干翻，他们摸索着找到了关着二宝和小红的区域。 前方某个区域全是金属构建的区域里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尖叫，温融在听到那声音时，脑子里全部神经在此刻都紧紧绷起。二宝！ 金参谋长不久前带着医护人员前来，打算给二宝做一个小手术。他可不同于莱托对二宝束手无策。 事实上金参谋长早就提出了方案——可以迷晕两个小鬼就能成功将他二人给分开。奈何莱托不愿意将本来就没多少的‘父子感情’给一下作得干干净净，多少还有点儿保留，另外他也怕二宝醒来后继续闹，就没有同意他的方案。 如今，轮到金参谋长自己做主，他当然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他让人往两个孩子被关的房间里释放了雾化的迷药。 金参谋长没有预料到的是，深红对迷药的敏感性与抗药性。这位小姑娘从前经常因为没办法控制自己需要被动的药物制服，不知道体会过多少种相类似的药物。因此当室内突然传来某种熟悉的气味时，深红来不及管自己，第一个动作就是捂住二宝的口鼻，掀翻旁边桌子上水杯，打湿衣服，利落地用湿衣服紧紧围住二宝的脸。 做完这些，深红自己因为吸入了一点迷雾，动作变得迟钝了些，不过她还是本能地用自己的身体压在了二宝身上，把他护在自己身下。 确定两个孩子都倒下后，里面的空气被迅速置换，金参谋长让人打开这间安全屋的重门盘锁走了进去。 跟来的两位医护人员上前去拉小红的身体，原本闭着眼睛的小红突然睁开眼皮，跳起来用自己的身体撞翻面前的两名医护人员。 “二宝快跑！”做完这些，小红的身体已经越发地无力，趴在地上撑都无法撑起。 二宝利落地翻身跳下床拔腿就跑。这小家伙知道他只能在莱比锡一家人面前占到便宜，独自面对这些医护人员，肯定没好事。小红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在刚刚她就已经交代过弟弟：不要管她，自己先跑，哪怕找个地方躲起来撑到‘抑制剂’再次失效都行。 两个小家伙配合默契，行动果决，二宝在跑的时候甚至没有犹豫回头，只可惜，他失去了体内特别的能力不过就是个三头身小小孩儿，跑了几步就被金参谋长从后面追上，一把抓住头发提了起来。 二宝的尖叫声就是在被抓住头发的这一刻发出来的。 小家伙儿这会儿是真的害怕了。他能感应到金参谋长下手的力道，知道这个人对待他绝对不会像其他人那样。他怕！ 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的两名医护人员捡起之前的药品和手术器具，向着他们走了过来。 二宝被牢牢束缚住手脚无法动弹，同时半边袖子被卷了起来，露出了一条小胳膊。其中一名医护人员准备好了注射药品，而另外一位则在快速消毒那些小型的手术器具。 二宝吓得再度哭喊出声。 听到他哭声的这一刻，温融一行正好找到这条两边安全屋的狭长走廊里，快速锁定了其中一座安全屋。 这些安全屋全都是能承高压的金属打造的，门也是类似银行保险库的那种盘锁重门。幸运的是，此刻这扇刚刚被打开的重门并没有被重新上锁，确定声音就是从这里传出，阔莫一脚将门踹开冲了进来。 温融紧随其后，看到了正在被人往身体里注射不明药剂的二宝，这位爸爸所有的理智在此刻全都消失。 他想都不想冲过去，一拳砸向正在打针的医护人员，打倒对方后也不停手，又把旁边帮着按住二宝的另外一位医护人员给扑倒在地，压着对方一拳接一拳地痛揍对方的脸。 阔莫紧随其后闪现到金参谋长的面前，同样一拳打中了金参谋长的下巴，趁着他松手之际自己夺回了二宝，迅速拔掉他胳膊上的注射器。 温融回过身来抱住了二宝的身体，浑身都在发抖，“儿……儿子！？” 见二宝双眼失焦，呆呆木木的没有反应，温融颤抖得更厉害了些。他在二宝眼前晃了晃手指头：“爸爸来了，二宝！是爸爸。你……怎么了？”最后这几个字，温融的声音都带了点儿哭腔。 他们家小二宝从来没有这样过的……心中有个糟糕的念头快速闪过，温融回头看向了地上那支注射器。 里头那不明药液折射出来的光芒让他心底发寒。 其他几个小崽子也被吓住了，全都围在自家爸爸和兄弟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阔莫忙把那注射器捡起来，闻了闻里面的药物，不熟悉的味道让这位壮汉的脸色在这一刻也变得煞白。 不会是晚了吧？这里头的药物好像是注射进去了一小部分。 他抬头去找金参谋长，发现那家伙趁着刚刚他们注意力全集中在二宝身上的功夫已经跑了。他只能一脚踩在给二宝打针的医护人员胸口上：“你们给他注射的是什么？” “‘柯林94’……”医护人员战战兢兢地回答。 “有什么效果？”阔莫用力跺了一下差点儿一脚把这家伙给踩死。谁特么要知道这药叫什么名字？ “……记、记忆药水……” 温融听到这几个字几乎马上就能联想到这鬼东西是用来做什么的了。他们竟对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做出这种发指的事情来？ “只注射进去了一点点，快点把孩子带回去给范迪看看，我把这药水也给装上。别担心，范迪会有办法的。”阔莫这会儿也只能先安抚温融，尽快想办法解决问题。 温融看着怀里失去了平日活力，变得僵硬呆板的小东西，没忍住，抱着他的小身板儿闷声自责。 之前双眼发直的二宝突然咧开嘴巴，嚎啕大哭：“呜哇哇……爸爸！爸爸，你怎么才来呀？……宝宝要吓死啦！” 温融猛然抬头，红着眼圈儿抓着小家伙的肩膀把他从自己身上分开，才分开一点点，这小东西八爪鱼似的主动往他身上缠，就是不肯离开爸爸身上半步。 他哭得眼泪鼻涕齐刷刷地往下掉，因为嗓子也哑了的关系，不光看上去可怜，听着更可怜。 一边哭一边还在向爸爸撒娇：“爸爸……我想死你啦，你来救宝宝，我好高兴啊！” 温融再三他确定这才是他们家小二该有的模样，长出一口气，“刚刚……爸爸叫你怎么不回答？” “应该是被吓懵了！”阔莫也差点儿被他给吓懵了，“可能是一下子太害怕，他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温融用力抵住二宝的脑袋揉了两下，觉得这还不足以表达他的激动，他又在小家伙儿的脸上狠狠亲了好几口，把他揣进自己心窝里一遍又一遍地感受，确定他的体温和呼吸。 二宝在被叔叔揭露‘吓懵了’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不过很快的他就沉浸在了爸爸的全心全意的关爱当中，慢慢恢复了过来。 “小红呢”温融想到了还有一个他担心的对象，看到了不远处躺在地上彻底昏迷过去的小红，又是一阵激动。 阔莫过去检查了一下：“没事，她只是昏了过去。” 温融紧紧搂着二宝又在他脑袋上狠狠啄了几口。 阔莫有些好奇，同样靠过来检查了一下二宝的胳膊：“二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如果真是什么‘记忆药水’的话，注射进去一点这会儿也该有些反应的啊。这小东西……除了被吓懵了那么一会会儿，完全没有异样的表现。 二宝委屈地指着自己的胳膊：“痛痛”。 阔莫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胳膊，他说痛痛的地方是因为刚刚暴力扎针，血管处肿起了一个小鼓包。 他的这边胳膊上除了这一处针眼之外，还有另外一个针眼，是之前打‘抑制剂’留下的痕迹。 温融眼尖地发现了：“他们还给你打了针吗？” 二宝用力点头，把自己另外一个胳膊上的第一针针眼亮给爸爸看：“打了两针啦！宝宝没有哭，也不怕。” 温融看着那两个针眼，牙齿用力地咬合起来。 “应该的打的‘抑制剂’……那个代谢掉就没关系链了。”见温融脸色不好看，阔莫赶紧安慰他。 “爸爸，你看二宝的脖子！”大宝主动提醒大人们注意更严重的事。 温融这才将注意力放到二宝的脖子间，特意把他的小下巴抬起来，当看到他脖子中间一道红色伤疤后，这位爸爸失控地喊了起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弄的？” “刀，刀割破哒！”二宝还挺有点儿自豪的意思。 温融整个人像只□□桶般爆开了：“谁用刀伤的你？是谁？”这要是下手再狠一点儿……现在他哭都哭不急。 小二宝被爸爸这么一吼，撇撇嘴巴，嘤嘤嘤地扭着小身板儿再度钻进了温融的怀里：“爸爸，这是我自己割哒，宝宝可勇敢啦！这是……这是我保护姐姐的伤疤。” 温融赶紧压制住自己差点儿在孩子们面前暴露的‘阴暗面’，盯着这个一脸骄傲的小鬼，最终也只能默默地摸一把他的脑瓜。不着急，回家去等过几天再好好‘教育’他。 小崽子，胆儿真是越来越肥啦！ “温先生，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地方不是团聚的好场所。”阔莫抬头看了一眼上方，刚刚他好像感应到了两股金属性的力量碰撞在一起产生得强烈动静。 应该是先生和莱比锡打起来了。 温融把二宝抱了起来，阔莫将剩下的孩子们一起带着，准备离开这里。 就见刚刚才跑走的那位金参谋长此时鬼魅一般出现在了门口，阴恻侧地冲他们笑了笑，迅速带上了安全屋的重门，并转动门上的绞盘，落下大锁。 阔莫动手毁门的时候，外面一直能听到机械性的落锁的动静，那位金参谋长的声音伴随着不断落锁的动静响起：“这片区域一共有一百二十道锁，看看到底是你破坏的快，还是锁得快！顺便再告诉你们一声，一分半钟后这地方就会沉入海底……希望你的速度足够快！” 阔莫一拳破坏掉安全屋的盘锁，带着温融他们跑了出来，然而就如同金参谋长所说的，这整片区域就是为了安全而铸造的，一共有一百二十道门，一百二十道锁，此刻光是他们面前那条狭窄的通道上就密密麻麻全都是已经落下锁的重门。 “温先生，你带着孩子们先躲回安全屋里去……这里交给我。”阔莫说着，活动活动肩膀，把脖子扭得‘咔咔’作响。 温融带着孩子们躲回到刚刚的屋子里，小崽子们捂住了彼此的耳朵，温融也有样学样地捂紧自己的耳朵。 外面轰炸的动静一声比一声响亮，每一下响动过后温融都能感应到整个基地的震动。他们家小崽子们面对如此情况，竟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惧。如果不是温融在，恐怕他们还会一路跟着阔莫吧。 他们不害怕，温融便很镇定。全家人都在一起，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家那位，是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他眼皮底下受伤的。 只是与摩莳对了一招就已经狼狈不堪的莱托，用力紧了紧发麻的手臂，身上那身代表着地位与荣耀的军装也在刚刚的防守当中被破坏了一半。 此刻他披着破损的军服，与对面那位气定神闲的阁下面对面，用了极大的气性才克制住自己，不让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他就是想激自己和他打，不能再如他的意了。 “阁下！再打下去我就得动用我的‘威慑武器’了！”尽管狼狈，莱托还是不能让自己在摩莳面前表现得没了面子。 摩莳讥诮地摇摇头，收起了手中的金属短刃。 “这样就对了！阁下毕竟是位心怀天下，大仁大义之人，任何时候可都得以天下人的存亡为重任才是。”莱托同样用言语讥讽他。 见摩莳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不慌不忙的样子，莱托不开心，大大地不开心，他就想看到他失控的样子，为什么这么难？ 这时，金参谋长带着一帮警卫人员从通道口跑了出来。莱托看到他一个人出来虽然猜到事情没办好，还是忍不住冲他质问：“人呢？” “他们来得太快了！”金参谋长必须得为自己做解释。他本来想反问一句为什么莱托没能多拦住温融一段时间的，看了看眼下的情形，那些话还是被他给咽了回去。 这里可不是他们之间找对方责任的场合，要找，也得是见到了长老，在他们面前争辩。 “另外，我下了锁！”金参谋长说着，看了下腕表：“一分二十秒前下得，还有不到十五秒，那个基地就会沉入海底。现在开始倒数十秒……” 莱托听了他的话只愣了一秒钟，意识到这对他来说可是个绝佳的机会，他飞快地看了一眼摩莳，并在金参谋长的倒数报时中，迅速说道：“阁下！我很想知道，在你心里到底是很多人的生命更重要，还是你心爱的人、你的小家庭更重要。” 说完，这家伙丧心病狂地举起胳膊，在自己脑袋顶上比了个大拇指朝下的手势。 作为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的队友，摩莳当然认得他那手势是什么意思，那是他授权‘飞弹发射’的最后确认信号。 这家伙一早就布置好了‘威慑武器’，这会儿他竟然在自身并未处于完全劣势的情况下，依旧发射出了‘威慑武器’，为的只是测试摩莳，看看他到底会做什么样的选择。 这家伙眼里，被他当成砝码架上天平的平民百姓的命，怕是比他的脚毛还要轻。 金参谋长的倒计时此刻在最后一个数字落下，就见身后那原本风平浪静的海面下，突然喷出了无数道剧烈的冲击波，这座海湾的整个海平面陡然抬升了好几米，在半空中滞空了一两秒后，又重重地落了下去。 水花化作巨浪冲向岸边……位于这片海域下方的那座基地，就在刚刚的异象之中迅速开始往下沉没。 然而，此刻让摩莳为难的是，莱托的‘威慑武器’也已经发射了出去。如果来不及阻拦的话，顶多五分钟后，身后不远处的‘银珠城’怕是也要在一片蘑菇云升起之后紧跟着沉入海底。 ‘银珠城’内此刻还有起码一千万无辜的人，他们并不知道死神的‘飞弹’正在向他们头顶飞去。 “您到底会怎么选？让我们都看看吧！阁下！”莱托张开双臂大声嘲笑。 摩莳的身形在他的话还没完全说出口之前，闪了一下就不见了。 莱托绷紧了神经先是回头看了看身后，身后并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意识到，那位阁下，最终选择了更多的人的那一边。 略有些失望地垂下肩膀，他随口嗤了一声：无聊！ 然而，紧跟着就听见身后巨浪翻滚，身后那片海湾的海水先是沸腾着不断往上翻涌，紧跟着被急速冷冻，竟在眨眼间这一大片海域的海水全都被冻成了冰块。 莱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小腿肚控制不住地在抽筋。 他曾经见过无数次摩莳的力量，然而每次见到他在最危难的时候爆发出来的潜能，还是会让他打心底里战栗折服。 金参谋长难以置信地连眨了好几下眼睛。这么大一片海水急冻成冰？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能力？他有幸遇到过的几个‘特霸级’的‘觉醒者’，他们的力量曾经让他嫉妒无比，然而那样绝世的力量到了这位的面前……变成了小儿科样的游戏。 被瞬间冻住的海底深处，隐约有一股强悍而霸道的光属性能量正在往上攒动，只听着那厚厚的冰层发出‘咔嚓咔嚓’持续不断裂开的动静，超强光源在海面上破开一道两米宽的大洞，几秒钟之后，阔莫背着好几个人从那下面一跃而出，落脚在了岸边。 “是你？”金参谋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你做到的？” “我和这几个小崽子一起合力完成！”阔莫豪气冲天地拍着胸脯，大声说道。 “阔莫队长！帅呆了！”蜘蛛他们因为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原本还打算下去救人的，还没等展开行动，人家自己就上来了。这会儿蜘蛛和他的手下们一块儿冲到了阔莫他们身边。 “不是摩莳干的？”莱托退后了半步，刚刚……那种‘降临感’明明应该就是摩莳才对啊。 “嗨！这种小事还需要我们家先生帮忙，那我们也太菜了。”阔莫被人看轻了，不是很高兴。开玩笑，他和几个小崽子加起来，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好吧。 一个‘特霸级’加上五个血缘里自带的‘霸级’，拿到任何场合，他们的组合都是绝顶突出的。 “耶！！”小崽子们集体欢呼：“原来我们和阔莫叔叔一起联合，能做成冰！爸爸，爸爸，我们可以在家里做滑冰场了吗？” “当然可以！”温融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们，阔莫愉快地回答了，“崽子们，回家咱们就做个大的滑冰场，肯定好玩儿！” 温融咳了咳嗓子，提醒注意一点儿场合。现在是谈滑冰场的时候吗？ 刚刚他们这几个人的经历那也是精彩刺激的。阔莫赶在一分半钟之内破掉所有的重门，带着他们逃到出了那块安全区，紧接着马上就遭遇了基地沉底，当时整哥基地迅速被海水倒灌进来，他们几个差一点儿被水冲散。 好在紧急时刻，阔莫发动小崽子们一块儿联合起来自救，当时他们也没想到他们联合起来的能量最后能把整片海域都给冻住，停下了基地沉底的速度。 “温先生，他没有选择救你们！你和这几个小家伙儿对他来说，还是比不上那些与他无关的人的性命重要。”不知道为什么，莱托在这个时候就是想对温融说这些。 温融听了之后举起双手，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大力鼓起掌来：“他做得好！做得对！做得太棒了！” 阔莫和蜘蛛他们原本因为莱托这种挑拨的话，心下不安，谁知道看到温融如此反应，这群人掐着腰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着？大将军羡慕嫉妒恨哪？您自己做不到的事就以为天下没有人能做到吗？我家先生不管做怎样的选择，我都无条件支持他！他要是选择救我们而舍弃他的本心，我才会真的失望。我看中的就是他的品格，爱的就是他的责任感！” 摩莳扛着一颗光弹火速赶回来时，听到的就是温融当着众人的面对他的夸奖和表白。这位当即忍不住垂下脑袋迅速扯了扯嘴角。 “你回来了！”温融在看到他时双目灿烂如星，重新变回原来那种温和的模样，落落大方地与他打招呼。 这么快？！ 莱托意识到他的‘威慑武器’已经被解除了危险，而他的手上已经再没了能与那位对峙的棋子了。 “走！”他低声对身边的人下令道。 摩莳将那颗光弹交给了阔莫，眨眼间来到了莱托面前，在莱托举手要反抗前轻易扣住了他的脉搏，又顺手抓住了旁边金参谋长的胳膊，带着他们闪身离开。 约莫一分钟后，摩莳又将这两位给平安地带了回来，松开他们的手腕，同时，他手心里那颗黑石滴溜溜转动着重新变成了固体的形态。 此刻的莱托已经彻底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了，他没有发声，从再度被送回来后就再也没有发声，如果仔细地观察就会发现，他的身体正在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高频率快速颤抖。而他旁边的金参谋长更可怕，完全是行将就木的状态，这位如今再看摩莳的眼神，不再是从前那种‘怀疑’的神态……儿是惊恐、畏惧和绝望。 “将军！”警卫队的人不明所以地簇拥过来，却不敢靠太近，直到摩莳转身离开，他们才敢真正地接近自己的上司。 “撤、撤退！”气喘吁吁的莱托单手扶着身边警卫的胳膊，艰难地发号施令。 警卫队的人谨慎地护着他们离开，让他们意外的是竟然没有遭到阻拦。 “先生对他做了什么？”阔莫上前好奇地询问。 “吸收了他大部分的能力，他现在……也就是个‘油级’吧。”摩莳平静地回道，“他旁边那个能力全被吸光了。” 阔莫听了一脸呆傻地站在了原地，好半天无法动弹。 摩莳和他说完话就去到了自己家人身边，温融先照着他的胸口给他一拳，又动作蛮横地一把搂住他，将怀里的二宝塞进他怀中。 摩莳摸了摸二宝的细软头发：“这次知道厉害了吧？” 二宝继续嘤嘤嘤撒娇：“大爸爸……大爸爸我好想你呀，我在心里念了你一百遍啦！” “下次记得念一千遍，我就来了。”摩莳按住了他的嘴，这么吵，说明没什么大问题。 “回家去吧！”温融重新把二宝给抱了回来，失而复得他还是要多宝贝宝贝的。如今他们全家都平安，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赶紧回到他们自家的小窝里去。 “蜘蛛留下来守着这里的东西，待会儿我来取。”摩莳指了指身后那正在慢慢融化的海平面道。 他说的取东西是要取走那下面的基地。如果有可以重复利用的东西，能马上就给他们那里装备上。 温融听他这么说，在心里暗暗发笑。行啊，懂得勤俭节约了。从前他基本上都是自己掏钱买，可绝不会去捡别人不要的东西的。 回家的路上，悬浮车里的气氛宁静祥和。 车子特意从‘银珠城’外围绕了一圈。看着这座完全建设在海上的‘卫星城’，温融靠在摩莳的肩膀上，俯瞰那宛若大海中一颗银色珍珠的美丽海城，庆幸的是，它依然还存在着。 “真的不会介意吗？我没有选择先救你们。”此时，孩子们都在后排座躺好睡着了，车子里就只有他们俩，摩莳在想了一会儿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你肯定是考虑到了轻重缓急的。我身边有阔莫有小崽子，就算真的沉入海底，一时半会儿也能坚持住。你相信阔莫，相信小崽子的能力才会先选择了别人。”温融掰开他的手掌与他十指交缠，“如果是我的话，我也会这么选。” “我不会让你们有事……如果真的选错了，你们出了事，我也会强行把你们救回来。”摩莳向温融如实表述他当时做那个决定的想法。 “嗯！我相信你。”温融对此一点儿都不怀疑，他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故意逗他：“万一，万一突然有一天，你没有了这样强大的力量，再遇到这种事会怎么办？” “……我不能骗你。可能我依然会选择尽力去救更多人，但……我不会让你们等我很久的，即便在这个世界不能团聚，另外一个世界，中转站那边，我们依然能永远在一起。我会马上就去寻找你们。” 温融的眼睛微微发热，半晌满足地喟叹了一句：“这样就好！” 两人逐渐靠近彼，交换了最亲密的呼吸，在快要走火之前，温融先退了开来：“回去了再。” 他心里还惦记着二宝，“不过我们回去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忙，先一定要去看范迪先生，还要把二宝带给他看看。” “范迪先生还好吧？”温融只知道范迪后面被救了回去，并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他挺好的……受了点儿惊吓，养养就好。可能会有一段时间不敢独自居住在‘科技园’……我让他搬来我们家中暂住。” “嗯！”这些小事温融从来不会有意见的，他再度靠在了摩莳的肩膀上，安心地闭上眼睛，这次是真的能彻底放松身心，真正地得到休息。 回到‘尼夏城’时间还没有越过第三天的凌晨。大宝的心愿得到了满足，他们一家在今天晚上重新团圆。 范迪就住在他们家里，回到家自然也就见到了他。 其他几个小崽子被抱上楼继续睡觉，二宝则被温融单独带着去见了范迪，同时把那管‘记忆药水’给范迪看了看。 “他们现在的技术哪里能做到光凭一管药水就能改变人的记忆的？我都做不到。你再详细说说看当时的情况，除了有这药水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吗？”范迪把‘记忆药水’给装了起来，准备明天带去化验一下。 温融仔细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面：“现场除了有这些药水之外，还有一些做手术用的器具，很小很精细的那种。” 范迪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起作用的可能并不是这‘记忆药水’，如果光靠药水就管用，根本不需要准备手术工具。我猜测，应该是和他们要做的小手术有关。与记忆相关的‘海马体’内如果做一些芯片干扰，就能有他们说的改变记忆的作用。等明天我化验完这药水头的东西，就知道到底是‘药水’有用，还是手术有用了。” 范迪的话温融还是相信的，希望那所谓的‘记忆药水’真的只是用来制造噱头的一种工具吧。 第262章 揭露秘密 夜晚相拥在一起，摩莳与温融开始复盘这几天的所有事情，希望从中吸取教训。他们从森郁达的的潜入计划开始聊起，这是他们整个‘尼夏城’眼下的弱点，也是他们目前必须尽快解决的事情。 范迪已经把森郁达他们是怎么骗过主机系统的事情调查清楚，只是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切实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也就是说这个漏洞可能还会伴随他们一段时间。 “我怕这种方法如果传扬出去，咱们那些在外人员的人身安全可就难以保证。”一旦森郁达他们潜入的秘密传开，保不齐会有其他人铤而走险。 “今后要加强在外人员的自我安全防护意识，万一再有尸体出现一律在外火化后带回。进出除了依靠主机系统自动检测外，还要加强人工检查。你也不要太担心，经过这次后，外面应该会安静很长一段时间，首先莱比锡就会安分不少。” “他那么自大一个人，现在掉到‘油级‘不会一时发疯对咱们展开报复？” “正因为他掉到了这种初级水平才会安分，万一一个不小心暴露了，他会被周围的人生吞活剥。他自己是靠着力量爬上去的，比任何人都清楚力量的重要性，为了稳住局势他可能还会主动求和。”摩莳判断道，“毕竟，现在我可是切切实实能够夺走他们的力量，而且是瞬间就能夺走。之前他们就在说，说他们的力量来自于我，也会因我而渐渐失去，可那毕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现在不一样了，不用等几十年就会瞬间失去他们的能力，他们自然会害怕……那些家伙畏威不畏德，只有切实地威胁到他们自身利害才会让其忌惮，在没有找到办法恢复自己的力量之前他不敢再招惹我。” “那为什么不把他全部力量都夺走？那样他就彻底没有了傲慢的资本。” “一旦夺去他全部的力量他会孤注一掷，背水一战。他手上权利过大，真的刺激到他彻底发疯，他很有可能破罐子破摔，做出更疯狂的举动来。我故意给他留一点力量，对他来说有机会，有希望，就能稳住他。之后‘超能源动水’推出，他尝到了‘甜头’说不定还会让他主动和我们做生意……你不是说我们需要长久的时间和稳定的局势来发展吗？” 温融摸了摸他的下巴：“你总是顾全大局的。” “其实我也想看看，变成个初级‘觉醒者’，他能不能扛得住身边群狼环伺的局面。他之前测试了我，现在我也来测试测试他。万一他扛不住，也是从他们内部开始斗争，他们内部斗争得激烈，对我们来说也是闷声发展的大好时机。” 温融对此表示强烈赞同。 说起夺取‘觉醒力’这件事，摩莳将放在床头上的那块黑石拿了过来，拿在手心里把玩了起来。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温融看得好奇，想要摸又有些忌惮。 “你没有特殊能力，拿着它没关系。”摩莳将那黑石塞在了温融的手心，“在不催动体内力量的情况下，它是无害的，一旦催动了它就会吸收超自然力量。我明天拿去给范迪看看，既然它能吸收能量也就能释放能量。当初我发现它的时候，它就是在这一种类似‘采集装置‘的塔台底下，它的原主人要么是利用它采集吸收某些东西，要么就是要释放它的能量来做些什么。” “它能吸收所有超自然能量？”温融脑子转得快，在听到一半的时候就想到了什么，“那它能吸收土壤里那些坏的暗物质吗？” 摩莳眼睛微微发亮，“这个，说不定也有可能。你想用它来改善土壤？” “我是这么想的。靠你每个月给些血液去改良土壤的速度还是太慢了，范迪先生的土壤改良液到目前为止还在研发阶段，如果这东西真能吸收走那些不好的东西，可以大幅度提高土地改良的效率。” “可以试试看。”摩莳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或许也是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至于那个‘灵跃组织’和它们背后的‘资助人’还需要你多多费心，弋阳最后说的那个和‘地居人’有关的线索也得请你去调查。” “和‘地居人’有关吗？”摩莳的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线索，“那我得找个机会去看看。那帮家伙长久以来都隐居于地下，在末世之灾时他们就在地下生活多年了。当年我也是无意中遇到他们的，和他们在地下共处了一段时间，他们很温和，并不愿意与地上的人接触，那些失踪的人不太可能和他们有关。”摩莳有些不怎么相信弋阳的话。 “可能只是牵扯上他们。”温融道，“你和‘地居人’相处过一段时间，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生活在地下？” 摩莳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问过。” “那……下次记得问问。”温融哭笑不得。 “嗯！”他是要问的。之前发现的地洞有些地方和‘地居人’的聚居地颇有相似之处，本来他就打算抽时间去问问的。 最重要的事交代完毕后，温融换了个姿势靠在他肩窝，安心地睡着了。摩莳静静地抚摸着他的肩膀，直到确定他没有做噩梦，才闭上眼睛休息起来。 隔天范迪亲自化验过了那管‘记忆药水’，确定了他的猜测：药水只是噱头，真正起作用的还是手术。 “这种噱头常见。一般人听到是要在脑子里做手术，不管手术大小都会忌惮，但如果改成说是只需要注射一种药物就能达到效果的话，就没那么害怕。”范迪分析着那位金参谋长的心理：“他应该是怕莱比锡反对，才故意将手术效果说成药用效果的。只是，这个人作为莱比锡的心腹，竟然背着他耍这种心眼儿，这让我有点儿怀疑他到底是不是那位大将军的忠实部下？” “昨天应该给那家伙的脑子做个手术的。”温融磨了磨牙齿，恨恨地说道。 “他被吸收了全部的力量，现在怕是生不如死吧。”范迪这会儿接过了摩莳递给他的黑石，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 温融见他全情投入到了工作中，便不再出声干扰他，退到一旁安静地等待结果。 范迪研究了好一会儿，道：“我必须去发现它的地方亲自勘查勘查，才能揣摩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不过，温先生的那个设想我觉得挺有意思，如果它能吸收全部的非自然能量的话，按道理用它来治理土壤是最便捷迅速的方法……然而，重要的是它什么都吸收，好的坏的照单全收……那么问题就来了，它在吸收了土壤里坏的暗物质时，也有可能吸收好的暗物质，如果想要更有效地利用它，还是需要谨慎些才是。” 温融赞同道：“还是您想得周到。”他之前只想到了一个方面，完全没想到另一个方面，万一这东西使用不当，那还不如不用。 “先生，我们马上出发去那个地洞看看吧。”范迪这会儿有了新的感兴趣的研究方向，着急着想要即刻出发。 摩莳回头看了一眼温融，询问他的意见。温融冲他点头：“你去吧！这次你已经去过那个地方了，记得设好坐标，晚上还是回家来。” 摩莳轻轻颔首：当然。吃一堑长一智，经过这次之后他得养成一个走到哪儿都先设坐标的习惯，方便他及时来回。 “温先生经过这一劫，不害怕吗？”范迪心里是有点儿怕的，这也是他迫不及待想要去到别的地方工作转换一下心情的原因。留在‘科技园’他会忍不住回想起那天晚上，森郁达闯进来的那一刻。 “怕过了就不怕了。”重要的是他知道总会有人用尽全力来救他，那就不觉得可怕。 亲自送走这两位，温融并没有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他打算这段时间留在家里好好陪一陪几个崽子，并且暂时收敛一下他们在外的一切生意和工作。 从今早各个情报网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还有他自己从网域新闻看到的动静来看，他判断最近这段日子，外面的世界可能会发生一场混乱。 为什么会这么判断，因为从今天凌晨开始，以仇魄为主的‘保守派’突然间开始对好几个民间打着学术研究、文化传播的组织发难，以诈骗罪、诱拐罪、绑架罪、传播异端学说等等罪名为指控，开始彻查这些机构。 温融多少能判断出仇魄他们做这一行动的决心，毕竟如果他是那几位大长官，这会儿可能也会惊得一身冷汗。 在他们的卧榻之侧，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爬了上来，而且是打着教派的名义。要知道最忌讳的就是这种了。 反正他一大早就已经和外面还在活动的人员交代过了，让他们最近多注意自己的行动，宁愿少做些生意也不要暴露了自身。 温融的判断并没有错，他昨天发给仇魄的那封警告邮件让仇魄和他派系的那群人一下就紧张了起来。 通过温融提供的线索，他们展开了紧急调查，这一查之下，查出好几家打着不同旗号的‘传播公司’，其实幕后都是一家叫做‘灵跃组织’的机构在控制的信息。 拔出萝卜带出泥，他们顺着这些公司在网络上的各类活动迹象，陆续发现了不少让他们头皮发麻的线索来。比如：这些公司有部分已经渗透到了‘新官邸’内部，再比如：近些年各地区稍出名的基础设施建设背后都有这些组织旗下不同分公司财务活动的迹象。 其中最可怕的情况就属才出事的‘安哥城’。 仇魄他们本来还不知道‘安哥城’事件的真相与绑架温融的幕后黑手有关，在从温融那里确定了这一消息后，仇魄亲自去了一趟‘安哥城’，才意识到这个平时不怎么被提起的城市，竟然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座旅游城市变了性质。市政机构里的工作人员几乎全军覆没，分别被不同的教派给收买，而这些表面上分属不同的教派……最终又都归属于‘灵跃派’来控管。 ‘灵跃组织’和‘灵跃派’，一个打着文化、历史、神学、研究等旗号开着各种公司，另外一个则活脱脱发展成了一个新兴的教派。 然而这一切，他们竟然还都被蒙在鼓里。 这一发现让仇魄他们心惊胆战。他们非常清楚，能够瞒着整个‘联合议会’做到这一步的，背后的推手绝对不简单。 事情查到‘灵跃’这里后就没办法继续查下去了，一切线索都被人为切断。所幸的是仇魄得到了温融的线报，知道‘灵跃’背后的大老板是弋阳，同时也知道真正的弋阳已死，现在活着的那个是假的，他正式发布了全线通缉令，满世界追捕‘弋阳’，并将其和其创建的所有组织机构都列入重点打击范围，要求各城区全力配合，清理所有与‘灵跃’相关的公司和组织。 这两个通告发出去时，仇魄很快就收到了来自身边不同派系的询问的声音。这里头也包括他的其他四位同僚。 木清樽和罗素最先来电询问。仇魄将目前为止他查到的所有线索都发给他们，这两位看过之后，立马表示愿意全力配合他的所有行动。 他们当然知道这种事的重要程度，万一一个处理不当，那可是大乱的标志。 仇魄在此之后考虑了半分钟，还是把他手头上的所有资料又传送给了莱托和宗政御司。虽然他们几个在理念上有分歧，但仇魄还是相信，在出了如此重大的事情时，他们起码会在表面上团结在一起。 在他把手头上足够充分的证据发送给那两位过后没多久，无论是莱托还是宗政御司都给了他调遣手下精锐队伍的临时指挥权，并将整件事全权交给仇魄来处理。 如此一来，处理得好是他们几个共同的功劳，处理不好……也有仇司长一人背锅。 仇魄当然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这种时候却没办法拒绝。他需要他们的配合，哪怕只是摆明个态度出来，也很重要，至于最后背锅不背锅，他现在没功夫去考虑。 他必须在对手气候未大成之前，灭掉或者重创他们，眼下对他来说是最重要的机会。 手头上拥有好几支精锐队伍指挥权的仇魄，以雷霆万钧之势，追加下达了抓捕‘灵跃组织’和‘灵跃派’所有明面上的工作人员的命令。 一时间，各地主要城市里都有抓捕和清理的行动在执行。 因为事发突然，‘灵跃’旗下的公司、机构和教会接到线人的通知，临时转移资产、销毁资料，动作还是有点儿迟了。 仇魄带着大部队赶到他们位于‘荣光城’的某处据点，看到已经被烧毁大部分的内部资料，脸色难看得吓人。 他清楚地意识到这个组织的触手怕是早就渗透到了他们几个的身边。 仇魄由此生出了势要铲除对方的决心，然而……他同样低估了‘灵跃’的真正实力。 从他们开始行动，这个组织内部那些之前一直都低调隐藏身份的所谓的信徒们纷纷接到了命令，跳出来闹事。在抓人、清理行动进行的同时，这些人施展各种撒泼、无赖的手段进行阻止，阻止无效时不惜使用各种极端的手段。 仇魄顶着来自各方的极大压力，硬是在这些人的要挟、裹挟、暴力阻拦当中完成了抓捕、清理的行动……由此为□□，混乱的局面就蔓延开来。 面对官方的雷霆手段，‘灵跃派’一改之前低调蛰伏的态度，高调采用各种方法宣扬着他们，将弋阳用来蛊惑人的那一套大肆传播，在这个节骨眼上同样掀起了人们思想上的混乱。 本来因为发生了‘超级勇士’和‘安哥塔显灵’的事件，高层一直以来极力隐瞒的那些事眼看着遮不住了，这会儿又有‘灵跃派’到处传播他们能够使普通人拥有‘神力’的说法，网上一部分人轻而易举就相信了他们的宣传。这个组织非但没有因为高压打击而迅速溃散，反而有种‘逆风成长’的趋势，以惊人的速度扩张、壮大。 为了证明他们口中‘神力’的存在，他们吸收的信徒中那群拥有一星半点儿‘觉醒力’的家伙们公然站出来向公众们展示他们的力量，以此吸引更多人相信他们、支持他们、加入他们。 一时间各大中型城市的街头巷尾出现了这样一些人，他们在街头乱晃，见到人和摄像机便主动冲上前去对着镜头施展他们的特别力量，顺便宣扬加入他们就能同样获得这种‘神力’的言论。 全网域内到处都是这种‘炫技’的视频在流传，偏偏这种时候更不能明着禁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肆无忌惮地利用这所谓的‘神力’大做文章，激化矛盾。 隐约之中，能在周围的社会氛围里感受到官方公信力的下降和民众对‘神力’一说的推崇和向往。 ‘联合议会’遇到了有史以来最为难的局面，他们当然希望能够尽快想办法解决这些问题，然而这种时候想要解决问题已经不能光只靠嘴来说了，还得有更有效的行动才行。 事实证明，能爬到高位的人还是具有一定的魄力和决心的。已经意识到掩无可掩，退无可退的大长官们，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在‘灵跃派’信徒上街‘炫技’的第三天，温融在家中接到了来自古戈力的紧急来电：“小老板，‘新官邸’紧急征召我们公司的人去帮忙，去不去？” “帮忙做什么？”这会儿温融还没回味过来。 “当然是去抓那些上街展示的家伙们。去不去？大单子，给两倍工钱。”古戈力其实是跃跃欲试，想要出去的。 她看不惯那些在街头大肆‘炫技’的家伙们，他们也没多少真正厉害的角色，对着个镜头倒是表现得自己怎么怎么牛气，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温融一下来了兴致，“哦？他们不怕被民众知道了？” “嗨！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得了那么多？现在谁能证明自己拳头硬谁就有可能当老大，大长官想要证明自己更厉害，也得拿出点儿真本事出来才行。您说是不是？” 倒是这个道理。谁厉害，大家伙儿就听谁的。 “去吧！既然官方做了决定，这生意不接白不接。”温融痛快地答应下来。他是没办法亲眼看到大长官们自掀盖头揭露神秘的那一幕了，不过，从网络上也能看到。 正如同古戈力说的那样，眼下真的到了必然走上那条路的时刻，再无转圜余地。 官方一旦下定决心，组织力和行动力都是不容小觑的，当然，他们派出去处理那些街头‘炫技’人的实力，也不容小觑。 穿着一身制服的公职人员拥有更厉害的‘神力’的画面，由此也出现在全网网域中。 民众惊讶地发现：原来身边的公职人员里有不少这样的人。那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神力’，被正式定名为‘觉醒力’。 亲眼看到这些，之前那惶惶不安、飘忽不定的人心由此安定了下来。持续了三四天的混乱局面，很快就被官方重新控制。 也正是从这天开始，关于百年前的部分历史真相，开始通过正式一些的渠道一点点地向民众们疏导、传达。 温融和秦毅的网站在这一过程中同样经历了被严格审查的过程，秦毅还被请去喝了两次下午茶。后来经过反复确认他们的公司真的只是一个‘创作与交流’平台，他们的网站最终得以保存了下来，并且……在之后隐隐有一种和官方合作的态势。 在原来那些网站被关停的前提下，他们这个小网站一枝独秀，成为了硕果仅存的民间宣传、探讨‘觉醒者’、‘觉醒力’和‘末世秘密’的正规机构。除了隐藏在世界各地的‘觉醒者’后裔们会来投稿、发帖之外，还有一些后台IP显示着官方机构的研究院来稿。 在全网域只能正常搜索到这一家网站的前提下，这个才成立了半年多的小破网站如青云直上，一夜间热度和流量翻了几十倍。当然，价值也成倍成倍地在不断增长。 第263章 矿区‘地居人’ “看来，不管是‘保守派’还是‘革新派’最后都会变成现实派。”晚上摩莳回来，温融将这一结果告知了他。 摩莳有点儿出神。他倒是没料到最后的局面会演变成这样：“他们坚持了这么多年的东西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揭开了？” “是不是觉得有点儿憋屈？”温融能明白他的心理。一百多年前他们家这位主张顺其自然，积极引导人们适应自身体质的‘改变’，准备全民迈向新的进化发展的道路，被那些人强烈反对，用尽各种办法给弹压了回来。 一百多年后，面对这帮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信徒，他们竟被逼着主动揭露掩盖多年的秘密。这说明他们并不是真的无法选择走这条路，不过是当时没有被逼到这个份上罢了。 “怪没意思的。”摩莳自己咂摸着嘴，悻悻地说道。 “他们没有别的办法，为了稳定民心、巩固住自己的权威、展示出自己的实力，必然得这么做，只能说当时的你缺了促发这一必然趋势的条件。”温融与他肩膀挨着肩膀坐在一起，贴心地劝解他，“另外，对于当时的他们来说，无法预知未来如何的前提下，相比较从来没有走过的道路，走回原来的路反而更稳当。直到他们尝到了自己‘双标’对待民众的结果，这会儿实在是掩饰不了了，只能趁着信用度还未完全降到最低点，赶紧弥补。” 不愧是玩了那么多年Z治的。温融其实挺佩服那几个大长官在这件事上的果决态度。其实这个时候反而是官方最好的主动揭露秘密的机会。因为之前好几次类似事件的铺垫，从原本绝大部分老百姓不相信到半年前小部分人深信不疑，多部分人半信半疑，再到最近这几天……百姓们大多数已经选择了相信。官方如果依旧遮遮掩掩，当做没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并秘密解决，反而对他们今后的治理不利。 趁着有不法之徒挑衅社会秩序的时候顺便由官方将这一封存多年的秘密给揭开，正是最佳的处理时机和方案，错过这一次机会哪怕这次的问题解决了，乱象和失信已经在老百姓心中留下烙印，下次再发生时反噬的会更厉害。 摩莳不再去想这个问题，揭开就揭开了吧，本来他预计的也是两三年后向广大被懵逼的民众揭开真相，让人们了解自己身边的现实世界的。 现在既然提前发生了，对他们的计划来说，反而是好事。 “我们的‘源动水’和‘活力菜’可以增产，扩大销售渠道和受众范围了。”摩莳这时候首先想到的是这个。 温融侧目盯着他的脸愣了两秒，最后只回了句：“……确实。”之前他们这两样产品主要还是提供给外面那些少数的‘觉醒者’后裔来使用。只有在几个超一线城市才有面向平民的销售店面，然而这些店面里卖的货物，绝大部分还是被那些后裔们给买走。 事实上，从‘尼夏城’普通百姓群体使用这两种商品得到的某部分反馈来看，长期大量食用它们，确实能够刺激一些人的潜能使其就有‘觉醒’的机会。‘尼夏城警备队’最近几个月每个月都会收到一些新鲜血液，基本上都是最近突然‘觉醒’的老百姓。如果这两样东西在外面普罗大众间广泛传播……结果会怎样？ 如果摩莳不厚道，早把这两种东西传播出去，那样的话外面可能早就乱了套。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老百姓们先知道这个秘密，了解了‘觉醒者’和‘觉醒力’到底是什么，他才愿意把那些东西真正地传出去，他为的当然主要还是社会的安稳，民众的安定。 不想再去管外面那些事情怎么样，温融主动换了个别的话题：“你们在那地洞还有别的发现吗？” “有！除了那座塔台和钏矿之外，我们还在开挖其他五个被封起来的地洞。”说起这些，摩莳重新来了点儿兴致，“另外，范迪初步确定了一些事，那座地下小型塔台和黑石，应该是用来吸收能量的。我们发现那座‘琉斯’火山大部分的地热能就是被这石头给吸收走的，也正是因为如此，那座活火山休眠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几天才再度爆发。按照他们的估测，‘琉斯’火山原本的山脉下方蕴含着极为丰富的地热能源，如果没有被吸收走大部分的能量，真正爆发的时候，造成的□□能会直接影响到我们这里来。正是因为不知道是谁在那下面设置了那样一座采集装置，经过漫长时间的吸收，它上次爆发只影响到了周边十几里的直径范围内。” “那到底是什么人设置的采集装置”温融也被这一发现给调动起了积极性。 摩莳缓缓摇头：“这个问题还没有确切的答案，不过按照范迪的意思，不管是谁，他们的科技能力超过了范迪目前所掌握的，当然，更大大超过了目前外面人类社会的科技水平的发展。” 温融脑子里冷不丁蹦出了个想法：“不会是外来文明吧？”他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外星人’的概念，因此只保守用了个‘外来文明’的说法。 “……有可能。”摩莳马上就明白他在说什么，给予了正面回应。 看来他们这个世界也是相信有‘外来文明’的世界。想想也是，他们外界目前总体的科技水平是高于温融之前那个世界的，应该早就有类似的概念了，更何况他们还有‘觉醒者’这种超级人类出现过，思想开放程度可能也会更高。 “我明天带范迪去一趟矿区，找那些‘地居人’问一问情况。或许，我们发现的地动可能是他们祖先留下的遗址也说不定。”在他们最近几天的挖掘中，摩莳越发觉得那些地洞的入口形制与他之前去过的‘地居人’地下村落的入口相似，还是需要去求证一下的。 之前几天外面不太平，现在既然平息了，也方便出行。 “我能跟着去吗？”温融抓住了他的胳膊，轻轻地晃了下。 摩莳考虑了几秒钟，点头答应：“顺便把小家伙们也带上吧。” 温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做。二宝到底是受了大惊吓的，连着几天晚上都做噩梦，温融不得不在他发梦的时候把他抱到自己的卧室来睡，其他几个小崽子看到了心生羡慕，当爸爸的不能厚此薄彼，只能把他们都叫过来。 这几天晚上，他们家主卧房里又是两张大床并在一起，一家七口一起睡。白天的时候，小家伙们也不愿意去上学，找各种机会往温融身边凑。 这会儿刚好是他们固定的学习时间，他们几个被唐纳带去学习了，才没有凑过来。温爸爸虽然允许他们休息几天不去上学，却并没有让他们完全放松自我。不上学在家里也是要读书学习的。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便出发去到了矿区。 矿区就像各个城市一样，也有自己的自治权。它因为地域宽广，分了好几个城，不好具体叫哪个城，这几个城所在地区于是都叫矿区。 顾名思义，这里盛产矿藏。进到矿区需要另外的手续，如果不是与矿区有合作的还得找到担保人，这也是为什么上回摩莳他们进来，找了弋阳的原因。 弋阳大小也是个‘联合议会’里的官员，他能办理手续，也能做担保人。 这次他们再来，就不需要新的担保人了。 “上次我们卖的一套安全系统的服务，就是卖到了矿区。”摩莳在给温融解释为什么刚刚他们进来畅通无阻的原因，“那之后我弄到了矿区合伙人的身份。” 温融正在四下里打量这个地方，这里的地表坑洼洼，像极了他印象中‘月亮表面’特征的画面。从刚刚一到达这地方，感觉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星球。 “这里……好不一样。”他感叹到。每座城市每个地区都有各自鲜明的特色，矿区这种荒凉、苍茫、冷劲的感觉更像另外一个世界。 这里杜绝车辆悬浮的功能，所有进来的车子都恢复了车子原本的功能:在地面上跑。 等到跑过一段距离到达真正的矿区作业基地，入目的是各种大中小型号的工程车，还有高耸入云的钻塔、吊臂等工具。 他们的车子一路往最荒凉的无人矿区深处开去，每经过一个作业基地就会被拦下例行查问一番。 听他们说要去无人区，还有来检查的矿工劝说他们：“最好不要去到那个区域，那里前段时间失踪了好几个本地的作业团队……” 向这些好心提醒他们的工人道了谢，他们依旧朝最深处出发。 小崽子们很开心能被大人带出来见世面，自从出了前几天那件事，小家伙们更加不愿意两位父亲离开他们去出差，他们更喜欢像现在这样被大人带着一起出差。 “那些无人矿区很少有矿主去采矿的，怎么会突然间失踪好几个作业团队？”刚刚矿工的话引起了阔莫的好奇。 这也是摩莳心中在考虑的问题：“之前他们购买我们的安全系统服务项目时，就曾经说过，他们这里连着几个月内部出了意外，可能指的就是这个。” 等到他们的车子开了几个小时开到目的地，出现在他们眼睛里的景象让他们傻了眼。 这里本该是无人作业的区域，地面上却开挖了大大小小上百个洞窟，有些被填埋了起来，有些就露在外面，而这些露在外面的矿洞附近总能看到好几条深达几十米，蜿蜒延绵的通道，同样的这些通道有的挖到一半就被掩埋。 来过这里的阔莫与摩莳迅速交换了个眼神。不对！这架势，怎么感觉不像是在挖矿，而是……在挖别的什么东西。 “先生！这里就是咱们上次挖通的那条通往‘地居人’的通道附近。”阔莫迅速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判断道：“……有人在找他们。” 温融感觉到气氛不太对，让孩子们在车上坐着不要下车，他和范迪也没有下去。他们看着摩莳与阔莫下车，在那些深浅不一的通道附近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一条断了的通道，开始疏通。 过了一会儿阔莫回来带他们，沿着这条临时被疏通的不规则的通道一直往下，摩莳在前面开路，他们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走。 范迪打开了随身带的照明装置，替温融照着前面的路。 温融搂紧了怀里比他更兴奋的小五宝和小四宝，尤其是小五宝，她天生就对这些阴暗的地方感兴趣，之前一路上都是昏昏欲睡的，这会儿一下到地下，马上就振奋了不少，时不时还发出点儿声音，有她在，温融在适应了一会儿后变得没最开始那么紧张。 再继续走了一阵后，周围的空气一下变得粘稠腥臭，几个崽子捏住了鼻子，四宝除了捏住自己的鼻子还扭过头来帮爸爸捏。 身后的莹白色灯光在前方转了个弯的时候，照到了旁边厚实的土层里夹杂着的某个东西，温融惊了一大跳，本能地想要捂住自己怀里两个小崽子的眼睛，谁料到这两个比他更早发现了，他们家小姑娘指着土层里被压扁了的人体‘哦？’了一声，发出警报。一点儿也没有害怕的意思。 阔莫停下脚步眯着眼睛在周边的土层里看了看：“先生，那些失踪的矿工看来是被留在了这下面。” 摩莳在前面开路一早就知道了，淡淡地‘嗯’了声:“前面还有更多，他们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杀了之后留在这里的。应该是，雇佣他们的人干的。” 如果是‘地居人’的话，尸首会被抛回地面。作为这里的原住民，‘地居人’有一套自己与周边环境，还有地面上人类相处的规矩，他们不会把地面上的人留在地下，下面是他们的家园。一般如果是出意外死掉的矿工，过一段时间尸首会离奇地在另外一个地方的地面被发现，这也是他们矿区的其中一个‘灵异怪谈’。 “阔莫，可能出事了。”摩莳沉声说道，“这里的尸首不少，虽然距离‘地居人’的生活区域还有很远的距离，如果‘地居人’发现了的话，依然会把他们送回地面，杜绝被人类挖掘家园打扰到的可能。” “您的意思是，他们要么没有发现这些尸首，要么不想处理，要么……就是没办法处理？”阔莫马上跟上了他的思维速度。 前面两种假设基本上不可能成立，最有可能的就是第三种情况——没办法处理。‘地居人’常年居住在这片区域地下深处，出了什么事会让他们没办法处理这些？ 阔莫上前去帮着摩莳一起做疏通，在绕过了这一段通道后，他们疏通到了真正通往‘地居人’居所的通道上。 阔莫清楚地记得他们之前离开这里的时候，明明都把这些通道炸断了的，可现在再看，这些通道明显被扩大了一圈，四周也都是机械挖掘留下的痕迹。这说明他们离开之后，有人找到了这条通道，重新扩大并打通了它。 摩莳当即想到了唯一一个可能做到这些的家伙：“是弋阳。” 阔莫到现在还接受不了弋阳又另外两个身份的现实：“怎么会？”他虽然不太满意弋阳和纱华没有一路追随摩莳一起‘沉睡’，到底也曾经和他并肩作战过，就像孔雀他们一样，多少都还有感情在的。 “这里除了我们知道之外，只有他知道。”摩莳推断道，“上次他主动跟着我们一路到了这里，他知道这里的精准坐标。” 阔莫想起了弋阳上次一定要陪他们来的举动，当时在办理完担保人手续之后，他们本来是让弋阳在矿区外等候的，他一定要跟着进来，并且在他们下去的时候，弋阳就一个人留在这上面。 “他也在找‘地居人’？为什么？”摩莳自言自语起来。 “莫非也是想要钏矿？”范迪插了句嘴，“先生之所以能发现‘地居人’就是在寻找钏矿过程中遇到的。那东西就像以前的铜、铁等金属改变了一个时代的科技水准一样，也将是新科技时代所需要基础金属矿物。” 见其他人都深深地凝望着自己，范迪越说越小声：他说错了吗？ “这是个很大的可能。”温融赞同道。像范迪先生建造采集装置和发射塔的过程中都用到了这种金属，可想而知这玩意儿在新一轮的科技□□当中起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新世纪的战争通常都是资源战争，如果弋阳真的是个有野心的家伙的话，那他绝对有可能为了资源而寻找‘地居人’。 现在猜测什么都有可能，具体如何，还得亲眼见到才能进一步判断。 一路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他们终于沿着一路被人为扩大挖掘的复杂地下通道到达‘地居人’居住地。 ‘地居人’地下也是有照明设备的，是一种矿物油做的灯具。之前来这里，隔老远就会有闪烁着五颜六色眼睛的‘地居人’迎接摩莳并一路戒备着他。 今天，这里不但没了那些灯，连各色眼睛的主人都不见了踪影。 这处‘地居人’的聚集地大概有‘幽灵窟’一个区那么大，底下偌大的空间里修建了一个小村子，里面是有规划整齐的道路和差不多样式的房子。 他们从第一间房子开始检查，一口气查了好几个的房间，发现这里竟然一个人都没有。 “工具都还留在家里，食物也没有带走……”温融翻着最大那间小屋里留下来的东西，小声说道，“我怎么觉得不像是主动离开了这里的样子。” 结合他们来时发现的种种情形，他们几个成年人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这里的人被强行带走了。 “他们自己保留的钏矿也不见了。”摩莳曾经来过这里两次，对他们放重要物资的地方也知道，检查过后同样有所发现。 再一摸所有家具上落下的灰尘，这一切发生起码得有好几个月了。 大家分开去寻找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几个小崽子也被放了下来。小家伙儿们主动帮大人的忙，跟着一起去其他小房子里去翻找。 不一会儿，温融他们听到了五宝发出了又一声的警报声：“呀——！” 几乎是立即的，摩莳循着声音先赶到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到时发现三宝正钻进一口用来储物的小水缸里，两只小爪子还凶悍地抓住了什么东西不肯松手。 温融一口气跑了过来：“怎么了？” “有小朋友！”大宝手舞足蹈地形容，“刚刚我们来这间房子，发现有人偷偷从那个缸里偷看我们，我把小饼干故意放在地上，就跑出去躲起来，然后，然后有个小朋友从那里面跑了出来，捡了我们的小饼干……三宝就去抓他啦，他跑好快，‘咻’一下就钻了回去，不过三宝也快，抓住了他的腿哟！” 摩莳走过去一把将三宝提起来，顺带着揪出了一个和温家小崽子差不年纪的小小孩儿来。 这个小小孩儿见被人抓了也不惧怕，第一反应就是把手里好几块小饼干一下塞进嘴巴里，鼓着只剩下一层皮的腮帮子，瞪大了眼珠子用力咀嚼。 “爸爸，他牙齿好厉害呀！”二宝发现了重点。 温融听着那‘嘎巴嘎巴’生猛给力的声音，自己的牙齿有点儿发疼。他们家的小饼干一直以来还是他亲手做的，依旧比工厂里做的更硬更耐磨牙，也是他们家老小都喜欢的休闲零食。 除了阔莫和摩莳一般是直接咬着吃，连他们家小崽子目前这阶段都是一点点地啃着吃的，眼前这个小崽子竟然能一口气吃下好几块儿，还能同时嚼得嘎巴响。 他的力量肯定很强大，这是温融下意识的想法。 摩莳将这两个小家伙提起来时顺便看了一眼那口小水缸下面，那里有个狭窄的洞口：“阔莫，下去看看。” 不等阔莫砸碎水缸下到那下面的地道，先后有好几个脑袋从那洞口探了出来。 这次除了有小崽子外，还有少年、女性和老人。 第264章 消失的文明 从这间普通房间的地下空间里一共钻出来了男女老幼一共七人：两名幼童，两名少年，两名青年还有一位老人。除了老人之外，剩下三个年龄段的都是同时拥有一男一女。 三宝抓住的那个是个小女孩儿。 这位老人身高只比大宝他们高出半个脑袋，有一双荧光蓝的眼睛，他在爬出来后看到了摩莳，主动开口从嗓子眼儿里发出了另外一种语言，摩莳用他们的语言给了他回应。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温融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掏出了些吃的，分给了这些人。 ‘地居人’的皮肤是灰褐色的，总体来说和外面的人类没多少区别，就是身材相对瘦小，眼睛比较特别，一旦情绪波动就会发出荧光。 他们的少年与青年的身高普遍在一米四五左右，与外面人类相比平均矮了二十到四十公分。四肢纤弱、骨节突出、爪子锋利，光看他们的指甲，温融判断他们主要的力量输出工具应该就在手脚上。再加上他们咬合力突出，更不可小觑。 这几个人不知道饿了多久，温融给的食物他们囫囵吞枣，塞进嘴里两口就没。包括小饼干也是，那两个幼崽还能多咀嚼几下，剩下的两对少年和青年，都是咬一下就迫不及待地吞，吃相又急又凶。 温融不得不把带来的全部食物都给他们，末了再给他们一人一瓶水。 水是‘源动水’，喝第一口下去，这些人的眼睛变了颜色，就像七彩霓虹闪个不停。他们对来自‘尼夏城’的特产非常感兴趣，小心翼翼舍不得喝，还用他们之间的语言进行简单的交流。 摩莳那边和老人家交谈完毕，给了他一些水和食物，向温融他们翻译起这里的情况来。 “他们其他的族人被抓走了。事情发生在半年多前，也就是年前那段时间。”摩莳道：“一开始那些人只是借着挖矿的名头在这片无人矿区到处挖掘，上面矿工们挖他们在底下想办法破坏，拖延了工程一两个月的时间，只是最后还是没能避开，被外人闯了进来。” “什么人他们知道吗？”阔莫问。 “听他描述应该是一群等级不低的‘觉醒者’们。”摩莳蹙紧眉头回道，“他们这里的人本身战斗力不弱，一般等级的‘觉醒者’靠数量绝对无法制服他们，来的都是些中高等级的家伙，数量还不少。他们的人进行了一轮惨烈的反抗，死伤了不少人后就不敢再反抗了。他们几个是在族人奋力反抗的时候被紧急送进储藏室躲起来的。这是他们保证自己族群延续下去的一种手段。危险来临时，为了保证血脉繁衍的延续性，他们会选各个年龄段的异性男女作为传续人，还会有一位老人作为教导他们的智者，和他们一起被整个族群给严格保护起来。” 这种做法在很多过去的族群部落里都常见。 “这么说他们并不知道抓他们族人的是谁？”温融问。 “不，听这位老人家的意思，他们应该有点儿数，他一直在说一个词，只是我对他们的语言也只是能简单听说一点，他说的那个词我不懂什么意思。看他刚刚愤怒的表情，我判断，可能是他们族群的敌人？”摩莳也不是很确定地说道。 “是不是‘灵跃派’的人抓走了他们？”温融又问。他们之前不是分析过，弋阳是最有可能知道这处坐标的人吗？那么抓走他们的人八九不离十和那个组织脱不了关系吧。 “现在不能完全确定。我先把他们带回去，至于是不是‘灵跃组织’的抓了他们的人，还需要去调查。他们的存粮早一个月前已经吃的差不多，因为怕再被抓走或出意外，他们并不敢跑远去寻找食物，只能在附近的土壤里挖些虫子充饥，虫子都被他们吃得差不多了。” 因为摩莳和他们的关系，这几个‘地居人’，尤其是那位老人还是信任他的。眼下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他们缺乏食物，同时也害怕，听说摩莳能把他们带去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这些人商量了片刻就同意了。 唯一提出的条件就是，他们不想住到地上，也不想和其他人类见面。 “那不如把他们送去地洞那里，我顺便跟着他们学学语言，我学语言的速度可比您更快。”范迪提了个建议。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地洞那里的居住环境和他们这里差不多，周边无人，他们应该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或许，这几人亲眼见到了地洞的入口规制，或许能想起些什么来也不一定。摩莳这次再来，十分肯定他们在那片山脉发现的古老地洞与‘地居人’开挖的洞穴，在入口那一段绝对是一模一样的。 这次的行程就此完结，一行人踏上了返程。 范迪发达的脑子在这种时候的优势性又展现了出来。在一路往矿区外开的几个小时内，通过与老人不断沟通、交流，他很快掌握了对方的语言。 “这是一种完善的语言体系，每个字的发音和书写都是有标准的，组词也都符合造词规律，而且不是表音类的文字，是一种象形类表意文字。”范迪通过和老者用纸笔沟通，已经发现了不少重点。 温融跟着看了一眼，老人书写的文字确实是象形表意类的文字，他只能看得懂简单的山川日月，深奥的看不懂。 “一般这种完善的语言体系伴随的至少是个长久发展形成的文明。如果他们仅仅只是为了躲避敌人或灾难而逃到底下的人类，那么他们之前顶多是一个聚集性的部落文明，一个部落文明能拥有如此完整系统化的语言和文字……有点儿不太可能。”范迪作为学者，思考的切入点和一般人是不同的。 “你的意思是？”摩莳知道范迪肯定是有了别的想法。 “……我只是按照过去每一个人类文明发展进程来分析，他们的文明既然有如此先进的文字和语言，或许……已经存在了很多很多年了才对。” 这话让温融听得血脉沸腾：“或许他们真的存在了很多年呢？或许是从前某个失落的文明的后代？你们这里应该有类似失落文明的传说吧？” “当然有。”范迪搭了温融的腔，“末世之前，我们这个世界是按照国家、地区来划分的，当时不管是东方还是西方国家的历史神话类文献中，都记录得有某一段或某几段曾经辉煌一时又突然一夜消失的古文明。这当中，最出名的就属‘囚山文明’。” 在范迪说出‘囚山’两个字的时候，一直随着车子摇摆昏睡的老者突然间睁大了眼睛，瞳孔一下就变成了荧光蓝色，他冷不丁抓住了范迪的手，跟着范迪一块儿用他们的语言说了个词。 见他突然间这么激动，车里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他。 老人不停地重复着那个词，温融听懂了一点：“这好像就是他之前曾经说过的那个词，和抓走他的族人有关的那个词。” “囚山？”摩莳仔细回想了一下让老人如此激动的原因，低声吐出这两个字。 老人身体往前扑了一下，抓住摩莳的半边肩膀，嘴里重复的依旧是刚刚那个词。嶼汐團隊整理 “囚山！你嘴里说的词代表的意思就是‘囚山’？”摩莳琢磨过来了。 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嘴巴艰难地开合了几下，断断续续地学着摩莳的口音读道：“囚、囚山。”他依稀记得地上的人对那个词的发音就是‘囚山’这个音，多年没听刚刚一下听到就激动了，也想了起来。 范迪让老者把他得词用他们的文字写出来，在看到那两个象形文字的时候，范迪轻拍自己脑门儿：“他嘴里的词写出来翻译成我们的文字读音，就是‘囚山’二字。” 一时间整辆车子里的人都陷入到了一种古怪的氛围当中。温融是不懂他们这里的历史的，别人不说话他也不敢随意开口。 范迪用对方的语言和老人进一步交流，这次他知道重点问什么了。 就听着他们之间你来我往地聊了有十来分钟，范迪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怀疑到后面越来越凝重，变化非常明显。 摩莳还能听懂一些他们的谈话，阔莫和温融完全就是在听天书。 好不容易等到他们交流完毕，不等温融问，阔莫迫不及待地问了起来：“你们说了什么？” “我问他，他们是什么人，和‘囚山’是什么关系……又问了一些他们口口相传一代代地流传到至今的历史。”范迪一反刚刚姿态轻松的模样，正经地说话。 “他说，他们是曾经的‘囚山文明’的一支后裔。”范迪在故意停顿了一分钟后，才郑重其事地再度开口。 阔莫惊得咧了咧嘴巴：不是吧？ “我读书少，可也听说过那什么‘囚山文明’……就是传说的故事不是吗？”阔莫在问。 “‘囚山文明’确实出现在之前一些人类神话记载当中。传说他们拥有巨大的山峦做的城池，科技高度发达，文明也非常进步，距今一万五千多年前，他们是当时地表上最大也是最厉害的人类族群文明。因为我们现在这个人类文明发展的历史距今为止有记录的也不过是六千年，所以，我们没办法确定这个传说到底是真还是假。”范迪说起了他的一些见解：“末世前有些持不同意见的考古学家声称发现了关于‘囚山文明’存在过的某些证据，不过都是些间接的证据。至今，人们说起他依然把他当成神话。如果他们真的是‘囚山文明’的一支分□□么，现在流传下来的主流人类文明发展史，甚至整个人类的进化史都要重新被定义修改。” 阔莫挠了挠脑袋：“为什么？” “现在外面的主流说法，说的是我们现在这个文明是这个世界至今为止唯一发展形成出来的高度人类文明。在我们之前没有其他人类文明或高级生命体文明出现过。如果‘囚山文明’证明存在的话，那说明那些被我们认为神话故事的文明可能都曾经在地表上出现过，只不过可能由于各种原因，他们……消失了。”范迪给他做进一步的解释。 阔莫缓缓点头：“那……消失之后呢？”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点了。曾经的人类文明消失后，经过几千年时间的漫长过渡，新的人类文明重新重头发展起来，然后当这一个文明发展到一定高度，遭遇灭世之灾时……可能再一次灭绝……之后又是一个新的文明拔地而起，由此周而复始，不间断地循环下去。”范迪说着说着，双手交叉着抵在胸前，像是在发人深省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人类永远被困在这样的循环往复当中，怎么走都是个闭合圆环。”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摩莳听到这话后，目光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眼下，我们是不是又到了一次终点、起点交叠的时候？”温融听懂了，他很快就联想到了目前这个世界的局势，一百多年前遭遇的那次末世之灾，是不是就是想要终止上一个文明发展，将整个世界洗牌重要的节点？ 范迪和阔莫他们同事回头看了一眼温融。不知怎么的，刚刚温融这话说出去的时候，他们各自心底都忍不住地空了一下子。 “刚刚老人家还说了，‘囚山文明’不光存活下来了他们这一支，还有一支同样活了下来。他们就是为了躲避当时他们的同胞，选择逃入地下生存。”范迪继续讲述刚刚从老人那里得到的讯息。 “还有活下来的？”温融稍微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声音，“我以为他们是因为□□不得已才躲入地下，听您的意思……他们躲得是自己的同族？” “嗯，同族。人类……不是一直如此吗？”范迪自嘲地笑了笑，“不管是古人类还是末世前的人类，或者……是眼下这个还在变异的新的人类社会，他们和我们，不都是在自相残杀吗？” 温融垂下了脑袋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他的内心，那种失重得无力感是因为他认同范迪先生的话。 “为什么？”他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为什么他们的同族要追杀他们？” 范迪这次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连他也不知道了。如果他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的话，他们这一支在地下居住了起码有一万多年的时间了，他们没有发展科技，也不记录保存，能把他们的文字语言还有这一点点的历史传下来就算了不得了。” 因为得到的这一些消息太过震撼，后面一路上他们都没有再交流。 回到‘幽灵窟’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孩子们呼呼大睡，一夜未眠的温融却没有任何困意。他一直在想那些‘地居人’说的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今后他们这个恰好走到了终点，需要转换新起点的世界，又会遭遇什么样的困境。 如果一切都是必然，他不知道现在还努力地工作生活有什么样的意义。带着这样一种悲观心里，温融今天连工作都提不起精神来。 摩莳安顿好了‘地居人’回到家，在后院的菜园里找到了他。他们俩经过这么多的考验，对彼此的情绪感应已经有了极高的默契，摩莳走过去夺走了他手里的小锄头：“当心把菜全挖了。” 温融看了一眼自己心不在焉干的活，本来他是来除草的，现在草没除完，倒是挖掉了好几颗番茄苗。 “有什么想不开的？”摩莳轻轻地摩挲着他的后颈，主动问道。 温融老老实实地告诉了他自己内心产生的悲观情绪。 “你相信一次一次的重复往返，全都是必然因素造成的结果？”摩莳稍微加重了一下手上的力道，“怎么可能每次都那么巧，当人类文明好不容易发展到一定高度需要跨越时，突然就遭遇重创被灭，不得已重新开始？” “你是说……不是必然也不是巧合”温融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之前不是说过嘛，我之所以能够成为给那个世界带去末日灾难的‘初始感染者’并不是自然发生的，有人故意让我成为了那个病源体。”摩莳不快地说道。 “故意？也就是说……所谓的‘末世’是人为造成的？”温融想起来他是好像曾经对弋阳说过这句话，不过因为他只提了那么一下下，后面也没具体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他就给忘了。 “没错。上次那个‘末世’确实是人为造成的。”摩莳沉下脸来，缓声说道，“我恢复的那部分记忆里，清楚记得是怎么被一次次注射各种病毒的过程。那里的实验室，和我之前再次苏醒所处的实验室非常像……可惜了，给我注射药剂的都是定时注射装置，看不到任何人。” 温融抓住了他的一只胳膊肘，用力捏了捏：“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一个不小心就会失控，难道真的有谁想要灭绝上一个人类文明？” “目前这件事还有很多没办法解释得清的地方，我也只是猜测。你不要想太多……不管将来会不会再度发生灭世灾难，我都会尽力保住你们，保住这里，保住……更多的人。” 温融听到他说起‘更多的人’后，心下原本有些戚戚的情绪一扫而光。他相信他！与其去杞人忧天，他还是更相信人定胜天。 哪怕真的就是一个必然的重复历程又怎样？到时候天塌下来了，也只有他们这些活在这片天下的人们尽力去顶。 “我去工作了！谢谢你。”温融在他脖颈间蹭了一下，恢复了精神跑了开来。 这几天经过外面那场意识与世界观重组的混乱过后，生活逐渐重新走向了正规。 ‘灵跃派’和‘灵跃组织’全部明面上的产业被清理、整顿，抓了不少各行各业被他们成功‘洗脑’入教的信徒，然而其更核心深层的部分并没有暴露，也没有被整顿。他们重新低调地蛰伏龟缩起来，暗中依旧进行着他们的活动。 因为这个组织产业遍布的比较广，多少也都牵连上了各个城市里的贵族名门。本来仇魄的意思是一律查到底，可到了这一步……遇到了阻拦，查不下去了。 如果继续查，那就是和数不胜数的地头蛇、贵族门阀作对。本来仇魄这次的行动就展现出了‘独断’的一面，出于各方面因素，他都因此树了敌，如果再继续咬牙查下去，那些人一旦联合起来弹劾他，他恐怕也得喝一壶。 仇魄是不甘心的，却也知道自己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冒进。最近莱比锡都神秘兮兮的，变得极为低调，作为一直以来也在防备他背后捅刀的人，仇魄最后只能妥协。 仇司长虽然妥协了不再查那些曾经与‘灵跃组织’麾下公司有合作关系的贵族派系，却也在最后强硬了一把，这些家族目前手头上在做的所有与基础设施、民生健康、发展有关的工作，都得停下，另外寻找其他不相干的民营企业接手继续做。 因此，一大批民营企业这次捡了大便宜。之前这些官方工程他们很少能接触到的，现在他们有机会能够做这些。 这里头，‘幽灵窟’旗下的‘烈火安保’、‘沃克建筑’还有‘顺达物流’都捡到了一些不错的业务。 ‘烈火安保’本来就与警备部、特管局有合作关系，这次接手的单子里，有一些之前外包给那些大家族的安保服务项目。由此，他们的人就有机会进入到那些真正的贵族门阀的家中。 ‘顺达物流’接到的业务是几家大公司的固定运输业务，这几家大公司属于公有资产，业务多，给钱多，麻烦少。 ‘沃克建筑’这次是真正的闷声发大财。本来他们最近这几个月的工作业绩就比较突出，工期短、效率高、建得好、设计也新颖，一直属于不用人介绍就有数不完的工程做的那种。现在，他们接手了好几项重要的基础设施建设的任务，其中有一项，就是给‘新官邸’重建一座‘咨询楼’。 当初温融开这三家公司的主要目的，如今正在一一实现。 第265章 云朵T恤 ‘烈火安保’旗下的‘软刃甲’系列产品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寂后，再度重新火爆起来。经过上回某记者在直播中死里逃生的现身说法，从那天过后‘软刃甲’的销量就在一天天地复苏，只是由于库存不足，销售链接坚持了两天就被关闭了。 等到混乱发生的那几天，‘软刃甲’在二手市场上被炒到了原来四五倍的价格。由于没办法从商家那里直接购买到产品，那些有钱人就在各个二手市场疯狂发帖求收购，硬生生把单价给炒翻好几倍。 尉迟同时市场上其他同类别产品，不管价格多优惠，买的人也不怎么多，尤其是‘盾牌’这个与大牌合作款的防护服，再一次被曾经吐槽过他们的消费者给喷出了翔。 之前就有不少消费者在网域里控诉过‘盾牌产品’的各方面质量问题，不过大公司只手遮天，普通消费群体惹不起，闹了那么一阵子就被压下去了。经过上次现场直播中，两位穿了不同牌子防护服的记者最后‘结局’的真实对比，再度勾起了人们这个牌子黑历史的记忆。 尽管网络上已经扒出来，当时那位火里逃生的男记者穿的‘软刃甲’不属于民用范畴，架不住人们对这个牌子的信心，只要能买到‘软刃甲’现在他们也不管是民用还是警用。 每天都有消费者在‘烈火安保’的社交平台下面留言求重新开链接的，更有甚者要求直接开放警用防护服链接的。还有些社会名人为此到处找关系，为的就是能够弄到一套警用‘软刃甲’。找不到关系的天天在网上@‘烈火安保’，谁是免费给公司做代言、打广告都乐意，只要能让他们买到那么一套。这里头最典型的代表就属那位天王麦克逊。 这些急切需求的人因为怕错过公司重开链接，基本上就守在公司的社交平台下，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有人不断刷新，生怕冷不丁地突然开了一小波商品链接。 因为‘软刃甲’暂时停止了销售，此时的消费者大多数的想法成了宁缺毋滥。他们把钱攒着，这次无论如何也要买一套真正能在危机之中保护得了自身安全的的高级防护服。 然而他们没有等到‘防护服’的出现，倒是等来了一批皮衣外套的特别销售。这批皮衣是之前温融让人试开发的一批新产品，用的是‘金革二号’合成牛皮为材料，做成了可以外穿的皮外套的款式。 当天，这批只有不到五百件库存的皮衣，在没有任何宣传的前提下，链接悄悄地被挂上了‘烈火安保’的社交平台。 挂上去一秒不到就被抢了个精光。很多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卖的这是什么都不清楚，只是例行来平台底下催公司开链接，结果发现真开了个新链接，有些人想都没想就先下了手。 等到下手抢到了之后，仔细看过了相关的物品描述，抢到的人们自然是喜笑颜开，而当时看到后犹豫了一会会儿的，这会儿肠子都快要被悔青了。 这款名字朴素到就叫‘金革皮衣’的外套，功能方面只有一行字描述：防火、防水、抗九级以上伤害。 如今，已经很少有人怀疑这商品描述的真伪。这家公司说抗几级伤害只有往低了说绝不往高处说的，真正了解这个牌子产品的人，心中早有了既定印象。 虽然这皮衣外套做的款式依旧有点儿土，这会儿再也没有人嫌弃它长得不好看。人们只关注它的实用性，这可是比‘民用软刃甲’更高一级的外穿式防护衣。‘民用软刃甲’还没办法做到防火，只有警用的才能做到，可后者普通人买不到，如今能买到一件如此高级别的外套，已经满足了。 这皮衣的链接才灰了没有一分钟，底下加价求转让的留言已经超过了一千条，而且不断在增加、翻页。足以可见人们对这个公司整体产品的信任度已经形成。 抢到手的客户这会儿可不愿意把这份幸运转让出去。如今他们也都知道身边世界的真实模样了，钱对他们普通老百姓来说固然重要又怎能比得上自己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烈火安保’的社交平台下，原来只有催‘软刃甲’、‘警用软刃甲’这两个链接的留言，很快地把‘金革皮衣’也加上，成了一下子催三个链接。 本来其他的防护用品的公司也想趁着这次需求旺盛、市场反弹，再割一波韭菜的。结果，不管他们做多响亮的广告，和多出名的大牌搞合作，打出多优惠的价格……这一波的反响始终平平。 ‘圆盾集团’这次依旧是和‘VFB集团’旗下潮牌合作，推出的明星签名同款，请的还是现在最火的小鲜肉，然而……实际销量和预估销量呈现两个极大的反差。这一次，除了那位小鲜肉的粉丝还买账，大多数普通消费者们已经不再买账。 ‘圆盾击集团’错判了市场行情，错估了消费者的容忍度，这一波大投入得到的回报十分之少，眼见着如果不能尽快扭转局面，从此之后只能彻底退出民用防护服市场。 温融并不知道，他们手头上的生意已经为他们率先报了一仇。‘圆盾集团’背后大股东之一就是那位金参谋长。 只是如今那位金参谋长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他手头上那些资产，当然也没办法帮他们强势挽回市场，和他的上司莱比锡大将军一样，最近都是行踪成谜。 ‘圆盾集团’在没办法找到昔日大靠山配合他们强力反击的前提下，只能联合他们现在的合作伙伴‘VFB集团’，试图力挽狂澜。 ‘VFB集团’就是和‘盾牌’联名合作的潮牌背后的母公司。‘软刃甲’系列产品打压了他们两家合作出的商品，对‘VFB’旗下潮牌也是个创伤。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搞安保的公司，旗下不知道哪生产出来的土货，压了他们名牌精品一头……说起来也是不开心的。 此时‘VFB’整个集团依然想要保持与‘圆盾集团’背后靠山的和谐关系，在‘圆盾’求帮忙的时候，他们综合考虑了一下利弊，最终还是选择了雄厚的靠山那一方，主动加入到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当中。 ‘VFB集团’本来就是以服装产业发展起来的集团公司，在服装圈子里他们具有话事权。他们知道没办法从防护服本身上找突破口来攻击‘软刃甲’，便找到了另外一个切入点。 ‘金革皮衣’的出现让他们从服装产业抓住了把柄，以原材料属于服装行业里的新型材料，未经过‘服装联合协会’检测通过原材料安全性为由，公开声讨‘烈火安保’，要求其在他们的监督下公开检测皮衣的原材料，并以此取得他们在服装产业内的生产销售资格。 温融在接到这一突然消息时，失笑出声：“我们卖衣服还要他们同意？” 夏兰在对面翻看着全部的相关条文：“他们确实有一个‘服装联合协会’，里头有规定新型服装类材料确实要经过检测，否则不能生产销售这一规定……人家是有备而来的。” 温融有些无语：“合着我老老实实地说用的是新型材料做的衣服，还做错了。” “普通成衣市场与防护用品市场的规则不同，对方抓住的就是这点儿不同。我看，衣服还是不要做了吧，回收回来改成防护服，这样就不用和他们纠缠。” 温融想了想，道：“如果‘VFB’集团不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找我们的麻烦，我或许按照你说的，不碰他们的产业领域就是了。偏偏现在他们出手摆明了是和‘圆盾集团’联合起来整我……‘圆盾集团’背后可是那位差点儿给二宝做手术的金参谋，我不能退！” 这事关系的不仅仅是一两单生意，他正后悔当初没有能狠狠揍那位金参谋一顿，给他也开开瓢儿，现在明明有机会能狠狠回报一下对方，他还没怎么出阴招儿呢，对方反而联合别人饭搞他，他要是退了，还算是个父亲吗？ “你的意思是咱们做检测？可检测人员肯定是他们那边的。” “做！不仅做‘金革一号、二号’的检测，‘银纤’系列的材料我也请人做检测。你放心，我找人让官方机构给我们做这个检测。”温融想到了老普西尼，现如今他手上的关系网，找些官方机构做检测，公平公正应该不难。对手再厉害，老普西尼认识的人也不简单。 “‘银纤系列’也做检测吗？这么快就把新产品推出去？” “本来‘银纤’这种材料我打算用在防护服内衬上面的，既然‘VFB’公司认为我们要进军服装行业，那……咱们就往传统服装行业去闯一闯就是了。”温融道。 夏兰失声了好几秒，继而大笑起来：“好！我就喜欢主动攻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就走他的路，让他无路可走。” “夏兰女士真是越来越会做问题总结了。”温融和她开了句玩笑，“看见您这么积极，我也就放下心来。” 夏兰知道他聊完了正事这会儿用的是私人口吻在和自己交谈：“你呀，自己那么多的事还总关心着别人。我挺好的……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着急了。知道他还活着，总能再见到的。我在外面看过的经历的越多，越能了解急不来的道理。” “他很机灵，会照顾好自己的。”温融想起了那天在森郁达那里遇见到的深白，知道是深白救了范迪后，确认那个年轻人并不是无可救药。虽然，眼下也不知道那个年轻人带着森郁达去到了哪里。 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宗政御司的地方吧！如果是这样的话，以‘烈火安保’如今的业务范畴，说不定很快就能与‘安全部’或‘信息部’有合作。 既然打算要反击对手，温融风风火火地行动了起来。 ‘银纤’系列的产品，是最近这几天才开发出来的新产品。之前的牛羊皮和肉都有了去处，毛也被留了下来单独做了研究，最后在加入了本地的棉花之后，纺成了一种新布，这样的布就被命名为‘银纤’系列。 温融本来没打算把这种棉布当成日常布料推出去做成衣的，留给他们自己人用足够。只是，突然冒出来个‘VFB集团’为难他，他不得不采取措施回敬对方。 他想起来了，年前在‘科特兰斯城’曾经为难过他们家的某位中产阶级小职员，貌似就是这家‘VFB集团’的职员，看来他这也算是命中注定的牵连。 打了个电话给纺织厂和成衣厂，让他们用‘银纤’做原料赶制出一批成衣来，他要尽快送出去，检测并取得销售资格。 一周后，玉女士带着新赶制出来的成衣还有几种注册过专利的原材料，去到了‘荣光城’，在媒体监督下，进到老普西尼请人找的官方的化验室里，对带去的原材料做了检测。 这间化验室是某位有名的学术界大佬旗下的化验室，不管是‘圆盾集团’还是‘VFB集团’都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质疑这里的权威和公正性。 里面的工作人员在检测的时候，玉女士与陪同他来的孔雀一行就通过实时直播观看着。 这次不光是业内人士对这些原材料的检测感兴趣，很多之前关注这件事的人们也在凑热闹。 能够得到正规机构对原材料安全性的检查，对这些消费者们来说也是件能让他们更放心的事。 ‘金革一号’、‘金革二号’很轻易就通过了各项安全性能的检查，尤其是材料的毒副作用等检查。 最终，在现场其他两家公司来人的监督下，这两种材料被证明具备成为服装产业原材料的资格。 随后，这家机构又公布了送来的‘银纤棉布’具备服装产业原材料的资格。 当时来自‘VFB集团’的代表，对这个‘银纤棉布’便起了不好的心里反应。一个棉布本来就属于传统服装业的材料，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进行检测？ 这一答案没过两天就揭晓了。 ‘烈火安保’的社交平台下这天再度挂上了新的一个链接，和上次的链接一样，也是才挂上去没多久，就被每天每时每刻都在刷新的顾客们给下手抢走了。 同样是抢定了之后再看这新产品的详细介绍，发现这次上新的就是很简单的素色白T恤，简简单单连尺码都没分的大众短袖，只是在功能栏里描述道：新型超轻棉柔‘云朵T恤’，冬暖夏凉，恒久保温，可抗零下二十度到零上四十度左右的温度。 “这不是‘纳米布料’吗？”有人当场就在评论区发出了疑问。 ‘纳米布料’是一种新型的高科技布料，这种布料据说主要功能也是恒温，具有什么‘人体记忆功能’。只是由于属于新型科技，还没有面向民众推出，而且造价十分昂贵，一般人消费不起。 恰好，目前主要研发出这种‘纳米布料’的公司就是‘VFB集团’旗下的分公司。这玩意儿他们已经能够大规模生产了，只是这东西耐消耗性强，如果正式推出，就会冲击传统的服装布料市场。 服装产业靠的就是不停地买买买，消费促进业绩增长。传说中的‘纳米布料’真的推出的话，不少人可能只需要一两件衣服就好，这对他们的产业链是极为不利的。所以，‘纳米布料’哪怕现阶段成功研发出来，也被定出了超高价，只用来满足高层消费得起的人来使用。 真正消费得起这种布料的，也不缺钱多买几套衣服，这一高科技从开始，就不属于普罗大众们的应用范畴。 如今，‘烈火安保’推出的这款T恤，只比一般的T恤贵上几倍，还比不上一件大牌的T恤价格就能拿到手，如果确实如它描述的那样具有那些功效，那就是把还没正式推广开来的‘纳米布料’的后路给切断了。 当这一消息开始在网域里传播，而‘VFB集团’领导层先后得到这一消息时，他们急了。 本来只是为了合作伙伴出一口气，为难为难对方。没想到对方如今后台也不差，找到官方机构为他们做检测，让他们没办法从中作梗不说，还，引得对方放出了一个大杀器。 ‘VFB集团’领导层这会儿还在心存侥幸，希望不过是虚惊一场。 三天之后，那些在网上抢到了头一批T恤的顾客们，陆续收到了他们的快递。其中有那么一件在客人到手后不到半小时就被以百倍的价格转卖给了‘VFB集团’。 收到快递，集团的领导人和研发人员聚集在会议室，第一时间打开了那个包装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货物。 一件普普通通的白色素T被用牛皮纸包装起来，整整齐齐地叠放在他们的面前。 上手的第一瞬间，那种软绵蓬松的质感，真的像它在网上的名字‘云朵T恤’一样。当摸到这一下时，研发部的负责人员第一反应就是紧张，作为常年和各种研发布料打交道的人，他当然知道什么样的东西好而且特殊。 等到他们把这件白T展开，用各种测温枪、紫外线、红外线灯光去测试它时，得出的结果让这些人口干舌燥。 现在还没穿在身上，光是用测温枪测试它每一个地方的温度，得出的结论确实它是恒温的，紫外线和红外线的光都无法穿透他，也就是说它可以有效抵抗阳光和各种辐射仪器的射线。 研发部负责人亲自穿上身做实际体验，当那T恤上身的第一瞬间，他脸色变得越发地难看起来。 太舒服了……这东西太轻了，总共加起来连五十克都没有，穿在身上仿佛一下被无数轻柔细软的顶级长绒棉给重重地包裹，不管怎么动，都是畅轻松软的感觉。 与这东西的品质相比，他们团队费劲十几年心里研发的‘纳米布料’还差了不少，首先舒适度就差了不少。 不甘心的负责人穿着它进到了极温环境下进行测试。然而，正如同它的生产公司一贯以来对产品的描述与实际都十分相符的情况，不管是进到低温环境还是高温环境，穿着这件衣服在身上，感受到的始终是恒定的体温，正如同它的描述：冬暖夏凉，半分夸张都没有。 在‘VFB集团’的高层们因为这突然出现的大问题而紧急召开会议，商量对策的同时，网上关于这些T恤的网友们的真实体验反应，陆续地传播了开来。 “穿着它，就像是上身被好几片云朵给完美地包裹起来，我感受到的只有极度舒适。它真的很温暖，我在‘卡蒂斯城’，我们这里现在正在过冬季，与‘荣光城’相反，平均气温在四五度左右，上半身只穿着我心爱的‘云朵T’，感觉不到任何寒冷的滋味，然而……我的下半身穿着厚实的加绒长裤和加绒棉鞋。”网友A记录了真实的感受，并附赠了两张带实时定位地址的照片，证明他确实身在‘卡蒂斯城’。 “我们这里是‘爆炎城’，日平均气温都在三十七度左右，恨不能每天光着出门。今天最高温度达到了四十一度，穿着这间T恤在室外走一趟，上半身没有出汗，请看我的下半身……汗水顺着大小腿往地上淌。我需要再来一条同款布料做的裤子，这样就能够在大热天正常出门上班，而不用等到晚上上班，白天休息，黑白颠倒。”这位网友B同样附赠了一段短视频，记录下他上下半身同人不同境况的具体表现。 “它是懒人的福音！请大家相信我，对于懒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购买白T，因为很容易发黄变脏还不容易洗。我的货才收到就被我家猫用踩了咖啡渍的爪子踩了好几个脚印，我只是把它放在水龙头下冲了冲，揉了两把，洗涤剂都还没来得及用它就变干净了。为了测试它的耐清洗，我又用在它身上弄上了不同的污渍，全都是只用清水手洗就能洗得干干净净，不信可看我的视频……随后我又发现它另外一个优越的地方，那就是它很容易就干透了，一般情况下放在室外半小时就能自然风干，如果加上些风速，冷风七八分钟速干，热风三五分钟速干，我在收到它的半天之内洗过它起码不下二十次，全然没有缩水、变形、垮塌的迹象。所以我说，它是懒人的福音。” …… 不断有人现身说法展现‘云朵T恤’的各种优点，无论是猎奇也好真爱也罢，更多的人涌进平台，又一次地催起了贩售链接。 不光是这些散客，不少大的成衣公司和布料批发商也都打了电话过来要寻求合作。 第266章 帮小崽儿吃醋 ‘VFB’事务部用尽各种渠道想要查清楚这家‘烈火安保’到底什么来头，只能查到公司法人注册信息属于‘宁安城’，其他更多的信息根本查不到。 他们的‘纳米布料’眼下要想存活，必须与‘烈火安保’达成一些协议，否则，一旦人家的‘银纤’系列真的大量供货、出货，他们十几年的研发心血和投入的资金全都要打水漂。 集团背后的智囊们试图找关系来从中调停，到了这一步，他们意识到自家公司先前为‘圆盾集团’出头的想法，多么的愚蠢。 帮别人出头现在没有讨到便宜不说，还为自己竖了个强劲的对手。 要知道，随着社会的发展，‘纳米布料’未来必然会替代传统布料成为新型服装原材料的，他们的公司手中本来捧着的可是宝矿，如果一个不小心……宝矿会变成废矿，将他们百年集团给拖入地狱。 在对手急的团团转的时候，温融却在‘尼夏城’里按照计划稳定发展。听传回来的新情报说，‘VFB集团’找上了卡比拉家族分支的人，希望能够得到卡比拉家族的庇护，能通过大长官方面施加压力，和自己谈判，忍不住在心里笑了笑。 卡比拉家族……也就是罗素他们的家族嘛。真的找到了卡比拉家，他也完全不怕，他就不信，到最后捅到罗素那里，吃亏的会是他。相比较仇司长与木长官，罗素是最好说话的。 眼下他可没有功夫去和‘VFB集团’谈条件。对方捅了马蜂窝了这会儿想弥补了，一早干嘛去了？他既然决定把‘银纤’当做普通成衣布料推广，那就不会再改变想法。一切已经尘埃落定，谁让他的对手目中无人，自取灭亡？ 明天，是‘源动水’新品出货的日子，摩莳这两天白天没有去地洞那边，而是留在水厂为新产品做准备，而温融则腾出一个工作日来帮他出来一些工作上的事务，他现在优先关心的是这件事，‘VFB’的事情先放在一旁。 在这批水送出去的那天，老普西尼再一次对外宣布当晚要举办派对。这可是时隔将近一年之后，老普西尼又一次办派对。之前因为这位老先生举家迁徙，引起了上面对他的不满，最近这半年多他独自在外相对也是低调的，除了只照顾手头上的两项生意外，基本上很少走出‘蔷薇花园’。 中间有两次听说还遭遇过不明身份的人的袭击，因为身边保镖厉害的关系，平安无事地躲了过去。 真正有耳目的家族其实已经知道老普西尼背后靠山是谁，也曾多次希望能够通过老普西尼牵线搭桥，和那位阁下重新搭上关系，都被老普西尼找借口给搪塞了过去。 最近，想找老普西尼搭桥的人再度变多了起来。实在是经过这半年多的几次混乱，让这些有点儿权势和钱财的人对现在的‘联合议会’产生了些不信任，一般这种情况下‘机灵’一些的人就要开始为自己找后路。找来找去，只有那位阁下能够进入他们的眼帘。只是，老普西尼始终还是敷衍的姿态。 开玩笑，有些事他们家先生没有开口他可不敢主动去碰触，他不是那种没眼力见的人。他们普西尼家族能有今天这种新生的日子，靠的就是‘忠诚’二字。 老普西尼的请帖还没发，像之前一样主动来求的人络绎不绝。这里头大部分是为了他派对里可能出现的新玩意儿来的，也有一部分是见实在没办法在电话里说得动这位牵线，打算亲自前来见面谈。 摩莳与温融也在这次派对的邀请名单中。他们只是去参加一场宴会去了就回，就没有带小崽子们一起出行。 临出发前，温融还是答应回来会给他们带小礼物，这让小崽子们特别开心。 这是温融第一次来‘止戈城’，这座二线城市同样有着高楼大厦造就的城市森林，比‘荣光城’的范围小一些。其中专门有一片区域是没有任何高楼的，连悬浮车道都没有，进到这里的时候，温融有一种回到了原来那个世界大城市街头的感觉。 ‘蔷薇花园’就在这片区域里头。这整座区从前是一片‘休战区’，后面整座城市也是围绕着这片区而建，因此才改名叫‘止戈城’。 “为什么这片区域是‘休战区’？”车子在平坦安静的路面上开动着，温融看着周围相对低矮的建筑，好奇询问。 摩莳不怎么想回答，开车的阔莫便回了他：“因为当时我们家先生就在这里坐镇最终那场战役。所谓‘休战区’是因为没有谁能打到这里来。” 阔莫指着周围的老式小楼：“这里的房子还都是从前的，之前我们的精锐部队主要驻扎的就是这个地方。曾经还一度要把这里当成首都新地址的。” 温融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的房屋，确实和现在房子的造型有很大不同。 等到车子再往前开上一段，周围马路上的车子变多了，都是好车，它们的目的地看上去也都是奔向同一个方向。 ‘蔷薇花园’今天的热闹是最近这一个月全‘止戈城’都少有的。先前的混乱不光对普通老百姓造成了影响，影响更多的还是这些少数知道真相，隐瞒真相，保留着‘觉醒力’的后裔们，当时‘灵跃派’闹事时，各个城区其实也有浑水摸鱼的势力趁机在活动。 如果不是大长官们自揭秘密，稳住了大局……要搞乱的可不光是那些个异端组织。这不，等到彻底稳住之后，这一个月内，各个城市开始秋后算账了。有些当时曾经起过了点儿异心，做出了点儿不安分心动的家族和派系，都被找了各种理由再整顿清查。 因此，最近那些酷爱办宴会、开派对、组织各种活动的上流名门，都老老实实，不敢出头。 老普西尼的宴会可以算是最近唯一一场大型宴会，而且……是没有谁敢找茬儿找麻烦的宴会。因为宴请的对象里，绝对有大长官家族的代表。 到达‘蔷薇花园’门外，整座花园外面马路两旁停满了车子。大部分人的车子只能停在外面，阔莫却直接把车子往里头开。 马路两旁从豪车里下来一堆穿着光鲜亮丽的男女眼巴巴地看着这辆敢往园子里开的车，议论纷纷。 “哪里的车子面子这么大，敢直接开过去，不怕被人当面打脸吗？” “看车牌……那是哪个地方的车牌怎么没见过？” “是……那地方的车牌。”真正有见识的已经认出了车牌的归属地，屏住了呼吸。 有些人听不懂‘那地方’是哪里，但也有些人是一听就懂的。 ‘那地方’在民间并不出名，很多人听都没听过，但在他们这些部分人的心里，现如今‘那地方’代表的就是‘神秘’、‘安全’、‘机遇’与‘无限可能’。 车子在周围不少人疑惑猜测的眼神中缓缓开进了‘蔷薇花园’。后面的宾客加快脚步就为了追上前去看一看，到底那唯一被允许直接开进花园内部的车子里坐的是什么人。 老普西尼亲自前来迎接，招呼的并不是那些大家族、大门阀、名士名流，他恭恭敬敬地在主楼前迎接的，正是摩莳和温融。 主楼与招待客人的会客楼之间还隔着不远一段距离，陆续被佣人请入宴会厅的客人们伸长脖子能看到的也只是几个身影而已。 这里头，有一位女士脖子伸得最长，她一直盯着直到远处那几个身影进到了主楼之中，这才收回视线，默默地跟随其他人进到宴会厅。 木清樽在前来参加宴会的人群里大概扫了那么一圈，看到了不少从前看不到的身影。有几位也是‘联合议会’的高级官员，前两次的派对当中都没出现的人，这次竟然出现了。 随后，他看到了罗素与仇魄两人，自然走了过去与他们打招呼。 “不知道莱托这次会不会出现。”木清樽感慨道。 “谁知道？他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公开露面了，最近连宗政御司也是独来独往的。谁知道他到底怎么了。”罗素小声说道，“要不是他的手下各个职能部门还在运转，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没了。” 这话说出口，引来了仇魄与木清樽两人的对视。 “我不信你们没有在心里这么想过。从那天一连出了好几场大事过后，他就一直没露面。你们也知道他抓了二宝，阁下肯定不会放过他。二宝都被救回去了，他却不露面，要么是在阁下的手上受了重伤，要么……人早就没了。我不信你们没有试着从各方打探他的消息。” “人还活着。视频会议不是都开好几个了吗？估计是在养伤吧。”木清樽清了清喉咙，分析道。 他们说的露面是指那位大将军并没有出现在公共场合，连开会都不现身，而是通过视频会议的方式来进行。 其实不少人都猜测他是不是受了伤。只是如果他继续这样一直不露面只通过视频会议来发号施令的话，长此以往，他的命令可能会大打折扣。 “阁下和温先生也来了，正好，今天可以和他们谈谈‘尼夏城’和外界恢复正常贸易合作的事情。”不想多聊那位同侪，罗素马上换了个话题。 “他们也来的话，我有点儿期待今天又会拿出什么样的好东西来了。”木清樽含笑着说道。 仇魄听后斜了他二位一眼，这两人都有自己的目的，他也有他的打算。 他们如今已经把秘密揭开，眼下一切还处于能够控制当中。那么未来呢？未来怎么办？ 自从莱托不肯露面之后，仇魄隐隐被推上了做决策的位置。他对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了这样一个复杂的社会而感到担忧。他急需要一个能够在精神和策略方面给他指点的人。 他身边这两位同侪都不是可以帮助他的对象，所以他才要来这场宴会。上次的宴会摩莳就曾经出现过，他判断其可能还会再度出现，所以他必须来。 宾客们陆续聚齐，连宗政御司都亲自到来了，竟然还是没有见到莱托的踪影。这让他们几个的心头蒙上了更大一层阴影。 按理说这么重要的聚会，那位大将军绝对不会错过的。他到底是伤到了什么程度？ 罗素特意去和宗政御司聊了聊，没多久回来耸耸肩：“宗政也很懵，他这段日子同样是通过视频通话和莱托在联系的。这次我相信他。” 连宗政御司都见不到那位的面，情况好像有点儿不太对了。 几个人交换了一下视线，心头轻轻地沉了下来。 ‘蔷薇花园’的主人此时出来会客了，不少人都主动上前去打招呼。 几位大长官在后面看着，其中木清樽还自黑了一把：“都说我是两面派，我看这里头不少人和我差不多的嘛。” “他们可能只是为了老家伙手上的东西。”罗素这话说得有点儿虚。 “那可不全是。这里有不少一部分人想要和那位阁下重新建立联系。”不知什么时候宗政御司靠近了他们，正好搭话。 对于他说的话，另外三个是相信的。这家伙负责信息和安全，手头不知道多少间谍，不光那些人身边，他们几个身边每隔一段时间都得清查一遍，还不一定能把全部的钉子给拔掉。 “局势变了。”宗政御司撇了撇嘴角，“他们开始选边站了，哪怕不是真的站队，也想要给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所以我才说，他们比我厉害呀！”木清樽苦笑道，“我这个最佳两面派都还没行动，人家已经给自己找好了退路。” “你也可以。”宗政御司阴阳怪气地冲木清樽笑笑。 “那……祝我好运？”木清樽也不恼他，淡定自如若地接下了他的不怀好意。 前方作为主人的老普西尼与众人熟练地周旋着，仇魄的眼神看向了旁边角落站着的三位。 他率先朝着那三位走了过去。现在不是怕遭遇无视和白眼的时候，为了整个社会的发展和稳定，他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有一天，需要他做恶人也在所不辞。 其他三位见状自然而然地跟在了仇魄的身后。 他们快要靠近摩莳和温融身边时，有一个身影优先他们一步站到了那三位的面前，出于礼貌，仇魄他们自然停下了脚步在不远处等待。 “是纱华。”罗素认出了那个身影的主人，“她怎么哭了？” 这是温融第二次正式见到这位名叫纱华的女士，如果不包括上次见到的那个假货的话。他本想避开让她和摩莳单独聊聊的，摩莳却不让他走，强行搂住了他的肩膀。 纱华哭得梨花带雨：“……父亲，我那个时候是被他蒙蔽了，才会去揭温先生的底的。您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只有他和我是旧相识，他也一直关照着我……我真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要不是上次他把我关起来，差点儿害死我，我可能永远都会被蒙在鼓里。请您原谅我，一定要原谅我！” 纱华今天特意前来就是为了来当面向摩莳请罪的。她找不到别的办法能够再见到他，自从出了弋阳那件事后，她就再也没办法能够通过任何方式联系上摩莳了。 “我原谅你。”摩莳将目光转向别处，“就像我一直以来都对你特别优待一样，但你也该知道，原谅是一回事，接纳是另外一回事，纱华。” 纱华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着，不甘愿却又不得不轻轻颔首。她知道，从她被乌鸦从关押的地方救出来后联系不上他开始，她就知道了。他虽然从来没有回应过她‘父亲’的称呼，对她也都是当成小辈幼崽一般来优待的，不管她要什么，做了什么，最终她都能在他那里得到比别人更宽容的待遇。 她以为这一次，自己依然有机会的。 “你和他在我不在的日子里，相依为命。你真的不知道他背地里在做什么？一丝丝怀疑都没有？”摩莳扯开嘴角讥诮道，“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哪怕你怀疑过又怎样？事情发生了，了结了，你也早能够独立了，就这样吧，纱华。” “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我是您亲手带大的……” 摩莳这次没有再说话，而是用‘和善’的目光持续注视着她的眼睛，直到把这位女士吓得自觉闭上嘴巴，后退两步：“是，主人！” 摩莳依旧不发话，但眼底的‘和善’加深，这位女士意识到这次怕是不能再挽回，她已经感觉到对方眼里的杀意了，她只得吞下苦涩的眼泪再退两步：“对不起，阁下……告、告辞。” 温融看着那位美艳的小姐捂住嘴巴转身离开，轻轻碰了碰旁边那人的腰：“干嘛吓唬她？” “温先生不知道，不彻底让她死心害怕的话，过不了多久她还会再次出现。”阔莫替摩莳解释道，“对于自己想要什么，她很清楚，也会想尽办法积极争取，从不怕被拒绝，从小她就是这样。她这样的性格有时候挺讨喜，有时候……很麻烦。不行，我得再去吓吓她，让她从此以后安分守己地过自己的日子。” 说着，阔莫追着纱华的背影走了过去。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她和弋阳之间……” “她没有直接参与到弋阳的组织当中，但她并不是完全不知道他除了表面上的工作外，还在做其他事业。她有一部分钱投给了‘灵跃组织’旗下的小公司里当股东。”这些，摩莳都已经派人仔细查过了，“我让乌鸦救她，算是最后再给她一次怜悯吧。如果她和‘灵跃’有关联的话，正好顺藤摸瓜。如果没有，我也不想再看见她。” “你跟我说实话，她小时候叫你父亲，你有没有真把她当闺女的？”温融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掐住了他的胳膊肘。 摩莳垂下眼睑，“有。” “怪不得对她特别优待？你，似乎很喜欢给别人喜当爹的嘛。”温融有一丁点儿的为他家小崽子吃醋。 “也就那么几天的功夫，后面就不喜欢她叫我父亲了。” “为什么突然不喜欢了？”温融好奇道。 “她又没有一个像你一样的爸爸让我看上了。”摩莳暧昧地搓了搓他的肩头，“她当时叫我父亲只是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怕我丢掉她。小崽子是不是真心叫我的，我还能分得清。” “啊，那当时你接受我家小崽儿叫你‘爸爸’……也是分得清？” “嗯！”摩莳颔首，哪怕是最开始温子莫那个小鬼当街喊他‘爸爸’，起码也有七分的真诚在里头。 “所以不光我是特别的，我们家小崽儿在你这里也是特别的。”温爸爸心中颇为得意，刚刚帮他们家小崽子吃的那一口醋可以吐出来了。 摩莳想笑，他就喜欢身边这位为自己吃醋的样子，不管是为了什么吃醋，他都爱。因为这件事他感到高兴，以至于眼角瞅到几个就在不远处的身影，也没有削减他此刻的好心情。 带着温融转身离开，摩莳不愿与那几个交流。恰好此时，这场宴会的主人敲响了酒杯，提醒全部到场的宾客能够安静下来。 仇魄他们几个只能再度稳住身形，将目光一起转向了老普西尼的方向。 大厅正中央，老普西尼举着酒杯向诸位致谢：“再度感谢诸位来宾光临敝人寒舍，距离上次举办宴会已经过去快一年了，这一年多，因为大家的抬举、厚爱，我们的合作才能友好和谐地进行下来。让我们先共同举杯，为这一年多咱们的友谊，干一杯！” 在场的宾客们集体举杯共饮。 喝完之后，老普西尼环顾四周：“想必大家接到我的请帖心中已经有数了吧……没错，我代表我的主人，今天在此再度向各位送上好东西，以感谢大家对我们生意的支持。” 第267章 超能源动水 今天就晚上来这里的人大多数还是冲着老普西尼推出的好东西来，等的就是这一刻，下方有老普西尼的好友打趣道：“快别废话了，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早点儿拿出来，先说好我可是VIP客户，不管是什么我都有优先购买权利。 老普西尼一脸卖关子的表情摇动手指：“不不不，这次的东西是特别的，比上次的‘加能水’使用条件更苛刻。” 根据以往的好物的使用条件，越是要求多东西越厉害。因此哪怕现在东西还没拿出来，这些人已经在心里已经对其充满期待。 “诸位都知道之前我们推出了‘源动水’和‘加能源动水’，这两样东西的好处想必大家已经心中早有数。如今，我们家主人最新推出一款‘超能源动水’……”老普西尼说着，让管家将准备好得东西呈上来。 管家推出了一辆银光闪闪的小推车，车子上只有一样在场所有人都认识的东西，熟悉的瓶身设计，熟悉的包装，除了瓶盖的颜色不同之外，它看上去就和之前的两种‘源动水’的样子差不太多，最大的区别是它的瓶身容量只有之前的一半大小。 尽管它看上去平平无奇，底下一大群人的目光依旧绽放出精光来。光听这东西的名字就知道它的厉害，之前的‘加能源动水’能够修复精神力损伤之人的精神力，有些家族虽然眼下用不着却囤积了不少，为将来做准备。‘加能源动水’别看销售量没有普通水的多，架不住单价高且属于可囤积的必需品，每一批发货出去都是最快被抢光的。 这里头还有人是将其当做战略储备物资和医疗储备物资来囤货的。 “老家伙，快介绍介绍，这种‘超能水’有什么用？”有人迫不及待地询问。 “我们的‘超能源动水’”功效很简单，就是提升战力。”老普西尼道，“也就是直观地提升诸位的能力，再说更简单点儿，提升等级。” 老普西尼说完，环顾下方诸多人头，只见所有人都用天方夜谭的神情看着他，他轻轻一笑，就知道这些家伙会是这样的表情。 想当初他接到主人的馈赠时也不怎么敢相信，不是不相信主人的能力，而是不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会落在他头上。他家主人对待忠诚的手下很大方，向来都是如此，只是有些人后面飘了，忘记了当初的恩情。老普西尼最痛恨的就是这种人。 “口、口说无凭。”有人不信，结结巴巴地反驳。 “我当然不是空口说白话。”老普西尼不紧不慢地开口，“我们‘尼夏城‘的人从来不说大话，产品是什么功效就是什么功效。我既然敢当众说明，就有证据能够证明。” 老普西尼如今自称自己已经是‘尼夏城’人了，除了他自己之外，他们整个本家和依附于他的几个分家如今确实已经入了‘尼夏城’户籍，这么自称也没有错。 只是底下昔日的同僚听了之后，难免有些嘴里泛酸。‘尼夏城’如今可是好地方。穷到是不怕，那地方不管是现在还是今后怕都是个易出难进的城市。光是它拥有的资源，就足够让外面的人奢望。 羡慕嫉妒恨哪！ “那还等什么，快点儿拿出证据来啊。” 老普西尼依旧不紧不慢，先把自己手中拿着的酒杯放下，随后慢条斯理地解自己面前的西装扣子。 大家伙儿看着他这样子有些不满却只能隐忍。老东西这个时候还卖什么关子？ 木清樽他们几人目光凝重地注视的方向是角落里站着的摩莳与温融。他们相信那位阁下绝对不可能说大话，但他们依然需要看到证据。 老普西尼解开了西装前面的三颗扣子，抬起眼睛来，看人的目光和刚刚已经大不相同。周围有人感应到了从他身上隐隐释放出来的一些威压，本能地绷紧身体抵抗戒备。 什么意思？突然释放威压来做什么？ 只见老普西尼瞬间将自己全部的威压都释放出来，底下不少人当场呼吸急促，腿脚发软，有些比较弱的几乎快要站不住，不得不扶住身边的东西才能稳住自己的身形。 “怎么可能！？”老普西尼的几位好友最先激动地发声，他们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其他人还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 “老家伙，你明明只有‘突刺级’，等级和我们差不多，现在怎么，怎么比我们强那么多？”老友之一的占贾老先生瞪着眼珠子大叫道。 “‘突刺级’？不对吧！老普西尼先生的等级不是‘暴级’吗？他现在这种威压，怎么感觉起来已经不止‘暴级’了？这比‘暴级’强多了，难道是‘特暴级’？老先生……这是升级了？”大惊小怪的是一位中年人，这位是一位科学院的学者，一直以来研究的就是‘觉醒者’等级，他的判断力在场没有人会怀疑。 他口中说的老普西尼的‘暴级’等级是很久以前记录中留下来的，那个时候老先生年轻，确实是‘暴级’，然而后来整个定级标准下降，全体‘觉醒者‘都面临掉级的状态，他早就不是‘暴级’了，甚至在他行将就木的那段岁月里，他的等级连‘突刺级’都无法稳定，也是之后他恢复了正常的生命力运转后，才重新稳住了‘突刺级’的等级，在场别人或许不清楚，他的好友和从前的战友那可是一清二楚。 毕竟他们都曾面临着差不多的情况。 “升级？”不了解具体情况的在场来宾只听到中年人说到‘升级’一词，个个亢奋异常。现如今这个年代‘升级’只存在于二十五周岁之前，经过特殊训练和磨砺能够做到，通常过了那个年纪后想要‘升级’难上加难。如今，一位货真价实的老古董竟然‘升级’了，这个消息要是传出去的话，在他们这帮后裔的圈子里怕是得震翻天。 不，光是眼下就震翻了在场所有来宾。 “老家伙你现在什么等级？”老占贾热切地往前赶了几步，追问。 “按照从前的评级标准，勉强算个‘特暴级’吧，一只脚算是跨入高等级行列了。如果是按照现在的评级标准，就是准‘特暴级’且还在上升阶段。”老普西尼虽然极力抑制，仍旧忍不住自己流露出他的骄傲来。 ‘觉醒者’的等级制定从最开始的‘初级’、‘平级’、‘油级’、‘杀级’都属于低中等级阶段，‘杀级’过后的‘突刺级’属于准中等阶段、之后的‘暴级’、‘特暴级’属于中高等级阶段，而后面的‘霸级’就是准高等阶段，这个阶段的已经是上千万人中才会出一个这种人才的地步，再此之后的‘特霸级’就是凤毛麟角了，如果不加上之前在战乱时候战死的那几位之外，被定级为‘特霸级’的只有那五位大长官，当时的阔莫都还不属于‘特霸级’。 ‘特霸级’之上就是唯一的‘始祖级’，也就是那位阁下了。 要知道老普西尼最巅峰期也只是个‘暴级’，如今能够拥有‘特暴级’的能力，算是目前为止他们家族最高能力者。人到暮年从快要腐烂至死无人在意，到现在意气风发能力提升，这种境遇可没多少人能够拥有。 “‘特暴级’！”现场不少熟悉老普西尼的底细的人都跟着惊叹。 对于他们来说，‘特暴级’已经是他们向往的高等级门槛了。如今‘特暴级’都能在军队和警队里挂个师级的职务。他们这些退居到‘止戈城’的老家伙们当初并不缺战功，缺的就是等级能力，否则，哪里至于被排挤到二线城市来养老度日。 一瞬间，这些人脑子里已经想过了不少的事情。 “老普西尼，这‘超能水’”怎么个卖法？”已经有人不想再干看着，只想马上能得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只要是好的东西，产量肯定不多，得先下手为强才行。 “我说了，这不是谁都能用的东西，需要根据具体情况来具体分析，就像开药一样，每个人喝什么药喝多大剂量，都得看过之后才知道。一个不好，不光无法提升力量，更有可能对冲或者爆体而亡。所以，这个产品并不会大量售出，有需要的必须亲自来面诊。由我们专业人士看过之后，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来决定是不是能用，以及怎样使用。” “这么麻烦？！” 有人吐槽了一句，老普西尼不仅不生气反而笑道：“诸位别忘了当时‘加能水’闹出的麻烦，‘加能水’使用的条件都不简单了，更何况‘超能水’？‘超能水’不会放开销售，诸位可以真把它当成处方药来看待。” 他们家主人愿意把这么好的东西拿出来，对外面这些人来说可以算是‘恩赐’了。如果按照他的意思，这么好的东西他可舍不得，那是绝对要留着当奖励的。 “怎么面诊？老东西，不会是你来面诊吧？”老占贾始终是最积极的那一个。 “我当然没有这个资格了，所以邀请了另外一位先生。阔莫先生！”老普西尼带头拍起了巴掌，阔莫在有点儿稀疏的掌声中上去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两排大白牙和光脑门儿分别反出银光来。 人群中有的不认识他，但只看到他的架势还有那隐约泄露出来的威压，已经让他们对这位壮汉心生忌惮了。 当然，也有听到这个名字感觉熟悉的。 “阔莫？是……那位阔莫吗？”有老人觉得这名字耳熟，渐渐地回想起了从前的一些往事。阔莫的大名在战时曾经也是名声大噪的，几乎和当时的几位队长如今的几大长官齐名。然而因为他属于那位阁下的心腹保镖的关系，最后论功行赏时，他并没有站出来领赏，而是甘愿做阁下的保镖护卫。 如果阔莫先生出现在这里的话，那，那位阁下呢？ 有几个老家伙当下将目光看向了阔莫刚刚走出来的角落，一眼就看到了摩莳。尽管容貌不一样了，他们还是从对方独特的气质和身姿当中看出了熟悉感。当即身形不安又激动地摇晃了起来。 啊！是那位阁下！ 几个认出摩莳的老家伙心惊胆战地向着摩莳的方向敬畏地一鞠躬。 之前都在传那位阁下复活了。到底他们这些远离权力中心的老家伙们没有亲眼目睹，如今，不用再有任何的怀疑。那位阁下的确复活了。怪不得，怪不得最近这一年多发生了如此多的变故。 这些人本能地把外界发生的一切变化都与摩莳联系起来，这是一种属于他们那代人的思考逻辑。 “阔莫先生，请帮我看看如何？”老占贾再度第一个站出来。 阔莫伸出半边手臂，不冷不热地道了一声：“请！” 作为老普西尼的好友，老占贾信任的是自己的老伙计。对他来说试一试又如何？他们这个年纪的人了，早就过了畏首畏尾怕东怕西的年纪了。最重要的是，他也想像老普西尼那样最后再拼一把，眼下就是一个绝佳的能够向那位阁下表达诚意的时机。 老占贾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了阔莫的身边。阔莫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了解了他的战力等级，精神力等级，还有控制力等情况，很快给他了一个答案：“你是土属性，等级已经不够‘突刺级’，需要的剂量比较大，而且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和痛苦性，可以使用‘超能水’，只是这次使用最多只能提升到‘暴级’。现在就用的话，你有三成机会因为痛苦撑不过来反而掉级。我告诉你这些，是要你自己做选择。在使用过程中能不能撑过去要靠你自己，没有任何事是不需要担负风险的。” 阔莫是故意这么说的，把风险和机遇先说明白，把做选择的机会留给对方。 “如果我这次提升到了‘暴级’，下次再用‘超能水’呢？”老占贾问出了很多人现在心里的想法。 “那要等你在‘暴级’彻底稳定住了才行。‘超能水’只是给你一个爆发潜能突破自身极限的机会，那之后能不能稳住你的能力，还得努力锻炼磨砺自己，不是说你只靠这东西就能高枕无忧的。等级再厉害没有实战经验，不经过锻炼，迟早也是掉级的份儿。等你彻底稳住了，当然可以再喝一次‘超能水’……不过那个时候承受的痛苦也会千倍万倍地升级。所以，我的建议是，不要那么贪心。” 这些人哪！连第一次的痛苦都没尝试过，就幻想着想要更多了。 “您的意思是，可以一直靠‘超能水’来提升自己？”果然，现场有年轻人只听进去了他们想听的那一部分，没有把重点放在心里。 “如果稳不住等级喝它，会对冲反噬的，小朋友。我说得够仔细了吧？”阔莫在心里直摇头。 然而这帮年轻人还是不把他的忠告当回事儿。如果能够一直喝下去的话，说不定他们能够成长为‘特霸级’的最高能力者。 对于整个‘觉醒者’等级制定来说，最高等级就是‘特霸级’。‘始祖级’的只有那一位，有些人根本不知道‘特霸级’上面还有一级。 年轻人们开始商量着这种好事的时候，周围有过阅历的老人们感叹他们的年轻、大胆和敢于幻想。 这些年轻人能不能稳住靠‘超能水’提升的等级都是问题呢，想得倒是挺多。现在可不同于过去，过去那个年代到处都有磨砺自身的机会。现在生活条件好了，除非真的自律自强的人才能够坚持住锻炼自身，否则……大概率也是稳不住会掉级的。 他们自己不就是这样的嘛。 “我愿意自己承担责任，可以签订‘切结书’。”老占贾很快就做了决定。面前有机会的时候就不要错过，对他们这些老东西来说‘暴级’已经足够用了。他可不敢想更多，先一步一步地来吧。 阔莫并不废话，直接将推车上那一小瓶‘超能水’放到旁边的托盘上，交给了老普西尼。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老普西尼捧着那托盘亲自下去走到了旁边的角落，将东西恭恭敬敬递给了摩莳。 所有人踮起脚尖儿往那个角落里去看。 已经知道那里站着的是谁的老人们，心下叹道：果然如此！而更多人则在小声议论：那是谁？ 不久之后，老普西尼重新捧着那一小瓶水走了出来，这时候人们看到那托盘上的水，颜色变了，变成了浅褐色。 老占贾挺起胸膛，向着摩莳所在的方向行了个军礼。 宗政御司看到他行军礼，心里重重一沉。军礼可不同于别的礼节，如今摩莳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哪里配得上军礼？ 然而，他又能怎么样呢？他现在迫切希望的是老占贾的尝试当场失败。如果一旦成功，原本这些心思动摇的家伙们可能更会偏向对方。 那瓶‘超能水’重新回到了阔莫的手上，阔莫将其打开，从旁边拿了个干净的杯子，先倒入三分之一在杯子里，递给了老占贾：“喝吧！如果你不想出丑的话，可以先去洗手间待着。” 老占贾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很快就有了反应：抱着肚子面容扭曲。本来他还想坚持下去不丢脸的，在肠子一阵控制不住的翻江倒海中，这家伙夹着双腿急匆匆地往洗手间的方向狂奔而去，他的几位朋友出于关心和好奇跟在了他的身后。 老占贾可是在给他们打样儿，他们得切切实实地关注着他的变化才行。这之后也有几个年轻人完全出于好奇跟了过去。 现场所有人都注意力都放在那未喝完的‘超能水‘上，真的会有效果吗？他们心里是希望有效果的，如果对老占贾有效的话，对他们也会有效。 在场的诸位可都是十分清楚‘能力’、‘力量’对他们的重要性的。 老普西尼再度举杯：“他可能需要半个小时，大家还是先请自便。”他可是有过经验的，老占贾起码要半个小时才能出来。然而此刻没有人有精力吃吃喝喝，大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阔莫和摩莳所在的方向。有人主动向着摩莳站着的角落移动过去，没有靠近就被老普西尼身边的保镖给拦了下来。 如果对方摆明了不愿意见面，他们这些人不管怎么巴结，都巴结不上。 木清樽他们见状知道他们是别想能和对方聊上几句了，于是他们互相交换了眼神。 “阁下这是想要做什么？”罗素不解地问。 “还能干什么？他现在开始培养拉拢自己的势力了。”宗政御司道。 这次没有人反驳他的话，他们心里也是这么想的。‘超能源动水’如果真像他说的那么有效的话，他偏偏赶在这个时候推出来，除了为了大力培养自己的势力，真的没有别的合理解释。 “从他把‘源动水’弄出来就是有计划的，有朝一日，他能用那玩意儿掌控不少‘觉醒者’，当初我们就该杜绝那东西在外面的传播，现在，还有机会，只要咱们联合起来……”宗政御司试图说服这几位，在这件事上和他站在同一阵地上。 “宗政，你自己不也在用？”木清樽一语戳穿他。 “我们是我们。”宗政御司压低声音强调。 “所以还是从前那种态度？”罗素讥讽道，“只许自己拥有，别人不可以使用，把其他人当傻瓜摆布？可是，总有一天瞒不住的，就像现在这种局面一样。” “你们应该知道这是最好的方法。”宗政御司特意强调，“本来这世界就是少数人指引多数人，你们自己也是少数族群的一份子，别跟我装模作样。” “可是，莱比锡大将军自己都同意恢复了与‘尼夏城’正常贸易合作的关系。你应该去找大将军才对。想必，大将军现在比谁都需要这些东西吧？”木清樽语气轻松地笑道。 宗政御司无语了。如果能说服得了莱托他还用得着和这几个废话？莱托不知道怎么回事，之前还和他抱持着相同的态度：严厉制裁‘尼夏城’，突然间转变了态度，不光是允许这些资源性产品继续在外被使用，还要恢复和那地方的正常贸易？ 宗政御司并不反对他们可以继续用这些，他主要反对的是解除‘制裁’。对他来说，那意味着再也没有能够和温融谈判的条件。那样的话，他怎么能把那小丫头要回来？ 抢回来是不可能的了。莱托现在都没露面可能比他上次伤得还要严重，他对此也心生忌惮，除非他们能够有能力压制住摩莳，否则，从他那里抢小崽儿，随时有可能再被他狠狠地教训一顿。 那家伙也不杀他们，就跟猫玩老鼠一样，重创了他们看着他们为此痛苦。已经痛苦过一回的宗政御司是不敢再轻易搞第二次的。 “仇司长就不管管？”宗政御司阴阳怪气地把仇魄给拉下水。 仇魄心中是有所担忧的，然而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阁下不会是胡作非为的人。纵观阁下苏醒过后做的一系列事情，没有一件事出格的，相反的，他一直都以尊重无辜人的生命为重，反而是他们这些信誓旦旦的‘守护者‘做出了很多出格行为来。 “我相信阁下！”仇魄这次坚定地回到，“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伤害普通民众的生命安全。” “你怎么敢保证？”宗政御司心里怪不是滋味的。因为他知道仇魄说得是真的。 “我亲眼所见，亲身经历。这么多年了我才意识到，相比阁下，某些人更不可信，包括我自己。” 作为‘某些人‘之一的在场几位，同时尴尬地将目光转向了别处。 “大势所趋，我们无能为力。”只有木清樽最后总结了一句。 其实从那位阁下出现开始，他们就没有多少胜算可言。之前他们还能因为怕产生混乱而以此胁迫那位阁下，现在他们自己揭秘了，混乱已经发生过，当然今后还会再发生，他们没有任何能够‘裹挟’阁下的事情。他如今摆明了就是公开培养自己的势力又怎样？他们能阻止？又如何阻止？ 半小时之后，那位老占贾先生，丢了半条命回来了，是被他几位老友架着回来的，身上一股浓郁的说不出来的酸腐臭味儿。 不少人都退了开来，掩住了自己的鼻子。 阔莫看着半小时就瘦了一圈儿的老人，问：“还要继续吗？如果现在停下来的话，下次会重新重复一次这第一阶段的过程。” 老占贾虚弱地摇摇头，刚刚他上吐下泻了整整半小时，吐出来拉出来的一开始还是污秽的东西，后面全都是黏糊糊的油脂和不知名的杂质。现在他浑身无力，只想睡一觉，肚子里也空空如也很想胡吃海塞一顿，但，他的身体从骨骼开始变轻盈了，无论是感官还是精神都比之前要强了很多。他知道，刚刚那一顿操作对他的身体来说，是好事。 “继续……”既然开始了就不要放弃。 “接下来可就要痛了，最好找你信任得过的朋友把你压住，如果可以的话卸掉下巴对你有好处。” 老普西尼在一旁郑重其事地点头。第二阶段最痛苦，也是最容易放弃的时候。他儿子就放弃了，好在他家那个孙子坚持了下来。 友人们自告奋勇地帮助老占贾。这一次，那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水再度被送到摩莳那边，等拿出来，颜色进一步地加深。 这次是喝二分之一。 老占贾一口气喝干那二分之一之后，很快就开始在地上翻腾打滚，疼的‘嗷嗷’大叫。 众人只看他失控的样子就能想象得到有多痛，才十几秒钟这位铮铮铁骨的老战士竟然痛的以头撞地，那股凶狠的样子根本没把自己的脑袋当脑袋。 他的好友见状立马几个人一起动手压制住了他，卸掉了他的下巴，分别用尽全身的力道钳制住他的四肢。 一开始还能听到这位老人疼得鬼哭狼嚎的声音，后面他一度痛晕过去，又很快被痛醒，反反复复不断从口腔里吐出带污血的杂质出来。 温融看得一阵阵心跳加速，抓住摩莳的胳膊肘：“真的这么疼的吗？” “想不劳而获，当然要承受不可承受之痛。”摩莳淡定地回应道。 经历了长达一小时不断地从生转死，从死转生……差点儿一度撑不住力量要反噬对冲，老占贾靠着一点点的运气和更多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 第三次，老普西尼亲自将经由摩莳的手后颜色变得更深的最后一部分水灌进了老占贾的体内。 地的上那位此时几乎成了具尸首，突然间身体剧烈地弹动了两下，睁开了眼睛，笔挺地坐起。 在场的众人小心翼翼地关注着他，就见他在发呆了一分多钟后，扭动着肩膀，从一片狼藉的地面上站了起来。 虽然整个人脱形，但他的眼睛神采奕奕，像两团烧的正旺的火苗，和之前老人的那种眼神已然不同。 老占贾抬起了一只胳膊，用力地握了一下，威压释出，‘暴级’威压如滚滚浪潮汹涌奔腾，差一点儿这位老先生就收不住。 老占贾欣喜若狂地看着自己的手。力量、强悍的力量充满他全身每个器官，这是他已经很多年都没有再感受到的那种隆盛之力。 老占贾激动的差一点儿当场朝摩莳跪下，被老普西尼给挡住了。 他的朋友们这会儿也不嫌弃他身上带着的臭味儿和脏污了，纷纷上前来问他‘感觉如何’？ 见他除了瘦了一圈，恶臭不堪之外，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更多人向阔莫面前涌来，希望能够有资格使用‘超能水’。 连宗政御司那家伙都没忍住，亲自去检查老占贾的身体情况。 “他是怎么做到的？”木清樽同样自言自语，“……他永远都有隐藏起来的我们不知道的本事。” 阔莫并不同意给所有人做‘面诊’，他只再给了两个名额出去，现场为了这两个名额展开了激烈的竞争。 趁着他们竞争之际，摩莳带着温融暂时退了出去。 “你不怕他们打起来吗？”刚刚那种剑拔弩张的感觉，怕是很快就会打起来的。 “真打起来就再没资格了，他们不会真打的。”摩莳把玩着手里的那块黑石，漫不经心地道。 “这次怎么安排的怎么高调？”温融总觉得他像是另有安排，“万一都来找你买‘超能水’，他们又撑不住怎么办？” “所以才要‘面诊’哪，谁能撑得住谁撑不住，阔莫会分析的，到底谁有资格能够使用它，还是我们说了算。我只是要借他们的嘴把这件事给传出去，传的越玄乎越好。”摩莳道。 “你想吸引更多‘觉醒者’出现在你面前？”温融判断道。 “没错。让他们以为我是为了培养自己的私人势力，从而为了得到‘超能水’而出现在我面前，让我有机会能够‘了解’他们。”摩莳道，“最初有推出‘超能水’的想法时，我确实是为了秘密培养一批能供我使用的人，后面自从打‘地居人’老者那里得知抓走他们的同族拥有着和‘觉醒者’差不多的力量后，我就在想……怎么样能够让那群人主动出现在我面前。” 摩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弋阳的那个组织背后不是有资助人吗？如果弋阳确实是出卖了‘地居人’坐标的人，是不是可以判断，他背后的资助人和抓走‘地居人’的是同一拨？” “可以这么判断。”温融郑重点头。 “那么，我们就要想办法逼那些比幽灵还擅长隐藏的‘囚山人’出现……他们感兴趣的是什么，想要做什么，有什么目的我们都不清楚，我只能按照一般人的逻辑思维来考虑，或许，力量能够引起他们的兴趣。” “财富、权利、力量……如果他们真是弋阳的资助人，应该不缺财富，至于权利……他们应该有其他方法能够渗透进权利阶层当中，就像‘灵跃组织’那种渗透力似的，那么……力量说不定真能引起他们的兴趣。”温融马上就明白摩莳的意思，并能跟上他的思路帮着一起分析。 摩莳搭上了他的后颈，轻轻地捏了两下：“你懂我。” “万一他们不上当呢？”温融有点儿担心，“他们能够在这么漫长的人类历史当中，做到毫无影踪，却又延续了下来……肯定不简单。” “总会露出马脚的。”摩莳其实也不是很确定，“总不能什么都不做，满世界去找他们。被动地寻找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去，还是得引蛇出洞。” 此时，里面已经选出了今天的另外两个名额，老普西尼亲自前来邀请他俩。接下来就是与老占贾相似的场景再度出现。 在摩莳替两位幸运儿‘配药’的时候，温融独自在角落等待。 “温先生！”仇魄他们三位主动找了过来：“聊聊可以吗？” 温融想想，点了下头。 “温先生应该接到通知了吧，从下月起贵城市和外界的所有商贸活动，恢复如常。为了鼓励双方合作，我们还在研究进一步促进双方交流的措施。”罗素先开口道。 温融笑道：“那个啊，再谈再谈。” 如果是半年多前他肯定高兴，现在他们早就有了对策了，对方恢不恢复对他们来说并不重要。相反的，如果现在答应和他们恢复如常，按照对等原则，他们吃亏比较多，还是先‘谈’着吧，不着急。“温先生不着急了？”木清樽压了下眉头。 “我们有好东西，总能找到买家，真不急。”温融笑盈盈地回答。 吃了一瘪的三位，神色略有些尴尬。可不是吗，风水轮流转，现在是他们需要人家。 “温先生能否帮我们与阁下说一声，我们好好谈谈？”仇魄出声询问。 “他如果认为有和你们谈的必要一定会和你们谈的，既然现在他不想谈那就是还不到时候。” “那我们谈谈。”仇魄退而求其次，打算和这位聊聊。和温融聊也是间接在和那位阁下聊。 温融本想拒绝，考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下来。听听看他们想说什么也没关系，嘴长在他身上，说不说给别人听都在于他。 “上次关于‘灵跃’的事，还要多谢温先生发出的警告，不然就出大事了。”仇魄先向他表示了由衷的感谢。 “仇司长做事果断，雷厉风行，还是谢谢自己吧。让您一个‘保守派’做出自揭秘密的决定，真不容易。”温融趁机调侃他。 仇魄接受了他的话：“温先生对现在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吗？这才过去一个月，有些隐藏起来的矛盾还没有被激化开来，不过按照预估，说不定很快就会产生新的矛盾，新的社会问题。毕竟现在大多数老百姓还在懵懂地认知‘觉醒者’的阶段。” “您是在担心，等他们反应过来，是不是会出现类似种族纷争？”温融直接点明了他的担忧。 仇魄虚心地颔首：“这种事古来自有。我们得提前预判这样的情况发生。” “我不是你们这么优秀的人，给不了你们建议。既然能够预判，提前做好准备嘛，几位又不是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人，你们既然能把从前的国家、地区融合成一个整体，这点小事真难得倒你们？” 仇魄好像突然间找到了点儿什么头绪：“您说得对。”关键是融合。他们曾经齐心协力将世界变成了一个大集体，现在的情况和当初一样，概括起来不过也是融合二字。不要将他们当成对立的集团，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不管是没有能力的普通人，还是拥有能力的‘觉醒者’，都属于这同一片天空下，共同生活的人，应该要多的是，努力让他们理解彼此、接纳彼此、和谐互融、团结一体。 “看来，您之前一直没有把自己当成人。”温融又给了他们会心一击。 第268章 新式化妆品与广告公司 不等他们再回答自己，温融礼貌地笑笑，不再和他们三个聊下去了。刚刚他问的那句话已经很清楚，他问仇魄‘是不是没把自己当成人？’已经直截了当地指出了他们几位，或者也可以说他们代表着的这群‘觉醒者’的真实心结吧。 某方面来说，他们自己都还没有真正接受自己身上发生的改变。他们下意识地把人和‘觉醒者’区分得非常仔细，一直以来把他们当成不同种群来看待。哪怕他们自己在身体上变成了‘觉醒者’，心理上觉得自己是个人，却因为他们拥有的力量和普通人不同而始终会对自我抱有怀疑。 从他们把今后的社会矛盾主要看做是种族之间的矛盾，而不是能力强弱高低之间的矛盾就能看出一切，连他们这些身处高位的大长官对自我的认同都是有疑虑的。 这样的疑虑过了一百来连依旧存在。如同他们三位担心的那样，确实很容易转变成种族之间的矛盾，尤其在外面这个巨多人口的环境下。 如果连他们三个都没办法真正地正视自我，正视现实，又怎么能实现团结、和谐、共存共荣？ 他们‘幽灵窟’能够做到这些，是因为人口基数少，又是一起共患难过的，拥有着相同的悲苦，一点点地从最卑微、困苦的环境里熬出来的。包括‘尼夏城’也不过是坐一百来万人口的小城市，在官方引导之下，勉强能够求同存异，和平共处。 可这些条件，外面并不具备。一百多万的人口与一百多亿的人口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没得可比性。如果大长官们不能坚定、从容、开放、包容，并在此基础上定下‘新人类’基准，那他们担心的那些矛盾肯定没办法避免。 希望他们能够尽快地做好民众思想、观念、行为上的正向引导吧。 ‘超能水’在今天晚上的派对里一共创造了三个奇迹，除了那位老占贾第一个吃螃蟹得到了好处之外，剩下两个名额，同样得到了不同的好处。有一位二代从原本的‘平级’一下子跨越两级来到了‘杀级’，是当天晚上等级提升最高的，另外一位老者相对弱了那么一点点，只是稳住了之前‘油级’的等级，堪堪升了一级同样来到了‘杀级’。 饶是如此，这三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宴会还未结束之前，就已经在他们各自的圈子里飞快地传扬开来。 不断有人连夜从各处往‘止戈城’赶来，也不断地有人希望能够通过老普西尼牵线搭桥，希望能够得到使用‘超能水’的资格。 阔莫被留下来专门处理这些事，摩莳则带着温融回了家。 他们刚到家，就接到了阔莫的电话，说是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职业盗贼潜进‘蔷薇花园’企图窃取‘超能水’。 “抓住人了？查清楚是谁派来的了吗？”摩莳打开了扩音键让在一旁收拾小崽子夏季新衣的温融也能听见。 “嗨，就是某个大家族雇得一批职业盗贼，我已经让人对方来赎人了，不赎的话就按规矩断了盗贼的手送回去。”阔莫那边还能听到磨刀的声音。 温融听到这动静马上往周围飞快地看了看，确定小崽子们没在身边。 “小心点儿，不要错过任何线索。”摩莳叮咛了道。 他们想要钓的是大鱼，这种小鱼不用在意，不过还是要注意一些，可别放过了伪装成小鱼的大鱼。 挂掉电话后，摩莳坐到了温融对面，看着他收拾衣服，这些夏季新衣是刚刚顺便买回来的，温融正在一件件地拆吊牌，准备一起洗了准备好给孩子们穿。 “我有点疑惑。”摩莳手里拎起一件小姑娘的粉色小裙子，帮着一起拆吊牌。家里一共六个孩子，每个孩子最少买三套，那也是三十多件衣服，光是拆吊牌就需要耗点儿时间。 “什么？”温融停下动作来耐心地看着他。 “他没有来。”摩莳道，“如果一开始他不出现的话，到了后面那三个用了‘超能水’的人都产生效果后，他怎么也该出现了才对。” 温融的眼珠子转了半圈：“你在说莱比锡？” 摩莳轻轻应了声，“我夺走他那么多的能力，他应该正在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恢复能力才是。现场有他的眼线，他绝对能够同步知道宴会场上发生的具体情况，如果他知道了‘超能水’有效，怎么可能不出现？” “你担心他已经想到了别的办法？”温融立马就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谁能拥有我那样的实力能够帮到他？”摩莳反问道。 这确实是件值得多想一想的事情。那位莱比锡大将军可不是什么脸皮薄的主儿，如果有办法能帮助他恢复力量，他哪怕自己不亲自来，也会派心腹前来。然而今夜的宴会上，并没有莱比锡本家的人现身。 老普西尼给莱比锡本家发了请帖，带着请帖来的是他们家的姻亲，连少将军和小少爷都没有作为代表现身。 “鲁奇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称他近期一直都是靠视频会议在主持大局，也就是说他并没有恢复，否则他早就现身了。”温融道，“听鲁奇那意思，他有位手下最近也有点儿不安分的意思，这几天可能会搞点儿小动作，我们等等看。万一大将军手下哗变，他依然不现身，那就绝对有问题。” ‘超能水’带来的连锁效应每天都在发酵。阔莫那边的登记册上，已经有了不少预约的‘客户’，然而摩莳想要钓得大鱼并没有现身。 这是个互相比谁更能忍耐等待的过程。摩莳并不担心，他知道他要等的那些人或许正在通过不同的途径在悄悄地观察他们，寻找合适的时机。 既然没办法钓到大鱼，有资格使用‘超能水’的人选就一直在摩莳他们的掌控之中。因此来‘面诊’的人不少，能够真正得到机会的其实并不多，而且，都是他们经过多方考察，确定能够为己所用的人。 几天之后，外面传回了个消息，是‘沃克建筑’的情报网传回来的，之前被他们提前探听到的哗变已经在莱比锡的队伍里发生，当时关键时刻那位莱比锡大将军出现了，靠着自己的地位和手头的兵力轻而易举地弹压了不安分的手下。 当天晚上的新闻节目当中，隐身了一个半月的莱比锡大将军再度现身。虽然只是在‘新官邸’外照到个侧影，大将军看上去依然风采依旧，和从前没两样。 温融和摩莳一起在网域里欣赏了大将军出现的身影：“看他意气风发的模样，伪装得还挺好。” “嗯！” “能看得出他现在怎么样吗？”温融又问。 “隔着屏幕看不出，他只要不使用自己的力量，不释放威压和气息，别人不会知道他现在的实力。” “可惜了……我还想看那些人知道了后会有什么样的行动呢。”带着点儿惋惜的口吻，他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猛兽失去了爪牙，身边又都是獠牙利爪，他现在心里应该很慌乱才是。看看他接下来会怎么办吧。”摩莳之前一直有点儿疑惑的心，这会儿放了下来。 ‘超能水’的事不用温融再帮着操心，他这才有功夫回过头来处理‘VFB集团’的事。 在温融忙着关注‘超能水’的这一周里，‘VFB集团’找的人也在积极奔走，请了一位隶属于商务部的中层官员，对方好几次亲自去到‘烈火安保’找古戈力和夏兰面谈，见谈不下来便变了脸色，想靠其在商务部的权利直接施加压力。 这种事都不需要温融亲自处理，夏兰他们就能解决。‘烈火安保’如今也有稳定的合作伙伴，那位官员撂下狠话后，当天晚上就被比他更高的上司给撸了下去。 温融回过头来打算处理这件事时，发现已经不用他做什么了。 “正好两次换季的时候，牧场囤得羊毛足够多，新棉花最近也在收获季节，可以提供大批量的新布料，之前他们集团的主要竞争对手不是想要从我们这里进口原材料吗？价格合适就答应下来吧。”温融追加了处理方案。 本来他就没打算要和对方谈判的，对方如果态度好一点儿，他顶多不出口‘银纤棉布’，只留着自家成衣工厂做定量生产。现在对方既然屡教不改，那他就更不用客气。 夏兰自然是以他的意见为优先。 这边结束了和夏兰的通话，温融接到了阿麦的通讯请求。那小姑娘和次郎、小关他们单独出去创业也有几个月了，一直也没什么消息传回来，现在肯打电话回来要么是做出成绩了要么就是需要帮助。 没有多想，温融马上接通了视频电话。 画面里出现了他上一秒还在心里惦记着的三个少年，看他们一脸喜悦的表情，温融知道这是来报喜的。 “温大哥！”阿麦第一个喊了起来，“我们赚到第一桶金啦！” “真不错！”温融对后辈从不吝啬赞美。 “您看，这是我们给家里人买的礼物……很快就会通过‘顺达快递’寄回去，有给您的、大老板的、还有阿莫他们几个小崽子的、奶奶和阿土哥他们的……”小少女在通讯器另一端用摄像头晃了一下，满地都是礼物袋子。 “还有钱吗？不够记得问我要。”温融就像寻常的兄长一样，关心着他们。 “有的！我和次郎之前在网销公司干了一个月，积累了经验就自己单干了，现在我俩也算是有一点点粉丝基础的购物专家啦，您不用担心。今后找我们合作的商家会越来越多的。” “哦？你的计划不是要做直销网站的吗？怎么突然跑去做购物专家了？”这和当初小丫头拿给他的计划书可不一样。 “嘿嘿，自己单干了才知道好多东西做起来和想的时候不一样。我们几个包括家里兄弟姐妹所有的投资资金还不管够进货的，而且进了货还有积压库存的问题……我们创业的钱可都是家里人给我们凑的，不敢乱花。我后来看有招聘购物专家的网销公司，干得好能够积累粉丝，有了粉丝的基础带货会更方便，就拉着他们去了。小关哥嘴巴笨不行，我和次郎应聘上了，在公司里吸收了些经验和小小的粉丝基础，很快就自己出来在个人网域里开直播接单帮别人卖货。” 温融看到小丫头发过来了一个链接网址，点开缩小在下方的角落里大概浏览了一下，那是是她的个人购物平台，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怎么经营的，这才几个月也有五十几万的粉丝。 这种购物专家就有些像温融之前那个世界的直播网红，帮人销货带货的那种。有一些是有正规公司的，还有一些则像阿麦这样，靠个人经营。 她这个体量的粉丝在购物专家行列里算不上粉丝量大，还处于起步阶段。温融试着回看了一下她之前的带货视频。 小丫头机灵，以自己年纪小为优势，前期靠专门模仿那些有名的购物专家来卖货的视频来扩大影响力，因为模仿得像、sense足、情商高、会来事儿，与客人连线互动幽默风趣，还能见缝插针地兜售商品，吸引了一小批粉丝。 “后面我找了一位顶流购物专家搞了个联合互动，靠对方帮忙一下就把粉丝量翻了十几倍。”阿麦在温融回看视频的时候，也在自己介绍自己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人家顶流专家怎么会和你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搞互动？” “那就要感谢温大哥还有我们镇子里努力工作的镇民啦。”小丫头笑着解释道：“前段时间不是在炒作咱们那里生产的‘防护服’嘛……我走了个后门，请阿土哥帮我带了一套出来，那位顶流专家那段时间正好在求购‘防护服’……我就主动送给了他，他为了感谢我，就给我搞了一次联合互动，帮我涨粉啦。” “不错！机灵。”温融再度夸了她。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去扩展交际，本身就是干销售需要具备的能力。小丫头年纪轻轻，能做到这些，他基本上不用操心她将来生存的能力。 “等我再努力经营个一年半载的，有了更多的经验，再开网站。温大哥，到时候我们城里的货物都交给我来卖，好不好？”阿麦雄心勃勃地说着。 “当然可以。” 和阿麦又聊了几句闲话，叮嘱她照顾好自己和另外那两位少年，温融这才挂断电话。 对他来说，今天最高兴的事莫过于听到阿麦他们报喜的消息。他靠在办公椅上回想着当初第一次见到那三个小少年的模样，眼睛里蓄满了笑容。 重要的不是小少年们短期取得的成绩，重要的是……他们靠着自己，在外面那个繁华的世界里生存了下来。 他期待的不一直都是这个嘛。 小辈们传回来的好消息让温融劲头满满地投入到了接下来的工作当中。 养殖庄园的再度扩大、‘生物柴油’效果的持续追踪、‘化妆品部门’的新产品线、‘油脂工厂’的扩建，还有马上要展开的新一轮的夏播，这些都是他需要关注并处理的工作。 在各种忙碌与充实中，日子再度过去了半个月，伴随着夏播结束，新的‘融派化妆品’第一批出货完毕，做好了上市的准备。 为了配合新产品的推出，温融还请人找了‘幽灵窟’曾经的镇花来做模特，拍画报、拍广告，打广告。 最开始打出去的是平面广告。 城里所有的公交车上一夜之间都贴上了广告宣传招贴画。 这在他们‘幽灵窟’也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做。大家伙儿看着那城里城外到处跑的公交车上贴着得青春靓丽美女，与娇艳欲滴的管状口红组合在一起的画面，大多数人都会停下来，驻足欣赏。 不到一天的功夫，‘融派口红’就传遍了几乎整座城。 从前为了几片口红纸魂不守舍的女性们，这会儿魂不守舍的对象变成了那一只能捏在手指间，细细描画的口红。关键是，这管状口红售价不贵，只比原来的口红纸贵一半，以他们‘尼夏城’现在人均收入水平来说，只要肯干活，卖力气干个三五天就能买下来。 城里的‘融派化妆品店’一下就被女人们给挤了个水泄不通。 有了这被打响的第一炮，接下来的腮红、眼影、眉膏、指甲油不需要再打广告。只要去买口红的人在店里看到了，试过了，自然就有了销量。 这一次全新升级后的‘融派化妆品公司’重磅推出的新产品就是一款专门为本地人制作的护肤霜。给自己本地人用的东西，温融可没小气，核心成分除了有‘油脂工厂’分离出来的那些膏脂、甘油之外，最重要的就是‘鉄棘草萃取精华液’，这种成分可是出口的保密原材料，与‘融派’签订过供应协议的‘IK集团’，推出的添加了这种精华液的化妆品，那可是被当成‘贵妇级产品’来销售的，销量超级好。 ‘融派’推出的这款护肤霜售价只是对方的百分之一不到，效果也还可以。虽然为了控制成本，只添加了比较少量的‘精华’，依然能做到有效保释、润肤、亮肤，给肌肤提供一层防护层的作用。 这款被命名为‘融香膏’的护肤霜，特意制作了电视广告，通过隶属于‘尼夏城’自己的广播电视平台，在每个整点的报时过后，出现这街头巷尾老百姓在看的电视当中。 这同样是‘尼夏城’老百姓第一次接触到的新鲜事物。他们之前能够在转播的外面的节目当中看到一些广告，但那些东西离他们太遥远，现在一看……自己家门口就有的东西也有了广告，老百姓们对这个广告报以了极大的热情。 一到整点，路边小店的电视上准备播放这个广告的时候，原本走来走去的行人都会停下来凑过去傻呵呵地盯着看完了再继续走。 那位拍摄广告的模特小姐姐，一下成了全‘幽灵窟’最红的人。 新奇的宣传和人们天生对没见过的东西的好奇，使得‘融香膏’正式推出，就成了爆款。 当初温融坚持想要继续做‘化妆品’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本地人能够以平价购买到这些东西。‘融香膏’的定价自然不高，不光女性愿意使用，在外风吹日晒的男人、老人、小孩儿很快也都接受了这玩意儿。 从前他们这里的人很少洗脸的，现在只要是家里有买了‘融香膏’的人家，渐渐开始注意自己的脸面。洗脸、搽脸、学着电视广告里的模特那样抹完了拍打吸收，每天早晚如果在哪家门外听到被拍的‘啪啪’作响的动静，那绝对是那家的人正在进行他们的简单‘护肤’。 很多小孩子们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抹香香’这件事，可不要觉得小孩子没有爱美之心。他们‘幽灵窟’小孩子现在也养成了早晚洗脸，抹香香的好习惯。 因为都想像镇花姐姐那样变得白白嫩嫩又香又好看哪！ 温家小崽子也是如此。每天早上洗好脸就抱着罐子，互相给对方抹小脸儿。按照爸爸教导的先挖一坨，分别点在额头、脸颊和下巴上，再用小手抹开。 通常他们会抹得不怎么均匀，或者挖得比较多，就会挨个儿跑到爸爸和大爸爸面前，将自己脸上没抹匀得、多余的蹭到两位父亲的脸上。 这是他们最近最喜欢的‘节目’之一，因为每天都可以更亲近爸爸和大爸爸。 有了‘融派公司’第一个做广告，对他们本地自己的相关产业也是个支持。很快的，就有工厂里的工人向温融提出了‘创业’计划。 自打温融向全体员工宣布了他的鼓励创业号召后，这段时间内真正来找他的并没有很多。除了肖大叔的儿子、罗队长的家人、杨大姐的丈夫这些来过的，更多的员工都还不敢，或者说畏首畏尾。 这次温融请人拍广告，找的也就是城里照相馆的老师傅，顺带找了工厂里的两名员工当助理，给他们了大概的样本做参考，让他们自己试着摸索，还真让他们磨出了一点东西。 不管是之前的平面广告也好，电视广告也罢，技术、构图、创意这些肯定是远远比不上外面那花花大世界的，可对他们内部的人来说，已经是很新鲜，刺激眼球和审美的玩意儿。 自这次拍摄完成之后，旧照相馆的老师傅迷上了新事物，而给他做助理的那两名工人也在这一过程中有了想法，他们的‘创业’计划，就是希望能够在‘尼夏城’开第一家广告摄影公司。 温融看着这两个不久前第一次见到他时缩头缩脚的年轻人，现在鼓起勇气站在自己面前，用他们忐忑不安却又满怀期待的声音讲述他们的‘创业项目’，极力克制着自己不断上扬的嘴角。 他们这里的人怕的就是不敢迈出这第一步，他们敢来，又是可以做的事业，温融哪里有不支持的。 “是真的对这一行感兴趣吗？”他特别问道。 两个年轻人用力点头：“只是……我们不知道怎么开始。” “学习就是最简单的开始。”温融笑道，“作为对你们的鼓励，我可以借你们一笔钱，并帮你们购买一些器材，还可以为你们寻找一些学习的资料。如果你们能够在半年内做出一点成绩，我会考虑送你们出去学习，当然，也要看你们敢不敢出去。” “敢！”两个年轻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之前那种忐忑这会儿全然消失无踪。他们这才真切地体会到，他们的小老板是真的愿意支持他们创业的，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希望你们能够记得现在这份初心，好好地工作。”温融给了他们最后的鼓励。 ‘尼夏城’第一家广告摄影公司，就这样创立起来了。在温融答应帮他们采购的设备还没到来之前，这些人与他们的合伙人——那位照相馆老师傅，用之前的器材接到了他们的第一单生意。 第一单生意是北城区‘JIMO’时装店的夏季新装广告，模特请的依旧是那位镇花小姐姐。正所谓一个新兴行业的兴起必然伴随其他行业的同时发展，不过是一个广告公司创立，间接有了化妆师的职业，带动了城里唯一一家做黑白印刷生意的店铺跟着产业升级做起了彩印，原本‘尼夏城’的广播电视办公室只有一位工作人员，现在也在考虑扩招之中，普西尼城主的父亲，决定亲自来建设属于‘尼夏城’的广播电视部，并制作属于他们本地的节目，在此基础上，第一份由市政创办的‘尼夏日报’也在紧锣密鼓地筹备当中。 总体来说，‘尼夏城’一切都在往全新的、积极的方向在一点点地发展。 阔莫这段日子一来一直留在外面等待钓鱼，足足等了二十几天，终于等到了一些动静。这段日子以来，被带来他这里做‘面诊’的除了些成年人外，渐渐地多了些少年和幼童。 这也是能够理解的事。对于有些年纪已经不小的人来说，他们的时间不如年轻人多。二十五岁之前的年轻人更能有机会通过磨砺自身达到更高境界，所以，有些在明知道自己没机会的前提下，就会把家里的晚辈带来，希望能够得到机会。 这天，阔莫接待了一位带着个五六岁幼童的中年人。从对方进来的那一瞬间，阔莫就感觉到了一种自身力量产生的排斥感，而那种排斥感意外地竟然是从幼童的身上传出来的。 阔莫本身有光属性的能量，通常让他产生排斥感的应该属于暗光属性的能量。纵观他的人生当中，他认识得属性从暗光的只有三个，分别是摩莳、小五宝还有宗政御司。 阔莫当即怀疑来的是宗政御司家族的人，然而当那个幼童被中年人抱到阔莫面前，幼童抬起脑袋时，露出了他脖颈间带着点儿褐色的硬化角质层。 这是一个‘狂化人’后裔。阔莫马上确定他应该和宗政御司没有关系。 幼童对着阔莫傻乎乎地笑了笑，那种笑并不是天真烂漫的笑，是一种病理上的笑。这个孩子，脑子有问题。 “您也看到了，他生下来脑子就有问题，看过很多医生都没办法。听说之前您这里曾经让一位脑袋平平的人，得到了脑部智力的提升。我们也没有特别的要求，只希望他能拥有正常人的智力水平，就足够了。”中年人和气地说道。 阔莫看了一眼预约记录上留下来的信息：“柯林先生是吗？上次那只是个意外，那位智力得到提升的年轻人，原本就有‘超脑化’的倾向，也就说他本身的能力就是脑部进化，所以他提升的依然是他的能力。您家的孩子……是生病了，他的能力可不是和脑部进化相关。” “或许请您试一试，可怜可怜我们当父母的一片苦心。”这位柯林先生道。 本身属于‘暗光属性’的并不多，阔莫因此有了点儿惜才的心思。于是他试探着去探测这位幼童本身的能力等级到底有多高。属于他的精神力触角试探着伸出，面对着这幼童竟然没办法轻松地靠过去。 属性相排斥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位幼童能力不低。阔莫初步判断，这幼童的能力起码也在‘霸级’左右，他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那位柯林先生，却见他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那种眼神让阔莫感觉不舒服。 “柯林先生看什么？”阔莫并没有强行将自己的精神力往前延伸，出于谨慎选择了停下。 “只是好奇。”柯林挤出一个笑脸来解释。 “稍等一下……”阔莫脑子里此时有了个强烈的念头，对于这种级别的暗光属性能力的人，是不是应该请他们家先生亲自来处理，“我先先问一问我家主人再说吧。” 要知道暗光属性比较邪，通常不能通过对方的属性力判断出对方能使用什么样的能力。就好比五宝和宗政御司，五宝能使用‘黑洞空间’的力量，但宗政御司却是吞噬、反弹的力量。他们家其他小崽子只要释放出气息或者一点点的能量，就能个判断他们具体能操控什么样的力量，例如风、火、水、雷等等…… 阔莫这么想着，就听那位柯林先生阴恻侧地掐住喉咙用哄孩童的声线吩咐幼童：“柯文，这位叔叔想和你玩游戏哦。” 阔莫听这话口气不太对，马上看向那幼童。只见幼童在听到‘做游戏’三个字后情绪即刻变了，原本他是个有点儿痴傻的呆小孩儿模样，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之前脖子处的褐色硬角质皮肤瞬间爬满整张面孔，瞳孔从圆形变成了竖立的模样，撩起爪子向阔莫的肩膀抓来。 阔莫本想与他正面对战，想到这家伙能力不明，闪身躲避开后将目标锁定了柯林。 他纵身一跃准备去抓柯林，然而之前还在他身后的幼童几乎是眨眼间就回到了柯林身前，举着双手正面冲击阔莫。 速度这么快的吗？阔莫心下晃神，马上反应过来不是速度快，是他能够瞬间移动。这家伙拥有和他们家先生一样的瞬移的能力。 阔莫意识到这或许就是先生要他等待的大鱼，然而眼下在他思考的这个间隙，已经来不及躲闪，即便再次闪开，以这孩童的瞬移速度也是能立马抓住他的。 阔莫只能反击，体内属于光的力量夺目地绽放。 感觉到不对劲的老普西尼带人闯入，看到了里面的情况，想过来帮忙，已经来不及。 光与暗碰上的瞬间，阔莫浑身绽放的明光全被对方释放的暗光给染黑，并且反向朝阔莫自己体内逼入。 这是什么能力？！阔莫惊愕地瞪大双目。 不是吞噬，吞噬是对方的力量吞掉他的力量，可现在的情况是对方的力量在感染他的力量，对，感染……就像是病毒感染。 阔莫硬生生地收了全部的力量，准备靠自己的肉身去挡对方古怪的力量。他的脑子在刚刚那一瞬间做出判断，如果他让对方的力量感染自己的力量的话，有可能会变得更糟糕。 就在阔莫咬牙准备硬扛时，一只手突然从他后面探出，抓住他的光头轻轻一拨，将他轻易地掀飞开来。 来自于那幼童身上释放出来的暗黑色力量全都撞向阔莫身后瞬间现身的那人身上。 阔莫单手撑地一个回旋利索地落地，马上回头，看到了一团黑雾中现出身形的他们家先生。 幼童的暗光属性与摩莳的暗光属性碰撞在了一起。 摩莳马上就意识到了它独特的能力，是‘感染’吗？这还是他头一次见到使用这么古怪力量的家伙。一般人都以为他什么都会，其实并不是那样的，不同于自然界的属性力量，‘暗光属性’变化无穷，多重多样，他只是掌握的多，却不敢称他全部都知道，都会。 就好比‘吸收力量’的这种能力，也是他通过黑石达成的，属于后来学会的本事，可不是原本就懂。 瞬息间摩莳脑子里想到了吸收，想到了黑石，他立即翻动手心拿出了那块黑石，以自己的力量为引，激活黑石，打算吸收掉对方的力量。 在不确定对方能够使用‘感染’的力量做出什么事情来时，最好是全都给他吸收了。 “柯文，走！”旁边的柯林眼见情形不好，一声令下，那个幼童同样硬生生地收起全部力量，吐了一口血，面如金纸般瞬移到柯林身边，拉住他即刻闪身离开。 摩莳只吸收到了他一点点的力量，那幼童简直是一个命令一个动作比机械还要精准，宁愿自己受伤也知道要马上离开。 摩莳看了眼在他手里已经化成气态状的黑石，不得已只能反哺给它更多的力量。这鬼东西精的很，如果被激活却又无法吸收到它喜欢的力量后，之后可能就不听使唤了。他这段时间来一直在驯它，没错，把一块石头当成生命体来驯化，努力了这两个月，初初有了点儿成效。 这得得益于他们‘尼夏城’那大片被破坏污染的土地。这石头它挺喜欢吸收土壤里的坏的暗物质的，每天定时定量地边喂边驯，就这，这鬼东西还时不时想要吸他一些力量。 “主人！”阔莫看了一眼外面，“已经跑远了，那小鬼会瞬移。” “嗯！”摩莳给了黑石一些力量反哺之后就把它丢进当初存放它的那个基座里头，只有在那里头才能让它恢复稳定。这也是最近这段时间，范迪在那地洞那里研究得出的结果。 “先生，那小鬼起码是个‘狂化人霸级’，很少见。除了我们家小崽子之外，咱们基本上没见过那么小的小鬼如此之高的等级了吧。”阔莫快速表达自己心中的看法道，“会不会是咱们再等的对象？” “你先说说看他们来后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摩莳道。 “不对啊先生，您怎么会突然间赶过来的？我还没来及通知您呢。”阔莫拍着光脑门儿先问了这个。 摩莳指了指天花板：“温融说也想看看每天来找你的都是什么人，我让老普西尼安了隐形摄像头。他在那边可以随时看到这里的情况，这次是他通过摄像头看到不对，及时通知我的。” “温先生真是我的大救星哪！不然我今天起码得受个重伤。”阔莫知道最后他准备硬扛的那一下结局肯定是要受重伤的，这会儿是真心感叹温融这好奇心反而做了好事。 阔莫从头说起那两位进来之后的每一个细节，在他说的同时他也是又一次再仔细回忆每个细节：“当听到我要请您的时候，他们就动了手。也就是说他们本来的目标，是我？” 第269章 精神力控制和暴毙的老人 摩莳仔细翻看着预约登记薄上的每一个，那上面留下的名字也是柯林与柯文，看上去不像是随意编造的，问老普西尼他们的介绍人是谁，老普西尼看了下介绍人一栏里的记录道：“是，老占贾。” 摩莳皱紧了眉头：“你最好带人火速去一趟老占贾家。” 老普西尼意识到情况不太好，顾不上多说什么，即刻准备出发。不等他们出门，老普西尼接到了通讯电话，接通后认真听了一会儿，他默默地回头看向摩莳，垂下了双目。 “已经来不及了，刚刚接到他家的通知，老占贾半小时前被发现暴毙在家中书房内。”老普西尼有些伤感地说着，“他们家的人说他自从前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不见人，而前天，正好是他打电话帮刚刚那两人做预约的时间。当时是我做的登记，听他的口气并没有什么异常！不行，我得赶过去看看，先生，我相信老占贾，他不会背叛先生的。” 那是他一起熬过来的战友、兄弟。老普西尼认为自己非常了解对方，那两个人虽然是老占贾介绍过来的，可他并不相信老占贾背叛了他们。 那老东西不会也不敢。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摩莳想了下，决定跟着他一起去。 老占贾最近这一个月成了他们这个圈子里的大红人，只要是听说过‘超能水’的基本上都知道他是谁——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占贾家族在‘止戈城’也算还有那么点儿名望，突然传出来死了人，不少人都在关心是怎么一回事。 很快的，这件事就通过各方眼线，传了开来。作为‘信息部’一把手，宗政御司也是第一时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人死了？怎么死的？赶紧派人继续深入调查。 摩莳他们到的时候，遗体被挪走了，现场却没有动。已经有好几位老占贾的朋友，也是老普西尼认识的人得到消息赶了过来，正在等待老他们。 看到摩莳亲自来了，这些人赶紧吩咐主人家将无关的人给请出去，自己也退了出去。 进到现场，摩莳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气味儿，虽然现场气味儿已经很淡了，他还是闻到了不久前才和他碰过面的那两人的气味儿。 不出所料，他们来过这里。 书房里有些凌乱，看上去像是打斗过的痕迹。 “听他们说发现的时候现场就是这样的，说明老占贾反抗过。”老普西尼来了后就已经和这里的人简单地聊过了一些情况。 摩莳在地上和书桌上分别发现了一些爪印，稍微比对一下就能发现，那爪印较小，应该是那位幼童留下的。 他们真的打过，老占贾打不过对方，应对了三四下就被制住了。摩莳的脑子里已经根据现场的情况有了一副大概的画面，显示的是当时双方怎么样对峙的场面。 他们一行继而去看了看老占贾的尸首。从尸首的表面特征上来看，他死了起码有两天的时间，早已僵硬。 “自从老占贾升到‘暴级’之后，变得比之前积极多了，花大量的时间锻炼自身，不是在武道场就是在书房，经常好几天不露面，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总找借口上门来看他，希望在他这里得到推荐的。”老普西尼在摩莳检查的时候，站在一旁，轻声说着，“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家人才没有马上发现他出了事。” 老占贾身上只有一道比较明显的痕迹，就在他的左肩膀上，是三指抓痕，呈乌青状，同样是幼童的爪印，这爪印周围弥漫着一股暗光属性的气息。 以自己的精神力去试探他的精神力，这具尸首里反馈出来的同样是暗光属性的能量。摩莳之前曾给老占贾配置过‘超能水’，知道他本身是土属性的，然而，此刻他在他身上感应不到任何土属性的能量残余。 翻开这位的眼睛看了看，他眼眶里是一片浓郁的黑，几乎看不见眼珠子，同样往外渗透着残余的暗光属性的能量。 摩莳突然意识过那来历不明的孩童拥有的‘感染’能力可能有什么用处了：使对方变成和自己同属性的人。 拥有相同属性的人，在精神力方面更容易互相影响、达成一致。举个例子：同样是土属性的两个人，他们之间精神力的控制、影响就要比彼此间不同属性的两人更容易。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和你属性相同，你就更容易在精神层面与他相融，可能你会更容易了解他的想法，读懂他的内心，顺从他的意识，遭受他的精神力操控。 精神力是‘觉醒者’除去武力之后最重要的东西。精神力能够形成屏障保护，也能够化作凶器刺探攻击。 老占贾的真实死因是死于心脏破裂。他本身属于‘觉醒者’里的‘异化人’，只要损毁了心脏就会死亡，不像‘狂化人’如果想要即刻毙命，除了损毁心脏外还得要破坏脑子。 这家伙心脏处没有外伤也没有内伤的痕迹，说明他的死因可能与遭受到精神力的控制有关。一旦自己的精神力受到对方影响，就很容易□□控，在□□控的状态下一旦对方使用精神力进攻，自己根本不会张开精神力的屏障反抗之外，甚至有可能帮着对方一起进攻用自己的精神力进攻自我。 最后，自己杀了自己。 摩莳也能用精神力攻击别人，因为他强大的关系，不需要像对方那样先用自己的力量‘感染’对方。好比他能感应到阔莫、范迪、蜘蛛他们的心声也是精神力的关系，他们有时候会受到他的精神力的影响，是因为他们受他的刺激得到的力量。 作为主人，他才能用自己的精神和意识影响到手下。 那位幼童显然也是想和别人建立这种‘主仆’关系的。就是他需要多一道程序。 “究竟是不是我猜想的那样，可能还得问他。”摩莳自言自语着，回头看了一眼平躺着的那具遗体。 “先生什么意思？”老普西尼在一旁紧张地问。 摩莳别了下脑袋，罢了，就这么办吧，他吩咐老普西尼：“你找人把他送‘尼夏城’吧。”他可不想带一具遗体回家，吓到他的家人。 老普西尼愣了愣，继而渐渐露出欣喜的表情。阁下是要出手吗？如果不是的话，不会费力巴拉地把死人送回‘尼夏城’。 他这位老家伙也能亲眼见证最厉害的奇迹了吗？ “我先行一步。”摩莳说完，朝着门口走去。拉开房门的同时他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老普西尼悄悄松上一口气，扭头看一眼僵成石头状的老伙计：“你可真幸运！我都还没有这机会呐。” 此时，老占贾家的亲属还有刚刚那几位朋友走了进来，见这里只有老普西尼一人，另外那位一起进来的不见了，心中都有些畏惧。占贾家中的小辈们哭着往老占贾身上扑，被老普西尼给拦了下来：“哭什么哭什么……先别记着哭。” 怎么还有人管人家亲属哭不哭得？ “我要把他送去‘尼夏城’。”老普西尼并不是在和这家的小辈们商量，而是告知对方。 “老东西你迷糊了吧，人都已经死了应该要让他入土为安……”其中一位他们的朋友不高兴道。 “总之，是阁下吩咐这么做的。”老普西尼嘴巴严，有些事他只是自己猜测并不确定，所以也就不好现在主动说出口，万一自己猜错了那可麻烦了。 把摩莳抬出来，这几位老伙计就识相地闭上了嘴。如今他们也都算是被那位阁下重新收为己用，只是要一具尸首而已，就算是要更多，他们也只会肝脑涂地，尽全力地奉送。 占贾家的亲属们不明就里，稀里糊涂地看着祖父的朋友将其裹粽子一样裹好，带走。直到人都走远了，才回过神来。 老占贾死亡的消息一夜之内传播开来。一开始关于他的死，人们只把他当成意外事件。然而过了一个晚上，在外面越传越偏颇的议论之中，这件事开始变了味儿。 有人传老占贾是因为喝了‘超能水’而死亡的，而且传的像模像样。还有的再流传，说‘超能水’那种玩意儿本来就不可能存在，一切都是幌子……是骗人的工具。是老普西尼操纵人的手段。 摩莳在家里听到这些流言时，破天荒地朗笑大笑。 “你还笑！”温融瞅了他一眼，“你没反应过来，有人故意想把老占贾的死亡责任推到‘超能水’上来，这是在带节奏啊！” “不。老占贾的死是意外，对方没有想要他的命，只是想操纵他得到‘面诊’名额。”摩莳道，“他们的目标是阔莫。” “阔莫先生吗？为什么？”温融疑惑道。 “现在具体并不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对方想要通过精神力来操控阔莫。至于为什么是阔莫，或许是因为阔莫在外全权主持大局，能够满足他们的需要？” 阔莫在一旁凶狠地啃着卤猪蹄，闷闷道：“我精神力可不弱，真要是被对方用精神力控制的话，还不一定谁赢谁输。” “不见得，别忘了他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孩子，他的精神力一定十分纯粹、凶蛮、专注。”摩莳一针见血道，“他们这样的孩子要么是废物，要么……是天才。” 阔莫慢慢停下手上的动作，想到了一些例子。就像深白那样特别的畸形儿一样，上天关上了他们那种人生命中重要的门，有时候反而会给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开更大、更富有的窗。 既然人家敢找上门来，说明是有一定的把握的。 “我判断他们会为了力量而来，如果按照这个逻辑去思考的话，控制阔莫能够轻易从我这里得到‘超能水’……当然，他们或许还有其他的目的。”摩莳晃了下脑袋，不打算继续猜下去了。对方既然出现了一次就会出现第二次。他们‘尼夏城’的好东西，会让那些神隐的家伙们，一个个地主动现身的。 “我把监视器里的图像发给了咱们在外的人，让他们随时注意着，有线索就往回传。”在他们还没回来之前，温融就在家中做好了其他的安排。 摩莳碰了碰他的侧颈，心满意足地笑了笑。他的大后方只要有他在，就一点儿也不用自己多费什么心。他就是他嘴强有力的支柱和后勤。 在他们无法判断那两位不明身份人的目的时，外界因为老占贾死亡掀起的流言时时刻刻都在持续发酵。 有一些客户被这样的流言惊扰，特意打电话给老普西尼，不停有人追问‘是不是真的’，把这位老先生气得吹胡子瞪眼在家中骂了整整两天的人。 “奶奶的！不相信就把定金退给他们。”老普西尼咆哮的声音老远就能听到，“再有人打电话来就直接退定金，退了之后拉黑永远不再和对方交易。” 本来这些贪生怕死，爱占便宜又不肯承担责任的客户们就没机会得到试用资格，现在才一点点风吹草动，他们倒是比人家那些真正用过‘超能水’的人紧张，这种时候非但帮不了他，还给他添麻烦。 在老占贾死亡第三天，占贾家族的亲属们亲自登门向老普西尼讨要家里长辈的遗体。家里长辈死的不明不白，这两天在听到身边不断传播的流言蜚语后，他们心里也跟着也起了点儿怀疑。 然而‘切结书’是他们家长辈亲自签的，生死自负，他们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感觉对方将遗体带走不还给亲属这件事，透露着‘有问题’的感觉。这家里的晚辈们也顾不上得不得罪老普西尼，直接带人上门。 占贾家来人并没有闹很大，然而他们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来到‘蔷薇花园’外面后，没多久，这里就聚集过来不少人。 隐隐约约中，他们家族好像被无数双手给推上了风口浪尖，成了与老普西尼‘对立’的那一方。 老普西尼在书房眺望着那越来越热闹的场面，淡定自若，根本不理睬。 阁下说了，今天可能会有大人物登门来拜访，让他做好准备。他看外面那人群聚拢的架势认为他们家先生的判断没错……那些最近几天在背后散播流言的人，绝对不会放过这么大好的机会。 从上午十点左右，‘蔷薇花园’外面已经变成了人山人海，而老普西尼闭门不见，给那些流言的进一步发散提供了全新的视角和温床。 “他肯定是心虚！”有些之前没有资格面诊的人因此而义愤填膺，“幸亏我们没去，不然，出事了可能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占贾家想要回遗体难咯，人家带走肯定是销毁证据的。听说签了‘切结书’……那玩意儿就不能签，凡是要签那玩意儿的，绝对都有巨大风险。” “有人报警了，‘特别监管局’的人接了这案子，已经在门口敲门等待了半小时，里面的人连他们的面子都不给。哪怕签了‘切结书’他也要出来协助处理这整件事的嘛。” “老普西尼飘了……你们说，他卖的那些水啊、菜啊的，是不是都有问题啊？可能现在感觉不到，万一未来哪天问题一下爆发……怎么办？” …… 拜他家先生行动迅速，温融百忙之中也能有时间跟随摩莳一块儿来这边凑个短暂的热闹。此刻他们俩和其他人一样夹杂在人群里，周边不断在传的声音，已经被带偏了。 “真是难为了他们，只要能泼污水能栽赃，什么话都敢说。”温融小声嘀咕着，对那些在人群里传播‘源动水’有害论的人，不屑一顾。 “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如果能够让大家因此产生忌惮，对他们来说起码能够遏制住我培养自己的人手。”摩莳靠在温融的耳边，轻声低语。 周围的人有点儿多，他不喜欢别人碰上温融，特意用自己的臂膀和身躯形成了一道防护网，两人因此贴得十分之近。 “是宗政部长！宗政部长带人来了！”人群外围此刻传来了一阵喧哗声，属于‘安全部’的公务车缓缓地从人群里开了过来，车窗半落下，能看到后排座坐着的宗政御司那张冷脸。 已经有段日子没见到他，温融还感叹了一句：“他怎么好像整了容？” “哈哈！”摩莳轻声低笑，“受了重伤想恢复成原来那样子，当然得做不少次修补。修得多了怎么都得变形。” “看样子就是他咯。”温融安心地靠在末世的身上，“和我猜的没错，不愧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不止他。”摩莳示意他再等等，从宗政御司的车子里随后下来了一位少年。 “莱比锡的孙子。”摩莳解释道。 “是他啊。二宝跟我聊起过他，说他对他还不错。”温融盯着莱恩特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 “那位大将军又不来。”温融这话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他现在真是能避就避，能躲就躲啊。”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也算是拼了。 莱恩特小少爷代表的就是莱比锡大将军，为了给他撑腰，他还随身带了一支警卫队。 双方都向着‘蔷薇花园’大门走去，之前花园门口围着的人自动退开给他们俩让路。 占贾家的人主动迎了上来，三方进行了一番寒暄，准备再度叫门。 除了来看热闹的，门口也有一些目前已经使用过‘超能水’的人。他们倒是比较镇定，同样也是来这里，却不光只是看看，更多的时候是为了保护老普西尼。 作为亲自体验过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超能水’的好处。老普西尼才是第一个使用者，他现在不还好好的吗。因此他们这些人并不相信那些流言，只要是有点儿脑子的都明白是谁在背后恶意散播谣言，目的是什么。 “几位也是有所诉求才来的吗？”宗政御司看到了他们几个，脸上挤出了一丝微笑。 “我们来看戏。”有人回了一句道。 “我还是希望几位能够注意一下身体情况，必要的时候最好去接受全套详细的检查，如果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宗政御司大度地回应。 “老子好得很，不劳部长挂心。即便老子运气不好嗝儿屁了，又怎么样？活着的时候拳头够硬，力量够强，那就行。” 宗政御司挂在嘴边的笑有点儿尴尬，却也只能继续挂着。 真是一群不识好歹的老东西。 不过，没关系！他才不管老占贾是因为什么原因死亡的。反正人死得好，死了又被对方抢走遗体就更好。深谙如何制造矛盾、挑动矛盾的宗政部长，要的仅仅是这样一个机会。 ‘超能水’的影响力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也都看到了。不能让它继续扩散壮大它的影响力。 这次莱托倒是认同了他的话，却并不与他一起前来处理这件事，而是派了个小辈来。这让宗政御司心中又生出了些不满。这次他亲自上门求见大将军，也没能得到‘召见’。那位大将军好像真的打算和他分道扬镳似的。 “向老普西尼先生通传，请他开门吧。事情发生了总要解决的，看看怎么承担责任，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扣着人家的遗体不还是违法的行为，还很不道德。”宗政御司一开口就把事情给定性。 首先，认为‘老占贾之死’属于人为事故，要有人担责，其次，谴责扣留遗体这件事，字里行间把其同样定义为‘违法’。 摩莳他们远远地听了个大概，两人相视一笑，莫名有点儿佩服他，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不是谁都能做得这么自然的。 老普西尼这一次才坐着车从主楼移动到大门口。 从车里下来，这位老先生一副吃饱喝足的满意表情，摸着肚子缓步走到雕花大门口：“哟~~今天我们家可没有宴席可开，怎么聚了这么多的人哪？” “普西尼，现在占贾家的人控告你卖给他们家老占贾的‘超能水’有问题导致人突然暴毙，你还把遗体从人家家里强行带走……至今不还，我们总不能不管吧。” 第270章 复活的人和受冲击的肉类市场 占贾家的人略带惶恐地侧目看向宗政御司。他们是有些不满，可从没有要控告老普西尼的意思啊？从这位口中说出来的话这是把他们往油锅里扔啊。 “宗政部长这话说得，难道我成了杀人犯了？”老普西尼和他愉快地打擂，从容淡定，他以眼角溜了一下旁边诚惶诚恐的占贾家晚辈，“是你们的意思？” “不、不是……”他们只是想来要回家人遗体。占贾家的人更惶恐了。虽然心里也有疑惑，可他们还不想和这位世叔闹翻。 “那是谁要告我，赶紧站出来让我看看，我好让人准备好黑名单，省得今后大家都麻烦。”老普西尼高声对外面那些人喊道。 并没有人愿意站出来。 “普西尼别激动，也不用吓唬别人。之前你卖的东西，买家还能自己去各大机构做检测报告，偏偏你这‘超能水’没办法检测，也别怪出了问题找你们的麻烦。‘切结书’是具有法律效力，可对于一个没办法提供有效报告的产品来说，法律效力就没那么强了。” 老普西尼笑了起来：“原来宗政部长竟比仇司长还懂法守法。” 面对老普西尼的明褒暗贬，宗政御司皮笑肉不笑地接纳了。他判断老普西尼绝不可能把‘超能水’拿给他们去做检测，才故意这么说的，如果是他的话就不会拿出来，毕竟是绝密的宝贵东西。 上次曾经因为‘加能源动水’宗政御司曾找过他们的麻烦，但因为对方既有‘切结书’又有全面多方的检测报告，才让他白白损失了一个儿子。这次，在没有检测报告的前提下，他不信这些人真的完全相信‘超能水’。 死了一个老占贾还能当成偶然的话，那……再死两个呢？还能当成偶然？他倒要看看不怕死的人有多少？ 来自‘特别监管局’的负责人上前来表明态度，希望老普西尼首先能够把尸首交出来。他们有自己一套处理案件的标准，不会听谁的一面之词，当务之急是想查清楚死因，再确定随后的处理流程。 老普西尼面对他们倒是客气了一些：“我这里没有遗体。”话音落下后他见不少人都急得要开口，抬手先阻止对方，道：“是真的没有遗体。你们问我要遗体，没有。问我要人……我承认人在我这儿。” 这话是什么意思？！ 刚刚老普西尼开来的那辆车被人打开了后排座一侧的门，有谁从里头走了下来。一开始没多少人注意到他，直到他快要走到大门口。 占贾家的人一下认出了他来，有人惊讶地喊了一声：“爷爷？！” 宗政御司忙将视线转移到走过来的这人的脸上，瞬间就呆住了。 “老占贾？” 刚刚走过来的这位可不正是老占贾吗？他隔着雕花大门的栅栏，自己深吸一口气，继而对着自家的亲属破口大骂：“谁让你们来这里丢人现眼的？！还不快给我滚回去，稀里糊涂被人当枪使，我怎么生了你们这帮没脑子的蠢蛋？” 占贾家的人被骂得狗血淋头却没有太大的反应，有不少人现在都还懵着呢。这不是说家里的当家的老爷子死了，遗体还被人抢走了，他们这才集体过来讨遗体的，那现在站在他们面前的又是谁？ “爷爷，您没死？” “你还巴望着我死不成？”老占贾气得吹胡子瞪眼，“老子命大，没死，是你们误会了，如果不是先生救我，被你们往棺材里一装那我可就真的死透了。” 对于占贾家里的人来说，这个解释他们立即就接受了下来。眼前这位这骂人的口气和表情，怎么看是他们家老爷子。原来是他们弄错了啊！ 然而，在场的人里头也有不少人是无法接受老占贾的这种说法的。不可能，他们可是亲自看过老占贾的遗体的，遗体又冷又僵，绝对是死透了的程度。 那么眼下唯一的解释就是：人死了，又，活了。 联想到那位阁下自己复活，连带着他之前的手下也都一一复活，老占贾现在活生生地站在他们面前，就没那么的难以理解和接受。理解和接受是一回事，仔细回握了过后，震撼和敬畏又是另外一回事。 在这个世上，也只有那位阁下能做到这种事。 “宗政部长……现在怎么办？人还活着的话还要找我的麻烦？”老普西尼吊起眼角笑问到。 宗政御司自己的身形不经意地晃了一下。他们之前只是知道那位阁下死而复生，猜测他或许有这样的本事，并没有亲眼见到过。现在，这可是切切实实地发生在他们眼前的真实事件。 难道他，真的是无所不能的存在吗？真是那样的话，他们凭什么和他对抗？ “人死是一场误会，可你们的‘超能水’还是需要有详细的检测报告才能公开出售。”宗政御司稳住心神，坚持自己的目的。 绝对不能给他们大量出售‘超能水’的机会，否则不知道局势将发生什么样的改变。眼下已经有不少人心都野了、偏了。作为曾经经历过诱惑，也曾心大，偏移的宗政御司，最能体会到人心所向，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他要尽力杜绝的就是那样一种后果。 “放心，我们会给出检测报告的。”老普西尼轻而易举地就答应了要做检测。 “不能是你们单方面出具的报告，必须经由多家专业机构开出的报告才能有效。”宗政御司逐渐加大了刁难。 “没问题！”老普西尼轻松地答应了下来，“大长官需要怎么测试都可以，我们会尽全力配合。或者，干脆来个公开检测？”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了。他们就是不希望‘超能水’被传播开来，要是公开检测，那不就等于给它打广告？ 今天的第一目的没有达成，宗政御司马上就改变了策略，眼下他们能够得到‘超能水’也是可以的。 ‘超能水’面世这么些天，不管是去偷的、骗的、抢的，都无法得到它。他们虽然忌惮那东西却也是真心迫切地想要得到它。 在老占贾的骂声中，占贾家的人兴高采烈地回家去了。既然人都还活着，一切流言不攻自破，来自‘特管局’的人带着满腹的疑惑问了几个问题，得不到回答后，也只能暂时回去复命。 他们走了，周围其他人看情况渐渐地散了开来。 宗政御司想要进到‘蔷薇花园’内做客，被老普西尼以有工作无法接待为由推脱，连莱恩特小少爷都没办法多和他说两句话。 莱恩特有些失落。他这次前来也是为了能找机会与老普西尼加强沟通联系的。当然也是为了‘超能水’的事。 莱恩特少爷很清楚，宗政御司他们现在做的这些都是符合他们利益的决策，然而对这位小少爷来说，符合他自己个人利益的事，却是能够得到‘超能水’的使用资格。 他也想能够拥有真正的战力。他现在勉强是一位‘初级’，他的要求不高，能够升到‘平级’就好，起码证明他是一位真正的后裔。 从传出‘超能水’有用的消息后，莱恩特父子俩就在时刻关注这样东西。他们好几次想要通过莱托的关系，插个队，得到的都是敷衍的回应。 从前一有这种能够让他们拥有能力的机会，他们家祖父绝对是第一个采取行动的人。这次真的很反常，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老人家倒是一点儿也不着急。 如果之前是因为害怕‘超能水’有副作用而不敢让他们使用，现在……应该完全没问题了吧。 莱恩特决定了这次回去无论如何也要当面见到祖父，请他帮自己这个忙。他真的需要‘超能水’。 老占贾在‘蔷薇花园’里被一群老友们包围，每个人都在仔细检查他的身体，包括老普西尼都克制不住好奇心。 大家最想知道的无非是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死而复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老占贾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对我来说就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临死时我的意识非常清楚知道自己快要死了，随后眼前一黑，等我再睁开眼，就看到了阁下在我面前。” 他当时也是回味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经历了一场奇迹。他的心脏被损毁了，现在在他身体里跳动的心脏不是原来的那一颗。他曾经透过仪器看到过自己的新心脏，那是一团黑乎乎的雾气一般的东西。 老占贾并不好奇一定要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自己胸腔里现在装着的是什么。他只要知道自己还活着，还能呼吸，能正常吃饭喝水睡眠，那就足够了。 有一点他非常肯定，那就是，他和那位阁下之间的关系变得更‘紧密’了。他时常能够感应到他存在在这个世界的气息，这样的感受是他从前无法拥有的。 他现在就和阔莫他们一样，成为了阁下真正意义上的仆人，然而老占贾非常开心。如果不是有些话不能随意告诉别人，他很想向老普西尼炫耀一番。 老普西尼和主人之间还没有如此‘紧密’的关系呢！ 众人也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更多的东西来。那又如何？最重要的信息已经确认。现在谁也别想改变他们内心原本就已经确定了的想法：他们要成为那位阁下手中的剑和盾，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基石。 宗政御司在这件事上的性子可以算是非常急了，不到一日就派人上门来去‘超能水’的检测样本。 老普西尼亲自带人把样本送了过去。 得到一整瓶的‘超能水’后，样本被分成几十份送到不同的实验室，全程老普西尼都没有特别关注。 因为这些实验室里也有木清樽掌握的，这场联合检测他也在场。他一直在观察老普西尼他们的神态，心里已经确定怕是检测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成分。 但其实他也知道，检测是假，得到一瓶‘超能水’是真。这会儿肯定已经有人被当成‘小白鼠’亲自在试用这东西了吧。 木清樽多看了一眼跟着一起来的老占贾：“占贾先生那之后有做过详细的体检吗？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亲自为您做。” “做过了。”老占贾礼貌而疏远地回道，“我好得很。” 这些人哪里是真的关心他的健康，不就是想要看看他到底有没有哪里比较特别吗？ “还不知道占贾先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心脏问题的话其实现在的器官移植技术不错，早点儿做个手术以后就不会再出现类似问题。”木清樽开始绕着弯子来套话。 老占贾点点头：“不过是偶然概率罢了，多谢木长官关心，我年纪可不小，知道该怎么办。”言下之意不用您操心。 木清樽不当回事儿地笑笑，又去找老普西尼聊。 没多久就看到外面一阵手忙脚乱，走廊里不断有医护人员朝着一个地方赶去，在这间房间等待结果的众人只短促地对上视线，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看来那位‘小白鼠’出了事。 “木长官不去看看？”老普西尼打趣他，“您的医术可以算数一数二了。” “也得有人来请才行哪，主动送上门的人家不稀罕。”木清樽这句说完紧跟了一句，“依我看他们是不会来请我的。这种事怎么可能对外展示？” 木清樽的判断没有错，直到最后，都没有人来‘请’他这位医疗圣手去帮忙。等到宗政御司再度回来时，神色比刚才稍微萎靡了那么一点点。 可想而知，无论是仪器检测结果，还是‘小白鼠’的亲自试验结果都没能让他满意。 宗政御司看向老普西尼的神情复杂的很：“你送来的到底是不是‘超能水’？” “当然！”老普西尼挺胸抬头，“怎么？喝死人了？” “你！？” “早说过了就跟处方药一样，需要亲自开具的啊。你们不相信我也没办法……东西我们送检了，报告里有任何异样吗？” 就是因为检测不出来，才恼火啊。检测报告里显示的是它的所有成分都比之前的‘加能水’要高出好几倍，也就是说它们源出一体，如果使用它使用得当的话，是真的能有效果。 至于仪器检测不出来的那些成分，他们也没办法，总不能杜撰一些连他们都不知道的物质出来吧？ 宗政御司只能将报告给他们。 木清樽等到老普西尼他们离开后才走到他身边，凉凉地来了句：“你应该请我参与其中的。至少我有这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过程中出了错我也能帮忙不是？” 宗政御司斜了他一眼：“谁愿意和一个两面派合作？” 木清樽大方地笑笑，准备离开。 “喂！”宗政御司叫住了他，“……我有些东西，能请你帮着送进那里吗？” 木清樽讶然回头，他竟然用了‘请’和‘帮’这两个字眼儿，这可真难得：“你可别想从我这里搞怪啊，孩子这事儿上我从来立场坚定。” “那小丫头现在也有一岁了吧。” “嗯，最近在学走路了，也在张口学说话。”木清樽想起了那几个小家伙儿。自打他帮了小崽子们两次后，和他们的关系更近了些，前几天聊天还约好了暑假的时候一起再去游乐园。 当然，这种事他可不会告诉这位。 宗政御司难掩面上的嫉妒：“我都不知道的事你倒是一清二楚。” 木清樽得瑟地笑道：“她前天还叫了我一声叔叔。”这倒不是故意刺激宗政御司的话，小五宝最近确实在牙牙学语的阶段，跟着哥哥们学，非常可爱。 “哼！”宗政御司气得心肝儿疼。 “你哼什么，瞧你那小气劲儿，这么多年都没变过。五宝幸亏不像你！”木清樽可太懂得怎么扎心了，宗政御司气得转开脸去。 “你要我给你带东西那是不可能的，一个闹不好我都得跟着走你和莱托的老路。你就当没这个孩子吧，不是听说你最近在做六代的基因优化？自己再培育一个得了。” 宗政御司冷着脸从他身边快步走开。六代实验出错了，一直都没办法突破瓶颈。哪怕他现在拥有一流的头脑帮忙也没办法做到。 就算他能培育出六代来，也没办法放弃小丫头那个七代优秀的成品。果然，没办法和思维不同的人沟通，让他放弃自己的种，木清樽怎么自己不放弃？ 得到权威机构的检测结果后，‘超能水’就再也没有了官面上阻拦其销售的手段。本以为怎么着也得扩大一下销量，然而并没有，这玩意儿依旧需要重重资格筛选。靠着‘超能水’的名气，不用任何的明示暗示，自然有人主动站到了摩莳这边。 ‘尼夏城’重新恢复了和外界的商贸活动，不断有人表示想要在其内部投资。这些意向暂时被市政方面给否决，于是，‘尼夏城’的出口需求在这段日子里突然暴增。 普西尼城主那里接到的都是些求购意向书，有些调查过的公司，求购得是之前他们这里最大出口产品：粮食，还有些没有调查他们这个小城内部产业结构的，意向书上写得简单明了：求购任何‘尼夏城’能出口的东西。 有生意当然要做，普西尼城主一开始同意的就是粮食的出口。尽管温融已经在搞产业转型搞了大半年，眼下‘尼夏城’内从前的庄园和工人占比依然较大，出口粮食最简单便利。 随后市政方面在经过协商后开通了‘农副产品’的出口。 粮食出口简单，然而加工成农副产品后利润高，还能进一步处境传统农业向轻工业结构转型，这一直都是他们‘尼夏城’制定的总体发展战略方向。 一时间，除了粮食被卖出去外，‘尼夏城’本地的面包、饼干、糖果、蔬菜罐头……重新被一车车地拉出去。 除了这些‘尼夏城’原来就有的农副产品外，他们还最新推出了‘优质肉品’的出口。 实在是牧场、养殖场、油脂厂最近产能过高，宰杀量大，肉也跟着变多，他们内部市场目前的消费水平还没办法消化掉，只能把大部分送出去贩售。 依然是老普西尼牵线，一听说是‘尼夏城’出来的‘优质肉’，根本不用愁销量。尤其这肉的品质是真不错，虽然不像‘活力菜’那样能够感受得到明显的能量，吃多了也能稍微体会到那么一点点，关键是口腹之欲能够得到相当大的满足。 为了满足一百多亿人口的嘴，如今这个世界光靠传统养殖是没办法办到的，需要一些‘人造肉’、‘合成肉’的出现来扩大市场需求。外面的肉类市场上，除非是真的有钱人才买纯肉，一般普通家庭买的大多是加工过的混合肉，平民家庭基本上就吃‘人造肉’……不管是哪一种，它们的口感都不怎么样。之前摩莳在‘翠山’吃那些纯肉牛排时就抱怨过不少次肉质不好，少了很多肉的味道。 ‘尼夏城’出口的肉就不一样了，吃起来是满口肉香，回味无穷。价格也就比外面超市埋的纯肉贵一点，这样一点的提价能吃到更美味、纯粹的肉，对于肉类爱好者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这些肉一出现隐隐有冲击原来肉类市场上等货的销量的预兆。要知道最近这些年，养殖户不断被吞并蚕食，纯肉市场本来就占比重极少，市面上突然多出来这样一种比其他所有品牌的纯肉品质都更好的纯肉来，马上就能直观感受到它的影响。 可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以高调姿态冲击、抢占市场，却完全没办法去反抗。因为，他们的手再长，也没办法伸到‘尼夏城’去。 宗政御司看着家族产业的报告，被那上面标注的来自‘尼夏城’的肉给气得脑仁儿发麻。他们家的家族产业里就有最大的肉类公司，以及最大的‘人造肉’公司。 第271章 莱比锡家族的男人们 宗政御司本来心中就对解除‘尼夏城’的制裁不满，这会儿因为自家生意受到影响就更不满了。虽然只是他们家族众多产业当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可每年这方面的利润加起来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现在才是刚开始的阶段，如果不管的话，就会像‘源动水’一样，逐步被对方给扼住咽喉，等到想管的时候怕是又晚了。 宗政御司照常先联系莱比锡，希望和他通通气。大将军那边听到这个消息后轻描淡写地来了一句：“你这也太小心眼儿了，就他们的出货量来看连你们的零头都比不上，不用这么紧张。你们这方面产业的主要份额是‘人造肉’和‘混合肉’，纯肉的品质是真的不怎么样。我看不如还是努力提升一下自家产品的品质，东西好的话以你们的品牌优势，还用得着忌惮他们？” 宗政御司半晌之后生硬地回了一句：“有朝一日轮到你了，希望你能记得今天说的话。”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没有莱比锡的支持，宗政御司想搞点儿什么小动作也搞不起来。这要是能随意进出‘尼夏城’，他有的是办法能治他们，现在……他们外面的人依旧被拒绝进城，谈判谈了一个来月，让给了那鬼地方多少好处，得到的结果是对方只允许极少数科研工作者进去参观。 ‘联合议会’提出了‘暗光盾’技术的共享，目前为止还没得到回复。财政上拨了一笔天文数字的款项想要从对方手上购买那项技术，同样没能得到回应。 现在是他们处于被动状态，谁让他们想从对方手里得到的东西更宝贵呢？ “等着吧，现在贪图他们的东西，早晚有一天会被对方吞得渣都不剩。”宗政御司冷嗤一声。同时他心中有个疑问也在加深：莱比锡最近到底在想什么那家伙难道是上次被摩莳给打怕了？服软了？ 想到他在那家伙身边还安插的有一颗‘钉子’，只是从来没有和对方联络过，宗政御司思来想去，决定冒险问一问。 莱恩特小少爷灰溜溜地从祖父的小楼里出来，垂头丧气往自己住的地方走去。刚刚他不知道第几次向祖父请求准许他使用‘超能水’，依旧没有得到准许。他的某位同学已经通过家族的关系用上了‘超能水’，提升了一个等级，这几天在他们圈子里炫耀，惹了多少艳羡的目光，那还是一个不怎么样的家族的后人。莱恩特不明白，为什么别人可以，他不行。 要说是抵制‘源动水’，也没见祖父自己停下喝‘普通源动水’呀，这两天从‘尼夏城’出口的优质肉品，他们家也尝了。他家祖父吃得最多，买回来的肉绝大部分都进了他老人家自己的胃里。 就算是他们家和老普西尼之间有嫌隙，至少表面功夫过得去，只要能给对方点儿面子，这件事也并不是办不成。莱恩特都快要怀疑他的祖父是不是不希望他拥有力量了。 心里有想法，这位年轻人只能去找自己父亲倾诉。他父亲内心也是希望能够去找老普西尼的。 到了莱杰斯的住处，正好是饭点，父子俩默默地移动到餐厅。平常如果莱托在家，他们祖孙三人经常聚在一起用餐的，最近这样的机会太少了。 “你祖父……”莱杰斯吃了几口餐盘里的肉，停了下来，“又没同意？” “这次我都没能见到他，站在书房外面说了几句就被打发回来了。”莱恩特道。 莱杰斯紧紧地蹙起了眉头，银色餐刀反射出他此刻的眼神：“这样啊。” “父亲，祖父是不是要彻底放弃我们了？可是他也得不到那位小叔叔，现在就放弃我们的话未免太早了……”有些话也只有他们这对同病相怜的父子能够在私底下说说的。 “不会。你祖父最重血脉。”莱杰斯盯着盘子里带血的肉，轻声说道。 “可是他最近也太不关心我们了吧。”莱恩特有口无心地抱怨了一句。 莱杰斯神情微动，抬起目光来看向对面坐着的儿子，看到他带着点儿不甘心地切了大块肉送到嘴边，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这肉……好吃吗？” 莱恩特被问得傻眼，不过还是乖乖点头：“好吃。” 莱杰斯按下服务铃，管家很快就出现在他们父子面前，“今天厨子采买的鲜肉都是羊肉吗？” “有牛肉也有羊肉。不过牛肉送去了主楼那边。” “我们厨房还有羊肉吗？做些我常吃的那种肉饼来吧！”莱杰斯吩咐道。 管家领命下去了，莱恩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的父亲：“我吃这些已经够了，您还要吃肉饼吗？” 莱杰斯并不说话，而是自己陷入到某种沉思当中，饭都没有继续吃。 没多久，管家端着新鲜做好的肉饼回来。莱杰斯挥退了对方，这才正色看向对面已经吃饱喝足的自己唯一的儿子。 莱恩特被他看得心惊。怎么了这是？神情怎么这么古怪？ “把肉饼端上，跟我来。”莱杰斯冷静地吩咐莱恩特道。 莱恩特端着肉饼跟在父亲身后一路朝着他的书房走去，这是要干什么？ 在莱杰斯的书房，这位少将军打开了保险柜从里头拿出了一些东西，交给了莱恩特：“你待会儿马上带着这些东西离开。” 莱恩特一脸不解：“这是……”他打开看了一眼那东西，发现全都是印戳和军备章。意识到事情不太对，莱恩特紧张了起来，“父亲……您什么意思？” “这是我从小到大，你祖父为我准备的私人产业，这些军备章有一些是我的私兵的也有一些是你祖父手中精锐部队的，都放在我这里是以为了以防万一他没办法调兵的时候，我能插手。我从出生以来就很普通，他虽然因此而失望却也还是为我考虑了很多。你出生后他也为你准备了，原本预计等到你十八周岁再正式给你的，到时候加上从我手中继承的东西，你哪怕没有多少力量也能活下去。” 莱恩特神色微动容地看着这些，突然觉得拿在手里沉重的很。他有点儿明白过来他父亲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把这些交给他了。 “莱恩特，待会儿我会去见你祖父。你就不用去了，不管怎么样，你先离开这里再说。” “父亲……您是不是？”怀疑了什么？ 莱杰斯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但愿是我多心吧。如果是的话，到时候我们俩一起受罚。如果不是……你有多远跑多远，在不确定自身安全之前不要回来。” “父亲，我不能这么做，我和您一起去！”他看向了那盘肉饼，这瞬间一下就明白了那肉饼的用意。 “我父亲为我考虑了很多，我自然也要为你考虑更多。我们莱比锡家的男人哪怕没有那种超自然能力，也不能丢掉男人的血性和尊严。你应该明白自己的使命！”莱杰斯不像莱托那样锋芒外露，他更内敛沉静，低调温和。然而作为从小被精英教育培养起来的少将军，除了不具备‘觉醒力’外，其他各项能力他一点儿也不弱。 人们提起莱比锡家的少将军往往会以那方面的力量来评价他，很少以平常人的眼光来深入解读他。 莱杰斯是整个莱比锡家最聪慧的那一个，从小就是如此。 莱恩特用力打了好几个冷颤，明明是在自己家里，他却突然有一种深处绝地险境的感觉。 怀里揣着父亲给他的东西，莱恩特一路不敢回头。他明知道自己最该做的就是听从父亲的话马上离开，但是一想到自己走了，他的父亲独自一人面临未知状况，他又于心不忍。 或许，一切都是他们想多了呢？ 脚步渐渐停了下来，这位年轻人最终舍不得丢下自己的父亲转身往回跑。 莱杰斯此时做好了准备，正打算去试探试探，看看自己是不是猜错了。听到脚步声看到了自己儿子那张稚嫩仓惶的脸，他瞬间垮下了肩膀。 十几分钟后，莱杰斯独自一人捧着个小托盘向着主楼走去，同时，莱恩特则沿着父亲书房底下的密道朝前走。 他都不知道自己父亲书房底下有条密道连通祖父的书房。他长大之后虽然代替父亲做了不少工作，然而真正对家中核心事务的了解还是少之又少。 作为后辈，他的长辈们一直都在为他遮风挡雨。 莱杰斯恭敬地站在书房外，不管里面如何拒绝见面就是不肯离开。他从来都是一脸温吞，性子绵软却格外有韧劲儿，这个家里了解他的都明白，如果今天见不到他的父亲，他是不会离开。 等待了半小时之后，书房的门终于打开了。 莱杰斯进到里头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金参谋长，对方一双绽放出精光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您又是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啊？”莱杰斯淡然地笑笑，轻声问候，“下次见到您家夫人，我又得赔不是了，总是占用您下班的时间。” 金参谋长含蓄地笑了下：“不用理会她，女人就是那样的。”他的目光往莱杰斯手上扫了一眼：“什么好吃的？” “父亲喜欢吃鲜肉饼，正好我那边的厨房今天做了，带过来给他尝尝，好久没吃了吧。”莱杰斯道。 金参谋长盯着那盖着银色罩子的托盘多看了两眼，让开了身体。 莱杰斯从容地从他身边走过，径直往最里面走去，穿过两边属于他父亲的藏品展示区，他觉得好像有视线在盯着自己，左右看了看，没发现什么特别的，迟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他的脚步声在书房的大理石地板上有节奏地回响着，一路响了很久。 莱恩特能够听到父亲的脚步声，包括刚刚他和金参谋长的讲话声，在密道里都能听清。这个地方是用特别材料建造的，还放有干扰装置，只要他不过分紧张泄露情绪，就不会被觉察。 下面还有一座简陋的休息室，可以想象平常他祖父瞒着所有人在这里休息时的样子。 心脏狂乱地跳动，明明只有一分多钟的时间，莱恩特却有一种煎熬难耐的感觉。脚步声终于停了下来，他屏住呼吸，压住自己疯狂舞动的心口。 莱杰斯此刻站到了自己父亲的面前，笑着看向他：“父亲，刚刚听说莱恩特又来烦您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那小子最近太任性，我看需要把他送去军队里再好好地训一段时间才行。” 莱托原本背对着他的身体转了过来，微微歪了下脖子，笑容可掬：“不是去年才送去训过？少年人到了叛逆的时候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就知道您心疼他。”莱杰斯就像平常那样说说笑笑，这也是他在大将军面前独有的面子。他自然地走向办公桌旁，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了桌子上。 “本来是想和您一起用晚饭的，不过看您一直很忙没敢来打扰。这是我让他们做的肉饼，您也好久没吃过了吧。”莱杰斯说着，亲自打开那银色罩子，把他的心意给展现出来。 几个圆圆的肉馅儿麦饼出现在了莱托的眼前，一股属于新麦的香气飘散开来。 一直盯着肉饼开的莱托突然抬起双眼，带着侵略性的视线咄咄逼人地拦截住了莱杰斯的目光：“……肉饼吗？确实有段日子没有吃过了。” “看我的记性还不错吧。父亲，尝尝看？”莱杰斯自然拿起两个肉饼，自己一个，递给莱托一个。 莱托轻嗅了一下：“羊肉馅儿的……你明知道我不吃羊肉，莱杰斯，搞什么鬼？” 莱恩特在听到这一声时，轻轻地松了口气。还好，是他们想太多了。 然而，上面却有足足长达两分钟的沉寂，就在莱恩特以为一切都没问题的时候，他听到了自己父亲质问的声音：“你、是、谁？” 莱恩特当下打了个大大的哆嗦。 “你不是我的父亲。”这是莱杰斯紧接下来说的另外一句话。 莱恩特小少爷用力抱住了自己的肩膀，怎么回事？为什么从他的父亲口中依然发出了这样的质疑。 “我的父亲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只有我知道的怪癖，那就是……他很讨厌这种圆形的麦子做的饼状食物。这是因为他年轻的时候在战场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吃的只有这种食物，吃伤了。每当他看到这种东西就会有一个微小的生理上想要干呕的反应。他很努力隐藏自己的这个小怪癖，在外面的时候不会展现出来，但在家里，在我面前……他从来不会隐藏，也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将这种食物，送到他面前。”莱杰斯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着。 莱恩特控制不住自己浑身发抖的身体。是的，连他都不知道这一点。刚刚他也想错了，他以为父亲做羊肉馅儿肉饼，是因为他的祖父不吃羊肉，以此就能试探对方。谁曾想，他父亲知道肉味儿根本瞒不过他们这些人的鼻子，他想看的原来是另外一种反应。 在沉默了好一会儿后，头顶上传来了属于他祖父又有别于他祖父的特殊的笑声。 “少将军……真是小瞧你了。”莱杰斯的身后突然钻出来一个人，正是金参谋长阴恻侧的声音。 “你也不是金参谋长！”莱杰斯临危不惧，回过身来淡定地指控身后这位，“他从来不会叫我少将军。” 有两股寒流瞬间从脚后跟直冲上了天灵盖，莱恩特足足好几秒没办法呼吸。 连金参谋长也……？ “我父亲呢，他人如何？”整个现场最冷静的就属这位在外人眼中平平无奇的少将军了。 “莱比锡大将军……您听到了吗？虽然是个废物，您的儿子比您聪慧百倍。”这说话的声音依然是‘莱托’的声音，可现在，莱恩特已经很清楚，那不是他的祖父。 在他们都不知道的时候，他的祖父……竟然被悄无声息地‘替代’了，而且替代的那人，外貌形态都无懈可击，只除了在对待他们父子时，表现得略不足了些。 莱恩特无法看到上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他父亲激动呼唤祖父的声音。 莱杰斯见眼前这位顶着他父亲面容的人对着前方的藏品展示区说话，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拔腿就往展区跑去。 莱比锡大将军的书房里有他历年来收集的‘有趣’藏品展览的区域，里面五花八门什么都有：脑袋、骨骼、干尸、内脏、战利品、武器……等等。 莱杰斯一路用眼睛搜索，看到了一副从前他没见过的新藏品，那是一具被包裹成木乃伊的尸首，竖着成列在玻璃柜中，他急速奔跑过去，用拳头砸那四周的玻璃。 在看到那木乃伊露在外面的眼睛迟钝地转了半圈后，意识到他的父亲还活着，莱杰斯差点儿泪奔。 “父亲、父亲您怎么样了？” “少将军放心，他还活着。”金参谋长的声音再度出现在身后，“当然，是暂时活着。毕竟，他是大将军。” “你们把他怎么了？”莱杰斯刚刚的冷静在这个时候化为乌有，变得激动了起来。 “也就让他冷静冷静罢了，少将军现在应该担心的是自己才对。”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为什么……能做到这些？”莱杰斯在对方的提醒下迅速回复冷静。他知道自己得问更多的消息出来，为了莱恩特。 “少将军问题还挺犀利。什么人您的父亲看来从来没有和您说起过。也是，您和他之间再怎么亲密，他也不会告诉您，他是你们整个世界，整个人类社会的叛徒吧。” 莱杰斯如遭雷击，立马反驳：“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 “他是！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就是彼此合作的关系了。那个时候……你的父亲还只是别人手下的一个小跟班。他可不愿意一辈子做跟班，也不想屈居人下，所以，那个时候开始，他就选择了和我们合作，成为我们的一份子。因为，只有我们能够满足他日益膨胀的野心，能帮助他推倒他头顶上的那座大山，成就他。” “我不相信！”莱杰斯闭上眼睛深呼吸，“让我父亲和我说话。” “那可不行。你父亲在受罚……为他专断独行、我行我素的行为受罚。他差点儿毁掉我们全盘计划。” “回答我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莱杰斯进一步追问。 “你可以叫我们‘隐形人’我们隐形在这个世界各个角落，藏匿在普通人之中。”‘金参谋长’并不正面回答。 “那金参谋长呢？他人呢？” “少将军还关心他？那让我告诉你另外一个让你失望的消息吧，你认识的那位金参谋长，也是我们的人。至于上一个他嘛，一个彻底失去能力的废物，只能沦落到实验室去当实验体的地步。‘金参谋长’只是个代号，你可能不知道，在你成长的这段岁月里，已经有好几位顶着这个代号，这张脸出现在你的身边了。” 莱杰斯用力舔了下嘴角：“你、你们是‘仿身怪’？”他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荣光城’的城市怪谈里曾经出现过的一种‘怪物’，其实是‘觉醒力’的一部分。作为少将军，小时候莱杰斯也是听着这些东西长大的。 “‘仿身怪’只是我们实验室里的次品流出来了而已。”眼前这位金参谋长笑盈盈地和他说着，之所以愿意告诉他，也是欣赏这位少将军灵活的脑子。 “不用和他说那么多……既然被他发现了，干脆把莱恩特也带来吧。两个天生生下来就没有能力的高等级‘异化人’后裔，具有极高的实验价值，正好，可以送回去。” 玻璃柜中制作成藏品的莱托·莱比锡大将军完全听得到他们的对话，激动地眨了两下眼睛。 莱杰斯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极力反对他们父子接受‘超能水’的改造了，他们父子俩是对方看中了的猎物。 莱杰斯意识到已经刻不容缓，他们莱比锡家必须逃出去一个才行，他冷不丁地剧烈咳嗽起来。 这种突兀的动作当然引起了在场两位的注意。 “马上去抓莱恩特，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实在不行，不留活口！” 第272章 身边人的真面目与幸运的小少爷 ‘战刀花园’内部传出来了小小的异动，引起了城内各家眼线的注意。打听之下，原来是大将军家的莱恩特小少爷闹脾气离家出走，莱比锡家族里的人正在焦急地四下寻找他，这才闹出来的动静。 他们这个圈子里都知道最近莱比锡家的小少爷最近为了使用‘超能水’的事正在烦恼，因此传出离家出走这种说法，大家也没怀疑。 宗政御司一直在试着联系他在莱比锡身边下得那根‘暗桩’，始终没有得到回应，通常这种不回应的状况意味着那个‘暗桩’可能不保，正在这时他接到‘信息部’传来小少爷闹脾气的消息后，拧了拧眉头。 不太对劲！ 莱恩特那小子他也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从来不会闹别扭耍脾气，不是不会，是根本不敢。即便是这次莱托不愿意成全他，他也不可能因此与家中长辈闹到要离家出走的地步。结合到‘暗桩’失联，常年与危险信息打交道的宗政御司预感到肯定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 他这边连下了好几道命令，让各处的手下暗中帮着找人。不管怎么样，先把莱恩特找到再说。 然而紧跟着不断传回来的加密情报让宗政御司心中的忐忑更甚：那帮寻找莱恩特的人在找人的过程中手段凶狠，有下重手甚至下杀手的迹象。 “宽师傅呢？宽师傅不是销假回来了吗，让他来见我！”宗政御司忙招呼他的军事来商量大事。这绝对是出了大问题了，如果真是闹脾气怎么也不至于下重手？更不可能下杀手。莱托那家伙别看没心没肺，对自己亲生的后代还是很好的，尤其那两个都是自然繁育出来的而不是经过基因优化的后代。 宽师傅在他的催促下赶了过来，恭恭敬敬地询问：“主上，出了什么事？” “莱比锡家出事了，你给我分析分析，什么情况会让莱托对自己的孙子痛下杀手？”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宗政御司心中生出了巨大的不安。 宽师傅半垂下眼睛，瞳孔上的滑膜迅速闪过：“主上问这是什么意思？” “不对劲，宽师傅！”宗政御司后脊背渐渐发凉，“从他上次抓了二宝那个小崽子过后，就有点儿不对劲了。一个多月不露面不说，态度也有了变化。就拿这次‘超能水’来说，如果是平常，他早就安排自己的儿子和孙子使用了……今天还传出来莱恩特离家出走？奉命抓人的还下死手的消息……”有些话到了嘴边却因为不敢相信而无法完全说出口，宗政御司希望能从宽师傅这里得到与他相符的答案。 “可能只是大将军吓唬吓唬少年人吧。主上想太多了。”宽师傅道。 宗政御司不着痕迹地拧了下眉头：“你真是这么想的？”这可和这位军师一贯的思维模式有些出入啊。他们家这位军师之所以能够成为他的心腹，是因为在很多事情上，他不用说出口对方就能明白他的意思。 “主上，莱比锡家的事咱们还是看戏的好。这段日子那位大将军和咱们之间关系越发地疏远，他们家发生什么与咱们有什么关系？”宽师傅又道。这倒是这位老师傅一直以来的思考逻辑：他们宗政家……无论在任何时候首先考虑的就是自己的家族。 宗政御司被他的说法说服了，想想莱托那家伙最近对他的态度他就不快。确实，人家都不曾维护他们家，他又何必替对方操心。 “可能真是被上次的事件刺激到了吧。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与那位阁下对战的，为了一个小崽子他也算是付出了不少。”宗政御司试图说服自己放宽心。 “毕竟是第七代基因优化的成功作品。谁家要是拥有那样强的后代都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家不也一直放不下小小姐吗？” 宗政御司扯了下嘴角，勉为其难地笑了下，然而……很快他的笑容就在嘴角被冻结。‘小小姐？’不对！ 宽师傅走到他前面去准备茶具泡茶，宗政御司却是用一双如炬的眼神紧盯住对方的背影。 宽师傅回头，宗政御司的视线马上变了，以平常姿态问道：“三十二最近怎么样？” “训练刻苦，读书用功，给她分配的任务完成得都不错。”宽师傅礼貌性地回答。 “宽师傅对三十二的好感有所提升啊。”宗政御司笑着调侃他道，“当初你可是看不上她要把她送走的。” “当初是当初……现在，不是家族需要嘛。对了，主上……深白那小子还没消息的吗？”宽师傅利索地泡茶，每一个动作看上去都赏心悦目，非常熟练。 宗政御司一直在注意他的动作：“怎么突然提起他？那叛徒怎么召都召不回来，如果不是怕他强行召唤他体内的精神分裂体，会失去他这个宿主，我早就强召他回来了。”其实并不是这样，深白早回来了，但这件事宗政御司还没来得及告诉他的军师。 毕竟，深白还带回来了另外一个人，那个人不少机构都想得到，出于严格保密的策略，他谁都没透露。 “他可是唯一知道森郁达下落的人。森郁达又是唯一潜入‘尼夏城’的人，他们怎么潜进去的至今还没有个准确的说法，如果能够从他们那里得到方法，我们就能提前布置潜入那地方，提早谋划局面。”宽师傅将一杯茶送到了宗政御司面前：“依我看，不如舍弃了深白，强行召他试试看。他可比不上森郁达价值高。” 宗政御司沉吟道：“我再考虑考虑吧。”说着，他又一次盯住了宽师傅的眼睛，“您最近的身体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宽师傅在他直勾勾的目光中静静地笑了下：“年纪大了的老毛病罢了，不足以让主上牵挂。” 双方在静室内喝了一杯茶，轮到宗政御司给对方斟茶，茶壶微倾，茶水‘哗啦啦’往杯子里倾倒的时候，宗政御司打破了刚刚才沉寂：“莱托那里那颗仅剩的‘暗桩’除了我知道外，就只有你知道了吧。他的失联和你有没有关系？” 宽师傅突然抬起了那双褶子叠褶子的眼睛，瞳孔在此时放大，眼球表面上快速闪过一片滑膜。 双方都从对方视线中读出了危险，几乎是同时出手…… ‘千湖岛’宗政家主宅夜半时分突然传出一阵气爆声，警报声紧跟着响了几秒就被关掉了。 宗政家的死士们听到动静第一时间赶到案发现场，只看到他们家主上的静室破损了一大半，断壁残垣被掩映在一层浓浓的灰色烟雾当中，过了一会儿，有人从烟雾里走了出来。 宗政御司单手托着淌血的肩膀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主上！”有人要靠近他，被宗政御司给拦住了，“别过来，出了点儿小意外，你们都退下去吧。” “主上，宽师傅呢？”只听见旁边有有人询问。 宗政御司缓缓将视线转向他：“他没事。都下去吧！” 一群人莫名其妙地退了下去。 直到这些人都离开，宗政御司才重新走回刚刚的断壁残垣之中，在坍塌得最彻底的那块地方，十几根钢筋条狠狠地贯穿了一个人的身体。 宗政御司走过去一把揪起虚弱地垂着脑袋的家伙：“你是谁？！” 无法动弹虚弱无力的‘宽师傅’冲他咧嘴笑了下：“……为什么怀疑我？” “你自己暴露的。”宗政御司扯着他没几根的头发将其脑袋整个往后拽，露出他的脖子，“宽师傅一直都不知道小五宝是女孩儿。年后开始他就时常因为身体的原因请假，请假之前他还催我把‘小少爷’快点儿带回来……刚刚你提起小五宝，嘴里说的可是小小姐。” “……也不至于就凭这个怀疑我？别忘了不久前他们还上了全网域的新闻，谁不知道那几个小崽子里最小的是小女孩儿？” “那就更值得怀疑了。如果是真的宽师傅，他在得知真相的第一时间就会跑来找我哭诉的。既然一直都没来找我，我心里就默认真正的他依然不知道这个小秘密。另外还有，当初你可是要杀掉三十二，并没有要送走他的，我刚刚故意说错了，以宽师傅的性子那是块肯定要修改的。所以，你绝对不是他！”宗政御司从腰间拔出一把小小的弯刀，抵在对方喉间，“说吧，你是谁？” 只见眼前这张皱皮老脸在周围路灯半照射下，缓慢地产生了变化。 宗政御司亲眼看到他面容的改变脱口而出：“仿身怪。” “是‘仿身人’……宗政部长，倒是比想象中更机灵。”眼前这位‘宽师傅’声音也跟着变了，变得年轻了不少，就像他真正拥有的那张中年人的脸一样。 “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宽师傅呢？”宗政御司压下刀柄，一分入肉，有血线从伤口里渗透出来。 “你杀了我也没有用的，杀了我反而会给你自己带来灭顶之灾。宗政家主，你要的无非就是家族隆盛，世代延绵，为何不加入我们的阵营呢？”‘宽师傅’临危不乱，试图收买他。 “你们的阵营？莫非你们也是那‘灵跃派’渗透进来的余孽？”宗政御司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之前那棘手的组织。表面上他们清理了一批，实际上还有更多藏得很深的家伙还没能查出来，宗政御司手下的两个部门正巧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 “‘灵跃’只是我们其中一个合作伙伴而已，是放出去扰乱视线做挡箭牌的标靶。”对方笑道，“我们合作的，可不单单只是‘灵跃’，你们‘联合议会’内部不少都是我们掌控的人，举个最有力的例子：就好比莱比锡大将军。” 宗政御司手上的力道松了松，这个消息显然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内，他发出了惊疑声：“他？” “可不光是他。你之前只是莱比锡掌控的一只黑手，所以我们最初没在你身边放人，但，你的其他几位同僚身边，可都有我们渗透进去的力量，就跟我一样，贴在他们的身边，掌控他们的行动，必要的时候……控制他们。” 宗政御司被对方的话给深深震住了，他心里此刻有个很清晰的念头在提醒他自己：这家伙没有说谎。 “真好笑，你们彼此之间争来斗去，却不知道原来你们不过是早就被设定好，推上棋盘的棋子罢了，看着你们彼此斗争抖了个寂寞的样子，真有意思啊！” “莱比锡呢？他现在怎么样了？”心中有一些疑惑的答案到此有了解答，“现在的那个他……也是‘仿身怪’吧！” 他之前的直觉没有错，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意识到自己身边就有一个‘仿身怪’，自己说不定就是下一个被他拷贝的对象，宗政御司再度加重手上的力道。 “我说过杀了我你们全家族都会有很大的麻烦的。”感觉到力量加重，眼前这个‘宽师傅’加快了语速，“我们的阵营比你想象的大得多、神秘、悠久、厉害得多。不信你就动手试试看……杀了我你们能往哪里跑？大将军都无能为力，你能怎么样？” 宗政御司再度迟疑了起来。这个家伙说得对，他下手杀了他接下来又该怎么做？莱比锡如今都生死未卜，他手中的权利或许被架空了，自己除非去找仇魄他们，问题是仇魄他们几个和自己素来不合，会信他吗？他们家族，他自己在这样的局势下又能得到什么样的好处？ “现在是百年一变的重要关头，宗政部长，上一个百年骤变时你们把握住了时机，谋取到了很多人几辈子、十几辈都谋求不到的财富、地位，想一想吧……怎么样能够在这又一次的变动之中，保住自己，保住你们宗政家。你们这个家族，从来都是以自家荣耀传承为主的，不是吗？” 宗政御司把住弯刀的手轻轻地动了两下。这家伙，虽然只是仿了个形，却也把他、他们家族的宗旨给摸得透透的了。 “莱比锡大将军如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是需要另外一位接替他的代理人的。”这人非常善于言辞，知道该怎么样利诱这位。 事实上，很少有人能够抵抗的了他们开出去的条件，那巨大的、直戳人心的诱惑。 莱恩特在一路刺激惊险的追逐战中，仓惶逃离出‘钻石宝城’，暂时甩开了身后的追兵。尽管身心疲惫，但因为心中有坚定的目标，他一直鼓舞着自己坚持下去，不能丢了家族的脸。 只是，眼下他放眼四周，全然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 首先他想到了宗政御司。虽然说父亲和祖父都说过宗政御司并不可全信，却也是他们能够控制的一条手臂。如果找到他的话，会不会有机会救回自家祖父与父亲？ 莱恩特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在地下只能听到声音靠自己全盘猜想，他也需要有人能够指点他，帮助他。 这家伙心中有了新的目标——荣光城’，没有办法，他只能先去找宗政御司。 对于养尊处优的小少爷来说，一路逃亡是辛苦的。不能搭乘公共交通工具，他就只能靠双腿、靠扒车——扒那种长途货运车。 只可惜小少爷的平民生活经验不足，扒错了车，货车一路将他带到了城外大型物流基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大货车，莱恩特有点儿懵，不知道下一步该扒哪辆车，哪一辆是会开去‘荣光城’的。 他需要有人接应他，于是，他思索再三，找到了物流基地外的小商店，他买了个一次性通讯器。 在买东西的时候，遇到有醉醺醺的卡车司机来买酒，没注意一下撞在了小少爷身上，出了店门莱恩特就把那件沾染了灰尘还染上酒气的西装给脱掉扔在了门口。 宗政御司接到未知号码的私人通讯电话时，将通讯器递给了身边正在疗伤的‘宽师傅’：“是他，他现在只能先来找我。” “主上，怎么做还用得着我提醒您吗？” 宗政御司冷漠地‘哼’了一声，不太喜欢身边这人叫他‘主上’的口吻，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做？还能怎么做。当初他下定决心舍掉自己儿子时就没有犹豫过，何况现在舍掉的是别人的儿子。 一想到莱比锡的孙子最后死在他手上，宗政御司想起了宗政行一死后，在‘友谊茶馆’他被那四个按头承担责任、承认错误的样子。 心里那股一直压着的郁气发散出来的时候，他越发认清了自己。 莱比锡都能办到的事，他又何尝比他差？ 宗政御司接通了电话。 他就像普通长辈一样先安抚了莱恩特，随后问他现在具体躲在什么地方，完了真情实意地说着：“我马上派人去接你过来。” 莱恩特稍微犹豫了两秒，还是选择告诉他自己的藏身地点。眼下这种局势他也是人生第一次经历，到底缺乏经验。 等到挂了电话，莱恩特稍稍放宽了心，安心在原来的地方等待来接他的人。 等了二十来分钟人还不到，小少爷被一路上憋着的尿给弄得难受得紧，实在忍不住了，偷偷跑进了里面物流基地内，想找个隐秘的角落，放水。 水才放了一半就听到一阵枪声响起，他打了个哆嗦偷偷摸摸地绕出去，远远地往枪声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到了一群人从一辆悬浮车上下来，走到了刚才的小商店门口，像提起一块破抹布似的拎起地上倒着的一个人，那人身上还穿着他的西装外套，正是之前在店里撞了他的酒鬼。 那些开枪的人发现弄错了人，马上分散开来，进到这片物流基地园中搜索起来。 莱恩特内心一片惊恐，转身就跑，却没敢跑太远，正好看到前面又有车队在装车出发，趁着搬运货物的工人转头，他一下钻进了其中一辆货柜车中。 在一阵惊慌失措中，他抱着肩膀缩在角落，默默地发抖。 知道他在这里的应该只有宗政御司，他唯一寄予希望的帮手转眼间也出卖了他。第一次见识到现实残酷的小少爷内心茫然又害怕。 他现在该去什么地方？又能去什么地方？ 在高度紧张的氛围下，莱恩特仓惶了那么一会儿，想到他的父亲、他的祖父为他做的那些，这位年轻人逼着自己打起精神来。 他管不了别的，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周围不断有脚步声响起，有人试图检查他藏身的这辆货车。莱恩特能听到外面两拨人对话的声音，应该是抓他的人想要强行打开货柜车，但被这家公司的人给强硬拒绝了。 “我们‘顺达物流’有自己的规章制度，除非你们有官方文书，否则谁也别想开我们的货柜。”他听到一位少年的声音不卑不亢在外面响起。 “阿土哥，别和他们废话，他们带着枪，说不定又是来找麻烦的。” 外面同时响起了子弹上膛的动静，莱恩特紧张得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儿来。 良久过后，外面的动静小了些，追他的人发现了其他的行踪离开了这辆货柜车，过了一会儿，货柜车出发了…… 车子一路平安地开出了物流基地，在经过长达一小时的路程后，突然停下，有人下车准备打开货柜门。 莱恩特再往里头躲了躲，同时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货柜门被开了半扇，一个和莱恩特年纪差不多的少年站在外面，目光平静地看着里头：“出来吧，我们只能送你到这里。” 莱恩特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知道自己藏在这里？ “我不看你，给你五分钟的时间你自己离开，不然我就亲自把你丢出来。”少年耐着性子对着里面继续说道。 说完，他就走向了前面的驾驶室。 莱恩特看着外面已经有点儿蒙蒙亮的天色，踌躇不已。他连外面是哪里都不知道，也不确定给他开门的人是不是真的想要放他走，还是说就在敌人在外面等着他露面。 “阿土哥，你咋知道里面藏着人的？”驾驶室里有人在聊天。 “车沿上有个和咱们鞋子不一样的鞋印，在那些人赶来之前我看到了，擦掉了。” “阿土哥，咱们干吗要帮来路不明的人的忙？” “那些人在门口杀了位醉酒司机……是职业的，看他们带的武器很像‘安全部’的标配，‘安全部’什么人你们都清楚吧，温大哥说过，他们是一群走狗爪牙。” “哦！阿土哥……今天咱们就能赶回家吧，这次回去我轮休一天，听说‘尼夏城’有了第一家游乐场，我打算带弟妹们去玩玩。” 正准备摸出货车的莱恩特在听到对方说起‘尼夏城’这三个字时，眼睛里有火花迸射开来，迅速回头：啊，那个地方！ 他那位小叔叔，就在那个地方。 第273章 元首的‘遗产’ 黎明之前接到电话，温融从被窝里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来，拿过通讯器迷迷瞪瞪地看了一眼，是阿土。 他套上睡衣挪到旁边的沙发椅上，点开了接听键。大床上睡着的另外那一位坐了起来，以眼神询问他，温融比了个手势，示意他不用担心。 他知道阿土只有在紧急时候才会给他打电话，心里也在猜测发生了什么。 对面阿土小心地探出双眼睛来，怕看到摩莳，毕竟这个时候大家都还在睡觉，温大哥肯定是和大老板睡在一起的。 “别紧张，他不在旁边。”温融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少年心中的想法，他现在还能注意这些细节，说明对面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很严重。 “温大哥，这趟我们送货的地方是‘钻石宝城’，结果在路上捡到了个人。他死皮赖脸地缠着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怎么打他他都不肯走，怎么办？还有，他说他是阿道的侄儿。” 温融还反应了一下这话中描述的关系，阿道的侄儿……二宝的侄儿？ 阿土将通讯器转了个方向对准了货车箱里半爬在地上的一个身影，那家伙双手死死抓住车厢里的重要货品不松手，身上有刚刚被阿土他们打过的痕迹。 尽管狼狈不堪，温融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是谁。因为那双眼睛太瞩目了，比他们家小二宝颜色浅淡许多的碧金色双眸，正是那个家族最显著的标志。 莱比锡家的小少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这是什么新式陷阱吗？ “说说看到底怎么回事？”他问。 阿土详细说了遍事情的情况，本来只是因为看不顺眼‘安全部’爪牙欺负人，才顺手帮了个忙，谁曾想捡了个麻烦。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阿土他们才不愿意顺这一把手。眼前这小子倒是有着一股倔劲儿，不管怎么打他驱赶他，他就是不肯离开货车，逼急眼了他就扬言要和货物‘同归于尽’，阿土他们倒不在意他会怎么样，但货物他们是一定要安全送到其他客户手里的，这是他们公司的基本员工操守。 “……温先生，救、救我！”莱恩特看着对面温融打量自己的眼神，落魄到这个样子也顾不上什么身份地位了，眼下他唯一能够去的安全地方只有那里。 “莱恩特·莱比锡少爷？请问您是在演戏吗？”温融笑着问。 “不是的，温先生，我是真的被人追杀，我根本不知道自己上的货车是你们那里的，也是在听到他们聊天才确认这个信息的，我没有演戏。他们也看到了，是真的有人要杀我，现在他们肯定也在到处搜查我的下落。”莱恩特一口气说了长长一段话，生怕说慢一点了来不及。 “‘安全部’的人怎么可能要杀你？”温融问了个关键问题。‘安全部’的宗政御司可是他们莱比锡家的好帮手。 莱恩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宗政御司会下令对他动手。他的脑子早就乱糟糟的理不清头绪了。 “无法回答？既然‘安全部’的人要杀你，你最该求助的应该是你的祖父，为什么要找别人？”温融再问。不怪他会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在演戏，因为这是没道理的事啊。 “……那是因为我的祖父也要杀我。”莱恩特咬牙道。 “莱恩特少爷觉得这话说出来我会信？”温融哼笑。 莱恩特知道自己如果不说出点儿能说服对方的话，对方绝对不会相信他，如果是它自己也不会相信的。 “因为……现在的这个并不是我的祖父。”莱恩特用力闭上了眼睛，说出了这个对外界来说可能会带来极大冲击和影像的秘密来。 温融原本懒洋洋半靠在沙发上的身体瞬间坐得笔直，他第一反应看向旁边床上的摩莳，摩莳同样直起了腰身。 别人或许还会为莱恩特这话感到疑惑，听不太懂，但摩莳和温融很清楚。他们已经不止一次接触过‘仿身人’。 “这是怎么回事？”温融的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一句话说不清楚……温先生，请看在我小叔叔的面子上，救救我吧。”莱恩特明白有些事他能说，有些事他不能说，在没有确定自己能得到庇护之前，他也得留个心眼儿。不久之前才经历过的残酷现实已经给他上了一堂课。 “先把他送去‘青岩城’。阿土，看好他，小心点儿！”温融想了想做出了决定。 ‘顺达物流’属于他们‘尼夏城’这件事外界并没那么容易能查到，莱比锡即便真要派个卧底再混进来也不可能用自己的亲孙子，还有关键的一点，就是这个年轻人想不到这种‘荒谬’的借口。 先把人送去‘青岩城’看管起来。他得马上联络外面的情报网，确定一些情报。 “注意你们的行踪，半路如果发现任何不对，不要对他客气！”温融吩咐道。 阿土他们满脸肃杀地挺直腰杆儿：“明白。” “我会派人沿路保护你们。”尽管做出了安排，温融还是会注意安全上的问题。 挂掉电话，他马上给‘沃克建筑’和‘烈火安保’去了信息，让他们迅速调查一下莱比锡家族和宗政家族昨晚到现在的异动。 天亮的时候，外面所有的情报网陆续传回来了一些消息，消息都证实了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之间，莱比锡家小少爷‘离家出走’的消息，这些消息只是表面的，跟随这些线索往下查，很快就能找到证实莱恩特被下了‘追杀令’的蛛丝马迹。 同时传回来的关于‘安全部’的情报也显示，昨夜‘安全部’接到了来自最高长官的命令，命令虽然是帮着寻找莱比锡小少爷，但去找人的却是‘清道夫’，也就是‘安全部’负责清理暗杀的那个小组的人。如果只是找人的话，根本用不着派出‘清道夫’。 就目前温融他们接到的证据来看，莱恩特的话是有些可信度的。 “你怎么看？”他问摩莳。 “我去看一眼？”摩莳道，“是不是他我试一试就知道。” “不！你别去，让那个怂包‘仿身人’去看一看如何？”温融给了他一个建议，“咱们还是得防着点儿。虽然你很厉害，我也不想你去冒险。” 摩莳满足地笑了下，“让那个怂包‘仿身人’去看看也好，他们之间比较容易辨认出对方的身份，那家伙现在在外面养着只吃不做事，不好。” “莱比锡那里如果真的发生意外，宗政御司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有两种解释，一是宗政御司想趁乱做点儿什么，二……或许他也出了问题？从弋阳当初的话语来分析，他背后的资助人手头拥有纯熟的‘仿身人’技术……如果刚刚那小子说的是真的，莱比锡也被‘仿身人’取代了，说明那些隐身起来的‘囚山人’就是靠着‘仿身技术’寄生在整个社会中。或许，他们中已经有不少无声无息地取代了正主，借着正主的身份实现了完美的隐形。” “也就是说，‘灵跃组织’背后的操控者也已经操控了大长官？”温融说着说着轻轻地搓了一把手背，“是了，当时‘安哥城’那件事背后不就证明他们的势力渗透得极深吗？只是，我再怎么也没有想到，能够直接渗透到莱比锡身边去。” 这也是摩莳没有想到的：“我们要面对的‘囚山人’或许比想象中更强大可怕。”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这才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只要知道了他们的目的，或许有些问题就自然有了答案。 “我去‘青岩城’见一见那个年轻人。”温融决定还是去看看，“他有些话没有说完，需要向他问清楚。” “我陪你去。”如今只要是外出，摩莳一定要陪在他身边。在‘尼夏城’还是相对安全的，但在‘尼夏城’外面就说不准了。 两人在早饭过后，送了小崽子们去上学，出发前往‘青岩’。路上先是接到了那位怂包‘仿身人’传回来的消息，那家伙被‘招安’后吃得好喝的好胖了足足两圈儿，在全息视频里他结结巴巴又全身颤抖：“我、我刚刚亲自被带、带去远远地在‘新官邸’外看了一眼。那，那位大大大将军……身边好多，都，都是‘仿身人’。没有错，他们很厉害，可，可那种感觉，瞒不住我。” “很多人？”温融和摩莳再度吃惊。 “是，是的。” “你就留在那边给我一个个仔细地看清楚了，到底都有哪些人，全都指出来。”摩莳冲那家伙下命令道。 “我，我害怕……他们比我厉害多了，会，会被发现的。”怂包不愧是怂包，差点儿要哭出来。 “让乌鸦他们去帮他一下吧。”他怕这怂包没有完成任务，自己先吓得厥过去。 这件事刚解决了，温融又受到了来自蜘蛛的报告，说是阿土他们的货运车在开往‘青岩城’的半路上遭遇到了重无力袭击。 “阿土他们怎么样？”温融首先关心的是自己人的安全。 “受了点儿轻伤。”听蜘蛛那边的背景音应该是在打扫战场。温融之前的安排是有效果及时的，蜘蛛他们临时被调过去保护阿土一行，关键时刻救了命。 “目前接到的反馈信息显示的是，有人对昨晚从那个物流基地开出去的所有货车发动了无差别炮弹袭击。”蜘蛛解释道：“造成了不少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谁下达的命令？”摩莳皱眉问。 “能动用得了这种程度的火力的，还能有谁。”蜘蛛啐了一小声，骂道，“这也太过了。” 为了杀一个人而陪葬不少无辜……在那些人眼里，生命怕是比羽毛还要轻。这样的程度连蜘蛛这种玩世不恭的家伙都有些看不过眼。 温融他们赶到‘青岩城’，先去看了受伤的自己人。阿土受伤轻一些，另外一个负责开车的少年受伤较重，送进了重症病室，阿土他们此刻都在重症病室外面守着，不肯离开。 莱恩特小少爷也在这外面，他被特意伪装过了，这个时候的他缩着肩膀面色苍白地躲在角落不敢出声。不久前发生的那一幕，那爆炸产生的轰鸣与冲击，现在还让他心惊肉跳。如果当时不是那个叫阿土的关键时候拉了他一把，他早就被炸成了灰烬。 “温大哥……对不起。”阿土在温融面前垂下了脑袋。 温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土，听说你为了救外人受了伤。” 莱恩特少爷在一旁听得心脏猛抽抽。外人，这是在说他。对了，他对于他们来说，当然是外人。 “我是觉得他……好像对咱们比较重要，才，才出手的。”阿土道。 “再重要也比不上你们更重要。下次记得，先顾自己，如果再让我知道你为了救外人受伤，我会很生气很生气。”温融郑重其事地和眼前的少年说道。 阿土用力点了下头：“记得了！” 温融接下来没有先谈公事，而是和其他人一块儿等着重症监护室里的消息，过了将近半小时，从里面出来的医生松了口气：“人活过来了，不过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养。” “请一定要给他用最好的药，只要能让他恢复如初，花多少钱都没问题。”温融与医生了解了伤员的情况后，说道。 周围其他赶来帮忙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员工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更是宽慰。他们家镇长从来都是以他们的生命安全为重的，在过去很长的日子里，连他们自己都不把自己的命看成命，有时候麻木到还不把自己当成人，只有他们的当家人不光给他们重新融入这个社会机会，也让他们学会了珍惜自己，珍惜他们得到的一切。 “袁辉？”确定伤员情况稳定后，温融才开始处理工作。他看到了曾经在‘凯乐城’帮过他们寻找炼油厂失踪培训员工的那个年轻人，“你也在这儿。” “是的，小老板！我带着我们那帮兄弟加入了‘烈火安保’的‘凯乐城分部’，已经干了两个月了，多谢小老板给我们机会。”袁辉比温融年纪还大一些，但他就是会在这位年轻的小老板面前不自觉地怀揣着像是对待长辈才有的敬意。 “你们的老大没有为难你们吧。”他记得，这帮年轻人是当地‘地头蛇’手中控制的打手，还是那种随时可舍弃的廉价打手。杜展之前就说过要收下他们可能会得罪当地的那些老大，不过温融依然坚定地表示只要他们愿意来，自己就收。 “为难过两三回。后面一夜之间那几个老大都死了，换了新的老大，如今他们在为新的地盘争斗，无暇顾及我们。”袁辉说完，压低声音往温融面前凑道，“应该是上次和您一起的那位木长官背后做了手脚。” 温融讶然看向这个年轻人：“不错，你竟然能查到他的身份，确实是个适合做这行的。”之前这位年轻人和他的手下就证明过他们在勘查方面的能力，证明自己没有看错人。 “那位木长官和很多城市地区的老大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小老板，需要调查清楚吗？”袁辉被表扬了非常开心，更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 “不用了，知道有这么回事就好。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我们是正当生意人，你们好不容易摆脱那个环境，想要的不就是能够光明正大地活在太阳底下，做一份正正经经的工作吗？” 温融只是顺口这么一说，袁辉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却是听得眼睛铮亮。小老板是真正理解他们的人。他们确实是想离开那黑暗的环境，融入到外面正常的社会群体当中的，包括他们里头这些‘觉醒者’后裔们，‘觉醒者’……是这么称呼的吧。 他们的兄弟里那一些曾经因为自己异于常人而恐惧担忧的人们，现在因为得到了身份上的认同，变得积极开朗了起来。他们也了解到有那么一个地方，那里有更多‘觉醒者’后裔们，他们和普通人类生活在一起一百来年了，相安无事。有朝一日，他们也想进到那座城去看看。 他们在如今这个新的公司里不光找到了工作、也重新找到了自我，找到了方向。 把其他人都给打发走，温融走到角落里缩着的莱恩特身边：“小少爷，回过神来了吗？” 莱恩特轻轻点头。他明白了真正的生死一线与训练时的区别，因为他的身份哪怕是在训练时那些陪训人员也没有敢真正地往他身上招呼过。 “那我们来谈谈吧……如果你不和我说实话的话，待会儿就只能请你自行离开了。”温融并不是在吓唬他，他得通过他的话进一步做判断，虽然现在他相信了八成，却还是是要谨慎到最后才行。 面对温融这种亲疏有别的态度，莱恩特意识到自己想要卖惨是不能打动对方的，只能开始讲述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过他在讲述的过程中还是隐藏了一点东西，譬如他父亲交给他的那些重要的印戳。 “这么说，你祖父和父亲都在对方的控制之下咯。”与摩莳一起听了这位年轻人的讲述后，温融开始问他问题。 “应该是这样的。”莱恩特心里希望是这样。 “为什么他们没有杀了你的祖父？”连弋阳都被他们给轻易舍弃了，莱比锡大将军手上肯定有更重要的东西，让他们暂时没办法动他。 “大概，有些最高机密的东西需要我祖父活着才能操控利用吧。”莱恩特猜测道。就好比说最厉害的武器，那东西设置得有生物防盗系统，不光是指纹、瞳孔那种级别的防盗模式，比那更高级，需要全身各个器官、包括血液、毛发、DNA的对比都符合才可以开启使用权限，而且是联合权限。 温融特意瞟了一眼摩莳，摩莳颔首。确实是这样。 “你父亲只让你跑没有告诉你往哪里跑，今后该怎么办吗？”温融再问。 莱恩特摇摇头：“没有。” 温融有点儿无语，由此可见事情发生的偶然和急促，都没有做好后续打算就展开了行动。 “你还是暂时留在‘青岩城’吧，不要耍什么花样，我对待外人一向不会给第二次机会。”这小子有点儿害怕外面的环境，刚刚一心想要跟他回到‘尼夏城’去，哪里有那么容易？一般外人想进去他们那里都不简单了，何况他还有如此特殊的身份。 “温先生，能帮我救……” “不能。”温融不等他说完就拒绝了他，“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关系。我没有义务帮助你救你的祖父。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你的祖父应该要为他背叛自己的种族而付出代价。他背叛的可不光是某一个人。” 这话让莱恩特无言以对。他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祖父背叛了整个人类种群，可，现实发生的这一切让他找不到任何理由为他开脱。 “温大哥……”阿土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打断了他们的交谈，“刚刚传回来的最新消息，那位大将军动身前往‘宁安城’去了，据密报称，好像是为了什么元首的遗产去的。” 温融飞快地与摩莳对了下眼神。 ‘元首的遗产’，他不久前才知道那东西的存在，倒是听说莱比锡大将军对那遗产念念不忘多年，就等着百年托管的时间结束，就可以由政府方面接管，将遗产正式取出来。 “他们要动你的东西。”温融有点儿不快地说道。他们家这位没有想要去取那‘遗产’的打算，他也就没有管。可，眼下他们不要，别人就得接手了，而且，接手的还有可能是那些隐形的‘囚山人’。 “那个托管协议结束的时间就在今天。”摩莳在心里算了下时间，刚刚好到今天下午五点结束之前，正好就是整一百年。这悄无声息的来处理，这是不想公开让外界知道。” 第274章 两位继承人 温融的眉心当中泛起了些微的涟漪：“他们也要你的这些财产干吗？他们手头上掌控的钱财比你留在‘宁安城’的那些多多了吧。”光凭‘灵跃’一个组织这么些年收刮的也绝对超过摩莳之前留下的那笔财产了。难道真的是越有钱越嫌钱少，还想要更多？ 摩莳摸了摸下巴：“如果不是为了钱财的话，那，就是为了那里头的其他东西咯？” “你在那里留下来的不光是钱吗？” 摩莳想了想：“这个恐怕要问阔莫。当初把东西送过去存起来的是他，里头有什么也是他和弋阳最清楚，我没怎么管过。”大概就是最开始得到一些好东西的时候他会感兴趣看看，后面东西太多了，他都麻木了，根本连看都懒得去看，全交给手下的人去处理。 温融满脸问号地看着他：“听听你说的这叫什么话。你这么不在乎钱财，身边应该没留什么钱财才对啊，那你重新活过来手边怎么还有那么多钱花？” 摩莳难得有点儿呆地眨了下眼睛，认真解释：“因为我东西太多、分散在各处。那笔‘遗产’等于是战后清理的战利品。战争中有很多东西我找到了都是就近存放，有的带不走就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埋得多了我自己都得花点儿功夫回想埋在了哪里。” 温融倒吸一口凉气，挫败地垮下肩膀来：“你这话听着更气人了。” 摩莳扯了下他的头发：“你想要吗？你想要的话都给你啊。” “别！”温融双手交叉挡在自己面前，“你还是自己留着吧，也算是给咱们留后路了。” “阔莫说，这叫留私房钱。”摩莳一句不经意的话又把阔莫给卖了。 温融笑出声来：“你还知道私房钱哪。好吧，就当留私房钱了。不过，现在怎么办？别人要拿属于你名下的财产，你真不管？” “管哪，反正他们谁拿了我都可以再拿回来……”所以才没必要那么操心这件事啊。 温融愣是找不到话来反驳他的逻辑。性别，他既然愿意管，那自己就方便说话了。 “那赶紧把该拿回来的都拿回来吧，多少也是一大笔钱，还是给你留着当你的私房钱的好。””之前他不好在这件事上过多地说什么，是因为他觉得哪怕是伴侣，也懂得适当保留一点分寸。那是摩莳的钱，他想怎么处置都是他的事，全权由他做决定。现在弄明白他也不是真不在乎，事情就好办了。 “我私房钱够多了，拿回来给你吧，给你当私房钱。”摩莳心里怎么想的自然而然就怎么说，在温融面前他早就不用拐弯抹角掩饰自己真实的想法。 “我要哪门子私房钱？”温融快笑抽了，他到底知不知道私房钱真的是什么意思啊？ “反正给你了，我不想去管那些东西，还有好多别的动作要做。”忙不过来。 一听就知道是怕麻烦，他温融想想也就接受了。他给自己的那些宝贝到现在还被他存得好好的，他给了自己，自己大概率也是替他存起来。他自己的事业每天能赚很多钱了，根本不在乎这些，但不在乎不代表可以看着他被敌人拿走。 两人准备转向‘宁安城’，在路上温融给夏兰他们交代了新的任务：“现在，马上对外放出消息，就说‘元首遗产’的继承人已经出现，正在前往‘宁安城’继承遗产的路上，尽可能地把这个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把这件事给炒起来，炒得越火越好。” “你想做什么？”摩莳问他。 “那位假冒伪劣大将军想要无声无息地拿走咱家的财产，肯定不能让他们如愿。现在距离下午五点的截止日期还有好几个小时，先把大众的目光调转到他们那边，让他们不敢在这段的这点时间里耍花样吧。把全世界的目光都聚焦到那个地方。他想无声无息，那我们就要弄得人尽皆知。相信我，那么大一笔财富，很多人都会对这件事感兴趣的。在我们没有赶到之前，先让舆论阻止他们，看看他们之后还会出什么招。” 如果不是他们的情报网如今架构得隐秘宽泛，说不定这次就真的让那假冒的莱比锡得逞了。 “大将军即便要去接手这些财产，也只能用公家名义而不能用私人名义。既然是公家名义，其他几位大长官应该有权知道这件事，不光是大长官，‘联合议会’其他官员都得知道才行。即便如今我们已经知道‘联合议会’里头如有不少‘仿身人’，至少，他们还不敢暴露自身吧。”温融要把仇魄他们给拖进来，哪怕是他们都能牵制住‘莱比锡’好一会儿。 再也没有比给自己的对手添堵更有意思的事了。 对于他的安排摩莳没有意见。他想怎么样都行，自己只要全力配合他就好。摩莳勾住他的后颈，沉声低笑：“都依你！”他就喜欢看他对别人耍心眼儿的样子。 “另外我觉得还是问一下阔莫，那些财产里头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温融又把问题的关键给转了回去。 阔莫今天没有跟他们出来，去了范迪那边。 阔莫那边接通通讯，听到他俩询问关于那笔‘遗产’的具体有什么，他也有点儿记忆失真的状况发生。 东西太多了，他哪里记得那么清楚？ “那里头除了金银财宝、古董文物之外，还有的就是一些奇珍异宝吧，大部分都有名字，不过……有一部分东西是没有名字的，也不知道具体是用来干什么的收藏品。”阔莫仔仔细细地回想着当时的情况，“至于没有名字的藏品为什么也被定为奇珍异宝，是因为本身它们就被高规格的保护措施保护着，找到的时候就自带严密的保险装置。后面强行打开保险箱后虽然不认识，我依然是按照对待宝贝的规格来对待它们的……” “我看还是请阔莫先生过来一趟吧，当时登记造册的档案不知道有没有留下来，如果我们要收回这些，还得一个个检查清楚才是。”温融提议道。 阔莫那边答应了下来，尽快会动身往‘宁安城’的方向赶去。 温融他们快到‘宁安城’的时候，打开各自的网域，已经能够看到冲上今日网域新闻热搜前排的‘元首遗产’的话题，果然如温融想象的那样，人们对此讨论得热烈程度一点儿不比之前‘超级勇士’和‘安哥塔’事件要低。 大抵所有人这一生追求的无非就是力量和财富吧，尤其是后者，永远都是大部分人们割舍不下的热情和野心。 “早些年每隔一段时间就有去‘宁安城’继承遗产的人，几乎每次都能闹出不小的新闻来。这里头有真正的后代继承人找上门的，更多的当然就是诈骗分子和一些投机分子。”温融此刻正在在读相关热搜话题里被顶到前排的评论和留言。 “然而，这一百年来所有被继承走的遗产和剩下来的其他遗产的总体量与总价值，都比不上史上最大那笔遗产，被称为‘元首遗产’的庞大财富。那位元首战乱之中到处搜刮钱财，只要是有价值的东西都被他私人收藏了起来，可以说是当时最有钱有权的人。幸亏他当了元首没多久就死了，否则……我们如今整个社会怕是都要被那个吸血鬼吸干榨干，还不一定能有今天的生活。” 温融读的是这条热搜话题底下被顶到最前排的某位网友的评论，他是当做玩笑在读的，摩莳也当成玩笑再听。 “历史真的是由胜利者来书写的。”温融长叹了一口气，“你的功劳要么被篡夺，要么被抹杀，要么被修改……到现在后代年轻人眼中你的印象已经变成了一位吸血蛀虫、军阀、霸权者的代表。” 往下翻着其他人对这条热评的回复，前排的言论大多都是支持这位网友的意见的。在翻了一页之后温融看到了不同的声音。 “放屁！老子是活到现在的‘觉醒者’，事情根本不是你们现在认知的那样。那位元首阁下是有不少东西都是在战场中收集的，当时那个环境下谁没这样干过？到了战争后期的时候，那位阁下拿出多少东西来帮助重新建设基地，修建基础设施，恢复正常生活。你们这些人已经知道当年部分事件的真相，却不知道还有些被抹黑了的细节。我不妨告诉你们，元首阁下才是真正拯救了你们人类的英雄！” 只是这个不同的声音下方的回复留言很快就被‘带偏了’，有其他网友针对他的文字指责道：“你们人类？层主的意思是自己不是人类？是啊，你们‘觉醒者’已经不算人了吧，毕竟是怪物的后代，你们既然不是人了那干嘛生活在我们人类的社会里？赶紧滚！” 这一层被无数普通人和‘觉醒者’后裔们给占领了，原本讨论的问题彻底歪了，更多的普通人和‘觉醒者’加入其中，疯狂地互相辱骂对方。有些用词和说法是已经变成一个‘梗’，看样子之前就已经有这样的羞辱性词汇出现在网域当中。 温融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捏了捏眉心，再度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仇司长他们之前担心的种族纷争是真的避免不了。” 可能平常双方还彼此假装无事，现实中遇到了也是尽量客气，但在网络中，只要有一个点能够钻空子，很快就能带起一片节奏。 温融想到了从前他们那个世界里同样也是如此，不免在心中感慨：只要是人形智慧生命体可能在进化的线路上都是一个样子的吧。哪怕他现在到了异世界、异星球，一个充满了奇幻与科技、废土与文明并存的社会，这里的人类依旧如此。 摩莳好像对这些早就熟悉了似的，没有发表任何看法。作为亲身经历过的人，他很确信现在这些矛盾还只是刚开始，没有个上百年的引导、适应、外面这些在精致利己主义思想大行其道影响下长大的家伙们，是不可能真的做到认同彼此的。 温融不再读那些留言，哪怕现在的‘新官邸’已经在逐步揭开被特意隐藏的历史真相，也不可能为他们家这位洗白的。那样做的话，势必是要把现如今‘联合议会’里一大半以上的官员都拉出来公开审判。 不过，不着急。就像他们极力隐瞒终究是‘纸包不住火’一样，已经被揭开了的秘密，自然有人去追查里头那些具体的细节和不合理的地方。 这件事在网域里发酵的非常快，等温融他们到达‘宁安城’时，这条新闻不光在网域内火了，各个城市、地区的新闻电台也在实时报道这条消息。 “有点儿意思。”温融和摩莳聊起这件事，“我们在外的力量顶多在网域里发酵，能够让各城市地区的电视、电台新闻也报导这件事，说明不单单是我们出手了。” “是罗素吧。”摩莳判断道：“只有他能在短时间内办到这些。看来，他们几位也得到了消息，采取了行动。” 在这方面，他们倒是和温融想到一起去了。 ‘宁安城’正如他的名字一样，是一座宁静祥和的小城市。整座城市都是以保险、银行、金融业为生，从末世前这里还是个小国家的时候就是如此。 悬浮车在路上开着，路边的全息投影广告牌上实时滚动的就是今天的大新闻，因为和‘宁安城’有关，本地人对‘元首遗产’有了继承人这件事的报道更积极。路上可以看到大批的采访车辆向着同一个方向开去。 “‘宁安中心银行’是这里最大的银行，我的那些财产就存放在这里。”站在几乎相当于一个小镇那么大的中心银行外围，闻讯前来看那位最大财富继承人热闹的民众们，也有了一小部分。 在附近找了间茶馆坐下，他们静静地等待着阔莫的到来，同时也在随时关注着各个渠道有关这一消息的情况。 大将军到达‘宁安城’的消息不胫而走，附近除了来看‘遗产继承热闹’的，还有一些追星的年轻人，看上去都是少年学生模样，在街道上嘻嘻哈哈地举着应援物，随时在网上分享他们的‘追星实况’。 “莱比锡怎么比一般的爱豆明星还要火？温融单手托腮，隔着茶馆的玻璃窗看着外面那些追星少年，笑问。 “他就喜欢这种个人英雄主义的崇拜。”摩莳道。 “那待会儿我们要揭穿他们吗？”他再问。眼下他们知道了这么重大的秘密，接下来每一步都需要提前盘算清楚。 “你觉得呢？”摩莳像问他。 “先不要吧。在我们还没有摸清楚他们的目的之前，揭穿了他也是无用，他们换个人换个身份，还能卷土重来。” “你和我的想法相同。” 夫夫俩只对视一眼，就知道对方和自己心意相通。 网络上不断传出对将在‘宁安城’对大将军进行连线采访的消息，这应该是例行性的采访，一般大将军出行到某地，都会在活动前有相关采访，可今天这个采访愣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改时间，搞得网域里关注着采访的民众也是莫名其妙。 “他们现在应该也在想办法吧，想秘密拿走东西是不可能的了。我们什么时候出面？” 摩莳看了一眼怀表：“马上就去，阔莫已经来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阔莫开着辆粗犷的悬浮车到了茶馆的窗外。这家伙身上的外套还带着泥土的腥气，笑盈盈地朝窗子里面挥手。 三人重新出发，在快要到‘中心银行’整个园区正大门时，被银行工作人员给拦了下来：“今天下午银行停止办理公共业务，所有客户无论公私都不许再进入园内。” 摩莳不知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张黑底泛银光的卡来，递给了阔莫。 阔莫两根手指头夹着那张卡在对方眼前晃了晃，一见这种少见的至尊贵宾卡，工作人员的态度立马变了，赶紧给里面去电话。 不久前对还喊着禁止入内的大门缓缓打开，工作人员恭恭敬敬地送他们入内。 其中一位贵宾客户经理一路小跑到停车场亲自迎接摩莳他们，下车的时候，摩莳问了一声：“莱比锡是不是还在这里？” 客户经理一脸惶恐：“这……我、我不知道。 “算了，你就向你的上级反映，就说有人来取那笔遗产了。”摩莳知道对方是不敢说而不是不知道，也不为难他，直接想表明来意。 客户经理瞬间瞪圆了眼睛，不自觉吐槽：“又来一个继承人吗？” “什么意思？”温融马上就抓住他话里的重点，“什么叫又来一个继承人？我们是真正的遗产拥有者。” 意识到自己刚刚下意识说错了话，客户经理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说！” “你只要把我们要来拿遗产的事向你的上级汇报就是了。”摩莳说完，越过他大步往前走去。 他已经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了，而且……他隐隐约约还闻到了一阵比较熟悉的气息。 阔莫与温融紧跟在他的身后，都把这位被吓住了的客户经理给甩在了身后。 被对方的气场给吓住，这位经理哆嗦着掏出手绢来擦了擦冷汗，向上级汇报这个消息。 阔莫还没想明白刚刚这位经理那话里的意思，问温融：“温先生，是说除了莱比锡外还有人冒充咱家先生的继承人来领东西” “是不是去看了就清楚。”温融指着前方最瞩目的那座黑色城堡状建筑，道。 进到那黑色城堡之中，有两队警卫立马从两个方向将他们给包围了起来。他们身后跟着的客户经理赶紧上前来解释：“他们也是今天这场重大事件的客人。” 听了解释，这些警卫才退了下去。阔莫特意与其中几位目光对峙片刻，小声说道：“哟！多年没来这里，这银行的警卫都用上了‘觉醒者’嘛。” “嗯！”摩莳淡淡地应了一声，“都是表面做一套，背地做一套。这些商业贵族最能趋利避害，为什么人家能在战争后期迅速整合起来力量，不靠官方帮忙就迅速恢复了生气，不正说明他们会来事吗？” 这些商业贵族们背地里哪个没有官面上的后台？他们用自己强大的财力支持后台，后台在政策、行动、条文上也能帮助他们。这就是‘互惠互利’。从古至今都是如此。 “‘宁安城’的银行业没有并入‘财政部’管理吧。”摩莳问阔莫。 “好像没有。他们这里从来都是‘独立’的。”阔莫回道。 “那这城里所有的银行、金融相关的业务里，目前还幸存的有哪些家族？我记得末世前就听说他们这里是一个老牌商业贵族云集的地方。”他又问。 “原本的‘宁安城’是当时半个世界的钱袋子，据说高峰时期一共有一百三十二个家族共同管理着这里的主流业务。战时损失了一部分，最后只留下了三十六个老牌家族，其中一支还分出去了，也就是卡比拉家族。所以，眼下只有三十五个老牌家族还存在，他们目前控管的财富比战前还要更多。” “卡比拉家族？罗素他老家是这里的吗？”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是的。卡比拉家族没有离开这里之前，也是这里的幕后资本之一，不过属于比较弱的那一群，尤其在老家主也就是罗素的父亲意外去世又没有立下继承人后，他们家族内部发生过短暂的矛盾，后面罗素抓住了机会在战场中立了功，一跃成为了大长官，不管这边怎么邀请他都没有要再回来的意思。他现在在外掌管财政大权，何必回来当一个小城家主？” 温融听得真可谓是天方夜谭：“城里不会只有三十六个家族和他们家族里的人吧？” “当然不是了。虽然是座小城市，人口也有好几百万。三十六个大家族掌管的是这里的主流业务，这里还有很多人算是天生的生意人、投资、投机专家，他们带着大量的资金在世界各个城市、地区投资产业。‘IK集团’就是这里的人在外投资的。他们的资本涉及世界各个角落……除了‘尼夏城’吧。”阔莫回忆着他之前看到过的一组数据，说道。 “看来‘尼夏城’在天生的资本家眼里都是坑呢。”温融自嘲道。 “不过，最近不是咱们‘尼夏城’重新开放合作吗？除了老普西尼那里传回来的合作信息，还有一些来自这里的资本也在积极地活动，想要能够进驻到我们内部。”阔莫听完，补充了一句。 这说明他们那里已经足够出名，引起这些资本大鳄的注意了，不是吗？ 他们几个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却也能让身边跟着的那位客户经理听到。 “……其实，如今我们这里依然还是三十六家族。”客户经理小声地说着：“但是最后那个替代了卡比拉家族的新家族，一直没有公布名字，很神秘。” 温融他们回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位客户经理再度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我也是听流言说的，可能只是说着玩儿的吧，诸位别当真，别当真！” 客户经理远远地看到自己的上司就在前方宽大的高档的鎏金服务台前站着，不敢再插话，将人送到了丧失面前，介绍道：“这是我们的私人总管。按照这位……列维克先生的注册记录，汪总管就是您的私人总管。” 这位汪总管身上那套做派有点儿像他们家唐纳管家，比唐纳当初更高傲一些，不□□质像，穿着打扮都很像。 “列维克先生吗？很高兴为为您和您的家属服务。刚刚听说您向我们银行系统提出了继承人的自认方案，我必须先提醒您，接下来我问的一切问题您都要谨言慎行，是要被追究法律责任的。” 摩莳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视线就是对他的回应。 刚刚还满身傲气的汪总管有点儿招架不住这位身上那种气场。按理说他在这个职位上见过的有钱有权的人太多了，也只有那几位大长官会让他心生敬畏，还是要在大长官们有明显的生气神态时才会感应到，这位只是瞥他一眼，他就害怕了。 傲慢的态度不自觉就收敛了一些，汪总管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赶紧查一查这位在他们这里办理的业务。 温融看到他竟然拿出了笔基本来翻看，有点儿惊讶。这里装修的这么现代化，怎么办业务的手段如此老套？ “请不要误会，我们已经查过了列维克先生要求最高级别的保密措施，所以一切的记录都是用特质的纸张和墨水记录下来的，为的是防范黑客攻击，窃取数据。”给温融的好奇做解释的是刚刚那位客户经理。 汪总管在翻完了全部的资料后，喉头不自然地滚动了几下。 最近一笔属于列维克这位先生的业务记录是在一百一十八年前，也就是他们这里的银行业重新于末世之灾后期恢复营业的时间。 如果眼前这位就是叫列维克的话，说明他……同样拥有能够使用特别针剂，保持年轻的地位。 也就是说除了有点钱之外，这位也有权。 意识到这里，汪总管态度更虔诚了点儿。 摩莳不太喜欢这么明显的态度上的改变，阔莫上来打了圆场：“汪总管吧，不是说了吗，我们是来取‘元首遗产’的。哦，对了，是要核对密码与信物吗？这些我们都有！”阔莫说着，拿出了一个特质的表盘大小的半边银章来，递给这位。 废话那么多不就是不相信他们是来取‘遗产’的吗？先给他看了信物再说。 汪总管拿起那信物翻转着仔细看了又看，胸膛越挺越直。信物是真的，而这个东西的另外一半他见过，就在他的定头上司，也是这家银行的大老板胸前挂着。 战战兢兢地发着抖，汪总管退到一旁去，连着给好几个主管和老板去了电话。他的资质还无法与大老板直接联系，必须这样一层层地传达上去。 摩莳盯着前方一排排的办公室，稍微侧了下脑袋。 气息越来越熟了，他可没工夫留在这里耗时间。摩莳自顾自地朝着里头走去。他一走，阔莫和温融自然得跟上，而还在打电话的汪总管与同样在发呆的那位客户经理，愣是不敢再拦他。 在最大那间客户休息室外面，摩莳停了下来。就在他准备进去的时候，汪总管追上来预备拦住他：“先生，这里不能随便闯入……” 摩莳一闪而过绕开他，轻易地打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的同时，里头正在交谈的一群人同时回头看向门口。 这里头不光有那位‘莱比锡大将军’，还有另外几位穿着西装革履，气质很像汪总管的银行工作人员，看年纪应该是高级管理，最让人惊讶的是，那股让摩莳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也出现在了这里头。 角落的沙发上正坐着个乖巧的幼童，因为听不懂大人之间的交谈，幼童百无聊赖地踢着双脚，脸上的神情有些憨傻。 “是他！”阔莫认出了那个坐在沙发上的小身影。 温融则是眯着眼睛反应了一忽儿才认出来。这不是，上次差点儿伤到阔莫的那个幼童吗？叫什么来着？对了，柯文！ 他们怎么也在这里？哦，他们在这里不正说明了之前他和摩莳猜测的八九不离十吗？ 屋里屋外，眼下算不清到底具体是有几方人马。在摩莳抬起手来指向那幼童柯文的是时候，里头的‘莱比锡大将军’在呆滞了好几秒后终于回过神了：“阁下来的可真快啊！” 温融在心里感叹这位‘仿身人’的技术高超，比当初在他面前露了馅儿的那位要高明不少。他不管说话口吻还是动作神情都和那位大将军非常相像。除非是真的很亲很亲的人还得靠着点儿运气才能觉察到不对吧。 这位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了他是假冒的，所以竭尽所能地想要表现得自然平常，符合真正的莱比锡的状态。 温融拿眼角斜了一下摩莳，替摩莳开口道：“大将军都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 “我是来处理‘遗产’托管的。”‘莱比锡’解释道。 “正巧，我们也是来处理‘遗产’托管的。”对方既然和他们演戏，那他们也和他好好演一场对手戏就是了。 “你们就是刚刚通知的另外一波要来继承遗产的人吗？”只听着旁边有人插嘴，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胡子头发白如雪的老人家。 汪总管战战兢兢地向温融听么介绍：“这是我们大老板，卫先生。” 温融笑着打了声招呼，自然而然地将手指向旁边：“听大老板刚刚话里的意思，这里还有人要来继承遗产的吗？是谁？” “是这位柯先生！”大老板说着让开了身体，露出了被他和他的员工一块儿遮挡住的柯林的身体来。 柯林冲着他们和蔼而谦逊地笑了起来：“又见面了。”他倒是一点儿也不伪装自己。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一大一小差点儿坏了阔莫一世英名，阔莫一直憋着一股劲儿想找他们麻烦呢，现在见到了，他当然不能放过，率先站了出来。 “阔莫先生要在这里动手？”柯林一点儿也没有受到威胁的感觉，“这可不是好决定啊。” 温融一直在观察他们的神情，冷不丁地问道：“卫老板，请问，他们是一伙儿的吗？”他边问边用手指着柯林与‘莱比锡’。 ‘莱比锡大将军’的反应依旧如同他正主的性格：“你这话什么意思？本将军和谁一伙儿” 银行的大老板卫老先生笑道：“你误会了。大将军本来是要在托管结束，亲自处理‘元首遗产’的事的，没想到不用处理了，在最后一刻，继承人出现了。” 他在说‘继承人’的时候，视线是看向柯文的，话里的意思很清楚，柯文就是他们口中的‘继承人’。 温融装着一副惊讶的表情道：“这位小朋友是那位元首大人的继承人吗？” “他们是这样说的。”卫老先生道，“因为事发突然，我就请了大将军来做验证。” “大将军做证？大将军还有这本事？”温特意调侃道。 “是监督我们做验证。”卫老先生不紧不慢地解释，脾气还挺好，“按照托管协议的内容，前来认领‘遗产’的必须能够证明自己是那位阁下的血脉后代，只要血缘程度能够在百分之二十，我们就承认属于直系血脉。” “你们难不成还保留的有那位阁下的基因数据？”温融惊道。 “当然！”卫老先生骄傲地微微抬起了下巴。 “那怎么能确定你们手头的基因数据是正确的？”温融大胆提出质疑。 这下这位银行家脸色变了：“您怎么能质疑我们的专业？这些数据当然是我们经过多项调查证实过了的，那位阁下去世之前也曾留下过数据，当年……为了研制出疫苗，他也曾经抽过自己的血做过详细的报告，那报告的原本我们也都有。” “你们还保留人家的血液化验报告？有血液样本吗”装着看不懂这位愤怒的样子，温融继续笑问。 “怎么可能有那种珍贵的东西？！”卫老先生斥道，“有报告已经不错了，这位先生您是不是故意来找茬儿的啊？” “……凭一份报告来做血统证明，这，这不笑话嘛，那种书面文件完全可以被人为修改，怎么也得有双方新鲜的DNA对比结果才行哪。这样的判断不严谨。”温融还真就摆出一份‘找茬’的姿态来。 “先生，不光只看血统调查报告，还要辅以其他证据的佐证，比如信物、证人等等，但确实，血统证明最直接。”卫老先生深吸一口气，稳住了自己的气度，耐心回应他的质疑。 “那我想问问看……这位小朋友他能提供什么证据证明他和那位先生有关系吗？”将目标直指旁边的柯文，那憨傻的小孩子在正常的时候都是这种意识神游天外的表现。 卫老先生这下倒是回答的痛快：“他们提供了一份血统证明报告，证明这位柯文小少爷确实有百分之二十的血统与那位阁下留下的报道相匹配。” “我能看一下报告吗？”他说着附赠一枚大大的笑脸，仿佛刚刚口出狂言的根本不是他。 卫老先生再好的气性都被这位年轻人给折腾得差不多了。怎么如此难缠？ “您也知道，我们也是来取遗产的，面对自己的竞争对手，总得确定一下的。”温融还给自己的行为做了解释。 卫老先生转身从身后那大办公桌上拿出一份文件，交给了温融。 温融只看了一眼，看不太懂，就把东西给了摩莳。到底是不是他的基因报告他最清楚不是吗？ 摩莳快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全部比对，首先看的是所谓的自己的报告。他之前确实做过一次基因报告，当时为了支持疫苗的研究，他贡献了一滴自己的血液给范迪他们做研究，确实在‘旧官邸’留下了一份详细的报告，但样本他是没有留下的。 如今这份属于他的样本上的数据确实和他以前留下的那份一模一样。可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依然可以造假。 温融也是这种想法，于是他干脆主动出击：“可是不好意思诶……我们今天是来取走这些东西的。”说着，他把手心里攥着的那半块信物拿了出来。 卫老先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前挂着的那半块信物，又看了一眼温融手心里的，一时激动，几步赶过来将东西拿起来，并揭下脖子上长久以来挂着的那半块信物，尝试着将其合并成一块儿。 第275章 真正的目的 两块信物严丝合缝地凑成一个完整体，并且看不出任何被分割的痕迹，卫老先生见状激动地叫了一声：“老天！这、这竟然是真的！” 见温融他们为自己的惊讶感到疑惑，卫老先生忙解释：“敝人失态了，实在是这些年见过不少带着信物来要求继承财产的人，他们带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做的精细，就是没办法与我这半块信物完美无瑕地合成一体。别看这东西看上去不怎么样，它可是当时最厉害的大师所制，其家传的刻印技术简直可以用鬼斧神工来形容，世间只有一个，连大师自己都仿制不出第二个来。可惜，那么厉害的刻印技术，现在已经失传咯。”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这位如此激动。 “现在可以肯定的是您手里拿的这块儿就是真信物。”卫老先生说着，神情有些为难：“可，光有信物并不足以证明你们能继承遗产。这位柯先生的报告按照我们的规章来说，也是能被证实有效的。您二位是否还能拿出其他的辅助证据来？” “事情不是这么来算的吧，老先生。”温融打断他的话：“这批东西一直都是存在你们银行的，现在有人直接带着信物来取东西，这就是单纯的客户来取存放多年的物品，怎么还要考虑那么多？” 卫老先生不慌不忙地解释：“那，除非是当时来存东西的人亲自来取，所有银行保护的都是储户个人的利益，否则……隔了这么多年，我们不能光凭一样信物就冒然让人把东西取走。我们银行从来不会做这种不负责任的事。” 温融失笑：“所以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要证明自己和那位阁下有关系才成？” “当然。毕竟我也不清楚您手上拿着的信物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不是吗？”卫老先生回道。 阔莫有点儿不耐烦，准备站出来时却被摩莳给拦住了：“那，就先看看对方有什么其他的辅证吧。” 不急，摩莳通过心声安抚阔莫。 柯文虚伪地笑了笑：“如果说我们能提供元首阁下的DNA样本，再做一次现场检测呢？” 卫老先生惊喜不已：“来自那位阁下的DNA样本吗？如果能够当着我们的面再测一次，并且结果依然相同的话，就更能证明这位是元首的继承人了。” 他们手头上竟然有摩莳的新鲜DNA样本？这有点儿出乎意料之外。 就见柯文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密封袋，那里头有一根黑色的发丝。 温融轻轻往摩莳身边靠了靠，摩莳碰了一下他的半边胳膊，示意他不用担心。 卫老先生双手捧着那密封袋激动地微微颤抖：“我马上让人亲自做检测。” “要做什么检测啊？”此时，这间办公室的门又一次被人硬生生地破开，只见来的正是仇魄、木清樽、罗素与宗政御司。 刚刚发问的是罗素，他站在前排首当其冲的位置。第一时间环视室内一周，目光落在了‘莱比锡’的身上，半讽刺半调侃：“哎呀~~原来大将军还真在这里啊！” ‘莱比锡’笑容可掬地回应：“你也不用装的这么惊讶。我是看大家伙儿都把这件事给忘了，临时决定过来处理的，稍后再写报告。” “我以为即便是要办这件事，也该通知我们财务部才对的。劳烦大将军替我们分忧解难。”罗素一脚跨进门后先走到了卫老先生的身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是卫家那小子？” “卡比拉兄长。”卫老先生有礼貌地一鞠躬。 尽管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温融还是对这样的情形有些不习惯。他不停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这里的人真的不要光看他们的外表，还得看他们的年纪。 “你们卫家顺利完成了‘衔尾仪式’后，越来越活跃嘛。”罗素打量着这里，轻哼一声道：“这家银行以前可是我们家占比最重。” 卫老先生悄悄半垂下脑袋，不敢吱声。 温融在心中侧目：听起来这是有积怨的嘛。‘衔尾仪式’又是什么？ “刚刚听你们聊得那么投入，在说什么呢？”罗素很快就收起自己的小情绪，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吻。 “今天是百年托管协议结束的最后一天。好巧不巧，除了大将军亲自来处理‘元首遗产’外，还来了两家人，都要继承走那笔财富。”卫老先生简短地概述道。 “哦？”这里头除了‘莱比锡’外，另外两波人马分别是摩莳他们，他们来取那些东西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另外一波。竟然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幼童。 此刻不光是罗素一人在分析室内各方的身份和关系，其他几位大长官同样如此。这里头尤其以宗政御司心情最复杂。 如今他知道了对面站着那位‘莱比锡’并不是真的莱比锡，对方也知道他知道。他们俩刚刚快速对上了视线，已经彼此确认过了。 他们俩必须像从前一样合作，且不能让其他人觉察到任何异样。 这两人之间暗流涌动的时候，温融已经把他们之间的表现看在了眼里。看来，宗政御司又一次选择好了战队。 这家伙，好像生来就是给人当‘帮手’的命。之前给莱比锡当左膀右臂，现在……给‘囚山人’当左膀右臂。 他们老是瞧不起木清樽的‘两面派’作为，其实自己也不过如此。 “这幼童和那位阁下有百分之二十的相同基因？”罗素他们此刻已经说到了柯文的基因报告，现在正在传阅那份报告。 “这报告的原始版本原来被你们给拍买走了。”翻着报告，仇魄首先看得也是摩莳的报告。那位阁下‘沉睡’后，他的私人物品有很大一部分突然失踪，后来流落在了各大拍卖会，其中就有这份报告。 “除了报告之外，他们还提供了来自那位元首的DNA样本，刚刚我们说要检测的就是这样本。”卫老先生小心翼翼地把那样本给在场的各位看了一眼。 罗素和木清樽的目光同时看向摩莳。是真的吗？可惜他们没办法得到摩莳的回答。 “让他们检测吧，哪怕头发是从阁下的私人物品中取得的，只要能证明这孩童有对方的血脉，也足够了。”一直没说话的宗政御司发表了意见，他顺便还阴阳怪气了一把，“如果那位阁下知道自己有后，是真正的后代，应该会高兴吧。那样就不用给别人家的崽子当爹了。” 温融在心里问候了他一句。这家伙故意说给他们听的，不就是想要提醒他们，他们温家的小崽子不是他大爸爸亲生的吗？ 真是有够记仇又小心眼儿的。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亲自帮忙做检测，只是需要借用一下你们的实验室。”木清樽大方地表示愿意帮忙。 “如果是木长官亲自做检测，那就再好不过了。”卫老先生在前面带路，他们一行人都往这里的实验室走去。 他们银行因为处理遗产相关事务比较多的关系，在自己的园区内设置有专门的检测实验室是正常的，他们很多时候更相信自家实验室里出的结果，尤其涉及到要往外给钱的时候，一定是需要核实多遍才会安心。 摩莳他们走在最后面，温融有点儿不明白，特意小声问道：“为什么让他们检测？既然他们敢来，就是做好了准备的，检测的结果对他们肯定有利。” “就是因为这样才要弄清楚。”摩莳道。 “别不会真是你遗落在外的血脉吧？”温融好奇道。 “怎么可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摩莳斜了他一眼。 温融忍不住想笑：是啊，在和自己笨拙地开始恋爱之前，这家伙就是个完完全全的新手，不管是身体还是情感上都如此。他不可能在外留下一段情，顺带着留下孩子什么的。 “他们明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敢在我们面前来行骗，也是大胆。” 摩莳的脚步突然停了一下。是啊，明明知道他还活在这个世上，却还敢来当着他们的面行骗吗？这样想，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到了实验室外面，木清樽带着那样本进去帮忙了，其他人留在外面，隔着玻璃窗能够清楚地看到里头的工作。 只听着一直没有说话的‘莱比锡’出了声：“卫老先生，等待检测结果的时间还是挺漫长的吧。不如，也问问看这边这位列维克先生，能拿出什么别的证据来证明他们的身份？” “证明什么身份？大将军装什么蒜，我们是什么身份你不是很清楚吗？我们家先生来取自己的东西，还要证明自己的身份？开玩笑！”这次阔莫嘴快，先讽刺了回去。 “你们是什么身份就算我能帮你们证明，那也无济于事啊，必须银行方面认同才行。”‘莱比锡’指着摩莳道，“即便我现在告诉全天下，这位列维克先生就是那位元首阁下，那也得别人相信才是。” “哈哈……”卫老先生听后笑着道，“确实如此，今天就算是那位元首阁下死而复生出现在我们银行，也得先证明自己的身份，得到我们的信任后，才能办理其他业务。” “当年是老子亲自办的保管手续，我不光拿得出信物，还知道那个保险库的三道密码，这样都还要我们证明自己的身份？”阔莫稍微提高了一点嗓门。 “您亲自办理的保管手续？”卫老先生不停打量阔莫，“……原来您也是打过针剂，保持了青春的人啊。可是我们当时的证件登记上，办理人不是长您这模样啊。虽然您打了针剂，可这骨骼轮廓是很难造假的……”这话摆明了就是不相信阔莫的意思。 阔莫语塞了。得，这么重要的一点他给忘了。他们当初被先生唤醒后，原来的身体腐烂严重不能用了，全都换了新的身体。现在，他想要证明自己是自己，也没办法。 “抱歉，虽然一开始这笔‘遗产’是被原主存放在我们这里的，但将近一百年都没人来认领的前提下，我们根据官方律法将其转为‘百年托管’。就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哪怕那位阁下真的起死回生，想要来拿回这笔财富，也得证明是他自己才行。” 那要怎么证明？他们家这位长得和过去也不一样了啊。温融在心里自语。 “说那么多也不能提供更有效直观的证据，诸位应该并没有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有利证据。”柯林摸了摸鼻尖，“谁知道你们拥有的信物是不是偷来或抢来的？我看，你们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自取其辱了。” “可要同时能偷到密码和信物，不容易吧。”仇魄帮着说了句话，“他们手中能同时拥有这些东西也是值得信任的。” “仇司长的话说的也有道理。可，我们银行还是要根据章程办事。我想想，这种事之前也曾经发生过，不过是很久之前了，当时的处理方法是什么来着？”卫老先生按住眉心，敛目冥思。 仇魄本人最重规章条例，律法文书。刚刚他能帮着说一句已经不错了，这位大老板不紧不慢地反驳回来，他就不好再开口。 现实有时候未免充满了讽刺与魔幻。有人必须证明自己是自己才能拿回属于他的东西。然而现场的大部分人都知道他是他，却也无济于事。 “对了！还有这种验证的方法，时间太久远我差点儿给忘了。”只听那位冥思了一分多钟的卫老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为之一振，机关枪似的开口连续说道：“当年，我们的银行是在末之后重新整顿营业的，有些硬件软件还没搭建好，为了能在那种情况下加大我们保险库的安保程度，我们在原来三道密码锁加信物对比的基础上，还增加了一个隐秘的防护措施，不知道这位先生，您知道是什么吗？” 卫老先生这是特意问的阔莫的问题：“您不是说是自己亲自来办理的手续吗，如果是真的的话，那您应该知道那个隐秘措施是什么才对。” 阔莫摸着大光头开始苦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只是时间太长，他又没有时不时地在心里想一想这件事，现在猛然让他回想，还真有点儿艰难。 只见其他人都用眼角注视着阔莫。 温融看到那位柯林，还有‘莱比锡’都在第一时间偷偷溜了阔莫一眼，很快就把视线收了回去。 出于直觉，他手指头碰了碰摩莳的手肘，提醒他注意。 摩莳在他的提醒下看到了，脑子里一些残破的信息此时不停地旋转，就像是拼图一样开始一块块地在他的思维宫殿里迅速拼凑。 “……我想起来了。”阔莫大喜过望，“那个嘛！当时，你们的人给了我一个密码箱，说是让我自己设定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特别密码’，是不是就是它？” 卫老先生难掩震惊：“你，竟然真的知道？” “现在全都想起来了。当时我嫌弃你们给的那密码箱太烂，就自己准备了个密码箱，我准备的那个密码箱那可是钏……”阔莫说到这里，及时醒悟过来，闭上了嘴巴。 他没说完的话，温融和摩莳很清楚。所以，是钏金属做的密码箱吗？那不是比他们这里的银行保险库还要更安全百倍？ 等等……温融脑子里有火花急速点燃又马上熄灭。他刚刚，好像突然联想到了一些线索，一些……很重要的线索。 “这位先生，您的话现在我已经相信七分了，如果您能提供特别密码，打开那密码箱，基本上不用提供血统证明就能确定您的身份。能够同时拥有三道保险库密码、信物，还有特别密码的足以证明您就是当时的储户。”卫老先生激动地道，“特别密码只有那两年才用过，也只有真正来办过业务的客户知道，这是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道安全防护措施。客人不会外传，去世的客人宁愿自己的后代来做血统鉴定也不会将这最后的特别防护泄露。” “那还不简单，我去打开就是了。”阔莫大手一挥，痛快地说道。 “额……您不能进到保险库中，只能您提供密码我们的工作人员进去验证。”卫老先生有点儿尴尬地劝说他，“这样，您把密码悄悄告诉我，我马上让人验证。” “这么麻烦……密码是……”阔莫话刚说到一半，摩莳突然出声打断他：“阔莫……” ‘告诉他们一个错误的密码。’通过意识交流，属于他们主仆之间的深层沟通悄无声息地展开。 阔莫自然是能听到自家主人的心声的，问题是刚刚他突然被打断了，这会儿想要自然而然地衔接上报密码的行为不让人起疑心，得加戏呀。 “主人，是不是不能说？”阔莫机灵地问了句话，努力想要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变得更自然。 摩莳没想到他还加了戏，有点儿不想理会他。 温融轻轻扯了下他的胳膊肘，帮着来圆这场戏：“哎~现在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想拿回东西还是先证明我们自己吧。” 看上去，好像是在温融的‘劝说下’摩莳才勉强‘答应’。 如此一来，刚刚摩莳突然打断阔莫报密码的行为，在别人眼里有了合理解释。没有人知道，他们仨刚刚不通过嘴巴就已经当着众人的面‘密谋’了一番。 “密码是2215178460。”阔莫随便胡诌了一个密码。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家先生突然让他报个假密码出去，也不用知道。他脑子没那两位转得快，就老老实实地服从命令就够了。 卫老先生得到密码后，郑重地走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 打完电话回来，见好几位都用好奇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解释道：“我已经让人先去验证了。” 仇魄特意问了一下身边的罗素，“特别密码真的存在？” “存在的。这是古早时期银行业一种加密方法，其实不一定是密码箱，带密码的锁柜都行，只是为了在原来的基础上多一重保证。一般的匪徒哪怕得到了保险库三道密码和信物，如果来银行取东西，在不知道特别加密密码的情况下，很快就会落网。那两年百废待兴，社会混乱，很多冒充去世人有钱人亲属遗孤来银行领他们长辈留下来的东西的，也有恶性绑架勒索，利用残酷手段从苦主那里得到信物与密码来领东西的……估计他们也是受不了才多加了一层需要验证的特别防护吧。” 仇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温融往摩莳身边靠了靠，不知怎么的，他觉得现场的氛围变了好像一下轻松了不少，而这份轻松来自于‘莱比锡’他们那边。他总觉得他们是不是忽略了某些重要的线索。 摩莳却勾住他的肩膀，搓了两把，让他放心。 实验室里头，木清樽还在做检测，检测报告看样子不会那么快就出来。大概二十分钟过后，卫老先生接通了电话，他原本是带着一脸笑意准备迎接好消息的，却在听到了电话里的内容后，脸色骤变。 挂断电话，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复杂地变了好几下，最后才带着点儿愤慨地怒斥阔莫：“这位先生，你给我们提供的密码是错误的。” “没错啊，就是这个密码。”阔莫坚持道。 “不对，我们的工作人员去验证了，根本打不开那个密码箱！” “那不如把箱子带到这边来，让他亲自打开？”摩莳突然说道。 阔莫马上跟着附和：“是啊，你拿过来让我亲自来开。” “我们银行的章程不是这样的，必须验证通过了才能带出保险库里头的东西。”卫老先生的口气这会儿明显变了，变得略微尖刻起来，“马上柯先生这边的检测报告就要出来了，你们要想让我相信你们，需要尽快地验证特别密码才行。否则，我也只能在理性上偏向柯先生这边了。” 他的这些说辞不知怎么的，让温融觉得听起来‘怪怪的’。不知道他是想激将还是想干别的，总之，听上去不舒服。 “你把那箱子带到我面前来，我来打开，就能亲自验证。”阔莫始终坚持刚刚摩莳的意思。 见自己好说歹说对方始终不听，卫老先生气鼓鼓地骂道：“看来是我想太多，还以为你们真的有可能是继承人，差点儿相信了你们的鬼话。看来你们和之前那些骗子也没两样，就是想来浑水摸鱼。” 温融再度皱起眉头。这位老先生不客气起来，说话也挺直接的。 他试着再度去感应周围的氛围变化，发现刚刚才放松不久的‘莱比锡’，这会儿又重新变得阴郁起来。什么鬼？按道理来说，听到他们被骂，没有机会拿走东西，他们应该开心才对啊，怎么这会儿倒显得比他们还要郁闷。 不对，真的太多离奇古怪的气氛和线索了。 “我在给你一次机会，你是不是记错密码了？”卫老先生扭头质问阔莫。 咦？！还给他们一次机会……这话，能这样说的吗？温融脑中警钟已然敲响，他紧盯着阔莫，有点儿担心他接下来会怎么说。 阔莫耸耸肩，无辜地摇头，“密码没错。” “那你再说一遍密码。”卫老先生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密码。 阔莫信口张嘴，却有点儿懵。诶？刚刚他胡诌的密码是什么来着？这鱼脑袋记性，马上就忘了，这话可怎么办？ ‘莱比锡’、柯林都用扫描仪似的眼睛盯着阔莫，等着他开口。 阔莫耍无赖地笑笑，摊开手：“跟你说那么多没用，你还是把箱子带过来我自己开吧。” “我说你是不是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的密码了吧？”罗素没心眼儿地调侃一句。他本来也就是无意中这么一说，谁知说完后发现所有人都用奇异的眼神看着自己，罗素后知后觉，指着阔莫的鼻子：“你！你，不会吧？” 这个傻大个儿什么时候也有这样的心机了？不对，他干嘛要在这个时候耍这种心机？ 现场的气氛一下变得奇怪起来。 温融此时脑子里所有的凌乱线索都归拢到了一处，线索链成立，他感觉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 现场的空气里好像绷紧了数以千条的弦，稍微一个引子，局面可能就会骤变，而且绝对是可怕的骤变。 在场中人不少都是能力不低的，自然暗暗地做好了抵御的架势。虽然他们有些人并不知道气氛为什么变得古怪。 就在温融一个普通人都感觉到局势不一般，可能随时要擦枪走火的时候，摩莳突然率先打破了沉寂：“走吧，阔莫！”说着，他拉住温融的手带头往外走去。 阔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也跟在他和温融的后面走了。 他们走了，最着急的反而是刚刚紧张得浑身发抖的卫老先生，他追上几步急切地问：“你们干嘛走了？不是来继承遗产的吗？” 温融回头冲他笑笑：“我们只是想来试着继承遗产的。不好意思，让老先生看穿我们的伎俩了，既然没有成功那就，后会有期吧。” 卫老先生傻眼，他这是承认他们是来当骗子的吗？ 仇魄他们几个也有点儿琢磨不透他们这是什么意思。他们明明不是骗子却突然在最后临门一脚退缩，这是什么操作？ “列维克先生，列维克先生……等等，这，你们这样，到底想干什么卡嘛！”卫老先生在原地捶足顿胸。 出了银行，他们三人迅速上了悬浮车，离开了银行。 直到看着身后那占地宽广的黑色银行渐渐在视野里变小，温融才轻叹一口气：“他们联合起来给咱们下了个大套。” 摩莳听他这么一说，就知道他已经看出来了。 “嗯！先离开这里再说。”摩莳的视野在周围绕了一圈，从他刚刚想明白了一些事后，这整座城在他眼里的氛围一下就变了，这种感觉很像上次的‘安哥城’，所以，他必须先带他们离开这里。 下面的街道上还聚集着越来越多来看热闹、追星的年轻人们。就像过节一样，半座城都被今天这件大事给感染了。 阔莫一直抱着脑袋听他俩的对话，始终没弄懂刚刚到底怎么了？不过他很识趣，知道现在不是自己发问的时候。 等到车子平安离开了‘宁安城’，摩莳打通了‘黑洞空间’，带着他们迅速转移回‘幽灵窟’。 他也是刚刚突然意识到，或许，如今整个世界对他们来说真正安全的地方，只有‘尼夏城’了。 回到了自己家，三人转移到了二楼的书房，关上门窗，才开始正式说话。 “那个卫老先生，和他们也是一伙儿的。”摩莳一开口，就让阔莫差点儿从座位上惊跳起来。 “他，他和谁一伙儿？”阔莫忙问。 “‘莱比锡’、还有柯林。” 温融在一旁暗暗点头。没错，只有这样能说得通。 “不是，温先生你也知道？”为什么他没看出来？阔莫有点儿心塞。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就是刚刚突然想到的。”温融知道摩莳不喜欢解释，因为要说很多话，便将解释的工作主动接手过来：“摩莳你在一旁听，看我分析得对不对啊。我也是刚才偶然灵光一闪，脑袋里那些线索才陆续串联在了一起。” 摩莳轻轻颔首，示意他说下去。 “那位卫老先生一开始一点儿都看不出来他有什么问题，但咱们仔细回想一下，从见到他开始他说的每句话是不是都具有目的性？一方面他坚决不认同我们手头的信物，另一方面，他又对证明血统关系非常执着。为了让我们拿出能够证明自己的有利证据，他是不是一直在指引、带领着我们……尤其是阔莫。” 阔莫现在都回忆不起来那人具体说了什么话了，“有这样吗？” “咱们拿出信物时他很惊讶，然而，他说，光又信物不够，然后，阔莫说出手上有三道保险库密码这件事时他还是惊讶，却依然说信物加密码还不够。如果按照一般客户这种情况下就会主动说起‘特别密码’的事了吧，可惜阔莫没有想起来，还是那位老先生……他自己主动提醒我们的。” 阔莫经过温融这一番逻辑的串联，这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是这样的，那位卫老先生的言行和温先生说的一模一样。 “他只略微提醒了一下，剩下的让阔莫自己说出来。如果当时不是摩莳突然出声打断阔莫主动爆出密码的动作的话，他们就得逞了。”温融自己在帮着阔莫捋清线索的时候，脑子里也重新过了一遍整件事的发展，心里原来的想法变得更确定。 “什么意思？”阔莫又卡住了，转不过来弯，“他们得逞什么了？” “他们的目的啊！”温融道，“他们好几方联手，故意引我们前来，想要达到的目的。” “是，什么？”阔莫脑袋顶上全是蚊香圈。 “密码呀！那个钏金属箱子的密码，阔莫先生！”温融哭笑不得。他以为已经很容易想明白了。 “啊？”阔莫脑袋顶上除了不停旋转的蚊香圈还多了好几个大写加粗的问号，“您的意思是，他，他们，不是想要那保险库里的金银财宝，就是想要一个密码箱子的密码？”他下意识看向摩莳，希望能从摩莳的眼神里得到些线索。 “嗯。”摩莳敛了下眼皮，认同了温融的话。 “为什么？！”阔莫有点儿烦躁地抓了抓脖子，觉得这个答案完全超出了他的思考能力范围。 “您也说了那是钏做的密码箱，他们用别的办法打不开，只能要密码啊。我想他们要的应该不是箱子本身，而是箱子里面的某样东西吧？你好好想想，你那个箱子之前是用来做什么的？”温融进一步给他分析道，说完他还特意冲摩莳抬抬下巴，“你那么怕麻烦，应该是不知道里面有什么，甚至不知道这件事吧。” 摩莳赞赏地点点头。如果他知道的话，就不会让那些人设这么大个圈套让他们钻了。 阔莫有点儿能转过来弯了，他出神地凝视着前方，陷入思考中好一会儿，才一拍大腿：“我，懂了！我懂了，先生，温先生！” “当年我送那批东西去‘宁安城’的时候，银行里的大老板不是那姓卫的。姓，姓卡比拉，是罗素他的远房叔父。那时候他们说，所有的安全系统都没恢复，让我在原来的加密保护上，再设一个‘特别密码’，给了我一个他们这里的密码箱子，让我自己设。这个密码他们是不做记录也不会知道的，但他们给的那箱子太烂了，我用力一扣，碎了。那我就自己找了一个咱们自己的箱子，那箱子还是先生第一次找到钏石时，用剩下的边角料做的。他们银行的员工就把那个箱子登记成了特别箱子。” “那，那个箱子里装了什么？”温融等不及追问道。 阔莫眯着眼睛，皱巴着脸颊想了又想：“当时好像我随便装了一些琐碎玩意儿。宝石、古董都有。” “是很有价值的宝石、古董吗？” 阔莫翻了翻眼睛用力回忆：“……有些看上去挺值钱的，有些，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是弋阳和我一块儿做的登记，有些东西一查就能查出是什么，叫什么名字，有多少价值，这种都有专门的保险柜来存放它们。还有一些怎么查都查不出来是干什么的玩意儿，就随便拢在一起，最后找了个空箱子装起来。那箱子还挺能装。原本什么密码都没设置的，后面到银行后就发生了之前那一幕，我就顺手把它当成密码箱来使了。” “也就是说，除了你知道里头装了些什么之外，就只有弋阳知道了。”只要跟弋阳联系在一起，事情的走向就好判断了。 “是这样没错。但密码只有我知道，因为是我设置的。”阔莫这会儿恍然大悟，“所以，我当时随便往里头装的某些或某样东西，才是他们的目标？他们绕了个弯子，只是想从我这里骗到那个密码箱的密码，打开它。” “那位卫老先生最后不停在问你密码的问题，难道还不足以说明这一切？而且，他一直回避要把箱子带到你面前打开这件事，把箱子带到咱们面前来亲自打开有那么难办到吗？我不信。还有，一般在确定客人提供的密码错误后，作为银行方面不应该马上警戒对方，怀疑对方的吗？他最后还着急忙慌地帮你找借口，说你是不是记错密码了，还想要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再提供一次密码。这些都不符合正常逻辑。” 阔莫用力点头。没错，没错，确实不合常理，他嘿嘿憨笑两声：“还是温先生聪明。” “你还记得柯林柯文吗？他们之前为什么专门来找你，针对你，我怀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他们当时才知道只有你才能打开那箱子。” “先生说过，那个柯文的能力就是通过感染别人，使得别人和他的属性相同，继而方便通过意识和心灵互通，控制对方。这么说，他们来抓我就是希望我能替他们打开那箱子？” “我是这么认为的。摩莳觉得呢”温融扭头看向身边沉默的爱人。 摩莳掀起嘴角笑笑：“你想得已经很完善了。” “还是有不完善的地方，你当时马上决定要走，是不是感觉到了不安因素？”温融说着，握住了他的手。 “是有一种和‘安哥城’差不多的感觉。那种，周边可能已经被渗透的气氛，尤其在意识到‘中心银行’的老板都有问题时，我脑子里当时想的是……周围的世界里还有多少人是没有问题的？” 这个问题让温融感受到的是一种延伸到无止境的巨大无力感。 连大将军和大长官都被渗透或‘收买’了……那些‘囚山人’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厉害。 第276章 五个百分之二十 摩莳心中升起的是一种从来没有过得阴郁，就像是身处在一张不断逼近收缩的巨网当中，一开始他们都没意识到，直到最近，才发现可能更多的人都早已陷入这精心编织的巨网之中，却还不自知。 温融能感觉到他身上刚刚一瞬间生出的彷徨，他伸出手在他布满褶皱的眉心间仔细抚过：“别把自己逼这么紧，咱们做好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会不会，他们已经遍布世界各地，而且数量不少？”摩莳知道温融能理解他在问什么。 “不至于，如果真到了周边遍地都是的时候，那个‘怂包’早就被吓得哭爹喊娘了。我倾向于他们数量并不多。”温融冷静地分析着，“我清楚地记得当初被弋阳抓起来关在他们据点的时候，听他们说起过，‘仿身技术’是不断被完善的，会的人并不多。这里还不确定那些‘仿身人’都是‘囚山人’，里头有一部分就像那个‘怂包’一样就是个‘觉醒者’，同时像宗政御司那样被收买的也有不少。或许，我们可以秘密地抓那么一两个看看。” 摩莳需要听到的正是这种能够给他提出具体建议的话。 “抓一两个？”倒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抓的时候得小心一些，或许不用把他们抓回来，只要能够从他们口中审问出一些消息来就好。” 摩莳看向阔莫，阔莫马上站起来，整理整理衣服，准备出发。审问这种事他擅长。 “或许，如果能够有一种仪器能随时区分身边的人是不是‘仿身人’就更好了。”像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局势，得想办法把暗处的敌人和普通人给区分出来。 “像那个‘怂包’那样的‘仿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莱比锡’那样的，如果是面对面的话，在对方没有释放出任何力量和气息的时候，根本觉察不出来。”阔莫道，“可能真的需要他们的同类才能觉察，我去把那个‘怂包’带上，他现在就相当于咱们的猎犬。” 阔莫离开不久，夏兰那边传回了‘小怂包’之前的工作进展。夏兰一共发回来了六十几张照片，都是他们在‘新官邸’外等待那些上班的议员们现身时拍的照，其中有八张照片被特意画了红圈。 “我说小老板，这是在做什么？咱们下一步要突破这些议员吗？”夏兰并不知道‘小怂包’做这些的意义，以为就是调查研究，制定下一步的工作计划。 “没事，只是例行工作。”在事情没有更明朗之前，温融并不打算将这件事给宣扬开来，暂时只有他们几个知道就好。 “那家伙怎么样了？”温融翻看着那些照片，顺便问了一句。 “那个怂包？别提了，差点儿都被吓尿了。不就是拍几张照嘛，这边追星的年轻人不少，新闻工作人员也多，那些举着炮筒拍照的没一个像他这么怂的。”夏兰吐槽道，只听对面传来了那‘小怂包’弱弱反驳的声音：“我和他们做的工作不一样啊，大姐。”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来拍照？”夏兰笑嗔道。 “夏兰女士，带他去吃点儿好吃的吧。”温融笑道，他知道那家伙爱吃。 “小老板，我，我能买双运动鞋吗？”这家伙得寸进尺，原地满血复活并凑过来，向温融卖乖讨好。 温融看他气色不错的样子，显然吃的好喝的好，没受罪。 “夏兰女士，带他买一双吧。”可怜巴巴的样子，不过是一双鞋而已，在这种事情上，温融从来不吝啬，就算是给他今天好好工作的奖励吧。 挂了电话，摩莳已经把全部被画出红圈的疑似‘仿身人’的照片一一排开放在了桌上。 温融指着其中他最眼熟的道：“这个，我认识。”说着，他单独把那张照片拿了出来，又再仔细看了两眼，惊道：“这不是，木清樽身边的秘书吗？” 摩莳瞥了一眼：“是他。“ “连木清樽那么谨慎的人身边都被渗透了吗？” “还有这个。”摩莳将另外一张照片单独挑了出来，“左明奇，左大法官。” “我听过他的名字，号称铁面无私，公正廉明，是仇魄最得力的帮手。”尽管做好了心里准备，但在得知具体实情的时候，温融还是被吓了一小跳。 剩下的那几个被圈定的人基本上都是‘联合议会’里排得上名号的大人物。 “木清樽、仇魄、宗政御司、莱比锡……他们这几个身边都有‘仿身人’的影子，可你发现了没有，同样作为大长官的罗素身边却没有？”看完这些人的具体名字和如今的职称、隶属于哪一方的派系介绍后，温融指出了一个让他觉得疑惑的地方。 “你也看出了这一点。”摩莳感叹了一声他和自己想法上得速配，“每位大长官身边都有被渗透的痕迹，偏偏他身边没有。他身兼数职，且都不是等闲职务，没道理只有他身边干干净净。” “你怀疑罗素？” “不，不是怀疑他，而是这些需要得到解释。”摩莳见温融不是很理解自己的这句话，便进一步道，“罗素的野心没那么大，相比较其他几个他很容易被看穿，当然如果他一直以来对外展现的是他本来真实的性情的话。” “我觉得他不像是能够伪装得如此天衣无缝的人。”温融回忆了一下罗素此人的言行，和他之间的交谈就不用说了，在对待小崽子们时更能看出来。 他们家小崽子可是敏感得很的，如果是伪装的，小家伙儿们可不会和他和谐相处。” “试着从他身边下手深挖一番吧。”眼前重重迷雾中突然多了条新线索，不管是不是和他们要查得东西有关联，起码有了点儿眉目。 温融这边联络外面的情报网要对罗素和卡比拉家族展开深度调查时，摩莳那边打开网域新闻在关注‘元首遗产’的消息。 他们之前离开那里后，剩下几个大长官还留在那个地方，现在已经差不多快要到五点钟了，过了五点钟，按照托管协议的内容依旧没有继承人的话，那笔财产可以正大光明被充公。 网域上关于这件事的讨论正好重新掀起了一波小高潮，‘宁安城中心银行‘刚刚对外宣布，已经找到了‘元首遗产‘的继承人。 “他们好不要脸，这就算证明了吗？”温融结束通话后移动到摩莳身边，正好与他一起在看刚刚跳出来的实时新闻，“他们每一个都清楚地知道你还活着，却还是故意恶心咱们。” “嗯！” 温融对那个傻乎乎的柯文印象没那么糟糕：“那个孩童会不会是他们用你的基因培养出来的后代啊？那也不是，如果是你的直系后代，检查出来的适配百分比不可能只有百分之二十，会不会是你后代的后代的后代……” 摩莳突然回头勾住他的脖子：“用我的基因培育不出直系后代的，我的基因太强悍，不管和任何其他基因结合都会吞掉对方。” “那这百分之二十……怎么回事？”温融心里一直惦记这件事，“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证明他有你百分之二十的血统，我们要不要把他接回来啊？” 摩莳一脸诧异：“你在关心这个？” “当然。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那他到底也有你一点血脉，总不能不管吧。”尤其看之前的情况，那个傻孩子是被那群人给控制的。他总不能厚此薄彼，只顾自己养的孩子，不替摩莳考虑。 摩莳笑道：“你想太多了，就算是又怎样，我又不缺崽子。再说百分之二十对一般人来说或许还有意义，对我来说，没多大的意义，不然你问问范迪。” 温融还真的打了电话给范迪。他今天一定要把这件事给搞明白的，不然心里总记着也不是件事儿。 范迪接到温融的电话听他询问这个，道：“百分之二十的适配比吗？首先，温先生你得搞清楚一点，这是血脉亲缘基因鉴定，不是亲子鉴定。亲子鉴定从前的标准是必须达到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现在因为基因混乱的关系，稍微降低了一些标准，那也得这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才能认定亲子关系。血脉情缘鉴定有百分之二十的适配比，这个范围很宽泛的，以前一个村子的同姓族人之间的适配比基本上都有这么多了，末世后因为人口大混血的关系，所以才把适配比定在百分之二十及以上才能判断为有基本的亲缘关系，这是一般人的标准，当时这么制定有一部分也是为了拯救银行的信誉，哪怕不是血亲也能通过鉴定亲缘关系得到遗产继承权，银行付出一点点的金钱得到更多的口碑，如此以来人们才会愿意继续往银行里存钱存物。” 范迪说完这一段休息了一会儿，可以听到他那边的背景音里他在用‘地居人’的语言和人交谈，是上次他们救过去的那几个‘地居人’。听上去他们相处的还挺和谐的。 “刚刚说了那是一般人都标准，我们家先生如果有谁能和他有百分之二十的适配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有人在那孩子的基因里加了我们家先生一小部分的基因片段。我们家先生是没办法用任何繁殖手段繁育后代的，你也可以直接认为他没有生育能力。这种事对男人来说不好说出口，所以，先生一直没有和你说过。” “咳咳～～”摩莳在一旁竖着耳朵听，突然咳嗽两声提醒对面范迪，够了。 温融拍了他大腿一把，他能理解。男人嘛，性与繁殖能力不管是哪个阶层地位的男性都免不了俗地会在意的。 “咱们在一起也用不着生育能力。”温融好心安抚他。、 摩莳回味了一下他的安抚，虽然说的是事实，可并没有能真安慰到他。 “既然你们说那是特别针对你们设下的圈套，那就不用放在心上，我估计造成这样结果的原因百分之九十就是添加过的基因片段，这种在他们外面研究的‘基因优化’实验中是一种常用的手段。” “又是‘基因优化’实验……这么说那孩子和我们家小崽子一样咯？那我们家小崽子有没有被添加什么基因片段啊？”温融顺着对方告诉他得相关知识，自然产生了一个新的问题。 他的问题问的随意，但旁边的摩莳和对面的范迪同时哽了一下呼吸。 “怎么了？”见他们表现怪怪的，温融小心询问。 “有可能！你说的完全有可能。”范迪率先惊道：“卧槽，为什么我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想要完成第七代的‘基因优化’，肯定得有哪方面突破才是，当年第五代的实验还没开始进行的的时候就有人曾经提出过设想，可以将优秀的外来基因片段添加进人类胚胎的基因链中，达到从源头修改人类基因的目的……或许，这就是我们家小崽子作为第七代实验体能够最终成功的重要原因。”范迪一旦头脑风暴展开，就会陷入到自言自语的境地，“都怪我，这段日子以来一直没有时间重新做‘基因优化’相关的研究，都怪我……太忙了，不然，我应该早就反应过来的才是啊。” 范迪咋咋呼呼地自省完毕，焦急地追问摩莳：“先生，您有没有给家里的小崽子们做过详细的基因报告？我是说全面细化的，不是简单的那种。” 摩莳也是皱紧了眉头：他好像是曾经想到过这种可能性的，可能只是灵光一闪，后面他的重点不在这几个崽子身上后他就没继续深想了。因此，这位先生有点儿心虚地清了清喉咙：“没有。” 在最开始接触到大宝的时候，他是想过要找机会给大宝做个详细的检测的，后面……这不是他看上了人家的爸爸，被人家爸爸给迷住了，其他几个小崽子陆续在他手下或身边出世后，他对那几个小家伙越看越顺眼，逐渐发展成了爱屋及乌，他就没有想过要给他们做什么检测报告了。毕竟对他来说，检测不检测，都是他和温融的崽子。 仔细回想一下，他们家唯一做过基因检测的只有小五，那还是宗政御司给做的。 这让范迪还能说什么呢？只听那边长叹一口气：“你们把小崽子送去‘科技园’吧，让他们给出一份最详细的基因报告，再发给我。” 温融听得云里雾里：“干嘛突然要给孩子们做检测？” 摩莳盯着他的眼睛，本来想解释的，这会儿什么都说不出口，还是等检测报告出来再说吧。刚刚温融问的那个问题打开了他和范迪的思路，既然他们家小崽儿和柯文那个孩童一样都是‘基因优化’实验下的产物，那会不会，他们是出自同一家实验室？按逻辑，如果是一一般实验室做出这种伟大的研究成果，早就满世界宣传了，秘而不宣，这种感觉很符合他们如今才认识的对手的隐秘做事风格。 现在假设大宝他们和柯文出自于同一批研究团队，同一家研究机构之手。那么，柯文身上有他的基因片段带来的修改，他们家小崽子身上会不会也有呢？ 这是刚刚一瞬间，范迪和摩莳都想到了这种可能性。这是一条完整且符合逻辑的关系链，是绝对有可能这样的。不过，摩莳还是决定，等看到了检测结果后再说。 两位父亲一起去学校接了小崽子们。小崽儿们以为是爸爸要带他们出去玩儿，兴高采烈地跟他们走了。 “爸爸，我们还去地下玩吗？”三宝对上次一起跟随父亲们去地下探险的经历念念不忘，最近经常看到这小鬼拿着小铲子在家里和学校操场上到处挖坑。 “爸爸，能去‘游乐场‘吗？学校里的哥哥姐姐说我们城里新开的‘游乐场‘好好玩，我们可以和虎头哥一起去吗？虎头爸爸说下次放假就带虎头哥去，我们也想去。”这是大宝，大宝已经不满足和小朋友们在学校和镇子里玩了，他想要一起去游乐场。 “等再过一周放暑假，就去城里的‘游乐场’玩儿。”温融挨个摸他们的小脑瓜，耐心地和他们说话。 “可是放暑假，要和叔叔们玩儿。”小家伙儿们早就有了暑假安排了。 温融想起他已经答应了孩子们，这次放暑假可以带他们出去见那三位叔叔，还可以和他们一起玩两天。 前不久，罗素时不时发一些度假胜地的风景图来给他做选择，他们那边已经是等不及了的状态。只是如今情况变成了这样，温融也不确定还能不能度得了假。 “那等这周周末，让唐纳爷爷带你们去城里山上过吧，顺便可以在城里的‘游乐场’玩一天。”温融很快就给孩子们做好了安排。 “耶！！”脆生生的小奶音儿在温融耳边炸开了锅。 得到了爸爸的周末完美安排，几个小崽子也就没有在意他们现在去的地方不是城外，而是‘科技园’。 到了‘科技园’，已经有范迪的学生在等他们了。小家伙儿们被带去了实验室里，懵懵懂懂地被抽了一管又一管的血，身上所欲能采集的组织样本都被采集了一遍。好在全程都有大爸爸和爸爸作陪，不然，这种环境这样的动作还是很考验孩童的承受能力的。 现在还是在他们自己的实验室里，这种动作已经让温融感觉不舒服了，他不由得在心里想象，如果当初不是原主带着他们跑了，那他们现在肯定还留在原来的实验室里，就像原主一样，没有名字只有编号，然后日复一日地重复着这些被研究的动作。 这一点上温融非常感谢这具身体的原主，不管当初他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要跑，他救了这些可可怜爱的孩子，也救了自己。 做完这些，温融搂着他们几个，把他们当心肝儿宝贝似的一块儿揣在怀里，好好地疼了疼。 “爸爸，为什么要做这些呀？”大宝不解地问。 温融轻拍他们单薄的背脊道：“因为你们很厉害，特别棒。叔叔们想知道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厉害的原因。” “哇啊……那爸爸如果知道了原因，可以告诉我们吗？”大宝又问。 “可以。” 小家伙们叽叽喳喳地开始自我表述他们觉得自己厉害的原因是什么。 四宝：“因为我有本领。” 三宝：“因为我是在蛋里长大的。” 二宝：“因为我是大爸爸教哒。” 大宝：“因为我是，爸爸生哒！” 五宝：呜哇哦唷…… 温融很喜欢看着他们保持着这份纯真烂漫的样子。之前他还曾担心二宝经过那次之后会不会对自己的身世有所怀疑。他后来听小红悄悄和他说起那两天的事，莱比锡他们没少当着二宝的面直白地阐述过他的身世。怕二宝会因此对自我产生怀疑，他还准备和这小家伙好好谈谈的，谁知道，小家伙儿压根儿没把外人说的话放在心上。 这得得益于温融平时对他们的教导，他不止一次告诉过家里的小崽子：不要相信坏人的话，要相信爸爸的话，爸爸不会害他们。也正是这样，他家二宝的纯真童年并没有被摧毁。 现在看到他们兄妹五个依然如此单纯快乐的样子，温融庆幸自己给孩子们打得基石打得牢靠。 几组人马同时做检测报告，大概一个多钟头后，报告几乎同时出来。 摩莳首先把每个报告都看了一遍，哪怕他早做好了心理准备，真的看到这一结果时，还是被惊到了。 温融把孩子们支出去玩耍，自己靠过来瞟了一眼那密密麻麻的符号和数字：“怎么样？” 摩莳这才扭头看向他，郑重其事地说道：“他们五个同样拥有百分之二十的我的血统。” 温融瞠目结舌：“什、什么？” “和柯文一样，他们在‘基因优化’实验中被添加的那一小块基因片段，同样来自于我的基因。” 第277章 特别亲属和‘囚山’真貌 温融整个人有点儿懵，对于刚刚听到的消息他还在消化的过程中。他是不懂‘基因技术’的，让他懵的原因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摩莳与大宝他们之间会有任何血统上的关系。 因为发呆的关系，就连刚刚摩莳拔了他这副身体一根头发送进实验室，他也不知道。 等到摩莳再出来，温融才抬起眼睛来默默地看着他。 摩莳走过来单手扣住了他的脑袋，轻轻推了一把：“胡思乱想什么呢？我刚刚也把你这身体的样本送去做了检测报告，待会儿出来一对比就知道了。” “我吗？”温融惊醒过来，继而有点儿担忧，“检测我干嘛？这身体也不是我……” “顺便测一下吧，反正不管结果怎么样也不会改变我们一家的关系，就是心里有个数。之前我说你这身体与那几个崽子之间有更亲密的关系不是胡说的，可也从来没有证实过。”摩莳坐到了他的身边，勾住了他的肩膀，“如果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测不测都没关系。既然发生了，那就都弄清楚得好，万一将来再出现意外状况咱们也不至于没有心理准备。” 温融在他的安抚中，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紧紧回握住摩莳空着的那只手，“好吧！是该弄清楚的。” 又过了半小时，温融的那份报告出来了，看着报告被人送出来，温融心里紧张得不行。他没有凑过去看那报告，而是等着摩莳先看，自己则在旁边观察他的神情。 摩莳迅速看完了将报告递给他：“你自己对比一下吧。” 温融这才硬着头皮接过来，前面一大堆的测试数据他看不清楚，他就看了一眼后面的结果，上面显示的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 这个他看得明白，温融心中一阵欢喜。 “看到了吧，这就是区别。你和他们做出来的是亲子鉴定，所以，别紧张了。”摩莳顺了顺他的后背。这家伙心里一直在紧张什么，他怎么不清楚？哪怕这副身体和他的意识是独立分开的，他内心深处也是希望这具身体和孩子们之间有更深刻的羁绊。 “亲子鉴定……亲子！”温融难掩自己的激动。他激动的是以后再说起他和孩子们之间的关系，他完全可以挺起胸膛再无一丁点儿犹豫。起码他用的这具身体，和孩子们亲密无间。 手上有两种报告做对比，温融更形象地理解了他们之间的区别，也懂了为什么摩莳和范迪会说百分之二十的适配比对摩莳没有意义。 那百分之二十的适配比只是因为那一小段添加的基因作用的结果，并不是说明添加了这一小段基因，这个胚胎就与摩莳有亲子关系。 他们俩把这些报告都发给了范迪，等待范迪的进一步解释。 范迪的电话很快就打了过来：“先生！您应该注意了，既然证明柯文和咱家小崽子身上的基因片段都来自于您，那也就间接意味着，目前掌握着柯文的这些人可能就是当初将您的‘遗体’拿来做实验的那些人，也是当初把温先生当成‘繁育箱’来繁育了大宝他们的人。” 这一点摩莳早已联想到。自从‘囚山人’的线索出现后，身边原本全都隐藏着的那些线索，兜兜转转，最终好像全都指向了‘囚山人’。 温融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之间的交谈，也就是说，幕后推手由始至终，只有一个。 “我很好奇他们具体的实施方案是什么，又是截取了您的哪一小断基因片段做成了这种实验。既然成功了六个个体，那应该还有更多成功的可能性才是啊。除非……”范迪的声音带着回音，他应该在另外一个更大的洞穴之中。 “您说那个叫柯文的孩子脑子有问题？”范迪这个不平凡的脑子转动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就自己想到了问题所在，“如果是脑子有问题的话，那他可能应该不是成功的第七代。柯文的年纪也比咱家崽子大，他很有可能是第六代实验体，还是个脑子有问题的第六代半成品。” “嗯！”摩莳明白他在说什么，“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他们要抓我家这几个小崽子。第五代技术效果一般般，不足为提，第六代是个半成品，第七代成功了五个，却被温融带走了，他们就是要收回五个成品。” “另外，我还在温先生的基因报告上看出了点儿别的有意思的东西。温先生本身基因特殊，就像是某种特殊血型能与其他血型相融，充当万能血，您的遗传基因也具有包容其他遗传基因，使其稳定的功能。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您能被选做‘繁育箱’。”范迪道：“可能就是因为看中您的这种特别，才会特意提取您的生殖细胞分离、合成了卵细胞，有了您这种包容又稳定的基因做延续，胚胎的发育也会更稳定。从这方面来说，温先生，孩子们当初叫您‘妈妈’是没有叫错的。” 温融差点儿被他这话给呛住，脸红了一多半：“是，是吗？” “从目前我看到的资料来判断，第七代基因优化技术如果真的想要开放使用，必须具备起码三种基因融合：父亲一方、母亲一方、另外还有一方就是作为添加基因片段的单独一方。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首先伦理上要迈过去的坎都不少。”范迪笑道，“毕竟，作为第三方基因片段的提供者来说，算是不得已而为之地成为了影响孩子们某部分基因的特别存在，也算是人为地制造出了一种新型亲属关系吧。未来如果真的全方面使用这种技术修改人类基因，可能得制定第三方片段基因提供者专属的法律才行，不然，谁也不愿意自己突然多出人为制造的亲戚来吧。哈哈哈……有意思、这可不仅仅是生命生物工程研究的范畴了，还关乎到社会学、伦理学……” 后面基本就是范迪自言自语，想象着未来可能会发生的某些改变。摩莳这边切断了通讯。 温融看向摩莳，突然毫无预警地笑起来。 “很开心？”摩莳问。 温融用力点头：“不管是不是认为制造出来的亲属关系，怎么着也是有关系嘛。突然一下子感觉咱们之间更亲密了。” 摩莳无奈地摇头，罢了，他开心就好。 “这，已经超过五点了。那是不是意味着，柯文可以顺利继承那笔财产了？”温融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叹道。 “应该吧。”摩莳并不怎么在乎，“他们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打开那箱子，密码没骗到，明面上也得完成这一套流程，尤其另外三位大长官还在现场，戏要做足才是。” “咱们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占这么大便宜啊？” “你现在不担心柯文，又开始担心那些钱财了。”摩莳轻轻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放心吧，该是你的就是你的，我说了要给你当私房钱的。” 他不久前已经在那地方设好坐标了，那里对他来完全不设防，他想去取那些钱财，轻而易举。 “那笔财产暂时不会有人动的，不过……他们可能第一时间就会带走那个钏金箱子。”摩莳站在对方的角度分析判断着——他们肯定知道自己的能力，因此绝对不可能把那箱子留下等着他去取。 那箱子里的东西对他们来说，肯定很独特。摩莳一想到当年不过是阔莫随手装了些东西进去造成今天这副局面，就想笑。有时候真的是极小一件事就能左右全局的变化。 “那，咱们拿不回那个箱子了。” “暂时拿不回来又怎么样？他们得到了也打不开，最后还是要来求我。我手头不光有密码，还有‘撒金刀’，唯二两种能打开那箱子的办法都在我手头上。等着吧，他们还会找上门来的，现在主动权在我手上。”这也是当时他当机立断马上带人离开‘宁安城’的其中一个缘由，掌握先机，那就要把先机变成时机。 网络上关于最大那笔‘元首遗产’的最终归宿，已经在几位大长官的见证下，得到了一个算是完满的结局。 网域里，民众们广泛讨论的就是这笔‘遗产’究竟有多少，换算成目前的货币价值几何，还有最后一刻突然出现的继承人柯文究竟是何方神圣这种事。 这天晚上，大半个世界都在为柯文这位超级幸运儿的出现羡慕嫉妒，热议纷纷的时候，阔莫带着那个‘怂包’借着夜色的遮掩，在‘荣光城’不同的两个地方秘密抓走了两个人，而这两人恰好都是今天被拍了照并画了红圈儿的。 此时，‘荣光城’地价最贵的某区其中一栋别墅里，开着轰炸人脑神经的暗黑重金属音乐，阔莫与孔雀两人联手在奢靡的客厅中，招待着两位‘贵客’。 ‘怂包仿身人’抱着他才买的最新款球鞋与孔雀的小弟一块儿在外面听音乐、吃卤肉、喝啤酒。 偶尔能够在音乐停止的间隙听到一两声扯破嗓子的哀鸣，很快就又被下一首歌曲给遮盖了过去。 大概过了三个多小时，里头的动静才渐渐地平息下去，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一切都停止了。 孔雀脱掉外套第一个从室内走出来，踢了踢门口抱着大骨棒子睡着的小弟们：“准备好了，处理干净利索点儿。” “知道了！”小弟们一听这话就知道该问的都问了，这是不准备留活口的。 几个小弟进去收拾现场，看到里头那一地狼藉，呼吸跟着停摆。在小心翼翼地处理那两个家伙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这两位的长相和之前他们帮着带进来的那两位已经截然不同。 其中有一个的外貌特征，很是惊悚。‘狂化人’的外貌特征他们也见过不少了，可没见过这种特殊形态的。 没有敢说什么，小弟们麻溜地整理好‘东西’，跟着孔雀走了。 为了不引起对方的怀疑，这两位‘贵客’是要被制造成意外事故的，做这种事孔雀最有经验，且最细致。 阔莫翻看着相机里刚刚拍下的最后两张照片，上面那已经没了气息的两人的体貌特征在死后才越来越明显，他最后照的两张照片，仅仅间隔几秒钟，看上去就像两个不同物种。看到这里，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他走出来看了一眼门廊下抱鞋睡觉，口水长流的‘怂包’，蒲扇大的巴掌重重拍在对方的后脑勺上。 ‘怂包’被扇了一下也是恼火地跳起来要干仗的，结果睁开眼皮看清楚是阔莫，没敢吱声，怂怂地缩起肩膀，讨好卖乖：“您忙完啦？” “给我看看你的真面目。”阔莫命令道。 ‘怂包’不敢多问什么，怯怯地说着：“这、这就是我的真面目……” “不一样。”阔莫眯着眼睛判断道，“你说你之前也在‘仿身人’群体里生活过，那有没有看过这样的人？”阔莫将刚刚最后拍下的那两张‘遗照’送到他面前。 ‘怂包’凑上前一看，一连打了了好几个哆嗦：“……啊！这，这、这是当初让我变成这样的那些怪物！” “你认识。”阔莫大力点头，“来，把事情给我说清楚，说清楚，我再给你买两双限量款运动鞋。” ‘怂包’一听有限量款运动鞋，立马不怂也不抖了，断断续续地说起了自己身上的过往。 阔莫在早上赶回到了‘幽灵窟’，同时带回来了他目前审讯、收集到的全部信息。“昨晚我们抓的那两个，一个隶属于秘书处，专门负责一切文书命令整理传达，另外一个是能源开发部的部长，那是专门独立出去不属于任何一个大长官管控的部门。秘书处的这个是‘异化人’形态，而能源开发部的这个……先生您瞧瞧，他是什么。” 阔莫将好几张照片贴在墙上，一开始照片上显示的还是两个正常的人，到了中间的时候，两人容貌都有所变化，恢复他们原来的模样，最后临死前和死亡后的照片对比最明显，尤其死亡后，秘书处那个还是人类的样子，但能源部的那个，怎么看怎么不像人。 “狂化人？”温融先问了一句。他只是按照自己脑子里的想法这么说的。毕竟他所知道的最主要的就是这两种形态。 “不，不是‘狂化人’。”摩莳看到的第一眼就肯定道，“‘狂化人’是部分体貌特征显现出不同动物类形态，通常在皮肤、手脚、五官上表现最明显。哪怕是最初代的‘狂化人’顶多也只有三四处器官异变，现在的三代以后的‘狂化人’基本上只有一处或者仅仅皮肤上带点儿纹路罢了，像碧女士与朵儿那种还有两三种明显异变特征的，都很少。” 温融回想着自己见到过的大熊的族人，确实是这样，他们身上通常是一个或两个器官有些异变。然而，照片里死掉的这个……从头到脚，全都是动物的明显特征。 豹头、虎目、环鼻、犬齿、圆耳、皮肤也是花斑状，他这个模样不化妆直接可以去西游记里COS豹子精绝对没有任何违和感。 “确定他没有戴特效面具吗？”温融还说了句玩笑话，他觉得如果自己不说，那么脑子里此刻快要已经蹦出来的答案，会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阔莫笑了起来：“我特意检查过了，并没有的。” “那会不会是，‘狂化人’病毒感染过头了？” “不，我问过他是不是‘狂化人’，他当时很嫌弃地啐了一声，以表不屑。”阔莫回想着几个小时前针对这两位的那场‘特别招待’对方给出的反应，道。 “你没有从他们口中审出信息？”摩莳不满地拖长声音。 “怎么可能我是谁？再说我还用了点儿药物帮忙，他们应该感谢我，临死时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痛苦。”阔莫拍着自己的胸脯自夸道。 “那你兜来兜去的说这么些做什么？”摩莳斜了他一眼。 “这不，也想让先生您猜猜看嘛。”阔莫打着哈哈道，“我特意问过那个‘怂包’了，他们就是当初最开始制造‘仿身人’的那帮家伙。有意思的是，那个‘怂包’都叫他们怪物。” “哦？”温融重新提起了精神来。 “根据‘怂包’自己的说法，他应该是在末世之战后期开始，就被捋走参加‘仿身人’改造技术的，那个时候，咱们都还活着呢。” 光是这个时间段就让摩莳神情变得更严肃起来。如果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也就是他之前还活着的时候，就已经身处巨型漩涡之中，却根本毫无知觉。 “听他的意思，他至少被做了五六年的实验。他和其他几位同伴突然有一天就被丢在了大街之上。那个时候正是先生您刚刚当选为元首后不久，也正是市面上各种关于‘觉醒者’的电视、电影、书籍、读物全面绽放的时候。不久后，各城市、地区‘都市怪谈’就陆续扩散传播开来，那些家伙们到处搞破坏，激化‘觉醒者’与普通民众之间原本就脆弱不堪的矛盾，使得他们不愿相信您说的基因的进化、文明的演化、维度的扬升。” “这么巧的吗？”温融一针见血地讽刺道。 “‘怂包’说他清楚地记得在他们身上做改造的家伙的样子，和照片里死去的这个异曲同工，他们除了会说一口流利的人类语言外，更像是直立行走的动物，并且，他们自称自己属于一支古老的神秘而伟大的文明，是那个文明遗留至今的火种。” “‘囚山文明’。”温融与摩莳几乎异口同声。 “具体什么文明那个‘怂包’没听清楚，这就是我从他那里得到的侧面应征的内容。而，我从这两个家伙口中挖出来的，也正是这个。没有错，这个兽形人在意识模糊的时候，同样不断地称呼自己为——‘囚山人’。” 摩莳伸出一只手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继而他在原地消失。 没多久他重新回来，这次他一手一个带回来了两个家伙，两个都是灰头土脸的，正是范迪与之前那位‘地居人’老者。 摩莳认为，必须要有这两人在场，才能继续往下谈。 范迪正准备和温融打招呼，就听到旁边的老者惊叫了一声，原本快要粘合在一起的上下眼皮瞬间被撑开，急急忙忙地朝着一个方向急速奔去。 他趴在了贴着照片的那面墙上，激动地拍打着‘豹子头’的其中一张照片，嘴里叽里咕噜一通听不懂的语言。 范迪听到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走过去跟着一块儿研究起那照片来，边听老人说还边和他对了几句。 摩莳大概能听懂，在他们交谈的时候，神情便一直在变化。 等到他们交谈完毕，范迪才回头：“这就是他们‘囚山文明’另外一支发展分化出去的族人……” 温融马上回到：“可是，他们……长得完全不一样。” “那是因为，这是他们另外那支族人里得了‘返祖病’的人。”范迪进一步解释道：“‘返祖病’顾名思义就是长得像他们老祖宗。” 这个温融表示能理解，他之前的那个世界也有类似这种怪病，人长得像猿猴儿的。 那也就是说，‘囚山人’的老祖宗是‘豹子精’？温融不小心把这句腹诽给说了出来。 范迪、阔莫没忍住‘噗嗤’一声大笑起来，连摩莳都勾了勾嘴角。 幸亏那老人家听不太懂人话，不然也不知道会不会因此生气翻脸。自家老祖宗被比喻成了‘豹子精’。 “温先生，您可真有趣。”范迪搓着鼻子笑道，“并不只是‘豹子精’，按照这位老先生的说法，他们的祖先在外表上应该表现出了不同的动物形态。” “那他上次怎么没有告诉咱们这些？”温融又问。 “上次毕竟是和咱们第一次接触，他们对咱们还是有所防范的，有些事情就没有说出来。”范迪拍了拍老者的肩膀，“现在咱们混熟了，他知道只有我们有能力帮他救回他们那些被抓走的族人，说得当然要多一点咯。” 温融深深瞟了一眼那位老者：果然还是老人精明。 老者叽里咕噜再说了一段话，看上去好像是在向温融解释什么。 “他说，‘返祖病’不是每个族人都会得，他们‘地居人’这一支，早就没有出现过‘返祖病’的后代了，那样会损害健康，只有‘囚山人’会特意地制造出‘返祖病’后代来，因此自古以来，也为这片大地带来过不少的灾难。” 第278章 老人与碧女士 ‘地居人’老者默默注视着照片上那个得了‘返祖病’的族人，神情是复杂的。一方面来说照片里的这位是他们同一族不同分支的人，很久很久以前他们是一体的，另一方面，他们之间无论从外形到性情上都有了很大的不同，从这一点上来看，再把对方当成同族，又显得彼此之间格格不入。 经过了漫长更古的岁月，他们这两个幸存下来的分支，早已经向着全新的不同的族群和文明各自发展了。就像老者坚持称呼自己为‘地居人’，而不愿意用‘囚山人’来自称一样，哪怕根源一致，上万年的时光变迁也在他们各自的心中划下了难以跨越的鸿沟。 “老人家有说‘囚山人’为什么要人为制造‘返祖病’的族人吗？给大地带来灾难又是怎么一回事？”见其他人还在思考刚刚范迪的那番话，温融先来发问。 范迪把温融这个问题翻译成‘地居人’的语言，却见那位老者神色阴郁，压下声音叽里咕噜回了一通话。 “他们‘地居人’的祖先传下来的关于这方面的信息并不是特别详细，大概就是和力量、智慧、种族等级有关吧。他说在他们‘地居人’的传说中，他们最初的祖先非常强悍，是当时那个世界最伟大也是最顶尖的智慧群体，只是有一点……数量极少且同族之间繁育比较艰难。为了扩大种群，他们和当时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智人结合，经过不到两百年的时间就建立起了赫赫有名的‘囚山文明’……只是，随着一代代与智人的结合，诞育的后代无论是在外表还是在能力、力量上都在不断改变，已经没有了‘囚山先祖’的模样，更像智人，而到了他们‘地居人’祖先转移到地下的那个时代，他们从外表上看已经和现在的人类差不了多少了。偶尔族群里有诞育出‘返祖’血统的幼崽，这个幼崽的能力必然十分之强悍，就是活不太长时间，久而久之，‘囚山人’意识到想要找回他们曾经的强悍、智慧与独特，就不能再与当时的人类结合，并且，要大量地诞育‘返祖人’来保持血统纯净可延续。可这种倒行逆施，违背自然发展规律的做法，带来了数次灾祸，基本上每次都与瘟疫有关。” 温融的眉头松了送，“瘟疫？” “没错，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范迪道。 ‘地居人’老者等到范迪说完，才继续往下描述。 范迪接着翻译他的话道：“有关于那些灾祸在他们‘地居人’居住的地下岩画上还能看到记载。前面那几次造成了大规模的死亡后，‘囚山人’好像安分了十几年，后又开始了‘返祖人’的制造。直到，最后一次超级大瘟疫到来，为了躲避大瘟疫也为了给他们作死的族人留条根，‘地居人’的祖先在局势不对的情况下，带着当时城里剩下的那部分人转移到了地下生活，从此，再也不与地上打交道。” “那‘囚山人’在那场超级瘟疫到来后怎么样了他们也不知道？”阔莫提了个问题。 范迪在听老者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神情稍微有点儿动容，他也跟着叹了口气：“那场超级瘟疫来势汹汹，人们基本上没时间自救，很快就死了，他们的祖先撤离的时候，城里也是十室九空的状态。基本上可以肯定，那场大瘟疫就是‘囚山文明’最后消失在历史长河当中的主要缘由。大概几年后他们‘地居人’的祖先曾经悄悄地上去看过，当时最繁华的中心城都被黄沙埋了一大半，根本看不到一个人。他们就以为‘囚山人’死绝了，歇了最后那点儿心思，安心地在地下做起了长久生存的打算。” “事实证明，他们并没有死绝，而是死了绝大部分，同样有一支生存了下来，而且……一直从那个时代存活到了如今这个时代，就隐藏在后面陆续新建立起来的人类社会群体当中，却从来没有人意识到他们的存在。”温融在说这些的时候，两股凉气同时从脚后跟往上爬，瞬间爬遍他的全身，让他毛骨悚然。 “后来呢？后来那么长的时间里，他们‘地居人’就真的没有再接触过‘囚山人’？”摩莳发问了。 老者对于问这个问题的摩莳多看了两眼，犹豫了一下才给出了答案：“曾经接触过一次。那也是在好几千年前的时候了，这件事我们的岩石壁画上也有记录。当时，是‘囚山人’主动寻找的‘地居人’，那个时候我们的先祖还生活在另外一片植被茂盛，物产丰饶的土地的下方。一开始，被对方找到我们的先祖还挺高兴，但，很快他们就发现，那些‘囚山人’找他们回去，是因为看中了他们的血统相比较他们更纯一些。那些家伙依旧没有放弃‘返祖人’的创造。” “果然是一群疯子！明明已经尝到了恶果，却还要重蹈覆辙？‘返祖人’不就是力量强一些，聪明一些吗？仅仅就为了这个置其他一切都不顾了？”阔莫这种大老粗没办法理解这种行为。 “……那时我们的先祖觉察到他们的意图后，痛下杀手除掉了来人，随后马上带着我们重新搬家，从原本丰饶之地搬到了现在的矿区深处，又一次躲开了那场灾难。”范迪同步翻译着老者的话，“果不其然，那之后地面上每隔不少年就会发生类似的瘟疫灾祸。” 温融此时小心地看向了摩莳，不知道他此刻有没有和自己共感。 “百年前的末世之灾……也和他们有关。”从摩莳的这句话里，温融知道他们想到了一处了。 这一次‘地居人’老者没有再说话，这种不说话更像是默认的态度。 “先生是觉得，上次的末世病毒也是瘟疫的一种”阔莫才反应过来，这位壮汉神情太过惊讶。 “你们不觉得，‘狂化人’病毒很像是他们口中说的‘返祖人’制造吗？” 温融、阔莫与范迪三人仔细回味了一下。像，越想越像。‘狂化人’后来异变的特征也是朝向动物形态变化的，这样一想，就更像了。 “大规模制造‘返祖人’……结果失败了吗？为什么要拿普通人来制造‘返祖人’？他们不是重视自己血统的纯净吗？”温融提出了解释不通的地方。 “温先生这个疑问提得好，看来，还是有很多问题只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 “很好。”摩莳沉着一张脸轻轻颔首，随后他轻哼一声，招呼道：“阔莫跟我来。”这主仆二人一头扎进会议室商讨什么东西去了。 “先生……”范迪的动作迟了那么一点点，他摸着脖子小声说道，“起码先把我们送回地洞去啊？” “您也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今天就休息一下吧，最近城里变化很大的，好多新店铺和生意开张，或许您愿意去消遣消遣？”温融给他提建议。 “算了吧，我想去的地方这城里怕是还不会有。”范迪暧昧地笑笑，“再说还有这位……”他指了指身边的老人家，“我得带着他。” “也是。老人家还没来过咱们这儿。你们吃饭了吗？今天镇子大食堂有新鲜羊汤，年纪大了喝点儿羊汤挺好的。”温融像对待镇上其他人一样对待这位‘地居老人’。 范迪问了一下老人家的意思。本来老人家有点儿局促，一听说要带他去吃饭，马上就来兴趣了。他们剩下的这几个‘地居人’最近在地洞那边吃的也是‘幽灵窟’提供的食物，很合他们的口味儿。 “那就一起回去吧，我也好久没吃新鲜肉了，这不，还惦记着温先生的手艺。”范迪拍着自己的肚皮道。 “最近这几天怕是没时间在家里做饭，我们的‘生物原油’要面世，等这件事忙完，正好放个暑期假，到时候邀请范迪先生一块儿度假，您想吃什么咱们就做什么。”哪怕刚刚知道一些轰动性的消息，温融听过之后也只是默默放在心上，这些都不能干扰他的日常工作。 范迪带着‘地居老人’跟在温融身边和他边走边聊：“您有时候比在咱们几个都更要稳重。刚刚听到那些事情您也不着急，还想着发展生产、做生意、休息度假，吃美食。” “如果目前为止我们得到的所有信息都是准确的话，对方已经存在那么久了，就算是急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拿他们怎么样。再说那些事情急我也帮不上忙，现阶段我能好好做的，就只有自己手上的工作。” 他们三人先行开车赶回‘幽灵窟’，直接去了N区大食堂，这个时候早饭刚过，大食堂正在开始准备午饭。整个食堂里几十个人一起忙碌着，处理今天的主要食材。 最近除了‘金革’、‘银纤’系列的原材料需求暴涨，两处油厂也在进行第一批‘生物原油’试生产，牧场和养殖场大批量出货，因此，他们各处庄园、工厂、店铺里几乎隔一天就有肉吃。 今天大食堂买回来了十头羊做羊汤，也是为犒劳最近各工厂赶工的工人们。 ‘地居老人’下车后闻到那肉的香味儿就走不动道儿了，蹲在处理羊肉的大妈大婶们身边不肯走，那双好像永远都睁不开的眼睛这会儿炯炯有神，盯着被剔下来的肥膘不停地大力吞咽口水。 “估计要吃上还得两个多小时，我去看看早饭还有剩的吗，你们想垫垫肚子。” 老人拉着范迪叽里咕噜一通眉飞色舞。 范迪扭头看向温融，指着地上的生肉问：“他问可以现在就先吃一些吗？” “这是生的……” “他们习惯吃生食，别忘了他们的先祖。”范迪提醒温融道。 温融马上想起了那让自己印象深刻的‘豹子头’，好吧，人家祖先可能真的是习惯吃生肉的。于是，他点点头。 老人得到首肯之后拿起盆子里的半条羊腿，抱着就是一阵生猛的撕扯。 周围不少镇民瞪着眼睛看着他，却没有发出奇怪的叫声。他们这儿有些人偶尔也吃点儿生肉，常常跑到大食堂厨房来拿些边角料，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老人吃肉的速度太快了，不到半分钟，生生连肉带骨头，甚至连羊蹄子都给嚼吧碎了吞进了肚子里，边吃这位老人家还在掉眼泪，口中含含糊糊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是在感叹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肉。”范迪见温融看着自己，便自动化身‘翻译机’。 吃完半根，老人家不好意思还想要第二根，见他这种吃相根本不用担心他不会消化，人家牙齿刚刚的，厉害着呢。温融同意了他申请第二根的请求。 这第二根吃起来就没有第一根那么囫囵吞枣了，在老人家享受的同时，范迪自己进去找了早餐剩下的面包，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揪住了一个人，连人带肉一块儿送到温融的面前，“这丫头又跑来偷肉吃了。” 温融一看，这不是朵儿嘛，伸手拍拍朵儿鼓囊囊的脸颊。这小丫头先是拿眼睛瞪了他一下，随后又像大猫一样变得乖巧服帖。 “想吃就光明正大来拿，以你的工钱吃得起的。偷偷来拿可不是好孩子的行为。”哪怕这是一位二代‘狂化人’，温融对也只是把她当小女孩儿来对待，就像对待小红、阿麦他们一样。 嘴巴一松，嘴里叼着的那块肥厚的羊腰掉在了地上，朵儿听话地点头。 地上的羊腰被另外一只皱皮老手给捡了起来，朵儿马上从嗓子深处发出了威吓式的喉音，吓唬捡了她嘴边食物的‘地居老人’。 ‘地居老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朵儿，鼻子突然急促地狂嗅好几下，继而惊讶地叫了一声，口中又是一连串的土语。 范迪松开了揪住朵儿的手，正儿八经地与老人交谈，“她是‘狂化人’……不是你说的‘返祖病’患者。” 温融在一旁听到这些，预感到有情况，便竖起耳朵认真去听。 ‘地居老人’凑到朵儿面前仔细看她的眼睛，又去数她身上的特征，随即才稍微放下心来，小小地嘀咕了一声，这一句不用翻译，温融大概能猜出来是‘认错了’的意思。 朵儿指着那块自己看中的羊腰，扯了扯温融的衣襟：“吃~” “你再去拿吧，就说记在我账上。如果可以给碧女士也带两个过去吧，今天你们没有去‘化妆品部’上班？” 朵儿咧开嘴露出个带了点儿惊悚的笑容：“有、病、人。” 医务室有病人的时候她们与裴医生还是以本职工作为重的，碧女士是裴医生的助手，配药、打针什么的这些简单的工作她已经学会了，朵儿就给她们打杂。 朵儿愉快地跑进食堂里，没多久捧了一个小盆子出来，里头装着三个羊腰子，小丫头欢天喜地地往外跑。 ‘地居老人’一直盯着她的背影，和范迪做交谈。 范迪哭笑不得：“他刚刚看错了，说朵儿有‘返祖人’的基因，这会儿又羡慕朵儿能拿到这么多肉吃。” “朵儿是我们镇子里的小保镖来着，好几次她都参与了保护镇子，驱逐坏人的行动，那些食物是她自己赚来的。”也不管老人听不听得懂，温融耐心说道。 倒是，这位老人家怎么会误会朵儿有‘返祖人’基因的？温融向范迪表达了自己的这个疑问。 范迪也纳闷：“‘狂化人’虽然也会在彻底爆发的时候展现出自己被隐藏的一面，顶多也只是将自己平时不轻易示人的那些特征表现出来。朵儿是二代‘狂化人’，身上有三处异变的特征，可即便如此也不该判断错误啊？” 范迪说完，问了那‘地居老人’。 ‘地居老人’挥舞着手里剩下的半个羊腰解释了一通。在他说话的时候温融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范迪身上，观察着他的表情。 范迪脸上的神色逐渐由轻松转为警惕，顺便向温融投递过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怎么了？” “他说，是一种味道。”范迪传达着老人的话，“让他误会的是他在朵儿身上闻到的一种似有若无的特别味道，那种味道在他们先祖的传承中有提到过，是一种皮脂里释放出的油酸气。” “味道？”温融撇撇唇，“你有闻到吗？” 范迪摆手：“如果真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我们‘狂化人’最容易嗅到。他应该真是闻到别的味道误会了。再说他说的这些都是口头传下来的，他们这些后代也没有亲眼见到过‘返祖人’，判断错误正常得很。” 老人大概听懂了范迪的话，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他说什么？”不懂对方的语言就这点儿不好，什么都得问。 “他说，他们的传承不会错。”范迪比了个手势，示意温融不要再继续说这个话题了。这位‘地居老人’脾气那也是非常固执的，关于他们祖先的事他自己可以说，外族人可不能说。 温融表示理解，老年人嘛，他招呼着这两位往外走：“我们找个地方坐着等羊汤熬好吧。” 离大食堂不远的地方就是学校，出了食堂温融的脚后跟儿一转，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范迪以为他是要顺便去看一下小崽子们，也就没有说什么。 温融一出现在学校，学校里的小孩子们全都围了过来，温家那几个小崽子也第一时间跑过来，挤开别的小朋友，不许爸爸对他们太亲近。 “干脆就在这儿等吧。”温融指着学校里的环境道，“这里离食堂最近。” 还在回味着刚刚那羊肉鲜美滋味的老人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他特意避开了外面这些小崽子，并不主动和他们打交道。 看得出这就是他们‘地居人’的习惯。温融想了想，还是请范迪带着他去医务室找个地方坐一坐，那里更安静些。学校的小崽子们不敢往那个地方跑，因为去了要打针。 范迪领着‘地居老人’先过去了，温融则陪着这帮调皮捣蛋小鬼们说一会儿话，鼓励鼓励小崽子们好好成长。 他这边还没和孩子们交流完毕，就听到医务室的方向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喧哗，那声音正是从老人口中传出来的。 温融赶紧交代孩子们自己去玩儿，不许他们靠过来，自己则第一时间跑向医务室，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赶到时，范迪正在安抚情绪有些激动的老人，而老人则半仰着脑袋，神神道道地从嘴巴里发出他们听不懂的语言，听上去像是一种祷告词，速度又快声调也抑扬顿挫有韵律感。 医务室里头，朵儿矮下肩膀全身高度警戒地盯死了‘地居老人’，爪子上的锋利甲片已经自动弹了出来。 裴医生正在碧女士的帮助下替一位受了工伤的年轻人固定骨头，对于身边发生的事情两人都没兴趣关注，而朵儿要保护的就是他们还有那位病患。 室内的气氛太过紧绷，如果不是温融及时赶到，朵儿肯定已经出手了。看到温融来，这话小丫头才镇定下来稍微缓了一缓，不过她指着范迪与老人，先告状：“他、打扰、工作。” 温融走过去挡在了双方之间，按住了朵儿的爪子：“先别激动，听我问清楚怎么回事好吗” 范迪主动描述先前的情况：“刚刚我们进来之后，这位老人家突然就对着碧女士大叫起来，还想冲过去，被我给拦住了，朵儿也是因此被激怒了的。” “对碧女士大叫？”温融的脑子里有一点星火被突然点燃。 “这不我也在等他念完祝祷词后，问清楚嘛。”范迪感觉有些委屈。早知道这位老人家今天情绪不太稳定，就不带他来镇子里了。 老人不间断地念那祝祷词足足念了有四五分钟才停下来，只见他突然朝着碧女士的方向‘噗通’一声跪下，五体投地磕头行礼。 不管谁上前去拉他他都坚持要把五体投地大礼做完，足足三十六个大礼，完成后又过了十来分钟。 那边裴医生和碧女士做完了手头上最后的工作，给受伤的工友挂上了点滴，推到隔壁的病房去休息。 裴女士这才注意到他们这里多了好几个人，给自己的手部做消毒时他问温融：“怎么了这是？我不记得自己最近有救过这位老人家啊。”她误以为‘地居老人’是她的病人。 “他拜的是碧女士。”温融简短地说着的时候，联想起不久前这位老人家曾经因为朵儿身上有特别的味道而误会她的那个小插曲，他的嗓子突然有点儿发干。 如果……那不是个误会呢？ 第279章 纯天然的‘返祖人’ 关于老人口中说的那种气味儿，如果并不是他闻错了的话，会不会是朵儿在日常生活之中从别人那里沾染上的？ 这小丫头平时独来独往，在这里唯一和她最亲近且早晚与她在一起的，便是……碧女士。 温融心跳猛然加速，掀起眼皮来看向了碧女士，莫非…… 碧女士一脸羞涩，听到温融说这位老人家拜得是自己，尴尬得不知道该做什么，往裴医生身后直躲。 她还是那样胆小害羞，温婉善良。 ‘地居老人’行完最后一个礼，对着范迪叽里呱啦一通语速极快的表达。 范迪在听懂了他的意思后，渐渐地露出了个瞠目结舌的神情，原地呆滞了好一会儿。 “范迪先生，他说了什么啊？”温融拍了拍范迪的肩膀。 范迪回过神来，连刨了好几下自己的头发：“他说，碧女士是‘返祖人’。” 温融屏住了呼吸，他刚刚算是猜对了。 范迪扭过头去再度‘地居老人’交谈，而温融则冲偷偷探出一只眼睛来的碧女士摆摆手：“别担心。” 裴医生试图将碧女士送回她自己的休息室：“你去照顾牙牙吧。”知道她敏感，裴女士预感到有些事情找上了碧女士，她第一反应就是想保护她，不想让她参与其中。 碧女士听出来刚刚他们是在说她，轻轻地扯了扯裴医生的袖子：“我、可、以、的。” 她已经不再是之前那个只知道哭泣伤心，连反抗都不敢的人了。她知道了自己并不是没有力量没有能力，只是……一直以来太过懦弱，不敢反抗。 裴医生冲她鼓励性地笑笑：“那好，你就留下来听听看吧。” 在范迪与‘地居老人’交谈的时候，温融也将一些前因简短地向裴医生和碧女士介绍了一遍。 碧女士他们听得一脸茫然，因为这其中牵扯得太多太复杂了，尤其碧女士根本没接触过这些，听得似懂非懂，倒是裴医生很快就跟上了节奏。 “可是，阿碧不是‘狂化人’吗？”裴医生指着碧女士道。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狂化人’哪。 “所以我也闹不太明白。”温融道，“碧女士就是身上的异变特征比后来这些晚辈们要一些罢了。对了，身上她有那些器官是带有明显异变的？” 他记得皮肤是绿色的、上面还有层层叠叠的甲片，然后就是眼睛，她的瞳孔是褐黄色的，在受惊的时候会变成竖瞳上面还有类似重睑的滑膜，如果再算上手上的爪子，这也只是四处异变哪。 这个问题问出，裴医生的脸上稍微显现出了一些迟疑，倒是碧女士大方地撩起自己两颊边的头发给温融看了看。 温融这才发现她的耳朵，也不一样。因为藏在浓密的长发之中，一直以来也就没有人注意。 碧女士看到温融惊讶的神色，有点儿开心，脸上荡漾开来的是类似小女孩儿那种捉弄到别人的烂漫笑容。她紧接着张开嘴巴，指着里面让温融看。 温融探了半个脑袋凑过去，也不清楚她是想让自己看什么。她这嘴巴和人的构造差不多的嘛，哦，如果排除掉两排锋利的牙齿，还有藏在前排利齿后头那几排密密麻麻的小牙齿的话。 所以，牙齿也算一项异变吗？貌似‘狂化人’的牙口都不错的样子啊。 突然，从碧女士的嘴巴深处飞射出一条又细又长的东西来，差一点儿吻上了温融的鼻子，温融吓得当场僵住，不敢动弹，同时浑身上下激出了不少的白毛汗。 什么鬼东西？！ “嘿嘿嘿……”碧女士因为再次吓唬到了温融而雀跃地大笑。 温融也趁机看清楚了那东西是什么——一条前端分叉的长舌头，类似蛇信一般。 范迪也给这突如其来的‘表现’给惊住了：“这是第几处异变了？”他快速地掰着手指数数，“不算牙齿的话就是五处。” 碧女士把这件事当成了‘好玩儿’的事，主动解起自己的衣服，裴医生立马给她拦了下来：“好了，身上的就不用给他们看啦。你是女人，怎么能在男人面前随便脱衣服！？” 碧女士被教育了后讨好地冲裴医生笑笑，再度躲在了她的身后。 “她有……两副生z器官。”裴医生阴着脸说道，“这种事我想着没必要让别人知道，就没有对外说过。” 温融表示理解地点头。裴医生从来没有把碧女士和她的女儿牙牙当成研究对象，所以才会对外隐瞒这些东西吧。碧女士的外表已经够独特的了，估计是怕知道了她还有其他更特别的地方，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激动的时候，身上会全部爬满硬质鳞片。”裴医生又道，“也面部轮廓会在在短时间内发生很大变化，与朵儿他们那种半人形半兽形的面部特征不同。” “您见过？”温融含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问。 “见过一次，就上次发大水那晚，学校里不是有人潜入了吗，听到孩子们发出尖叫她就变了，就那么一次。她很喜欢孩子们的……我当时看情况不对就给了她一支镇定剂，才没惹出大麻烦来。”裴医生小声说着。 原来那天晚上还发生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啊。温融现在回想起那个晚上还是不舒服。 碧女士再度探出一双眼睛来，伴随着她向温融讨好地眨眼，竖瞳之上的滑膜不停地闪烁。 “……瞳孔上有滑膜这是区别他们最大的特征。”范迪将刚刚从‘地居老人’那里听到的话说了出来。 “那‘狂化人’之中就没有瞳孔会这样的吗？” “有的，很少罢了。所以说，你们如果在外面需要区别身边谁有可能被‘囚山人’仿身了，就仔细观察他的瞳孔，他们的瞳孔在情绪变化的时候就会跟着起反应，这样至少能判断个七八成。”这句是范迪自己的理解。 “明白了，我会把这个方法传达出去，让他们注意的。”温融道。 “其实老先生刚刚的说法，还是需要进一步解释的。”范迪显然已经完全接受了这件事，“他说碧女士是‘返祖人’不是说她是那种被人为制造出来的‘返祖人’，而是可能是基因突变，自然诞生的‘返祖人’。” “自然诞生的？那自然诞生的不会带来什么……吧？”温融没有把那两个字说出口，怕吓到碧女士。 “应该不会。”范迪摇摇头道，“我大概能够从这些已知的线索当中勾勒出一点点的逻辑链了。他们‘囚山人’想要将自己混杂的血统‘洗净’，需要‘返祖人’的基因，可，真正的‘返祖人’是偶然才会经过自然基因突变诞育而出的，他们等不及也等不了，于是，就强行地以人为干涉，创造出‘人造返祖人’，这样的‘返祖人’身上带着极大的危险性，一个不小心就会对现存的人类社会造成一次清洗。百年前的末世之灾，可能就是他们又一次人为干涉的结果，然而，这一次，病毒并没有直接杀死人，而是在人类之中产生了新的基因突变的种群——‘觉醒者’。” 温融对范迪整理的这一番逻辑链是相信的。 “那么，自然诞育出的‘返祖人’又能给他们带去什么呢？”温融自问。 “不是说自然诞育的‘返祖人’很强大吗？”范迪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害羞怯懦的碧女士，她这样子，根本不像吧。 “她很强。”看出范迪眼神里的含义了，裴医生替碧女士辩解，“她只是胆小，不懂得伤害别人罢了。你们得庆幸她天性善良才对，如果你们那天晚上看到她真正发怒之后的模样的话。” 不用看到。就刚刚，碧女士突然对他吐小舌头那一幕，温融估计自己几年内都忘不掉刚刚那种血都被吓停止，浑身彻骨寒凉的感觉。 ‘地居老人’很想冲到碧女士面前和她说说话，但碧女士无法理解对方的激动，一直在躲。 “他这么激动干嘛？”裴医生挡住了‘地居老人’，对他的行为有点儿不满，“不是说他们这一支和‘囚山人’那一支已经没关系了吗？” “毕竟这个返祖，返的是他们共同的祖先。”范迪道，“他这么激动还有一个原因，是因为当初，带着他们躲入地下，演化成‘地居人’这一支的首领，特征很像她，可以说碧女士更像他们‘地居人’的祖先吧，所以刚刚他才要拜她。” 这里范迪说的‘地居人’的祖先当然指的是当初那位带他们躲入地下的首领的祖先，而不是泛指全部‘囚山人’的祖先。 “这件事要通知摩莳。”温融先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这是个重要的发现，他必须在场。” 温融赶紧给摩莳那边去了个消息，没多久，摩莳就赶了过来，然而阔莫没有跟过来，显然，他们主仆二人刚刚有了新的安排。 温融当着摩莳的面把碧女士的身份再说了一遍，完了等着看他的反应。 摩莳拧着眉头来回踱了几下步：“碧女士当初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范迪见其他人都看向自己，舔了舔嘴唇，“虽然说我现在名义上管着他们这些‘狂化人’，可我也不是每一个都了解的。” 碧女士自己试探着为自己发声，她的人类语言只限于在日常生活和工作中那些语句使用得还可以，但要解释自己的来历，有点儿困难，她干脆用喉音来表述。 摩莳与范迪都是懂的‘狂化人’之间的交流方式的。 温融只能再一次问那个他今天问了无数次的问题：“她说什么？” “她说，她本来就生活在这里。”摩莳道。 温融讶然：“她不是被驱逐过来的吗？” “她这么独特的外表即便在‘狂化人’群体里也少见，很大可能会被抓去实验室，不会被驱逐流放到‘尼夏城’来，所以，她说她本来就生活在这里，我相信。”摩莳道。 这话合情合理。确实，碧女士光是那特别的皮肤颜色就够吸睛的了，如果是在外面以她的性子根本没办法躲得过被当成实验体的命运。 “按照她的说辞，她从有记忆开始就独自一人生活在一片大山林之中，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当时能找到什么就吃什么，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就靠‘睡觉’度日。她说的睡觉应该类似于冬眠。”摩莳继续说下去道，“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天她醒过来，在外面山林里寻找食物的时候，遇到了大熊他们那一支被驱赶过来的‘狂化人’队伍，在当时那个环境下，逃难的‘狂化人’不少，她虽然比其他‘狂化人’外表更特殊一些，依然被他们轻易地接纳吸收为了同一个村落的族人。她和他们过了一段相对比较安稳的日子，伴随着当时‘尼夏城’最严酷的禁锢、隔离、分化命令的执行，他们村落里有很长一段时间找不到任何一丁点儿的食物。最艰难的日子里，他们都在想办法获取食物，她就是在一次偷偷跑去庄园里偷粮食时，被发现抓了起来，那之后就再也没有离开过那座庄园。” 后来这些温融都知道了，碧女士因为长得太特殊而被曾经的‘金家庄园’大老板当成摇钱树，一直锁在仓库里。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老板秉持着奇货可居的心理直接将碧女士给卖掉，那她这会儿……早就在‘囚山人’的那边了吧。那些人又会对她怎么样呢？ ‘地居老人’主动对摩莳说了两句话，随后指了指碧女士。 “他说，我们可以把碧女士交给‘囚山人’，说不定这样的话他们就不会再继续人为制造‘返祖人’了。”摩莳说着，深深地看进温融的眼睛里。 “那怎么能行？”温融想都没想就反对了，“我不同意。” 刚刚还准备开口的裴医生听到他这么说，就放下心来。这里最有权威的虽然一直都是他们家先生，可他们家先生也听伴侣的话。只要温融表了态，那就绝对以他的心意为重。 “你告诉他，谁都不能打我们镇子镇民的主意。我不管她从前是什么人，她现在在我们镇子里，受我们镇子的规矩制约和保护。我们‘幽灵窟’的规矩可还没改，也不会改。”温融的气势一下就变了。 那位‘地居老人’被他这态度吓了一小跳，连忙解释。 “他说，这可能是杜绝对方继续胡作非为的一个有效办法。他们‘囚山人’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可是自然诞育而出的‘返祖人’，她体内‘囚山先祖’的基因比现如今存活下来的所有‘囚山人’都要纯。他们得到了她，应该就心满意足了。”摩莳面无表情地解说老人的想法。 温融用力摆动双手：“想都别想！老人家，您真的以为他们得到了碧女士就会收手？不可能的。他们一直存活在这个世界上，这么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又是如何能够掌控那么多的财富与人脉，活的如此潇洒滋润的？这里头不光有他们潜伏的关系，更因为他们长久以来一直都在汲取整个人类社会的财富为自己的族群谋利益。他们可能看不起人类的血统，但，他们需要人类这么个庞大的群体替他们生产财富、创造机会。可能在他们的意识里，不光人类的生产力属于他们，可能连人类都是他们的私有财产。您根本没看到就为了抓一个人，他们发布的命令伤害了好几千人的新闻，也没有看到，就为了掌握人心，他们操控‘灵跃派’把一座古城都给毁掉的事迹……他们不也千方百计地打探消息，抓走了你的族人吗？您为什么会把他们想的如此‘温和’、‘简单’？” ‘地居老人’一直在听范迪实时翻译温融的话，范迪的翻译没有带任何的情绪，但温融的原话是带有浓烈的个人主观情绪的，情绪与语言分别同时输出，老人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我不相信他们会收手。或许对他们来说制造‘返祖人’只是个他们搞破坏、毁灭，再借着破坏与毁灭大发混乱财，疯狂吸血的工具罢了。”温融将自己心中对‘囚山文明’的看法一口气说了出来。 一个以力量强弱来定优越的文明，从一开始他们就是极度自私的。因为自己数量少，繁育困难，便借着当时智人来繁育壮大。等到壮大到一定程度后发现力量没有了，便将一口大锅全都推到了智人的血统不够‘优良’之上，妄想着倒行逆施找回他们的‘纯净’。可看看他们做的，他们带来的只是无止境的创伤与毁灭，更可笑的是与他们同时代存活的其他智慧生命体一个个都消失了，他们却靠着隐藏在人家的阴影之下，吸人家的血液顽强地活到了如今这个年代。 和这样的所谓‘文明’谈理性，谈温和简直是痴人说梦话。他更相信那些‘囚山人’继承了所有文明，所有人性中最恶意的部分，他们不会愿意放手将这么大一个血包丢掉的，丢了，他们怎么能幕后操控一切，让别人生就生，叫别人死就死呢？ “温先生，您认为……‘囚山人’是这样的吗？”范迪都听呆了，却又说不出来温融哪里形容得不对。 “以小见大，窥一斑而知全豹。如果是你，你会相信这样的人，他们的信誉吗？”温融反问。 不光范迪摇头，在场的除了‘地居老人’全都在摇头。‘地居老人’在听明白了温融话里的意思之后，再度垂下了脑袋来。 “范迪先生，我再问您一件事。如果您是‘囚山人’得到了一个纯天然的‘返祖人’会对她做什么？” “那当然是研究……”范迪话没说完，喉头滚动了两下，“让她生孩子，尽可能多的一辈子生下去。” 碧女士听到这话，吓得抱紧了脑袋，短促地叫了一声。‘生孩子’这三个字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 “我是不会让我们的姐妹变成别人生孩子的工具的！”温融的用他平静如水的目光警告性地看了看这里所有的人，“这件事我一个人全权做主，到此为止，谁都不许传出去，也不能再提。” 摩莳第一个点头：“听你的。” 范迪摊开双手：“我可是文明新人类，不可能支持这种行为的。” 裴医生笑了下：“我只想要我的帮手一直留在这里。” 朵儿根本不用表态，谁敢动碧女士她第一个得发飙。 碧女士眼眶含着热泪，连对着温融鞠了三个躬。 “阿碧，鞠三个躬那是拜死人的！快再补一个。”裴医生拍了拍碧女士的后背认真教导着她。 碧女士红着脸颊补了一个，迅速躲回她自己的房间，不肯再出来了。 温融最后看向‘地居老人’，老人叹了口气，说了一通话。 “他说，随便我们吧。他只是希望再也不要发生那种大灾祸，他们的族人今后也能在地面上繁衍生息。” 范迪招呼着老人去吃羊汤，这一次温融没有陪他们一起去。刚刚那话他心里还是有点儿介怀的。 摩莳走过来揽住他的后背：“你刚刚对‘囚山人’的那种猜测挺意思，你说他们可能既是灾难的发起者，又是救灾人吗？” “在我们那个世界里就有这样的群体。他们一方面秘密地在其他地方发动战争，挑拨是非，引起动乱，而他们好趁机发战争财，战争还在打的时候，他们另一方面又跑出来呼吁和平，积极派兵进驻别人领土‘维持和平’，顺便再从别人那里套走大笔的资源作费用。这就等于割了两波韭菜，做了两大笔生意。他们尝到了这种甜头，就经常前脚派人去搞破坏，后脚派人去救灾救难，还能借此赢得美名，名利双收。” 摩莳听着听着，原本紧紧虬结在一起的眉头间跳跃出一股恍然来。 “如果‘囚山会’的人也这么做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逆向思维，抓住他们的一些蛛丝马迹？” 温融呆了两秒钟，继而扭头与摩莳四目相交，双方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强烈迸发的火花。 “值得一试！” 第280章 约见 说干就干，温融立马向他们在外的所有情报网传达新的工作指示，示意他们深挖‘囚山人’的影踪。 “就从最近发生的大事件查起，前几天那位莱比锡家的小少爷在逃亡的过程中不是遭到过无差别攻击吗？当时造成的伤害也不小。查查看当时除了官方组织的救援人员之外，还有没有其他一些非官方的民间组织参与其中。”摩莳给提了个醒。 “还有之前‘安哥塔’地陷时最先反应过来赶到现场的非官方团队……最主要的还是要调查近百年内发生的那些天灾人祸背后，有没哪些人或机构因为灾难而直接间接获利的。” 夏兰他们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突然间要调查这么多的事情，依然按部就班地执行了吩咐，顺便交差了上次温融分给他们的任务：“您之前要调查那位卡比拉先生的家族，咱们这边只摸出了一点点新的线索。” 想起上次交代他们调查卡比拉家族的缘由正是因为卡比拉家族来自‘宁安城’，而罗素·卡比拉身边最干净，不仅没有‘仿身人’出现，连奸细、眼线都没有一个。 “资料马上通过加密系统给您传过去……”夏兰那边说完，利落地结束掉通讯。 没多久，他们就收到了调查结果。 摩莳与温融凑在一起看那结果。 看着开头那无数被追忆的辉煌过去，温融忍不住感叹一句：“卡比拉家族竟然如此之古老吗？” “之前就听说过他们家族是古老的贵族后裔，只是没料到竟然能追溯到这么久远的年代。”看着那以千年为单位的后缀，摩莳也慨叹道。 “来自‘宁安城’的老牌贵族后裔，却被称之为‘宁安城’所有贵族中排序末尾的。因为不肯遵循他们贵族之间的某项世袭制度，罗素·卡比拉带着本家与分家割裂，离开了祖籍地去到国外（当时的国）发展，后在末世之战中成名。据说其离开时带走了卡比拉家族大量的财富，加之其后来的工作主要与钱财金融打交道，货币制度也是他制定的，其中还有一种货币的名称都是以卡比拉家族为名而衍生出来的。”温融快速读着报告里的重点，“卡比拉家族上一任家主为芮芙·卡比拉，至今依然存活于世，是少见的高龄老人。” “芮芙·卡比拉？这个名字……是女性的名字吧。他们卡比拉家族上一任家主是女性？”温融有那么一点点吃惊。 就他之前几次在外面的经历来看，新世纪虽然在同男女平等上做得相对比较到位，然而对于那些家族门阀来说，能让一位女性接管家主之位依旧少见，更何况，这位芮芙·卡比拉女士至少也有一百八十岁了，这可是在末世之前就能继承贵族大家族的家主之位的女性。 “是女性。”摩莳想到了很久以前曾听罗素说起过，他从小没有父亲只有母亲，“他母亲竟然还活着？” “过年那会儿不是听说他母亲快不行了吗？难道又注射了那种回春的针剂？”温融的记忆还是可以的，当时罗素问他要小四宝的照片时就曾说过这件事，后面在‘科特兰斯’的游乐场再遇到他时又听他提起过。 “我倒是从来没有见过他的母亲。”摩莳道。见温融面露不解，他解释道，“以前，他们还在我手下当小弟的时候，有段时间关系还是挺好的，我见过他们几位的长辈，但是没有见过这位卡比拉女士。” “那你还怀疑罗素吗？”他再问。 “这份报告调查的也只是一些粗浅的东西，想要知道详细还得听当事人说。” “你的意思是，去见罗素？” 摩莳轻轻沉吟：“你的意见呢？”他现在更多时候会从温融这里征求建议。 温融先不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从桌子上拿过纸和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大堆，将他们目前已经得到的全部信息都整理在纸上，画出了一张导图。导图最后全部的箭头都指向了‘囚山人’身上。 “如果我们猜测的一切和现实并没有多大的差别的话，面对这样的一帮对手，我们能怎么做？”只要一想到这支文明不动声色地存活了如此长久的岁月，温融感受到的不是敬重崇拜，而是恐惧不安。 摩莳拍了拍他的脊背：“那要看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了。” “这件事深入了解到现在这个阶段，我觉得还是需要提醒一下那三位。”温融说出了自己此刻真实的想法。 摩莳认真聆听他的意见。“之前咱们说过要等到更加了解情况之后再决定告不告诉他们，现在，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了。如果我们真的要对付的是一支吸血影子文明，光凭我们的力量是不够的。”温融仔细分析道，“我们需要团结所有能团结到的力量。” 摩莳眉头之间一直若隐若现的那两道细纹，在听了他的话后舒展了开来，“为什么愿意插手如此棘手且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温融仔细想了想，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为了伟大、光明、正义？” 摩莳浅笑着摇头：“说实话。” “大概，是不想看到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事业因此而受到干扰吧。”温融说着半眯起了眼睛。 “一半实一半虚。”摩莳评价道。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有些事你不做我不做，等着天降正义吗？既然注定了让我们遇到这件事，可以做就做咯。”温融轻松地比划着双手，“你之前能够站出来帮助人们对抗‘狂化人’，难道也给自己想了这么多原因？” 当然没有，摩莳会心一笑：“那就这么做吧！咱们一起。” 既然打定主意，那就要商量接下来的行动。 “有些事还是当面说比较好。这就回到了刚刚你问我的建议。说实话我对罗素印象还可以，但也并不能因此免除对他的怀疑。所以，才要把他也叫过来，当着面确认。至于怎么确认嘛……人在最危机的时候是最容易解除全部伪装的，如果他真的有所伪装的话。” 摩莳明白了他的意思：“那这次，我亲自去试探。” 既然打定主意，双方便分头行动起来。温融这边给仇魄、木清樽与罗素分别发了消息，以孩子的名义约好了见面。 之所以用孩子的名义，是因为一旦涉及到孩子，他们都会万分小心，连身边心腹都不会透露分毫。既然已经知道木清樽与仇魄身边最得力的助手都是‘囚山人’，这种程度的保密工作还是要做到的。 尽管木清樽他们最近工作同样忙碌，在听到小崽子们要见自己，还是很痛快地答应要来赴约。自家小崽儿第一次要主动约见，怎么也不能掉链子才是。 约见的时间就在今天晚上，地点在‘科特兰斯城’外的度假区。 下午放学，两位父亲亲自去接了家里的小崽儿，带上小红以及唐纳，一起出了门。正好今天是周末前一天，孩子们还以为是去‘尼夏城’，结果出了镇子，越过‘安哥塔’，车子跨进了黑洞空间，孩子们一下反应过来这是要去外面，集体在车子里拍手欢呼。 “爸爸，我们要放暑假了吗？”小家伙们记得爸爸说放暑假就带他们去度假，像过年时候那样。 “……嗯，今天先去考察一下。”温融摸了摸凑过来撒娇的崽子们的小脑瓜，“记得乖乖的。” 小家伙们眼睛铮亮，个个点头如捣蒜：绝对乖乖哒！ 出去玩最好玩啦！虽然上次他们跑出去遇到了不好玩的事，可后面被阔莫叔叔带着打坏蛋的时候又变得好玩了起来。小孩子嘛，幼小短暂的人生大体就是离不开玩乐和游戏。 本来温融的意思是不带孩子们出来，他们自己去见那三位的，结果，大爸爸不愿意了，说什么‘虽然是借孩子的名义，到底也不能是假借，万一将来他们知道了，家长的信誉会降低。’ 温融听得乐不可支。他们家这位比他还更用心地在当家长。本来他对待这几个崽子已经够迁就的了，最近这两天好像越发把他们宠上了天。 毕竟，不管是不是出于自愿，孩子们体内都有他的一小段基因，是有百分之二十的血统适配比的。 孩子们同样最近也更喜欢缠着大爸爸。大爸爸对他们越来越好，他们当然也能第一时间感应得到。 “大爸爸，七~~小五宝从车后排趴到前排中间的位置，努力伸长小短手把自己兜兜里逃出来的小饼干往摩莳嘴里喂。 摩莳自然地接过去了，这种程度的亲密也是最近才有的。之前他对孩子们再怎么亲，也不会让他们往自己嘴巴里塞东西。 “我们家小五说话真清楚啊。”唐纳在一旁不负责任地夸。 “她就喊爸爸、大爸爸、哥哥、爷爷、姐姐这些最清楚。”作为爸爸，温融觉得还是要适当地把这种闭眼夸的风气往会拉一拉，“乖女儿，要好好学说话呀。” “yo~”小五宝挥舞小手潇洒地回了他爸爸一个单音节。 车子开到‘科特兰斯城’的‘游云山’，这次没有往他们在山上的别墅开去，而是调转方向朝着山下开去，山下就是度假区。 孩子们的注意力这会儿已经被外面的夜景给转移了注意力，兴致勃勃地观望周围的美景。这里山路上的夜灯比较别致，不是人工的而是在道路两旁设置的捕虫带，吸引过来某种类似萤火虫一样的昆虫聚集在一起，密密麻麻地构建起了纯天然的生物灯带。 车子开下山，向着之前约定的旅馆一路开了过去。夏季这边的气候和当时冬季的时候也差不了太多，稍微高那么几度，现在这个时间段正是度假区的居民们休闲的好时候。周围的广场、绿地上到处都是带着小孩儿、宠物、老人在散步游玩的人们。 “和之前没什么差别。”看着这一幕幕的情景，温融道。他之前还担心这七八个月发生了如此多的事情，人们的心境也会改变，结果完全是他多虑了。普通老百姓们很清楚自己的力量和社会地位，他们再怎么担忧害怕也回天乏力，还不如好好过自己的日子。 约定的地点是度假区内一座普通的短租民居，温融他们到的时候，那三位还没有来。 小崽子们下了车就往那尖顶小屋里跑，没多久就在房子里玩起了他们最爱的游戏之一——捉迷藏。 摩莳给温融使了个眼神，在这房子周围设好了坐标才放心离开，他要去试探试探那位罗素·卡比拉，看看他到底会不会在危机时刻暴露出什么来。 唐纳跑去厨房看了看，把从家里带出来的菜、肉和水果都拿了下来，准备做晚饭——他们一家都还没吃晚饭呢。 温融在屋子里陪伴着小崽子们，看着他们玩游戏，自己偶尔出声帮忙小五宝指点一下，时间过得非常快。 唐纳快要做好晚饭的时候，屋子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正在捉迷藏的小崽子马上停下动作，对着空气嗅了两下：“是木叔叔来啦。” 小红跑去开门，木清樽提着礼物就站在门外的浅黄色路灯下。开门的瞬间看到屋子里一派温馨热闹的气氛，他紧绷着的神经不自觉就跟着放松下来。 “木叔叔！”小崽子们一起围了过去，先礼貌地打完招呼，才看向他带来的礼物。 木清樽将礼物放在院子里让他们自己挑选，他则就着屋里飘出来的饭菜香味儿一路走向了餐厅。 莫非今天运气好，还能和小崽子们一起吃顿晚饭这么一想，木清樽高兴起来。 温融客气地招待了他，趁着这会儿其他人还没来，他和木清樽一起在餐厅的透明落地窗内坐着，看着外面拆礼物拆得不亦乐乎的小崽子们。 “上次在‘宁安城’你们为什么那么突然就离开了？”不等彼此间熟悉几分钟，木清樽就反客为主地先提问。 “这个问题我想不回答你，稍后你有可能会知道。”温融懒得和他解释那么多，打算等人到齐了一起说。 “那个柯文，先生打算怎么处置？”木清樽换了个话题依旧围绕的是这件事。 “木先生。您能先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您和卡比拉先生之间有多熟？”温融不耐烦他追着问自己同一件事，便掌握了主动权。 木清樽习惯了他在话语上的‘狡黠’，想了想，回答道：“一般熟吧。” “您知道他祖籍是‘宁安城’吗？”温融又问。 木清樽点头：“一开始不知道，后面才知道的。怎么突然问这个？”木的嗅觉是非常灵敏的，马上就预感到有不对的地方。 “那么，您对他的家族在‘宁安城’的历史有多深了解吗？”温融忽略了他的提问，自己始终把控着谈话节奏。 木清樽知道自己没办法从他那里主动探听到什么了，便死心地先回应他的全部问题：“知道一点，在此之前他最辉煌的时候，‘宁安城’曾经有不少昔日的老牌贵族前来找他，希望他能回‘宁安城’。你知道‘宁安城’从前就是个小国家吧？最辉煌的时候曾经有过一百多位出了名的大贵族，现在死得死，亡得亡，就只剩下三十六个了吧。他们的圈子里出了个罗素，当然希望罗素能够回去到他们的圈子里去。只是，卡比拉本家这一支并没有打算要回去的意思。” “是罗素先生不愿意回去吗？” 木清樽撇撇唇摆手：“不，罗素曾经是想要衣锦还乡，向之前看不起他和他家族的那些老贵族们报复的。之所以没有回去，好像是因为他的母亲不允许。” “芮芙·卡比拉女士？”再一次听到了这位母亲，温融脑子里那些到处乱飞的线索正在重新整合归纳。 “你知道那位老夫人？”木清樽再度惊诧。不光突然问起了卡比拉家族的事，还说起了卡比拉家族那个早一百多年不管事，隐居度日的老夫人。真是奇怪得很哪。 不等木清樽心里腹诽完，温融再一次提问道：“您见过那位老夫人吗？” 木清樽摇头：“没有见过。她不轻易见人的，身体不太好，一直靠最先进的仪器和药物在维持着生命，好几次都听说快要不行了。” “那看来你知道的也不多……可真神秘啊！”温融不自觉就脱口而出道。 木清樽转了转眼珠子：“是有什么事和卡比拉家族扯上关系了吗？” 此时，仇魄到了，正好中断了他们之间的交谈。 木清樽站起来扣着西装扣子准备迎接客人的时候还对温融说了一声：“或许可以问一下仇魄，他和罗素走得更近一点。” 温融拿眼角斜了他一下。这位木长官真得是精明过分了，看来刚刚的交谈里已经被他抓住了敏感的重点。 仇魄得到小崽子们的迎接比木清樽要稍逊一些。这位大长官亏就亏在不善言辞表达上，但该做得他还是做得很到位的，同样带了礼物来，小崽子们见到礼物也会对他抱以笑脸。 仇魄进到餐厅坐定后，木清樽主动帮温融问起了卡比拉家族的事。 仇魄拧着眉头同样在心底猜测他们问这问题的用意：“我见过卡比拉老夫人一次，她是一位‘觉醒者’，不过她从来没有杀过生，为人很是和善。” “是有信仰的吗？”温融屏住了呼吸。生怕又是个‘灵跃派’的信徒。 “不！她只是单纯不动杀念罢了。”仇魄说完目光如炬地盯紧温融的双眼：“你突然问起这位老夫人是什么意思？” 温融估摸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罗素还没赶到的话，应该被摩莳给拦住，正在接受‘试探’了。 “二位……有没有觉得最近身边有些事情变得奇怪了？”温融想了想，找了个话题开头。 “具体指什么？”仇魄问。 “……看来，你们是没有觉察到了。也是，人家都把奸细安插在了你们近身旁侧，你们却没感到不对，说明人家技术实在是高。”“温先生您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我们身边有奸细我一直都知道，‘安全部’那位的手笔嘛，留着对方也是有用的。”木清樽轻笑着解释。 温融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些照片，包括那几张‘豹子头’的照片，他先把画了红圈的那一部分送到他们面前。 仇魄和木清樽分别看过那些照片后，头皮隐隐有点儿发麻的感觉。这是‘联合议会’里最有名的几位议员了，怎么被特别标注了？ 随后温融才把死掉的那两位标注红圈的照片和那两位死后的模样送到他们眼皮底下：“看看这个。” 第一眼看见那极富冲击性的长相，这两位都是虎躯一震。 “等等……看他们穿的衣服，温先生……别告诉我他们，他们是……” “照片里的他们都是相同的两个人。这上面所有画了红圈的人，和这两人的情况差不多，都是早就悄无声息被别人用特殊技能模仿了内外，替代了身份的人，包括郝秘书以及左大法官。” 仇魄此时的反应突然加快：“‘仿身人’？”他曾经处理过‘仿身人’案件，知道只有这帮家伙能够真正做到模仿别人的外表一模一样，如果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还能连内在都模拟的九分相似。 木清樽大骇，一下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怎么可能？！” 摩莳这时候突然凭空现身，手里还提着一个略有些狼狈的家伙，他站定之后就将手里的那家伙野蛮地扔了出去。 罗素及时抓住旁边的桌沿才免除了自己丢脸丢大发的局面，不过他依然觉得丢了脸，因为此刻的他脸上身上全都是伤地出现在了温融的和昔日战友面前。 “他不是。”摩莳简短地说完就离开了。他可不愿意和这帮家伙们待在一间屋子里，哪怕他愿意提醒他们，那也单纯的是为了无辜的普通人，绝不是为了他们。 “温先生，阁下到底想怎么样？如果想报仇尽管动手我不反抗，为什么半路截杀我，把我逼得退无可退，又忽然不杀我了？”罗素心里憋了一肚子的火，不敢对着摩莳发，这会儿只能向温融抱怨两句。 “罗素先生知道‘囚山人’吗？”温融冷不丁问了他这个问题，并同时密切关注着他的全部神情。 罗素一脸懵，显然不知道：“什么？” 倒是旁边的木清樽回忆了一下下：“等等，温先生您问的‘囚山人’……莫不是那个‘囚山人’？” “看来你真不是‘囚山人’，眼睛没事儿吧？”温融见他眼睛泛起血丝，顺带关心了一句。 “别提了，阁下是疯了吗？竟然用强光刺激我的眼睛，害我差一点儿成了瞎子。我宁愿他一下杀了我，也别这么羞辱折磨我。” “罗素先生别这么激动。他只是为了验证你是不是‘囚山人’……毕竟，现在的五大长官里，有一位被‘囚山人’仿身了，一位被他们收买了，我们得保证剩下来的你们三位，至少不是他们的人也没有被他们收买吧。” 温融这话宛若晴天霹雳，当即把在场三位大长官给轰了个神魂分离…… 第281章 卡比拉老夫人的身份 过了许久，屋内的沉默被外面走廊里跑过的小崽子的脚步声给打断，有两个小鬼捉迷藏躲到了餐厅来了。 温融冲二宝四宝招招手：“乖，躲到别的地方去，爸爸和叔叔们谈事呢。” 二宝四宝缩着脑袋比了根手指头在嘴唇正中央，示意爸爸小点儿声，不过他们是听话地转移了场地。 温融和孩子们说话的声音让屋子里的三位醒过了神。 木清樽最先发声：“温先生，您，您没有和我们开玩笑吧？”然而他很快就清醒地意识到绝对不是开玩笑。首先温融不是这种人，其次，那位阁下这次也来了。如果不是极其重要的事那位阁下才不会主动见他们，更不会费功夫试探罗素。 “谁，莱托和宗政御司谁被仿身了，谁又被收买了？”仇魄急切追问。 “莱比锡大将军被替代了，另外那个嘛，他不是一直都是当孝子贤孙的命？” 温融的答案让这三位再度震惊不已。 “莱托·莱比锡……他，他竟然？”木清樽回想起这几天他们还在‘新官邸’一起工作，压根儿没觉察到半点儿纰漏。 “等等，你们，你们在说什么？这些都是什么和什么啊？”罗素有点儿糊涂了，他还在思考刚刚温融说的‘囚山人’是怎么回事儿，这下一秒就炸出如此巨大一个消息，而他的另外两位同僚竟然没有半分怀疑地接受了。 “前几天，莱比锡家的小少爷不是离家出走吗？”温融从最近的这件事开始说起，“他不是叛逆逃家，是被追杀，下命令的正是那位顶着他祖父的外表和身份的假将军，当然，后面还加了一位，就是宗政御司。”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温融的话还有三四分怀疑，说到莱恩特的时候，仿佛醍醐灌顶，连罗素脑子里断掉的那些弦也都重新搭了起来。 “是啊，我就说莱恩特不是那种叛逆少年，不可能离家出走闹这么大的。”仇魄道，“那晚之后也就再没有传出他的消息，我们都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在我那里。关于他祖父是假的的消息还是他拼命带出来的。”温融简短地和他们描述了一遍莱比锡家族那天晚上的变故，这些都是从莱恩特口中说出来的，他不过是复述一遍。 在他复述的过程中，三位大长官面色越来越严肃。现在想起来，那天晚上让他们感到疑惑的事情现在都有了答案，包括第二天凌晨发生的针对快递货车无差别袭击的事件，同样有了答案。 仇魄一巴掌拍在了餐桌上，差点儿把桌子拍散架：“原来如此。快递车遭到无差别袭击后我曾经质问过他，他说，是因为发现了非法走私违禁武器的团伙，临时采取得行动。我的人去现场调查过，说是在现场找到了一些‘灵跃派’的余孽留下的线索。我虽不满他擅自采取行动，却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只能请议会商议过后再做决定。谁能想到，他竟然为了杀一个年轻人，敢擅自动用如此大的阵仗？” 木清樽握着下巴小声吐槽：“我们能想到他敢这么干，真正的莱比锡也敢这么干，就是想不到他这么干的目的只是为了杀一个人。不得不说，‘仿身人人’的技术比之前进步太多了，就连他这性格和说话应对的方式也都仿了个七七八八。” “你的人在现场找到了‘灵跃派’的线索？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仇司长，你得当心了，是真的找到了被人特意留在那里的线索，还是说根本没有线索，‘你的人’故意告诉你有这么一个线索的？”如今，温融对他们身边每一个手下都抱有怀疑。毕竟，连他身边的心腹都是奸细，那么，从上到下辐射延伸出去，他的人里头到底有多少真正是他的人，还有待商榷。 仇魄沉着脸，视线在刚刚被标注红圈的那些照片上一扫而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最得力的助手——左明奇。 木清樽顺着他的视线同样看了过去，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刚刚温融提到的一些证据已经让他相信了自己身边得力爱将被换了的事实。他现在再仔细回想最近这七八个月郝秘书的行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真的能找到一些不对味儿的细节出来。可，现在想到这些有什么用，不过是马后炮。在没有被揭穿这个秘密之前，他们可真的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身边人有恙。 “您是怎么知道他们有问题的？”木清樽专门捡关键的问题问。如果‘莱比锡’是被莱恩特揭露的，那么这些被圈了红圈的人呢？不可能也是莱恩特吧？ “当初‘裂空监狱’里逃出来的那些犯人里，有一个‘仿身人’在我们手上。”这个消息没必要隐瞒。 “李德？”仇魄一下就说出了对方的名字。 温融有点儿惭愧。他们好像从来没有问过那‘怂包’的名字，那家伙也不主动提，别人叫他‘怂包’他也乐呵呵地答应。 “我知道他，当初游荡在‘旧官邸环形花园’装神弄鬼吓唬人的一个家伙。他确实是年前趁乱逃出来的犯人之一，当时逃出来十一个，现在只有他和森郁达还没有被抓捕归案了。” “他现在是我的人。”温融护短道。那‘怂包’没有犯过命案，这一点温融早就让人调查过，之所以被关在‘裂空’，也是因为那地方才有专门关押‘觉醒者’的空间。 “温先生继续说，这个人不重要。”木清樽怕仇魄犯轴要问温融要犯人，赶紧先把话题给拉回去。 仇魄闭上嘴巴把刚刚没有说出口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现在这个犯人确实不是最重要的。 “他们‘仿身人’之间能更轻易地认出对方来。”温融道，“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在‘新官邸’外和其他那些追星族、记者们蹲了大半天，便圈出来了这么些个特殊份子，根据他的提示，我们抓了两个审了一番，就是死掉的这两个，从他们的口中确定了‘囚山人’的存在。”温融单独将那两个已经死掉的家伙的照片重新挑出来，拼凑在一起，道。 关于‘囚山人’他们到底怎么知道又如何加深了解的，温融有所隐瞒。他不认为这些很重要，而且涉及到‘地居人’的存在，他必须小心。 罗素这个时候出才注意到桌子上那些照片，他最后看到死掉的那两个家伙：“这不是张秘书官和理查德吗？我去……怎么完全变成了两个不同的人？不对，这，这还是不是人哪？” “这个……”温融特意在那‘豹子头’的照片上着重点了点，“这就是‘囚山人’可能会拥有的样貌特征之一。” “重度狂化人吗？”仇魄他们三个这会儿开始重点围绕这张照片研究。 “我家先生说不是。我们找到了对‘囚山人’稍有了解的人打探过了，这是他们‘囚山人’人为制造出来的带有返祖基因的同类，他们的祖先……就是这种类似外表兽首人身的人类。” 一听摩莳给‘背了书’，这三个自然而然相信了温融的话。他们也没有多问为什么他们能找到了解‘囚山人’的人，‘尼夏城’那个地方从以前到现在对他们来说，都属于非常特别的一处存在，找到什么都不奇怪。 “这么说，真有‘囚山文明’？”木清樽低声自语，“我一直以为那不过就是一个传说，和很多其他上古时期留下来的神话差不多。” “兽首人身、兽首人身……”罗素转过脸去冥思苦想，“我好像，在哪儿见到过。” 温融马上单手按住他的半边肩膀：“罗素先生见过？” “……好像是，见到过。”罗素皱起了脸颊来。这张漂亮到不像话的脸即便全都紧巴巴地凑成一坨，也比一般人好看多了。 “他们想干什么？莫不是，之前那个‘灵跃组织’和它掌控的‘灵跃派’也和他们有关？”仇魄的脑子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高速运转。 木清樽特意瞟了他一眼：“我也觉得有关。你刚刚不是说了吗，快递车无差别袭击现场出现了‘灵跃派’的线索，可我们刚刚才知道，这根本不是‘灵跃派’做的事。他们用‘灵跃派’当挡箭牌，专门用来转移我们的调查视线，他们则躲在了那个教派之下，暗中操控筹谋。”越说，木清樽越是心中凛然。高明，真是高明，连他这种惯会百般钻空子的家伙也自愧不如。 “他们之间确实有关系。‘囚山人’从他们存活的世纪一直到现代，都靠着各种方法隐身在后面每个人类文明的影子中，依靠各种手段掌控全局。他们在人为制造出返祖基因的同时也会给世界带去灾害，很多都是以疾病瘟疫的形势传播。有理由推断，百年前的末世之灾，也是因为他们而制造出来的。” “末世之灾是人为的？不是说那是星体进入到了光子带，磁极偏移，唤醒了多年前的古老病毒？”罗素一口气不停地说了下来。这个原因已经写入他们后来的教科书和历史书中了的，他们记得很清楚。 “很抱歉，按照我们掌握的线索，上次的末世灾难确实是人为造成的。你们想想看，‘狂化病毒’会让人变成什么，再看看这张照片……”温融给了他们新的提示。 三个大男人同时瞪圆了眼睛。 ‘狂化病毒’感染了人类之后，人类最终会表现出不同形态的动物特征，有的是飞禽有的是走兽还有得则是昆虫类，只要被一个‘狂化病人’给弄伤了，就会出现不同程度，不同状态的异变。首先是情绪暴躁、力量增强，行动力和破坏力跟着变大，慢慢地当人体表面特征开始出现兽形化的时候，就会渐渐失去意识，越发地暴躁失控，只知道不停地杀戮，除非遇到更强大的同类压制，否则根本停不下来。 单单一个表面特征兽形化就足够将两者产生直观的联想了。 “除了这个您还有别的证据吗？”不安地舔了舔嘴唇，仇魄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地惶恐。 证据有却不能告诉他们，于是温融特意换了个话题：“那么，我再说一件事吧，上次那位卫老先生，他和‘囚山人’也是一伙儿的。” 罗素双手用力按住自己的大腿：“不，不可能……‘宁安城’那些老鬼们从来不参与Z治，从末世之前就是如此，他们只在自己那些族群内通婚，低调保守，顽固执拗，一心只知道赚钱，做生意，这么多年也就出了个我，就这在我最开始当官的时候，他们还轮流来劝说我和我母亲，让我们不要当官儿，回‘宁安城’，为此他们还许给了我们很多产业用来做弥补。” “我不是胡说八道的，罗素先生。”温融淡定地冲他笑笑，“您先安静下来，听我说完。” 温融详细说明了为什么怀疑卫老先生的理由。这其中自然也要说起‘元首遗产’和柯文的事，这件事温融没打算隐瞒他们，他把孩子们的基因报告都带来了，在说的过程中把报告递给他们，让他们自己看了之后做判断。 其实温融打算给他们看这些报告也有一点点小私心。如果因为看了报告后对里头添加基因片段的动作有芥蒂的话，那正好，以后可以慢慢不用再往来。 只能说温融拿出来的每样东西都是重磅，在看这些报告的时候，这三位同样没有变过惊讶脸。 “我听说第六代‘基因优化’就在尝试人为往胚胎里添加或减少基因片段来达到优化目的，只是一直都没能成功。没想到，早就有人做成功了。所以，掌控柯文的那些人，拿我们的基因培育出小崽子的人，还有在百年前秘密换走了阁下遗体的人……同是同一批。”木清樽自己就把这里头的逻辑给理清楚了，“我们一直还在寻找到底是谁瞒着我们，用我们的种子造出了小崽子，现在也有了答案了。” “几位，你们也看清楚了，小崽子们体内有摩莳的一小段基因碎片，如果你们接受不了的话，最好现在就说出来，免得今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温融提醒他们道。 “有阁下的一小段基因不是很好吗？”仇魄一点儿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怪不得他们生下来就如此强悍，还是受了阁下的影响啊。” “哎哎哎，这话我不爱听啊。这种子好歹也是我们提供的，要论受影响那也是我们的影响更大。”罗素抬杠道。 “温先生，您大概要失望了，我觉得这是好事儿来着。不是每个人都能幸运地得到那位阁下的基因碎片的。我很荣幸，我的后代非常强大且稳定。”木清樽知道温融打着什么主意，是想看看他们接不接受，不接受就立马再不相见，不会让孩子们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 “既然你们现在说不介意，那么如果将来你们因为这件事而反悔或者伤害到我家崽子，我一定会亲自上门讨债。”温融把话摊开了说明。可别现在说不介意，将来哪一天又在意。他可不会让自家小崽子受这样的委屈。 “当然。”他们又不是莱托那老古板。想要强大的后代又想靠自然生育，拜托，他自己都是后天靠阁下激发‘觉醒’的，又不是天生的‘觉醒者’能自然生出强大后代。 收回检测报告，这件小插曲暂时告一段落。他们继续说起‘宁安中心银行’那位卫老先生。 “卫老先生当时一直追着你们问那个密码箱子的密码时我就觉得奇怪，他好像更在意那个密码，明明你们手头证据更足，他却一直引着你们想起那个密码……现在回想起来，他的话有很多漏洞的，只是站在当时我们那个立场，那个角度去听，只会觉得哪里听起来不太舒服，却不会细细去品味。”这会儿想起前两天的那副场面，木清樽扶额失笑。 罗素无话可说。能够帮着做到这一步的，要么是‘囚山人’，要么，就是被收买了，只有这两种可能，他能怎么解释？ “之前是我们家分支的人掌管着‘中心银行’，后面被他们那些老家伙们一块儿给架空了手头上的权利。那一支分支最后一夜之间被火烧光，至今都没个具体的解释……以前我们没有分家前，我还常去分支那一家玩的，他们家老人和我母亲同辈，特别喜欢研究一些古董文物……”罗素突然停顿了下来，恍然惊道：“我想起来了，我就是在他们家看到过‘兽首人身’的文。，是，是在一些石刻画上发现的，记得当时他们说那是考古发现的东西。” 木清樽和仇魄突然明白了，刚刚为什么温融会问‘卡比拉’家族的一些事的缘由了。兜兜转转一大圈，竟然真的和卡比拉家族扯上了某些关系。 “温先生似乎一早就猜到了什么吗？” “很简单。因为你们每一个身边都有奸细，只有他身边没有。”温融抬了抬下巴指向罗素道。 经他这么一提醒，木清樽与仇魄才意识到这一重大的问题。这两位同样将怀疑的眼神扫向罗素，罗素被他们这么一激，恼火了：“喂，我也是才知道这什么‘囚山人’、‘仿身人’的，不会真的因为我身边没有奸细就怀疑我吧。说不定是我身边无孔不入，他们想安插无处下手呢？” 木清樽低笑一声，仇魄也抿了抿嘴唇。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身边无孔不入？” “你身边好几个‘安全部’的钉子还是我帮你拔掉的。”木清樽凉凉地吐槽，“别感激我啊，只是为了保障安全不被人发现我们和孩子之间的交往，我才顺手帮了个忙。” “我知道他们是奸细，我防着他们的。要你动手啦？”这两个年纪不小的家伙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仇魄赶紧从中调停：“说正事儿。” “罗素先生，您真不知道任何关于‘囚山人’的事吗？”温融最后一次看着罗素的眼睛，认真询问。 罗素态度严肃：“我骗谁都不会骗你的。”尤其确定了温融真的是他家崽子的另一位血亲后，他会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 “那么，能带我们去见一下您的母亲吗” 罗素压下俊眉：“见我母亲？为什么？” “您的母亲应该比您更清楚一些事。就像您刚刚说的，您家分支的那位长辈研究过‘囚山文明’的文物，您母亲和他是同辈人，或许，我们能从她那里得知更多消息。”原因不止是这个，之所以要见芮芙·卡比拉老夫人，主要是因为温融他们已经怀疑到了‘宁安城’更多的贵族身上。 之前他们在分析的过程中就说过，‘囚山人’为了他们的事业必须掌握一笔超级庞大的财务，而且需要源源不断地增长才能满足他们日复日一的巨量消耗。那么，纵观如今满世界，‘宁安城’跃然映入眼帘。它不仅仅在末世之前就是最发达的国家之一，掌握着金融、银行、保险等最赚钱的业务，末世之后也是他们最快自行恢复过来，在疫苗还未诞生之前，就重新发展了他们的银行业务。更别提，‘宁安城’那些大大小小的生意人在世界各地进行的投资，直接或间接控股不少大型商业集团。 最重要的是，摩莳对那个地方的特殊感应也让他们心中起疑。 所以，不管卡比拉家族是不是与‘囚山人’有关系，就凭着他们家是从那地方出来的，就一定要前去拜访。最好的方法就是罗素亲自带他们去，如果不能，再另外想办法。 罗素明显有些不乐意：“我们家的事我都清楚，我母亲身体不好，年前差点儿就撑不下去了，好不容易熬了过来，我不想打扰她老人家。” “那么，您一家为什么要离开‘宁安城’能说说吗？”对方作为儿子这么考虑是应当的，温融也并不打算勉强对方。 “这个啊，这个很简单。因为我们家是唯一不肯完成‘衔尾仪式’的家族，受到了其他家族的排挤，我母亲就在我的劝说下同意我们分出来另过了。” “‘衔尾仪式’又是什么？”木清樽好奇道。 “就是一种古老的类似继承人必须要做的仪式吧。”罗素大概地描述，“我母亲不肯让我做，我倒是无所谓，做不做都没关系，但我母亲不同意我就由着她咯。” “一个继承人仪式干嘛不同意？”木清樽表示无法理解他们这些老贵族们的想法。 罗素的嘴巴开开合合：“其实我自己也不是很懂‘衔尾仪式’到底是什么，每次提到这个我母亲必然生气。” “您看吧，您知道的并不多。罗素先生，我还是希望能够争取前去拜访老夫人的，或许您打电话问一问她愿不愿意见我？” 罗素想了想，迟疑地点了下头。好吧，看在温融的面子上打个电话问问吧，母亲那边大概率不会同意，那时候他们也就死心了。 罗素避到一旁去打了个电话，只听到他向着对面说起了温融，过了一会儿又多解释了一句‘就是我那个小崽子的另一位父亲。’，随后，他挂掉通讯器，迟钝地扭过脑袋来，有点儿不敢相信地蹙紧眉头：“那个，我母亲说，你可以去见她，但，你得带，带她孙子过去。” 见温融面色渐渐由晴转多云，罗素赶紧解释道：“她说，她这次是真的快不行了，想在临终前见一见自己后代的后代，圆了心愿。” “我得征求我们家那一位，还有小四宝的意见。”温融并不自作主张。哪怕他们真的急切地想要见到那位老夫人，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更清晰一点的讯息也好，他也不会把自家孩子当做交易。得向孩子说清楚，他同意了再说，他不同意，那就不能这么做。 罗素愣了一下，随后温柔地笑了开来。他真的是一位很好的父亲，处处都是以孩童的自我为重。 温融出了餐厅先去找小四宝。把那个爬到烟囱里躲猫猫，将自己蹭成个小黑孩儿的小家伙抱出来，温融将他带到一旁去，和他大概说了一下什么情况。 “小四宝呢？愿意去见一见那位老奶奶吗？” 小四宝急着去玩儿，却也知道爸爸问问题该好好想清楚了再回答：“爸爸要去见吗？爸爸去我就去。” “爸爸想去，因为爸爸想问那位老奶奶一些问题。可这是爸爸自己的问题，四宝不必把爸爸的问题当成你的问题，你不想去就说不想，没有一点儿问题。” “去吧。”四宝还真的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下给了回答，“老奶奶快要去星星上了，坏蛋叔叔说过哒。我想让她帮我们带话给镇长老爷爷。” 温融有点儿意外，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他们对毕思罗老镇长的记忆依旧如此清晰啊。 “我也要去，爸爸！我也想让要去星星上的老奶奶帮我带话给，给镇长爷爷。”大宝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跑了出来，想来刚刚的话，这位又一次听到了。 “好吧，那就去吧！我也想带话给毕思罗镇长。”温融轻轻拍拍小崽子的脑袋瓜，“去找唐纳爷爷洗洗去吧，吃了饭我们就出发。” 他们父子的谈话声音并不小，只要注意力多集中就能听到。 餐厅里那三位大长官听着温融与孩子们之间的交流，不知不觉就能忘却所有的紧张。毕思罗……过去这么久了，再一次听到老战友的名字却是从孩子们的口中听到的。他们家的小崽子们，情深义重呐。 温融又去隔壁客房见了摩莳，这一次，木清樽他们就别想听到交谈了。 基本上只要温融同意孩子答应的事，摩莳那边也就是走个过场的事。即便只是走个过场，走不走这个动作，对摩莳来说还是有很大的意义的。 有商有量一直都是他们家潜移默化的规矩。一开始摩莳意识不到，这不慢慢地已经跟在温融身后学会了。 温融把小崽子们叫进餐厅来吃饭，本来那三位还以为他们也能跟着一块儿享用一顿团圆饭，结果温融把菜和饭分给他们一半，将他们礼貌地‘请’去了客厅，然后喊了摩莳来吃饭。 摩莳从客房穿过客厅的时候，这三位只能眼巴巴地盯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也算有进步了，到底也是在同一个屋檐下和孩子们用餐。”木清樽自我挽尊道。 “餐厅是单独的屋檐。”仇魄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戳穿了他自己给自己吹得美丽泡泡。 “还真是亲疏有别啊。”罗素也不知道在感慨个什么劲儿，压根儿没食欲。 吃完饭已经是将近十点钟，因为老夫人的疗养院就在‘科特兰斯城’城郊，离这边不远，大家商量好自行开车前去。 温融他们一大家子自然上了摩莳的车。那三位，来的时候掩人耳目打车来的，这会儿三个也只能一起合着打车出发。 芮芙·卡比拉老夫人常年生活在‘科特兰斯城’城郊的‘郁金疗养中心’内，除了负责照顾她的那几位老仆人之外，一般人轻易见不到她。说是‘疗养中心’其实这里更像是私人庄园，温融他们的到达的时候，中心的大门自动打开，根本不用通传，就为他们开路放行。 “我母亲很有老派规矩的，像这种情况她一定是早就通知了这边会有客人拜访，才能如此畅通无阻。”紧跟着到来的罗素向众人解释道。 果然，进到大门内部后就有这里专属的司机开车来接他们，也幸亏是有司机来接，不然，三位大长官可得靠双腿到达远处的建筑群。 这里的整体构造很像是温融记忆里那种西式宫廷风度假庄园，哪怕是在夜晚这里每个区域每处景色在灯光映衬下都是优雅中带着精致的，格调很高。 不愧是老牌贵族大家族的继承人。 按照温融他自己的礼节，他带来了一些‘尼夏城’的特产——水、蔬菜和肉。他们出门的时候特意装多了些，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这里的管家接过唐纳管家送上来的礼物时，有点点异样。不过再仔细一看这些东西的‘牌子’，马上就高兴了。这可是难得实惠又珍贵的礼物。 罗素特意站到了小四宝的身边，跃跃欲试想要抱上他。 “叔叔你想抱我们家宝宝吗？”二宝看穿了他的行为，直接替他问了。 小四宝回头与罗素对眼儿，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在罗素有些失望地收回手臂的时候，小家伙儿大咧咧地叉开了两条短短的胳膊：“抱~” 罗素答应一声，乐得合不拢嘴把他一把抱了起来。怎么说也是第一次正式归家登门，他还是希望能够完成这一小小的心愿，父子俩能够一起去见他们家长辈的。 温融对此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从来不是那种斤斤计较，小鼻子小眼儿的人，更何况今天来见的是位大长辈，面子还是得给人家做够了。 庄园大管家见到家里的主人抱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小崽子，马上就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了，赶紧在前面带路。 进到了客厅里，首先听到的就是‘嗡嗡’转动的自动轮椅发出的动静。 “老夫人，主人带着小主人回来看您啦！”这是那位管家激动而高亢的叫声。 温融和摩莳走在中间，在进到玄关的一刹那，摩莳看到了左边墙壁上挂着的东西，碰了一下温融的胳膊，后者顺势看过去，根本掩饰不住眼中的震惊。 玄关处墙壁上挂着的就是几块被裱起来的石板壁画。与温融印象中那种线条简单的小人儿不一样，这壁画很是精细，人物身上的装饰细节都描绘得细致精巧。 在他们身后的仇魄与木清樽也看到了这些。 让他们更惊讶的是，那壁画上的人物，除了有正常的人类之外，还有兽首人身的‘人类’，他们共同在参与一项活动，类似捕猎的活动。 前方紧跟着传来了罗素的声音：“母亲！”落后几步的众人立刻重新整顿好情绪跟了上去。 第一眼看到芮芙·卡比拉老夫人时，温融的第一反应是她好熟悉。与摩莳快速交换一个眼神后，两人都确定了他们刚刚瞬间的‘熟悉感’，这种熟悉感来自于‘地居老人。，这位芮芙·卡比拉老夫人的身高也好、外形也罢，都更像是‘地居老人’，包括她皱巴巴的脸颊上带着的那种特有的传承人的气质，都非常相像。 芮芙·卡比拉老夫人的一双眼睛一直落在小四宝的身上，她自己的亲儿子都被她给忽略了。 老太太全身好像已经没办法动弹，只能像具笔挺的容器一般半躺在轮椅上，然而就是这样，她还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罗素抱着小四宝到了她身边，半蹲下去，将四宝往她面前凑了凑：“母亲，您别动。小四宝在这儿。” 小四宝也是乖巧懂事的，看到比毕思罗老镇长更加苍老的老人家非但不觉得害怕，小四宝在瞪着漂亮的大眼睛看了她好一会儿后，弯起眉眼来冲着老夫人笑了笑。 “老奶奶，您好！”四宝乖乖地喊了一声。也没有人特意教导他们这些，他们自己跟着爸爸和唐纳爷爷慢慢学会了好多礼仪。 温融在心中暗暗点头：好孩子！ 芮芙·卡比拉老夫人听到这一声，同样笑了起来。只是常年处于行将就木的状态，笑起来有点儿困难，而且……惊悚。 “母亲！您放心了吧，我有后了。”知道自己母亲在意的是什么，罗素尽管自己不乐意说这种俗话，面对母亲的时候还是说了出来。 “好！好……”老夫人终于缓过神来，嘴巴里发出了清晰的声音来。 相比较她身体的颓废，她的声音听上去倒是还挺健壮，最起码……中气十足。 这是温融当下的第一反应，他的手指头碰了一下摩莳，想确认一下他的反应如何，结果这家伙也是相同的想法。 “老奶奶，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舒服要多多吃饭，吃药，喝、喝我们家乡的水，吃我们那里的蔬菜和肉，身体慢慢就会好啦。”小崽子们懂得尊老爱幼是怎么一回事，几个小崽子一起凑到了老夫人的轮椅旁边，全都围着她，和她说话。 “好！”老夫人试探着想要抬手，看得出来她很努力地要做这个动作，奈何她的身体根部不受她的意识控制，半天都抬不起来。 几个小崽子主动抓起了她那双枯槁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脑门上，乖巧地让它触碰。 老夫人笑出声来，这笑声也依然是中气十足的那种：“真乖啊，教育得很好啊。罗素，孩子们的另外那位父亲用心教了，看出来他是个不错的人，你要是喜欢就娶回家吧。” 罗素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个正着，慌得手足无措：“母亲您说什么呢？别瞎说。” 摩莳在一旁默默地搂住了温融的背部，这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在向这里的人宣告他的身份。 “我听你提起那位温先生总是格外的不同……放心，我们家没那么古板的。你喜欢什么都好说。”老夫人说话无论是气息、声量、声调、清晰度一点儿也不像个快要去星星上的老人家，但她的身体，的的确确……真的随时都要熄火的程度。 温融主动站出来大方地接话：“不好意思啊，卡比拉老夫人，我已经有爱人了。” 卡比拉老夫人那仿佛嵌在面孔上的两颗眼珠子骨碌转动了两下，转向了温融的方向：“哦，你就是替我们家生了后代的英雄啊！” 温融面不改色地承认：“英雄有点儿太过了。老夫人，我只是无力拒绝。” 卡比拉老夫人直勾勾地盯死了温融：“你还是不错的，年轻人。对你来说可能是无力的一件事，可对我对我们家族来说，你做了件大好事。说吧，你想要什么样的奖励，我都可以满足你。” “卡比拉夫人，能和我们说说‘囚山人’的事吗？”温融也不和她多客气，来就是问问题的，得快点儿问才行。 这位老夫人愣了好一会儿，突然，那双眼睛上快速划过一片滑膜。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摩莳几乎是立即地将所有小崽子都揽入怀中，带离了她的身边。 卡比拉老夫人眼神闪烁着恢复了正常，她这才看向摩莳：“没想到您也来了。更没想到的是，你们竟然能找到我这里，还能……认出我来。” 第282章 衔尾仪式 仇魄和木清樽刚才并没有注意到卡比拉老夫人眼睛上的异样。在他们看来，刚刚就是温融问了个问题，阁下便将孩子们带离开老夫人身边，卡比拉老夫人紧跟着说了一句让他们莫名其妙的话，再然后，偌大的客厅里原本其乐融融的氛围一下变得窒息、压抑起来。 仇魄甚至不自觉地握紧拳头，感觉身体里涌动的那股力量随时要爆冲而出。他牢牢盯住了摩莳，以他的行动为准则，如果这位阁下动手的话他就动手。 “母亲……”罗素放软了声音唤了卡比拉老夫人一声，老夫人再度中气十足地笑出声来：“哈哈哈，别紧张，我亲爱的孩子们……我被困在这具腐败的身体里是没办法对你们做什么的。” “困，困在身体里？”还没办法对他们做什么……这话听起来更让人不安哪。木清樽忍不住咽下好几口口水。这下他才从老夫人的话中意识到了一些东西，这位老夫人……好像真的有问题。 “都坐下来再说吧……你们想来见我不就是因为你们查到了一些事情了吗？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总算有人类能够觉察到我们的存在了。作为对你们的奖励，我会回答你们的问题。请坐！”老夫人那具身体的嘴唇都没怎么动，声音却能自行发出，现在越看越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像一具‘容器’，里面装着一个人的灵魂而已。 摩莳率先带着孩子们走向客厅的沙发，找了个位置坐下，温融跟在了他身边。 罗素亲自上前来推老夫人的轮椅，被拒绝了。老夫人用声音控制着自动轮椅，行动非常利索。 罗素见状乖乖地陪伴在她身边，站到了主人座位旁边。 “小崽子们就到隔壁去玩儿吧，之前我已经提前让他们送来了玩具。”见众人都坐定，老夫人安排了孩子们的去处。有些话孩子们还不方便听。 唐纳站了出来招呼孩子们离开。 “可是我还没有告诉老奶奶让他带什么话给镇长老爷爷呀。”大宝有点儿不想离开，他很喜欢听大人们谈话的。 “我也没有说，老奶奶你去‘大角星’的话能给我们镇长爷爷带话吗？就说，我们很想他，学校里的小崽子都想他，上次我们一起上图画课，好多小朋友都画了爷爷的画像哒。”二宝聪明，这会儿先开口把自己要带的话给说出来。 “‘大角星’？”卡比拉老夫人竟然也知道这个，“哦，是生命体死亡后要去临时中转等待的地方吧。你们也知道那个地方？” “大爸爸告诉我们哒。”四宝特神气地挺起胸脯，“我大爸爸，超级，厉害！” 对于孩子们经常会夸奖自己的话，摩莳已经习惯了，稍微扬起下巴接受了夸奖。 “老奶奶，叔叔说你也要去星星上啦，所以，能帮我们带话给镇长老爷爷吗？”三宝抓紧时间赶紧说话。 卡比拉老夫人没有觉得忌讳，反而笑道：“当然，如果我也能去到那个地方的话，当然可以帮你们传话。你们想说什么，先去一旁仔细想想清楚吧，或者画下来也可以，到时候我会一起带走。” “母亲……您还健康得很呢。”罗素是个孝顺的，不太愿意听到至亲说这样的话。 “健康？罗素，不要自欺欺人了，你应该很早以前就心中生疑了吧，明明我已经这么老了，什么大病大痛都经历了，可我……依然没有死。” 罗素闭紧双唇，微微低下了脑袋。他是曾经在心里思考过这个问题。 “其实，我的这具身体，早就该死了。哪怕是你一直给我修修补补像换零件儿似的换器官，我也早该随着这具身体长眠的。我不死，只是因为我的意识强撑着没有离开身体，身体其实早就没用了。”老夫人大大方方地说道。 仇魄他们的肩膀不自觉就僵硬起来，他们毕竟没有心理准备，而温融他们在来之前心里就有所怀疑的了。 “刚刚，这位温先生问的问题是什么来着？‘囚山人’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没错，我，就是‘囚山人’。” 如此坦率直白，罗素他们三个虽然心中有所猜想却还是被这么个事实给冲击到了。 “母亲……”罗素预备开口。 “你不是。”仿佛能猜到罗素想问什么，老夫人马上就给了他答案，“罗素，你只是个人类。” 罗素一脸仓惶：“可，可我是母亲的孩子。” “你不是我亲生的孩子。”卡比拉老夫人放重磅炸弹的姿态比温融可要轻松多了。 客厅里除了这位老夫人依然淡定之外，其他人都没办法掩饰他们的惊讶。 罗素结巴了：“我、我、我不是？” “亲爱的别结巴，你虽然不是我生出来的，可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独生子，我的血亲，我生命的延续。是不是亲生的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罗素缓缓摇头。不，不重要的。曾经的他根本没想过要结婚生崽儿，当时他的想法是大不了到时候收养一个，他的母亲对此也是全然表示支持的。后面有了小四宝后她同样开心，哪怕她刚刚对温融说的那句‘英雄’的话，在他听起来更像是一种试探和调侃，并不是她真实的想法。 温融凌厉的视线在听到卡比老老夫人刚刚一连串的‘表达’后，软化了下来。他能够理解老夫人的意思，在他自己没有和孩子们做过检测报告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 “现在就懵了，那接下来听到的可能会把你吓傻过去的吧。收起你现在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听我接着说下去。”老夫人口气一转，变得犀利了起来。 罗素马上整理好情绪，回应了一声：“是！” “那，我就先从我自己开始说起吧，毕竟其他‘囚山人’也有各自的秘密，我们除了联合起来做生意、搞事情、投资、通婚之外，一向也避讳说自家的某些秘密。”卡比拉老夫人道。 其他人没有附和她的这句话，都在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从我有意识开始说起吧。”从老夫人的声音听起来，她应该是在进行一段特别久远的记忆的追溯，突然她噗嗤一笑，“你们猜猜，我究竟活了多少岁？” 来了，一开始就是能产生争议的问题吗？ “我记得上次给您颁发纪念证书时，您是一百八十岁，这又过了两年，您，现在一百八十二。”木清樽主动接话道。 “再猜。” “二、二百？”仇魄试探着多加了几岁。大概也就这么多了吧。 “少了。”老夫人哼笑出声。 现场的几位彼此快速地传递着眼神里的讶异，二百还少的话，那就再多加五十岁？ “二百五。”摩莳出声。 “少！” 这下，这几位已经不是在传递讶异，而是在传递惊慌了。二百五十岁绝对是科学与自然界共同造就的奇迹了，以前记录上的有关人类最长的寿命极限没有超过二百岁的，那还是在很多老人家记错了自己的年纪胡乱填报出生年月的情况下发生的。 “五百？”温融大胆一猜，道。 其他人都在心里腹诽：怎么可能？ “差不多了，还是温先生胆子够大。”卡比拉夫人竟然如此回应道。 这下，温融自己差点儿把下巴给惊掉。他刚刚完全是胡说八道的啊。 室内再度陷入了集体沉默之中。 卡比拉老夫人继续笑：“怎么？看你们都不敢相信的样子？罢了，不让你们猜了吧，我已经存活了五百一十二年了，我真正出生的那个年代，现今这个人类世界还处于中世纪中期吧。出生时我什么都不知道，后面才慢慢地了解到了自我，家族和族群。因为我是当时少数自然生下来的带有一定的‘返祖基因’的人，于是，我被整个族群特别供养着，从小学习的就是族群的历史、传承、文化以及如何为了整个族群服务的思想。” 其他人都屏住呼吸，听着她的讲述，完全没办法插嘴，因为实在太、太、太难以置信了。 “平时，我过的日子和当时社会上其他贵族男子差不多，我还能允许与城堡里的普通佣人社交，学习他们的文化、知识与技能。” “等等，男子？”温融听到了一个别扭的‘词汇’。这位不是夫人吗？在当时那也是小姐啊。 “您真敏锐，温先生。没错，是男子。”卡比拉老夫人用一种回味的口吻强调道：“在那个时候，我是一名男子。” 旁边的罗素撞到了自家老母亲的轮椅扶手。这连环信息真的太劲爆了。 “您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中途变了性了？后面这句话，木清樽没敢说出来。 “就是这么个意思，在我才出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我是一名男子，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那个时候，我的名字叫做瑞克·卡比拉。” 罗素又一次激动了：“瑞、瑞克？瑞克·卡比拉……那是我家十代之前祖父的名字啊。” “又激动了。冷静点儿。如果我告诉你，你的祖父也是我，你会不会马上就被吓死？”卡比拉老夫人在调侃自家晚辈的这种事上，驾轻就熟。 “会！”罗素呆呆地回答。 旁边好几个都跟着暗暗点头。怎么不会？这话听起来实在太离奇了。 “你祖父也是我，曾祖父也是我，高祖父也是我……十代之前那个当然也是我了。”相比较在场其他人此刻迟钝模样，卡比拉老夫人真的是全程淡定，仿佛这种事……太正常不过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是与众不同的，只是长得惊悚了一些，和身边其他人不一样，可我得到的关心和优待从来没有减少过，相反的，我的什么都东西都是当时最好的。一度，我以为世界就是我眼睛看到的那样……直到我开始真正地接触‘囚山文明’，接触‘人类文明’，接触当时社会最尖端先进的思想与文化冲击洗礼。我才慢慢了解到，原来我那样的长相出去之后是会被当成‘怪物’的存在。呵呵……”卡比拉老夫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兴味盎然地浅笑两声，“至今你们去查那个世纪某个国家留下来的都市传说里，还有一些我的模糊影子。我成年后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游荡在当时城内的大街小巷中，偶尔会被醉酒的行人或流浪汉撞见，便传开了名声。” 听他的口吻好像还挺高兴，他应该住怀念自己那个时候的日子吧。 “我以为我的人生会在这样的学习、继承、传播、研究当中渡过，直到那一天……我迎来了我的死亡之日，同时，也迎来了我第一次举行‘衔尾仪式’的日子。”话说到这里的时候，卡比拉老夫人的声调和口吻都变了，变得开始沉重起来。 “‘衔尾仪式’？”好几个人同时开口重复这个词。他们全都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之前在‘宁安城’见到那位卫老先生的时候，就曾经听罗素说起过。 “母亲，‘衔尾仪式’到底是什么？” “最开始我也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仪式，只是听身边其他家族的前辈和同辈们都说起过。每次说起，他们都会用艳羡的语气对我说，说我可是为数不多的能够做‘衔尾仪式’的族人。我一直以为那就是一种继承人传递仪式……直到，我快要死去的前几天，族里的大长老们全都过来了，说是准备好了帮我做‘衔尾’。” 卡比拉老夫人这具身体是没办法表现出完整的情绪波动的，然而众人还是看到了她面部表情细微的改变，之前好不容易‘笑’起来的嘴角，此刻是微微往下撇的。她，在伤心。 “我对待死亡的态度向来很平和，大概因为我学的多，知道的多，明白死亡只是一种生命形式的终结，我教育了很多族人，留下过不少著作，我的思想和意识将会以另外一种形式一直在人类社会和自己的族群里流传下去……我很满足，也一直安心地等待死亡到来。可，他们却，却让我成为了一个罪人。” 摩莳皱眉。能让这位用‘罪人’来形容自己的事情，肯定很糟糕吧。 “我至今依然记得那时候我躺在病床上听着窗外钟声敲响的安宁感……然后，我的孙子杰罗德·卡比拉被人送进了我的病房，带他来的有很多人，都是最顶端那些大贵族家里的家主们，也被称为长老们。他们带着杰罗德到了我的病床前，对着我说‘瑞克，最后的考验到了，能不能完成‘衔尾仪式’就要看你和你们卡比拉家族的命了。如果能完成，你也将成为新的学者长老……’” 卡比拉老夫人是模仿着另外一种声调在说话的，就好像当时那位长老出现在他们面前，对着客厅里所有的人说着这句话。 温融控制不住地全身开始剧烈颤抖，他不懂这是怎么了，他很怕，特别特别地害怕。 摩莳从旁边用力搂住了他，握住他的双手给他力量上的支持。就在刚刚，这位卡比拉老夫人稍微展露了一些自己的‘能力’，那些能力既与‘觉醒者’同源，又有些细节上的不同。温融是现场唯一没有能力的，他会感到害怕很正常。 “我看到他们强行将杰罗德送到我的身边，让那孩子向我告别，旁边有人告诉他，可以抓住我的手送我最后一程。于是，那孩子乖乖地跑过来抓住了我的手……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却感觉不到死亡的气流，然而，我却依然能听到耳边有人在说话的声音，那声音还在宣告我的死亡……” 温融紧张地忘记了呼吸。他好像，有点儿开始明白所谓的‘衔尾仪式’是什么了。 “突然我再度睁开了眼睛，依旧是那间房间，依旧是我临死前最后看到的天花板。我，竟然没有死。”卡比拉老夫人讲述这一段时声情并茂，把全部人都给带入到那情境当中了。 “您又活过来了？”罗素轻声地插了句话。 “我又活过来了。然而，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直到旁边有人叫我‘瑞克’，我答应了一声，之前那一群长老们欣喜若狂。然后，他们对着我说：‘恭喜你，瑞克，‘衔尾仪式’在你身上取得了成功。不过，请记住你现在的新身份，从今以后，你有了新的名字。你的名字就叫杰罗德·卡比拉’……” 温融直到此刻才想起来怎么呼吸，呼吸的声音都在不停地发抖。 “什么意思？”罗素还没有完全想明白，大概是事情牵扯到了自己，他的思维一直还在前面徘徊。 “老，老夫人没有再开玩笑吧？”木清樽大惊失色，实在是他迄今为止听到的最惊悚的事情了。 “为什么他们要给你改名字叫‘杰罗德’？”罗素的思绪还在打结。 “……傻瓜。因为我的灵魂进到了杰罗德的体内啊！”有点儿嫌弃自家儿子开小差，卡比拉老夫人骂了他一声。 罗素瞬间石化。 “我那个时候低头一看自己，发现自己拥有了一副小儿才有的身体，小手小脚小身板儿，而我的面前，真正的我，已然瞪着双目不甘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卡比拉老夫人接着描述她最初完成‘衔尾仪式’时的状态，“那时候我一下子反应过来，所谓的‘衔尾仪式’……就是一种让灵魂不断寄生的仪式。杰罗德·卡比拉就是我的第一副容器。我的灵魂在他幼小的身体里存活了下来，而他的灵魂则代替我与我那苍老衰败的身躯，一同死去。这就是‘囚山人’长老会的成员们，一代代地延续自己的生命的一种方式。” 所有人都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室内长达五分钟的沉默一直在持续。 五分钟后，罗素才第一个开口，他已经跟上了现在的节奏，同时，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本该会有的待遇：“所以，那之后呢？”虽然想到了，可他还是不甘心想要问清楚。 “那之后，又过了几十年，杰罗德的身体不行了，于是，他们又带来了卡比拉家族另外一位幼童。”卡比拉老夫人平静地说道，“就这样，一直延续下来。” “您，您没有意见？”仇魄这种正直的性子有点儿接受不了这种事，“第一次可以算作您不懂，被迫接受。第二次、第三次呢？您，您明知道自己的存活是因为另外一个无辜的孩童代替您失去，您竟然能够接受？” “为什么不能？”卡比拉老夫人反问他，那两颗镶嵌在面部上的眼珠子转向了仇魄，“我一开始当然是惊讶、负罪的，然而，当我能用一具年轻的身体继续生活下去的时候，我却是庆幸高兴的。这，就相当于可以长生不死啊。谁如果能拥有这样的幸运，都不会拒绝吧。” 木清樽垂下了上眼皮，在心里认同。大部分的人都不会拒绝的。 “可您明明说自己变成了‘罪人’！”仇魄还记得她刚刚的话，她形容自己为‘罪人’，说明她是有负罪感的。 “没错，我确实是罪人。我庆幸自己能活下去和意识到自己有罪并不冲突吧。”老夫人直白地剖析自己，“在前两次的‘衔尾仪式’进行后，我都是既庆幸又负罪的。我一跃成为了族群里拥有地位的长老之一，卡比拉家族也从众多籍籍无名的小贵族变成了真正的顶级贵族，我能接触、了解到的知识变得更多，我整天徜徉在对‘囚山文明’的研究当中，帮助着我们的族人，实现祖先未完成的伟大事业……这样一想，那两个代替我死去的孩童的灵魂就变得稍微有意义了一些。我活着，比他们活着更有价值和意义，不是吗？” “如果是这样计算的话，那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配活着了。”温融道，“您或许拥有的学识更多、经验更丰富、地位更崇高，可，这不能成为您抢夺别人的生命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的理由。您怎么知道他们两个不会比您成就更高，更值得活下去？他们在还没得及拥有未来的时候就替您死去了，没有未来，又如何与您相比？” “嗯，你很清醒。难得！那么，我问你，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温融惭愧地垂下脑袋，老实回答：“不知道。我也不确定我会做什么样的选择。”只有真正的到了生和死就在一念之间的时候，才能知道每个人最终的抉择。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都没办法在这位大前辈面前义正言辞，因为……选择为未可知。 “您刚刚说，前两次您是既庆幸又负罪的。那么后面几次呢？”摩莳发问。 “负罪……”卡比拉老夫人依旧坦率地将自己全部的想法表达出来，“第三次，我开始产生了负罪感。” “哦？为什么？”他问。 “因为，第三次那个孩子，是我当时‘寄生’的那人的亲生孩子，他们是父子。那是我第一次当父亲，真正的‘囚山人’是很难生育的，又不愿意轻易生出混血来。长老会选择‘寄生’的都是当世最有权有势的大家族，有的还包括皇室成员。每次重新挑选‘寄生’对象，都是在那个家族里分支寻找一位收养为养子，并严格保守秘密。我的第三次‘寄生’成年后稍微出现了点儿意外，在一次对外酒会中醉了，与一位普通贵族家的小姐发生了点儿什么，九个月后，小姐抱着孩子登门。” 卡比拉老夫人讲述这段时有点儿尴尬，含糊了过去。 “那个孩子和我的身体是有血缘关系的，不知不觉中我看着他，感觉自己好像也和他建立了血缘关系。他第一次翻身、第一次长牙、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第一次……走路，都是我一路看着他的。我们之间那么的亲密，无形中那种纽带是我之前存活的那些年里从来没有感受到过的……然而在他十一岁那年，我使用的那具身体再度不行了。按照惯例，长老会的人又将登门。我连夜将他送出了城，送去了他母亲的亲戚家……我不想在他那副身体里醒来，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我是他的，父亲哪！” 罗素在一旁轻轻地握住了卡比拉老夫人的肩膀。 “人这种动物真的很奇怪……我花了整整一百多年，历经两次人类生命的周期，才从一个幼崽那里真正体会到人的情感。痛苦、纠结、难受、折磨……然而，这一切，都比不上那孩子摇摇晃晃第一次扑到我怀里，喊我爸爸时的甜蜜。我意识到自己学些了人类和‘囚山文明’那么久，一直都是作为一部学习机一样单纯地学习，从来没有真正地融入两种文明，两个文化当中，作为我自己去感应过它们。它们因为什么而诞生，因为什么而发展，因为什么而伟大，又因为什么而灭亡……我看到的只是结果，没有我自己的亲身感悟。” “后来呢？”温融压抑着心中的共鸣，先暂时不去说他的感想。 “我坚决不肯‘寄生’在那孩子身上，我想选择死亡，就像我第一次面对死亡时那样，我想安安静静地让灵魂也泯灭于这个世界。”卡比拉老夫人声音变得极其阴沉，“可是，我的族群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他们只是想要我这个‘学习机’一直运转，能够将所学的所有都持续地记录、保存、流传下去。我虽然身为长老会一员，却是最末等的那种，除了学术他们不会找我商量任何事情。那天晚上，就在我以为自己死去的时候……闭眼的瞬间那种死不掉的感觉再度袭来……” 已经意识到会发生什么的现场众人，心中默默地长叹一口气。 “他们把那孩子给找回来了。其实，我后来问过很多人才确定了，是那孩子自己跑回来的。他不愿意离开自己的父亲，甚至愿意代替父亲去死。” “您怎么知道他愿意？”木清樽不相信。 “因为我送他离开的时候都告诉过他，不走的话就会代替父亲去死。”卡比拉老夫人加重了语气道，“我什么都告诉给了他，因为我，我希望他能离开我，跑得远远的，一直活下去。” 木清樽意识到了自己的肤浅：“对不起。” “他回来了。他，他，他……什么都知道，依然回来了。我那次醒来之后知道这一切的时候，真的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当人类更痛苦的事了……” “他爱您才愿意这么做的。因为您也疼爱他，他能感受得到。爱是相互的。” “温先生，您可真能戳我的心哪。”卡比拉老夫人面无表情的脸上，竟然滑过两道水痕。 “抱歉！”温融刚刚只是有感而发，并不是真的想戳人心肺。 “从那次开始，我就不再学习他们让我学习的所有东西了，我像其他普通的‘囚山人’一样改做起了生意。”卡比拉老夫人接着往下讲，“因为那孩子他喜欢经商，擅长数学，我就专门去学了数学，学习经商，学习怎么做生意。我想，替他好好地生活一次，不是我而是他。” “您已经学了那么多了，他们怎么可能放过您？”仇魄此时摇头。 “当然，他们没有放过我。不管我怎么的躲闪，在临死之前躲到天涯海角都能被他们找到，他们最初还会让我知道他们给我准备的下一个容器是谁，后面，根本不会让我知道……我不管怎样都逃不开作为‘囚山人’，被自己的族群安排的命运。一直到……最后一次，成为了芮芙·卡比拉。” “芮芙·卡比拉是一位临时安排给我的‘容器’，那一次我躲得地方太隐秘，而且一直对外隐瞒，没有对外传出任何关于我的消息。所以，当我突然要死的时候他们没来得及给我准备好一位合适的男孩儿当接班人。最终在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们临时找到了芮芙。” “我第一次以一名异性的身份生活，受到不一样的荷尔蒙的影响，感官体验也和当男性时大不相同。在当了二十几年的芮芙后，有一天我再度想起了那个孩子，想得无法自拔，挠心老肥，于是，我从当时的孤儿院里偷偷抱回来了一个小婴儿。芮芙原本的家人都是长寿的基因，我判断她也应该非常长寿，如果是二十多岁养一个孩子，那么绝对不可能出现之前那一幕。我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健健康康无病无灾地活到了五十岁，那个孩子也在我手心从小婴儿长成了非常漂亮、出色的成人……” 众人此时一通将目光转向了罗素。罗素也低头抱住了自己的母亲。 “他聪慧、漂亮、叛逆、前卫、时尚又积极大胆。末世之前，我们卡比拉家族已经沦落成长老会里最低等的家族了。有一天，他们告诉我‘世界将重启’，让我带上全部的东西先转移隐藏到安全的地带，等待重启完成。我知道，他们又一次地开始了‘人造返祖人’的工作，大灾难将再次发生。我本来打算带着所有家族的人一起转移，却被告知，我被分配到的只有两个名额：一个是我自己，另外一个则给了当时卡比拉家族另外一支分支里专门研究‘囚山文明’的人。其他卡比拉家族的人……通通将被抛弃。” “‘世界将重启’是不是就是末世之灾？”仇魄对这件事在意的不是一点两点了。 “没错。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重启一次。有时候是真正意义上的重启，有时候只是某个朝代、国度的毁灭，取决于他们手中的技术研究到那种程度。” “您没有转移？”温融已经能够联想到后面一些情况的发展了。就凭这位对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的疼爱，她绝对不可能丢下自己的至亲，自己跑去躲起来等待什么世界重启的。 “当然。我已经失去过一次我至亲了，怎么可能再失去第二次？”老夫人全然一副‘理应如此’的态度。 “因为这件事我与长老会那帮人闹翻了，罗素还以为我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和他们闹不和，就说干脆放弃与他们的全部合作，离开那个地方，找一个地方重新开始。我想着马上就要有灾祸了，一方面答应让他以此为契机往外跑，另外一方面自己则购买了海量物资，提前藏好大部分的钱财，将剩下那些都给他，让他外出去折腾。” “啊！”木清樽感慨道，“怪不得罗素最开始建立的那个基地里什么物资都不缺，原来……您早就准备好了应对灾难。” “我们家在战后找回来的那些财物也是母亲您早就存好的。”罗素明白了自己家族之所以能在战后迅速发迹，也是因为老母亲早就做好安排的关系。 “只能怪他们蠢笨，重启计划刚开始没多久就出意外了，这个意外，就是您，摩莳阁下。我曾经也是想要和人类一起长眠的，没料到，人类被逼到绝境后，竟然能爆发出意想不到的力量，将局势给逆转回来。”这位老夫人将眼珠子扫向了摩莳，“虽然主要是您给了那些觉醒的人类一些诱因和刺激，但能激发出自己的潜能做到后面这一切的，主要功劳还在于当时人类那求生的强烈意志。” 摩莳对此表示认同。 “不过嘛，能‘觉醒’的根源却是早在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就种下的。”老夫人话锋一转，又一次回忆起了过去。 “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温融问。 “你们一点儿也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你们人类到底为什么在被感染‘狂化病毒’后会有那种异变，又为什么会在受到引导刺激后爆发出‘觉醒力’？”现在轮到老夫人提问。 “这是自然进化的结果”木清樽从科学角度来解释。 “自然进化那可是要经过很长时间的。不过，也算吧！也算！” “请您明示。”摩莳恭敬地半颔首。 “如果我说，如今所有的人类的基因里都隐含着一种隐性基因，而其正是属于‘囚山人’的基因遗留，你们相信吗？”老夫人换上了一种半戏谑的口吻，并转动这两只眼珠观察他们每一个的面部表情。 除了摩莳与温融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之外，另外三个再度惊呆。 “您是说，我们现在的所有人类吗？”木清樽特意强调‘现在’这两个字。 “嗯！” “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紧跟着追问道。 老夫人短促地喘了一口气：“曾经的‘囚山文明’其实广义来说是纯种‘囚山人’与当时的智人群体结合之后，诞生的，本来就是一个混血文明哪。那之后，尽管他们嚷嚷着要净化血统，可，怎么净化也净化不清的。为了繁衍种群，哪怕自然诞育下了拥有返祖基因的‘囚山人’，能与之结合的纯血也少之又少，几乎没有。那么，只能寻求相对的血统纯净。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真正纯血的‘囚山人’，不然，也不可能让一些相对纯血的长老们靠着‘衔尾仪式’存活下去的是不是？” 其他人呆呆地点头。 “‘囚山文明’灭亡后，存活下来的‘囚山人’中依然是混种占多数的，他们当中一部分掌握话语权的靠‘衔尾仪式’能存活，可‘衔尾仪式’并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我之前的那一任学者长老就是在最后一次‘寄生’时没成功，才重新培育的我。也就是说，这些长老会的老鬼们也是在逐渐减少的。他们在减少，普通的‘囚山人’为了存活，时不时依然得与人类结合，继续繁育……一代代地延续下来，后面的文明社会中，除了有纯种的人类之外，依然有不少人类多少带了点儿他们的遗传基因。这就是为什么末世之灾中，有些人类会在受刺激后进一步觉醒，有些人却没办法觉醒的最根本原因。那些本身能‘觉醒’的，靠得就是混血‘囚山人’延续无数代后于他们体内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点儿遗传因子在作用。” “那么我呢？”摩莳适时发问。 第283章 向导和卡比拉老先生的解脱 卡比拉老夫人深深地看了摩莳两眼，对他的这个问题并没有立马回答，而是斟酌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实话我也不知道现在的你算什么。如果按照‘囚山文明’教给我的知识来解释，你应该属于‘向导’。” “向导？”摩莳跟着重复了一句：“这是什么意思？” “文明的向导，领路人、指引者。”卡比拉老夫人此时那两只眼睛上再度飞闪过滑膜，“根据‘囚山文明’代代流传下来的记录所称，像你这样的人有不少存在于整个大混沌宇宙中，往往会诞生在低等文明世界里，就像是时代造就出的伟人一样，你们这种肩负着一个世界文明起承转合重任的人，就可以称之为‘向导’了。” “那我从何而来？” 卡比拉老夫人沉吟道：“解释不清。关于‘向导’的故事我也只在一些‘囚山文明’的古石板书上读到过。你可以理解为‘宇宙造化之产物’，你们这些‘向导’大概就是宇宙法则留给当地生命体最后一丝的怜悯吧。” “也就是说阁下应该是众望所归的选择？”仇魄的声音在颤抖。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之前做的那些就是在违背宇宙法则给予他们的最后机会。 “仇司长觉得呢？”老夫人反问他，口气里带了点儿讽刺的意味。 仇魄惭愧地垂下了脑袋：“我们，竟然把一手好牌给打成了稀巴烂。” “这就是‘囚山人’对你们人类的了解。哪怕你们拿到了逆袭牌，破坏了他们的‘重启计划’，他们随时能够找到你们人类的弱点，挑拨、诱导、分裂、割舍，最终让你们自相残杀，再度落入到他们的手掌心中。从末世战争中，他们就已经随时在调整布局了。”卡比拉老夫人回忆起那些种种，“你们人类很多时候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团结在一起，取得意想不到的意外惊喜，反而到了快要胜利时能被对方给到处钻窟窿，最后，钻得像个筛子一样。” 面前的这几位深以为然，完全没办法反驳老夫人的这番话。 能共苦却不能同甘，说起来，这也是无数朝代遗留下拉的‘历史之鉴’，可人类从历史当中学到的唯一教训就是人类从不吸取任何教训。 “我身上的病毒是被‘囚山人’种下的，为什么会选择我？”摩莳依然有一些无法想通的地方。 “这我不知道。如果你真的是‘向导’的话，那么你身上发生任何奇迹都不足为奇。你就是法则选定的要去创造奇迹的那个人。” “母亲。您当时离开他们，他们没有为难您吗？”罗素此时木着脸，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个时候他忙着自己的事业，是他母亲替他顶住了不少的压力，这些他直到现在才知道。 “当然为难了。”卡比拉老夫人笑了起来，“可我也不是吃素的。我从第三次‘寄生’后就一直在做准备，准备好有一天能够脱离他们的掌控，这中间三百多年的准备时间，足够充裕，我除了准备了充足的钱财，还准备好了足以威慑对方的一些东西，保证他们能够在我们离开之后，短时间内不敢来打扰我们。” “我能问您准备了什么威慑吗？”温融好奇道。 卡比拉老夫人继续笑道：“也没什么。他们怕什么我就威胁他们什么罢了。我虽然只是长老会地位末等的学者长老之一，却也花了三百多年的时间摸到了部分他们‘寄生’在哪些人类家族、名流身上的证据。一旦我非正常死亡，这些名单和证据首先就会公开，而我学到的那些关于‘囚山文明’历年来的学识文化也将随之流传出去。所以他们不敢让我死，几乎每次我快要不行的时候，他们都会送最好的药物和医生过来。” 罗素后知后觉：“难怪……难怪您身边总是有一些我从来不知道的医生来来往往。” “当然，他们更希望我能完成‘衔尾仪式’重新回到他们的群体当中去。”卡比拉老夫人道，“毕竟要再培养一个学者长老，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而且，没有我留下来的传承，即便他们再培养一个，也会出现知识断层的局面。我是目前为止，学得最全没有断过层的最高级别的学者长老了。” 卡比拉老夫人说到这里稍微顿了顿：“并且，他们当时希望我‘寄生’的对象依然是你，我亲爱的罗素。” “是百年前那段日子吗？在我当官后那些不断来我家的人就是想让我完成‘衔尾仪式’的？我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们到底什么是‘衔尾仪式’，他们说就是正式的继承人仪式。”罗素脸有点儿黑，那个时候他还劝过自己的母亲说‘要不然就做个仪式吧’，他母亲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可当时的罗素也不年轻了啊，为什么还让您选择他当容器？”木清樽道。 “喂~我当时正年轻好不好？”罗素不满木清樽的话抗议了一句。 “人家之前基本上选的都是小孩儿寄生，你都是成年人了，有风险的吧。”木清樽自行理解道。 “没错。‘衔尾仪式’选择的一般都是孩童，基本年级在七岁到十二岁之间，超过十二岁的就很少了选了，年纪大的思想比较复杂，情感也不专注，通常如果选择年纪大的做容器的话需要在仪式当中双方拥有更深的情感做支撑，才能方便完成替换灵魂的过程。之所以依然选择罗素，是因为罗素当时的地位，当时那个年代‘囚山人’还没有办法将眼线渗透到那么高的人类官员的身边。我如果寄生在罗素身上，等于‘联合议会’五大长官有五分之一都被他们轻易地给掌握了。” “他们还真是……异想天开。”罗素嗤道。 “可他们后来还是做到了这个。不是吗？”卡比拉夫人那双突兀的眼珠子灵活地转动着，她很乐于看到这些晚辈在自己面前露出狼狈神情的那一刻。 仇魄他们三个心虚不已。 “您，一直都知道啊。”一直都知道却什么都不透露，看来老夫人在这件事上并没有立场。 “知道。曾经有人把眼线安排到了罗素身边，刚好被我觉察到，就找个机会处理了，送了回去，让他们知道我的态度。从那之后，他们就没有敢再派其他会变身的家伙来我们身边卧底了。” “母亲，如果今天不是我们找过来问您，您会透露这些吗？”罗素小心询问。 “当然不会。”卡比拉老夫人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我能保护的，只有我们这个小家。只要你们能在我活着的时候安全，其他的，我管不了。” “可能一旦您离开了呢？”仇魄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一旦我离开了，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老夫人轻松惬意地说笑着，“就像网上说的那样，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那您……为什么突然又愿意说了？”罗素心中闪过一个不好的念头。 老夫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但，现场的气氛有一种‘不言而喻’的暗示在攒动。 “您，快要……不行了？”罗素的声音有点热抖。他之前随时做好准备自己的母亲会离开，可，那个时候和现在的情绪又有了很大的不同。现在他知道了更多的秘密，知道了他的母亲为他做的事，“我马上联系医生。” “你现在联系医生，他们就会派人来了。”老夫人取笑他，“罗素，我想离开已经很久很久了，请不要再强行留下我了。” “老夫人，您能再多说一点‘囚山人’的事情吗？他们为什么要执着于‘人造返祖人’？真的只是为了得到力量？他们现在又在密谋做什么”意识到这次这位老夫人是真的可能要离开，仇魄抓紧机会，想要从她口中得到更多的理解。 “我只是学者，不是科学家。”老夫人哼了哼，道。 “那‘囚山文明’到底是怎么诞生的，您能说说看吗？”温融也抓紧时间提问。 “温先生对此有什么想法？”老夫人还挺喜欢和温融聊天的样子。 “这个文明是天生天造的，还是……来自另外的世界？”温融大胆猜想。 “温先生……如果我还有时间的话，很想和您做个忘年交，将我学到的那些知识都交给您。您，很有想法。”老夫人不遗余力地夸奖道。 “惭愧。我也只是因为看过类似的书。”温融道。只是他看得不是这个世界的书，而是他们那个世界的书。关于一个未知的高度发达文明的猜测，无外乎本地和外来两种源头。 “您看得是什么书？”老夫人不愧曾经是学者，哪怕后面好几百年做了商人，骨子里依旧对学术和书籍感兴趣。 “……科幻读物。” “科幻读物啊！也是，人类的想象力还是很丰富的。‘囚山文明’虽然在后面的传承中一直都在说他们是诞生于本土的高等智慧生命体，但，据我和我的同行追溯调查的结果显示，他们的祖先，也就是‘兽首人身’的那种智慧体应该是来自于别的世界，别的时空。” 众人今天听到的具有冲击力的消息实在太多了，以至于再听到这一个爆炸性消息，反应并没有多激烈。 “可能等你们弄懂了他们来自哪里，为什么来这里的原因后，应该就能清楚他们为什么执着于制造‘人造返祖人’的具体缘由了吧。”卡比拉老夫人解释道，“他们分工很明确，有些秘密只有真正最高位的那些长老们才能传承知晓，像我这种学者长老，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接触到他们核心的秘密。就像我花了三百多年也只是摸清了部分他们‘寄生’的对象，听说还有一部分真正掌权的家伙，只有在‘囚山会’能见到，而我，虽然曾经是长老会的成员之一，却还没有被引进过‘囚山会’。” “‘囚山会’又是什么？” “‘囚山人’的殿阁，或者，也可以叫他们的议会吧。” “‘宁安城’……是不是就是他们的地盘？”仇魄再问。 “你们不是心中有数了吗？”老夫人并不正面回答。 “请您给一个确切的答案。”这关系到接下来他要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以及如何采取行动。 “奉劝仇司长不要轻举妄动。‘宁安城’……半数以上都是他们的人，另外半数也多是和他们合伙做生意，有共同利益关系的人。如果您要动他们，得想想您动的是什么，将带来怎样的腥风血雨，以及……您确定能够动得了他们？”老夫人用一种奉劝晚辈的口吻悉心教导他道。 “半数以上？小小‘宁安城’总共也就几百万人口，半数起码有三四百万……”仇魄快速估算着数据的时候，小腿在隐隐抽动。 “这还只是放在明面上的这些而已。”老夫人道，“包括混种加在一起，我保守估计怎么也有千万人口了，他们分部在世界各个地方，任何你们想得到想不到的地方，都有他们的影子或他们的眼线。这，就是‘囚山人’。” 温融见老夫人真的是毫不保留地在回答他们的问题，而且她口中现在称呼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她这时尽可能想要在走之前给他们更多的提示，于是他也更直白地问：“‘宁安城’现如今的三十六个贵族，都是长老会的人员吗？” “‘宁安城长老会’曾经有一百三十二个长老的，末世之灾中到底他们也受到了牵连，死了不少，还有一些是没有能完成‘衔尾仪式’的，最后只剩下了这么多，不加我们卡比拉家的话，只有三十五个了。”突然之间老夫人说话的声音变得虚弱了起来，这一段说完后，她愣是瞪着眼睛缓了好久，才缓过气来。 “母亲！”罗素下意识掏出了通讯器。 通讯器被摩莳扫了一眼，裂成了几块碎片。 “你想干什么？”罗素怒了。 “请尊重她的意愿。”摩莳冷冷地说道，“你没听到吗，她不想再这样存活下去了。” 罗素有点儿左右为难，他当然也想要尊重母亲的意愿，可，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离开而不理睬？ “他们快……快来了。你们，马上走，离开这里。”卡比拉老夫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再次开口声音重新变得洪亮有力。 “他们？‘囚山人’吗？那正好可以会会他们。”仇魄捏紧拳头道。 木清樽瞥了他一眼：“你别这时候犯轴。我们现在是占优势先机的，如果现在就和他们摊牌，我们完全处于被动状态。清醒一点儿！” 仇魄被他这么一吼意识到自己刚刚确实想得简单了。他们现在连对方到底在他们身边安插渗透得有多少人多深入都不了解，就像他自己手下的那些人一样，万一……临时倒戈，他们就全盘输定了。 “母亲，我留下来陪您。”罗素急道。 “带他走！”老夫人知道自己不用具体吩咐，肯定有人会帮她这个忙，“留他在这里，等于是给那些人机会。带他走！快点儿，你们都走，没有几分钟他们就会过来了。” 她早就有了好几次经验，每当她真正快要失去前，不管他躲在哪里那些人都能知道也能找到他，就好像……他们能感应到某种生物反应一样。 摩莳果断地站起来向老夫人一鞠躬：“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告辞！” 仇魄和木清樽快速对视一眼，紧跟着上前一人一边抓住了罗素，在罗素要发出声音前，摩莳封住了他的嘴，那两位迅速带着他先转移。 温融在刚刚摩莳站起来的时候就一路小跑跑向隔壁，招呼孩子们准备离开。 小崽子们手里举着刚画好的画，奶声奶气地道：“画，画还没有给老奶奶。” 温融忙领着他们又折返回客厅，看着那位老人家如今孤独地半躺在轮椅上被单独留在客厅里的样子，他有点儿于心不忍，但他也知道，这是对方的选择。 “老奶奶……你要去星星上了吗？”小崽子们扑到老夫人身边围住了她。 老夫人笑着喘息道：“是啊……我也要去那里了。” “那你一路顺风哦。这是我们给镇长爷爷的画，请帮我们转交给爷爷。”大宝手里拿着好几张涂鸦，踮起脚尖儿郑重其事地将其放到了老夫人的怀中。 “好啊！”老夫人愉快地答应了，她的眼珠子最后一直落在四宝身上，她很想再摸一摸这个小家伙儿。他真的很像罗素小时候，也很像那个孩子小时候。这让这位老人又一次地追忆起了自己初次体会到人类之间那种温情时刻的画面。 小四宝好像有心灵感应，自觉地凑过去将自己的脸蛋儿贴在她的脸庞蹭了蹭，乖巧地告别：“奶奶，再见哟~~” “呵呵呵……再见！”真乖啊，比罗素乖，这一点儿上更像那个孩子了。 温融顾不上去感慨眼前这些，上前一把抱住孩子们：“乖，咱们要走了！”他最后看了一眼老夫人的眼睛，与对方的重睑对上，这一刻，他感觉自己看到的是这位‘囚山学者’真正的自我：“您，请保重！” “你应该祝我能够解脱成功的。希望咱们不要再在这个世界见面了，孩子！”老夫人最后这声‘孩子’，让温融差点儿没能绷住。 “嗯，不要再在这个世界见面了。”如果再见的话，说明她，又一次被那些人给操控住了生命。 摩莳赶过来一把将五个孩子都抱了起来，拉起温融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不要怀疑自己做的事，摩莳阁下！几次都是您牺牲了自己，保全了那些幸存的人类。如果没有您，外面的世界起码重启两回了。我替他们谢谢您！” 摩莳没有回头：“我要得从来不是感谢。” “那个箱子，那箱子里的东西，千万不要让他们得到。”最后的最后，在温融他们跑出大门的时候，老夫人高声提醒。 “明白了。”这也是摩莳最后给她的回应。 几辆车同时悬浮升空。罗素被左右两边架住，用力地挣扎着，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郁金疗养中心’越来越远。 优雅别致的客厅里，卡比拉老夫人操控着自动轮椅来到了落地大窗旁边，全身上下唯一动得了的那双眼睛看着夜空中逐渐变小消失的悬浮车，怅然一声长叹。 身后响起了脚步声，她操纵着轮椅回头，意外看到管家竟然没有走。 “老夫人，还是让我陪您吧。”那位与唐纳差不多骄傲的管家先生，笑盈盈地行了个标准的管家礼。 “你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为什么要留下来？”老夫人出神地发问。 “因为您是我这一辈子最好的老板，也是，最好的朋友。”老管家平静地说道，“从您在救下我的那一刻起，我就在心里发过誓会永远陪伴您，服侍您。这和您是什么人没有半分关系。” “谢谢，谢谢你的陪伴！”老夫人由衷笑道，“人类，真的是种很神奇的种群。好像我所有的情感都是从你们身上学到的，真有意思啊！” “不，情感都是互通的，且不是人类特有的。您天生就懂得付出情感，所以才能得到回馈。就像，曾经的您和那位那位小少爷一样。” “是……吗？”卡比拉老夫人好像想通了什么，“挺好的，原来是这样啊。” “他们快来了。请，帮我把那些燃料都浇上吧。我们得快一点儿了，不然，他们会带着新的‘容器’前来。”她真的不想再寄生在别人的身体里了。 管家行动迅速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燃料撒开，眼看着外面已经隐约能见到悬浮车逐渐靠近时，他没有犹豫迅速点燃了打火器。 火光瞬时将他们主仆二人包裹其中，密密实实的，绝对没有分毫可以进出的可能。 剧烈跳动的熊熊火焰之中，卡比拉老夫人对着外面那面对火势停下来的悬浮车大喊了一声：“我，我叫瑞克·卡比拉！”这是他最开始的名字，也是他本该带着一起去世的真正的名字。 “安若，父亲……这次真的能去见你了。” 第284章 联手与遗产馈赠 整个‘郁金疗养中心’被笼罩在连天火海之中，距离好几公里都能看到那蹿起来的浓烟形成的烟帐，刚离开没多久的温融他们，当然也看见了。 一直被封住嘴巴的罗素重新找回了说话权，他双目无神地注视着那烟与火弥漫的方向，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的母亲想要摆脱这种□□控的人生的想法该有多么的强烈，才会让她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用这种方式来解脱。 “节哀！”旁边的仇魄轻轻拍了下他的肩膀。 “开回去……”他道，“我，总得为她打理好后面这一切。”罗素放空全部的意识低声自语。 “那些人应该还在那里。”开车的木清樽说道，“我们三个不方便出现在同一个地方。车子交给你，你自己开回去，我稍后再以官方名义前来。” 罗素的眼神跳动了两下，知道木清樽这话说的很现实，即便听上去如此的薄情。他敷衍地应了一声。 木清樽和仇魄下了车，目送着罗素将车子重新开往疗养中心的方向。 坐在另外一辆车里，温融隔着玻璃窗望着那分道扬镳的两方人马，扭头与驾驶座上的摩莳短暂地眼神互动。他们是不能过去的，如果被发现的话，他们所有掌握的先机都将功亏一篑。 “我先送你们回去。”摩莳轻声道。 温融对此没意见，他知道送他们回去，他们安全了，他还会再出来的。刚刚他们躲在这里已经目睹了一列车队往疗养中心的方向开去，那里头定然都是‘囚山人’，这是难得的他们主动现身的机会，而摩莳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 摩莳把温融他们送回家中，转身就要走。温融抓住他的一只大手，轻轻捏了两下：“小心点儿，现在宁愿慢慢来也别冲动。” 摩莳抬起另外一只手碰了碰他的侧颈：“放心吧！” 摩莳他重新回到刚才隐蔽的地方，就看到之前那一列车队离开了疗养中心，又从他眼皮底下擦身而过，他想都没想，开车跟了上去。 罗素本以为他返回去，那些‘囚山人’会派人和他聊聊的，结果并没有。这一刻，他一下明白他的母亲不光为自己寻求到了解脱，同时，也为整个卡比拉家族寻求到了解脱。她不在了，那些人就不会再纠缠卡比拉家族了。卡比拉家族作为被那帮家伙选中作为寄生容器的命运，到他这里算是终结。 摩莳开着车子跟了对方一段路后就舍弃了车子，换成人肉追踪。这列车队离开‘科特兰斯城’之后，返回的地方果然是‘宁安城’。 车队一直开到了‘宁安城卫家’，在卫家院子里停下，从几辆车里陆续下来了老中青三个年龄段的好几人，最后一辆车上下来的还有一名新的孩童。如果他们刚刚去的目的真的是想要强行再替卡比拉老夫人再完成一次仪式的话，那么，那名孩童就是新的‘容器’。 看来学者长老对他们整个族群来说，还是很有意义的。现在没了卡比拉老夫人，他们也是要苦恼一阵子的。 摩莳试着想要靠得更近一些，却在越过庭院的围墙时，引发了轻微的警报。这应该也是一种类似生物能量网的装置，想不到他们这里也有这样的东西。 警报声刚响，就有大批隐藏起来的‘觉醒者’们冒了出来，紧跟着刚刚那几位长老们面带惊色地跑了出来：“怎么回事儿？有人闯进来了吗？”带头喊话的是那位卫老先生。 摩莳隔着一段较远的距离注视着他们，只见那位柯文也被人给叫了出来。知道这小子能力强，摩莳在看到他特意被叫出来的那一刻便点开旁边的黑洞空间，暂时离开这个地方。 心里憋了一股闷气，摩莳换了个地方，出现在了之前‘宁安城中心银行’内部。可笑的是这个地方的防备竟然没有刚刚姓卫的老鬼的私宅更严密，说明那里应该是一处他们经常聚集的地方，还有，他们手头那种防护技术只用于他们内部之间，对外则不会公开，更不会给外面的人使用。 温融把孩子们哄睡着了，一直在客厅里边处理工作边等待摩莳。 大概凌晨三点多钟，地下室传来了些微的动静。温融提着应急灯壮着胆子向地下室走去。平时他一个人是不会下到这下面来的，这地下室已经是他们家宠物的地盘儿了，作为家里唯一一个看不见它们的人类，他不会轻易下去打扰它们，而它们也不会轻易上来吓到家中另外一位主人。怕那些‘餍’出了什么问题，温融尽管害怕还是下到了地下室，刚一落地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矗立在通道里的阴影之中，他惊了一跳：“摩莳？” “是我！” 听到对方的声音，温融长出一口气：“你怎么在这儿？”回家了先来看宠物的吗？ “你过来。”摩莳招呼他道。 温融这会儿没之前那么紧张，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一直来到了地下室门口。 喝！借着手中应急灯的光芒看清楚地下室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后，他突然倒吸一口气，赶紧抓住了摩莳的胳膊：“你，你真把那些东西搬回来啦？” “顺便。”摩莳闷闷地回答。 只见在他的指挥下，那些‘餍’正在不断地穿过地下室里设置好的‘黑洞空间’ 将一箱箱的古董文物、金银珠宝给抬回来。 那些长老们应该能猜到刚刚试图闯进卫家的是他，他现在做了这么一个动作也是在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误以为自己今晚去是为了‘元首遗产’而去。 “好多……”温融看着已经填了一小半地下室的东西，感慨道。 他们家的地下室占地可不小。 “都随你处置。”摩莳揽住了他的肩膀。 “咱们暂时又用不着这些。”温融心里是开心的，他又不是圣人，突然间得到这么多的好东西，指明了是给他的，他能不高兴吗？ “怎么样？是不是出了岔子？”温融是了解他的，他应该只是出去调查线索，突然换了目标只有可能是调查当中有了问题。 “比想象中要麻烦。”摩莳也不瞒他，“他们手上拥有的好东西不少。”从卡比拉老夫人的语气里能听出，那些‘囚山人’这么长的岁月以 来，一直都保持他们的学识不断代，他们的智慧或者说他们的大脑进化程度应该是要比人更发达一点的。联想起对方能做成功第六代、第七代的基因优化实验，他们手上拥有的科技力量绝对比目前整个外界大环境表现出来的先进几十年。 “先不要想这么多，等等看其他线索的调查情况吧。”温融贴心地安抚他道。他们让调查的那些灾难背后的救助人，还没结果呢。 “你去休息吧，我把这里整理一下。”摩莳其实也没有多着急，就是喜欢向温融倾诉自己的想法。 “你不休息我也睡不着，我们一起吧。”温融把应急灯挂在门把手上，卷了卷家居服的袖子，上前帮着一块儿整理。 卡比拉家族芮芙·卡比拉老人离世的消息在早上的时候才出现在网域新闻和其他电视、广播等媒体新闻当中。这位老夫人不单单是著名的卡比拉家族得老长辈，更是迄今为止有记录以来，最长寿的跨世纪老人。因此她的新闻多少在网域内部引起了一些讨论。 罗素独自一人操持着老夫人的身后事，中间接到了不少同僚来电表达哀思，这其中也有宗政御司与‘莱比锡’，他都应对如常。 经过一个晚上，他已经想明白了一些事，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此刻自己更重要的责任是什么。 什么‘保守派’、‘革新派’……他们这帮家伙们全都是人家用手指头控制的棋子。他的母亲一辈子都在为了摆脱控制而努力，他怎能甘愿被那帮连面都不敢露的家伙们摆布？他当然也要反抗。 灵堂设好后，陆续有人前来祭拜。木清樽与仇魄也低调前来，他们三人就像从前那种关系一样，哪怕如今身处在这么多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同僚当中，依然冷静自持。 木清樽默默地看着祭奠现场那三三两两围在一起的人群，在心中将他们都分别记下。其中他的秘书官郝秘书就与左明奇在一块儿闲聊，就像是每个群体都更喜欢本群体内扎堆儿一样，这两人身边围着的那一群人里此刻就有四个是被红圈标注过来的‘仿身人’。 没多久郝秘书安静地回到了木清樽的身边：“主家，刚刚我去转了一圈儿，打探到了一个消息，前两天失踪的那两位议员，下落已经被找到了。” 木清樽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一直看着他：“哦？” “死了。”郝秘书的口气略带点儿愤怒，“前两天‘荣宝段’超级高速路发生连环车祸，他们刚好就被卷入其中，因为人基本上被烧成了炭灰，这不，查了好几天才查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可惜。”木清樽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这里头有点儿古怪啊。他们俩虽然说职场上认识，平时也不见他们有多深入的来往，怎么会半夜开快车跑‘钻石宝城’去？”郝秘试图从木清樽口中得到点儿别的想法，一直在引导他多说话。 木清樽如他所愿地‘上了当’：“是有点儿奇怪。依我看应该调查一下他们最近这几个月每天的生活轨迹，看看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说不定他们私底下早就认识，大半夜可能是要去做什么秘密的事儿。” 郝秘书愣了一下：“您要查？” “我查什么，他们又不是我的人。能源部的部长一向独立，一直尝试着做能源整改，但现如今最大的能源控股公司就是莱比锡家的产业，其他的那些搞能源的集团不是和莱比锡家有关，就是和他手下的家族有关……如果真有人想对能源部长做什么的话，首先怀疑的就是大将军哪。”木清樽一向不避讳对每位同僚做大胆猜测，怀疑莱比锡那就是再正常不过的操作，“咱们让大将军查呗，待会儿你再去提醒一下左大法官，让他去操持这件事儿。咱们就等着看戏就好。” 郝秘书答应了一声，退到旁边后，脸色却不像他答应的那么的痛快。 木清樽眼角扫到他那吃瘪一样的脸色，在心里冷笑。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身处漩涡之中，周围全都是虎视眈眈的目光。不过，却也让他重新燃起了年轻时候那种无畏无惧，一往直前的勇气来。 斗吧斗吧……谁来他都不怕。 眼看着郝秘书离开重新加入到另外几波人的聊天群中，木清樽再度将他们的名字都一一铭刻在脑海之中。先不管那么多把这些人都记下来，事后再一个个地摸排。 祭奠在‘莱比锡’大将军的到来时到达了高潮。这位大将军之前一个多月没露面，后面露面也只是在‘新官邸’，如今他能出现在这里，那些早就想巴结、奉承他的人们当然得抓住时机，下次再见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木清樽躲开众人的视线悄悄地上了楼，摸到了书房。拧开书房的门，看到里头已经坐好了正在等他的两位，他微微颔首示好地笑了笑。 “我们还在猜你会不会来。”罗素喝了一口酒，指了指旁边另外空着的一张椅子，示意他坐下。 木清樽坐了下来：“当然来。你们或许觉得我是个‘两面派’，可我从来没想过给别人当奴仆。摩莳阁下在的时候我都敢反他，更何况……那群真正的非我族类？ 这话让仇魄与罗素同时抬起来眼睛，一起盯死了他。 “从末世战争结束后，我们三个就再没有像现在这样为了一个目的联合在一起了吧。”木清樽带着点儿追忆的表情回味到，“希望我们三个能够摒弃前嫌，有什么等咱们先把那帮吸血虫一个个揪出来，驱逐出去再说。” 仇魄第一个将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面对这两位曾经的战友。他绝对是第一个要采取行动的人的，他从来心中为的都是全体人民的福祉，为此哪怕他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在所不惜。 木清樽第二个将手搭了上去：“你们可以不信我说的话，但，要相信我的心愿。我可是要成为人上人的人。” 罗素最后一个将手放上来，安静地说道：“我从前喊的口号就是为了自由，那么，现在依然是为了自由。” 三人用力将另外一只手叠上去，重重一甩，脸上的神情在这一瞬间全都坚定地改变。 等到他们再度分别出现在会场之中，又是各走各的，像从前那样井水不犯河水。 没多久，罗素就发现他的身边有了变化，他身边再度出现了‘仿身人’卧底。这一次没有卡比拉老夫人坐镇，那些伎俩正大光明地用到了他的眼皮底下。 面对前来基点的罗莱·卡比拉小姐，罗素第一眼没觉得她哪里有异样。直到这位亲戚单独将他拉到一旁，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些关于卡比拉老夫人遗产处理的事情。 “如果兄长信得过我的话，表姨母的遗产整理工作可以交给我来做。”罗莱小姐非常虔诚地表达着自己对兄长的关怀，“您应该很忙碌，这种小事就不用您亲自费心了。” ‘遗产’二字让罗素想到了不久前的‘元首遗产’，同时勾起了他内心的警戒。如果他没有事先知道关于自己母亲真正的身份的话，他很大概率会把这种事交给亲戚来做。然而，他想到了母亲说过一件事，说她留下的对‘囚山人’产生过威慑证据。 之前说的是如果他母亲非正常死亡的话，那些证据就会被传播出去。现在，母亲已死，那帮人依然没办法消除对她的戒心，最有可能的就是派人来找那些东西。 那么……最最可能派的也就是自己的亲人。 “好吧，你先帮我担待点儿。”罗素同意了对方的提议，同时暗中注意着眼前这位罗莱小姐的眼睛，因为高兴而产生情绪波动的瞬间，她的眼睛里同样有滑膜闪过，罗素由此越发判定了。 经过这位女士的提醒，罗素也才想起来他母亲留下的那些证据。应该是确实存在的否则绝对不可能威慑得了他们那么多年。那么，那些东西又会被放在哪里呢？ 接下来罗素心里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如果那些东西能够震慑住对方的话，到他们手头上应该能发挥更有利的作用。 此时温融依然在地下室里整理那塞了满满一地下室的东西。他努力想多腾一点儿空间出来，给他们家的宠物。可现在的问题是，一点儿空间都没有了，过道上也全都堆的是那些财物。之前摩莳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可是偶然看到了的，他们家宠物都已经贴在天花板和四周墙壁上了。 摩莳手里托着只老普西尼中午托人送进来的大箱子，走了进来，见温融还在努力腾空间，忍不住笑了：“它们不需要那么多空间，它们可以附着在这些东西上面。” “之前人家活动的地盘儿那么大，现在一下被咱们占了，它们不会不开心吧？” “挺开心的。尤其看到你给它们腾空间，它们都围着你身边打转儿。”温融看不到，但摩莳看得到，他们家这些‘餍’竟然真的像某种宠物一样，绕着温融撒娇打转儿，真是难得的场面。 “真的啊？” 摩莳干脆握住他的手让他自己亲眼看到。 温融看清楚那些把他身上缠了个密不透风的‘餍’后还是小小地惊了一跳的，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它们是真的在向他撒娇，便完全不怕了。 “我感觉它们好像更通人性了。” “按理说它们应该是不会懂的什么人性的。”摩莳也不能解释这是为什么。它们这些‘餍’黏自己黏小崽子都能找到理由，可黏温融，是真的完全想不通为什么。 “好像真的感觉不到它们的重量哪。”如此一来他相信刚刚摩莳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这些家伙根本不需要空间，它们能附着在任何物体之上。 “别忙了。你有一份快件，是老普西尼加急送进来的。”摩莳掂了掂手里的东西道，“还有点儿重量。” “又是给孩子们的东西吗？”温融拍了拍手上的灰，差点儿想要拍自己身上时，想到身上还缠着那些‘餍’，担心把它们拍散了，便临时收了手，和摩莳高高兴兴往上走。 摩莳看到他这些小动作心下就是一暖。那些‘餍’也乖乖地跟着他们，送他们上了楼才从温融身上离开。 如果真的能让‘餍’拥有一点点的人性的话，那这也绝对是他们家这位的功劳。他把它们当成生命来珍惜，不是吗？ 在客厅里拆开那纸箱子外面好几层包装，最后，看到里头只有一个鞋盒那么大的精美包装，温融抬眼看了下对面摩莳，“这盒子上面是……卡比拉家族的银币家徽。” 之前去拜访老夫人的时候，这种家徽到处可见。 “这东西，是，卡比拉家给我的？” 摩莳瞬间猜到这是什么了，示意他打开：“看看吧。” 温融拆开那印满了家徽的精美盒子，打开后首先看到的是好多产权证明与银行账存款单。这些资料外面夹着一张纸，上面有优雅的花体字留言：给四宝——温子榆，这是老奶奶最后留给孙孙的心意。 “是老夫人，要给四宝的。”温融眼神软了下来，他没有打开那些东西仔细去查看，而是将它们先放到一旁，他会帮四宝保存着到他成年再转交给他。 “老夫人的人类礼仪文化，学得非常透彻。”摩莳夸了一句。 温融接着看下面一沓，再度惊了，这一沓同样是一些存款单，有五张，外面夹着的那张纸条上依然是老夫人的留言：给其他五个孩子，兄弟姐妹之间要相亲相爱哟~，还画了颗爱心。 “她可真是……想的周到。” 温融照样把这些拿开，等一会儿孩子们放学了可以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知道是谁送给他们的这些，心怀感恩，再替他们保管起来。 “看这些字迹，应该是准备的很久了，她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摩莳道。 最后剩下的东西上面的留言纸条写的是：给温融。你知道该怎么用！ 温融翻开那装订好的册子，随便翻到某一页，看到那上面记录的名单和详细资料，难以置信地以眼神询问摩莳：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这么重要的证据，送给他？ 第285章 教育合作 温融有些不能理解，按照摩莳说的这些东西并不是最近准备好的，而是已经准备了一段时间，不管昨天晚上他有没有去见那位老夫人，这些东西都会在今天准时交到他的手上。他和卡比拉老夫人此前根本没有交集，她为什么会愿意相信自己？ “她连我们家一共有六个孩子都清楚，每个孩子都考虑到了，说明她已经观察了我们一段时间。”摩莳试着解释道，“她选择将东西交给你是相信你能想好怎么利用它们吧。” 温融心中略有些惭愧：“我怕自己会辜负她。”他何德何能，能担得起别人如此重要的信任？ “既然她给了你就随你处置，不要有太大压力。”摩莳拍拍他的后脑勺道。 温融快速整理好心情，将那资料分一半给摩莳，两人一同查看。 看的过程中他二人不发一言，不是不想说话，而是被资料里记录的那些名单给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融反应相对还好一些，他不认识这些名单上记录下来的家族名号，他看得大多是名单后面对这些人和家族的详细解读，光是看着他们的身份、地位和阶层都让他叹为观止。摩莳则是更清楚这些名单中一部分人和家族背后更深层的信息，这里头有不少都是末世前某某国家政要、某某社会名流、某某皇室、某某顶级豪门财阀……有一些，直到现在也非常活跃，还有更多的则是低调地‘隐身’了起来，换掉了曾经的名号，将手头原有的资产和信息都分散开来，完成了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开枝散叶’。 直到把所有资料都看完，温融才先开口：“这还只是一部分而已，不过，这一部分都足够威慑住对方，说明，他们现阶段还是比较在意暴露自身的。” “你已经有想法了。” 温融道：“有是有，只是这件事光靠我们来办显然办不到，我们需要帮手。”他意有所指道，就是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帮忙以及摩莳对此的想法。 “你去办吧，需要我帮忙只管说。”摩莳表态道，“这件事即便别人不肯帮忙，我们也得做。”他可以不在乎那些隐身的吸血鬼们，却不能不在乎被他们随便利用并随时抛弃的无辜的人们。 温融深深地看了他两眼，突然探过身去抱住了他的脑袋：“我很幸运拥有你……他们都不懂你到底有多温暖。” 温暖才应该是摩莳真正的属性。尽管他外表表现再怎么冷漠、阴寒，可……他骨子里是永远能被太阳光照射到的正直的人。 摩莳清了清喉咙，耳朵尖儿上快速染上一层薄红。他不习惯被人这样夸。 两人分开行动，一个去询问之前吩咐情报网调查的事情，一个则在沉思片刻后给罗素去了消息。 罗素在接到温融的来电时心中略有些欣慰，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他好像才能暂时放下身上全部枷锁，能够稍微表露出一点点他的哀伤与痛苦。 “母亲的追悼会会举办三天。今天来的都是同僚，明天开始会对社会人士开放。”罗素话说到这里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温融却get到了他话中深意：“您希望我带着小四宝去？” “如果可以的话。”罗素抬起了脸来，还不到二十小时，这个一向都是意气风发，骄傲恣意的大长官内敛了不少。 “好吧，正好我有些事还是当面和你说清楚比较好。”温融打消了通过通讯器传达消息的想法。 在罗素还想继续说下去前，温融想他告别了：“打起精神来，卡比拉先生。您可不是一般人！”说完不等对面有反应，温融就挂断了通讯器。 他又不是真正感情迟钝的人，大概能意识到罗素对他有些好感。可他不能让对方误会，只能这样处理。 对面的罗素看着已经黑了屏的全息投影，当然也能明白温融的用意。他自嘲一笑，果然是一丁点儿的可能都没有啊。罢了，这种时候他也不适应纠结在这种事情当中，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卡比拉老夫人的追悼会面向社会人士开放这一天。黎明时分，摩莳就送温融与孩子们去了卡比拉家族在‘科特兰斯城’的主宅，追待会在这里举行。 小崽子们知道今天来是参加葬礼的，个个表现得比平常更乖巧懂事，一个个还带了送给老奶奶的礼物。 因为来得很早，其他不相干的人比较少，现场基本上都是罗素亲自安排的人手，也不怕被人看见。 罗素领着他们去灵堂祭拜老夫人。 小崽子们在灵堂前送上了自己准备的小礼物：大宝送的是一束‘鉄棘花’，这是他们‘幽灵窟’最有代表性的东西了；二宝送了一套自己拆得口红纸，这对他们老温家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一种东西；三宝送了一袋子小饼干，是他昨天在爸爸的指导下手自做的；五宝送的则是她收集得漂亮小石头。最后，四宝努力踮起脚尖儿，将大家一起画的一副火柴人儿画轻轻地放在了最上面。 之前他们画过一些画托老夫人带给毕思罗老镇长。这一次，他们也为老奶奶画了一副，画上面不光有老奶奶还有他们几个小崽子。 罗素看着那副画有些动容。他依次抚摸了每个小家伙的脑门儿：“谢谢你们记得她。” “我们会一直记得哒！奶奶也送了我们礼物哟。” 罗素一脸诧异地看像温融，温融将孩子们交给摩莳，自己则向他打了个招呼：“我们聊聊。” 两人辗转到书房坐下后，温融将老夫人送给他和孩子们的东西拿出来，递给了罗素：“这是昨天我收到的，您看看吧。” 罗素翻看着那些送给孩子们的东西，明白了刚刚小崽子们口中说的‘礼物’是怎么一回事。他并没有把这些当回事儿，直到看到下面那最重要的东西才稍微激动了起来：“这是？” “就是那个。” 罗素有些失神地喃喃道：“原来，母亲早就有所安排。怪不得他们找不到这东西，哈哈哈……根本不会有人想到这东西会送到你手上。”一想到‘罗莱’还在帮他整理母亲的遗物，想要寻找到这份资料，然而注定了她必然什么都找不到，罗素就想放声大笑。 “这些东西给你你自己决定怎么处置吧。”温融道。 “温先生！”罗素突然情绪稍激动了一下下，“温先生难道不知道我母亲把东西送给你的原因吗？” “当然知道。送给了我也就相当于送给了他。卡比拉老夫人希望我们能出手。”温融理性地说着。 那位老夫人非常聪明，送给他一来是知道他不会袖手旁观，二来也了解给了他就是给了摩莳，摩莳更不会袖手旁观。她等于再用行动催促他们主动卷入这场战争之中。“温先生，您是我们和阁下沟通的唯一媒介。我们需要您，更需要他。”罗素低声下气地说着。 温融心中豁然明亮，看来有些事不用他去推动，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声：“我们，指的是谁？” “我、仇魄与木清樽。” “您三位联手了？”本来温融刚刚的意思主要是想试探他的态度的，没料到他们三个竟然比他想象中更快地联合在了一起。 “没有比现在更危机的时刻了，温先生很清楚，这事关全人类的命运。” “其实，我们‘尼夏城’一向被排除在你们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之外，如果我们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话，基本上不会受到任何损伤。我不觉得我们需要帮你们承担责任。”温融还在故意刺激他。 “温先生不是这样的人，阁下更不是这样的人。”罗素并没有受到他的言语挑衅的刺激。如果在他不管的话，根本不用来这一趟，更不用把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他。 温融长出一口气，知道这一次他们起码是真的下定了决心。 “如果想要帮忙，希望给你们能够坚守信念，战至最后。”温融突然就改变了口气，变得强硬起来。 “当然！” “那么，今后有什么打算你们可以和我说，我能配合的尽量配合。”他不会把摩莳给拉进来让他感觉不舒服的。 “首先，我们目前处于敌明我暗的境地，应该把握住这样的机会，尽快掌握更多关于他们的信息。”罗素很自然就把他们之前三人凑在一起粗略谈过的一些内容交代了。 温融对此表示认同。 “另外我们必须发展我们手头上的软硬实力，培养属于我们的力量，万一到了那一天需要开战时，我们得保证有足够强大的‘觉醒者’能够与他们抗衡。” 温融的脸上开始表现出兴趣来了，“具体你们有计划吗？”他问。 罗素轻轻摇头：“所以想听听您的意见。” “这样……可以借着合作交流的关系，你们送一批人来我们‘尼夏城’进行训练。我们这边也送一些人到你们的学校里学习专业知识。”温融提议道，“以学校内交换学生为由，应该不至于马上就引起对方的注意。”罗素眼前猛然一亮：“好办法。” “另外，我希望几位能够大力支持我们‘尼夏城’的产业发展。既然如今知道他们在很多重要的产业支柱里都有人，你们应该做的就是悄悄地替换掉他们。那帮‘囚山人’靠的就是割普通人的韭菜，吸血、敛财满足他们自己的发展需求，得想办法在这方面制约对方，甚至能够反向吸对方的血才好。”温融再度提议道。 他来之前早就替他们想好了，以眼下的局面来看，即便知道身边有这么些隐形替身存在，大概率他们也不能马上就采取行动做些什么。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才刚刚知道对方一点点信息，这时候冒然动手，九成可能是会自己先把自己给陪进去。光是‘莱比锡’大将军一个，他们三个联手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了，更何况还有那么多明里暗里被收买的家伙？最务实的办法就是忍一时匹夫之勇，表面装着无事发生，暗中培育自己的力量，尽可能地多了解对手，试着从各个角度寻找遏制对方的新型手段。如此，说不定还有可能在对方发现他们早已知道‘囚山人’的存在时，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 “我明白。即便不能完全地将他们从那些支柱性产业中替换，也要有能够与之抗衡的新生力量。工业、商业、教育、文化、经济、科技……这些都是战场。”罗素用一种全新的眼光在审视温融。这位温先生并不单单只是个小小的生意人，他想得足够广泛而深远。 “没错！对手在各个领域都试图操控全局，我们现在开始行动其实已经有点儿晚了。不过，什么都不做的话就只能眼睁睁地沉沦下去。所以，哪怕极微小的可能性都要做。你们以自己的名义不好与他们在这些方面展开正式冲突，很容易被他们看出来什么。所以只能借用另一波独立于你们双方之外的势力的手……没有比‘尼夏城’更适合的了。都知道你们和我家先生不合，不是吗？” 罗素的嗓子眼儿隐隐有些发干。他能够联想到此举带来的连锁反应，一来可以迷惑‘囚山人’，二来又能为他们自己保留一线生机，三来，如果‘囚山人’因此与‘尼夏城’对上的话，至少是帮他们分担了一部分的火力。 “您真的愿意这么做？”罗素的声音有点儿不稳。 “卡比拉先生……您也是商人，应该知道商人逐利。我敢这么做除了有大义做支撑，也有自己的算盘，大家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不是很好？”温融一副公事公办的谈判口吻让罗素有些惭愧。 是啊！他想太多了。现在的他们根本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能有温融提出的这个办法，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双方作为‘尼夏城’与‘新官邸’的代表，达成最终协议后，握了下手，互相告辞。 温融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陆续有社会人士前来祭奠老夫人。 首先来的就是‘宁安城’代表们。还没有离开主楼的温融他们透过玻璃窗看到了‘宁安城’来人，与罗素快速交换了眼神。 “我马上去会会他们。”罗素道。 “注意，可能不光有‘宁安城’的人来，还要注意名单上的来客，还有与这些来客保持密切交往的人。”温融提醒他道。 “我让人架设了数百台摄影机，会把这几天来的每一位客人都记录下来的。” “在没有办法精准地一下子区分他们之前，一切行动都要当心。” 罗素还挺高兴听到他对自己的关心，不顾旁边摩莳也在，亲切地答应了一声。 “叔叔，要小心坏人哦。如果你遇到坏蛋的话可以打电话给宝宝们，我们会帮你哒。”二宝歪着小脑袋甜甜地说着。 “嗯！我们是好朋友哟。叔叔们上次都帮我们啦，我们也会帮你哒。”大宝紧跟着说道。 罗素笑着答应了，随后眼神充满渴望地瞟了一眼小四宝。 小四宝掐着小腰，一本正经地告诫他道：“不要死啦！” 罗素笑得更开心了，再度亲切地答应了一声：“哎！” 温融的目光落在家里小崽子的身上。最近这段日子他们好像又成长了不少，已经清楚地知道‘死亡’是怎么一回事了。能让小四宝说出那四个字已经不容易了，这小家伙儿原本只知道玩儿，吃和睡都不在意的，日常除了对自己家人好，对能背着他走路的女孩子客气点儿，基本上对别人都是一副不客气的小模样儿。 几天后，‘新官邸议会’中，木清樽突然就进一步加强与‘尼夏城’合作的计划，提出了新的方案——教育合作。 “我们几次三番想要送人进去了解他们手中那些优越的技术都得不到正面回答，派进去做考察的人也只能在短短一天内看个粗浅。我们这边付出太多，容许他们自由对外贸易，却不能在他们那里进行经贸活动，本来就已经让利不少，必须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才行。”木清樽板着脸，把这件事儿往大了说，“不能光让他们占便宜，他们既然不愿意马上就拿出技术来，那就折中一下，交换学生吧。” “交换学生？”‘莱比锡’大将军坐在首座，托着半边脸咀嚼着这个提议。 “他们那里连正经的学校都没有，交换什么学生？”罗素站出来与木清樽‘故意’场反调。 “正是因为他们那里没正经学校，为了能够满□□换学生的条件，他们必须建学校。有了学校就得有专业，还得有专业里的授课教师，我们可以指定必须是那位范迪先生做教授。只要我们的学生能进去当那位的学生，还怕学不到东西？学术教育可是严肃、纯粹的一件事。”木清樽解释道，“另外，他们派出来的学生我们也不用担心，毕竟都是一群土包子，能学到多少？怕是连字都认不全。” 议会席上不少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当即不少人觉得木清樽的这个提议不错。 他们这些人里也有不少苦‘尼夏城’久矣。本以为解除了对那地方的制裁后，他们能够通过合法渠道进到里头去谋取更多的资本和利益，没想到，事情根本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现在能够有机会占对方一点便宜，对他们来说都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现场投票，竟然第一次就以半数通过。木清樽拿到了‘教育合作’的主导权。 这个消息在会议结束的同时，就传回到了温融的那边。消息是通过‘沃克’的情报网传回来的，‘沃克建筑’的专业线路铺设人员，早就在此前帮着‘新官邸’建新大楼的时候，顺便往会议现场铺设了线路。 温融在面前的白纸上写上大大的‘教育’二字，心中那块大石落了下来。之前他只能把工人们送出去工厂做培训，安全问题得不到保障，现在如果有了官方合作，他起码不用担心自己送出去的人的人身安全问题。另外，之前只是工作培训，现在，可是正儿八的的读书、学习，这对他们这里的人来说，可是百年才一次的难得机会。 第一批送出去学习的人他都已经挑选好了，不少都是他们镇里有学习天赋的人。在他们学校的简易教室里通过自学和网络教学，有些人已经学完了高中课程。从零基础开始能够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取得如此好的成绩，除了辛勤刻苦之外，自然靠的是天赋。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种人送出去，不能埋没在这个小地方。 ‘尼夏城’这边的代表普西尼城主在接到‘教育合作’的提案后，装着思考了两天，最终答应了来自‘新官邸’的提议，不过，普西尼城主借机哭了一次穷，顺便的得到了以往一百年来对‘尼夏城’教育方面的补助，一次性发放完成。 “一百年的教育补助……够我们建很多学校了。”普西尼城主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他在给摩莳和温融电话的时候，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之前建的那些学校也可以扩建，请的那些老师的薪水也不用拖欠了。” “拖欠薪水？”温融插嘴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也就这个月拖欠了一次。市政上的收入还是差一点儿，这不……发工资没有及时嘛。倒也奇怪，那些外面请回来的老师们一点儿也不慌，之前才来时还有人时不时嚷嚷着要走的，现在个个儿请他们走都不走了。欠了工资我们这边着急，他们倒是四平八稳。”普西尼带着笑意地说道。 “哦？您应该已经派人了解原因了吧。”普西尼城主当官多年，这点儿警觉性还是有的。 “了解了。嗨！咱们本来就给的薪水不错，加上咱们这儿包吃包住，消费水平低，人民纯朴，关建哪……是在咱们这儿能买到外面花高价千金都买不到的好东西。谁不羡慕？” “您还是多费点儿心吧，趁着这次开放教育会有不少钉子渗透进来的……提早做好拔钉子的准备。”温融提醒他道。 “放心吧，保准让他们进来了，就再也出不去！” 第286章 技术公开 接下来几天的日子依旧如常，表面看上去好像无风无浪，底下早已有数股暗潮悄无声息地活动了起来。 因为得知‘尼夏城’开放交换学生的消息，不少大家族的人都想着往里头塞人，这些人进去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学习，就是想着能进去摸清楚里头的具体情况，最好能有机会在里面发展一下自己的力量。木清樽本来手头上监管的就有教育这一方面的工作，这次又主控整个交换学生的流程，最近身边热闹得不得了。 来找他帮忙的都是想让他加塞往里头送人的。光是他们木家分支的就送来了一份不薄的简历，木清樽接到‘郝秘书’送进来的这份名单时，愣是盯着笑了足足两分钟。 他这些亲戚啊！真的是太拖他后腿了。他要是把自家这么多人往里一塞，明天就能被别的派系的人当场弹劾。他们这是生怕他这个官儿做的太稳当。 ‘郝秘书’等他笑完了才上前说道：“其实，只是送进去读个书而已，没什么吧。” 木清樽抬起眼睛来盯住了他，面色未变，但他的心里想的却是：果然还是有不同的。真正的郝秘书绝对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家伙最懂那些亲戚和他之间的‘感情’，绝对不可能让他因为他们而在工作上出任何纰漏。 “太多人了，人家第一批总共只接收一百个交换生，他们这份名单就占了快三分之一。”木清樽笑着打哈哈道。 “也是。”‘郝秘书’被木清樽的眼神戳得有点儿心虚，垂下了双目，“我这儿今天还接到了上千个名字呢。” “那地方穷得很，除了出了几样好资源，其他的比一百多年前的乡下还不如。他们挑选这些金尊玉贵的少爷小姐们去那地方，过不了一天他们就得嚷嚷着回来。” ‘郝秘书’笑了笑，“可是，我们在这种小事上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话，怕是今后我们木家会被排挤得更厉害。” “告诉他们，第一批不行。第一批就算装装样子也得送真正能学到东西，擅于学到东西的人进去。我们家的这些……率先被隔绝在外，我自己都以身作则了他们能拿我说什么？” ‘郝秘书’有点儿讶然：“您，真打算卡这么紧？” “这不是被他们逼得嘛。这种事情吃力不讨好，我给了这个名额不给那个那不是更糟糕？那不如干脆公事公办，从学校里挑选合适的学生。”木清樽摆出了平常那种两不得罪的‘骑墙派’姿态。 ‘郝秘书’愣是呆了好几秒才醒过神来：“学生啊……那，也好吧。” “我们送进去的人，人家也要过滤的，到时候当场给你退回来也已经在之前谈的条件里说好了。让他们挑学生的时候悠着点儿，别太明显。”木清樽又给了‘郝秘书’一点特别指示，听上去好像和平常没两样。 ‘郝秘书’出去之后，木清樽的脸色才一点点地变了。这种身边最信任的人是陌生人却又挂着自己最熟悉的脸的情况，真的很刺激。可刺激归刺激，也得加紧小心，以防万一他也会像莱托那样。 从温融口中得知莱托应该是在和那位阁下大动干戈那一次过后，才被身边的人钻了空子。因此他们还没有那么的担心自己会被‘替代’，想不动声色地制服他们还是有难度的，莱托被‘替代’纯粹因为他自己能力弱了。 木清樽打开今天上午他接收到的来自‘顺达快递’邮寄过来的快递，看到里头那些东西，多少有一种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在对抗的感觉。 这是‘尼夏城’发过来的抗干扰装置，为的是在他们之间保持联系的时候能够产生柔和的屏蔽信号，防止被监听。 自从他们意识到自己身边不太平后，便暗中将自己生活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还真的发现了不少的监听设备。幸运的是重要的工作区域还没有被突入，那是因为本来在他们的工作区域就会有干扰设备，这是基本的需求，对公众来说都不是秘密。 既然明知道他们的工作区域内有反监听系统还多送他一套……可见，温先生对自己手中拿出来的东西有多么的信任。这也让木清樽多留了个心眼儿，是不是也间接说明他们目前官方使用的这套反监听设备可能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的有效？ “‘顺达’……当初还故意瞒着我说不是你们那里的产业，温先生啊温先生，您比阁下精明太多了。”木清樽按照说明书安装礼物的时候，顺便也感慨了一句道。 那位温先生提出要他们借用‘尼夏城’来发展力量对抗‘囚山人’，并不是空谈空想，而是真的具有可操作性且可成功性也比一般的来得大。搞得现在木清樽也变得对未来既担忧又充满了期待，如果他们能够在‘囚山人’的监视下瞒住对方五年的时间，不知道到时候又会发展成什么样的一种局势？五年，是那位温先生给他们定的第一个计划。对方很坚定地保证，五年就会取得不小的成效，让他们一定不管怎样都要忍过五年。 现在的情况他们三位等于又一次成为了那位阁下的手下，还顺便帮着温先生打工。可，他们三个竟全然不敢拒绝，也压根儿没有拒绝的权利。 随着木清樽拒绝任何大家族加塞人的举动传出去，他又一次被圈子里的人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可没办法，他们木家也是如此，哪怕别人想要找他点儿麻烦都暂时抓不到把柄。 从各个城市地区最好的大学，最顶尖的国防、生物、军工、量子……等各大热门专业里推选出来的第一批学生们的名单出来了，一共一百二十五人。 同时，‘尼夏城’这边推选出来的一百人也都安排妥当，首批里头‘幽灵窟’的人占了七十几位，剩下二十几位是在‘尼夏城’开始发展基础教育事业后，从各个学校里挖掘出来的优秀学习人才。 不同于外面要送进来的人里或多或少还带着些别的目的，从‘尼夏城’送出去的这些人都是真正的热爱知识，热爱学习又擅长学习的聪明人。 临出发前温融还特意见了他们一次，其实他主要是去见自己镇子的镇民的，顺带着另外那二十几位学子也跟着一块儿见了。 “我知道最近你们都在读关于‘尼夏城’的真正的历史，心中肯定有很多疑问。这个疑问你们或许从有限的网络上已经窥探到了一些，等这次你们出去之后，见到外面那个真实的世界，你们会看到更多，了解更多。这里头有真有假，有好有坏，我希望你们在第一次受到冲击的时候不要太激动。冷静下来仔细想想，如果在现阶段想不通那就多观察，不要只看书，看网络上的信息，就从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生活，他们每天的琐事来观察、对比……希望你们每一个都能保持现在这份对知识纯碎向往的单纯的心思，好好为自己而学。”他环顾了一圈这帮年龄在十几岁到四五十岁的‘学子’之后，用最质朴的情感缓慢地说了上面这段话。 “您为什么不像别的官员那样，让我们为‘尼夏城’而学习？”有一位不属于‘幽灵窟’的学子大胆提问道。 “首先你们得先学会为了自己而活，其他的……随意。就算是让你们签下誓约为了‘尼夏城’又有什么意义？如果你们有谁愿意为了它而努努力，是它的幸运，如果不愿意，自然会有别的愿意的人。不必勉强，就为了自己好好学习吧。”温融回答道。 ‘尼夏城’自然有他、有摩莳、有普西尼还有很多与他们一样，愿意为了发展它而努力的人。他从来不将自己的责任寄托在别人身上。他相信，只要他们把‘尼夏城’给建设得越来越好，他今天送出去多少人，未来就能回来多少人。即便有些人不回来了，也会吸引其他更有价值的人进来。 因为害怕送出去的人不回来就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话，基本上什么都可以不用干了。 ‘尼夏城’学子离开‘尼夏城’的这一天，也是外来学子进来的这一天。 双方在‘巨鲸门’外举办了一场小的仪式，除了有官方的新闻媒体之外，‘尼夏城’自己才新建没多久的新闻媒体也在进行拍摄记录。 双方学子隔着一道透明的看不见的屏障，互相打量着对方。 从‘尼夏城’出去的学子们穿着统一发放的来自于‘玉兰制衣厂’的最新款学生制服——天蓝色加白色运动套装，简单质朴，而从外面要准备进‘尼夏城’的这帮学子们穿着各自母校的标准西装三件套制服，贵气挺拔。 木清樽亲自来主持这场仪式，因为他知道，今天还得有好戏看，他都已经事先与温融他们通过气了，今天要现场飙一下演技给所有置身事外却又密切关注这件事发展变化的那帮人看。 相比较‘尼夏城’学子们的安静老实，外面这批天之骄子们个个儿下巴都快顶上天了。哪怕事先被交代过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学习这里的先进技术，可真的到了这个在地图上几乎都快找不到的小地方后，这些学生里不少人还是有点儿难以避免地飘了起来。 为了能进到这一百二十五位学子的队伍里，还有几位胡子都白了的科学界大佬也回归了校园，注册成为学生，包括不少私人科研机构有头有脸的高级研究员也采取了如此操作，这就是为什么选来选去，明明说要一百人，最终还是选了一百二十五个出来的主要原因。 “喂，同学！你们导师有向你们透露到底要来这里学什么吗？我怎么看到了哈林博士也在我们队伍里？”‘骄子群’里有人在小声交流。 “不止啊，我还看到了那位号称物理界天才的罗云女士，她不是在做自己独立的实验室了吗？怎么也来了？” “这地方除了这一扇门挺威武的，看上去比乡下还要乡下，是不是有什么最新的秘密研究机构隐藏在这里啊？” ‘骄子群’里的年轻学子们这会儿度过了最开始的紧张时刻，开始聊起来了，有的互换起了他们目前得到的消息。 木清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有点儿为那些嘴巴比较长的家伙们烦恼了。嘴这么长可不好从事什么秘密研究啊！ 正在这个时候，温融与普西尼城主作为代表乘坐车子从里头开了出来。他们在穿过‘暗光盾’的那一刻，前方空气中一闪而过的油膜状屏障让刚刚还在热闹的‘骄子群’一下闭了嘴。 那是什么？！这里头除了带头的那些已经知道这东西存在的科学界大佬们没有什么反应之外，剩下第一次见到的年轻学生们都被惊住了。 车子就在木清樽旁边停下，普西尼城主下车，当着周围闪动着的摄影机的面与木清樽握手：“感谢木长官对我们小城教育事业的大力支持。” “也感谢‘尼夏城’对科学界做出得伟大贡献。”木清樽在说官话这方面从来没有掉过链子，明知道普西尼城主刚刚那句其实带了很多讽刺意味，他愣是态度悠然地接住了。 双方站到了一座简易的发表台前，面对着下面那些被请过来，并不清楚今天这件事有多重大的官方媒体记者们，一起摆出了合作人的态势。 “今天我们站在这里，除了庆祝双方达成‘教育合作’的重大成就之外，还要向广大民众宣布一件重大喜讯。那就是，‘暗光盾’技术在经过快一年的测试后，已经确定各项技术成熟，可以正式对外公布。借着这次首批交换学生的重要时刻，让我们也庆祝‘尼夏城’科研团队做出了本世纪第一项最伟大的科研成果——暗物质光能屏障技术。为此，我特地代表最高科学院颁发特别荣誉证书给予团队，还有相应的奖金。” 这突然的消息宛如一颗小型炮弹，炸得下面的记者和那些年轻学子们个个表情呆滞。 啥？啥玩意儿？！ “客气客气。”普西尼城主笑着向身后打了个招呼，从‘暗光盾’里跑出来一位范迪的学生兼助手，他作为今天的领奖人和兼职的‘暗光盾’技术发布员，将会把他们这项被外界处心积虑隐藏了快一年的重要成果发表开来。 坐在车里的温融看着这一幕，勾了勾唇角。一周之前他绝对想不到会发生现在这样一幕奇景，他们竟然能够通过外界媒体的报道正式揭开他们‘尼夏城’百年来神秘的面纱。更想不到，他竟然能把握住机会，把‘尼夏城’给推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 如果说没有范迪先生的这项伟大成果，他绝度不敢用‘尼夏城’去帮罗素他们。之所以要主动把‘暗光盾’技术告知公众，一来是没什么好隐瞒的，二来，他听摩莳说过‘囚山人’或许也有类似的技术已经诞生了，对方显然还想藏着掖着等待换取更丰厚的利益，那么自己就要来个虎口夺食。什么东西都是第一个吃螃蟹的得到的好处对多，第二个……第三个，就等着吃剩下的吧。而且，如果‘囚山人’敢在这之后暴露出相同的技术，就相当于主动暴露了他们的相关公司和机构。 就像上次温融用‘云朵T恤’狠狠涮了‘VFB集团’一样，这次他照样要坑‘囚山人’一把。其实，上次他也算间接地坑了‘囚山人’一把了。‘VFB集团’的主要大股东之一可也是一位来自‘宁安城’名门望族的成员。 直到范迪的学生助手开始例行公事讲解‘暗光盾’大概原理，下面那群记者和年轻学子们才一个个地回过神来。 记者们是听不懂这位在讲什么的，只是刚刚这位从‘暗光盾’里跑出来时那一幕他们又一次看见了，已经大概明白这是一项伟大的发明，个个精神抖擞，打了鸡血似的积极起来，和之前那种就是前来完成一项任务的工作态度全然不同。 年轻学子们到底是高材生，哪怕不直接隶属于相关专业也能听进去两三分，尤其当对方讲解扑捉暗物质时，下面的大佬们个个掏出了录音笔和笔记，竖着耳朵用心聆听。 来自‘尼夏城’电视台的新闻记者们都是半吊子水平，有的连新型摄像机都不怎么会用，现场学习外面记者们，连人家的姿势都copy的一模一样。不过他们很敬业，一直都在认真做记录，这会儿除了记录发表台的发言，还把身后‘巨鲸门’周边的景象都给录了一遍，要知道他们那里很多老百姓一辈子连关口附近都没来过，更别提看看关口外面的世界和外面其他的人了。 今天他们‘尼夏新闻台’的主要新闻素材有了。顺便也能让很多他们本城居民进一步明白他们头顶上罩着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暗光盾’一开始有了之后大家伙儿压根不怎么在意，后面还是市政上慢慢地透露消息称有这么一样东西的存在，大部分居民还是不在意。但现在他们知道了，这东西能具体防护他们的安全，不光能防护武力打击还能防护非武力侵蚀，使他们免受之前类似庄园主盘剥压榨的痛苦。 ‘尼夏城’的这批学子们也在听着相关的介绍。当听说‘暗光盾’能联系到他们各自的身体能量，只有本城正式居民才能进出不受限时，他们下意识挺起了胸膛。 这些外面的人想要进来就是为了他们的这些本事，想要学会了拿回去自己用。那么，他们出去的这些人，又该怎么做呢？ 发表台上的纯学术介绍完成了之后，普西尼城主作为代表再度站上了发表台：“那么接下来，我会重新选定能够进入我们‘尼夏城’内部学习的一百位人员的名单。” 底下那一百二十五人再度喧哗起来。再一次筛选吗？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还要再选一次的？ “说好了一百个换一百个，多出来的二十五个自然得暂时剔除掉。”普西尼城主笑意融融地安抚他们，“不要激动各位学子。这只是我们第一批的学生交换，紧跟着就会有第二批、第三批……直到更多，大家都有机会的。” 说完，他又一次打了个招呼。这次，温融将手里的那份名单从车窗缝隙里递了出去。 名单是他们早就挑选好了的。其中绝大部分是真正来学习的，有两名隶属于‘安全部’，一名隶属于‘信息部’，还有几名属于其他一些大家族安排的人手，最重要的是，这里头留了两名被‘怂包’判断为‘仿身人’的家伙。 之所以没有把里头这些毒瘤都剔除干净，是因为一旦剔得太干净容易引起怀疑。为此，每次学生交换他们都得保证剔除大部分，保留一小部分钉子才可以。 这些人进来之后自然有人监视他们。只要进到他们的地盘儿，让他们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知道多少……可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普西尼城主的助手每念一个名字，下方有人欢喜有人紧张。 “所有念到名字的可以进到我们‘尼夏城’进行为期两年的学习。两年之内不能离开‘尼夏城’，一旦离开就再也不能再进来。我们的生物能量网上不会留下各位的痕迹，也就是说你们待会儿被我们带进‘巨鲸门’只是作为过客在我们城里学习、生活。两年之后你们必须无条件离开，不离开就会被驱赶。中途有谁因为其他原因离开一次，抱歉，除非官方再开门放你进入，否则，别想再进来。” 大概因为这位助手说话的口气有点儿高调，‘骄子群’里当即有人表示不满。 “不就是一个破地方吗，用得着搞这么神秘？” 普西尼城主小心眼儿发作，指着对方道：“既然您觉得我们这地方不值得，那就不用进去了。他叫什么名字，把他的名字划掉吧。” 对方彻底傻了眼，准备开口为自己分辩，木清樽吩咐了身边的人一声，立马有人上前堵住他的嘴将其火速带离现场。 “如果还有谁不愿意接受这个条件的话，马上站出来，不用浪费彼此的时间。”普西尼城主头一次面对这些‘骄子’们感觉如此舒爽。曾经的他和他那帮骄子同学们就是像现在这样一个仰望一个俯视的，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第287章 闯入大众视野 当天晚上，有关‘暗物质光源屏障技术’的相关新闻成为了各个城市、地区网域、电视、广播等众多新闻平台着重报告的一个重大新闻。 从今年过完年后就不断在经受着思想、认知、见解、世界观等各方面冲击洗礼的广大民众们，通过各路媒体得知这一消息后，已然习惯了。网域里有人还开玩笑地玩梗：哪怕现在告诉我我们的祖先不是人我也能接受并相信。 ‘祖非人’这个梗瞬间成为了时下流行话语，不少网友用它来形容自己今天又遇到了什么新奇的事，身边发生了什么变化巨大，世界观被重创冲击等等的情况。 当然，这个梗是有人放出来引导炒作的，但火起来却是民众自发形成的效应。 没有人知道，在广大民众们热热闹闹地玩着这个梗的时候，有一部分人却是被这个梗给稍微惊吓住了。 网域里的群众们对这种超高科技技术讨论得沸沸扬扬的同时，也有人不少人把目光集中瞄准在了‘尼夏城’这么个第一次听说过的小城市上。 不少网民表示听说这个小城的瞬间，翻遍了手头地图，竟然还找不到它具体在什么地方，只有十年前的老版地图上还能找得到，因此猜测这整个城市可能都是某个秘密基地，专门做相关高科技研究的。 还有一些网民表示在网上搜索‘尼夏城’相关信息，搜到的也都是很久很久以前某些记录报告里一笔带过的描述。 直到有一位网友跳出来带路：“‘尼夏城’你们不知道不稀奇，但他们那地方产的东西在外面卖得非常火。有一种专门在贵族、有钱人、部分官员公务员之间广为流传的矿泉水，叫做‘源动水’的，你们可以查一查。那水，据说不仅对那些有超能力的人有好处，普通人喝多了之后同样能产生些许的好处，是到目前为止都被禁止广泛传播的一种战略资源……” 针对这位网友的描述，下方不少人打出一连串的问号，有的网友直接笑他是不是看小说看多了。 这位带路的网友也不急着辩解，继续在网上发:“除此之外，他们那里还产‘活力牌蔬菜’、‘金力牌鲜肉’‘软刃甲系列防护服’、‘云朵T恤’、‘钻石小饼干’、‘蜂蜜窑烤面包’、‘农庄蔬菜罐头’、‘融派化妆品’……等等。” 后面这些随处可见的东西没有引起网友们的注意，但是前面那几样，尤其‘软刃甲’与‘云朵T恤’这两样那可是曾经在网上爆火的产品。一直以来都没有人知道这两样产品的原产地到底是哪里，现在……竟然被人就这么给揭晓了。 真的假的？！ 当下不断有人在追问这个问题。 “当然是真的了，如果你们手头上有‘软刃甲’或者‘云朵T恤’的可以找找看他们的洗水标，标上有一串数字：847105，8471这可是‘尼夏城’从前的区号，现在不用了。” 陆续有人贴图上来表示真的找到了这串数字标。 “‘尼夏城’除了盛产高科技，还盛产‘觉醒者’。它可是‘觉醒者’始祖的‘觉醒地’，也是很多其他‘觉醒者’们首次觉醒的地方。查查有关于它的真正历史，你们就知道这个地方到底有多牛，又是为什么现在几乎没人听说它的原因了。” 留下这么一段带有诱惑力和好奇的话，这位带路网友就消失了。然而他的这几段话却在网域里慢慢地发酵，扩散开来。 有人感兴趣，有人好奇，自然会吸引人们去深入调查、追踪、了解。 秦毅与温融的那个官方科普网站，一时间涌入不少好奇心重的人们在里头发帖询问‘尼夏城’的历史，当然，他们得到了相应的回答。 这里头不光有真正研究历史的学者给予的回答，也有来自‘尼夏城’的人给予的回答，就连普西尼城主都在上面贴了一段关于‘尼夏城’百年发展的图片。 人们看过‘尼夏城’百年前和两年前市政某一固定场景的对比照片，不用别人指点就能意识到，一百年的时间，这地方……压根儿没怎么发展。 虽然知道世界如此之大，有些极为偏远的地方确实还比较落后贫穷。可，这里已经比他们日常能了解到的最贫困的地区例如‘北湖城’、‘南湖城’还要落后好几倍。 落后、贫穷还不是最让他们感到震动的，让他们震惊的是，从这些回帖人的帖子里，他们了解到那里变相的劳动压迫早已经超出外面这些接触自由思想教育的人群们能够想象的范围内了。除此之外，那里还有更多禁锢、束缚与隔离等等想象的存在。 了解到这些的人们不禁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地方会得到如此待遇？ 更多人基于好奇想要了解‘尼夏城’，也有一部分是真正心存良善，满怀大爱的，想要弄清楚具体原因，为这个地方‘讨公道’。这几天，关于‘尼夏城’历史的研究追溯，也成了一个小小的话题，虽然热度还不怎么高，好歹，一直有人在持续关注。 然而这样回答‘尼夏城’历史的帖子底下过了一天，就出现了另一波混淆视听的水军来做回答。他们将‘尼夏城’描述成一个暴力、恐怖、危险、有毒的地方。目前，这双方正在网域里打架。 罗素接到来自‘莱比锡’大将军的电话，对方不由分说训斥了他们最近在网域监管上的不力作为，让他加大对网域信息传播监管的力度——关于摩莳与‘尼夏城’的事现在还不是让更多人知道的时机。 罗素看着网域上那还在传播的相关信息，这里头一部分是真的一部分是假的。可笑的是在今天之前关于‘尼夏城’的描述还是同情居多，现在已经出现了不少在抹黑它和那里原住民的材料了，这些文字材料一看就是粗加工出来群发传播的。有人急了。 罗素和对面的‘莱比锡’打哈哈：“现在已经有人帮着我们在搅浑水了。大将军就别激动了吧，如果这个时候我出手的话，被抓到把柄反而等于承认心虚，您就雇佣水军真真假假地糊弄过去好了。” 他的这种处理态度没有问题，对面‘莱比锡’也无话可说，“我以为是你找的水军。” “我以为是大将军呢。”罗素装着吃惊道，“既然都不是咱们俩，那就奇了怪了，还有谁这么在意这件事的传播？他们默默帮咱们处理要务也该稍微透露一点儿身份让咱们知道才是，不然这都不知道该感谢谁。” ‘莱比锡’嗤笑：“估计是‘信息部’的人做得吧。”这位假冒伪劣大将军想要转移话题的意图太明显，罗素都不好意思再追着他继续逗。 “对了，‘能源部’那位部长去世了，之前的新能源整改方案还要继续进行吗？’”罗素主动换了他话题。 “当然……”‘莱比锡’又一次心梗，“不过，现有的能源体系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整改还是再等等吧。”不想再和罗素聊事关自己的事，这位‘大将军’立刻挂断了通讯。 罗素双手搭在鼻端，沉思片刻后，暗暗冷笑。那位‘能源部’的部长此前一直是想要从莱比锡家族和他的盟友那里夺回能源主控权归联合联合议会所有的，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会被‘囚山人’给取代，然而不幸的是，那个替换过来的家伙遇上了阁下的团队，立马死了，这颗棋子等于还没发挥作用就完蛋了。他们接下来肯定是要推举一名他们控制，又或者他们‘替代’了的家伙上位，必须想办法阻止才行。 仇魄最近一直在秘密与他们信得过的那部分人联系，先确定他们有没有被掌控，然后试着与这一部分人联合起来，组成他们的自救同盟。到底‘囚山人’在他们身边的力量渗透得有多深远，能发挥多大力量，他们联合起来还能不能有一丝丝胜利的可能，都会在这次推举新的能源部长上位这件事上一较高下。 温先生以全城之力来替他们转移注意力，分担压力的这件事，目前为止做的还是很成功的。希望接下来他们的隐忍行动也能顺顺利利。 网上这些消息，罗素才不会去管。这里头有些事情他很早以前就想让民众们都知道了。现在，也该让这些有幸被庇护的人们明白，为了他们，当年有一部分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他们那被定格的社会和人生，应该得到大幅度前进的推动，更该得到补偿的。 罗素给老普西尼先生打了个电话：“温先生让我联系你，说是你手头有一些收购、合并、投资的计划，我想要帮个忙……” 老普西尼陆续挂掉三位大长官打来的合作电话，抬眼看向了室内目前坐着的十几位他们的战友，神情肃穆地开口：“相信，你们已经看过我给出的那份秘密资料了。” 老占贾难掩脸上的惊愕：“他们，真的存在？” “真的存在。阁下没必要编造这种事情。你们现在想想看，其实当年几乎每件大事上都有他们在暗中操控的黑手。大将军当初连半数军权都没有，只有一支精锐，就敢突然背叛阁下。阁下的事情处处也像是被人设置好的陷阱……可怜我们这些老家伙们一辈子冲锋陷阵，最后，却是沦落为棋子手中的棍棒，可怜我们当初为了大家伙儿而妥协的种种，却喂饱了那些隐形吸血虫的胃囊。” “和我们这些人类的‘觉醒者’相比，他们才是异类。他们这是将我们当成了他们的奴隶了。”某位大博士义愤填膺。 “再看看这份新文件吧。这是我们反向调查过他们存在迹象的证据。每次只要是出现天灾人祸，他们必然会借机收取名声，敛取财富。天灾倒还好说，可这些有记录可查的人祸肇事者里，又存在着他们制造灾祸的影子。” “制造灾祸才能最大限度地收割利益。”老占贾愤恨地磨了磨牙，“这一手玩得可真溜。” “我记得这个‘凯奇基金’，之前叫‘开阳基金’，一百多年前的时候就是赫赫有名的私营非官方环保组织的前身。后面他们卷入了一场大型造假丑闻当中，他们用来宣传环保理念的某种产品根本不环保，这件事在那个时候还曾引起过一场轰动的调查行动，奇怪的是调查组织的人先后都遭遇了不测，那之后伴随着突然的末世降临，这件事就没有后续了。没想到，竟然改名换姓一直延续到了现在……”说话的是位年纪较大的女士，“而且，这个‘凯奇基金’就是当初收留了部分残疾的‘觉醒者’的机构，后面这些残疾的‘觉醒者’在他们的疗养院中陆续去世。如果这个‘凯奇基金’幕后是‘囚山人’在操控，那么……那些残疾的‘觉醒者’可能并不是自然离世。” 小小的密室里十几位经历过风雨的老者们全都在这一刻抬起双目来。此刻，他们内心的波澜起伏已经没办法用眼神来诠释。 “没错！我们的人花了十天的时间，才寻根问底寻到这一组织的前身，我相信，它不光只改过一次名，应该说一旦他们漏了馅儿，就会改名，重新开始。所以，我们这些不知道详情的老百姓们永远不可能知道真正的真相。” “还有这个‘光辉慈善’……也是这种套路。每次出现大事件他们就会高调出现，平时就跟隐形了一样，得了不少的好名声，坏名声都让别人给承担了，其实他们才是左手倒右手的专家。” 越来越多的老者们回忆起一些之前对他们来说只觉得哪里有点儿奇怪，却捉摸不清具体奇怪在什么地方的细节来。 老普西尼翻看着最后一页上面的记录：“这里头还涉及更多的教廷产业，他们不光支持了一个‘灵跃派’。” “老普西尼，你说说看我们现在能做什么？我们都听阁下的吩咐，咱们这些老东西死了就死了这一辈子也算是什么都享受过了，可咱们的后代……可不能让咱们的后代永远被他们摆布。” “没错！咱们这些人要团结起来……不能让异类成为我们的主人。” 见气氛已经到位，老普西尼也就不再火上浇油：“我们得严格按照阁下和温先生他们制定的计划来行事。第一个五年，我们必须极力隐藏自身的同时，想办法从他们手头抢回一些主动权。眼下先从经济、贸易方面着手，这也是最需要打好基础的一个方面。其他各个领域都需要我们的力量一点点地反向渗透进去，在反向渗透过程中将会非常危险，我希望你们能够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勉强……” “我做！”老占贾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老子当年就是打先锋的，老了这股气还在。” “我也愿意尽自己的一份薄力。” “我们不来，还能靠谁？” 老普西尼看着这些他信任的伙伴，同样燃起了熊熊斗志。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像现在这样重新为了某一个共同的目标、志愿而一起努力、拼搏了。 这些来自各行业，拥有着一定力量的老人家们按照各自原来职业的规划，选定了一个方向，开始着手准备。 “一开始咱们不用太着急，耐住性子稳着点儿，看准时机与温先生他们打配合就好。现在最前面由温先生替咱们开路，咱们也学他们隐藏在温先生他们的影子之中，趁乱出手，能抢回多少东西是多少，争取能够不让他们在任何一个领域里独大，稳住大局，等待最后时机！” 另一方面，外来学子们在‘尼夏城’的一切行动都没有收到限制，只要自己签订保证书保证自己的安全，就没有人管他们想要去哪里。他们平时可以通过通讯器与家人联系沟通，也能发表照片和视频传上网，看上去他们在这里自由自在，全然没有任何约束。 这些学子们进到‘尼夏城’之后才发现这地方真是太贫瘠了。不光穷、偏、土不说，更重要的是这里缺乏很多基本生活用的东西，虽然到处都在重新修路，搞水利开发、搞电网假设，搞城区改造，也正是因为到处都在开工，显得这里整体更乱了。不少学子进来的当天就想回家，还真有两个受不了的富家子弟当天就选择离开了的。‘尼夏城’这边没有任何挽留当即就把人送了出去，这两位学子临走前想买走的大批物资也被扣了下来，不管富家子弟为此如何叫嚣，都没有人惯着他们。其他学子们到了新建好的学校后才慢慢适应了下来，有些人很快就发现了这地方的另类野趣。 比如，他们可以在这里看到外面已经多年看不到的满天繁星几欲坠落的夜空美景；可以呼吸到真正清新的空气；可以两条腿真实地踏在土地上，一路小跑激起身后尘土飞扬；还可以……和身边那些纯朴到傻，傻中又透露着些微可爱的民众们交流，听着他们用一百多年前的思维模式和逻辑说话，看着他们用着古老到成为绝技的技能生活。对他们来说，就连路边小店的面馆儿，都让这些学子们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趣味。 才入学的第一周基本上没什么课程，这些学子们有的就到处去游历、采风。有那么一群人走着走着走到了整座城最偏远的地带，发现了夕阳下，蓝天白云深处的‘幽灵窟’，照下了好几张照片。 他们被那白色高塔所吸引，准备去探一探‘幽灵窟’，没等靠近入口就被‘幽灵窟’的孩子们发现了，把他们给拦住，看守了起来。 温融正好去接孩子们放学，听到有这么一群学子跑到他们这里来采风，自然需要他这个镇长去处理。温家小崽儿们这会儿真是爱凑热闹好奇心旺盛的年纪，非要一块儿跟着去，温融也只能由着他们。 到了镇外‘白塔’旁边，小胖他们四个大油桶的孩子们愣是把七八个年富力强的年轻学子们给看得死死的，地上还按倒了两个，小胖一个人压在那俩身上，两个年轻人一丁点儿也动弹不得。 温融过来了，孩子们立即训练有素地站起来：“镇长好！” 在外人面前一律称呼温融为镇长，是他们这里每个人都牢记在心的规矩，小孩子也学得有模有样。 温融挑了其中两个年轻学子作为代表交谈了起来，明白他们真是来游玩的，没有多为难他们。 “镇长，请问，这白塔……是你们这儿的吗？”有学子好奇提问。毕竟他们主要就是被这白塔说吸引，这白塔，和不久前轰动一时的那座塔真是一模一样。 温融笑着摇摇头：“不是。” “我，我也觉得不像，画风不太对。”提问的学子摸了摸脑袋道，“那它……怎么来的？” “被我大爸爸带回来的啊！”大宝感觉到爸爸好像不太想和这些陌生哥哥多说话，就自己主动开了口。 几名学子都用惊恐的眼神牢牢盯住了大宝。他这么一说，不就等于承认了，这座塔就是那座塔吗？ “我们这里叫‘幽灵窟’……是从前流放‘觉醒者’的集中地方。有自己独立于市政的一套规矩。”温融这才耐心奉劝他们，“外来人士冒然进来的话，可是要自行承担风险的。要知道我们这里，基本上都是有超能力的人。” 温融如此大方地说着这些，学子们听得目瞪口呆的同时越发地胆战心惊。光是听说这塔是怎么来的已经够受惊了，再一听这地名，这，这地方主要集中的人，当下，把这帮学子们吓得连东西都不敢拿，狂奔逃走。 当天晚上，‘尼夏城’就在网域内突然爆红。这次爆红的原因不是因为这几天网上对它过往历史的追溯讨论、钻研深究，也不是因为知道了他们那里就是盛产全网爆火的‘软刃甲’与‘云朵T恤’的地方，而是因为，一周前进到‘尼夏城’去学习的某些学生们，通过个人社交平台在网域上发表的一张美丽照片。这张名为‘夕阳下的幽灵镇’的照片上有某一处风景，吸引了很多网域内网民们的眼球。 大家惊讶地发现，这个小镇外面矗立着的那座白色高塔，可不正是两个多月前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的那座‘安哥塔’吗？更让外面的民众们瞠目结舌的是，照片的发布者随后发布了他们在‘尼夏城’采风误入这处小镇的经历，里头明确地提到了这座名叫‘幽灵窟’的小镇，可是曾经‘觉醒者’的流放地、禁锢地、里头的居民很多都拥有者超能力。 ——这里确实是‘超能力者’的发源地。这位学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如此堂而皇之地把这个判断当做主标题。这，才是导致热搜热议的最主要的原因。 “我要去那里！我要去这个发源地小镇，我也要成为拥有超能力的‘觉醒者’！”令人哭笑不得的是热议第一条被点赞无数的留言，竟然是这个。 第288章 购物网站的建设和心灵净化 罗素再度接到了‘莱比锡’大将军的质问，要求他严格控管网域内信息的传播，尤其强调了关于‘尼夏城’和‘幽灵窟’的任何信息都得过滤再过滤，才能允许存在的指示。 “现在一群脑子热的年轻人嚷嚷着要去那地方，还把那里当成了什么发源地要去学习超能力。你再不管，乱套了可是要那你是问。”‘大将军’的口气听起来十分不好。 “我不已经在管了吗，这不每天都定时清理相关的关键词嘛。如果大将军不满的话，那不如干脆把‘尼夏城’所有相关信息都屏蔽。如此一来，那些学子想从内部传一些信息出来也不好办了吧。还有，刚刚和人家那里签订了合作协议，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封人家的信息，大将军，是你你怎么做？要不你给个具体方案，我照搬。”隔着数据线路，罗素面对这位伪同仁，可谓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卡比拉，你故意的吗？如果你不想干趁早说，不是非你不可。” 罗素笑了：“大将军，您这是想撤我的职？您和我可是平级关系，想撤我职，怎么也得当上大统领再说吧。”他也不和对方客气，直接开怼。 对面在听了这话之后，果然冷静了不少：“你想想办法，通过舆论口舌疏导疏导现在外面乱成一团的民众思想吧！” 罗素挂了电话后想了想，还真给下面传达了一些‘处理’命令。没办法，这些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谁让他们在执行反间行动呢？ 不过，罗素非常确定现在已经迟了，消失的‘安哥塔’出现在那里就是对那件事最好的证明。两个多月前，不少网民可是通过现场直播看到过‘安哥塔’被从地陷中拯救再到消失的那一幕的，那之后各个宗教组织满世界在寻找那座塔。没有人怀疑那张照片上的巨塔不是‘安哥塔’，再结合到‘幽灵窟’被称为流放、禁锢地，以及那里盛产‘觉醒者’的说法，自然不少人都相信了那个‘发源地’的说法。现在再让人去阻止，只会从侧面证明这件事被官方承认了的。 有些事情再一、再二、再三……人们都已经了解套路之后依然持续这样做，效果只会适得其反。 网域里的清理工作时刻都在进行，然而，就像是打了鸡血似的，这次不管怎么清都清不掉，非但清不掉，还间接将这件事的影响范围进一步扩大。之前并不怎么用网域，也不经常泡在网域当中冲浪的人陆续都知道了这件事。 由此，以前只是在小部分平台讨论的关于‘尼夏城’过往百年历史的资料也开始传开。更多人知道了这么个被时间和历史给定格了的地方。知道了那里盛产一些外界不曾有的好物。 一时间，各大交流平台首页最显眼的位置都出现了‘求尼夏城代购’的相关帖子，如果贴子因为‘尼夏城’三个字被清理，就会出现‘求那个地方的代购’的帖子作为替换。‘那个地方’成为了新的特殊指代词，特指‘尼夏城’。 ‘求那个地方代购’：求那个地方的矿泉水代购。听说喝了那种水普通人也有机会成为超能力者，真诚求代购，价钱由你开，绝不还价。 ‘求那个地方代购’：求‘软刃甲’军工系列产品的代购，量大，可提成，提成率百分之十五。 ‘求那个地方代购’：求任何那个地方相关产品的代购，只要是那个地方的产品都行，可长期合作，互惠双赢。 …… 阿禾一条一条读着网上的相关帖子，他每读一条，周围坐着的来开会的镇民们都会激动地手舞足蹈。比如他念到有人求代购‘云朵T恤’时，就会有纺织厂的工人大婶儿高兴地宣传‘是我们工厂织出来的布’。 很多镇民们并没有意识到镇长今天特别组织开这么个全镇代表大会的意图，还以为是表彰大会。当然，也有些精明的已经猜到他们这位从来不肯停下来的年轻镇长，又要有新的动作了。 “大家都听到了，由于我们大家的辛勤工作，现在我们生产的产品已经在外面有了不错的口碑，为了满足外面广大市场的需求，我们会加大在其他各地的相关生产投资，同时，我也鼓励更多的人能够出去看看。”温融就坐在‘安哥塔’的塔台上，向着周围来参加他们‘幽灵窟’第一次全镇代表大会的镇民们宣布他的一个小计划。 “镇长，这些都不干咱们的事儿，您自己拿主意呗。”球哥坐在第一排，身边簇拥着的都是曾经大油桶的少年们，如今他们大多数都穿上了各式各样的制服，有了一份属于自己的工作。 “当然关你们的事。今天大会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和你们商量一下，我们镇成立‘合作社’的事情。”温融笑道。 “什么社？听不懂！”底下的镇民们嘻嘻哈哈，笑颜如花，相比较一年多前他们麻木呆滞的神情，如今已经有很多人重新找回了生而为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阿禾作为温融的首要帮手，用扩音大喇叭向在座各位代表详细讲述什么叫做‘合作社’：“任何人都可以，只要出一点点钱就能按照出钱的比例到时候分红，也就是分钱。镇长会和市政方面联手，将咱们的生意发展到外面去，去赚外面那些人的钱，很多很多的钱。咱们不懂做生意的只要相信镇长就好，这样以后咱们每年除了有基础分红之外，还有额外的投资分红……” 大部分镇民们听得都是模棱两可的，一听说相信镇长就行，这些人个个举手欢呼：“镇长说怎么做咱们就怎么做。” 温融为此有些无奈。他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多思考，有思考能力的。 “基础分红是按照人头来算的。只要在咱们镇注册过信息，属于咱们‘幽灵窟’户籍的人都有基础分红。镇长把他手头上在咱们镇上办工厂的产业分给咱们全镇人共享。从今以后，‘融派化妆品’、‘融派副食品’、‘融派纺织厂’、‘融派布料厂’、‘染坊’、‘塑料加工厂’就不再只是镇长个人的产业，有一大半的股份会成为咱们全镇的集体产业，是我们这个镇子目前三万人一起拥有的产业。这些产业每年赚取的利润将会用来建设我们的家园，分红、发福利，做未来规划……” 底下前来参加会议的两千多人听得有点儿呆。从来没有见到过像他们镇长这样的老板，竟然主动将自己的公司、工厂分给别人的。 “真的吗？”有一位中年男人难以置信地反复发问。 “真的。不过，只限于你们属于‘幽灵窟’的户籍。一旦户籍离开这里，那就什么都没有了。”阿禾举着大喇叭冷静地回答道。 “那是当然的。只有咱们咱们镇子的人才能有这样的福、福什么来着？”中年人结巴了一时间想不起那个陌生的词汇该怎么说。 “福利！”他旁边不少年轻人一起提醒他。 “所有‘幽灵窟’的规矩都将继续维持下去。再过一月秋收过后，我们就会开始进行本镇的新建工作，用的就是今年下半年这些厂子的部分效益。镇长的意思是，旧的‘幽灵窟’作为历史见证将不会改动修建，我们沿着现有的镇子外围新建新的‘幽灵窟’，一个区一个区地开始建，大家都有机会住上新房子。”阿禾继续宣读着他们的镇务规划。 “新房子要多少髓币一个月？”穷怕了的镇民们听到这个好消息时，第一反应竟然是这个。 “和现在一样的价格。”阿禾继续道。之前温融给出的方案是免费，但这个提议一出，首先反对的就是肖大叔、白师傅他们这些人。 “不要把我们养娇气了，镇长。什么都给咱们了，人是会懒惰的。”这是他们的原话。 “新房子可以租可以买……之后会有更详细的细则出来。”阿禾这句话说完算是把这件事给交代完毕。 底下的镇民们讨论了一下，住新房子还花和现在一样的钱，那对他们来说是好事啊，因此没有人对此有想法的。 “买房子，买房子，买房子！”阿虎有点儿激动地拉了拉旁边跟着来凑热闹的伴侣的胳膊：“咱们得好好干活，更努力赚钱才行哪。现在房子可以买啦！咱们可以买两套，虎头一套咱们一套，就住隔壁，以后他有了自己的伴侣也不用和咱们分开。” “好好好！今天回去我就去多找一个兼职。”阿虎的伴侣——‘卷毛’愉快地答应了。 “咱们盼了三十年的好日子啊！”阿虎在外是个冷情的人儿，今天有点儿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我还要把咱们攒的一部分钱投给镇长，到外面去开公司、开工厂、赚额外的分红。” “你做主！”‘卷毛’是听不太懂什么基础分红、投资分红的。他们家阿虎做主就行了，他就负责干活、养娃、疼老婆就够啦。 接下来阿禾说到的就是有关于投资分红的事，也就是鼓励一部分胆小的不敢自主创业的人将资金投到一起，再一块儿去投资。其实，这等于是温融给他们这些胆小的镇民们又一个福利保障。他其实根本不需要这些镇民们那一点点钱，给他们这个机会是想给他们多一点的福利。阿禾这么解释一遍之后，有些听懂的人表示愿意接受，而没听懂的就在底下问那些听懂了的人。 “最后，有关于机遇的问题。如今我们的产品在外面有一定口碑了，如果谁胆子够大愿意自己出去闯一闯做老板的话，现在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就像当初B区四大天王将布料卖到其他小城市自己赚利润一样，现在人人都有可能当老板。”阿禾说完，特意停顿了片刻，给底下的人发表看法的时间。 果然，有一些人听了这话后，双目放出明光来。 “可是，也很危险吧。”有一位年轻人小声地出声。 “当然不排除危险，但你们可以想办法克服危险。我们镇子在外有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提供相应的庇护，剩下的就要靠你们自己的胆量和本事了。你们也可以不用做镇子里能够提□□品的这些生意，自己创业都可以。”温融回应道，“现在外面的局势会相对进入一段稳定的时期，如果想要出去闯荡一番，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鼓励他们往外走，出去多看、多经历、多思考，一直都是温融的主要方针。他预估未来有一段时间是他们这里和外界的‘蜜月期’，得抓紧时间布局，局攒得越大，人越多，利益抓得越紧，对他们越有利。 “镇长……我想出去，可又害怕。”刚刚那位年轻人怯生生地对着温融表达自己最真实的内心。 “我当年第一次离家也是这种心态，既期待又害怕。这样，我可以让在外面的公司先替你们找一个临时安顿的地方做过度，你们想出去看看的就去看看，去看过了不怕了再说吧。”他就像一位真正的大家长，什么都替这些镇民们考虑到了。 “镇长，我，我想出去做生意！”球哥见其他人还在犹豫，自己主动站起来率先表态：“……我听说阿麦那丫头在外面做的还不错，她都可以我也行。” 温融笑着冲他点头鼓励：“阿麦已经决定在自己个人直播间内销售咱们镇子的特产了，她很久以前就有了这个想法，她可比你走得快两步。不过，球哥，我相信你可以追上她的。” 球哥咧嘴憨笑：“镇长说我可以那就绝对可以。” “还是那句话，如果想要自主创业没有启动资金的可以来找我。如果需要产品上的支持也可以来找我商量。只要你们好，我们镇子就好，我们这座城就好。这次大会的目的就是告诉大家，我们‘幽灵窟’要进入到快速发展进步的阶段了，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协力，在接下来的几年内，过上更好的生活。” 镇民们笑嘻嘻地拍手欢呼。暂时听不懂镇长说的这些对他们来说也不成问题，他们反正都是跟着镇长的指挥棒在走，今后，也一直这样做就好。 在大会的现场没有多少人出来表态，等到会议结束后，不少人留下来想要单独和温融谈谈的。 这里头，温融看到了大熊和他的族人，肖大叔家的儿子、杨大姐家的亲戚，还有很多他们工厂干部家的家属，以及各个区从前的小混混们。 阿禾负责与他们详细交代合作的事宜，温融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离开前他对这些人道：“就像之前一样，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去试一试。试过了确定自己能有信心做下去，再签订合同。”他给这些人机会，却也不会完全不约束他们，放任他们。这里头大多数人都是没做过生意的，需要引导。温融现在在做的就是一步步地指引、教导他们学会怎么样做生意，搞事业。他相信只要这一批人成功后，不用他再多费口舌就会有更多其他地方的人有样学样。 ‘尼夏城’现在对外的经贸政策是，外面的人不能随意进来他们这里，他们里头的人则可以随意出去。‘新官邸’还给了他们这里的人特殊照顾，这个特殊照顾是仇大司长争取来的。因为‘尼夏城’过去从来没有得到过‘联合议会’的各种补贴，如今双方既然要搞好关系，作为领导一方，当然要给予他们各项优惠政策和特别关照来弥补之前的‘工作失误’。 只要是‘尼夏城’的居民出去现在可以实行到地缴纳通行证费用的方式。就像以前国与国之间的签证一样，之前可能需要的是提前搞好签证，现在可以落地签，就是这个意思。对‘尼夏城’民众来说他们用自己的户籍出行便利了许多，还有，也不再需要健康证这项特殊证件了。 在‘幽灵窟’这第一批想要出去闯一闯看一看的人们出发的当天。摩莳的团队开发出来的一个古早购物网站，正式上线了。这是温融很久之前就有的计划，专门设一个购物网站来贩卖他们‘尼夏城’特产。之前碍于种种原因，这个网站一直不敢上线，他们的‘软刃甲’、‘云朵T’只能挂靠在‘烈火安保’的官方账号底下，这么搞下去，时间长了难保让人误会‘烈火安保’的保全实力。现在有了正式的注册资格，他们也敢大批量在外面发货、囤货，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会出问题。 ‘烈火安保’的官方账号下面，时至今日每天依然有不少消费者前来打卡，关注那几样明星产品随时上新的情况。最近这几天，这里也成了他们讨论‘尼夏城’，讨论‘幽灵镇’、讨论‘发源地’的另外一处小平台。自从知道他们心心念念的好物都是那个地方出产的后，这个官方平台底下俨然成了各路消息传递、汇聚的一个中心地带。 这天，这个账号下方那三个已经发灰的链接全都变成了正常黑色，这意味着等待许久的补货上了。长久等待的消费者们迫不及待地点开链接，链接却是转到了一个全新的购物网站上，众人惊讶地发现，这个全新的购物网站上目前只有十几样产品，产品图片上最显眼的位置上全都打着相同的水印‘幽灵窟’，而下面的文字描述上最显眼的就是‘那个地方出品源动普通矿泉水’、‘那个地方出品古早口红纸’、‘那个地方出品美肤系列护肤品’……’ 有人因为犹豫了两秒去思考到底是真是假的空档，再去点击购买链接，有些热门产品例如‘软刃甲’、‘云朵T’已经售罄了，就跟打仗急红眼似的，剩下的人不管什么全都只要能买的立马付款结账…… 一番厮杀拼抢过后，网站上半数货品再度打上‘售罄’字样后，这些稀里糊涂一番买的消费者们才回头仔细看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购物网站的名字——‘买宝网’。 真是个简单粗暴易懂又贴切的网站名啊。就它里头提供的那些东西的火爆程度，可不相当于在买宝贝一样。 只一个晚上，‘买宝网’就在消费者们一传十十传百的宣传下，跃升至所有购物网站当日流量前一百名的名单之中。要知道，在这个高度依赖于网购的世界里，大大小小的购物网站多如牛毛，还不加上一些个人的购物小商店。一个只有十几样产品的小小网站，能够在出生第二天就进到世界前一百流量名单内，可见，从它上线之后这一天到底有多少人来浏览过它。 除了‘软刃甲’、‘云朵T’这些产品在网站上再度售罄之外，其他部分产品依然处于可下单状态。这里头卖的最好的就属‘源动普通矿泉水’，销量已经是六位数开始，每一秒都不停地有人买进。 温融那边也在关注着‘买宝网’的情况，‘源动水’一个晚上卖出了他们半年的总销量，如果不是温融让人设了限购，怕是会卖更多出去。 “把水的库存改了吧。先接这么多单，吊一吊客户的胃口。”他指示道。 “镇长，这里头有好多同一个IP地址换账号下单的，怎么处理？” “发货吧，下次设置同一IP只允许购买一次的权限，并提前通知消费者让他们知道。这次，就算了。” “镇长，有来自‘宁安城’的九千箱订单。” ‘宁安城’这三个字眼儿让温融心念微动，他过去看了一眼。这些订单虽然是不同IP地址，不同账号购买的，可……送货地址却都在一个城区，相差不远。 “组团来买我们的东西啊。看来他们也喜欢我们的‘源动水’。发货吧，现在不能对他们搞特别对待，否则很容易暴露我们已经知道秘密的消息。”这里头有多少是‘囚山人’来买他们的‘源动水’他也判断不出来，可现在起码让他知道了‘囚山人’也喜欢这个，说不定，之前他们就想方设法地想要从老普西尼那里得到购买权了。 ‘买宝网’的主要三种货品在一天一夜之内都打上了‘售罄’的标识，剩下的那些产品销量也都不错。有些人得到消息晚了，赶来已经买不到最想要的东西，又不甘心，再逛了一圈后抱着随便买一样的想法，顺手买的东西都不少。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古早口红纸’、‘可食用指甲油’、‘美肤系列’产品是第二好卖这一挡的。由此可以推断，来他们网站购物的主力军应该是女性。 除此之外，那些古早小零食基本上都是凑单产品。唯独一样，‘钻石蜂蜜小饼干’单独买的人不少，这可能跟它的货品描述有关，它的描述是这样的：所有‘觉醒者’都爱的一款特硬磨牙小饼干，能作为粗浅判断‘觉醒者’能力强弱的小道具。 看这描述有点儿中二感，但这全都是根据事实真实描述的。的确，‘钻石蜂蜜小饼干’只要是尝过的‘觉醒者’都爱，能力越强的吃起来越不费力，这可不是一种能够粗浅判断能力强弱的小道具吗？ 冲着这描述，不少好奇心旺盛的消费者们顺带着就买上一包试一试了。关键是，一点儿也不贵。 ‘买宝网’之后还创造出了另外一个辉煌历史，它除了是史上产品最少的购物网站之外，还成了史上全部货品完全售罄的第一个网站。 也就在‘买宝网’上线后第三天，它上面全部产品库存都被清空了。更多从亲戚朋友、同事同学那里得到消息，后知后觉赶来买东西的消费者们在第三天一大早登录网站，得！全线产品链接都发灰了。网站上不得不打上‘敬请等待补货’的字样。有人为此抱怨的时候，也有先行者在网域内发帖得瑟，部分第一天网站上线就下单的客户，在今天已经有人收到了货品。 可以看到‘买宝网’的货品链接评论区里不断有买到东西的人在晒他们收到的货物。如果有谁能同时买到‘软刃甲’、‘云朵T’、‘源动水’这三大样宝贝的，这位客户的晒图留言区内一定是飘满了酸柠檬和醋瓶子的标志。 “矿泉水是啥味儿的？”这是留言区除了酸柠檬、醋瓶子外最突出的问题。 “水的味道，充满能量的味道，喝了之后我精力集中、神清气爽、做事有冲劲儿脑子还灵活，干一天工作都不累。”这是其中一位迫不及待在第一时间尝过这种水的普通消费者的留言。 底下一群人打问号，表示他吹得太厉害。 “谁骗人谁是小狗儿。我终于知道了为什么之前这种水被特许授权才能购买的原因了……它，太棒了！我今天大胆放话，不管你们今天多少喷我夸张的，日后都得老实给我赔礼道歉！” 大概是这位兄弟的留言自信嚣张，反倒没有多少人真敢放开胆子喷他的。 直到有另外买到了‘源动水’并尝试过客户留言：支持楼主的说法，‘源动水’最吊。网上之前流传它被当做战略储备资源的消息我看属实。 有了第二个现身说法的使用者出现后，第三、第四……更多的人陆续冒了出来。看着他们对‘源动水’一致的高阶评价和赞美，导致没有买到又对其效果充满幻想的客户们，急得直上火。 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一位叫‘大油桶阿麦’的主播率先打算在自己个人的直播平台里，现场直播销售‘那个地方特产’的消息一传开，这位只有五十万粉丝的小主播的个人直播间立马被闻风赶来的人给挤爆了。大家伙儿本以为小主播搞噱头赚流量，没想到，这位小主播竟然亮出了她背后密密麻麻的‘源动水’的箱子，还在镜头前特意放上了来自于‘尼夏城源动水业’的授权贩卖证书，以及自己的个人户籍证明。 直播间里的每一位都能清楚地看到那打了特殊印戳的授权书，还有用手书写同样加了好多道印戳的‘幽灵窟’户籍证明。之前抱怀疑态度的人，这会儿都不敢再发声。 阿麦的粉丝们在直播间里热闹地开大会，个个欢天喜地。原因当然很简单，他们作为最自早关注主播阿麦的粉丝，拥有优先购买权。早几天前，阿麦就通过粉丝群向他们传达了会在今天发放特大福利，并告诉大家一个有关于她自己的小秘密的信息。他们这些粉丝也都在等这天了，不过是半个小时前他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关注的这个嘴皮子利索，能卖萌撒娇又能砍价斗嘴，骂人不吐脏字，个性爽快、开朗的小姑娘，竟然是来自于‘那个地方’的人。怪不得之前他们问她来自哪里，她从来不正面回答。 “我的家乡，是一个在各位的眼里可能没办法想象的地方。之前很多直播间里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爷爷奶奶们曾经问过阿麦，你来自哪里，为什么名字前面会有奇怪的‘大油桶’三个字……今天，我能够和大家聊一聊这些了。没有错，我就是来自那个地方，是那座‘幽灵小镇’的孩子。之所以叫‘大油桶阿麦’，那是因为‘大油桶’就是我曾经的家。从现在开始往前数一年零十个月，我依然住在‘幽灵窟’的大油桶里，顾名思义，大油桶就是一个油桶，那是我们J区所有孤儿们最温暖，也是最初的家……” 阿麦将自己通讯器上最近才收到的家人们发来的家乡照片，挑了几张给摄像头前的粉丝们展示。 粉丝们看见了‘幽灵窟’内部迷宫一样的构造，简朴到不能再简朴的生活环境，J、K两区的大油桶，还有大油桶外面笑得天真烂漫，单纯可爱的小孩子们。尤其是孩子们的笑容，很多人看一眼就莫名想掉眼泪，他们能从那笑容当中读到太多情绪了：感恩、满足、珍惜、自重、善意、温暖。 孩子们虽然穿的不好，住的不好，生活环境恶劣简陋，但，他们拥有的是外面很多人许久都没有见到过的最简单的笑容。 “阿麦，原来你们那里过得这么苦啊！”直播间有群主发了个飘过去的问题。 “不苦。我们现在过得比以前好多啦。以前，我这么大的孩子已经要去庄园里找工作啦。每天天不亮就要出发到外面去采草，天黑了才能回来，幸运的时候能够凭一天的劳动换一块麦饼，我们二十几张嘴一起吃，每个人只能喝一两口麦饼糊糊……”阿麦简短地和他们聊了几句就不说了，“不说这些了。大家是来买东西的也不是来听我说过去的。” 有不少粉丝对她所描述的生活产生了强烈的好奇，表示愿意听她说说过去。 阿麦想了想，就从自己第一次遇到温融开始说起，说到他们帮温融采草换麦饼，就会把来自于‘尼夏城’的特产之一——麦饼拿出来给大家看看。说到采草，就会把‘鉄棘草’照片给大家看一看，然后说到他们第一份正式工作是帮着温融做口红纸，就把‘古早口红纸’拿出来放在镜头前。她一口气说了很多，说了她是怎么样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空有一个想要改变命运的想法，心眼儿忒多，力气超大的小姑娘在温融的鼓励、引导下，一步步地走出小镇，走进城里，从站柜台卖布开始，到后面出城和外面的商人谈生意的经历。 她在说这些的时候，旁边帮他拍摄和递东西的次郎与小关，也跟着回味了一遍他们一起走过的路。 两年前的现在，他们仨一个还在大油桶里空想着如何改变未来；一个跟在阿土身后没命地替庄园跑腿干活儿，一个则在‘尼夏城’最堕落的区域里整日游荡，试图抓住任何一个能够捞一枚髓币的工作，让自己能够喝上充足的水。他们真的没有想过，也就是两年不到的时间，他们走过了很多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精彩，从最偏远的无名小镇，一直走到了最大城市的市中心，在这里创业发展，畅想未来。 故事说到一半，阿麦找了个借口不继续往下说了。再往下说，就涉及到很多他们的镇子的秘密了。小姑娘很快转换了情绪，开始一一给大家介绍起他们‘幽灵窟’的特产。 不少人都还沉浸在她的故事里。这小丫头不光会卖东西，更会讲故事。她口中每一个大油桶的孩子，每一位‘幽灵窟’的人，好像在刚刚都曾经临时短暂地光临了一下他们的脑海。 因为有她这故事的衬托，哪怕一个简简单单的干麦饼在客人眼里都成了好奇的东西。等到正式打开销售通道，原本就挤爆了的直播间一下涌入更多的人来，不到两秒钟，连续下架了不少的特产，一分钟之内，连阿麦再三强调只是普通麦饼味道的‘尼夏城麦饼’都被抢购一空。 阿麦不知道的是，她的这场直播不仅是她向外界直播，也有人在直播她的直播，尤其是她讲故事那一环节，一些人通过其他的直播间转播，也听到了。 如果说之前关于‘尼夏城’的讨论都是网上文字描述、几张老照片的对比，还不具备更深刻的情感共鸣。今天，这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姑娘，通过社交媒体，通过自己的回忆与讲述，把一幅幅更生动、形象却也处处透露着艰难、困苦的画面粗略地勾勒了出来。 很多‘幽灵窟’出来的人们通过转播的转播的转播，从其他平台陆续听到了阿麦的这个故事，同时勾起了他们的回忆。 这里头，之前那一百位被送出来学习的‘尼夏城学子’们同样听到了。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当其他学生早就返回宿舍、家园休息的时候，来自‘尼夏城’的这些学子们聚集在学校的图书室，正在交流他们今天学到的新的知识。抽空，他们一起听了阿麦的故事。 “感觉好像就是在昨天，又有一种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错觉。”其中一位语言组织能力比较好的学子，在听完之后，如此感慨着他们的人生际遇。 “是啊。在过去我连做梦梦到的都是收割麦子，丢掉工作，吃不到麦饼，喝不到水，从来没有梦到过有一天我能认识字，能读懂书，能一点点地学到更多更深奥的学识。” “是镇长带给我们的！” “镇长从来不会这么说，虽然这是事实。就像镇长送我们出来，就做好准备我们有些人不会再回去一样。他既不会总揽功劳，也不会推卸责任。” “我可是要回去的。出来这半个多月了，我觉得还是我们家乡最好。我也要像镇长那样，将我家乡的发展建设当成我一辈子的目标。” “当然要回去啊。外面这些人骨子里还是看不起我们的，我们明明可以学更高一点的知识了，却一直被他们拖着不肯教。” “不教咱们自己也能学。当初咱们不就是靠着学习的天赋才走出来的吗？我就不信，我们这一百个脑袋想不明白这些公式原理。” 与从外面进到‘尼夏城’的骄子们不一样，这帮穷乡僻壤来的学子们，在外面经受得冲击比他们当初在内心想象得要强烈的多。 光是一路上不断变化的城市风貌，直到最后，他们站在最大城市的外围，看着前方巨型的钢铁森林，以他们有限的想象力一度无法承受现实带给他们的震撼。 最初那几天，有不少学子内心产生了动摇，怀疑自己的人生、怀疑自己存在的意义。直到，他们‘尼夏城’的相关讨论开始在网域内发酵；直到‘幽灵窟’那张照片亮相世界；直到，外面部分学生疯了一样地想要去他们的家乡，去当什么‘觉醒者’；直到，他们家乡的好物带来炙手可热的火爆效应；直到……刚刚他们听到了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小姑娘的故事。 他们这会儿，彻底地安定了下来。 他们前所未有的认清楚了自己，接受了现实，并，鼓起勇气振作起来，想要去去追赶现实。就像那位温先生临走时对他们说的那样：“先为自己好好学习。” 是的，他们已经知道了要为自己好好地学习，同时，也认同了之前那些官员们苦口婆心劝导他们的话‘为了尼夏城而学习’，确切地说他们并不是为了‘尼夏城’，而是为了，自己的——家乡。 第289章 新式武器与干扰仪 温融通过转播的转播同样也听到了阿麦关于自己故事的讲述，在听的时候摩莳和家里的小崽子们都在他身边。阿麦说起有些细节，大宝最激动：“这个我记得哒，阿麦姐姐他们第一次进城就差点儿丢啦。” “哥，我怎么不记得？”二宝不解地问。 其他几个小崽子眨巴眨巴眼睛扭头盯住了温融，有点儿委屈。他们都不记得哒！ “因为那时你们还是蛋崽儿啊!”大宝得意地挥动小拳头，“这就是当老大的好处啦。是不是，爸爸？” 温融笑着‘嗯’一声，靠在了摩莳的肩膀上：“时间过得可真快呀，咱们认识都快两年了。” 摩莳搭在他背上的手轻轻地摩挲片刻：“才这么久吗？”他最近越来越感觉自己好像认识他很久很久了。 “粑粑，没有。”小五宝拍拍自己的小胸脯努力表达着意思，那张有点儿呆的小脸上难得显出了几分急色。她是觉得有点儿吃亏啦，自己比哥哥们晚出生那么多，好多事情她都不知道，也没有亲自参与过。 “下次爸爸带五宝走一趟进城的路吧。现在路已经修得差不多了，可比之前爸爸带着阿禾哥哥阿苗哥哥和大宝走的时候要好走多了。”温融点了点小女儿的翘鼻头，许给她一项承诺，小丫头张开短短的小胳膊愉快地投入到爸爸的怀抱中。 “我也要和爸爸一起走路。”其他小崽儿们起哄。他们每次都是坐车去，没有一起走过。 “好，等咱们外面这条路彻底修好后就全家人一起走一次吧，顺便可以看看沿途一些变化。”他们这条路修了也有八个多月了，修路的同时也有在做其他基础设施的同步建设，几乎是隔一段时间就大变样。每次从车上看都是一晃而过，只有亲自走一趟才会发现到底有哪里与之前不同。 对于小崽子来说，只要能和家长一起就是快乐的事。今年的暑假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的关系，没办法全家一起出去度假了，小家伙们嘴上没说什么，心里还是失望的。最近几天温融也在变着法地让他们能够在‘尼夏城’玩得开心。 得到了爸爸的允诺，小崽子们欢天喜地地跑到一旁玩去了。摩莳与温融就最近这段日子‘尼夏城’以及‘幽灵窟’的高调现世，聊起天来。 “他们应该看不懂了吧。”温融叹道，“毕竟咱们低调了那么久，突然之间如此高调，谁都会看不懂的。” 温融口中说的‘他们’指的当然是那些‘囚山人’。根据他们最近从外面了解到的更详细的情况说明，在真正的莱比锡被取代之前，他就曾经被迫要与‘尼夏城’达成合作协议，有要修复好关系的举动，而那个时候，莱比锡也是和‘囚山人’有合作的。他的政策不可能突然之间转变这么大，唯一的解释就是当时就有人逼迫他不得不与‘尼夏城’修好。 “那些家伙惯会捞好处。我们这里光是那几样特产就足够引起他们的兴趣，他们在没办法掌控我们这里之前，是不希望和我们交恶的。毕竟我是一个他们忌惮又没办法掌控的存在，他们肯定是希望先表面修复好关系，好方便他们的触手能够有更多的时间和机会伸进来，掌控住他们想要的资源后再随时翻脸不认人。” 温融点头：“所以说，对方的行为方法其实更像是商贾。虽然没有正面交手，我大概能明白他们缺什么，擅长什么了。” “哦？”摩莳好奇，想听听看他的见解。 “他们擅长谋利，但缺乏王道精神。”温融道，“行事完全就是资本家固有的态度和逻辑，一切都为逐利，而缺乏了平衡所有利益相关者彼此之间利益的想法和手段，也就是说他们只在乎自己，不在乎其他的合作伙伴，更不会在意被他们当成工具的人。” 王道精神是儒家思想催化下的产物，可以运用在任何的集体，上至国家下至企业、家庭关系中。这里的这些人不懂，温融自己也只懂得点儿皮毛，他最近看得多越来越意识到他自己纯正的老祖宗留下来的思想文化是多么的宝贵。 其实，他自己的行为有意无意中早已经蕴含着所谓的‘王道精神’在其中了，这大概也是为什么他能够得到更多人信任、依赖的另一个缘由吧。世间不光只有利，仁、爱、亲、和、信、义、礼、达……这里很多原住民都不懂，更别提那些不知道从哪个异世界过来的‘囚山人’了。温融用他有限的知识向摩莳讲述着关于他们那个世界，他真正的老祖宗口中的‘王道’，真正的帝王口中的‘王道’，官员口中的‘王道’，商人口中的‘王道’，包括平民口中的‘王道’。摩莳听得精神抖擞。这是他从来没有接触过的思想，但这一思想却暗暗与他本人内心真实的想法是那么的相符。 “我有信心，只要我们和外面那些力量真能做到齐心协力，一定能够扳回一城。”讲完这些之后，连温融自己也跟着更有自信了些。 从外界进来‘尼夏城’的那些骄子们在玩了两周之后开始了正式的学习。说是学习，更像是实习。他们被分配进了不同的学科和实验室里，被人塞了一堆只打了个计划书的研究项目。 有些学子对此表示不满，抗议他们来这里是为了学习技术的，不是来帮对方做研究的，然而更多的学子们看清楚手头那些项目的粗略大纲后，一言不发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光是他们手头得到的这些研究计划书，已经大大超越了他们此前的学术范围。刚刚那位来分发项目的助理也说了，如果他们有任何的不理解可以问，会有人解答，这不就是在实践中学习的大好机会吗？ “‘尼夏城’土壤改良计划……”某两位被分到了这本计划书的大佬，一开始还觉得让他们这种生物界大佬来搞这个是在羞辱他们，但当他们看清楚计划书里相关土壤数据报告，还有目前已知的可行性办法竟然与‘暗物质’相关后，立马明白过来，这不是他们两个搞生物的能够搞得清楚的，赶紧把这里最厉害的物理界大佬和量子理论专家都给拉到他们的项目小组内，大家一起搞研究。 除此之外，其他的研究项目涉及到军工、能源、矿业、发动机、AI，以及……‘基因优化’。 几乎每个项目都有一个项目计划书，而且是可行性计划书。等于说，已经有人帮他们打开了思路，而他们只需要跟上这个思路，边研究便学习就好。这可是难得的好事儿。 两位做人类生命学研究的最权威的大佬，也是本次进来的学子里年纪最大、学术地位最高的超级大佬当即一头钻进给他们分配的实验室里，怎么叫都不再出来。不仅不出来，他们还马上给自己最好的学术界朋友、得意门生发信息，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尽快加入下一批交换学生的名单中，进到这里来。 温融和摩莳来参观这些学子们学习的环境后，看到相关的景象，纷纷看向一旁的范迪。 “您也真会想办法分担工作，只是，您不担心他们把您的项目传出去？”温融好奇。 “传出去又怎么样？他们现在什么都不懂，还得我来教呢。我教他们顺便让他们付出点儿劳动不为过吧。再说了，您真以为我们这里什么信息都能传出去？那些钉子传出去的信息，可都是经过主机修改了的。有些关键信息，传出去的也是错误的。”对此，范迪颇为得意，“手头上有了钏矿，我对主机系统进行了扩建，现在……已经随时能够再造好几个‘暗光盾’了，它也因此变得更智能了一些，之前森郁达的那种操作，可别想再度发生。” 温融知道范迪他们工作的进度和力度都非常人能比拟的，他的团队能够同时进行几十上百种研究，他本人更是没日没夜地在开动大脑，这是他的后天天赋也是一种另类的的烦恼。哪怕他睡觉，他的脑子都比一般人转得快，而且还能在睡梦里继续搞研究。这也是为什么他手头不断能够拿出新东西来的另外一个重要原因。 现在他有了一百号人帮忙，也聊胜于无吧。虽然还要他抽空指教。 “其实我主要是想要那些老头子的，他们有些人可不比我差，我只是比他们思维更开阔，论做研究的责任心和务实性，他们还要在我之上。”范迪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摩莳眯起了眼睛：“那就，想办法把他们都留下来。” “我这不在努力嘛。不给他们点儿好处他们能留下？咱们这地方虽然穷，可也有外面很多人想要都要不到的好环境，简单、单纯、没有干扰，再加上我这个超级大脑的帮忙……温先生，等着出成果吧。” 温融乐道：“那您可得提前通知我需要准备什么。” “就，在外面盘两个大一点儿的军工制造厂吧。”范迪自信笑道。 温融一听就懂。得，还得忙！ “我听说咱们的学生在外面被人敷衍了，你没有对此发出抗议？”从这所‘尼夏学院’离开返回‘幽灵窟’的路上，范迪好奇问了温融另外一个问题。 “咱们这里没有高调现世之前，他们是被敷衍了事地对待过几天。最近这几天比较好一些了，听说，不少学生知道他们是来自‘尼夏城’的，主动套近乎，他们学业上的事情也不用再担心，有的是导师抢着给他们上课。这种小事儿，我抗议个什么？闲的没事做了吗？”温融不以为意。外面的大城市到底有多排斥外地人，他又不是没经历过。如果他们那些学子连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今后可是会有更多委屈的，那时候又能怎么办？ 他帮他们把路疏通，尽量将危险减少，给他们创造相对稳定安全的外出环境，把他们送出去……送出去后，那就真要靠自己了。这是真正走向独立的必经之路。 “有关‘地洞’的研究，我们已经把之前被掩埋的剩下那几个地洞初步清理了出来，陆续发现了类似的一些开凿痕迹。”范迪这会儿换了个话题和摩莳聊了起来，“先生猜得没错，那地方很久以前应该是要被选做居住地的遗迹。会不会就是‘囚山人’最开始的祖先留下来的？” “有可能。”摩莳简短地回答。 “那些‘地居人’似乎已经认定了就是他们祖先做的，现在他们几个就住在一号地洞里，怎么劝都不肯离开。” “随便他们吧，不耽误挖矿就行。”那地方最有价值的东西除了他手里不明用处的‘黑石’之外，就是钏矿了。矿石已经秘密运回来了好几次，目前他们用钏金在做其他金属替代实验，已经小有成就。 “对了，再让他们收购几家做芯片的工厂。”摩莳想到这里，对温融说道。 温融掏出他的记事本，把今天一天内，这两位让他新建、收购的相关产业链都记录了下来。他怕再不记下，太多了自己可能会忘记。 看到他记录下来满满一页要做的事，摩莳与范迪将没说完的那些暂时给压了下去。先等这位处理完手头上这一批事情之后再接着来吧。 “您为什么要和那些老牌家族合作？咱们手头有钱，自己做可以的。”范迪见温融并不是单纯记录要建设什么工厂、什么公司，而是在这些后面都有备注，允许外人注资多少，占股多少，配额多少，他都有顺带写一笔。他要合作的对象都是老普西尼拉拢过来的那群退居二三线，在政务上没有多少影响力，只保有一些曾经的名声的老牌家族，很多都是过去老普西尼的战友，其中，也有三大长官注入的资本。 “我们是可以自己做，那会浪费更多的时间、金钱、人力和物力。”温融写字的时候也在解释他的举措，“他们每个都有自己的门路，和他们合作会更轻松，事半功倍。并且，如果连自己同一战线上的合作伙伴的利益都没办法保证，并平衡彼此之间的关系，达到双赢共赢的目标……任何联合都将会是短暂且昙花一现的。” 现实是很真实的，有些东西只要存活在适用于这套法则的社会中就没办法避免。利益既是蛊惑人心的糖果，也是催人向前，使人奋勇的鞭子。让人舍弃利益纯粹为了理想、主义这并不现实，也甚少有人能做到。他要做的，就是掌握好这个度，适当的时候鞭子与糖果轮换着使用，争取维系着彼此的关系，直到达到他们最终的目的。 送范迪回去之后，摩莳与温融两人开始他们新一轮的战略布局。 “前两周我们已经通过那些老牌家族的手，在外面开辟了新的牧场和养殖中心，并购了另外一座大型‘炼油厂’，收了几家中型日化用品公司，另外注资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书桌上密密麻麻都是他们目前能够涉足的产业，以及这些产业内部已经被他们发现的与‘囚山人’有关系的企业信息。 “军工制造需要大长官帮忙才能联系上门路……”他边说边重新书写记录，“芯片产业，这是垄断产业吗？” “是的。这个产业算是比较成熟的产业了，里头各路神仙都有。最大的这几家公司里头拥有股权的，基本上都能找到与‘新官邸’之间的联系。” “果然没那么简单。”温融叹了口气，“那么，这个项目也要和大长官们通通气。” “你不担心他们会被养大胃口反咬你一口吗？”摩莳看着温融这么大胆地用人，问出了心中一个已经沉淀很久的问题。 “担心。可担心也没办法，只凭一部分人是没办法完成我们的布局的。所以，我只能让自己忘记担心，先去做。我相信，现阶段应该不用担心有人会反咬咱们，现阶段他们很多人其实也只是多寻找到一条新的出路，如果输了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大家一起当‘囚山人’的奴隶，万一赢了呢？格局、身份、地位又将会被重新洗牌……他们里头有些人早就想重新洗牌再玩一次了。没道理别人能当核心成员，自己却只能推居二三线……”温融淡漠地说着这些在别人听来会觉得有些冷酷的话，“我从来不指望所有人都大仁大义，只要能平衡好他们每个人的想法，追求的东西，最终，利用他们达到我们的目的，并随时武装好自己在他们反咬的时候清理掉他们，应该没问题。” 摩莳想到了自己：“我当年错就错在，从来没有对他们起过防备心。” “你没有错！你把他们当成真正的朋友一片赤诚，他们没有用同样的忠诚回报你罢了。你何错之有？”温融回头深深地望进他的眼睛深处，“错在他们。”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我最喜欢你的一片赤诚了！” 摩莳主动将脑袋探过去，与温融碰了碰额头，口气无奈之中透露着几分甜蜜：“我什么你都喜欢，优点你喜欢，缺点你也喜欢。” “你难道不喜欢我的缺点？”温融开始数落自己的缺点，“我爱财、爱装傻、爱管闲事……这些你不都不在意，只要我还爱你就够了，不对吗？” “嗯！”摩莳沉声笑了。 仇魄看着温融发过来的一系列他要布局的计划，眉头之间的疙瘩越来越大。他并不是觉得温融这局铺得太大，也不是担忧他手中掌控得太多，单纯就是觉得，那地方到底怎么了？凭什么有这么大的底气和勇气，敢在短时间内搞这么多项计划？ 仇魄也清楚这两项产业非常重要。‘新官邸’手头掌握的大的军工类企业基本上最后都被议会内部成员给分完了，明面上虽然说武器这么重要的东西还在他们手上管制着，其实私底下不少末世前的相关企业从明转暗，依然在生产这些被禁止持有的东西，而这些武器最终的买方也很复杂，不光有各地的地头蛇、帮派团伙，还有一些市政内部也会偷偷购入。 他们如今这个世界村，并不是一直都太平的。有些地区之间延续数百年下来的积怨到了现在，偶尔还会产生矛盾，地区与地区之间、城市与城市之间爆发一下冲突什么的也是在所难免的。各个城市、地区私下购入武器，为的也是这个理由。 他们已经发现，这百年之内好几个有争议的地区时不时爆发冲突的背后，都有别的势力在插手，之前他们一度以为就是单纯的反人类组织搞的活动，最近才意识到，那些反人类组织背后还有人，就是‘囚山人’的公司或基金会在支持。卖武器的团伙他们支持，打仗的团伙他们也支持，末了停战了进到冲突地区搞‘人道主义’救助的他们依然支持，甚至他们官方的军工企业里，都被渗透进来不少关系。 仇魄没有办法拒绝温融的提议。武器太重要了，他们需要能够遏制住对方力量的更有效的武器。能替他们做到这一点的，目前看来也只有‘尼夏城’。 这件事不能找别人出手，只能仇司长自己亲自出手。他亲自牵线搭桥，替温融找了三家合适的旧工厂。 芯片公司的事，他给温融提供了相对全面的信息，再由‘烈火安保’的人出面去谈判。 自从爆料出‘尼夏城’才是之前的‘软刃甲’、‘云朵T’的原产地后，‘烈火安保’的真正幕后老板也跟着暴露了出来。现在为了避嫌，仇魄表面上下达命令，禁止‘特别监管局’再聘请‘烈火安保’的人员参与公务。因为这位大长官发了令，导致很多之前与‘烈火安保’有合作的警备部门都跟着取消了合作合同。表面上看来，‘烈火安保’好像是损失了不少业务，成为了业界短期内的笑话，然而……背地里，他们的业务却比之前更多了。因为知道他们来自于‘那个地方’，现在他们接到了更多大中型企业和个人的安保工作，业务翻了不止两倍，最近正在进行新一轮的招工。 仇司长的态度让‘新官邸’的官员们摸不着头脑。明明已经确定了现在对‘尼夏城’的友好政策，为什么又不与人家的‘安保公司’合作？ 仇魄故意找了个机会透露出原因：“合作还是要合作的，不过先要追究对方隐瞒了之前的身份，参与到公务执行的这件事。作为一家安保公司，隐瞒了自己公司的出身，竞标公务不合法，需缴纳罚款。” 这个理由明明只是仇魄自己随口找的，但传出去，遭到了不少人的嘲笑。很多人都嘲笑仇司长老古板，人家安保公司能在‘特管局’面前瞒得住自己的出身，恰恰证明了人家实力雄厚。仇司长是蓄意报复。 仇魄心甘情愿地当了这回小人，为得也只是让那些‘囚山人’不至于怀疑到他们与‘尼夏城’主事人有合作这上面来。 现在的他们，每做一件事除了提防自己身边的政敌，更得忽悠‘囚山人’，任何一件事做决定前都得三思再三思，精神消耗比之前大了很多。 三家武器厂和四家中型芯片公司顺利被温融收购到手，稍微更换了一下设备就开始投入生产。 军工制造厂的工人们日以继夜地忙碌，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类工厂都是有着严格保密措施的，全部零件都是独立完成，最后组装成型才会知道做的是什么。 等到了组装车间按照技师的指导组装成功后，工人们自己先傻了眼。这是怎样一种新式武器，他们之前压根儿没见到过啊。它的造型完全不是之前热武器传统设计的样子，枪口还是差不多的，但枪膛部分是圆盘状，握在手中更像是一只玩具。 按照惯例到射击场试验，测试人员全副武装，扣下小小扳机的瞬间，一颗芝麻大小的子弹从圆盘状枪膛射出，竟然把用来做实验的半扇肥猪，轰成了焦肉泥。 这东西看上去像玩具，但实际性能远远超出一只掌心枪所能拥有的极限威力。 这把被随意定名为‘炎弹枪’的武器被送去武器鉴定机构做了详细的鉴定，鉴定结果当天就出现在了‘新官邸’的议会大厅内。 枪身轻便、短小、真正的掌心大小，但它拥有的圆盘状弹匣空间充足，一次性能够装入近五百发芝麻大小的‘炎弹’，比现在市面上最先进的同类型产品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以至于全部与会人员看到这东西的现场测试报告和各项性能报告后，集体沉默了三分多钟。 罗素特意用眼角扫了一眼坐在首位的‘莱比锡’，对方脸上的沉默让他心中痛快。从他的神色来看，他应该也没有见到过这类武器。 “所有技术人员与工厂相关工人都要处理好。”‘莱比锡’突然开了口，“这种东西必须由我们掌握。” “他们只是代工厂，只负责加工。所有的技术员都是客户提供的，而且他们已经生产出一批，交货了。”说话的是‘安全部’来述职的官员，他坐在宗政御司的下手，汇报的也是他们最新收到的信息，“他们的投资人与客户都来自同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莱比锡’问这话的时候，心中生出了不好的念头。 “尼夏城！” 议会厅内部顿时窸窸窣窣地响起了各种议论的声音。 木清樽、仇魄、罗素三人并不开口，却竖着耳朵听身边的交谈。 “又是‘那个地方’……他们，竟然还生产这种东西，还在外面建了工厂？这，这太过分了吧。” “建工厂哪里过分了？在座哪位家中没有建工厂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本来他们那个鬼地方就邪门的很，专门出一些外面没有的东西。之前那些还可以敷衍了事，这次他们敢生产热武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你就把他们当成做生意的不久行了嘛。闹得这么大声，不就是因为人家生产出来的是咱们没有掌握的技术嘛。技术这东西，买回来就好了。” “现在才和‘尼夏城’修复好关系，我们的学生也在里头开始正式学习研究了，都是有用的课题。好几个月前，不就有报告称，从‘尼夏城’开出来的运货车带着怪模怪样的武器的事件嘛，咱们的军械专家都证实过了，他们那里有能力造出这些武器来。既然他们现在敢在外面开工厂，起码比他们在那个罩子里开工厂制造要来的好吧。我看也别太大惊小怪。人家有先进的技术，我们买，买不到就学。如果因为这个小小的掌心枪就闹翻脸，损失谁来担？”说这话的竟然是那位左明奇大法官。 仇魄特意与他对视一眼，面无表情地接受了他刚刚带头表态的一幕。内心却在翻腾：‘囚山人’比他们想象的更迫切地想要得到‘尼夏城’的先进技术。而他们自己的人却在讨论着靠压制来打击对方。 先不说打不打击得了，就光看看人家能拿出这样的东西来，难道拿不出更好更优越的来？这是想打仗吗？ “别吵了。”‘莱比锡’笑着打圆场，“没有任何规矩规定他们不能在外面开这种工厂做这个生意的，只要他们各项手续都办好了，税务按时缴纳，没有安全生产上面的违规，他们可以制造这个。宗政，派人查查安全生产方面的问题吧。另外，尽快派人与‘尼夏城’取得联系，就说，希望能够优先加速热武器方面的开发研究交流合作……” 仇魄他们听这位假将军说得头头是道，内心却是微微泛起涟漪。这假玩意儿还是有点儿本事的，让宗政御司从安全生产方面去搞事儿，也确实是真正的莱比锡的风格。这位‘仿身人’模仿得基本到位。 宗政御司应了一声，已经明白需要他做什么了。稍微搞点儿小动作，也给‘尼夏城’施加些压力，如果他们够机灵的话，主动将技术与图纸送上大家谈买卖条件，如果不机灵……反正生产安全上的各种大小隐患总是经常能找到。 最近这个‘尼夏城’真是高调得让他厌烦。不光那帮乡下佬能光明正大地出来了，还得他们各部门提供安全保护。卖东西就老老实实地卖一些土特产吧，好嘛，一不留神就搞了个大动作出来。 宗政御司知道‘囚山人’是需要‘尼夏城’那些资源与科技的。所以才会忍，才会退让，才会给对方提供各类好处。可武器这件事，已经触碰到了他们的一点点底线了。 也是不能全然纵容，总得给点儿好处就敲打敲打，让那地方那些人知道，他们到底还生活在谁的土地上。 这场会议开得时间比较久。会议当中，木清樽他们三个也适当地发表了一些意见，听上去他们对‘尼夏城’这一举动同样不满，却碍于目前的‘蜜月期’不好动肝火。 会议退场后，其他人陆续离开。宗政御司与‘莱比锡’留在了最后。这两位有事要单独谈谈。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三个最近有点儿奇怪？”这话是宗政御司问的，问完了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问错人了。眼下这位大将军可不是从前那位。 “怎么说？”‘莱比锡’斜睨着他问。 “就是我个人感觉他们之间的氛围有点儿奇怪。”宗政御司道，“然而所有的钉子，包括那几位暗桩都没有特别回报什么消息。” “没觉得。他们三个照样阴阳怪气的互相不对付。”‘莱比锡’回想了一下最近会议里的场面，貌似和之前没多少差别。 宗政御司有点儿恍惚，难道是他自己想多了？ “大将军……要容忍那个鬼地方多久？”他盯住了眼前这位，礼貌却不失冷漠地发问。 “那里现在对我们很重要。怪我们大意了，之前以为那地方就是‘觉醒者’多，没想到那里拥有的特别东西也多。那些对我们来说都是有用的资源。” “容我奉劝诸位一句，如果因为觊觎那些资源而放任其一直发展下去……最终你们会自食其果。”这是他吸取到的教训。他到现在都后悔没有在百年前就彻底地毁掉那个地方，留下了隐患，造成百年之后诸多麻烦，也后悔没有在最开始‘源动水’出现时就阻止，现在……全世界都在追捧那鬼东西，压都压不住，更没办法引导。 “我们从来不怕任何发展。”‘莱比锡’骄傲地扬起下巴，这一刻他代表的是他背后那伟大而隐秘的群体，“相反，我们鼓励任何人类文明的发展，并从中吸取他们发展当中的所有优点，他们产出来的优秀作品，无论是文化、艺术、科学、杂物我们都记录并派人学习。某方面，我们更盼望你们能够自然发展进步到一定程度……然后，等着，被我们收割。” 宗政御司在听到‘被我们收割’这几个字的时候面色未改，但内心还是反感了一下。他已经知道过去万年多的历史当中，人类被他们这一群体收割过无数回了。有大的收割也有小的收割，只要是他们愿意，他们随时可以踩着人类的历史将其斩断、定格或倒逼回去。 “摩莳不简单的。诸位可有对付他的更实际的办法？”宗政御司甩掉心里那些想法，逼自己面对事实。 事实就是敌强我弱，敌暗我明，敌胜我败。一个存在了几万年的文明，他们这些人类怎么能斗得过？还是识相点儿好，这也算是在变相地拯救那些啥都不知道的人们。有时候无知反而是幸福。就这样永远无知地生活下去，反正那么多年□□控被吸血的日子也都过过来了，也不差后面的日子。 这就是宗政御司这一派眼下的想法。没错，宗政御司这一派。既然真正的莱比锡不在，宗政御司就少了之前压住他的第一座大山，这会儿可以尽情地搞自己的小团体了。他同样拉拢了一小批人，过了过之前一直想却没敢做的当老大的瘾。 他们这一派的想法就是典型的‘丧志派’的想法，二五仔、投降派。哪怕今天用巨大的阴影恐吓笼罩住他们的不是‘囚山人’，而是另外一只比他们强大一点的队伍，他们照样会带头举手投降。任何时代任何世界都绝对少不了这样的人的存在。 他们不在乎其他人的命运会怎样，不在乎自己族群会遭遇怎样的灾祸，不在乎遗臭万年，不在乎文明消亡，不在乎当做猪狗，他们只在乎自己，自己的家族只要存活着，哪怕是跪在地上活，他们也能做到。 然而跪在地上的这位宗政部长，也有真正害怕并讨厌的存在的，那就是摩莳。他无时无刻不再期待着他现在的背后靠山能够除掉摩莳。仿佛只要摩莳一死，他就再也不必担惊受怕，可以安安心心地跪在新主子的脚边，努力讨生活了。 “放心吧，我们研究了对付他的办法多年，之前你不是见识过那种干扰仪器了？对一般能力的‘觉醒者’已经能起到一点作用了，等到再加大点儿力量就能用来对付他。”‘莱比锡’安抚着他的手下道。 宗政御司回想着他说的那种反射波干扰器，他之前见到过两次，确实能够在短时间内干扰‘觉醒力’的维持和释放，听起来还是挺有希望的。他感觉未来最大的变数就是那个死不掉的怪物摩莳，他或许又会是这整个世界的关键变数，只要那家伙一没，从此就能彻底高枕无忧。 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在议会厅这番谈话，早已经通过之前线路员铺设的秘密线路，同步传回到了摩莳与温融的耳朵里。 “干扰仪？”温融想了想，“是不是小红和乌鸦曾经遇到过的那种干扰仪？” 第290章 ‘腾龙芯片’与九年义务教育 说起这个干扰器，目前为止他们也就从小红和乌鸦的口中听说过。小红在当初追踪二宝潜入到‘战刀庄园’时曾经在逃跑之际被一种仪器发射的波长干扰从而从半天空掉落，最终被抓。乌鸦他们在后续的行动过程中正面遇到过隶属于大将军的卫队，也曾受到过类似干扰器的干扰。这两位都曾在事后将这件事告之过摩莳他们，还报备给过范迪那边，范迪可能因为要忙碌的事情太多，这点小事还没引起他的重视。 “那样的武器能够克制住你吗？”温融问道。 摩莳保守地评估道：“不确定，或许这就是他们手中正在研究的秘密武器。” “对方如果有把握的话那样的武器应该早就拿出来用在你的身上了，之所以到现在还没在你面前使用应该是还没有十足的把握。不管怎么样，我们得提前预防才是。” “我催一下范迪，他应该会有更成熟的想法。我也觉得那些人现在还躲着我应该是在想办法能够彻底克制我。”目前为止除了那位柯文是偶然间和他交上手的，真正的‘囚山人’还没敢正面出现在他面前，多半应该是怕被他发现他们的存在吧。 对手既然有秘密武器，他们这边也该将应对措施提前搬上台面，不管对方手头的那东西到底会不会对摩莳产生作用，眼下都该做好两手准备。 “我们这边才只是拿出一个最简单的武器小设计，就让他们如此紧张。今后这交道怕是不好打。”尤其现在主要想打压他们的还是那些人类，就像之前一样，轻而易举地让他们人和人之间内斗了，而他们的对手却能置身事外，两边挑拨两边得好处。这才是让温融心中真正膈应的。 “宗政御司……如果他真的敢百般刁难我们在外面的工厂，就像废掉莱比锡一样废掉他。” 温融劝道：“不，不要废掉他。现在废掉他等于是在帮‘囚山人’的忙。‘囚山人’其实应该更想替换他才是。而且，宗政御司比莱比锡更疯狂，从他能狠心除掉自己的儿子就能看出来，一旦把他逼到险境，他会拉周围的人一起陪葬。那家伙虽然是条狗，却也是个随时有可能反咬原主人的狗。现在他和‘囚山人’处于‘蜜月期’……但就像我说的，‘囚山人’可没有王道精神，不会真正在意除了自己族群之外的人的利益……我们，可以从中试着活动活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反间他们。走狗利用的好了，可比一条死狗更有用。” 摩莳挑了挑眉头，“让狗反咬主人……不错。宗政御司就是这样的狗，只要不合他的意，他随时可能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反咬对方。” “至于他要找咱们工厂麻烦这件事嘛……与其废掉他不如吓唬他。”温融眼底精光一闪而过。 温融凑到摩莳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一番，摩莳听得微微颔首，“我这就去让阔莫亲自拜访他，和他好好谈一谈。” “等他去咱们的工厂找完麻烦了再去。”温融说完与摩莳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现在马上就去不就等于宣告他们提前知道了对方的行动，证明他们有信息来源吗？ 宗政御司的手下接下来连着三天都去‘尼夏城’的军工制造工厂，一开始还是安全整改，后面直接就是挑刺找麻烦。工厂负责人方面按照他们的要求改了又改还是被找茬儿，到了第三天的晚上，阔莫悄悄地潜入进了宗政家的主宅，和这位家主‘和气’地恳谈了一番。 其实阔莫找上他也没和他多说什么，甚至没有打他，就是警告他如果再故意找茬儿，下次就是摩莳亲自来找他。宗政御司哪里听不懂这话中深意，阔莫来找他顶多把他打伤，而摩莳来找他，他的下场很有可能像莱托那样。万一他像莱托那样等级急剧下降，他身边那个‘宽师傅’就能马上取代了他。‘宽师傅’之所以现在还留在他身边，可不就是他们给自己准备的一个备胎吗？ 宗政御司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他从来都没有资格能够威胁得了那位阁下。相反，反而是那位能随时拿捏他。对方之前不屑于用这种威吓人的方法不等于永远不会使用。现在，人家找上门用了，他才后知后觉。 隔天，宗政御司无奈下令让自己的手下适可而止。他动作也做了，压力也施加了，为了自己自身的安全，在‘囚山人’没有办法压制住摩莳之前，他得时刻注意着别真的惹怒了对方，闹得一个莱比锡那种下场。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莱比锡，到底是死是活。即便活着，也是个废物，有什么用？ 接下来的事情倒是没让宗政御司再操心。经过几方谈判，‘炎弹枪’的技术‘尼夏城’主动提供了，只是光有技术也没用。这东西之所以能够造成圆盘状枪膛，能同时塞下那么多发子弹，且不炸膛，原因根本不在技术，而在材料。他们得到技术没有材料，压根儿造不出来能够承托那种热量的东西。这才是‘尼夏城’的优势所在。包括他们的‘软刃甲’技术，‘云朵T’技术这些都是受限于原材料，而原材料只有那个地方才生产。 不得已，‘新官邸’只能下订单购买人家的产品。可这些产品到手之后不管用什么样的仪器检测，都没办法检测出它到底用的什么样的材料打造而成的。耗费了不少精力，最终，他们只能接受现实，那就是短时间内他们只能从对方手头采购这些武器。而要保证的产量，他们就不能再找那三家工厂的麻烦，非但不能找麻烦，还要给予更多安全保障。 这之后，‘尼夏城’投资的四家芯片公司，同步产出了同一系列四个型号的超微型芯片，并在同一天向全世界做了公开发布会。 被称作‘腾龙系列’的四个型号的芯片分别用于民用通讯器、军工类通讯器、民用AI、高智能AI上。发布会现场一亮相，直接将此前来自不同城市、地区同一领域内的研究团队给当场吓晕过去。 他们有的研究这类项目已经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有的甚至高达三十多年，现在……别人在他们之前摘取了胜利果实，等于他们此前忙碌的那些年，花费了无数时间、金钱和精力的研究都白费了。 可尽管内心不甘，在见识到了这四个型号的芯片在机器中发挥出实际效用的那一刻，这帮研究人员们又是打心眼儿里钦佩的。 这种超微型芯片不仅能将目前市面上所有使用到此类芯片的仪器体型再缩小十分之一，且隐隐有了纳米芯片的前身那种感觉了。再往下研发制作下去，那就到了真正肉眼不可见的纳米芯片级别。如果谁能有幸参与到高智能的纳米芯片研发制作团队里，将会名垂青史。 发布会还没结束，这四家公司的负责人就接到了好几百家有名望有地位有成就的研究团队发出的‘求职信’，希望能够参与到他们公司继‘腾龙系列’之后的芯片研发当中来。这些团队相信既然他们能够从‘腾龙’成果当中继承吸收到优势，进行下一步更进一步的开发。 秋收过后，第二批、第三批的交换学生同时进行了交换。这一次，温融送出去了一批偏向于职业技能方面的学生，而收进来的，半数都是实干的老科学家和他的团队们。 以‘腾龙’芯片为核心的全新一代的各种机器正在大规模地设计、开发、制造过程中。因为一个芯片的换代，从而使得各个相关产业链整条都得更新换代，‘尼夏城’正式地开始向人们展现它真正的实力。 芯片这件事上，‘莱比锡’大将军根本来不及发表意见，那些机器相关生产制造商们就像是闻到血腥味儿聚拢而来的鲨鱼群，迅速而自发地与‘尼夏城’签署了订购‘腾龙芯’的协议。连‘新官邸’自己的军工企业都来不及思考，匆忙下单。要知道，‘尼夏城’的东西好是好，却有一个非常遗憾的缺点，那就是太紧俏以至于时常断货。已经摸清这点儿规律的大企业为了推出自家跨时代的新产品，必须抢先订购到芯片，谁能先把这种超微型芯片拿到手，谁就能优先抢占接下来的成品销售市场。 ‘新官邸’方面最终不得不拿出百分之两百的诚意，给‘尼夏城’提供地皮提供厂子，只求他们扩大生产，尽可能多地制造出这类芯片来，用以完成智能领域全线产品的一个跨越性升级。 ‘尼夏城’生产出来的高性能武器，因为特殊原因没有被传开来，但芯片这件事瞒不住，也不用瞒。也是通过‘腾龙芯’，世界各地的人们更进一步地认识到这个地方所拥有的巨大潜力和魔力。 网上那些头脑发热，想要去‘尼夏’追梦的年轻人们，进一步成倍数增长，还真有不少人背着行囊就此踏上了旅途。 ‘尼夏城’关口外面，最近这段日子来了不少风尘仆仆，不远万里前来‘追梦’的人，哪个年龄段的都有。这些人有的并不知道这里外地人进不去，到地方了怎么都没办法继续往前走，被‘暗光盾’给拦了下来。 于是，‘巨鲸门’外面又一次扎起了不少的帐篷，就扎在那些科研团队的帐篷前面。这些人整天没事儿干，就在现场开直播。 到点儿有货车开出来开进去，就有人举着摄像头直播车辆和人穿过‘暗光盾’那一刻时的奇景。 之前对‘暗物质光源屏障’技术还半信半疑的人们，通过这些搞现场直播的看了个清楚明白。网上有部分冲浪的年轻人们到点儿就蹲守在直播间，就是为了看那层透明光罩自上而下闪过现形的一瞬间。 受到各种新奇事物和网络流言的影响，‘尼夏城’外围在进入十一月的时候，已经从世界各地聚集过来上万名狂热的‘追梦人’。加上之前那些科学家们的科研帐篷，这里发展出了一个帐篷小镇，因此吸引了周围‘北湖城’、‘南湖城’的居民们前来这里做生意，卖吃的喝的和各种日用品。搞笑的是，在这里卖的最好的竟然是麦饼和水。 有些胆子大一点儿的，还在外面修起了房子，俨然一副要在这里建起另外一座小镇的感觉。搞得‘新官邸’不得不下强制命令，制定针对这里外围的各项管理措施。为了这事儿，‘北湖城’城主还和‘新官邸’的官员闹了好几次。为什么闹？当然是因为这里属于他们‘北湖城’的地盘，而这些人俨然是想越过他这个本地最高领导的权限，那可不行。 ‘尼夏城’曾经属于他们‘北湖城’行政单位下的一坐小城，按理说应该归于‘北湖城’来管理。可惜当初‘北湖城’市政方面相当嫌弃这个拖后腿的‘癣疥’，愣是不管不顾，将上下级从属权给放弃了好几十年。后面人家光罩一罩，‘北湖城’想管都管不来。现在，‘北湖城’的城主和市政厅的官员们悔得肠子都青了。管不了‘尼夏城’，还管不了别的在他们土地上的人吗？这不，从十一月开始，‘北湖城’市政方面强势驱赶这些在此地扎堆儿聚集的人，除了搞科研的，其他人都赶走，赶进他们‘北湖城’去给他们当地搞创收。只是这些人晚上赶去‘北湖城’住宿了，白天又聚拢过来，加上有他们自己的市民在这里做生意，可以收税，最后也只能允许他们白天来，晚上进城。同时‘北湖城’市政方面开始研究自己在这外面修建城镇的想法来。 现在傻子都知道‘尼夏城’可谓是坐拥上等资源，金山银山都不足以形容他们那里未来的富裕与繁华。‘北湖城’作为唯一能通关到‘尼夏城’的要塞宝地，这种时候再不把握住这机会，那可真是一路蠢到底了。 秋兰一行人从‘青岩城’返回‘尼夏城’的一路上，看到这周边巨大得变化，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来。 “想当初我从‘尼夏城’离开的时候托小老板找得关系才能盖到‘通行证’的章，为此还是做了个健康检查，才被允许进入‘青岩城’的……那个时候，提起我们这里，外面的人不是不知道，就是一脸嫌弃厌烦。哪里能想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一下子成了炙手可热的福地。哈哈哈……”坐在车子上，秋兰向自己的手下，也曾是自己土楼里的‘姐妹’的人，大声炫耀道。 “老板！你这不去年还想换个户籍的嘛，怎么，现在不换了？”有手下吐槽他。 “换个屁。现在给我首都户籍我都不换。幸亏当初我想换户籍的时候问了一下小老板，不然这会儿我可就回不来了。”秋兰有点儿得意于自己的好运气。 “可不是。之前听说我是这里的户籍，咱公司聘的那个律师，还特么向我求婚。奶奶的，他明明有老婆了还敢招惹老娘。”这是另外一位手下，脾气有点儿冲。 “你没答应吧？”秋兰正色警告他，“咱们从哪里出来的可都别忘了。那些外面的男人女人，精明着呢。” “我说我们那里不实行结婚入户政策，那家伙还不信。这次回去我要向咱们市政提出，坚决杜绝结婚入户的提议。” 他们的车子从一群卖东西的、每天来这里碰运气、做直播、追梦的人们面前开过，那些人眼巴巴地追着他们的车子，满脸艳羡的神情。 秋兰看他们这些人的表情看得浑身舒爽。他在外做生意这一年半里，可没少因为自己的户籍所在地被人歧视。这会儿一想到车外那些艳羡他们的人群里可能就有曾经歧视他们的那些家伙，他心里就三个字——‘爽爆了’。 等到车子一路穿过‘暗光盾’时，还能听到身后传来的鼓掌、吆喝声。这种穿过‘暗光盾’的精彩，直播间那些蹲守得家伙们愣是百看不厌，不光在各个直播间里看，还鼓掌欢呼，热闹得跟过年似的。 “以后我肯定在自己的家乡退休。”秋兰脱口说道。 “你三个月前还吵着要去‘科特兰斯城’退休呢，变得可真快。” “这不，打脸了嘛。”秋兰乐道。他这次除了回来看看家乡新变化之外，也有别的事情要做，要去新的城市发展新的事业，专门回来见见温融，详细面谈的。 带着几个手下回来，也是因为他觉得他们历练得差不多了。如果这次能有更好的机会，他也想放他们自己出去闯一闯，就像当初温融鼓励他出去闯荡是一样的。在外面这些日子，他才意识到，有自己值得信任的合租伙伴到底有多重要。钱是赚不完得，多发展一个朋友就是多一条出路，也是为未来留一份保障。 进到‘巨鲸门’内后，秋兰他们一行看着关口的新变化，吸了一口气。昔日只有几座两三层建筑，几栋房子的关口，如今已经连成一片，建成了一条高层建筑群。楼虽然只有几十米的高度，比不上他们在外面见到的动辄就几百米的高楼，却也是他们这里真正的高楼了，而且外观复古中透露着点儿摩登感，和外面那些冷冰冰光滑如镜面的高楼大厦不同，他们这里的楼，更有‘情感’，且各不相同，每一栋都有自己独特的模样，又能彼此融合在一起，还能代表这座被定格了时间的城市的一些独特魅力。 “挺好看的。”秋兰叹道。 “可不是嘛。楼不能建太高，就这种高度差不多了。相比较漫步在空中花园，我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踩在地面上的感觉。” 在关口时，他们遇到了昔日的另外一位合作伙伴——罗队长。 如今的罗队长已经升职为罗局长了，从前的那身警服换了一身更高级、合身的。他依旧是那种黑面罗刹的模样，关口这边最近每天也有不少的进出车辆，检查这些车辆的时候，这位可都是亲力亲为，铁面无私。“老罗！”秋兰与他打了声招呼。 罗队长看到秋兰，脸色稍好了些，踢了一脚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去！仔细检查一下车子。” “咱们认识的还这么严格啊？”秋兰他们下了车，让人用手持仪器进一步检查他们的车子。 “不严格不行啊。现在外面的人是进不来，可东西能带进来啊。有些不好的东西还是要严格管理的。城主说了，咱们这儿的人现在还比较傻，为了他们好得严格点儿。”罗队长和他谈话时，手里的仪器伸出来探向秋兰的身体，“站着别动，很快就检查清楚了。” “这，还检查身上？”这也太严格了吧。 “你不知道，现在外面那些人就跟探秘一样对咱们这里什么都好奇。之前那些学生们进来时，身上可带了不少微型摄像头。有些车子在路过外面时，也会被贴上摄像头，还是小心好！”罗队长一丝不苟地说道。 “咱们这里的人可成了珍惜物种了。”秋兰打了个趣，配合着做了更详细的检查。 “您家里人还在做生意吗？”他抽空问了一声。毕竟之前他们合起来做过一段时间的生意。 “做啊！我家老大前段时间出去做生意了。这个老二，喝水喝多了‘觉醒’了点儿能力，被录取进来当警察了。”罗队长指着刚刚被他踢一脚的年轻人炫道，“我家小女儿在读书，她很聪明的，才学了一年不到就学到中学水平了。我和她妈决定等她再学得多一点儿，也把她送出去外面读两年书。” 秋兰听到罗队长说起亲人，神色间多少带了点儿羡慕：“读书好，我们这里的人亏就亏在没读过书，出去了好多东西都不知道，很容易被骗。” “可不是。”罗队长笑了起来，“现在我闺女都能说出不少道理来了，还能给我们读书听，我和她妈现在都得听她的。这不，城主刚刚颁布了最新的市政令，要求所有十六岁以下的孩子从明年开始都要读书，说要搞什么……九、九年义务教育。” “九年义务教育？什么意思？”秋兰第一次听说，多问了一句。 “就是可以免费读九年的书，市政上出钱栽培读书人。为了这个现在还在加紧建学校呢。” “免费读书啊。真好！”秋兰深吸一口气，“我的家乡，真不错！”如果说之前他更多的是因为别人的艳羡而觉得‘尼夏城’不错，这会儿，他是真心觉得这个地方越来越好了。 第291章 不一样的‘尼夏城’ 秋兰一行顺利地通过了关口的检查，告别了罗队长，继续往城里开去。 从关口进城的这一段路之前都属于比较荒凉的地带。因为很少有居民出关，这边人气自然要少。这次借着扩建关口的机会，在这附近同时修建了好几条商业街，还有一个大的商业办公区，目前商业街的雏形已经构建起来，陆续有小商贩开始进驻到这边来做生意了。 “我们的化妆品商铺和服装店都开到这边来了。”秋兰看到了熟悉的店铺惊喜不已，再一看客流量，还不错，又感慨了一句，“这里来往的人也挺多的嘛。” 关口附近的商业区成了‘尼夏城’一个新的地标性建筑群。平常下班休息、放假修仙或者没事儿干的时候，城里城外的人会专门往这边来走一走、看一看。客流量大了，商业就能跟着发展起来，所以从一开始扩建关口，这边就在建设配套的商业基础，可以说每一步都是有计划的，一步一步地按照计划行事，终成如今这样一副局面。 “不光人多，消费的人也多。”秋兰的手下扒在窗户边上仔细看了又看，“有一些是之前咱们这儿没有的店铺，那些只有外面才有的东西有的也引进到我们这里了。” 继续往城里走，城里的主干道基本上都在进行维修翻新，改从别的小街道上走还被堵在路上了。主要的市容市貌和之前没太大的改变，可，这城市街头巷尾里攒动着的那股劲头却是此前这里从来没有过的。连他们这些从外面回来的人都能感受到这里新生的活力和跳动着的神采。 不一样了，不光是城市里一部分建筑不一样了，秋兰他们能够感觉到这里从内向外都和此前大不一样。 街头巷尾的小店铺里拥有电视的群体变得更多了起来，有一些有钱的商家直接换的是投影屏幕，播放着全息影像。不变的是，这里的人们下班之后会在附近小店里休息看电视这个习惯，没有变。 秋兰他们的车子走一段路停一段路，等着前面其他车辆的通过，他们顺便坐在车里观察周围的市井生活。他们看到不少在小店里吃饭的人们正在看同一个节目，稍微仔细一观察，发现原来他们看的正是‘尼夏城’本地的新闻节目。 与外面的新闻节目不同，‘尼夏城’本地新闻台播放的新闻还透着一股子乡土气息，以及夹杂着方言的不标准官话，然而本地居民看得津津有味儿。他们不光看还交谈，谈今天的新闻里市政方面又有了哪些新举措，谈各路基础建设项目铺设到了哪个地段，谈哪里新招工的工厂给开多少薪酬，福利待遇是什么，还有在谈市政方面开办文武学校的事情。 “文学校我们都知道，就是给娃娃们开办的学校。武学校是干嘛的？”路旁有人扯开大嗓门儿问了一声。这也是秋兰他们心中的问题。 “武学校就是专门训练‘觉醒者’的学校。新闻上说了，如果感兴趣想从军从警或者将来出去做安保工作的，都可以报名，学校里面有专门的教练教哩……”新闻里现在正在播放的新闻就是这个。 “教啥？教怎么有超能力吗？”老百姓们好奇问道。 “主要教那个，平时也教教认字识理什么的……教官就是来自‘幽灵窟’的人。” 老百姓们对此还是挺感兴趣的：“‘幽灵窟’的‘觉醒者’最多最厉害了。听说那里有个他们‘觉醒者’最大的头儿，好多外出的‘觉醒者’都跟着他在外面讨生活。我们隔壁村三婆家的大儿子的邻居，就是被带出去做安保工作的，每个月送回来的髓币用最大的草篓都装不下，休息的时候还带回来好多外面才有的好东西。” “只要是出去工作的哪个不赚钱的？可也卖命哪！你以为当安保工作那么容易啊。我们这里的人在外面被歧视，要不是‘幽灵窟’产的东西好，送出去的人争气，给咱们整个城的人都争了口气，这会儿咱们还被当成傻瓜一样圈养着，什么都不知道。” “可不是！看了咱们这儿的历史资料，谁心里不憋屈？咱们老祖宗当初被驱赶到这地方来的时候可没想到会被一封封上百年。所以，新闻上说的对啊，我们自己得努力追赶才行哪。给娃娃们读书建学校，送做技术的人出去培训，搞武学校都是为了尽快缩小咱们和外面人的差距。这样将来开放了，外面的人进到咱们这儿来，咱们才不会吃亏。”秋兰隔着半打开的玻璃窗听得暗暗点头。他特意看了一眼刚刚说这话的人，发现竟然是几位中老年人，看模样也就是普通工厂工人的打扮。以往这样的人都是老实巴交，一棍子都打不出半个屁来的那种类型，没想到这不到两年的功夫，思想转变竟如此之大。 等到这个时间段的新闻播放完毕，‘尼夏城’电台播放的就是关于本地历史的相关剪辑。秋兰他们算是明白了，这些人是从哪里知道刚刚他们口中描述的那些事的。老百姓们很喜欢看这些历史性科普，看着看着又一轮新的谈论就此展开。 秋兰他们一路回到‘幽兰坊’，这个曾经本城最大的风化场所也免不了受到整体环境的影响。‘幽兰坊’里做那种生意的当然还有，可也有相当一部分人，无论男人女人都找到了新的谋生手段，这地方白天的时候竟然也开始充满了生活气息。 秋兰他们一行穿过小巷往自己的土楼走的时候，看到了之前那位篆刻老师傅，他竟然收了好十好几个学徒，之前他的摊位旁边一排摆了好些新的操作台，十几个十到十几岁的少年坐在操作台后面埋头刻印戳，老师傅则躺在后面的躺椅上悠哉地抽着香烟喝着茶，偶尔出声指导他们几句。 “喂，老家伙，你不是说不收徒弟的吗？”秋兰停下来打趣了对方一顿。 老师傅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也说过一辈子不离开这里吗？”两人这一见面就再度杠上了，但很快的，二人相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过去的日子那般的艰苦，毫无未来可言，对他们来说，生活就是凑合着混吃等死，现在不一样了，突然间看得到未来了，突然间也想要更积极地生活下去了。 “我老头子没想到半只脚都快入土了还能等来这样的舒心日子。总算不负当初我爷爷的嘱托，能把这门手艺再发扬光大，让世人都见识见识我们祖传的本事。” “奇了怪了，你这哪儿来的生意？”秋兰好奇问道。本城的人需要刻印戳的就算现在变多了，也不可能有很多的啊。看这老家伙抽得喝的，身上穿的，也都不是廉价货。 “你不知道吧。我与‘买宝网’签了独家授权合同，我们的印戳在那个网站上售卖，还能够按照客人的需求定制接单，我这儿单子接都接不过来，这不昨天刚刚截停一批订单，现在让他们赶工呢。”老师傅得意地捋了捋花白胡须道。 还能这么做生意？！秋兰半张开嘴巴：“是小老板找得您？” “大老板找得我。”老师傅更得意了，“谁让我这家传手艺在外面失传了呢？” 秋兰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我们的‘买宝网’上什么都可以卖的，好多之前的老匠人现在也都重新拾起原来被刻意遗忘的本事。我看你既然回来了也别出去了吧，在这边倒腾些特产，也挂到‘买宝网’上去统一出售，躺在家里赚钱多好。”老师傅还劝说起秋兰来了。 “老子今天回来就是来见小老板，干大买卖的！”秋兰‘嘿嘿’笑笑，“之前我就是躺家里赚钱的，早厌烦了，我就是要走遍全世界，看遍全世界，把我们的生意发展到全世界。” 他嘻嘻哈哈没正形地宣告自己的‘理想’时，周围那些小学徒们闪着星星眼儿注视着他。因为觉得这样的秋兰，实在太帅气啦！能够靠着自己的本事出去谋生，也是他们这些小少年们眼下最大的理想了。 秋兰冲他们挤了挤眼睛，大摇大摆地回家去。在回来的路上，他其实内心也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然而从他一路上见到的，听到的，到亲自见证的这些让此刻的他像是吃了万斤秤砣一般，彻底地定下了心来。 收拾收拾，他按照约定去了‘幽兰坊’对面的‘烘炉旅馆’，在这里等待温融的到来。 ‘烘炉旅馆’表面上看和从前没有多大的区别，内里其实也已经有了不小的变化。比如，这里的公共浴室新装修过了，之前都是接水冲洗，现在有了锅炉房，冷热水管道直接连通到各个单间浴室，不管什么时候都能洗到热水澡。 秋兰过来的时候，顺便给古爷爷带了点儿外面的手信，两人倒是没怎么说话，一个照样常年站在他的柜台后面，另外一个则坐在柜台不远处安静地等。 这一等，等到了天黑。哪怕是下了班开车往这边赶，这个点儿也该到了啊！秋兰有点儿着急了。 “估计他们是走过来的。”一直没和他说话的古爷爷这会儿才和他说了起来。 “走过来？有车不坐走路？”秋兰表示不相信。 古爷爷也不和他争辩，又等了五分钟，复古的木框玻璃门被从外面给推开，几个三头身小崽子呼啦啦一起跑了进来，进来就脆生生地集体喊着：“古爷爷好~~” 古爷爷看到这几个小家伙儿笑得合不拢嘴：“温家小宝们来啦？怎么满头大汗的啊？” “因为我们走路来哒！”大宝眯着眼睛，扬起小脑袋，努力垫着脚尖儿想要和柜台后面的小老头儿对上眼。 古爷爷此时特意瞥了一眼秋兰：看吧，他说什么来着。 “古爷爷，我刚刚跑第一哟！”二宝举着短胳膊，积极说话。 “我才是第一。”三宝闷声来了一句。 “我是！”四宝表示不服气。 “是、我——”小五宝举双手表态，她看别的哥哥只举一只手，自己就举两只比他们多。 “都是第一，刚刚门是被你们一起推开的。”古爷爷还是很会安抚小孩子的，他这么一说，小崽子们仔细回想一下觉得确实是那样的，马上就不争了，一个个鼓掌欢呼：“欧耶~我们都是第一！” 小红和温融此时才推开门进来，小红还好，温融气喘吁吁的，身上的热汗把外套都给打湿了，就这他还倔强地回头对身后道：“看吧，就说我可以。” 摩莳挺拔的身影下一刻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单手钳住他的半边胳膊，“逞强。” “这不叫逞强，这叫有志气。你们每一个都能走这么快，我也能。”温融不服气道。 秋兰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这会儿已经听明白了，他跟着调侃道：“人家是走，你估计是一路狂奔追赶吧。怪不得弄得这么狼狈。这几个小崽子都比你强！” 可不是嘛。温家小宝们顶多是头上有点儿汗，脸蛋儿跑的红扑扑，但人家既不喘气也不疲累，还一个个生龙活虎，下一秒还能再跑个来回。反观温融……双腿已经在发抖了，还倔强着维持着自己的志气呢。 温融无言反驳，事实上，确实就是秋兰说的那样。他们一家借着今天要来与秋兰会面的机会，从‘幽灵窟’出发，沿着他们创业初期曾经走过的路，一路走到城里来的。温融本以为自己好歹能跟上家里小崽子们的脚速，没曾想，小家伙们一路轻松而欢快地蹦来蹦去，边蹦边跑，为了能够跟上他们，他可是铆足劲儿在追，拒绝了小红的搀扶以及摩莳的后背，愣是咬紧牙关一路坚持到了这里。 “不是我弱，是他们又变强了。”温融最终还是弱弱地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哈哈哈……”秋兰不客气地取笑他。 “不许笑我爸爸！”小崽子们从刚刚开始就竖着耳朵听爸爸和这位叔叔的谈话，叔叔已经是第二次取笑他们爸爸啦，小家伙们有点儿当真了。 “诶唷喂！真是贴心的小崽子啊。”秋兰动手去捏刚刚发话的小四宝的脸颊。 小四宝立马亮出了爪子：挠你唷！ 秋兰又去揉其他小崽儿的头毛，除了和他打过交道的大宝、二宝乖乖让他捏了，其他几个小崽子不是亮爪子就是露牙齿，威吓秋兰。 温融瘫在柜台旁边的沙发椅上，努力平复着呼吸。摩莳则默默地站到他身边，替他顺着胸脯。 秋兰看得一阵眼热。一直都知道这两位感情好，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们私底下相处的样子的，是真的好。 已经来过这里的四个宝主动带着第一次来的小五宝还有小红姐姐去参观旅馆。 “之前我们来的时候就住在楼上的房间里哟，那个时候是我们第一次遇到姐姐，小五还没有出世。”大宝的声音从二楼传了过来。 “爸爸，今天我们还住在这里吗？”温家小崽子们也是念旧的，很长时间没有来，也想留下来再体验体验。 温融以眼神征求摩莳的意见，摩莳点头了他才回应：“好！” 二楼那间房间里传出了孩童们集体的欢呼声。他们在楼上跑来跑去，下面听得一清二楚，然而，在场的人一点儿也不觉得吵，而是淡淡地笑着。 温融的呼吸平复下来后，摩莳就上楼去主动照看小崽子们了，接下来是谈生意时间，他在不在现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 温融与秋兰找了间空房间坐下来慢慢谈。两人都清楚对方的性格，也不寒暄叙旧什么的，上来就直奔主题。 “能源？”秋兰在听完温融接下来的主要计划后，瞠目结舌，“那可是……被全面垄断的东西。”在外面这段日子，秋兰也是每天都在努力汲取更多的信息来提升自己的，他当然理解‘能源’的重要性。 “我知道。那又怎么样？我们能拿得出更优质的能源出来，这不是我们的错吧。” “你动武器他们已经不开心了，又搞了芯片产业更是触动了不少生产商、研发人员的神经。这才没过多久你推出这个……这，这可比前两样东西重要百倍。我听外面的人说，现在外面的社会主要矛盾就是围绕资源展开的，而能源就是资源里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他们常说如果未来可能再度发生战争，那绝对是能源战。” “嗯！”温融淡定地点头。知道啊！在他自己那个世界不就是现实版的‘能源战’吗？这也是为什么他们那个世界各个国家都在积极发掘新能源的主要原因，为的就是能摆脱能源霸权。 “你想好了，真敢这么做？”秋兰打量着他的态度，非常肯定他有自信。 “为了不受制于人，而反制于人，必须这么做。”温融回道。 秋兰以为他说的不受制于人，是不受制于‘联合议会’，但温融的意思是不受制于‘囚山人’。 “目前外面最大的那些能源公司，除了‘联合能源集团’、‘科胜集团’归属于‘新官邸’之外，其他的像‘怡富’、‘华美’、‘代占邦’、‘创世’、‘凯得利’都属于合资，别看表面上说的是合资，市场份额占比最大的‘怡富’……那可是莱比锡大将军的家族产业。其他那几家和‘怡富集团’之间互相持有对方的股份，等于还是被他们少部分人和集团给控制在手里的。别看咱们现在和他们关系还不错，那是因为他们拿咱们没办法，打又打不了，咱们有的东西对他们来说，太好，太想要。将来有一天他们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找到办法能对付我们了，怎么办？”温融反问他。 秋兰马上就明白了：“所以，他们没有的咱们要有，他们有的，咱们更要有。现在网域内不是天天都在说两边合作愉快吗？您似乎并不相信他们一直会和咱们愉快下去。” “正是因为网域内到处是这种合作愉快的声音，我才更紧张。做生意哪里能永远愉快，不过是找到双方都能接受的那个利益平衡点罢了。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对自己的‘善意’上，善意非常主观，别人随时有可能翻脸，还是努力发展好自己，将自己的实力提升到对方没办法轻易撼动的地位，才是正途。我们还有很多路要走，可能会很艰难，却，不得不走下去。”温融落下最后一个字时，语气分外坚定。 秋兰在这一刻意识到，这位年轻人嘴上谈的是生意，实际上做的已经超过了生意人的范畴，包括他的思想、意识都不只是个小商人的境界了。他突然垂下双眼来低声浅笑，越笑越大声：“小老板，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入股！” 温融要的就是他这句话。不过他还是提醒了他：“会很危险，你慢慢就会知道我们要对付的是什么。” “富贵险中求！这话是您教给我的，我一直铭记在心。我没您那么高的思想境界，就只从一个小小的生意人立场出发吧，和您合伙儿，我放心。” 温融长出一口气，从随身带的背包里拿出了他早就准备好的各类文件：“那就换个户籍、身份吧，秋兰先生。” 秋兰一脸懵：“哎哎哎，我可不换户籍的啊。咱这儿的户籍现在多吃香啊，我还要回来养老的。” “先换出去，将来当然可以换回来。你要做的是对我们来说非常隐秘的工作，身份、户籍、包括你的外形、都要重新包装。” “什么意思？这还要把我整个人都给换一遍？” “‘能源部’最近在换新的部长。”温融正儿八经地盯住他的眼睛，按住他的半边肩膀道。 秋兰顿时瞳孔发抖：“不，不会吧？”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简单来说，就是有多方势力都在插手想要将自己的人给安排到那个位置上去，目前已经死了三个候选人了。” 秋兰当即变了脸色。 “所以他们最后提出了个折中办法，那就是各方都推举一个人组成一个‘整改小组’，负责协商能源系统整改方案。而你，会是其中一个成员。”温融说着，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第292章 ‘新能源’的推动 几天后，一位名叫拉普兰·秋的小小公务员从自己家乡——一座过去的能源城市，隶属于‘能源部’旗下的闲散单位被调职调入了‘荣光城’，一跃飞升为当下最热门的‘整改小组’五位组员之一。 和其他四位组员不一样，这位小公务员能得到这一职位，完全是因为‘运气’的加成。此前，来自不同派系的四位成员都要竞争部长一职，他们背后的力量手段百出，谁也没办法在短期内压服住谁，各派之间的条件也始终谈不拢，于是‘新官邸’提出干脆不再设置部长的职务，组成一个‘整改小组’，专门应对‘能源部’接下来最重要的任务——整个能源系统内的整改。 ‘整改小组’因为有四个不同派系的成员不太好投票表决结果，临时决定加一个与各方利益都毫无关系的组员，而这个组员就从‘能源部’整个庞大的基层公务员系统内随机抽人，最终抽出来了这位拉普兰·秋先生，成为了第五位组员，也是唯一一个没有后台，没有职权，也不被所有人看在眼里的组员。 拉普兰·秋先生就这样走马上任，进到了‘能源部’中。这位行事处处透露着一股没见过世面的小地方人的小家子气，导致想要拉拢他的派系在和他聊过一次天后，最终都决定放弃他。这么个人云亦云的糊涂蛋混在整个整改小组里，还拥有一票决定权，放任他比拉拢他更有意义。把他这么个蠢货拉拢过来，被人一诈就说实话，反而是拖他们自己队伍的后腿。还是不管他的好。 没有人知道，这位拉普兰·秋先生，正是秋兰，连木清樽他们都不知道。整件事是温融与摩莳策划的，只有他们俩、范迪、和秋兰自己知道，以摩莳的能力，随机抽取人员的名单怎么都会是拉普兰·秋这么号人物。 正因为知道他们要动的蛋糕太大，摩莳和温融才会提前规划，先把自己的人手给安插到核心区域去。也幸亏那些派系之间争来斗去给了他们这么个好机会，不然的话，还真找不到比这次更绝佳的时机。 ‘能源部’的整改计划早在好几年前就是被提上日程的一项工作。只是由于各方之间利益没有谈拢，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现阶段外界的主要能源还是以石油为原材料的复合型深加工能源。现如今科技的提高能够将原油的每一厘价值都榨干，先不提加工过程中的一些衍生物制成的各类产品，光是各种级别的动力能源，如果要细化来分，能分出几十种的种类和品级，但一般不会分得那么细，粗略分为几个大类就够了。真正与民众生活息息相关，直接能看到相互间作用影响的，也就是日常用的汽油。 “我们‘尼夏城’的车子很多还不具备悬浮功能，也没有安装反重力装置，只有一套发动机装置，用都还是好几十年前的老式发动机，只可以烧‘固体汽油’。‘固体汽油’是现存最古早的低品质动力能源了，目前外界除了一些老爷车和旅游区固定的旅游用老车还需要这类产品外，基本上都是以有‘单混油’为驱动的复合型油类产品。此外，如果是高性能的悬浮车用的就不止是汽油了，悬浮车一般都有两套发动机，其中一套用汽油，而另外一套发动机是专门的航空煤油或柴油。其实，他们外面的技术早就发明了一种‘多混油’，这种油能适用于多种性能的发动机，从最古老的到最先进的基本上都可以适用。现在他们要整改，就是想要制定‘多混油’的标准，用‘多混油’取代此前其他那些品级参差不齐的产品，并重新制定行业新准则和玩儿法。”温融在向他手下油厂的负责人们介绍目前整个行业的相关行情。 “取代？那可不现实。我们这里只用得起最低品质的‘固体汽油’，很多偏远小城的车辆不需要悬浮功，用‘固体汽油’就能满足日常需求了，改用那种先进的油，多出来的钱谁买单？”肖大叔发表看法道，“这对咱们这种没钱没需求的客户来说根本不是换油这么简单，干脆直接换车吧。” “所以此前相关整改方案一直被反对。不光是普通民众反对，那些大的能源集团也反对。‘多混油’的技术并不难，一旦普及，可以大大降低能源成本。‘能源部’之前的部长就是希望能借由推出‘多混油’来冲击现有的市场，把被那些大家族大集团掌控的这个行业的话语权，拿到他们的手中。”温融进一步解释道。 前来开会的众人这次听懂了。所以，还是为了争主控权。‘能源部’原部长代表的是整个‘联合议会’的利益，里头大部分人没有在上一次这个行业分蛋糕时分到好处，现在，想要推翻原来的蛋糕桌，重做一个蛋糕出来，再重新来制定分蛋糕的规则。 “之前这项整改最大的阻力就是以莱比锡家族为首的那些直接利益团体，现在，貌似莱比锡大将军让了步。”温融又道，“这些我们都不管，我们要考虑的是我们的产品到时候相比较‘多混油’的优势。” 说到自家的产品，来开会的众人纷纷来了兴致。他们的产品从当初第一次试生产，到现在又过去了半年多的时间，这段日子里除了继续扩建油厂之外，他们不断地测试自己的产品的各项性能，而且自己反复地通过一次次地试生产来自己制定相关行业的细则，目前为止，不光是产品的各类细则都做好了，整个产品生产线上所有环节的细则、生产常识和安全防护常识也已经出台，等的就是一个将他们的产品展示出去的好机会。 “咱们的东西优势就在于清洁、环保、可回收。”肖大叔兴奋地说道，“光是清洁、环保这个优点，就足够让甩开外面那些产品好几条街。” “小老板，还是小心一点儿吧。我之前是在外面工作的，早几十年前，外面曾经也有过一次新能源改革的，那个时候用的是‘高聚能电池’，后面，动了人家的利益，慢慢地整个‘聚能电池’行业都出了问题。”发表意见的是‘幽灵窟’一位老技工，也是从外面逃难逃到这边来的。 温融多看了他一眼。这位貌似之前做的工作就是和‘聚能电池’相关的行业。现在外面也有用电能当驱动能源的，只是技术一直都没进步，相比较后来的‘单混油’，电能驱动只在部分领域上仍然使用，并不是主流的能源。 这就是一次前人的尝试结果。任何妄想动这块大蛋糕的人……都会受到最严厉的制裁。 可温融偏偏就是要去动一动。如果能源这么重要的资源没办法被他们自己人掌握的话，还怎么与那些‘囚山人’打擂台？ “大家做好各项生产准备，只要他们新的标准和玩儿法一出差不多就是咱们的产品面世的时候了。”他淡定地对这些手下说道。 通过他们的情报网最近传回来的各项消息表示，那个‘整改小组’身后各个派系已经逐渐达成了协议，提前分了一大半的蛋糕走了。所以，之前他们互相之间的矛盾这会儿基本已经不存在，就等着宣告新方案就好，而新的方案根据可靠消息称，势必将引起一阵波澜。他等的就是这波澜，要想一鸣惊人，也得把握好节奏才能横空出世，夺得先机。 最近这段日子，仇魄他们为了这件事东奔西走，想方设法。当初真正的莱比锡在的时候之所以拖着不肯搞‘整改’，为的主要还是自己集团的利益。本来他就吃大头，重新分蛋糕除非能保证他比之前吃得更多，否则，对他和他身边的人来说并不具有吸引力。哪怕‘多混油’是一种未来发展的新趋势，他也全然不在意，宁愿一直用过去那些产品。这就和他当初明明知道‘觉醒者’是人类社会进化的一条新路，他能为了自己集团掌握更多的权利和利益而倒行逆施，阻断这条路是一样的道理。 仇魄他们从发展角度来说是支持‘多混油’入场的，如此一来能够统一规范因为产品的多样复杂性而导致市场混乱的现状。可他们后来发现情况不太对，‘囚山人’才是支持‘多混油’入场的幕后推手。早在真正的莱比锡还在的时候，他们就在操纵这一计划，被那位大将军百般找借口给拖住了。后面换了个他们自己人的部长，本意是直接强行推动方案，结果那假部长阴差阳错被阔莫给干掉。后面他们再想推自己人上位，已经被周围其他派系的人觉察到这个机会，谁都要争一争这个位置，争位置只是次要，主要是要让其他人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可别漏掉给他们分得的好处。于是他们推动了所谓的‘整改小组’的成立，有意思的是，这个‘整改小组’里目前只有一位组员是‘囚山人’操控的势力推上来的。这也间接说明了当人们为了追求自己切身相关的利益的时候，发挥出来的强大‘实力’连那帮惯会下棋的‘囚山人’都没办法左右。其实‘多混油’技术也是被‘囚山人’掌控的公司研发出来的。他们想要推动‘多混油’，搞整改，就是想光明正大地将原来属于莱比锡大将军的能源豪族们的利益给瓜分，将原来属于真正的莱托·莱比锡的那些产业通过一场冲击洗礼，变成现在这位假的莱托·莱比锡的产业。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是一场左手换右手的游戏，只有知道真正内幕的才明白，这不光是给‘战刀庄园’换了个主，他们是想把莱比锡家族最有分量的基业也都给换个主。 如果让这些‘囚山人’借着这次整改达到目的，那他们手头上真正操控的能源集团，已经占市场份额的六成，随随便便就能通过新规则制定，来玩死其他那四成散装企业。最终，一旦他们控制全部的能源，基本上就等于控制住了全世界。 所以，仇魄他们现在的主要行动思想又一次变得矛盾起来。明知道‘多混油’新技术是好事儿，好东西，他们却得想办法阻止它面世，确切地讲是阻止它成为某一方势力手中的武器。为了能阻止他们，仇魄好几天前就求到了温融这边，希望他能让摩莳帮帮忙。 温融并没有答应他，而是让他耐心等，等待最后的整改方案出来。 进入十二月中旬，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反复修改、商讨、最终由‘能源部整改小组’提出的新能源方案面世。 仇魄他们担心什么就来了什么。这个新能源方案，第一条就已经奠定了整个利益分割的基调——独。 这第一条协议规定：从今年十二月中旬开始，所有能源公司都将加工生产‘多混油’，从前的‘单混油’将不再继续生产，逐步退出历史舞台，而作为复古产品的‘固体汽油’仍可少量供应，专门供旅游区复古汽车和老式汽车爱好者们使用，限量购买。 这条协议独就独在，为了推他们的新能源，而一刀切断了之前用惯了的旧能源。可想而知，这些人有多急切。 方案第二条就是制定了作为新能源的‘多混油’的价格，总体价格比‘单混油’还贵了两成，并且规定今后的油价将根据‘能源部’每日发布的当日原油价格进行上下幅度调整。 针对第一条，已经没有人能够说什么了，现在能说的只有第二条。在会议现场，仇魄第一个发声了，质问‘整改小组’：“‘多混油’技术明明比‘单混油’技术在难度有所降低，成本为什么反而升高？科技的进步原本是为了将更优质、实惠的产品提供给大众，你们这么定价是根据什么依据来的？” “技术难度是有所降低，可产品的质量提高了啊。原本‘单混油’只能用于一种固定发动机，现在能够适用于多种发动机，提高价格不是应该的吗？”‘整改小组’的组员之一回应道。 “定价本来基于成本多少来定，你们成本降低了，按照原来‘单混油’的定价已经是多赚了，未免也太贪心了点儿吧。”罗素帮着说了句话。 “提高了产品质量就提高产品定价，这完全符合市场定价规律。”同样有人帮着‘整改小组’的人说话。 双方就各自的立场争锋相对，辩个不停。最终，由‘莱比锡’大将军出面逼着双方各退一步，原本提高百分之二十的售价变成提高百分之十。 最终，半数议员表决通过了这项方案，而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早就已经制定好了的方案，包括最开始提出百分之二十，包括仇魄反对质问，也包括‘大将军’压价。一切的一切，早就分好蛋糕的家伙们也已经制定好了相应的对策。 仇魄在离开会场时，面色非常的难看。他是想阻止这项方案的进程的，奈何，除了他、罗素与木清樽之外，他们自己这边的人都赞同最终的整改与定价，还在为多压了百分之十的价而高兴，根本不知道，他们这是主动帮着别人卖掉了自己还给人家数钱。 当天晚上的各路新闻媒体上，发表了这次新能源整改的方案，并制定于明年一月初就正式开始实施，也就是说，还有不到两周的时间，完全不给人们反应的时间。 接下来不出所料，普通消费者们针对这一方案的提出了不满。他们并不在乎‘多混油’有多好，只要油价不一下子涨这么多就行，毕竟他们大部分人的交通工具也装不起两种不同性能的发动机，不需要能够同时满足两种发动机使用的油，而真正用得起两台甚至多台发动机车子的，也压根儿不在乎这点儿有钱。 趁着这会儿方案还没实施，民众们一方面抵制，另一方面加紧时机囤‘单混油’，因为囤货的人多，‘单混油’也跟着小幅度地涨了点价，让那些能源集团提前先收割了一大波。 拉普兰·秋，也就是秋兰是整个参与到这件事的运作当中的。他严格按照温融的吩咐在这一过程中不发表意见，不站队，只卖傻卖乖，同时暗暗地观察着周边这些力量之间的交锋。当看到那些能源豪族们不费吹灰之力，即将完场两场财富收割后，他被深深地震慑住了。这帮家伙们，才是真正的吃人不吐骨头啊！ 不管民众们怎样抗议、反对，‘新官邸’方面就跟没听到、没看到似的，对此采取了冷处理的态度。经过一周多时间的发酵，抗议无果的人渐渐地接受了现实，时间很快来到了一月份，新的一年开始了。 一月十一是过年，新能源方案赶在一月开始实行，挑选的时机正好，这会儿人们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新年庆祝做准备，注意力也被这件事给分散了一些。 从一月一号开始，之前的那些加油站已经不在出售‘单混油’，全都改成了新的‘多混油’。当天这种新能源在各城市加油站面世后，就有一些对这种新油感兴趣的人，特意早早去加了油，做性能对比。 ‘多混油’确实能够适用于各种性能的发动机，网域内一时间充满了对这种新能源的赞美之音。它的好处眼下十分明显，能够适用多种型号、性能的发动机，尤其对具有悬浮功能的车子比较好，一辆车两套发动机不用加两种不同型号的油，省了悬浮发动机加航空柴油和煤油的这些花销和时间。 然而，这样的赞美之声没能持续多久，一周之后，网域内就陆续出现一些了痛斥‘多混油’的声音。因为，这种‘多混油’消耗快，不少实际用户发评论表示自己从前一箱油能跑十天，现在只能跑七八天。 花了比从前贵一成的价格，结果跑得路程没有从前多。这对消费者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一开始还有人在网上解释，这是因为新能源的燃值比较高的关系，既然要适应不同的发动机当然要牺牲一点儿消耗上的问题。未来势必全是悬浮车的天下，还有更加厉害的交通工具会诞生，需要这种燃值高的油才能提供得了足够强劲的驱动力。 这样的解释从专业角度来说是没问题的，但，对一般消费群体来说，根本听不下去。老百姓也是只关心自己的切身利益的，花贵价买的东西没有以前便宜的用得好，民众心里只要认定这一点就足够了。 抗议代表们最后折中，请求‘新官邸’即便推动新能源的使用，也不要一下切断旧能源的销售，给广大民众自己做选择。没有钱的选择原来的‘单混油’，有钱的选择他们需要的‘多混油’，能满足各个群体的刚需就好。 这样的提议……照样得到的是冷处理的态度。 成本降低，意味着利润提高，那些能源豪族、大集团们好不容易分好了蛋糕，制定好了新标准和新玩法儿，哪里愿意多留一个选择给别人？加快全面推动‘多混油’才是他们现在最想做的。 新年的前两天，陆续放假的民众们针对这件事展开了更热烈的抗议活动。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局势下，‘尼夏城’通过‘买宝网’挂上了一个新产品的链接。 如今每天都有大批的消费者来逛这个迄今为止，产品依然不多的网站，等着上面热卖的产品能够再度上线。这两天人们陆续放了年假，网站的流量翻了好几倍，来蹲守买宝的人比平常多了更多。突然跳出一个新产品的链接，不少有经验的客户看到的第一眼是想都不想直接点购入、付款，眼睁睁地看着不到十几秒的时间内再度变灰的链接，买到新宝贝的客户们乐不可支。 等到这些刚刚买到这样新产品的客户返回去一看，乖乖，只见那产品介绍上写着偌大几个字：生物原油。底下小字标注简单明了：清洁、高效、节能、环保、可回收，适用于各类型号发动机，小到家用除草剂大到航天飞行器，均适宜。 第293章 能源之争 ‘生物原油’是什么，对于大部分消费者来说是不太能明白的，但它的产品说明里明确地说明了这种新产品的适用范围，只要脑子不是真蠢的，结合到最近闹得正凶的‘多混油事件’就能明白，这是‘尼夏城推出了一款能够与‘多混油’对打擂台的新能源哪。 再一看刚刚抢购到的‘生物原油’的售价，价格和现在的‘多混油’差不多，每公升只比‘多混油’贵了五个铜币，这五个铜币的差价对外面的人来说是差不多可以忽略的程度。但有一点，这种油被特别标注了‘可回收’，回收的价格是售价的一成半，也就是用这种‘生物原油’总体的花销来说还要比‘单混油’便宜半成。 虽然眼下这些买到这种新产品的消费者们还不确定，这种‘生物原油’是不是像其产品描述上的那么厉害，基于对‘尼夏城’这地方出产的产品的信任感，不少人还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等待发货的。 网上关于‘尼夏城’推出的这个能源类新产品的消息也一度冲上了热搜前五十名的排行，后来……很快的这个相关热搜就不见了。这个话题的浏览、讨论热度明明是在节节攀升的，但就是没办法冲上热搜榜，被限了流。 罗素在同一时间接到了来自不同派系的电话，让他无论如何也要把‘生物原油’这个话题给压下去。他明明还没有发命令，但网上限流的动作已经展开，说明他的手下没有经过他的首肯就配合别人展开了行动。罗素暗暗将这件事的相关负责单位负责人给记了下来，准备找机会发难。 知道他们身边现在不少吃里扒外的手下，可越俎代庖这种事他今天要是不发话，下次就该蹬鼻子上脸了。 罗素虽然默许了网上限流的动作，但对于这件突然爆发大新闻，他本人是乐见其成的。之前仇魄还为了这件事记得团团转，谁能想到，温先生转眼就搞了这么大一个动作出来。联想起之前他们无数次推动‘聚能电环’做新能源，都被各种背后有人支持的所谓‘环保组织’给阻挠，导致他们有心想要推动多种复合型能源构架的想法一拖再拖。 现在，那些手中握有能源集团股份或者本身就是能源豪族的大财阀们，这会儿应该在发愁了。闷不吭声地弄出了‘生物原油’来，不愧是‘尼夏城’哪！ 同时罗素心里也无比庆幸‘尼夏城’有‘暗光盾’技术，否则，就凭着温融敢动这么块大蛋糕，有不少人都想要他死。 罗素连忙往老普西尼那里再秘密地多发一笔资金过去。有了‘生物原油’技术，那么相关的配套产业链都得重新建设，肯定还需要更多投资。温先生想要构建一个能够与那些能源豪族对抗的大集体，需要很多的资金，他也允许他们这些人适当地参与投资，不过只有分红权没有公司的决策权。 罗素这边惬意地独自喝了一杯小酒，庆祝‘生物能源’的诞生。仇魄那边看到这个新闻后当着‘左明奇’的面就大笑了起来。 “我记得末世之前就有相关研发‘生物能源’的企业，后面这些企业一个个都被吞并了吧。‘生物能源’也成了一个被迫中断的优秀策划，和当初‘聚能电环’的项目差不多。”仇魄还和‘左明奇’聊起天来，明知道眼前这个不是他从前的战友，他的战友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他还是得强忍着仇恨与愤怒，与这位‘仿身人’纠缠。 ‘左明奇’不痛不痒地撇撇嘴：“这项技术比‘聚能电环’更不切实际。最初的雏形是生物柴油，可生产出来的生物柴油只能用于极少数的领域，他们现在的生物原油到底有没有说得那么厉害，还为未可知。” “有那位阁下在，应该不至于在这种事上吹牛。”仇魄故意恶心对方道。 ‘左明奇’面色稍微有点儿不好看：“部长！您不觉得‘尼夏城’拿出来的东西太过了吗？要是纵容不管，可是容易把他们的胃口养大养叼，很容易遭到反噬的。毕竟他们现在躲在那罩子里头，基本上不听咱们‘新官邸’的命令。” 来了！终于说出真正想说的话了。 “是有这么个风险。”仇魄木着脸，赞同他的说法。 “所以，我们应该约束一下他们了。能源不是别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被不属于我们阵营的人给掌握。” 仇魄抬眼盯住了他，只觉得可笑。阵营？谁是谁的阵营他从前糊里糊涂，但现在可清楚得很。 “怎么约束？”仇魄顺着他的思路反问，看上去好像已经认同了他的想法。 “要么，我们掌握‘生物原油’的技术，要么，对方不得在市场上出售这类产品。我倾向于我们掌握这门技术。从人来开始进入工业化社会后，能源就应该是被严格控管的一项重要资源。‘尼夏城’一个小小的商人敢碰这个，仗着的是那位阁下的势，我们不能因为忌惮那位阁下，就出卖我们该负担的责任。”‘左明奇’这话说得很符合他大法官的人设——一心为公。 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他的底细，仇魄还真能听进去。 “你说的能源应该被严格控管，我相信。可，被谁控管？明奇……你和我都没有参与到这次整改方案分蛋糕的活动中去，可，你不能闭上眼睛当不知道那些掌控它的人到底是谁吧。”仇魄讥诮地说道。 ‘左明奇’惭愧垂下脑袋：“他们那些人到底归属于‘联合议会’，属于自己人。‘尼夏城’那位，可不是。” “这件事既然我一开始就没掺和，现在也不会掺和，让他们自己去谈吧。”仇魄知道这位是想让他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仇魄偏偏不如他的意。现在看来，当初他没有掺和进整个整改方案中，还是正确的。不然的话，这会儿他就是想找借口躲避都找不到。 仇魄想到之前自己因为太担心整改方案最后造成的影响，差点儿就强行介入其中了，幸亏，当时他先和那位温先生聊过，从对方那里得到了‘等待’、‘放心’的安抚。 ‘左明奇’见仇魄到了现在摆出一副‘灰心丧气’的姿态不管了，临走时脸色难看得有点明显。此前这位仇部长想管的时候他生怕他横插一脚，打乱他们既定的计划，现在他丧气了不管了，他们反而着急了起来。 等到‘左明奇’离开，仇魄才缓缓地拿开挡住额头的大手，一改刚刚心灰意冷的姿态，目光重新坚定地凝合起来。 他不替他们当这个‘出头鸟’去阻拦‘生物原油’的脚步，最终，还是得由‘莱比锡’出头，就看温先生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说实话，仇魄猜不透温融的心思。那位温先生从与他们合作开始，表现出来的实力让他们一次又一次地震惊。他好像从很早之前就已经布局了，即便没有‘囚山人’这个最大的秘密暴露，也阻挡不了他推动新能源的步伐。 这一切的初衷，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发展‘幽灵窟’，发展‘尼夏城’，让那里的人能够过上和外面的人差不多的好日子。 明明已经快要过年，连官方都已经差不多放假了，这会儿突然出现了‘生物原油’这么重大的事件，过年前一天，这帮‘新官邸’的议员们还得继续开会。 ‘能源部整改小组’本来应该在整改方案发布之后，就取消这个临时小组的。可因为内部又开始在争‘能源部长’这个位置，最终，‘整改小组’人员保持不变，顺便将原来本该属于部长的职务也给包揽了。拉普兰·秋先生搭乘着这趟顺风车，承担了五分之一的部长的职务，相比较其他四位整天明争暗斗，他胆小、老实又怯懦，依然是人云亦云的办事模式，导致现在如果有重要的事务要办，其他人为了避免陷入那四位的争斗循环中，通常会把事务交给他。但这位秋先生实在太老实了，交给他的工作他马上就都告知了自己那四位同事，导致整个‘新官邸’的人说起他，既瞧不起又对他充满了艳羡。 毕竟，原本只是负责一项整改方案而组成的临时小组随即抽调上来的乡巴佬，现在不管怎么样，正式能够参与到‘联合议会’的会议当中了。他们五个可以算是共同在分担原能源部部长的职务，五分之一的部长听起来不好听，但，这可是最有钱的部门最大的领导手中的权利，哪怕只有五分之一，那也不得了。 这次的这次会议主要讨论的就是‘生物原油’的应对问题，现场的意见总共分成了三派，一派坚决要求打压抵制；一派表示可以尝试接受这一新能源的共存；还有一派就是木清樽那种和稀泥的家伙，他给出了三个字——‘看利益’。 主张打压抵制的是以新的能源豪族们为利益代表的这帮人；主张接纳的是真心接受新型事务，更关心整个能源领域以及相关配套领域未来发展前景的人；而和稀泥的人以木清樽为主，反而得到了摇摆不定的人不少票数。 ‘看利益’三个字对他们来说最实际。如果‘生物原油’能带来丰厚的利益，那就相当于在原来的蛋糕桌上又出现了一块新的、美味的、巨大的蛋糕，此前没资格站到蛋糕桌前分蛋糕的人们，自然更倾向于将注意力集中这种在这新蛋糕的身上。 “生物原油的技术可和传统的炼油行业技术完全不同，这可是彻底的一个新兴行业，无论是生产技术还是设备都要重新搭建，这种油如果真如宣传所言那样高性能，今后围绕着它会衍生出更多其他新领域和新行业……去年整个一年，发生了太多出乎意料之外的状况，出现了好几次乱象，虽然最后都平息了下来，到底也带来了不少影响，最直观的就是失业率每个季度都在升高。一整套能源系统的生产、使用、服务、衍生……能创造出多少新型职业岗位来？此前不是在说传统的炼油厂每年都在亏损，好几座以炼油为主的工业城市，这几年来抛售了的多少相关资产……我们得看利益啊，它到底能给财政、给拥有相关产业的城市地区、给民众带来多少利益，才是我们决定怎么对待它的基准。”木清樽进一步表述着他的看法。 他嘴上说的是‘看利益’，但在他提到新的领域新的行业新的工作时，会场上的多数人心里想到的更多则是新的机遇。反正他们是没资格分之前的大蛋糕的，反对‘生物原油’对他们并没有好处，相反的，支持它，才更符合他们各自的利益。既然如此，他们有什么理由反对？帮着那些已经吃到蛋糕的人让他们吃得更多，变得更独？ 仇魄在心里叹了句：木清樽确实是个人才。如果这个人更纯粹一些，更正直一点的话，仇魄其实觉得他挺适合再往上走一步，站到最高处那个位置上的。相比较自己和罗素，显然木清樽更具备政Z情商。就像他刚刚这番话，绝对已经达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这次的会议最终投票结果没有人同意打压抵制‘生物原油’，却也没有人同意对它放行，开了两个多小时的会结果是没结果，大家都想等等看，看那个‘生物原油’具体使用效果如何？尽量看清楚、发掘出它更多更广泛的价值之后再做决定。 因为过年的关系，快递业务在年关大部分都休息了。‘顺达快递’和其他相同的民营快递公司一样，也在过年前一天停止了配送业务，导致网上想要见证‘生物原油’效果的人们不得不等到五天后，新年假期结束，快递恢复了业务才能收到他们的快递。 在这期间，有其他城市、地区的领导人，在新年期间主动联系‘尼夏城’方面，希望能够通过普西尼城主，达成一些贸易合作上的新协议。这其中就有‘生物原油’。 ‘新官邸联合议会’还没给出最终的指示，但闻到了美味食物的各个地方的领导们，早已经开始提前行动。 今年的新年温融一家是不打算离开‘尼夏城’出去外面过的。因为，根据他们的情报网传回来的消息称，已经有一些散装能源集团在黑市重金买通了杀手，要取温融的项上人头。当然，有摩莳他们在，温融并不怕这一威胁，他只是想带着孩子们在‘尼夏城’，在这个已经被他们视作自己家乡的地方，过上一次新年。 在外面不少人都因为‘生物原油’而焦头烂额的时候，‘尼夏城’的老百姓们热热闹闹地过起了新年。 和去年过年时候的情况又不同，今年本地老百姓的日子比去年更好过了些。人们通过各方信息的引导，对自己、对自己的家乡，对家乡和自己的未来都有了更清晰深刻的认识。加上外界新鲜东西的引进，城市总体氛围积极向上的良性影响，今年的新年比去年更加热闹了好几倍。人们的消费积极性和消费观念也都有了不小的改变。 赶在今年的年关之前，‘尼夏城’的第一家电网公司成立，公司也是摩莳与尼夏城市政上联合创办的，经过了一年多没日没夜的电网铺设，现在整个‘尼夏城’的电力系统算是完整上线，赶在过年前一天，最后一片区域也全都通上了电。 温融他们新年这天的早上先是在镇上和镇民们一块儿过了大半天，给学校的孩子们发红包，给镇民们发红包，一起在镇外白塔旁边举办了全镇的‘团年活动’，热热闹闹地玩了一场，到傍晚晚会开始后，他们一家告别了乡亲们，返回了城里的‘翠山别墅’。 阔莫他们是抽空回来吃这顿团年饭的，在‘翠山别墅’地方更大些，那些外出的手下们也有足够的空间休息，所以才决定要在这里过年。 一路上乘坐车子沿着新修好没几天的公路往城里赶，天色全黑下来，蜿蜒曲折的水泥公路两旁跳跃着亮起了点点繁星般的路灯。 “路灯！爸爸，路灯全都亮啦。”二宝指着车窗外的大声喊道。 温融打开了车窗往外看去，不光这条路两旁都是亮光，附近的庄园周围也亮起了灯光。 等到他们上到‘翠山’，从高处俯瞰这座城市，从前只有北城区一片有少许光亮的过去不复存在，如今整座城市内外都是明亮的。温暖的黄色灯火在夜色中推波逐浪般一路蔓延开来，车上坐着的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崽子们都看直了眼。 “我们的城市好漂亮呀！”大宝夸了一句道，“比以前漂亮好多。”大宝是有之前的‘尼夏城’的光源记忆的，对他来说，有光点缀城市就漂亮，就是这么简单的想法。 “以后会更漂亮的，不过需要大家一起来建设它。”温融摸了摸小崽子们的脑瓜，细心地借机教导他们。 “嗯！爸爸，我以后要像鲁奇伯伯一样，给这里建，建好漂亮的房子，比外面那些还要更漂亮的房子！”大宝兴致勃勃地说起了自己的新理想。 “我要保护它！不让坏人进来我们这里。”二宝挥着小拳头干劲儿十足。他还记得上次被坏蛋闯进他们这里后带来的后果呢，从那天之后，保护这里，保护这里的每一个人已经在他幼小的心里萌发了芽。 “我帮哥哥。”三宝闷闷地发表自己的想法。 “我也帮哥哥！”另外两个小的，互相对视一眼，积极表态。 团年饭在晚上十点钟才正式开始，为了等所有人回来。今年除了阔莫、范迪，蜘蛛、乌鸦、孔雀他们都回来了，还有一个人也被从外面带了进来。 二宝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眼睛发红的莱恩特·莱比锡：“哥哥，你怎么在我们家呀？” 莱恩特这几个月在‘青岩城’的快递公司工作，锻炼的比之前健壮了一点儿，刚毅了一点儿，依然架不住看到这有可能是自己唯一亲人的二宝时的情感波动：“小叔叔！” “这个哥哥我认得，他以前来过咱们这里。”其他几个小崽子们把莱恩特给围了起来，仔仔细细打量他。 温融过来看了一眼，见没什么问题便没有管这件事了。没一会儿，莱恩特·莱比锡小少爷就被几个小崽子们一块儿压倒在草坪上……被逼着和他们玩了起来。 莱恩特不敢反抗，他现在就是寄人篱下，如果不是看到他在过年的时候没地方去，躲起来偷偷地掉眼泪，阿土他们不会请示了温融，带他进来的。他看到了二宝是激动高兴的，然而这位小叔叔的同胞兄弟姐妹们……好调皮呀，呜呜呜……他的腰。 阿土悄悄地来到了正在窗边观察着莱恩特和小崽子们的温融身边：“温大哥，这小子身上带着些重要的东西，应该是他家里人给他的，需要弄过来吗？” “不用了，阿土。”温融回头冲阿土笑了笑：“那是他家人对他的关爱。” 阿土摸了摸后脑勺‘哦’了一声。 “他工作还可以吗？” “一开始有点儿懒，后面饿了他几顿自己干活儿就勤快了。”阿土乐道，“就是总偷偷哭，偶尔还看他偷偷地上网看些新闻，最近他问我们‘生物原油’的事比较多，我什么都没告诉他。” 温融颔首，心中有了数。 莱恩特在吃完团年饭，领了工作红包后，主动找到了温融。面对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岁的年轻男人，小少爷内心经历了最后的挣扎，将自己父亲和祖父留给他的那些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双手捧着送到了温融的面前。 “温先生，这些都给您，请您一定要帮我救回我的祖父和父亲。” 温融看着那些股份认证、资产证明还有军章 “你应该明白你的祖父和父亲给你这些是想让你能够有资本活下去，你现在把他们给我，这不违背了他们的意愿了？” “没有家人，我要这些有什么用？”莱恩特道，“这里头还有‘怡富能源’以及其他几家能源公司互换的部分股份，虽然不多，我想，您应该会有用。这支私军也可以给您，请您答应我，哪怕他们没了，也请您帮我让他们从敌人手里解脱出来。” 第294章 ‘尼夏城’人才引进计划 温融的目光落在了最大头的那几份相关能源集团的股权书上，说实话，有点儿心动。如果握有这部分股权，等于有了能打入对方集团内部的敲门砖。 “我从新闻上看到了您正在做的事，温先生，我知道我祖父做错了很多事，能让他接受法律的制裁吗？就这样不管他的话他死了也没人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事，功过是非也都没有他这个当事人的说辞。还有我父亲他毕竟是无辜的。” “小少爷您真觉得自己的父亲是无辜的？您和您的父亲都是他做的那些事的既得利益受益者。”温融不顾这位少年满脸的羞愤笑了起来。 “我，我只想尽为人子的责任。”莱恩特小声嗫嚅道。确实，到了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从前能拥有的那些地位、身份都是源于他这个姓氏，如果他不是莱托·莱比锡的孙子，他也和快递公司那些普通少年没太大的区别，必须靠自己的劳力来赚钱讨生活。 “您应该一开始就这么说的。小少爷，只是为了尽为人子的孝道……”眼看着莱恩特失望地想要转身离开，温融叫住了他，“小少爷，我答应你和你做这笔交易。” 莱恩特回过头来一脸的迷茫，刚刚说了那么多他以为他不会同意。这又是为什么？ “这件事对我来说不亏罢了，小少爷。我确实需要你手上的股份。”温融实话实说道。莱托·莱比锡日后的功过是非什么的他完全不在意，就像他能把摩莳从历史中抹黑、消除，将来他一个失败者，背叛者也会遭遇这样的下场。哪怕他和摩莳不刻意去丑化他，自然有别的人去这样对待他。 那家伙现在还活着，可，他莱比锡大统领的美梦已经破灭了，等过上五年后格局早就重新发生了变化，他即便有机会重见天日，也没机会再以大将军的身份发号施令了。这个交易总体来说对温融并不亏。 莱恩特感激地笑了笑：“谢谢你了，温先生。” “小少爷交出这些东西可就没机会能过上从前的好日子了，真舍得？” “我还年轻，可以自己从头再来。”小少爷道，“只是我需要现在这份工作，希望温先生能让我继续干下去。” 温融面上没说什么，心中暗暗点头：“你能干好这份工作，自然就能一直干下去。” 莱恩特欢天喜地地离开了，跑去重新找他的小叔叔玩去了。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难得能放下心中那巨大的压力，到底也只是个第一次经历人生跌宕起伏的少年。 “他不像莱托。”摩莳突然出现在温融的身后，显然刚刚发生的事这位全看在了眼里。 “确实不怎么像。”温融道，“坏竹出好笋，莱比锡大将军如果知道最后被咱们捡了便宜，应该会气死吧。” “应该不会。”摩莳仔细想了想莱托的性子，“他那家伙最懂得能屈能伸了。他孙子一个人拿不住这些东西，给他就是希望他能换一些钱和安稳的。现在他孙子确实换到了安稳，还换到了他和他儿子的救命机会，他会高兴的。” 温融挂在他身上没正形：“你不怪我答应他这件事吧。” 摩莳摇头：“不！你做得很好，他那家伙的性命能换这些不错了，总比无声无息死了换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强。” 就知道他会这么说温融才敢自作主张。他将那几个军章交给了摩莳：“给你应该更有用。” “莱比锡留给自己家的都是好东西，相信这支私军的力量都不弱。其他几个是用来调派正规军里他的直属部署的，也有用。”摩莳一一翻看这些军章，道。 “其实那小子不傻。这些东西他拿不住的，他一个没有‘觉醒力’的年轻人，是管不住这些强大的力量的，留着没用不如换些更实际的东西。”摩莳评价道。 温融略带些讶然地看向远处的莱恩特：“我错了，他还是挺有莱托那股的聪明劲儿的。” “你的‘生物原油’目前已经有将近一百个城市地区的市政领导有意订购了，还有主动邀请咱们过去建工厂和配套生产链的，这些人比‘新官邸’的那些议员们更积极主动，他们迫切需要在那些大能源集团出手之前取得先机，不管未来‘新官邸’对这东西是抵制还是打压，这些家伙们都抗拒不了这东西带给他们的巨大利益。”摩莳摸了摸温融的后颈肉，“正如咱们预料的那样，格局将会被改变。” “现在才是刚刚开始。新的能源体系将推动新的工业系统变革，相应的高科技产业也会加速受到影响进一步革新。掌握最先进优质的能源才能掌握未来，掌握我们自己的命运。”不管是‘囚山人’最终目的是什么，当他们不用受制于对方的掌控后，就能有实力和勇气与对方正面刚。 “虽然我更擅长暗能量的技能，但其实我更喜欢光亮。”摩莳眺望着远处笼罩在一片温暖黄光之下的城市，发自内心地倾诉道。 新年刚过完，快递业务重新恢复正常，之前在‘买宝网’上抢购到‘生物原油’的客户们陆续收到了来自‘尼夏城’的发货，这些货品有不少都被高价转卖给了其他利益集团，包括一些高能源消耗的一二线城市市政厅方面都通过高价收购买到了这些产品，一时间，他们都在做‘生物原油’的相关测试。 测试结果既超乎想象又在预料之中。这东西的产品描述里所说的那些一点儿水分都没有：高效、节能、清洁、多用途、可回收。像‘尼夏城’其他特有产品一样，里头有些成分根本检测不出来是什么，即便想模仿它的技术都模仿不来。尤其这种‘生物原油’用在悬浮车技术和航空航天领域效果更为突出，大大节约了此前的相关成本，首先做航空航天研究的机构就不会放过对这类新能源的使用。 航天界的大佬们明确发表以下声明：想当初‘聚能电环’技术被指控会造成大量电池污染，核能聚变技术同样被指责危险性高，辐射污染强，不能用于基础产，而光能技术还远不够先，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生物原油’技术，清洁、高效、省钱，再不对此加以开发利用，诸位是想拖住咱们整个科技技术革新的脚步吗？现在虽说连‘觉醒能力’这种非科学能解释的力量都有了，莫非将来真的指望人类的靠自己飞向外太空，探索宇宙不成？谁要再阻拦新能源的开发，那就是人类的公敌！ ‘人类公敌’这种相对比较激烈的措辞都用上了，没有谁敢在这种时候反驳这些大佬们的言论。 眼看着‘生物原油’比预期中的效果还要更好，之前被木清樽所说动的那部分官员们动心的成分大幅度提高。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可不能等到再度错失此良机后再埋怨时不与我了，明里暗里的这些人以及这些人背后代表的势力都开始了行动。 更多城市和地区的领导阶层主动联系‘尼夏城’方面，希望能够达成相关产业上的合作协议。 眼瞅着事情就像当初的‘源动水’一样，根本控制不住。‘莱比锡’大将军自己团队下的某部分利益集团都开始想要分这一杯羹了，网域内有另外一种声音莫名其妙地传了开来，开始从环境保护和动物保护这两条路线上攻击‘生物原油’。 “和当初‘聚能电环’技术被阻挠是一样的套路。”在看到网域内渐渐开始发酵的风向后，温融他们整个‘WM能源公司’在又一次的开会过程中，探讨了此项被针对的两个问题，而刚刚发表讲话的还是此前那位曾经的‘聚能电环’技术研发者之一的丁行技师。 “套路不在旧，只要有用就成。”温融笑道。可不是有用嘛，‘新官邸’外面的友谊路上现在可正在进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反‘生物能’□□。虽然没有明确地指出反的是‘生物原油’，但这个关口这种局势下，谁不知道他们反的是什么。 “他们反他们的，咱们的订单还在源源不断地过来。”肖大叔自信满满地说着。 “对了，丁师傅，‘聚能电环’的技术您还能再做起来吗？”温融转而看向之前那位技师。 对方一脸惊讶，没想到温融会突然问这个，他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当初我离开时带走了我们团队全部的研发成果，后面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势力追杀，最后经人指点逃到这里来的，一转眼四十多年的时间都过去了。” “那么，如果我想支持您把‘聚能电环’的技术真正做起来，不知道您有没有这个意向？” “为什么？您现在已经有了‘生物原油’的技术……”这位丁师傅表示难以理解温融的想法。 “‘聚能电环’还是很有用处的，而且，聚能技术不光能用在电能储备上，其他能量的储备能不能做到呢？如果能够将所有能量都用这种技术存储起来……那又将是一次大的革新性创造。全世界一百多亿人口，能源的需求量太大了，我们不能只着眼在当下，任何一种能源都将面临起步、发展到衰落的过程，这是事物发展的基本规律。我们需要多种形式的能源结构，就需要积极开发更多的新型能源，以应对今后可能随时出现某一种能源枯竭的问题。” 他既然动了第一刀，就不在乎再下一刀。只要是好东西，有用的技术，他都支持。多样化共生共存才是市场竞争中的良性表现，任何单一产品在追求利润的过程中最后都将面临垄断的可能，他得在开始就杜绝这种可能。 “您一生的研究成果都在‘聚能电环’和‘聚能技术’上了，丁师傅，留在我们这里是屈才了。如果您愿意，我会帮助您重新开始这项研究和技术的生产。”温融大方地说道，“不管您需要钱还是人力、物力，我都可以给予您支持。” “您要投资我？” “我可以帮您联系投资人，我不投资您。”温融生怕对方误会他是想要借此占对方的便宜，忙解释道。 “不不不，请您一定要投资我，别人……我不信任。”丁师傅焦急地回应道。他是看着温融从最初的一个小工坊一路做到这一步的，比谁都了解这位的行事作风。他和外面那些只为了自己赚钱谋利益的商人们绝对不一样，如果非要获得支持，他只相信这位的信誉。 “那么……请您做好准备出去外面吧。”面对对方的信任温融也不推辞。 因为环保与动物保护组织的各种抗议，‘生物原油’引发的风波不断在网域内发酵，在有心人的引导下，演变成了一场小型的全面抵制‘尼夏城’产品的风波，这场风波又在有心人的指引下，演变成了民众们用舆论逼迫‘尼夏城’打开‘暗光盾’，接纳公众监督的呼声。 ‘尼夏城’外一时间聚集来了不少来闹事的人，每天这些家伙们变着法地想要乘‘暗光盾’打开的瞬间混进城内，没办法办到就在外面撒泼打滚，指控‘尼夏城’有意向外界隐瞒重大的秘密，呼吁更多人看清楚他们的本质。面对这些舆论施压，‘尼夏城’就像是没看到没听到似的，完全不理会，也不解释。 打开‘暗光盾’，首先遭殃的就是他们本城那些苦了一百年的居民。傻子才会在没有做好势均力敌的准备时，打开防护系统。 然而，在这种抗议之下，‘生物原油’的订单依旧只增不减。‘新官邸’内部因为这个问题已经召开了第五次会议，试图给出最终的解决方案。在第五次会议当中，投票结果终于过了半数，然而这次的结果和‘莱比锡’他们预期中的想法并不相同，整个联合议会投票半数通过的是允许‘生物原油’进入自由贸易市场。 说起来在之前连着四次的会议过程中，支持的和不支持的一员人数竟然打成了平手，闹得‘新官邸’不得不规定在第五次会议中，决定无论如何都要通过对‘生物原油’的决裁问题，当天哪怕得不停地投票下去，也要做出最终决定。结果就是，这第五次会议一共投了七次票，可以说一整天都在投票。 前六次投票每次都有一个家伙闹不清楚状况是最后一个投票的，而这位就是被嘲讽为‘稀里糊涂拉普兰’的拉普兰·秋先生。这家伙投了六次票，每回投票的结果都不一样，第一次投给支持派，第二次就投给反对派，他完全就是看着谁票数少就投给谁，根本不经大脑思考。就因为他，搞得每次都是平局，也让所有人都恼火不已，偏偏又不能说他什么。毕竟他们要的就是如此愚蠢的家伙。 最后一次又是他最后一个投票，大家伙儿都在猜他这次肯定是投给‘反对派’，因为这次的结果是‘反对派’还差一票平局，按照这位的糊涂性子，他应该要投给这边的。 最终……投票结果出来了，是‘支持派’获得了过半票数。这一次拉普兰·秋先生投给了‘支持派’。当最终宣布结果后，拉普兰·秋遭到了不少‘反对派’敌视的目光，他依旧闹不清状况当众用话筒发问‘是不是我投错了？刚刚我是靠点兵点将投的票。’ 所有人都看到他刚刚当着全部与会人员的面在点手指，确实……是靠游戏选取的最后投票对象。面对这种蠢人的愚蠢行为，骂他根本没有用。 当下有人想要把这位儿戏的拉普兰·秋先生的职务给剥夺了，却遭到了更多人的一致反对。这位没有后台没有派系的糊涂蛋秋先生……正是他们需要的那颗棋子。另外那四个代表的是不同派系的利益，而这位秋先生，只要利用的好，就能代表自己的利益。留下他可太重要了！他们不需要聪明、机灵、有想法、懂站队、会谋算的‘能源部部长’，需要的就是拉普兰·秋这样的傻子。 一切尘埃落定，面上一脸迷茫神色的拉普兰·秋看着周围这些面对自己或傲慢或戏谑或鄙夷或看好戏的所谓‘同事’的面孔，一下子GET到了自己这份新工作有趣的魅力所在。这里没有人知道，他玩的是无间道。 ‘生物原油’可以入市，却要接受外面的市场规则监管，监管规则将由仇大司长亲自督促人制定，对于他，大部分人还是放心的。为了表示诚意，‘尼夏城’高调地将‘生物原油’的相关技术理论给交了出来，这次在舆论上扳回一城。 每天在各种不知道什么底细来路的组织成员们大大小小的抗议声中，‘生物原油’正式对外出货了。只是依旧因为产量的问题，导致订单过多而货量不足，为此，只能优先提供给高科技产品相关企业采购，普通民众绝大多数眼下只能使用‘多混油’。 ‘多混油’之前闹得那些矛盾因此也被平复了下来，因为人们觉得有了替代品，对于‘多混油’的接受程度也变得随缘了些。这种情况，也让那些能源豪族们颇为意外。这其实就是一种自我抚慰性心理：当我有了选择权时就能忽略掉某些不平。 见‘生物原油’产量不足，并没有真正冲击到原来能源集团的核心利益，在闹了三个月后，这件事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三月，‘尼夏城’市政官网正式对外开放，通过这个网站外面的人们可以了解到‘尼夏城’内每天大大小小的新闻，还有他们这里的风土人情以及各种特产介绍。然而最吸引外面普罗大众的却是‘尼夏城’三月发布的一项‘关于引进外来人才计划’的公告。 公告很简单，就是吸引外来人才流入本地的一项计划，也没有介绍具体的福利待遇什么的，甚至还不马上就给本地户籍，只在考核过程中先给予两年的暂住期，两年后如果为本地的发展做出贡献，或者取得了学术研究上的突出价值，才能考核其有没有资格得到本城户籍的权利。 当这个公告发出来时，因为这极为严苛的条件，导致网域内不少网民对此发出了嘲讽之声。连‘荣光城’、‘钻石宝城’、‘科特兰斯城’这些超一线大城市的入户条件都没这么严格，一个穷乡僻壤的边地小城竟然如此的‘高傲’，这是让他们心下不舒服的。 哪怕‘尼夏城’拥有不少神奇的传说，好用的东西，高科技的技术……但它，依旧是个小城市啊，还是个土得不能再土的小城市。网域内主流声音都是在说等着看这个傲慢的小城市如何被广大民众打脸，然而，被打脸的却是发出不满声音的民众们。 公告发出之后的一小时内，线上报名的人数就已经超过了两万人，而这两万人里有些是匿名报名，有些是公开报名，可以看到他们的真实信息，基本上公开报名的都是各学科优秀的科研工作者们，其中不乏上了教科书上的声名显赫的科研界大佬们。 让这些人心之向往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所在……‘尼夏城’越是公开展示它自身越是让外面的人们对其充满各种玄奇的幻想。 大家伙儿密切关注着到底谁能通过这项计划被引进那个地方。令人们大跌眼镜的是，头一批被引入的人才们不是教育工作者就是各类技术工人，而最被看好的那些科研界大佬们竟然……没有优先被选上。 没选上！那里头可有不少都是珍宝级的人物了，这都没被看上。吃瓜网民们讨论半天最后得出个结论——珍宝级大佬是不会被官方放走的。 只有这些大佬们自己清楚，他们这边不放人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更主要的原因还是‘尼夏城’不收他们哪。 他们的导师，那位曾经赫赫有名的超脑大师——范迪每天都以此为奖励激励他们：“好好搞你们手上的研究，搞出来了就有户籍了。” 三月，除了引进人才这项计划之外，‘尼夏城’的文武学校也正式开了学。市政规定年满七周岁以上十六周岁以下的孩子必须送去就近学校读书，违者罚巨额罚金，再犯者驱逐出境，吊销本地户籍。十六周岁以上公民可依自身需要选择读书与否，若有意愿读书者，学校不得拒绝入学请求。各区建有相应监管机构，配合执行此等规定。 武学校相比较文学校只有一座，招收的学生也不少。除了这一批本地学生之外，还秘密引进来了一批外来学子，他们平时就在远离城市的偏远山林里秘密驻扎学习。这一批学子，就是那三位大长官借用这段日子送货运货机会，偷偷送进来做特训的，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值得信赖且忠诚度高的人。 以此为基础，‘尼夏城’的第一个五年发展计划，由此……正式展开。 第295章 五年后 五年后·荣光城 又是一年新年到来之际，‘荣光城’整座庞大的钢铁森林在新年第一天里处处弥漫着一阵浓浓的紧张氛围。从昨天傍晚跨年开始，‘荣光城’内原本的老城区下层建筑平民生活区内，接二连三地爆发了一些袭击行动。好在官方各部门对这种事情早有准备，这次的人员伤亡比较少，只有几位市民受到了轻伤，不过财产损失还是比较严重的，这些平民区有不少地方发生了火灾事件。 全市从傍晚时分开始戒严，明明是在过年期间，民众们却不得不待在家中不得出门狂欢庆祝跨年活动。很多店铺都关上了门面，在火灾比较严重的老城区，基本上下层区域百分之九十的门面都紧紧关闭，无论是地面街道还是架在半空的天桥、辅道，包括悬浮车道和普通的汽车行驶车道都被临时封闭，能在街上和路面上跑的除了消防车就是警车，警车那让人心惊的鸣笛声，在城市的每个区域都能听到，偶尔还能听到些嘈杂呼喝的人声，以及快速响起又迅速消失的枪声。 对于如今各个城市、地区不同阶层的居民来说从四年前开始这种情况就不稀奇了。自从有了那个叫做‘极乐’的反人类组织出现，这样混乱不安的日子隔段时间就会出现，而且那些不法分子最喜欢在节假日期间闹事，正如同他们对外高调宣称的性质一样，他们主要就是给老百姓们的正常生活添乱，给‘新官邸’找麻烦，和一切正常的人类社会生活和行为规范做对抗。 这个名叫‘极乐’的组织里主要活动人员基本上都是‘觉醒者’，借着他们自身拥有的各种力量，他们犯下了种种危害公共安全，以反人类为目标的行为，从诞生之后就被贴上了‘觉醒者’群体的代表，导致因为他们做的这些事成为了‘觉醒者’这整个群体的恶性特征，因为这一个组织闹得普通人与‘觉醒者’之间公开斗争，彻底翻脸。 也是以这一组织的出现为契机，如今两个最大的不同‘群体’之间的矛盾积攒、压制了一年多后，在某一天大规模地爆发了开来。 四年前的那次爆发就是因为这一组织的人在新年夜于新型能源城市‘凯乐城’与本地的地头蛇势力火并，导致整个‘凯乐城’被大火烧了半座城，死伤了不少本地炼油厂和加工厂的工人。一座三线工业城市整个陷入到破产危机中，当时的情形用‘人间炼狱’来形容，根本不为过。也就是在那次袭击发生后，‘极乐’组织出现当着世界人民的面为此次袭击负责，一下子吸引了不少同类型的团伙，几乎是一夜之间发展成为了近三十年来最大的一个不法组织。 这件事发生过后，网域内外就像是打配合战一般，各种声音煽动着‘觉醒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矛盾进一步激化。第二天，世界各处爆发了普通人抗议‘觉醒者’的示威活动，要求把全部‘觉醒者’都关押起来，封锁起来，就像从前的‘尼夏城’那样。 又因为在抗议活动中现场出现了‘觉醒者’与普通人之间的摩擦，原本是相对和平的活动现场一下子升级成了暴力现场，导致接下来整整半个月的时间，‘觉醒者’和普通人开始不断在网域内、现实中互相辱骂、斗殴、甚至……进一步的伤害彼此，造成了重大的社会危害性，以及连续两周的世界级恐慌。 这一事件被称为‘雾月行动’。因为当时各地天气都不太好，又有街头闹事的人焚烧东西导致火灾四起，烟雾弥漫，那一整个月基本上各地区城市都是雾蒙蒙的一片，所以被称为‘雾月行动’。 最终，由‘莱比锡’大将军与仇司长管辖的警备部双双配合，加上一些民间团体和安保集团的帮助，严厉控制、打击，施行了史上最严格、全面的戒备和抓捕政策，又花了半个月才将这件事给强压了下来。 从那天之后，最高司法部也就是仇大司长亲自颁发了‘新纪元公约’，将‘觉醒者’定位为新人类。公约的主要内容就是和谐、统一、共存、共荣、友好、互助、平等、团结。不管是新人类还是人类都是彼此的同胞，都拥有人类共同拥有的二十二条基因链，分属同族，不分你我，不分种族。 然而这样的公约并不能真正地约束、劝导全部一百多亿的人口，只能说大部分生命是渴望和平，也遵守法纪的，但一百多亿人口里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老鼠屎’，也能持续造成不小的影响。更何况，新人类与人类之间不认同彼此的声音占据了相当大的一部分。平时还好，大家在日常生活里还能勉强维持着体面，但在网域内，各种挑拨、反对、煽风点火的言论刺激下，不认同彼此，甚至极端厌恶彼此的情绪正在逐步地扩大。 世界……开始进入到又一个所谓的‘新纪元’，然而无形中有着太多干涉、影响、阻挠、破坏的力量在不断挑衅，刺激，乱象却是比从前加重了不少。 从那之后，尽管‘新官邸’组成了特别行动部门专门打击‘极乐’的犯罪行为，但他们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不断死灰复燃，每一次复燃都比之前扩大，手头拥有的武力、资金与技术也是在不断提高。到了今年第六年跨年，‘荣光城’作为首府，各部门已经提前做好了反恐行动的前提下，还是让他们给钻了空子，从老城区下层平民区开始闹事，再一次毁掉了又一个人们渴望的美好新年。 此刻，隔着窗户往外看，老城区这边再一次被笼罩在了火光与烟雾之中。尽管有大量的消防车与警备人员进驻过来，还有‘特别监管局’与‘反恐特遣队’里的‘觉醒者’在展开行动，老城区下层的百姓们依旧是惴惴不安，难以踏实。 阔莫带着他训练的受训员们全副武装地参与到了这次行动当中，专门抓捕‘极乐’中那些‘觉醒者’们。表面上他们隶属于‘反恐特遣队’，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属于这支队伍的编制。他们更像是一支‘幽灵队伍’，每当有这类相关事件爆发时就混入执行任务的编制内，等到任务完成，他们也就像幽灵一样迅速消失。身边的人都把他们当成是兄弟单位的执勤者，根本不知道他们具体是谁。 只有仇魄他们三位大长官知道他们是谁，这正是五年前他们送进‘尼夏城’去那些学习‘觉醒力’的学生们，这已经是第五批受训人员了，之前受训的那四批出来后已经被他们三个秘密地给安插到了各个部门中，从基层不起眼的位置做起，成为他们手中隐藏起来的秘密王牌。 阔莫训练的这些精英们能力非常强，尽管有些个体的‘觉醒力’等级不高，但他们很懂得作战配合，明白对手的技能和各项优缺点，在应对靠‘觉醒力’犯罪的那些坏蛋时，他们占有先天优势。 “老大，我看到了……刚刚有个家伙在我面前变了脸，老子给他一记重炎弹，当场烧死了他。”在中途休息的间隙，有受训学员悄悄地摸到了阔莫的身边，和他说起了刚刚自己的亲眼所见。他看到的是‘仿身人’，而且是会仿身的‘囚山人’。他们这些受训的学员们不光接受技能方面的训练，而且在数次实战特训当中也慢慢亲眼见证或接触过‘囚山人’的存在，他们懂得为什么自己会被赋予如此隐秘而伟大的工作，更明白了，他们在做的是什么。 “嗯！当心点儿，看到了就一定要咔嚓掉对方。”阔莫脸上戴着‘金革系列’的软皮面具，这是新产品，有了这个，能把脑袋也给保护住了，还不会让人看清楚他们的面容。 “知道！这是我们的第一守则。不过他们那些家伙也有咱们配套的防护服与防护面具，要不是咱们手头有最新的‘重炎弹枪’，根本毁不掉他们的防护。”这个信息说明了他敌人不光资金充足，而且支持他们的人里肯定有地位不低的，毕竟能弄到和他们差不多的防护设备，除了有钱还不行。有些防护设备是钱买不到的。 阔莫知道这位的话中深意：“你知道就好，你们老大千辛万苦地挑了你们就是希望你们寄托着未来的部分希望。意识到危机是什么，在哪里，对你们有好处，今后到了官场可要当心身边任何的人。” “明白！”这些受训学员个个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筛查的，不光看中他们的个人能力，更看重的是他们的品行。 “行了。招呼人手准备撤，主要目标既然清除，剩下的那他们能自己解决，我们得返回‘尼夏城’了。”阔莫拍了一下这位的肩膀道。 “可……那几个小组长们还没回来。”学员小声说道。 阔莫听罢重重地用大手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有些心虚：“得，我去找他们就是，你们注意点儿，别被人盯上了，撤退流程一定要做好。” 阔莫回头看了一眼依然是烟雾弥漫的下层平民区，又摸了摸自己的后脖子。不用说，那几个小的肯定是去追主犯了。都告诉过他们此次他们的主要任务只是协助展开抓捕行动，维持治安与秩序，顺便再锻炼一下受训学员的，偏偏那几个还这么卖力。 阔莫嗅了一下空气里少许残留的一丝气息，寻找到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穿过十几条街区，阔莫找到了剩下的那几个组员。他们此刻正蹲在一家卖冰淇淋的商铺外面，隔着玻璃窗盯着里头用来做展示的冰淇淋直吞口水，走近了还能听到他们之间的谈话。 “草莓味儿的大爸爸爱吃，爸爸爱吃巧克力哒。” “五宝喜欢香草哒，唐纳爷爷喜欢纯牛奶哒，阔莫叔叔神马都吃，咱们给他买最大的那个吧，他嘴巴大，太小的一口就吞掉了，不够吃。” 神马都吃，嘴巴大的阔莫摸了一把自己的大嘴，在心里乐呵了起来。不错，小东西们连吃东西都还记得他，不枉他这么疼他们，愿意带他们出来搞特训。 “准备走了，阔莫来了。”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给他们放风的一位娉婷少女。少女穿着软萌的黑色蓬蓬公主裙，披着黑红格子的大斗篷，扎着双马尾，看上去乖巧可爱，可脸上的神情却是傲然的，气质与她的打扮有些不符。 “小红姐姐你喜欢吃的薄荷味儿也有哦。” 深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橱窗，到底还是和弟弟们搭了话：“人家没有开门，总不好进去拿。” “我们进去拿了给他关好门，留下钱就可以了嘛。” “我们出来时没有带零用钱。”作为大姐姐的深红找了另外一个理由。 “那咱们可以先把死掉的坏蛋送去领奖金，领了奖金就有钱能来买冰淇淋啦。” 阔莫点点头，还好，他们还记得有任务。 “崽子们，动作迅速点儿别摸鱼。”阔莫出现在了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提醒他们。 四个小少年同时从原来蹲着的地方站了起来，回过头来。 温家小崽子们已经从三头身的年纪长成了小少年的年纪，如今最大的大宝外表看上去也已经有十岁小少年的模样了，另外那三个看身高、年纪比大宝也差不了太多。毕竟他们在蛋崽时期直接跳过了一两岁的幼儿期，如果严格按照出生年纪来算，最大的大宝也才不七岁半，但因为跳过了幼儿期的关系，温融给他们计算年龄时都是按照外表年龄来算的。 四个俊帅的小少年和一位甜酷的少女站在冰淇淋店铺的玻璃窗外，从外表来看就像是哪个中产家庭出来的孩童，只有刚刚被他们追杀的那几名本次行动的主策划人才知道，他们……有多可怕。 街角转弯处就有七具已经没了气儿的尸体。这里整条街区都属于平民们的生活区，但现在是无人状态，只，除了他们和那几具尸体，四周静悄悄的。老百姓们连扒在窗户边偷看的都很少，尤其是住在靠近地面的这一区域的老百姓们，更不敢看，生怕遭到无妄之灾。 “阔莫叔叔，我们能买这些冰淇淋吗？”大宝问了一下这位他们的领导。 “领了赏金就随你们了。”阔莫对他们一向宠溺。他相信家里这几个崽子做什么都有分寸。从过了六岁的稚嫩年纪后，崽子们正式上了小学好像一下子就成熟、长大了不少。在他们自己强烈要求下，平时除了补习文化课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跟着摩莳或者阔莫一块儿搞特训，还加入了‘特训队’中，成为了固定的十名小队长其中的六名。 这次行动，小五宝因为第一次换牙的关系缺了两颗门牙，小丫头不好意思出门没有跟着一块儿行动。不过，她的兄长和姐姐们可是时刻都惦记着她的。 “欧耶，换赏金咯！”小少年们雀跃了起来。 阔莫听到他们熟悉的‘欧耶’声，忍不住回忆起他们还是三头身小奶娃时的模样，不由得在心里感慨：长得可真快啊。 其实，按理说他们应该还能再跳跃一次生长期，只不过家里的爸爸并不许他们那么做，小家伙们就是按照正常的生长规律来长的。饶是这样，对一路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他们从奶娃娃长成小少年的大人们来说，依旧觉得他们长得太快了。 阔莫准备帮他们做搬运工，被少女和小少年一起拒绝了。 “我们可以哒！”他们力气可不小，比家里爸爸的力气大多啦。在家里可以帮爸爸干各种家务活啦。 阔莫自觉退到一旁，看着他们做事。他们将这几具尸体带离这条街区，交给了附近隶属于‘烈火安保’的相关工作人员，由他们出面去领悬赏。这期间，温家小少年和少女们就在相对平安一些的新城区高层酒店里等着，顺便吃点儿东西补充体力。 在酒店里吃饭的时候，温融的通讯电话打了过来。尽管孩子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特训行动，作为父亲，温融还是时刻牵挂着他们的安全的。每次行动差不多结束了他绝对是第一个打电话过来的人。 “爸爸，你看，我们在一家漂亮的酒店里住着。”二宝献宝地转动手上的通讯器，给温融看周围的景色。 “景色不错。吃的什么呀？”温融笑眯眯地问。他看上去和五年前差不多的样子，就是笑容比从前更柔和了些。然而可别因为这样就以为他脾气比从前更好，正相反，如果没有人得罪他确实可以从他那里得到如沐春风的笑脸，一旦有谁触犯了他的原则和底线，那他的笑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危险风向标’。 “吃得是海鲜……不怎么好吃，没有我们那里的好吃。”二宝说着还啾了啾嘴，像小孩子时那样撒了个小娇。 九岁的二宝长得依旧可爱、俊秀。娃娃脸一直没有变，笑脸也没有变过，通常一堆人里他是最像能第一印象让人赢得好感的那一个，只有深度接触了解到之后，才会知道他是最狡黠难办的那一个。碧金色的眼睛比小时候更加的璀璨神秘，长相倒是和莱托·莱比锡有了明显的差别，小时候有像那家伙七分，现在只有不到五分的相像，倒是……眉眼间越长越更像温融了一点，而动作和某些时候说话的气势则几乎拷贝的摩莳。 “不好吃也多少吃一些。什么时候回家呀，爸爸做好吃的等你们。”温融这会儿是在家里。背景音里能听到小五宝的声音，那小姑娘掉了牙说话漏风，喊爸爸的声音听起来含糊不清，有点儿搞笑。 “明天再回去吧，爸爸，我们想在外面住一晚，还要领奖金哒。”大宝凑过来解释道。 三宝和四宝也把脑袋伸了过来，点点头。 挂断电话的时候，温融的内心有点儿失落。从前是孩子们总爱缠着他，哪怕几个小时见不到都不行。自从他们开始独立了之后，他们没有从前那样黏着他了。只有五宝还爱黏着他！这才十岁左右的孩子，就已经不黏爸爸了……温融心里那个郁闷哪。早知道他应该祈求他们长慢一点儿的。 可温融也知道自己的意愿不能强加给孩子们。是孩子们自己需要变强，需要独立，需要成长的，哪怕他再怎么拖，他们总有一天也是会长大，会渐渐地独立，直到未来的某一天，离开他。 不敢细想那一天到来会是什么样一种情形，温融赶紧甩甩脑袋，回头抱起了六岁多的小五宝：“乖女儿，哥哥和姐姐们爸爸不强求，可你，一定要在我身边多留几年，知道吗？” “粑粑，为什么只要五宝多留几年，五宝想永远留在粑粑身边哒！”含含糊糊的五宝慢吞吞地说话，不想漏风。 温融一阵窝心，紧紧抱住了她：“还是小棉袄最贴心。没关系，你想永远留在爸爸身边爸爸就永远养着你。” “那，粑粑我今晚可以吃蛋糕吗？”五宝说着咧开嘴，意识到露出了豁牙齿，她马上又闭上嘴巴，抿着嘴唇笑。 温融默默地掂了一下她的体重：貌似有点儿超重。不过还是小孩子胖乎乎软绵绵得多可爱呀。掉了的牙齿也会再长出来的…… “只能吃一小块。”双标的爸爸贴到女儿的耳边说起了悄悄话，“不能让你大爸爸知道。”大概是女孩子的关系，温融对小红和小五宝会更宠溺一点点。家里其他四位小男子汉换牙齿的时候，那是严格遵守医生的吩咐，一周只允许吃一次甜食。他们家小五……反倒是摩莳管得更严厉，温融偶尔会给她开一点点小灶，也不会太过分。 父女俩相视一笑，偷偷跑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了蛋糕，一人切了一小块儿，蹑手蹑脚地捧着，经过客厅时，正在打扫的唐纳轻轻地咳嗽了一声。 “嘘……”父女俩同时朝他打暗示。 唐纳装着没看见继续用鸡毛掸子打扫着沙发。等到这父女俩跑到地下室入口了，他才抬眼迅速看了一下门口露出半边裤脚的地方，心想刚刚自己给故意温先生的提示不知道被这位明白了没？ 摩莳只露出一只眼睛来盯着唐纳看了十几秒，唐纳赶紧低头：“先生……嘿嘿~” 摩莳甩了下手背，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刚走到地下室门口就看到了那两父女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下室楼梯的台阶上，正在一起吃甜食的情景。 “汪~”他又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叫声。仔细一打量，就见温融自己只吃了一口蛋糕，剩下的蛋糕放在盘子里递进了黑暗之中，而伴随着那古怪叫声传出，黑暗里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脑袋来，覆盖住那块蛋糕，很快的蛋糕就成了灰色的残渣。 “汪~”这次摩莳听清楚了，这奇怪的声音是从那黑黢黢的脑袋里发出来的。 “你们在干什么？”摩莳冷不丁地问了一声，那个大黑脑袋立马散开成无数的黑雾，消融在周围的空气里。 温融僵着肩膀慢慢回头，与摩莳对上眼儿，讨好地笑了下。 小五宝加快了吃蛋糕的速度，她本来吃东西速度就快，是个小吃货，这会儿两口把剩下的蛋糕吃光，捧着盘子，嘴巴边还沾着一圈奶油，同样回头冲摩莳卖萌地闪着大而无神的双目。 “她是女孩子。”摩莳先不找小五宝的麻烦，而是看向温融，“吃太多超重了将来长大了她会为了减肥吃苦的。” 摩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这种事的，反正他心里有这么个既定印象。最近这两年外面的减肥风刮进了‘尼夏城’里，刚刚吃饱饭才没几年的本城爱美女性，也开始学外面那些人嚷嚷着要减肥，以瘦为美了。为此，市政方面正在竖立多元化的审美标准，教导那些跟风的百姓们良好的审美眼光。 “我不减肥哒。”小五宝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爸爸，我要吃多多，变成小胖哥哥那样，像小山一样。” 真是……好志向啊！温融笑得合不拢嘴，“好，只要你高兴就好。” “不要溺爱她。”摩莳皱了下眉头，道，“还有，换牙过程中吃甜食吃太多，她的牙齿也不会长好。” 这倒是件重要的事，温融转身搂住五宝，替她擦拭着嘴巴：“乖女儿，咱们要认真刷牙，不然牙齿长不好后面就啃不动肉肉啦。” 小五宝吸了一口气，紧张地捂住小嘴：“嗯，我乖乖刷牙哒。” 摩莳在心里叹了口气，换了另外一种严厉的口吻：“还不出来！” 温融与五宝这次有点儿心虚起来。不一会儿，从周围的墙壁缝隙里慢慢聚拢成型一个长又扁的黑影子，‘餍’就像是宠物一样在摩莳面前几步停下，不敢再靠近，生怕挨罚。 “刚刚不是这样子的。”摩莳盯着‘餍’加重了口气，“别让我生气。” ‘餍’马上在他面前化成刚刚那副样子，一个黑黢黢的大狗头逐渐成型。这家伙也不知道在哪儿看的狗的外形，化成了这副样子——一个没有眼睛没有鼻子也没有嘴巴的狗脑袋，狗身子还是拖着长尾巴的扁平黑雾。 “汪~”这家伙还能模拟发声，其实是挤压空气摩擦而出的动静，只是听起来惟妙惟肖，很是逼真。 摩莳再度看向温融：“怎么回事？” “它，它看到了镇子里有人家从外面带回来的小狗，自己学的，我可没教它。可能是听说那些狗是别人家里宠物吧，因为它也知道自己是咱们家的宠物，就……就……”自学成才？ “大爸爸，小黑带学狗狗学得可好啦，叫声比虎头哥家的大毛狗更威风。大爸爸，我们让小黑带变成比大毛更威风的狗狗吧！”小五宝有点儿羡慕小伙伴家里的宠物，他们家也有宠物，可是好多人看不到，不能和小朋友一起玩儿。 “汪汪~”‘餍’对此表示了热情的相应。 “很多人看不到你的。”摩莳盯着那黑黢黢的大狗头，道。 大狗头半垂下了脑袋来。 摩莳叹了口气：“我只能让你在有光亮的地方被人看到，而且时间不会很长。不要在外面闹事，更不能去捕食别人身上的能量。” 大狗脑袋迅速而欢快地抬了起来，下面缀着的扁平长尾巴还摇了摇。 “不能离开旧镇子的范围去到新镇去，还有，你如果自己没办法保持一个不吓人的外形，就不能出去。” “不能去新镇子吗？可是……” 摩莳冷冷地瞅了五宝一眼，小丫头马上闭嘴了，乖乖听话：“哦！” 他们一家还住在旧镇子的A区镇长别墅里。除他们之外，只有少部分念旧的镇民依然还住在‘幽灵窟’旧日那迷宫一样的小镇里，其他的镇民基本上都搬去了隔壁新建的镇子里了。 部分上班的工厂还在旧镇里，除此之外，旧镇最近在重新装修，原本灰扑扑的小镇子被涂上了五颜六色的涂料，原来那些低矮破旧的房屋一下几变得童趣了不少。为什么要装修，因为……这里要重新恢复从前能够接待外来客人预订的规矩。 没错，‘尼夏城’发展进入第六年，整个城基本上被重建扩建了一番，已经不再是旧时落后荒凉的穷乡僻壤了。虽然依旧赶不上外面高楼大厦的摩登现代，但这里有点儿像当初在‘止戈城’的‘停战区’看到的那种复古城市，保留的是一种百年前建筑特色的风情，打造的也是平和安宁，生活化小城市的模样。 先不提在这五年内这里具体有哪些新事物，新变化。只提第六年开始，‘尼夏城’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开放‘旅游业’。 哪怕不时有人通过网域向外面介绍‘尼夏城’的风景、人文、地貌，可对外界来说，这个被严密罩起来的独特而神秘的地方，依旧是很多人向往又嫉妒的所在。 每年每月每天都有声音在呼吁他们这里打开‘暗光盾’，让这座城市自由地与外界接轨，‘尼夏城’就是我行我素不肯开。温融一开始并不想向外界那样搞什么户籍制度优越感，只是没办法，户籍本来就有，从贱价变成吃香，靠的是这里的软硬实力，不是他个人能左右的。 总有一天当人们的思想、意识、教育、文化、发展、素质能追上外面的时候，这个地方自然会打开和外界重新相融。而在那之前，他必须保护着这里的人们，不光保护他们生命安全，还要保护他们的意识安全。所以，现阶段依旧不会打开‘暗光盾’，不打开却可以尝试少量有限地开放‘旅游观光’业务了。 其实，这里不需要发展‘旅游业’照样没问题。只是，借着‘旅游’能让外面那些想要更进一步了解这里的人真正看清楚它，感受到它，顺便能够多吸引更多的人才过来，那就更好了。 封而不闭，这是他们最开始就制定好的策略。经过之前那个五年大家的齐心协力，才让温融敢做这个计划，敢放外面的游客进来，敢让他们进来亲自感受一下什么才叫真正的‘共生共荣，和谐统一，团结友好’。 他们这里可没外面那些乱七八糟的族群矛盾。他们这里的人在看外面的新闻和相关事件报告时，也都不理解为什么新人类和人类会互相看不顺眼对方。对这里的人来说，大家都是同胞是同族。 ‘幽灵窟’的新镇比之前的旧镇扩大了一倍多，而且呈扇形结构将旧镇给半包围了起来。整个镇子都是镇民们自己动手建设起来的，没有雇佣建筑队，顶多就是最开始的时候，鲁奇和他的团队回来帮了几天的忙，奠定了一部分基础框架。 依然是二十六个区，每个区依旧有自己的管理员。只是，如今不是逃进这里就能成为这里的人了，想要成为‘幽灵窟’本地人需要管理员与镇长办公室助理们一起调查、审核，大家都认同了才会吸纳为新镇民。 每个区的房子也是各有特色。有些愿意花大价钱买房子的，可以自己设计房子的样子。不愿意花钱买房子的就还是和从前一样租，这样租用的房子基本就是那几种固定的样子，但每个房子里都有单独的洗手间与厨房，外形也都涂抹得漂亮的瓷化涂料，干净、整洁、美观、大方。这里的水源接通的是‘游山湖水厂’的水，也就是说本地人打开水龙头用的就是简单过滤了的‘源动水’，不需要像从前那样提着水桶去管理员那里打水了，但水费还是要缴纳的。管理员现在更像是片区物业，帮着收收水费、电费、房租费、修缮东西、协调邻里关系等等…，还能做其他兼职。 新镇子不像之前那样只有一条主路，一个入口。它一共有三个主要的入口，内部建筑之间的距离最少都是两辆车并行的距离，不再是迷宫一样的羊肠小道，每家面前都能停下车子。 从温融开始新建‘幽灵新镇’，就有不少别的村庄的人想要搬过来入户本地，包括陆续吸纳进来的那些科研界大佬们，放着‘尼夏城’宽敞明亮的大房子不住，求爷爷告奶奶找范迪攀关系，希望能够落户到‘幽灵窟’，成为本镇居民。 谁都知道‘幽灵窟’最神秘，‘尼夏城’之所以有今天靠的也是‘幽灵窟’的人的和那里出产的好东西的原因。再加上‘幽灵窟’福利待遇提升后，是整个‘尼夏城’出了名的富裕村镇，不仅每年有集体分红，还有福利新房，听说这些的本地居民哪一个不羡慕的？包括罗队长他们都想要找机会能搬回来。 那些科研界大佬们也是看中了这里的特殊地位，以及这个镇子的安全性。听说镇子里有很多能力卓绝的‘觉醒者’，还听说……从前那位‘旧官邸’元首大人，死而复生就生活在这里，还是整个‘尼夏城’的实际领导人，还听说，在那个镇子生活久了就会得到意想不到的好处……在这边生活了好几年，这些听说已经成为了他们认定的事实，这不，他们才想方设法就想要落户‘幽灵窟’。 夜深了，温融按照从前毕思罗镇长的习惯打开了A区自己家顶上安放的灯，如此一来，在新镇的民众们隔着远远的距离，依旧能够看到隐约的灯光，知道他们的主心骨就在那里，就守着他们镇子的根基。 摩莳在他开灯的时候一路陪着他，见他开完灯了，站在最顶楼眺望着新镇的方向，轻轻揽住他的肩：“你想他们的话我把他们带回来。” 最了解自己的当然是自己的枕边人。温融眺望的其实并不是新镇，而是更遥远的外面，是他家那四个男孩儿所在的方位。 “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住的习惯。” “第一次在外面自己住，可能会很兴奋，玩很久。”摩莳想了想，如果是他在那个年纪的话大概会是什么表现。 “我以为会是他们离不开我，没想到……最后是我离不开他们。我总觉得他们还小……” “在你心里他们就算长成人，也依旧还小。” “这才是父亲嘛。你就不担心？”温融反问他。 摩莳欲言又止，本来是想说不担心的，被温融的眼神盯得躲了下眼睛：“他们的能力我不担心，遇到难以应付的只要呼唤我我也能赶过去。” “我记得两年前他们第一次到外面参加实战特训的那天，也不知道是谁找借口偷偷给了他们一路。”温融故意戳穿了他。 摩莳马上捏住了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好啦，你关心他们他们自己也清楚，干嘛自己骗自己？”温融反握住他的手晃了晃，“我就是希望他们这样选择能够不受委屈。” “我还是那句话，他们不是普通孩子。”这几个崽子越长大表现出来的与一般普通孩子越不同，从小到大就是这样，当他们在两个父亲身边时会全心全意依赖着父亲，一旦父亲不在身边，他们完全又是另外一副担当的模样。 “我想他们……”温融最后还是老实说出了自己此刻复杂难耐的心理。 第296章 反被算计的仇司长 为了缓解自己内心对四个崽子的担忧与思念，温融特意跑到自家小公主的房间，想要跟女儿一起睡，并把摩莳给推出了房门：“今晚你自己睡。” 摩莳无奈只能自行离开。在他和温融的大床上躺着，这位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睁着眼睛熬到半夜，一个翻身自己爬起来溜到了五宝的房门外。 他在房门外站了二十几秒，房间门从里面被打开了。穿着软绵绵粉红小兔子睡衣的温家小公主悄悄把门开了条缝，缩着脖子向门外站着的摩莳可爱地招招手：“我好不容易把爸爸哄睡着啦，大爸爸快进来吧。” 摩莳伸手摸了一把小女儿满头乌黑的公主切秀发，扯开嘴角笑了笑。温融嘴上时常说的‘贴心小棉袄’的话没说错。他们家小公主是比那几个越大心越野的男孩子细致暖心一点。 “我就知道大爸爸会来找爸爸哒，没有睡一直等着呢。”小五宝细声细气地说道。 父女俩一前一后摸回床边，各自找好平时习惯的位置躺了回去。 “你爸爸他……是我们家最坚强也是最容易脆弱的人。”躺好后摩莳同样和小女儿说起了悄悄话。 “我知道呀。”五宝小声回应，“所以我永远都不离开爸爸，这次特训我就没有出去啦。” 原来牙齿豁了不愿出门只是个借口。小五宝是知道这次哥哥们出门会在外面呆一晚上，怕他们家最坚强也最容易感伤的父亲难过，才自愿留在家里哒。 摩莳心中涌起一阵暖意。养孩子的幸福感也就在于现在这种情况下了。伴侣、孩子在身边，摩莳那躁动的情绪很快就平复了下来，这次再闭上眼，他很容易就睡着了。 黎明之前，天色还没大亮，温融的私人通讯器响了起来，那震动首先惊醒了摩莳与五宝，温融是迟钝了一会儿才听到动静一骨碌爬起来的。 一看这会儿的时间就知道这通电话肯定不简单，不是重要的事一般不会在这个时间段打他的私人电话。 温融忙拿过通讯器，翻身下床，往外走去。摩莳紧跟在他身后，并向睡眼惺忪的五宝打了个招呼，让她继续睡不用管。 温家小五翻了个身匍匐到爸爸刚刚躺着的地方安心地闭上了双眼。身边只要有两位父亲，她从来不用害怕、担忧什么的，总是时时刻刻都踏实安稳。 温融那边站在外面的过道上听着电话，表情有些严肃。摩莳配合默契地回到他们自己的房间，迅速从衣帽间挑好了他们各自外出的衣服。 温融结束完通话走回来看到有些东西已经准备好，没多说什么，小跑进洗手间洗漱刷牙，两分钟内做完这些出来换衣服。 “这批被监控的奸细里出现了‘灵跃派’的信徒。”温融套上衬衫穿裤子时，说起了刚刚电话的主要内容，“最初这个家伙只是在城外每个村庄、庄园去采风，拍照……前几天开始，部分庄园和村落里出现了‘灵跃派’的一些文件，宣扬的还是那种神创论的学说，有一些庄子里的村民被他给蛊惑了。红叶他们觉得再观察下去对那些村民的影响会扩大，报到了市政安全局与警备部，也报给了我。”温融说着小小地叹了口气，“严防死守，还是被‘灵跃派’的人给混了进来。可见他们那些信徒们平时伪装的有多完美。” “只要我们继续保持和外面的交流这种事就避免不了。”摩莳上前替他把领带重新系好。这家伙不太会绑领带，也不喜欢绑，可摩莳喜欢看他被自己打扮得帅气时髦的样子，因此，每次都是他最后替温融系好领带。 “‘囚山人’真是一群擅长到处钻空子，寻衅滋事的家伙。现在外面至少一半的民众都讨厌‘觉醒者’这些新人类就是拜他们这几年操纵所赐。”温融揉了下眉心道。 真正开始与那个隐形势力碰撞斗争后，他才意识到，对手有多么的狡猾和专精。他们从不主动出面现身蹚浑水，惯会在原有的矛盾基础上制造加深矛盾，又或者干脆他们自己打造一个矛盾体出来，分散、转移群众注意力，让不管哪方力量最后都陷入到他们的棋局之内。 ‘极乐’组织就是他们扶持起来的，他们一方面花大钱买通部分‘觉醒者’让他们到处搞破坏，让人们从一开始憎恨这些坏蛋的行为，到憎恨做出这一行为的‘觉醒者’。同时在现实与网域内与‘极乐’对抗的那些普通人类的团体中，也有他们操纵活动的影子。 于是在新人类与人类互相看不顺眼、彼此仇恨、对战的大环境下，他们缓慢而有节奏地开始一点点地将自己给悄悄推了出来。四年前，就有一个并不起眼的消息在新旧人类的仇视当中，悄无声息地出现，这个消息报告的是：科学家在‘宁安城’发现了一支迄今为止最古老的单一民族，目前相关学界还在考证这个民族的历史证据，如果得以证实，现今世界人类大集体中将会多出一个新民族。 这一消息在四年前突然被爆出来的那一刻，摩莳他们就意识到，‘囚山人’要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了。 自从末日之灾过后，整个世界变成了一个共同的世界村，从那只有就禁止以人种、民族、从前的国家、地域、语言、文化来区分人们。这会儿突然多出一个宣扬最古老、单一民族的群体，这样的字眼深究之下意味着什么？当时这条新闻一出来就遭到了网域内部分专家、学者和老百姓们的批评。人们对这个还没有被定名的‘民族’并不在意，就是反对它被定名。原因是大家都是人类，既然现在不以民族划分群体了，也就没必要给他们命名。所以，到现在为止，‘宁安城’方面依旧没有把这个所谓单一民族的最终名字给公布出来。可他们从各方面都在试探、蠢蠢欲动，已经不再是五年前那种完全神隐的布局。 “他们或许已经知道我们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当时温融就针对‘囚山人’敢在太阳底下伸出触手的这一举动，做出了判断。‘囚山人’内部有多少精英和优秀力量，哪怕温融他们再如何地秘密行事，但当他们做出来的一系列侵害到对方实际利益的举动时，难保不会让对方联想到这一点。 幸运的是，‘囚山人’还没有抓住温融与仇魄他们之间有合作的证据。毕竟这几年‘尼夏城’与‘新官邸’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最坏的时候，差点儿再度断绝贸易往来，又一次遭到抵制制裁。只是由于双方现如今经贸合作上的利益越积越多，摊子也越来越大，每当闹得严重时，总会有各方派系从中调停，让双方互相妥协。 眼下连普通的民众都知道‘尼夏城’是个刺头，是第一个敢仗着手头资源挑衅‘联合议会’的地方行政单位。网域内还有不少论述在传扬，说是等到‘联合议会’能够突破‘暗光盾’技术那一日，就是‘尼夏城’全面遭殃的日子。没有人会想到双方内部有人早就达成了某方面合作的协议，‘囚山人’同样也想不到。 ‘囚山人’想不到摩莳会与曾经背叛他的三位叛徒联合，却依然制定了针对双方关系的策略，照样是他们擅长玩的那一套，制造和激化矛盾，让‘尼夏城’与‘联合议会’之间处于不得不做生意，却又彼此防备、仇视的那种关系。 基于此，网域内挑拨‘尼夏’与‘联合议会’之间矛盾的信息也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掀起一片浪花。如今对于‘尼夏城’这个地方，民众们的看法主要分为四类：一，不在意，二，艳羡向往，三，极端厌恶反感，四，既羡慕又部分因嫉生恨。这可和当初‘尼夏城’才面向世界展露自己时，被大量同情、追捧、向往、喜欢的情绪有了很大的不同。 ‘囚山人’同样没办法拿被罩在‘暗光盾’下的‘尼夏城’如何？哪怕知道摩莳可能知道了他们的存在，也照旧不能做什么。既然自己不能做什么，那就让其他人厌恶、排挤、抵制、痛恨‘尼夏城’和那里的人。 ‘尼夏城人’从最初因为极弱极贫，被驱赶禁锢、封存了自由这种可怜可悲值得同情的角色，短短五年内就变成了主流论调里□□、邪恶、素质差、没信仰、没自由的角色。几乎天天都有各种组织在‘尼夏城’外叫嚣让其打开‘暗光盾’，一度还有极端言论要求‘联合政府’用炮火轰开人家大门的。 不知道这背后另又真正的幕后黑手存在的人们，看到的仅仅是对立双方之间关系的第一层。外面的大部分民众心中都认为针对‘尼夏城’的种种论调是‘联合议会’在背后操控，谁又能知道，两边通吃，共赢两次的另有其人？ 然而，不管这些被恶意建立起来的意识形态上的‘矛盾’如何激化，也阻挡不了‘尼夏城’和那里的技术的脚步。那地方拥有的技术，能获利，能发展地方经济，能让人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能让自己代表的势力榨取更多的财富。不管主流论调如何针对‘尼夏城’和‘尼夏城人’，大家明面上依旧是欢迎它，欢迎它能来他们所在的城市投资的。 举个最有代表性的例子，那就是‘凯乐城’。 四年前‘凯乐城’因为遭到‘极乐’组织大规模的破坏行为导致差点儿破产，正常的社会和生活体系崩溃，当时其他地方包括‘联合议会’都在等着最后去分尸这座能源工业重城最后留下的那点点儿资产。 ‘凯乐城’的市政领导们那段日子既要忙着处理全市的安全危机，又要处理全市数不胜数的企业的破产，大量本地人失业，以及失业造成的社会混乱，连着向‘联合议会’发了无数请求帮忙的文件，都因为讨价还价导致没能谈拢。最后气得‘凯乐城’的领导班子将目光转向了‘尼夏城’，向那边求援助。 是‘尼夏城’给了他们急需要的资金扶持，并按照‘凯乐城’的构想与他们的市政方面建立了新的合作关系，拯救了被烧毁了一半的城市的基础工业，保住了大部分本地人的工作。并在那之后的四年内，在‘凯乐城’大举投资，建设了更多的工厂、公司、提供了巨量工作岗位。 如今的‘凯乐城’内，摒弃了从前只依靠能源为主的生产路线，从轻工到高科技公司，那里都有。其中目前最大的智能AI工业园就在那个地方建立。此前这座几乎破产的城市，一年内稳定，两年内恢复，第三年的生产总值已经超过其他同类型的工业城市，到了第四年……它俨然已经成为了一座焕发新生活力的复合型工业城市，按照城市地区的生产总值和其他各种附加值估算，它已经有能力升为二线城市。让一个破产的三线城市四年内得到挽救并换发新生，靠的就是来自‘尼夏城’的技术。 从‘尼夏城’陆续在外界展现出更大能力时，每半年一次的交换学生和引进人才中，出现了更多的奸细和卧底。对于一般的钉子、眼线，他们做的主要是防护，但对于‘仿身人’与‘极乐组织’这类型派进来的卧底，一旦确定后就是抓捕与清除。 ‘灵跃派’从一开始就是被‘尼夏城’给禁了的组织，关于这个异端组织‘尼夏城’也有专门的教化文件的，这里的人大部分都知道有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教派存在，可知道归知道，这里的人没真正接触过的还是很容易被骗。这不他们防了五年了，依然被那些家伙找到机会钻了空子。 在去‘尼夏城’的路上，温融一直在与本城‘安全局’的负责人交谈，问对方具体情况。 “对方是拿着执业医师的执照通过人才引进计划进来的。”温融在了解情况后和摩莳商量，“进来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之前都是老老实实在相关医院帮忙。最近半个月开始往那些村庄里去，最初借口是采风，后面就借着给不便去医院的乡亲们看病时，趁机宣扬他们的歪理邪说。”温融眉头紧锁，“这不是个好征兆，通常这种人发现一个就像虫子一样，会有一窝。” “举报制应该可以奏效，我们事先做过这方面的教化，最近再密集普及一波，让普西尼他们严格做身份上的再度排查。”摩莳单手放在他的后背上，按了按。 “嗯！”温融心里还是不能妥帖。这些家伙们的危害他见到过，不比‘极乐’那些反人类的坏蛋们带来的影响弱。有时候他真的很想干脆永远不要开放交流与沟通，这样，起码他们这个小地方能够一直保持平静。可，他又非常清楚这种想法的幼稚所在。 温融他们赶到城内‘安全局’，见到了被抓的那位信徒。红叶他们匆忙地出勤，因为从这家伙口中刚刚得知了他的同伙们，对方正在策划一次大的行动，已经准备好了，需要赶在执行之前阻止他们。摩莳跟着红叶他们一块儿去了。 温融翻看着这位医生的资料，如果这次不是他无意中暴露了，谁都不会相信他是‘灵跃派’的信徒。他有着完美的人生履历，无不良嗜好，也没有任何犯罪记录，正因为如此才会把他当做本地所需的人才给吸纳进来。 “神会降临的！他就在我们身边，无时无刻不再聆听我们，指引我们。我亲眼看到过的，他有着可以随意变化的形态，可以变成人也可以变成动物，对于不相信他的，会得到神罚，死后灵魂也没办法安宁。” 温融听着这位满嘴神神道道的话语，联想起了那位替代了弋阳的‘仿身人’。得，现在他们改用自己的真面目来糊弄这些人们了。 “封住他的嘴！”温融吩咐身边的人道。 普西尼他们接到通知匆忙赶来，面对这种情况有点儿惭愧。 “不用愧疚，我们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提防着这一步了。”温融反过来劝说他们。 普西尼手头拿着刚刚从这人口中得到的其他同伙的资料，递给了温融：“温先生，他们这是一刻都不能让咱们放松啊。” 温融翻着手里其他同伙的资料，停在了一个比较奇怪的地方。 “‘卡蒂斯学院’……”在温融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被封住嘴巴的这位医生神情有所变化。 “这几人的资料里没有什么共同之处，也就只有两个人毕业的学校是同一个地方。”温融看到了对方刚刚那微弱的表情变化，当做没看见，去问普西尼城主，“您知道这间学院吗？” “知道的。‘卡蒂斯’是一线城市，这家学院属于‘卡蒂斯城’的公立高等院校，里头的医学与生物工程学专业非常有名。”普西尼城主道。 温融心里有了点数。‘灵跃派’这几年一直存在，也在到处发展他们的信徒。只是由于外面在神学方面管理的比从前严格了不少，他们只能偷偷摸摸地搞事儿。之前与‘极乐’组织还有所首尾，一直以来都找不到他们固定的活动范围，打击的也只是一小波受蛊惑的老百姓，真正抓到的管理层人员并不多，抓到的基本上也很快就‘以身殉道’了，完全没办法根据抓住的人进一步摸清楚他们的组织结构和高层人员。 没多久，摩莳回来了，带着一股焚烧过后的焦糊气息。他看了一眼温融与普西尼，一起走了出去才冷声说道：“他的同伙儿组织了一次公开献祭。‘甜水庄’有三十几名被他们蛊惑的村民差一点儿就被他们当柴火点了，现场还架的有摄像机，准备进行直播。幸亏赶去的及时，村民们没事儿，那几个同伙儿……”摩莳撇撇嘴，很有些嫌弃，“也救下来了，不过都有不同程度的受伤。” “把这些家伙打包，高调一点儿送出去吧。”温融道，“交给‘联合议会’，他们不是在打击‘灵跃派’吗？正好借此再大肆宣传一波他们的危害，仇魄会配合进行新一轮对他们的打击的。” “明白了。”普西尼城主匆忙离开去处理这件事。 他走后，温融才接着跟摩莳道：“让人调查一下‘卡蒂斯学院’，不，整座‘卡蒂斯城’都过滤一遍。” 摩莳知道他肯定是发觉了什么，没有多问，答应了下来。 作为就在‘荣光城’不远的另外一座一线城市，‘卡蒂斯城’的光芒大部分时间都被首都给遮盖了，然而这里却是一座真正的‘学城’，整座城市有大大小小各类型学校一千来所，本地七成的生产总值和当地人的工作都与这些学校息息相关。 温融在详细翻看从前他们引入的人才的资料时发现，竟然还有好几位之前引进的人才是从‘卡蒂斯学城’毕业的，不过，是不同的学校。 他们本地也有一部分学子送去学习的目的地也是那座学城。按理说，从那座学城毕业的人才的概率应该不小，问题是刚刚他分明感觉那位医生的态度不太对。联想起‘安哥城’的经历，哪怕自己猜错了也不能报以侥幸的心理。 温融顺便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仇魄。 仇魄在听到这么个消息后，头更大了。隔着通讯器，温融能感觉到他一下子气息不稳，身形摇晃了一下，好像哪里不太好。这家伙最近几年因为太操劳的关系身体衰老得厉害，他又不像其他人那样爱用那种回春的药剂，看上去他也不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多爱护的那种人。他忍了一下劝了他一句：“我告诉你这件事不是让你一下就想着处理好的，仇司长。慢慢来。” “我明白。希望只是一小部分余孽潜藏在那里吧。不然……”仇魄话没说完，但温融明白他没说完的是什么意思。此前‘安哥城’事件已经引起不少连锁反应，这次如果与整个学城有关，那，带来的连锁效应可比之前更可怕。 学城里什么最多——学生。学生是最容易受到利用的群体，所以这件事的调查结果不管是什么，都不好处理。 “有难处可以和我说。”温融到底还是再劝了他一句。仇魄责任心最重，本来他就是正面与各种势力做斗争的那一个，最近这几年他遭遇的暗杀不下百次。这会儿得到这一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他恐怕没有精力再做这件事，然而就算再没有精力他也会扛起来。他就是这样的人。 仇魄面色难看地说了声谢谢。温融看他的脸色真的不太好：“你去休息一下吧，仇司长。”隔着屏幕他越来越觉得他身体状况有点儿糟糕。难道他自己本人没感觉吗？ 仇魄点两下念头，正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身形剧烈地晃了好几下，突然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半边身体压住了通讯装置，当即就没有了动静。 “喂！？”温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仇魄，你怎么了？”他刚才还在担心这家伙会不会把自己给弄出问题来，这马上就有反应了吗？ 正当他准备加大声音呼唤他时，他突然听到了办公室外传进来的敲门声，下意识就闭上了嘴巴不再出声。 敲门声只响了两下，办公室的门被从外面给推开了，紧跟着有节奏的脚步声一直向着仇魄身边走来，隔着没有关掉的通讯器，温融听到了那位‘左明奇’大法官突然响起的声音：“司长？你怎么了？” 这问候的声音里可没有温情和关心。 一瞬间鸡皮疙瘩爬满全身，温融立即切断了通讯器不让对方察觉。糟了！不好。仇魄他们三个之所以现在还在位上，是因为对手没有机会对他们下手。可，要是有机会的话，会不会就下手了呢五位大长官里，眼下已经有两个是对方的人了，剩下三个里最难对付的就是仇魄，而仇司长这几年一系列的作为也使得他成了他们急切想要除掉的那一个。 温融想都没想给木清樽和罗素去了电话，让他们不管怎么样，现在马上联系仇魄的办公室其他工作人员，让他们干净去看看情况。 “卡比拉先生，就说你刚刚正在与仇司长通电话，得知他身体不适，已经派了救护车过去了，给‘左明奇’打电话，让他心生忌惮……” 木清樽与罗素都知道这种情况下，最怕发生的是什么情况。‘左明奇’可是位冒牌货，一名合格的‘仿身技术’掌控者，只要让他找到合适的机会，他随时……能像取代莱托那样取代了仇魄。 可以说，罗素与木清樽比温融更担忧，因此马上就行动了起来。 温融这边还是觉得不放心，他想到了三宝。那几个孩子就在‘荣光城’……自己不管于公于私都得将这件事告诉三宝。万一真有个什么，他不知道将来该怎么面对三宝？这几年来，他们三个别的不说，对孩子，还是尽到了爱护与保护的责任的。 由不得他多想，温融拨了三宝的通讯号码。 温家小崽子们第一次离开父亲们独自住酒店，还是很新鲜兴奋的，玩闹了大半夜，黎明前才睡觉，早上这会儿还在补眠。 通讯器的声音响起，三宝睁立即开眼皮清醒地坐起来，看到是来自温融的号码，马上拨了拨乱糟糟的头发，压下眼睛里刚刚的冷酷，接通了电话。 其他几个崽子听到动静陆续醒来，看到爸爸的身影出现，赶紧规规矩矩地坐好，乖巧地凑过来一起笑着打招呼。 温融来不及和他们多说话：“三宝，你仇叔叔那里出了点儿事。” 三宝马上站了起来，眼神瞬息间就从刚刚的乖顺变得刚毅顽强起来：“我马上过去。” 从这孩子这句话温融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孩子们……应该早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世了，虽然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他们。可别忘了他们家崽子最擅长的就是‘偷听’大人的谈话，而且，他们那么聪明，小时候或许还懵懂，这几年过去了，他们又一直保持着和那三位的联系，就算只看长相也能想到一些事情。 “三宝……”温融有些歉疚。他是想等到孩子们长到十二岁再和他们说这件事的，十二岁在他这里才是半大少年可以担事儿的年岁。 “爸爸，我知道，不用多说。”三宝冲对面咧咧嘴，“先不和您聊了，等回家了再说。” 挂了电话，三宝回头，他的兄弟们已经在换衣服。 “别发愣啊，去晚了可就没办法后悔啦。”二宝把属于三宝的衣服丢了过来。 一分钟内几个崽子收拾好，直接从酒店落地窗离开了这里。阔莫和深红的动作稍微慢了一点点，接到温融的通知赶过来时，崽子们已经没了踪影。这两人只能相视一眼，即刻沿着他们留下的残余气息一路追去。 罗素与木清樽这边打‘左明奇’的私人通讯号码，对方根本不接。这一信息给了他们不好的念头，两人当即同时出发，路上分别想别的办法联络仇魄身边其他的工作人员。 好不容易联络上仇魄办公室的其他人，得到的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我们部长的车子刚刚离开了这里，应该是回家了吧。” 一直在线上沟通的罗素与木清樽马上分开行动，一个继续往办公室去，另外一个则往仇魄家里赶去。 温家小少年们落在几百米高的建筑外面，倒挂着靠鼻子来追踪仇魄的气息。他们每年都能悄悄地和这三位‘好朋友’见两次面的，他们的气味儿早就牢记在自己的记忆里了。 “这边……”四宝与三宝同时指向一个方向，另外两位兄弟根本不会怀疑他们的判断，率先跃了出去。他们之间早就在无数次特训当中形成了默契，当其中两个做出相同判断后，就会无条件地信任他们兄弟的判断，而只有一个人做出判断时，他们则会更慎重地重新审判情况。 几条影子幽灵一般于半高空掠过。 仇魄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脑子还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情况哪里不太对。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呈现出了一种身体与意识分离的状况，仔细品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是他的身体被注射了大量特别的松弛类药物，没能像他的意识那样迅速地恢复过来。 转动目光看向前方，前面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那位回过头来，冲他诡异地咧嘴笑了笑，一笑嘴丫子快要咧到耳朵根旁。 仇魄的眼神恍惚了一下，定了定神，再一看，那张脸又正常了，正是‘左明奇’的脸。 这会儿他的记忆重新搭上了线，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他应该是……生病了。奇怪的是，他一直都有做身体检查，最近这几年虽然操劳过度，体检报告显示的也只是一点小毛病而已。怎么会突然晕倒？ “司长……你病了。”‘左明奇’正视前方，说起话来，“是吃错了东西导致的。不过您放心，很快，您一切都会好的，再也不用替那些愚蠢的家伙们操劳了。” 吃错了东西？仇魄转动着眼珠子，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从来都只在家中用餐，很少在外面吃喝别的食物。能让他因为吃错东西而导致身体出问题，只有可能是平时日积月累在食物中做了手脚的关系。看来他没有防住的是自己家里人。 “您是不是在想怎么会吃错东西的？”‘左明奇’对他的思考模式还是比较了解的，“您哪，对自己家族的人关心太不够了。您这几年做的有些事，可是让您家族不少人都跟着蒙受了损失。您看，如今，您自己的亲族都容不下您。” 仇魄的眼神震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看来您想到是谁了。”对方一副看笑话的嘴脸，突然又换了一种声调，“司长，您是不是觉察到了什么？” 见仇魄目光冰冷地盯着自己，‘左明奇’肯定道：“您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您虽然待我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可……有些私事您不和我聊了，您从前可不是这样的。” 仇魄心中明白，对方这是打算要处理掉他了。 “这几年您的某些行为也是有些古怪的，总是能有意无意地打击到一些重要的位置。您到底和谁合作呢？”‘左明奇’好奇问。 仇魄想回应他这会儿也没办法说出话来，只能盯着他。 “……没关系，您现在不说我也会知道的。等到我亲自接触过他们后，就会知道躲起来和您合作的对象是谁。”‘左明奇’扬声笑了起来。 仇魄闭上了眼睛，其实他心中曾经设想过这样的情形。他、木清樽与罗素之间，他就是那棍棒，是刀刃，是最容易暴露自己且引来对手最先回击的对象，何况他身边不少的钉子。他只是……有些遗憾。遗憾自己没有做更多，打击更多，遗憾……他将愧对于那些无辜的民众们。 “他们都说您是最难对付的，其实他们错了，您是最容易对付的。因为您无论做什么都很容易被判断出来，您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所以当您做出超乎我们意料之外的事情时，很容易就能猜到您哪里出了问题。” 仇魄心中苦笑。他以为自己表现得很到位，没想到对方真的不蠢，而是将计就计在等待时机。 “可惜了……您真是一位不错的人。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我真的很希望与您做正儿八经的朋友。”‘左明奇’一直在说话。 仇魄将视线转向了车窗外，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外面部分建筑群，大概能判断出他们此刻依然还在‘荣光城’，正在往城外开。 朋友？！杀了他朋友的朋友吗？他一点儿都不稀罕。 “或许，您可以转变一下原则，加入我们。” “绝、不。”从仇魄的嘴里生硬地吐出了这样两个字来，他脑袋以下的部位还在恢复知觉当中，嘴巴刚刚能发声。 “就知道您会这么回答。”‘左明奇’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笑了笑，“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只能抱歉了。难得这次能算计到您，我们也只有这一次机会。”说着，‘左明奇’解除了车子自动驾驶的程序，单手把住方向盘，回头对他到，“您放心，您会以‘左明奇’的身份离去，而我，会替您……继续存活下来。” 话音落下间，这家伙当着仇魄的面，面容在几秒钟内迅速变化，于仇魄震惊的眼神中，最终定型成了仇魄本人的那张脸。 “不错吧？”对方的声线调整了片刻，很快就变得与仇魄一模一样，“您具体觉察到了什么，知道了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不管怎么样，你们都只是傀儡。” “不、要、小、看、人。”仇魄一字一句地回怼他。这帮家伙们不也被他们给算计了几年了。他相信阁下和温先生的能力，相信、相信人类的韧性。 “啧啧！”对方不屑地笑了起来，“您可真是对自己的种群盲目自信。没关系，我会替你检验他们的承受能力的。”说完，这家伙在高速路上打开了车门，最后无声地道了一声‘再见’，闪身跳下了车。 解除了自动驾驶程序的车子开始发出警报声来，车辆在高速路上蛇形打了几个弯儿，一路向着前方横冲直撞过去。 眼看着这辆车子就要冲出安全岛，翻下几百米高的悬浮车道。仇魄只能睁着眼睛看着灾难发生而没办法及时阻止…… 周围传来了其他车辆集体按喇叭提醒他的声音，车子在猛烈地撞上安全岛翻了个身飞出去的时候，仇魄的眼前快速闪过的是走马灯一样的回忆，最终定格在了一张刚毅稚嫩的小脸蛋儿上。 都说人临死前最后一刻记忆定格的会是自己最在意的人或事。仇魄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终到了这一刻，会想到那个总共和他没说过几十句话的小家伙。 可能是遗憾吧……遗憾对方不知道他是谁。 第297章 别死了 车子一连在半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眼看着快要撞向下一层的悬浮车道边缘时，突然从车子的下方传来两声巨响，倒过来的车顶上凸进来几个不大的手掌印，原本速坠的车子一下在半空中被截停。 紧跟着从旁边半开的车窗翻身挤进来一个小少年的身体来，对方迅速按下了车子的‘反重力装置’的按钮，把好方向盘，回头淡淡地瞥了仇魄一眼，冷静地打了个招呼：“唷！” 刚刚还在自己记忆里最后定格的那张小脸，此刻真实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仇魄目光发直，眨都不敢眨地盯着这个熟练把控着方向盘的开车的小少年，直到旁边车窗再度被打开，依次钻进来另外三个崽子，他才晃了下眼神惊醒过来，胸口有种突然蹿出来的热流在激荡奔涌。 反重力装置打开后，车子调整好重心缓慢地升空，朝着刚刚掉落下来的那条高空悬浮车道重新升了回去。钻进车子里的小少年们迅速检查了一下车子的情况，确定没有大问题后，关上了车窗，免得被外面的摄像头给扫到里面。 “仇叔叔……大意了啊。”二宝先摸过来将仇魄半靠在后排座的身体给扶了起来，“您一向最严谨的，怎么反而是第一个被算计到的？” 仇魄轻声‘嗯’了一下，不好意思说话。生平第一次，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实际年纪。原来他真的不年轻了，这些新生代小鬼头们成长得太快了。 “要不是爸爸告诉我们，要不是我们正好在这边有事儿，您现在已经‘BOMM’——没了。”二宝调侃道。 是……温先生告诉他们的？仇魄心下更温暖了。温先生，真的是位仁义善良的人哪。 “您哪里不舒服？”二宝摸了一把仇魄的脑门儿，“哥，你看看吧。他动不了啦。” 在前方副驾驶座上坐着的大宝答应了一声。 “那个家伙还在应急通道上！”四宝半边身体挂在右后边的车窗外，仰视着上方的悬浮车道，扑捉到了不久前才跳下车的‘左明奇’。 “杀了他。”三宝轻声嘀咕了一句。 仇魄内心极度震荡，不敢相信这话是从自己儿子口中说出来的。他，他还那么小……“我去！”四宝一个飞跃蹿了出去，轻飘飘地上升，很快就抓住上层悬浮车道的安全岛翻身落在了应急车道上。 “我去帮忙！”对于这种事情，二宝是最积极的，紧跟着钻了出去。 大宝从前排副驾驶挪到后排来，同样摸了下仇魄的额头：“您中毒啦。” 仇魄有点儿呆地看着这些行动力果断又有条理的小少年，距离上次亲眼见到他们已经过去了七个月，他明明记得上次见面时，他们几个还黏在温先生身边撒娇，吵着要玩具，上游乐园玩儿呢。 “您中的是一种我没有见过的合成生物毒素，等一下，我先取个样。”大宝说着从自己腰间带着的腰包里拿出一个小的便携性注射器，扎进仇魄的手背血管，抽了一小管血，装回到自己的腰包里。见这位长辈一脸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动作，他歪着脑袋笑道：“我带回去做研究，这样下次再遇到这种毒素就能马上解毒啦。” 仇魄想到了木清樽，那家伙年轻时候经常做这种事。 “还是给您吃一颗我们研发的综合解毒剂吧，应该能缓解松弛症状。”大宝说着，掏出一颗小药丸，送到了仇魄嘴边。 仇大司长没有犹豫就着这小少年的手把药吃了下去。 开车的三宝稳住了车子，缓缓将车子开回到刚刚的悬浮车道上空，追在前方应急车道上正在奔跑的三条影子后面，一路跟了过去。 除了刚刚‘唷’了一声，这个小家伙儿没有再说一句话，但从他的动作能知道，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仇魄很想快点儿恢复，自己亲自去处理这件事。他不想让这几个小崽子动手，不管怎么样，他心里总觉得他们还是天真稚嫩的幼童。 因为刚刚发生的这场车祸被周围的交通记录仪给记录了下来，得到消息的交警们正在朝这个方向赶。只需要调取车牌号就知道这是谁的车，在确定了是仇大司长的公务车后，这次的车祸事件很快就被传了开来，罗素与木清樽先后接到了消息。 罗素作为交通单位主管人，平日与仇魄的关系更和谐一些，他调转车头向事发地急速赶去，同时他给木清樽去了电话，让他折返回家，他们三个不能同时出现在同一地方。悬浮车道旁边供行人转移的应急车道上，建筑悬浮车道用的轻型材料四处飞溅，并伴随大量的烟雾粉尘，遮蔽了前方一小段的车道。 原来在路上行驶的车辆看到这异常状况，马上停车的停车，紧急下车道的下车道，没有人敢留在这一段车道上。 这几年民众们见到越来越多的‘觉醒力’搞破坏的场面，从原来最开始对这种事情感到好奇，追着直播观看，到现在躲得远远的不敢靠过来，中间付出的可是不少无辜老百姓生命得到的教训。 以至于现在只要一遇到不明状况，普通老百姓们第一反应就是躲得远远的，不敢随便上前凑热闹。这也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这个新社会，习惯了生活里有‘觉醒者’这种新人类，习惯到自然，自然到麻木……这就是绝大部分的普通民众的人生。 烟雾之中紧跟着传来的是金属铿锵声，没多久就听到了一声惨烈的叫声。 上半身已经能动的仇魄直起身来，一把抓住了准备跳下车的三宝，不希望他下去。三宝轻松甩开了他，对大宝交代了一声：“哥，我去了。” 大宝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背：“去吧，去吧！” 三宝凌空跃下悬浮车，稳稳当当地落地后，起步抬腿，快速冲进了那片烟雾之中。 仇魄心下有点儿着急，强撑着身体想要下车去，被大宝给拦了下来：“仇叔叔，你不要担心。我们训练过好几年啦，不会有问题的。” 训练了好几年……仇魄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你们爸爸，也同意？” “爸爸最尊重我们啦，为什么不同意？”当然，他们有些训练科目是瞒着爸爸进行的。有些事情，他们家那位容易感伤的爸爸并不适合知道得更多。 “你们，还小。” “欸？可是二宝的大侄儿都说，外面好多厉害的崽子比我们更小的时候就在训练学习啦。”大宝不以为意，“我们可是要保护爸爸，保护我们家乡的，如果不从小学习怎么能比得过别人？” 有些东西就是基因天生赋予给他们的‘本能’。哪怕他们从小在温融的爱的教育下被养大，也依然没有被养成温温吞吞的那种个性。就像他们在蛋崽儿时期就懂得‘趋利避害’，寻找最适应自己的生长之路一样，这就是第七代基因优化人天生就拥有的优越性。 仇魄没办法回答大宝的话，只是小声嘟囔：“小孩子，打打杀杀……不好。” “仇叔叔，所以您今天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您好天真哪。敌人可不会因为我们年纪小就不对我们下重手呀。真正在战场上的时候，拿起了武器就是战士啦。”大宝笑眯眯地咧开了嘴，道。 仇魄抬眼惊讶地盯着这小少年。他、他多大？ “您放心吧，我们严格按照战士的行为守则在做事的。那个人要杀你，而且，他是会变脸哒，还看到我们啦，所以不能留他。” 对于‘仿身人’和‘囚山人’，他们的行动准则都有要求。一旦被对方看到自己或者自己看到了对方的真面目，就得清理掉对方。 仇魄心下波澜起伏，这几个小少年遵守得也是他们私下里制定的规定。他们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战士’在看待的。 前方烟雾粉尘之中，一阵红光闪烁，紧跟着惨叫声不绝于耳。 仇魄俯瞰着前方下面不远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 二宝、四宝和三宝陆续从烟雾当中走了出来，脸色不太好看，他们仨还回头瞪了一眼身后，身后有黑色触须一样的东西快速被抽回，紧跟着，一个面色清冷高傲的双马尾少女缓缓地蠕动着走了出来，她的手上轻松地抓着一具被戳了几十个血窟窿的身体，正是刚刚那位‘左明奇’，不过此刻他还保持着仇魄的那张脸，所以看上去好像是他们这几个小年轻袭击了仇大司长，而‘大司长’身受重伤，眼看着奄奄一息，情况非常危险。 “啊，又让小红姐姐抢先啦。”大宝看到这一幕有点儿惋惜地叹了口气，“小红姐姐总喜欢在最后时刻抢走我们的战果。”嘴上这么说，其实大宝他们也知道，小红姐姐这么做主要还是为了保护他们。 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理解战斗与杀戮的区别，懂得自己肩负的责任。作为他们的姐姐，小红还是不希望他们这么小就手上染血，宁愿那些血都残留在自己的手上。 仇魄眼睁睁地看着下方那婀娜少女如今的姿态，眼皮控制不住地在抽搐。他当然认识深红，作为崽子们的姐姐，他们每次给崽子们准备东西的同时都要给那丫头准备一份的。他们印象里那丫头甜美乖巧，从来没有见到过她现在这副肃杀冷硬的模样。 周围传来了警笛声，几辆交警指挥车没一会儿就开了过来，将他们包围起来，十几几道红外线对准了下面的少女和小少年，领头的队长冲着他们喊话：“放下手中的人质，举起手来，投降！” 这批交警们带着的只是一般性能的武器，但，作为执法公务员，他们每支队伍里都有专门的记录执法情况的人员。那位记录员举着一台小型记录仪正在扫描现场。 仇魄看到交警赶来了，生怕他们为难崽子们，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腿脚还是没办法这么快恢复，他看向大宝：“我要下去。” “是，仇司长！”有交警认出了被小红拎在手上的人质的脸，惊叫出声。 很快，周围同时传来了枪械上膛的动静，之前还四下偏移游离的红外线即可对准了每个崽子的脑袋。 “竟然是小孩子！快通知‘特别管理局’，这些小孩子不是一般人。”一般人哪里能在悬浮车道搞出这么大阵仗来的？这种情况，他们只能通知专业人士来处理。 出于责任感，带头的队长依旧试图控制住场面，他对温家小少年们喊道：“放下你们手上的人质，抱头蹲下！” 旁边有其他交警附和着：“叫救护车，仇司长情况危急，赶紧通知上级单位！” 就听着这些交警们声音中透露的情绪一下变得比之前紧张了好几倍。 三宝侧目瞥了一眼还剩一口气的‘左明奇’，这家伙绝对不能活。他刚准备做点儿什么，对自家弟弟的每个眼神都比较了解的深红便有了行动，少女单手将手中的人提了起来，卡住了对方的脖子，在对面交警们惊愕的视线当中，少女只轻轻一用力，‘咔——’的一声，捏断了。 “开枪！”现场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仇魄跳下车子的同时，前方真的开了枪。不过，子弹并没有打到小少年们身上，倒是深红用手里那家伙做挡箭牌，大部分子弹都打在了他的身上。 “住手！！”仇魄焦急地喊着。那些交警们见他们射出的子弹大多都打在了‘仇司长’身上，哪怕刚刚看到那位断了脖子，这会儿也不敢再开枪了。 仇魄拖着还有些僵硬的双腿一拐一拐地往这边赶过来。有交警回头看到他，惊奇地眨了两下眼睛，随后迅速转身再看一眼被深红抓在手里的‘人肉盾牌’，下巴快要掉落在地上。 “都停手！”仇魄拖长声音喊道。 就在此时，原本被深红抓在手里的那具‘尸体’突然咳了两声，大喘一口气，再度睁开了眼睛。 包括仇魄都被这突然的变故给惊了一小跳。还活着？旋即他马上反应过来，刚刚深红只是捏断了他的脖子。如果这家伙同样有‘狂化人’的基因的话，那么，要彻底杀死他要么毁掉心脏、砍掉脑袋，要么将其烧成灰烬。 交警们哪里见到过这样的情况的，明显被吓得不轻。 两个仇司长？！其中一个断了脖子、挨了子弹还活着……这是怎么一回事？ “咳咳咳……”‘左明奇’怒不可遏地瞪住了仇魄，“你，你原来和，和他们……合作。” 显然，这位看到眼前这样的情况，心下已经认定了仇魄的合作对象是‘尼夏城’。这是个重要的信息，必须将它传递给他们自己人知道。 “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交警队员里有人撑不住这种让人窒息的局势，情绪有点儿失控。 这个问题也是其他交警们内心最想知道的。太诡异了，两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就连声音都毫无二样，让他们怎么区分？这要是区分错了，他们今天可都得跟着陪葬。 “你们冷静一点，把他交给我，剩下的你们不用管。”仇魄向带头的交警队长说道。 “他们是暴徒，是一伙儿的，别相信他们。等警察过来再说！”‘左明奇’大声喊道，“别相信他，我才是真的。” “你们都不许动……‘特别管理局’的人马上就会到了，警备部也会来人。谁动……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交警队长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道。 在眼下没办法做判断的情况下，他们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稳住局势，等待更多的支援到来。 仇魄知道一旦支援到来，发生在这段路上的这件事就别想隐瞒下去。小崽子们救了他必然会成为他要向其他人解释的一个最重要的问题，不管他怎么解释，那些人势必会认为他和‘尼夏城’有勾结。 这家伙真的很精明。他……就是想让他们的人知道自己和‘尼夏城’有合作，同时，也让其他利益集团的人重新审视自己。他这是想要毁掉自己这么多年来建立起来的名声。今后怕是不管他再说什么做什么……都会被自己身边的人怀疑和诟病。 哪怕自己当着这些人的面证明他是个‘仿身人’都没用。一旦揭露了他是‘仿身人’，无疑是告诉‘囚山人’自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可是不揭露又不行……等到其他支援赶过来，这件事被闹开，他和他还是得被验证身份。仇魄不怕自己被验证身份，他怕这家伙被验证……他一旦活着，只要再度换一张脸，就能逍遥法外继续活下去，而他的同伙儿绝对会想尽办法救他。 他……不能让他活着。 几乎是立刻的，仇魄就知道了自己最该做的是什么选择。 “你敢？！”‘左明奇’不愧是了解他的，“我会自我揭露的……这里这么多人，还有记录仪，你就不怕被公开的后果？” 仇魄微微垂下了眼皮，远处传来了更多的警笛声。他要是再犹豫下去损失会更大。他必须做选择，是要名声还是要他们的计划能够继续进行下去，让其他的同伙儿不至于在今天一起被暴露。 突然睁开眼睛，仇魄和三宝同时用眼神瞪向了‘左明奇’。这家伙身上一下子有两道赤炎岩浆滚滚爆开。在刚刚这一刻，这一大一小的思维于同一时刻交集在了一起。 ‘左明奇’怪叫一声，身体瞬间被熊熊火焰给包裹了起来。他像条脱离了水的干渴的鱼，在地上来回弹跳、翻滚。 那些交警们来不及反应，眼睁睁看着这一幕突然发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现在他们能做什么，应该做什么。 直到地上那火人扯开喉咙发出了另外一种奇怪、恐怖的动物般的叫声，原本被火焰重重包围几乎看不见脸的家伙突然从红得发白的火焰之中‘破’出了个上半身来，在一阵鬼哭狼嚎声中冲向了不远处那位举着执法记录仪的交警的面前，将自己最后的模样暴露在了镜头之内。 这位举着记录仪的交警当即呆若木鸡，差一点儿翻着白眼儿吓晕过去。记录仪清楚地记录下来了这位‘不一样’的脸，那分明是一个鹿脑袋，完完全全每个五官都是真实的动物特征，最明显的就是脑袋顶上小树杈似的一副鹿角。 保持着最后这个姿势，他迅速被高温火焰再度包裹，很快，就在摄影镜头中变成了勉强维持了个大体形状的焦炭，又迅速地烧成了碳粉，坍塌散落在了路面之上。 仇魄瞥了一眼三宝，冲他笑了下：“你们该走了。”剩下的，就是他的战场了。 三宝转身就走，没走两步停住了，没有回头，轻声开口：“别死了。” 仇魄发自内心深处笑出声来。这孩子今天唯一和他说的就是这句话了，可这句话……真的很温暖哪。 “走了！”深红朝着弟弟们打了个招呼，他们该做的也都做了，该回家去了。 小少年们簇拥在少女的身边，少女轻飘飘地纵身跃起，身形像条游动的章鱼悬浮在半空中朝着远处越飞越远，小少年们全都抓着少女裙子下的黑色触须，被带着一块儿游远。 交警们这会儿才回过神来，举起枪支，却，并不敢开枪。刚刚那一下，他们可都亲眼看见了。那个子弹打不死的‘仇司长’最后露出来的……绝对不是人或者‘觉醒者’会有的模样。他们如今也算了解一点‘觉醒者’的特征和类型，绝对没有刚刚那种完全动物化形态的‘觉醒者’。 仇魄瞥了一眼地上只剩下灰烬的那家伙，又看向了手持记录仪的那位交警。这种记录仪记录的画面都是实时上传到服务器上的，他即便这会儿毁掉记录仪也没多大用处。 ‘交通部’里可也有那些‘囚山人’的眼线。从他们追上来开始，这里发生的事情就瞒不住。 “别紧张，刚刚那是‘仿身人’。”仇魄面对着记录仪仍旧打开的镜头，安抚着受惊的交警的同时也是在对接下来会看到这一幕的人解释，同时他也在告知对手，他知道他们。 罢了！为了能让罗素与木清樽还有他们的同盟伙伴能继续隐瞒下去，他现在只能站出来把整件事给担下，让‘囚山人’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他这边。 既然瞒不住，那就不瞒了。暴露他一个，保护其他人，如果能让他们再隐藏五年，在多五年的发展时间……自己变成火力集中点，被诟病被质疑，被暗杀明杀，那也值得。 第298章 大司长的反杀 罗素还在半路上就看到了记录仪最后录下来的那一幕幕画面。当看到仇魄对着镜头说出“那是‘仿身人’”时，他一下就明白，仇魄这是决定独自一人将责任给承担了下来。 罗素压下心中那复杂的情绪，很快整理好心情。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他们的工作将会变得更艰难。 记录仪还清楚地记下了来自‘尼夏城’的那几个崽子。那几个小崽子的身份在他们这个圈子里不是秘密，如今小崽子们出现，还救了仇魄，仇魄即便解释也没人相信他和‘尼夏城’私下里没有关系。 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精们一个个都擅长联想，有些事情即便原本真的没有关联，他们也能从各种角度想象出彼此的关联来。更何况，‘尼夏城’这几年和‘新官邸’之间关系总体处的不错。其中有几样专门针对那地方的政令最后制定公布也都和司法部有关系，两者之间的关系不用联想都能找到。 仇魄……这是要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好名声都给陪上去了。可以想象到接下来，针对这位大司长的风言风语不会少。那么，他又会怎么做？ 他们真正的对手‘囚山人’这会儿一定也看到了刚刚仇魄的‘宣告’。仇魄刚才那举动，不光是在揭露他们的存在，同时也是在向他们发起正面挑战。 等到罗素的车子赶到现场，除了他之外，现场已经来了不少其他部门的人。有些人在采集地上那剩下的灰烬，有些人则在与仇魄交谈现场的情况。罗素一路走过来，看到了两位已经在他们这里被标注上红圈的‘囚山人’也到了现场。可想而知，他们的对手行动有多迅速。 罗素走过去打量了一下仇魄：“没事吧？” 仇魄礼貌而疏远地应了一声：“给你们造成麻烦了。事情的经过稍后我会向警备部与‘特管局’详细说明。” “我看到了，救你的是那几个孩子吧。你们之间一直有联系？”罗素尽量让自己表现得符合他平日得知这种事情后的样子，直接当面质问。如果他不问这个问题就会显得假了，所以，一定得问，还得当面质问，大声地问让周围的人都听到。 仇魄撩起眼皮来，眼底深处一抹欣慰快速划过。他知道，罗素这是知道了他的决定，正在配合他。很好，这样的话，他可以放心做接下来的打算。 “……这就不需要告诉你了。”仇魄酷酷地回答完毕，转身就走，一副不想与罗素多说话的模样。 ‘特管局’的人将仇魄给接上了他们的车，率先离开了这里。 罗素盯着那悬浮车的背影，眼神微眯，神情表现出不悦来。 “卡比拉先生，您这么直接问他他当然不会回答啊。我们可都被这位表面正义的大司长给蒙蔽了，人家……私底下做的生意可比我们这些精明多了。”身边凑过来的是一位官员，这说话的口吻里带着的更多是酸气。 “怎么说？”罗素装着没听明白和他聊了起来。 “您还没反应过来？他和‘尼夏城’关系可不浅，再一想想，这些年来‘尼夏城’得到的那些经贸上的好处……别的不说，光说‘生物原油’这一块儿，这位大司长怕是暗地里不知道吃了对方的多少好处，咱们可都不知道呢。” 罗素心中暗骂一声：就知道会这样。这些人哪，论钻营盘算的速度这世上可真是没有任何生物可以企及。 “别瞎说！”罗素这一句虽斥带着些斥意，但声调有些古怪。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他虽然表面维护，实际上应该是听进这种论调了的。 等到罗素在这里处理完大部分的事情，准备离开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现场不少关于谈论仇魄‘本性’的言论，基本上都认为他早就从‘尼夏城’那里通过双方暗中合作，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仇魄首先去的是左明奇的家。之前五年他心中一直确定自己真正的朋友、心腹已经死亡，因此从来不敢再踏入对方的家中，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为他报仇而耽误了他们的大计。现在，那位假的‘左明奇’既已死，他第一时间就要赶过来，看看还能不能查到当年的一些线索。哪怕知道他是怎么死的，确定他真的已经再无存活的可能性，那也是好的。 左大法官家一时间来了不少警备部的精英力量，对整栋房子都做仔细的搜查。就在仇魄对这里做搜查的时候，关于他的一些流言蜚语不光在他们自己的圈子里传播开来，隐约还有被传到大众媒体上的节奏。 仇魄在去过了左明奇的家中后，转而回到了‘新官邸’，宣布召开紧急会议，向众人现场解释发生了什么。 他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如果拖得越久，对方准备的时间越长，对他反而越不利。他既然决定了当那个‘火力点’，就不能给对方更多的机会。幸运的是他早就设想过这一天，心中进行过好几次的演练，眼下，只不过是将演练变成现实而已。 本来就在等着他解释的议会众人，能及时赶来的都赶来了，这可是一件大事。 仇魄面对周围将近两百多双眼睛的注视，缓缓开始讲述自己今天的遭遇。 当他说到自己被家里人给坑了的时候，有人将坑他的那位侄外甥给带了过来，同时带来的还有对方没来得及处理的药物，以及自己体内残余药物的检测报告。他做事一向严谨，只要有证据，就会出示证据。 仇魄根本不给任何人问他问题的机会继续往下说剩下的情况，大屏幕上同时在播放相关视频片段还有一些从交通摄像头截取的当时‘左明奇’劫持他的画面。 大家伙儿在看到‘左明奇’的脸出现后，多少都有些惊讶。如果当时车子里有这位的话，那，这位大法官……现在去了哪儿？ “别惊讶。这位‘左明奇’并不是真正的左明奇，他是一位‘仿身人’，或者说，是一种拥有仿身技术的生命体。” 在现场的‘莱比锡’还有宗政御司都快速地瞟了他一眼。这家伙……是真的知道？ 关于‘仿身人’的传说在场的大部分都听过。‘仿身人’不稀奇，他们稀奇的是这位那句‘拥有仿身技术的生命体’……这要是仔细地追究其字眼来，可是有点儿细思极恐的。 仇魄继续往下播放最后那一段被现场执法记录仪记录下来的视频。当会议现场的人亲眼看到两张仇魄的脸，两个一模一样的声音，甚至当着交警的面，他们交谈的内容时，不少人都跟着直起了腰身，难掩满目受惊的表情。 “妈呀！怎么有两个仇司长？”最开始发出动静的来自于最被人忽略的一角，那里的人一出声，周围的人都斜眼瞟他，对他很有些嫌弃的意思，而出声的这位正是拉普兰·秋。 “拉普兰部长怎么什么这么没见识？不是说了吗，这是‘仿身人’，他们那种家伙可以模仿任何一个他们见到过的人，如果给他们多点儿时间那是连性格都能模仿得七七八八的。”有看不惯拉普兰·秋的，故意借此来嘲讽他。 拉普兰·秋，如今已经是正式的‘能源部’部长了，能当上这个在别人眼中糊涂、傀儡的部长，是多方势力挑挑选选，最终不得已挑得他。实在是没有比他更蠢还更好操控的对象了，又没有后台。与其大家都不同意挑一个亲别的派系的部长，选他是最简单的了。对了，当初和他一块儿做小组组员的那四位，这几年陆续因为争权夺利谋求上位，最终都嗝屁。他也算是别人口中‘躺赢’的幸运家伙吧。 “这么厉害……那，那不是无敌了。”拉普兰·秋胆小地抱紧了自己的肩膀，“他连大法官都能模仿，会不会……还能模仿其他人哪？会不会，就在咱们身边？” 当即，这个议会现场安静得吓人。 是啊，连仇大司长都中了招儿……万一，这样的‘仿身人’他们身边还有呢？ “他不光是‘仿身人’……我说了，他可能还是另外一种不属于新人类也不属于旧人类的智慧生命体。”仇魄木然地转了一圈眼睛，按下了播放键，继续播放记录仪记录下来的内容。 当听到‘左明奇’最后与仇魄相互威胁对方的话语，并看到那家伙破开火焰露出来的‘真面目’后，议会现场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仇魄明显地感觉到了一阵骚动，这种骚动来自于其中几位在他这里被标记红圈的议员那边。 “这是什么？”这次发出受惊声音的不再是拉普兰·秋，而是其他人。 “‘觉醒者’吧。”马上有人回应。 “‘觉醒者’可没这样的……咱们当年经历过那场战争的也没见过这样的‘觉醒者’……” 议会现场一下子变得乱糟糟，大家讨论的重点成了最后被定格的那兽首人身家伙，到底是什么。 木清樽与罗素没料到，仇魄这一下子闹这么大。他真的完全是硬刚啊！事情揭露到这里应该可以了，‘囚山人’的消息，最好还是再瞒一段时间。 “他们是‘囚山人’。”仇魄冷不丁开口，爆料出更大的秘密。 木清樽、罗素面不改色，但内心却重重地叹了口气。这家伙疯了，他不揭露‘囚山人’，危险性还没那么大，揭露了他们……那些家伙会倾尽全力来报复他。 “仇司长……开玩笑吧？”终于，有一位被标记红圈儿的议员站了出来，“您为了转移自己与‘尼夏城’有交易的这件事，也不用编造这种无稽之谈来糊弄我们。” 仇魄迅速盯住了他，目光威仪而冰冷。这位议员当即觉察到不太好。 仇魄盯着他看了足足二十几秒钟才把目光转移开来。就在这位议员正要松口气时，他的身体周围突然逼近一股灼热的气流，低头的同时，便有岩浆火焰‘轰’地一声蹿起，迅速将这家伙给包围起来。 包括‘莱比锡’在内，好几位的动作幅度有些大。他们也是刚刚才觉察到不太对劲，却没有料到仇魄除了知道‘囚山人’存在之外，还能在现场精准地抓住他们其中的一个。 那位议员在极短的时间内叫了起来，和之前‘左明奇’不一样，他的力量要更强悍一些，从他自己身体内侧迅速蒸腾起一阵白烟，来自于冰的力量与岩浆火焰的力量碰撞在一起，大量的水雾围绕着他的身体四周弥漫开来。 谁都没料到仇魄会在会议现场动手，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一言不发就对人动手。最讲究证据的大司长，不讲证据直接下杀手了？ 见岩浆火焰的力量被对方给抵御住了，还不等其他众人脑子里的思绪整理得更清楚，下一秒仇魄亲自出马。 只见他的身影从原本站着的位置闪过，在下一刻出现在了那位议员面前，凌空一爪向着烟雾内袭去，伴随一声惨叫从那还没来得及散干净的水雾中飞出一个脑袋来。 不知是谁发出第一声尖叫，会议室的四个大门被同时从外面撞开，原本守在外面的警卫们冲了进来。 木清樽迅速扫了一眼冲进来的这些警卫，心底暗道‘不好’，这些警卫里大多数都是从军队里抽调来的，极有可能是受大将军调遣的。 就在这些警卫不由分说架起枪支对准了事故发生的方向时，门外再度冲进来另一波人，穿着的都是‘特管局’的服装，这批人进来后不由分说，将枪口对准了刚刚冲进来的警卫们。 木清樽在心里松了口气。好吧，仇魄这次是要玩儿真的了。同时他也在心里感慨，真正能有武力与大将军对峙几分的，从来都只有这位。仇魄之前只是不想这么做罢了，只要他真正下定决心，他能调动的力量，能发挥出来的潜力……别人都预估不到。他们所有人都应该感谢这位大司长，从来没有想要当第一的野心。 “这是要做什么？仇魄，你想造反不成？”一直没有说话的‘莱比锡’开了口，他和宗政御司这会儿都是懵的，他们也没料到仇魄竟能做到这一步。 这家伙可是从来不会做不确定的计划的，因为不确定意味着可能给无辜老百姓带去恐慌与伤害。然而，今天他每一个行动都是不确定却又早有安排的。 仇魄此时走到刚刚那飞出来的脑袋旁边，低头用脚尖儿拨了拨那东西。确定看到他想看到的情况后，单手将那颗脑袋拎起，半举起来亮给周围的人看：“注意，看清楚它的变化。” ‘莱比锡’他们当下脸色变黑了。这家伙知道的……还真不少啊！都知道他们在死亡过后护变回原来的真容。 宗政御司悄无声息地溜了‘莱比锡’一眼。突然感觉这些‘囚山人’好像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样无所不能。一个仇魄突然发难就能给他们带来不小的冲击…… “看什么？你作为大司长，不光在这种地方杀人，还动用你自己‘特管局’的人擅闯议会大厅……这还不是造反？” 仇魄不慌不忙地看向对方：“他是什么你们看下去就知道。何必这么着急给我的行为定性？难道……你和他是同伙儿？” “变、变了……变了，你们快看，这脑袋在变了！我的妈呀，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伴随着一声失控的惊叫，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了仇魄的手上。 只见，那个被拎着的脑袋一点点地从原本的人模人样，渐渐地变了形状，长出硬甲鳞片，五官全都在发生动物形态的改变。 “这也是一个会仿身技术的‘囚山人’……”仇魄淡然平静地向着周围的人介绍道，“……刚刚谁说得，说的没有错，他们就隐藏在我们当中，不止一个两个，而是很大一群！” 现场这些与会议员们戒备地看向周围，对身边每一个人，每一张脸都报以了怀疑之情。 “你怎么知道的？”‘莱比锡’开口问。 “……我当然有我的门路。”仇魄撩起眼皮来回望着他，“大将军，问题是你知不知道。” ‘莱比锡’冷笑：“我怎么可能知道？仇司长这话是什么意思？”这家伙说着，将手搭在了自己的腰间，在他的腰间是闪着银质光芒的军用皮带，皮带扣上那代表着他的身份、权利的徽章在微微折射着冰冷的寒光。 仇魄马上就意识到对面这位在威胁自己了。这家伙手中有权，有力量，有人手……他并不介意放开手来用一用。 “大将军放心，今天我只抓这里能抓的人。”仇魄的眼神在他的皮带扣徽章上轻描淡写地扫过，给了对方一个回答。 只抓能抓的人，言下之意是他知道这里有些人不能动，所以不会动。 ‘莱比锡’微眯起眼睛一直盯着仇魄，这家伙是在和他‘谈判’——他不抓不能抓的，但自己也不得保那些能抓的。他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莱比锡’，这是想逼着双方都退一步，维持住眼下的局面吗？ 倒是个稳当的决定！只是这家伙，后面还想干什么？ 木清樽几乎是在瞬间就明白仇魄打的是什么主意了。这位大司长……真的很有担当哪！他知道今天自己如果不揭露‘囚山人’的存在，等于是给对方制造机会先来收拾他。‘囚山人’可不会去管他知道多少，只要他知道一点点，他们就会宁杀错不放过。不管他再怎么伪装，人家也不会相信他。与其继续强撑着装下去，不如当面翻脸，主动将对方给揭穿，把双方的立场摆放到台面上来，互相威慑，这样一时半会儿，对方反而不能拿他怎么样。 ‘莱比锡’虽然手里掌握重权，却也不敢贸然在这种情况下暴露自己。一旦他暴露后果会怎么样他自己都说不准。可能他能镇住这些人，从而全面控制整个大局，但也有可能是遭遇到这些人的顽强反抗，那么……他们整个族群的事业，他们的计划，目标都会受到严重影响。 人类这种物种，他们研究、观察了这么多年，依然不能精准地预判他们的行为。从他们彼此之间的无数场战争中他们得到的结论就是——在这一种群身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在场只有几人知道，仇魄与‘莱比锡’这短短几句话之间决定的是什么。这两位，都在赌。赌，彼此的气性！赌他们双方敢不敢把现在的局面打破！ 在这一刻，木清樽的心脏跳动的速度到达一个前所未有的急剧程度。 仇魄忽然指向在场另外一位‘囚山人’：“抓住他，他也是‘仿身’的。” ‘莱比锡’的眼神晃了片刻，这家伙在逼他了。他是在向他表明：他知道的更多。 “还有他！”仇魄再从众位议员当中点出了另外一位。 ‘莱比锡’在这一波对赌当中，输下阵来：“愣着干什么，还不抓人！”他吩咐的是自己这边警卫队的人。 “不劳大将军费心！”仇魄看向了他们‘特管局’的编制：“这种事一向都是我们在管的。” ‘特管局’的这帮人是仇魄精心挑选来的，里头就有之前送进‘尼夏城’搞特训的人员。在现场压力重重的局势下，‘特管局’人员向着刚刚被点出名字的两位议员身边走了过去。 这两位抽空迅速瞟了一眼‘莱比锡’的方向，见他无动于衷，意识到他们成了弃子。这两个家伙自己相似一眼，突然暴起，展露出自己真正的容貌，一同向着仇魄飞扑而去。 既然注定要成为弃子，他们受到的荣誉教育清楚地告知他们此时应该做什么。 来自‘特管局’的队员们眼疾手快地掏出了‘炎弹抢’，不由分说连开十几枪，打在这两个家伙的身上。他们的身体从半空中跌落下来，一时半会儿爬不起来。 第299章 谈判条件 见到自己人被如此对待，现场剩下的那几位被标注过红圈儿的家伙里，当即有四位被怒火冲昏了头，忘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处境，突然爆冲而出，报复性地对着身边的离他们最近的其他议员就是一通暴虐的撕扯噬咬。 在经过短暂的惊慌失措后，‘特管局’的人冲上去与他们交战在一起。很快的，不光是‘特管局’的人了，一些本身能力不低的前辈们下意识地自觉加入到反击当中，联起手来对付这种兽首人身的物种。 这些家伙的力量并不是特别强，有比较厉害的也有本领一般般的。加上他们在这里数量上并不占据优势，全是靠着一股血气冲出去，没有任何的规划，没过几分钟就被当场镇压了下来。 ‘莱比锡’用力握住了腰间的徽章，只能咬紧牙根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尤其在看到他自己的人冲出去的结果，搭在腰间武器上的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放了下来。这些人类在刚刚几乎想都不想就联合了起来……这种行动无形中带给他更大的压力。他怕的就是他们的联手，万一真的联手了，自己都占不到多少便宜。 宗政御司站在他身旁，心里在这个时候生出了一个念头，自己要不要对他出手？不，他现在对这位出手没什么好处。这次揭穿‘囚山人’主要的功劳在仇魄，自己即便出手也只会得罪那些‘囚山人’。更何况，仇魄只是占了一时的优势，‘囚山人’占的是更大的优势。仇魄这会儿的举动纯粹是找死的行为，他一个人绝对没办法对抗那些‘囚山人’。 仇魄这家伙还是顾虑多了啊！这种时候他就该顺势揭穿‘莱比锡’。只要他揭穿‘莱比锡’自己就能有机会掌控部分军力。可惜了，仇魄瞻前顾后的，想太多。 宗政御司能明白仇魄这种人的想法，这家伙不会冒险将全世界都拖进恐惧动荡之中，这就是他们口中说的那种大局观。所以，他最终会放过‘莱比锡’，同时谋求与其‘谈判’。因为他没办法保证真的动起手来，他们有能力解决掉‘莱比锡’以及‘莱比锡’身后那盘根错节的隐匿集团。 当然，在这种情况下‘莱比锡’同样不敢冒险暴露自己……他，也只是个听从上级吩咐的士兵而已。 宗政御司在心里冷哼了一声，如果他是这两位其中任何一个那么现在的局面绝对不是这样的。这两个都没有搅动风云的那份雄心，不过如此。可惜的是他从来没有像他们这样的机会和立场。 没多久，六名暴露了身份的‘囚山人’各自在受了些重伤的情况下被‘特管局’的人给抓了起来。 仇魄向他的手下微微一颔首。这些被抓捕起来的家伙们接下来被迅速地处以了斩首之刑，动作快得根本来不及给周围的人反应的时间。 “仇司长，至少留两个活口调查一下……” “没必要。留下他们等他们恢复过来很容易就能换张脸逃出生天。”仇魄沉声说道，“我知道他们的底细就足够了。大将军……您说是不是？” ‘莱比锡’缓缓地站起身来，有那么一刹那，不少人都感觉到了他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怪怪的，大家集体转向他，好奇地盯着他看。 宗政御司紧张地握住拳头。心里期盼着这两个最好是当场翻脸，他们一翻脸，整个大局都会乱，乱了对他来说收益才更大。 这种情况下，罗素与木清樽都跟着紧张了起来。 罗素面对着杀伐决断的仇魄，回想起了很多年前他们共同战斗时候的场景。这家伙，其实本来应该是这种性子的，这一点从三宝身上能反推出来。不过是因为他在心中主动给自己套上了很多枷锁一直在尽力约束自我……时间长了，人们就忘记他真正的本性了。在他的底线之上，他能做也敢做任何别人没法想象的事情。 ‘莱比锡’面对着周围不少逼来的视线，意识在这一刻再度恢复清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他缓缓说道：“仇司长……做的，好！” 这一刻，在‘莱比锡’的眼里，仇魄成了他们‘囚山人’心中最为痛恨的对象。 仇魄才没有那个闲情逸致去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他现在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一步了。本来他差一点儿想把‘莱比锡’都给捅出来，可，‘莱比锡’不同于其他议员。他的位置太重要，手中握着的权利也重要，关键是，他如果都是假的，这种事一旦传开……造成的民众恐慌可是会呈百倍千倍地放大，毕竟，大将军虽不是最高统领，这些年来竖立的某部分形象也相当于最高统领了。这就相当于战场上自己军队的统帅是敌方阵营的，任谁都不敢冒这个险，让这种事情曝光。 仇魄将目光放到了现场剩下的两位红圈议员身上，盘算着要不要再下杀手。 “仇司长，你该处理完了吧。处理完了可不可以先撤掉你安排的人手……”‘莱比锡’生怕他连最后这两位都给干掉了，出声提醒他：够了！再动手他也要不顾一切反击了。 仇魄收回自己的眼神，冷酷地‘嗯’一声：“今天，到此为止了。诸位，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等我后续的进一步解释。另外，当心你们的身边。他们随时可能出现取代你们，左明奇就是这样无声无息被取代的，这几位议员同样如此。” 他的警告让在场不少人都心跳加速。如果不是亲眼看到那些头颅一个个地发生质的改变，他们可能并不会轻易相信仇魄刚刚说的话。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经历了，以他们这种级别、这种地位的阅历，没办法再继续怀疑。 “那么，今天的事就先暂时告一段落。大将军，我们两个得先谈一谈这件事。”仇魄示意他的人放松戒备，让其他议员暂时能离开，自己则看向‘莱比锡’。 在现场的这些人里有些机灵的似乎是觉察出了什么，这会儿赶紧先离开。怕再不走，可能走不了，这种情况下还是保命最重要。 部分议员出去之后，开始在网域内搜索有关‘囚山人’的信息，网域内查不到的就打电话问一些人文、考古、历史类的研究学者，从他们那里要资料。对他们当中的某些派系的成员来说，后怕过后就意味着新的机遇，如果那些‘囚山人’能够渗透到这种地步，是不是能渗透得更深？一个合格的投机者要做好两手准备，免得稀里糊涂地突然就被别人给推下了原来行驶的车子，成为了别人的垫脚石。 当然，也有相当一部分人对‘囚山人’是厌恶反感，一心想要帮助仇魄抓住更多这种家伙，也在打听相关信息。 木清樽和罗素两个跟着其他人一块儿退场的时候，身边陆续凑过来不少的同僚，试图从他们口中探听些消息。 “木长官，这种事怎么也得你们五位长官一起商量吧。怎么，现在仇司长只找莱比锡大将军商量？是不是这两位之间将会达成什么协议……您瞧瞧，今天仇司长这架势，那可不得了啊。我们‘新官邸’的制度不会就此改变吧……” “卡比拉先生！您几位都不知道‘囚山人’这件事，仇司长这是怎么知道的？几位可要当心点儿，仇司长，好像也不太对。” …… 罗素与木清樽面对着身边不断发表自己意见，来提醒、劝说他们的同僚们，内心其实是无力而苍白的。有时候正是因为看得够清楚，他们才会对某些事情更失望。这会儿这些人来找他们聊的竟然不是怎么对付突然冒出来的异类，而是，在纠结刚刚仇魄的相关行为。 没有人感谢仇魄。恐怕日后知道仇魄是为了大局故意暴露自己，将自己变成集中吸引火力的诱饵给主动推上台面，也没有多少人会感谢他，想起他。 不值得啊！ 可，对他们来说不值得的事，对仇魄来说……全然不在意。他这么做也并不奢求被感谢，也不追求值不值得。他，只是在尽自己最大的责任执行他心中坚守的正义，这一点，他和那位阁下简直如出一辙。 此时，在大将军专属的会议室里，只剩下仇魄与‘莱比锡’双双对峙。 “仇司长……是怎么知道的？”‘莱比锡’调整好了心态，和气地与仇魄交谈。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了这个样子，那就放下伪装先好好谈谈。 “您觉得呢？这世上最厉害的可不是你们。”仇魄不客气地回应道。 “哦，是他！”‘莱比锡’马上笑了，“我猜也是他。他这些年来做的那些动作其实已经够明显了。反倒是我们，虽然有所怀疑，却还是大意了。” “确定是你们大意了，而不是完全没办法拿他们怎么办？”仇魄失笑道。 ‘莱比锡’脸色有点儿尴尬。这家伙……真的挺讨人厌的，专门说一些扎心窝子的话，怪不得很多人不喜欢他。 他们确实是拿‘尼夏城’没办法。尤其当对方拿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好，能许给别人的利益足够的多后，他们不管怎么挑拨，制造矛盾，也达不到预期想要的效果。他们能伤害到的只有‘尼夏城’在外面的部分产业，根本伤不到他们的根基。 “在我们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的同时，没想到你们早就针对我们制定了应对的方案，能隐瞒这么久真不简单。”‘莱比锡’颇有些感慨。因为要对外隐藏自己，他们‘囚山人’采取的行动一直都是间接而迂回的，然而，他们的对手同样间接而迂回地在应对他们。这是标准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都是为了生存而已。”仇魄给了他一个简短却实际的回答。 “木清樽与罗素事先知道这件事吗？”‘莱比锡’突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仇魄不回答，反而望着他笑：“你猜。你觉得他们知不知道？” ‘莱比锡’试探着回答：“知道。” 仇魄抿唇点头，大方承认：“嗯！” ‘莱比锡’心中有数了，看来很大可能是不知道的。他们研究这些人得出了不少人类的共通性，通常一个人能做到完美的事，两个人做会事半功倍，三个人……八成机率会搞砸。更何况，他们三个里头，还有一个最擅长左右摇摆的木清樽。那家伙，与宗政御司没什么差别。而且刚刚仇魄回答的也太快了，就像是巴不得他认定那个答案似的。基于此，‘莱比锡’判断另外两位大长官在此之前大概率并不知道‘囚山人’的存在。 “现在，轮到我来问你问题了。”仇魄开口道，“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正式面对‘囚山人’，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囚山人’，仇魄表现得非常沉稳。这几年他们可不是白忙活的，除了特训之外，他们也在通过各种蛛丝马迹进一步研究对方，研究对方的身体结构，能力等级大小，还包括对方的大概社会体系，这些东西不能说做到十分了解，三五分还是了解到了的。他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却依然试探性地问了这个问题。 “这下轮到你来猜？”‘莱比锡’反问他。 “猜不到。”仇魄老实地回道，“根据我们调查到的现有资料，只能知道你们的部分信息。好比说，你们同样在百年前的‘末世之灾’中，遭遇到了病毒的感染。所以你们的群体里同样有‘异化’、‘狂化’、‘超脑’等区分。你们之中天生的强者不多，基本上都是后天通过各种手段刺激培养起来的，你们群体中的强者很少能掌握‘仿身技术’，大部分‘仿身技术’的掌握者能力在中等上下徘徊。只是大部分是这样的，就是不确定，你的能力能达到多少等级……” ‘莱比锡’微微眯起眼神与一脸恬淡冷漠的仇魄对视。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笑了开来：“看来你们研究了不少了。我嘛，我的能力虽然不一定比得上你们口中的那个厉害的家伙，但，和你比起来，还算可以。” “我其实很想当面领教一下。”仇魄认真说道。见‘莱比锡’下意识摆出了防御姿态他才继续笑道，“可咱们之间打没意义。你杀了我我杀了你，都只会破坏我们各自追求的利益。” “仇司长这么想就对了。”‘莱比锡’笑道：“你死不要紧，总得为一百亿人的安全考虑。” “同样的话也奉劝给你。你死不要紧，总得为你们最终的计划做考虑，如果真的逼着一百亿人联合起来反抗你们，哪怕你们真的拥有最古老的文明和最先进的科技，也不能保证百分百的胜率。所以，咱们彼此最好都能保持理性。如今我们任何一个代表的都不只是自己。” 双方在这一刻都清楚，对方说得是对的。 “那么，仇司长的意思是……我们双方握手言和？”‘莱比锡’眼睛亮了起来。 “当然不。”仇魄一脸嫌恶的表情，“只是，寻找一个共赢的机会，给彼此多留一点时间。今后，我们势必会对战，但，不是现在。” “哦？”‘莱比锡’这下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这位的真正用意，“您的意思是……先维持彼此间的表面和平？可您应该知道，您只有一个，和我们斗，您斗不起。” “我可不是一个人。”仇魄自信地抬起下巴，“别忘了我也的合作伙伴是‘尼夏城’。你们要杀我我能接受，和我斗法我也能接受，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把斗争的层面维持在我们这一阶层，尽量不要伤害无辜群体。为了能维持我们之间的这一协议，某些其他方面的利益我们也可以谈！” ‘莱比锡’眼底的光芒变得更璀璨了。这家伙，这个建议就是为了维持民众的安全与大局的稳定。他可真是什么时候想到最多的都是那些人类。不过他提到的关于某方面的利益，倒是挺有趣。 “什么利益？”‘莱比锡’好奇追问。 “‘尼夏城’的科技。”仇魄道，“我知道你们一直都在惦记他们的那些东西，这么多年了派了不少间谍，也只是得到一点点皮毛。你们是不可能轻易得到相关技术的，我倒是比你们更方便一点。” “你……这可是要背叛‘尼夏城’？” “我和他们合作也是为了利用他们来应对你们。事实上，除了我自己你们我都不值得信任。最稳妥的局面就是三方互相牵制平衡。你们不是研究人类历史吗，那应该很清楚，我的理念可是有历史依据的。” ‘莱比锡’心下突然就开窍了。这才对嘛，作为在政界沉浮多年的仇大司长，政Z情商不可能像之前那样简单。他这样才符合一位大长官的思维立场和方式。如此一想，他今天敢当众揭露他们的行为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家伙……想要依靠彼此牵制平衡的局面，给他和他要保护的那些人类谋求更多的时间和机会。果然，这才是他仇魄——心中没有情感，只有理性。为了大局，为了更多人的利益，他会毫不犹豫地背叛自己的感性，就像当初他为了更多人选择背叛了那位阁下一样。 “‘尼夏城’给你们带来的压力也不小吧。”‘莱比锡’故意地挑拨道。 “他们要的，也不少。”仇魄沉声说道。 “欲壑难填，你们人类就是这样。不管最开始喊得口号多么高尚纯洁，最终，走上的都是同一条路，被欲望侵蚀，忘却理想的路。”‘莱比锡’用一种深沉的口吻教训他道。 仇魄没有附和他这话：“如何？我的提议能达成吗？” ‘莱比锡’撇撇嘴：“我现在无法回答你。这样，明天凌晨之前我会回复你，只需要你能活到明天。” 仇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身往门口走：“一言为定！” “仇司长不害怕？要知道从你离开这里，你就会被我们的人当成猎物追杀。”‘莱比锡’见他反应是这样，反而有点儿不适应，声音追在他身后问道。 “我如果自己都活不下来，又怎么能为更多人谋取生存条件。”仇魄边走边冷静地回答。 “那，这就当我们之间达成协议的测试好了。您在明天之前活下去，我们就达成协议，您死了……那只好抱歉了。只能说，你的同胞，不值得你如此付出。” 仇魄打开了房门，带着一身肃杀与刚毅走了出去。 ‘莱比锡’盯着那半遮掩的门，脸色在这一瞬间就暗了下来。他们最不愿意遇到的就是像仇魄这种人。这种人能力倒不怎么让他们忌惮，就是那股子劲头，连他们都打心眼儿里敬畏。 他接通通讯器，对着外面的自己人下达命令：“动手吧！” 其实，他本人在听了仇魄的那个提议后是动了心的。他们需要‘尼夏城’的技术，越是得不到越想要，尤其‘尼夏城’在做航空航天方面的技术研究上已经超越了他们一大截。可，他同样也想除掉仇魄。现在，就看那家伙自己的运气，到底能不能活下去了。 关于‘联合议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在会议还在进行的过程中，温融那边就通过他们的信息网得到了现场的音频。 仇魄的所作所为，摩莳与温融他们知道的一清二楚。甚至包括，后面仇魄与‘莱比锡’之间的秘密对话，他们也在第一时间得知。 温融在听到仇魄的那个‘三方制衡’的提议时有点儿呆：“他真的这样做了。” “我记得这是当初你给他们的建议吧。任何一方如果提前暴露，就想办法反水拖延时间。”摩莳的口气有一点点的酸，“没想到仇魄那家伙真会听你的这么做。” “我们得配合他！”温融装着没听懂这位口中的酸气。 “你就不怕他真的反水？”摩莳扣住了温融的脑袋，严肃地问。 “反就反呗，我从来不介意认清敌人。只要‘尼夏城’不受威胁，哪怕全世界都背叛我们，我都不怕。”这不光是他一个人的底气，如今早成了他们全体‘尼夏人’，还有和他们有合作的那些人们的底气了。 摩莳看了一眼时间：“恐怕这会儿，他已经遭遇到袭击了。” 温融瞥了他一眼：“他能平安渡过吗？” “不知道。他当着‘囚山人’的面杀了他们的同族，派去对付他的肯定是等级高的家伙。如果按照我们对他们的研究，会派去的绝对都在‘霸级’左右，他现在自己也就是‘霸级’水准。一个还可以勉强应付，多几个的话……真说不准。” 温融有些为难地啧啧嘴：“又不好再派人去帮他。” “看他自己的造化吧。”摩莳说着，合上了手里的怀表。 第300章 白眼狼崽子？ ‘新官邸’所在的‘友谊路’平时本来就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今天这里的总体氛围与平时相比又不一样，在原来的基础上守卫与管控又严格了好几倍。知道自家顶头上司可能会遭遇袭击，‘特管局’的人调动了五批精英小队赶来做护卫，还分派了好几辆用作诱饵的车辆从不同的大门开出去。 即便如此的戒备森严，仇魄真正乘坐的车子在出了‘友谊路’依然遭到了第一波的袭击。制造袭击的对象是一批追星族打扮的年轻人，平时揣着照相机长镜头在这条路上拍照搞直播，追逐他们崇拜的对象的年轻人。这帮人在仇魄的在车子平安开出这条街，开到了‘友谊路’的第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下的瞬间突然就采取了行动，而且完全是不顾自己生死的自毁性报复行动。 当时整个区的人都能听到那震天动地的爆炸响声。 幸亏仇魄那会儿乘坐的车子是‘特管局’特别打造的安全系数最高的车子，连着遭遇了两发热能弹的攻击后，只在外层轻微地出现了些剐蹭，车子被炸飞上天的那一刻开启了反重力系统，悬浮起来，火速上了旁边的悬浮车道，被剩下的‘特管局’的车辆护着离开了现场。那几个年轻人当场嗝屁儿，尸骨无存。后面得到的消息称，这帮年轻人应该是‘灵跃派’吸纳发展的人，都是学生。 本来‘新官邸’到仇魄的家也就不到一百多里的距离，平时开车不塞车二十几钟就能回去，今天这趟回家路比平常艰难了十倍，愣是花了两个小时多他们才回到仇家。 在这一路上他们遭遇的明杀暗杀不下七次，最开始来的还是些喽啰，基本都是些被‘灵跃派’给洗脑里的年轻人，还不是‘囚山人’。后面三次，真正的‘囚山人’赶了过来，而且来的还都是‘特暴级’以上的家伙们，这让一路护送仇魄回家的‘特管局’五支精英小队损失惨重，最后仅仅剩下来几名队长。 这帮家伙是完全无所无虑的，为了能击杀仇魄不惜把普通老百姓都给牵连进来。此前仇魄按照安全行为准则，尽量地隐藏他们回家的几条路线，争取能够躲过半路截杀。但，当他发现无辜民众因为他而受伤、出事后他马上就不再隐藏自己正确的回家路线，光明正大地告知对手他走的那条线路，让他们尽管来找自己，别拖别人下水。 其实他如果躲在那辆重金打造的车子里也能平安无事地回去，那辆车的安全性能扛得住好几颗热能弹的攻击。偏偏仇魄这家伙是个不会置身事外的性子，眼看着自己‘特管局’好不容易培训出来的优秀队员为了护着自己一个个被对方的高等级成员给干掉，他也心疼哪。 他心疼自然就从车子里跑了出去，帮着自己的手下一块儿应战。 在最后一段路拦截他们的是一位标准‘霸级‘的家伙。面对一个实力和自己差不了多少的杀手，仇魄除了对付他还得护着自己的手下，结果因此受了伤，腹部被对方开了个血窟窿。好不容易借助自身丰富的作战经验甩掉对方，他的精神力损耗极为严重，是被剩下的几位手下用命给保着，半拖回到了家中。 然而，他的家里也不太平。在家里等待仆人拿急救箱的过程中，他再度遭遇了‘仿身人’的偷袭。对方伪装成了他家的仆人，送东西过来的时候突然发难，斩首的大刀当时是贴着他的脖子划过去得，要不是他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着最后一丝警觉，就真的会被对方给砍下了头颅。 那些家伙，似乎一定要对他施以斩首的报复，因为他就是这样对待他们的同类的。 仇魄强撑着最后一点点的体力解决掉眼前这给假仆人，在自家大厅里急速喘息。他让手下关上全部的门，让那些仆人们全都离开。他们这里的佣人也是受过专业的逃生训练的，知道发生了大事他们留下也没有用，按照平时的训练赶紧离开。 确定仆人们都走了，仇魄又让自己身边剩下的四位手下离开。 “他们要对付的是我，到明天早上之前都不会平息，后面来的人会越来越厉害，你们留下来帮助也不大，先保住自己的命吧。如果我没了，至少你们还能活着继承我的心志。”仇魄对这些年轻人说道。 然而手下们并不愿离开：“您比我们更重要。我们本来就是战士，有自己的使命，怎么能贪生怕死，违背自己的责任？” 仇魄盯着他们看了一会儿：“那好，你们留下，但不要离开我的视线范围之内，免得被‘仿身人’趁虚而入。” 有手下找来了一些‘源动水’，他们几个分着喝了好缓解一下他们这会儿脱力的状态。‘源动水’对精神力虚耗最显著，他们得尽快恢复精神力，用以应对接下来的袭击。 “司长，我调派更多的人手过来。” 仇魄捂着还在往外淌血的腹部，脸色有些难看，他把这个提议给否决了：“不！别叫他们。我们不确定来的到底是不是我们的人。这种情况下如果待会儿有谁赶来了，都不能放他们进来。你们当心些，他们无孔不入。” “我去找医药箱！”有位头上戴着黄色发带的年轻人拖着狼狈的身体站起来道。 “不！”仇魄咬紧牙关，看了一眼剩下的‘源动水’，将其倒在了自己的伤口上：“你们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离开了，就没办法确定真假了。” 理论上讲他现在能信任的只有身边剩下的这四位，今晚到明天之前来的任何人，他都会对对方保持怀疑。 果不其然，很快的就有一大批穿着‘特管局’装束的人赶了过来，将仇宅整个给包围了起来。 包围了上官的家却不打声招呼，这摆明了有问题。这帮家伙是想把仇魄给困住，不给他一点儿求生的希望和信心。又因为这些人的到来，给其他担心仇司长安危的人一些误会，以为这是仇魄自己调派过来的人手，让那些担心他的人认为他还是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不会主动前来支援。 仇魄在屋子里头安静地休养，知道被包围了他并没有多少的恐慌。从他决定要做这件事开始就知道会怎么样，他其实早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司长，咱们不管那么多了。先把自己的人调过来吧！”‘黄发带’还在劝说仇魄。 仇魄睁眼看向他：“调不过来的。如果先赶来的这一批人有问题的话，那接下来就不会有人能赶过来。原因很简单，‘特管局’内部也有他们的人手，而且对方的位置不低，能够封锁全部的上行下令，掌握‘特管局’在今晚的各种命令。” 这几个年轻的手下被他的话给惊住了。分不清敌我是最难办的事，更何况除了今天跟着仇魄来执行任务的这些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多‘特管局’的人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只会听自己上官的领导，上官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就像现在，如果上官让他们不用过来支援，他们只会以为已经有了支援，绝对想不到赶来的支援是假的，是敌人。 “待会儿如果那位‘霸级’杀手再进来的话，你们不要和他对上，趁机逃走吧。”仇魄叹口气道。 他们根本打不过那家伙，只会白白送死。仇魄也是真的被逼到这一步了才知道，想要正面与‘囚山人’和他们的势力挑战，现在还是很艰难的。怪不得那位温先生之前再三叮咛他们，一旦暴露就马上反水，将原本的关系给搅和得更乱。 他们怕得不是乱，而是怕他们根本没有时间去发展。 “我不走！司长，还有谁可以帮我们的，现在这种时候我们自己的力量调不过来，但，其他人的力量可以啊！”‘黄发带’突然开口。 “是啊！司长，咱们可以试着从别处调增援过来。”有另外一位手下附和道。 看着他们眼巴巴地盯着自己，仇魄想到了他能叫的增援，眼下只有罗素与木清樽。他们俩确实有自己可调动的力量，如果向他们俩求援，起码能把外面包围他的这一批给牵制住。 仇魄动了下左手腕，正准备做决定，突然脑中灵光快闪，多了个心眼儿。 “那些人背地里有多讨厌我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平常也没有能谈得来的朋友，只有左明奇一个。”仇魄半垂下上眼皮道。 “不至于……吧。”就见刚刚那个‘黄发带’神色有些急促，“司长，这会儿不是要面子的时候，您再想想，肯定有帮手的。” 仇魄斜了他一眼，还真的认真地想了起来，一分钟后他缓慢开口：“……有一个电话可以打一打。”说着，他试图拿出自己的通讯器，却因为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停顿了下来，“不行，不能用我的通讯器打。” “用我的！”‘黄发带’积极地表态。如果能有机会活下去，他们也不愿意死。 “也好！”仇魄说着报给他一个通讯号码，并叮嘱他：“你不用和对面多说什么，就说三声，让他准备好B计划，挂断他就懂了。” ‘黄发带’郑重其事地点头，起身到一旁去打电话了。 宗政御司此刻就在自己家中的书房里安然恬静地静坐着，等待着进一步外面那不断传回来的消息。刚刚的消息称仇魄手下‘特管局’的人已经去护住了他的宅院。他现在在等，等，那位究竟能不能从愤怒的‘囚山人’的手中活下去。 “到底还是不信任我啊。连他和仇魄谈了什么都不告诉我。”宗政御司自言自语。突然他的私人通讯器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是个陌生的号码，心下生疑。知道他私人号码的不多，偏偏又是个陌生号，他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就听着对面传来了一声紧张又神秘的叮咛：准备好B计划！ 什么？宗政御司还没来得及发问，又听对面连续交代了两遍：准备好B计划，B计划! 宗政御司开口的瞬间，对面声音戛然而止。 交代完‘密令’，‘黄发带’回头看向了仇魄：“司长，已经交代清楚了。他们什么时候来支援？” 仇魄目光深沉地盯住了他：“等等看吧！” 在仇魄他们耐心等待的过程中，‘莱比锡’那边接到了一个最新消息，当看到那个私人号码的主人显示的是宗政御司，他愣了片刻，继而笑了起来：“真厉害啊！被他发现了。看来才换到他身边的这个钉子又要暴露了，想办法给我们自己人一点儿提示，让他趁机动手吧。” 仇魄啊仇魄，虽然看上去总是规规矩矩，板板正正，其实心眼儿真不少。他特意在他最狼狈最危险的时候，往他身边安插了一个值得得到他信赖的钉子，结果还是被他给觉察到了。他是怀疑仇魄在‘新官邸’当中还有其他合作伙伴，才故意把他逼到绝境，又给他留一点喘息的时机，好让他为了能活命间接地暴露自己其他的合作伙伴的。 他仇魄倒是精明！给了他们宗政御司的号码，如果这个号码不是他来处理，而是他其他的同族来处理，恐怕就会被仇司长抛出来的□□给迷惑，继而怀疑到宗政御司的身上吧。哪怕不是马上产生怀疑，多少也在心底存下了芥蒂。 他们这些外族人不管怎么地研究、学习，有的时候就是比不上这些人类进化出来的狡猾的脑筋。 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仇魄的心却在这样的境况下边的越来越安静。他刚刚试探了一下身边这个一路护着他的‘黄发带’年轻人，为什么要试他，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灵光一闪，觉得，对方引导性的话是连他最开始都没有想到的那个方面。 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向谁求支援的，这一向不是他为人处世的性情与方法。如果了解他的不应该主动提起向外人求援这一茬儿，突然有人提起这件事当然在他的心里引起了一丝怀疑的涟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用宗政御司的电话号码来反诈对方一波。当然，他希望自己的怀疑是多余的，可万一……不多余呢？ 仇魄心中在胡思乱想的时候，他身边守着的那几个年轻人这会儿也是各有各的不安。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并没有等到支援的到来。 刚刚出头的那位‘黄发带’时不时地在门口与大厅之间穿梭着，打探着外面的具体情况。最后一次在门口打探完消息回来，他缓缓走向了仇魄的身边，将他们手头上剩下的最后一瓶‘源动水’双手捧着递给了仇魄：“司长，看您脸色还是不怎么好，再喝一瓶吧！” 仇魄接过水拧开瓶盖，微微扬起头将水送到唇边。也就是这个时机，身边这位‘黄发带’有了异动，然而再他的爪子还没探过来之前，他就被一团赤红火焰给反扑上面门，下意识后退。 旁边那三个手下回过头去，就看到他们的顶头上司单手一把火焰化成的端刃，利落地削掉了刚刚自己同侪的脑袋。‘黄发带’跟着掉落在了地上。 脑袋掉地的同时，就发生了形变。 “又是一个‘仿身人’！” 仇魄单手堵住重新开始往外淌血的腹部，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头。看来他刚刚的怀疑，还是对的。 “司长！”另外那三个互相打量着对方，彼此的眼中都生出了戒备。他们几个今天一整天都在一起的，怎么就……身边的人换了个芯子他们都不知道？ “别紧张。这是很正常的事，我说了他们无孔不入。”仇魄反而要来安抚他们，他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马上就会发动新一轮攻击了。他们之前只围住他不动手，等的就是这一波试探吧。那个冒牌的‘莱比锡’倒也挺聪明的，如果不是他个人为人行事方式太独立，说不定真的被他给诈出了其他的同伙儿。 罗素与木清樽是不能暴露的，尤其罗素。那家伙在那个位置非常重要，不光管钱管经贸，还管舆论风向。舆论战地可一点儿都不输给真正的战场，这是他们最大的阵营了，绝对要掌握好。就好比之前‘宁安城’试图将他们那个新发现的古文明推出来定名的时候，就是他们在舆论阵地里做了一番手脚，最终让那件事变成民众抵制反感的事件，继而遏制住了对手的进度。 他和木清樽都要保住罗素，如果他们三个之间一定要有先后暴露的顺序，罗素就是最后那一个。他们不需要多少时间，他只要还能再拖五年，木清樽再拖五年，按照温先生制定的三个五年计划，他们应该就能够从各方面拥有压制对手的力量了。 不管耍什么样的手段，他们都要做到。 最后一个埋在他身边的钉子被除掉后，外面响起了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同时有那位‘霸级’高手将隐藏了两个多小时的力量重新显露了出来，形成的威压直接扑向仇魄所在的方位。 两个‘霸级’……看来真的是想杀他想疯了。 “来了！躲开一点儿，你们不是他的对手别送死！” “司长！！” 坐在回家的悬浮车上，原本与四宝一块儿躺在后备箱补眠的三宝突然间睁开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盯住了头顶车子的天花板。就在刚才，他感觉心脏有些不舒服。 从后备箱爬起来，三宝看向了前面正在开车的阔莫。阔莫正在与摩莳通话，从车后镜看到了三宝满是疑惑的神色，忍不住回过头来：“怎么了？” 对面摩莳听到阔莫这一声放柔了的问候，知道他是在和家里的小少年说话，同时竖起耳朵听。 “阔莫叔叔……他，会死吗？”三宝小声地问道。就在刚刚，他真的感觉到了一种不同寻常的异样感应，他这会儿心里很难过，很沉闷，完全不知所措。 阔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问的是谁。孩子们补眠的时候他就从自己人的情报网陆续接到了正在发生的消息。 仇魄，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好。现在问题是他的合作伙伴并不能去支援他，他自己的势力也被‘卡’住了。‘囚山人’是抱着必杀他的决心在行事的，已经主动个暴露了不少原本被他们隐藏起来的‘仿身人’，他们……在各个单位里埋伏下来的人力，这会儿正在通力合作，全力配合他们自己的人想要杀死仇魄。 阔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孩子这个问题。从他们主动跑出去营救仇魄的那一刻开始，他们这些大人就知道，这些孩子们明白自己的身世。相比较孩子们的坦然接受，反倒是他们……有些无所适从。 “不会！”电话对面，侧耳聆听的摩莳在听到自家崽子的这种问题后，想了想，给出了回答。 “大爸爸！”三宝极小声地唤了一声，“对不起……”小少年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就是想要这么说。他觉得，对不起养大他的大爸爸。 摩莳带着无尽包容的笑声从通讯器里传了出来：“行了，这样的话我不喜欢听。‘烈火安保’的人已经赶过去支援了。你们回来，阔莫会去帮忙。” “嗯！”三宝乖乖地点头，没有要求一起去。他的大爸爸已经为了他，做了这么大的妥协，他不能得寸进尺。 “自己回来，这次我不会接你们，你们既然能平安地出去就应该学会自己平安地回来。”说完，对面那位大爸爸立即切断了通讯。 阔莫按下了自动驾驶键，将驾驶位让给了副驾的深红，他则回头看了一眼被刚刚的动静叫醒的四个小少年：“我会尽最大的努力，不让他死。” “阔莫叔叔……我们是不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崽子？”大宝一脸认真地问阔莫。 阔莫大笑了起来：“以后少看那些肥皂剧，免得脑子被带迂了。你们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情感立场，自己无愧于心，顶天立地，能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就行。” 仇魄以一片赤红发白的岩浆当做屏障，尽力地护住了依旧存活着，但受了重伤的三名手下，自己却瞬间变成了耄耋老者，精神力在这一刻燃烧到了极致，已经快要随时崩塌。 “司长！”那三个还活着的手下看到这一幕，眼珠子都熬红了。卑鄙的‘囚山人’，专门用一个来攻击他们三个，而且是把他们三个分开来进行进攻，就是为了消耗仇司长的最后的体能和刚刚恢复了一点点精神力。这两个家伙没有把他们当成‘对手’来斗法，就是为了戏弄他们、讥讽他们、耍玩他们。 “仇司长，不要管我们啦！顾着您自己吧！”能为这位有情有义的上官送命，是他们的荣耀！他们，这会儿已经再也不会不安了。 仇魄一方面要保护自己的手下，另一方面还要面对另一位‘霸级’对手专门针对他的攻击，这才是他消耗这么快的主要原因。在勉强保住手下的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撑开力量护住自己，腹部再度挨了一记，这一下，他半个腹腔都没了。 第301章 ‘新人设’和货币战 一口发黑的鲜血喷了出来，仇魄强撑着不让自己的意志垮掉。一旦垮掉就彻底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他不能死，他答应过那个小少年的，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这样死！ 伴随着一声含糊混沌的低吼，已经衰弱得不成人形的仇魄全身上下不断往外渗透出来的是可以肉眼见到的某种气，那是他最后身体里残余的能量，以燃烧自己的身体为代价，他全部的骄傲与意志，希望与振奋。 他……不能留给他的同胞一个屈辱、战败者的形象，哪怕，真的活不下去，他也得拖着自己的敌人一同上路。 这是一种日常从来没有感受过的灼烧的能量，明明没有火焰，却烤得周围的人喘不过气，尽管在这样的情况下意识到自己也活不下去，跟随着仇魄的那三位手下这会儿却是情绪高涨，亢奋难耐的。 这……才是他们的领路人，是他们的上司。 那两位‘霸级’杀手其中一个竟然感受到了高温中产生出来的一种吸力，牢牢拽着自己导致他无法移动身体。他的同伴放弃了戏弄那三位手下，转而包抄过来，两位‘霸级’一同对付仇魄。 眼看着这两人加起来的冲击力量化作一阵刺眼的银光，冲破了仇魄最后那点儿力量的屏障，就要将他一举碾碎。 仇魄的身体冷不丁被吸入身后突然冒出来的‘黑洞空间’种，躲开了这致命的联合攻击，下一刻他又被‘黑洞空间’吐了出来，手足无措地回头看向身后。 怎么回事？！仇魄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能够通过那种手段来帮自己的，只有那位阁下了。也就是说，他的身上早就被阁下设了坐标，如此阁下才能够通过‘黑洞空间’间接地转移他的身体，在最危急的时候救下他一次。 仇魄原本已经趋于缓慢跳动的心脏，在意识到这一点时，兴奋地连续跳动了好几下。阁下，您，您是……原谅我了吗？ “司长，小心！！”耳边传来手下齐声惊呼。 那两位‘霸级’杀手再度发起了联合进攻。银色与银色的刺眼光团猛烈地撞击在一起，一边开始吞没另一边的力量。 仇魄的肩膀上搭上来一只蒲扇般的大手，这只大手释放出来的专属于光属性的能量，源源不断地通过了仇魄的身体再经由他转化为自己的能量释放而出，抵挡住了两名杀手。 仇魄有点儿呆地将脑袋转了个角度，看到了身旁突然出现的阔莫。阔莫一脸嫌弃地打量着他：“真狼狈啊！亏你也曾经是个‘特霸级’……” 仇魄惭愧地闭了下眼睛。是啊，曾经的他们怀揣着万丈豪情，为了理想而奋斗，最后，却败在了胜利的曙光之中，在日复一日的消磨里迷失了自我，连自己的能力都维持不住。 “一边儿休息去吧！”阔莫巨手一挥，把仇魄给拨到了自己的身后。 仇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稍微一放松，原本已经麻痹的痛觉神经迟钝地重新运转。好在没有伤到心脏和脑袋……还死不了。 那三位手下目不转睛地看着刚刚发生的那堪称奇迹的一幕。致命一击发生时，他们司长竟被一个古怪的黑洞给吞吐转移，躲避了开来。刚刚的对击里，阔莫教官竟然赶到了现场。作为在阔莫手下训练过的这三位在看到他时，激动的眼泪都飚了出来。 他们可太知道这位教官到底有多厉害了。 三个死里逃生的手下一路爬到仇魄的身边，帮他处理伤情。这边处理着，那边还密切关注着一位‘特霸级’与两位‘霸级’之间战斗的现场。 此时仇宅外面传来了新一轮的动静，伴随着枪声和叫喊声，外面也开始打了起来。 “是支援吗？” 有一位手下不顾危险跑到门口往院墙外面张望：“是支援！是，是‘烈火安保’的支援！” 仇魄心中那块大石头放了下来。在这种时刻他心里惦记的还是来支援的还是谁。听到是‘烈火安保’就好，那个公司本来就是‘尼夏城’的产业，他们出手来救他，也符合他今天刚刚暴露的‘新人设’。 因为‘烈火安保’的加入，外边一群伪装成‘特管局’的家伙们很快就被消灭得差不多。也因为‘烈火安保’的插手，‘特管局’内部属于仇魄的这方势力这会儿也反应过来，他们遭遇到了内部叛徒的阻挠。五名中队长突然发难，与他们内部被‘仿身人’取代的上级打了起来，经过一番艰难的内斗，最终他们几位当着其他队员的面揭穿了‘仿身人’的真面目，迅速接管了原本被控制了的‘特管局’，并立即通知了警备部，调派了十几支警力和他们‘特管局’分布在‘荣光城’附近全部的小分队，一起赶往上官的宅邸。 那两名‘霸级’杀手联起手来都没办法压制住阔莫。看到自己人在外面建立的包围圈被消灭得差不多后，这两位放弃了原本的计划，临阵撤退，阔莫追在他们的身后跑了出去。 两分钟后，古戈力大妈带着人手进到了主屋大厅。仇魄他们还警戒地盯着他们一群，生怕又是‘仿身人’。 古戈力吊起眼角盯着仇魄摇摇头：“您应该感谢自己得到了个好种。” 仇魄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会被救援的主要原因。那个孩子……又一次救了自己！他认真地颔首。确实，现在回想起来他这一生最幸运的，可不就是被实验室制造出来了那么个崽子嘛。还有，他更感激当年自己将孩子留在那两位父亲身边教养。他们被养得出色极了。 ‘烈火安保’有自己的医务人员，上去帮着处理了一下仇魄的伤势。没多久，真正‘特管局’和警备部的人陆续赶到了现场，接管现场的局势。 古戈力他们临走前丢给了仇魄一只新式的手持小机器：“这是才发明出来的，可以快速区分‘仿身人’，有它在你可以稍微安心一些。记得结账！这机器一台挺贵的。” 仇魄的目光落在那小机器上，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他们最怕的就是敌我不分的状况，有了这东西，起码不用担心身边的人突然被替换。至少，不用一直紧绷着神经防范着周围所有的人。 阔莫在半个小时候回来，手里提着一个脑袋，将其丢在了地上：“跑了一个。仇司长，这次行动可是要付费的，没有友情价。” “当然。我雇佣诸位保护我直到天亮。”仇魄也不再骄傲。经过刚刚生死一瞬他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有多艰难，更坚定了活着才能更有利地发挥自己的作用。这会儿，他这边的信息应该已经再度扩散出去了。相信，那些‘囚山人’会更慎重地考虑他之前的提议。 能让‘尼夏城’来人救他，起码证明他和‘尼夏城’的关系比他们想象的要坚固一些。仇魄很能明白他身边那些人这会儿的想法。每个人这会儿应该都在重新评估他的实力，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主动来‘投靠’他的。 他不光有着能够与‘莱比锡’大将军抗衡的力量，背后还有来自于‘尼夏城’的资源与技术的帮忙。作为投机者，当然会在他与‘莱比锡’之间寻找契合点，方便借助他的力量谋求更大的利益。哪怕天塌地陷，世界末日，利益在某些人心中永远都是第一位。 为了再给他们的计划寻求更多的时间，他决定最大可能利用他在人们眼中的这个‘新人设’。从前的名声，他不要了。 木清樽、罗素那边等到仇魄危机解除的消息时，这两人已经各自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万一仇魄真的撑不住，他们其中一个是要行动的。木清樽已经和罗素私下里做好了安排，他间接调派了一部分人从‘凯乐城’赶来，刚刚才赶到‘荣光城’。 来自‘凯乐’的这帮人是他之前控制住的那些地头蛇手中的力量，这也是他为自己留下的最后的王牌。早在很多年前他就通过各种手段支持着其他城市、地方某些地头蛇之间势力的建设，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他们能够摇身一变，成为自己手头可用的‘军力’。就在刚刚，他这个史上最爱摇摆的两面派做出了牺牲自己成全大局的最终决定。只差一点点，如果‘烈火安保’不出手的话，他就真的要选一边站队。 “大象是真的可以被老鼠干掉的。”面对着局势的大逆袭，这位遥望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轻声呢喃。 五年前他们几个联合在一起时那种迷茫、仓惶，到了今天这一天，已经不复存在了。通过今天仇魄一系列的应对反击，他们至少重新认识到了这五年他们的进步，并且重新审视了自己作为一个人拥有的巨大潜能。 “真有意思。我好像重新找到了当年从一介白丁反抗既定命运，突破原有阶层的快感。”木清樽自言自语地叹道。 局面从今晚开始，将上升到另外一个新层面，新维度。要看他们之间怎么配合，才能更完美地打好这场仗。 于此同时，没能得到仇魄死亡消息的宗政御司，在失望当中又生出了一丝丝对‘囚山人’的轻蔑。他至今未能见到过‘囚山人’所谓的长老们。他目前得到的有关这一种群的消息都是从他身边那个‘宽师傅’口中说出的，偶尔能看到他们一些科技上面的新玩意儿，看到他们‘仿身技术’的精益求精以及他们玩弄人心、挑拨风云的各种手段。从而，他认同了他们的‘厉害’，认为自己没办法对抗得了他们。但在今天，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叫做‘囚山人’的群体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的厉害，他们口口声声地嘲讽着人类的各种劣根性，却忘了他们自己在这么多年融入人类群体，隐身人类社会，受到其影响的环境下，同样拥有人所拥有的某些性质。 就像，仇魄能够用再平常不过的‘威慑手段’在议会现场压住那个冒牌大将军一样。原来对方也是会顾虑再三不敢贸然行动的。在宗政御司的想法里，有顾虑恰恰说明自身有弱点。‘囚山人’对自己目前手头掌控的这些力量并不完全自信，所以才会被仇魄给震住。他们，并没有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的厉害，肯定有致命缺陷是目前他们没有暴露出来的。 ‘莱比锡’面对着损失不小的局面，接受了来自长老会长达三个小时的训诫，天亮的同时，他也从这些长老们的口中得到了最新的指示——与仇魄合作。 “不可否认，‘尼夏城’拥有如今最先进的超科技技术。如果我们没办法完成祖先的古老计划，那势必要依靠技术大爆炸，自我实现祖先的遗愿。在技术爆炸方面本来我们一直处于领先地位，谁能料到不过就是一场源于病毒的基因突变，使得这些原本平凡无奇的人类中部分人的大脑高度进化，出现了范迪、森郁达那样的奇才，反而我们自己的族人大脑得到进化的太少太少……导致这一百年间我们的技术停滞不前。我们需要做好两手准备，‘尼夏城’的新科技对我们来说就是计划B。”大长老坐在巍峨庄严的主位上，俯瞰着‘莱比锡’，缓慢地说道。 ‘莱比锡’沉默地垂下脑袋。他只是个听从命令行事的士兵而已，长老会既然决定好了的事他反对也没有用，不过他还是问了个问题：“长老会的人就不怕养虎为患吗？要知道，五年前的‘尼夏城’和五年后的‘尼夏城’可大不相同。再给他们时间发展下去，我们被剥夺的利益和空间会越来越多。” “这样的情况在过去人类的历史当中我们遇到过不少。我们还是那个总方针：钱、权、地位、交易。打败人类的多数时候都是他们自己人。我们，只需要提供他们彼此间争斗的温床就够了。‘宁安城’已经准备好了下一步的行动，你们尽量多收买些人配合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对人来说没有任何东西是钱买不到的，买不到是因为给的还不够多。这就是他们最大的弱点。” “他们已经知道我们的存在还会被我们收买？”‘莱比锡’再问。 “正是因为知道了我们的存在，被收买的才会更多。根据我们观察人类这么多年得出来的经验，这个种群大部分人都是天生奴性的拥有者。给他们足够的福利，精神上麻痹他们，往他们的口中塞上奶嘴，再高举死神的镰刀悬在他们的头顶……不少人还会主动站到我们的身后，背叛他们自己的种群。” ‘莱比锡’仔细回想了一下他身边鲜活的例子——宗政御司，包括宗政御司笼络的那一小部分人，可不就像长老们说的这样嘛。 “舆论宣传方面有些不利于我们，最好能换掉卡比拉。既然卡比拉家族都被剔除我们族人的范围内，也不用再给罗素·卡比拉什么面子，找准时机，先解决他吧。” ‘莱比锡’再度颔首。 “‘尼夏城’早就知道了我们的存在，从今以后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你准备一下近期去一趟那个地方，与那位摩莳阁下好好谈谈。他有什么要求我们都可以答应，只要能换回那个箱子的密码。同时，多与他们保持良好的关系。既然仇魄想要三方力量牵制平衡，我们也可以把握好这当中的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从来在政经交往当中，都是面上一套，背地一套，既能打嘴炮也能真干架，还能……和和气气地谈生意，做朋友。” ‘莱比锡’有些不服气：“小小‘尼夏城’竟然能有如今这地位，俨然成了独立的政经体系。” “你也说了它俨然一派独立的体系，这就是仇魄不满它的地方了。他们‘联合议会’是绝对容不下‘尼夏城’的。”长老会的大长老对于自己对人类的判断、研读自信满满。从很久以前就是如此了，他们一代代地亲眼看着人类社会不断地起伏更替，交叠换代，他们自觉长老会里每一个都是伟大的‘人类学家’。 天亮的那一瞬间，仇魄才被送去医院接受治疗。他躺在病床上听着手下陆续汇报对身边‘仿身人’的处理情况时，‘莱比锡’来看他了。 两人在病房里聊了十几分钟，谁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 倒是接下来两天仇魄静养的时候，不断有人借着探病的机会来看望他，顺便来向他‘投诚’。 在这些人眼里，‘联合议会’的新格局已然出现。之前一直不显山不露水的仇司长看样子要与大将军分庭抗礼，他们评估了一下双方目前的条件，选择仇司长这边。当然，有选择仇魄的就有选择大将军的，还有两边都下注，谁赢最后他们都通杀的。 ‘联合议会’这两天的局势乱糟糟，开会的时候俨然也分成了三派：仇司长一派、大将军一派，还有以木清樽为榜样的‘中立派’。 不过是短短一周，新格局就快速成型。仇魄仇司长，正式以‘伪君子’的人设站到了几乎和大将军相同的位置。 网域内关于仇司长的评价言论，悄悄地在发生改变。从前说起这位司长，百分之九十的民众都敬仰他的公正严明，偶尔骂他的也只针对他的某些处理手段，不怎么会针对他的人品，他是人品最毋庸置疑的一位大长官。然而，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现在网域内有带节奏在重新定义仇司长人品的言论在传播，这类言论把仇司长给定性为极擅长伪装的‘伪君子’，说他为了个人利益与‘尼夏城’之间有不正当的交易，用来举例子的就是此前‘代占邦能源集团’解散的案子。 ‘代占邦’是此前能源界鼎有名的那几大集团当中的一个，也是第一个经受不住‘生物原油’冲击而最终破产的一个大型企业。最终，‘代占邦集团’被来自‘尼夏城’的‘WM能源集团’给收购了，造成了至少四十万人失业。 本来按照法律，这种大集团收购案是要连同员工一起负责的。偏偏，‘WM能源集团’当初愿意收购的条件就是不接收全部员工，最终签署同意条件的就是仇魄。这件事发生后仇魄就被骂过一阵子，现在再度提起这件事，并将这件事引导为仇魄与‘尼夏城’私下交易后的举动，导致现在部分从前失业的员工又一次在网上狂骂仇魄，大肆传播仇魄‘伪君子’的言论。 在这段时间内，网域内出现了很多新生媒体，乍一看好像没什么，实际上它们就像一只被严格操控的水军军队，在浩瀚如海的网域内指哪打哪儿，冲击着部分旧媒体和官媒的流量份额。 罗素第一时间就发现了这些家伙的出现。这些机构从前就有，不过它们从前还是遮遮掩掩小批量，搞试验般出没在网域内。从‘囚山人’的存在在他们上层之间揭开后，这些遮遮掩掩的新媒体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活跃起来。罗素意识到，这是要来找他的麻烦了。对手要在舆论战里抢占优势。 同一时间，‘宁安城’发布了一款虚拟货币，并在网域内展开了‘挖宝活动’，一下就把这种叫‘TT币’的虚拟货币给炒火了，币值单价也炒得老高，一‘TT币’最高时候兑换一百卡比，要知道卡比可是目前最大的货币单位。 ‘宁安城’把这种虚拟货币称为金融产品，和股票定性一样，以此来规避‘联合议会’的质问。 罗素他们当然知道如果这种虚拟货币有朝一日一下子变身，极有可能威胁到目前正规的货币市场。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货币战’，已经由‘囚山人’无声地宣战，而他们却还得开会去应对这个问题。关键是，会议现场几个派系之间争锋相对，根本就是在拖延时间，给这一货币创造机会。他们内部，有人被收买了，不止一个两个。 罗素在这种争吵当中不能表现得太激进，免得暴露了他的隐藏身份。这段日子他被这两件事忙得焦头烂额，完全被对方带着节奏在走。 也就是在‘TT币’达到最高兑换率一币兑换一千卡比这么恐怖的时刻，‘尼夏城’官方突然对外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从今以后与‘尼夏城’的交易一律改用‘积分’这一货币单位来完成。 ‘积分’本来就是现如今整个世界公认的货币单位中的一部分：髓币、铜币、镍币之上就是‘积分’，而且是百年前末世时定下的一种过渡性的虚拟货币，后面实物化了。如今，‘尼夏城’宣布以‘积分’为唯一货币单位来进行日常贸易，这一记惊雷炸得外界神魂俱裂。 罗素在得知这一消息后却是长出了一口气。如果真要玩虚拟货币的话，他宁愿以‘积分’做为唯一认同的虚拟货币。 阁下的这一巴掌又精准地扇在了那帮吸血蛀虫的脸上。 第302章 生物ID和小学生的日常 ‘尼夏城’推出‘积分’作为与其经贸交易的唯一货币单位这一政策，对于大部分的外界民众和‘联合议会’的少部分官员来说，是一种得寸进尺的‘嚣张’。 ‘尼夏城’本来就得到不少‘联合议会’方面给出的补贴和优惠，仗着手上有资源有技术竟敢挑战原有的货币系统，这种事经过部分渲染后，这样的行为很快就被解读成要其脱离‘世界村’的意思，一时间原本就因为这几年的各种舆论渲染对那个地方带有偏见、敌意的人们再度于网上掀起了一波又一波的口诛笔伐和抵制活动。 “抵制‘尼夏城’所有产品，让他们赚不到我们的钱！” “抵制‘尼夏城’的技术，他们的新技术会侵入我们的感官神经，破坏我们的免疫系统。” “抵制‘尼夏城’的人，让他们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永远不许他们出来。” ‘联合议会’是吃屎的吗？为什么纵容一个地方小城如此猖狂？大长官们内部是否与那鬼地方的人有私下交易。我们这是一个共同的世界村，不允许任何特立独行。要调查清楚，谨防领导层内部出现叛徒与伪君子！” “驱赶‘尼夏城人’！让他们打开‘暗光盾’，开放围墙，让我们能够自由出入！” “杜绝让一帮□□者踩在我们头上，掌控我们的自由！‘尼夏城’凭什么能够独立于规则之外？他们占用的是我们人类共有的资源，世界统一的财富，那地方的人、公司、技术都是建立在对环境和自然、生物得到剥削之上的，我们要从邪恶的‘尼夏人’手中拯救无辜的牛羊猪，拯救大自然！” …… 这一波反‘尼夏城’的浪潮从‘卡蒂斯’学城发酵，短短一周之内，蔓延各个城市、地区，连‘北湖城’、‘南湖城’这种偏僻小城的居民、学生都被调动了起来。街上弥漫着不安的氛围，对于‘尼夏城人’的歧视从最初的肢体、表情歧视，很快就酝酿成了言语歧视，并在某些极端地区演变成了动手动脚。 网域内尽管也有呼吁‘良性对话’、‘杜绝歧视’的声音不断在发声，然而这些发声的媒体、个人很快就发现，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限流。 好在有‘尼夏城’的招呼，各地区、城市的行政单位不敢让这种歧视升级放大，发现了后就会派专人处理，保护‘尼夏城’的人，杜绝他们遭到人身伤害。 仇魄顶着来自四面八方巨大的压力在应对这件事，他自己也在想办法与‘尼夏城’对谈，希望关于‘积分’货币的事能够暂缓执行，双方进行协商过后再谈，可‘尼夏城’这边的谈判队伍就是不松口。搞得仇魄因此被自己的同侪们怀疑是不是他故意处事不利，面上做一套背地里又与‘尼夏城’达成了别的协议。一时间，网域内对于他的人品周围的质疑声更多了。 仇魄这边也只能死撑着厚脸皮地拖延下去。反正名声他是毁了的，既然别人认为他虚伪，认为他背地里和‘尼夏城’做了交易，他干脆厚脸皮耍无赖，其他人也拿他没办法，顶多就是继续羞辱、抹黑他，只要他手里还掌握着‘特管局’、‘警备部’、‘特遣队’，暂时也没人能动他。 ‘尼夏城’这边的应对方法更简单，当没听到，自己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他们反正就是那唯一的要求，如果有谁不同意那完全可以终止双方的合作。 哪怕网域内谩骂的声音源源不绝，但‘买宝网’的生意却是蒸蒸日上。只是，部分想要买东西的用户突然发现，他们被列入到了一份‘客户黑名单’中，任何只要在网域内无端谩骂过‘尼夏城’和‘尼夏城人’的用户都没办法再在‘买宝网’上下单，在这一点上‘尼夏城’做得非常果决，任谁都没办法拿捏它。 紧跟着，‘尼夏城’发布了一款新的‘交互式通讯器’的发行。这种通讯器也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做‘生物ID’。除了保持了从前通讯器的全部功能之外，这种东西的新功能能取代此前传统的‘数字身份ID’，更具备防盗、防骗、防骚扰以及其他各类安全性功能。除此之外它的交互式体验，将从前只能用眼睛看的‘全息投影’模式得以改进，提升成了部分触觉生成。举个简单的例子，‘全息投影’中通讯的双方如果互相拥抱告别，仅仅是一种影像上和数字信号上的表现，而在‘交互式通讯器’中，拥抱告别能够真实反馈到自己的皮肤触觉系统内，虽然目前只有百分之十的触觉反馈，却比原来什么都感受不到飞跃了一大步。 也就是说用这种东西，可以感受到对面的人和物的具体触感，哪怕只有百分之十的感受。 ‘交互式通讯器’照样在‘买宝网’上售卖，同时可以允许其他城市、地区的市政部门集体大批量采购，如此推广到自己所管辖的区域，可以降低原来‘数字身份信息’被盗用滥用乱用产生的各类危害，为将来实现全智能网域化时代做准备，后续也可以进行技术升级，也就是说随着‘尼夏城’技术的革新，现在只有百分之十的交互式体验，未来有一天能够提升到百分百，到了那个时候，不光触觉能够通过数字信号模拟生成变成实际体验，嗅觉、听觉等其他各种感官也都有机会在数字化环境中，变成真实。 这是外界研究了将近五十年的一门技术，就如同其他若干领域被‘尼夏城’给轻松超越一样，这一技术的赶超既让从前研究这些的科研工作者们愤怒，又让他们羡慕。 第一批只有不到两千台的‘交互式通讯器’大部分都被各种科研机构给买了回去，民众们抢到手的比较少。这是因为，‘买宝网’成了一个全世界最大的蹲守式抢购平台，每天都有无数人专门蹲守在这里，就为了蹲这个平台发布的最新商品。这也和‘尼夏城’发布新商品从来不率先给出公告，不提醒，不通知，不透露丝毫蛛丝马迹的信息有关。拼的就是商品上线那一刻在线人员的运气和手速。 对于民众来说，这种新科技玩意儿最吸引他们的就是那百分之十的触感体验，而真正明白这东西用途的家伙却知道，这种东西……是对于生物种群的验证。 “每一个购买了这样产品的用户想要正式使用，必须到当地的管理部门进行生物基因的登记，最终开启这玩意儿用的是来自‘尼夏城’服务器发送的验证码加自身的一滴血为基准，同时用户的全部基因信息都会上传到统一的服务器中。这也就是它被称为‘生物ID’的缘由。”在官方的产品介绍视频中，来自‘尼夏城’的研究者们生动而形象地讲解这东西的使用开机过程。 从前的通讯器用的是‘数字身份ID’与通讯号码联合的技术，而这种通讯器用的是自己的血液加验证码生成而出的独一五二的‘基因ID’。众所周知，这世上没有两个基因一模一样的人类，这种技术意味着绝对不会被盗用自己的身份、信用、钱财，而且，因为存储了一定的基因，里面相对应的智能AI还会给予每天身体上的监管帮助。对于身体情况不好的人来说，拥有它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位私人医生，它会在周围的环境中出现对主人身体不良物质时进行提醒，或者当主人身体上某个器官出现些微不正常反应前给予警示。 当然，它也能更方便、高效地进行社会管理。如果遇到犯罪分子，它还能帮助更快递侦破、追踪、抓捕犯人。 “其实，这东西最开始是想用来区分‘囚山人’的。”在说起这种‘生物ID’最初的制造构想时，温融如此说道。 他们这些年除了发展各种自己急需的技术之外，从来没有一刻放松过对‘囚山人’身份的检测与区分技术的研究。 ‘生物ID’如果能够在全世界范围内普及开来的话，或许不需要他们辛苦一个个地排查就能知道隐藏在他们人类社会里那些‘囚山人’大概有多少，以及他们的具体身份。当然，如果他们敢登记自己的基因的话，相当于他们‘尼夏城’这边能够通过这种方法掌握他们的基因密码。 “我倾向于他们是不会使用这种‘生物ID’并且会尽力地阻止这东西的普及。他们不蠢，在明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存在的前提下绝对不敢将自己的基因信息上传的我们的服务器中。”温融又道，“不过没关系……到时候也可以用排除法。” “是！我们会继续改进技术，为到时候做精准锁定和排除做准备。”说话的是一位来自于‘幽灵窟’的研究员，五年半前温融第一批送出去的那一百名成员其中之一，虽然年纪不小了，却是一位优秀的学习天才，短短几年在外学了别人十几年学到的知识，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后，被校方推荐给了最顶尖的私人研究室，开出了天价的薪资，最后，这位研究员和他其他九十八名同学一样，先后回到了自己的家乡。当时第一批去了一百人，只有一位最终留在了外面。留在外面的那位也没有人指责他什么，就像当时温融送走他们时说的那样——‘为自己而学’，他从来不奢求他们回来，他相信实力会最终会召唤回来真正属于他们的团队。 “另外，我们的‘新闻台’和其他各种新闻媒体也该出去闯一闯了。”温融翻看着最近的报告，对于舆论战当中出现的混乱局势他看得清清楚楚。此前他们一直也约束着这方面的资本和力量，为的是不给大局添乱。这会儿既然他们和‘囚山人’之间挑开了面纱，对方主动进攻，他们也不能一味地靠罗素身后的舆论资源打天下。罗素手里的舆论阵营还是要尽力隐藏保护的。 “知道了，老板！” “接下来……顺着‘交互式通讯器’推出配套的‘传导式游戏机’吧。有些东西得提前布局。秦毅的游戏设计进度怎么样了？”温融问正在线上等待开会的秦毅。 每一次开会，温融面临的都是不相同的会议内容。没办法，他就是后勤与规划总司令，他这边把控进度，前方自然有无数的人帮他去执行。 秦毅的线路被切了进来，这个年轻人刚刚正好听到温融的问话，马上就回答道：“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测试了三个多月，整个游戏没发现大漏洞。目前在游戏内参与测试的基本上都是我们自己在外面的人，从他们的反馈来看……很满意。” “你们的公司和服务器都做好准备，等到‘传导式游戏机’一上线，就同步发行这个游戏。”温融吩咐道。 “温大哥，您不是一向不怎么喜欢游戏、娱乐这类产业吗？”结束掉全部的会议，温融身边的阿禾小声问道，“为什么依然要开发游戏与游戏设备？” “因为，敌之要点也是我之要点。”温融从通讯器接入到网域内部，调出了好几个外面现在最火的游戏：“这些里头大部分都有‘囚山人’控管的股份。这些游戏制作的一个比一个精良，有些精良到近乎真实的程度，不光让游戏玩家沉溺其中无法自拔，他们还通过这些来传播他们想潜移默化地渗透进我们思想里的某些意识形态。暴力、杀戮、战争、人性本恶论……甚至于性别对立论、种族优劣论、人类垃圾论……尤其是‘人类垃圾论’，当我们人自己都认为自己没有丝毫优点，就是世界的癣疥，是注定要被过滤掉的灰尘，是抵偿大地创伤的赔付品，等到那些不是人的家伙们正式现身，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掌控我们的思想。” 阿禾听了之后，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温融看着这个已经长成挺拔青年的年轻人，耐心地问。 “……可是，人真的有这些行为啊。”作为从小经受过各种磨难艰难长大的‘幽灵窟人’，阿禾还记得很多来自于同类带给他的恶意。 “虽然我也时常这么批判我们自己，我们是有很多不足，个体的不足、群体的不足，群体在不同环境下表现出的差异……可我们绝对不是‘垃圾’。世界上千千万万的生物群体，最后跨过进化的障碍，揭开基因的枷锁，演变成人的……就是我们。如果真像他们宣扬的大自然是过滤器，过滤掉了绝大部分的危害，唯独留下了人类这支基因最终成为这个世界的霸者，那就和他们的‘垃圾论’相悖了，只有足够优秀才能站到食物链顶端，只有在这一过程中大部分人始终保持着那份优秀，我们才能一直活到现在，进化到现在，还在继续向着更高层级进化发展。我相信人性中恶之恶，还相信人性中善之善，更相信善大于恶、多于恶。甚至很多时候善恶不光是人的本性，更受到环境的影响。通过过度的娱乐活动将人的思想意识于游戏中一点点地干扰影响，这正是他们正在做的。” 阿禾轻轻颔首。 “你的敌人越想让你相信的就是我们越该质疑反问的。他们这些年不断通过各种手段来打压、抹黑我们，我们内部部分人的思想就跟着他们走了，将来随着交流越多，受到这样影响的人也会更多。这是避免不了的一个过程。怪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能够阻止他们，唯有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这一条路，可以走走试试看。” 摩莳推开办公室的门安静地站在门口听他们兄弟俩交谈的这番话，听到最后，他垂下上眼皮轻轻地笑了起来。 “去忙吧！”温融看到他来了，拍拍阿禾的肩膀让他先去工作。年轻人有自我想法是好事，意思觉醒之后产生碰撞最终才能自己找到正确的方向。 阿禾出去了，摩莳还站在门口：“下班了。” 温融看了一眼怀表：“今天就开了几个会就到下班时间了。这时间真不够用啊。” “孩子们等着你去接呢。” 说到家里的孩子，温融马上就不多说什么，迅速整理好了桌面，装好东西走向他：“你不是要外出处理学城的事。” “明天出发。今天是温子莫生日。” 温融愣了一下：“糟糕，我怎么给过糊涂了，我还以为是明天晚上。” 摩莳抬起手来戳了他额头一记：“就知道你肯定过糊涂了，早上你没有做长寿面。孩子们以为你还在生他们的气。” “我哪有那么小气。”温融哭笑不得。说起生气，是两天前几个小少年跑到‘边城’去冒险，没有和他打招呼，他才生的气，之后也就那一天没怎么好好地搭理他们。 “快快快，赶紧去给大宝定蛋糕。” “唐纳早定好了，我们去取就是。”摩莳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自己拿着，走在前面。 温融追上前两步抱住他半边胳膊肘：“你比我细心多啦。”家里小少年们具体的生日到底是什么时候谁都不知道，因此都是以他们当初破壳而出的日子作为生日。摩莳把孩子们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具体到哪一分钟破壳都记得非常清楚，温融因此省心不少。 两人一起去‘幽灵窟’附近的一处商业广场取了定制的蛋糕，继而往‘幽灵窟小学’出发，去接家里的孩子。 他们家崽子其实有条件请私人家教在家教育的，是温融坚持要让他们去正儿八经的小学学习。哪怕学校教得东西他们早在家里学过了，也要送去。 ‘幽灵窟小学’建设在离新广场不远的地方，这里除了有小学还有中学、高中和大学。这整片区域的发达起初依靠的就是大学的建立。 ‘尼夏城’目前一共有三所大学一所专科技术类学校，三所大学两所在‘尼夏城’主城附近，还有一所就在‘幽灵窟’，而‘幽灵窟’这所大学主要是给‘游山湖科技园’输送人才的，能在这里学习读书的不少都是在外面交换过又回来的学生，这些交换学生只在外面交换一两年就回来跟着范迪学习，在外学的也都是他们科技园急需要的技术。这样的话回来后可以继续边读书边学习，能力提升得比外边同专业的同期学生要更快。当然，能够在‘科技园’工作的研究人员也会在这所大学里继续得到相互学习、纯粹做学术研究的机会。 这所大学简单粗暴就叫‘幽灵大学’，听起来挺中二的名字。本来温融不赞成用这么个名字来给大学命名，结果……这里的学校、教授非要用这个名。问他们为什么，他们也很直白地表达了原因——因为有面子。 ‘幽灵窟’如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是外面的人削尖了脑袋想进来，里面的人占着各种机会不愿意离开的好地方。好像只要能在‘幽灵大学’读书就算半个‘幽灵窟’人了，在网域内一说起自己在这所大学，得到的可不光是艳羡和崇拜，更是被人追在脚后跟喊‘大爷’。 小学收得学生不光有‘幽灵窟’的人，还有附近其他迁徙过来的村落和庄园里工作的员工家的孩子。 虽然没有学区房概念，但这里的人天生就对这种情况敏感。一听说‘幽灵窟’建设了配套学校，一心想让孩子出人头地的家长们宁愿放弃原来的村子，跋涉一百多里地来这边附近重新建设家园。有两个村子举村搬迁过来的，可谓是非常有先见之明了。因为等到他们搬过来后不久，见多要自由搬迁过来的民众迅速增加，‘尼夏城’不得不出面干预，免得这边的建设乱了套。 已经搬过来的，又是举村搬过来的也没办法，只能给他们划一块地方规划好住宅区域，尽量配合今后进一步的发展建设。 门罗大叔和罗队长他们家就是趁着这次举村搬迁搬过来的。实在是这两家想要入‘幽灵窟’户籍入不了。既然入不了那就尽量选择离‘幽灵窟’近距的地方住下。只要靠近‘幽灵窟’未来绝对是增值保值的黄金区域。这两个村子其他村民愿意搬迁，很大程度也是因为他俩的关系。毕竟，门罗大叔和罗队长就是靠着‘幽灵窟’最先过上好日子的代表。 经过两年的发展，这块商业广场附近的建设不亚于‘尼夏城’中心地段的繁华。来这里做生意的人不少，费心巴力送孩子来上学的家长也不少。由此，门罗大叔带动了他们村半个村的人发展起了交通运输行业，从‘尼夏城’其他地方直达‘幽灵广场’的公共交通早就因此而繁荣了起来。 温融他们来接孩子放学时，其他家长也有来接孩子的。见到他，大方地靠过来和他打招呼。尽管他身边还跟着个看上去气场强大的摩莳，这附近的人因为知道他们俩之间当年的‘私奔’故事，对摩莳只是敬畏从不惧怕。 “温先生，‘边城’半边建设的怎么样了？听说那里的土地已经改良好了可以恢复耕种，是真的吗？”别人家长之间聊天聊得都是孩子的学习，最近的生活，家里新的生意和门路。轮到温融，来问他的都是些他们听到的八卦小道消息。 ‘边城’就是‘尼夏城’下面更偏僻的那块区域，一直通往海边的区域。这些年同样在陆续建设开发，一部分秘密工业已经转移到那边，而早在三年前，‘边城’的‘暗光盾’建设完成，那里也成了‘尼夏城’的一份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是最近派去那边搞基础设施建设的员工变多了才透露出来的。 ‘边城’另外在进行的一项大型试验，就是试验当初由范迪团队提出的设想，摩莳的辅助以及后面进来的那些科研大佬们的协力完成的土壤改良计划，先让摩莳利用他手里的黑石将土壤中全部有害无害物质都给吸收干净，再重新往里头添加有机物质，做到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再造土’，如此一来就能做到真正意义上的改良‘被污染土壤’。 早在几年前这一实验其实就成功了，因为要改良全部的土壤花费的时间不短，一直到不久前才算大概完成，同时，这个消息也借由去建设的工人的口传了回来。 为什么要传回来这个消息，是因为‘边城’需要发展也需要人口。最简单的方法是大规模引进外来人口，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并不现实，还是得从他们‘尼夏城’挪过去。土地是他们这些乡下人几辈子的心结，一听说那里的土壤改良好了，能正常耕种，且过去那边的人可以购买土地，不少‘尼夏城’的人都心动。 “没错！”温融坦率地回答道，“如果有愿意去那边居住的可以向官网预约，户籍还是‘尼夏城’户籍，‘边城’会成为我们的卫星城市。” “真的能买土地，土地可以属于我们自己？”有人跟着凑热闹，“我听说我们这里的大部分土地都是私人的，不可以买卖只可以租借，那边不会也是这样的吧？” “不是！那边的土地属于市政，可以向市政的土地部门买卖，属于自己。”温融道。 他这么一说，不少家长开始谈论起这个话题来。虽然他们这里的房子建好了在上面住也没人要他们出租钱，可到底只能拿到房产证拿不到土地证，乡下人对土地的执念是外面的人想象不到的。这件事绝对是他们‘尼夏城’近五年来最大的一件事。 “那温先生，那边安全吗？也有我们的罩子吗？” 温融觉得有趣回头看了一眼这位中年人：“你希望有‘暗光盾’？” “希望啊！咱们这儿多安全哪。外面乱糟糟的，我出去卖过东西，干了一年赚了点儿钱就回来了。外面虽然楼房高、东西多、人多，人也长得漂亮，穿的好……可，太乱了。隔一段时间不是这里有抗议就是那里有袭击……有的比咱们还大的城市为了争土地打架，互相扔飞弹，老百姓没有保护被无辜炸死的也有。我们这儿可没人能扔飞弹，也炸不着咱们。之前不是炸过了吗？拿咱们……没办法。” 中年人看上去老老实实，朴朴素素的，就像是之前温融在城门口摆摊时候经常遇到的那种小商贩，却没曾想能从他的口中听到这种话。看来这位之前在外面生活工作一年，自己也知道了更多的东西。 因为他这么一说，周围没有出去过的人对他的话好奇，便围过来向他打探消息，听说他们头顶上的‘暗光盾’曾经真的帮他们挡住了飞弹，这些人就眼巴巴地盯住了温融：“温先生，‘边城’可也要有罩罩儿啊。咱们都习惯了……” “有，有罩罩儿……放心吧，十五年之内罩罩儿不会关。”他制定了三个五年发展计划后，又制定了两个五年续航计划。按照他的设想，‘暗光盾’起码要服役一代人——二十五年。二十五年后他们‘尼夏城’绝对能够赶上外面，甚至某方面超越外界，那个时候，有没有‘暗光盾’就不再重要了。 放学铃声响起，原本安静的校园里不一会儿就响起了孩童们喧闹的声音。 ‘尼夏城’这些年日子过的越来越好，出生率大幅度提高。又因为强制性的‘九年义务教育’，这里的孩童基本上都得上学。等到第一批交换出去的学生回来，找到了更体面更有前途的工作后，原本还不愿意小孩儿上学的大人们的思想观念也在逐渐改变。真有那种不负责任的家长，村子和社区自然也有人管。 温融在等小少年们出来时，有别的孩童出校门，看到他的都会跑到他和摩莳的面前，眼巴巴地看着摩莳，再恭敬地鞠上一躬，随后才笑呵呵地和温融打招呼：“温先生好！” “乖！”温融依次摸摸他们的脑袋，鼓励一下他们的学习，问一问他们的生活情况。 温融在市政厅里是有职务的，总管经贸与教育，因为职务多也不知道该怎么叫他，大多数都学他的员工叫他‘温先生’，就这么传着传着，如今个个都叫他‘温先生’，管摩莳叫‘先生’。 ‘摩莳’因为自带气场，又有不少关于他的传说这几年陆续传开，大家伙儿也都学着他的手下，尊称他为‘先生’。因为知道这位‘先生’才是他们‘尼夏城’真正的掌权人，是帮助他们过上了今天这种安稳好日子的恩人，对待摩莳，‘尼夏城人’就算是日常说话中提起，都会给予尊称，哪怕官面上已经公布过他的名字，也没人敢直呼他的名字。这些年直呼他名字的从来都只有温融一个。 “温先生，您什么时候再来给我们讲故事啊。您讲的孙悟空故事可好听啦，现在只能让温子道给我们讲，可他讲得还是没有您讲的好！”小学生们活泼开朗，每一个都敢凑到温融面前和他说心里话。 “下次有机会吧！”温融笑着回答。 “二狗，你对我爸爸说什么啦？说我讲孙悟空不好，下次不让你听啦！”风风火火的，第一个跑出校门的就是温子道——二宝。 刚刚还围在温融面前的几个小学生立马拔腿跑远。 温融拉住了准备追上去逮人的二儿子：“你怎么把校服给弄破了？” 二宝立即僵在原地，吐了吐舌头回头：“对不起，爸爸。我，我上体育课……不小心。” “才不是不小心。”五宝拉着小姐妹牙牙的小手走了出来，来到了爸爸们的身边。牙牙向摩莳一鞠躬，再看向温融，笑着露出同样豁了两颗的牙床。 温融摸了摸两个小丫头相同的发型，回头看一眼：“碧女士还没来？” “妈妈说让我跟着五宝回家去哒。”牙牙秀气地说着，眨眼睛的时候眼皮上就有滑膜忽闪来忽闪去。 这是‘囚山人’和人类的血统，但她的基因更多地随了母亲一方，有着明显的‘囚山人’眼睛上的独特特征。 “那好，叔叔送你回家吧，你妈妈估计还在加班。”碧女士现在可早就独当一面，成为优秀的护士了，还兼职做护肤品开发员。她是少数依旧住在旧镇子的人之一，因为习惯了原来的旧镇子，裴医生也还住在那边，他们都不愿意离开从前的住处。关键离大食堂近，每天吃饭不用着急，对于不擅做饭的他们来说，方便。 “爸爸，二哥才不是上体育课不小心。他在体育课上和人比赛跳高，耍帅，被竹竿划破衣裳哒。”五宝正儿八经地向爸爸告状。 “小豁牙，告状精……”二宝不高兴被这么给揭穿，也来气五宝。 五宝冲他吐了吐舌头，躲到了大爸爸的身后。摩莳拉住了她的一只小手，冷冷地瞥了二宝一眼，二宝秒怂，瘪瘪嘴：“对不起，爸爸！是，是有个人挑战我，我才不要被他比过去。” 温融检查了一下他校服破洞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伤到身体，确定身体没受伤才轻敲他脑门两下：“别人找你比你就应战，以后遇到比你厉害的人会更多，你每个都要比啊？好胜心太强并不好。” “哦！”二宝垂头丧气地挪到了他身边。 不一会，大宝和四宝各自从自己的班级出来了。他们几个都在不同的班级里，特意不分在一起就是怕他们联合起来。虽然他们家孩子不爱捣蛋，但凑在一起偶尔也有不受控制的时候。 大宝还带了个比他矮半个脑袋的，精神头十足的胖小子。 “虎头！”来自虎头的‘卷毛爸爸’的声音立刻从家长群后面传来了。这家家长不管刮风下雨，每天必然是两个父亲一起送儿子来学校，放学的时候不管再怎么忙都有一个会亲自来接他们的崽子。 ‘卷毛爸爸’胸前还背着个小襁褓，里头是一个头毛稀疏同样卷卷毛，皮肤黝黑长得并不怎么好看的小婴儿，这是他们夫夫俩不久前才收养的一个孩子。是被人丢到‘幽灵窟’镇子口的，因为长得不怎么好看皮肤黝黑，本来有心想领养的家庭来看过之后都犹豫了。当时温融差点儿自己带回去养了。实在是现在他们这边‘大油桶制度’基本上名存实亡，已经有几年没有孤儿了。琼奶奶他们也说要带回去养，最后，被阿虎一言不发给抱走了，成了他们夫夫俩的小女儿。 人人都说小黑丫头命好，成了阿虎家的孩子。阿虎家的崽子那可是他们镇子里除了镇长的孩子外最幸福的孩子了。 “我妹妹来啦！”虎头小哥哥看到自家妹妹，丢下了最好的朋友，跑去爸爸和妹妹的身边。大宝还有点儿醋意，好朋友有了妹妹后就不怎么和他亲了，最爱的变成了自己的妹妹。 其实大宝自己最爱的人里也有自己的妹妹，这一点上，这两个好朋友是一样一样的。 “三宝呢？”见还少一个，温融问大宝。 “被罚留堂。三宝不肯张嘴背书，老师罚他啦。”积极打报告的正是刚刚才被五宝告状的二宝。 “那等一会儿吧。那孩子不是不会背，是懒得开口，我们等他一会儿他就愿意开口了。”温融对着周围看过来的家长，为自家孩子解释道。 家里的孩子的尊严当家长的可是要注意在外面维护的。他们家三宝可不是个笨孩子，就是……天生不喜欢说话。老师在课堂上轻易不敢叫他回答问题，这小子被叫了也会站起来，就是张不开口。 他真的特别不喜欢说话。越长大越是这样，尤其在面对不熟悉的人时。 温融试着教育过很多次，依旧没办法。那孩子……性子是几个孩子里最硬最独的。如果不是因为有兄弟陪伴成长，又有自己带着，可能他都不会学说话。温融了解他的为难后就不再为这种事教育他了。他的孩子是好孩子，懂事又贴心，纯孝又仁义……不喜欢说话就不喜欢吧。 五分钟后，温子桑端正地背着书包走了出来，脸有点儿红。为了不让爸爸等他等太久，他刚刚是红着脸闭着眼睛背的书。 全家到齐，准备回家给大儿子过生日啦。 第303章 游戏上线与访问‘尼夏城’ 正如温融他们提前预料的那般，有关‘交互式通讯器’的推广遭遇到了阻碍。 这些阻挠的声音把几十年前的陈腔滥调再度放大了来宣扬，宣称‘生物ID’是一种全面监控措施，完全忽略了‘尼夏城’技术人员在普及这种技术的保密性上做出的解释。 数十年前‘数字化ID’也就是大网域刚建成，人们必须通过个人通讯号码接通网域内部，全面进入到网域时代时，这种‘监控论’、‘丧失自由论’就曾风靡一时。然而，科技的发展就是一个不断向前谁也阻拦不了的超级巨轮，网域时代还是在种种质疑的声音当中发展壮大了起来。 这一次，依然是当初的那种论调，因为多了一步‘上传基因’的步骤，造成的恐慌感比当时要严重一些。大部分的人们能接受将个人信息数字化连接上网域中，却没办法接受要将个人基因信息也上传上去的这一步。哪怕他们知道，自己从出生后就留下了相关的基因信息在网域内，想要查完全可以查到，他们依旧不能接受这种全新的登录过程。 在外界的质疑声中，‘尼夏城’的人已经开始优先享受这种新技术。很多本地老百姓连传统的通讯器都没用过，搭乘上技术爆炸的便车，已经用上了最新的‘交互式通讯器’。 ‘尼夏城’市政厅大方地包揽下这笔订购费用，向全城民众免费发放新通讯器。老百姓们高高兴兴去领了，当场开机、输入基因信息和验证码、登录，然后拥有到了只属于自己，只能为自己开启的这种全新通讯器。 这两天，这样排队领通信器的队伍在‘尼夏城’各处都能见到。市政厅并没有强迫每个人都来领，在通知中明确地说明了想要就来领，不强求。一开始，部分从外面进来这里学习或者通过人才计划被吸纳进来的新移民们还不敢去领，等到看到身边那些使用者们的真实体验后，抗拒不了这东西带来的好处和优越性，渐渐地都跑去领了。 最新的‘交互式通讯器’只有传统‘手表式通讯器’的十分之一，比一颗纽扣还要小，可以吸附到任何饰品、装饰物上，打造属于自己独有的通讯器。人们根本不用担心它丢失，因为靠自己的基因为密码才能登陆开启，丢失了也没人能打开、使用。它还会自动报警，一旦离开自己主人身体，感受不到主人的生物体征，就会发出信号报警。 ‘尼夏城’新闻台最近这两天的新闻里先后播报了两则因为这种新通讯器，救下了主人生命的故事。被传得最广泛的就是一位基建工人，在下到一处新挖出的地下通道前，他的通讯器向他发出了‘过敏源超标’警告，这位工人却因为并不怎么明白警告，还是下去了，当时就晕倒在了坑道里。他的通讯器在感应到它体征减弱时，向周围最近的通讯器发出了求救信号，并直接通过主机系统报给给了警备部与医院。当附近的警察和医护人员赶过来时，他已经被同事给救了出来，最终这位工人只受了点儿轻伤。 它除了能救主人性命之外，另外主要的‘交互真实体感功能’在实际生活中除了能让通讯双方用触感感受到对方，还能在网上买东西的时候，通过这种功能感受到网购货品的部分手感。 这让从前只用眼睛看商品完成购买行为的这件事演变成了可以通过看和摸到商品来完成这一购买行为，只要体验过这种功能的再让他们用回从前的那种通讯器，百分百不适应。 另外，拥有它的网友们也在积极开发它的新功能。比如，它的智能化程度可以媲美外界卖的某种高价智能机器人儿。平时可以和主人聊聊天儿、斗斗嘴，还能在某些问题上给主人以建议、提议。用它接入电脑游戏中，体验感更强烈，因此最先赢得了一帮游戏玩家、宅男宅女们的狂热追捧。 尽管网域内依旧在传播它的‘坏处’，但相比较它的某些所谓‘坏处’，它带来的便利性、智能性、实用性这种种‘好处’，可以让人忽略那些‘坏处’。‘买宝网’上不断有个人用户在购买这种新通讯器就是人们对它的进一步认同。 ‘金川城’作为一座矿城，是第一个以市政名义集体订购新通讯器的地区。因为他们看中了这种产品的安全性能。作为矿城，他们那里的民众人生中一半的时间都在地下工作，危险性比较高。他们可不在乎什么‘基因自由’，只要每天下矿工作能够安全上来，不发生危险，能够平平安安地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自由。 紧跟着‘金川城’选择了新通讯器的是‘凯乐’和‘青岩’两座城市。这两座城市本来就有不少‘尼夏城人’，加上他们这里的工业基础都得益于与‘尼夏城’的再合作，新通讯器的部分生产链也分布在他们这两座城里，当然要支持本地做出来的产品。 很快地，各地学校内有一小部分学生为追求新奇体验也换了这种新产品，就连抵抗声音最强的‘卡蒂斯’学城内也有学生选择了它。 ‘卡蒂斯学城’在上次‘尼夏城’信徒渗透被揭穿的事件后，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调查，已经证实它内部有着不少问题。 ‘灵跃派’在北方最重要的一处大基地就在这里，大基地控制着分布隐藏在这个以学生为主的学城内各所学校中。几乎每所学校都有他们打着各种旗号办的据点。自从几年前‘灵跃派’被认定为异端教派后，它们迅速伪装成了其他的社团和教会组织，存活了下来。 摩莳他们最近在忙的就是怎么处理这庞大的祸害。因为涉及的都是年轻、容易激愤、容易被煽动的年轻人群体，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不好直接行动。即便有了证据，也不能盲目地莽撞蛮干，得确保一下挖到根基，在手头拥有切实无法反驳的证据后才能真正地展开行动。这也算是对这些年轻学子的一种保护措施。 按照仇魄他们最开始的想法，当初是想直接调用警力去强行瓦解他们的这些据点的。碍于后来仇魄‘人设’被重新定义，身边出现的问题变多，针对他的监视比之前更多，他腾不出手来处理这件事。最终，‘学城’内部的毒瘤他只能交给摩莳他们来处理。 如今‘灵跃派’在整个学城的各个伪装社团机构都被他们给查清楚了，各级别的名单也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为此，这段日子他们秘密地往每所学校内部都安插了‘烈火安保’的专业人士，还在学校外面秘密隐藏起一只小分队，并将‘顺达快递’的大量成员都借调过来，只等着时机成熟，就同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尽快行动清除。这个时机，发生在‘尼夏城’又一新科技‘传导式游戏机’开卖后。伴随着这种‘传导式游戏机’一起上线的还有一个名叫《末世大主宰》的线上游戏。 《末世大主宰》是以百年前那场人类浩劫为蓝图开发制造出来的游戏，整个游戏突出写实、身临其境感、和命运纪实感。加上配套的游戏机，接入到最新的‘交互式通讯器’当中，能够进一步加深游戏当中的真实性，还能提升嗅觉、听觉、感觉、视觉上的动静态感受，再配合百分之十的触觉真实体验，将原本靠视觉冲击带来的游戏感给进一步地加深并具象化。 它不光是个战斗类游戏，其中不同的游戏选角高达十万种，也就是说可以在这个游戏里头模拟十万号的人，而他们在末世中的人生轨迹又能产生上万种的触发性改变，等于玩一个游戏角色，面临着的100000*10000种不同的命运，最大程度地增添了游戏的未知、神秘与诱惑感。 ——你选的或许就是你在末世中最真实的人生。这就是这款游戏宣传标语。 不知道自己选中的一个小角色在末世中最终会走向什么样的一条道路，是会中途死亡还是会最终等来人类大胜利，死亡又是什么样的死法？会变成‘狂化人’、‘异化人’、还是一直都能侥幸活到末世终结。这些都是未知，不可预估，却又有着强大吸引力的。 就连在游戏里头变成了‘狂化人’，失去意识成为只知道杀戮的机器，依然有着自己的视角，可以透过这个‘狂化人’的眼睛去看周围的一切、感受身边的一切。 非但如此，这里头除了战斗、杀戮之外还有种田、建设、交友的环节。可以在末世当中自己建设人类基地，可以结婚生子，还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搞生产，吸引其他幸存者加入自己的基地，成为首领，继而成为长官…… 这就相当于，真实又全面详尽地用虚拟的身份渡过了一次百年前那场堪称人类史上最大的浩劫。 本来百年前那场浩劫对现在的年轻人已经没太大的真实感了，现在让他们有机会可以自己亲自体验一回，体验那种紧张、恐惧、绝望、激愤、求生的艰难和顽强。 游戏的每一关道关卡都有相应的抽奖奖励，奖品均来自于‘尼夏城’最新科技。目前公布的上百种奖励中价值最高的是一辆完全由‘尼夏城’打造的‘新型悬浮车’。除此之外每个关卡里都设置的有隐藏性秘密，一旦揭开最终的秘密，将可以向‘尼夏城’市政提出任意一个对方可以做到的要求。 不管是每关的奖品还是隐藏性的秘密对好奇者的吸引，以及最后那个提出要求的最终奖励，对玩家们都有着强烈的诱惑力。 这个游戏一出现，没怎么宣传很快就冲到了游戏榜前十下载榜单之内。伴随着每天都有体验玩家反馈出的游戏的具体感受小论文，下载量每个小时都在攀升。关于它的各类反馈信息像雪片一般源源不断地在网域内传开。 本来学生群体也是游戏的主要玩家，为了追求游戏更高的体验感，他们愿意购买提升体验感的相配套产品。于是，‘交互式通讯器’的销售额呈井喷式爆炸。之前还嚷嚷着要基因自由的学生、游戏玩家们在真实地看到拥有这种装备的人的游戏体验过后，马上就忘了呼喊过的口号，只为了能更好地玩这款新游戏，一股脑儿往前冲。 网上关于抵制‘生物ID’的呼喊声，逐渐减少。 ‘卡蒂斯学城’那些‘灵跃派’组织成员们在这样的情况下，有点儿急了，有些便不知觉地自己将自己给暴露了出来。 学城内的学生们也不全都是头脑一热就被带节奏的热血青年，明明在大家都接受了新通讯器，并认同它的安全性与便捷实用的情况下，还有人每天通过各种方法、渠道变着法儿地煽动年轻人，让他们组织起来搞什么活动，而且有些被煽动的学生最近行动异常，躲着周围的学生神神叨叨地看一些古怪的宣传手册，这种情况当然让部分警觉性强的学子开始警惕起来。 学校内部就有了关于异端组织渗透校园的部分言论慢慢地扩散。 这样就在某天，针对‘灵跃派’在‘卡蒂斯学城’各学校非法据点和社团，以及组织内部各级成员名单的信息，突然就在网域内铺天盖地地传播。 揭露他们的相关视频内容里清楚地播放着这些被‘灵跃派’吸纳的学生们开会时，各种荒腔走板，极端疯狂的行径，还有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策划引导学子们搞各种‘活动’的真实画面。他们此前还自导自演了一些‘伤害’学生的事件，为的就是在学生之间制造矛盾、挑拨对立与扩散谣言，这些都有相应的确凿证据。 这些内容是通过‘尼夏城’拥有的新媒体和服务器在网域内迅速传播开来的，等到觉察的时候扩散的范围因为太广泛，哪怕反应过来试图清除，一时半会儿也清除不掉。 ‘卡蒂斯学城’的学子们看着自己个人网域内不断跳出来的这些无法反驳的证据，意识到他们被无意中当做了工具，成为了那个异端组织操控社会，制造麻烦的工具。 还清醒的学子们一方面联络校警，一方面联络警察，同时在自己因为被控制被迷惑而产生的愤怒和羞愧的驱使下，自发地按照名单上的记录，冲击那些社团和校园组织。 这些学生们不知道的是，整个‘卡蒂斯学城’早就被特别关注了，因此一有报警的电话打出去，之前提前布置好的各方面力量同时展开行动，第一时间通过强硬手段接管校园的校警力量，并指示他们一起配合抓捕不法分子。 ‘卡蒂斯学城’一千多所学校几乎是在同时展开的抓捕行动。从事件被触发到抓捕完成，被控制在半个小时内，于出其不意之间完美地打了个配合战，将有可能出现的各类安全危机都提前扼杀在摇篮中，最终顺利完成整个大清理行动，除了极少部分暂时躲过或逃走的人，名单上有的被锁定了的全都被控制住。 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太神速，太完备……等到更多的学子们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件事就已经差不多完结了。 看着从那些社团里抓捕出来的人，搜罗出来的宣传手册和文件，还有制造恐怖事件的某些限制性武器，学生们有些恍然。 ‘卡蒂斯学院’的一位副校长和几位主任几位教师也被抓了。除此之外，其他学校里也有些校领导和教师是他们学校据点里的幕后操控人。 被抓时还有精神亢奋的教师冲着周围的学生高呼：“神之子将降临！神明将改造我们，改造世界，带领我们创造美好未来！” 这种言论可以算是切切实实的证据了。 警备部和‘特管局’在事发之后才接到学生报警电话赶到现场，当看到抓捕犯人的人时一度还以为他们是自己人，直到问清楚了才知道，这是‘尼夏城’雇佣的私人安保集团搞得秘密行动。当即，紧急报告一个接一个地打回到了仇魄那里。 仇魄接到这个消息时人在开会，他接到消息的同时，‘莱比锡’那边也接到了消息。双方在同时接听电话的时候视线于半空中对撞在一起。 仇魄冷静地放下通讯器，向周围来开会的人告辞：“刚刚民间捣毁了一个隐藏在‘卡蒂斯学城’的‘灵跃派’大基地，现在我要去处理一下。” 开会的众人竖着耳朵，眼神在他和‘莱比锡’之间飘移。事到如今，整个‘联合议会’哪怕如拉普兰·秋那样的‘脑残’都明白，这两位之间的明争暗斗。只是他们大多不知道此‘莱比锡’非彼莱比锡，心中顶多猜想的是大将军与‘囚山人’之间有些首尾，还没敢想象到连大将军也被替换了的那种可怖程度。 “仇司长这整天忙碌得……不如我派人帮帮你？” “职责所在，不用军方插手。”仇魄冷硬地回了一句，随后带领手下立即离开这里，边走还能听到他在吩咐：“马上派我们的人手去接管。给我接通‘尼夏城’，为什么这种行动我方不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地方义警吗？” 木清樽合上了面前的会议资料，在心中叹了口气：太好了。学生平安无事就是好事，还是阁下他们的行动有效率。 他当然知道‘卡蒂斯学城’内部有问题这件事，仇魄之前曾经秘密传递过消息给他。他也知道这件事仇魄交给了阁下与温先生处理。现在，事情处理好了，他们却还得装着不知道这件事的样子，还得演戏、生气、闹别扭！ “木长官！您说，仇司长是真的才知道这件事吗？刚刚网域内才散播开来关于‘卡蒂斯学城’的消息，马上那些组织就被捣毁了，这也……太凑巧了吧。”身边有人过来打听消息。 木清樽嘴角噙着笑意看向对方：“捣毁‘灵跃派’不是应该的嘛。管它怎么捣毁的，对我们可是好事。难道您不觉得？” “当、当然是好事……呵呵。” 罗素身边也有人过来问话：“卡比拉先生，您得当心点儿啊，‘积分’当虚拟货币这件事怕是仇司长会暗中帮着那边推动，咱们可不能纵容啊。这，这是动摇根基的大事。” 罗素面色深沉地跟着点点头：“放心，我关注着这件事呢。虚拟货币如果要开发，也是我们联合银行来搞，其他任何虚拟货币都得禁止。” 身边这人听他如此坚定地说着要禁止所有虚拟货币的言论，嘴角抽搐了好几下，愣是找不到话接下去。 他们是拿了钱的，‘TT币’可是他们要保的对象。这位卡比拉先生真不愧是世代做银行、金融的，什么都清楚，什么也都有数。如果他们一直找‘积分货币’的麻烦，那势必也要把‘TT币’拖下水。 ‘莱比锡’对身边的宗政御司吩咐道：“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去访问‘尼夏城’。” 宗政御司心里有点儿发怵，上次进‘尼夏城’的后果他还历历在目。如果不是森郁达救了他，他现在还是半人半鬼的状态。 这些年宗政御司对五宝的执念也淡了。当初孩子还小他带回来教养，还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模子来打造。现在……那丫头都快七岁了吧，跟着温融和摩莳养这么久，掰不回来了。加上‘囚山人’答应过他会与他共享七代基因优化的成果，帮他培育更优秀的继承人，他已经很久没想过那个小丫头了。 不太想去‘尼夏城’。宗政御司怕自己在那里像真正的莱托那样被摩莳给取走能力，可他也没有借口能拒绝。 “过分了，真的……过分了。”‘莱比锡’在一旁自言自语道。 本来长老会的大长老让他在一个多月前，仇魄揭穿他们之后，就去拜访‘尼夏城’的，他因为想着要给对方一点颜色，决定再等等，等到‘TT币’大规模冲击市场后再行动。 ‘TT币’是曾短暂地冲击过市场，也就不到两周吧。等到‘尼夏城’发出通知要以‘积分’做经贸交易的消息后，‘TT币’带来的全民挖宝、疯狂炒作的效应就停止了。反而是‘积分’不久前炒得火热。 ‘实物积分’货币最近在市场上的兑换比率赶上了索拉，这要不是联合银行赶紧出台了相应的策略，把这种炒作实物货币汇率的事情压下去，那绝对是要乱的。 这一波‘TT币’他们才刚刚探出个头，对方就猜到他们想做什么，直接一刀切下来，让他们没办法继续推出，他暂时输掉了一程。 ‘莱比锡’不甘心还想趁着对方推出新通讯器再狠狠地反击对方一下的……结果，神不知鬼不觉的，人家把‘卡蒂斯学城’的据点给拔掉了。 谁！？到底是谁在幕后精准地走着每一步棋，步步都好像能够预估到他们的意图。包括那个叫《末世大主宰》的游戏……它一推出，他们控股的各个游戏公司可损失了不少。损失钱财还是小事，他们通过那些游戏想要达到的更深层的目的，是不是也会被一并影响？ ‘莱比锡’这下不敢再不执行长老会的命令了。他倒要亲眼去看看，‘尼夏城’现如今闭关修炼，修炼到了何种地步。 普西尼城主这边一接到来自大将军发出的‘访问’请求，立刻给摩莳和温融转了过去。 摩莳这会儿还在外面总控着刚刚进行的‘学城行动’，这件事他交给了温融来做决定。 “终于决定要来了吗？”温融看到这个请求笑了起来，“答应他吧。正好也让他掂量一下仇司长的三方平衡提议。” 只要能够促成短时间内的三方平衡，彼此相互制约，那么，对于他们的总体计划就更为有利。之前这位假大将军可能还想给他们制造点儿压力，连续几次行动都没能达到目的，这会儿该清醒了——他们‘尼夏城’已经有了威慑他们的软硬实力。 通过网域内正在播放的最新新闻，可以看到‘卡蒂斯学城’事件的一系列报道。官媒这边的报道给这整件事最终定性成一场严密的警方秘密行动，除了‘联合议会’的人没有知道这件事背后还有那个争论最大的地方的影子。 ‘莱比锡’坐在前往‘尼夏城’的飞行器上还在听身边的人报告这整件事的经过，结合‘尼夏城’渗透进去的‘灵跃派’成员先后失去了音讯，他们大概能拼凑出个过程来——‘尼夏城’的人抓住了内部的渗透者，随后一直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最终锁定了‘卡蒂斯学城’，自己制定计划实施了复仇。 “仇魄他……事前真的不知道吗？”这是‘莱比锡’心中一直在怀疑的事。 “应该是不知道的。仇司长抓了‘烈火安保’的负责人，现在关在警备部，等着‘尼夏城’的人出面解释这件事呢。再说我们这段日子一直严密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他们调查、布置了一个多月，如果他真的知道的话，不至于这么长时间一点儿蛛丝马迹都露不出来。根据我们在‘特管局’和‘警备部’收买的眼线传回来的消息，他们这两个部门确实是在今天接到学生的报警电话后才知道这件事的，随后上报给了他，他才下达的接管命令。” ‘莱比锡’托着下巴干笑两声：“仇魄那性子……不管和谁合作只要有人触犯他的规矩，他就不会给好脸色。看来他和那边要闹一闹了。” 飞行器一路向着‘尼夏城’所在的方向飞去，两个小时后就到了目的地。‘尼夏城’不会让他们降落，飞行器最终只能降落在‘北湖城’机场，再从‘北湖城’出发开车前往‘尼夏城’。 如今整个‘北湖城’依托于‘尼夏城’发展同样变得迅速，现在这边不少人追捧的不是大城市的时尚、审美和商品，追捧的都是来自于‘尼夏城’的东西。‘北湖城’内部接收到的都是‘尼夏城’电视讯号，上面正在放的是历史科普类节目，不少‘北湖城’居民现在反过来要特意搜索那边的电视节目和电台广播来看来听，因为可以看到听到很多有趣的节目，是他们这边地方台不会播放的。 街上有正在售卖‘尼夏城’传统‘口红纸’的小商贩，生意挺不错，还有捧着来自‘尼夏城’的平价护肤品的篮子在沿街叫卖的，买的人同样不少。 “都是假的！”宗政御司见‘莱比锡’一路上都在看这种小东西，忍不住插嘴：“那里面的东西哪里轮得到在街头叫卖的？‘买宝网’都不够他们卖的。这些是专门用来赚来这里旅游的人游客们的钱的。打着来自于‘尼夏城’的旗号，价格又不贵的情况下，买些回去做伴手礼。” “是啊。就说那种平价护肤品吧，‘买宝网’上常年断货，价格便宜不说，功效还不错，通杀一大批外面的护肤品，说是堪比‘IK’公司的贵妇级产品线。‘IK’公司为此在前两年还告过‘尼夏城’，双方后面重新达成了协议，‘融派’的护肤品不得大批量出货到外面，这件事才平息下来的。”说话的是陪着大将军去的‘北湖城’城主。 “真是祸害。”‘莱比锡’哼了一声。 ‘北湖城’城主不搭话。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大长官们骂的‘祸害’，可是给他们地方财政和民众生活带来了不小的改变。从前他们这个偏远地方的小城市一年到头哪儿能得到上面的‘关照’？只能靠自己艰难地发展。此前，发展的不好的时候，什么福利到他们这里都剩得不多了，甚至没有福利发放。现在，好不容易有了点儿钱了，他们未来可还要依靠‘尼夏城’呢。 衣食父母，哪怕心里羡慕嫉妒，嘴上也不能损哪。谁不知道‘尼夏城’的普西尼挺记仇的。当年自己不管他们地方上的死活这件事，那家伙现在还记着，没和他算账已经算不错了。 “你们这里……有他们那边什么工厂？”宗政御司问。 “我们这里是小地方，也就有几家小的零件加工厂和模具厂。”‘北湖城’城主笑着打哈哈道。故意说得很小，其实，这几家零件加工厂和模具厂给他们本地的工业带来了不小的良性引导。零件加工厂需要配套的机器，模具厂也需要其他的零件，而且这些厂子除了能给‘尼夏城’做产品，还能给其他地方做产品……他们市政上这几年一靠这些工厂形成的产业链养活，二靠的就是旅游业带动。 ‘北湖城’通往‘尼夏城’的路两旁都不许私人搞建设，是要留下来和‘尼夏城’搞合作开发，做‘免税区’的。这件事这位城主却并不打算告知两位贵人。告诉他们，他们可能会想分一杯羹。自己和自己的团队辛苦养活整座城，好不容易有了这种开源节流的机会，哪能让这些只懂得耍嘴皮子不会切实帮他们办事的上级占去便宜？ “听说，‘尼夏城’要有限制地开放旅游。”‘莱比锡’再问。这件事已经在网域内炒作好几个月了，因为种种原因好像被拖延了下来。 “是这样的。”有限制地开放旅游业会引来更多好奇的游客，对他们‘北湖城’的旅游观光业务那是好事一件。作为本地负责人，他大大赞成，希望开放的越多越好。 车子踏踏实实地开在重新建设的新公路上，整条车队不一会儿就被从‘北湖城’开出来的几辆旅游团大巴车给超了过去。 由于车速不高，又是普通车道，坐在自己的车子里，两位大长官能听到对面旅游大巴车里响彻云霄的介绍声：“各位游客请注意，前方再过两公里就是‘巨鲸门’了。现在，由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巨鲸门’到底是怎么个结构原理……” 声音飘过去，几辆大巴车也彻底地超车过去。 游客们兴奋的叽叽喳喳地聊起来，没多久就有不少的脑袋从车窗探出，举着通讯器，打开摄像头对准了前方。 ‘北湖城’城主有点儿心虚。他刚刚还在这两位面前哭穷，希望能够得到一笔发展旅游的专项拨款，马上就被自己这边的人给打了脸。 “呵呵……这些都是私人旅游公司的车。”废话，他们市政上买了再分出去的，不能炫富，不能炫富啊！ 越靠近‘尼夏城’周围的景色越不一样。 靠近‘尼夏城’两公里以内，已经是一座建好的小城镇了。更多的旅馆、住宿、餐饮公司在这里驻扎。沿途还可以看到飞闪而过的招牌上，写着：“环‘暗光盾’一小时游，价格XXX……” ‘莱比锡’盯着这位心虚的城主的侧脸，喃喃出声：“有意思。” “好多大城市的旅游公司过来开的分部，我们小地方也就赚个土地租赁钱。”‘北湖城’城主继续‘嘿嘿’笑道。 有很多东西如果不亲自来看的话，是看不到的。就好比，‘尼夏城’周边的整个生态环境和人文环境。光从这些就能感受到，那个地方造成的影响究竟有多大，有多深远。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莱比锡’叹息道。 宗政御司在一旁附和：“可不是。最初就应该毁掉这个地方的。”他们错过了太多的机会，早几年前想动手都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飞快地发展壮大，搞些小动作，却再也动不了它的根基。 ‘北湖城’城主假装没听到他们的对话。心里想的是：早些年，早些年老子死都不放不这小地方的掌控权。那么到了这会儿，还能轮到他来作陪吗？他能像普西尼那小鬼一样，坐在自己的办公室等着这两位前去‘访问’。 ‘巨鲸门’外，前面那几辆大巴车上下来的游客们，自然地在门前摆好各种姿态，尽情地拍照，这里俨然是一个举世闻名的‘景点’。 大将军的车子是没有特别标识的，因此这一路上也没有人认出来。但他们这一行车子直接往‘巨鲸门’口开去，在外面等了一下子，与里面传达了信息得到确认后，门开了。 门开了也意味着‘暗光盾’开了。就见那些游客们一股脑儿儿朝前冲，都想要冲进去。其实他们也都知道冲不进去，会被反弹出来，网域内这种视频他们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但，每次如果有游客见到‘暗光盾’打开，还是会埋头往前冲，享受的就是被排斥出来时那一瞬间的惊奇。 看到两三百人被弹出来的画面，宗政御司与‘莱比锡’脸色非常不好看。 他们不能进去，得等到里面派专车和专人来带他们进去，否则，现在的车子是进不去的，当然，人也别想进去，会和刚刚那些游客一样，被弹飞出去。 自从来这里等开门时冲关的人变多了后，‘巨鲸门’就改了从前开门能放行的指令，变成了开门后需要特定的专车、专人带领才能个进入的指令。从前森郁达独创的那种潜入法再没了可发挥的空间。 ‘北湖城’城主被请下了车，下车后他看着被接入专车内，进到‘巨鲸门’中的两位大长官，冲着他们的背影咧开嘴唇讥讽地笑了笑。 “得，瞧不起老子是吧，那老子还是跟着普西尼混吧。” 从进到‘巨鲸门’的那一刻，里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如果说外面还代表着普通的人类社会，‘尼夏城’关口这里的一切都已经超越了普通人类社会的构想，充满了艺术、前卫、科幻与想象之美。 之前就有不少关口这边建造的图片发在网域内，很多人看过之后坚定地认为那是用电脑生成的未来建筑影像，现在亲眼看到，才知道……原来都是真的。 就在他们入眼看到的全是科幻作品中才有的画面的下一秒，影像一下变了，变成了复古建筑的外表，接下来每隔十秒，这些建筑的总体外形就会再变一个风格，能够一直回溯到几百年前封建社会时期传统而古老、优雅的建筑风格。 这种技术……他们外面倒是也可以做，却没办法能够一下子做到这么多种模式。 “几位，我们城主说了，先请几位先参观一下我们的主城区，等我们城主忙完了再来接见几位。”开车的罗队长头也不回地说道。 宗政御司迅速皱起了眉头：“好大的口气！” 第304章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罗队长装着没听见宗政御司的讽刺，专心致志地开着车，带着他们在主城区转起圈来。 主城区这五年来变化特别大，从前的偏远地区破败小城镇进化成了如今带着童趣的清新自然风格的新城。与关口的那种科技感建筑不一样，主城里主要是生活区，大部分建筑都重新翻新建造过了，总体的建筑并不高，最高的建筑也在三五十米之内，外墙基本上都有专门的装饰主题。每个区的主题还不一样，有动物主题、植物主题、星光宇宙主题以及酷炫涂鸦主题……建筑外墙上的涂料看上去与外面的涂料很有些不同。 等到车子从一条街穿过映入进眼睛里的光线发生变化后，这些外来客人才意识到哪里不同。 那些涂料可以吸收光源，并且被吸收的光能转化成能量在墙壁外围涌动，一路向着屋顶攀爬而去，导致只要角度不一样，看到的墙壁上的彩绘折射出来的颜色、动态感都不同。 “墙上的涂料是什么？”‘莱比锡’问。 “是吸光聚变涂料，可以将光源转化成电能和热能，供给给房子内部的人们使用。”罗队长随意回答道。用这种涂料后屋子可以吸收‘暗光盾’上的能量，转化成家庭生活用的电、热能，并且不需要再搭建更多的电线通道，能美化城内的环境，不然密密麻麻的电网电线杆也不好看。而且，随着城市逐渐扩大，这样也能节省搭建电网的效率。 ‘莱比锡’的眼神有些变了。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建筑，却能自己给自己供能，用的仅仅只是一种涂料。如果这样的东西传播出去，对于外面的电力、热能公司可又是极大的冲击。 罗队长从车后镜瞥了一眼这两位，在心里笑道：没见过吧！他们这儿本地人享有的好东西还多着呢。 宗政御司七年前最后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这里完全不是今天看到的这样子。七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一座小城能够发展成现在这副样子，还是足以让人心下生敬的。 尤其这里以工业为基础，按理说怎么都摆脱不了工业化进程当中最大的环境污染问题。可他们看的这些地方，根本看不到任何污染的发生。“你们这里的空气……还不错。” “长官是想问我们这里的环境问题吧，别忘了我们头顶上有着最尖端的自然调节器。”罗队长笑着说道。七八年前他可从来说不出这种牛气哄哄的话语，现在跟随着身边环境的影响，他们本地人哪怕不好学，不想学的，也能在耳濡目染之中，被周围每天都在进步的人文环境影响，不知不觉，就懂得说这种深奥有见识的话语了。 车子里的两位后知后觉。是啊，‘暗光盾’可以调节天气，自然也能调节空气、环境。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派进来学习‘暗光盾’技术的人一茬儿接一茬儿，有些学到了基础理论，却仍旧不能建造出有效的实物出来，有些送进来的干脆就不出去了，说是留在这里对自己在科研方面上的进步和提升更重要。导致到目前为止，他们还只能用‘生物网’的功能，没办法真正地制造出属于自己的‘暗光盾’。 这是因为他们没有一种特殊金属的关系。那种特殊金属只有本地有，产量还少，是‘尼夏城’最重要的资源之一。也是他们无论怎么样都得不到的东西。 ‘尼夏城’被外界诟病最多的就是它的环保问题。这是每一个以工业为主的城市必然要面对的问题，然而，网域内部那些别有用心的‘环保组织’偏偏就把针对的箭头指向了‘尼夏’。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指摘的那些，温融他们也都放在心上，这些年他们不断在寻求改善的方法。那些以爱护自然为理由要求他们停止发展工业脚步的人，在乎的根本不是他们在做什么，做过什么，只是单纯地想让他们停下。 罗队长最后带着他们去了一趟一个特别的地方。 看着那守卫森严的基地以及基地中央熟悉的发射塔台，‘莱比锡’与宗政御司都控制不住地直起了腰身。 “这是我们的自动防御系统。”罗队长再度笑眯眯地向客人介绍，“据说可以发射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不过，它们常年对准一个角度，我也不知道到底对准的是什么方位。” 什么方位？快速在脑中按照地图来定位，‘莱比锡’最先反应过来它们的对准的是哪里。 ——宁安城。 不知不觉中，这位身上的血液逐渐变得冰冷。在他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这个被严密保护起来的地方，竟然……足以用武力来威慑他们了。 接下来，‘莱比锡’无心再参观。他只想快点儿见到那位被他们忌惮、躲避的家伙，那个在他们的族群文化中，被称作唯一向导的家伙。 车子晃到了将近下午下班的时间才开去了‘市政办公区’。这两位终于见到了那位口气不小的普西尼城主。 普西尼城主对待他们倒是客气，热情地嘘寒问暖一番，问了一些参观的具体行程，后面这位城主就开始哭惨了：“……我们这儿和外面相比，差的还是太远了。我们这里的民众上一年申请的特困地区补助到现在后还没发下来……已经拖欠了三年了。两位大长官这次亲自来看过了，是不是……不要再拖了？” “我瞧你们这里并不贫困哪。”宗政御司讥诮道。 “怎么不贫困？我们紧赶慢赶，人民生产总值才赶上外面的三分之一，按这个标准来算完全够得上补助标准了啊。”普西尼城主较劲儿道。 他们这地方太穷，哪怕这几年不停地赶超，大部分赚得钱又都投到基建与对外投资上面了，老百姓靠自己工作赚取得工资平均下来确实还是外面平均值的三分之一，他可没撒谎。当然，普西尼城主不会说的是，他们对外投资的产业目前还没到正常盈利阶段，等到盈利了……又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莱比锡’盯着这位滑不溜手的城主看了一会儿：“这件事，我希望能与那位阁下亲自谈。你说到底，只是他的手下。” 普西尼城主耸耸肩：“不是我嘴碎，性子急，到时候阁下还是会让您跟我谈的。”他们家阁下要忙的事太多了，城市的管理主要由他们市政负责，总体方针大家开会制定，按照制定的计划大家铆足劲儿干就是了。 “还是见到他再谈。”‘莱比锡’拢了拢衣服，摆出了一副高姿态道。 普西尼城主只得请他们坐上车，一起往‘幽灵窟’出发：“阁下不经常过来主城这边的，要见他就去‘幽灵窟’见吧。” 宗政御司有点儿不自在地晃了下半边肩膀。对他来说‘幽灵窟’都有阴影了。 一路出了东城门往‘幽灵窟’开过去的路上，在路过了最近的几座村庄后，就是一座又一座拔地而起的工厂。 炼油厂的烟囱下班之后依然冒着烟，那些烟从烟囱出来后呈固定的路线被高空吸收，因此隔着老远的距离都能看到几十上百条烟道随风摆动，很像是末日景象当中会出现的龙卷风，然而……烟道沿着固定线路被顶上的‘暗光盾’吸走后，并不会有太多的弥散于空气中。 这里俨然有一座循环正常的生态系统，看得这些来自外界的，一辈子都在享受外面世界最新科技的访客们，目瞪口呆。 ‘生物原油’的产量每年都在增产，目前虽然依旧没能挤兑传统石油能源产业的地位，却在高端技术领域，占比达到了七八成。尤其在航空、航天、悬浮车、飞行器、各种智能机器应用领域占比显著。连他们自己都不得不使用，确实好用。 “今年下半年你们在外面又投资了两座能源城市改制‘生物原油’了吧。” 普西尼城主也不隐瞒对方：“没错。目前为止一共有十六座‘生物原油’城市。没办法，当地人被挤兑的已经没活路了，贱价卖掉那些原来的机械设备又划不来，只能找到我们这边请求帮忙。大家互惠互利嘛，也算帮‘联合议会’减轻负担了。” “辛苦。”‘莱比锡’不痛不痒地赞了一句。 确实，在看到‘青岩城’、‘凯乐城’等几座最先革新技术后，马上重焕生机的城市的气象后，一些被老旧型产业拖累，又因为坏账烂账挤压过多，差点儿清算破产的能源城市都选择主动转型。这里头有一部分投靠了外面的能源豪族们，并入他们的大集体，另外一部分坚决不愿意的只能选择‘尼夏城的‘生物能源’，倒也为他们找到了出路。 光看着一路上不断冒烟的烟囱，和下班后从各家庄园、工厂里回家的工人，就知道‘生物原油’在这里的摊子铺得有多大。 “那些牲口家禽养在什么地方？”‘莱比锡’又问。 “一部分庄园里还在养殖，更多的转移到了外界。”普西尼城主问什么答什么。反正，他们也能查得到。 “可以去参观吗？”他问。 “这个得问温先生了。”普西尼微微垂下了脑袋：这会儿除了倒班的还在上班外，庄园基本都是下班时间了，哪有功夫接待你？ “温先生……地位挺高。”‘莱比锡’一直也能听到温融的相关消息，还见过一次，只是从来没把这人放在眼里。听说只是个普通人类，还是当初从他们实验室跑出去的实验体，不值一提。就算在不少人口中温融是个难以对付的家伙，对‘莱比锡’来说，这样的出身照样没办法受他关注。 普西尼城主听出他口气里的轻蔑，在心里直摇头。要是让他们知道‘尼夏城’的总体发展方针是出自于温先生的手，他该被吓傻的吧。外面都在传他们‘尼夏城’有一个智囊团，才能规划出如此稳定有效率且实际的发展策略，谁能知道他们确实是有智囊团，可给他们这些智囊提供大思路的，仅仅只是个年轻人哪。 ‘莱比锡’一开始还坚持看外面那密密麻麻的工厂与庄园，后面就把眼睛收回来了——看不过来！如果以外界定城市性质的方式来定性这座城，这里俨然也是一座‘能源城’。可他们很清楚地知道，‘生物原油’只是他们发展的一部分基础工业。还有‘智能AI’、‘芯片研发’、‘武器开发’、‘悬浮车技术’……等等，那些轻工业类的纺织、服装、护肤品、食品等产业更是不用说，早就通过‘买宝网’打开了市场口碑和销路。这里更像是一座复合型工业城市。 等到车子开到了原来的‘金家庄园’附近，可以看到那边的天空中飞舞着几十架小型飞行器，在固定的区域里做着测试实验。 “那是什么？”宗政御司问道。 “私人飞行装置。”普西尼城主有些骄傲地回道，“速度很快哦。” 他话音刚落，就有一架小的飞行装置到了他们车队面前，紧紧只是瞬息间，就从一公里之外到了面前，而且从他上面发射出一阵扫描光谱正在扫描下面的车辆。 ‘莱比锡’车队里的人马上反应过来做好了防御准备。 ‘莱比锡’与宗政御司近距离看到了这东西的外形，这东西看上去像是穿在人身上的外挂飞行器，通过脚后跟和胳膊肘喷射出的推动力，能使人自由飞翔在半空中。 “这种，是被淘汰的技术了。”宗政御司挽尊道。 “确实是曾经被外界淘汰的技术。可我们研发的足够快，比‘悬浮车’快，速度能追上目前的主流飞行器，机动性强，灵活性强……所以还是有用的。”比如，可以武装到‘觉醒者’身上，大部分‘觉醒者’可没有飞行的能力，武装上这个，他们各人就是一支军队。 ‘莱比锡’马上就GET到了这东西具体用在什么地方。这不是给普通人用的，这是给‘觉醒者’军人用的。他们，在打造最厉害的军队。 想象一下，穿着这套装备可以从空中灵活输出自己体内能量的‘觉醒者’，将会给只能在地面发力的对手们带来多大的伤害？ ‘莱比锡’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为什么他们的钉子没有把这种消息传递出去？看他们这架势，已经研究的差不多，都在测试阶段了。 这个地方的科技程度发达到超乎他们原本预估的程度。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拥有着非同凡人的力量，这里依旧还执着于科技的发展？在他们从前学习过的有关于人类社会的历史中，一旦拥有某种制霸性力量后，科技树就会停滞。他们外界如今总得科技发展进城就是如此，从理论到实践都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迭代，还是五年前陆续从‘尼夏城’传出的新思维刺激到部分科研工作者重新寻找到突破点的，包括他们自己养的那批科学家都是如此。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普西尼城主用了一句从温融那里学来的话，回答了‘莱比锡’心中的疑问。普西尼还记得当初他们制定了以科研发展为主，不断研究新科技，新技术这一最大方针时，不少人对温融的这一提议表示怀疑。 他们认为他们已经从普通人类进化成了新人类，拥有了类似于过去‘玄学’中才有的超能力，只要一直依靠这种超能力就好了，为什么还要花费大量的金钱、时间、经历投入到极有可能失败的科研之中？ 温融当初是这么回答的：“在不知道‘觉醒力’是一种基因突变进化后得出来的能力时，我们将其认为是一种玄学，超越人们原来意识认知的一种神迹，不会想着用科学的方法去解秘它。现在我们知道了，这一切的改变源于人类自身基因上携带的本能碰撞上了外因的刺激。如果我们对玄学和神学多一分依赖和幻想，就是对科学和现实多一分亵渎。面对未知，我们不应该抱持着固有的世界观和学识见解，而是应该以主动探索新的可能存在的理论知识为基点，谦卑且诚实地研究事务的本质。” 当时听到他这番话的与会人员，至今仍然对其印象深刻。这就是为什么他们把市政七成的财力都投入到科研之中的原因之一。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科研成果能赚更多的钱，能帮助他们‘尼夏城’得到更坚固的地位。 最终，车队开到了‘幽灵广场’，开去了这里的第一家酒店外面，停了下来。 已经见到过太多让他们感到惊讶事务，‘莱比锡’与宗政御司这会儿看到这地方有如此繁华的商业广场和呈鲸鱼形的超现实建筑特色的酒店后，没有再露出惊艳的神情了。 从进来之前对‘尼夏城’还带有几分轻蔑，到现在，这两位心中再没半分轻视，反而多了几分凝重，这完全是通过他们的双眼亲自见证的。 在酒店大厅，温融带着他的秘书阿禾以及护卫官万彬，还有私人保镖深红，从大厅中央摆放着的精美的造型沙发上站起来，迎接他们。 “阁下没空，有什么事请和温先生谈吧。我们这里，他做主。”普西尼城主郑重其事地介绍着温融道。 温融先礼貌地伸出手来：“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这第一句话就直接揭穿了这位的身份。 ‘莱比锡’再次见到温融，突然意识到自己从前凭着第一印象对他的见解是多么的浅薄。五年多的时间而已，这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光芒完全变了，这种光芒他只在自己族人中部分被称为‘学者长老’的同族身上见过。 ‘尼夏城’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这里不光城市会变，人……更会变。 “还是叫我‘莱比锡’吧。”他道。这个名字时刻提醒着他，他如今的双重身份。 宗政御司知道‘莱比锡’这次来是代表他们族群来的，有些话不方便自己听，他也不想听，免得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家伙连和温融打招呼都没有，向‘莱比锡’告辞，带着他的人快步离开了这里。 万彬示意自己的族人跟上去。 温融将‘莱比锡’请到了专门的会议室内，双方坐下来，互相看了对方好一会儿，还是由温融先开口，他指着自己的脸：“您比五年前我们在‘宁安城’第一次见时，更像真正的莱比锡了。” “‘宁安城’那一次你们就知道了吗？”‘莱比锡’现在回想起到底是什么时候暴露的身份，让他介怀的就是在‘宁安城’忽悠他们的那一次。 “差不多吧。”温融笑道，“莱恩特·莱比锡是我们救走的。” ‘莱比锡’马上就相信了。那个莱比锡家唯一的余孽就是那天不见的，那之后一直找不到他的蛛丝马迹。他们倒是从来没有怀疑过，那小子会被他们给收留。 “为什么救他？你们不恨他吗？”按照他们对人类的理解，仇人的子孙也是仇人才对。 “不恨，也不喜欢。虽然不喜欢，但他带着秘密而来用秘密和股份换安生，这个交易划算。您应该知道我是商人出身。商场讲究的是什么您明白的。” “所以‘代占邦’会被你们用那种阴险的手段搞垮，靠的就是他给的股份。”‘莱比锡’有点儿生气的意思了。‘代占邦集团’是他们原本的能源集团里的一份子，最开始出问题就是在股票市场上出的问题。最终，被他们靠着手头的股权份额，夺走了行政权。几乎一夜之间破产，断了他们一根手指头。虽然只是一根手指，也是非常痛的。 “阴险手段？”温融笑了起来，“您和您的族人这么长时间戏耍着无数无辜人，把他们当成奴隶、私有财产、物件儿、血包、实验体……来来回回折腾这么长时间，您现在和我说别人阴险，听上去，很是搞笑。” 第305章 异类接触 ‘莱比锡’迅速地直起腰身，眼神在这一瞬间就变了，两片滑膜在他眼球表面不自觉地滑过，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中透露出一股威胁的意味来：“你到底知道多少？” “我知道的还不多。你们‘囚山人’嘛……称呼你们为‘人’也不知道到底合适不合适，可你们确实和人类融合了，也是靠着人类延续下来的，姑且也算半个人吧。”温融主动给对面这位倒了一杯茶，将茶杯用一根手指头往前推了推，从容不迫地说道。 “不要把我们和你们混为一谈。”‘莱比锡’态度无比倨傲地回道。 “可你们毕竟是人类混种啊。”温融漫不经心地扎对方一下。 ‘莱比锡’当场再度变脸。可见对他们来说‘混种’这个词汇多么的让他们难以接受。可他没办法说出任何反驳的话语来，因为温融说得……还真特么的是事实。他们的种群为了延续下去，哪怕再看不上人，最终也只能和人类相结合，才能繁衍后代，并维持一定的种群数量。毕竟，‘衔尾仪式’这样的仪式在他们群体内成功率并不高，而能够有资格进行‘衔尾仪式’的对象从来就只在长老会那些备选人当中转圈圈。 “温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什么知道这么多？”‘莱比锡’再问一次。 “简单。‘地居人’告诉我的。”温融大方给对方解惑。 “‘地居人’……”‘莱比锡’愣了愣，恍然大悟：“看来，他们当时还有没被带走的人。”这样一来，‘莱比锡’心中确定了一些事情的答案。‘地居人’就是一群安于现状，不思进取的叛徒，知道的关于‘囚山人’的祖先的事情并不是特别多。尤其他们在地底困着，也没有文字资料的传承，更没有祖上留下来的那些文化熏陶，也就……血统比他们稍微干净一点点罢了，也没干净得了多少去。 “你们抓回去的那些‘地居人’还好吧？”温融帮着问了一句。他们这里仅剩下的几个‘地居人’一直也在关心这件事，只是他们自己没什么能力，也只能依靠摩莳帮忙。 “当然。他们毕竟算是我们的同族。”‘莱比锡’嘴上这么说，但这口气听起来不是很舒服。带回去的那些‘地居人’并没有发挥到他们本来的价值。他们的科研工作者也是在后续的研究中才知道，‘地居人’同样靠和人类结合繁衍后代。 ‘地居人’本来转移到地下的数量也不多，一开始他们也只是族内通婚，倒是在一段时间内维持了血统的相对纯粹，因为人口数量不多，加上又处在古代那种局势危险动乱的情况下，人口的存活率也不高，很快的就因为近亲结合过高的关系导致生育率下降，即便生出来也是有问题的多。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不得不让自己族内的男人女人出去借种、借腹产子，如此才能勉强地繁衍下来。这种策略和他们‘囚山人’是差不多的。 “你们抓他们回去是想借他们的血统来为你们繁育‘天然返祖人’吧。”温融道。 “你都知道了还问这做什么？”‘莱比锡’冷冷一哼。 “……效果不好？”温融试探性地问。他敢这么猜测是从这位假大将军刚刚提起‘地居人’的口气来判断的。如果‘地居人’能够为他们培育‘天然返祖人’提供优良的条件的话，他的口吻不会是嫌弃的。 ‘莱比锡’戒备性地瞅了他一眼。这家伙，言谈之间挺会察言观色的啊。 “别误会，我真的只是好奇而已。毕竟，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古老而神奇的文明的后代，想了解得更多一些无可厚非。” “温先生，我们还是来谈谈我们之间真正的问题吧。你们这里的炮口可都对准了我们其中一处聚居地了，这是想和我们开战？” “要开战的话我会提前给予警告，让无辜老百姓有时间躲避的。”温融笑道，“您既然已经看到了我们的威慑，怎么样？还不错吧……都是些新玩意儿，只对着海上试验过几次，还没真正地向内陆发射过呢。” “海上……原来之前是你们在测试武器。”‘莱比锡’显然想起了一些之前没有被调查清楚的事情。这两年有好几处靠近海域的城市外海先后发生不明的地震，派调查团队过去查过只能检测到微弱的能量残余，根本查不出到底是怎么引发的地震，原来，竟然是他们在测试武器。 迅速回想起那几次发生地震的地理位置和周围的大城市，‘莱比锡’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地颤抖了几下：“真厉害！”之前带他们参观发射基地的那个司机说什么来着——可以发射到世界任何一个角落里，如此看来……不是吹牛。 “温先生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那位摩莳阁下……不是应该先找那些背叛过他的人报仇吗？我看你们在这里搞得这些建设像模像样，也不是没有野心之人，‘尼夏城’这么小的地方对你们来说委屈了。”‘莱比锡’马上换了一副笑脸，语气和声调也跟着放轻松起来。 温融盯着他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当然，‘尼夏城’只是个开始。” ‘莱比锡’眼中有精光掠过：“我们对你们来说不是障碍。甚至，我们是你们人类最大的帮手……此前和你们一样的有志之士当初都是得到了我们先祖的支持。我们‘囚山人’要的不多……和你们自己人端起盘子端通吃的吃相不一样，我们只需要得到我们想要的那一部分就好。” “哦？”温融再笑，“你们还要的不多？大半个世界的资本都在你们的掌控之下了吧。” “那也是我们自己赚的啊。谁让我们会赚钱会投资呢？这可不能怪我们吧。” “您对自己可真自信。没有这么多的人给你们当血包，怕是你们想赚也赚不到啊。”温融淡然一笑：“所以我能来猜一猜你们为什么会在‘末世’发生后，本来有机会进展到一个新时代，又想千方设百计地搞各种手段，买通各种人把大家伙儿又给倒逼回去的原因吗？” ‘莱比锡’皱眉，没有回答。 “因为事情的发展出乎你们的意料之外。你们本来制定的‘重启’计划是杀死绝大部分的人，将他们的时间和发展进程给压退回几百年前的。可……意外发生了。你们的那种病毒，这一次带来的并不是直接性的死亡，而是触发了另一种的生物基因的异变，出现了‘狂化人’，你们自己人也因为‘狂化人’病毒的变异再变异而受到感染……危机重重。” ‘莱比锡’微微垂下双眸。这人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这么多？这可不是‘地居人’能告诉他的事。 “这是我们根据当年的情况模拟出的其中一种可能性，再结合本人一些脑洞想出来的。”温融仿佛能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莱比锡’心下微微一凛。这家伙…… “后面我就不能瞎猜了。或者，您愿意帮我解解惑？毕竟，您特意前来拜访也得拿出点儿诚意来，不要用之前那种诱哄式的话语来骗我，也不要试图挑拨我。” ‘莱比锡’在评估他这语气的严厉程度，同时，也在评估该不该听他的。 “您可以和您的上级商量一下，我先告辞，十分钟后再回来。”温融贴心地站起来，将桌子上的茶水杯进一步往对方面前推了推，这一次推到了对方的眼皮底下，“这是‘春雨红茶’，最好的红茶了，外面很少有卖的，请品尝一下。接下来我们会推出以‘源动水’加工过后的‘茶饮料’，你们应该会喜欢。可以给你们打个九九折，下次你们的人也不用换成不同地址和ID下单，以你们的集体名义来下单，我再给打个九五折，这种实惠，别人可都没有。” 温融说完先行离开，把会议室让给了‘莱比锡’。他则去到隔壁的房间，与刚刚回来不久的摩莳碰面。 “怎么样？”摩莳问他。 “还行吧，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对付。”温融道。他整理了一下摩莳西装前的方巾：“你那边怎么样？” “顺藤摸瓜倒是抓住了几个更高层级的‘灵跃派’信徒，后续都交给了仇魄了。那家伙演戏演上瘾了，抓了古戈力要我们给他交代……哼！” “你也知道是演戏啦。”温融拍了拍他的心口：“好了！戏剧舞台一旦拉开大幕总是要演完的，先来看看隔壁的情况吧。” 他们这边有监控设备，然而‘莱比锡’也不是没有准备就进来的。他的通讯装置接出去的信号是分散、隐藏的，也是为了掩饰他这通电话的最终目的地。 当‘莱比锡’开始打电话的时候，他们这边的AI就在分析他的信号源了。哪怕不能确定具体的地址，至少能锁定一个大概的区域，让他们也能进一步地知道，‘囚山会’那些更有权力的长老们藏身在这个世界的哪块地方。 ‘莱比锡’与对面的通话时间并不长，总共还不到一分钟。显然他们知道有被监控的风险，所以尽量简短地沟通。 看着屏幕里那位的脸上在说话间不停闪动滑膜的眼球，温融抬头凝视一眼身边的摩莳：“你接下来跟我一起去吧。那家伙……肯定怕你。” 他之前说‘囚山人’也受到当年末日病毒影响这件事时，这位假将军没有反驳。结合他们这几年一直对那些‘囚山人’的秘密研究来判断，他们这些能够使用‘觉醒力’的家伙们应该都会害怕比他们更厉害的摩莳。 十分钟后，温融和摩莳一块儿来到隔壁。 ‘莱比锡’在看到摩莳靠近，感应到他释放而出的威压后，浑身不自在起来。他并不是天生的‘返祖人’，所以并不具备天生的超能力，他也是在末世中受到感染才有了特殊能力的，当然他会受到来自于‘始祖级’力量的天然压制。好在，他们后面有研究克服这种压制的药剂，所以现在他只是会害怕，会被短暂影响，却不会因为这种天然压制而完全受控于对方。 “‘特霸级’……”摩莳在他心神动荡试图抵抗自己的威压的瞬间，感应到了他真正的力量，“勉勉强强算是吧。你们的定级标准也是学了外面的那个标准。” “摩莳阁下，久违了。”他到底还是弯腰鞠躬向摩莳行了个礼。他们‘囚山人’是崇尚实力的，实力越强越受尊敬。哪怕这位和他们不是一路的向导，到底也是位真正的强者。 “久违？你从前见过我？”摩莳抓住了这句话中的细节。 “见过。当年我还只是个‘暴级’，在您当选为元首的那天，在‘止戈城’的‘停战广场’见过您。您当时高高在上，而我……在遥远的距离之外，仰望着您的同时，也在看着你身边的人磨好刀片暗中调转刀口，全都对准了您。” 这家伙……还挺记仇。刚刚温融扎了他的心，这会儿他在摩莳这里找补回来。 “不错！你当时应该不会想到一百多年后我们还会再见面，而再见面你还是得向我鞠躬行礼。”摩莳从容应对。如果是从前听到有人对他无礼，他一定会马上让对对方亲眼看看自己的脑仁儿长什么样。现在……他这嘴炮功夫渐长，养气功夫也渐长。 ‘莱比锡’歪了歪嘴，又一次被扎了心。他刚刚根本不是真的诚心想要鞠躬行礼，完全是……瞬间下意识的一种的行为啊。刚刚他心里想的崇尚实力那些，也不过是在给自己挽尊罢了。 “怎么样，你们上级答应了没有？”温融笑着从中打哈哈，示意‘莱比锡’坐下。 ‘莱比锡’坐下后高傲地扬起了下巴：“我们要对您说些什么才能证明诚意，请阁下开口问吧。能回答我就会回答。”摩莳一来他就把温融给撂一旁，这也是一种无声的挑衅和刺激。 “和他说！”摩莳不快道。刚刚这家伙讽刺自己他不生气，但，当着他的面瞧不上他的爱人，绝对不行。 摩莳一生气，屋子里的威压更加隆盛。‘莱比锡’差一点儿被压得当场跪地，他强忍住发麻的头皮和‘咔咔’作响的骨头，看向温融，咬牙切齿：“好，好，我和温先生说。” 威压这才减轻了些。 温融一只手轻轻搭在摩莳的一只大腿上，满足地笑了笑，继而开口：“说说看……你们当时的‘重启’计划吧。” “您刚才不是猜想了吗？每一次我们的‘重启’计划伴随的要么是一个朝代的结束，一个政权的崩塌，要么……就是世界的大退步。上一个末世，我们是想让世界大退步的，因为……没用的蝼蚁太多了，不听话的也多。清理一波出去，减轻一下整个世界的负担，也给我们的科技人文多留几百年的发展时间。” 对方的回答如此的轻松傲慢，以至于温融听的时候，原来一直隐忍起来的那股气瞬间就游走全身，差点儿让他当场翻脸。 摩莳敏锐地觉察到了，握住了他的一只手。 “所以你们上次的‘重启’计划并不是因为‘人造返祖人’再度失败？”温融压住火气，问道。 “我们的‘人造返祖人’您不是见过了吗，虽然和自然诞育的‘天然返祖人’还有很多能力上的差别，基因上的不一致，但这个技术经过我们不懈的研究，已经算是基本告成了。所有在这一研发过程中顺带着研制出来的细菌、病毒、药物、技术都被我们保存留下下来。‘重启’计划用的是最高级别的病毒，本来的症状应该是破坏免疫系统被，让受感染的人在一到两天之内肾脏衰竭死亡的……”说到这里，这家伙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摩莳，“只是，没想到……被他们随机挑中做‘零号感染者’的会是你。” 这些摩莳和温融他们也曾经推测过，今天真正从当事人口中听说，确定了他们部分猜想，还有一部分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本来应该……”温融对他这种口气真的是越听越难忍受，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妈的！ ‘零号感染者’当初幸亏是摩莳，病毒他在体内发生了超乎想象的突破性异变，使得他成为了‘狂化人’始祖，由他传开，迅速扩散……演变成了当年那场惊悚的‘末日狂灾’。 ‘莱比锡’感应到温融的情绪不好，稍微收敛了一下刚才说话的那种口吻：“之后的事情就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的了。我们自己也受到重创，我们的执着的解毒剂在病毒变异后根本不起作用，同样有族人变成了‘狂化人’……只不过我们相对幸运的一点是因为‘重启’计划我们提前有转移物资、财务，并躲避起来，受到影响的只有三分之一。后面等到人类顶住末日的压力，建设基地时，我们就跟着一起做基地建设，顺便想办法能够做出疫苗来，控制住这场灾难。” “控制灾难？”温融笑了，“你们是怕其他人都死光了，没有足够的人给你们做挡箭牌，就该轮到你们了吧！控制灾难，说得好伟大啊？” “基于我们的立场确实是这么想也这么做的。不然你以为你们的疫苗研究能在那种物资缺乏的年代一直持续进行了二十多年的研究？” “废话！你敢说你们不是想要靠着研究出疫苗来进一步地扒在那些幸存下来的老百姓身上再吸一次血？”温融才不听他这种冠冕堂皇的话，然而他的脑子在说到这句话时，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是啊！这才是他们这些‘囚山人’的本质——任何时候都不会忘了将自己的口器扎进身边人的血管里吸血，喂养自己，操控大局的本性。哪怕是在乱糟糟的末世黑暗年代中，他们也依然不会改变这种本能。 那么……当初研究疫苗的那些机构和权威人士里，会不会就有他们自己的人？温融突然轻轻地打了个激灵。这，可是他们一直以来没有想到过的地方啊。 “‘狂化人’虽然可怕，却是在基因上面最接近我们祖先基因链的。你们怎么会明白当我们发现了这么一个大机遇时，多么的兴奋。我们此前一直都在研究‘人造返祖人’，造出来的要么只是个形似，要么就没有什么超能力。‘狂化人’不一样，他们有部分形似，却拥有着我们文明的记载中，祖先拥有的各种各样与自然相辅相成的超自然力量。可以说，在当时‘狂化人’就是我们的希望！我们想要控制住大局难道不对吗？” 温融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必要激动、气愤。他们本来就属于不同立场，再怎么交流，对方也不会共情自己，他只会认为他们这些人……凭什么反抗？为什么没有按照他们设定的计划该死的死，该被实验的被实验？ “你们一方面想要研究‘狂化人’，一方面又怕‘狂化人’太多把人都杀完了，就会杀你们，所以你们一边研究‘狂化人’一边研究疫苗。”摩莳把‘莱比锡’的意思用更简单的话说了出来，“可惜一年后，我又回来了。” ‘莱比锡’脸黑如焦炭。是啊！他们当时最希望抓住的就是‘摩莳’这个‘始祖级狂化人’，由此还悄悄地与当时跟在‘始祖摩莳’身边的弋阳稍微接触了一下，就是希望能够通过弋阳这个带着一身对自己同胞愤恨、仇视的家伙的手，想办法完整地抓住他。只是没等他们行动，‘始祖摩莳’就自己跑掉了，离开了他的‘狂化人’军团。 再次见到他时，他已经从狂乱迷失的状态清醒过来，成为了第一位厉害的‘觉醒者’，还能通过自身的力量刺激帮助身边不少跟随他的人获得‘觉醒力’。 也就是在那一刻，摩莳被他们的长老会的十六位大长老给判定为——向导。是在他们的文明遗迹中传承下来的，相传会中断他们的文明，阻碍他们的发展，毁掉他们的建树的向导。 这个向导的基因会是什么样的？能否从他身上找到更贴合他们祖先的基因残片？这家伙就是他们整个族群的天敌，无论如何也要摧毁的对手，他们要想尽办法杀死他，研究他。 就是在这样的意识引导下，从摩莳再次出现开始，一场针对他而设定的‘权利之战’也已经开始在慢慢地铺设剧情和脚本。 第306章 最美辣妈的蜕变 温融反握住了摩莳的手，他们不用再彼此交换眼神，此刻也能明白对方心中的想法。 “……最后，我们终究还是得到了他，他的尸体。”‘莱比锡’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挑衅地看向摩莳，似乎这就能证明他们的强大似的。 摩莳面色如常地与他对视，并不被这样的话语所带动。过去他的失败除了有自己的原因外，更多还是在他被人步步算计、处处设局上。已经发生的事再后悔也没有用了，幸亏他……并没有重蹈覆辙，而是走上了另外一条截然不同的路，顺便破了对方给他设好的种种生命轨迹。 “利用他的基因我们做了数不清的实验。”‘莱比锡’继续说这件事，而且说的比别的事更详细：“他的尸体在我们手上可是经过了无数次的切割、缝合、再生培育、细胞繁殖的。当初我还曾经在实验室里看到过他……只有半截身体。” “半截身体他也让你们束手无策吧。”温融本能为自家先生说话。 一句话，‘莱比锡’刚刚的沾沾自喜就蔫了。他现在非常讨厌温融了，这家伙怎么没次说话都那么一针见血，直戳人心？ “可惜了，我们用尽一切的办法都没办法直接让他的细胞与我们族人的细胞融合。最后只能改为从胚胎繁殖开始……他的基因片段被强行编辑到我们族内新生胎儿的体内，会让胎儿迅速夭折……在你手头上的那五个‘繁育胎’没出现之前，这么多年来，只有一例成功。” 温融挑眉：“柯文？” ‘莱比锡’再一次皱眉：“你又知道？” “很简单哪，你们用柯文的基因检测造假啊。”温融觉得这家伙的脑子有点热跟不上他们活跃的程度。 ‘莱比锡’此时才回想起来他们用柯文去行骗那件事。确实，这些人事后一定会调查，知道这些也在合情合理。 “柯文是第六代的基因优化对象。他并不是从胚胎时期就开始培育的，尽管他的力量挺不错，可……植入那段基因片段后他就成了个傻子。一个傻子……虽然也能用，总是没有脑子正常能自主思考的人用着顺手。第七代就不一样了，他们当初还是胚胎还没被转到你这个‘繁育箱’体内时就表现出了强大的力量和精神力，可惜……他们五个出生后的身体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还没亲自检查过。” “你们后来的‘基因优化’实验，已经不是为了制造‘天然返祖人’了。”温融捋清楚了这一点，这一点和他们之前的猜测有出入。 对于这家伙经常会一针见血地说出他们的计划的这种情况，‘莱比锡’已经被迫接受了，这一次他没有再回答。 温融心里也有了数。根据他之前的话语再结合他们的调查发现，他们已经取得了‘人造返祖人’上的成功，那些陆续出现的兽首人身的‘仿身人’就是最好的证明。那么，他们后续还在进行的第六、第七代‘基因优化’实验，可能就有别的目的了。 第六代他们用的是柯文做载体，柯文属于他们‘囚山人’同族，然而……效果不佳，后面第七代他们不得不用上了五大长官的基因，辅以摩莳的基因片段……他们家小崽子可不是‘囚山人’，是正儿八经的新人类与旧人类加上摩莳这个大BUG培育出来的。这群家伙们显然还有另外一个计划，一个……他们应该不会透露的计划。 “能说说看……你们到底想做什么吗？”温融再问。 ‘莱比锡’噙着笑意看着他：“一个文明想要什么？当然是延续、发展啊。” 温融并不相信他的话。他说的延续、发展只是日常进行的一件事而已，他们还有更重要的目标。 “还有一个问题，如果让你们的血统得到净化，你们又会想干什么？”温融再问。 ‘莱比锡’嘴角的笑渐渐冻住了：“这你就不用知道了。” “想要变回自己祖先的样子，想要拥有最纯正的‘囚山人’血统，当你们拥有了纯净的血统后呢？你们会怎么对待这个世界？”温融持续追问问题。 “说了这些你就不用知道了。”‘莱比锡’有点儿恼羞成怒。他问的这些问题已经直达核心机要，让他怎么回答？ “会杀光我们吗？”温融自言自语。 “当然不会。”‘莱比锡’立即反驳。 “也是。这么多无穷尽的生产力供你们压榨，杀光了多浪费。那，就是正式地奴役我们？”温融手指抵着下巴，照样自言自语。 ‘莱比锡’瞪了他一眼：“我们没那么的不文明。” 温融呵呵笑了，越发听不下去这位说的话了。他们曾经可是将疫病一次次地投向世界，大规模屠杀生命的家伙呢呢，‘文明’？真有趣。 可能自己也意识到自己这话不太真实，这位有点儿心虚，伸手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春雨红茶’。 温融盯着他喉头微动，茶水入肚，嘴角难以觉察地勾了勾。 喝完半杯茶后，‘莱比锡’比较镇定了一点儿：“现在说这些都是虚话。阁下和温先生想要创造的未来也是我们共存的未来，我希望二位能够明白这一点。我们……从来不是你们的大忌，你们的敌人，只在自己的身边。” “说的有道理。”温融诚恳地点头，“你们人那么少，现在技术还比不上我们，将来还说不定是谁奴役谁呢。” ‘莱比锡’又又又又变了脸。在他心里，温融迅速从最开始的不被放在心上到现在，简直让他恨得抓心挠肝。 “说说看你想怎么合作吧？”温融学他的模样，态度倨傲地扬起了下巴。 “我们有很多的财富……可以与你们一起做很多事，达成共赢。”对方自信道。 “可我，并不缺钱。”温融坦率地摊开双手。 “温先生应该明白，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你能肯定和仇魄的合作能够一直进行下去？仇魄他自己都不敢保证……他那人是什么样的这位阁下应该最清楚，顽固、保守，假仁假义，一旦有一天他翻脸，你们在他那里投资的可都要打水漂。” “多谢提醒，我们当然知道和他合作只是生意。”温融道。 “既然能和他们做生意，也就能和我们做生意，不是吗？万一哪天出了差错，起码也有个备选方案。” 温融像是被说服了一样，蹙眉思考起来。 “仇魄可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也在防备着你们。”‘莱比锡’还特意补充了一句道，“他说了……要形成三方对立的局势，可他并没有把这种话告诉过你吧。” 温融摇摇头，脸色跟着阴沉下来。 摩莳在一旁看着他精湛的演技和从容的应对，在心里暗暗发笑。他想到了最开始遇上这个年轻人时他就擅长装蒜，那个时候他的演技还比较生嫩，能被自己一眼看穿。现在……已经炉火纯青到自己都看不出破绽的地步了。 “我们考虑考虑，稍后再给你答复。大将军是回去等消息呢……” “我还要参观你们这里的农场，这家酒店不错，我就住一晚吧。”‘莱比锡’马上接话道。 温融稍微犹豫了片刻，点头：“好吧！我们很快也要有限制地开放旅游了，您算是幸运的，我们这家酒店才刚建好没多久，好着呢。” 说完，他站了起来，与对面的‘莱比锡’握手告辞。 准备离开的时候，万彬一路小跑跑了过来，在门口停下：“镇长，出了点儿事。” “什么事？”温融问。 ‘莱比锡’在一旁竖着耳朵听，这里的人竟然有事先向温融汇报，而不像旁边的摩莳汇报吗？他可是那位曾经一统世界的元首阁下啊！ “小晚在街上……和人动手了。”万彬生怕这两位生气，赶紧解释，“就是那位宗政先生。” 小晚，就是五宝。作为从小看着温家几个孩子长大的长辈来说，温家的孩子也是他们爱护珍惜的对象，万彬当要护着。 温融和摩莳马上就向外走去：“在哪儿？” “广场正街上。”万彬追在后面边走边解释，“孩子们放学了是小红去接的，领着去正街买冰淇淋去了……小晚和牙牙结伴去买贴纸，落了单，没想到会撞上那位客人。我们听到有小商贩来汇报赶过去时，小晚和他已经打了起来。” 摩莳先一步带着温融快速移动，万彬只能拔腿飞赶。 ‘莱比锡’出来与他的护卫们打了个照面后，同样向着‘幽灵广场’的方向走去。宗政御司……不是说不要那小丫头了吗，怎么才一见面就又打了起来。 摩莳赶到时，正街中心地带的喷泉旁边，两个已经被暗能量全面包裹住的人形正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他身形一闪冲了过去，只一下就把已经将各自的力量发挥到七成以上的两人强行分开，并单手揽住自家女儿的肩膀将其护在了自己胸前。 五宝脸上好几条炸开来的黑色闪电纹，上面还带着细微的鳞片，折射出妖异的紫色光芒。小丫头凶神恶煞的模样是周围好多附近的居民们从来没见到过的，有些胆小的赶紧转过脸去，不敢看。 温家小五被自家大爸爸拉着还一副不服气要往前冲的样子：“大爸爸，打、打、大坏蛋！” 温融忙过去接过她抱在自己的怀里拍了两下：“别这么激动，有家长在呢，好好说话。”他又看到了提着两个书包就站在不远处，有点儿受惊的牙牙，赶紧过去把小牙牙也给抱了起来。 小牙牙丢下书包后知后觉地哭：“温爸爸、温爸爸……坏蛋摸牙牙脸蛋啦。” 温融皱眉，迅速瞪向对面不远处的宗政御司：“你要不要脸，竟然……” “不、不是！”宗政御司感觉到旁边摩莳身上的气息不太对，马上解释：“我不是摸她的脸，是想看清楚她的皮肤。” 宗政御司这么一喊，温融才反应过来。牙牙……是碧女士的女儿。她虽然是碧女士与人的后代，幼崽时期就像个普通的人类小婴孩一般，可随着年纪的变化，她的体貌特征也在慢慢改变，只不过她更多的是一种隐性特征，比如眼睛只有在情绪极端波动的情况下才会变成和碧女士那样的竖瞳，有滑膜闪过。她的皮肤也是如此，一般情况下没有什么变化，但是在天气变化之前，她的皮肤也会跟着产生颜色上的改变，天气变化越极端，颜色也越深。 今天牙牙白皙的皮肤变成一种了非常浅的草绿色。 他们镇子上的人习惯了会根据牙牙的皮肤变化来判断最近天气的好坏和程度，有时候还上报给主机系统，可以及时调节内部的气候变化。但，对于宗政御司来说，他第一次看到这种皮肤，还是稀奇的，当时就想看仔细一些，动了手，还没碰上，就被牙牙最好的朋友五宝给冲过去撞翻在地，两人二话不说就打了起来。 温融想把牙牙给送回去。今天这里可不光是宗政御司一个外来人，还有另外一位，那家伙万一认出什么来，可就糟了。 刚转身，就看到了‘莱比锡’正站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眯起眼睛难以置信地盯住了温融怀里的小女孩儿。 糟糕！温融在看到他神色中的惊讶猜疑后就知道，他不想撞见的那种事还是发生了。 “小红！”他唤了一声深红，少女马上靠近他接过了他怀里的小五宝。 ‘莱比锡’已经大步流星地到了温融的面前，忍不住嗅了一下空气中那种熟悉的气味儿，一只手同样忍不住地往牙牙的皮肤探了过去。 牙牙本来就胆小，刚刚又受了惊吓，这会儿再被陌生人的举动吓得叫了一声，瞳孔即刻变成了竖瞳，滑膜迅速闪了好几下。 ‘莱比锡’更是大惊失色：“这、这是……” 温融忙把牙牙埋在自己胸前的脑袋安抚性地轻拍好几下，将孩子转交给了摩莳。摩莳的动作有点儿僵。他抱自家崽子已经习惯了，可抱别人家崽子……还是不习惯。 不习惯也得乖乖抱着，谁让这是温融交给他的呢。 “温先生。这是，这是我们‘囚山人’的后代……而且是血统纯净度在三级内的后代。温先生，你得把这孩子交给我。”‘莱比锡’想都不想就这么堂皇地提出了要求。 温融一把甩开他的手：“做梦了吧。什么叫你们‘囚山人’的后代，她是我们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 “她绝对是‘囚山人’后代！你让我再检查一下她。” “大将军……说话口不遮拦了吧。这里是什么的地方，你又是什么身份，刚刚你说的那些话可难保不被传出去啊。”温融立即要挟他，让他注意一下声音。 ‘莱比锡’稍微愣了那么两秒钟，深吸一口气：“温先生，我们换个地方谈吧。”他的目光始终盯着牙牙，小姑娘紧紧地扒住了摩莳的西装领口，恨不能把脸埋进衣服里。 “请吧！”温融知道如果今天不和他说清楚这件事，怕是他们刚刚的计划也要泡汤。他必须，冷静地处理这件事。 “把孩子带上。”‘莱比锡’指着牙牙道。 “谁敢带走我女儿！”一声娇媚却中气十足的斥声从人群后面传了过来。人们纷纷回头，在看到这位到来时，周围不少男性眼珠子自然而然就直了。 人群向两边自动散开，露出了穿着一身淡粉色护士服，身姿曼妙婀娜，容貌美艳纯净，仪态端丽大方的绝色大美女来。 广场附近这块地方平时主要是附近的居民和大学里的学生、博士、老教授们来来往往，他们大多数时间即便出来也不是经常能遇到这位鼎鼎有名的碧女士的。碧女士通常不会来这边闲逛，顶多就是去小学那里接送自己女儿，因为工作比较忙，加上她自身比较迷糊，时常会忘记这件事，能见到她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饶是如此，她的美名还是在这附近广为流传。 人们都知道‘幽灵窟’住着一位绿皮肤的大美人儿，那样貌，那身材，那脸蛋儿，那气质……比外面评选的世界公认最漂亮的女明星贝拉丽还要美丽也好几分。虽然是位单亲母亲，可一点儿也不影响她的个人魅力。如果不是因为她住的地方比较‘可怕’，估计会有成群结队的男性想要去献殷勤。 这也是碧女士更喜欢住在旧镇的另外一个原因——免受打扰。他们‘幽灵窟’本地的光棍儿都有不少想托温融做媒的，温融试探着问过了，人家碧女士压根儿没有要结婚的打算。 “我只要跟着裴医生一起就好！”碧女士是这么说的，“除了您和几位熟悉的男性之外，别的男性……我还是会身心恐惧。” 温融从那之后就在镇子里下了条明文规定，不许人去打扰碧女士，碧女士不婚。他们镇子上的人歇了这心思后，广场附近的居民里痴心妄想的倒是不少。幸运的是，碧女士是受到‘幽灵窟’本地人保护的，一旦她出来，镇子里的人便会多加照看她。遇到有不懂眼色的外来男性往前凑，他们镇子里的人自己就会悄悄地解决。 这样的碧女士本来神秘又充满诱惑力，如今她就这么大大方方地穿着护士装出现在众人眼前，周围不少大学里出来逛街的学生，只看了这么一眼魂儿都跟着飞走了。 ‘莱比锡’也是如此。在看到碧女士的当下，他也出现短暂的失魂状态，但他很快就狂热地兴奋起来。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这……这位身上的气味儿，那可是‘纯天然返祖人’才有的味道。他可真是愚蠢，在看到刚刚那个小女孩儿时就该反应过来的。有幼崽就会有母亲……她的母亲，在他们的文化里属于‘血统纯净度一级’的，他们梦寐以求的自然诞育而出的‘返祖人’。 ‘莱比锡’脸有点儿红了起来。本来碧女士就美得不可方物，加上又是‘天然返祖人’ ，意味着她，她可是他们族群最大的瑰宝。 “妈妈！”牙牙看到了碧女士从摩莳怀里滑了下去，跑向自己的母亲。没办法，五宝大爸爸的肉肉好硬哒，不舒服，还是妈妈的怀抱最舒服。 碧女士一把抱起自己的小女儿亲了又亲：“乖，妈妈在，别害怕！谁都别想伤害你。” ‘莱比锡’忍不住朝着碧女士走过去，想要更近距离地靠近他。没想到才刚走一步，碧女士身边就有不少人主动站出来挡住了他的路。这里面除了一部分‘幽灵窟’的小商贩，有男有女之外，更多的是附近的男村民还有学校里的男学生、男教授。 ‘莱比锡’不快地拿眼角溜了这些人一圈。有一种自家族群的珍宝被异族给霸占了的愤怒。 “你们让开！”碧女士对试图保护自己的人道。她如今可不再是从前那种胆小怕事的人了，单亲妈妈总得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得了自己的孩子。她从那次无意中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知道自己厉害，最近这几年她也在找人训练自己，是每天坚持不懈的训练和对自己女儿的强烈关爱，让她成长成了今天这样。 七年多的时间，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什么都不会，只懂得哭泣掉眼泪，面对生活无力反抗的菟丝花。 温融看到她这样子，刚刚一直悬着的心轻轻地落了下来。他最喜欢看到的就是女性们充满自信，振奋盎然的那种生活劲头儿。 ‘莱比锡’一步一步有些忐忑地靠近她：“女，女士……我，我是……” ‘砰——’的一声，这家伙连自我介绍都还没来得及介绍完，就一下子陷进水泥、瓷砖浇筑的地面之中，隐隐只露出了个脑袋顶来。 摩莳一脸错愕。他当然看得清楚刚刚是碧女士出的手，可是……这位女士，什么时候敢动用，能动用她一直隐藏起来的能力了？ 温融半张开嘴巴，下巴差一点儿掉在了地上。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伤感，之前他认为在镇子里自己好歹比胆小怕事的碧女士要稍微厉害那么一点点，现在，这还怎么和人比？ 第307章 长老会来人，巨星 废了一点力气，‘莱比锡’才从陷入的地下坑洞里灰头土脸地爬出来。当他爬出来时周围有照相机‘咔嚓’的声音响起，他迅速以眼神扫射过去，看到了几个学生看好戏的面孔。这群学生显然也认出了他的‘身份’来。这位大将军今天在这里出的洋相，怕是没办法能被隐瞒过去。 温融在他们一帮外来客忙成一团的时候，走到碧女士身边，和她道：“您先回去吧，抱歉，出了点儿意外把您牵连进来。” 碧女士这次没有走：“我知道他们是谁，也知道既然被他们发现了我的存在，就躲不过去。让我留下来参与解决吧，事关于我，我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让别人保护。”那样的话，她怎么能给自家女儿做榜样？ 她不会做母亲，除了全凭天性之外，更多的时候她是看着周围的父母是怎么样对待自己的孩子自己跟着一点点地学起来的。她最常学习的对象就是温融家，因为觉得温家小崽子是他们全镇崽子里教养得最好的。从温融和周围其他妈妈身上，她首先就学会了第一件事——以身作则。 如果这注定了是她要经历的事，那她不能躲避。今天躲过了还有将来，等到牙牙长大了难道还要让她的女儿延续在她这里没能解决的命运吗？不，她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受苦。 温融稍微思索了一下，答应了她的要求。 一行人再度回到之前的‘蓝鲸酒店’，温家另外那四个小崽子也被万彬带回来了。小少年们是边喊着边跑回来的：“谁，谁敢打我妹妹和牙牙妹妹？” 温融转身稍微严厉地瞅了他们几个一眼。四位还举着冰淇淋杯的小少年乖乖地缩了缩肩膀，自觉站到了深红身边。 深红面无表情地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掏出一包纸巾，让他们先擦擦自己的小花脸儿。刚刚跑过来时那气势声势倒是足，就是……脸上沾着未融化的冰淇淋，又有点儿掉链子。 “你们先回家！”看了一眼自家小少年，温融道。 “我要陪着牙牙。”五宝仗义地表示。 “带牙牙一起回去。”碧女士将怀里的小女孩儿放下，推了推她的后背。小丫头听话地跑向五宝身边，和她的小姐妹手拉手，互相给对方打气。 宗政御司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刚一张嘴脸上受伤的那块肉被扯疼了，想起这是那个不孝女动手打的，他迟疑了片刻，歇了那点儿心思。那丫头除了下手狠，性子狂之外，倒是没哪里像他的，就连长相……如今也越发不像他，更像，那姓温的，神韵间还特么有三分像摩莳。罢了，已经被养歪了，他还是寄希望于下一个吧。 没办法和自己家族同一条心的继承人，养着也没用。尤其如今这种危机四伏的环境下，身边最亲的人都得要小心，上回仇魄就是中了身边人的算计，继承人还是得在自己手下接受教导才放心，就像三十二那家伙一样。 宗政御司将脸转向一旁，温融恰好看到他这一个动作，反感地蹙眉。幸亏，小五根本不记得他，这样也好，彼此之间再无瓜葛。 ‘莱比锡’重新打理了自己一番，生怕碧女士离开，赶紧跑了出来，往她身边凑。在刚刚和温融开会的那间会议室内，他们几位坐了下来。 ‘莱比锡’的激动还是没能消退，他不觉得自己被当场‘羞辱’了是件值得恼怒的事，反而觉得幸运。这位女性……很厉害，是真正属于‘天然返祖人’的那种厉害。刚刚她动手惩戒自己时，甚至没有感应高她力量的波动，气息的释放，就那么突然间发生了。这样的厉害程度，只有那位阁下能媲美了吧。 “这件事我刚刚向我们长老会汇报了，长老会会派人过来与您接洽，请再等等，我们会举办一个隆重的仪式，接您回家。”‘莱比锡’一点儿也不当自己是外人儿，热情地对着碧女士说道。 碧女士冷着脸：“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哪里也不去。” “您是我们一族的人，这一点我们会向您提供证明的。” “我知道你们是什么人，可我不是你们一伙儿的。我的家从来就在这里，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碧女士语气坚决地回道。 “您先不要这么抗拒，一切等我们长老会长老前来。”‘莱比锡’见她性子如此刚烈，有点儿压不住，便先看向在一旁坐着的摩莳与温融。 “两位，没想到还能在这里见到我们‘囚山人’的后裔，还是血统纯净的后裔。劳烦你们照顾这位……女士了，我们会送上丰盛的答礼的。” “别。你听不懂碧女士的话吗？她是我们‘幽灵窟’的人，根据我们‘幽灵窟’的规矩，进来了就是我们自己人。她即便是想要走那也要过问过我这个镇长才行。”温融先把自己的态度展示出来，免得让这家伙误以为可以在这件事上和他谈条件。 事关‘幽灵窟人’的人身安全，他这个镇长可还活着呢。当年，从毕思罗镇长手中接过镇长职务时，他保证过，会一直按照‘幽灵窟’独立的规矩来对待这里的人。他们镇子的人，就是他第二守护的重点。 ‘莱比锡’见这两位的态度都是如此的顽固，想要接走这位……碧女士，怕是不会像他最开始想的那样简单。 “阁下，我们之间还要合作的吧，你们连诚意都不愿拿出来？” 温融失笑道：“诚意我们有，之前已经向您展现了。再说我们还没答应要合作，怎么，现在就要翻脸了？” ‘莱比锡’仔细品味了一下温融话里的意思，同样赔了个笑脸：“哪里？温先生……不要这么不讲道理嘛。” “我已经够讲道理了。你们的长老还想进来，你还想出去，都得看我接下来愿不愿意讲道理。”温融突然就收起脸上那份笑意。 ‘莱比锡’轻轻磨了下牙齿。刚刚这年轻人可不会用这种威胁的口吻对他说话，他可真是把外面那些人类的狡猾都表现得淋漓尽致，估计是知道手上有碧女士这么个大宝贝，才敢对他如此放肆。 “碧女士……在我们的聚居地，您会得到至高无上的荣耀与地位，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不用再……再做这种工作。”‘莱比锡’见说不动温融，便重新去试图说服碧女士。 碧女士翻了个眼皮，竖着的瞳孔跟着也形象地翻了翻：“注意点儿言辞。什么叫‘这种工作’，我很喜欢我的工作，不许侮辱它。” 大美女发脾气那也是大美女，发脾气的时候又是另外一种风情。更何况，碧女士的身份地位天然拔高，‘莱比锡’面对她时下意识就会降低姿态。 “对不起，是我表达错误。您的工作很高尚！”‘莱比锡’此刻笑着目不转睛盯着碧女士的模样，这样的形象在温融的脑海里自动生出两个字来形容——舔狗。 “刚刚听说您是出生在这里的，能否说说看您从小到大的经历，您的父母……”‘莱比锡’倒也不蠢，趁着这会儿的功夫主动问起问题来。 碧女士将脸转向旁边不正眼儿瞧他：“父母没印象。有印象的时候我就在这里生活了。” “那除了您和您的女儿之外……您还有其他的亲人族人吗？”这家伙再问。 碧女士神色微殇，想起了自己懵懂无知的时候被强迫生下来的那些孩子。那，就是她的亲人了。 “没有。”她回道。 ‘莱比锡’从她刚才一瞬间的神色当中还是看出了一些故事的：“抱歉，让您想起了伤心的事。” 对他的这种姿态，碧女士再度翻了个眼皮。哪些人说的话是真心的，哪些人说的话是虚伪的，她这些年来也能分辨得出一些了。这个人……刚刚的道歉绝对不真诚。 “……您的伴侣呢？”‘莱比锡’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不甘心的。他们族内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本族的女性只属于本族男性，严格禁止与外界通婚。不，应该是说他们从出生开始除非是有特别的价值，否则就被养在固定的几个场所，接受的教育，看到的世界，与外界的交流都是被严格限制的，能认识到外面人的机会那是少之又少，根本别提通婚二字。 他们哪怕是为了延续族群，也不会让自己族内的人和外面的人拥有所谓的‘婚姻’关系。 碧女士恼火了。什么不该问他问什么！ “抱歉！”‘莱比锡’一看她神色更难看就知道自己问错了问题，然而这个问题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看来，没有伴侣。也就是说和她生下孩子的人类并不在她身边。自己不用杀了那家伙了。 “只有你问问题，我也得问你问题。”碧女士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温融，打起精神来，想要帮着自家镇长做点儿什么。 温融马上就明白她想干什么了，有些欣慰又有些担心。 “您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莱比锡’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起来。族里最珍贵的宝物，这位绝世大美人儿主动和他说话呢。 “你们住在哪里？”碧女士问。 ‘莱比锡’眼珠子转了半圈：“到处都有我们的聚居地。当然，人口最多，最出名的就是‘宁安城’。” 这问题答了跟没答似的。 “你在敷衍我吗？我知道‘宁安城’，还有别的地方呢？” “您跟我们去了就知道。”‘莱比锡’稍微垂下了脑袋道。 “碧女士……”温融阻止她继续问下去。她不是这家伙的对手，再说她问的问题，这位肯定不可能回答。他还做不了主回答不回答，得等长老会来人。 他非常期待见到‘囚山人’的长老。想起之前的卡比拉老夫人，算是他见到的第一位长老，那是一位睿智、精明且拥有公义心的前辈。不对，他还见过另外一位长老，那位‘宁安城’的卫老先生。那位的地位应该低一些，所以气韵什么的也就差一些。 “我和您说说看我们那里的环境吧。我们族群内部对您这样的女性非常尊重……用他们人类的一句话来形容：众星捧月，就是这个意思。您拥有许多权限，所有的族人都将奉您为公主，为女王。您想要一切，我们都能为您想方设法办到。”‘莱比锡’再度试图用这种条件来激发碧女士的好奇，继而吸引她。在他的认知里，好像女性当中很多都会在意这些。 温融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鬼信咧。他们可从那位‘地居人’老者那里听说过了，‘天然返祖人’也有级别分的，而且是按照性别划分。男性顶多像卡比拉老夫人的第一世那样，成为一名配合实验研究的学者，真正有价值的是女性。 女性会被他们当成‘蜂后’、‘蚁后’般的存在，一个永远不停歇的生育机器。这一点，碧女士也是知道的。因此她在听了这位打着‘同族’的旗号故意诓骗他的男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时，嘴角挂起来的是讽刺与嘲弄。 ‘莱比锡’反应了一下，想到了他们这里还有‘地居人’的余孽，难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如今是现代文明社会了……很多事情也是在一点点进步的。我们族群的总体文明可是要比这里先进很多年的，比外面也要先进个大几十年。”他赶紧往回找补找补，“如果您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流言，不要信。” 摩莳都有点儿听不下去了，这些家伙自称自己不是人，其实……半斤八两，瞧瞧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 接下来不管‘莱比锡’怎么问问题，碧女士都不再回应她。她要听镇长的话，镇长才是她的亲人，镇子里的镇民才是她的族人。她永远忘不了自己是怎么在他们的帮助下，在这里扎根下来开始了新生活的。 ‘莱比锡’这边等的焦急，过去了三个多小时了长老会的人还没来。碧女士跟着温融与摩莳去吃饭了，人家并没有邀请他的意思，他也不好厚脸皮地跟，只能自己叫酒店客户服务解决。 这一等，等到晚上十点多钟，摩莳这边接到了‘巨鲸门’的请示，有飞行器想要进入，摩莳亲自过去看了看，同意了对方的进入。 来的飞行器不是外面正在服役和使用的那些主流飞行器，结合到‘囚山人’说的他们的科技比外面先进大几十年这一线索，这应该是他们特有的飞行器。正好，来了可以让他们这里研究研究。 通过‘巨鲸门’的时候，主机系统就在扫描这架飞行器的全部数据。尽管飞行器上装载的有反侦查系统，还是被摸了个五五六六。 范迪那边接到消息，看到这来自‘囚山人’的技术，乐不可支。他们也正在进行这方面的研发，对方的技术说不定能给他们带来一些思路上的补充。 范迪身边如今跟着五十几位从外面吸收进来的科研界大佬，这些人见到传回来的这种新型飞行器的数据后，很是惊讶。 “这……这是哪里的技术？外面的飞行器从前可都是我主持过的，现在也是我的徒子徒孙在做。没见过这种技术啊，这比我们先进了起码七十年。” “‘囚山人’的技术。”范迪如此轻而易举地当着他们的面揭开了这个大秘密，“来的是‘囚山人——隐藏在咱们人类社会多年，比我们的历史更悠久、更神秘的古老文明的后裔。” 范迪这么随随便便地说出来后，回头，见身后的这些大佬们都呆若木鸡地盯着自己，保持着相同的动作。他撇撇嘴：“想知道怎么回事的可以去玩《末世大主宰》这个游戏，里头每一关通关后都有隐秘暗门，找到暗门指令进去就可以得到百年前末世的相关信息，还有末世的真相。或者，问你们的师兄吧！别问我啊，我可没空一点点给你们解释，太复杂太长。” “哦！”大佬们乖乖点头。 “打起精神来，赶紧分析数据。航天研究部门的准备一下，咱们过去亲眼看看，他们来都来了，不能放过这么个大好机会。”范迪自己也是要过去看看的。 一听说要去亲眼看看这所谓的‘古文明后裔’的高科技，这几十位大佬全都围了过来：“老师，我们也去看看呗。这飞行器可需要动力学专家，我们搞动力学研究的怎么能错过？” “还有我们搞新型材料研究的也得去。” “我们能源部门的……那也是重中之中啊。” “……我们设计的……绝对不能落后。” 范迪本来是打算带上两三个过去看看，最好能进去仔细瞅瞅别人的技术。好家伙，最后带了七八十个，浩浩荡荡地开了十几辆车，从‘科技园’开去了‘蓝鲸酒店’。 他们到的时候，‘囚山会’的飞行器也在信号指示和沿途无人飞行器的监控下到达酒店顶楼的停机坪。 温融看着那长条形飞行器，有一种自己正在看从前电视节目里‘外星解密’的感觉。从他们的飞行器造型来看，‘囚山人’在这方面的科技确实……不低。 他和摩莳、碧女士以及那位‘莱比锡’就在顶楼等待，宗政御司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看到这从天而降的飞行器的外形后，他也傻了。 如果说此前他对‘囚山人’说的话还有所怀疑，这会儿……已经信了一大半。这样的技术是他们目前没办法掌握的。 从飞行器上下来的第一位就是柯林，他身后跟着长大了一点的柯文，柯文的身后过了很久才有另外一个身影露面。 温融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入口那处散发着浅粉色光晕的地方，希望能看清楚来人是谁，直到对方露了面，他看清之后在心里骂了一声：真谨慎。 来的竟然是‘宁安城’的卫老先生。 卫老先生稍微停下来回头看一眼身后，又过了一会儿，才有另外一个身影缓缓地走了出来。 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温融只觉得无比熟悉。他马上瞅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摩莳：“好眼熟，他是……” “麦克逊。”摩莳的记性相对要好一些的，除了很久之前的事情他记得比较模糊之外，最近这些年发生的只要是和‘尼夏’和温融，和家里崽子有关的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温融恍然大悟：“是他！” 麦克逊先生，最先关注了他们‘软刃甲’系列的那位天王巨星。曾经在公共场所被袭击而选择购买了‘软刃甲’来保护自己的那位，还在网域内给他们做过免费宣传。不对啊……他如果是‘囚山会’的长老，当时怎么可能帮助‘软刃甲’说好话？‘圆盾集团’可也有他们自己人控股的股份。 天王巨星麦克逊先生依然风采如旧，从飞行器旋梯走下来的他自带明星光环，一举一动间都是训练过了的巨星风范。 温融心里的疑问通过他的眼神传达给摩莳。 摩莳稍微侧目仔细观看了片刻：“被仿身了。” 温融这才明白过来。几年前那位曾经屡次遭袭击的世界巨星也被无声无息地替代了吗？为什么要替换一位超级大明星？ 温融的脑子这会儿再度开始活跃地跳动起来。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所谓的明星效应的影响。娱乐业可不光包括游戏产业，影视、歌曲、文艺、文学都在其中。他们既然要全方位地掌控社会，怎么可能把名人、明星这么个最有影响力且最难被人看穿的方向给忽略了呢？ 要知道任何时候追星，追这种超级大明星的人……不说全部，有相当一部分会受到偶像的影响。尤其是年轻人一旦陷入其中，可能是非不分、公理不明、甚至连自己的国家民族都有可能背叛。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神情，将这件事给悄悄藏在心中。不行，他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怎么……忘了从这个方面提早布局？ 第308章 拍桌子翻脸与少年的变化 看得出这位‘麦克逊’的地位比卫老先生要高一些，卫老先生和其他那几个都自觉走在了他的身后。 ‘麦克逊’一直朝着摩莳身边走来，隔着一段距离他不敢再靠近了，僵着脖子半鞠一躬，剩下的那几个也跟着一鞠躬向摩莳和温融行礼。 ‘莱比锡’挺直胸膛，迈着军人的步伐走到了‘麦克逊’的面前，双腿并立在右边额前行了个翻手向上的军礼。 ‘麦克逊’只谦逊地一颔首，目光开始在周围转悠起来。直到，他看到了温融身后跟着的那个窈窕身形，呼吸凝固了一下，继而，嘴角扩散开十足满意的笑容来。 温融看到这些家伙脸上那种神情，心下不满。那是什么表情，简直把他的镇民当成了货品在评估，他下意识地挡住了对方的视线。 ‘麦克逊’这才将目光最终停留在了他的身上，上下打量两个来回，眼球上方迅速滑过的滑膜带着些许的凌厉。 范迪带着几位大佬一路小跑上到了楼顶。这几位专门做航空航天研发的科研界大佬们一上到这平台，看到那停靠着的别具一格的飞行器，眼睛都往外蹭蹭冒火。 范迪领着他们先靠近温融这边，不说话。他一来这儿目的就很清楚了，因此也不用说什么。倒是‘麦克逊’的眼神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再次一颔首。 范迪的名声很久以前就曾经风靡一时，后面他们曾经想过要抓住这家伙为‘囚山人’所用，哪知道范迪精得很，见到摩莳出事第二天就试图逃跑，被抓了一次后只在别人的研究所里待了两周，留下不少珍贵的脑洞构想，最后又被他给找机会跑了，这一次……就再也没能找到他的藏身地。 如今把他们‘囚山人’的科技给逼到角落的，就是这位范迪先生了。‘囚山人’基本都知道他，对他又爱又恨。 “摩莳阁下，别来无恙。”‘麦克逊’最后才主动出声与摩莳打招呼。 摩莳敷衍地‘嗯’一声，还是交给温融来应付。 “长老的这张脸……仿得真好，比从前的麦克逊还要再年轻几岁，怪不得这几年娱乐圈在传这位天王巨星驻颜有术。”温融大大方方地接了话茬，主控局面。 ‘麦克逊’眉头微挑：“温先生还追星？” “年轻人嘛，网域内冲浪，到处瞎逛，像您仿身的这种大人物，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能传得到处都是。请问，我现在该叫您什么”温融再问。 “麦克逊吧。我挺喜欢这个身份的，万人追捧的世界巨星感觉真不错。”对方同样笑盈盈地回道。 “麦克逊长老。不知您是‘囚山会’什么级别的长老？” 这位麦克逊长老一听他提起‘囚山会’就知道他了解不少了。‘囚山会’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接触、探查到的机密。 “还不属于大长老，就区区一介外务长老吧。”对方回答。 “也就是说，大长老还是不方便与我们见面。”温融乐了，“外务长老也好，看样子应该是比大将军级别要高的，也比‘宁安城’这位卫老先生级别高，您应该是‘囚山会’的长老吧，不是普通的地区长老？” 卫老先生一脸惊讶的神情。这、这家伙虽然没有把具体的名称说对，但等级间的区别他倒是表达清楚了。 “老卫是氏族长老。你说的没有错，我是‘囚山会’长老之一。”对方大大方方承认。 “欢迎光临我们这个小地方，还是请坐下来详谈吧。”温融侧身，让出了一条路来。 一行人往楼下去，范迪他们留在最后。 几位科研界大佬刚刚听他们说了半天，这会儿脑子才真正地接上弦。 “老师，是、是、是真的啊……那什么‘囚山人’您不是在唬我们的？” 范迪冤枉极了：“我平常也不怎么爱唬人吧，怎么我的学术理论你们都不怀疑，就怀疑我刚刚的话？” “老师。刚刚那位是麦克逊吧，那可是世界级明星了。”他们这些搞科研的对大明星的关注度不高，不过那位麦克逊先生太出名了，还是多少有点儿印象的。 “是啊！‘囚山人’隐藏在我们的社会里比我们这个人类文明有记录的历史还要早，你们惊讶个什么劲儿？他们有一部分人是会‘仿身技术’的。刚才那个应该是占据了原来大明星的身份，以他的身份活下去的例子。” 几位大佬学生听得瞠目结舌。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谁会相信这样的说辞呢？听上去像就像是在讲故事，还是个玄妙的远古神话故事。 “都跟你们说了去玩那个《末世大主宰》的游戏……别问我。准备准备，去看看他们的技术到底怎么样。”范迪按下了通讯装备，等在楼下的那几十名学生陆续上来。 对方的飞行器是全封闭式的，也没人看管。他们靠过去检查按理说从飞行器内部能够看到，里头如果有驾驶员的话绝对早知道了，但他们却不在乎。任凭他们这帮人四处地摸来摸去，拍照摄像做记录。 范迪看了个大概，心中有了底，觉得无趣就离开了，让他那些徒子徒孙们继续去观测。 与此同时，摩莳他们一行来到了楼下专门的会客厅，一行人分双边坐下。宗政御司准备坐下的时候被人给请了出去，和他一起出去的还有柯文柯林父子。宗政御司这家伙离开时脸色不怎么好。 他到现在还模棱两可的，只知道那个绿色皮肤的女人看上去对‘囚山人’挺重要的样子，什么‘返祖人’……作为合作伙伴他觉得自己应该知道更多。可惜了……没人看得上他。 酒店服务人员上了茶水后，那位麦克逊长老还像模像样地端起来喝了一口：“你们这地方真是个神奇的所在。本来吧，我们当初也有心想往这边建设聚集地的……过来看过了之后都说这里既穷又贫还瘠……就歇了心思。这里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点儿名头的呢？应该是从这里第一次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后吧。不过当时这里已经被整个封禁起来，想大规模移民，势必会引起外界的怀疑。如果早知道这个被称为‘觉醒地’的地方后来能产生这么多的奇迹，当初说什么，我们也要把这快地方给握在手上。” 倒是不说虚话。温融在心里嘀咕。哪里有那么多的‘早知如此’呢？这块地方是有些别的地方没有的好东西，可也有怎么也比不上别的地方的东西啊。不然为什么这里和这里的人那么容易就被圈起来封禁住了？后面有这么些变化，仰仗的更多的是他们这些人的勤奋，聪明，敢拼敢干。这家伙说的好像他们得到这些像是上天掉馅儿饼似的容易。 “感谢各位从前看不上之恩。”温融笑嘻嘻地回了一句。 麦克逊长老稍微偏了下脑袋：“温先生真是会阴阳怪气。” 温融傻眼：“我吗？我说的可是真心实意的话，怎么就阴阳怪气了？” “温先生知道我来的目的吗？”对方显然也清楚，这里这么多人，做主的就是说话的这一个。 “您说。”温融抬了下手腕。 “当然是为了这位碧女士。我已经听‘莱比锡’说过了，碧女士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说明这里在很久以前可能就是我们‘囚山人’的聚居地之一。我希望，温先生能够同意我们派考古学家进来仔细地考察一番。另外最重要的就是我们希望能够迎接碧女士和她的女儿归家。”对方说起话来倒是客客气气，但这番客气里更多的是一种不容质疑。他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告知。 “您既然跟这位冒牌大将军聊过了，就该知道我们的态度。抱歉，她是我们‘幽灵窟’的人，我就是她的监理人。哪怕她今天愿意跟你们走，只要我不同意，那就不可以。”温融再次将自己的意志表达了一遍。“至于你们说的考古……我们已经派人去考了，已经有了点儿线索。” 本来听他说起不同意碧女士离开这事还满心不悦，等到温融说起他们已经派了考古专家在这片领土进行考察，还找到了线索，这位麦克逊长老立马忘记前面的事，一脸惊喜：“真的？什么线索？” 温融想了想，将自己通讯器里存下来的部分‘地洞考古’的照片找了两张，放出来给他们看。 其中一张是已两个‘地洞’入口处被挖掘出来时的造型，三维立体画面清晰地拍下了那倒梯形的结构。 另外一张照片则是地洞内部沿着山壁开凿的一层层预备做房屋的石窟。 麦克逊和卫老先生激动地站了起来：“这、这是……” 温融关掉了全息投影，两张照片瞬间消失。 对面还没看清楚的几位‘囚山人’急了：“温先生，这看上去很像是我们先祖的遗迹。能否将照片发给我？还有，这处遗迹在什么地方，我们想要去现场看看。” 温融定了定神，一脸微笑地凝视着他。表情不言而喻：您觉得呢？ 对方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端倪，这会儿才收起了自己话语当中自然带着的那股高高在上，埋下头来笑了笑，道：“是我唐突了。温先生有什么条件，说说看吧。” “你们想要考古遗迹的相关发掘记录，我们可以提供。但，只能我们主动提供，你们不得强求。还有，碧女士和牙牙的事，不要再提。”温融马上就在心里做出了平衡取舍和决定。 碧女士坐在温融身边，听到这里感激地看了一眼他，同时心下也更加有了底气。她不是一个人了，她有镇长，镇长就像她的……娘家人一样，是这样说的吧。她和她的女儿早就都是有了牵挂和被牵挂的人。 “碧女士和她的女儿我们要带走，可以给你‘创世’与‘华美’两大能源集团一半的股份。”对方也顺理成章地开条件。能这么快提出条件，显然在来的路上，对方已经想过了怎么做交易。 温融拧眉：“你当她们是什么？我说了，她们是我的镇民，是我的人。” “如果不够的话，再加上‘IK’公司以及和您一直在打官司的‘VFB’集团。”对方持续加码。 温融不仅不感兴趣，反而有怒火中烧的态势。听不懂人话吗？这家伙。 “不要！” “那再加上几家光纤与发动机制造公司。” “够了！你就算把‘囚山人’全部的资产都给我，我也不同意。”温融磨了磨牙关，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说话。 “温先生……您不是一位商人吗？不是以最大利益化为目标吗？她们对你们没有用，却是我们族内瑰宝。” “生育机器吧！”摩莳忍不住说出了那几个字。 温融轻轻碰了他大腿外侧一下，能别当着女士的面这么说吗？ 碧女士却是摆摆手表示自己已经不在意了。曾经她被关起来当过一段时间的那种‘机器’，五年前她还很害怕回忆起过去那段往事。现在嘛……早就释怀了。不是她的错她却要像罪孽深重的犯人一样背负着羞辱与痛苦，那样的感觉……真的太糟糕。 是她身边帮助她的人用实际行动告诉她——受害者无罪。他们镇子的人大概都是经历过痛苦磨难的，从来不会用受害者有罪的态度去看待周围的人和事，这一点与‘尼夏城’部分思想迂腐的村民都大不相同。她也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像她这样遭遇的女性会被诟病，最典型的就是‘漂亮的女人都是灾祸’这种说法。她很庆幸自己在最困难的时候遇到的不是那样的人，庆幸自己后来受到的思想教育也不是那种。 “诸位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这种话。不是的，我们不会那么做的。从前我们族内也曾经有过几位女性‘天然返祖人’的诞育，我们受到教训了。从那之后……已经杜绝再用过去那种方法对待她们。再说现在的技术和当时也不一样。”麦克逊极力向着碧女士做解释。 “我还是那句话，不行！”这一点温融十分坚持。 “温先生可不要逼人太甚。”对方好言好语，一直说不通，这会儿态度也跟着有了变化，“我们可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 “威胁我？”温融不怒反笑，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桌子上，把旁边的人都给吓了一跳，纷纷将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我们也不怕你们，大不了鱼死网破！” 碧女士用力握住了自己的衣襟。 “你们‘尼夏城’可有不少人和业务在外面的，之前我们放你们一马才给了你们发展的机会。要真动手，你们目前全部的产业，怕也撑不了多久。” “只要‘尼夏’不毁，我就不怕。真到了那种时候，我们的全部产业都可以放弃。但请您别忘了，我们也不是好惹的。‘宁安城’可没有防护吧！”温融反过来威胁对方道，“我们顶多损失钱财，你们损失的是什么……可要我说得更清楚？” “你！”麦克逊长老彻底傻眼了。是啊，只要这家伙有‘暗光盾’保护，动摇不了他们的基石，相反，‘宁安城’可是他们最大的聚居地，还有很多优质产业和财产都存储在那个地方，关键……那里的居民里有不少他们的族人。 “您真敢动手？‘宁安城’可还有普通人。” “真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您觉得我会考虑那么多？”温融长出一口气，仿佛下定全部的决心，能够破釜沉舟。 他这态度……让这些‘囚山人’犹豫了。这位到底什么性格他们此前都没在意过，也没专门做过研究，不懂他的行事作风。可，看他竟然能让摩莳阁下都听他的，他绝对是个有力量的。万一，他是个说到做到的狠角色呢？ “实话告诉你们吧。整个‘尼夏城’的规划发展都是我来决定的。我能让它们在短短七年多的时间内大变样，靠的可不光是做生意这么简单。”温融再给对方施加压力。 麦克逊长老想到了最近‘尼夏城’一系列像是专门针对他们的举措。此前他们以为是摩莳的智囊团经过多方提前研究预判后，做出的这一些封堵他们的行为。没有想到过是这么个平平无奇的人在幕后掌控。 从他一些有力的举措来看，这家伙……可能真不好惹。 “温先生消消气。事情还可以谈嘛。” “没得谈，要么按照我的意见来，要么，大家推翻棋盘，真刀真枪地打上一场。我想想看，正到了那个时候，异族怪物……你们面临的可不光是我们这些对手。” “会死很多人的，温先生。”麦克逊这会儿的口气温和了不少，“我们没办法动得了你们‘尼夏城’，可能动其他地方的人哪。您忍心，您身边这位……忍心？你们能躲在这罩子里安心地看着外面因为你们而生灵涂炭，末世再临？” 温融这时候才收回自己按在桌子上的巴掌：“万不得已的时候，放弃也只是一条选择。” 对方的目光盯着他收回去的手淡定地笑了：“所以说嘛，你、我、外面……大家都各自有优势有劣势。我们是不希望仅仅过了百年就再出现一次末世灾难的，要不然也不会帮着你们暗中推动各项技术上的发展，使得外面的世界在百年之间突飞猛进。大家都有自己的目的，温先生……能在谈判桌上谈的，还是就在这方寸之间做出决定吧。” 温融要的就是他们这种态度。他也知道，如果真要动手，他们三方都捞不着好。他的目的并不是逼他们动手，只是为了让他们意识到……哪怕他们之前想象不到，现在也该明白，三方制衡的局面，已然形成。‘尼夏城’威慑力对他们任何一方来说都不容小觑。 “碧女士，你先回去吧。”温融轻声对碧女士吩咐一声。接下来他们要谈判具体条件，可能要扯皮很久，女士还是早点儿回去休息得好。 碧女士没有再坚持，她知道自己只要听他的话就好。起身告辞，这位大美女往门口一路走去的时候，这些‘囚山人’的眼神就跟自带钩子一样牢牢钩住对方的背影。 碧女士拉开会客厅大门走了出去，在门口遇到了守在门边的柯林。 柯林看向他的眼神也是自带热情的，向她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 碧女士瞅了他一眼，继续往外走。没走几步看到了一个人。那家伙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旁边有一棵栽种在盆子里的绿植，他正在揪那绿植的树叶，一边揪还一边口中无意义地自言自语。 碧女士看了一眼四周的酒店服务员，服务员都有点儿害怕靠近那家伙的样子。她没忍住，走了过去。 “小朋友，乱拔人家的植物非常不礼貌的，也是不文明的做法，知道吗？”她看这家伙大概有个十二三岁的模样，还是个少年，便用教育孩童的声音与他说话。 正在自言自语的少年听到她的声音后，眼神有些迷茫地抬了起来，直勾勾盯着碧女士的面容，过了一会儿，微微歪了下脑袋：“啊？” 碧女士拿走他手上捏着的树枝：“我们这里土壤改良还在进行当中，所有绿色植物都是珍贵的。这可是从外面买回来的观景盆栽，你把它揪得乱糟糟的，它就变丑了。如果你不小心伤到它的根，它就不会再生长了。小孩子这么调皮，会挨打的哟。” 柯文对她的一大段话都没什么反应的动作，但对她的声音，却本能地起了一种特别的反应。他打了个哆嗦，突然就张开双臂抱住了碧女士。 碧女士没料到这样一个少年二话不说就扑自己身上了，当即有点儿恼怒，正准备给他点儿颜色看看，就听到从这少年口中发出一声似有若无的呢喃：“……妈、妈~” 碧女士的心一下就软了，不过还是把他给推了开来：“傻孩子，我不是你妈妈。” 柯文的耳朵在听到她的声音时总是会最先起敏感反应，轻微地跳动。当听到这一句‘傻孩子，我不是你妈妈’后，跳动得更厉害了。原本雾蒙蒙一片的眼睛上，快速闪过两片混沌的滑膜，继而……瞳孔从原本平行状态变成了竖瞳状态，在两秒钟之内由黑色转化成了黄褐色的样子。 碧女士看到他的瞳孔变化，自己的竖瞳跟着一点点地放大，她几乎是颤抖着发出疑问：“你、你是……谁？” 第309章 谈判条件和交易兑现 会议室里正在互相就谈判条件推拉扯皮的双方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哭声，听声音还是碧女士，唇枪舌战的双方同时停下来紧张地看向门外。 温融第一个冲过去，他以为是外面有谁‘欺负’了碧女士，火气从丹田直冲上脑仁儿，心想欺人太甚，在他们的地盘都敢撒野动粗，绝对不能姑息。 打开房门看到外面的情形，他飞奔的身影顿时定格在了原地。 怎么回事？ 其他人在他身后也都跟了出来，同样被外面大堂里正在发生的一幕给弄糊涂了。 碧女士怎么抱着柯文在哭，还哭得那么的悲凉伤心，有点儿诡异的是柯文同样张开双臂紧紧地抱住了碧女士的身体。他倒是没有哭，但他将脑袋埋在碧女士肩膀上用力闭着眼睛沉醉其中的模样，和他之前那种傻乎乎非得柯林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样子很是不同。 碧女士和柯文同时扭过头来看向了这一行两波人。 在柯文睁开眼睛展现出他另外一种瞳孔的模样与颜色时，不止温融，麦克逊长老一行也都立马明白了眼下的这种情况。 这两人的眼睛，虽然在颜色深浅上有着些微的不同，但此刻当它们同时盯着自己时，直觉的印象就是——好像。 而且，当他们俩站在一起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两个不光在是眼睛有关联，皮肤也有一些联系。柯文的皮肤本来就是褐色隐隐有点发绿，脖子深处的鳞片和碧女士的鳞片也有相像的地方。 他们……有关系。 温融马上联想起了碧女士的身世。当年她被关在‘金家庄园’时曾经不止诞育下过一个孩子。根据当时他们得到的消息，在牙牙出生之前的几年，她还曾经诞下过另外一个出生后身体带有异样的孩子，那孩子最后被以高价卖了出去。 联想到当时买孩子的组织与‘灵跃’有关，而‘灵跃’又与‘囚山人’有关，逻辑链自然接通上了。 柯文，应该就是当年那个被金家父子卖出‘尼夏城’的婴孩。只是他们一直没能联想到那边去，柯文的眼睛平常时候也是正常的，身体其他部分的‘异变’并不能第一时间与碧女士联系到一起，以至于让他们绕了这么大一个圈。 “镇长……”碧女士微启红唇，豆大的眼泪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温融马上赶过去张开双臂搂住了她：“我知道了，知道了。” 卫老先生眼见这一幕突变，立即轻轻地碰了一下柯林，柯林同时反应过来这可是大好时机，他立即对着柯文呵斥道：“柯文，回来！” 柯文的身体僵了一下，本能地听从他的指令准备过去。碧女士立刻抓住了他的双手，这个脑袋空空完全没有自我的少年脸上再度浮现出迷茫纠结的神情：“妈，妈妈……” “回来！”柯林加重了口气。 柯文低吼一声，捂住了耳朵，挣扎着摇了摇脑袋，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意识在反抗这声音。 “不要让父亲生气！”柯林持续向他施压道。他的声音和他的指令就是驯化这孩子的‘武器’，经过这么长时间每天每夜不间断地驯化，就像是驯养宠物一般，少年早就对他的声音和指令产生了条件反射性的服从。 尽管内心深处产生了那么一些些的挣扎，少年还是挣脱了碧女士的手，狼狈地逃回到了柯林的身后，躲在了他的背影之下。 碧女士下意识跟着他走了几步。对面麦克逊长老一行看到她走的这几步，双目放光。只要她舍不得，那一切就好办了。 对于大部分女性来说，母爱与守护很多都是一种本能的感应。只要有幼崽的女性，很多都会把幼崽的需求置于自身的主观意愿之上，有时候为了孩子她们能隐忍牺牲掉自我。这就是一场赌注，如果碧女士也是这样的女性的话，那……他们不用浪费口舌，就能带他走。 别看温融刚刚说得好，他不同意碧女士也不能离开‘幽灵窟’。在场的‘囚山人’非常清楚，如果碧女士真要走，他也拦不住。 这可真是，天赐良机。 温融及时抓住了碧女士的一条手臂，神魂痴迷的碧女士这才惊醒过来，停下了继续往前的脚步。 这一刻，她的内心无比的纠结。眼前这个也是她的孩子之一，是她生下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一面的孩子，除了知道是个男孩儿之外，当年的她连他的小脸儿他身上有什么样的特征都不清楚，孩子就被抱走了。这些年来她也时常会想起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还能再见到他。出于母亲的本能她是舍不得他的，可……她也清楚，自己不光是他的母亲还是牙牙的母亲，如果没有牙牙她什么都不会想，一定会跟着他一起走。可，她的小女儿不能被带走，女性在那个群体当中会遭到什么样的待遇，她不敢去想。 还有……自己走了的话，镇长他们千辛万苦为保住她而进行的抗争，也将变成笑话。 温融坚定地将她往回拉：“别冲动，碧女士。”他不会放她跟过去的，哪怕知道那个孩子也是她的孩子，出于责任感他依旧不能放手。 一旦放手让碧女士跟过去，她就再没任何的机会。对方会利用她对疼爱孩子这一‘弱点’，极尽所能压榨她。这群家伙擅长的就是这一点，抓住对手的弱点，尽可能地威逼利诱，最终从身心两个方面，掌控住别人。 碧女士乖乖地退回到温融身后，紧紧抓住了他后背上的衣物，将脑袋尽量埋得更低一些，免得自己看到那孩子痛苦的模样，会新生动摇。 “万彬！”温融对着外面喊了一声。 万彬带着几个族人立马出现，第一时间靠近温融。 温融俯身在碧女士耳边说了些什么，将她交给了万彬。万彬一行严密保护着碧女士往大门口走去。 碧女士其实根本迈不动双腿，她极力隐忍着克制着不让自己回头。刚刚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还没能来得及再仔细看看那个孩子呢。可是，镇长刚刚说得对，现在……她不能心软。她得听镇长的，镇长说……会帮她想办法把孩子要回来。她要冷静，不能被情绪冲昏了头。 柯文感应到碧女士的气息越来越远，忍不住从柯林的背后探出一只眼睛来，目送着那个温暖柔软的身影离开。 他的脑袋还是浑浑噩噩的，但是，在听到她的声音时就会自动回想起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在他偶尔清醒时，时不时会出现在他脑海里的画面。他的本能告诉自己，那个声音的主人……就是叫‘妈妈’。 “妈妈~”柯文眼巴巴地移动着视线，低声自语。这一刻，他的眼神里不再是浑然无物，有了一些真正属于自我意识流露而出的光芒。温融看到这一幕，心下有了点数。不知怎么的他想到了当年大宝才破壳的那晚，自己在夹心小屋的地上看到他的第一眼时，那个小崽子的眼神最初也有点儿无神、空洞。后面，那小家伙儿喊了他一声‘妈妈’。 他曾经问过崽子们为什么这么叫他，崽子们的回答有点儿玄，说是自然而然就知道。他们是第七代的基因优化人，而柯文是第六代，是不是意味着柯文也能自然而然就知道这一点？ 一切还有待验证。不过，无论如何，他不能让自己这边失了主动权。 “温先生……好样的。”麦克逊长老见刚刚那一计没能成功，失声笑了起来，“好了，现在情况有所变化，咱们之间的谈判条件也得跟着变化才是。” “我不觉得哪里有变化。”温融态度强硬地说道，“条件我不会变。” “可……柯文。” “柯文是柯文。如果你们愿意把他留在这里我也乐意照顾他。但是如果你们想以柯文为诱饵引诱碧女士离开，没门儿。我说过了，我不同意她就不能离开。你们手里有柯文也没用。” “温先生，这不是……有意拆散人家母子团聚吗？” “他们母子在我们这里可以更好地团聚。” 摩莳斜眼看了一下气势比刚刚更凛然强劲的爱人，有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油然而生。不管外部环境怎么改变，他本人的原则始终如一。 “温先生……”麦克逊长老差点儿没气心梗，真是怎么都说不通啊这家伙。他盯着温融与他目光对峙片刻后点头，“好吧，咱们继续刚刚的谈判吧。柯文这件事先暂时放下。” 只能慢慢地利用母亲对孩子的思念来筹谋了，今天是绝对没办法按他们的心愿达成。 双方重返会客厅，继续刚才被中断了的谈判。 关于‘地洞’研究，关于碧女士母女这些是最先谈判的条件。 “‘地洞研究’可以先给你们一些资料上的共享，但要有条件，条件就是我们每给出一部分的共享资料，‘囚山会’必须放一批‘地居人’。”温融早就在心中有了计划。‘地洞’研究的结果有一部分也得益于‘地居人’的帮忙，帮他们换回一部分族人也是应当的。 麦克逊长老在思考一阵子过后点头答应：“可以！” ‘地居人’在他们那里不受待见，也没什么用。尽管双方的老祖宗属于同族，但现在，他们族内大部分并不认同‘地居人’，认为他们长得又矮又矬还土不拉几的。‘地居人’同样也不认同他们，无法融入他们内部，时不时还想要逃跑。有几个倒是倒向他们的，这会儿应该也能派上用场了。 至于碧女士母女，经过双方之间你来我往不断拉锯，一点点地互退底线，最后达成协议：碧女士母女可以不离开‘尼夏城’，但必须配合对方提供一部分基因标本。在不能伤害到碧女士身体的前提下，采集样本也由‘尼夏城’的工作者来动手。‘囚山会’不能对此有任何要求。 “你们不是说现在技术进步，科技发达了吗？如果想要进行什么研究，也不用碧女士亲自在场吧。”这是温融的原话，“我不管你们的基因优化研究怎么样，我们只能在有条件约束的前提下，给你们提供一定样本。愿意就接受，不愿意就拉倒。” 这件事最终做决定的时候，温融还亲自与碧女士通讯过，经过了她的点头同意才最终敲定的。 “作为交换，‘囚山会’必须让真正的莱比锡出现，让他伏法认罪，交给司法部公审判决。莱托之子莱杰斯·莱比锡也得交出来。”这是当初他答应莱恩特·莱比锡的条件。他不是不守信用的人。 “真正的莱比锡……温先生还记得他们父子。”麦克逊长老听到这么个条件有些意外，“温先生怎么确定他们俩一定还活着？” “莱托·莱比锡还有用，不到真正确定他一无是处的时候你们不会处置他。莱杰斯就是个普通人，但却是安抚莱托的一项利器。他对自己的儿子还是很爱护的。他们俩肯定不会怎么轻易就死掉。” “莱杰斯可以还给你们，莱托不行。你也知道他还有有用的地方，我们总得留下后手。”麦克逊长老开始了新一轮的推拉。 “你们不放过他的原因无非就是他还拥有世界各地基地发射塔台的最终行使权。这个行使权靠的是指令加生物基因探测加密码的模式吧。”一直没怎么开口的摩莳这会儿说话了，“指令你们可以得到，密码也能得到一半，但他那一半一直藏在他脑子里，他不说你们得不到。还有生物基因检测……可不是你们模仿一个人的外形就能突破的，必须他本人的基因才能通过最终开关。” 麦克逊长老抿了抿嘴唇：“阁下说得没错。这就是我们要留着他的目的。他，我们是绝对不会交出来的。” “那，就先交换莱杰斯·莱比锡。”这一次摩莳做了决定。 温融没有意见，本来他们想的也是交换莱杰斯，提莱托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底线。对方既然这么坚持要留下莱托，起码侧面验证了另外一个事实——这帮家伙们并没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也是，如果要建设导弹发射台，很可能被卫星捕捉到。所以他们‘囚山人’没有这类武器只能依靠人类所拥有的这些，而大将军就是他们手中最重要的钥匙。 这一点上，‘尼夏城’已经赢过他们一筹了。他们有自己的威慑性重武器。 这两方面都谈妥之后，双方开始谈其他一些合作性项目。 谈到最后时，麦克逊长老这边提出了最后一个条件：“我们希望能够得到那个箱子的密码。” 温融当然知道他们说的是哪个箱子，但是装傻：“什么箱子？” “当年由阔莫先生亲自存到‘宁安城中心银行’的那个箱子，那个特殊金属构造的箱子。”麦克逊长老进一步解释。 “哦！我们提供密码的话，那箱子里的东西是不是要分我们一半？”温融道。 “里面的东西是我们族人的，只不过当时在战乱时候带着它的人意外死亡，东西才被收走，阴差阳错到了你们手里的。” “那也是在我们手里啊，如果没有我们的保管，可能早就遗失了吧。再说，它还装在我们的箱子里，怎么也有一半属于我们哪。”温融继续和他耗。 “不可能！那里头的东西对你们没有用。” “有没有用也得我们亲自看过之后才能确定不是吗？” “温先生……过分了。” “麦克逊长老……得寸进尺了吧。” 双方儿大眼瞪小眼，差一点儿又要掀桌子。 “既然你们不愿意，那咱继续耗着呗。什么时候你们同意了当着我们的面开箱，箱子里的东西分一半，我们再继续谈。”温融给了对方一个台阶下。 麦克逊长老气得面色苍白偏偏还得尽力忍耐，他开始扯别的方面的事来绕着弯子与温融他们谈判。 与此同时，仇魄那边接到了不少他的情报网传回来的消息，知道‘莱比锡’去了‘尼夏城’，也知道‘尼夏城’在那之后又打开了一次，迎接了另外一波人进驻其中。 “司长。他们会不会联合起来对付我们？”这是仇魄最新提拔到身边的助手，是当初和他一起对抗了‘囚山人杀手’的那三位手下之一。他的担忧是出于纵观全局而做出的一种假设性的判断。 “你会真心与对手联合吗？”仇魄反问他，“都是互相利用罢了。眼下，大家互相利用互相牵制，互相制造利益。” “是！可是我们这边……也应该加大防范力度。‘联合议会’内部的‘仿身人’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有些是知道我们有了检查仪器后自己销声匿迹的，有些则退居二三线，扶持新的傀儡，现在议会之内局势比之前更乱。” 这一点也是仇魄担忧的。一开始‘囚山人’曝光时，不少人还因为害怕搞得人心惶惶，很快的，他们就自己找好了队伍，有一些甚至主动投靠到了‘囚山人’那边。如果不是他手上有点儿权利，还能震住局面，真不知道到底会有多少人会选择投靠敌人。 当然，也有与仇魄始终同仇敌忾的。他们保守派最坚实的后盾，已经退休多年的那位大人物最近也有重新出来的预兆。 “海德老师都隐退了六十多年了，为了最近这样的局势重新复出，真是有些难为他老人家。”仇魄说起自己的恩师，面露愧色。 “老先生前年才做了最后一处器官移植手术，除了躯体看上去衰老之外，各项器官运作良好，应该也是评估了自己的身体实力后才做出这种决定的。再说他出面也是为您保驾护航，他的一篇文章发出来，阻止了多少在网域内带风向抹黑您的言论。” 仇魄低头笑了一下：“老师，总是向着我的。”说完，他又看向前方道：“密切注意‘尼夏’的动向吧，再给他们城主发消息，让他们解释清楚今天的‘学城行动’。” 这场谈判一直谈到第二天凌晨四点，黎明将至才最终敲定了部分条件。 签订好协议时，麦克逊长老的手都在发抖。关于最后那个密码的问题，他们彼此间唇枪舌战了一个多小时，还是没能达成最终协议。 最终只能将密码的事暂时延后，另外想办法获得。 黎明前第一抹亮光出现时，‘囚山人’的飞行器在一路指示下沿着特定的路线离开了‘尼夏城’。 温融目送着那条状飞行器的离开，长出一口气，这个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发抖。摩莳立即揽住了他，扣住他手腕上的脉搏：“你也真是，刚刚那么气定神闲，这会儿心跳的这么厉害。” “刚刚是忘记了害怕，现在是想起来后怕。”他自己是直面对方的压力的，能够切身体会到好几次对方差点儿要翻脸的迹象。 别看他拍桌子恐吓对方时盛气凌人，其实，他也怕，怕万一一个不小心自己就成了发动战争的罪魁祸首。可他非常清楚在谈判桌上不能怯懦，尤其当确定自己更占优势的时候。 “他们会按照协议履行吗？”温融有点儿没谱。 “不履行也没关系，我们尽力而为就是了。”摩莳不想让他一个人承担如此巨大的压力，试图将责任转移到自己身上，“真到了双方动手的时候，我会站在最前面的。” 温融用力抱住他的腰：“说什么胡话，我当然要跟你一直站在一起。” “嗯！”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在这个夜晚到底经历过了什么。范迪他们那帮从外面吸收进来的科研专家、大佬、学者们有一些已经开始在玩那个《末世大主宰》的游戏了。 这些大佬们也精，大家组队一起玩，固定用几个号不停地打游戏通关。通过了前面一些关卡，在过关的时候遇到了留下线索的暗门，再让他们团队内精通AI程序的专家破解暗门，进到里头，拿出线索，将其汇总在一起。 仅仅只是破解前面二十几关后他们得到的那些线索，已经让这些人大惊失色。他们到这时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处的世界并不是他们想象中那么的简单。 《末世大主宰》这个游戏目前在游戏排行榜上处于第五的位置，总的下载量还比不上前四，但新鲜感和热度比前四要高。 在不同的游戏论坛里，每天有大量交流这个游戏心得和玩法的帖子以及游戏视频在发布。人们讨论这款沉浸式游戏的体验感上的真实性，因为有辅助通讯工具的帮忙，无论是逃跑还是打斗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那种尖牙、利齿在身边刮起阴风的窒息感。胆小的人玩几次就害怕了，换了身份跑去搞‘末世基建’，也算是另外一种通关模式，然而更多的网游爱好者们一边被吓得嗷嗷乱叫四下逃命一边玩得不亦乐乎。 论坛里最近几天陆续有关于‘通关秘密’的帖子发出。这些帖子神秘兮兮的，开头都会以‘你看到了吗？’为引头，吸引同看到秘密的人进到单独的聊天室去讨论。 ‘你看到了吗？’的帖子越来越多……然而大部分玩家还在前面十关基础关卡内玩，看到的也只是一些皮毛线索。倒是有一部分真正的天才玩家，不到几周的功夫就陆续通关到最高层，这些玩家们渐渐地因为讨论秘密的关系，组合在了一起，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学城事件’发生过后第三天，普西尼城主亲自去了一趟司法部，向仇魄解释了他们的行动，并在缴纳了巨额保释金后，领走了古戈力大妈。 ‘尼夏城’得到了一次官方严厉批评的通报，最终‘学城事件’到此算是了结。 在《末世大主宰》这个游戏上线一个半月后，第一批全面通关的一万多个游戏玩家陆续注销了游戏ID，不光是不玩这个游戏了，连其他的有些也都不再玩，尤其是特定几家大的游戏公司出品的游戏。 没有人知道的是，这一万多个游戏玩家有九成通过了‘尼夏城’人才引进计划，陆续移民到了那个地方。 和‘囚山会’的各项交流合作项目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WM集团’与‘怡富能源集团’联合起来进行‘生物能能源’方面的研究，原本的能源结构正式在这一刻发生了质的改变，慢慢升级。 莱恩特接到消息从自己的工作岗位赶回‘尼夏城’，听完温融给听到交代后，这个已经长成青年的年轻人对着他深深一鞠躬。 “能救回一个是一个，多谢温先生还记得这件事。”莱恩特·莱比锡是真诚地表达自己的感谢的。当年和温融做完交易后，他就被安排到了新的岗位去了。这几年来一直在外工作，虽然辛苦，不过……很有收获。 他从一个靠着‘源动水’才勉强拥有一点点能力的家伙，到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突刺级’的‘觉醒者’了，他很满意。距离他二十五岁之前还有三年，他还有机会再继续成长。 今天，他被温融叫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的父亲要被秘密送回来了。 五年多了……他每每回想起那个颠覆了他一切世界观的晚上，还是会忍不住地颤抖。 “放轻松一点儿，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莱恩特！今后你父亲还要靠你。”温融看他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忍不住出声安抚他。 本来陪着莱恩特来‘巨鲸门’前接人的只有温融和他的护卫。等了半小时后，有个脸上涂着止血胶的小少年，背着书包自己跑来了，后面还跟着他的兄弟姐妹。 莱恩特·莱比锡看着这位已经长成个小男子汉的小少年，看到他特意躲避自己的眼神又自觉站到温融身边的模样，垂下脑袋时，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提了提。 温融没有问二宝为什么要来。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从三宝那件事开始他就清楚了，自己只是他们的引导者，并不能掌控他们。他们就是他们，是完全独立的个体。 “爸爸，二哥今天又和二狗打架啦。”五宝咧开豁了一排牙齿，只剩下了上面两颗小虎牙的嘴巴，主动向温融‘打小报告’。 “当心你的牙齿全部掉光光！”二宝回怼了她一句。 “略略略……” “爸爸，今天我考试得了满分。”大宝为了避免这俩吵起来，向温融展示自己的考卷来转移话题。 温融拿过试卷看了一眼：“不错，有奖励。” 见其他几个崽子这会儿一脸心虚的模样，他在心里笑了起来：“二宝呢？你和大宝是同年级，应该也是今天考试。” 二宝支支吾吾不肯开口。 “二哥刚刚让大哥帮他改分数！”五宝又一次揭穿二宝。 温融向身边的小少年伸出手来，二宝将揉成咸菜干的试卷放到他的手心。 试卷上面一个大大的90分，看来是还没来及涂改。 “90也不错。”莱恩特忍不住帮着小叔叔辩解一句。他小时候是没有下过100分的，他父亲和他一样都是学霸，但他祖父……是学渣。看样子，小叔叔在学习方面也是像祖父的。 “嗯……”温融点头，“也还行嘛，干嘛遮遮掩掩？我从来没有要求你们一定要考100分啊。” “90分排名次是全班倒数啦。”大宝忍了又忍，还是多说了一句。 二宝对着大宝甩了下小手，有一种被亲大哥背叛的感觉。哼！ “倒数？”温融蹙眉。 莱恩特又一次小声插嘴：“我小时候也……也倒数的。”他这么说的目的是为了证明不是小叔叔的错。 二宝感激地看向莱恩特，特仗义地拍了下自己的胸脯：“莱恩特，你要是在军队里被欺负了，就告诉我，我帮你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温融这下揪住了他的耳朵：“说什么呢？” “爸爸，爸爸我错了。”小少年立马握住温融的双手讨饶，“我，我说着玩儿的。”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着玩儿？”他们家爸爸的教育方法和其他人不一样，耳朵揪得更狠了。 “不是说着玩儿！唉哟~~疼，疼啊！爸爸！我以后不乱说话啦！” “爸爸，给！”四宝主动将自己的试卷递过来，顺便帮二哥打了个掩护。 “四宝不错，97分。”温融知道这是他们兄弟之间的小伎俩，也就顺势而为不和那小少年计较了，“三宝呢？” 三宝沉默着掏出一张试卷，上面是个零蛋。 温融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回事？” “三哥没写名字！哈哈哈哈哈……”五宝欢快地笑道，“他老是忘记写名字。老师上次就提醒他啦，说再不写名字就给零蛋，他还是没写。这一次老师给他零蛋，让他长记性。”五宝和几个哥哥不同年级，却什么消息都能知道。哥哥们班上的女孩子会主动来告诉她这些事情。她是他们学校的大姐头！ “嗯！”三宝老老实实地承认。 温融检查了一下试卷上的内容，答案都画了圈，如果写名字的话就是满分。 “记得下次先写名字。”温融没有责怪他，摸了摸他的发顶。 “三哥故意哒！”四宝拖着温融的胳膊‘出卖’了自己的兄弟，“因为他同桌总是考零蛋，每次都会被老师批评，那个爱哭鬼就会一直哭一直哭。” 温融一脸吃惊地看着闷葫芦似的三儿子，仔细一想，他这个崽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也不稀奇。只是，从来没见他这么帮外人的。 “爱哭鬼是谁？”温融忍不住八卦了一下。 三宝抬起头来一脸严肃地瞅了瞅自己的父亲。 温融马上恢复一本正经：“就是问一问。” “梅洛塔·利，他爷爷是大学里有名的老教授，爸爸和妈妈也是大学里的学者，哥哥姐姐都很厉害，他是他们家最笨哒。”四宝和三宝一个班，知道的比别人更清楚。 “他总是哭……可烦了。”三宝酷酷地解释了一句，“不想让他再哭了。烦！” 温融点点头，好吧。这也是他们家三儿子能想得到的方法。 莱恩特·莱比锡在一旁羡慕地看着这一家人互动的有爱场面。心里刚刚的紧张、激动这会儿化作了沉静安详。 虽然……祖父没能救回来，可刚刚温先生也说了，他祖父还活着。只要活着，未来就一定有再见面的机会。他的父亲……马上就要回来了。小叔叔对他也比从前好了很多，起码……他在这个世上不再是孤身一人。 晚上八点多，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一辆车子一路开向‘尼夏城’，停在了‘巨鲸门’外。 当面色憔悴、身体虚弱、腿脚不便的莱杰斯·莱恩特被放在轮椅上推进来时，莱恩特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抱住了他。 莱杰斯过了好久才回味过来，颤抖地抚摸着眼前这个青年的脑袋，认出了他，父子俩当即抱头痛哭。 温融看着这一幕，轻叹一口气。 “爸爸……我不要和爸爸分开。”小少年们看到这一幕都有点儿感同身受，纷纷拽住了温融的胳膊。 “行行行！”温融笑着体会着这种被坠着的甜蜜感。 那边莱恩特抹了抹眼泪，起身推着轮椅向温融他们走了过来。 莱杰斯一眼看到了那个碧眼金瞳的小少年，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再一次潸然泪下。临走前他的父亲还在叮嘱他不要救他，找个地方安心踏实地过日子。 他的父亲不是什么好人，但在做父亲和做祖父这一点上，从没有任何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莱比锡先生。”温融主动向他打了声招呼。根据二宝的讲述，这父子俩对二宝都还挺爱护，别的方面不提，他们一家倒是重亲情。 “多谢温先生收留莱恩特。”莱杰斯是个体面人，哪怕如此落魄也保持着该有的礼貌。 “这些都别说了吧。我在‘尼夏城’给你安排了个住处，你们父子俩暂时住下来吧。莱恩特那边可以多请一段时间的假，等你父亲身体养好一些再出去。” “是！”莱恩特很开心。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安心，他的父亲留在这里是再安全不过的了。 “二宝。”莱杰斯向二宝打招呼。 “嗯！好好养身体吧，谁欺负你告诉我，我会帮你出头的。”二宝端正着小脸，一本正经地说着。 莱杰斯既心酸又好笑，最后他点了点头，接受了这个弟弟的好意。 把这父子俩安顿好了，温融他们一家才离开。临走前，二宝还把自己的压岁钱分出了一半留给莱杰斯：“给你买东西吃，不够再跟我说啊。” 莱杰斯被唬得一愣一愣的，他想到了当年这孩子被带回‘战刀庄园’时，自己曾试图用钱来引诱他，给了他不少零花钱，最后全被他给捏成弹珠打人了。 现在，轮到他这个弟弟来照顾他了。 “你要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吧。”二宝表现得像个真正的长辈，既威仪又有担当，对着莱恩特说道。 莱恩特乖乖地答应了下来。 关上房门这父子俩紧紧握住对方的手。 “父亲，对不起……我，我没那个能力，辜负了你们的期待。”莱恩特主动跪在了他的脚边，赔礼道歉。 莱杰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无非是他把手里的东西卖掉了这件事。 “我们早知道了。我和你祖父虽然每天被困在那里浑浑噩噩，隔上一段时间也能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外界一些消息的。你祖父他……不怪你。” 怪也没有用。他们也了解莱恩特的个性，他能够存活下来，还知道找温融保护自己，已经难得了。留那些东西给本来设定的背景就是在和平时代，真正到了危机四伏的时候，以他的能力那些东西也保不住，只是留给他多少是一条出路。 “祖父还好吗？” “他的脾性快被磨光了，只是暂时不会死，他连死的能耐如今都被剥夺了。”整天像具行尸走肉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当陈列品，看着自己的手下来来往往，听着他们说着一切外面发生的事以及他们的计划，只能闷在心里无穷无尽地发酵着怒火和不甘，比坐牢还要难受百倍。 “父亲，我会好好努力，有朝一日用我自己的本事救回祖父的。”莱恩特对这件事还是抱有希望的。 莱杰斯却不抱希望：“我了解他，他不会甘心做阶下囚的，救下来他大概率也不可能活得下去。你还是多为自己考虑考虑吧，莱恩特。他的事……我会想办法。”真到了那种时候，他会主动申请去陪伴自己的父亲坐牢，不会让他孤苦无依地沉浸在失败的自责当中渡过人生最后的岁月。 这，是他作为儿子唯一能回报父亲恩情的方法。 第310章 天王新曲与打造流量新星 超级天王巨星麦克逊最近发行了他职业生涯当中的第100张专辑，主打曲《时空回转》自发行后一个小时内一举登上各大音乐榜榜单首位，成为了最近继《末世大主宰》这么个爆红游戏后，又一现象级爆款歌曲。一时间网域内都在传这位大巨星怎么突然改了主意。 几年前麦克逊天王就已经宣布告别乐坛，只从事影视业，影视作品也是几年才出一部质量上乘的。那之后一直有投资商想撺掇他做这第100张具有纪念意义的专辑，都被他给在各个场合公开拒绝了。然而这位神不知鬼不觉地发了新专辑，前期还不做特殊宣传，这种事对于他的粉丝来说是偌大的惊喜，但网域内除了讨论他的歌曲之外，更多的人也在讨论是什么让天王改变心意，还完全不给自己先找个台阶下，这不是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吗。 温融在专辑发行的当天早上就接到了用‘顺达快递’发回‘尼夏城’的一箱天王新专，上面附赠了一张卡片，上书那位‘麦克逊’的一篇问候小作文儿。 摩莳看到那小作文开头的一句就是一声‘亲爱的温先生’，不爽地拧起了眉头，将卡片给顺手丢到了垃圾桶中。 “他这是什么意思？”温融问摩莳。 摩莳冷着脸：“找死！” “哈哈，我也觉得他有点儿找死的劲头。”温融边说边用裁纸刀打开专辑箱子，里头是一堆古早的音乐黑胶唱片。这种东西在现在这个社会基本没有任何用途，一般都是粉丝购买，买回来大多数也都是摆着收藏，或者干脆压箱底的。 和任何一个时空、时代的追星族一样，像这种明星流量的粉丝们买偶像的专辑、周边、代言货物都是主动被商家收割的行为。狂热的粉丝一人买上一货车专辑的都有，温融收到的这一箱因为全部有‘麦克逊’亲笔签名，比市面上粉丝买的那些稍微有点儿价值。 “挂到‘买宝网’出掉吧。”温融看都不看那些专辑，吩咐阿禾处理掉这些东西。能卖一点儿钱是一点儿，总比留着落灰强。 那位麦克逊长老倒是个会打交道的，这些日子一直主动与温融保持着联系，而且每天都会送点儿礼物进来，有些还是给温融的，有些是借温融的手转交给碧女士母女的。 就像今天，除了温融得到了这一箱‘友情专辑’，碧女士那边得到的又是好几箱华丽的衣物、名牌包包和昂贵的鞋子、珠宝首饰。 自从知道碧女士的身世后，隔天，这帮‘囚山人’就往‘尼夏城’内邮寄东西。一开始几天邮寄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草药、器具，后面每天都是奢侈品贵价礼物。 关键是这些大礼包还不是一个人寄过来的。 每个礼物箱子上都标注着寄件人的姓名，看名字也知道是不同的人，而且……都是男性。 前两天，这些礼物箱子还会被温融转交给碧女士，后面发现里头夹带着私人物品后，这些东西送进来后碧女士说什么也不要，让温融帮忙处理干净。温融只能将东西积攒起来，到时候还回去。 至于礼物箱子里到底夹杂着什么样的私人物品，除了个人原始长相的照片外，还包括不知名毛发、鳞片、角质层、甲壳……等等之类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带着属于原主浓烈的个人体味儿。 这些能寄东西‘囚山人’应该是地位不一般的阶层，知道了碧女士的存在，也知道了对方不肯出来，这会儿只能借用这种手段来‘引诱’碧女士，也就等于变相的相亲吧。希望能够借着自己个人‘独特的气味’释放出的‘魅力’，抱得美人归。 有点儿类似于雄性求偶行为。 温融猜想着今天会在这里面找到什么，打开这几箱子礼物，果然，今天找到的有一坨装在塑料袋里的软胶，还有一罐儿用昂贵的水晶瓶装着的赤红色液体，以及一根七彩羽毛。 “我发现了，不管是什么物种，雄性们这么的普通却总是那么的自信。”温融看着这些用来‘相亲’的个人物品，带着点儿自黑意味儿说道。 摩莳捏了下他的嘴，但心中对他的话还有些赞同。 让人来把这些礼物给搬走放起来，那些带有浓烈气味儿的‘相亲物品’被摩莳装起来带走了。 正好，可以拿去给范迪研究研究。 “别忘了待会儿你亲自去接第一批‘地居人’。”温融在他的身后提醒了一句。这家伙比自己还忙，总是到处转来转去，一会儿在‘尼夏城’里一会儿跑到世界不知哪个角落去，有些事他能帮着处理，像这种事还是得他出面才行。摩莳能和‘地居人’交流，如果那群送进来的‘地居人’有什么异样，他也比自己更容易觉察。 摩莳答应了一声人就消失了。 温融想了想，登录网域随便找到一个音乐播放平台，点进去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那首《时空回转》，才发行几个小时下载量每分每秒都在增长。很多路人都在在线听歌，温融点开那首歌，音乐随之在室内流淌。 这首歌听上去确实是一首比较抓耳、时尚的曲子，只是听着听着，他在里头听到了另外一种声音，一种混合在其中的奇怪的声音，有点儿类似低语，又有点儿像是吟唱，低语的语言别人听不懂，他却觉得有那么一点点耳熟的。 伴随着这种低语、吟唱反复重复，温融觉得有点儿不舒服。 这种低语的语言从部分音调和词汇上听上去，很像‘地居人’的语言。不，应该不是‘地居人’的语言，而是‘囚山人’的语言。两者本就份属于同族，语言部分相似发音相同并不稀奇。 还有那种让他隐隐感到头不舒服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对温融来说更糟糕。 温融关掉没听完的音乐，并将气转发给了摩莳，请他抽空听一听。 迎接第一批交换回来的‘地居人’也是秘密进行的，除了摩莳之外，在场的还有范迪以及他带来的生物工程队，另外就是‘地居老者’。 第一批送换回来的‘地居人’一共有五十六名，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残，也就是最没用的那群人。 这五十六名‘地居人’里头大部分人不知道自己要被带到什么地方去，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直到落地‘巨鲸门’外，隔着不远的距离，看到了他们族内的智慧长老。这里头大部分人原本麻木的脸上有了轻微的表情变化。 交换过程没有什么意外，按照早就签订好的协议，范迪也将这一批考古资料整理好装在一个箱子里。对方把东西拿走，人留下，开着车子离开了这个地方。 接下来就是对这些‘地居人’一个个地检查身体。他们倒不是怕被‘仿身人’混进来，想来‘囚山会’的人也不会那么的没脑子。他们主要检查的是这些人身上有没有被携带什么细菌病毒，还有……观察一下这些换回来的人当中有没有行为比较异常的家伙，可以提前标记。 在生物工程队的人全副武装对外面这些‘地居人’进行逐一检查时，摩莳抽空听了一下温融转发过来的音乐。 他也听到了音乐里头来自于‘囚山语’的低语混音，有些反感。混音混得太多太杂了，各种混音效果震得耳朵不舒服，不符合他的审美习惯。 他让范迪跟着一块儿听那低语、吟唱到底是什么意思，范迪听得直皱眉：“就是一段毫无意义的话语，咿咿呀呀，一些与土地和大山有关的单词夹杂其中。” 倒是跟在他们身边的那位‘地居老者’在一旁听到他们的讨论，扭过头来看向他们：“低语？土地与大山？” 范迪将那首歌外放给他听：“您听听看。” ‘地居老者’在听第一遍的时候脸上的表情还挺淡定，等听到第二遍时，神色略有些紧张，第三遍听到混音低语那一段他直接掐断了：“你们没有感应到吗？” 范迪和摩莳被他这举动给弄迷糊了：“什么？” “您也没有感应到精神力的波动？”老者专门询问摩莳。 摩莳刚刚没注意这些，他只觉得耳朵被混音效果震得不舒服，并没有去细品到底是混音导致的不舒服还是精神力波动导致的不舒服。经过他的提醒重新再听一遍，在那些用‘囚山语’低语的混音当中确实跳跃夹杂着微弱的精神力波动，因为极其微弱又被各种其他混音给遮盖，不静下心来仔细品味还真感觉不到特别，精神离的震动会被当成耳膜震动被自己的大脑给蒙蔽过去。 “……还是少听这曲子吧，听多了可不好。”老者特意叮咛道。 “将精神力灌注在音乐中，利用音乐特效来遮盖这种微弱的精神力的传输，一旦人听久了……也会像上瘾一样对这声音产生依赖，对不对？”范迪不愧是脑子活泛的，这么几句话他就抓住了重点。 摩莳想起了从前在战场中遇到过用声音来驱动、操控‘狂化人’的‘狂化人’——范迪的猜测绝不是危言耸听。 “乖乖，我说他们为什么要仿身成那个大明星，那这件事可不能小觑。”范迪对这种事的态度比较严肃，怕的就是这种不知不觉中使用的小手段。 摩莳微蹙眉头，这件事被他放在了优先处理的位置。 这五十六名‘地居人’的检查花费了两个多小时，确定各项检查没问题才开放他们进入‘尼夏城’的权利。进来后还要被带去全面消毒，从内到外都得消杀好几遍，服用通用的抗毒药物，这是最后一重保障，万一谁身上真带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基本也给灭杀掉了。 做完这些后，就是正式的见面。 ‘地居老者’见到自己的族人，那张皱皮老脸上泛起了点点涟漪。快六年了，终于接回了一些他们的族人。 ‘地居老者’专门留下几个人与摩莳、范迪一起详细询问他们关于‘囚山人’的具体情况，剩下的人则被集中安排到关口附近住宿，他们接下来还要进行为期十天的隔离。 等到隔离期结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会被统一送去‘边城’。‘琉斯火山’经过了六年的喷发，已经泄光了上次爆发的能量，重新休眠了起来。他们在‘琉斯火山’附近给‘地居人’腾了一块地，让他们建自己的村落。 ‘地居老者’拒绝了在地面上建村落的好心建议，说是暂时在地面上搭建帐篷居住，等到接回他们全部的族人后，就自己去寻找新的地下家园。他们不会离开‘琉斯火山’附近，毕竟这里有他们老祖宗的遗迹。 从这些被抓的‘地居人’口中，东拼西凑又收集到了一些关于‘囚山人’的新线索。 摩莳回到家中，孩子们吃完晚饭正围在温融的身边一起做功课，温融只略微看了一眼他的神色就知道有事情，交代了小红监督他们学习，他则跟着摩莳去了书房。 “‘地居人’的聚居地除了‘宁安城’在各大主要城市都有零散的聚居地。”温融先说起了这件事。 “也就是说他们真正做到了‘大隐隐于市’。”听上去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如果他们分散得过于开阔，首先排除都不是间容易的事。将来玩意双方真要动起兵戈，对他们也不利。 “除此之外，他们在海上还有好几块基地。‘地居人’被带去过那里，那里建设的有属于他们自己的城——依山而建，隐蔽于自然之中。” “卫星探测不到？”温融好奇。 “海域太大，有很多盲区，而且比较危险。你没有发现，外面的世界本来在海洋探索上的准备就不足吗？相比较探索海洋、发展利用海洋资源，这些年来特意有人引导着他们规避了那块领域，这块区域的发展一直是比较缓慢的。” “嗯，这一点我也发觉了，就拿我们‘尼夏城’来举例子吧，我们下方‘琉斯’山脉一路延绵下去就到了海湾，百年前那里还有港口、海边城市的存在，反倒是末世后这些都荒废了。我记得之前我看过地图，许多沿海岸线的港口小城市都被废弃了，只除了那几座临海的一二线大城。” “这大概是当初人口过度集中的原因。末世之后人口数目本来不多，靠的是辅助生殖与更多的社会抚养从而大力促进人口繁育，从那时候就是第一代基因优化项目正式开始的时候，第一代也就是依靠的人工繁育，动用了当时全世界各地的生殖银行内存储的精\\卵子……我在想可能当初的繁育计划就有‘囚山人’掺和了进来，不然技术和其他一些条件不可能在末世后达到这么先进的水平。我记得，还有一个人因为推动了这一大型人工繁育计划，被称为‘人类之父’。”摩莳说的这些是在他死后进行的，这些内容大部分也是后来他看书看记录看到的。 “‘人类之父’……我好像也在哪儿看到过。”摩莳蹙眉沉思，迅速打开自己的通讯器，登录上网域，将自己之前浏览的相关新闻与视频、资料都找出来，一一看过去：“找到了。” “海德·托司塔隆，被尊称为‘人类之父’，也是提出第一代基因优化实验，推动了末世婴儿潮大爆发，人口大爆炸的鼻祖。不仅如此，他还是……” “海德·托司塔隆……原来是他。”摩莳想起了这个名字，“他还是当年带队研究‘狂化病毒疫苗’的科学家。” 温融也正好看到他刚刚读的这段资料的后面，记录的正好也是关于海德先生这另外一项伟大的科研成就——末世中带领团队研究疫苗，研究了二十多年的科学工作者吗？ 温融的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是当初与‘莱比锡’谈判时灵光一闪的一个念头。 他记得当时‘莱比锡’说过，他们‘囚山人’在末世开始就已经在资助着人类进行疫苗上的研究工作了，不然以人类在那个物资贫乏的年代，不可能收集到所需要的全部工具和材料。温融当时在听到这句话时，产生过一个短暂的念头——会不会在那些研究疫苗的科研工作者里就隐藏着‘囚山人’。 他把自己这一念头向温融表述：“会不会？我只是想，如果我是‘囚山人’我想要掌控所有的局面，一定不会将疫苗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不信任的人经手……” 摩莳被他这个问题弄得精神高度集中。温融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根据他们这几年对‘囚山人’的研究，还有包括卡比拉老夫人的讲述，他们是绝对不会抛弃控制权的。 疫苗研究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大事，可以说在最初无法确定人类最终命运的时候，这是唯一一件最重要的事情，那些‘囚山人’也清楚这一点，会不从中插一手？ “这是我前几天才看到的一份报告，说是这位‘人类之父’海德老先生已经退休六十多年了，最近有要复出的打算。他……还是仇司长的导师。”温融也不确定自己的猜测准不准确，继续读手上那篇报告，最后迷惑抬头：“仇魄的导师？” 温融重新在网域内搜索海德·托司塔隆的全名，立刻跳出来一封不久前才由这位‘人类之父’发表的公开信。整封信件的内容都是在为他最后的关门弟子仇魄仇司长背书，针对的是网域内那些带节奏抹黑、陷害仇魄的消息。 摩莳跟着凑过来快速读过这封信：“他在为仇魄说好话。” “那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再说即便我的想法有可能发生，当年的研究团队里的人那么多，也不一定是这位老先生。他既然是仇魄的导师，还在帮仇魄说好话，稳定大局……应该，不会是他。” “‘人类之父’这个称呼是这位海德老先生后面才得到的，当年我还在世的时候，这位海德先生还曾经是范迪的单科老师，他是一位优秀的病毒与遗传基因方面的研究专家。‘狂化病毒疫苗’从末世爆发之初，就有团队一直在研究，而我们在各处的基地也在保护这些搞疫苗研究的科研人员。后面，可能也是‘觉醒者’越来越多，而‘狂化人’越来越清醒的关系，在范迪出现后，疫苗研究有了较大的突破。只不过当时范迪还是个无名小卒，成果最终由他当时效力的团队给承受了，而领导这个团队的海德先生，在当年他可也曾经风光过几个月，只是很快的，就被各方面都优越到惊才绝艳的范迪给抢去了风头。但，这个名字却成为了历史书上的其中一个标记。”摩莳努力回想着关于疫苗研究团队的一些事情，“我见过他两面。他……是个普通人类，很慈祥、简单的一位学者。” 温融抱住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不过你的猜想也有可能，还是让人调查一下当初整个研究团队的人员吧，就从这位‘人类之父’开始。”只要有一点怀疑的地方就不能放过。 把申请调查的命令传达出去，夫夫俩继续讨论别的问题。 摩莳将那首由‘麦克逊’演唱的《时空回转》里头隐藏的微小秘密说给他听。 “精神力灌注在声音里头吗？听范迪的意思，如果长时间听这首歌会上瘾？声音也能上瘾。”这可真是神奇。 “那位地居老者也这么说，如果本身对方的精神力操控就比较偏向于干扰、迷惑、诱导这方面的话，是有可能形成瘾头的。” “对他本人的声音产生依赖感……有什么好处呢？”温融其实心里有个想法的，可他毕竟不是‘觉醒者’这方面的专家，不好班门弄斧。 “好处可不少，一旦对他的声音产生依赖，最有可能出现的就是类似柯文的那种情况。”摩莳举了个浅显易懂的例子。 柯文！想到那个少年温融心下重重一沉。柯文可不就是被人一个命令一个指令，完全丧失自我地在活着的吗？可也有区别，柯文是大脑有问题，听了这歌曲的人不会脑残。 “他们是想大面积地控制人？”这和温融刚才的想法本质上是相同的。 “不需要能实实在在地掌控他们的意识，他本身就仿身的是一位大明星，那些追星的粉丝们对自己偶像的话本来就会产生几分信任感，如果再通过这样日积月累形成了声音依赖，到时候他说什么，他们就会无条件地信什么，会按照他的意志他的心意来做事……他们对自己的这种小手段看来很有自信，自信到觉得连我都听不出来，还特意给你寄专辑……莫非也想让你听。” 温融回想了一下那张卡片上的内容，道：“卡片上那位麦克逊长老确实说过邀请我鉴赏他的作品。我知道了，他是想试着用这种方法来影响我。”温融赶紧让阿禾送一盘专辑过来，想要比对一下，专辑里的内容与他从网上下载的数字音乐的内容有什么区别。 阿禾作为温融的秘书，是全天候待命的。接到了信息后半小时内就开着悬浮车把东西送了过来。 “阿禾，先不要把那些专辑挂到网域内卖掉。”为了安全起见，温融先这样吩咐他。 “可是，已经全部被拍完了。”阿禾被他们之间的气氛给弄得紧张了起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快递还没来得及发出去，要等到明天才发。” “你赶紧去都拦下来，和客户解释清楚就说挂错货品了，可以给对方一些折扣券。” 阿禾匆忙离去连夜处理这件事。 拆开一盘专辑，摩莳特意将自己收藏的古董播放器抱了过来，准备好后，按下了播放键。 从专辑里头发出来的音乐，在唱到‘囚山语’低语吟唱那一段时，精神竟然比通过网域内下载的数字音乐还要强一些。温融听了一段，受不住地捂住了耳朵：“震得头晕眼花，太难受了。” 摩莳感觉奇怪地打量了他一个来回：“你的反应这么大吗？” “嗯！之前听那数字音乐的时候我就感觉有点儿不舒服，不过没有这会儿反应这么大。” “看来你对声音比较敏感。”摩莳没有多想，关掉了音乐。 “为什么都是同样的歌，听到耳朵里的感受不一样？”音乐一停下，温融马上就舒服多了。 “我想可能和音乐存储的方法和格式有关吧。这种老式的黑胶唱片直接将音乐本身的模拟信号灌入到了载体当中，播放时播放的就是模拟信号，而数字音乐需要将模拟信号转化成数字信号存储起来，播放的时候再把数字信号转化成音乐模拟信号传达出来，这播放一次相当于多了两次转换的过程，大大减弱了一些它原本的音质，可能就把灌注在其中那原本就微弱略的精神力给降低了很多倍。”摩莳见温融一脸崇拜地看着自己，有点儿骄傲地清了清喉咙，“我玩黑胶唱片的，从黑胶唱片和数字音乐之间本来的区别来判断，大概原因差不多吧。” 想到他一屋子的重金属暗黑摇滚，温融暗自点头，不过他还是夸了他：“一定是你说的这样。” “所以……他主要是希望买他唱片的这些人能听到。因为数字音乐带有的精神力如果经过多次转换下载，损量增大，效果就大打折扣。可能听他的数字音乐连续听个几千遍才能受到的影响，听他的专辑唱片只需要听上几百遍就能有效果。” “他们不光是在舆论媒体上做好了准备，还要打造一个或几个专属于他们的明星、流量偶像，依靠他们本来的巨星能量再加上这些小手段的帮忙，蛊惑广大民众。”温融已经明白他们这一系列行为之后的打算了。 这是简单又行之有效的一种方法，有点儿‘灵跃派’到处传教吸纳教徒的那味儿了。这样掌控和引诱无知群众的手法，与‘灵跃派’目标上有一致的地方，可谓有异曲同工之处。 “那我们也进军娱乐产业。”早在他看到麦克逊长老的那一瞬间，他就产生过这个想法——对方做什么他就要和对方做一样的，走对方的路让对方无路可走。 “你想怎么做？”摩莳看着他丝毫没有被对手打击到，马上就振作起来并想到了方法，他会心一笑。 “打造……流量巨星，我们也可以。”温融用力砸了下拳头，志气满满，“我们当然可以！我们这里也有不少俊男美女大帅哥。”说着，他先打量了一下摩莳。 摩莳伸手挡住他的眼睛：“别打我主意。” “你想我还不愿意呢，谁愿意让自家伴侣成为别人YY对象啊？”他轻声嘀咕。 摩莳又捏住他的嘴，不过这次没怎么用力，反而带着点儿撩拨的味道。 这边温融还在冥思苦想找谁来当这个流量新星，那边摩莳晃悠着靠近他，面孔快要贴近他的脸颊。 “啊！有一个人或许可以起到更好的效果。”因为想到了合适的人选，一时间太激动这家伙一头撞到了摩莳的下巴上。 这位阁下舔了下不小心被自己牙齿刮破的下嘴唇，看着那像风一样刮跑的身影，无奈又带着宠溺地叹了口气。 等他收拾好自己嘴上的小伤口跟到书房，温融正在和碧女士通讯。 “我？”碧女士绝对没想到温融会给她找这么一个兼职，“我……可以吗？” “为什么不可以？您可是从什么都不会变成了现在又能做护士又能做化妆品技术员的碧女士啊。把您推出去是因为您绝对能把那群不知道躲在那些犄角旮旯里的‘囚山人’给震住。他们想要用巨星效应和声音来蛊惑我们，我们也能用巨星效应和声音来蛊惑他们……对不起，可能我这么说您会觉得我有些虚伪，您确实，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们那个群体……”温融越说越心虚，他这样也算是在利用碧女士了，刚才一时间突发奇想，这会儿深入地考虑一下，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好！”不等温融把话说完，碧女士一口答应了，“镇长！我愿意帮忙。我喜欢大家，喜欢像我们这里这样和平安宁的地方，您能够舍弃丰厚的极力利益维护我们母女，帮我们与他们抗争，我也能站出来为您做点儿事。” 碧女士如此大义凛然，温融反而更心虚：“其实，我刚刚没有考虑清楚，就是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还没有仔细构想就来找您……” “镇长。我也想像阿土他们那样，帮我们整个镇子，整座城做点儿事。只是我，我不懂怎么做，不过我可以学的！我现在能看得懂一些文字了，我能自学好多东西，我能做到的！”碧女士反而比温融更加积极。 她没什么能够帮大家伙儿的。就像她刚刚说的那样，她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自己身边的环境，这些人。她知道阁下和镇长他们在做的，也都是为了更多的人。她不想一直当索取被保护的对象，如果可以她也能尽自己的力量付出并保护他人。 “镇长，我很喜欢您在新镇道路两旁竖起的那些木牌小标语，其中有一个，是我最先认识并读懂的标语，叫做：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摩莳靠在门框上，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凌厉冷傲的眼神瞬间就柔软了起来。 “拜托了！”温融没有再多费口舌，而是恭恭敬敬地向着对面行了个礼。 挂断通讯，回过头来时，温融的眼眶是微微泛着水汽的，但他却冲着门口的摩莳骄傲地笑了起来，笑容飞扬恣意。 那是一种带着巨大成就感的欣慰感觉。他们这么些年忙忙碌碌，没有什么比结出今天这种果实更让他满足的。 ‘宁安城’·卫家住宅 机械地听从柯林的命令吃着面前的食物，柯文的眼神依然是空洞失焦的，在没有情感波动的时候，他的眼珠子也是正常人类的模样。 柯林和两位穿着白袍的研究员躲在隔壁，一直在暗中观察这个少年的情况，怕他再次莫名其妙地出现情绪波折。 自从那天从‘尼夏城’离开后，这个小少年连着好几个晚上，都会在特定的时间梦游似的从床上爬起，往外跑。发现后追上他时，他的眼睛就是竖瞳变色状态，在这短短的时间内他仿佛是有了一点点的主观意识，嘴里一直叫着‘妈妈’，他想要离开这里，去找他的母亲。 “森郁达博士，您光这样看，看出什么来了吗？”问话的是柯林，而站在他身旁那个胡子邋遢，满脸颓废丧气神态的，正是已经多年不见的森郁达。 森郁达的身边还跟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是同样失踪了六年多的深白。深白的脸色也是苍白虚弱的，左边胳膊上还绑着五颜六色的输液管，从手腕直通心口，随着他的呼吸，这些输液管里有液体在来回流动。 “你太着急了。”森郁达眯着眼睛，不爽地回嘴。 “是你浪得虚名吧。别忘了你可是我们花大价钱买回来的，如果不是我们，你们俩根本没有藏身之处。宗政御司那家伙，根本保不住你们。”从柯林的口气来听，他不是很瞧得起这两位来帮他给柯文做评估的家伙。 森郁达的眼神无动于衷，只有跟着他帮他打下手打了六年，挨了他无数的实验和药剂的深白明白，这家伙刚刚……烦了。 森郁达这个疯子，烦了就会做点儿小动作报复对方。 “他的大脑一直都有缺陷，细胞再生能力极度缓慢，是不可能主动懂得要去做某件事的。他白天正常，晚上出问题，这样的情况也很特别。我看这样，直接开颅吧，打开了我才能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对症解决。”森郁达慢悠悠地拖着嗓子道。 “开颅！四年前他才开过一次，又开。森郁达，你糊弄我呢吧？” “四年了，大脑是很奇特的一种东西，四年的时间可能发生太多的变化。你要不想开颅，那就到晚上给他一些药让他睡到早上就好。”森郁达扭头看着柯林，特无赖地撇撇嘴，一副悉听尊便的欠揍表情。 “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柯林有些恼火。作为柯文的监护者柯林完全把这个小少年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他有点儿后悔那天为什么会陪伴卫老先生去那个鬼地方了。如果没有见到那个绿皮肤女人，就不会有这样的异样发生。 “他本身大脑就自带残缺发育，这是和当初往他体内植入那基因片段有关。有可能……是他的大脑突然在自我修复了？”森郁达轻轻松松就找了个理由出来，事实上他只不过是非常希望能够亲自给这个试验品做一次更详细的脑袋检查罢了。 深白在心里吐槽他：你纯粹是想欣赏人家的脑内世界吧。 他有点儿可怜那个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少年，曾经差一点儿他有可能也变成那种傀儡。幸运的是，他……差不多已经快摆脱那个鬼东西了。 “你们进了‘尼夏城’，见到范迪没有？”森郁达收拾着东西问柯林话。 “当然见到了。果然非同凡响，你是没办法和那一位相提并论的。人家这几年做出多少震惊世界的玩意儿，你，你连个第六代基因优化人到底哪里出问题都看不出来。”柯林尽其所能地讥讽森郁达。 森郁达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没关系，他确实比不上范迪。这些年他算是再一次地见识到了那位惊世奇才的本事。一旦他真的认认真真做起某些事来，谁都比不上。可他……就是想，想得到他，想要跪舔他那个充满了奇思妙想，高度发达的大脑，想要把他每一道脑沟回，都给舔得平平整整。 “我给你开点儿药吧，让他大脑休眠的药。”森郁达咧嘴露出个带着病态的笑容来。 深白同情地瞟了一眼监视器里的那个小少年。完了，他要报复在那个小子身上。 开完药，柯林拿着药去隔壁给柯文服用了。森郁达回头盯住深白笑了下：“你同情那个小孩儿？” “那只是个弱智，干嘛为难他。你有本事和看不顺眼你的人干架啊。”深白翻了下眼皮，冷冰冰地说道。 “那弱智是被人为打造出来的。他们想要得到那位摩莳阁下拥有的威力加持，最终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弱智。我实验室里这些弱智一大堆呢，也就那一个算半成功吧。毕竟，他的血统更纯净一些。可，弱智不代表完全隔绝对外界的反应。大脑什么奇特的变化都有可能发生，只要给予能勾动他反应的刺激，突然产生自我意识也不惊奇……” 又开始自言自语了。听不太懂的深白把目光转向监视器。 柯文在柯林的命令下出现了短暂的挣扎，抬起头来的时候，对着前方空空如也的地方喊了一声‘妈妈’，随后被柯林大喝了几声，顺从地接过了药丸，吃了下去。 妈妈…… 这么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让深白的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几年前，他和那个嘴硬心软的坏女人斗智斗勇的日子。 ‘烈火安保’的网站上常年挂着一张寻人启事，寻找的就是自己。深白时不时会上去看一看，再看一看企业志里头，偶尔会被po出来的那位女士的一两张照片。 第311章 超级新星和归家吃了药的柯文很快就陷入到了深层的睡眠当中，当天晚上没有再表现任何异常，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情况正常。只是如此一来相当于他只能白天‘工作’，晚上休眠，对于急需要他去做事的人来说，这样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吃一次药能管两个晚上，但因为这种药只能现配现吃，五小时内服用，否则会失效果，所以约定了隔天，深白作为代表再给柯文送药。 隔了一天，深白独自乘车被司机载去了‘宁安城’。 在卫家其中一座小庭院里他再一次见到了柯文。这个少年正蹲在地上，手里拿着根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木棍在胡乱涂抹。 深白站在他背后，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他的涂鸦。这些凌乱的线条一开始还是毫无意义的，后面拼拼凑凑，渐渐地有了点儿形状来。 是张有些抽象的女性的脸，整张脸最独特的地方在于这位女性的眼睛。 “你在画什么？”大概是与这个小少年有某些地方经历相似感同身受，深白蹲下去，轻声询问。 正在涂抹画像上人物的波浪大卷发，柯文听到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丢下了手里的木棍儿，眼神重新变得空洞冰冷。 “不要和他说话，把药给他。”身后不远传来的是柯林的声音，那家伙在和管家交代这什么还没过来。 深白在心中叹了口气，将药递给了柯文。 柯文在远处柯林强硬的指令下，又一次顺从地服用了药物。 没多久，柯林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张用照片做成的靶子，挂在平常用来做训练的靶场上。深白稍微瞟了一眼，照片里的那个绿皮肤大美女有一双和刚刚柯文画得非常相似的眼睛。 他几乎马上就明白怎么一回事，这是柯林想出来的办法，他要再一次加强驯化柯文，用他内心深处本能在意的东西来进一步地摧毁、磨灭他，灭掉他刚刚萌发出来一点点的个人情绪。 这种手段，很常见，却也很有效果。 深白被人请离开这里的时候，最后看了一眼，发现柯林正在用一种带电弧的鞭子抽打柯文，命令他对着靶场上的新靶子动手，而那个小少年抱头挣扎，半跪在地上不愿抬头看向那些靶子。 现场画面消失前，他耳朵里听到的是连续三声强烈的响鞭声。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记忆里有些朦胧的画面。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们那帮‘武器’也曾被这样训练过的。他没受过多少罪，因为他有记忆开始就在‘安全部’，主人让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会反抗，但深红那些从外面抓回来的人，因为忘不掉过去的记忆不服从而挨过不少的打。 这些年他跟在森郁达身边帮着他打下手，眼睁睁看着他为了做实验做出过多少常人无法想象的事情。对于自己身上遭遇的那些经历，他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不管从前的他是作为武器存在，还是作为物件存在，现在的他，只想拼命地活下去，作为自己活下去。 这个世界无比的操蛋，可他……还是想要与自己原本被别人掌控设定的命运，对抗到底。没有人帮他，他就只能自己帮自己。 回程的路上，深白看着窗外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心中涟漪久久难平。知道自己这是又来情绪了，他习惯性地摸出了通讯器，登录网域，找到了最常登录的那个平台端口，切入进去，熟练地翻到了‘寻人’那一栏。 这个专栏一开始是专门寻找‘幽灵窟’失踪人口的，后面扩大成了寻找‘尼夏城’的失踪人口，随着流量增大，也有其他城市、地区的失踪名单会收录在这里，成为了一个比较大的寻人交流平台。 从深白刷屏的熟练程度可以看出他没少进来看过，很快，就翻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寻人启事’。上面的照片是他当初初次通过‘生物能量网’进入‘尼夏城’时被秘密拍摄的照片。 寻人启事按照标准格式记录下了他的基本身份信息和体貌特征，最后在下方联系人处，除了有寻人平台的联系方式，更显眼的是亲人家属的联系方式。那一栏里，留下的是夏兰的名字和通讯号码。 这个通讯号码深白倒背如流，却从来没有敢接通过。 他也知道自己的心理有点儿病态，明明倔强地想要和她断绝一切往来，却又总是像着了魔一般登录上来看这‘寻人启事’，看那个家属栏的名字和通讯号码，有的时候还会退出去找别人的‘寻人启事’来看，看他们的亲属栏里有没有亲人的名字和私人通讯号，如果没看到他就会从心底深处涌出一股诡异的‘快感’。 看了两三分钟，深白按照习惯准备退出去，退回到‘寻人’主页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滚动的信息栏，里头有他的名字，名字后面跟着的是一句‘祝福’：臭小子，这个月是你的生日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我知道你会来看的，自己当心点儿，别死了。 从来没有特别关注过这个滚动信息栏的深白看到这里，愣了好久。等他回过味来，刚刚那一条信息已经滚动过去了，出现的是其他人留下的信息。 深白的手指头不受控制就戳了进去，翻了好几页，翻到了刚刚滚过去的那一条关于他的信息。 生日月？生日……他还有这个日子的吗？原来他是出生在这个月的。 无意中点开自己的名字，显示出来的是在这个平台有关于他的全部信息。看着那每年固定在这个月发出来的‘生日祝福’，深白愣是发了好几分钟的呆。 车子停靠下来后，传来了司机带了点儿嫌弃味道的招呼声。深白迅速关掉了通讯器，收拾好随身携带的工具箱，下了车。 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而他的面前则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巍峨岩石巨城。 这里是‘囚山人’其中一座位于大海深处的秘密基地，也是森郁达和他工作的地方。 进到土褐色的岩石巨城中，里头的景象看上去和外面世界的钢铁森林建造而成的城市差不多。临近傍晚，夜灯陆续点燃，街上除了巡逻的卫兵之外，就是穿着各种工作服或要去上班或刚刚下班的基地工作人员。 这些人大部分都和深白一样是正常而普通的人的模样，也有一部分……则是露出‘狂化人’形态，还有一部分站在高处俯瞰周边，带有军衔的高官，则完全是‘兽首人身’的模样。 “看什么看！？”每当深白想要看得更深入一些的时候，就会被附近巡逻的卫兵给教训一顿。 这座基地总共生活的人并不多，大概两万多人，像他们这种‘外人’一落地这里随时随地都会被监控。 深白老实地收回视线直视前方一米以内的地方，乖乖地按照他固定的路线返回他的工作岗位。 从进到这里之后，所有通讯设备都会被屏蔽信息。这也是为什么他每次只能在外面工作的时候抽空登录一下通讯器的原因。 没走几步他看到了街边部分全息展牌上，换上了新的展示对象。那上面碧绿皮肤的大美人儿不正是不久前他才在卫家看到的那一位吗？ 奇怪……她是谁？ “美吧！”身边突然多了个声音，深白侧目看去，发现是不久前才呵斥过他的卫兵。那卫兵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展牌上的大美人儿，瞳孔上的滑膜不断地滑来又滑去，像是在从眼球内部眨着眼皮。 “这是谁啊？”深白和他搭腔。偶尔他也能和这里的人聊几句的，尤其是负责监视他的人。 “碧。”卫兵控制不住脸上的崇拜之情，“她可是我们族的瑰宝、公主、女王！” “很美。”深白真心地夸了一句。确实美，既妖冶又纯真，身上有一种矛盾的美感，清纯的致命诱惑美。 “可惜……被外族人给霸占了。”卫兵一改刚刚的痴迷，面露狞狠，“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将她迎接回来的。她是我们的！” “被外族霸占？谁能霸占得了你们的人……除非，”深白的话戛然而止。除非是那个地方才有可能办到。不，是唯有那个地方才能做到。 “哼！”卫兵翻脸无情，“还不快滚回你的岗位去！” 深白扭头继续往前走，却是在心中确认了刚刚自己的猜测——这位瑰宝，还真的在‘尼夏城’。 他忍不住在心里继续发散猜测：这个大美人儿和那位叫柯文的小少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这样过了几天之后，他再度出去给柯文送药时，又一次登录网域，陆续收到不少的最新最热消息。其中，就包括了一位代言了《末世大主宰》这一游戏的超级新人爆红网域的消息。 当看到那位新人的高清影像的那一刻，深白也有那么一瞬间处于大脑真空的状态。上次他看到的一是照片，二是展牌，冲击力还没有这么强，这次直接是真人立体投影，那种美貌、气韵、神采推倒式地正面碾压过来，感觉……真的不一样。 收回自己像是被美丽清洗过的眼睛，深白开始浏览关于这位新人明星的介绍。 看完介绍后，他知道了她为什么会出道即巅峰，成为爆红新星的另一个原因。这是由‘尼夏城’的‘尼夏文娱’推出的一位新人明星，最关键的是，这是第一位在大众面前展现出真实的自我的‘觉醒者’明星。 碧绿的皮肤、妖异的竖瞳、脸上部分闪闪发光的鳞片、具有侵略感的美艳面容和笑起来清纯羞涩的那种感味道，充满了神秘诱惑感的身世，本来就给她增加了不少的分数，加上人家后台强硬，一出现代言的就是《末世大主宰》这么个近段时间最火的网游。 当她的代言大片昨天登录《末世大主宰》的时候，整个游戏的公告区流量大得吓人。全部正在玩游戏的玩家们都接到了通知，看到了她的‘登基’现场……随后，公告区光速刷屏，大家都暂停下游戏进度，在积极发问：这是谁？ 从昨天上线被推出，到今天一整天的时间，这位神秘的新人‘碧维斯’在各个大小平台媒体的热度始终保持在前三的位置，不断有新帖子在问、在讨论、在赞美。 正在开车的‘囚山人’司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后，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开口：“你也在看她啊。我从昨天一直到现在，脑子里都是她。为了她我还偷偷跑去注册了《末世大主宰》，听说今天晚上她会在游戏的公共平台和玩家们打招呼。” 深白抬眼瞟了下这位接了自己三年，从来没和自己主动说过话的司机。 “游戏好玩吗？”他问。 “还行吧，我们又不是去玩游戏的，只是为了去看她。”司机悻悻说道。 我们？那看来不止他一个人跑去注册了这个游戏。 “我一直在想象她的声音，听见到过她的人说她的声音也非常好听。什么时候我们能够把她接回来啊。她可是我们族里的珍宝，现在……却被那么多人给看到了。”司机前半句口吻还是一副小迷弟的语气，后面那一句瞬间变得阴狠。 深白在心中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这位新人女明星对他们‘囚山人’来说，意义非同一般。 车子一路开到‘宁安城’，还在城外郊区，这位碧维斯小姐的巨幅全息投影图像出现在了街边每一副全息屏的开屏之上，进到了城内她的影像就更多了。路边时不时就能看到一些路人停下来，仰望着全息屏幕，脸上浮现出呆呆傻傻的神情。 再次来到卫家，刚下车，深白就被管家急匆匆地拉进了家门。 “柯文少爷今天白天也控制不住了，一直在闹，吃了你们的药也没用。”管家焦急地说着。 “怎么会这样？”深白表示怀疑。森郁达那家伙在药剂方面那可是天才，他开的药怎么可能出问题？ “……从碧维斯小姐出现之后就这样了。”管家长叹一口气，“现在城里城外不少地方都有那位小姐的身影，他昨天白天出门工作，路上看到了，回来后就不怎么对劲。” “为什么他对碧维斯小姐有反应”深白问。 管家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告诉他：“……那是他的母亲。” 这个答案出乎深白的意料之外。碧维斯小姐……看上去那么的年轻，一点儿都不像有这么大孩子的样子。不过，如此一来，之前的一些他不明白的地方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怪不得柯文的养父会用那位小姐的照片来特驯他。 见到柯文，这家伙被关在充满了能量弧的特制小房间里犹如困兽，然而他还是在不断挣扎、咆哮、呐喊……和他之前安安静静，犹如一具机器般的模样大为不同。 柯林见到深白冲他吼了一声：“森郁达为什么没有来？！” “他最近闭关做实验，出不来。”深白道。 “那这药……” “我按照他给的配方配的。”深白又道，“是完全严格遵照他的比例来做的，前面几天吃的可都没事儿。”意思是可别把柯文发疯的事情推到他头上。 “那现在怎么办？”柯林也知道这件事不能怪别人。碧女士就像一个潜伏起来的定时开关，一旦触碰到她，柯林就自然而然会给出反应。这绝对不是靠什么强制手段短期内能清除的，必须长时期地加强驯化。 “加大剂量咯。”深白这么说着的时候，目光看向的却是那小房间里眼睛已经起了变化的柯文。 那个少年在痛苦的折磨下口中除了无意义的狂喊，就是一声声的‘妈妈’。 在为他准备药量的时候，小少年突然间停下了一切声音，但那双竖着的瞳孔通透地看向四周注视着他的人，下一刻，他亮出了爪子，毫无预警地扎向了自己的脖颈。 泛黑的血液喷溅出来的时候，深白整个人的灵魂被重重一击。 这样的突发事件导致周围的一切瞬间乱了，小屋周围的能量弧被停下，柯林和管家率先冲了进去，紧跟着是医护人员进去抢救。 脖子上破开一个窟窿的小少年却突然发难，将冲进去的人一个个都给打翻在地，甩着流不止的鲜血从里头跑了出来，竖瞳戒备性地瞪了站在外面浑身发直的深白一眼，顺间消失了踪影。 深白的脸上落下了一滴冰冷的血珠。 不知怎么的，刚刚那一眼，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新生的稚嫩的‘灵魂’，虽然懵懂无知，但他有一个坚定的目标，那就是——回家。 回到他真正的归属之地，回到……母亲的身边。 一滴水珠顺着左边眼睛淌下，正好冲化了刚刚那个小少年落在自己左边脸颊上的血珠。深白的心此刻燃起了一股莫名的躁动。他下意识去摸通讯器，想要再登录到那个平台，再去看一眼。 警报声在整个宅院内外响了起来。除了深白，这间宅院里所有的人都在着急地寻找那个小少年的踪影。 他受了伤，跑不远，身上还带着追踪装置，绝对能够在他离开‘宁安城’之前，找回他。 没有人再来管深白，在等待了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结果，他外出的时间也到了后，他只能按照原定计划离开。 送他来的司机坚守着自己的岗位没有帮着一起去寻找柯文的下落。深白坐回到车里，赶紧拿出他的通讯器进去那个平台，首先点进了公共信息栏，看着那个生日月祝福公告，默默发呆。 “待会儿我要停一下车，帮人买点儿东西带回去。你最好不要乱动，记得也不要乱说话。”车子开出去没多久，司机对深白发出了警告。 “嗯！”知道他是怕自己多嘴。这些家伙们每次出来也会顺便带点儿在基地买不到的东西回去。他们会修改车子的停靠路线，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上官知道他们中途拐去做了和工作不相干的事。 司机满意于深白的识趣，便没有再说什么了。等到车子开到了市中心购物街停下，司机下车去忙自己的事，留深白一人在车内。他并不担心这个家伙会逃跑，能跑到哪里去呢？一个为了活命赶他他都不会走的家伙。 深白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寻人启事’和‘生日月祝福’，嘴角轻轻地勾了勾。今日份的‘快乐’他又得到了。 后备箱里一声极微弱的动静让他耳朵动了动。深白蹙了蹙眉头，一个念头在脑海里急速闪过。 屏住呼吸，他仿佛能听到身后另外一个极力压抑的呼吸声。车子里的气氛有点儿紧张，稍微不注意怕是就会引发一场激烈的打斗。 深白清了清喉，尽量让自己冷静道：“如果你想找到妈妈的话，就去有这个标志的建筑里等着。” 深白说着，调出了一张全息投影，那是‘烈火安保’的‘三把火焰标志’。‘烈火安保’如今在各个重要城市都有分部。 深白将全息投影往后推，怼在了后备箱和车座椅之间的气孔前。 “记着，速度要快，躲进去后不要露面，直到有人带着你妈妈的通讯视频出现，你才出来。”深白一直盯着前面，一字一句缓慢有序地说着，看起来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如果听懂了，马上走！” 后备箱轻轻地震动了一下，即刻恢复了正常。 深白在等待了几秒钟后，快速掀开后排车座的椅子，看到了后备箱里头染血的毯子，毯子上还留着一只被硬生生扯下来的左胳膊，从手掌大小来看并不属于成年人的。只稍微一思考，他就明白了这条胳膊被留下来的原因——里头注射的有追踪器。 深白盯着这只还在淌血的新鲜手臂，内心再度掀起滔天巨浪。是什么驱使着他，一个新生的懵懂的灵魂，在做这件事？ 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深白将后排座椅重新推了回去。 “还挺聪明，是天生就有本能吗，竟然知道藏在这车里。”这辆车有反追踪系统，难怪他躲在这里那群拿着追踪器的家伙，追查不到他的下落。 深白重新打开‘烈火安保’的软件，进到了自己的‘寻人启事’下面，只犹豫了一秒，点开了联系人夏兰下方的通讯号码，编辑了一封邮件发送过去。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等做完了虽然心里惶惶不安，却又有着另外一种异样的满足和踏实感。 他是回不去了……但他，希望别的有机会的孩子，都可以在还小的时候，归——家。 第312章 ‘友谊街17号’的回音 ‘文娱产业’对温融来说是个陌生的事业，好在做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资本，而他们如今最不缺的就是资本。加上已经推出了个热门游戏，他们本身拥有的平台门槛也不低，可谓是自带资本和资源，只需要找一些业内有本事的的经纪团队帮忙运作，捧红一个人还是容易的。 ‘尼夏文娱’打造‘末世女神’的工作做得并不怎么费力。她本身就是第一位主动以‘觉醒者’面貌面对世人的明星，光是这个title就是前无古人了，打着这个名号哪怕不追星的普通民众听说了多少也会对她产生些好奇继而多看两眼，负责包装她的经纪团队利用的就是这份好奇。 老百姓从来都只能是努力调节自身来适应周遭大环境、小环境的变化的。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经过这几年已经学会了勉强与新人类共存，可他们接触到的新人类更多的是平时像他们一样，看不出异样的人。身边有的新人类还在努力隐藏自身，更别提明星、网红、流量偶像这一类公众人物了，即使有些公众人物本身也不一般，但在现在这个大环境下，大多数人还是会选择隐藏真实的自我的。 突然冒出了个敢以新人类真面目出现在娱乐圈的新人，只要稍微有点儿可取之处，凭着现如今娱乐产业纯熟的业务包装水准，怎么也能经营出一些水花来。更何况，碧维斯小姐各方面硬件都非常不错。 本来和‘尼夏文娱’合作，帮他们推新人的经纪团队预料到会有水花，却没想到……这掀起来的可不是一小片水花那么简单，而是巨浪。这会儿不等温融他们催促，反而是经纪团队那边更主动地想要推这个新人。 温融接到经纪团队发过来的针对碧维斯小姐的一系列营销炒作计划，仔细看了看确定没问题后，将其交给其他人去处理。 只是一天而已，听说‘宁安城’从昨天碧女士正式出现后，整座城都陷入了疯狂状态。路边到处都是碧女士代言的《末世大主宰》的海报，正好……也给他们的游戏免费宣传了一波。这是在确定要让碧女士代言游戏时，他们就已经想到了的可能性的局面。 想来他出这一招，对手应该全然没预料到，也是拜对手的提示，不然，温融也想不到还能这么做。 根据他们初步调查得到的消息，天王麦克逊这一次的专辑销量发行一周已经突破了两千万张，这还只是初动，后面还有签售会，开几场签售会就会被带动几波销量。保守估计最终专辑的销量会在五千到七千万之间，陆续如果一直有补货售货，最终这单张专辑的销量绝对能突破一个亿。 这么多专辑销售出去，排除掉各项原因，各种因素，最终估算会狂热地循环反复听这些歌的最起码也有小几百万人吧。这些人……就是对方已经捏在手中的‘工具人们’。 可惜，他们没办法一一排查这么多购买了专辑的人，这件事温融倒是向仇魄那边透露了点消息，那边给出的回应同样是没办法处理。现在动手处理宣告着他们之前的部署有可能都会失效，不能因小失大。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现在的人大部分都不爱用传统的方法来听歌，以减少受影响的人的数量吧。 今天晚上七点，碧维斯小姐将会准时出现在《末世大主宰》的公共平台区和大家打招呼，这会儿造型团队和经纪团队已经被邀请进‘尼夏城’了，正在为几个小时候的直播做准备。 ‘幽灵窟’N区原来的旧学校改成了专门的摄影基地，为碧女士单独打造的，从几天前开始在装修，碧女士的工作地方就在那里。她一方面还在做她的护士职业、兼职化妆品研发人员，另外一方面也在认真学习怎么应对她的新工作。 温融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能听到学校那边传来的装修动静，他准备暂停一下手头的工作去看看进度，通讯器却在这时接到了一条新信息。 以为是自动跳出的新闻，他顺势瞟了一眼，表情当即半凝固住。 夏兰的电话紧跟着打来，接通之后就是一句话：“你看到了吗？” “谁给的消息？”温融让自己的心情尽量保持平静。这也太突然了，虽然他一直在想办法要救回柯文那小子，也知道那孩子如果真像自家孩子那样有一种‘天性’，碧女士对外现身可能会对救回他起到一点积极作用。只是他没料到，这效果也太快了吧。 “是阿白。”夏兰的声音激动中带着点儿哭腔，“他，还活着。” 深白！ “知道了，我马上调动人手过去。”温融没有过多地询问具体怎么一回事——那是人家母子之间的事。 “我亲自过去！”夏兰那边迅速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说不定，能，有机会见到他。” “让古戈力陪你去，我再调蜘蛛过去，他应该在附近执行公务。”如果那个孩子真的能找到‘烈火安保’的话还好，如果找不到，那就意味着他们要在到处都是对手眼线的‘宁安城’寻找他，还要赶在他再度被柯林他们发现并抓回去之前，找到他，带走他。 挂断了电话，温融想了想，赶紧给蜘蛛去了电话，让他先秘密潜进‘宁安城’。他们在那座城市创办的有分部，从几年前就一直被监视着，时不时还能从公司内部抓到些卧底员工，清理出一些监控设备。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撤掉分部，继续把事业往‘宁安城’内部渗透，还和一些‘囚山人’控股的公司保持着长期的合作关系，分部在‘宁安城’的营业额也都不错。 交代完蜘蛛，温融还是不放心。毕竟是在对手的聚居地……万一被对手发现，那毕竟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人多势大，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真动起手来吃亏的绝对是他们。 温融又想了想，还是给摩莳去了消息，告知他这件事。 摩莳那边略微想了下：“让深红带着崽子们去一趟吧。” 温融思索了几秒钟后，答应了下来。 小胖、朵儿他们作为‘幽灵窟’少年新生代的一份子，已经陆续外出执行过任务了，更别提阿土、次郎、大小关、红叶他们，早已经年纪轻轻就独当一面。他们家崽子还是特训队的小队长，总不能让队员都出去做事，他们一直躲在大后方。不是这个道理！ 如果他们家孩子没有能力还好说，关键是……他们可以做，有能力。他不能因为心疼自家的崽子，就，给他们特别待遇。 温融给深红去了个电话，让她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发执行这一次的任务。这也算是他第一次正式给他们派遣真正的公务。 “您放心吧，哥哥，他们能行的！”深红赶在他挂电话前，安慰了他一句。 “你们都仔细着点儿，我在家……等你们平安归来。” 那边温家几个小少年上课上到一半被家里的姐姐给接了出去，顺便向老师请了假。小少年们以为是要跟着家里两位爸爸出门，等到上了车看到后车座上准备好的‘行动包裹’，小少年们眼睛倏然发亮。 “镇长刚刚派遣了你们的第一次外出公务，由我陪着你们去。”深红打着方向盘向已经兴奋起来的弟弟妹妹们解释。 小少年们集体爆发出欢呼。他们早就在等这一天了，之前是跟着特训队员外出蹭任务，他们早就想要单独得到一次真正的公务派遣了。 “我是行动队长，一切都要听我的，不听话的话就没有下次了。”作为大姐姐，深红在这帮弟妹面前还是很有威严的。 “是！”小少年们一起乖乖回答。 温融看着远处那在云遮雾绕当中隐约出现的炼油厂烟囱，发了一会儿呆。大概当父母的心情都是这样的吧，既想放手，又担忧害怕。 为了不让自己想太多，他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之前曾经让他们的情报网调查过当年那些研发出‘狂化病毒疫苗’的团队的信息，好像陆续传了一些消息回来。 温融打开他们的加密情报网，在里头寻找有关这些团队人员的线索。最重要的就是先看那位海德·托司塔隆的信息。 来自‘沃克’与‘烈火安保’两个情报网上，关于这位海德老先生的消息竟然都不多，一页纸的半面篇幅就介绍完毕了。都是一些这位老先生生平获得的成就，尤其在‘狂化疫苗’还有‘人工繁育’这一块儿，这位的成就是最突出的。特别是‘人工繁育’……因为有他的技术，人口才会在末世后高速增长，到了百年之后全世界拥有了一百多亿的庞大人口基数。 信息上最后提了一句，说是这位海德老先生将会在11号复出。温融特意看了一眼时间，今天正好是11号，如果这位老先生真有那么大的名气的话，应该有相关新闻报道才是。 他在网域内搜索了起来，很快就搜到了几家正统官媒发出的消息，看新闻现场应该是在直播，这个新闻还没有发酵起来。 温融通过直播现场的摄像机看到了到场庆贺的仇魄还有仇魄一派的部分官员，以及‘联合议会’的其他派系代表。从现场排场来看，这位老先生的面子过了六十多年，依然还是够厚实的。 看着看着，温融发现了一点异常。 这现场的背景，看上去怎么那么的眼熟？温融赶紧将直播画面拉近了一些，放大旁边那让他觉得眼熟的门廊与高大的玄关。 这不是……这不是‘友谊街17号’吗？直播现场竟然在‘友谊街17号’隔壁的隔壁，怪不得刚刚摄像机扫过去他觉得眼熟。 ‘友谊街17号’可是‘烈火安保’最开始的办公地点。当初古戈力、夏兰他们才过去就是从这里开始的。后面因为地方有点儿小，这里就变成了‘烈火安保’的一处业务点，主公司换到了北区更大的地方去。 17号这边接的一些业务基本上就是住在‘友谊街’非富即贵的那些家族、企业、集团、个人的业务。 温融继续看现场直播里主持人的表述，闹明白了这地方竟然是这次海德老先生复出后的办公室。 画面一转变成了仇魄和几位官员一块儿迎接那位老先生的画面，温融感觉没什么意思，关掉了新闻页面。 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前辈不可能没有一点儿别的私生活上的介绍的。温融给两个情报网的接线员回话，让他们继续深入调查。 要挂电话之前，负责其中一个情报网消息传递的接线员突然‘咦’了一声。 温融听到了好奇追问一句：“怎么了？” “……可能是有老鼠动了线路了，不过，那条线咱们铺设了七年了，之前从没有遭过老鼠的啊。” “什么线路？”温融继续问。 “就是‘友谊街17号’那条线路……刚刚竟然有了轻微的信号波动。之前咱们不是在那儿找到过几个隐藏起来的监控线路吗？大部分都清理了特意留了一条最隐秘的在那上面做了反追踪信号的处理……此前一直没有动静，就在刚刚，它起了点儿波动。”接线员那边有条不紊地回答。 “那有可能是对方重新连接了那条线路，要启用那条曾经别他们废掉的监控线路了。你们小心点儿别被发现了。”温融的心脏‘噗通噗通’急速跳动着，呼吸也在喉咙口被特意地收了起来。 “是！我们会小心，现在的反追踪技术可同于七年前那种技术，您放心吧。有情况我会及时联系您。”对面的接线员也意识到了这种可能性，态度同样谨慎起来。 温融退出情报网端口，按住了心脏，呼出了刚刚憋住的那口气。七年了……‘友谊街17号’布置的那个局，终于有了点儿反应了。 希望一切正如他所想的那样，是对手留下的废弃线路被重启了。他还指望着能够追踪到阿土父亲那批人的下落呢。 其实上次和麦克逊长老交易时，他曾经想过是不是干脆直接问他们当初那些失踪人口的下落，但……他犹疑了一下，最终没有问这件事。 目前他们和‘囚山人’谈的都是双方摆到明面上的一些条件。关于那批失踪人口，如果对方有意相告，应该会主动提起并向他寻求利益交换。对方不提，甚至连柯文婴儿时候是怎么被带离‘尼夏城’的也不提……这一点让温融心下起疑，多留了个心眼儿。 他知道阿土这些年走南闯北，一直也在找他父亲的下落。还有其他那些在他们这里登记了却失踪了的人口。想到他们有些或许连死了没人知道，温融没办法让自己就这么放下这件事。 哪怕是人死了，他也要弄清楚他们死在哪里，因为什么而死。如果有可能找到尸骨骨灰，当然要把他们带回来，安葬在故土，今后也有人在逢年过节的时候一起祭拜凭吊他们。 他这边因为得到了这个突然的消息而紧张等待的时候，温家小少年们在深红的带领下，正在赶往‘宁安城’的路上。 深白一直等了那位司机两个多小时，那家伙才神清气爽地拖着好几箱的东西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走了回来。 深白主动下去帮他搬运货物，顺便调侃他一句：“去见情人了？” “你小子，挺懂的嘛。不过不是见情人，给钱的。”司机说着冲深白摩挲了几下拇指与食指，做出数钱的动作。 “你们的族人还是外人？”深白将箱子往车后排座放。 “人。”司机有点儿嫌弃地笑道，“我们族里的女人数量不多，个个金贵着呢。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底层拥有？” “你也算底层哪？我觉得你挺厉害了。”作为曾经的卧底，深白一旦真的想套话，还是有一手的。 “怎么不算？我们这些本来就是被从外面找回去的……”司机有些愤愤不平，“当初不知道自己身世血统的时候，我们过得也挺好的。后面以为遇到了富贵亲戚，我们还高兴得很……哪里知道换了个身世族群做的工作和从前也没多大区别，还有许多这样那样的规矩、教条。” 深白在他说话的时候，利落地将所有的货物都放在了后车座上。司机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和这个外族人说的比较多，有些话……已经是不能乱说的程度了。他恶狠狠地瞪了深白一眼:“我警告你，别乱说话……” “我说了也没人听哪。”深白冲他笑了笑，“走吧，待的时间太久了。” 司机瞥了一眼那些货物：“怎么不放到后备箱？” “反正后面也没人坐，顺手就放了。”他心平气和地解释道。 司机尽管看那些货物堆放的不顺眼，又不愿意再耽误时间搬来搬去，回到了驾驶座上，启动车子，准备离开本地。 当他们刚离开不久，就有专门的追踪柯文的人带着一大群寻血犬找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在原地打起转来。 深白在车子朝着‘宁安城’外开去时，心中暗暗地长松一口气。刚刚如果打开后备箱，会在一瞬间解除掉整辆车子上的反追踪系统，那么，那些人一定能马上通过少年留下的断臂里的追踪芯片，精准地锁定他们的方位。 他刚才是故意和司机说话打岔，顺理成章地将货物放到后排座，省去打开后备箱的那一步动作的。一旦他们离开这里，回到了海上基地，后面再发生什么，他完全可以当做不知情。 深白瞥了一眼正在积极地删除一路上行车数据的司机，目视前方，嘴角轻轻地挑了一下。 两个多小时的时间，那个小傻子也不知道找没找到‘三把火’的标志。找不到可就不怪他了。 他们的车子开出去的时候，蜘蛛的车子正好开进来，而温家小少年们，已经离‘宁安城’越来越近。 蜘蛛他们刚进到‘宁安城’，在往‘烈火安保’的分部大楼赶的路上，监视他们的眼线已经陆续跟了上来。 这帮家伙们有自己的网络系统，上了他们系统里的人一旦进出关口就会触发警报。城里那些‘囚山人’就会知道有重点防备的对象来了或走了。他们虽然没能在整座城外围建好‘生物能量网’，却能利用进出城关口的探头来进行人脸识别。 蜘蛛他们尽管知道有人一路尾随，却当做没事发生，径直开回到了有着巨大的全息招牌，招牌上三把燃烧着的旺盛火苗的建筑内部。 ‘烈火安保宁安城分部’的这些工作人员们毫无预警地等来了蜘蛛一行人，还以为他们是来执行什么重大任务，不敢多问。 蜘蛛他们首先将负责整栋大楼内外监控的控制室给接管了下来，他亲自守在监控室里，其他的手下则分散开来，借着消防安全检查的借口，秘密地在各个楼层先搜寻。 很快的，夏兰和古戈力也赶了过来。当她们通过‘宁安城’关口进关的时候，她们的脸也在系统中进行对比，快速确定了她们的身份，关口检查人员将这一情况及时汇报了上去。 一个小时前才有一批‘烈火安保’的人进到城里，现在又来一批，而且，都是在他们的系统里有名号，被标注了‘重点关注’的人物，这样的信号似乎代表着有要事发生，按照规定必须通知上级部门。 就在关口的工作人员积极向上反应消息时，‘宁安城’内某个森林公园里，突然凭空现出一个黑洞，紧跟着一辆车子从黑洞里穿了出来。 被大宝、三宝给紧紧抵住后背的小五宝身体往前一挺，大喘一口气：“我办到了吧？” 开车的深红看了一眼车子的坐标：“办到了，我们成功进来了。” 小五宝丢掉了手里那张被黑色腐蚀液体侵蚀了一大半的照片，照片里头就是刚刚他们出现的这座森林公园的具体影像和坐标位置，这是大爸爸刚刚发给她们的。她之前没有进来过‘宁安城’也没有在这里设定过坐标，但她大爸爸来过，大爸爸的坐标满世界设置得到处都有。 五宝跟着他学习、训练过‘黑洞空间’的使用方法，能够间接地通过大爸爸的坐标进行短距离的传送行动。就在上一秒，他们还在‘宁安城’外呢。这种距离正好，再远一些，以她如今的能力就没办法利用间接坐标实现传送。 深红在车子输入了导航目的地，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瞬间升空驶向森林之外。 “我们得加快点儿动作了，根据刚刚得到的情报，我们的对手似乎觉察到了什么，现在有几位前辈帮着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们好方便快速执行任务。” 第313章 包围、对峙、接回目标 ‘宁安城’三十六家老牌贵族同时接到了警报，一方面是他们手上最重要的一件武器的丢失，另一方面是‘烈火安保’几个小时内的人员的异动。眼下整座城内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各家及其下属的其他家族、势力已经暗中调动起来，将一半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烈火安保’在‘宁安城’分部的那一整栋建筑大楼。 蜘蛛他们在大楼里进行的搜寻行动做的再隐秘，依然被公司内部隐藏的卧底给泄露了出去。 这帮‘囚山人’本来就防备着‘烈火安保’，一听说有外来人员进到公司里在搜寻什么东西，下意识就和他们这边失踪的人口产生了联想。 能有本事在他们‘宁安城’内让一个人消失的，想来想去也只有来自‘尼夏城’的团队。不管是出于猜测还是防患于未然，‘囚山人’第一反应就是调集人手去将‘烈火安保’的大楼给整个包围起来。 夏兰他们到达分部大楼外，发现了被包围的现状。夏兰赶紧把这一情况传回‘尼夏城’。 温融接到消息后马上给那位和他保持着联系的麦克逊长老去了电话，开门见山地质问对方：“你们想干什么？” 麦克逊长老当然知道他们自己人做了什么事，也知道温融问的是什么，本想尝试着打哈哈拖延一下时间，温融那边直接放话：“咱们之间的协议还没签几天吧，贵方如果这就要翻脸的话，好！我们奉陪。” 麦克逊长老这边装不下去了：“温先生，这只是正常的调查。贵公司今天有些异常的行为触发了我们的警报系统而已，我们只是例行公事罢了。我看应该是场误会。” “误会？我们自己公司内部做什么劳烦贵方如此关心。我给你们半小时从我们公司分部周围撤离，不然……大家就撕毁协议吧。” “温先生！你们公司是在我们的地盘的，我们有管理权。这样，大家各退一步，你们公司内部到底在找什么不如让我们的警备人员进去帮你们一块儿找？” “如果每家企业都要被你们过问每天在做什么，谁还敢在你们‘宁安城’开公司？时时刻刻都被监控，妨碍日常正常工作……稍微不注意就被你们的人给包围，这样的情况传出去，理亏的可是你们！” “怎么算理亏呢？我们这是合理怀疑是不是有危险份子闯入你们的办公区域了，这是在保护你们的安全。如果真的进你们的公司大楼，需要搜查令的话，我们这边马上也能出具的。” “胡说八道！我看你们是找个借口故意黑我们。我再次警告你，如果不在半小时内撤离你们外面的人，别怪我不客气！”温融的态度非常坚决。 “温先生也别吓唬我。您把碧女士给推出来抛头露面这件事，我们可也是不满的很呢。”麦克逊的态度也强硬了些，“如果不是我一直在劝说大长老，就凭你们把我族瑰宝当戏子商品推销这件事，我们全族都不会善罢甘休。” 双方隔着通讯器，互不相让。气氛一时间陷入到了紧张、窒息的地步，双方随时有可能爆发并毁掉眼下的表面和平。 与此同时，在一大群‘囚山人’包围之下，温家五个小少年悄无声息地潜进了分部大楼之中。 整栋大楼的安保监控系统在这一刻全都被干扰了一下，下一秒钟恢复了信号。 监控室内的蜘蛛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来了，速度还挺快。” 夏兰和古戈力她们此时借着开会将整栋大楼的员工都聚集在了一起，在刚刚整栋大楼的讯号被干扰了一下时，全体与会人员都跟着愣了一愣。 紧跟着，夏兰接到了蜘蛛的信息，淡定地看了一眼，神色自如。 “全部人员都到齐了吗？”古戈力问这里的人事经理。 人事经理去问自己的下属，下属经过几轮的清点，回了一句：“只有两名清洁工没有来……” “马上让他们也过来！不是告诉你一定要全公司的人都来开会的吗？”古戈力有些恼火。他们聚集人防的就是公司内部潜伏的卧底。看样子，卧底应该就在那两个清洁工当中。 而此时，公司内部刚刚发生异常波动的消息，自然也被卧底给传了出去。 外面那些包围的‘囚山人’隐隐有些躁动，等待着命令随时准备冲进面前这栋大楼。 温融和麦克逊长老都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各自手下传来的消息，原本就在紧张对峙的二人，这会儿气氛更令人不安了。 麦克逊那边想的是要不要下命令冲击，而温融这边想的是如果对方冲进他们的公司，接下来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双方内心都有些担忧在发酵，却要在表面维持住各自的冷静与淡定，避免被对方看出他们各自的心里底线。 此时的深白已经回到了海上基地，顺便帮那位司机搬运了一下货物。趁着司机搬运东西离开的瞬间，他绕到车后快速打开了一下后备箱，再迅速合上。 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帮那个叫柯文的小子最后一下。自己这一下等于替他短暂地转移一下视线。 如他所料，在后备箱打开的同时，‘宁安城’重新搜寻到了追踪芯片发出的讯号，意识到柯文已经逃离本城。 这一讯号被柯林传达给了长老们，而本地的长老又将这个消息传给了麦克逊长老，麦克逊长老接到这个通知，表情稍微僵了僵，刚刚还强硬无比的态度三百六十度大翻转，他突然就吐出一口气对着对面的温融道：“温先生，咱们还是要以和为贵。我们双方肩负的可都不是少数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咱们都冷静一点儿，再好好谈谈吧。” 温融虽然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却知道这是对方在找台阶下。看来情况发生了一些大的变化。 “麦克逊长老说的是，那，咱们再谈谈？” 因为找不到那两名清洁工，而意识到局势危险的古戈力和夏兰，已经做好了要随时准备应战的打算，一直都屏息凝神注视着外面情况的每一处细微变化。 过了一会儿，当看到陆续有车辆离开，包围他们的人群正在逐渐疏散后，他们才轻轻地松了口气。 夏兰向古戈力使了个眼色，古戈力马上领悟，他们得赶紧把卧底给找到并扣住才行。 温家五个少年正在分部大楼里一层一层地搜寻。他们没来之前，蜘蛛的手下曾经在这里搜过两遍了，什么都没有发现。现在轮到他们来搜，同样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的情况。 “真奇怪，连一点点的气味儿都没有，不是说他受伤了吗？”大宝走在最前面对自己的弟妹们说道。 “是呀，这里有好多不同的气味儿，唯独没有血腥气。”三宝嗅了嗅鼻子，道，“可能他用什么方法封住了自己血液和气味儿的传播。” “他是不是不认得这个广告牌啊？”五宝发出疑问，“都说他是傻瓜。” “可是傻瓜懂得逃跑吗？”二宝撇嘴，“我怀疑他是不是不认识路，迷路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要分散开去寻找他了。”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执行爸爸发布的任务，决不能无功而返。 五个小少年做好了计划，如果再搜一遍依然找不到人的话，那就分散开来将整座城给翻一遍。 “如果你们是他的话，会跑到哪里去呢？”沿着紧急通道一层层地移动的途中，大宝再度发问。 “不管怎么样，都要找到这里啊。”其他小少年想都不想回答，“既然知道了是要来有三把火招牌的地方，我是他的话绝对一定要来的。” “有三把火招牌的地方……”三宝突然重复了这一句，缓缓地抬头，而正在移动的其他几个小少年同时停下了脚步，下一秒大家一起抬头看向了头顶。 是啊！有三把火招牌的地方……招牌可不就在大楼的顶楼竖立着吗？如果那个家伙脑袋死板一点儿的话，说不定并不知道要躲进大楼内，而是……真的跑到招牌那里去等着。这，也算是一种可能性。 几个小少年一致加快脚步往顶楼冲去。 推开顶楼的安全通道门，二宝马上示意大家看向地面：地上有一滴黑色的血液，这让几个小少年既兴奋又紧张，他们的动作立即被收了起来，带上了一点儿戒备的态势。 顶楼除了水塔、电梯井、信号箱之外，就是竖立在大楼一侧的巨幅‘全息广告牌’。广告牌周围是白光，中间跳动着的三把火焰熊熊燃烧，代表着的正是‘烈火安保’最显著的logo。 放眼看去，并没有在顶楼看到任何人影。 小五宝这会儿打开通讯装置，拨打碧女士的通讯号码。作为牙牙的好朋友，她当然有好友母亲的私人通讯号。 在等待通讯视频接通的时候，大宝作为代表对着空荡荡的楼顶喊话：“喂！我们是来接你的！刚刚是不是有人告诉你要来这个地方来等待？如果你听到的话，就请等一下，我们正在接通你妈妈的电话，会把她的投影放出来给你看。你如果在的话就偷偷看一眼……确定了就出来哦！” 其实他们几个从周围空气中那种危险的氛围因子里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存在的线索的。但，不确定他到底躲在哪里，也不能大咧咧地四处去搜吓到他。这是他们经过训练，学到的基本应对知识。 碧女士那边早就得到了温融提前给她的消息，一直在等着这通电话。在看到是小五宝打过来时，稍微紧张了一下，点开接通按钮之前还特意打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耽误了几秒钟的时间。 双方的通讯器连通，碧女士的脸出现在了面前。小五宝和她打了声招呼：“阿姨，我把画面放大，你和他说几句吧，他躲起来了。” 碧女士紧张地直搓手，用力点了下脑袋。 悬浮小屏被放大成大屏，碧女士的紧张和开心也一同被放大了好多倍。 小五宝将通讯器放在地上，几个小少年退后几步，退回到了安全门后面躲起来，适当地给对方留下一点点的空间和思考的时间。 碧女士转动着身体四下寻找，在看不到任何柯文的身影后，她小心翼翼地开了口：“你，你好……” 周围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碧女士舔了下发抖的嘴唇，再次清了清喉咙：“柯文，你是叫柯文吗？我，我是碧。不久前我们在‘幽灵窟’见过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从那天之后就一直记得你……” ‘烈火安保’的全息广告牌上，突然有不一样的光芒闪了几下。躲在安全门后面的温家小少年们瞪大了眼睛看到从那全息广告牌‘内部’跳跃闪动着，缓缓的悬浮出一个冒着白光的身影，身影逐渐具现成形，之前他身上那些白光渐渐地消退。 原来他竟然靠着自己的能力隐藏在了悬浮广告的光影之中。温家小少年们对这个躲藏的方式有点儿佩服，他躲在那里如果不主动出现的话，谁能想得到。 碧女士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那个满身伤残，盯着自己目不转睛的少年，当即捂住嘴巴嘤嘤哭了起来。 “妈妈~~”少年直勾勾盯着碧女士的全息投影，眼睛从原来的纯黑色迅速发生变化，变成了和碧女士差不多样式的，他痴痴地喊了一声。 碧女士接过旁边不知谁递来的纸巾迅速擦了擦眼泪，对着那个有点儿不敢靠近却又满怀期待想要靠近自己的少年张开了双臂。 少年读懂了她的意思，一个闪身冲了过去，投入到碧女士的怀抱，紧紧搂住她的腰身，就像是他第一次见到她时抱住他的那个动作一样。 因为是最新型号的交互式通信器，可以感受到百分之十的真实感，双方在这一刻都能体会到一丁点儿对面的体温和皮肤触感。 温家小少年悄悄地拉开安全门。门刚一响，柯文如同惊弓之鸟，第一个动作就是挡在碧女士的面前。 “柯文……不要紧张。这是，妈妈派去接你回家的弟弟妹妹们。你听话，乖乖地跟着他们，回来，回到我们的家乡来，回到我的身边来。” 柯文快速地眨动着那两只竖瞳回头看向碧女士，半听懂了她的话，乖乖地点点头。 碧女士抬起手来在他的头顶温柔地抚摸了好几下，少年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睛，像只收起了利爪的野生动物，蹭了蹭那双只有一点点实感的柔软的手。 “有人上来了！”一直在放风的四宝听到了一些脚步声正在往楼顶移动，赶紧回头警告自己的兄弟。 “柯文，记着，听弟弟妹妹的话不要闹。”碧女士知道这并不是一个说话的好地方，赶紧最后再交代一声，“我，在家等着你呢。” 柯文的眼神在这一刻散发出夺目的光彩，那张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了期待和喜悦。 “走！”大宝捡起了地上的通信器，切断了通讯，“五宝，做好准备了吗？” “可以！”五宝信心满满地双手交握在腹部。 “上来了！”四宝再度发出警告，“不是我们的人。” 二宝一把抓住呆呆地转动脑袋在四周寻找碧女士影像的柯文：“别发愣了，跟着我们。” 柯文看了一眼他主动抓住自己的手，另外一只手搭了上去，用力回握住他的手。妈妈说要听话，他听的，听了就能回到妈妈身边，见到她。 黑洞空间在面前开启，三宝一把将四宝从安全门口拉回来，不由分说：“我断后。” 四宝知道他三哥就这脾气，不和他争辩，扭头就跑，跟在前面已经陆续钻进去的大宝、二宝、柯文、五宝身后，最后回头叫了一声：“哥！” 三宝已经与找到这里的一名清洁工打扮的本地人隔着最后一段楼梯对上了视线，清洁工看到这么个小少年时明显愣住了，随后加快脚步。 三宝及时撤退，在对方冲上顶楼之前一头钻进快要撑不住的黑洞空间中，消失了影踪。 清洁工只来得及看到这最后一幕，他下一个动作就是赶紧给自己人发送情报。他们之前接到的消息是要在这栋楼里寻找一个小少年，刚刚那个可不就是一个小少年？ 温家几个小崽子陆续掉落回到深红开着的车子里，三宝延迟了几秒钟，其他几个温家孩子都屏住了呼吸，生怕三宝被传送到别的地方去了。 几秒钟后，三宝跌入车内，他迅速爬起整理好自己，面不改色地看向深红：“快走，他们发现我们了。” 深红果断地升起悬浮车，向着之前他们传送进来的坐标——那片森林公园开去。 路上，刚刚才撤退不久的‘囚山人’警力，再度向着他们身后的建筑大楼急速开去。 柯林手中的追踪装置此前显示出了柯文身上的芯片的具体位置，当看着这个位置对应的实际坐标后，他们一度以为柯文是被带回了他们的海上基地。 海上基地那边接到了通知，全城戒备搜寻柯文的下落。很快就锁定住了不久前才开回来的那辆车，在车子的后备箱找到了柯文的断臂，以及断臂里的芯片。 深白在听到警报声响起时紧张了一下，没多久他就听到外面的小广场上传来一声枪声，跑到窗口去看了一眼，发现被当场处决的正是不久前的那位司机。 深白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司机不久前向他抱怨的那些话：他们这个阶层的即便是换了个种群，依旧逃离不了原来的阶级固化，还不如从前当人时生活过得更自由自在。 抱歉！深白在心中低声表述，希望你下辈子能过回之前自由自在的日子。 没多久有几个卫兵要过来带走深白，就在深白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森郁达出关了。 这家伙一看有人要带走深白，揉着快掉到脸颊上的黑眼圈问了一声：“为什么要带走他？” “有些事要问他。” “那就在这儿问吧，我还要他帮着做实验呢。”森郁达打了个哈欠，态度敷衍又傲慢。 森郁达在这里的级别算是蛮高的，他这么一说，这些卫兵们不敢强行带走深白，只好向上级请示，最终碍于森郁达的面子，这些卫兵只能就地询问深白关于此前出去时的一些经历。 深白经过刚刚的耽误这会儿已经恢复了冷静。他详细讲述了外出的全部经过，包括那位已经被处决了的司机中途休息了两个半小时的事情，除此之外，其他他一律表示不知道。 深白的交代对上了那位司机擅自删除行车记录仪的这一情况和他之前交代的内容，卫兵们记录完他的话退了下去。 这件事最后的结果全被那位司机给一人承担了。根据他们调查还原的经过是柯文逃出卫家后就顺势躲入到了那辆车的后备箱中，而司机一直在车里竟然毫无察觉，后面车子在市中心司机休息的时候，柯文趁机偷跑，并留下了断臂。那位司机一开始没有发现车里躲了个人，后面又私自偷懒导致人最终逃离……他的死，没有引起任何的同情。 深白算是勉强逃过一劫。 根据深白提供的车子中途停靠的地点，‘囚山人’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柯文还在‘宁安城’，于是，当卧底最后传送出来的情报陆续传达到他们各层领导那里后，‘烈火安保’的建筑大楼再度成为了唯一怀疑对象。 一直在线上与麦克逊长老对峙谈判的温融，接到了来自夏兰发来的消息，知道他们的分部大楼又一次被全面包围，而同时他也收到了深红传回来的短消息：成功接到目标。 温融心中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松弛了下来，只要接到了目标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麦克逊长老那边始终在暗中观察温融的每一帧神色，见到他最后瞬间放松的神情，意识到这场对峙又是他们输了。 “温先生……还谈吗？”麦克逊长老的语气跟着变危险起来。 “当然！”温融撩起眼皮冷冰冰地凝视着他，“事关我们‘尼夏城’的尊严，我不能让你们侵犯我们的利益。还是那句话，除非你们有明确的证据，否则今天这个亏我一定不会吃下去。你们怎么闯进我们的公司，我们‘烈火安保’就能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温先生……真有你的。人已经救走了您才松口。”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麦克逊长老，我的态度已经摆在这里了，如果我们双方真要立马翻脸，记住，这一切都是您的责任。您确定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吗？” 麦克逊长老的心思动了动，他还要竞选‘囚山会’大长老的职务，这样的责任他不能担。既然已经尘埃落定，他更不能担下这么重大的事件，如果被其他竞争对手借此发难，他这些年做的这一切，就都白费了。 第314章 填海造地卫星新城 完成任务的温家小少年们回到了‘幽灵窟’，第一时间跑回到了温融的身边。父子几人站在N区旧学校的操场上，笑微微地看着不远处那相拥在一起的母子二人。 过了一会儿，碧女士将站在一旁耐心等待的小女孩儿牙牙给叫了过去，对着他们说了些什么，很快的，一家人再度抱成了一团。 “爸爸，我好高兴啊。”五宝一脸欣慰地抬头向父亲表达着自己此刻的真实感受，“牙牙一直想要个亲哥哥哒，她说好羡慕我有四个哥哥，现在她不用羡慕啦。” 这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女生之间的感情可是非常好的。除了自家哥哥姐姐，温子晚小朋友最爱护的就是自己的好朋友，有她在，牙牙从小到大都没被人欺负过。 “爸爸，我也好高兴，因为碧阿姨高兴。”大宝也说了一句。碧女士是他们从小到大都认识的熟人，对孩子们来说，熟悉的阿姨能开心他们也会跟着开心。 “你们今天做得很好，我听小红说了你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有好好地动脑筋。”温融夸了自家孩子几句。在当时那种紧张的情况下，他们能够有条不紊地采取行动，默契配合，实在比自己想象中要更优秀。 “爸爸，那个哥哥会好吗？”三宝问话道。别看他平常酷酷的，不怎么说话，其实他心思细腻又有正义感、同情心。 “不知道，不过我们这里现在有很多优秀的医生和研究人员，应该能帮助他的吧。”温融也在担心这一点。 他之前真的想象不到柯文那个傻乎乎的孩子，会在有了自己的主观意识后作出这样决绝果断的行为来。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自家这几个孩子，幸亏自己穿过来的时候就一直带着他们，否则不敢想象他们会不会也会和柯文一样，受这么多的罪。 “爸爸会给你们的任务薄上记一个A的。”摸了摸小少年们的脑袋瓜，“去找小红姐姐一起吃冰淇淋去吧。” “欧耶！~”这么点小小的奖励都让小少年们兴奋不已，几个孩子放下‘行动背囊’欢快地跑向在校门口等待的深红，手拉着手一块儿往镇子外面跑去。 过了好一会儿，温融才慢慢靠近那一家三口。 柯文在他靠近的当下立即做出了警戒的动作，碧女士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不要害怕，这是镇长，是保护我们的。这里是我们的家乡了，柯文。” 柯文张开嘴巴跟着学说话：“家、家乡……” “碧女士先把他送去处理一下伤口吧，这孩子受了不少伤，之后还是送去范迪先生那里仔细检查检查，看看他们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他的办法。”温融有点儿担心这孩子会不会只是短暂的有了这么点儿意识，等到这段时间过去了他是不是会再度受到对方的控制，还是早点儿送去做个详细的检查为好，这样万一他突然再失去意识也能有紧急处理办法。 碧女士感激地看着温融，泪眼婆娑。她先把柯文带去自己工作的地方，亲自给他处理了伤口，再在温融的陪同下带着他去‘科技园’，那里有更完善的医疗科研设备。 柯文就像个初生的婴儿一直盯着外面的世界，两只竖瞳‘咕噜噜’地看个不停。他大概从来没有单独到过这样广阔自由的天地，只是路边栽种的‘鉄棘草’顶上盛开的紫色花朵，就足够吸引他的眼球。 把柯文交给了范迪的‘生物工程团队’，碧女士母女坚持要留在这里看护着柯文，温融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悄悄地退了开来。 晚上七点整，碧维斯小姐正式出现在《末世大主宰》的公共区域。这是一段提前录制的视频招呼，当碧维斯的高清投影影像正式出现时，整个游戏的公共区内在同一时间段的围观人数超过了十位数，并不断在以惊人的增长速度攀升。 这里头不少是在昨天和今天注册的游戏玩家，为的就是来一睹这位大美人儿的动态美景，听听她的声音，近距离看清楚她作为一名‘狂化人觉醒者’身体上的特别之美。 当碧维斯小姐带点儿生涩地小幅度挥动手腕，轻轻地向着世界发出一声‘大家好’后，整个游戏公共平台像是在过年一样彻底热闹了起来。 刷评的速度快的根本来不及定格，字数稍微长一点的留言根本读不完。但，滚动的公告栏里最多见的就是‘美’、‘好看’、‘声音好听’、‘绝了’、‘我死了’……等等这些字眼。 总共只有五分钟的打招呼时间，最高峰时，整个游戏公共区域涌入的人数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这是任何一个天王级大明星也没办法企及的数字了。 温融也在线上关注着这场活动的声势，最终这样的效果也远远超出了温融本人的意料之外。 “温先生，‘宁安城’登录的IP和个人ID这里都备份了。”负责游戏主机系统的工作人员将刚刚那一瞬间出现的所有来自‘宁安城’的IP和ID都给备份了下来。 温融看了一眼备份下来的那数不清的名单，仅仅一个‘宁安城’就有好几百万人在刚刚同时上线观看了那场打招呼的活动，这里头……应该有不少的‘囚山人’。 “具体看看里头到底有多少是在使用原本的旧式通讯器的，将他们再单独标记出来。”温融吩咐对面继续分析数据。 以他对‘囚山人’的初步了解，他们是不会选择使用‘尼夏城’发明的‘交互式通讯器’的，因为要开机需要登录‘个人生物基因’。所以，从这几百万ID和IP地址里能够再刷下去一部分，而那些没有换成新式通讯器的游戏账号里，起码有七成能够确定属于‘囚山人’的身份。 他的手上有卡比拉老夫人留下的一份人员名单，只是一小部分‘囚山人’的名单，目前这名单还没有发挥作用。如果能够排查并掌握更多‘囚山人’的身份信息，今后的工作中对他们只会更有利。 “锁定了最终的名单后，再调查这些ID关联起来的其他城市、地区的ID，与今天注册登陆的其他城市、地区仍然在使用旧式通讯器的账号名单对比，如果出现在两个名单上就同样锁定为疑似‘囚山人’……”温融在纸上写写画画，不一会儿就画出了一个庞大的关系图谱来。 只要是上传到网域内部的信息，彼此之间就没有秘密。理论上只要他们确定一部分‘囚山人’在现实世界中的隐藏性身份，就能随着他们在网域内的ID日常的联系人，生活活动范围，继而摸索到与他们同族的其他人的ID——‘囚山人’比温融想象中的更爱抱团。 这是一种最笨拙的锁定‘囚山人’的方法，可这也是行之有效的稳妥的方法。既然他们和‘囚山人’之间还能在维持一段时间的表面和平，他就绝对不能安于现状，一定要提前着手做各项准备，手中拥有的‘囚山人’名单数目越多，越详细，越好。 五分钟的打招呼结束，‘尼夏文娱’官宣了后天碧维斯小姐的正式现场直播，并说明今天因为工作的原因，碧维斯小姐身体不舒服，没办法进行直播，后天将会举行两个小时的直播互动答谢各位粉丝的厚爱，届时将会在多个平台同步直播，还会带来更多‘尼夏城’特产的抽奖活动。 本来今天来看现场的一部分人的不满声，迅速被欢呼、抽奖、刷礼物的动静给淹没，没能引起多大的动静。 网域内还在重复讨论着碧维斯小姐今天的动态影像，相关话题在不同的社交媒体平台都冲上了即事热度榜单上。 温融大概浏览了一下网域内相关消息，发现给碧维斯小姐创建的各种粉丝平台、交流专栏、应援组织、后援会从昨天的几十个一下就增长到了好几百个。 大部分人对于这一一个第一位以新人类身份面世的明星的印象还是不错的，也有一部分质疑、嘲讽的声音，可是这样的声音发出来后不久就会有粉丝自动站出来维护。 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温融看到几个质疑的发声都被粉群给卡了，搞笑的是只要一点开那些粉丝们的ID，有些没有遮掩地址的，ID后面不少都缀着‘宁安城’的缩写标志，带着这样标志又如此有组织性的维护碧女士，很大可能他们是‘囚山人’。 “比想象中还要疯狂啊，这些‘囚山’追星族们。”温融看到这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情报网的接线员提交的今日信息汇报被转了过来，温融看着上面的各项重要信息汇总，重点将注意力放在了‘友谊街17号’那条反侦查线路上。 可惜，那条线路只在今天那一个时间点稍微起了些信号反应，后面就再没了动静，重新恢复了平静。 温融特意将17号这条线索给用红笔圈了起来，挂在了办公桌最显眼的地方，提醒着他……永远不要忘记这条线索。 两个月后，以仇魄为代表的‘联合议会’，以摩莳为代表的‘尼夏城’，以麦克逊长老为代表的‘囚山会’正式签订了‘生物能源协议’，预示着原本已燃料为主的整个产业基准正式变更成了真正的以能源为主的产业基准。 传统的石油行业不管后面怎么地精化提炼，得出来的产品，基本上还是用以做燃料，并不能真正的称之为能源。‘生物原油’的出现才预示着真正能叫做能源的产物的出现，只是眼下‘生物原油’同样面临着巨大的改革之路，这一项改革之路，就是他们三方达成协议今后要共同研究发展的方向。 将‘生物原油’发展成‘生物能源’，在这场协议中三方达成了秘密共识，谁能完成这一步的大跨越，谁就能真正掌控未来能源格局。 同时，‘尼夏城’之前发布的改用‘积分’做贸易货币单位的这件事也正式确定下来。麦克逊长老这边坚决反对以‘积分’做货币单位，仇魄那边一开始同样反对，但罗素·卡比拉作为掌管财政大权的话事人，最终制定了新的规则，那就是全世界都将在未来几年内，适应以‘积分’为单位的‘虚拟货币’。 也就是说，大家伙儿从此之后都改用‘积分信用制’，一开始将手头现金转化成‘数字货币’，最终‘数字货币’整个上升为‘虚拟信用制货币’。如此一来，‘尼夏城’的特殊要求轻而易举就化解了。 当然，‘TT币’这种由‘宁安城’推出的‘虚拟货币’自然也就没了市场价值。一时间，网域内因为‘TT币’造成的经济损失层出不穷，事件经过舆论发酵后，严重冲击到了整个‘宁安城’的银行产业——罗素·卡比拉大长官，打了个漂亮的三赢战，一时间成为了‘尼夏城’和‘囚山会’双方的眼中钉。尤其是‘囚山会’的人把这位曾经的族人容器给恨到了骨髓里，还曾经派过杀手刺杀卡比拉，没能成功。 也是经过这次后，不少储蓄用户将原本只存放在‘宁安城银行’的积蓄分散开来，存到了三个地方的银行系统当中，为的就是减少一篮子鸡蛋全都打碎的可能。从此，‘宁安城’作为传统银行金融重城的地位被削减了一半的影响力，取而代之的是‘联合银行’和‘尼夏银行’在民众之间拥有了一定的地位。 ‘TT币’从最开始炒作爆火，在一年之后沦落为一种单纯的金融理财产品，从此彻底与‘虚拟货币’世界断了关系。 时间飞逝，斗转星移，八年的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八年中，‘尼夏城’在第二个五年计划时间终结之前，已经发展成为了南方一重要的金融经济重城。 原本的城市面积扩大了整整十倍，将其地图位置以下一直延伸到海岸线全部旧日荒废的土地全都整合在了一起，以‘尼夏城’为主城，周边发展出了五个卫星城市，变成了一个可以评级为‘二线城市’的新城。其中原来的港口城市‘海沙市’在废除了一百多年后重新建立起来，再度于这个世界上‘重生’。 ‘海沙市’还在他们的海岸线填海造地，硬生生又扩建了一座小城出来。这些填海造地用的土都是从‘尼夏城’运输过去的，是此前‘尼夏城’各大庄园历年来从外面购买的用来栽种的良土。由于‘尼夏城’在第二个五年计划进行到中途时，就完场了全境内所有有害土壤的改良工程，原来专门用来栽种的良土也已经失去肥力，没办法再用了，便将这些土一车一车地运去了‘海沙市’，填海造地，扩大了一部分他们的土地范围。 这件事在进行之中，还差点儿闹了一场大型斗争。 一方面‘联合议会’各个派系寻找不同的理由精致‘尼夏城’这种私自扩建领土的行为，另一方面‘囚山会’那边也在中间挑拨离间。那段时间份属于不同立场的舆论媒体在网域内天天隔空指责、相互内涵，将‘尼夏城’的这一行为再度上升到他们想要‘独立’上来，让本来在网域内名声就不怎么好的‘尼夏城’再度成为众矢之的，有些激进的民众带头示威，□□烧‘尼夏城’的一些产业，于此同时依然没有被彻底清除的‘灵跃派’和‘极乐组织’也混迹其中，诱导暴力事件的发生。 最危险的时候，几座南方导弹基地的塔台全部将炮口对准了‘尼夏城’，据说，‘莱比锡’大将军差一点点儿就按下了导弹发射按钮。后面，不知道怎么又平息下来的。 民众们不知道，‘尼夏城’的人可知道。就在‘莱比锡’将炮口对准他们时，‘尼夏城’的发射基地同样对准了‘宁安城’。 当天在网域内口嗨打嘴炮的民众们不知道的是，只差一点点，就真的要再一次经历一次‘世界末日’了。 这件事最终解决是‘尼夏城’找到了百年前一项末世中奉行后面一直没有修改重新制定的法令。这条法令规定——只要是荒废土地，改造的地方行政单位有权拥土地所有权。 ‘尼夏城’的几座新城完全没有占用‘联合议会’官方地图上标注的任何一丁点儿领土，卫星城市都是他们自己人一砖一瓦建设起来的。昔日荒废的山林、土地也都经过他们好几年的辛苦改造、建设，按照这项没有被废除也没有被修改的法令，他们改造后就拥有所属权。 最终，作为司法部大长官的仇魄亲自确定了这条法令有效，这件事……在一片极大的争议声中尘埃落定。随后，‘联合议会’重新开始指派专人针对这条旧法令进行合理的修改，为的就是防止今后再有这样类似的情况发生。 很多拥有海岸线的城市也是在这件事当中才意识到……原来还可以这样做。 到了这个时候，外界才意识到‘尼夏城’这摊子铺设得到底有多大。此前没有人想到过他们会往下扩张土地。曾经也有侦查机从别的海域绕道‘尼夏城’下方尝试着侦查过地形，可拍摄到的画面都是一片无法供人类生活的荒废山林、土地，侦查过几次都是这样的情况后，也就没有引起过多的重视。 等到‘尼夏城’的卫星城市建设得差不多主动对外公布之后，外界的众人才意识到，人家已经在自己老家的下方勤勤恳恳地开垦建设了十几年了，之所以一直没能被觉察，除了他们内部人保密之外，最重要的是——‘暗光盾’将全部的新领土都给覆盖住了，以至于高空侦查机拍摄到的永远都只是模拟影像。 想当年，不管是‘联合议会’还是‘囚山会’的人都以为自己能够很快地追上‘尼夏城’的技术，利用他们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后再将其狠狠地碾压，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骄傲自大反而成为了他们的绊脚石。 ‘尼夏城’在不断争议当中，靠着越来越成熟的工业体系和提前部署的超科技研发，在各项新旧产业领域内，都完成了从小到大的成长与跨越。 这当中，‘囚山人’倒是也曾经推出过一些他们手头已经研发出来但一直捂着不开放的新科技，只是相对于他们的技术成本，他们的要价太高，没隔多久，同样的技术更廉价的产品就会被其他公司开发出来，而这些公司很多并不属于‘尼夏城’，而是单纯的属于外面普通人创办的公司。 无形之中，在三方你追我赶地都想要超越对方，掌控最高话语权的过程里，科学技术又一次迎来了一连串的爆炸，不断有最新最便捷的科技应用于人们的日常生活当中。如此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推动了更多的人选择做科研开发工作，而这些不断投入的研发人员又一次促进技术不断地革新与发展。 可以说，自从‘尼夏城’以鲜活的姿态面向世人之后，各项领域内原本停滞了几十年的技术和理论都取得了全新的突破。尤其是最近八年，人们的生活水平不知不觉中上升到了更高一层的领域。相对应的，人们的思想、文化、见识、素质也伴随着科技的发展而同步在发展。在这个过程中，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成为了至关重要的领军人物。 想当年，这位推出的‘人工繁育’计划使得人口数量在末世之后得到了大爆发，如今，这位作为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他的‘素质教育’计划同样使得新、旧人类的整体素质在短时间内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海德·托司塔隆不仅被称作‘人类生命之父’，更是在复出后的几年内成为了‘灵魂之父’，成为了近十年内除了碧维斯小姐之外，另外一位也是唯二一位世界范围内的超级名人。 第315章 温家少年们的中二时期 过完年后，‘尼夏城’半开放式地放开了本地的‘旅游业’。所谓‘半开放’指的是外地游客可以凭‘生物ID’在‘尼夏城’停留最多三个月，相比较之前只能进入当地旅行两天的时间，这个期限大大地延长了，对于真正喜欢旅行，想要深度了解感知当地生活的外来人员来说，这无疑是个大好消息。 通过‘尼夏城旅游局’官网申请这一签证的外地游客数不胜数，官网方面只能按照申请时间的先后来排序签发证件，一天内签发的证件固定在一万，如此排下来一周内报名的人数已经排到了一年多之后，饶是如此每天依旧有人在排队申请。 网域内对于‘尼夏城’这个地方的风评依旧是坏多于好，受到些掌控了话语权的媒体舆论的引导，大家更多的听到的是这个地方一些‘糟糕’的新闻。尤其在‘尼夏城’发展得越来越好，不断有人从内部向外放出些照片、录像证明本地人某部分生活条件上的优越性后，外面的人对这个地方曾经的同情大多随风而去。提起它，有一些会用带着些酸气的口吻评价：那个地方就是靠着世界人民共有的资源敛财发家的。 没错，只要是从‘尼夏城’生产研发出来的东西，如今都成了世界人们原本共享的资源。又因为听说‘尼夏城’部分施行集体分红制，经过外面一些别有用心的媒体的扭曲后，不少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群众在传播这种说法的时候分毫不觉得脸红。 然而不管在网域内有多少的键盘侠、喷子辱骂，阴阳怪气，‘尼夏城’一说要半开放旅游资源，想要进去亲眼看看那个一直被传的有些‘神奇’的土地的人，照样多得安排不过来。 ‘尼夏城’自从开放了‘人才吸引’计划后，十几年的时间内人口从最初的不到两百万发展到现在登录户籍人口将近四千万，每年依然有不少人等待着‘人才计划’扩招，好提交材料能够移居进去，不过最近这两年，‘人才计划’从原本一年三次收紧为一年一次，条件也变得更严苛，想要移居进那个地方变成了件奢侈的事。 在移民这件事上，普西尼城主算是烦恼多多。怎么说呢？之前他们这里移居过来的人口多是通过‘人才计划’吸收的人才，还有前面移居本地的居民引荐进来的‘人才’，很多都是看中了本地的发展潜力和动力，以及全新的生活而来的。 从那次导弹发射塔互相瞄准对方，只差一念之差就要灰飞烟灭后，普通民众被蒙在鼓里，可那些有权有势有门路的阶层多少还是探听到了点消息，也就是那次后，这些权钱阶层的人们开始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危险。 谁不知道‘尼夏城’被罩在一个巨大的能量防护罩里，光弹都没办法轻易击破它，相对应的从‘尼夏城’哪怕发射个普通导弹也能对外界造成重大的伤害。这就相当于打擂台的选手双方，同时携带了违规武器，可一个身上还穿着防护铠甲，另外一个身上空空如也……真动手了，谁倒霉那不是明显的很吗？ 一时间有钱有权有势的各种找关系，托朋友，希望能够打开门路移居到‘尼夏城’。普西尼城主从那天之后根本不敢再用自己原来的私人通讯器，一打开绝对有八百年没联系过的同学过来攀关系，希望能得到特别优待。不光他是这样，最初五年移居进来的居民们同样面临着这样的难题，因为他们手上有介绍权，能够通过‘引荐人才’的方式接收移居。这个‘引荐人才’介绍方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自从出过几次介绍方引荐进来的人才是‘奸细卧底’的情况后，很多有资格引荐人才的居民根本不敢介绍了。尽管如此，想要通过各种方法移居的人，只多不少。 ‘尼夏城’半开放旅游，对于这部分人来说也是一次好机会。能够进到‘尼夏城’城内深入了解一下本地的生活、工作情况。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万一没有想象中那么好，也不至于吃亏。 正式接待大批游客进入的这天恰好是周末，温家全家人一起回到城内去凑热闹。 悬浮车从固定的悬浮车道上一路由‘幽灵窟’外开进‘尼夏城’东城，在东城门门口稍微停了停，等待排队入城。 ‘尼夏内城’当年的城区范围这么些年来也没有扩大，还保留着十几年前那种古老城门洞的风格，因此要进出城必须全都下到地面车道，排队进出。除非特殊情况，否则不允许悬浮车直接飞跃城墙，一个不留神会被上面的自动感应武器给‘突突’下来。 这是一座古老与现代结合得淋漓尽致的内城，到处都能看到一百多年前老式建筑的风格，内城周边完全开发出了新城区的模样，高楼也不少，只是没有特高楼层，基本上楼房都在百米以内的高度，一般都是五六十米的均高。如此一来，哪怕住在下面的人也不至于给完全遮蔽住光线，更不至于一栋大厦就能分出低、中、高不同的阶层。 “爸爸……”温融正凭着记忆寻找十几年前的影子，身边一个帅气的少年把脸凑了过来，指着外面路边其中一块儿精致的小花坛：“是那里，小时候我和爸爸第一次来卖口红纸的地方在那里。” 温家大宝非常明白自家父亲往外张望在看什么，特意帮他指了出来。 温融顺着少年的手指看过去，眯起眼睛，记忆在时间和空间里里回溯追忆，他笑了起来：“嗯，好像确实是那里。” “哪里哪里？”另外几张少年的脸全都挤了过来往外面观望。 “那个花坛那里，这边改建了好多次，每次来都不一样，幸亏我每次从这里经过都会仔细分辨一下。”大宝在心里为自己之前的行为点了个赞。要不是他一直都记得的话，这会儿肯定也分辨不出来了。 坐在前排驾驶座上的摩莳回眸瞟了一眼，发现家里五个大少年都压到了温融的身上，拧着眉头开口：“别压着你们爸爸。” 少年们赶紧挪开身体，不敢造次，只剩下温家小五紧紧搂住了温融的半边胳膊，脸还贴在她爸爸的胸前——她是不怕大爸爸的。 “没关系。”温融下意识护了一下崽子。哪怕他们如今也都十几岁了，但在温融的心里他们还都是崽子。只不过小崽子长成了大崽子而已。 “你身体不好。”摩莳言语间透露着心疼。 “早好了。”知道他是在怜惜自己，可他这半年被当成重点关照对象，连家门都很少踏出，走哪儿都有专人跟着，连吃的喝的见什么人都要被提前检查，稍微有点儿夸张了。 “不要让我就这个问题多说下去。”摩莳声音有点儿变冷了下来，温融马上怂了。好吧，在这方面他拗不过这个人，还是少说几句免得真的惹他生气。 少年们感觉到车子里的氛围不太对，各自乖巧地坐回到原本自己的位置上。 “大爸爸……还没找有到那个家伙吗？我一定要亲自杀了他，给爸爸报仇。”过了几秒钟后，是五宝先开的口。小姑娘长得清秀姝丽，一开口就要杀人，温融第一反应就是捂住她的嘴。这孩子……越长大性子越野，也就只有和自己撒娇的时候看上去像个小丫头。 “快了。”摩莳抬眼看向前方，眼睛里一团浓重的黑色雾气。 “找到了就派我们去吧，大爸爸！”一言不发的三宝发表了意见，“这件事是我们的责任。” 温融本想说什么，怕自己一开口就又让气氛down得更底，识相地闭紧了嘴巴。只要是事关他的人身安全这个问题，他自己的意见在他们家都是排在末位的。 说起来他受伤这件事过去也有半年了。上次受伤可以算是他这十几年来最严重的一次安全危机，差一点儿就嗝屁了。 当然，他知道自己死不了，有他身边这位他就算死了也能变成另外的物种活过来。可，他没死却也是遭了一场大罪，光是养伤都养了三个月。因为那场刺杀，‘尼夏城’六个城市全都被清理了好几遍，秘密处置了一些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钉子，造成了那几个月空气里到处都是紧张危险的氛围。 回想起受伤时的情形，温融脑袋有点儿闷。谁能想到刺杀他的是一帮孩子？这十几年来‘尼夏城’一直在暗中收留各地一些福利院里生活条件比较艰苦的孤儿。之所以有这么个打算还是和当年他们家孩子为了救二宝遇到那几个‘荣光城’郊区的孤儿有关。‘尼夏城’发展稍微好了一些后，温融就派人去把当初帮助了他们家孩子的那些孤儿以及他们的同伴接回城里来，接受教育和抚养，由市政专门提供社会抚养金。那些孤儿们大一点后在这里找到了各自的生活，并安顿了下来。从此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内部就会去接收一部分孤儿进来，这也算是变相的一种增加人口的方法吧。 这件事本来应该是个秘密，不知怎么被走漏了风声。有人专门培养了一些孤儿做杀手，为的就是混进来了后一来可以做长期稳定潜伏的间谍，二来……主要就是冲着温融来的。 专门抚养那些外来移居孤儿的社会抚育机构，温融一般会多给予一些个人关注。这是他从很早之前就在做的事，对于孤寡老人和孩童他一直都是格外关心的，也正是因为这样被人摸索到了规律，给敌人提供了思路，花尽心思就是为了能够伤害到他。 给了他一致命一刀的那个孤儿就是这样被培养起来的，确切地说，他们那一批被接进来的孤儿，都是被暗中培训了不短一段时间的，为了能够加强伤害程度，那小子还在刀上喂了毒。毒素是就地取材提炼出来的合成毒素，一种神经毒素，对于他这副普通人的身体来说，那样的毒素哪怕有解毒剂也够他喝一壶的了。 等到他醒过来，那些孤儿已经再也看不到了。摩莳和他家孩子都守在他身边，一看就是好几天没合眼的样子。见他稳定了下来，他们父子几人便开始满世界寻找幕后指使人，直接培训这群孤儿的‘极乐组织’北方几个基地被一夜之间毁了个差不离，组织的首领还在逃，另外，毒药的配方是谁提供的，也有了线索，能够就地取材合成这种神经毒素的普天下也没几个人了，最终他们锁定的目标是那位同样隐身了十几年的森郁达。 其实，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们都清楚，温融也明白。只是，没有证据，他只能强忍着这个委屈，拖住家里狂怒的大人和孩子们，让他们不要坏了大局。 温融缠绵病榻的头两周，整个家里甚至整个镇子里都是阴云密布。阿土他们那些在外面活跃的镇民们也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有个三长两短。 等到他伤势稳定了，他就成了全镇重点保护的对象。哪怕是在镇子里走动，也会有孩童和老人主动陪伴他身边，万一遇到面孔生疏一点的人想靠近他，还没起步就被不知道哪儿冲出来的孩子们给压住了。那段时间，‘幽灵窟’附近区域的所有人都知道，千万别靠近他——温家少年凶得很。 收回了思绪，温融看向前方，车子已经重新启动往内城缓慢挪动了。 在城门口温融看到了守关口的老胡，从前他是一张张地在卖票，现在，他是拿着仪器一辆车一辆车地在扫描。 当扫到摩莳他们这辆车，老胡认出了车子的主人是谁，还想过来窗户这边打个招呼，立马被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万彬一行给拦了下来，搞得周围的警备人员一瞬间全都跟着紧张起来，枪膛都自动上上了。 万彬他们解除了危险状态后，温融小声嘀咕了一句：“周末他们也跟着啊？”他被自己家里人保护着还不放心，连他的护卫队在放假期间都还要跟着他。 “他们愿意跟的。”摩莳冷声回到。 “哦！”不敢和他多说这事儿，温融主动转移话题，“这城门洞里的武器更新换代了吧，现在换成了什么？怎么一点儿痕迹都看不见？” “换成了最新式的隐形武器。”摩莳知道他心虚，还是主动接了他的话。 “我好久没有参观过咱们的武器公司了，都不知道新出了什么好东西。”这半年来除了重要的一些事情必须和他商量外，其他一些日常工作都交给了别人分管，为的就是让他好好地休养身体。 “爸爸，等我回去了一一给你展示啊，我房间了有一些样品。”四宝心疼爸爸，想把自己的藏品跟爸爸分享分享。 “你房间里那些……不是模型啊？”温融有点儿傻眼。他们家四儿子爱好洒水车和热武器，自己的房间里有专门的陈列橱窗，可那里头都是模型啊。 “四哥偷偷藏起来了真家伙！”五宝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各种信息都了如指掌，当然也照旧喜欢和爸爸分享这些小秘密。 温融瞪大了眼睛看向在一旁从容淡定的漂亮少年。四宝侧着脸歪了歪脑袋撒了个不经意的娇，温融很快就妥协了。他们家四宝越长大越精致，五官每一处细节都漂亮得恰到好处，在‘尼夏城’主城和五座卫星城中他的颜值那都是特别出名的。还曾经靠着一副半模糊的正面照在全网域内小火了一把，击溃了那年新出道的小鲜肉偶像团体公认的门面。至今还有靠着他的半模糊照片在网域内吸的颜粉们满世界寻找他的真人。 这么一张美丽的脸蛋向自己撒娇，他当然是撑不了一秒钟的，自然就原谅了他，不过他还是多叮嘱了一句：“小心点儿，别把家给炸了。” “嗯哒！”美丽的灰发少年还像小时候那样带着口癖，刻意装可爱，再配合他的天使般纯净的笑容，除了摩莳和他的兄弟姐妹外，周遭没有一个生命体扛得住，包括他们家那只花费了好些年才将自己完美地伪装成‘宠物犬’模样的宠物——小黑带。 借着打量小儿子的容貌，温融顺势也看了看其他几个孩子的长相。说来也奇怪，这几个孩子小时候真的特别像那几个大长官，在成长过程中渐渐变得像他，现在嘛……除了像他之外还有两三分像摩莳，他们一家子走在外面，谁看到都不会怀疑他们一家人的身份。 尤其是二宝和五宝，二宝除了眼睛瞳孔的颜色还有那个家族的明显特征外，容貌是一点儿也不像那位真正的莱比锡大将军了。他还是那样爱笑，始终是他们全家第一眼印象最好的那个……如果忽略他‘切开黑’的本质外。他已经连续两年被评为‘六城中学学园校草’的资格了，是尼夏六城全部中学学生会的会长，一把手。可能唯一没有改变的就是他这一点性格吧，不喜欢屈居人下，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会积极展示并证明自己，站到第一的位置上去。当然，他不会像那位大将军一样没有下限，都是正大光明地凭本事去当老大。 五宝和宗政御司就更不像了，她反而是最像摩莳的人，大概是她跟着摩莳学习的时间最久，也最受大爸爸地怜爱吧。小时候呆呆的，长大了一点儿也不呆板，因为长相上的变化最大，现在也是个出挑有气质的小美女了。经常有不知道哪家的臭小子往他家女儿书包里塞粉红情书。他们家小公主就是个实心眼儿，日常对待外人都是大咧咧的把谁都当朋友。她的衣服、首饰、玩具这些都是哥哥们帮她收拾，帮她挑选，书包也是哥哥们帮着整理。那些情书他家这位小公主连面都没看到就被哥哥们送到了温融手上。 温融还记得看到那些粉色爱心情书时，家里所有男性包括他自己第一反应就是要去找写信的小子‘谈一谈’。摩莳、阔莫、唐纳都已经在悄悄地打听对方到底是谁了。好在，温融冷静下来后觉得不妥，将情书又给放回了五宝的书包里。 最后……好像听说那几个小子还是被打了一顿，不过打他们的不是温家男人，而是五宝她自己。 “爸爸，有人给我发挑战书啦，我去赴约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哈哈，我厉害吧！”这是事后，他们家这位小公主开心地和温融分享的‘个人战绩’。 至今，温融都搞不明白他们家小五是怎么能把粉色心型情书给理解成‘挑战书’的。看小丫头因为打遍全校无敌手这个名号而兴高采烈的样子，他又不好多说什么。 只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作为老父亲，温融悄悄和自家爱人说起过自己的担忧：“我们家小五……会不会将来，嫁不出去啊？” 摩莳却是对这种事完全不在乎：“干嘛一定要嫁出去？她喜欢谁把人抢，带回来就是了。放心，她可能只是开窍晚，随我，再说……即便她不开窍，留在咱身边不正好？” 想到这里，温融又一次回到现实，摸了一下靠在他肩头撒娇的小女儿的脑门儿，满意地笑出声来。 大宝和三宝一起扭头看向他。这是家里最稳重的两个孩子了。大宝是作为大哥固有的那种稳重，三宝是天生老成沉稳的那种稳重。这两个是家里最关注家人的孩子。小小年纪身上就各自扛起了责任，也早早地帮助温融分担了责任。 大宝从上中学开始就一边读书一边帮着温融处理工作上的事情。温融一开始不肯让他帮忙，这小子非得说是自己的兴趣。其实温融知道他真正的兴趣是医学，可孩子的一番孝心他怎么劝阻都不对，大宝倔起来温融拗不过他，末了只好随了他的意……好在，这孩子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兴趣，学习一直都是出类拔萃的优秀。 三宝身上那股威仪可以说是他们家除了摩莳之外，最能吓唬人的了。虽然只是个十五岁半的少年，他天生的稳重气质带给周围人的安定感使得他成为了温家除摩莳、阔莫之外最可靠的支柱。本来他早早随着摩莳从军入伍了，温融受伤后他又凭自己的力量接管了整个‘尼夏城’的安全防护工作，如今是他们家年年轻一代里已经有了官方职务和军衔的少年英豪。 第316章 疯子的算计，夺命的名单 三宝特别敏锐，感觉到了身边父亲的视线，特意低声关怀道：“爸爸，哪里不舒服吗？” 他这一声让车里的一家老小都紧张起来，纷纷看向了温融。温融赶紧摆摆手：“没，好着呢。我就是看到你们长大了……心里一时间有些感慨罢了。现在回想起你们小时候，感觉那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他这么一声叹息，摩莳也回想起了过去的一些回忆。他知道对温融来说最难忘的日子就是家里崽子还小的那几年，从崽子们开始正式上小学后这日子就跟挂了快进档，一年年的过得飞快。每次因为工作忙碌几个月再一抬头，孩子们就变了个样儿。 “你们大了，我也老了。”温融开玩笑道。 “爸爸才不老，爸爸和以前一模一样哒。”五宝紧紧搂住了温融的胳膊，嘴甜地夸赞道，“可好看可好看啦，每次去我们学校都有好多小孩子吵着要爸爸当他们的爸爸。” “是吗？”温融立马就被哄开心了起来。他在‘尼夏六城’的风评向来很好，尤其讨孩子们的欢心。这可能和他长期与小崽子打交道养成的那种亲和气质有关，只要是有小孩子的地方他一出现，小孩子们自然而然会往他身边聚集。 “嗯！”摩莳回应了一声。这并不是哄人的话，温融这十几年来确实没太大的变化，这次受伤后调养了半年，反而更显嫩了。他也就是思想在变成熟，外表容貌和当年才认识他时候相比，真的没怎么变。 “可能是我们镇上的风水养人吧。哈哈哈……”温融不客气地吹嘘起来。其实他心里也有数，十几年了，孩子们都大了，他却没太大改变。虽然他们镇子里大部分人随着生活质量的提高，相比较从前在苦日子煎熬时的整体形象是要显得‘年轻’一些，可多少容貌和身形上还是看得出改变的，尤其是那些普通人看得更明显。按理说他也是个普通人，时间却好像特别眷顾了他。他身边不少人以为他是注射了那种回□□剂。 刚刚感叹‘老了’，其实也只是在感叹时间过得太快，好多东西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眨眼间就一去不复返的意思，顺便，也想听听孩子们的‘彩虹屁’。 “我们镇子附近水土最好啦，尤其是水。”大宝附和着父亲的话语道，“我们镇子的人都比外面的年轻一些，而且我们镇子每年新出生的婴儿中，自然‘觉醒’的有很多，能力等级比他们的上一代都要高，整体质素都在提升。” “好多都市传说都在传我们的旧镇有‘魔力’，在那边住上一段时间就能提升能力呢。”二宝跟着接话，“所以从几年前开始，不就有外地旅客好不容易进来后，就直接去我们镇，想要租住我们镇的房子吗？还有想偷偷溜进去的。” “大爸爸说这种传说也是有依据的。对不对，大爸爸？”五宝自然地搭话，“很多年前就有这种传说啦，说是只要每年在我们镇子里住一段时间，就能提升能力。” “嗯！”摩莳按下了自动行驶的按钮，目视着前方，回应了女儿的话，“之前是因为‘餍’的关系，如果去的日子正好遇上‘餍’，能看到它并吞吃掉‘餍’就有可能提升能力。”这也是为什么过去‘幽灵窟’如此封闭，那几位大长官还会带着家人每年进去住几天的原因。 “现在则主要因为水土和风气的关系。”毕竟现在‘餍’只要出现一点点就会被他们家宠物给吸过去融合成一体，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单独飘散的没头没脑的‘餍’了。 ‘幽灵窟’现在之所以养人，还真和环境有很大的关联。但温融这十几年没有大改变不单单和环境有关，应该还与自己有关。这一点也是摩莳这些年慢慢琢磨过来的，他还没来得及与温融仔细说过这件事。 “爸爸，花灯！”五宝看到了内城新装饰的古典的花灯造型的街景，兴奋地喊了起来。 温融兴致勃勃地跟着去看，马上就把刚刚这个话题给忘在了脑后。 内城的变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相比较起扩张后的新城区，这里的高楼建筑并不多，很多都还是从前的房子之后翻修装饰了一番的，更多地保留了一百多年前建筑和街道的风格。内城没有悬浮车道，都是地面车道，住在这里面的更多是本地人，不像是外面的新城区，混住着不少从外面移居而来的新住民。 之所以不大改造内城也是因为本地居民的要求。看多了外面那种小盒子一样建在高空的房子，本地居民更喜欢接地气的房子。外城和关口附近已经建设的比较摩登了，内城算是总体留个纪念，纪念他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百年岁月。 一般从关口进到‘尼夏城’如果是要感受本地原始的风土人情，直接进内城就好。如果目的地不在这里的，可以从关口乘坐悬浮专列，绕过内城，到达几个内城的城门口，从那里有公交车和长途汽车，还有刚刚建好的超级高铁去往其他几座卫星城市。 新移居进来的一般都会被安排到卫星城去居住，交通便捷，每天来往主城和卫星城之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这会儿内城的街上已经有不少旅游团队的车子进来了，这些车辆进到里面后换的都是本地的旅游车，但在外面……提供对接服务的，大多数都是‘北湖城’和‘南湖城’的旅游车和导游，背靠着‘尼夏城’，这两座城如今发展得相当不错。 此前还有传言说着两座城想要合并入‘尼夏城’，这个传言传出来后‘尼夏城’官方极力否定，反而是这两座城的民众在网域内欢呼雀跃，想要促成这个传言的实现。能并入‘尼夏城’就能享受到与那里居民一样的待遇，更重要的是……安全感。 现在谁都知道，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那块土地。 这些刚刚进来的旅游车各自的车窗都被打了开来，来自世界各地的旅客们举着摄像头到处在拍摄，他们对这里的一切都是好奇新鲜的，就连地面上的传统老式公交车站台都有人拿着镜头怼着拍，搞得本地在等公交车的居民直翻白眼儿。 温融稍微打开一点车窗后，可以听到来自各个地方不同方言的人们在交流心得。对于第一次进来这里旅行的人们来说，此刻他们是兴奋、激动的。有些还主动与街道两旁朴素的本地居民打招呼，彼此用着各自都带了点儿口音的官方语言，努力在促成交流。 内城交通一向繁忙，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就堵车了。在等待交通疏通的时候，这些外来游客们下车在街道两旁的小卖店去买‘源动水’和‘源动茶饮’以及其他一些在外面买不到的东西。“最新款的护肤套装有没有？我要一箱，不，两箱！” “听说有你们这儿有一种普通人喝了就能拥有超能力的‘超能水’，给我来一箱！” “最新款的‘云朵系列’布料哪里有批发的，能告诉我吗？” “节能电池，我需要你们本地产的大容量节能电池。” …… 看来这些游客里不光有来游玩的，还有的是专门进来买东西的。当然，对于旅游业来说，购物就是创收，没有谁不乐意外来客人进来消费的，本地居民们更乐意。因此只要是有人问，他们能回答的就热情地回答，能指引多就指引，反正都是为他们本地人创收，是好事儿来着。 买东西的游客占满了附近的街道，到处都能听见‘哔’的一声，那是付款机器在不停地工作。通过通讯器连通的个人货币信用账户直接扣款，如今，人们早已习惯了使用‘积分’为单位的虚拟货币，从前的那种实物货币依然还能保持流通，但用的人已经很少了，约莫再过个五六年，差不多实物货币就将正式推出流通平台。 “爸爸，他们看我们这里的眼神和小时候我第一次看到外面那些高楼大厦的眼神是一样的。”二宝的口吻中带着一种淡淡的怀念。 “是啊！咱们习以为常的东西对别人来说就是新鲜玩意儿。”温融对这一切是满意的。半开放旅游业其实主要是为了让外面真正了解他们这里，而不是被网域内别有用心的媒体报告带偏了方向。 之前他们‘尼夏城’一直被误解，只有少数进来过，或者移居进来的人会在网域内对外解释，可这样的解释多数时候都是‘徒劳’的——人们更愿意相信自己想相信的东西。时间长了，本地居民也就习惯不解释了。 有一段时间，整个‘尼夏城’全体新旧居民们都憋着一股气儿，努力地工作和生活，创造、研发、追赶、不停止……因为大家渐渐地就懂得了，靠嘴巴是说服不了偏见的，只能用现实去摧毁傲慢和无知。 半开放旅游业，就是他们‘尼夏城’正式的重拳回击。 一家人移动到关口附近，这里通常是游客们的第一站，比内城更热闹。不光有游客，还有本地人携家带口来这里，像温融他们一家特意来看这些游客们的。 外地游客进来‘尼夏城’参观，而‘尼夏城’本地人则在人群里参观这群外地游客，这种奇妙的场景，也只有在这里能看到了。 “爸爸，是普西尼叔叔。”他们还在车队里发现了普西尼城主的车子，显然他们一家也是来凑热闹的。 电子烟花在头顶上绽放出七彩颜色，‘尼夏城’为此展开的的庆祝活动也正式拉开。 因为关口入关的人太多，关口的工作人员又是第一次处理这些外来游客的ID，在这一过程中也有些小小的状况不断发生。 第一次听到发生喧哗时，三宝就有些坐不住，第二次，温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吧！”知道这孩子责任心强，他又有负责全城安全工作的重担，根本坐不住，温融也就不勉强他。 三宝咧嘴浅笑一下，下车去到后备箱，不一会儿就换上了制服，高大挺拔的身形朝着关口方向快步小跑过去。光看他的背影根本看不出他还未满十六岁。 他们温家孩子个个都是大高个儿，连五宝都快赶上温融178的身高了。 “三哥真是随时都带着制服哒！”五宝赞叹道，“他穿制服可帅气啦。” “是啊！”温融望着孩子消失在车流中的背影，既欣慰又心疼。别人家少年还在玩玩闹闹的阶段，他们家的早早就知道分担大人身上的重任了。 “爸爸，我去帮三哥吧。我感觉好像不太好……今天肯定有不少间谍要混进来哒。”温融还没感叹完一个孩子，五宝也这样做了选择。 “那，我们也去！”通常情况下他们家五宝如果感觉不太好，那可能真的不好。五宝对一些黑暗事务的感知能力还是比较敏锐的，这一点连摩莳都不如她。 “唉！”温融能说什么呢？从他们第一次外出执行任务后，对于他们做出的决定，他这位父亲大多数时候都只能支持，不会反对。只要不涉及违法乱纪，他对自己的孩子是非常宽容的。哪怕他们做错了选择，他也会让他们亲自试一试，再试过了失败了后就会吸取教训，比口头说教强百倍。 没多久，车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夫夫二人。 温融自动挪到了前排副驾驶的位置上和摩莳并排坐在一起，两人习惯性地握住对方的一只手，并不打算离开这里，而是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家孩子们忙完回来。 不一会儿，就有警车、消防车还有救护车从外城赶来，开往了‘巨鲸门’处。听到这动静温融探头张望了一圈，摩莳拍拍他的手背：“没问题的，他们能处理好。” 温融熟练地打开本地新闻网，上面正在播放‘巨鲸门’门口的一系列情况。看拍摄的画面，应该是没有出大问题，两分钟后，新闻发出，说是在其中一位游客身上发现了违禁物，已经妥善处理，呼吁不管是本地居民还是游客都不要恐慌，一切都在控制当中。 又过了一会儿，有专门的车辆开了过来。当看到车辆上的标志后，温融再度不淡定了：“生物工程队的车子，到底是什么违禁物？” “你就不要操心了。”摩莳切断了他的通讯器，紧紧搂住他的肩膀，“照你这种操心劲儿，将来我们怎么退休？” 温融老实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其实内心还是牵挂着前方。通常情况下只有非常严重的违禁物才会动用‘生物工程队’的人来处理，他怎么能不担心？ 没多久有辆车子朝他们开过来，从车子上下来个皮肤呈现褐绿色的年轻人，走到了他们的车窗边敲了敲窗子。 温融比摩莳动作更快一步打开了车窗，向外问道：“怎么了，柯文” 年轻人恭敬地对着摩莳一鞠躬，随后看向温融，脸上升起了淡淡的笑容：“抓住了一个……少年，初步怀疑是第六代基因优化人，疑是体内携带了一种病毒孢子。” 又是少年！摩莳当即拧起眉头。上次温融就是被一群少年行刺的。 “病毒？”提到这个温融就心慌，“没有出事吧？” “在对方快要行动前他被阿莫和阿桑给及时阻止了，所以才通知我们过来紧急处理的。您放心，我们将他单独给封锁了起来，就算他再有动作也不会扩散病毒。”柯文有条不紊地解释道。 “什么病毒？”摩莳问。 “不确定，那东西藏在他腹腔里，如果不是怀疑他身份之后仔细做了检查，根本检查不出来，那是一种微缩胶囊。现在正准备带他去实验室内做进一步的研究。”柯文道。 “确定是第六代基因优化人？” “嗯，我和弟弟妹妹们都能感应出来，而且他比那时候的我情况要好太多，他，脑袋没问题。” 温融舔了下嘴唇。这说明对方的第六代基因优化实验最终成功了吗？ “运回去‘科技园’吧，你们的押送车在前我跟车在你们后面替你们看护一下。”摩莳吩咐道。如果路上真出现问题，柯文的速度不慢，再加上他，应该能及时处理得了任何状况的发生。 本来想好好度过一个周末的，看样子他们的对手最近越来越急躁了，根本不让他们休息。 没多久，‘生物工程队’的车辆就从‘巨鲸门’开过来了，摩莳开着车跟在其身后。温家孩子们还在‘巨鲸门’门口检查那些进来的外地人。 这样的情况这些年他们经历过不少，这次比较特殊来的竟然是一位第六代基因优化人。如果不是温家少年今天在现场，认出了他，他真的能靠着‘生物ID’和真实的户籍资料作为游客混进到‘尼夏城’内。 ‘仿身人’和‘囚山人’都没办法进来，现在他们改利用起普通人来了，从上次利用那些孤儿开始就是在进行这种实验。 意识到了这点，为了以防万一，今天进城的所有游客，三宝都决定亲自再查一遍。 在‘生物工程队’的实验室内，温融见到了那位第六代基因优化人。从外表看他并不具备‘囚山人’的特征，可……他的能力不低。放到单独的房间内，这家伙自我恢复一会儿后立马从身上释放出了强力电光，试图破坏掉屋子的外壁逃走。 “我之前给了他一针才让他安静下来的。他的能力估算在‘暴级’，和我不相上下了。”柯文谦逊地说道。 “从他的年龄来看他应该也不是在胚胎时期被进行改造实验的。”范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带着他这个项目几位大佬学生们凑一起在围观里头那个少年，“这说明他们克服了之前智力上的难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并不是个好消息啊。”和范迪说话的是某位大佬，“如果这项研究没有严格的伦理指导方针，被滥用，那可是会造成重大社会危机的。” 这一点他们在场的人都清楚。 本来这种实验从道德伦理、人权人道上是被禁止的，可……还是阻止不了对它的研究。 “他们到底通过这些研究在寻找些什么？”范迪糊涂了。这是他这些年来同样在探索的真相。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们的第六代基因优化实验成功了？”温融小心询问。 “这个年轻人虽然有智力，但你们发现没有，他的一切行为都很冰冷、机械。”范迪向众人解释着这里头的差别，“也就是说他还是有些别的方面具有缺陷，如果让他们彻底克服掉这些缺陷，第七代实验根本不用做，直接就能宣告‘基因优化’取得了成功。” 第六代实验是直接在小孩儿身上做的，第七代反而要从细胞结合开始就干预。如果第六代的实验体最终没有任何缺陷，又能得到具有相当程度的能力，那就根本不需要再从细胞结合开始做研究，等于第七代实验直接可以省略了。到时候只需要给所有小孩儿做第六代的干预，那么他们都能成为能力强悍的新人类。 “他有智力，却没有情感，从关进来到现在他一点儿情绪起伏都没有，表情都没变过……这并不能算成功。”范迪最终根据里面那少年的情况判断，同时也松了一口气，“幸亏，没有成功。” 那个没有情感的少年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在他破坏屋子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注意保护自己，受伤了照样眼睛眨也不眨。相比较柯文……他更像是一具机器，一具在脑子里设定好的固定思考程式和目标，不受周围任何情况变化影响的机器。 “他快破坏掉屋子了。”范迪提醒了一句。 柯文准备进去，却被摩莳给拦了下来。摩莳进去后直接用那块黑石将这家伙的能力吸走，也就是眨眼功夫，刚刚还劲头十足，一心只想着破坏屋子逃离的家伙，变得虚弱又衰败。 ‘生物工程队’的一干研究人员看着这一幕，心下发怵。他们不知道刚刚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们听说过这位是‘始祖’，因此相信他给予了力量的同时也能夺取力量这个传说。 确定这个少年危险性降低，研究员们进去将他藏在体内的微缩胶囊病毒给取了出来。 为了保守起见，这些都是在封闭的无菌室内做的。 过了一会儿，检查结果出来，研究员们也都吓得满头冷汗。 “根据初步判断，应该是一种变异的肺部炭疽孢子病毒。那是一种古老病毒的变异体，一旦爆发，只要是靠肺呼吸的人和动物就会感染上大面积死亡，就连土地也会再度被污染。” 温融听说过这种古老病毒，在他们那个世界，这种病毒相当于生化核武器，同样具备战略威慑性。他只是没料到，对手竟然会把这种古老病毒变异后搬出来使用，这是……杀疯了吧。 “具体属于哪种变异性还需要进一步研究。这种古老的病毒是有疫苗的，但变异的没有疫苗，想要研究出来新疫苗最起码也需要几天的时间，估计用它的人就是想制造一场灾难性的恐慌。”范迪说着摇摇头，“一旦在人口密集的地方爆发，没有疫苗一天内人就会死亡，而且孢子病毒随风扩散，传染性极强，落在地上清理土壤都得花费大量功夫。这东西虽然古老，却难搞。谁想的这种恶毒手段？” “还能有谁，他们最擅长的不就是制造这种玩意儿吗？”温融说着咬紧了牙关。 “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防不胜防的。这种底线一旦打破，再也找不回来。”大佬们跟着担忧不止。 “看来得敲打敲打他们了。”温融转头看向摩莳，“上次才差点儿擦枪走火，彼此之间平静了两年，这半年他们又开始兴风作浪，这是在一次次试探我们的底线。这一次，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罢休。” 想制造恐慌光明正大地来，他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搞这种没有底线的玩意儿，绝对不能姑息。 摩莳带着温融离开，范迪身边的几位大佬忍不住吞了几口口水：“老师，这次会不会真打起来啊？” “温先生生气……悬咯。上次他被刺杀都没这么生气，这次，应该不会妥协。”范迪摸着下巴判断道。 “那……那需不需要通知外面的亲戚朋友，躲一躲？” “走漏风声可是会被当成叛徒驱逐的。”范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放心吧。以那两位的个性，如果真要打会给民众留时间的。” 范迪自己都不知道那对夫夫这次会干什么，但有一点他非常肯定，那就是他们比对方更有仁心。 温融将这些年来他们通过全网域内的追踪分析，确定的一部分‘囚山人’的信息调了出来，在每一页上面都随机划了几个圈，发送给了在外的员工。 “在我们自己的媒体平台上公布这些名单，每隔一个小时公布一百名，画了圈的那部分人都抓起来吧，如果有反抗的格杀勿论。”发布命令的是摩莳，而他发布命令的对象，是隶属于‘尼夏城’自己的军队。 平时这些‘尼夏城’正规军人就分散在各个公司、工厂内部正常做事，需要的时候随时能够化零为整。 正好温融顺手画的圈都分散在那些大中型城市，而几乎每个城市都有他们的公司和员工。 命令从发出去到各级接到通知，仅在两分钟之内，‘尼夏城’的另一波隐藏性力量即将头一次主动向外界展示。 温融给仇魄、木清樽以及罗素都去了消息，告诫他们不要插手。 这三位大长官接到这正式的警告后，紧张之余又充满了亢奋。他们都知道‘尼夏城’这些年来发展飞速，有很多他们各级情报网都调查不到的情报。他们也想看看，在风雨飘摇当中又撑过了八年的那个地方……到底还有多少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从这天夜里到凌晨……这个夜晚必将是一个在未来能记入史册中的重要历程。 作为那支军队的其中一员，三宝在接到行动指令后，将‘尼夏城’的安保工作暂时交给了自己的兄弟，自己则义无反顾地出去了，只在路上给温融和摩莳发了条简短的信息，通知了他二人。 温融看着那孩子的信息，只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他得尊重孩子自己的决定。 麦克逊长老在半夜时分被惊醒，不断有通讯电话狂轰乱炸，挤爆了他的私人通讯器。接通之后听到对面的信息汇总，这位外务长老当即如遭五雷轰顶。 打开特定的网域，那个新闻平台上正在里不断滚动播放的都是一个个的姓名。一般人看不出来这是什么，以为是什么抽筋活动但……看着那熟悉的名字后面带的打了部分马赛克的ID号码还有地址……只需要认真看一看，就能看出来，那些全都是他们分散在各个城市、地区部分聚集地内的族人的现实身份信息。 “怎么了？又怎么了？”他焦急地联系下级，想要尽快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是！‘尼夏城’方面怎么会弄到他们这么多族人的身份信息的？ 等到确定了下级传回来的消息，得知他们昨晚趁着那地方开放旅游业做了点儿特别‘安排’后，麦克逊长老立即明白——他们的那点儿特别‘安排’非但没成功，还暴露了。 “你们到底安排了什么？不是说了最近少惹他们吗？”麦克逊长老在电话这边宛如暴躁的野兽，大喊大叫，“……生化武器？到底是什么生化武器？……森郁达制作的？好，我亲自问他！” 深白手上握着的镊子里小心翼翼地捏着的那粒药品‘啪’地一声掉落下来，他迅速看了一眼前方那个正在与人通讯的男人的背影，头皮一紧，紧跟着浑身都麻痹了起来。 他听到了什么——变异炭疽孢子？ 那个疯子之前往那两粒微缩胶囊里灌注的是那种东西吗？怪不得，全程操作都无比严格。糟了，如果玩意儿爆开，效果堪比重型杀伤性武器。 想都知道他们会把那玩意儿用在哪个地方。 森郁达，这个疯子真的是越来越魔障了，竟然连‘囚山人’都敢糊弄。现在才告知对方那里头到底是什么……这不是等着看好戏呢吗 深白闭上双目，听到前面的森郁达漫不经心地为自己辩解：“是你们要求我放些特别的东西进去的，我这放了你们又被吓住了。我只是听命行事，可不管别的，别赖在我头上。” 隔着一段距不短的离，深白都能听到电话对面传来声嘶力竭的爆吼声。 森郁达淡定地挂断了电话，扭头看向他，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你说，这次他们会不会把我交出去？” 深白傻眼：“交，交出去哪里？” “那个鬼地方啊！我这么算计他们，如果那两颗微缩胶囊爆了，只有我手头有有效疫苗。应该会把我交出去的吧，毕竟，他们现在可不敢真和那边翻脸。”森郁达单手撑着脸颊，‘咯咯咯’地不断发出阴笑。 深白被他这种精神状态吓得小腿发抖：“所以，你故意这么做……是，是为了能有机会被交出去？可，你怎么知道他们愿意把你交出去啊？” 森郁达用一根手指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疫苗在我这里，只要耽误一天就会死很多人，不把我交出去，他们怎么平息对方的怒火？” “万一他们死活不肯交呢？”这家伙也太冒险了吧？ “这不还有你呢吗？”森郁达如毒蛇一般的双目直勾勾盯住了深白，眼皮眨都不带眨的。 在这一刻，深白差点儿以为自己要当场暴毙。这、这家伙……什么意思？ “上次是你吧……”森郁达转过头去若无其事地收拾实验器具，“就八年前你帮了柯文那一次。” 深白只觉得周围的空气全都凝固起来，他根本没办法呼吸。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除了喜欢做实验之外，最开始的时候可是做行为研究的。”森郁达不紧不慢地说着，“我一直在研究你……你不知道吧。” 还，真特么的不知道。 “从你当年在帐篷外救了我老师，又救了我之后，我就一直在观察你的言行举止。还有一份关于你的详细观察报告，在我的办公桌最下面杂物篮里存放着。”这家伙说完，再度扭头，蛇眼无形地逼迫着深白，“我留你这么久，是因为你有用啊，不然你以为我凭什么救活你，留你到现在？” 在这家伙神经兮兮的笑声里，深白只觉得死神的镰刀已经勾住了他的咽喉。在这一刻他切实地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疯子被称为第二个不世天才。 天才什么的……真是太讨厌了！ “你得把我送进那个地方去……这是你欠我的。”森郁达开心地吹起了口哨，喃喃自语，“……老师，老师……我终究比不上你。没关系，我会永远留在您身边的。” 麦克逊长老目瞪口呆地注视着被对面主动切断的通话，足足好几秒之后，抱着脑袋抓狂地大叫。 森、郁、达！！ 可他们现在根本没办法，局面已经变成这种骑虎难下的地步了，还是赶紧给大长老打报告，问清楚怎么办？再……再赶紧联系那姓温的吧。 妈的！上次那几个孤儿怎么就没能一刀断了他的命。不不不，他用冰冷的双手连续拍打着自己的脑袋让自己冷静下来，做了好几个深呼吸，这家伙拨打着温融的通讯号码。 无法接通。 一次、两次、三次……对面根本不接。 麦克逊长老这会儿是真的头大如斗，赶紧先给‘莱比锡’那边去消息，让他们做好准备，万一‘尼夏城’开火，他们动不了‘尼夏’，就拿‘北湖城’和‘南湖城’开刀。 在给‘莱比锡’去命令的时候，他又一次接到了更多的讯息……他们在各处聚居地的族人就在不久前陆续地被一帮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人给抓走了，只要有反抗的就地被‘重炎弹’给烧成了灰烬。 陆续发过来的现场视频里，是他们聚居地族人慌乱撤退的场景。 麦克逊长老完全看呆了眼儿，这种速度这种效率，对方早就锁定了他们聚居地的具体信息，这不是误打误撞的行为……是，早就被对方掌控在手心里的秘密。 除了这些一般的族人被抓之外，还有一部分在他们族内有些地位和声望的也陆续给抓了起来。 生平第一次，‘囚山会’神秘的大长老主动联络下属，先一步连通了自己下级的电话。 麦克逊长老隔着通讯器听着对面那位质问的声音，全身上下每一个根汗毛都在颤抖。 “只、只能撕破脸皮了。”他艰难地说道。 “他们恐怕掌握了我们大部分族人的信息……你们这些蠢货。他现在就是在告诉我们，他随时能够将我们全都推到明面上去。你跟他撕破脸皮……你得考虑考虑仇魄那边会不会和他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我们。” 麦克逊长老浑身一软，差点儿坐到地上。他们之前隐藏身份隐藏得好好的，以人群为□□，才能够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他们等于无所遁形，□□基本没有太多的作用。 “谈判吧！现在……是我们不能放弃现有的局势——我们的研究快要出成果了。” 麦克逊长老好几次欲言又止：对方不接他电话，谈什么谈？！可他不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能再度拨打温融的通讯号码。 幸运的是，这一次……对面终于接了。 第317章 退出的天王和登顶的女神 这天晚上，‘尼夏城’的舆论平台上一共公布了五千多个名字和他们的个人信息，并在天亮前几个小时内抓捕了将近两千位隐藏在人群中的‘囚山人’，而这两千人里头有名望有地位的就占到了三百位。不说别的，光是这三百位有头脸的人暴露了真实身份，都是一场重大的危机。 当这一切正在进行时，‘联合议会’内部高层及其所属的势力团队们，全员进入到了警备状态，有些耳报神灵通的开始往安全地带转移，生怕这次撑不住，双方真的大打出手。那他们作为夹在夹缝中的，两边都讨不了好。尤其，已经确定连‘莱比锡’大将军的立场的有心人们更是担忧。伤害不了‘尼夏城’，那他们会拿谁来做威胁，这帮在各界活跃的老油条们心知肚明。 仇魄在几个小时内接到了数不清的电话，都是问他现阶段的境况和打算的。还有一小部分原本站队‘莱比锡’与宗政御司的人明目张胆地叛变，投靠向仇魄，希望仇魄能够给他们指点一条生路。虽然这帮人嘴上没有明说，但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仇大司长与‘尼夏’方面关系密切，如果仇司长要全面投向‘尼夏’怀抱的时候，不要忘记带上他们。 仇魄他们三个也在安静地等待着结果，顺便将公布出来的名单信息给拷贝下来，作为自己掌握的一项‘利器’。 这三位大长官相比较其他人来说相对镇定。他们彼此间合作了也有十几年了，这其中他们经历过不少次的考验，有那么两次的危机中差点儿没能坚持到底，最终都靠着最后那点儿源于孩子而产生的信任挺了过来。后来，他们三个哪怕不相信摩莳和他的团队，至少也会相信温融。 那位温先生在这十几年来凭着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计划和提前构思谋划的策略，让他们充分见识到了他的能力。他尤其擅长在各个方面的提前布局，很多东西在当时看起来根本没必要，但……随着时间的发展，技术得飞快革新，几年后他们就见识到了布局的重要性。只要是有想法有条件有能力的人，都能在他那里得到重视和投资。哪怕只是一颗小小的螺丝钉的，他都给予了充分的尊重与支持。 擅长发现并重视别人的优点，充分地将这些呈点状排列的优点布局到个个合适的地方去，有朝一日点状布局形成线状布局，线状再连接成一个平面，最终多个平面凑成立体……彼此的微弱优势联合起来就形成了强大的不可撼动的优势，这就是他们这些年从温融身上学到的东西。 拥有这种深远、宽广、辽阔的世界观的人，是不会轻易地做出任何冒险决定的。如果他今天确定了要开火，那……绝对是必然走到了这一步，退无可退，必须舍小就大的时候。 仇魄、木清樽与罗素坚信这一点，而他们要做的就是万一真的动起手来，他们三个该怎么配合，从自己身边下手迅速清理门户，将矛头一致对象‘囚山人’。 可以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图穷匕见’的准备，随时准备出手。 而他们的对手，大将军‘莱比锡’和‘安全部’部长宗政御司以及他们的派系，也在时间一分一秒的前进中品味着忐忑与亢奋。 宗政御司甚至一度打算率先倒戈，自己给自己搏一条新的出路。 如果这次双方代表谈判谈不拢，就真的只能看天意，他们无论选择哪一边都不能确保一半以上的胜率，那不如……谁都不选，选自己。 宗政御司做好了最终打算，一旦双方开战，自己就奋力一搏。 天亮前的三个小时，是最紧张的三小时，当世界各地的人们经过一夜的休息重新投入到了新一天的工作和生活当中时，这场谈判静悄悄地结束了。 见到新一天的阳光的人们根本不知道，在过去的十小时内他们究竟经历过什么。 仇魄这边接到了来自‘尼夏’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将解除安全危机的信号传达出去。 一夜无眠都在随时关注这件事进展到各派系成员们，确定了危机又一次解除，回过神来各自都是一身的冷汗。 没有人知道双方之间到底是怎么谈的，结果又是怎么样。隶属于各方的情报网都在致力于探寻具体的谈判结果……一时间根本查不到一丁点儿的线索。 过了一天后，根据一直在监视着‘尼夏城’周边防空的雷达显示，有什么东西快速出现在了‘尼夏城’上空，只被雷达捕获到了半秒钟，随后便立即消失。 温融在‘囚山会’送来和解的礼物到达之后，凑热闹赶过去看了一眼。上次看到这种长条雪茄形态的飞行器还是在八年前。这次……对方送了他们一架，而这一次，他们的科研人员可以正式地进到内部去做更具体地研究了。 ‘航天工程部’的研究人员们带着这些年他们做的各种图纸、模型兴冲冲地来研究。八年前他们看过了这东西的外观，随后他们的老师范迪根据外观大概判断并描绘出了内部发动机结构和工作原理，这些年来他们一直根据老师的图纸在做建造，有些部分被他们给攻克了，也有的至今还存在着问题。现在，能够亲自看看实物，对他们后续的研究是件大好事。 温融跟着摩莳一起进到了那飞行器内部去参观了一圈。 这种飞行器无论从外观、结构、发动机、能源动力等等各个方面都远超现有外界公开展示出来的技术，就连范迪进到内部看过之后都赞了一句：“和我想的还是有不同，这东西显然是对方研究了很多代最终得到的成品，他们内部的科研工作者也挺厉害的。” 想当年范迪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在心里表示了短暂的轻视，直到真正去做才意识到是他大意了，哪怕是按照他的图纸构想，以及当下他们所掌握的全部科技，想要做一台出来起码也得花个十几二十年的功夫——实践远比构想困难千百倍。 “这是什么东西？”在温融他们参观的过程中，范迪的学生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指着操作台上面的一处问道。 只见操作台下方不显眼的位置上有个按键，上面刻着三条横线，上下线长，中间线短，与周围其他按键上刻画的数字符号不一样。 范迪过去看了一眼，判断道：“看形状应该是一种符号？不过，也有可能是‘囚山文明’的文字，他们的文字本来就是一种象形文字，只是……我掌握到的‘囚山象形文’里好像并没有这个字。” 他这么一说，很多好奇的学者都凑过去仔细看了看。 温融垫着脚尖而从人墙外围瞟了一眼。这一眼，把他给惊住了：“这、这是……” 正在给这个符号拍照的范迪回头看向了他：“温先生怎么了？” 温融见周围不少优秀专家和科研工作者一致将注意力投放到自己身上，稍微忍了忍，没有把刚刚的话说出来。可能……仅仅只是看上去相像吧。毕竟他不是什么专家，对于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最好还是学会忍住不要随意开口。 “真的挺像‘囚山文字’的。”温融小声说道。 摩莳在一旁特意多看了他两眼，知道他刚刚想要说的肯定不是这一句。 “看看还有别的这种符号没有？”范迪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在整个飞行器内部开始寻找特别的符号，别说，还真的找到了另外几处。 当这几种符号被描绘下来送到范迪面前，他仔细琢磨了再琢磨：“……真的越看越像另外一种形式的象形文字，与‘囚山文字’的象形文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有着不小的区别。” 这些符号都是简单的线条组合，比‘囚山文字’更简单一些，可温融越看越觉得……眼熟。 他舔了下嘴角：“范迪先生，能按一下刚刚那个三条线的按键吗？我想知道那个按键有什么用处。” “老师，不能这么莽撞……” “人家又不会给你说明书，肯定是要自己摸索的啊。”范迪无所谓，不等那些老学生们发声，一指头戳下了按键。 随着按键按下，飞行器座舱内有气体成分缓缓释出。 “是氧气。”马上有人开口说道。 “气！”温融轻声低语，却感觉自身的灵魂已经被从现在的这具身体内提取出来，重新穿过扭曲的时间与空间，回到了遥远到已经是上辈子的过去——那个真正的温融出生的那个世界。 “这是个气字。”在周围一群学者议论纷纷的时候，温融出神说道。 范迪的反应最快：“温先生说什么？” 摩莳用力握住他的手轻轻一拉，温融的神魂回归，他眨了几下眼睛定住了神，指着那三条横线的按键道：“这是个气字……甲骨文里的气字。” “甲骨文？”范迪和一众学者莫名其妙，“那是什么文字？” 温融感觉到握住他手心的力量逐渐加重，他扭头看了看摩莳，从摩莳的神情中看出了担忧和紧张，他赶紧摆摆手：“我瞎说的，应该只是巧合。” 说完，他率先离开了飞行器内部，直到被外面的凉风吹过脸庞，才惊觉刚刚自己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摩莳跟上他的脚步：“甲骨文……是你家乡的文字？” “嗯！是我家乡老祖宗们发明的一种象形文字。”温融怀念道，“刚刚我看到它的第一眼就想到了气这个字，让范迪先生按下按键也是为了应征我的猜测，没想到还真是代表了气。” “那其他几个符号你认识吗？” 温融摇头：“其他的那几个符号我不认识，就认识那一个，也是无意中看到记在脑子里的。”因为它很像汉字的‘三’，却和‘三’有着细微的不同，小时候第一眼看到错认成了三，后面对比了对照表后知道了它是‘气’，就一直铭刻在了脑海深处。 “你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摩莳默默地再度拉起他的手。 “说来也好笑。刚刚在证明那个符号是气这个字时，一度我的脑子里出现了个大胆的念头，‘囚山文明’会不会和我来的那个世界，那个人类文明有关？”温融对摩莳向来是坦率的，自己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就在刚刚，他确实曾经在神魂漂移的时候，意识里迅速闪过了这么个惊心动魄的念头。 “仔细想想又不太可能。我们那个世界的科技还赶不上你们这里外面世界的科技呢。”温融很快有自我否定了。不光科技树不同，他们那里的人类可和‘囚山人’老祖宗一点儿也不像。所以说，那个符号可能真是一个巧合。 另外，‘囚山人’的飞行器上为什么单单有这些怪异的符号按钮，这也是个问题。有可能仅仅只是设计者一时的突发奇想，毕竟，除了这一个特别符号被他误打误撞地猜中了之外，剩下的特别符号他都不认识。 “你还会想念那个地方吗？”摩莳勾住他的脖子往自己身边带。 “当然。”温融落落大方地表示，“毕竟是生我养我的家乡。” 觉察到勾住自己的手的力道再一次加重，他笑着安抚这位紧张的伴侣：“也只是偶尔会想起来罢了，现在有你们在的地方才是我真正的家。” 每次提到他的故乡，这位就会紧张。他们都在一起过了十几年了，他身边这位反而越来越黏人。 这个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被温融给暂时忘在了脑后。 关于那场危机的谈判结果，他们除了得到了这样一样礼物之外，还得到了其他一些好处。抓回来的那些人质一部分换到了上次刺杀温融的主谋的线索，摩莳亲自去解决的。作为‘极乐组织’北方基地的重要负责人，这位主谋的死亡代表着北方基地势力的混乱和崩溃。 本来这个‘极乐组织’这些年就因为内部产生分歧，导致分成了南北两大阵营，双方有时候还会互打擂台，为了部分生意扯对方的后腿。这是当初组建这一组织的‘囚山人’没有料到的，他们利用这种组织制造各种恐怖活动到处挑拨是非，最终……这个组织内部也因为自身矛盾被挑拨离间而分成了两个部分。 又因为北方基地的主要负责人被‘囚山人’给献祭一事，导致这位负责人剩下的手下将部分仇恨的目标转向了他们的资助人，几天之后，就有杀手揣着从网络上拷贝的那份‘囚山人’名单，开始了报复性打击。将原本针对普通公民展开的不法活动扩展到了‘囚山人’的部分聚居地。 铸造了凶器的人，在十几年之后尝到了凶器反噬之苦。 剩下的人质本来摩莳这边提的要求是交换森郁达的项上人头，被对面给找借口拒绝了。最后达成的交易条件是——‘天王麦克逊’必须永久退出娱乐圈，再不能于网域内发声。 ‘天王麦克逊’这八年来每年都会发行一到三张的唱片。最初一年，他的唱片销量次次都是第一。本来他的基础粉丝就多，那一年重新发歌又疯狂圈粉。从此之后他在网域内每一次发表评论、看法、随想，底下的评论区都会有不少粉丝附和，追随着他的意见而起舞。 因为他发行的前三张唱片还引发过几件社会问题。真有狂热粉丝因为不断听他的音乐，被音乐里头灌注的精神力影响，导致‘失控’的。其中有几位本身就是重度抑郁症患者，因为听了他的一首悲伤情歌而想不开。另外两件事也都是因为狂热粉丝造成的，因为‘天王麦克逊’轻飘飘在网上说了句‘不喜欢体重过百的女性’，导致这相当一批狂热粉疯狂节食患上了厌食症，另外一部分则是因为自我厌弃自己导致身体和精神都出了问题。 这些事件发生时最初没有人将事情与‘天王麦克逊’联系起来……还是官方调查后发现，这些人的相同之处都是‘天王’的粉丝，临终前都还在听着他的歌。以此为契机，官方抓住机会封了他的那三张影响力空前实体唱片，此后他的数字专辑上线，也会经过多次的的数字转换信号的过程，降低干扰离后才能正式在平台内推出。 明面上没有谁将‘天王’的歌有问题提出来，实际上……网域内一直有传言说他的歌曲有问题。 对方这些年他依然持续在发行歌曲，同时也在通过他的言行在网域内传播‘影响力’。可，又不能因为他在网上说了什么真拿他怎么办，作为三方的高层，都知道这位的身份、地位。哪怕仇魄他们掌握有他的歌曲‘有问题’的证据，也不能公开拿他下手开刀。 幸运的是，那年由于碧维斯小姐正式进军歌唱和演绎行业，一部分情况下干扰了他当时影响力的持续发酵。后面，碧维斯一路引吭高歌，成为了新一代的超级新星，三年后就站到了‘天王麦克逊’的头上，双方不光是粉丝势同水火，碧维斯女士曾经公开说过最不喜欢的就是‘麦克逊’的复出后的新歌，导致她的粉丝饭随正主，也跟着‘不喜欢’。 这几年来，娱乐圈里打得最厉害的就是这两家的粉丝，‘天王麦克逊’的粉群大部分年纪大些，相对佛系一些，碧维斯小姐的粉群更多是年轻人，混迹饭圈的达人……两波粉群一开打，后者更占优势。又因为这位‘麦克逊天王’最近几年真的太爱发表一些有争议的意见了，久而久之，普通老百姓们也烦他这种‘胡乱输出言论’的做法。 曾经的天王可不是这种大嘴巴乱说话的性子。尽管也有人在网上表达了自己的疑惑，只是，这样的疑惑被解读成年纪大了不了了之。到底天王有基础，他只要还在网域内分享他的‘意见’，多少就能对人造成影响，区别只是影响的范围大小、多少的关系。没有人能让他‘滚蛋’，他也不会滚蛋。因此，这次借着谈判，让他永久退出娱乐圈，是一个难能可贵的机会。 总之，能够让这家伙闭嘴，不要继续向他的粉群施加影响力就行！毕竟他的粉丝群体里有相当一部分已经习惯了他的言语‘诱导’，万一一个极端催化，可能就会走向失控。 于是，又过了几天，这位‘天王麦克逊’郑重其事地发了一篇小作文，宣布从此以后彻底告别娱乐圈，再也不复出。 网域内一帮粉丝在哀嚎，一帮粉丝在欢庆，还有其他的粉丝、吃瓜群众们看热闹，照旧是除了少部分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外，芸芸众生……仅仅只是这件事掠过时间时不足一提的看客而已。 ‘天王麦克逊’的宣告发出后不久，碧女士第一时间给温融来了信息：“镇长，我也能退出‘娱乐圈’了吗？” 温融看着对面那位还在为拍摄做准备的大美人儿，笑了：“您真是一点儿也不喜欢当巨星的这份工作吗？” “也不是啦，大部分时候我还是喜欢这种能给别人带去幸福感的事业的。只是，有时候看到一些不好的东西，也会反感。”碧女士直白地表述道。 “随您吧。本来当初就是我赶鸭子上架，您能帮我们这么久已经很好了。”碧女士可不单单是在娱乐圈和网域内与那位天王形成对立局面来减少对方的影响力，她这些年来最突出的成就自然是她对那些隐藏在人群中的‘囚山人’的影响。 ‘囚山人’把她当女王、珍宝对待，碧维斯小姐的后援会里好几个大型粉丝团里都有‘囚山追星族’。这部分追星族一旦疯狂起来，程度可不亚于普通人的追星族，他们连自己族内外务大长老——麦克逊长老都diss，只是因为他们的女神不喜欢。 可见，盲目的偶像崇拜一旦到达极致，是不分种群的。 “……那么我渐渐减少工作吧，不会马上退出，我怕他们又搞别的鬼。”碧女士对自己的工作还是很负责的，“对了，海德老先生邀请我一周后去参加他的派对，我要不要去？” 碧女士哪怕如今早已经可以单独处理自己的一切事宜了，有些事还是会习惯性地寻求温融的意见。 “海德老先生？”温融摸了摸眉头，“那位老先生最近又有什么学术报告获奖了吗？怎么老是在办派对？我记得……一个月前他就邀请过你一次了。” “嗯，一个月前邀请我时，牙牙准备上中学，我那几天一直陪着她呢。此前他也发过好几次的邀请函给经纪团队。我想着……拒绝了这么多次是不是不太好。” “您想去？”碧女士虽然也从事娱乐行业，但她和别的明星不同，她很少出现在外面的活动中。仅有的两次活动差点儿造成踩踏伤亡事件——因为要去看她的人实在太多了，光是现场管控都要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和钱财。当然，花钱能办到的都不算是事儿，最关键的……还是安全问题。 ‘囚山人’虽然能够靠碧女士提供的基因细胞做研究，可他们始终没有放弃要接她回去的念头。每次谈判，也都会围绕这个话题讨论，尤其当他们占据上风时，几乎次次都是把这件事当成第一要谈。 碧女士那两次的外出过程中，如果不是他们安排了严密的保护措施，还有阔莫、柯文随身跟随，是绝对不敢让她出去的。饶是如此，半途还收到了危险警报，‘囚山人’那两次都有所行动，只是没能得逞。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一位老前辈。”碧女士解释着她的困扰，“海德老先生算是我为数不多的朋友。” 这两位作为最近这八年最火的两位巨星，虽然属于不同的领域，却是难能可贵的忘年交。温融记得他们俩第一次见面就是碧女士第一次出去做活动的那场，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当时也在那个会场。 当时他倆一起合照的照片成为了当年度最有影响力的照片——两大巨星同框，互相打破了对方的壁垒，也是那次之后，这两位竟然成了忘年交。 ‘忘年交’是娱乐新闻上这么说的。毕竟谁都不知道碧女士具体多大年纪，搞不好……她比那位老前辈年纪还要大也有可能。反正，和一般人聊天聊不到几句的碧女士与海德老先生聊天倒是能聊在一起。 对了，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就是个普通人，这一点经过了碧女士的亲自确认。当初温融还曾怀疑过这位老先生，有关于他的私生活调查几年了都没有更多进展。也正是那次碧女士的活动上，碧女士确认对方不是‘囚山人’，那之后，温融就暂停了对这位‘人类之父’的调查和怀疑。 温融有些心软了，尤其碧女士说的这句‘为数不多的朋友’触动了他。 “您想去就去吧，我会让人做好安全准备的。”温融想了想，替碧女士做了决定。如果真让碧女士做决定她肯定不好意思。 “真的？”正在试装的大美人儿两只竖瞳迸发出喜悦的神采。 “去吧！”看到她这样子，温融就更确定自己的决定没错。碧女士的身份注定了她这辈子绝大部分时间都得在一个防护圈里渡过。起码在她真正有心想要做什么的时候，自己得尽量满足他。 温融给各部门传达了消息，让他们配合着做准备，这件事就算是定了下来。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愁。森郁达算计‘囚山人’想要达到自己被‘交’出去的这一目的没能成功，他本人被关了单独禁闭，作为惩罚，还用上了酷刑。 因为这家伙对‘囚山人’实在是有用，哪怕送一架飞行器出去他们都要保住森郁达，这一点也是大大出乎森郁达自己的预料之外的。 好在，酷刑只是让他的皮肉受了点儿苦，养上一段时间就能好，而且他正在研究的东西已经陆续见成果了，‘囚山人’舍不得将他关禁闭关太久，也就关了不到两周就放了出去。 放出来时还是深白推着轮椅去接的他。这个苍白虚弱到只剩下一个脑袋一副骨架一层皮的天才疯子在看到深白时，脸上便浮现出奇异的笑容。 深白作为他的助手一直都是负责照顾他的，带他回去了他们的实验室，一关上房门，这家伙就抬头问深白：“怎么样……你什么时候动手帮我？” “……博士，我不知道怎么……”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把你用在第六代基因优化实验上。”森郁达最清楚怎么样威胁这个年轻人，“你可是知道这个实验是怎么一回事的？你已经不年轻了……之前选择的成年人最后变成了什么样，你可是亲眼看到过的。” 深白沉默地低头看着这家伙的乱糟糟枯草一样的脑袋，好一会儿才开口：“总得，找机会才行哪。我已经八年没有出过这座岛了。” 自从上次离岛出事后，他还是被人怀疑并监控了很长一段时间。最终调查的结果显示他确实——不知情，监控他的人才撤退。那之后他再没机会能够离开这里，一直都在这座基地待着，说话的对象也只有监控他的卫兵和眼前这个疯子科学家。 “我会帮你的……”森郁达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帮你，你帮我，这才是道理。” “你为什么最近这么急？你不是最在意研究吗？”深白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家伙最初就是为了寻找一个能够稳定供给他做研究的地方的吧。 “待腻了。”森郁达给了个简单却自我的回答。 末世女神——碧维斯小姐将光临海德老先生的学术庆祝派对，这件事并没有能保住秘。‘尼夏城’的人可以做到守口如瓶，但其他人的嘴巴却没有这么紧。尤其事关碧维斯女神，网域内时刻有人注意收集一切相关信息，他们往往能够通过各种有限的线索得出各种各样的结论出来。 这一次，碧女士只是回复了海德老先生那封邀请函，没多久，就有人从托司塔隆府邸管家要求更换派对设计公司，把原本普通的设计公司换成了业内鼎鼎大名的团队这一细节，捕捉到了‘重点’。 一个学术庆祝派对，这位海德老先生每年起码要办两三次，根本用不着业内顶尖团队来设计具体环节。除非是要接待某位重量级人物……加上负责搞设计的团队最近几天接二连三地订购各式各样培育出来的新品‘百合花’的这一细节，网域内有人便猜到了，碧维斯小姐将会出席这场派对这一信息。 碧维斯小姐最喜欢的花就是‘百合花’，本来这种花平平无奇，就是因为这位小姐的喜爱从原本栽种在路边花坛的常见花卉品种，身价一下就提升了起来，有专业的植物培育公司特意培育出了多种颜色的‘百合花’美其名曰献给女神的礼物。当然，他们也因此而赚得盆满钵满。 时间长了，她的粉丝们就将‘百合花’当成了她的专属花朵，只要看到有这种花出现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她。 她要第三次参加外界活动这件事很快就成了网域内热议的话题。 碧女士看到上了热门话题后有些心虚，温融反过来安慰她：“没关系……既然瞒不住，不如正大光明地去，也方便各方进行管控。” 根据前两次的经验，光靠着私人安保公司管控治安那是绝对不够的，必须多方配合才行，最好在举办活动之前就提前做好准备，在那个时段限制车辆和人潮。 “我是不是有些任性了？”她问自己的大儿子。 柯文整理了一下她鬓边的头发，柔声说道：“没关系的，妈妈。您从来没有提出过什么要求，您的那些团队巴不得您能多举行一些活动，您给他们创造的远比您从他们那里索取的多多了。” 派对的举办地点位于‘荣光城’，那位海德老先生的宅邸。 从确定了碧维斯小姐真的会光临后，整个‘荣光城’都紧急忙碌了起来。海德老先生拜托了自己的关门弟子——仇大司长，因此本次的安保等级在原来的基础上总体再度上升了一个等级。 这本来是个平平无奇的周末，却因为某两位超级巨星即将再度合体这件事，搞得比过年过节还要热闹几分。 因为管控的关系，粉丝们无法靠近，甚至外地居民在这个周末不能随意进城。从派对即将举办的这天早上开始，海德老先生的住宅外面便不断有各式各样的花环花篮，粉丝应援物被快递送来，摆了长长一条街，还在继续摆放。 这条街粉丝们无法进驻，便在连通这条街的其他街上等待。尽管一再地控制人数，陆续的附近好几条通往海德府邸的街道都站满了人。 地上站不了便想办法往附近楼房里站，只要有任何一个能够方便看到女神车子经过的 角落，全都被粉丝们给占上了。 负责送这位女士来的依旧是阔莫与柯文带领的团队。车子从机场开出来，路上就有追私的粉丝们开着车一路追随、偷拍并直播。 碧女士坐在这里与她的忘年交——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通讯。不得不说这位海德老先生是一位非常健谈的长者，听上去只是普通的闲聊而已，碧女士和他聊起来惬意又放松。 阔莫竖着耳朵听了一下，他们俩好像聊到了‘百合花’的食用功效。这是什么无趣的聊天内容？ 温融和摩莳没有跟随碧女士外出，不过温融还是在家里特别关注了一下。看着那航拍下来的攒动的人群，他的第一感想就是——震撼。 当年只是一个偶然的想法而已，真没想到会得到如此巨大的效果。今天这种待遇怕是连那几位大长官都没能享受过。 摩莳中途凑过来看了一眼，温融还打趣他：“你当年最辉煌的时候有这种待遇吗？” 摩莳摇头。 “这才是真正的唯一顶流吧。” “不是还有那个海德？”摩莳插了句话。 “海德老先生是受尊敬大于受喜爱，我们碧女士完全是被喜爱着的。” “海德又有什么小论文发表了？”摩莳蹙了蹙眉头。在他的印象里，这位老先生复出后给他印象最深刻的是当初的一篇‘提倡素质文明与时俱进’的论文。 “好像……是有关于精神方面的报告吧。”温融对此并不怎么关注。这位海德老先生最著名的不是论文，是他定期在网域内做的演讲，每次都针对最近发生的时事新闻，能从外太空聊到内子宫，引经据典又不失幽默易懂，所以才会吸粉。又因为人家确实曾经推动了人类繁育计划，从繁殖科学再聊到天文地理，带来的反差感还是很能引起现代人特别兴趣的。 眼看着车队正式驶入了托司塔隆府邸所在的那条街，车子不断穿过一座又一座由应援花墙搭建起来的花海隧道。 隔着遥远的距离都能听到周围传来粉丝热情的欢呼声，附近的楼房里每家每户的窗前都趴着人，挥动着百合花，向他们的偶像致礼。 温家少年们听到这种动静也都凑到爸爸身边来观看现场直播了。 “碧阿姨好厉害啊！”二宝有点儿向往地赞了一句。 “好多花，爸爸！整条街都是花搭建起来的隧道。”女孩子对这种东西的关注度比较高。 “前面那个花海隧道最长啦！”四宝指着航拍镜头刚刚录下来的前方，道。 眼看着车队一辆辆从之前的花海中驶出，向着最长的花海隧道钻进去……航拍镜头突然闪了一下。 领头的引路车辆开了出来，第一辆、第二辆……六辆引路车都已经开出，按理说第七辆就应该是女神乘坐的那辆专车，可镜头不断地持续拍摄着，过了十几秒钟，从那花朵隧道中依然没有车子开出来。 第318章 危险的‘新生代’ 预感到不对劲，所有负责本次安保的工作人员都在往最长的那条花海隧道的方向聚拢。头顶上的摄像镜头在持续了一分钟的空镜后，被切断了现场直播。 不管是亲眼目睹这一情况发生的还是通过直播间镜头间接看到的，粉丝们都有些被眼下的状况给弄懵了。 等到直播一中断，网域内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一下爆发开来。本来刚刚稍微走神儿了的人们还不觉得发生了什么事，直播切断后反而感觉有问题了，大家伙儿都在问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融一家人看到直播现场被切断，马上统一行动起来。 温融这边尝试着联络他们在现场的人，而摩莳则尝试联系阔莫。 牙牙第一时间将电话拨打到五宝这里，五宝正在安抚着被吓坏了的她。他们镇子里一起在关注这件事的镇民们陆续都打来了电话。一时间温融的个人通讯号排满了其他人的号码，而他正在和对面负责本次行程总体安全的蜘蛛对话。 蜘蛛他们在第一时间跑进了那条花海隧道内，里头正停着是刚刚整个车队负责断后的车辆。 他们这个车队一共有十四辆车子，前后各安排了六辆负责沿途安全，中间的是碧女士乘坐坐的，还有一辆小车则是经济公司安排的人，负责地面跟拍。小车在整条车队旁边，与碧女士乘坐的车子保持半个车身并排前行的位置。现在不光是碧女士乘坐的那辆车消失了，就连那辆小车也同样消失了。 蜘蛛正在追问断后车辆的安保人员和司机，温融能通过现场连线听到对面的声音。 “我们一直密切关注着主车的动静，突然前面有一阵亮光闪过，大家晃了下眼睛再睁眼，已经看不到前面那两辆车的影子了……是凭空消失。” 还在试图联系阔莫的摩莳听到这里，特意回头看向温融，同时五宝那边也机敏地产生了反应。 温融感觉到他俩的眼神，心下微动。凭空消失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办到的，他们家两位都能办到。 摩莳开始在自己的记忆里寻找阔莫身上曾被他设定过的坐标。如果真是他们想的那样的话，通过坐标他或许能够帮阔莫一把。 坐标确定，摩莳手向着前方虚空一伸、一抓、一丢，突然有种钝钝的感觉拖曳住了他的全部动作，这种钝感让他戒备心大起，停下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怎么样？”温融小声询问。 “有阻碍。”摩莳道，“不确定刚刚有没有成功，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阻滞感。”按照他的经验，只要他锁定阔莫的坐标虽不能打通自己和他之间具体位置的通道，却能远距离帮助阔莫将人给从他现在所在的陌生地方转移到他熟悉的有具体方位坐标的地方，随后便能连通‘黑洞空间’把人给带回来。但，刚刚那种钝感让他感觉不对，就好像阔莫现在身处的地方周围蒙上了另外一层的屏障，他刚才那一下并不能确定将阔莫给抽离、转移了出去。 “我亲自过去那边看看。”摩莳很快就做出决定。 “我也去！”五宝小跑过来拉住了大爸的衣角，“大爸爸，带我去，我觉得我能帮上忙。”关键是她刚刚答应了好朋友一定会帮她把家人平安带回来。 “我们也跟着去吧。”另外几个少年相视一眼，纷纷站了出来。 “看情况好像出现了像大爸和五宝这种拥有特别能力的人，我们陪着五宝也能保障她的安全。”他们家妹妹虽然挺能打的，到底是个女孩子，作为兄长他们有他们担心的道理。 温融没有多说什么，眼神在四下找了一圈，唐纳老爷子已经提着家里少爷小姐的‘行动背囊’早就站在一旁做好了准备。 这是他们一家子早已经养成的默契。 送走一家人，温融这边继续与现场保持着联系。 整个现场都被包围了起来，之前用来做外围安保工作的警力和‘特管局’的人手正在帮着疏散附近的粉丝群。 就着蜘蛛开的现场视频来看，那位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因为这件事也已经赶到了现场，正在打电话给他的关门弟子，多方面想寻求关系，希望请求更多的帮助。 蜘蛛的手下拿着一种能量检测仪器在案发现场周围一一探测，现场的氛围越来越紧张。能量检测仪就在刚刚两车凭空消失的地带反应最强烈，能量峰值一瞬间爆表，但只要稍微从那里挪开一点，峰值就会立马回落。 手下一群人立即将这块大约有二十个平方的空间给用黄色警戒线圈了起来。 摩莳他们到达附近最近的坐标点再赶到案发现场，一共花费了十几分钟。通过蜘蛛的摄像头，温融能够看到他们父子几人平安到达现场的画面。 摩莳绕着那被警戒线圈起来的空间转了一圈。别人的手在那里头晃动，甚至进到警戒线内部也没有异样，但当摩莳带着黑色雾气的手伸过去的时候，就会当场消失，而手收回来后又安然无恙。 “怎么样？”透过通讯器温融问道。 “……是一种新的能力。”摩莳判断道，“隶属于‘空间能力’的一种……但具体的使用效果不同。” 摩莳再次尝试着锁定阔莫身上的坐标，双手都充满了黑色雾气，向前探入那个对别人来说正常的空间内，他的双手同时消失，随着他若隐若现的手部抓取动作，下一刻，一整辆崭新的车之凭空被摩莳单手从那个二十平方能量场内抓出。 周围一帮人亲眼看到这一幕，身上打了几个寒噤。 原本围在摩莳身边的蜘蛛一帮人赶紧散开，留出空间腾给那车子，那辆车子落地后，蜘蛛第一时间冲过去一把拧开车门，随后马上捂住口鼻又撤了回来。 他的手下意识到车里有危险气体，带上工具过来帮忙。一行人很快把两个陷入昏迷当中的大男人从车子里给抬了出来，放到了地上。 这两位正是阔莫和柯文。 “碧女士呢？”从那辆打开来的车子里隐隐还有不知名的气体正在往外飘散。温融一直在关注碧女士的下落，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场变故碧女士才是目标。 “她不在。”摩莳一直盯着面前这个能量场，“她应该被困在了别的地方。” 摩莳试探着将自己的能量灌注到前面的能量场中，那片空白的区域晃了好几下，隐约浮现出了一个像是被水球包裹住的单独空间，而里面还停着另外一辆车——是之前那辆跟拍小车。 随着他本人强大能量的注入，一时半会儿这个能量场变得更加坚固，就像是往水球里灌入了更多的水，把它撑大，一时间并不能很快将其给撑爆。温融转脸一想，改释放能量变成吸收能量。 他手里那块‘黑石’和他磨合了这么多年，比最开始的时候要好用多了。它最喜欢的就是吸收能量，一旦有机会就像个贪吃鬼，咬住了不吸干不肯轻易罢休，速度又快又凶猛。 不到几秒钟的功夫，二十平方米的能量场宛如被抽干了的真空塑料袋，在能量急速流失的同时，隐隐约约中浮现出了那辆小车的具体实物来。 伴随‘砰——’地一声气爆声响起，车子从能量场中悬空掉落，一阵带着刺鼻味道的风气在整条隧道刮过，用来封锁能量场的黄色警戒线被撕扯着崩裂成十几段，两条矮小的影子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迅速地往前急奔，几个闪现后就跑出老远的距离。 “追！”温家的几个少年等的就是这种时候，不由分说一块儿追了上去。 隔着通讯器，温融看到自家孩子那股活跃劲儿，心肝儿有点儿直抽抽。怎么比大人们还要激动啊？ 这边蜘蛛他们一通忙活，把陷入昏迷当中的阔莫与欧文给弄醒了。 阔莫睁开眼睛只愣了零点零一秒立即跳了起来：“碧女士？” 直到他看到了面前的摩莳，马上意识到自己最后的动作没能跟上事态的骤变，一切已经发生。 “怎么回事？”摩莳问道。 “有两个影子没来得及看清……当我们的车子刚刚开到这边的时候突然凭空落下，一个抓住了碧女士，一个从身上放出了某种毒气，我和欧文反应过来稍微慢了一小步……就被困在了折叠空间里头。”阔莫迅速解释着刚刚事情的经过。 “折叠空间。”摩莳了然，“原来如此！” 阔莫跟着他时间最长，对于摩莳的能力他比别人知道的更清楚，也曾经做过相关方面的研究。‘空间能力’有很多，摩莳、五宝、柯文都是这一能力的拥有者，只是各自的能力产生出来的具体效果又有不同之处。‘空间折叠’也是一种空间能力，具体就是在一个固定点可以短暂地形成一个单独的抽离出原来现实时空的折叠空间，只要有人经过这个被设定好的折叠空间触发了开关，就会被困在里头。 现实中的人们看不到也感觉不到这个折叠空间的存在，但被困在里头的人就留在原地。除非打破它，才能将困在里头的人给放出来。 “那碧女士怎么不在里头？”温融听懂了解释。 “她应该被单独困在了别处，很大可能还是在这里。这种空间术不能进行距离移动。”摩莳说着向四周看去。 蜘蛛反应迅速地带着能量检测仪在前后的空白地方检测能量波动，而摩莳则是……缓缓抬头看向了顶上的花棚。 花棚上方再度传来一声气爆，整个棚子撑不住坍塌了下来，伴随着刚刚那一声巨响，又有两道矮小的影子分成不同方向逃窜。 这一次蜘蛛他们分别带头去追。 而摩莳则是在塌陷下来的花架之中，找到了同样昏迷过去的碧女士。熟睡的美人儿被周围无数百合花给缠绕着，恬静而安详地躺在地上，与世无争。 柯文醒来后第一时间冲到了母亲的身边，先检查了一下她的呼吸，确定她呼吸正常，身体上也没有什么大的伤痛后，脱掉自己身上的外套紧紧将母亲给包裹住，抱了起来。 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拄着拐杖在随扈的搀扶下焦急地走近了些：“先把碧维斯小姐送到我家休息休息吧，诸位！” 摩莳侧目扫了他一眼，联想到今天这件事可能造成的影响，碧女士不能马上这样被带出去，刚刚发生的‘失踪’事件也只能隐瞒，免得制造出更多的猜疑和麻烦。 “柯文，送碧女士先过去。” 摩莳这么一安排，其他人当然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做。车队照样按照原来的计划开进了海德家的大宅，刚刚半途中发生的‘事故’很快有了官方解释，说是因为搭建的花架发生了一点安全事故的关系，导致碧维斯小姐的车子在中途停了下来……花海隧道最后还是塌了，碧维斯小姐确定了安全之后已经去到了今天的活动现场，请粉丝和民众们放心。配图配的是花海隧道中间塌陷了一大段的现场画面。这一官方解释发到网上，算是安抚住了网域内粉丝们的焦躁与担忧。 很快的，刚刚还在讨论‘发生了什么’的粉丝们这会儿开始讨论起来‘应援安全’的相关知识。 温融在自己家的沙发上缓缓地摊平了身体。他刚刚最担心的是碧女士的安危……如果碧女士落到别人手上，绝不是件好事。从碧女士消失到找到她花费了将近四十分钟，能够当场找到她，算是幸运了。 摩莳还在刚刚的现场寻找着进一步的线索。现场一共有两个折叠空间，地面一个，顶上一个，花棚顶上的那个是地面那个的镜像空间。地面上的折叠空间被发现了，只要无人在意，顶上那个镜像翻转的空间就不容易被觉察。 等到他们从现场撤离之后，镜像空间再暗中打开，就能将碧女士给顺利地带走，没有人会察觉。 掌握这种‘空间能力’的人……在过去的岁月当中他都很少遇到，今天倒是一下遇到了四个。 没错，确实是四个。不管是地面折叠空间还是花棚顶上的镜像空间里除了被困住的人之外，另外还各有两个隐藏在里头维持空间持续成型的人。 蜘蛛他们肯定是没办法追上镜像空间里那两个家伙的，倒是他们家少年有机会能追上。 果然没多久，蜘蛛他们就先折返回来了。面对在自家先生蜘蛛有些心虚：“抱歉，先生。对方神出鬼没的，没能抓住他们。” “这不怪你们。”摩莳没有苛责这些手下。如果真像他想的那样，那四个家伙都能够随时构建折叠空间和折叠空间的镜像空间，那他们可能躲在任何地方。 “不过，先生！奇怪的是，除了我们在追那两个影子外，还有其他人跟在我们后面也在追踪他们。”蜘蛛将他们刚刚在追踪时遇到的特殊情况说了出来。 “其他人？”这倒是一个意外的线索。 “没错！我一开始以为是我们的人，后面发现并不是。在确定我们发现他们的行踪后，那些人就临时转换了跟踪的方向。后来我们折返回去时朝着他们转换的方向追了一段距离，发现他们行动比较规范，沿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不是‘特管局’的人？”当时负责安全工作的也有‘特管局’的队伍，或许是他们出于工作的原因主动跟了上去？ “不能百分百确定。”蜘蛛道，“至少他们的能力比我接触过的‘特管局’的人要强一些。” 将这一疑惑留在心间，摩莳先去探望碧女士。 碧女士已经醒了过来，正在柯文的照料下尽量平复心情。在她身边作陪的还有海德老先生，大概是处于愧疚，这位老先生请了私人医生过来给碧女士做诊断，但，碧女士并不允许外面的私人医生触碰她。 直到看到摩莳，碧女士才仿佛吃下了定心丸：“镇长，我，我有事要和镇长说。” 摩莳示意其他人都出去，自己留在了屋子里负责守护她，顺便帮她接通与温融的通话。 温融那边一直在担心自家少年们现在的情况，通讯器一响他就立马接通，第一眼看到碧女士后，长出一口气：“您没事吧？” “镇长！孩子，是我的孩子！”碧女士只有见到温融才会放下一切戒心，将自己内心的话全部说出来。 “什么？”温融一时间听糊涂了。 “我又见到了我的孩子们，不丁点儿大……”碧女士手忙脚乱地比划起来。 温融稍微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您是说，您今天又见到了您的孩子？” 碧女士用力点头：“一共四个……都是七八岁的年纪，小孩子。” 温融直接转头去看旁边的摩莳，向他询问情况。 摩莳结合刚才的情况再联系碧女士的话语想起来了一些东西，刚刚逃走的那几个影子确实很小来着。 “难道是用碧女士的细胞培育出来的孩子？”温融大胆猜测。此前他们为‘囚山人’提供了碧女士的一些基因细胞，换来了碧女士这些年的安宁。按照碧女士说的那样，如果刚刚她见到的是七八岁的孩子……那应该就是被‘囚山人’特别培育出来的新生代‘囚山人’了吧。 “就是的！”碧女士自己已经非常确定了：“镇长，他们……好像我，真的好像，比柯文和牙牙更像。我一眼就知道他们是谁。” “他们干嘛抓你？”温融疑惑道，“难道是……受命令而来？” 碧女士摇头：“不，不是的。他们不是抓我，我觉得，他们……是好奇，是对我产生了好奇想要来看看我，只是他们……好像不太懂该怎么做，就按照自己的方法困住了我。镇长，他们，很危险。” “危险？” 碧女士很努力地想要解释清楚，却没办法用言语表达出来，支支吾吾想了好久想不到具体的词汇，急的一拍手背：“总之，他们是危险的！” 摩莳想到了自家孩子正好去追了其中两个，此前他一直觉得他们家孩子没问题，但在看到碧女士紧张兮兮的样子后他跟着生出了点儿担忧，还是他追上去看看？ 正在想着呢，外面传来了温家少年的声音：“大爸爸，大爸爸！” 是大宝！他们家大儿子向来稳重，这是出什么事声音如此焦急？ 房间门从外面被撞开了，温家少年们卷着一身残余的能量气息一路小跑冲了进来。 看到五个小家伙全须全尾地回来，摩莳在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这要是任何一个出了点儿差错，他自己都没办法向家里那位交代。 “大爸爸……”温家孩子们尽管有些狼狈，但精气神儿还是很充沛的，“您知道我们追的是什么吗？” 外面的走廊上露出了几张陌生的脸，应该是今晚来参加派对的客人们。因为对碧维斯小姐的身体健康比较担心，尽管外面有守卫，还是有人在周围徘徊。 摩莳关上了房间的门，阻断了那些好奇的视线。 “你们几个没受伤吧？”温融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了过来。 “爸爸也在啊！”少年们显得更兴奋了：“没有受伤，我们追的那两个好厉害哒，是我们遇到过的最厉害的对手啦。” 没受伤就好。 “大爸爸，我第一次产生了您教给我的全身血液焚烧起来的感觉……”二宝兴致勃勃地向两位父亲比划。 “嗯……我都知道了，你们能全身而退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温融奉行的是夸奖教育，他夸了之后还特意清了清嗓子，提醒家里那位记得说点儿什么。 摩莳当然知道他是在提醒自己，开口道：“还不错，你们起码和他们交上手了，没抓到人不用放在想……” “大爸爸你怎么瞧不起自己的孩子？”五宝俏皮地眨了眨眼睛，“谁说我们没抓到人的，我们抓到啦，不过只抓到了一个……” 第319章 基因链的不同 五宝说着指了指大宝背后背着的‘行动背囊’，有些得意地翘起下巴：“他可精啦，稍微不注意就会不见影踪，抓到他的当下我就在他身上设了坐标，用大哥的背囊装他。” “大哥的背囊平常也用来装药物试剂，是范迪叔叔特意打造的，可以预防细菌、磁场、能量等等内外因素干扰。” 说话间，大宝卸掉自己后背上的背篓，输入密码后将箱子打了开来。 从箱子里迅速跳出来一个矮小瘦弱的影子，动作迅猛到几乎能和柯文相比，箱子刚打开他就想跑，可惜因为身上有五宝设的坐标，还没来得及跑掉就被五宝给抓了回来，提在了手心。 小个子见跑不掉接下来就是动手，爪子弹出去飞出来的甲片带着钝光，一爪划向了五宝的胳膊，通讯器对面的温融紧张地发出声音。 五宝却躲都不躲，那一爪子在她的左胳膊上划出三条痕迹，却没有出血，而是从她的皮肤表层渗透出来了一些黑色雾气，滴落在地上，随后又有新的黑雾覆盖住她的皮肤。 小个子连续出手了好几下，最后一下被三宝精准抓住细小的手掌，折断了他爪子上的甲片。 小个子叫了一声，脸上的五官在这一刻全都变了，从面黄肌瘦的小猴子模样变成了‘兽首人身’的模样。 他的这一变化虽突然，却并没有吓到在场的人。 摩莳一把将他给抓了过来，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这应该就是他们培育出来的血统相对纯净的‘新世代囚山人’了吧。” 这小子的整体五官很像是壁虎，但脖子上方一直延伸到头顶发际线的位置，又长满了密密麻麻的灰色鳞片，眼睛完全继承了碧女士，此刻一双带着野性和凶意的竖瞳直勾勾盯着摩莳，随时预备着发起进攻。 “比柯文看上去更像您一些。”摩莳将这小个子的脑袋扮向碧女士的方向，“按照他们的血统纯净度划分，柯文属于三级纯净度，他应该在二级左右了。确实是您的卵细胞培育出来的。” 碧女士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小个子，当年达成一致协议时，镇长曾经和她说起过，未来可能会有一些用她的基因培育出来的‘囚山人’，让她做好心理准备。双方的协议上明确规定了，不会让培育出来的‘新生代’出现在碧女士的面前……为的就是杜绝产生情感联系。 既然当初说好了会用她的细胞做母体基因与他们族内这些年来存储的相对纯净的父体基因做结合，这些用作实验的对象就和她没多大的关系。 说是那么说……可，真正见到了，碧女士心中还是怪怪的。 倒是小个子一双有点儿吓人的竖瞳看到了碧女士后，眼神中的戒备稍微减弱了些。他似乎知道她是谁，又不是非常确定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碧女士尝试着放软了态度来问他。这小个子看上去瘦瘦小小，只有几岁的模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说话。 小个子歪起了脑袋，并不发声。 碧女士试图靠近他，这小子冷不丁地发难，张开嘴巴试图去咬碧女士伸过来的手。 他有一对锋利的獠牙，呈弯刀状，没有张嘴的时候看不出来，刚刚情绪波动突然就冒了出来，獠牙顶端还凝聚着细微的泛蓝光的水珠。 “小心，他有毒哒！”大宝大声警告。 既然他在摩莳手里，摩莳就不会让他在自己眼皮底下伤害到碧女士，尽管这小子动作敏捷，速度极快，在他快要咬上碧女士的手指之前，就被制住了，一块黑色的石头塞进了这小个子的上下牙齿中间，小个子因为太过用力咬合，两颗上獠牙当场崩落，疼得他扯开喉咙发出古怪的‘嘶嘶’叫声。 大宝上前来小心地将那两颗崩落的牙齿捡了起来，宝贝地装回他的箱子里，准备带回去做研究。 “他……他要咬我。”碧女士有点儿受打击的样子，连温融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也是，我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又怎么能勉强他们把我放心上？”碧女士很快就自我调节过来。 “先带回去吧，还不知道他们今天到底想要做什么。”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对碧女士好奇要亲近他，但看刚刚这小个子的表现，又有些不像。 将这个小个子重新装回刚才的行囊里，五宝他们先起身回家，免得家中父亲一直不放心。 摩莳则留下来，等待这场宴会进行完毕。 毕竟碧维斯小姐如今身份不同，今天这场宴会一半是冲着海德老先生而来，另外一半自然是冲着她而来。先前发生那种‘意外’事故，宾客们都信以为真，在确定贵宾没有受伤后依旧陆续进场……很快，派对就正式开始了。 既然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那就必须伪装到底。碧女士必须留下来，在派对现场露面才行。 摩莳作为碧女士今天的男伴，充当了一回护花使者。 当碧女士出现在宴会现场时面对的是铺天盖地的闪光镜头。一直在等待女神出现的粉丝们在网域内流连许久，终于等到了最新现场照片陆续发出。 真正看到了自己偶像的真实影像和照片后，网域内各个直播平台蹲守着的粉群们才放松下来。 大家开始讨论着碧维斯小姐今天的绝美造型。她从头到脚每一样都被扒到网上，舔得舔，赞得赞，买同款的买同款。 因为她而热闹了好几天的网域在这一刻，那个喧闹欢腾的劲儿到达了顶峰。之前发生的那个‘花棚坍塌’的事故给大家伙儿带去的不安，也在她的笑脸当中，烟消云散。 舞会正式开始，今天的主人公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率先邀约了碧维斯小姐跳开场舞。 两位不同领域的巨星再度同框，而且还是共舞一曲，这一节点就是今晚所有的新闻和直播中收视率最高的高光时刻。 在这之后，碧维斯与海德老先生又被安排照了几张合影，接受了简短的媒体采访，这些必要的工作做完了，碧女士准备告辞离开。 “如果不是我邀请您，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幸亏您没出大事，早些回去休息也是应该的。”海德老先生是一位体面的老绅士，任何时候都是彬彬有礼的样子。他之所以能有‘追崇者’还不单单是自己学术界内的‘追崇者’，除了靠的学识之外，更多的是他本人的气质如容貌。 这是一位即便上了年纪，也帅气、绅士、摩登、优雅的老人。听说年轻时候凭着容貌、气质与那位昙花一现的‘海王范迪’齐头并进，靠着脸和气质吸引不少粉丝。如今年老了退休后再复出……依然是魅力无边。 碧女士与这位老绅士告辞的时候，摩莳就站在不远处。他一直在默默观察那位老先生，对他，印象一般。 为什么一般，大概是因为那位老先生的某些做派、细节上和他自己有点儿像。好比穿衣风格和服饰细节方面，真是像极了，另外就是在外人面前保持着的那种有点儿复古的绅士调调吧。 这些年其实摩莳已经变得比从前接地气了不少，这是受了自家伴侣的影响，某些从前他非得龟毛到不行的细节品味有了点儿改变。所以近距离观察到这位老绅士具体行为后，他认为这位老先生应该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这么的儒雅、随和、平易近人。 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在摩莳盯着自己的时候，同样觉察到了他，眼睛看了过来，得体地挺直腰背，微微一个三十度角的侧目颔首，礼仪标准而周全。 摩莳默然回了对方一个同样的礼节，这位老先生倒是主动向摩莳走了过来，身边还带着有些疲倦了的碧女士。 “刚刚我与碧维斯小姐商量过了，你们如果要离开的话，还是不要直接从正门走吧。外面又聚集过来不少的媒体和粉丝。”海德像一位关爱晚辈的慈祥长辈一样，目光柔和地投放在了碧女士的身上，“这样，我会请人装扮成碧维斯小姐的样子，乘坐你们来时的车子出去，引开外面的注意力，你们换乘别的车子离开。” 摩莳以眼神询问碧女士，这是她的朋友，她的工作，她可以做决定。 “我觉得海德老先生的提议不错，为了避免再出麻烦，这是一个好办法。”难保不会再有意外发生，碧女士有点儿心累。 “可以！”摩莳答应了下来。他要带碧女士离开很简单，但碧女士的车队必须怎么来的怎么回去，请人假扮她确实是一个相对稳妥的方法。 海德老先生这边马上安排了自己的人去处理这件事。如他们所料，碧维斯小姐的车队离开时，外面又重新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潮。 碧女士换掉了身上原来的衣物给了那位假扮她的女仆，又对方装成她的样子坐在车里，跟随车队一起重新进入到万千瞩目的视野当中。 确定车子开出附近最拥挤的街区后，摩莳带着碧女士返回了‘幽灵窟’。 回来后没多久就接到了车队方面接二连三反馈回来的消息，称车队一路上遭到了好几波不明势力的跟踪，一直出了‘荣光城’，确定甩开全部的跟踪后，那位假扮碧女士的女仆被托司塔隆家的仆人给开车带了回去。 确定有惊无险，碧女士很快将注意力放在了抓回来的那个小个子身上：“他怎么样？” “送去了‘科技园’。”温融坦白回答，“就像您说的，他挺危险的，再确定他的具体危险程度之前，还是交给专家照看为好。” 碧女士知道这是权宜之计，“我先回去休息了，如果有任何事记得一定要通知我。”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个小个子。从血缘上算起来他也算是她的崽，可……她没有经历过亲自孕育对方的过程，又知道他们是‘囚山人’，情感方面实在太过复杂，连她自己都无所适从。 送走这位，温融有些愧疚：“当年做出那个交换决定是不是错了？” “你没错。”摩莳不喜欢他否定自己，“你尽最大的能力来维持局势的稳定了。如果你不答应提供他们碧女士的基因做研究……什么都谈不下来。对方会孤注一掷。” “我知道。”可看到碧女士刚刚那种迷茫失措的样子，他心里还是会不是滋味儿。世事两难全，如果今天没有见到这几个‘新生代’还好，可以当做不知道，也不会产生烦恼。 “他们……为什么会拦截碧女士？”这会儿只有他们夫夫二人，两人可以放开了抒发自己的意见。 “看上去并不像是受到命令指示。”这一点摩莳是确定的，如果受到命令的话，不会只派他们四个，肯定有其他人监控着大局，被戳穿后也会有人接应让他们顺利逃脱才是。 “确实奇怪。”因为没办法参透，两人聊了两句便将事情暂时搁置。 那个‘新生代’温融和摩莳都比较挂念，第二天中午，两人一起去了‘科技园’，想要再仔细看一看那个小个子。 到了‘科技园’发现范迪竟然一夜未眠，一直在关注着手下对这小个子的各项研究进展。 “你们来的正好，我正想要找你们。大发现！”范迪胡子拉碴的，熬夜熬得双眼通红，整个人确实亢奋到了极点。 “什么发现？”摩莳问。他了解范迪，现阶段能让他激动的事情已经不多了。 “我们从他的身上发现到另外一种特别的基因组。”范迪将一叠最新的报告递给了摩莳，“和我们这里现有的任何一种生命体的基因组都不同。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范迪兴奋地瞪直了眼睛，直搓手。 “说说看。”摩莳却是一脸镇定。 “新的智慧生命体……”范迪大叫起来：“和我们有着不一样的基因构建和链接的生命体。真正的……新人类！” 温融听得稀里糊涂：“‘觉醒者’不就是新人类吗？” “不同！”范迪连连摆手，“‘觉醒者’也好都是我们在我们本土人类基因组上进行的异变和演化，包括现在的混血‘囚山人’，他们的基因组也是在我们远古人类基因组上分出的新枝丫。我们全都发芽于一根基因树，可这个小个子他身上的基因键和排列序数都和我们有很大不同，他和我们已经不属于同一棵基因树了。” 摩莳已经有点儿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温融还是一知半解。 范迪将两张基因链对比图给了他：“你看！连形状都不同。”这一下，温融马上看懂了。这两张对比图一个基因链是三角排列整体再构建成一个三角体的，而另外一个基因链则是交叉螺旋状的。 “这是那小个子的基因链吧？”温融说着，拿起了那张三角体基因链道。 范迪与摩莳同时侧目，意外地看向他。 “温先生，您拿的那是我们这里人类的基因链图片。”范迪道，“您，平常不看生物知识类的书籍吗？这是中学开始就要学到的基本常识了。” 温融傻眼，他再度对比了手中两张基因链的图片，突然反应过来，这一切是自己想当然了。他确实没有在这边关注学习过这里的生物常识，他的生物常识还是他在自己原来那个世界学到的，而在他过去的学识和认知里，人类的基因链更像是旁边这张交叉螺旋状的啊。 等等！也就是说那个‘囚山新生代’——小个子的基因链是交叉螺旋状的。 “你怎么了？”摩莳见他全身都僵住了，轻轻唤了他一声。 温融一连眨了好几下眼皮才恢复过来：“……抱歉，我，我不懂这些。” “这就是区别！所以我才说，我们发现了一种全新的生命基因组，一种真正能被称为新人类的生命体。”范迪狂热地挥舞起双手，“我甚至和他母亲，不，他的母系基因提供者碧女士的基因链做过对比，他们俩都不同。” “那这意味着什么？”温融紧张地吞了口唾沫。 “意味着，他可能就是‘囚山人’祖先最纯净时候的血统。碧女士的母系基因和他们的母系基因在结合过程中生出了罕见的全质异变，找回到了他们祖先最原始的基因树。”范迪越说越兴奋，来来回回不停地踱步，一把抓住了摩莳的手：“”同时，也算直接证明了……‘囚山人’的祖先，真的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本土人类基因组的延续。” 摩莳淡定地点了下头：“嗯！” “先生，您可真是冷静哪。您知道这对我们整个科学界是多大的冲击吗？那些‘囚山人’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或许另外一个宇宙，那么，他们是怎么到达这里的？又是因为什么到达这里的？我们已经进行了几十年的航空研究了，也是最近这些年才有了突飞猛进的进步，可我们……还不知道如何进行这种跨越时空的旅途，而他们在几万年前，就来到了我们这里，甚至……在我们这里留下了他们本土文明的延续……” 第320章 遗传疾病和女仆的意外 温融全身的毫毛在这一刻都竖立了起来。虽然他们此前曾经猜测过‘囚山文明’可能是外来文明，可他们手头并没有实际证据佐证，更让他浑身发抖的是他手中另外一张基因链图片……他本身的生物学的并不好，很久以前就是，可这种螺旋交叉状的基因图谱他还是感觉挺眼熟的，与他遥远记忆当中的图盘是那么的想象。 他脑子里曾经生出过的那个念头再度出现……但他还是先否定了。毕竟他自己从前这方面的知识并不多，也不能百分百肯定螺旋交叉状的基因链就是他来自的那个时空那个世界人类基因组。 经历过从一个时间空间跳跃到另外一个截然不同的时空这种事，按理说他应该很容易超越自然常理的这种事情。可……这不是做生意失败了就收手，这是需要切切实实的证据佐证的。眼前这些还不能称之为‘证据链’。 “先生，我们得加大对‘地洞’其他几号洞穴的挖掘进度了。我有预感，在另外那三个还没被挖掘整理出来的地洞中，应该会有更多的线索。”范迪暂时收敛了兴奋，转身对着摩莳请求道。 “你要去那边？”摩莳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 “当然！我要亲自去动手，这对我来说意义太重大了，比我现在正在进行的全部研究意义都更加重大。我一定不能错过。”范迪认真地回道，“当然，我还是护抽空关照一下这边总体研究情况的。这十几年来，我的学生们也都能独当一面了。” 之前为了加速‘尼夏城’整个高科技领域的研究进展，范迪从‘地洞考古’中抽身而出，只留下了一支考古队在‘地洞’那边，在那帮‘地居人’的配合下进行着保护性发掘。 一共六个地洞，目前他们挖掘了两个半，还有一个刚刚进行。在前面挖掘的五号、六号洞里，最有价值的就是两座造型不一的发射塔，其中一个就是盛放了黑石的那座矮塔，另外一个按照构造和摆设，应该曾经也有一样什么东西放在塔下的底座当中的，后面消失不见了。其次在这两座地洞中他们还先后发现了一些其他的矿物，除了钏矿石外，还有一部分他们没有见过，冰杯标记了符号的矿石样本，根据矿石外层的陈年泥土做了进一步的检测，由此找到了这些矿石里头一部分的出处，好几座从前的矿区陆续从那之后陆续有了‘尼夏城’的入股……他们的专家正在这些矿区中一点点地探查那些稀有矿石的具体产地，目前小有所成。 如今刚刚开挖的三号洞据说里面有明显的生活痕迹，还有疑似墓葬区域，还在仔细地清理发掘中。 “如果三号洞里确实存在墓葬区域，能够找到一些骨殖，那就能和这个小个子的基因图谱做更详细的对比，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同类。”范迪又开始激动了。他已经有相当长一丢按时间没有这么的高兴了，最近也就是那架飞行器让他稍微兴趣浓厚了点儿。 找到了新的方向浑身打满鸡血，这位迫不及待想要马上奔赴‘边城市’，从前的‘琉斯火山’后来的‘琉斯基地’如今被规划在‘边城市’范围内，这也是‘尼夏’五座卫星城市中最早开始建设的一座卫星城市。 摩莳和温融都了解这位的性子。他一旦兴趣来了最好不要阻拦他。对于一个绝世天才来说有的时候兴趣才是产出的驱动力。 “这个孩子怎么办？”温融看了一眼被关在特殊盒子里的那个小个子‘新生代’，他的头部没有变化的时候，看上去就是个头大身子小，面黄肌瘦的小小孩儿。 他们‘尼夏城’从十年前这样的孩子就少见了。这小个子让温融联想起了他当初才来这里，在‘幽灵窟’里见到的那些孩童。 “他活不了多久的。”范迪突然停下了收拾资料的动作，带着点儿怜悯意味地说道。 “怎么会？”温融被惊住了。这小个子看上去营养不良，可……还是挺有生命力的啊。 “他有一种遗产疾病，我测过他的骨龄，起码有七八岁了，可你们看他的个头顶多三岁的样子，不光瘦弱干瘪，气色不佳，皮肤底下还有肿瘤，是淋巴瘤……”范迪抽过来另外一张图片递给他俩，是对那个小个子做的身体检查，透过成像仪，能够清楚看到他浑身全部淋巴集中的区域都有一层累一层的恶性肿瘤连成一片。 “这……没办法治疗吗？”他问。 “以他现在身体的这种基因是没办法治疗的了，初步确定这应该就是基因遗传造成的结果，如果要寻求治疗方法得找到根本，‘囚山人’都没办法治疗的话可能短期内真没办法。我们这里的医疗条件相对于外面还是差一点的，我是说纯正的医疗技术而不是医务研究。” “……送他出去治疗？”温融第一反应还是得想办法。不让他看到也就算了，看到了不管，他自己那一关都过不去。 “如果要送他出去治疗的话，最好送去那位大长官那里。”范迪给他提了个醒，“木清樽在正统医疗方面还是有经验和建树的，他本身的能力也与医疗治愈有关。” 温融看向摩莳，摩莳轻轻颔首。 “那……他们为什么要劫走碧女士？”心中已经有数的温融再度问道。 范迪盯住了透明盒子里的那个小个子：“他们应该没有被教导过语言，所以发声都是无意义的，更多的是眼神意念交流，这一点儿倒是和早期的‘狂化人’相像，但我试着用眼神交流他并没有反应，应该还不是一个体系。抱歉，我没办法读懂他的想法，还是请碧女士与他亲自沟通比较好。他的事毕竟得告知碧女士。” 温融按住了肚子，有些为难了。 “那他……还能活多久？” “看发病情况了……顶多半年，最快几天，都有可能。” 范迪交代好自己身边最得力的学生，兴冲冲地离开‘幽灵窟’赶去‘琉斯基地’。 温融绕着这小个子看了好一会儿，认命地通知碧女士过来商量这个难题。 “对了，只抓住了他，那剩下三个他的兄弟姐妹现在在哪里？”在等待碧女士到来的时候，温融突然想到了这件事。 “……我们应该问，他们四个是怎么跑出来的？”摩莳压下眉头，现在才想起了这个此前被他们给忽略的重要问题。 温融神情微滞。是啊！他们四个怎么跑出来的？按理说他们如此‘珍贵’的话，看守一定非常严格才是。 “是他们自己逃出来的还是，有人帮助他们逃出来的？”这两种情况可不能相提而论。 温融这会儿跟上了他的思维节奏：“如果他们逃出来了，‘囚山会’会不知道？会不想办法抓捕他们？” 说着，这两人目光隔空对上，已经意识到这当中有不少被他们在忙碌中忽略了的细节。 “如果我是他们，在知道他们逃走的情况下肯定会想尽办法回收他们。”摩莳沉声开口，“最好的办法，就是确定知道他们会去哪里……” “守株待兔。”温融紧接了他的话道。 “昨天蜘蛛他们去追其中两个‘新生代’时，发现身后还有别的势力在追踪，之前我以为是‘特管局’的人，现在想想，可能是‘囚山会’派出来的人。” “也就是说他们可能在利用碧女士来抓捕那四个小的，如果能顺便将碧女士也给回收，对他们来说就是血赚。他们没料到你当场戳穿了四个小的的技能，暴露了他们。”温融脑子飞快转动，已经将这当中的因果条理串了一遍。 “如果没有当场戳破的话……‘囚山会’的人清楚他们四个的能力，就有可能捡个漏。”摩莳沉吟片刻后补充道，“没错，只需要等到现场人潮散得差不多，他们就可以趁机出手。” “那咱们抓回来这一个，另外那三个……还会追过来吗？”温融再问了个重要的问题。 摩莳凝神思考：“按理说应该如此。我让‘主机系统’注意监控周围的‘生物能量网’动静，如果他们找来，就抓住他们。” 碧女士匆忙赶了过来，她还没有进到这间实验室之前，那个被关在透明小盒子了的小个子一直是垂着脑袋，精神不济的样子，碧女士刚到门口，他就跟突然感应到了似的，惊醒过来睁开了眼睛，一下就锁定住了碧女士的身影，面部五官改变了形态，冲着碧女士呲牙咧嘴。 碧女士被他这动作给吓了一小跳，不过她还是镇定地走了进来：“镇长。” 温融看了看去旁边打电话通知‘巨鲸门’的摩莳，神态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不知道到底给怎么对她表述。 通过他的动作，碧女士仿佛明白了什么，神色变得凝重起来：“您说吧，我能撑得住。” 温融叹了口气，把她拉到靠近门口的位置，将刚刚范迪说的那些话原原本本地对她说了一遍。 碧女士在整个聆听的过程中，全程用力抠进了自己的双手。 “听范迪的意思……情况不怎么好。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把他送去外面就医。” 碧女士第一反应就是：“他们会拿他做研究吗？” 这个问题那么的现实而残酷，温融自己都是当头一棒，他不能自己骗自己：“有可能。” “会很残忍吗？”碧女士再问，两只竖瞳里已经沁出了盈盈水光。 “我不知道。”温融如实回答，“‘囚山会’也在找他，他们应该是逃出来的，为了抓捕他们才利用了您的这次行程。” “逃出来……来，找我吗？” 这个问题温融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碧女士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发光的透明小盒子，里头关着的那个大脑袋瘦皮猴一样的小个子，依然瞪大了眼珠子死死地盯着他。 “能……放开他吗？”碧女士绷紧了微微发抖的嘴唇，轻声开口。 摩莳正好交代完毕走回来，见温融用眼神询问自己，他考虑了片刻：“可以是可以，必须在这间屋子里。他走不出这间屋子营造的空间。” 这几个‘新生代’的能力他大概摸清楚了，与他、五宝都不同。他们能够将自己藏到另外一个折叠空间内，却没办法进行距离的传送转移。也就是说他们从哪里进到折叠空间，出来时依然在哪里。 如此，之前他们猜想的‘守株待兔’，利用碧女士来诱捕他们的计划才成立。 出于安全考虑，温融被摩莳给请了出去，从旁边的透明窗口观看里面的情况。随后，摩莳封死了整间屋子，确定碧女士真的准备好了之后，将那个小盒子给打了开来。 第一时间，那个小个子直接冲向了碧女士，再度张开嘴巴露出獠牙，一副让人心惊胆寒的模样。 摩莳正准备出手阻止他，碧女士先一步发声：“没关系的，先生！” 如果他一定要咬自己一口的话，就让他咬吧。 摩莳回味过来碧女士未必会受到伤害，这位……起码也是血统纯净度在一级的‘囚山人’，体内同样带毒。 话音刚落，那小个子扑上了碧女士的肩膀上，一口咬在了他的左边侧颈。 碧女士身体打了个重重的摆子，很快就承受住了从这小子仅剩下的两颗獠牙里灌注进她体内的毒素。 小个子慢慢地松开牙齿，抬起脑袋来，近距离凝视着碧女士的脸庞，脸上的戾气逐渐减退，恢复成不太吓人的那种模样，有点儿呆地歪了下脑袋。 预料中的残忍画面并没有发生，小个子在咬了一口后无论是面部表情还是肢体动作都变得冷静了不少。 就在温融害怕他突然又变脸时，这小个子伸出了吸长的舌头在碧女士刚刚被他咬伤的地方轻轻地舔了一口，温驯地将脑袋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喉咙里不断发出‘嘶嘶’声。 温融紧紧扣住窗户边缘的手轻轻放了下来。 摩莳见状，主动从房间了走了出来与温融并肩站在一起。 “我们弄错了，这应该是他们彼此间确定血脉关系的一种方法。”摩莳道，“通过交换彼此的毒素。” “嗯！”温融点头。 “你打算怎么办？”摩莳知道他的个性，之前这小个子还充满危险性的时候，他就在考虑帮他了，现在，应该更不会当做没看到吧。 “请木长官来一趟？”他的内心已经有了想法。刚才碧女士问他的那两个问题让他也不是滋味儿，他不敢确定把这小东西送到外面去会遭遇什么，那么更有效的办法就是请木清樽进来。 起码在他们这里，他不会得到太过于离谱的对待。 “也好！”摩莳很快就同意了，“只是不确定他到底能不能存活，你们都不要太放在心上。” “我知道！”温融明白他这是提前在给他和碧女士打预防针。范迪都说‘不好办’的事，那就是真的不好办。 “对了，‘巨鲸门’方面有另外那三个的消息吗？既然救一个是救，也不在乎多救几个。” “并没有。”这一点摩莳也觉得奇怪，“按理说他们跑掉了，如果真是冲着碧女士来的，一路追也该追到‘尼夏城’来了。” “会不会被‘囚山会’给抓回去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我让情报网注意一下，如果是追踪的话，他们应该会跟着昨天的车队才是，那可是最大的移动目标。”摩莳说到这里，“为什么，他们没有追上来？” “嗯？”温融听得有点儿迷糊。 “我先确定一件事之后再和你详细解释。”摩莳马上走到旁边去接通了昨天负责将车队平安开回来的蜘蛛。 温融的注意力重新透过透明窗户投向了里面的碧女士与小个子。 他们俩一直四目相对，看上去就像是一副静态人物画，但这两人身边的氛围却是柔和、亲近的。 他们正在交流。这是温融心下即时闪过的一个念头。 此时，旁边传来了摩莳稍微拔高了一点的声音：“路上有跟踪你们的人？为什么没有及时通报？” 温融走到他身旁，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让他别吓到对面的手下。 蜘蛛结结巴巴地回应：“……我们甩开了跟踪的人，这件事就没有放在心上。阔莫队长也知道的。”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就没有查一查是谁跟踪的你们？”摩莳的语气稍微和缓了一些。 “我们和托司塔隆家的人分开后没多久，跟踪我们的尾巴就消失无踪了。先生，发生什么事了？”蜘蛛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们是按照行程规章在行动的啊。 “你是说，他们没有继续跟着你们？”摩莳紧紧蹙起眉头，“不应该啊，车队那么大的目标他们应该跟着你们走才对。为什么停下来了？” “可能跟着托司塔隆家的人走了吧，那个女仆他假扮碧女士还是有一点像的，身上又带着浓烈的百合花香水……”蜘蛛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摩莳与温融却是同时抬起了眼睛，神色一致地变得严肃起来。 摩莳立即挂断了蜘蛛的电话，在旁边温融的注视下，迅速登录他们的情报网端口，接通接线员。 “马上查一查，昨晚托司塔隆府邸有没有女仆出现什么情况，任何情况都可以。”一条命令即刻传达了出去。 在等待对面调查结果反馈回来时，温融比划起了手势：怎么了？ “昨晚，为了转移大众注意力，托司塔隆府邸的一位女仆穿上了碧女士的衣物假扮她坐进我们的车子里，一直开到‘荣光城’郊外才换车回去。如果剩下那三个崽子追错了人呢？” “那位女仆可不是碧女士抵挡不了毒素的试探。”温融马上回味过来，当即黑了脸。 正在他们焦急等待的时候，对面接线员传回了消息：“根据情报网整合的全部信息，昨晚，托司塔隆府邸有一位女仆在下班回家路上遭遇意外，已然死亡。” “下班发生意外？” “这件事还上了今天的地方小新闻台，新闻汇报上标注的确实是下班路上发生了意外。”接线员将相关新闻链接发了过来。 点开之后看到的是托司塔隆家的管家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场景，遗体已经被收敛进了裹尸袋中，案发时间……是昨天晚上摩莳他们离开托司塔隆宅邸后一个半小时，地点在‘荣光城’五环一条低速地面通道上。 “有没有案发现场的监控？” “没有！那地方是平民带……附近监控坏掉了没有及时维修。” “那尸体检查报告有吗？”温融这会儿已经跟上了摩莳的脑回路。 “稍等，需要一点时间深入调查。”对面传出了暂时的忙音。 知道摩莳脑中此刻肯定有不少想法还没整合好，温融便不打断他的思路，而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等待。 过了几分钟后，接线员重新上线，发过来了一份黑过来的尸检文件。 第一眼看到文件上的尸体照片，摩莳的脸色越发地严肃起来：“是她！昨晚上就是她当了碧女士的替身。” 再一看尸检报告死亡原因一栏标注：神经毒素中毒。身上好几处都是伤口特写，其中两处在手臂，一处在脖子，看伤口正好是两个泛着蓝光的小孔形状。 报告最上面被盖了个‘禁止调阅’的印戳。 “人死了为什么要当做意外身亡刻意隐瞒？”摩莳轻声发问。 “或许是不愿意这件事牵连上碧女士？”温融猜测，“可是，起码也应该告知我们一声。对方毕竟是因为帮助我们而出的意外……” “除非，还有别的事情一并被隐瞒了。”摩莳说到这里，再度吩咐还在线上的接线员道，“派人现场走访一下案发现场，仔细探查一下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切断了通讯器，摩莳郑重其事地判断道：“他还是，有问题。” 第321章 再起怀疑与邀约入城 温融马上就听懂了他说的是谁：“他吗？可是他我们已经查过好几次了，又确定过他不是‘囚山人’。” “海德·托司塔隆……”摩莳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正是因为什么都查不到，咱们才一次次地反复查他的不是吗？” 这倒是。从他们开始怀疑当年那些搞‘狂化疫苗’研究的团体后，就没有断过对当初那支队伍的调查。当年总共有三十五人的研究团队，这么多年过去那些人绝大部分都陆续去世了，唯有这位海德老先生，因为身份地位特殊的原因，一直受到的是最高级别的专家特殊待遇。早年曾经因为身体的关系而退休，随着医疗科技的发展，这位陆续换了好几个身体器官，倒是在复出之后，越活越精神了，还能在超高龄阶段摇身一变，成为一位知识型名流巨星。 “为什么又怀疑他？”温融问。 “首先……是他邀请的碧女士。” 温融颔首：“我心里也有这个影子。碧女士本来在家里轻易不会出去，是接到他的邀约才出去的，又因为他们主办方泄露的关系，导致这个消息提前传开，如果是有心人肯定会提前做好准备。问题是，那四个‘新生代’是怎么确定碧女士就是他们的目标，从而提前在那花棚之中做好安排的？” 摩莳轻轻扬起半边眉头：“你说的对。他们几个看起来并不完全确定碧女士和他们的关系，所以才会想要通过咬一口确定关系，为什么他们会懂得提前埋伏在那里？” “现在只能等等看，看碧女士那边能沟通出什么线索来了。”温融给说着特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实验室。 “其次……昨晚也是海德提议为碧女士找一位替身，帮助我们转移视线的。”摩莳又想到了一个细节。 “这个倒是有可能出于一片好意。”温融理智地分析，“只是，他们为什么隐瞒女仆死亡一事我比较介意，如果不是他们的错，不用特意隐瞒。退一步说即便想要隐瞒女仆的死因不想将自己卷入其中，也不至于封锁验尸报告吧？” 温融的分析帮助摩莳更清楚地回忆起了各种他没注意到的细节。眼下他们只是怀疑，猜测，还需要更强有力的证据来应征、支撑这些怀疑，才能自洽。 身后实验室的门此时迅速被拉开一条缝，探出了碧女士那张慌乱的脸来：“镇长！” 温融赶紧跑过去，只见那个小个子蜷缩着身体在地上不停地打滚，呼吸急促而艰难，因为痛苦带来的情绪波动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原来的模样，面部重新呈现出更完整的兽形化状态。 摩莳拦住了准备过去的温融，自己上前将那小个子给提起来，重新放进了刚才的透明小盒子里，再把盒子密密实实地关上。 在盒子里剧烈地颤抖了一会儿后，小个子的呼吸逐渐变得顺畅起来，原本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肢体与面部，也在慢慢恢复当中。 “先生，他这是怎么了？”碧女士不安地握紧拳头。刚刚这小个子突然发作，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刚刚范迪的报告上面有标注，他应该不能够长时间暴露在空气当中，需要隔绝。”摩莳解释着，“也正是因为无法适应我们这里的空气，他们才会生病。” 温融刚才没有注意到这些，听到这里把刚刚那份粗略的报告又拿了出来，仔细看完之后递给了碧女士。 碧女士早就能认字了，自己慢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 “您有和他交流出一些情况吗？”温融在一旁小声询问。 碧女士收起报告，难掩郁色，随后微微点头：“说来也奇怪，他咬过我一口后，我好像能读懂他的一些眼神和喉音了。根据他的描述他们几个……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是，有人偷偷放他们出来的。” “欸？”这倒是完全出乎意外，“谁，谁放得他们？” “……就是，一个几乎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的人，按照他的表述加上我自己的判断应该是把他们培育出来并持续观察研究的某位研究人员。”碧女士道，“他其实挺聪明，虽然不会用外面的语言进行交流，脑子是灵活的，他们能够自学、分析、思考和行动。” 碧女士在说到小个子的这一点时，脸上的表情五味杂陈。一旦和他交流过后，感觉就更不一样了。尤其在交流过程中，他所表现出来的对她的一些濡慕之情，就和当年她第一次与柯文见面时那种感觉非常相像。 这，让碧女士内心越发焦躁痛苦。 “那么，他们为什么出来后会来找您？他们认识您？”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是，他们认识我，是那个研究员告诉他们的。”碧女士又道，“从很久以前开始，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把我的相关影像和图片给他们看……还会告诉他们，我是他们的，谁。前几天我要外出的消息传出去后，那人就一直在给他们灌输来找我的计划，甚至指点他们该怎么行动，给他们提供了主意。” 这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也就是在前天，那人偷偷地打开了他们的密封舱，他们四个就按照那人的计划，顺利逃了出来，在我必经之路上埋伏等待。他们也并不是完全相信那人的话，所以，见到我后还要靠自己的方式来确认。” 所谓自己的方式就是‘咬’她一口，用毒素来确定彼此之间有没有联系。 “所以，他们知道在那个地方设好埋伏等你，是因为有人教他们的？”这就容易明白了，一开始这几个‘新生代’靠的是别人的指点锁定的目标，而到了后面，失去了视觉锁定后，他们选择了依靠气味来进一步地锁定追踪目标。 如此一想，那位提议了‘替身计划’，还让女仆换了碧女士全套服饰的海德，嫌疑就变得更大了。 “镇长，我很矛盾，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当初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知道会有他们的存在，也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心软。可现在，亲眼见到了……心里某个地方还是会控制不住地就软了起来。” 温融轻轻将手掌放到了碧女士的后背上拍了拍：“这也许就是女性的天性，您不要为此感到苦恼。” “还是请您帮帮他吧。”碧女士背过身去不太敢再看下去。她努力了这么长时间就是希望能够在这件事上保持理智，不想被所谓的天性操控。因为，她未来的命运从八年前‘囚山人’发现她的存在后就有了清晰的轨迹，但凡她被‘天性’缩掌控，早就放弃了自我存在的意义回到那些自称她‘族人’的队伍里去了。 她不愿意舍弃自我。今后那些被他们培育出来的带有她血统的‘孩子’会越来越多，如果个个她都要在意，都放不下，那她，就会再度沦为被他人控制，失去自我的‘奴隶’。 这些年她在‘幽灵窟’，首先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的重要性。她首先是她自己，其次……才拥有着其他各种角色，和这些角色身上肩负的相应责任。 “您先回去吧，这件事，交给我处理。”温融护送着将她给送到了门外。在门口，柯文与牙牙兄妹俩因为不放心母亲，刚刚找了过来。 长相柔美气质恬静娴雅的美少女牙牙主动将母亲拥入怀中，抚慰着她矛盾又充满了自责的内心。 柯文进来看了一眼盒子里的小个子：“镇长，今后任何有关于他们的事都交给我来处理吧。”他决定将母亲的心理负担全都背负到自己的身上。如果他们家一定需要有人对这些‘新生代’负责，那就让他全权负责。 “好！”温融痛快地答应了柯文的要求，“接下来我会邀请木长官进来为他做会诊，会尽量救治他的，你就负责在治疗过程中看护他吧。” 双方在从‘科技园’归家的路上，接到了情报网再度发来的线索汇总。 根据他们的要求，有专门的调查员去调查走访了昨晚那位女仆遭遇‘意外’的案发现场，根据现场检测，昨晚这片平民区地面街道上，有残余的能量波动。按照他们的标准规范来判断，昨晚在这里肯定有高级别‘觉醒者’发生了战斗。后面又有附近居民的消息反馈，说是在接近凌晨时分听到了外面传来了好几声类似小孩儿的哭喊，嘶吼声，不少人都听到了，声音还比较恐怖。有人悄悄地探头出去看了一眼，看到了当时在街面上有不少黢黑的影子在黑暗中活动，因为害怕，就没有多管闲事。直到早上他们才听说是有人在这条路上发生了意外。 看完了报告，温融的第一反应道：“看样子……那三个‘新生代’已经被重新抓了回去。” “一开始他们三个应该是一路追着我们的车队，到了郊外，车队分流后，他们最终选择跟随碧女士的气味继续追踪……在平民区监控坏掉的地方，他们仨现身在女仆面前时，被一网打尽。”摩莳平静地用几句话还原了整个经过。 “如果这件事和海德老先生无关的话，车队不可能走那种偏僻的地方，更不可能在事发之后他们还特意隐瞒消息。所以，我们之前的怀疑，有了逻辑上的佐证。”温融顺着他的思路说道。 “正是如此。” “那咱们，再试试他？”温融冥思苦想后，提出了个建议，“他如果真对‘新生代’比较在意的话，现在正是个主动试探他的好时机。” 木清樽接到温融的通讯电话时有些意外，又有两分开心。他是挺喜欢与这这位温先生打交道的，自从他曾经的心腹郝秘书‘离开’后，有时候他会觉得自己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够理解他。这些年来也只有这位温先生偶尔能读懂他的一些行为和决定，稍微碰到他孤独的内心。 在听到温融想邀请他去‘幽灵窟’，木清樽就更开心了一些，迫不及待一口答应：“好啊！我也有十几年没进去过了。” 上两次进去时的记忆，如今在他的脑海里都变淡了些。现在回忆起来，只记得自己倒数第二次进去的那次，被二宝那小崽子给摆了一道的事情，还有就是，温先生当时护推搡自己犊子的场景。 “您都不问我邀请您来干嘛？”温融和他打趣了一句，“就不怕来了之后出不去了？” 木清樽惬意的笑出声来：“那也挺好的。你们那里现在可是块谁都想进去的宝地。出不去我就在你们那里养老吧！”他只是随口这么一说，说出来后又觉得这个打算还不错。就是，在那里养老的话首先得克服的就是那位阁下的威严。 温融不再和他废话，简短地说了请他来是希望他干什么。 一听说是为了救治一位特殊病人，木清樽马上就收起了刚刚的轻松，变得专业起来：“能说说看他有什么病症吗？” “您还是来看了之后再说吧。”温融不想在通讯器里说太多，“不过，我同事还希望您能帮我另外一个忙。” 木清樽最怕的就是他不向自己提要求。欠的人情越多，将来他能得到的回报也就越多，尤其对这位有恩必报的温先生来说。 当天下午，木大长官要被请去‘幽灵窟’做考察的这件事，通过木清樽手下的口传了出去。 不少得到这一消息的人，都想方设法地从他手下或者他的口中打探更多的消息，还有的怀疑他是不是要被‘收买’了，悄悄地来传话递消息，希望他能‘苟富贵，莫难忘’。 就连罗素都悄悄给他来了电话，话里话外探听他到底因为什么事被邀请过去，后面被木清樽好一顿糊弄没能得到满意回答后，这位的语气里稍微带了点儿醋意：“温先生还从未曾邀请我去做过客呢。” “邀请你去你敢去吗？”木清樽开玩笑道，“可别忘了阁下的醋劲儿可比你要酸得多。” “我，只是想见见那几个孩子。”罗素匆忙为自己找补。 “就冲你这怂样，去了也只是浪费。”见孩子，三个月前才见过一面吧。 无言以对的卡比拉大长官只能闭嘴，和他闲聊几句，约好了要他给孩子们带些什么东西进去，最后挂了电话，这位的嘴里还是酸溜溜的。 仇魄也在这之后给木清樽来了电话问他到底怎么一回事。木清樽对他倒是透露了一点：“温先生邀请我去给病患治疗。” “病患？”仇魄好奇追问，“什么病患？” “不清楚，应该是比较棘手的病人吧。毕竟他们那里搞科技研究的多，专门做医疗研究的不多，我在这方面好歹也是权威。” “这有什么不好明说的？”仇魄觉得这样未免弄的神秘兮兮，就因为这个消息把他们整个‘新官邸’的心都给搅乱了。 “不明说才有意思。我之前一直以为自己才是正宗的‘骑墙派’……这个消息传出去后我可是见识到了不少和我有着相同技能的同僚呢，之前他们倒是掩饰的不错，还有一些可是你现在派系里头有头有脸的人物。” 仇魄叹了口气：“都是为了逐利奔跑的……我们早就见识到了不是吗？不管是投奔你投奔罗素还是投奔我我都理解，就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主动投奔‘莱比锡’，他到底是真是假，这些年来大部分人心中也有数了。”明了了对方不对却还是主动投靠对方，这才是让他心中失望的根由。 “你自己都知道了原因又何必这么的介怀。你，就是太较真了。对了，最近还和你老师一起散步吗？”木清樽自然地换了个话题来继续闲聊。 “最近这一周没有空，老师也知道我的工作忙。”仇魄回道，“他这一周有三场演讲要做吧，比上班族还要忙。” “老先生老当益壮，这么大的年纪还为你这个关门弟子再度出山，这些年你能在政治价值上与‘莱比锡’平起平坐，他老人家功不可没。”木清樽拨弄着手边银色泛着冷光的手术刀，淡淡地夸道。 “是！我很感激他，当然，也感谢你和卡比拉。”仇魄的情商还是有的。如果不是这两位一直配合‘尼夏’方面在帮他维持局面，还有他老师这座‘镇山法宝’存在，可能他也没办法坚持到现在。 他喜欢的还是法务这方面的工作，其他政务方面他也只是迫于形势走到了现在这一步。 “老先生经常和你讨论政务吗？”木清樽又问。 “这怎么可能。老师比我要严谨多了，这些年我想和他商量某些要事他都会直白拒绝……你干嘛突然问这些？”仇魄心下生起疑惑。 “不要那么敏感，我就是随口问问。”木清樽打了个茬，结束了彼此的聊天，切断了通讯器后，他的眼神在冰冷的手术刀上折射出锋利的钝光。 “托司塔隆……”他轻轻低语，“有点儿意思了。” 从温融托付他配合帮忙的事情来看，应该是这位海德老先生身上拥有更多值得探索的东西暴露了，否则，那两位不会拐着弯让他帮忙。 从前这位托司塔隆先生并没有引起木清樽的特别注意，毕竟对方不涉及政坛，没什么好在意的。哪怕他私底下帮仇魄忙，于情于理也都说得过去。更重要的是他们都知道仇魄是什么人，那个人绝对不可能假公济私，更不会暴露他们之间的合作。 “那么，就来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隔天，木清樽打点好一切相关物资，大大方方地启程前往‘尼夏城’。一路上还有官媒的跟踪报告，连‘莱比锡’都给他来了送行电话。 所有人都在猜他去那个地方要做什么。大部分猜测的是会不会是这位在五大长官当中排名最末的‘两面派’乘机投靠了‘尼夏城’，也有一部分通过他在这半天多的时间内采买的一系列器具，判断出了他这趟的主要任务——诊疗。 至于到底是谁需要他去诊疗，各派系也都有自己的猜想。 ‘莱比锡’接到上峰的电话后，将注意力暂时转移到了这件事上：“近期需要特别关注木清樽？知道了，是事关逃跑的那个‘新生代’对不对？……也是，我们倒是忽略了木清樽本身的能力。” 木长官一路畅通无阻进到了‘尼夏城’，从进来的路上，他就没有能合上过嘴，眼睛也因为目不暇接而导致有些恍惚。 虽然现阶段已经能够通过很多视频影像看到‘尼夏城’的城市新面貌，可数字信号与亲眼目睹带来的那种冲击感还是有不小的区别的。尤其这位十几年前在‘尼夏城’还开放的时候进来过两次，最后那两次在他记忆里留下的印象还是占了更多主观性。 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得更新他对这个地方的主观印象了。 到了‘幽灵窟’见到了温融，木清樽收起了自己内心的巨大反差。他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位年轻人，几年不见了……他还是和记忆里差不多的模样。不，气质更温和从容了一些。就是他，他和那位阁下一同将这个地方一手打造成了如今这副令人艳羡的模样。 也是因为他的出现，不光改变了那位阁下的命运，也推动并改变了他们相关人士的命运。 温融没有和木清樽过多的客气，寒暄了两句就带着他去见那个小个子。在车子里他就先将更详细的体检报告给他想过目。木清樽在看过了手上的报告后，立马忘记了刚刚心中生出的杂乱滋味儿。 光是那两张基因链对比图就让这位大长官的精神为之强烈震动。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意识到或许这个‘诊疗对象’就是他们和‘囚山人’之间关系再度发生改变的契机。 对方一直在研究的成果，现在竟然到了他们的手中。 第322章 特殊的‘繁育箱’ 小个子一直在透明小盒子里躲着不敢再随意出来，陪在他身边的是柯文。柯文的半边脸颊上同样有两个牙印，这是昨晚被清醒后的小个子给咬的，咬过之后柯文吃了颗解毒剂，倒是这个小个子通过这一口‘认同’了他和自己之间部分血缘联系，因此倒是并不排斥柯文在身边看护他。 温融带着木清樽到达时，柯文刚带了早餐来给小个子吃。隔着透明玻璃罩里面的小个子两只眼睛瞪得奇大无比，差点儿突出眼眶，带着五分难耐的三分好奇两分害怕，目光一直追随着柯文的动作。 实验室外不少研究人员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着他俩的互动，尤其人类学家和行为学家，恨不能直接冲进去近距离接触。碍于眼下小个子的情况还未能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除了碧女士、柯文、摩莳之外的任何人靠近他，得到的都是警戒与攻击。 木清樽同样认真打量着这位与他们有着不同基因图谱的人类：“‘囚山人’的祖先基因吗？和他们手头的那些‘人造返祖人’还是有区别的。” “您看出来了。”温融在心里感叹一声：不愧是专业领域的人才。他之前还没看出来，还是今早接到更进一步的对比报告才发现不同的。 “当然，人造的和天然的之间最大的不同就是有没有匠气，就好比整容手术再怎么发达仔细看还是有人工雕琢的痕迹。人造的太完美，尤其是在头部五官兽化上，太追求完美程度，然而哪怕是动物之间还是有面貌上的独特与不同，并不是表面像就好，就像这个小家伙，现在的他五官并没有全盘兽化，可一看就知道他不一般，还隐隐透着股蠢蠢欲动的危险劲儿。” 温融听得连连点头。确实，哪怕昨天这小个子在情绪波动最大时全盘兽化五官，也不像之前他见到的‘人造返祖人’那样。后者兽形化的头部太完美乍一看就像是戴了面具，而这小个子却是贴合他自身五官特征自然地变化，有些五官部分兽化，有些根本还来不及变化。通过摄像头慢放还能清楚地看到他兽化的每一处细节——皮肤、毛发、鳞片、角质层这些出现和消失的全部过程。 柯文手中拿着‘钻石小饼干’向小个子发号施令：“坐下。” 盒子里的小个子兴奋地转了一圈，不情不愿地从喉咙里发出抗议声，有点儿骂骂咧咧却又迫于想吃食物和对柯文的认同感，不得不听从他的意思，磨蹭了几秒钟才坐了下来，说这脑袋，眼珠子怎么也离不开柯文手里的小饼干，急切地吞咽着口水的样子倒是把他身上那种蠢蠢欲动的危险感减弱了一些。 “他可以驯化的吗？”木清樽疑道。 “您觉得可能吗？”温融失笑，示意他继续看。只见已经在里面的一位研究员见柯文训练的有趣，自己也想试试。他拿了更多的小饼干，在柯文面前晃着引起了小个子的注意。 当他试着靠近盒子，原本还全神贯注注意在小饼干上的小个子突然间变脸，五官产生了更进一步的变化，露出带了毒素的獠牙猛地往前一冲，吓得研究员差点儿跌倒在地。 “他只会听自己认同的人的话。” “真有趣。”木清樽赞道，“那他们应该是最适合当战士和士兵的基因。他们的服从性和忠诚度很高。” 温融微微偏了偏脑袋：请他进来是对的，这家伙的视角很独特。 战士和士兵的基因吗？这真是个刁钻有趣的角度。 柯文轻而易举地用自己手中的小饼干安抚住炸开脸的小个子，将小饼干递进去给他。 小盒子上开了个有双向隔离罩的通道，食物和饮料会被通过那里送进小盒子里。小个子得到了柯文手中的小饼干，一把塞嘴里‘咔吧咔吧’地嚼了起来，有些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吃的好几块小饼干后，他舔了舔嘴唇，四下寻找着什么。柯文把一瓶果汁饮料再次送了进去：“喝点果汁，昨晚你喝过的那种。” 小个子会自己开饮料瓶子，喝了一口后，竖瞳比正常时放大将近一倍，圆鼓鼓的闪闪发着一层荧光绿显露出了一点儿稚气未脱的感觉。他很喜欢这种用‘源动水’加工的果汁饮品，一口气喝完一整瓶后，仰着脑袋不停地将剩下的底子往嘴里倒。 “还是幼崽啊。”不少人这才意识过来，他还只是个小崽子。 “开始进一步检查吧。”已经看了个大概，木清樽心里有了数：“那么，温先生，我开始工作了。” 大宝此时背着书包匆匆跑了过来，在不远处压低声音喊了一声：“爸爸！” 木清樽几乎和温融一起回头，看到那个长大了的半大少年，木清樽笑了笑：“温先生真是处处周到，谢谢您了” “什么？”温融装着听不懂的样子，“大宝喜欢医学研究，我让他来跟着学习学习，您看能让他打打下手什么的，可以吗？” “求之不得。”木清樽再度笑了起来。父子一起工作吗？他很期待啊！正好也好好教教自家崽子自己的本事。 温融招手让大宝过来：“跟木长官好好学习吧！”交代完毕，他暂时先离开。他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好留下来一直等待。 这一场诊断不光是诊断这么简单，木清樽的能力是可以在诊断中发现问题后及时进行治疗的。这也是他之所以手中没有明显势力，却依然稳坐大长官之位的另一个缘由。保不齐什么时候就需要用到这位特殊的治疗能力，大家轻易不愿意得罪他。 等到晚上，温融和摩莳忙完了各自的工作领着其他几个孩子来看结果。 全程通过摄像头关注了整场诊断与治疗过程的其他学科的专家们陆续从观察的房间里走了出来，每个手中都有不少笔记，还在交流着彼此的想法，对这场观察记录，他们各有所获。 紧跟着，木清樽的团队也出来了，身后跟着兴味盎然的大宝，从少年的神情中可以看出他今天收获不小，非常满足。 其他专家学者和研究员们陆续向木清樽表示了祝贺与赞叹。和他们短暂寒暄片刻后，木清樽带着大宝来到了温融他们面前。 一行人转向其他会议室进一步详谈。 木清樽脸上的满意笑容在会议室大门关上后很快消失，他略带歉意地看向了温融：“抱歉……我初步能做的只有治标之法，也就是他的身体对应出现的有什么样的症状我就处理什么症状。刚刚，我在诊断过程中替他做了肿瘤剥离灭活手术。” 这种情况与摩莳范迪他们此前预料的差不多。 “不过他的病症放眼望去，能一次性处理干净的也只有我了。”木清樽自信地表态，“我处理了他的淋巴肿瘤，加上后续辅助药物治疗的话，能为他多延续一些生命吧。另外，他还是需要隔绝空气，外面的空气会诱发他重新患病。如果能够一直保持他隔绝空气，少尽量减少直接接触空气……也能尽可能延缓他再度发病的时间。” “确定患病是和他的遗传基因有关吗？”温融问。 “没错。”木清樽郑重点头，“目前还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一段基因或者哪一组基因导致的原因，能确定的是他们应该全都不适应我们这里的空气，然而每个人可能会因为不适应空气而表现出不同的病症反应。根据我的粗浅判断，哪怕我处理干净他的淋巴肿瘤，可能他还会有其他疾病诱发，所以并不能掉以轻心。这一点上我相信‘囚山人’应该比我们研究得更透彻，如果他们都没有具体解决办法的话，我们恐怕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找到解决的方法。除非……” 摩莳与温融一起看向他。 “除非像他们祖先那样用我们本地人的基因去中和，也就是通过一代代的繁衍生育，改良他们原本不良基因。我们现在人类的一段基因中还保有他们那种交叉链式基因的部分特征，这就是他们的祖先通过与我们本地智人繁衍，经历了漫长岁月的改良和演变最终得到的结果。换而言之，其实现在我们这里的这部分‘囚山人’早就和他们的祖先是两种不同的基因组生命体了。”木清樽道，“我到现在才弄明白，他们‘囚山人’想要做的可不是一件简单容易的事。想要逆向改变一种生命体的本质，如果不是科技发达，技术爆炸的前提下，怕是得需要个百万年，还得恰好有那个幸运能够找到那条逆向返回的关键节点才行。显然，他们至今还没有那么幸运。” “也就是说……除非还有别的办法，否则，他们即便培育出来了自己祖先的血统，也……存活不下去，他们依旧没办法净化自己的全部血脉？”温融总结。摩莳跟着补充：“所以他们才有计划B。” 说起计划B，温融回想起了当年与‘莱比锡’和麦克逊长老聊过这个，然而迄今为止如果他们的计划A就是培育出‘新生代’，那么计划B又是什么还是不清楚，计划A和B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同样还不清楚。 “总之现在他们的计划A如果就是培育出‘新生代’，很明显已经出了问题，他们又绕回到起点去了。” “如果没办法从根源上解决他们的遗传基因问题，不管他们培育出来多少个都是一个样子。这一点他们应该很清楚才是，那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孜孜不倦地想要找回他们祖先的血统呢？”木清樽提出自己心中的疑问，“还有，如果一切都是他们为了培育出能够在我们这里正常存活的先祖血脉，为什么还会用我们本土人，觉醒后的人来做基因优化实验，他们究竟在这些实验中寻找什么？” “范迪先生也判断过他们可能是通过拿我们这里的人做基因优化在寻找某种东西。如今您也这么判断……”温融自言自语，“在第六代第七代中，都用到了摩莳的基因片段，如果给那小个子用的话会有用吗？” “他们必然早就做过相关实验了。他们寻求的是血统的纯净，加了阁下的基因片段就不那么纯血了，加上阁下的基因霸道说不得还会吞噬或加快他们自身血统的变异。有没有可能他们只是想通过拿我们本土人做基因优化实验，来寻找一种能够让他们先祖的基因从胚胎时期开始就能够适应本地环境的方法，如果在胚胎发育期间就适应我们这里的空气环境，出生后就不会怕了。” 这又是一个新的思路！这次连摩莳都略带惊讶地特意瞟了木清樽一眼。 木清樽突然醍醐灌顶，脑子里思路清晰得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是了！他们只是在寻找一种适合他们的纯血‘新生代’繁育生长的‘模拟子宫’环境，就类似于最适合他们繁育后代的‘繁育箱’……” 说到这里，木清樽突然闭上嘴巴，用一种诡异的眼神扭脸看向了温融。 摩莳同样快速反应过来，抬眼盯住了身边的温融，眼神中充满了惊诧。 温融被他俩的神情吓住了：“怎么了吗？干嘛这样看着我？” “或许，是你想多了？”多年以后摩莳第一次主动和木清樽说话。 木清樽有点儿紧张地咽下一口口水，却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继续分析道：“阁下，您仔细想想看，迄今为止唯一成功地将三种基因融合在一起，并顺利繁育出稳定且健康，适应任何变异的幼崽的……只有谁？” “不一定是和繁育环境有关。”摩莳还在辩解。 “那就是与他本人的体质有关？他的基因就是我们普通本地人的基因，按理说‘繁育箱’繁殖的技术都是一样的，最大不同的地方就是，成功的这五例，就是用了他的身体来做了繁育箱。当其他的步骤、原料都差不多时，我们能找的唯一不同就是繁育环境，他的身体就是那个环境！” 温融如当头棒喝，迅速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他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也听懂他们说的是谁了。他们在说的……是自己。 自己就是那个与众不同的繁育环境，他们家崽子就是靠着他的身体做‘繁育箱’最终繁育成长的。 摩莳一时间找不到更多的理由来辩解，因为木清樽的说法相当有道理，哪怕他心中不愿意承认，嘴上也说不出更有理的反驳。 “要验证的话也简单……”木清樽再度诡异地看向了温：只需要再实验一次，做一个相同条件下不同繁育环境的对比实验。 温融立马读懂了木清樽的神色，有点儿激动：“开什么玩笑？”他可不干！ “方法我还没说出口呢，您倒是反应快。”木清樽挠了挠鼻子讪讪回了句。当然，他是觉得最好是这样做，再让温先生做一次‘繁育箱’。 “不用真做这种实验吧。我，我是说……可以通过别的方法来验证你们的想法到底是不是正确的，不用真的再实操一次。万一不是呢，这不是，拿我开玩笑吗？”温融结巴了起来。再当一次“繁育箱”他可不愿意。之前是他不知道，那时候他还没穿过来，别人硬在他这具身体上搞的实验他又没办法拒绝。予一惜一湍一兑。 身上揣一个胎的感觉，他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其实，这次可以试着用您和阁下两位的细胞结合，繁育出完完全全属于您二位的崽子。”木清樽觉得这事不是挺好的嘛。他还有点儿小私心，这两位如果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从小到大依赖他们的这五个崽子会不会因此分心出来给‘别人’。 家里的少年们这时候才听懂了，一起睁大眼睛看向他们的两位父亲。 五宝当场就慌了：“爸爸……”她，她不要。她怕…… “不会的不会的。宝贝乖，爸爸有你们就够了。”温融能懂这孩子慌的缘由。他们家孩子是知道自己的复杂身世的，心里多少也会揣着点儿害怕。如果自己那样做的话是对他们的不公平。他们也是他的孩子，他得先顾虑他们的情感。 “不能这样做。”摩莳也表态道。他比谁都了解温融。当年第一次遇到温融时，这家伙虽然很快接受了自己背上的胎和自己身为‘繁育箱’的事实，可……他还是会困扰。现在的他又不是真的用来做繁殖的人体容器，也不是女性，让他再度经历繁育委实不妥。 这和亲生不亲生的孩子没关系。摩莳从没想过要什么亲生孩子……他好不容易把家里这五个养成了少年，再养三两年就能让他们出去历练，自己和温融在家度过二人世界了。他可从来没想过再养一波崽子，那样只会抢走温融的注意力，他可不干。 “我开玩笑的，也可以用别的方法来验证。”木清樽连忙补充一句，他怕自己不补充，下一秒可能会被阁下给丢到‘巨鲸门’外面去。他刚刚那一点点的私心也因为几个孩子的表现而无疾而终。毕竟是这两位父亲一手养大的啊！ 温融长出一口气：“木长官，您能不能不要说话大喘气。”吓到他们家孩子了。 “我在这里多留几天，待会儿就可以向帮着温先生做一些检查。可能会有些……比较私密的检查，先提前说好，阁下可不要打我。”木清樽这一次先示弱。 “什么私密检查？”摩莳的脸迅速黑了下来。 “就是……脱掉衣服。我是个医生，很有职业操守的。”木清樽慌忙解释。 “脱衣服而已……”温融按住了摩莳的一只手。 “如果阁下不放心可以一起。”木清樽越说越小声。 “当然！”摩莳的语气立马跟着变了。 温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明明是很正常的检查身体干嘛弄得像是有什么不正经行为似的。真拿他没办法！ 这个猜想比较重要，因此对于温融身体的检查必须秘密进行，连‘科技园’的那些研究人员都不能知道。思来想去，最终只有这位木长官最合适。 趁着这会儿研究人员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借用了一下这里的工具，木清樽当场给温融做了些检查。 除了抽取身体各种组织液外，最重要的就是对他背上当初那处曾经的伤口进行再度的检查。这个过程需要去掉上衣，还必须将那个早就愈合了十几年的伤口给重新划开，找到当初做过‘繁育箱细胞接种’残余下来的细胞痕迹，这是个比较复杂的过程。 大宝作为木清樽的唯一帮手协助他完成整个过程。注射麻醉药物后，找到当年背上连接肉胎的那一寸皮肤，切割，剥开，一直深入到骨髓，得耐着性子在超倍显微镜的辅助下一点点地在血肉经络骨髓液中寻找残余细胞。 整个过程，摩莳在旁边看得是心痛难耐，更加坚定了他绝对不能再让他受这样的苦的念头。 温家的少年们就在帘子外面透过缝隙紧张地看着这场手术。 想当年他们就是靠着爸爸的身体吸取着他体内转换的营养，一点点地张大的。他们至今还记得一些当蛋崽儿时，被包裹在爸爸背上的那种温暖感觉。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取下来的看不见的残余细胞隐藏在脊髓当中。最后治愈伤口这一过程是木清樽亲自知道大宝进行的，大宝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小心了再小心，最后做的非常完美。 温融躺了十几分钟后麻药散去清醒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摩莳放大了的脸，随后看到的是家里的几个孩子担忧关切的脸庞。 看到他没什么事情，这大大小小一家人集体松了口气。 结果今天肯定是出不来的，木清樽非常有责任感地表示会加班，并把大宝留下来帮他打下手。 大宝也知道这件事需要绝对保密，不能让别人来帮忙，自觉地留了下来。大宝不走，他的弟弟妹妹们也不走，最后……全家人都留下来帮着打下手。 于是，在有心人的眼中，还以为是摩莳和木清樽一块儿在想办法解决小个子健康的事。一个摩莳或者一个木清樽没办法办到的事，要是经过二人双手联合，那解决的概率可就大大地提高了。 第323章 夜半求医与试探交锋 ‘幽灵窟科技园’几乎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以为木清樽这几天是在为了研究治疗那位小个子的遗传疾病而在忙碌，看着每天出入机密工作间的摩莳与温融，这种传言的变得越发有真实性，到了后面两天，范迪也从另外一个工作地点抽空回来了一趟，变成了好几位一起神秘兮兮地出入那个研究室，更加证实了他们应该在这件事上有了点儿突破。 范迪是被温融骨髓里提取出来的样本报告吸引回来的。此刻他手里拿着这份报告，越看越觉得稀奇。 “我从前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会不会是‘繁育箱’的繁育环境造成的成功关键。现在看来，这一切是偶然也是必然。谁能料到温先生的体质特殊，移植了‘繁育箱’细胞后，能在您身体中形成一个稳定调节基因优劣的环境。”范迪闪动着求知欲的狂热眼神猛然看向对面的温融。 他这种眼神温融无比熟悉。妈的。这群搞研究的怎么全都是一个德性，首先想到的就是实操性。 “我拒绝，那种话提都不要提。”趁着他还没开口，温融先把丑话说前头。 “可惜！”范迪难掩失落，频频摇头，“虽然从这份细胞样本得出来的数据可以间接证明判断的真实性，但我们确定一种成果最终是否成立的标准还是基于实验结果的。或许您再考虑考虑？” 温融用冷脸来表明自己的态度。 “这可是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啊！无论是您自己单独的细胞还是‘繁育箱’细胞，检查起来都没什么特别的，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我有您的体检报告却没查出特别之处的原因，只有当这两者在您体内结合而形成的在你身上的‘繁育箱’才能有这种特别的体现。您，才是这项技术的最关键。” 温融在心里接话：不不不，关键的不是他，是这具身体的原主。 “所谓基因优化，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来说就是良性基因驱逐劣性基因的过程。理论上可以通过修改特殊基因链完成这一过程，但这种一般像是主管身高、体重这些方面的基因修改定性相对简单一点儿，而像是主管智力、才能、能力、特殊情感这些方面的基因就不容易被修改的，修改后就需要一个稳定的良好的促成环境使得这种修改的结果适应胚胎个体与个体其他各方面基因条件的融合，不适应就会造成胚胎死亡，或者诱发畸形发育。您的体质特殊，以您的身体做‘繁育箱’，除了能稳定修改后的基因本身适应性之外还能促进其与胚胎个体各个方面的完美融合。温先生，您应该就是被特殊选定了的那个人吧！就像当初阁下被选定成为‘始祖’一样。有时候我也会在感性时感叹命运这玩意儿的玄奇。天下一百多亿的人口，特别的只有极少数，而偏偏你们这些极少数又都凑巧遇到了，最后还恰好就在您的身体内完成了这一次意外奇妙的融合。”范迪这会儿感性开关打开，后面说的这几句话绝对不像一个严谨的搞科学的学者专家，更像是玄学家。 温融有些尴尬地笑笑，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现在想想也确实挺有一种‘命运既定感’的。他正好穿过来占用了这样一具特殊的身体，而摩莳恰好在他穿过来的那天夜里撞上了自己…… “温先生，或许未来我们能够根据您身体的情况制造出来一个完全像您造就出来的‘繁育箱’的技术，那么，像您家小崽子那样优质的后代可就能想多少要多少……而像‘囚山新生代’那种遗传性劣性基因也能得到稳定而完善基因修改。”范迪说着又有点儿上头了。 这才是……基因优化技术最终追求的目标吧。 摩莳冷酷地瞥了他一眼，压下眉头。木清樽忍不住踩了这家伙一脚，范迪这才反应过来：“抱歉！我太激动了，没有别的意思，阁下和温先生都别误会。” 先不说这项技术开发过程中温融会被一次次要求配合研究做实验，他们凭什么要给‘囚山人’想办法解决他们的问题啊！如果‘囚山人’知道温融的身体特殊，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们会怎么做——他们现在迫不及待想要解决的就是小个子身上的难题。 “呃……或许技术再发展几十年就能自然解决这个难题了。”范迪越说压力越大，被那位阁下用眼神凌迟，感觉真是太糟糕，他是不是应该闭嘴。 从阁下现在的表现来开看，哪怕温融自己愿意配合他们做开发，阁下也不会同意的。上次移植到温融体内的‘繁育箱’细胞经过这么多年代谢的差不多了，剥开过去的伤口连接处找了好久才找到一丁点儿的样本，怕是温融体内再也找不到十几年前的样本了。下次想要再得到样本，必须又一次往温融身上移植‘繁育箱’细胞，等待‘繁育箱’生长出来继而才能再度摘取样本。这样一次次重复下去，温融绝对是受苦受罪的那一个。怕是阁下宁愿毁掉全部数据不许人研究这玩意儿也绝不会拿自己爱人的身体来做这种事。 范迪清楚地意识到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他还是不要再提这件事的好。就，先利用那提取出来的仅有一小块儿的样本来省着点儿研究吧。 一致达成共识，几天后，木清樽带着自己完成的研究成果，再一次给那小个子做了一遍诊疗。这次是秘密诊疗，据说在诊疗过程中木长官要用一种叫做‘三合融促疗法’的技术，是这几天由他们三位大佬凑在一起不眠不休创造出来的。 这项新技术眼下还需要保密，等待事后完善了各方面的理论和实验成果后这项技术最终要拿去冲击医学界的最高研究成就奖的。 经过这次的诊疗，小个子状态变得更好了一点，据木长官亲口承认已经好得差不离。 诊疗之后的隔天，柯文带着小个子在外面活动了两次，似乎间接应征了这个结果。 对于这种新兴技术疗法感兴趣的各学科专家们缠着求见木清樽，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研究方面的提升。木清樽只说目前关于这种‘三合融促法’范迪先生是主导，他是主治，摩莳阁下是辅助，他们三方会在今后的日子里持续交流改进这项技术，如果感兴趣的可以耐心等个七八年，等待他们研究透彻后会在专业学术杂志上发表最后的结果。 大家伙一听还需要等待七八年时间，也就暂时歇了打探的心思。没有人对这么长的研究过程提出疑问的，这是因为一般一个新创疗法技术都是需要严谨的论证的，七八年的时间都还算短的了，一路论证反复试验几十年的都有。 木长官还没离开‘尼夏城’就有关于他们三方联合起来救治了一位特殊病人的消息在这片土地上传播开来。 木清樽在‘幽灵窟’待满了半个月。在这半个月内除了‘尼夏城’的新闻媒体一直关注着这位的行程外，外面的媒体也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不过外面媒体的新闻稿子都是转的‘尼夏城’本地的新闻稿子。然而，各种间谍、卧底、钉子全都在这半个月内秘密活动了起来，他们通过各种渠道想千方设百计地探听着这位每天到底在‘尼夏城’具体都做过了些什么。通过当地新闻报道，大概也拼凑出来木长官这半个月在里头做的相关工作。 半个月后木清樽离开了‘尼夏城’。回去时他和他带的那些器材、资料、大型工具是分开行动的。他先走，带回来的东西在后面。等到木清樽回到‘荣光城’还没来得及坐下休息一阵，接到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他的团队托运回来的货车在半路上遭遇到了抢到加强节，两辆车的贵重器材和大型工具还有资料都被洗劫一空。 大长官为此大发雷霆，向负责他沿途安全的当地警备力量发难，并马不停蹄地赶去‘新官邸’向仇魄和宗政御司连告了两状。 据说，向来伸手不打笑脸人，不轻易得罪任何人的的木大长官在仇司长的办公室拍了好几下桌子，随后又摔了宗政部长办公室的们，把这两位都给骂了一顿。 为什么骂？当然是因为这两位的手下负责他去时和回来时外面路上的安保工作。 这件事被闹得沸沸扬扬，网域里的网民们也都凑热闹来看戏。网友们戏谑调侃木长官，说他手头没有强悍的武装力量以至于连强盗都敢招惹他。 网友们看不出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层权贵和有门路的家族哪里能嗅不到其中的问题呢？谁会专门抢那些医疗器械和资料？那条路上平常来来往往‘尼夏城’开出来的货车多如牛毛，怎么偏偏就抢了木长官的东西？一些人认为抢东西的是‘尼夏城’的人，大胆猜测木清樽是不是从那里头带出来了一些人家手头贵重的东西，被发现了，所以才安排了这一出。还有一些人则认为可能是其他派系的势力派人去抢的，同样认为木清樽从‘尼夏城’带出来了什么宝贵的东西，才值得动用这种手段去明抢。 罗素和仇魄都在稍后打了专线电话来询问木清樽具体情况。 木清樽给罗素的依旧是敷衍回答，但他给仇魄的却是实话：“可能是‘囚山人’在寻找我们的‘三合融创疗法’的相关技术资料吧！” 仇魄本就知道他是去看病的，对于他口中的疗法略有些好奇：“你们真的想出办法解决问题了？” “当然，也不看看我们是谁，你不信任我也该相信阁下和那位范迪先生吧，这些年多少好东西出自他们的手？我啊，我就只是个负责将这种技术展现出来的‘执刀人’，毕竟在手术上还是需要我这种专业人士来亲自操作，只是眼下我们的技术还需要时间来验证成果。后面我们会陆续交换彼此之间的心得的，为了预防被‘囚山人’拦截信息，这种重要的研究资料会通过他们‘烈火安保’的专业级情报网来交换，所以最近我会经常出入‘烈火安保’，先知会你一声，免得到时候又被别人给挑拨了。” “怎么会？”仇魄回了一句。 “怎么不会？我们之间的合作联系也是基于有温先生和孩子们在中间起调和的。”木清樽这会儿倒是不说虚话。 仇魄沉默了下来。确实……这些年他们之间也曾经经历过多次被挑拨离间，激化矛盾的事情，有两次真是差点儿就成功了。如果没有温先生和孩子们夹杂在中间，出于对这第三方的特别信任，他们三个根本坚持不了这十几年。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比想象当中要脆弱得多。他们几个经历过背叛，也背叛过别人……这些年来能够默默收起各自的雄心野望，配合着仇魄，并不是那么简单的，尤其他们的身边不断有各种声音在挑来挑去。 “好了，我们之间最好还是有话直说，反而通透。”木清樽稍微缓和了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 “嗯！你说得对。那么，我就恭喜你在专业领域内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了。”仇魄顺着他给的台阶立马就走了下来。 “对了，你现在在哪里？”木清樽听到了对面有轻微的引擎发动声，心念微动，状似随口地问了一句。 “老师身体不舒服，我现在去看看他。”仇魄难掩声音中的疲惫。从八年前那场被全面堵截的‘追杀’后，他和他原本就不怎么亲近的那些亲戚们都断了联系。也就只有为了他再度出山的老师还能成为他心灵疲惫时短暂停泊下来的港湾，因此他时常也关心照顾他的老师。 “替我问海德老先生个好，要不要我去看看他老人家？”木清樽想到了温融安排他的另外一个任务。从他离开尼夏城开始，那个任务也就正式开始了。不！确切地说从他还在尼夏城里那个任务就已经开始了。 “应该只是小毛病，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再联系你的。”仇魄既然这么说就是对自己老师的身体情况心里有数。 临了要挂断电话之前，仇魄特意清了清喉咙，就是不先挂电话。对他这种表现已经习惯了的木清樽主动开口：“你是不是想问我三宝怎么样？” 对面再度一阵尴尬的沉默。 “他挺好的，我进去的时候在‘巨鲸门’口看到了他，穿了一身军装，比你威风多了。”到底是多年的战友和合作‘伙伴’，木清樽清楚他想要知道什么。 “是吗？”仇魄的声音中带着点儿隐约的笑意。 “他很稳重，又负责任，比我大宝小一岁，看上去比大宝还要老成一些。这一点和你倒是如出一辙。”木清樽和他多说了两句。三个月前他和罗素都见过了孩子们，而这位政务繁忙，地位已经与‘大将军’平起平坐的大司长，再度因为有事没能见到。 “呵呵呵……”仇魄由衷发出了笑声。 “你想他的话可以找很多机会见见他的。” “还是……不了吧。我现在这样子和他牵连太多，对他不好。”仇魄总是有自己的顾虑。他从手中掌握的权利越大，身边聚集的人越多越杂后，就彻底完全地把自己给封了起来，轻易不会让任何人看穿他的内心和喜好。 这八年来他见三宝总共不超过三面，而这三面从来没有与三宝靠近过五米以内。这就是这家伙对自家崽子的另类‘关爱’——不牵连他就是爱护他。 因为，连木清樽都清楚仇魄的处境到底有多危险。他还是随时会最先遭遇死亡危机的那位大长官。事实上，这八年来他还遭遇过很多次不同程度的袭击，不过被隐瞒了下来，外界不知道罢了。 切掉通讯器，木清樽拉开身后落地窗上厚实的窗帘朝着外面的夜色深处静静地眺望了一会儿那远处的城市边际线。 仇魄那老家伙的心态越发显老了。不光是他，最近几年他明显觉得自己也老了，不是外表的问题，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急速老化。 这趟去‘尼夏城’，他竟然生出想要退休养老的念头来，而且想养老的地方竟然还是那个地方。 大宝快十七了，这次他们父子俩有机会待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段时间，他心中甚感安慰。看着那孩子在自己的指点下融会贯通，几天就大有长进，他真的很想留在他身边好好地培养他，看得出来大宝在医学上面很有造诣。 自己这辈子好像再没机会往前进一步，就像很多平凡的家长一样，他突然觉得自己孩子可能比自己更有前途，不知不觉就生出了这种念头。虽然他也知道这种念头对孩子来说不是很公平。 唉！ 再撑几年吧，怎么也得等到孩子长大成人，选择好了自己的前程方向后再退。他在这个位置上至少还能对孩子的未来有点儿帮助。 第二天，木清樽忙完‘新官邸’的工作后驱车去了‘友谊街17号’。 他前脚进17号，后脚他的行踪就被传送到了不少近期密切关注他行动的人的手中。 ‘莱比锡’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传给上级，‘友谊街17号’周围今天的各类活动都比往常要频繁。 ‘友谊街17号’现在依然是‘烈火安保’公司旗下的一个办事点，挂着的招牌都还是三把火焰的标志。 这条街本来就是繁华地段，临近新旧官邸，除了繁华还有贵气。一般大集团公司都以能在这条街上扎根为荣，这可是身份地位的象征。‘烈火安保’在这条街上有这么一个单独的办公室做办事处，自然也是有身份的表现。 附近其他公司和‘新官邸’部分外包业务一般找安保工作也会到17号来谈业务——方便就近。 木清樽进了17号后就被请进了秘密办公室。在里头待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出来，出来后表情泰然轻松，一路驱车回了他自己的研究院，一直待到凌晨才回家。 隔了四天后，这位又一次去了17号，同样在里头待了两个小时。这一次他在17号里待了两小时到底在做什么的相关流言没有藏住渐渐地有了点消息传了出来——木长官是通过‘烈火安保’的专线与‘尼夏城’方面进行学术探讨。 当天晚上，木清樽的私人研究院遭贼，所幸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友谊街17号’在这天晚上同样遭到了歹徒的非法闯入，不过他们办事处的安保级别高，值班人员武力值又很给力，当场抓住了闯入者。 这两件事惊动了‘荣光城’一干权贵们。这些精明的家伙们只稍微转动脑经就猜到了个大概——木长官和‘尼夏城’在进行的学术探讨成了某一方势力觊觎的宝贝。 ‘莱比锡’这边不断地给上级传达监控木清樽得到的相关消息：“上次跟着他进去‘幽灵窟’的工作人员也说了，他确实给那个小东西做了治疗，一共做了两次。第二次后那个小东西就能在外面活动了，这件事不光那一个工作人员见到，不少跟他进去的手下当时都见到了。大长老！应该不会有错的，哪怕我们不相信木清樽有这本事，范迪和摩莳的能力我们不能不信。范迪的团队连柯文都能治疗。” 柯文都能治疗的情况下，能想到办法解决他们研究了多年还没研究出来的难题不是更具可信度吗？ “还有，范迪比森郁达优秀多少，咱们这些年来心里早该有成算了。那个森郁达，越，来越疯狂了。上次就是他，他把那四个小东西给放出来的，还给他们灌输思想，教他们思考和基本的分辨能力。”‘莱比锡’对森郁达的恶感是逐年积累下来的。一开始花费大量的金钱从宗政御司手头买走那家伙，他们还抱着期待，希望森郁达能给他们的研究带去成果。 这么些年过去了，森郁达倒是在基因优化实验上帮上了他们一些忙，却远没有达到他们期待的那种程度。最近还频频搞事，不就是看准了他们暂时还舍不得放弃他，才敢如此胆大妄为吗？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莱比锡’挂断了电话，目光阴郁深沉：“还要等……大长老真是谨慎。再等下去，那三个怕是又会死掉了。唯一养活到七八岁的四个小东西，还偏偏丢了一个，关键是丢到了‘尼夏城’去。现在有了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却还瞻前顾后不敢行动。真不知道还要等什么！” 他说话的时候没有人接话。‘莱比锡’环顾一下周围自己的心腹，一股无名火爆发开来。都是一群废物，连顺着他说两句好听的话都办不到。 挥退了这些人，‘莱比锡’走向了他的珍品展览区。在其中一个挺拔竖立着的人体塑像面前停了下来，盯着那被面罩盖住的脸上唯一露出来的供呼吸的部位，考虑了好一会儿，将面罩揭了下来。 面罩底是下一张苍白衰老的容颜，脸上全部的皮肤都皱成了一团。此刻的他正半拢着眉眼，看上去似睡非睡，浑浑噩噩的模样。 按下旁边的按钮，输送了一部分的营养剂，这张老脸的主人缓缓地舒展开了眉眼，碧金色的眼瞳与‘莱比锡’精准对视。 “没有人把你的意见放在想心上的感觉……很难受吧。”真正的莱托·莱比锡咧嘴笑了起来。这个笑容倒是稍微找到了一些他从前那种‘笑面虎’的样子。 “你今天过得怎么样？”‘莱比锡’反过来嘲讽他，“我看你的四肢功能已经退化的差不多了吧，瘦得堪比木柴棍，即便我把你放下来，怕是你也没办法爬出这间书房。” “嗯~~爬不出去了，我也不想爬出去。”莱托缓了口气，慢悠悠地回应，“在这里挺好的，能够用另外一个角度看到曾经的我的烦恼，也能让我静下心来多多思考一些自己从前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你还在等着他们来救你吗？”‘莱比锡’打量着这个自己仿身的对象，他能够坚持住十几年，精神不崩溃，这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个家伙能够当上大将军，还是有自己独特的魄力的。如果是一般人天天这样无休止地熬着，即便身体不死，精神也早就死了。他还能时时刻刻地怼自己。 “你为什么总喜欢在受了委屈后找我聊天？”莱托·莱比锡不回答他的话，反而边提问边自己回答，“……你从一个无名之辈，拥有了我的脸，我的身份，我的一切后……却依然是个无名之辈，所以你不甘心，不甘心一直被人忽略，不甘心……哪怕你做到这么个重要的位置上，依然得不到你们同族人的认同……” “闭嘴！”‘莱比锡’不悦了。 “说中了才会让我闭嘴。”莱托哑着嗓子笑了起来，“你一开始只是个战士，起先你成为我的时候还没能转变过来对权利的理解，我看最近这几年……你已经觉醒了对权利的重新认知了。明明你才是拥有最强武力的那一个，偏偏，连偶尔来传话的所谓仆从都能对你吆五喝六，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很不开心吧。” “你在挑拨离间吗？”‘莱比锡’变了脸。 “是啊！问题是你明知道我在挑拨，为什么还要来听我说这些呢？亲爱的大将军？您是大将军吗？不，您即便模仿了我的全部外在，也模仿不到我的精髓……我莱托·莱比锡也是从战士成长起来的……可是，在我还没有‘觉醒力’的时候，我就敢在心中发誓，有朝一日绝对会干掉摩莳，踩着他走上高位。而你，你永远……只配当个听命于人的小兵而已。” 两双差不多的碧金色眼瞳，目光锋利地再度碰撞在一起。 ‘莱比锡’将手中的面罩重新盖在了莱托的脸上：“我不是小兵，也不是你。有一天，我会做回真正的自己。” “做回一个什么都不是的普通‘囚山人’吗？”莱托的最后这句话正好被面罩给盖了起来。 ‘莱比锡’转身，背对着他仿身的对象，暗中握紧了拳头。 没有人在坐上高位，享受到权利带来的荣耀与地位后，能够轻易放手的。快要重新闭上眼睛的莱托·莱比锡隐隐透着面罩上没有关严实的一条缝儿，戏谑地朝那位以他的身份存活了十几年的‘大将军’勾起了嘴角。 这帮‘囚山人’……不过也是区区凡夫俗子罢了。沉沦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中，又哪里能真正做到超凡脱俗，达到他们口中所谓的升华？就好像这位一样，几年前还兢兢业业地当着个傀儡将军，这几年……慢慢地在周围那些不断蚕食浸染他的欲望的引诱下，不也……不甘心了？ 等着吧，熬着吧……他必然能等到自己重见天日的那一刻的。 又过了八天，木清樽依然维持着他四天一趟‘友谊街’的行程，并且每次行程他都是真的和对面进行着研究成果方面的讨论和信息交换。 这天晚上，他接到了海德家发来的邀请，希望他能去为老先生看看病。邀请函上还特别说明了希望木长官单独去先去，不要惊动了别人，尤其是媒体，会给老先生带去极大困扰的。 木清樽在得到这个消息的同时，高兴了起来。来了，他终于来了。 之前温融交给他的另外一个任务就是试探这位托司塔隆老先生，因此……他几次与仇魄的交谈，多少都透露了一些他去‘尼夏城’的工作和最后的收获。他相信以仇魄的为人绝对不可能主动向他人透露他说的这些内容，但，如果是‘无意’中说出去的呢？上次他还向仇魄透露了可以为海德老先生看病的意思，他相信即便他不透露，如果那位海德老先生真有问题，也会想办法在近期邀请他的。 看吧，邀约真的来了。 木清樽差一点儿在得意之下将这个消息提前通知给了温融。他马上想起温融的告诫——对方不简单，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要先走漏风声比较好。 等他见了那位海德老先生后，再做计较。 木清樽带着医疗箱在晚间时分亲自登门拜访……车子快开到托司塔隆宅邸之前，他突然脑内灵光一闪，嘱咐司机将车子绕了回去，拐去了仇魄家。 糟糕，刚刚差点儿因为一时得意而忘了形。木清樽不愧是最圆滑细腻的，他马上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果那位海德老先生真有问题，自己独自前去……万一有个什么差错，怎么办？ 倒不是木清樽害怕对方。既然对方如今是敌是友还分辨不清，又在这种节骨眼儿邀请他赴约，还是单独赴约，倘若对方真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有极大可能这是一趟危险系数极高的邀请。 木清樽这会儿脑子清醒了才发现自己刚刚犯了多大一个错。他去到仇魄的府上，把正在家中处理公务的仇魄给拉上，当做这趟行程的‘保险栓’。 反正上次他正好也问过仇魄需不需要自己帮忙了，现在，他的老师绕过了学生来寻求自己的帮忙，他总该……知道这件事吧。 仇魄在听木清樽说到他被他的老师给邀去看病后，果然皱了皱眉头：“老师病情加重了吗？为什么没有人通知我？” 这句话让木清樽心下又是一窒。这话听起来，好像那位老先生……真的很值得怀疑啊。 不过他们没有当着仇魄的面多说什么，只是装作关心的样子邀仇魄一起前往。 双方乘坐了木清樽的车子重新出发，去到了托司塔隆的府上。 托司塔隆府邸是学术界名流最爱聚集的地方，常年都是灯火通明、氛围良好的样子。今天的府邸，气氛略有一点点的凝重。 仇魄都感应到了这份凝重：“难道老师的情况不怎么好？” 木清樽却是在心中长松一口气：这种压抑、窒息的氛围他们平常可是最常能体会到的。光是这种氛围，就证明他临时拐去抓了仇魄这家伙作陪这件事……没做错。 “赶紧去给老先生看看吧！” 两人先后从车子里下来，站在门外迎接客人的管家在看到副驾驶座下来的仇魄后，明显愣了一下。仇魄也觉察到他的神色不对：“怎么了，管家？” “只是没想到司长会跟着一起来。”管家说着特意瞅了一眼木清樽，“因为最近耽误了司长不少时间，我们老爷本不想因为这点儿小事再打扰您的。所以，才单独邀请了木长官。” “呵呵，我是快到了府上才想起来上次我曾经向仇兄提起过给老先生治病这件事，我以为这是仇兄的主意，就想着约他一起来。第一次登门我这脸皮薄不太好意思。”木清樽笑盈盈地解释道。 仇魄在心里纳闷：他的脸皮那里薄过了？不过他没有与老师打过交道，从前都只是在公共场合见了两三次面而已。 管家大大方方地将这两位给请了进去。 木清樽跟在仇魄后面，正正经经地走着，刚刚在外面的窒息感在进到屋内后一下就减轻了。 在那位海德老先生的卧房见到了他本人，老先生一副气衰力竭的样子，光看外表还真不太好。 结合这位年纪不小了，木清樽没有多心发挥了自己的职业道德上前去帮着给诊断了一番。 “没有什么大问题……是不是老先生最近太累了的原因？”检查完毕，木清樽问了一下老人家的饮食情况，药物情况，确定是最近这位老人家太忙碌，休息不足加上晚饭吃了不对口的食物的关系，导致的难受。 木清樽给这位老人家开药，仇魄则全情投入到对老先生的照顾当中。 “听闻木长官最近在学术上有了新突破忙的很，还能抽空来替我看病，真是太感谢你了。”海德老先生靠在床头上，慈眉善目地看着木清樽说道。 木清樽心中又是一紧。现在好了，主动询问……这位老先生到底有没有问题呢？ “没关系的，学术研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虽然我们成功了一例，到底也只是一例，不能用一次的成功做判断。所以，还得不断地交流沟通，完善我们的技术，确保万无一失后公之于众才能造福大众。”木清樽轻轻松松应对着这种局势。 “我也是听其他学术界同僚说起这件事的。虽然我的学科不是专门的临床医学，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木长官尽管问，我在遗传研究领域可也小有成就。”就像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在和晚辈说话，鼓励支持晚辈一般，海德老先生无论是说话的口吻还是神情，都给人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 “……您可不是一般的小有成就，当年您可是研究出了‘狂化疫苗’的大国仕。只是这个技术不光是我个人的成果，我即便想向您请教也得先问问另外两位合伙人的意愿。不过，我倒是有个问题想问您，您对‘13号染色体’的融它性，是如何看待的呢？”木清樽特意问了个能引起这位更大兴趣，同时也能进一步试探对方的专业性问题。 海德老先生倒是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情绪来，而是仅仅从他的专业认知领域和木清樽探讨了一番这个问题。 “我们的主要问题就出现在这个上，把这个解决问题就解决了一大半。”木清樽谦逊地说道。 “是吗？这个问题可不好解决，因为它的融它性不具备指定性和稳固性，往往会发生多种形式的不同畸变，你们现在解决这个问题了吗？”老先生笑眯眯地盯住木清樽的双眼，问道。 “只解决了一次，还，不能算解决吧，需要再反复论证实验。”木清樽打哈哈回应。 “能解决一次也是难得了……真希望能快一点见到这种新技术疗法啊！”海德老先生照样稳稳当当，看不出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最后，仇魄和木清樽一块儿离开的托司塔隆宅邸。 直到车子开出了这家大宅，木清樽刚刚几乎笑僵的脸庞才慢慢地恢复了冷静。怎么说呢，虽然他完全看不出这位老先生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但……他就是觉得，和那位老先生打交道有一种不一般的‘交锋感’。 有些东西，有些人越是看不出问题，越是显得……有问题。 “你和老师今天怎么都怪怪的……”仇魄一直闷不吭声，等到车子开远了之后才突然开口。 第324章 隐藏线路的第二次反应 木清樽一开始并不怎么想回答这个问题，仇魄将刚刚打开了一条缝隙的车窗给关上了，双手交缠在胸前，沉稳开口：“从刚刚我们一到老师家里我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了，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觉察不出来吧？” 木清樽玩味儿地笑了笑。怎么可能呢？他都能感觉到氛围不对，这家伙和他经历差不多，也是尸山尸海里闯出来的，怎么可能没有那种敏锐的感觉？ 想到这里，木清樽把按下了车子的自动驾驶键，并打开了自己通讯器上的某个特殊小开关。 看到他打开那个开关，仇魄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个开关他熟，还是当初温融送给他们的反监听芯片，安放到通讯器内能够随身携带随时发挥作用。 什么意思？在自己车里就只有他们两个还这么慎重，这是在防备什么？ 仇魄的神色变得更凝重了些，同样打开了自己通讯器上的相同开关：“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我仔细想了想，你好像从去‘尼夏城’之前就变得有点儿古怪了。按理说我老师重新复出也有八年多的时间，从前你就没怎么提起过他，最近……倒是有两次主动和我说起他来。” “海德老先生当初为什么突然复出？”木清樽想了想，决定和他谈一谈。他也不希望仇魄这倒霉催的再受到亲近人的伤害，这家伙也没什么亲近的人了…… “你们不是很清楚吗？八年前我遭遇连环追杀，之后更是坏了名声……老师是为了我复出的，后来身体好转了，才找了个演讲撰稿的工作打发时间。” “……这次我去‘尼夏城’他有没有向你打听过有关于我去那里的一些情况？”木清樽换了另外一个问题。 “当然没有，老师非常有分寸，我也不会提起。”仇魄斜了他一眼：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你没有无意中和他闲聊过？或许只是他绕着弯子问了一下你忘记了……” “你怀疑我老师？”仇魄的瞳孔瞬间放大，半边身体转向了木清樽。 “那你觉得我的怀疑有没有道理？”木清樽侧目凝望他，“就凭着刚刚你所见所闻的感受来回答。” 仇魄嘴唇开合了两下，交缠在胸前的双手轻轻放下，他下意识逃开了木清樽的视线，眉头紧锁：“……我能问问为什么怀疑他吗？” “现在我说不出原因来……或许，你可以再等等看？”木清樽在心底笑了起来。仇魄这家伙到底是冷静的，刚刚正是因为他发现了刚才的不对才会主动问自己，他从来不会被身边的任何东西干扰自己的直观判断。 “这件事和温先生有关吗？”仇魄很自然地猜到了一部分。 “嗯！所以，你耐着性子等等看吧，今天我算是在之前的基础上又多下了些饵料，这次应该会主动咬钩的吧。”木清樽最后这句有一点儿显得没那么自信。 其实，从这位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能主动邀请他开始，他对温融的怀疑相信了五成，随后在到达对方家中时感受到的那种氛围，当场让他相信了七成，那之后他们彼此交谈的话题自然转到了他最近在做的研究，他那一刻已经相信了八成半……对于木清樽这种滑不留手又经常爱使些阴谋手段的家伙来说，八成半的怀疑足够让他在心里判定对方。 然而，温先生和阁下那边还是需要确切的证据的。今天通过他的口亲自向对方传达了他们手头上‘三合融促疗法’的关键性技术，对方应该会等不及了吧。 现在正是彼此比耐心的时候，木清樽自认为自己是他们这些老同僚里耐心最好的，他倒要看看对方能不能比得过他。 这一等，又等了两个月。在和两个月内，‘尼夏城’的间谍活动比平常活跃了好几倍，揣着旅行签证进来‘尼夏城’游客们，不少都把旅行的目的地选择了‘幽灵窟’。‘幽灵窟’附近的新区、小镇、村庄里每天都有大量的外地人在活动。 这些游客们每天想办法想要进到‘幽灵窟’镇子里头拍摄东西，因为知道碧维斯小姐就住在旧镇里，相当一部分粉丝前来此处追私。 ‘幽灵窟’本镇的住房眼下禁止对外出租，几个主要的出入口每时每刻都有老大爷老大妈们把守。这些大爷大妈们眼睛比小年轻们锐利多了，往往根据附近晃悠的游客的外表打扮都能把他们的真实身份摸个差不离。 真正的游客他们不会管，私生饭这些的他们会稍微注意一点儿不让对方的行为出格，至于卧底间谍那些，他们早就通知了镇里的管理员，管理员组织的安保团队暗中把人对上号，登记在案，并有专人负责看守。 ‘科技园’作为整个‘尼夏城’的核心地段，更是无时无刻不在防备着间谍活动。哪怕是那种具备隐形能力的‘觉醒者’也别想轻易靠近那个地方。想要探查到‘科技园’的情报难度系数可不是一般的高。那些混进来的间谍们通常都会在尝试好几次后主动放弃侵入‘科技园’，转而专门留守在‘幽灵窟’和‘幽灵广场’周边，通过收集附近民众口中的信息，来提取他们想要的情报。 他们每天忙着收集情报，同时他们收集情报的事情又被本地情报部门的工作人员掌握得透透的，通过他们重点关注的各路消息内容分析，时间长了不难看出这群间谍主要想打听哪方面的信息。 “最近两个月他们都在变着法儿地打探那小个子的身体健康情况啊……”接到阿禾交给他的消息汇总，读到这一条，温融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温大哥，为什么明明知道他们是间谍，还放任他们到处活动？”问问题的是刚满二十的小年轻阿苗。刚刚上了本地‘尼夏大学’的阿苗，私底下也开始在镇上的企业里开始实习了——他哥不肯让他出去闯荡，就把他留在身边当个见习助手。 “水清则无鱼，也就没办法浑水摸鱼。”温融耐心地和这个年轻人说话，“有时候我们需要借助对方的工具搅乱对方的棋局，他们的间谍就是搅局的工具，不放进来怎么能合理地拿来供我们使用？” 阿苗态度端正的像是在上课听讲，还带了笔记本随时记录。他兄长在一旁轻轻地抽了他的后脑勺一记，怎么读书读着读着，读得有点儿迂了？ “可是他们已经查到了一些消息了啊……”阿苗摸着后脑勺委屈地撇嘴，“连我都知道那个小个子的情况越来越好了，柯文哥每天都领着他在外面玩一会儿呢。” “是啊，连你都知道了……”温融笑得更开心了，“那么这个消息已经传得差不多了吧。” “是的！我们按照您的吩咐这两个多月断断续续释放了一些关于那个小个子的消息出来。”阿禾恭敬地冲着温融稍稍弯腰，“我猜他们是需要拍到一些实质性证据，类似照片或者影像之类的才能交差。” 阿苗惊讶地转动着脑袋，目光不断地在温融与他兄长之间来回打量：“哥！怎么回事，我怎么听你说的好像是咱们故意让他们知道小个子的情况的……” 阿禾用力敲了他的脑门一下：“你长点儿心吧，阿苗！咱们这地界儿真正的秘密能是连你这个还在上学的学生都能知道的吗？既然你都知道了说明……这秘密肯定是故意传出来的，让他们知道的啊。” 阿苗捂着脑门儿转了下眼珠子回过来了味：“欸~~好像是这个道理啊。” “哈哈哈。”温融看着这孩子呆萌的表情笑出了声，“阿苗和小时候比没怎么变哪。” “变笨了。”作为兄长的阿禾忍不住吐槽，“温大哥，是不是读太多书了反而没以前灵光了？” “这你话你可别当着‘科技园’那群研究员们面前说。这和读不读书没关系，阿苗本来就单纯，咱们应该庆幸保住了他的这份单纯，不是吗？” 这话说到阿禾的心坎儿里了。如果不是这十几年来他们的日子越过越好，他的弟弟哪能在这个年纪还能说出这种天真的话语呢？阿禾巴不得阿苗一直读书，最好能读到一个博士学位，到时候就能够将学位证书烧给他们的母亲，让她也知道她留下来的孩子，一点儿都不比别人差。 “哥，如果你看我不顺眼让我出去读书吧。我顺便去找次郎、小关哥还有阿麦他们……”单纯的阿苗没有听懂两位长辈到底在说什么，像这个年龄段的其他小年轻一样，他现在一门心思想要出去外面看一看，闯一闯。 “你再说一句试一试？人家是在外面做生意的，你去干什么？”阿禾虎着脸道。 “我也可以去帮忙打工啊。阿麦现在可是钻石级销售，名气一点儿不比一二线明星差的。我听说光是每天帮她做直播的团队都有好几百人，赚好多钱啦。我可以去那里实习帮忙的，看他们做直播卖东西挺好玩……” 阿苗话没说完就被他暴躁的兄长拧着耳朵给往外带。 “阿禾，悠着点儿。还有，让他们做好准备，这两天我会让柯文带小个子到镇上走动走动，要确保那些间谍能够拍到他们的照片。”赶着这兄弟俩出门前，温融特别交代了一句。 这可是他迄今为止他花费并等待最长时间的试探，中间还得不停地设圈套、放诱饵，确保有足够的吸引力引对方下场才行。如果再坚持三个月还是没结果的话……那只能说明他们，误判了。 隔天，柯文带着小个子从‘科技园’回‘幽灵窟’的场景被人给清楚地拍了下来。 这几张在珍贵的照片在被那些间谍们想方设法传出去的时候，温融与摩莳正在‘幽灵窟’N区旧学校外站着，观察着柯文和他身边那个小个子。 摩莳随时注意着怀表的指针，当时间差不多到的时候，他朝着那两位身边走去。 小个子看到他有点儿害怕，被柯文给拦住了：“不许躲！” 之前柯文让他听话还要借助小饼干做辅助，现在不用吃的喝的，这小东西就学会了服从他的指令。正如同木清樽那天判断的那样，‘囚山人’的祖先血统具备高度服从性与忠诚性。 在小个子的瑟瑟发抖之中，摩莳单手轻触上他的皮肤，微光闪过，这家伙的皮肤外层1厘米之上的高度浮现出一层透明的保护膜来，就好比在这家伙的身上穿上了一层看不见的空气防护服，隔绝了他与这里空气的直接接触。这才是他能够在外面活动的缘由，根本不是他被‘治愈’了。 “真的没办法治好他妈？”柯文轻声发问。 “目前没办法，还需要各方面技术的进一步提高。”摩莳答道，“眼下只能用这种方式尽量帮他续命，你马上带他返回‘科技园’去吧，注意一点儿隐秘性别被人看出来了。” “明白！”柯文低头看向小个子：“走了，洛奇！” 被起了新名字的小个子回头特意看了一眼那间紧紧关上了房门的医务室，医务室里有谁他好像似懂非懂地也知道一点。这小家伙儿收回竖瞳时病恹恹地垂下了脑袋。 “回去喝果汁了。”柯文多说了一句，洛奇立马重新高兴起来，乖巧地主动向着学校大门跑去。 温融带着笑容看着这个已经被教导得有点儿正常社会意识的小家伙儿向自己这边跑来，在他跑到自己里面去时，温融从口袋里摸出一袋子自家做的糖果递给了他。 已经熟悉了温融的面孔的洛奇不敢直接接他手里的东西，回头以眼神询问柯文，直到柯文点头确定了之后，他才飞快地冲过来一闪而过顺便带走了温融手里的那包糖果。 柯文开车带他离开镇子的时候自然又被人拍了照，照片里的小个子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从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状态长成了个小小的刚刚发起来的黄面团子，照片拍到他的时候他两腮都包着糖果，鼓囊囊像极了某种无害稚嫩的小动物。 这样的照片自然再度被人给想尽了法子传了出去。 ‘莱比锡’率先接到这两组照片，这就是证据！如果这样都还没有人听他的话采取行动……那，他会非常生气。 将这两组照片发给了他的上级，‘莱比锡’便在等待着上级的进一步指示。然而，他又一次地失望了……他的上级非常能忍耐，依然对这件事抱有怀疑态度，不管他怎么地表达意见，没有人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 他作为一名战士，哪怕现在拥有强大的武力，崇高的地位，依然没有办法在‘囚山会’中拥有说话的权利。不光是‘囚山会’，他的身份地位甚至还比不上地方氏族长老。 这样强烈的心里落差，无时无刻不在蚕食着这位‘大将军’的内心。一方面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本来身份低微不该奢求，另一方面……他又真的真的，无法甘心被一次又一次地轻忽。 如此，时间又过去了一个多月。距离木清樽上次进‘尼夏城’过去了整整四个月了，他也坚持每四天跑一趟‘友谊街17号’足足坚持了四个月……四个月了，他和温融之间一直在等待的试探结果，还是没能出现。 时间进入第五个月。这天，木清樽照例在下班后去了‘友谊街17号’，与温融在秘密情报线路上进行着他们的例行聊天。 木清樽聊起了他们这段日子演的这些戏：“已经过去四个月了，目标好像并没有特别的动静，我自认为自己的诱饵给足了，您那方面看来也下了重饵，怎么对方就是不肯干脆地咬钩呢？” “不光不肯干脆咬钩，连绕着鱼饵转两圈的影子都没有。”做戏要做足，温融那边一边在忙着工作一边在陪着他说话。 “闹得现在我开始怀疑是不是……误会了？”木清樽单手托腮，略感无聊地发声。他很少会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的……尽管目前一切的条件都在验证他们的怀疑有误，但越是这样木清樽越是有种反向直觉——目标还是有问题。 “……再坚持一个月吧，如果仍然没有消息，到时候就暂时放下这个任务，真是麻烦您了，木长官。”温融轻声细语地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在他看来这位能耐着性子配合他做足这场戏，很是不容易。也得亏这位木大长官本身就足够有耐心且聪慧狡猾，他这四个月做的这些动作恰到好处又收放自如。 如果自己是被引诱的大鱼的话，绝对会被木清樽的纯熟演技给迷惑。 “能帮您一些忙是我的荣幸。对了，今天咱们还继续交换那些资料吗？”他们每次来交换的资料都是特定的，不过就是营造出一种他们在进行研究成果探讨的氛围出来。 温融那边正准备说话，情报网内部的警报系统突然响了一下，连木清樽这边都清楚地听到了动静，耳朵跟着动了动。 温融接通另外一条线路上负责维护他们这条交换线路安全的接线员，对方快速又小声地提醒他：“镇长，刚刚有黑客侵入到我们的网络内部，差点儿渗透进你们的线路上了。” “抓到了吗？”温融这边在问的同时，木清樽在对面也能听到。他在心中啧啧称奇，这家安保公司的安全系统已经远超过他们‘联合议会’的了，下次他得给自家的安保系统升级成他们这种的。 “负责内网安全的员工已经在网域内追踪对方了，对方没有能侵入进来，不过……就在刚刚，那条隐藏线路再一次有了信号上的反馈。” 温融的情绪略显激动：“终于又有动静了吗？” “嗯……这次，信号持续的时间比较长，应该是对面打算启动那条隐藏线路了，我们这边正在等对方正式开始连线，一旦连上后我们这边就能开启反追踪。” 按捺住自己内心的兴奋，温融忍不住叮咛：“我会耐着性子等待的，请你们一定要注意忍耐。”忍了十几年了，埋设在17号内部的那条属于敌人的隐藏监听线路总算是第二次有了反应。温融的心脏‘砰砰’剧烈跳动，生怕这次又是昙花一现……那么下一次就不知道还要等待多少年。 木清樽在对面小声提醒：“需要我切断通讯吗？”这是没把他当外人的意思吗？ “不需要。对方启动这条隐藏线路正合我意，他们是想利用那条线监听我们……我现在找范迪的学生和你聊些专业性的东西，你们只管放心聊，尽量多拖延一点时间……” 为什么那条隐藏线路会在这个时候启动，是因为温融特意把木清樽安排到这里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逼对方启用那条隐藏线路。 他下了重饵，耐着性子等，截断了其他所有能够探听到‘技术’消息的路子，又偏偏把唯一能探听到的机会留到‘友谊街17号’，为的就是……这一刻。 对方花费了四个月，动用了各种方法都无法查到他们想要得到的信息，又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那些信息，最终只能选择从‘友谊街17号’内部监听，而那条当年由他们留下的隐藏线路，必然会被他们想起……最终，想办法重新使用上。 具备资格能听到这么重要的信息的‘囚山人’，地位上差不多能与麦克逊长老相提并论了吧。如果他们因此能够再抓到一位地位足够高的长老，对他们而言绝对有利。 最开始他这个计划主要是为了试探海德·托司塔隆，然而从木清樽那里得到的后续反馈提醒了他可能这个试探不会成功。既然没办法试探到那位老先生，那就换个思路，引蛇出洞。 不管这条隐藏线路最终能把他们引向什么地方，哪怕抓不到他预想中的‘囚山会高层’，能够追踪到对方的一处基地，也不算徒劳无功。尤其这条线路还与当时那些被抓走的‘幽灵窟人’有关。 木清樽与温融请过来的范迪的得意弟子正常地交流着一些专业性术语，而温融则退到一旁，带上耳机屏住呼吸，安静地等待着反追踪的进行。 时间一分一秒地往前走着，温融紧张到不光大气不敢出一下，连换个姿势都做不到。他身边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这一刻屏息凝神，有的主动退了开来，将空间单独留给了他。 摩莳忙完工作来接他下班，正好遇上了这一幕。温融指了指他的通讯器，示意他登录上他们的情报网，与接线员保持联系。 摩莳切入到他们自己的情报网中后，接线员那边不停发来新的消息，将消息屏幕放大到温融面前，温融的眼睛跟随着那不断滚动的信号和代码一路往下看。 这是他们的反追踪系统在运行，屏幕中不断跳动更改着各种后缀ID和IP，有的还自动连带着地址。对方的安全防火墙里同样有反追踪装置，这些跳动修改的资料就是为了杜绝被追到真实情报的。 摩莳见温融兴奋的有些发抖，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半搂住了他。他懂他为什么这么激动，十几年了……从当初他们发现这地方还藏有这玩意儿后，就一直在等着能拿它做点儿什么，现在……眼看着一切都按照他们预想的发生，怎么不紧张？ 温融用手指头在屏幕上书写：千万不要触动到对方的报警系统！ 他们反追踪对方也有反追踪的装置，如果在没有锁定具体地址之前就触动了对方的警报器，那么这条隐藏线路必然会被对方弃之不用，他等了十几年等到的这个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摩莳同样伸出一根手指在屏幕上写了一句：相信我们的技术。 别的方面的技术他不敢百分百肯定绝对比‘囚山人’的强，但在网络信息这方面，他们的起点就比外界高。 屏幕上滚动的成千上万的信号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原来滚动的那些代码逐渐地变少，又在上百条被锁定的地址间跳动了几分钟后，屏幕正中央跳出来一个最后的地址。 当看清楚书写的是什么后，温融迅速回头与身后的摩莳对望一眼，摩莳同样没能隐藏住他的惊讶。 但，随后这两人又都是一副‘理应如此’的表情。 只见他们的反追踪系统最后显示出来的那个确切地址是：‘荣光城’中心区‘友谊街19号’——就在‘友谊街17号’同一条街道同一方向，隔了两个门牌号的地方，这个地址别人或许不清楚，但温融是知道它是什么地方的。 他还记得，八年前自己曾经在新闻上看到过19号那个单位，而那天正好是那位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正式复出的日子，他的办公室恰好就是那个‘友谊街19号’，同一天也是温融第一次得到接线员反馈17号办公楼里隐藏线路传出短暂的信号的时刻。 温融控制不住自己此刻的激动，还是摩莳冷静地传达了进一步指示，提醒接线员终止继续深入追踪，避免继续深入进去会被对方给发现。 吩咐完这边，他又给还在保密线路中进行‘技术交流’的研究员和木清樽一些暗示，让他们自然地终结这次交流。 一切都交代完毕，他们的情报网顺利地关闭，确保万无一失后，温融转过身来用力抱紧了摩莳，把脸埋在他的胸前拼命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次，算是证据充足了吗？”温融抖着声音闷声发问。 “加上之前的那些线索，这次的证据足够判定他的身份。”那位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尽管从外表和其他资料上都查不出他与‘囚山人’有任何联系，可女仆之死以及刚刚反追踪出来的那个地址，绝对有充分的理由表明他与‘囚山人’之间关系非比寻常。 本来温融都已经放弃了对海德的试探了，实在没想到最后隐藏线路又一次指引他们将目光投向了那一位。 “他会是什么身份？”温融出神自问。 “抓回来问问看？”摩莳提议。 两位缓缓地转动脑袋，分别同时在考虑这个提议的操作性。到底要不要把那位托司塔隆抓回来？是现在就动他，还是保留住这个秘密，等到下一次在谈判桌上增加筹码？ 这两位足足考虑了快一分钟，同时开口，声音斩钉截铁：“抓回来！” 目前他们已知线索这位海德老先生与‘囚山人’有联系，可之前判断过他没有‘囚山人’的特征，不是‘囚山人’却又能够拥有足够大的权限，他的身份就更加成谜了。在已经有证据表明他是敌非友的情况下，与其猜测他到底是什么情况，不如突然出击，让对方措手不及。 这是他们俩心中刚刚的想法。此前不敢轻举妄动是没有证据，也怕胡乱行动得罪了无辜人不说还进一步惹得人心惶惶。 “我亲自去一趟。”摩莳迅速做出了决定。 温融目送他离开，稍微考虑了片刻后，先给木清樽发去了信息：“已经锁定目标。” 木清樽那边很快就回了个消息：“能告诉我吗？” “你们会知道的，尤其是仇长官。”这种说法虽然没有明确表示是谁，对面的木清樽却是秒懂。 “他？！真的是他！” “请你们注意接下来的各种异动情况！” 不等木清樽继续追问他挂了电话，再给其他几个重要的部门发去了通知，让他们做好应对危机的准备。 抓一个人回来对于摩莳来说不难，问题是他们即将抓回来的那位，究竟会不会掀起风暴巨浪，谁都不敢保证。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并准备随时应对突发问题。 温融在办公室里等了整整四个多小时，一直等到入夜。 三宝在四小时之前来给他家两位父亲送晚饭，来到办公室发现只有温融和万彬他们还留在这里，气氛又有些不一般，这位稳重老成的少年顺势留了下来，守护在爸爸身边。 父子俩等的无聊在之际在网域内下棋。孩子们的棋艺都是温融教的，上小学的时候温融还能常常赢他们，等到孩子们陆续上了中学，他就再也下不过他们了。 “爸爸的心思不在下棋上。”三宝连赢了十手后，关掉了界面。 “是没用心，用心我也下不赢你了啊。”并不觉得丢人，温融在自己孩子面前从来都是尽量展露出真实的自我。 “爸爸对我有什么期望吗？”三宝正儿八经地端坐在温融的面前，问。 “期望？有的，希望你能开心、快乐，多笑笑，健健康康的。”觉察到这孩子应该是想和自己聊聊心事，温融收回了放出去的心思，专注地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了的孩子。 “嗯！我会努力的。”三宝乖乖回应。 “你想和我说什么呢，宝贝？”温融知道他的性子，需要自己引导。 “我想……出去参军。”三宝抬起了双目，眼神坚定中带着十足十的执着。 “‘尼夏城’还不能让你尽情施展才能吗？”温融没有一口答应或否定，而是换了个姿势有想要和他进一步探讨的架势。 “‘尼夏城’很好，事情却不多。”三宝揉了揉鼻子，“我需要更多的锤炼，现在的我对自己并不满足，留在这里，我会安于现状，无法更进一步。” 这个回答让温融措手不及。如果这孩子用其他说辞的话他绝对能找到理由来劝说他，可他……总是这么的干脆直接，全盘相信自己，愿意在自己面前展露他真实的想法。 “你……还小。”这个理由有点儿牵强了。次郎、阿麦他们出去时比他家孩子还要小。 三宝笑了一下：“在您眼里，我们会一直小下去的。”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离开家，离开父亲们的呵护，独自去闯一闯的另一个原因。 “没有别的理由了？”温融盯紧了这孩子眉宇间那抹淡淡的忧愁，再问。 “……我在外面，方便给他更多关照。”这孩子沉默了片刻，老实回答。 温融心头一软：“你……担心他啊。”他是谁，不用说。 “他，众叛亲离，接下来会更艰难。”三宝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什么，说这话的时候特意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温融点点头：“没错，这几年他就已经很艰难了，等到今晚之后他又会陷入独自应战的境地。”至少会是表面上的独自应战。 “他很可怜。”三宝用一种理智的声音评价着那个男人道。 他们家几个孩子都是感情充沛有同理心的孩子，尤其是这个老三，可能从外表绝对看不出他最重情义，偏偏还就是这样。 “你大了。”温融叹了口气，全然没意识到自己在一段交谈里做出了说出了截然相反的两句话，刚刚还说孩子小，现在又叹他长大了。 “主要还是为了锻炼我自己的，爸爸，你不要担心。” “明白了。如果这是你的决定的话……我支持你。”温融抬手打断了儿子继续往下解释的意思。 三宝冲过来用力搂住了他：“谢谢您，不管我想做什么您都会站在我这边替我考虑。” “我会叫你大爸和五宝在你身上设很多个坐标的……每天都要打一个电话给我，不然我让他们把你抓回来。”温融尽量将场面弄得更温情一些，不想增添孩子的心理负担。他们家孩子这么小就主动承担下来了这么多本不该他担负的责任，作为父亲的还怎么能不理解他？ 办公室外面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壮硕如铁塔的男人一脚踹开了办公室的门，怀里揣小羊羔似的揣了个黑布袋。 三宝见状赶紧过去帮忙：“阔莫叔叔，我大爸爸呢？” “在后面呢，我先回来的。”阔莫咧开大嘴笑了笑，脸上半边都是血水。 温融看到他的脸：“你受伤了？” “不是我的血。温先生，给你看看我们的收获。”阔莫哈哈大笑着，一把揭开了怀里那黑布袋，露出了海德·托司塔隆那老弱残躯来。 摩莳此时才提着一袋子东西回来，身上一股子冷冽肃杀之气，温融敏锐地看到他发丝间一些新鲜水汽，猜测他刚刚应该先去清洗了自己。 “我稍微换了件衣服。”见温融目光有异，摩莳赶紧主动解释。 “嗨，是杀得太狠了，沾了一身血污，先生怕吓到您。”阔莫帮着圆话。 摩莳将手里的袋子随意丢在地上，袋子里有东西挣扎了片刻露出了脸来。没有多大的意外，是托司塔隆家那位管家。 “你们疯了，竟然深夜闯入民宅杀人绑架！”管家的嘴巴一被松开，对着周围这几个人就是一顿恐吓。 “哈哈，绑了你们又能怎么样？”阔莫起死人不偿命地回了一句。 “我们家老爷可不是一般人！”管家再度吓唬人道，“你们就不怕仇司长找你们算账吗？” “仇司长要是知道他的恩师竟然与‘囚山人’有联系，也会大义灭亲的。”温融淡然提醒道。 地上的管家还有被阔莫揣在怀里的海德·托司塔隆同时因为这句话愣了一愣。 “胡说八道！我们家老爷才不是那种异类。”管家勃然大怒，痛骂道，“你们不要妄想栽赃嫁祸！” “阔莫，把老先生放下来吧。”温融注意着那位老人的情况，发现他好像被阔莫给箍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怕他被掐死了。 阔莫将海德给放在了地板上，顺手在办公桌上扯了好几张卫生纸，擦拭着自己的双手：“这老家伙吐了我一身！” “三宝，去弄些热水来。”温融吩咐道。 三宝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提了一捅热水还有一壶茶水回来。温融见他连热茶都准备好了，倍感欣慰。 温融亲自斟了一杯热茶，递给了地上的海德老先生：“抱歉，用这种方法请您来做客。” 第325章 托司塔隆的价值 海德·托司塔隆从容不迫地抬起脸来环视周围一圈，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摩莳的身上，双方对视良久。 “摩莳先生，上次见面您还邀请我前来做客，我是真没想到您的邀请方法是这样的，您但凡发张邀请函哪怕是电子的，我也会欣然前来的。” 摩莳没有搭理他，眼神通透地注视着他，嘴角还噙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 这种无声的嘲讽比当面出声更有力量，海德老先生脸上的泰然隐隐有崩塌的痕迹，为了掩饰他将目光转向旁边的温融。 “温融温先生……久仰大名了。我记得您与我的关门弟子仇魄关系匪浅，没想到咱们正式见面会是这种情形。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老先生，明人不说暗话。您知道我们没有冤枉您。”只有温融愿意接他的招儿，毕竟不说话并不能推进事态发展。 “温先生可以为我解解惑。”这位老者重新恢复了镇定。 “之前您利用碧维斯小姐来诱捕那四个小鬼不成，又舍弃了一位无辜女仆的生命，您不会真以为可以瞒得住我们的调查吧？”温融笑盈盈地与他对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老先生摊开双手满面无辜地装傻。 “不懂没关系……”温融并不在意他的表演，反而转过来脸问摩莳他们，“你们在哪儿抓得他们？” “一开始我们去了他们的宅邸，没人。您猜，我们在哪儿找到他们的？”摩莳没回话，倒是阔莫接了话，而且显得有些兴奋，他可是有十几年没像今晚这样干得这么痛快了。 不等温融猜，阔莫个大嘴巴就问自答说了出来：“在‘友谊街19号’……就咱们17号那栋办公室隔壁的隔壁，哈哈！还是咱们先生厉害，怎么就能找到那儿去的……” 果然如此！温融笑笑，他刚刚在看到19号那个地址时就在猜想，这位神秘的海德老先生会不会在那里？想想看他们多在乎这件事，能耐着性子等这么久正是因为极其重视，怕随随便便出手会出错，所以宁愿等待调查清楚，确定掌握的证据足够说服他们之后，才敢真的采取行动。既然如此重视的重要任务，负责人在现场监督很正常。摩莳在家中找不到人马上找去‘友谊街19号’这个思路完全正确。 “这么晚了，老先生竟然还带着管家在办公室值夜班哪！难得、难得……老先生竟然亲自监听我们17号吗？想必老先生没想到，您监听我们的时候我们也在反向追踪您吧。”温融歪了歪脑袋，笑着调侃这位老先生道。 阔莫傻住了。怎么回事儿？听温先生这话怎么还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情况？ 海德·托司塔隆这时候才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皱了的衣服和满头凌乱的白发：“……二位果然和传闻中的差不多，有两下子。” “那您这是承认了？” “承认什么？不管我如何解释你们都有理由，那干脆不解释了吧！”老先生心态平和，即便被当场抓获依然咬住最后底线。 “想必咱们应该是人赃并获的吧！”温融这次具体问的是摩莳。 “嗯！”摩莳颔首，“那个办公室里只有外面几间办公室伪装成普通办公场所的样子，里面别有洞天，而且不少高等级‘觉醒者’守在哪里。我今天杀了个痛快。此外他们拥有设备精良的监控网络，我在找到这两位的时候他们还在办公室内反复听取听木清樽与研究员刚刚的技术交流，而且他们监听的可不单单只有咱们那个办公室，那一条街其他大大小小的公司、集团、政务部门的监听他们都在做，光是保留的资料就足以当做定他们罪的证据。” “海德老先生什么时候竟然投身到间谍事业了？您个人成就突出，不至于晚年生出特别爱好，改行做起情报生意来了吧？这种借口您可千万别说出来，三岁小孩子都不会信的！” 海德老先生撩起上眼皮冷漠冷地瞥了眼温融：“话都让你说了又何必在意我说什么？” “老先生不要生气，我们也是好奇才请您来做客的。您和‘囚山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使得您能摈弃种族偏见全心全意地帮助他们。您真不是‘囚山人’吗？” “我是不是你们不是很清楚？”老先生哼了一声，语气变了。 温融与摩莳飞快交换了个眼神。这位老先生对这一点比较在意的吗？ ——在意自己是不是一个异种的身份？ 温融对着摩莳点了点头，摩莳这边拨了个电话出去。 不一会儿有专门的‘生物工程队’的研究员赶来了，带着一些采集样本的工具。 “你们想干什么？”管家在一旁大喊大叫，想要反抗却被阔莫用大巴掌给拍回到了地上，“你们不能对他无礼，快住手吧！” “给这位老先生做一个详细的身体检查。”摩莳吩咐道。 相比较管家的愤怒，海德老先生倒是从容淡定。研究员取走他身上的多处样本时他也是平静地配合的。 看他这态度，温融心下暗忖：表现得如此淡定，看来应该查不出什么特别的东西。 研究员们加班加点地做每一项的检测，过了一个多小时，老先生的身体检查报告出来了。 “他没有‘囚山人’的基因表现，因为他本人换过全部内脏器官，包括牙齿、头发这些都种植过，从他体内不同器官提取的样本表现出来的基因特征也有偏差。”研究员眯起眼睛感叹道，“恐怕他全身上下除了大脑之外其他的器官都不是原装的了。” “他真不是‘囚山人’？” “对不上目前我们掌握的‘囚山人’的任何一类生物基因，但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称他为人。他是拼凑起来的，按照生理特征他是人，但假如超脱生理结构来谈，我……真的不知道。”研究员有点儿迷惑，一般更换器官的也就换个两三处顶多了，身体会在更换完这些器官后经过一段时间的排他过程，最终磨合适应整体。但这位似乎连身上的皮肤都换了，他把来自于不同人身上的器官零件拼凑在了一具躯壳中，各种器官虽能正常运作却还能检测到不同的基因特性，证明器官彼此间都还没完全融合，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的研究员当然会感到迷茫。 如果他还算是个人的话，那么，他还是原来的他吗？ 温融心中一阵寒意，“如果其他的器官都是拼凑起来的，那怎么能确定脑袋就一定是他的？”他无意识地提出了这么个疑问。 在场所有人，包括那位海德老先生都打了个激灵，一起看向他。 研究员如同眼前拨云见日，看到了新的方向：“温先生您的想法非常好，这一点确实同样值得怀疑，或许，真的可能连脑袋都不是他自己的。我们研究大脑的最近这些年来一直有一种见解，那就是大脑产生的意识才是判断一个人是否‘存在’的关键。身体只是驱壳，意识才是本质……身体死亡而意识不亡，若是还能用另外一种形式存活的话，那，这个人就等于还活着。基于这种构想我们假定人的意识如果可以转化成数据像电脑数据那样上传或下载，在人快要死亡的时候将他的意识上传到某处储存下来，再寻找一个合适的容器下载下来……”研究员不敢继续说下去了，再说那就细思极恐了。 倒是温融与摩莳听了这位研究员的话眼睛微微发亮。他们想到了那些囚山人拥有的那种特别玄妙的能力——‘衔尾仪式’。 之前他们认为‘衔尾仪式’可能是某种类似于‘觉醒力’的超脱自然的能力。假如不是呢？结合到最近这段时间他们了解到更多的关于‘囚山先祖’的事迹来判断，基本可以肯定他们的先祖来自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或许类似温融一样，某天发生了意外，使得他们从原来的家园来到了这里。他们的科技发达、技术先进、文明也超脱于当时这个世界土著智人的水平百倍千倍。 哪怕最后他们不知怎么导致的纯种血统全都灭绝，可他们的部分科技是不是一直保存了下来……等到了这个世界的科技树被点亮后，他们再根据先祖遗留下来的技术进行深入研究？像是那种长条形飞行器，还有他们每一次都会在关键节点推出的一些直接或间接促进科学技术进一步发展的产品，再比如……‘衔尾仪式’？ 会不会他们掌握的‘衔尾仪式’就是一种能够读取、下载大脑意识的科技？一时间温融的脑子里闪过太多绚烂的想法。 “阔莫看着他们！”摩莳的脑子里刚刚同样出现了很多念头，而且是他没办法理解的念头，他给温融使了个眼神，这两位默契十足地离开办公室换了另外一间房间。 “你说……这位海德老先生有可能同样是因为‘衔尾仪式’的关系而变成这样的吗？”温融先开口。 “有可能！只是，又有哪里不太对。‘衔尾仪式’是在他们‘囚山人’本族之内挑选承接对象的，在我们知道的人当中似乎只有一位不是按照这个规则挑选的，那就是——罗素·卡比拉。”摩莳一针见血地指出不对的地方：“这是卡比拉老夫人告诉我们的。” “卡比拉老夫人当年每一次进行‘衔尾仪式’都是他们族里的人给她选好新容器，按照他们的排斥异族血统的习惯，选择的肯定是有‘囚山人’血统的备选人。罗素·卡比拉是卡比拉老夫人自己选的后代，按理说本不应该由他来当承接容器，然而那个时候，这帮家伙为什么非要选罗素，罗素的年纪也不小了，又没有一丁点儿他们‘囚山人’血统，按照各种理由来分析也不应该选他的啊。”温融回想起了当时就让他有些不解的一件事。 “这难道是在说明，哪怕不是用拥有‘囚山人’血脉的人当衔尾的容器，用普通的人……同样可以办到？”摩莳大胆给出结论。 “……当时我们并没有深入分析是不是其他非‘囚山人’血脉的容器同样能当容器的这个可能，而是简单地把他们选择罗素当成了不得已的决定。正如你所说的，也许，只要是个容器不管是属于哪个种族的容器，都可以完成这类‘衔尾仪式’。”如果不是见到这位海德老先生独特的地方，他们根本不会再度想起这个小bug。 “万一是我们想多了呢？”摩莳谨慎分析，“毕竟我们只是从他做了些违背了常理的事来判断分析他的，假如他就是单纯的反骨仔呢？就像宗政御司那样，不管什么立场、种群，只在乎自己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投靠敌人，这样的人也不少。” “嗯！”温融也同意他的这种看法，“也有这种可能。他肯定是不会明说他和‘囚山人’是什么关系的了，我们只能看看‘囚山会’那边的态度。想必他被抓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囚山会’，他到底重不重要，具体有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可以从接下来他们的反应来判断。”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得吓唬吓唬他。”摩莳不是很喜欢海德这人态度。 说完，两人回到了先前的办公室。 海德·托司塔隆依然淡定从容地注视着他俩，重新与他俩谈判：“既然你们要的是我，能不能把我的管家放走。” “管家？”温融瞥了一眼那位目露凶光，恨不能把他一口吃了的中年管家，“相比较您自己的安全，您现在倒是在意一位管家的安全。海德老先生，您可真是好心肠哪，可怜那个替人死去的女仆就没人在意了。” “你说话能不要这么阴阳怪气吗？”海德用一种德高望重的前辈口吻说道。 温融摸了摸后脑勺虚心接受：“抱歉，我可能习惯了对着阴阳不明的人说阴阳怪气的话。” 阔莫在一旁‘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 “不要伤及无辜，温先生在这一点上向来做得挺周到的不是吗？” “他留在我们这里，同样会得到周到照顾的。”温融应对自如。 “时间不早了，我年纪大平常这时候早该休息了，如果你们没有别的事的话，能给我安排一个休息的地方吗？”老先生打了个不大的哈欠，提出了要求。 “我是想敬老尊贤的，可……我家这位性子有点儿急。”温融稍微让开身体，把摩莳给让了出来。 摩莳伸出右手来，稍微握了一下，手心渐渐凝聚出一把金属尖刀来，刀尖儿一点冷冽寒光，扎得人眼疼、心更疼。 “哦？”阔莫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欢呼：“这么快就决定不要这个老的了吗？” “没关系，我先弄死他，反正想让他活他也能再活过来。”摩莳幽幽回道。 “这个主意不错诶。”阔莫爽朗豪气的大笑声在其他人耳朵里听起来更像是催命魔音。 摩莳单手甩着那把尖刀，一步步地向着海德面前走去，“你该庆幸的，能让我亲自动手的没几个。” 海德老先生依然不动如山：“您别吓唬我了，我不吃这一套。” “还真不是吓唬你。”摩莳停在了他的面前，刀尖儿精准地指向了他的鼻子，“我确实能让你起死回生，只是回生后你就不再是你了，哪怕你不愿意也得受制于我的意愿掌控。” 海德怔忪片刻，仿佛刚刚才想起了摩莳的这种本事。是啊，这家伙可是‘始祖’，他的能力里除了‘黑洞空间’外最令人艳羡想要拥有、并研究的就是‘起死回生’的能力。他曾经不止一次证实过自己的这种能力，他自己就是最大的证据，除此之外他身边……这帮心腹手下也是证据。 “我不喜欢你，也不想收你做我的手下，还是先弄死你吧。”摩莳说这话就像是在和对方说‘今天他想吃什么’那样的随性。 “嚯嚯！”阔莫脸上看好戏的表情抓马到极点，“先生，从心脏下手啦。他如果是普通人的话，一刀就没啦，正好这才是最佳的印证他是不是普通人的办法。” 看到这里温融对着自家三宝招招手：“儿子，我们回去吧。” 三宝乖乖地回到了温融身边，手中还提着送饭的保温箱。这小子的细腻几乎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不管他来了之后看到听到多少新鲜事儿让他分了心，他都还记得自己最开始来的任务，绝对会一丝不苟地完成，不出任何差错。 看到温融和三宝离开，海德·托司塔隆的眼神里才有了一点点晃动的神情。这两个离开的话，摩莳刚刚说的那些就有可能不是在吓唬他了。 “不可以！不能这么对待我们老爷！”管家再度发疯起来，“他是‘人类之父’，他给这个世界带去了多少和平、光明和希望，你们怎么敢对他……放肆！” “为什么不敢？”摩莳将刀尖往下移，停在了这位的胸口心脏处，“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好像不冲突吧。” “你这个该死的下贱牲畜！！！”伴随着一身爆怒，原本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管家身上突然释放出一阵‘觉醒力’来，眼看着他就要冲向摩莳，他身后的黑暗之中迅速探出一只蒲扇大的巴掌果断而迅猛地扣住了他的后脑勺，用力往下一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管家的脑袋在石头地板上砸出了个硕大的坑洞，他半个人都陷进了坑洞里，背上还悠悠哉哉地坐了个体型像小山样的大光头。 阔莫另外一只手摸了摸油光发亮的脑门儿，不是很走心地说了句：“抱歉，力道太大了。” 已经走到门口的温融和三宝都听到了这动静，三宝要回头，温融握住他的手，拉着他继续往旁边走。 不能回头！现在还不是回头的时候。 三宝立即意识到这中间有他不知道的门道，跟着父亲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真是有意思……”阔莫将管家的脑袋从坑洞里给提了起来，这家伙脑袋都被砸扁了半边，依然还活着，并没受到太大伤害的样子，“先生，他是个‘囚山人’，看他的眼睛。” 之前还伪装得分外完美的管家这会儿半边眼睛脱窗，另外那半边眼睛因为恼羞成怒又因为激动上头，瞳孔上面不断有滑膜忽闪忽闪地滑过。 “有长进了，看来这些年你们也在针对自己的弱点特意训练，让自己在人前尽量伪装得更完美。”摩莳斜睨着管家现在抽象的脸，淡淡地夸了一句。 “是啊，如果他不是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我还以为他就是个普通人呢。啧啧，有点儿牛哦，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阔莫跟着自家主人一唱一和。 “隐藏自己的气息和能力扮成普通人并不难办，难办的是在我面前能糊弄过去。”摩莳又夸了一句，“这要是没有经过特别训练，我可不信。” “嗯嗯！” “怎么样？托司塔隆，你身边的心腹都证明了自己了，你还能坚持下去？”摩莳的刀尖儿往前刺了一下，锋利的尖头戳进了对方的皮肉之中，只需要再轻轻一顶，这一刀绝对致命。 海德老先生在受了这一下的同时，痛得稍微扭曲了一下面容，本能往后缩了缩身体，却依然死撑着并闭上了双目。 “那就拜拜了，如果稍后证明你有点儿作用的话，我会再‘唤’醒你的，到时候咱们主仆可以好好地尽情聊一聊……”摩莳说着，握着尖刀的手作势要继续玩前推。 “你杀了他，会有无数人陪葬的！”从管家凹进去一半的嘴巴里发出了炸雷般的警告加威胁，“全都得死，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老百姓就是祭品！！” “管家！”海德老先生睁开双目，冲着那一心维护自己的管家失望地直摇头，“他们是在吓唬我们。” “老爷！我不能看着您受辱！” “所以，现在你们承认了。”摩莳放开了握住刀柄的手，刀尖儿依然还稳稳当当地扎在对方的胸前，“这位托司塔隆先生身份看起来很不一般嘛，到底处在什么级别呢？” 见这两位再度闭紧了嘴巴，摩莳心下有些不耐烦了，磨磨唧唧的还不如按照他的想法来处理。 正当摩莳想通了不愿在和这些家伙玩‘猜猜看’的游戏时，温融带着三宝重新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有人来赎他们俩了。” 摩莳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迅速扭头：“电话来了？” “不！在关口，他们的飞行器刚刚到达……” 摩莳半挑起眉头重新将视线落在身前这位老人家的脸上：“看来，你的价值比我们预估的还要再高啊！” 第326章 换 来的依然是那位麦克逊长老，可能因为时间比较匆忙，这次只有他一人前来。照例，这次依然是在‘蓝鲸酒店’接待的这位外来贵客。 双方坐到八年前那间谈判用的办公室时，彼此间的心态又有了更多的不同。 麦克逊长老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出声：“两位阁下，我以为我们之间的合作一直都是稳定的，这些年来得亏了咱们之间的相互配合，才没有让乱象爆发。即便咱们之间偶有误会，也都在合适的条件下给予了补偿，不至于拿了我们的补偿还要反咬一口，真的不至于……” “您说得更直白一点儿吧！又发生什么事了？”温融一口口地抿着手里的夜茶，不耐烦看这位在他面前茶言茶语。 “您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我真不知道！” 麦克逊长老颧骨处肌肉微微抽搐，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和温融谈条件，这家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本事太高明，如果真没点儿定力得绝对能被他给气晕过去。 “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个学者，一个上了年纪的学者而已。看在他做出过不少突出贡献的份上，不要把他牵扯进来吧。”麦克逊无奈，只能把话再挑明一点儿。 “您说的他是谁？”温融慢条斯理地步步紧逼。 麦克逊长老垂头丧气：“海德老先生。他只是帮助我们的朋友而已，请不要伤害他。” “朋友？一个朋友值得你一个外务长老亲自来一趟的吗？”摩莳适时开口。 “难道在你们的眼中，我们就没有真正的友谊吗？未免太狭隘了。” 温融低声浅笑：“您说的很好，确实……不该如此狭隘地看待你们。可是，没办法，他既然是你们的朋友，那就是我们的敌人，不光是我们，还有‘联合议会’方面。既然是背叛了我们整个种群的敌人，那他就得接受审判和制裁。” “温先生！”麦克逊稍微拔高了一下嗓门儿，随后态度再度软了下来：“何必做得这么绝呢？他也算是民众的精神支柱，您就不怕……折断这根精神支柱后，对民众的心理造成不良影响吗？” “精神支柱啊！”摩莳轻哼了两声，“怪不得，这几年来你们致力于打造他什么‘灵魂之母’的名号。一个站在你们那边的精神支柱？” “这种事我们就不用你笑我我笑你了吧。碧女士……可是你们一手捧起来的。”麦克逊长老提起这件事还是有点儿心气不顺。连他们自己的族人都逃不过碧女士的魅力，心甘情愿听她的话，如果不是他们内部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加强了对族人的管理，还不知道情况会演变得多么糟糕。 “我也是跟着您学的，只是我们学的还不到位。你们多牛啊，不光从文化娱乐方面下手，还知道从科学技术领域同步掌握话语权，我看，应该还不止这些方面吧，还有什么领域是你们已经掌握了话语权的？” “温先生，这和我们之间要谈的重点没什么关系。现在我们就只谈海德老先生的问题，请您高抬贵手。”麦克逊这家伙不知道是怕继续扯下去自己更无力招架还是怎么的，赶紧把话题往回收了收。 “那……先说说看海德老先生在你们内部担任的什么重要角色吧。”摩莳与温融一唱一和，夫夫俩的每一个问题都是正中要害。 “没什么……”麦克逊长老咬牙硬扛，“我们也就是借助一下这位老先生的名望、声誉、地位罢了。你们‘尼夏城’这十几年吸收了多少科研界的能人学者，我们实在找不到比海德先生更具影响力的大拿了，这才，不得已请他出山。” “那你们给他什么好处呢？”温融笑问，“可别再和我说没有你们之间没有利益纠葛，那样的话就是把我们当成傻瓜了。” “……是给了他些好处，主要是延续他的生命。”麦克逊长老稍微闭了下眼睛，“他的身体早在当初退休时就已经不行了，这么些年来是靠着我们的技术才能存活下来的，靠着我们的技术给他换了很多器官，使他摆脱了病痛的折磨，重新焕发了生命力。” “就因为这样，他就甘心情愿地做了你们的拥趸？” “像他这样一辈子都在研究生命的科学家，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生命？我们能给他新的生命，给他新的研究方向和资本，还能给他年轻时候没来得及享受到的一切与荣誉、名气、身份、地位配套的权利和财富，他为什么不愿意投靠我们？”麦克逊长老说这话的时候口气强硬了不少。 “这么说……这位一直被传得淡泊名利的老先生，原来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啊。”温融顺着他的口气自言自语，“既然在您眼里他的缺点如此明显，那为什么一定还非得来救他。他的作用还没发挥出来？他既然在我们面前暴露了立场，之前你们在他身上寄予的期望也就到此为止了。你们还需要他做什么呢？” 麦克逊长老猝不及防又被温融带着把话给绕了回去，他有点儿恼羞成怒：“我都说了，我们救他是出于与他单方面做的协议，和他之间的交情，您总是不肯相信我的解释，咱们的对话还怎么继续？” “因为我们不相信您的解释啊。能让您亲自来一趟的人，他绝对有特殊的身份。咱们换个立场来考虑考虑，如果你是我你会信自己刚刚那一番虚头巴脑的话吗？” 麦克逊长老挫败地松了松肩膀：“您既然不相信为什么还放我进来谈这一局？” “很简单，看看您到底有多在乎他。您越是想方设法地想要从我们手中救走他，越是说明他很重要。不把您放进来聊几句，我也不好在心里真正做出判断哪。真是感谢您了，让我确定我们这次带回来的，是条大鱼！” ‘大鱼’两个字出口，会议室里除了迈克逊长老之外的其他人都咧开嘴，冲着他笑了起来。 麦克逊长老眼前一片晕眩，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继续和他们谈下去了。正如他们说的那样，他越是表现的在乎，对方越是不会放手。 “我是发自肺腑地把真实原因都告诉了你们，你们就是不信，那也没办法了，我只能回复上级‘尽力了’。不过看在我亲自来一趟也不容易的份上，能让我见一见海德老先生吗？” 温融挑眉：“您不打算继续争取救回他了？” “温先生不要再拿我逗趣了，咱们继续扯皮下去您也不会改变主意，还是换个主题继续谈吧。我现在只要求见一面，希望能给我这最后一点面子……十分钟，只需要十分钟就好。” “可以……您大老远来一趟总得有点儿收获，不然接下来咱俩又得嚷嚷着炮口对狙，互扯头花，你威胁我我胁迫你，没意思。”温融大度地挥手表示。 麦克逊长老欲言又止，温融冲他笑道：“放心，虽然海德老先生喜欢监听，我也能有条件监听你们之间的谈话，可……没必要，你们俩就放心地谈吧。” 还真是，什么话都让他说完了。麦克逊长老磨了磨牙齿，他当然不会相信这家伙的话，不过没关系，他们也不用开口。 稍微等待了一会儿，麦克逊才被带去见了那位海德老先生。 麦克逊长老在门口看到那位被阔莫押着的脑袋瘪了一半的管家时，眼神是受惊的：“温先生，你们竟然对无辜人下手。” “他可不无辜，这不是你们自己族人吗？”摩莳幽幽提醒他，不要再装下去了，他都已经听烦了。 麦克逊长老这才闭上嘴巴，讪讪反驳一句:“那，也没必要下这么重的手啊。” 这次没有人在搭他的话。这些‘囚山人’一向优越惯了，在没有暴露自己之前，他们就是金字塔最顶尖儿上的那批人，有钱、有势力、有力量、有话语权，谁不听他们摆布他们就像是聚拢而来的食人鱼，一瞬间将对方给吃的骨头渣都不剩。哪怕十几年过去了，他们还是没能习惯自己已经暴露了，不再是‘上人’地位的真实感。所以说话总是有种理直气壮的双标。 别人没必要对他们的人下重手，他们的人却能对别人下手。 习惯了他们这种天然双标的阔莫，不客气地哈哈笑了两声：“有些家伙哪，在别人地盘都能理直气壮。” 麦克逊长老听懂了他的意思，意识到自己现在处境，在心里叹了口气，暂时先不去管这件事。既然没办法说服对方放人，那就只能……走另外一条路。 他心中虽有不甘，却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任务，他没的别的选择。 麦克逊长老进到了专门为他和海德准备的会议室，温融还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门。 过了十分钟，温融礼貌地敲了敲门，麦克逊长老一脸平和地打开房门从里头走了出来。 温融顺势看了一眼里头的那位海德，那家伙正半垂着脑袋，一副‘认命’了的态度。 “该说的都说完了吧？您看还有什么要和我们聊的，如果没有……趁天还没亮您赶紧回吧。”温融客气地送客。 “打扰了！”麦克逊长老微微一颔首，“我没什么好聊的了，海德先生就暂时留在贵地交由你们照顾吧。” “看来应该是海德老先生说服了您。”温融边点头边道，“老先生还是明事理啊！” 麦克逊长老偏过了脑袋不再和他说话，随后又看了一眼管家：“既然海德先生要留下，这位能允许我带走吗？” 温融转着眼珠子在管家与麦克逊长老之间来回切换视线：“他也很重要吗？” 之前海德老先生也要求他放了这位，现在麦克逊长老同样要求要带他走。他们这么想带他走，那当然不能如他们的愿了。 麦克逊长老不动声色哼了哼：“不愿意就算了！” “还真不愿意。”温融直白回应，“既然他的身份是管家，是照顾人的，还是留下来继续照顾海德老先生吧。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怕抽不出人手来。” 论气人，温融称第二没人敢自认第一，尤其在和‘囚山人’打交道时，这位几乎没落过下风。 “我们会把海德老先生的药物送进来，他做过器官移植手术需要很多的药，请一定要关注他的身体健康。”麦克逊长老现在这样子和刚刚谈判时候的态度，焕然不同，也不知道他在里头和海德到底聊了些什么，让他的态度转变这么大。刚刚温融他们确实没有偷听监视他们的举动。 十分钟的交流，顶多交代一些让彼此放心的话，能谈到多少重要的事情？再说他们也不敢真当着外人的面进行机密交谈吧。 “你，暂时留在这里吧！”麦克逊长老最后还和管家多交代了一句话。管家抬眼盯着他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随后低眉顺目，轻轻地回了一声：‘嗯’！ 麦克逊长老大步向着电梯口方向走去，他身后，跟着的是他带来的随扈。温融作为主人跟在他身后，三宝紧随父亲身旁。他们的飞行器这次依然停留在顶楼，温融不会亲自送他们登机离开，送上电梯还是必要的礼仪。 “阔莫看好他们！”摩莳交代押着管家的阔莫道。 “放心！”阔莫信心十足，就这两个家伙在他眼皮底下翻不出浪花来。 摩莳转身正要关上这间会议室房门时，眼角余光瞥到了那位管家，那家伙目送着麦克逊长老离开的背影，仅剩一只独眼中，不知怎么的竟闪过一丝奇异的喜色。 嗯？摩莳心中顿时产生了疑惑：他为什么高兴？麦克逊长老既没能救走海德，也没能带走他，他不应该失落的吗？ 怀着这突然生出来的疑心，摩莳带上会议室大门时顺便瞅了一眼还在会议室里坐着的那位海德老先生：对方正半眯着眼睛，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气衰力竭的颓态来。他本来被抓过来后就有些虚弱的体征，现在倒是比之前更显颓了好几分，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衰弱感。 会议室的大门一点点闭合后，摩莳快速转身追向了前方的温融一行。 此时电梯刚到，温融对着已经进到了电梯里头的麦克逊长老礼貌性地颔首：“我就不送您上去了，欢迎您下次再来拜访。” 麦克逊长老神色平静而淡漠地瞥了温融一眼：“也欢迎您有朝一日来拜访我们。” 说完，跟在他身后进电梯的随扈按下了电梯的旁边的悬浮按钮。 电梯门在温融面前从左右向中间快速闭合。眼看着只有一条缝要合上时，一阵风卷来，摩莳瞬间赶到，突然把自己的一只手竖着插了进去，挡住了关门的趋势。 里头的麦克逊长老快速地抬起了眼睛，在这一刻他的眼神略有些不稳。 温融正好看到了他的这种不稳定的眼神，直觉就是皱眉疑惑：不对！ 电梯门重新向两边打开，摩莳一步踏入了电梯，并排站到了麦克逊长老的身边，以不容推辞的口吻直视前方道：“我送你！” 温融的心眼儿稍微一盘算猜到摩莳此举肯定有意图，他连忙后退了好几步，顺便拉住自家儿子一起后退，并向着里头的客人告别：“一路走好！”电梯门再度合上，从最后那一线门缝中透出来的光源突然不安分地闪动了好几下，当电梯开始上升后突然听见里头传出一阵巨响：‘砰’—— 酒店的安保人员第一时间朝着温融身边赶来，一直默默跟在温融身边的三宝本能反应就是拉住自己父亲的胳膊，瞬间站到他的面前。 电梯井隐约冒出了些青烟，没多久电梯自己‘轰隆隆’地降回到了一层，从里面伸出一只手掌轻而易举地将半边电梯门给拍飞，探出了摩莳那张酷帅的冷脸来。 他单脚往外踢了一下，麦克逊长老的随扈被踢了出来，已经没了气息。紧跟着他自己往前一脚迈了出来，身后单手提溜着麦克逊长老那软趴趴的身体，将其缓缓地拖了出来。 “……你们，连我也要扣留？”麦克逊长老气喘吁吁地半横在地上，质问道。 温融眉头间皱起一串小疙瘩：“麦克逊长老，您……怎么了？怎么喘粗气啊？”说着他就想往前走。 三宝拦住了温融的脚步，不许他靠近对方，温融单手搭在三儿子的肩膀上没有逞能。 摩莳硬是托着麦克逊长老，重新将他拖回到了刚刚的会议室外面。 守在门口的阔莫从刚才听到动静后就想过去看看的，只是他谨记着自己的任务，没有离开这里半步。看到摩莳拖了麦克逊长老回来，这位憨笑道：“先生，这个也要扣下来吗？” “有些疑问。”摩莳说着斜眼横了一下那位面色发青的管家。刚刚还一脸淡然的管家这会儿重新变回了无能狂怒的状态。 “什么疑问？”阔莫摸了摸大光头，好奇道。 摩莳一脚踢开刚刚的会议室，将麦克逊长老飞拖进里头。 门被踢开时，坐在会议室办公椅上颓丧地垂下了脑袋的海德·托司塔隆缓缓抬起了脸来，在看到麦克逊长老的样子后，他一连喘了好几下：“……这是，想干什么？” 摩莳将麦克逊长老往前随手一丢，长老的身体在地上滚了好几下，滚到了海德老先生的面前。 “你们俩，不太对。”摩莳相信自己刚才的感觉。不光是他看这位海德的感觉不对，刚刚进到电梯后他对身边的麦克逊长老的感觉同样不对，当然，最大的疑惑就是那位管家——管家的反应让他的预感急速发散。 “怎么不对？”温融跟着走了进来，听了摩莳的话后他自然是相信他的，因为他刚刚也感觉好像有点儿不太对。 “他们俩，状态不对。”摩莳冲着前方这两位抬了抬下巴。 温融沉下心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两位，很快他就发现最大的不对在什么地方了：“海德老先生，您怎么……状态一下子变这么差？我们也没有对您怎么样啊？” 这位老先生的气色太难看了，好像马上就要翻着眼皮昏死过去似的，他的额头上脖子上不断地往外渗透着大量的汗珠，因为出的是冷汗导致这位浑身上下都在轻微地打着摆子。如果说这位的身体本来就不好的话，刚才和他们对峙的时候怎么没表现出来？ “爸爸，这个假麦克逊的气色、神态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同样变了很多。”三宝指着地上的麦克逊长老道。 三宝的话别的字眼儿没有引起在场大人的动容，唯独那‘假麦克逊’这四个字，让温融和摩莳同时眼前一亮。 “假的？”从温融的口中缓缓吐出这两个字，“是啊，为什么麦克逊长老一定要见海德，为什么就算只有十分钟也要见面？为什么……见了之后他们俩的态度突然就都变冷静下来了？……麦克逊长老，既然能伪造一次，就能造假无数次……” 地上的麦克逊长老双目迸发出逼人的寒光直射向温融，而坐在办公椅上的海德老先生则瞠目结舌地愣在了原处。 “先生……发生什么了？”阔莫拎小鸡儿似的提着那管家度在门口，他听得还有些稀里糊涂。 “爸爸，您是怀疑……他们俩互换了。”三宝脑子转的快，加上今天晚上他一直都在旁观，很多事情他都知道，根据两位父亲刚才的表现，还有他得到的线索，结合眼下的异常，他几乎是立刻在脑子里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来。 温融和摩莳这一次一起看向了自家儿子，两位父亲同时欣慰地吐出一口呼吸。 “互换？怎么互换？”阔莫大惊失色，“我可是一直守着他们俩的，难道他们俩都会仿身技术，互相模拟了对方的模样？不对啊……海德老头儿就是个普通人，连‘觉醒力’都没有怎么可能用得了仿身的本领？” 在他一连串咋呼的惊疑中，温家父子的目光一致投向面前这两位‘阶下囚’。 “是啊，怎么可能？！”地上的麦克逊长老慢慢地站了起来。不过因为身体虚弱的关系，他人还没站稳，就踉跄着往前俯冲了两步。 只听着‘咣当’一记金属的脆声在地上响起。 从他的西装内袋里掉出来了一个通体洁白莹润，很像是高档白玉一样的，巴掌大小的石头来。 第327章 真正的身份 东西掉出来的时候，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它给吸引了过去，那东西在地上打着转儿，闪烁出来的水润光晕将周围半米之内的空气都变明亮清透了不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一圈分割线将它释放出来的光晕与自然空气隔开的画面。 麦克逊长老迟疑了一秒弯腰去捡这东西，却被摩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抢了个先，这块莹白石头转瞬间到了他的手里。 在握住这块石头的时候，它给他的感觉让他想到了很久以前自己得到的那块黑石。它们俩的触感、大小、形状都是如此的相像。 “还给我！”麦克逊长老稍微有点儿着急了，冲过来想要从摩莳手中抢走这块白色石头，被摩莳给躲闪开来，他的身体扑了个空身体没刹住车，自己把自己掼到了地上，一时半会儿没力气爬起来。 “这是么么东西？”摩莳把玩着手里的白石，问。 “这、是我的私人物品……请，请还给我。”艰难地喘息了好几下，麦克逊长老一点点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将自己翻转了过来。 “爸爸，他的精气神变得更差了。”三宝将自己看到的指了出来，“他身上的变化太明显了，好像有么么东西在不断吸收他的精力。” “嗯……可惜了天王巨星这副帅气潇洒的外形。”眼瞅着一个中年帅大叔在他们面前不到几分钟的功夫变成了个佝偻老人，只要不眼瞎的都知道这里头有大问题。 摩莳就在这两位外宾殷切的期盼中将那块白石坦然地装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阁下竟然堕落到要侵占别人的私人物品的地步了吗？” 摩莳淡漠地瞥他一眼，不回话，单脚将旁边一张办公椅勾过来，在这两位的面前坐下：“现在，我们来看看二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么么怎么一回事？”海德老先生努力蓄了好一会儿的力气才能有精神说出这样一句完整的话，“您这样做是不对的，阁下，这样恐怕真的要挑起战争的啊。” “还不肯说实话？也好，那咱们就再等等……看看你们二位现在的身体情况能不能撑得过今晚。”摩莳对他这种‘威慑’的话并不在意。 温融也拉过来两把椅子乖乖地坐到了自家先生的身后，还把三宝给拉着坐了下来：“有趣吗，儿子？” 三宝那张老成的脸上闪过几分兴味：“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本事。爸爸，他们之间的‘互换’换的不是外表，是这里吧。”说着，这位少年人伸出一根手指来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能引起他兴趣的事才值得让这位少年人开口说这么多的话。 “哦？”温融对儿子的敏锐和聪慧是早就知道的，可还是忍不住感叹他家崽子基因真不错，“你为么么这么判断？” “他们俩……包括这位管家先后的态度都大不一样。”三宝指了指旁边被阔莫压制住的瘪脑袋管家，“刚开始的时候看起来还没有太大的差别，现在，差别已经很明显了。” “怎么个明显法？”不在乎现场三位外人的脸色现在如何，温融自顾自与儿子聊下去。 “说话的口吻、气势、节奏、呼吸的改变。”三宝掰着手指数出了好几种‘差别’来，“原本麦克逊长老说话的口吻是谨慎中带点儿退让余地的，在爸爸和大爸爸面前的气势放得稍低，还有他拥有自己的说话节奏，习惯先说出自己的条件再往条件上加限制，这是一种谈判桌上的说话方式，另外还有他的呼吸方法，他喜欢说完一段话后再呼吸，而且用的是鼻呼吸的方法，可现在在我们面前的这个‘他’这四个方面都发生了改变，除了说话的口吻、气势之外，最让我感到明显的就的是他一直在用嘴呼吸，大部□□体健康的人习惯鼻呼吸，通常身体不健康肺部曾有疾的才会习惯用嘴呼吸。” 温融惊喜地捧住了自家崽子的脸，在他额头上用力亲了一口：“我的崽子可真厉害！” 摩莳同样向自家崽子投来了赞赏的眼神：“分析得不错，说明你观察得很仔细。” 三宝得了两位父亲的夸奖，面上没有表现出么么，心底还是开心的，他继续分析道：“与他相反的是这位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这位老先生原本的态度是平静从容，淡薄骄傲的，可他刚刚，却用了本应该属于麦克逊长老的说法口吻、气势和方法来说话，并且用的是鼻呼吸。” 阔莫仔细回想了一下刚刚这位海德老先生唯一说过的那句话：“嗨，三崽子说的对啊，刚刚海德说的那句话通常都是麦克逊喜欢挂在嘴边的‘威慑’话语啊！等等，也就是说他们俩，没有通过‘仿身术’互相模仿对方来交换身份，而是……换，换了……”换了么么，具体该用哪个词汇来精准形容，阔莫一时间想不起来。 温融这时候才开口帮他补充：“换了意识。这恐怕也是‘衔尾仪式’的其中一种表现形势吧。对不对，海德老先生？”他说着，却是将眼神投向了半俯卧在地上的麦克逊长老身上，透过这位麦克逊长老的身体，他要对话的是如今占据了这具身体的意识——海德·托司塔隆。 地上的‘麦克逊长老’安详地闭了闭眼睛，不予回应。 “对嘛，这样才是您海德老先生该有的性格表现。”温融又道，“其实我们一开始抓您来就在猜测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当时我和摩莳就怀疑您是不是也进行过‘衔尾仪式’……现在，看到您和麦克逊长老在短短十分钟之内，互相交换了彼此的身体，我心中进一步肯定了‘衔尾仪式’的适用范围并不只局限于你们族人之间，可能也不需要很复杂的手段，它应该是一种便利的能够随时将人的意识当做数据提取、下载的技术，一门远超于现在科技树的更先进的延续人类生命的技术。” 温融在静静地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一直半闭着眼睛摆出不配合不回应不生气不反驳的姿态的‘麦克逊长老’，不，现在应该叫他海德老先生，渐渐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看来我应该猜对了几分。”温融从他的神色当中做出推断，“如果是这样的话。海德·托司塔隆先生……您真正的身份到底是么么呢？” 海德重新闭上双眼，做出了那种傲然独立的姿态来。 “您不说话也没关系……我猜您肯定地位不凡。首先，已知麦克逊长老是‘囚山会’的外务长老，职位已经不低了，而他千里迢迢在第一时间就来解救您，您的身份嘛……自然是要比外务长老更高才对。”温融自言自语地分析，“听说‘衔尾仪式’并不经常举行，只有在有地位的长老之间才能进行，而且还必须等到上一具容器差不多快要不行时才能完成这个仪式，这说明这‘仪式’在长老之间也不是谁都能轻易使用的。您却能如此轻易就用上……这绝不是等闲身份能办到的，我说的对吗？” 海德依旧不言不语，倒是旁边如今正在海德·托司塔隆身体里的真正的麦克逊长老表情上有着控制不住的紧张。 “为了救回您，舍得将一位外务长老留在这里，光凭这一点我就不会放您离开的。”温融说完眼神往后瞟了瞟：“先前我一直好奇您为么么先提出要把您的管家送出去，现在我懂了。因为您，掌握着随时能够及进行‘衔尾仪式’的重要技能。一旦我同意将管家放出去，您就会和他进行‘意识置换’，您寄托在他的身上离开这里。” 管家已经被温融这谈笑间洞悉一切的分析给彻底震住了，半晌都没能换一种神态。 “现在想想，刚刚你成功伪装成麦克逊长老要离开前依旧想要带走管家，除了是通过交谈让他知道你已经成功地与麦克逊长老完成了‘意识置换’，同时，你也是真的想要尽最后一次力带走他吧。”摩莳在温融主控全场后帮着他做一些补充。也正是在管家和‘麦克逊’交谈过后，他从管家那稍纵即逝的神情中预感到哪里不对的。 “为么么要带走你的管家，除了和他本来就是主仆关系外，我大胆推测，他应该还有别的重要作用。” 这倒是温融他们没能想到的地方，温融好奇追问：“哦？管家还有么么重要作用？” “看他们俩在完成置换后各自在短时间内出现的衰竭情况，这种‘衔尾仪式’每操作一次后都会损耗大量的精气神，需要外来力量来填补消耗吧。完成仪式比较简单，几分钟内可以做到，真正困难的是怎么能够保证意识下载到新的容器中后能够适应、融合。” 温融回想了一下他们从卡比拉老夫人那里听说的‘衔尾仪式’，那位老夫人确实曾经说过，并不是每次的仪式都能成功，而且有的容器用上一段时间就没办法用了，需要重新挑选合适的人选，最好是小孩儿。因为小孩儿的自我意识还没能成型，最容易被压制、融合、侵蚀、剥夺。 “管家的作用应该就是在关键时候的力量补给吧。”阔莫头顶上‘叮’的一声亮起了个大灯泡，他终于跟上大家的思维速度了。 “所以，我们现在看看如果不管他们的衰竭情况的话，会发生么么。”摩莳点了点头，抱起胳膊，好整以待。 “你们！”发出抗议之声的是真正的麦克逊长老，“温、温先生，我来这里，可，可不是没人知道的，如果我……回、回不去，您知道意味着么么吗？” “您来这里不是为了救回海德老先生的吗？你们俩我只要放一个回去就可以了吧。麦克逊长老，您请安心，我会放您回去的。只是如今您在海德老先生的体内，我要放也只能把海德老先生给放回去。这样的话您的任务不是完美完成了吗！” “温、先生……有、有话好说。”真正的麦克逊长老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他连续不断地喘气，单手捂住了自己的前脑门儿。 “我们可是一直都在好好说话，是你们……完全没有诚意，还耍了各种手段。”温融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自己的袖扣。 “啊——”办公椅上瘫坐着的海德的身躯（真正的麦克逊）突然身体极度不协调地弹动了两下，摔在了地面，这家伙全身蜷缩成一团，用枯槁的双手用力抓扯着脑袋，痛苦地呼喊出声。 听到他的惨叫，真正的海德那被半闭着的上眼皮包裹的眼球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强撑着地面的双手因为关节剧烈颤抖的关系没能顶住，滑了下去。 摩莳打开了镜头记录下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嘴上还在分析：“这是一场‘意识置换’后续反应的现场，双方置换意识后只能维持一到几分钟的正常，很快就会出现全身衰竭的现象，类似被抽干了精神力和生命力。可见这种‘意识置换’弱点明显，应该只是一种在危急时刻用来脱困或保命的手段，与真正的‘衔尾仪式’略有不同……” “救、救我……”最先撑不住的是麦克逊长老，他用着海德那副更加苍老衰败的身躯艰难在地上蠕动着，向着温融的方向伸出一只干瘦干瘦的皱皮老手来。 温融看到他那只手心下打了个颤：这变化也太快了，刚刚还有点儿薄而稀少的脂肪填充在皮层中，现在眼看着就要变成干尸的爪子。 他们身上到底正在发生么么？是么么技术或能力能让人短时间内出现这样的变化，这种情况他只看到摩莳使用过，在他用那块黑石吸走‘觉醒者’身上力量的时候。 黑石？温融眼前陡然一亮，立刻联想到了刚刚摩莳抢走的那块白色石头。这二者之间会不会有么么关联？ “麦克逊长老，不是我不救你，我不知道怎么救啊。”温融盯着地上的麦克逊长老，就自己这会儿思想开小差的功夫，他的面部也快要变成干尸状了，两只眼珠子突兀地暴突着，浑身无力到瘫倒在了地上，连抬起脑袋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力、力量，‘觉醒者’……的力量。”从他那干涩沙哑的嗓子里艰难地挤出了几个字。 “我没有那玩意儿啊。”温融长叹一口气，“您先前答应用自己和海德老先生进行替换，就应该知道自己会遭受这样的痛苦，是您自己做的选择啊。” “救、救、我~~”最后这一句细弱蚊蝇的声音传出，随着海德·托司塔隆这具孱弱的身体最终佝偻萎缩成一具干尸，意识困于这具驱壳中的麦克逊长老跟着没办法再有动静了。 “死了？”这也太快了吧？ “没有。”三宝指着对方还在微微眨动的眼珠子，“还能坚持一会儿吧。” “这生命力也太强了。”温融好奇地弯腰稍微凑近了一点儿观察着他，“那他这具身体死了吗？” “没有，身体也没死。这老家伙换的内脏器官都是最年轻新鲜的，还能维持一段时间的能量消耗。”摩莳道。 温融与半睁着的麦克逊长老的一直眼睛对上，冲对方无奈地摇摇头：“您应该自救的，麦克逊长老。” 麦克逊长老无声地瞪了他一眼。如果没有发生意外被揭穿他们的置换手段的话，他起码还能靠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这些人救治他。现在人家已经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么么了，等的就是要看他们身上会发生么么最终后果，怎么可能救治他？ “您别害怕，海德老先生也开始加快反应了。”温融笑眯眯地安抚着已经快死心的麦克逊长老。 果然，旁边一直在咬牙硬扛的海德老先生，发出了第一声短促的痛呼。这家伙用的是麦克逊长老那副相对年轻的身体，起反应的速度也相应慢一些。刚刚由中年帅大叔刚刚染上了一些皱纹，现在开始，他脸上的水分、肌肉和气色才开始加快速度流失。 这家伙此时同样抱住脑袋在地上用力挣扎起来。 “如果没有及时给你们提供精神力的话会怎么样呢，我很期待……”摩莳还在边拍摄边做语音记录。 “那这样一直拖延下去会不会死啊？”温融开始与他打配合。 “这位用人类身躯的会死，而这位‘囚山人’大概率不会。”摩莳分别指了指海德老先生的身体还有麦克逊长老的身体，注解道，“麦克逊长老原来就是拥有‘觉醒力’的‘囚山人，不然怎么能完美地使用‘仿身’装成天王巨星？有‘觉醒力’的不管是哪个种群的人，都得通过毁掉心脏和大脑才能真正死亡。” “啊，那麦克逊长老可就倒霉了。他现在用的是人类的身体，而他真正的身体给了别人，还能保住别人一命。”温融用一种同情加怜悯的语气轻声说了句。 “石、石、石头！！”在温融这句感叹完毕后，原本面颊贴在冰冷的地面上等死的麦克逊长老用尽了最后仅剩下的全部力气，撕扯着破锣嗓子吼了一声，“用……它！” 海德·托司塔隆还有旁边被阔莫拎着的那个管家在这一刻集体冲着麦克逊长老喊叫起来，可惜，已经迟了。他的话早一步被摩莳他们听进了耳朵里。 温融暗暗地舒缓了一口气：还真是和那白色的石头有关哪。他相信摩莳肯定也先一步有了点儿感觉，不然刚才不会那么强硬地把那块白石给扣下。 摩莳将刚刚放进他自己口袋里的那块白石给重新拿了出来，在手心里转了转。他并没有马上就用这块石头尝试着做一些动作，而是先给地上那正在消耗最后一点儿生命体征的麦克逊长老现在使用的躯壳输入了一些精神力。 当他的精神力灌入体内，就像是在吹气球一样，原本奄奄一息的老人家的身体肉眼可见地重新充盈了一点。 他只给他灌入了一点力量，能够支撑这具老人的身躯各部分器官功能重新运转，就收回了自己的手。 刚刚才宛如久旱逢甘霖的植物吸收到雨露滋润，还没来得及喝饱，麦克逊长老就再度感受到了力量从体内消失的那种恐惧感，他这会儿能够稍微抬起脑袋看一看摩莳了。 “阁下……想知道么么？”只是给他注入了一点点的力量他说话也变利索了些，而且，人也清醒、明智了不少。麦克逊长老知道当自己刚刚主动求饶并向着敌人吐露了那个至关重要的秘密后，就再没了回寰余地。他也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了，本来已经早就做好了要牺牲的准备，临到了真正等待死神收割自身性命的时候，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求生的本能。既然最重要的都说了，其他的……还隐瞒么么呢？他，在上一秒给自己选择了一条路，就没有临时反悔的余地了。 “聪明！”摩莳赞了他一句，又把给他续命的手贴了回去。 在麦克逊长老的身体接受了摩莳的帮忙后，一点点地恢复时，隔壁地上不断翻滚着的那位海德·托司塔隆也在承受着最高级别得疼痛，他现在已经变成了垂髫老者的模样了，全身上下完全找不到一丁点儿中年帅大叔的痕迹。 温融转过脸去看着地上这位的眼睛，尽管正在承受着煎熬，他的眼神依然是冷静中带着点儿傲然的。 “麦克逊长老，现在先告诉我们……您的这位上级到底是么么身份吧。”温融与对方四目相交，嘴上问的却是旁边那位暂时得到了舒缓的外务长老。 “……”麦克逊长老对这个问题还是没有做好回答的准备，嘴唇开了又合，重复了好几次，还是无法正式说出口。 “您不敢说，那好，我来提问您用反应做回答。”温融贴心地换了个说法。 “……也不是。”气息已经比较平稳了的麦克逊长老长出了一口气，把心底最后的包袱给卸掉，小声开口，“他，是总务长老。” 海德·托司塔隆与管家也在听到这话的同时卸掉了全身的武装与最后的坚持。 “听这职务名头比你的级别高咯？”温融再问。 “大长老之下就是总务长老，之后是三名内务长老，三名外务长老，两名执法长老……‘囚山会’一共有十把长老交椅，十把交椅也分成四个阶层：外务最底层、内务第三层、之法第二层、总务第一层、大长老由始至终都站在整个族群的最高处，也是‘囚山会’最核心的人物……” 第328章 海德杀了海德 温融他们在此之前一直相信他们抓回来的是条大鱼，却没想到这条鱼大得出奇。从他们开始了解并接触‘囚山人’就知道有个‘囚山会’，但从来不知道‘囚山会’里头到底有多少长老，外界传说有十六位，也有传说十二位的，今天，他们从他们内部人口中得到了权威的答案——十位。 而他们无意中抓回来的这位海德·托司塔隆先生，竟然是排行第二的二把手，这可是大大的惊喜。 阔莫凑近了半蹲下来仔细打量着海德的这副身体：“堂堂二把手，平常就是这样一幅模样的啊？你们‘囚山人’不是以自己的血统为荣吗，平常伪装成人的样子就够了，怎么还甘愿用人的身体做容器，还非得用这么一具老人的身体。” 这个问题同样也是温融他们想知道的。 眼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麦克逊长老快速瞟了一眼他的上司，对方从刚刚他吐露秘密后就没有再有任何反应了，大概是失望大过于痛苦让他忘却了身体正在承受着的煎熬。 “因为合适。”麦克逊恍恍惚惚地回答，“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自愿将身体借给我们做研究，在他还活着的时候，他是我们最忠实的合作伙伴。” “什么意思？真正的海德老先生还是站在你们那边的？”对方的这个回答并不符合阔莫心中的设想。他以为他们把真正的海德老先生的身体给侵占了当成了容器。 “是这样……”麦克逊长老承认道，“从‘狂化病毒’开始，海德老先生就保持着与我们之间紧密的合作。” “他参与过你们对‘狂化病毒’的研究中，之后又投入到了对疫苗的研究里，是这个意思吗？”温融的心凉了一大截。尽管他在心中做好了准备可能要面临一个更残酷的结果，真正听到这种自己人亲手帮助外人打开禁忌魔盒的消息，照样会感到战栗。 “很多事以我的权限知道的也并不多……总之，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也有自己的私心。他想要借助我们的力量探索生命真正的意义，窥探更高级的智慧生命体的进化秘密，为此他不惜在后面的几十年里不停给自己换内脏，以延续维持他的生命。” 说到这里，麦克逊长老抬起了双眸：“他知道我们手上有‘衔尾仪式’这种技术，一直都想要我们用他的意识来做一次‘衔尾仪式’。看！哪怕他作为一名看惯了生死，手上也沾染了无数生死的科学家，他也同样畏惧死亡，他这样做不就是想要能让自己的意识能一直存活下去吗？” 麦克逊长老后面这两句话听上去很像是在借着真正的海德说做的事来解释自己刚刚的‘贪生怕死’行为——在死亡面前真正能做到无畏无惧的到底是少数。 “你们给他做了吗？”温融问道。 “怎么可能？”麦克逊长老提高嗓门儿，一脸‘这是在开玩笑吗’的表情？“我们自己的氏族长老都需要谨慎使用，不到万不得已没办法接受这一仪式，就连我，我都是如此。他一个外人哪里配？” 温融冷笑出声：“哪怕他和你们合作的亲密无间，帮你们做了那么多的研究，他还是不配” “当然！”麦克逊长老斩钉截铁，“那是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最重要的一样宝贵遗产，外族人怎配享有？” “呵呵……”只听着一直沉默的总务长老干笑了一声。 温融对他这一声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这一声听起来是在‘嘲讽’，可他怎么觉得这位老先生嘲讽得节点不妥。 “你们没有把他的意识转移，却又选择了他的躯体来做容器？”摩莳眯起了眼睛，“你们不光没有成全他的心愿，还谋杀了他的意识。” “他早就该死了，如果不是他一直致力于器官移植手术的研究，自己给自己换了那么多的器官，他早就该死了，可即便是他换了全身的器官，他还是抵挡不住死神的到来。在他咽气前我们把他这具全新的身体拿来重新利用，这也是对他一生成果的尊重。”麦克逊长老自有自己一套的认知，“再说，他……身份地位放在那里，从前他一心醉心于研究不屑于发展自己的名声，利用自己的优势，是我们让他那已经消沉了几十年的声誉重新散发出光彩，使得他的价值真真正正得到了绽放。” “呵！”总务长老竟然再度从那具枯槁的身体中哼出了这样一声‘嘲讽’。 这一次，温融非常确定他嘲讽的节点不对了，怎么感觉他在嘲讽的是麦克逊长老说的这些话。 “你们的总务长老正好就用他的身体来做新的容器，借着当年仇魄的名声出现龃龉，正好顺理成章地复出，利用了真正的海德老先生曾经的社会价值和名声，继续暗中操作你们自己的计划。”摩莳两句话将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和这位‘囚山会’总务长老之间的关系讲明白了。 麦克逊长老没有再作声，算是默认了摩莳的说法。 “如果停下给你的力量补充，你还是会衰竭吧。”摩莳收回了自己贴在麦克逊长老身上的手，“既然这样的话，你应该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摆脱这种情况，我可不想再给你输送能量。” 麦克逊长老被这直白的话给弄得有点儿尴尬：“最好的办法就是回到我自己的身体里啊。本来挑选容器就是为的融合性，总务长老不过是借用一下我的身体，回去之后需要立刻准备新的容器供他重新适应融合的。” “你们还能换回来吗？”温融好奇问道。 “当然能。”麦克逊长老说话越来越爽快了，反正已经说出了那么多。 摩莳将那块白石放到了麦克逊长老面前：“要怎么做？” “我不知道怎么做，只有大长老和他……他们俩有资格知道。通常情况下也是总务长老亲自去帮其他长老完成‘衔尾仪式’。”麦克逊长老以眼神扫了扫他的上级，“应该是有特别手法的。” 摩莳往后斜了一眼地上的总务长老，略微思考了一下，给他输送了一点力量：“你来说说看吧。” 总务长老刚才几乎是没了呼吸征兆，这会儿肉眼可见他的胸脯开始有了起伏，这家伙盯着那白石，黯淡的眼神稍微绽放出了一丝明光，却很快就压了下去，他将脸缓慢地转向别处，态度鲜明：他并不打算告诉对方这东西的具体使用方法。 摩莳并不被他的态度所触怒，收回自己的手：“那好吧，如果你想找死我也不拦你。你一直都使用海德的身体，应该是和那具躯壳融合得挺好的，现在这具躯壳能让你活多久？你大概觉得一时半会死不了，那如果我一刀毁掉你的心脏和脑子的话……” 温融在一旁附和：“那这具躯壳就不能用了吧，躯壳死了您的意识没有了容纳的地方，也就死了。” “没了容纳的躯壳，意识还会在周围的空间里存在一会儿，慢慢地消失，去往另外一个该去的世界的。”摩莳结合自己的经历，向他们描述着死亡后的‘世界’。 “总务长老……您真甘心就死在这里？”温融耐心劝解他，“您能做上这个位置不容易吧。不仅不容易还一定存活了足够长的时间，如果您的传承没有中断的话，您至少存活了好几百年了吧，可惜了，您的所学所知到了这一刻就要中断了。” 总务长老对别的话反应没多大，唯独这最后一句‘所学所知要中断了’他的反应相当大，他安静地撩起上眼皮瞅了温融一眼：“请叫我海德·托司塔隆。” “可您明明不是真正的海德老先生……”温融笑着回了一句，却在与这位的目光直接交流中，心脏某处止不住地狂跳起来。 “请叫我海德！”总务长老坚持地强调道。 温融愣了一愣，只觉得脑海里有一线火花突然闪过，并没有来得及抓住细节：“好吧，海德老先生，您既然活了不短的时间，应该懂得什么叫妥协，也清楚现在的局势在我们的掌控下不会再发生改变。” “你……要先往那里头注入强大的能量，不光是力量还要有精神力，通常需要‘暴级’以上的力能量才可以。”刚刚还一脸坚持的总务长老，这会儿真的妥协了。 摩莳转动手中的白石勾起了嘴角：“然后呢？” “注入能量后……它才能启动，并且，蓄能，留到下一次使用。注入一次能量……只能，用做一次‘衔尾仪式’，随后它会耗光能量再度关闭。”他继续缓慢地诉说着，“现在，就是它关闭的状态。” “挺有趣的，听上去好像并不是个石头，而是一个机器。”温融轻声叹道。 总务长老特意歪了下脑袋又一次盯住了温融：“没错，它，确实……是机器，是，远超于这里的科技树，很多倍的高科技机器。” 说着这位总务长老的精神突然就亢奋了起来：“这是揭开‘囚山人’先祖秘密的宝贵遗物，本来还有另外一样重要的遗物，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一直取不出来。”总务长老随后往左上方斜了一眼阔莫，“拜他所赐。” 阔莫瞪大了眼珠子：“我？” 温融与摩莳顿时明白了这位总务长老说的是什么：“是那个存放在你们手中的特别的箱子？需要阔莫提供开箱密码的那个箱子吗？”温融问。 阔莫这才讪讪地甩了下脑袋，如果指的是那个钏金箱子的话，那还真是他的‘功劳’。 “嗯！”总务长老皱了下面孔，不愿意细谈这件事。 “这些年我一直希望能与您达成谈判条件，让您把密码交给我们……”麦克逊长老在一旁搭话了，“可你们就是不肯给机会。” “箱子里到底有什么？” 这两位长老都不肯开口，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他们其实也不知道里头有什么。 “咱们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到这石头上吧，往里头充能之后又该怎么做？”温融负责主持眼下的局面，把刚刚稍微偏了点儿的话题给拉了回来。 “双手交握一起放置在石头上，一方用自己的力量做引，引出里头蓄积的能量……就，可以了。”总务长老一口气说完后续该做的事，闭上了嘴巴。 “不需要什么咒语之类的？”温融开了句玩笑。他记得举办这种神叨叨的仪式需要有一些神秘的过程的啊，如此才能让人信仰它、崇拜它、敬畏它。 “咒语，有，只不过是，糊弄人的。”没想到从这位总务长老口中说出了如此‘反玄学’的说法。 麦克逊长老吃惊地扭头看着自己这位上司，小声嗫嚅：“原、原来如此……”刚刚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的那十分钟内，他听到了所谓的‘咒语’。 “哼！”总务长老第三次‘嘲讽’他了。 温融觉得更有意思了点儿，总务长老大可不必对他们如此实诚，给无法解释也没有见过的新科技披上玄学、神学的外套，从古至今哪个地方都有。他作为一名‘囚山会’的二把手，即便身份被揭穿，也不用将他们的底裤都主动脱下吧。 怎么感觉这位总务长老还挺讲科学，不屑于披着神秘的外衣，对死亡还没有对自己掌握的技能知识能不能传承下去更执着……这一点还挺像那位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 温融的思维在这里突然卡顿了一下，刚才曾经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没有被扑捉的火花，现在一瞬间爆炸闪烁起来。 他的脑子里此刻有一个大胆而狂狷的念头正在疯狂地萌芽、生长、勃发。他轻轻转动脖子重新将全部的注意力投注到眼前这位总务长老的身上。 对方似乎也在等待与他的目光再度对上，当这一次两人四目相交，温融感受到的是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强烈震荡。 他……是谁？ 摩莳这边已经开始将自己的力量灌入白石之中了，对于摩莳来说这是件轻而易举的事，当能量灌入的同时，他再度体会到了和手里那块黑石差不多的使用感受。这让他心底越发坚定这两块石头之间……有联系。 来自‘始祖’的强大力量将整块白石的润泽度无暇感足足提升了好几倍，它一下子变成了一块透明纯净的水晶，现在在摩莳的手中看上去就像一颗自带强光的灯泡，瓦数最高的那种。 将麦克逊长老的这具躯体还有总务长老的那具躯体放在一起，按照刚刚总务长老说的方法做好准备，一切就绪后，摩莳试着借用麦克逊长老的身体释放出一点引导力，引发了白石当中的能量连环爆发。 奇怪的是，这种能量爆发后就立即被双方的躯体给吸收进去，沿着手臂通过心脏再直蹿向大脑，置换者双方同时睁大了双目，从他们的眼眶中隐约透出了一些炽烈的白光，由始至终却没有任何一丁点儿的能量波动渗透出去。 整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两分钟，白石中的能量急剧减少，每减少一些它释放出来的光芒就相应减弱一些，在它重新呈现出关闭状态时，置换的双方则迅速地向两边倒下，眼皮抽搐着连眨了好几十下，慢慢才趋于平静闭合起来。 白石从他俩交握的手心掉落下来，被摩莳给迅速捡走，重新装进了口袋里。这东西还挺有用的，值得他深入做研究。 “爸爸，成功了吗？”三宝到底是年轻人，比在场的其他三位长辈看上去要兴奋得多。今晚上他可算是长了见识，回去之后和兄弟姐妹们有得聊了。 “你去试着叫醒他们。”温融吩咐他道。知道这孩子问他的目的就是想靠过去近距离看看，这会儿有摩莳在，他完全放心。 三宝两步跨过去蹲在地上那两位的身边，先像模像样地翻开他们各自的眼皮，再听了听心跳、脉搏，还摸了摸体温，边做这一切他边解释：“大哥肯定对这种事更感兴趣，我帮他做一下具体的样本情况记录。” 温融呆了呆，额……好吧，挺好的！ 三宝初步给这两个‘样本’做了检查，分别在这两位的肩膀上用力拍了好几下，这两位几乎同时开眼。 “爸爸，看样子是成功换回去了。”从这两位睁开眼时眼神的状态，已经能够判断出刚才的结果。 麦克逊长老回到了自己那具天王巨星的身体内，满面哀愁，他这具身体刚才可被拖得衰竭的更严重，还没能怎么恢复。相反的，总务长老那具身体却因为得到了摩莳的力量，恢复到了七成的样子。现在，总务长老在回到自己之前的容器中后，状态好了不少，他却再一次品味到了难受的状态。 “乖乖，真的有这样的技术！”阔莫揉了好几下自己的眼睛。他也算是见多识广，见识过不少神奇的能力了，这种能够将意识灵魂随时调换躯壳的能力，可是连他们家先生都不具备的，“先生，这是不是算是真正的长生不死？”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都稍微停下来思索了片刻。意识可以不停地转换躯壳，灵魂永不消亡……这样的技术方法还真能叫做长生不死。 “既然他们的祖先有这样的本事，那为什么还灭绝了？”紧跟着，阔莫问了一个重中之重的问题。 这一次，包括他手中拎着的瘪脑袋管家都回头用仅剩下的一只眼珠子无声地望着他。 “好问题……”开口的是总务长老。如今他回到了海德·托司塔隆的身躯之中，又是那样一副平和老绅士的模样了。 “为什么呢？”温融顺着对方的口吻问道，“如果在遥远的过去‘囚山人’祖先都能有这样的本事，完全可以靠着这样的方法延续生命至今。” “具体是因为什么谁都不知道。”总务长老感慨道，“后来推断可能是因为本来这就是只有少数阶层才能用的技术，毕竟拥有高等力量的人也不多。也可能还有另外一个充分的理由：当初没有人知道怎么使用这块白石。毕竟从有记录开始能使用这块白石的就是那些少数幸存下来的长老和有权有势的家族后裔了。可能，我们的先祖当初根本不懂这石头是用来做什么的。” 这两个理由都能解释得通。 “摩莳阁下、温先生……如果你们也想知道关于这块白石更多的资料，或许可以将那个箱子的密码说出来。因为当初这块石头和箱子里装的那些遗物都是先祖留下来的最宝贵的东西。石头和箱子里的遗物是分开来保管的，石头一直在大长老和总务长老的手上轮流保管着，但箱子里的遗物因为当时的末日动乱而遗失，被你们给收了起来，锁了一百多年。我们这边的工作人员想重新开启对那些遗物的研究，希望你们能够给予配合。”总务长老淡淡地提出要求。 “可以配合，但是要把箱子送过来，当着我们的面打开。”温融还是过去那种提议，分毫不肯退缩。 “那是我们先祖的遗物。”麦克逊长老轻声辩解一句。 “我们也有研究的啊。别忘了我们这里发现的‘地洞’，这些年我们给你们提供了不少关于‘地洞’的研究资料吧。” “您提供的‘地洞’资料到现在还只是六号洞的相关资料，我们想要派自己的团队进来你们都千推万阻，太没有诚意了。”说起这个，麦克逊长老就一肚子火。八年了，他们得到的也只是一些图片、影响、土壤之类的有关‘地洞’的研究材料，听说他们都已经挖到了第三个地洞了，这摆明了是防着他们的。 “那，大家就继续等下去吧，我们反正又不着急。”温融一句就终结了谈话。 “温先生，现在既然知道了我们的重大秘密，下一步您打算怎么做”总务长老礼貌又不失梳理骄傲地问了一句。 “先和您谈谈！”温融刚刚就已经做了打算，从刚刚他和这位于灵魂震荡之中眼神互换，精神在短暂的时间内进行了沟通的那一刻，他就这么决定了。 总务长老这次才撇了撇嘴唇，轻轻地笑了起来。 让阔莫先把站不起来的麦克逊长老以及管家都带出去，这间办公室就只留下了他们父子三人。 确定周围都安静了下来，温融这才换了一种口吻：“我到底应该怎么称呼您呢？是总务长老还是海德·托司塔隆先生？” 摩莳与三宝听到温融这别有深意的问话，父子二人同时微微变脸。 “温先生……您，真厉害！这个问题您是第一个问我的。”只见这位老人再度淡淡地笑了下，把问题抛给他，“您觉得呢？” “既然您刚刚一直强调让我称呼您为海德先生。那……您，就是海德老先生，是那位貌似已经被总务长老给融合、侵占、剥夺了意识，占据了身体的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本人吧！如果我没猜错，当初不是那位总务长老谋杀了您的意识，而是您……反杀了他的意识，并顺利地以他的身份存活了下来，对不对？” 第329章 全盘操控的老先生 会议室内的空气再度产生了片刻的凝滞，因为温融这话实在惊悚。海德·托司塔隆才从一位学术界大佬变成‘囚山会’二把手，这还没有一个小时，又在他的口中从总务长老再度变回了海德·托司塔隆。 温家男人们都清楚他们家这位当家的从来不是信口胡言的那种人，他必然有他自己的道理。当即，摩莳与三宝脑子里剩下的念头就是：眼前这位老先生到底是谁？ 老先生蛮对温融的提问并不正面回答，而是调整好坐姿，稍微神态昂然挺起了胸膛，以从容之态向温融问话：“为什么您会生出这么可怕的猜想？” “不是您一直在暗示我吗？”温融反问他，“您最开始的时候并不打算向我暗示这些的，是什么让您转变了想法，我想是因为麦克逊长老对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进行描述的时候，您有了意见的吧。您三次对麦克逊长老的说法表示了‘嘲讽’，当时我就觉得您嘲讽的节点怪异，在麦克逊长老看来或许您嘲讽的是海德，但仔细想想，您嘲讽得其实是他口中描述的所谓的‘事实’。” 老先生颇为满意地点点头，顺便抬了下手腕，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您看上去对生死置之度外，但您却对学识的传承却拥有执念。说起别的您一脸淡漠，但说起了与科学研究有关的东西，您会变得稍微积极一些。您一直强调让我叫您海德老先生……既然您已经被揭穿了身份，叫您‘总务长老’不是更有牌面，您何必两次对着我强调一个称呼呢？” “这也只是你的联想罢了，并不能当做证据啊。”老先生稍微歪了下脑袋。 “所以我才问您我猜得对不对？老先生，您既然觉得麦克逊长老说的有让您不满的地方，是不是可以通过您的嘴巴让我们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温融并不坚持自己的猜测，尽管他心里有六七成把握觉得自己猜得没有错。 “海德·托司塔隆没他们想的那么功利。他当初投入到‘狂化病毒’研究中只是无意中发生的事。那个时候世界一片祥和，还不是像现在这样以城市和地区为分界线，而是国与国为界限。他，不过是一位毕业了没多久的生物专业的年轻研究员，被一家业内有名的公司给录取，得到了一份研究新品种病毒的工作而已。”老先生微敛双目，用一种矛盾的姿态在说话。矛盾的地方在于看上去他好像在回忆着过往，然而实际上从他口中说出来话又像是站在第三人的立场在讲述。 温融将桌子上摆放着的茶壶拿了起来，里面还有每天准备好的凉茶，他特意给这位身份复杂成谜的老先生倒了一杯，并将茶杯送到他的手上。 “多谢！”老先生礼貌又疏远地道了谢。 他缓慢又优雅地喝了口茶，之前微敛的双目稍微睁开了一些：“他在自己本专业内的造诣颇高，又醉心于自己手上的研究，对于院内从何处得来的的怪异的病毒他也曾经有过疑惑，只是周围的其他同事对此没什么意见，他也就没有管那么多……一直到，那一天突然来临，‘狂化病毒’各地爆发，他最开始以为是由于他们研究团队发生了泄露导致灾祸的发生，还曾经陷入到过深深的自责当中，将自己锁在研究院内没日没夜地研究疫苗。” 温融的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来，年轻的生物学家认为是自己亲手打开的末世魔盒，于焦虑痛苦中想要力挽狂澜，终结自己身上的罪恶。 “然后呢？”问话的是三宝。 “然后……在他快要被其他变异了的‘狂化人’杀死之前有人来救他了。一开始他以为来救他的是人类建立的临时基地里的同胞，他就在基地里继续进行疫苗研究。一直到一年后，变异和自身进化进一步导致了‘异化人’的出现，他才慢慢地知道自己身边这些看似和他一样的人，其实并不一样，那里是一个‘囚山人’建设的临时基地。” “他当时害怕吗？”温融问了个主观性的问题。 “怕过，可是很快他就顾不得害怕了。因为他只能在那个基地里得到研究用的全部器械、材料，还能保持相对的安全。当时他们那个团队还有几位研究人员，大家一致的心愿就是尽快研究出疫苗来，终结那场浩劫。”老先生的声音中带着一抹老人历经风霜后的苍凉，“明知道自己被利用，却也只能接受……好几次面对着‘狂化军队’大波大波的攻击，‘囚山人’的基地也只能到处移动，他身边仅有的研究人员一个个地消失，最后……只剩下海德他自己。” “‘狂化疫苗’的研究两年没有进展，他一个外族人好几次差点儿被抛弃，最艰难的时候他给人当牛做马，做奴隶。” “末世三十年中，什么黑暗、阴郁、恐怖、超越人性的事情都有，尤其最开始那几年，人和兽和家畜、牲口没有区别，多数还比不上能当成食物吃的后者。”不等周围人对他刚刚的话有没有反应，他继续往下说道，“巧合的是，当时收了他做奴隶的那位可是位大贵人，就是总务长老。” 听他这口吻既用的不是真正的海德的口吻，也用的不是总务长老的口吻，这又是什么意思？ “给那位大贵人长老做奴隶做了三年，他私下了也知道了很多关于异族人的事情，另外，就是……他同时比较了解了总务长老的习惯。突然有一天，他重新被带去了实验室再度进行研究的工作，也跟着部分‘囚山人’转入到了某个中型的幸存者基地，当时那个基地的主理人……”说到这里，他特意深深地凝视了一眼摩莳。 “是我。”摩莳接口道。按照他说的时间顺序来看，那个时候应该是他小有名声的时候，他建的基地虽然在中部只算是一座中型基地，因为他和他手下力量强悍，基地经受了好几波‘狂化军队’的偷袭都撑住了，安全系数是周边最强的，不少其他地方的零散的幸存者得到消息后就会往他的基地迁徙，那两年他们接收了太多天南海北一路逃命过来的幸存人类了，也有一些搞疫苗研究的团队。 只是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听说过这位海德·托司塔隆的名字。 “那时候海德还受到周围‘囚山人’的监视和限制，他的研究团队里除了他之外都是‘囚山人’，所有的成果也都由别人领走了，一开始并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是在进入您的基地的第三年，爆发了最大一次‘围城事件’后……受基地保护的研究团队全都被转移到了另外一座更安全的地下基地，原本监视他的研究员在转回过程中都陆续死掉，他才在那个地下基地开始崭露头角。” 摩莳蹙眉深思：“我记得……是‘半娥堡’基地。” “他在‘半娥堡’重新享受到了自由，他觉得身边都是同胞，很多以前专业领域内的精英都陆续聚集到了‘半娥堡’……他还找到了从前研究院里的同僚。大家重新联起手来全身心地投入到了研究当中，期待着能够靠自己的双手拯救世界。”老先生依然一派旁观者的口吻在讲述着，不过讲完了这些，他稍微停了停。 后面应该还发生了其他一些重大的事吧，温融在心里想道。 “那应该是在他末世中过得最快乐的几年，他的研究也有了一点点成果，还收了一位天才学生，并且在那位学生的帮助下，他们开始慢慢碰触到了疫苗的影子。” 摩莳：“那位天才学生是范迪吧。” 温融想起来这件事了。他们在调查这位老先生的过往时曾得知过他在基地里时收过一位学生，范迪那个时候脑子才出现超级进化，有一些基础理论的知识也是要跟着好的老师学一学的。貌似，生物研究这方面的领路人就是这位海德老先生。 “范迪好像不愿意提起他。”温融轻声道。 “嗯！范迪曾经跟我说过，说是因为他们双方的研究理念不同的原因。” “理念不同只是个借口。主要还是因为当初疫苗的理论构架提出者是范迪，但他那个时候还只是个学生也不在意这些，就将这个成果让给了整个团队。后面团队根据他的构架反复研究，有了初代疫苗出现，一直到最后的成品面世，范迪这位在当时已经离开团队到别的团队去继续工作的天才就此被隔绝在了那项伟大的成果之后，被我给捡走了最大的功劳。范迪虽然提出理论时不在乎，可有了成果官方奖励上却没有他，怎么会乐意？” “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得益于人怎么也得将人家的功劳给报上去吧。”范迪那家伙是他自己可以不在乎，别人最好不要当做他不在乎的主儿。他随性起来可以舍弃金山银山，较真儿起来也是会突然抓住某件小事钻牛角尖儿的。 “这件事也不是海德可以掌控的。直到疫苗真正诞生的那一刻，他才知道，他现在的团队同样是异族人控制的。不光如此，接下来即将生产疫苗的公司、疫苗生产所需的一些主要原材料、机器设备公司全都是由那些异族人掌控的，那些家伙早已经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了基地中，重新渗透到他的身边，还渗透到了当时的元首阁下的身旁，已经准备对当时的阁下您，下手了。他除了做研究的时候有用，后续成果的发布、功勋的认领……早就有另一波人算计好了。他从来都没有能逃开异族人的控制……既然逃不了，那只能让自己苟活下去。” “这么说来，您还挺无辜。”摩莳当面讥诮他一句。 “那个时候的他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了那些异族人到底有多可怕，他们的力量有多强。此时已经进入到了末世后期，人们早已经开始计划着重新建设、发展新的世界了。海德却在那之后被秘密地接走送去了另外一个研究室，这一次，他将接手的是‘人工繁育’计划。表面上这项任务是替当时的‘联合议会’做的，其实，主控这个计划的同样是那些异族人。他没办法反抗，甚至不能将自己知道的这些说出去，因为身边保不齐哪一位就是对方的眼线。即便他说出去了，又有谁会相信。没有人相信的，当时可是连阁下您都被算计得稀里糊涂……” 摩莳诚实地点了下头：“没错！”这是他甩不掉的‘耻辱’，也是他铭记于心的教训。 “您倒是变化很大，竟然自己承认了自己的错误。”老先生失笑出声，随后感慨道：“……是啊，人是会变的。” “你也变了，你从最开始还尝试着想要反抗，到后面已经接受了他们，还和他们为伍。” “没办法，当你亲眼见证了强大，不知不觉中就会屈从依附于他。他，亲眼见证过几次他们手中的超前技术和科研成就。这里头有‘基因优化’技术，还有‘人造返祖人’的技术，和‘仿身人’技术，然而这些都比不上最终那项让他心生向往的技术——‘衔尾仪式’。”提到‘衔尾仪式’，这位原本快要眯起来的眼睛猛然睁大，目露精光。 “您竟然能接触到他们这么多的核心技术，那看来他们对您的依附很满意。”温融还是忍不住扎了他一下。 尽管对方一直在用第三视角人称讲述，感觉自己置身事外，听上去又充满了各种理由，把自己说得无能无力之下做了必然要做的选择。温融却并没有真对他说的这些生出更多的同情。 假如他是真正的海德，也不知道会做出怎样的抉择。但结合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同情他未免还早了一点。 “其实，上面那三项技术海德都有参与过，在他们原有的一些理论和实验的基础上，他才是那个帮着他们取得突破性进展的关键。那些异族人在此之前不断地给他画美好的愿景，说是将来可以让他尝试一下‘衔尾仪式’，为了那个他最感兴趣的东西，他没日没夜地工作，研究，最长的时间曾经五天没有离开过实验台，帮助他们完成着一些特别的实验。” ‘特别’二字让温融感觉到了不舒服。这三种技术都需要在人体上做实验的，他说的‘特别’究竟是什么意思，不用细问也知道。 起码在十几年前，摩莳还没有让阔莫捣毁一部分私人实验室时，那些泛滥的私人研究比比皆是。民间团队公司为了利润都能够如此，可想而知，他们这些拥有更强大目的性，有资源也有金钱援助的团队了。 “‘仿身人’本来只是特殊的一种‘觉醒者’才拥有的特别力量，也是他设计的将这种力量演化成其他类别的‘觉醒者’能够开发出来的一种技术的实验。这是他最生病时期最成功的一项成就。也就是在完成这项实验后，他才彻底倒了下来。” 提起‘仿身人’温融想到的就是那些被硬生生通过刺激开发出这种能力的‘仿身人’，他们这边的那位‘怂包’就是被抓过去改造出这种能力的受害者，正是拜这位所赐。之后实验造就的‘仿身人’多了之后成为了一种‘技术’了，也就是他口中说的这种技术吧。 温融已经不知道开口再说什么了，默默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说。 “其实在做完‘人工繁育’计划后他的身体就跟着出了问题，先是胃部病变，他切除了大部分的胃，后来整个胃部切除换了新的胃，再后来癌变扩展到了肺部，他又换了肺……本来的工作计划因为这时不时的病痛折磨慢慢就就垮了，尽管当时的医疗技术能够让他拖着病痛的身体多活几年，他还是选择了要为自己寻找新的生机。于是，他满怀期望地向他曾经服侍过的总务长老提出要进行‘衔尾仪式’的申请，他信心满满。自己好歹也帮助他们做出了不少的成绩，手头还有正在进行的基因优化工作，只需要帮助他换一句身体，他能够继续为他们卖力工作，持续贡献。” “真天真！”摩莳忍不住嫌弃道。 “是啊，现在想来是天真的，可对当时的他来说，一点儿也不天真，他在他们的族群里生活久了，时常生出一种想法，他也是他们的族人，虽然身体里部分基因组不同，可他和他们的目标一致，事业相同，情感……也能沟通。”老先生苦笑了一下，随后长叹一口气。 “他们没有答应你。”这是刚才麦克逊长老口中说出的事实，“不仅没答应还羞辱了你，从刚刚麦克逊长老的态度不难看出，他们对把你的请求当成多大的笑话来赏玩，即便过了这么久，提起这件事依然是冰冷的‘不配’。” “嗯！”老先生这次老实承认，“确实是这样。他提出这个申请后在一天之内遭到了十几个异族人登门羞辱。他们打砸了他的工作室，烧毁他当时在吃的干扰器官排斥的药物，将他的轮椅从楼上丢下去，并且……命令一直照看他饮食起居的异族人不能给他食物和水，并将他锁在实验室内，向他们的族群直播着他当时的窘困境地，供他们自己人随时欣赏……” 他心平气和地说到这里，目光往旁边看向了有室内的窗户：“整整半个多月……他像无数在他手中观察过的小白鼠一样，成为那么多双眼睛观察消遣的对象。没有食物，只能调配营养液，没有水，将实验器材提取成水，没办法行动，只能在地上笨拙地爬行……他一度以为会死在那间实验室里，无奈他命大，熬了那么久依然还活着。” “谁救了你？”三宝的同情心比两位父亲要更强一些，小声问了一句。 “总务长老。”老先生说到这里，闭上了眼睛。 “他为什么救你？”三宝想不明白的问题就直接问。 老先生脸上快速闪过的是一种厌恶，厌恶过后就是羞愤，他略有些尴尬地把视线收了回来，不回答。 “难道他念着你服侍过他三年……”三宝见对方不回答，就自己猜。 温融马上按住了他的肩膀：“好了，这个问题不重要，不用问那么清楚。” 三宝皱眉不解地回头看向父亲。 “他活了下来……没有再提‘衔尾仪式’，只是这一次他宣告正式退休，隐居了起来。这些年来致力于器官移植和人造器官移植手术的开发，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全身器官都给换了个遍，只剩下了大脑。他想用这样的方法证明即便他有能力让自己活下去……可是，这些技术在这个时代已经是最先进的了，依然没办法阻止衰弱和死亡的到来……他又一次给自己换了最年轻最健康的器官，等待着死亡将他带走……” “带走了吗？”三宝有点儿紧张地吞了口口水。 “……带走他的不是死神，而是另外一个人。”老先生这个时候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得意来，他还停下来和三宝互动一下：“小家伙，你能猜到是谁带走他了吗？” 三宝转着眼珠子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试探着回答：“总务长老？” “哈哈！”老先生笑出声来，“猜对了，不愧是第七代。” “他为什么……” “三宝！”温融用力按下了他的肩膀，“听老先生继续说吧。” 老先生用一种‘懂自懂’的眼神瞟了一眼温融，冲他感激一笑，“总务长老带走了他的那具躯体，正好总务长老差不多也到了需要再度更换容器的时候了。他选择了他的身体作为新的容器。” “我懂了。”摩莳马上明白了这一切的前因后果，难得向这位投去了欣赏的眼神，“海德老先生，真是好谋算！” “谋算什么？”三宝没有听懂，好像从总务长老救了海德老先生后，他就听得稀里糊涂的了。 “他总要为他的屈辱，谋求一点儿补偿吧。”老先生自顾自地出生说道。 “应该的！”摩莳表达了赞同。 “您……一开始就算好了要反杀他的意识，利用自己临终前的遗体孤注一掷。”温融捋清楚了这里头的弯弯道道后，再度看向这位老先生，内心五味杂陈。 “嗯！反正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如大胆一搏。赌呗！”老先生‘呵呵’笑了起来，“他知道如果他快要死的时候有一个人一定会来把他带走，那个人说不定还会干脆选择他的身躯来做新容器，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这么对他说过。所以，想要体会‘衔尾仪式’就只要把条件设置好，剩下的就看命运了。” 第330章 留客之道与会址判定 温融只觉得眼前这位老先生的脸在自己面前变得抽象而模糊，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想出这样一种疯狂的计划并且还实施成功了的？ “海德老先生，您能说说看到底怎么反杀成功的吗？”回过神来，温融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首先，得有目标，极其强烈的目标，仅仅只是想活下去并不足以支撑住住你的意志。”老先生倒是挺大方地分享了，“其次，得看你有多了解你的对手，越是了解他的想法越是方便进攻，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需要运气。” “运气？” “没错，还是得靠运气。即便我从理论上有九成的把握能够反杀对方的意识，在实际上操作的过程中也只有不到一成的可能，所以……格外需要运气的加持。” 摩莳听后嗤笑出声，并不怎么赞同他这话的样子，“仅有一成把握就拼运气……我不怎么相信，你敢做好一切准备后采取行动一定是早就评估过成败率，有别的支撑你取得胜利的条件，对不对？” 老先生面色微变，语气坚决地反驳：“没有！” “没有？您这次没有用第三人称的立场来表明态度啊！海德老先生，您在心虚什么？”温融抓住了他的一处微小破绽，直白披露。 老先生沉默了，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突然甩了下脑袋，神情重新变得坚定起来：“没有就是没有！” “真的没有吗？难道不是你算准了那位总务长老可能会在关键时候心软？”摩莳步步紧逼，一点儿也不给这位逃避的机会，大胆发言。 “你！”老先生大变脸，“你，胡说八道！” “本来我可能是胡说八道，但看到您这反应激烈的样子我反而觉得我的说法极有可能了。”摩莳道。 温融在一旁目瞪口呆他还八卦地问了一句：“真的啊？” “住嘴！”老先生根本控制不住自己此时的情绪，瞬息间变得焦躁起来。这样的态度与他本来的姿态相比反差不小，更有一种‘此地无银’的感觉。 温融见状闭上了嘴巴，讪讪一笑，在心底自答：看来是真的！ 刚刚三宝再三追问他一些带着点儿争议向的问题他还试图阻拦了两次，那是听出来了海德年轻时候的某些遭遇不太好。现在想想看，他一个外族人能在‘囚山人’的基地里存活好几年，最后还能回到自己的研究岗位上去，中间被外族人羞辱也有人来救他，相比其他死去的同僚，他不是一般的幸运了。 尤其是他第一次想要体验‘衔尾仪式’时，受到那长达半个多月的恶意折磨，如果没有那位总务长老最后去救他的话，他一定坚持不下去的早就魂归天外了，哪怕心中有任何的不满憎恨也无处发泄，无法排解。 那位总务长老对海德先生……很是微妙。 这位科学家其实心里明白这一点的吧，所以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因为他知道，对方肯定会以他的身体为新容器，同时，他也清楚地知道，一旦他们俩开始争夺意识的主导权，他自己的优势、胜算在什么地方。 他绝对在争抢的过程中利用了别人对他的‘特殊感情’。 老先生左右移动着双目打量着这对夫夫看待自己的神色，心虚的表现更加明显了：“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那家伙……是，是恶魔。你们根本不知道，他曾经对我做过什么，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不是！” 老先生破了功，之前他一直用‘他’来讲述海德的故事，现在，他改用了‘我’。在他大声斥责摩莳和温融的时候，他将自己从过往中抽离出来的这种行为没能坚持住，因为一个质疑导致他重新陷进了这段回忆中，破掉了自己的长久以来将自我与这段过往分离的努力。 温融突然意识到这位老先生某方面的心理问题非常严重。他拍了拍摩莳，然后向着这位郑重其事地道歉：“不好意思，老先生。我们不知道您和他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并不是想借此取笑您的。请您冷静一下，您现在已经不再是过去的您了，您看看您自己，您早已重生。” 老先生听了温融的话，激动的情绪慢慢地平复了下来，他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身体，这一刻的他举动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那位优雅骄矜的老绅士，温融在他的身上看到了一位无助彷徨又饱受屈辱的年轻人。 “对不起！”温融再度真诚地道了句歉。能让一位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人现在还能感应到创伤的苦，那必然不是他们能想象得到的痛。哪怕这位老先生有不少行为值得诟病，但，不能用他受到的这类身心创伤来刺激他。 摩莳掀了掀嘴皮子，沉声应和了一句：“抱歉！” 全程只有三宝是懵的，他听得云里雾里，突然间这位老爷爷变得脆弱惊恐起来，他虽然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水果硬糖，塞到了老先生的手心中。 老先生出神地看着那块糖果，颤抖着的身躯冷静了下来。他深吸了几口气，用力闭上了眼睛，调节了一下自己，再次睁眼又是自己一向对外表现出来的那种状态。 “你们说得没有错……我确实利用了他。”老先生这次再开讲，用的是第一人称，这也算是他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就是真正的海德·托司塔隆。 “我不甘心！”老先生用力抿住了嘴巴，“真的……特别不甘心。我做了那么多，那是我应该得到的，也是他们曾经许诺给我的。我就是想要知道‘衔尾仪式’到底有多么的神奇和伟大，我想要通过自己亲自体验来研究这种方法，希望有一天能够将这样的方法推广，那么这个世上再也没有人会因为失去至亲至爱而感受到痛苦。” “您是想研究它？” “当然！我是一名科研工作者。”老先生口气异常坚定。不管他披着什么样的外壳，顶着谁的身份，骨子里他始终将自己定位为一名科研工作者。 “虽然我在做这个计划的时候也曾经想过报复，如果我成功了，就是对那些曾经羞辱过践踏过我的人最大的复仇。他们的二把手，总管一切族内族外事务的总务长老其实是他们最看不上的人，想想就有乐趣。可我最后还是想要弄明白‘衔尾仪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技术，这个技术除了能让我的身体活下去，还能让我的思想、意志为此而活下去。我……想要窥探出这个秘密，想要让更多人都活下来，没有错。” 温融见他特意强调自己没错，笑了一下：“如果您觉得自己没有错是不需要特别强调的。您真的觉得自己没错吗？” 这个问题，这位老先生没有底气回答。 “您知道自己是有错的。不管您是直接或者间接成为了帮凶，您都是帮凶，因为您一个人引发的蝴蝶效应扩散到了全世界，至今依然在影响着无辜民众们。您虽然某些方面值得同情，可，我还是不能同情您。您曾经轻易地迷失了自己，即便是您成功反杀了总务长老的意识后，明明您可以有很多的机会补救您曾经犯下过的错误，可您这些年来非但没有补救，行为上您依然是在帮助他们，执行着您这副躯体赋予您的‘责任’。海德·托司塔隆……你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立场的呢？您真的认为您还是您吗？”温融好奇发问。 “我的立场？我为什么一定要有立场？眼下哪种局势最有利于我，我就是哪种立场。我这一生，被自己的同胞背叛过，被自己投靠的敌人背叛过，我为什么要在他们之间选定一个立场？从我反杀掉那家伙的意识重生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只为自己而活，只要是有利于我的就是我的选择！我当然永远都是我自己！”老先生如实表述了自己的想法。 “所以您做这个总务长老做的还挺安逸的，如果不是这次把您给抓了过来，又有这么一番波折的话，您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还会继续维持这个身份，以他的身份来行动吧。” “当然！”老先生回得理直气壮。 “其实您直接说一句您就是为了自己就好了。”温融反驳他道，“您看您说了那么多，所有的话语提炼出中心思想来，就是为了您自己。‘衔尾仪式’其实也是为了您自己，犯不着说那么漂亮的话，说什么要把这项技术研究透彻，推广开来？哪怕将来您真的研究出来了，以您现在的身份您还真能将这技术推广开来？这不是自欺欺人的话吗？”温融本不愿意在刺激这位老先生的，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总给自己的行为找各种高大上借口的言语，没忍住还是怼了他。 “到时候我肯定会有办法……” 温融不等他说完他手打断了他的话：“打住吧，我没有兴趣听您说未来您的打算。未来太虚无，不到那一刻谁都不敢确定。我要问您的私人问题问完了，接下来，问的是官方问题。” 温融稍微缓了缓节奏，换上了公事公办的口吻：“您希望我们怎么处置您？您特意暗示我您的身份，是有目的的吧，就先说说看您的目的好了。” “我只是希望你们能清楚，我并不是你们的敌人。” 温融笑着摆摆手：“您既然没有立场，又怎么能说服我？” “立场不同利益相同，就可以结盟。这不是你们一向贯彻执行的措施吗？您都可以为了稳定和‘囚山人’谈条件，难道不能理解我？”老先生振振有词，“你们放了我，我们从此之后可以建立一种私下合作模式，以我的身份对你们今后的发展会更有利。我能继续我的研究，你们也能稳住局势，闷声发大财。” 温融想了想：“放您走也不是不可以……但，石头得留下。”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底细了，他也不怕放他离开，可白石一定得留下，他们家这位恐怕也不可能将东西归还的。 “石头留下来，那我还要怎么做研究？”老先生气结。 “这我就不能给您提议了，或者您可以留在这里，如果我们有了相关的研究成果可以与您共享。”温融双手摊开，表示自己已经做了极大的让步。 这与老先生预想中的不一样。他想象中的结果是，双方达成私下结盟的协议，他可以带着石头离开这里，同时也能结下一段有助于他的同盟关系，将来，他总能用到这段同盟。这才是他深思熟虑后决定要透露自己真正身份给他们知道的关键。 然而此时因为事情没能按照他的设想发展，导致他再次黑了脸。“丢了石头，我是不能回去的。”他轻轻地咬了咬牙关，示弱道。 “啊，天已经亮了。”温融故意不回应他，而是看了一眼墙上挂钟的时间，一夜都过去了。这一夜还真是听了不少离奇曲折的故事，不过故事说得再好听，决定还是得理智地做。今天即便这位老先生是一位忍辱负重的间谍，常年卧底在敌人老巢内，他也不可能把那块白石给他带走。 “您先休息休息吧！我们会让‘囚山会’那边把您留下来的。”温融回过头来，心里早就有了主意。 “我留下也可以，如果你能说服‘囚山会’的话。”老先生意识到他是被动的那一方，很快就妥协了。既然他没办法说服对方，那就让‘囚山会’说服他们。 “放心，谈判桌上我们还有不少王牌没有亮出来。”温融特意自夸了一句。 麦克逊长老在天亮之后，带着一副病恹恹的身体离开了‘尼夏城’，同时也带回了这一趟的结果——‘总务长老’他非但没有营救出来，还被对方发现了他真实身份的这个消息。 ‘莱比锡’在昨晚接到紧急通知做好了反击的准备，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谈判结果的反馈，在他早上上班之前，消息还没有反馈到他这里来，但根据他手下的情报，外务长老已经回来了，没能带回该带回的人……然而此刻大长老那里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除了‘囚山会’那十位长老见到过大长老的真面目外，其他人包括‘莱比锡’自己见到的大都是大长老的替身。即便偶尔能够去到‘囚山会’得到大长老召见，那位坐在圣光罩顶的宝石大门下的大长老，对他们来说每一次的脸都是不一样的。 ‘莱比锡’依然在等待着大长老的召见。总务长老被抓这种事太离谱了，他们损失惨重不说，还丢了大脸。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再管什么协议、维稳、大局，给那些不识好歹的人一些血的教训，他们就乖顺了。 他焦虑地等待了一整个上午，‘囚山会’在下午时分才来了命令传唤他，听那口吻这一次是要动真格的。 ‘莱比锡’将莱托从人体塑像状态缓解了出来，做好准备，随时要用他的手去按下远程发射台的按钮。为了震慑‘尼夏’，同时也震慑‘联合议会’，他把目标锁定在了‘北湖城’以及‘凯乐城’这两处地方。 ‘北湖城’离‘尼夏城’最近，躲在‘暗光盾’里头的那些尼夏老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北湖’被整个炸上天的姿态，想必会给他们好好地上一堂课。 ‘凯乐城’有最大的‘生物原油’集团，还有规模不小的其他种类高科技产品开发技术公司，早在很多年前就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次应该可以看到无数蘑菇云腾飞的美妙场景，给那些倚靠‘尼夏’的城市地区一些刻骨铭心的警告。 ‘莱比锡’做好了准备才出发前往应召的路上，在人快要到达‘囚山会’时，又被外务长老的一通电话给拦了下来。 盘旋在‘囚山会’会址外面不远处，‘莱比锡’对着通讯器里的麦克逊长老一通咆哮：“为什么？我都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什么大长老又一次地妥协？我要亲自问问大长老，否则，我不相信这是他发出的命令！” “看看十分钟前‘尼夏城’发布的官方新闻吧。”麦克逊长老唉声叹气。他本来也以为总务长老被扣，对方不肯谈判，这次怎么也得动真格打起来了，结果就在十分钟前，那个鬼地方发了一通新闻通稿，大长老在思考了一会儿后，重新作出了决定。 ‘莱比锡’揣着一肚子的火气搜索了‘尼夏官方新闻’，跳出来的是最新消息，事关‘尼夏城’某处‘地洞文明’研究的最新成果通报。 视频里展示的是已经被开发出来的‘地洞文明’一号、二号洞里的部分影像资料，这一次除了有之前给‘囚山人’看过的那部分内容外，着重展示了两个洞里那两座发射塔台的整体构造还有部分细节，后面介绍了前几天才从正在进行发掘的三号洞里挖出来的一具被泥土半封住的长方型物体。现场采访了一下发掘现场的主要负责人——范迪，他正在滔滔不绝地介绍着对‘地洞文明’的一些猜测，这里头就提到了可能与‘囚山文明’的先祖有关，目前三号洞里还有一些石刻壁画需要清理，等到清理出来将会有更多的线索指证这个‘地洞文明’的具体身份。 ‘莱比锡’反复看着这段新闻，知道了为什么他会再度被临时喊停的原因。任何与他们祖先有关的线索，都会被列入优先处理的紧急范畴内。多年前，凭着一些图片和考古资料，那些‘尼夏人’就曾经在谈判桌上得意过，现在……又来了。 这是掐好了节点，专门等着这种重要的时刻放出来这些消息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大长老已经做了决定，让总务长老暂时留在那里，我们会进一步谈判希望总务长老能够参与到考古发掘当中去。”麦克逊长老有些困难地喘息了两下，传达命令道。 ‘莱比锡’迅速掐断了通讯器，一拳头重重地打在了前方的车窗上，造成了片刻的骚动。因为是私下里出行，而且是要前往‘囚山会’，他是单枪匹马开车出来的，怕被跟踪还在城市里绕了几圈，更换了一次车牌。 他的这一拳打出去后才意识到自己太冲动了。切换了自动驾驶，自己退到了车后座上躲避周围的视线还有监控的追踪，让车子按照来时的路线折返回去。 这位冒牌大将军不知道的是，他从本人开始移动时，就已经被锁定住了。锁定他的正是‘尼夏’的情报网，几乎每天他的日常活动范围还有路线都会被精准地捕捉并传送回‘尼夏城’。 此刻，温融就在看着他今天的‘特别行程报告’，按照他的定位坐标对照着地图，在地图上重新画下一个红圈。 这张地图上画了有十几个圈了，有几个圈分散的比较开，有几个则集中交叉重叠在同一区域，而今天温融画下来的这个范围与另外两个圈圈定的范围有一部分恰好重叠。 将那处重叠的地方特意用红笔描了一遍，温融吐了一口气道：“应该，在这里了。” “温大哥怎么这么确定？”助手阿禾上前看了一眼，图上那么多的圈，怎么就确定一定是这里？ “八年前，那位假冒伪劣的大将军来拜访的时候，我们曾经在他喝的‘春雨红茶’里下过一种隐秘的药剂，是一种嗅味剂。这种东西如果使用剂量过大的话，就会被仪器给追踪到。那位大将军在我们这里喝过了‘春雨红茶’后念念不忘，回去了就想办法自己采买，并且特意不买我们‘尼夏城’出产的这种红茶，而是采买了‘友谊茶馆’老板自己培育种植老茶树上结的茶叶。可他不知道的是……‘友谊茶馆’乌老板，那可也是我们自己人哪！” 阿禾笑道：“我们的‘春雨红茶’可是非常受欢迎的，很多来过我们这里的游客都喜欢。这可是谈判桌上日常准备的招待宾客的茶水。” “那也不是谁都能和我们的加料茶的。”温融低眉浅笑，“麦克逊长老就没那福气，也只有那位大将军才有此殊荣。” 阿禾疑惑不解：“为什么麦克逊长老没福气呢？” “麦克逊长老作为‘囚山会’的长老，经常出入‘囚山会’绝对有自己一套严格的检查防护措施，在他身上做手脚等于自爆，反而是那位冒牌大将军他不经常出入‘囚山会’，一般人也不会怀疑到他的身上会被做手脚，盯住他反而稳妥，有效。”温融将地图提起来贴在了墙壁上，指着上面的那些红圈解释道：“这是他这些年来经常活动的区域和地点，除了家、办公室、别院之外，不经常去的区域只有这十几处，而且这十几处都不能追踪到具体详细的地址，说明他在去这十几处时一定采取了屏蔽措施，所以只能有一个大概范围。他这样的身份去到需要特别屏蔽信号的区域，只可能是对他来说机密的场所，这些场所里一定有一个地方，就是‘囚山会’的会址。” 温融手里的笔在描了一圈后还是落到了刚刚自己描线的那块地方：“每次我们和他们矛盾激化后，那位大将军都会去到这三块区域附近，虽然车子消失的路段方位不同，可都是在这附近没有错。那位大将军只有在和我们闹矛盾后才会被派上用场，所以这三处区域都有可能隐藏着‘囚山会’的老巢，将这三个区域全都圈起来，中间有重合的地方，极大可能就是咱们要找的地址，现在只需要排查重合区域的每一处建筑就好。” 阿禾将这张地图与城市卫星实景地图对比贴合，特意描红了的那些地方陆续在实景地图 上跳了出来。 一同有四处属于重合区域的建筑，其中有一间保险公司、一间小学、一间购物中心还有一处大型体育馆。 温融给阿禾了个作业：“你觉得这四个地址里哪一个像是他们的老巢？” 阿禾皱眉沉思，指了指保险公司的大楼：“我觉得是这个。” 温融‘嗯’了一声:“我的第一反应也是这个，毕竟他们‘囚山人’擅长的行业里最突出的就是金融保险服务。” “要派人去查吗？” “不能轻举妄动。”温融摇头，“他们在这周围肯定有不少设备和眼线，万一不小心打草惊蛇，再找机会可就没那么容易了。”他们暗中筹谋了八年之久，一点点地累积信息才有了这张地图，越是最重要的关头越不能有任何一丁点儿的冲动。 “先查查看这四个地方都属于哪些个人或公司的产业。”温融给阿禾了一个具体的任务。 在阿禾去查这些线索的时候，温融这边带着食物和水去见了海德老先生。 老先生还在昨晚的会议室里等待，由于困顿他正爬在会议桌上补眠。看到温融前来，这位老先生特意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您没有休息？” “工作比较繁忙，等处理好您的事后再休息。”温融说着将食物和水送到他的面前，“请放心享用，您到底有现在这么个高管身份，不到万不得已我们是不会真拿您怎么样的。” 海德也实在是有些饿了，将东西拿过来，先拧开一瓶‘源动水’咕嘟咕嘟喝了大半瓶：“这个，没有您这里的凉茶好喝。” “您喜欢茶的话我让他们每天给您准备一壶。”温融得体地回应着，眼角在桌子上那精美的茶壶上滑过。 海德慢吞吞地吃着饭，温融看着他吃了几口后才开口：“不久前麦克逊长老发了通知过来，您正式被允许留在这里了……” 海德停下了咀嚼食物的动作，用怀疑的眼神看向温融。 “他们希望您能留在这里参与到‘地洞文明’考古发掘中……”温融说着，将他们地方台不久前发出去的新闻点开，放大后推送到了老先生的面前。 安静地看完整段新闻，海德撩起眼皮目光深沉地锁住了温融的视线：“温先生……真是每一步都算计得正正好啊。” “我是诚心邀请您留下来共同研究的，您既然潜伏在他们当中这么多年，又身处高位，看到的一些机密文件比其他‘囚山人’要多吧。我们这边并没有更多关于‘囚山文明’的详细资料，您留下正好也是在为研究做一份贡献。您不是重视研究胜过一切吗？” 海德重新埋头吃饭：“也好。” “那您休息一天，明天就出发前往‘琉斯基地’吧，范迪会在那里等你。” 海德再度停下动作：“他？” “放心，范迪知道您是谁。他说了，不会计较过去那点儿得失的，希望能和您再度合作愉快。” “温先生，如果您手中没有这些王牌的话，会眼看着战争骤起吗？”海德的脑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来。 “尽量不会吧。如果对方真要开打，我会把您和您的身份以及您这些年做的一些事先捅出去的。”温融冲他眨了眨眼睛，咧嘴笑道。 “哦？我做了什么事？”海德没反应过来。 “当然是我说您做过什么您就做过什么了。您一届蝼蚁凡人竟然能当上‘囚山人’的二把手，首先这一个消息就足以让那些‘囚山人’对自己的信念、制度和族内安全产生动摇了。恐怕到时候他们先得处理一番内乱才是。” “温先生这种行为可一点儿都不算正道。” “我追求的又不是走正道，而是正道之光最终能够照在某些地方，这就够了。”对待什么样的人适用于什么样的手段，他从不拘泥于‘正大光明’。 海德在心中暗暗品味着他这些话，莫名其妙地笑了下，继续吃他的饭。 温融重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阿禾已经在他的办公桌旁等他了。 “刚刚的任务完成了？”他揉了揉疲倦的眉眼，问道。 为了不耽误他的休息，阿禾提快语速将他刚刚查到的有关那四处建筑的资产所有人和机构给说了出来：“保险公司隶属度‘宁安城第二银行’；小学是一位老教育家投资建设的，对方已经过世，目前那间小学交给区教育部门接管；购物中心是由一位曾经当红现在过气了的女明星贝拉丽占股8成建设的，这位女星曾经是碧女士的职场对家，后面被碧女士抢了不少风头和工作，索性处在了半退圈状态；体育馆……也是一位曾经的当红的体育明星投资的产业，他的名字……”阿禾翻着第二页的资料：“他的名字叫阿伊扎比，是曾经全世界最有价值的体育明星之一，潮流名牌运动鞋‘lulu’就是他创建品牌。” 贝拉丽的名字温融倒是有点儿印象。在碧维斯小姐没有横空出世之前，这位可是炙手可热的顶流女星。碧维斯出来后前两年和这位在工作方面争了不少title，当时主要是经纪团队在操盘，也因为与这位贝拉丽打擂台，碧维斯小姐的名气短时期内积聚上升。后面这位贝拉丽小姐逐渐就不再有新鲜的消息放出来了。 “运动鞋品牌……”温融对阿伊扎比这个人印象不深，但对‘lulu’这个牌子还是很有印象的。好多年轻人都追捧的潮流运动鞋代表，管理员科克还有阔莫这两位运动鞋藏家各自都有不少这个牌子的鞋子珍贵的藏品。 他们家孩子每年过年都会收到阔莫送的经典鞋款，大多都是这个‘lulu’牌。 “半退圈的女明星和曾经的体育明星……阿禾，你的想法呢？” “我还是认为保险公司有问题。”阿禾道，“购物中心和体育馆这两个地方都是人来人往的，谁会把老巢安放在这种地方？小学的话也有可能，我们曾经也捣毁过大学城里的不安因子。” 他说得有道理，但温融的心思却一直在女明星和体育明星身上：“不着急，我们再从旁调查佐证一下。” 海德在到达‘尼夏城’的第三天在摩莳与温融夫夫二人亲自带领下，坐上了前往‘琉斯基地’的车子。 车子从‘幽灵窟’出发，开了一段路后上了本地的悬浮高速公路，一直向着幽灵窟南边开去。 海德在车子里俯瞰周围的景色，看着仍然在不断改造建设的周边环境，发出了赞叹：“亲眼见到和在视频图片里看，感觉还是不一样。谁能想象这里不过发展了十几年。” “十几年的时间也不短了。”摩莳是不会主动和外人搭话的，温融倒是乐意和他交谈。 “温先生到底是基于什么自信敢做出这类发展规划的？”海德貌似对这些挺感兴趣。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他回了一句他们家乡的俗语。 “前人？温先生的祖籍是从前的哪个国家？”这家伙还想刨根问底。 “不知道，我有记忆起就是你们‘基因优化’实验室里的实验品。”他这具身体原主的遭遇有一部分应该受到这位带来的蝴蝶效应的牵引。 海德闭上了嘴，继续看着下方以及周边那些让他惊叹不已的工厂、庄园、建筑群还有铁路、公路。城际班车来来回回运送着往返于‘尼夏’与其他五个卫星城市之间工作、学习、旅行的人们，这里的人们的脸上相比较外面的人们多了一份从容淡定，不急不躁，更多了一份乡亲之间的热情、礼貌和慷慨。 他们的车子从长一层悬浮高速开过去，能看到城际班车上本地人正在给外地旅行者分发自家家庭制小零食的画面，大家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 海德一直盯着那辆城际班车消失在下方的车道上，眼中闪过一丝丝的怀念。 ‘琉斯基地’就建设在‘琉斯火山’山脚下，除了私家车没有班车和其他公共交通工具能通到这里。周围的城镇里住着的也都是些依靠山林生活的民众们，一旦有外人出没在这周围，他们会是第一个知道的，会通知他们的邻居和基地里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邻居是这附近的‘地居人’。曾经被抓走的‘地居人’种群在八年前陆续被换回来了大部分，只有一小部分背叛的没有回来，或者回来后被揭穿卧底身份又被送回去的。‘地居人’在附近的地下居住，没有人知道他们据地居住在哪个位置，不同于以往与地面上的人坚决杜绝交流，现在这批‘地居人’固定的日子会出来购买一些食物和用品。 没错，购买！他们也有自己的工作，还有工资领的。具体的工作就是帮助考古队在地下发掘‘地洞’，还有一部分年轻一点的去帮着寻找矿脉，不光是在‘琉斯火山’周边寻找钏石矿脉，还会前往其他的矿区帮助寻找更多稀有矿物，这些出差的工资可不是一般的高。 周围城镇里的居民们知道他们的存在是因为偶尔会得到他们的帮助，接触个一次两次后确定双方都挺不错的，就成了默契良好的邻居。如果有需要什么特别的用品，镇子里的民众会免费帮着代购回来，同时周围方圆两百公里内，镇民们丢个头花、鞋袜都能被他们的邻居找回来，更别提丢牲口、小孩子了。 摩莳他们的车子下了高速就是本地的镇子，镇民们看到车子的制式以及车牌号确定来的是自己人，才把监视的视线主动挪开。 到达‘琉斯基地’时，三号地洞里那个刚出土没多久的被土层封住的长方形物体正在基地内部被助手们小心清理着。 范迪也拿着个小刷子在清理当中，看到来人他扬了下手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将摩莳给叫了过去，兴奋地拿出个图纸来：“这是我们用透视仪扫描过后给出的实物成像，您看看……它像什么？” 摩莳盯着那图纸上的物体瞳孔急剧扩大：“这是……” 一只手矫健地从旁边伸过来抢走了摩莳手里的图纸，只见那位海德老先生此刻恨不能把脸贴上手里的图纸，从嘴里急切地吐出一句话：“这是营养舱吗？” 第331章 ‘觉醒’之棺 摩莳不满地轻瞥海德一眼，这家伙就像个温度调节器似的，丢到什么环境下都能很快适应，还是那种不懂得避嫌，看脸色地主动融入。昨天之前他还在想法子想要离开这里，这会儿才刚来环境都还没提前熟悉，就迫不及待地参与到他们的工作中了。 范迪在一旁吊梢着眼角看着这位海德老先生：“我相信你是海德了，他就你这副模样儿，从来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儿，别人在做的研究他只要看到了感兴趣了就会横插一脚进去，抢走了别人的想法为自己所有，也从来不会觉得不好意思。” 他这明摆着就是在说自己的遭遇。 温融在心里腹诽：果然一千个人眼里一千个哈姆雷特。范迪眼里的海德竟是这样的。不过仔细想一想，温融又觉得范迪形容的满正确。这位老先生确实容易以自我意志为中心，说好听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儿，说难听点儿，还真是不知道衡量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处境，没有一点儿眼力见儿。 他们虽然说是允许这位老先生来这里参与到‘地洞’发掘考察的工作当中，到底他的身份还是敌方那边的高层领导，一般人不会像他这么看不清形势的吧。 温融其实满看不透这位老先生的。有时候觉得他简单甚至有点儿犯蠢，有时候又觉得他精明得可怕，冷静得吓人。 “这是营养舱吧！”就当没听到范迪刚刚那种半讽刺的话语，海德老先生瞪大了眼珠子盯着图纸上面的透视成像，激动地再度发声。 直到周围一直没有人回应他他才抬起双目来四下环顾一圈，讪讪地笑了下：“我觉得就是。” “我倒觉得这是棺材。”范迪懒洋洋地回了句，抽走他手里的图纸，“这种造型的长方形容器长埋于地下，最直观的想象难道不应该是棺材吗？怎么会联想到营养舱？” “首先厚度就不一样，棺材哪里需要这么厚？还有实物成像显示出来的这东西四周多出来不少的管子，这很可能是连接管，棺材是全密封的不需要在外壁开这么多的管子出来吧。”海德据理力争。 范迪翻了下眼皮，无声地瞅了摩莳一眼，虽然不情愿，可这老家伙说的也对。 海德脱掉外套，从桌子上抓起刚刚范迪放下的清理工具，自觉地朝着被泥土封住的实物走去。 “喂！你拿的是我的工具，还有谁允许你下场清理了？你懂不懂规矩啊你！”范迪瞪着眼珠子看着海德的背影，气歪了鼻子。 范迪的学生还有几名‘地居人’将海德给拦了下来，不允许他靠近这件古物。 范迪上前夺回了自己的工具，扭头向摩莳告状：“先生！你也看到这家伙了，我和他合不来，你把他调别处去吧，不要来烦我。” 温融默默的扶住额头。范迪先生的修养是挺不错的，这么多年了都很少看到他生气的。难道这算是天生和某人不对盘？ “我是想帮忙。”海德老先生有些无辜地表示。 “不需要！帮忙帮着帮着就把别人的功劳给抢走了，你还好意思。”范迪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还记着过去那些事啊。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你的理念很好，我顺着你的方法就打开了思路，后面的研究成果我有向他们提议要把你的名字加上去的，是你自己不要……” “他妈的！”范迪怒火中烧，“温先生，我总算知道您常常说的茶言茶语是怎么一回事了。这个老东西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有错！” 温融在心里暗暗发声：原来范迪先生并不是不在意当初被抢了成果的那件事啊。昨天说起过去的事他还装着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不过也是，这位海德老先生刚刚的话确实有点儿让人不舒服。 “再说我也曾经发声明为你证明了承认我的疫苗是根据你的理念做出的成果，是你自己脸皮薄不肯配合调查机构做进一步的调查澄清。”海德还在继续辩解，温融看了一眼握紧手中小铲子的范迪，赶紧过去将他俩分开，他怕海德继续说下去，范迪会一铲子铲他脑门上。 “海德老先生少说两句吧。”温融自然还是护着自己人的，“不管怎么样您都是既得利益的享受者。” 海德悻悻地将脑袋移开：“我是来研究的，不想和人吵架。他如果不想合作那不能怪我！” “他能帮什么忙？他不是搞生物的吗？”范迪在温融背后跳脚，“我用不着他帮忙！” “起码我知道的关于‘囚山文明’的线索比你多！”海德幽幽开口，却是每个字都能戳得范迪吐血的程度。 眼瞅着范迪马上又得爆炸，温融强行把两人分开了一段距离，他向摩莳使了个眼色让他去和范迪聊聊，自己则望着海德老先生长叹一口气。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您之前不说话了。”温融道。 海德知道他这话中意思肯定有深意，还是问了句：“怎么？” “您如果开口多说的话，肯定会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温融没好气地摇摇头，“您知道您说话有多能戳人肺管子的吗？” “知道！”海德老先生神色倨傲，“总务长老本身就不喜言语，一年到头说不到几句话的，我难得能在你们这里不用装他。” “您这也算是回归真实，放飞自我。” 海德这一次没有否认：“你不明白伪装成别人是怎么样一种状态。最开始的时候我每做一个动作都得在脑子里预演一遍，小心谨慎到身边根本不敢留任何人，做梦我都要戴上防止深度睡眠的小机器，怕的就是自己说梦话。” 温融想了想，自己的情况和这位还有这很大的不同。他穿过来同样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成为了别人，可周围没有监视他的眼线，也不会有人对他的异样起疑。这位老先生就不一样了，身在别人的老巢，如果不是早年他曾经服侍过那位长老，了解对方的言行举止，恐怕根本撑不下来吧。如此想来，他现在想要稍微找回一下真我，也能理解。 就是这个真实的他……与他伪装成‘总务长老’时候的他，还有他刚被揭穿身份时候表现出来的他都有着很大的不同。这让温融不由得在心里产生疑惑：是不是连他自己都在这种伪装中迷失了。 “您先去看看别的出土文物吧。”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继续聊这件事干脆不要再聊了，换个话题。 温融领着海德准备离开前，海德还指着那个长方形物体道：“我跟你打赌它绝对是营养舱！不信你加快清理，赌输了我给你在全网域内撰写文章郑重道歉！” 范迪挥舞着小铲子高声回应：“赌就赌！我偏说它是一口棺材！” 温融推着海德的肩膀赶紧将他带离开来：“您还真是喜欢打赌。”想想他最大的那次赌局得到的好处，温融有点儿为范迪担心。 带上安全帽穿上防护服，坐着电梯，在地底下垂直降落，一直来到了‘地洞文明’的核心地带。 这里因为考古发掘了十几年的关系，底下早已经是另外一幅地下小城镇的模样了。发掘出来的地洞虽只有六个，占地面积却不小，因此总体的范围也比较大。 海德出了电梯看到地底下一片灯火通明，道路、围栏、连悬浮车车道都建设好了，他被惊得久久难以合上嘴巴。 “你们确定不是要在这底下建城市？”他问。 “也未曾不可。”温融开玩笑道。 换了这里的地下悬浮车，这次才是向着那几个坑洞的方向开去。 足足靠着地下悬浮车开了十分钟才到达他们的目的地——一号坑。温融请海德下来，两人一起进到了一号坑里。 在一号坑他们看到了更多的‘地居人’，这些‘地居人’每一个都拿着小铲子小刷子在沿着之前挖出来的边际线继续往一个方向一层层地挖掘，据说是考古学者们推测的，这几个坑洞之间肯定有通道互相连通，现在是想找到那些通道。 海德一来就被正中央的塔台给吸引住了，朝着那个小型塔台走了过去：“这和你们在‘幽灵窟’建的‘暗光盾’塔台很像啊。”他道。 “范迪先生说大部分塔台的基本外形都差不多。” 海德绕着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了底座上，底座有小门，一看就是能打开的：“那里头曾经放着什么东西吗？” 温融惊叹于这位的敏锐性。那底座里曾经放的可不正是那块黑色石头吗？ 见温融不回话，海德点头：“应该是你们发现了很重要的东西吧，不方便说？” “是有东西，目前还不清楚是什么。”温融道。 “给我看看！”这位直接就开口要求了，口气还挺理所当然。 温融在心里干笑一下：还真是敢提要求啊！没理会他这种理直气壮。 “这地方确实和‘囚山文明’有很多相似之处。温先生知道‘囚山先祖’的来历吗？”海德用带了手套的手指去摸那座发射台，这东西之所以没有从底下搬运上去，是由于底部一直连接到地底，据说底下就像是树根一样，密密麻麻分开扩散到很远的地方。 “地外文明？或者天外来客？”温融和他聊了起来。 “看来你们还是研究出一些成果来了的。”海德笑道，“根据我能接触到的资料得到的线索，他们应该属于后者。” “能具体说说吗？”温融又问。 “您不问我为什么刚刚那么确定那东西是座‘营养舱’吗？”海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回头看向身后的这个男人。 “您见过类似的东西。”温融只稍微思考片刻就脱口而出。 “没错！”海德再度弹了一下面前这特殊金属制成的发射台：“包括这玩意儿，我都见过类似的，在他们的机密藏物馆里。” 温融没有感到惊讶。从他自己确定‘囚山文明’来自天外后脑海里可是自己联想过好几部科幻小说出来了，现在哪怕有人告诉他这地下能挖出来飞碟，他都不会震惊。 “你还挺平静的嘛！”他以为自己说这么大个秘密出来，这位起码得瞳孔动两下，结果人家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看科幻看多了。”温融给了个接地气的解释。网域内有不少科幻作品，这几年无论是地外文明、天外来客、时空转换、平行宇宙等等作品层出不穷，用这个理由不突兀。 “他们的藏物馆里的类似东西，一个在石板上记录下来的，一个则有实物，那是一座只有不到十五厘米的塔台，上面是塔状，下面则是分出去的树根状的吸收管道。”海德着迷地看着这座放大版的塔台：“根据文献记录，这种塔台是吸收地界能量的一种装置。” 温融心思动了动：“是吗？我听好像范迪先生说过。”其实范迪已经就这个洞里的这座塔台还有黑石做过详细的分析判定报告，说的和这位刚刚说的差不多。范迪认为这就是一种用来吸收能量的特别装置，按照当时的地理情况来分析，最大的可能是用来吸收地热和琉斯火山的火山能的，通过吸收自然界隐藏的这些能量，再将能量存储在黑色石头里。 同时在二号地洞他们发现了另外一座塔台，那座塔台是一种转换能量的装置，底下同样有个能放东西的基座，发现时基座里头却是空空的。这次摩莳和温融一起前来除了送海德来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想请范迪看一眼，那块白石和黑石之间到底有没有什么联系。 在温融带着海德在地下考察的时候，摩莳和范迪正在地上研究那块白色石头。 范迪亲自上手将那块白色石头拿在手里把玩了一会儿，眼巴巴看向摩莳手中的黑石：“您确定他们手感、能量爆发和停止时的感觉都一样？”他只能摸这块白色的石头，不敢摸那块黑的。那东西……活的，会主动吸收能量。这么多年了也只有摩莳能碰它，因为摩莳体内能量多，经过这十几年的驯化，黑石才勉强能听一点话。 “没错！”摩莳翻转着手心，他手里的黑石一会儿是固体，一会儿化成一滩黑水，一会儿又像一团黑气一样寥寥升起。 “先生，我想到了二号地洞那座转化能量的塔台。”范迪脑子稍微一转就抓住了重点，“之前咱们不是曾经把这块黑石放进二号塔台基座里做过实验了吗？并不能将黑石吸收的能量转换出来，会不会……需要的是另外一个能量载体？”说着，范迪将眼珠子往下降，看了看他面前桌子上放着的那块白石身上。 “我也有这样的想法。”摩莳道，所以他才要来一趟。得到这块白色石头后他除了给它充过一次能，让它启动之后，就没有再往它内部注入能量了。他曾经想过将黑白两块石头放在一起试试看，但……有点儿担心出什么事会影响到‘幽灵窟’，便一直将两块石头隔开存放，以防万一。 “您把它们俩放在一起试试看。”范迪怂恿道。 “不会这么简单吧？”摩莳提醒他，“你再好好过过脑子。” 范迪经过他这一提醒沉思了一会儿：“我去把钏金罩子拿一个过来吧。”万一真要出现什么不可控的事，也让它们在罩子里头发生。 一号地洞和二号地洞里两座塔台的基座都用的是钏金金属做出来的，钏金对白色石头有没有用他们还不清楚，但对危害性最大的黑色石头那绝对是能起到隔离防护作用的。 摩莳认同了范迪的打算，确实有必要将它们放进钏金中观察反应。 范迪拿过来了一个钏金做的盒子：“罩子还有一面有危险，还是箱子更保险。”他将箱子放在实验桌上，先把那块白色石头放进里面，随后调整了一下箱子里放的好几个微型摄像头，准备记录一下待会儿里头到底会发生什么。 确定准备好了后，范迪向摩莳使了个眼色：“放进去吧！” 摩莳缓缓将那块黑色石头放进去，并迅速关上了盖子。 利用里头安放的摄像头和灯光，可以看到两块石头在箱子里的状态。 两块石头安安静静地置放着，大概有三十秒的时间，一丁点儿反应都没有。 就在透过监视器观察它们的摩莳和范迪以为是他们误判了的时候，黑色的那块石头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自己滚动着朝着白色石头的旁边滚了过去。 摩莳与范迪屏住呼吸。 黑色石头到了白色石头旁边，试探着伸出了一根液体化的触角碰了碰对方，白石在它的触手接触到自己的时候，原本微弱的荧光突然爆闪了一下，瞬间亮瞎眼。 画面都被一片白光给填满了看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很快这爆闪的光黯淡了下去，监视器上的画面重新恢复了正常。 “它……在干什么？”范迪盯着那黑乎乎的石头的动作，不解地问。 只见那块黑石不停地把液化触手伸过去又缩回来，缩回来又伸过去，时而碰触白石的顶端，时而撩拨白石的底部，时而将整个触手绕人家转一圈，就是不挨着人家的‘身体’，时而贱兮兮地在对方面前化成一滩黑胶泥，在快要碰到人家时又冷不丁地变成固体。 “好贱！”范迪吐槽道，“这要是个人，我都想上拳头捶他了。贱嗖嗖的怎么像是在调戏小姑娘？” 这个比喻……还挺形象。 摩莳都替那黑乎乎的东西丢人：“它有时候就欠收拾。”可除了饿它或者将它放在钏金盒子里不理它能短暂地治一治这家伙外，也没什么能收拾得了它的。 面对那黑色石头的挑衅，白色石头无动于衷，除了偶尔发点儿刺眼的光还能表达出它是有反应的外，它没更大的动静。相比较黑石头，它显得没有其他特别的能耐。 这两位愣是看着这块黑色石头拟人化地耍贱看了十几分钟。 “怪无聊的！”范迪打了个哈欠，“它到底是单纯逗对方还是想要撩拨人家啊。它有没有脑子，不是这样的撩拨法……”作为‘海王’，范迪老师有点儿看不过眼。撩骚也得将就点儿方法。 这次黑石的两根触手在白色石头身上碰了一下又一下，白色石头干脆不再闪爆出光芒来，那黑石有点儿得寸进尺，靠得更近了些。突然冷不丁的，刺眼的白光持续闪爆……摄像头在这瞬间爆掉好几个，仅剩下唯一一个还好着的摄像头里呈现出来的也是一片白茫茫的干扰雪花。 “能量风！”摩莳道，“里头有能量风形成了。幸亏有这箱子罩住，不然一级能量风都能将这整栋楼和附近百米之内的地方全都侵蚀。” 范迪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好险啊！” 白茫茫的雪花持续一分多钟消停下来，借助这最后一个摄像头拍摄到的画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里头的黑色石头和白色石头连在了一起，一个隐约出现气化状态，另外一个则像上次摩莳给它充能一样，亮成了个小太阳。 “这是在干嘛？”范迪问。 “充能。”摩莳判断道，“它在给它充能。” 眼瞅着那块黑石的状态越来越差只剩下一块小小的内核，能量都要被吸走了，反而是那块白色石头越来越莹润透亮，差点儿透明到融入整个空气中，消失无影。 “先生，不太对。这不是充能是在榨取能量吧。白色的那个要把黑的榨干啦！快把它们分开吧，白的那个能量太多怕不是件好事儿。”这家伙紧跟着就想打开箱子的门，被摩莳一把按住手腕：“你疯了，你会被卷进去的。” 范迪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是啊，它们都处于不稳定状态，一个释放出强能一个吸收强能，打开后……要是外泄逃逸，那可就危险了。” “我在那它们身上都设有坐标。”摩莳比较冷静，虽然从来没有对两个石头做过这种转移传送，却也值得一试。 摩莳最拿手的手段施展而出，黑石凭空从原来的位置消失，下一刻他出现在了摩莳的手心，只剩下了枣核大小，周围都是溢出的能量形成的气体状的黑雾，到摩莳手心这东西还撒了下娇，被摩莳一把捏住丢回它专属的盒子里恢复去了。 箱子里的那块白石在没有了持续不断的能量输入，慢慢重新有了原来的轮廓，变成了纯净度极高的水晶体的样子。 这次打开箱子的盖子，范迪不敢去碰它了。听说这东西一碰就有危险，恐怕也只有他们家这位阁下能碰。 摩莳将它拿到手上并没有仔细研究它，而是将它也装进另外一个小的专属盒子里，让它也冷静冷静。 范迪反复观看着刚才录下来的画面：“先生，我怎么觉得这不仅仅是普通的未来高科技仪器那么简单。” “哦？” “黑色石头我们早判定过，它应该还有一些生物基因在里头，所以会有些诡异的行为和类似思考的能力表现出来。这块白的石头如果和它属于同一来源，应该也有相应的构造才是，但听您说它吸收过您的能量，对您的能量的反应和接收都是正常的表现，唯独对黑石输入的能量反应格外不一般。它或许，专门被制造出来就是为了接收黑石吸收的能量的。如此有针对性的能量输入与接收体，肯定有特别的用处。” “你的意思是白石并不是用来进行‘衔尾仪式’的工具”摩莳听懂了他的话。 “‘衔尾仪式’或许只是它其中一项功能。它吸收您或者其他‘暴级’以上人的能量就能完成一次仪式，那么为什么又特别给它配一个专门给它充能的黑色石头呢” 有道理！只有有特别用处的工具才会配备专有的‘充能器’。 “咱们可以把这块充满能量的白石放到二号洞塔台的底座去实验一下？”范迪提议道。 摩莳却是比较谨慎：“可以是可以，但要做好一切防护措施才行。你忘了刚刚的‘能量风’了？” 对于未知，虽然好奇，到底还是要充满敬畏，不然稍一不留神就是大灾祸。 范迪对此表示认同。 温融这时候带着海德已经参观到了二号坑洞，海德对这里发掘出来的塔台同样做了一番大概的观察。 “如果说一号洞里的塔台是吸收能量的，那这里的就是释放能量的。”海德指着这座塔台四周伸出去的枝丫状金属桩，肯定地说道。 “这种你在‘囚山会’同样看到过吗？”温融问。 海德点头：“没错！不过这种没有小型仿制版本，而是在石板上描画的内容。‘囚山人’大量保存下来的关于他们先祖文明遗留下来的部分精髓资料，都在那些石板上铭刻着。除了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画之外，还有文字。不是后来‘囚山人’用的那种文字，而是他们第一代真正的祖先用的文字，那也是一种象形文字来着，非常漂亮。” “哦！”温融随便应和了一声。 “那个藏物馆里有历代传承下来的各方面科技、文化、医疗、历史、学术、人文等等方面的宝贵资料。最宝贵的就是石板上的那些先祖们留下来的东西，后来的‘囚山人’根据研究那些资料一次次地成为了引领一个文明时代开端的关键性人物。” “这些我们差不多都知道了，海德先生能说点儿别的吗？”这么多年来他们就算拼凑也拼凑了个雏形出来了，现在他们需要知道的是更机密的内容。 “你应该知道我们想了解什么。”温融一直在等他主动开口，可他说了这么多并没有说到重点，这让温融心下略有不爽。 “温先生想从我口中知道他们的核心秘密，可你对我却不诚恳。你同样有秘密瞒着我，我这边总不能一激动什么都说了吧，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温融服气地浅笑起来，不愧是他！绕不进去也说不通。他不再和他继续聊下去，而是踏上了折返的路线。 海德完全不把他们之间的尴尬当回事儿，跟在温融的身后重新回到地面，在踏出电梯时，他才幽幽地开口：“这附近有大型矿场吧。看，你连这个都瞒着我。”言下之意，还指望他能表现的多真诚？ 温融再度在心里感叹这位的神奇——他真的有时候聪慧得过分！ 重新会到回到摩莳和范迪身边，范迪看到他就没好气地将脸转向别处。 海德不把他的态度放心上，自行向着那个已经被清理了大部分，快要清理出来的长方形物体跑了过去。 再度被周围的工作人员拦下，海德老先生趴在围栏上，痴迷地看着那已经露出了具体形状的东西，得意地笑了起来，继而朝着范迪抬了抬下巴：“看吧，我说是营养舱吧。” 范迪舔了下嘴唇，强行狡辩：“还没完全出来呢，你急什么？” 温融在心里为范迪担忧，虽然还没完全被清理出来，明眼人一看这就不是棺材。这次，范迪先生要输了。 海德撇撇嘴唇：“反正你输定了，我要向全世界宣告你这个绝世天才输给我的事实。” “你要不要脸！”范迪面对他是真的易燃易爆炸。 “从几万年前的土层岩壁中挖出‘营养舱’……你们大家不对这件事好奇吗？”这位老先生慢条斯理地晃了晃脑袋，搞不懂这些人心里在想什么。 哪怕是他们已经知道这地方可能挖出一些‘超越现代’的东西，多少也对这营养舱的出土表现的更惊喜一些啊？ “这有什么好奇的，不就是那些‘囚山先祖’留下来的东西吗？有营养舱说明他们的随行医疗技术比我们现在的还要先进。具体先进到什么地步，还得查查这营养舱里有没有残余药物或者营养剂。”范迪简直和他杠上了，他说什么范迪都不服气。 “你承认这是‘营养舱’了。”只听那位老先生，凉飕飕地反嘲一句，“现在承认了也没用，你就是输了。” “温先生，我能打人吗？”范迪气结，和海德之间算是旧怨未了又添新仇。 温融被夹在他俩之间当夹心饼干，这滋味儿也不好受。 他一直以为范迪不爱争强好胜的，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并不是这样的。这位还是有自己争强好胜的点的，如果是别人他可能没兴趣争，偏偏海德他就是没办法把他当空气。 “温先生，请拨给我一间实验室，我要研究一下里头的药剂。”海德依旧不把自己当‘外人儿’，提要求都是直接果断的。 温融看了一眼范迪：“这里……我，我不做主。”他决定不要当夹心饼干了，这地方的老大确实不是他。 “我以为温先生是理智清醒的人，知道学术合作的重要性。”海德竟然怼了温融一句，温融傻眼。不是，这到底谁是‘阶下囚’啊？他年轻时在‘囚山人基地’也这么地反客为主吗？ “你们最好不要错过我的帮助，范迪的生物学还是我教的呢。”海德自信地说道。 “海德老先生……还真是我行我素。”温融也回讽了他一句，只是相对比较保守。 “在研究学术方面我一向如此。”海德听懂了他讽刺自己的话，“哪怕我在‘囚山基地’也是想要什么直说，让他们准备就是了。他们从来都是配合的，而且和我交流从来不会刻意隐瞒，所以才能有那些研究成果出来。” 温融被他这理直气壮的态度弄得无语，这是顺便把刚刚他没如实告诉他塔台相关线索的事也都记在心上了。 “给他给他。妈呀，你好能踩一捧一。”范迪打了好几个机灵，“你这张嘴啊，年轻的时候就不知道得罪过多少同僚，你自己都不知道。” “我知道啊！”海德冲他得逞一笑，“得罪他们能要到我要的东西，何乐而不为。我是为了工作又不是为了人际关系。” 温融揉了揉鼻子，这位还真是擅于利用身边一切优劣势，而且看事情自有自己的一套道理。所以他由始至终都知道自己说话扎心戳肺，却还故意这么说，还能利用自己说的话给自己营造人设，创造索取东西的条件，他不一点儿都不简单也不蠢，把他看简单看蠢了的才是真蠢。 温融在心中用力扇自己脑子一下：以后和这位说话可不要轻易被他的话语迷惑对他下判断。要时刻铭记人家可是能设计反杀一位高层领导的意识的大BOSS。 得到自己想要的实验室，海德安静了下来。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清理工作进入到收尾阶段。一座被伴生物覆盖住的长方形舱体式结构的容器在众人眼前现出真身。 这东西周身用的都是金属制作，只有在盖子上靠近顶部的位置开了个窗，窗子用的是透明材料制，密封性能极佳，如果把这块透明窗外的泥土和伴生物擦去后，按理应该能够清晰地看清楚舱内的一些构造。 海德再度‘反客为主’想要第一个靠近这东西，范迪让人将他给拦住，自己先跑下去。 然而，摩莳却一反常态地安静。温融感应到了他的情况不一般，往他身边挪了两步，轻轻拉住他的一条手臂：“怎么了？” 按理说他应该和范迪同样好奇，会第一时间过去看一看的啊。 摩莳舔了下发干的嘴角，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东西，幽幽开口：“这玩意儿……我，用过！” 温融大为震动：“什么？” “没错，和它的样子很像。那是我曾经躺过的——棺材啊！”摩莳因为感到有些迷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脑子里有些一直以来都恍恍惚惚的画面现在正在被擦除表面那层雾蒙蒙的痕迹。 “你躺过的棺材？”温融也跟着迷糊了，“什么时候躺过的？”这个问题他不是特意找茬儿，而是真诚反问。因为据他所知，他们家这位先生起码躺过好几次棺材。 首先最出名的两次就是他第二次死后身体没有被偷换时曾经躺过的水晶棺，还有就是他被偷换了身体后在实验室里躺着的那一具冰棺。 范迪和海德已经下到下方的舱式容器旁边，正在研究怎么打开它，没有人听到他们俩之间的谈话。 摩莳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越看越觉得眼熟的东西，用力摇晃了几下脑袋，脑子里刷新似的不断有新画面重新出现，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非常肯定地道：“是……我第一次死后曾躺过的棺材。” “第一次死亡吗？那应该是你被注射成为‘狂化人’一年后，莫名其妙死掉的那次？”这第一次的死亡对于摩莳来说有很多记忆他都模糊得很，他唯一能想起来的就是些零碎的画面，温融也不愿意让他主动去回忆那些记忆，想的是顺其自然，今后的日子他能想起多少就是多少，想不起来也不用刻意去强求。 “嗯！”摩莳用力点头，“没错，就是那次。传说中我从‘觉醒地’爬出来复活的那具棺材，也是我后面一直在寻找的给予我强大力量的棺材！” 他的神色略有些激动了起来：“传说不是说我会从‘觉醒地’的棺材里爬出来的吗？很多人都以为这具棺材指得是我第二次复活时曾使用的那具棺材，其实并不是。第二次复活我是从实验室的冰棺里爬出来的，两具棺材本来就不是同一具，却被传言简单粗暴地等同为了一具。” “我记得你当年来探查‘琉斯火山’附近也是因为被熟悉的力量所指引。你当时还以为这里就是你的‘觉醒地’呢？”温融回想起来了一些他脑子里印象深刻的记忆，帮着摩莳做补充。 摩莳再度颔首：“没错！我当时感应到的强大力量让我误以为这里就是我那具棺材的所在地。是不是，就是这一具呢？”他不敢肯定。 “小心点儿！”只听着下方传来了范迪拔高了好几个八度的兴奋声音：“你们都先停下来，不要乱动！！天哪，天爷啊！！太不可思议了！” 摩莳和温融顺着他的声音看了过去，只见范迪站在□□上已经爬到了那座舱式容器的上面，正俯身透过那刚刚被他擦拭干净的透明小窗，向里头张望，他的脸上是一种激动到极致导致得扭曲神情，只听他哆哆嗦嗦地喊道：“这里，里面……里面有，有一具……遗体！” 第332章 第一次复活 遗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范迪的这一声惊呼给吸引了过去。尤其是站在下方的海德老先生一把推开了拦在梯子旁边的学生，硬往上面爬了上去。 “通知‘生物工程队’的人马上过来！”范迪顾不上和这位抬杠了，盯着舱内目光绽放出奇异华光，“在‘生物工程队’的人赶来之前谁都不许开舱，给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的进气口，全都堵上。先生，先生，造一个完全真空隔离的临时环境来保护它！它在这里头还是完好的，就怕万一接触到空气就碎掉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范迪的命令一个接一个地下达，周围原本在做其他工作的研究人员陆续得到相关消息，都跑过来观看。 他们大多知道这个地方挖出来的东西很多都比较神奇，每次挖出来一些超越现在科技的古怪的东西大家也都习惯了。只是之前那些死物到底不能直接证明什么，而现在挖出来的是一具几万年前的遗骸，真正的有机生命体，还被存放在类似营养舱的容器内，这可以算是踏入新世纪以来考古界最重大的发现了。不，即便算上末世前，这也算是人类历史上最重要的发现。 海德爬上了那梯子顶端，此刻的他矫健的不像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这家伙差点儿没把范迪给挤下去，迫不及待地俯身去观看，当看到里头那隐隐约约的人体轮廓后这位惊喜地瞪圆了眼睛：“真、真的是人体遗骸！” 范迪将他的身体拉开：“注意你的呼吸，别靠那么近，小心点儿。” 海德下意识屏住呼吸：“看起来是个成年人遗骸，看不出性别，光看轮廓和我们差不多的样子。里面的营养剂枯竭了，这或许是他死亡的原因……看！他多么漂亮啊！” 范迪着迷地眯起眼睛：“是啊，是很漂亮！” 温融和摩莳从另外一边踏着梯子上来了。摩莳的神色有些复杂，当他第一眼看到舱体内那遗骸的轮廓时他的心脏重重地缩了缩，这一刻他的意识产生了从来没有过的代入感，他眼前的视角突然就变了，脑海里浮现出来的画面是自己躺在这样的舱体内正茫然地观望着周围的环境。 温融时刻注意着他的情况，从他刚刚说起自己曾经从类似的棺材爬出来时他的注意力就有些不集中，温融怕他因为硬要回忆过去导致陷入太深，轻轻碰了他一下。 摩莳眼睛的焦距缓了一会儿才缓缓地凝住神：“刚刚，我感觉自己躺在这里面。” 一起痴迷地注视着舱内遗骸的那两位科学家近距离听到摩莳的话，同时抬头看了看他。 “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范迪问。他知道他们家这位先生不会乱表达自己的感觉，一定是他非常清晰地感觉到了才会说出来。 摩莳不愿意再说一次，他还在回味刚刚自己那种视角突然转变的感觉。太真实了，那种感觉不能用‘好像’来形容，就是真切地在他记忆里发生过的一段过往似的，不过被他的记忆给淡忘了。他甚至能知道里面的那种封闭感以及从里面透过那唯一的透明小窗往外看能看到的最大视野范围。这些都是刚刚那一刻在他体内‘觉醒’的记忆，还有更多的记忆正在复苏，他脑子里不断有新的画面出现、闪过。 而且他躺在里头往外看这样的视角好像不止一次，而是好几次，是不同的时间他躺在里头往外看看到的视角。后面两次他往外看时舱外恍惚闪过不同的人影来，看不清脸，但那些人影也透过透明小窗向里张望，似乎在和里面的他打招呼，倍感亲切。 温融见他不开口，只能自己帮他解释。他把摩莳刚刚说的这个舱式容器给他的感觉像他曾经躺过的棺材的那件事再说了一遍。 “嗯？”海德最先给出了反应，“我听过这个传说——有关于元首阁下死而复生的传说，说是您哪怕死去了也能再未来的某一天突然从自己‘觉醒地’的棺材里爬出来，重新复活。原来真的有那样一具棺材吗？还和这座营养舱结构相似？那您的那具棺材到底在哪儿？有不少人在您死去的那几年还花时间在‘尼夏城’寻找过，就是那具吗？” 范迪倒是没有多问问题，他作为摩莳的手下对摩莳的情况了解的肯定比外人要多。 “阁下，我们谈谈。”范迪想单独和摩莳谈这件事，他不想让这位海德插手。这家伙真是是什么都要插手，他不喜欢。 “我也要参与。”海德主动要求，“你们如果继续瞒着我，也别指望我再配合你们的考古工作了。” 温融赶在范迪开口之前先表态：“范迪先生，既然我们邀请海德先生协助，还是友好沟通合作比较好。”本来把海德留下就是想借他知道的东西来帮助更好地进行研究。他们这些年从挖掘出来的古物研究地洞文明，只研究了个大概，还是需要开放合作心态才能取得这方面的进展的。这位老先生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想要套路他，根据温融刚刚实验的结果那可能是白瞎，人家精得很。未免耽误下去双方都对对方不再信任，还是自己这边主动一点比较好。不过他会注意，该透露的透露，不能透露的还是得暂时瞒着。 “哼！”温融都这么说了范迪也无话可说。 “咱们下去聊吧！等工程队来了再进行下一步工作。” 一行人回到地面上，将空间留给操作工，他们正在对舱式容器进行更妥善的保护处理。 “摩莳阁下说自己曾经躺过那样的舱体，能具体说说看是怎么回事吗？”海德如果抛开他伪装的身份确实是一位对研究痴狂的科学工作者，还没等大家都坐好就开始询问重点。 摩莳半闭上眼睛，将脑海里那些杂乱的画面重新整理。 温融轻轻将一只手搭在他的半边腿上，给予他无声的支持。 “变成‘狂化人’一开始的三个月我的意识完全是丢失的，记不起自己是谁，没有情绪、情感、思考能力，只是一具杀戮机器。然而第四个月开始我突然有了意识，虽然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谁，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可我的脑海里不再空洞，不再见血发狂，嗜杀成性，而且拥有了一定的思考能力…” “这是绝大部分‘狂化人’脑异变的经过。不同的是有的速度快几个月一年左右几年时间内就完成了变化，从杀戮机器重新拥有了主观意识和部分思考能力，而有些变化的速度则太慢，一直到末世快结束直至结束了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思维，依然是无情冰冷的杀人机器。”海德注解道。 “你能不能闭嘴，这些我们这里的人都懂。”范迪不喜欢他插嘴。 “我以为温先生需要解释。” “好好好。大家别吵，听摩莳继续说。”温融赶紧调节气氛。 摩莳等到他们都闭上嘴才继续往下讲述：“七个月的时候我就完全记起自己的身份和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了，也正是那个时候我有意识整合那些被我压制听我调派的‘狂化人’军队，控制他们减少对人的袭击，远离人群聚集的区域，往偏远地带迁徙。我的第一次死亡就发生在一次强制驱赶已经聚集成大部队的‘狂化军队’的过程中。那是在东方某国家的一座大城市郊区，我从别的大陆长途跋涉赶过来精神力和体力都消耗了一部分，又要靠自己的精神力控制数量多达十万以上的大军，最后因为精神力降到最低，差点儿被当地另外一位精神力最高的‘狂化人’给设计截杀。” 摩莳在讲述这段被他忘了多年的记忆时，那些刚刚在脑子里迸出来的模糊图像逐渐开始变得清晰。 以前他只记得自己第一次死前倒地，瞳孔涣散，记忆慢慢终止的那一刻，并不能想起自己到底因为什么又是在哪里死去等这类更细节化的过程。就在刚刚他看到那记忆中熟悉的‘棺材’后，当时的那点记忆被打通，儿与这点记忆互相连通的其他部分模糊了的记忆就开始自行在脑海里闪现。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死亡到底时具体的过程了。 摩莳稍微睁开了眼睛，“就在对方要杀掉我之前我拼尽最后的力量反杀了他。可我自己也到了彻底没有一丁点儿能量的程度。周围全部的‘狂化人’失去了我的精神力的压制反过来追杀我，还想吃掉我…” 温融的心用力突突了一下，眼前浮现出了那副画面。 “然后呢？”依然是海德最先发问。 “我不能让他们吃掉我，当时我虽然不知道他们吃掉我之后会发生什么，就是下意识不能让那种事发生，而且我必须牵制住它们，否则它们将会把附近两座基地里的人都杀光。我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机械性地逃跑，把它们引着带去了一处地雷埋伏区。” 温融迅速扭头，看向他的侧脸。不敢相信他第一次死亡竟然也是为了更多的人而选择了牺牲自己。 “又是自杀吗？”海德一副“居然如此”的神情，“阁下啊阁下，您两次的死亡都是自杀啊。” “闭嘴！”温融冷声喝斥他道，“海德先生，尊重别人也是尊重你自己。” 海德想起了上次在孩子面前，这两位特意维护了他的尊严的那件事，讪讪一笑：“抱歉！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想感叹性格决定命运。摩莳阁下是一位勇武的英雄，却不是一位治世能人。” 对于这家伙如此直白的评价，温融本想反驳，被摩莳给拦住了：“你说的没错。”如果是很多年前这人这么评价他，他一定护掀了他的头盖骨，可现在他经历了十几年的工作后也学会了剖析、认知、接纳自己。他有武、有勇、有智、有仁、有义……唯独缺乏取舍众生的横气。 他能做一位好的辅佐大将，却当不了一位好的至尊元首。 “别怪我说实话，您表面看着冷酷无情，铁石心肠，其实……您心肠很软，您甚至没有您的伴侣心狠，敢杀生！” 范迪这一次没有杠海德。他们这些手下相处了这么多年，哪里不清楚他们家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正因为他心软，大家才愿意簇拥着他。哪怕他没有走到至高无上的那个位置，大家依然基于他对他们的好，心甘情愿地选择他。 温融用力握住摩莳的手。这种话题他们夫夫俩自己私底下也曾聊过，他并不认为这是软弱的象征，正是因为他一个人的善意，才给更多人带去了生机不是吗？其实，温融心中觉得摩莳不是魔像之子，更像是佛陀转世。 “我只是个俗人，所以才以俗人的品德和方式来反抗你们这些人。我们家先生舍生取义杀身成仁，这种精神哪里是你这种俗人能懂得？所以你永远都将被困在肉体之中，我们家先生却早就超脱肉体死亡界限，拥有了更高维度的灵魂。”温融为自家爱人辩驳道。别人不理解他，他怎么可能不懂他。 海德听了温融的话反而失了神：“舍生取义、杀身成仁？困在肉体中和灵魂超脱……”本来是评判对方的，现在他却被温融的这番话给弄得有些怀疑自己了。 他确实一辈子都被困在人的器官之中，至今还会受到死亡的威胁，而这个刚刚他瞧不起的‘软弱元首’却超越了死亡界限，无论肉身还是灵魂都升华到了另外一个更高级别的层次。这是为什么呢？之前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 范迪闪着星星眼儿感动地看向温融。温先生每次站在阁下面前为他发声的时候，真的特别帅气啊，而且，温先生每次说的话听上去也很有另外一番哲理，让他打心底里佩服。通过温先生的话可以知道，他是真正了解他们家这位先生的人，是他的灵魂伴侣。因为他说的，正是他们家先生年轻时候曾经的理想。 “我想起来了……维度扬升，这还是很久以前摩莳阁下曾经在继任元首时喊出的口号。”海德的脑子还挺清醒的，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这个小插曲。 范迪暗暗点头，可不是吗？当时他们家先生在还不知道有‘囚山人’的情况下于接任元首的时候喊出的‘服务口号’就是要带领大家迎接新纪元的到来，领导全世界的幸存者尽快地发展多元化文明与超新科技，最终引领整个人类文明实现维度的扬升，灵性的升华。 他们当时正处在历史转折点上，末世中人类身上出现的‘觉醒力’使得这种跨越与扬升不再成为空话，如果顺着当时人类新格局、新衍生的态势发展下去，真的有可能实现，到时候他们就可能是一个更发达更多元的四级文明，全体人类都能享受到由此而带来的群体性福利。 偏偏，另一波人在幕后黑手的操控下，选择将已经发展到节点的历史给强行拉回倒退回末世前的状态。 后来他们才知道引发这场灾祸和试图将人们的文明发展进化史给压缩回去的，都是‘囚山人’，他们做这些有他们自己的需要和目的，虽然还不清楚他们的需求是什么，可他们的目的已经足够明显：他们不希望普通人脱离他们的掌控，不希望这些历代为他们所用的大血包有机会发展成比他们更高等的文明，拥有高科技知识，掌握超前的技术，因为他们很清楚一旦让普通人拥有了这个机会，就能够挣脱那扎入他们大动脉疯狂吸血的管子，从而有机会让他们发现‘囚山’这个异族的存在，并反过来制约打压消灭‘囚山人’。 每个文明都是忠于自我本能的自私群体，为了不成为猎物必须拿起枪把别人当成猎物。‘囚山人’自己是这样做的，因此他们坚定地认为别的文明也会这样对待他们。 “阁下，您当时为什么会提出这个口号？”海德问道。一般人不会想到这种服务口号的，顶多就是说会好好工作，努力建设，维护稳定……他一个年轻人怎么会想到文明进化这么高不可及的口号去的呢？ “不知道，脑子里就是有这么个意识想法。”摩莳诚实地回答。有些东西就好像就保存在他脑子里，他没学过，没听过，自然就懂。 “从小我就自然懂得一些东西。”摩莳将自己一直藏在心里连温融都没说过的秘密说了出来，“看到风就懂得是空气流动，看到水就能联想到水动能，知道河道的走向，明明没有读过书，上过学，却能靠着基本破烂的基础书籍，很快懂得文字的规律，发音、书写、造句与做文章的方法。那个时候在‘幽灵窟’也有很多别的地方的外来客，他们讲的一些东西我只要听过了里头的相关原理、道理、知识我好像都能慢慢想明白。那个时候，我也才是个小崽子。” “是不是就像咱们家崽子那样明明还在蛋里的时候就懂得很多外面社会中才会形成学习的关系？”温融马上想到了他们家孩子身上最突出的特质——天性，也就是天然就懂得的一些东西。听起来，他家先生在当小崽儿的时候有更多这种‘天性特质’呢。 “差不多吧。反正我不知道自己怎么懂得那些的，脑子里想起来自然就出现。” “您，无父无母吗？”海德皱眉问道。 摩莳不搭理他，温融帮他做了回答：“我家先生是孤儿，他记得是他被一位老人家捡回去的。”名字也是老人家给他取的，不知道为什么取了这个名字，一个小地方的老人家怎么可能取出‘摩莳’这样的名字来呢？ “您应该查过自己的身体了吧，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海德再问。 “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他之前的体检报告你们不是早就有了吗”温融又道。 “那可真是神奇啊！对了，刚刚还没讲完，您第一次死掉之后的经历是什么？”海德刨根问底道。 “灵魂中转站。”摩莳只轻轻地说了这几个字，范迪和温融都表示了解。这个故事只要是跟在摩莳身边的人都知道，经过温家小崽子的对外宣传，‘幽灵窟’全体镇民都知道人在死后灵魂回会去到一个名字叫‘大角星’的中转站，在那里等待，这已经成为他们那里附近大部分人都知道的一个传说故事，但这位外来人员海德老先生，没听说过。 “什么？”海德不解。 “我去了那个地方后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的火花开始重新点亮，等我再的脑子再度清醒，人……就躺在棺材里了。透过上面那扇透明小窗，周围的一切都是浑浊、静谧的。”这一刻，摩莳仿佛重新回到了那具棺材里，眼前看到的也正是那种安静到极致的环境。 “不是……怎么突然就在棺材里了？您怎么进去的，谁把您放进去的？还有您刚刚说的什么中转站我听不明白啊！”海德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口气明显着急了。 “你问的这些，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摩莳给了他个爱莫能助的眼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死了，已经去到了所有死者都会去的地方，结果重活了过来。 “我现在能记起来的就是那具棺材里，有油有水，满满的都是水油混合物，我就是被浸泡在里头睁开的眼睛。”摩莳给了他们一点更详细的细节。 “有没有可能您当时就是在一具营养舱里睁开的眼睛？”海德结合所有的细节，大胆推论，“您死后有人将您放到了营养舱里，或许因为里头的修复液与药剂效果极佳的关系，或许也因为您当时并没有真正死亡的关系，您才……活了下来？” “炸成碎片还能修复？”摩莳淡淡地回道，“那片地雷区全部引爆，效果不亚于一枚光弹，什么都能被炸成粉末的。”这一点他很确定，他确实在当时死掉了。 范迪和海德两人都蔫儿了下来。没有听到更多的线索，他们现在各自脑子又杂乱无序了，没办法只能先把摩莳的这件事放在一旁，先研究了眼前这具遗骸再说。 首先，最要紧的就是确定他的基因图谱。 第333章 相像的容貌 等到了将近晚上，‘生物工程队’的大批人马从‘尼夏城’赶来了。一来这些研究员就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投入到工作当中去。 没有谁比他们更激动，在他们得知这边挖到了一具上古之前的有机生命体时，他们就知道这一辈子最重要的机会就在眼前了。 古尸不稀罕，稀罕的是这具古尸有极大可能与‘囚山文明’的先祖有关，还有更大的可能是一位外来智慧生命体的遗骸。如果这具古尸证明没问题，那么他们现今整个人类的文明史将拥有一个全新的枝杈，那将演变出无尽的可能，对于他们这些搞各方面科研的都可以算是一辈子都研究不透的工作，能出许多伟大成果被铭记在历史书册当中。 当得知这个消息时‘科技园’有太多科学家都想要过来，他们抓紧时间向上面打报告，很多不属于他们‘生物工程队’的大佬们想方设法想要进到他们的队伍中，说是来给他们打下手当搬运工都可以，他们的队长都没收。 做好全方面的准备，这批队员在范迪和海德的指挥下开始进行‘开舱’处理。 首先就是把真空防护罩给搬运了过来。所有的工作人员严格进行岗前再培训，原本就有的操作手册重新被细则化，短时间内将大家伙儿的专注神经调动到百分之二百的地步。 温融与摩莳站在上面的平台上俯瞰着下面被罩在了真空环境下的舱式容器，摩莳希望能够借助观看这东西，触发他潜意识中藏起来的记更多忆。 当舱体上方的透明小窗被打开，摄像镜头伸进去整个将舱里头的情况清楚地拍了好多遍。范迪他们制定了全面的开舱取尸计划，再三确定这样的方案危险性最小后，才正式准备开舱。 “它有自动开舱按钮，已经失灵，现在必须手动物理开舱。”范迪边解说边引导专门负责摄像的人将镜头对准一个隐藏式按钮，解说道。 自动开舱的按钮已经没用，只能动用物理手段从外面硬生生地撬开这东西，用其他的工具根本撬不开，后面还是用的钏金制作的工具才能撬动。 光是准备开舱门就花一整个夜晚，到了早上的时候只听下方一声脆响，温融于半梦半醒中睁开了双眼，从旁边的行军床上翻了个身，迅速下来跑到摩莳身边。 “开了？”他揉着眼睛睡眼惺忪。 作为一个普通人，他没有这帮家伙那么能熬夜，坚持到半夜见开舱的动作还是那么的慢，就自己找了地方休息了一会儿。 整个舱门被移开，大家伙儿借助四周明亮的光源看清楚了内部的全部模样。 这竟是一具半湿润状态的尸骸。它露在外面最显眼的部位除了有完整的骨骼外，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和皮肤组织。 尽管都穿着真空防护服在进行着开舱工作，在看到这个惊喜时大家还是忍不住屏住了呼吸。 只是骨架对他们的研究已经十分有用了，更何况还带有肌肉皮肤组织，说不定还能找到他的胃容物，骨髓、血液残余，那会更有价值。 现场全部的工作人员都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兴奋。 “看到它身上部分干涸的胶质层吗？”范迪的声音在颤抖，“那很有可能是舱内的溶液。让人来收集一部分其他的先不要动。” “这是什么？”海德指着尸骸脖子下方类似鱼皮胶状的一层又一层的东西，问。 “很有可能是衣服。”范迪道，“看它的整体形状贴合躯干，是它穿在身上的特殊衣物。” 有两名工作人员小心翼翼采取了那些干涸胶质层还有鱼皮胶衣的样本后， 工作人员试着完整取出那鱼皮胶衣。 这种衣服的材质新颖，在密封环境中保存良好，整块取下没有丝毫破损。 当衣物被取下来了后，关于它的性别清楚地展现了出来。 “是一位女性！”范迪先开口道。 尽管是一具皮包骨的半湿尸，她的胸部还是有一些曲线线条起伏的特征，再往下属于女性的特征就更明显了。 原来是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位是一位女士的关系，工作人员们的动作变得更仔细了些。鱼皮胶衣重新盖在了她的身体上，接下来就是将她从躺了几万年的容器内移出来了。 半湿润的古尸缓缓被软布从舱内抬起，旋转在半空中的时候，摩莳盯着那具纤长的线条柔软，轮廓相对娇小的身躯，脑子里又一次迸发出了一些从前没有过的画面。 依旧是面容模糊的人影趴在舱外向着舱内的他张望，依旧是亲切无比的感觉。 不知怎么的这一次摩莳听到了一个在他记忆中一直存在却从来被他当成幻想的声音：摩莳，回家吃饭了！ 这个声音在他脑海中不断反复出现，分别有两个画面在他眼前浮现。 其中一个画面是他自己幼年时代经常根据别家孩子的经历自己幻想出来的画面：在他幼年居住的‘幽灵窟绿色夹心小屋’中，暖黄色的篝火前坐着位笑容温和慈爱的女性，在他每次推门回家时都会对他柔声来一句：回来了，吃饭吧。 另外一个画面是他的大脑刚刚临时自动浮现的，是他躺在类似舱式容器之中，同样一位笑容温和慈爱的女性，趴在透明小窗外从外向内看着他，口中说的正是他时常自己幻想的那句话：该吃饭了！ 尽管在他的幻想里这两张女人的面孔都是看不清的，摩莳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她们长着相同的一张脸。 “范迪！”摩莳心中思绪波澜起伏，他喊了范迪一声。 范迪点了下耳上的通讯装置，切换成单独的频道：“您有什么想法？” “别的先不管，给先给她……做一个面部成像。”他想要证明自己刚刚心中出现的蠢动画面。 范迪答应一声，打算自己亲自去办。 温融在旁边听了他的吩咐并没有发表任何想法，只是默默地将手贴在他的后背。 如今的面部骨骼成像技术可是十分纯熟了，几个角度的照片拍好，利用现有的软件自动生成图像，不光二维的平面图像，立体图像也会同时生成。 范迪第一眼看到最快出来的二维图像时眼珠子受惊地滚动了好几下吗，等到立体图像出现，他的心里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反而平静下来。 把这几张图交到摩莳手里，范迪还用一种特别柔软的眼神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摩莳无视了他的怪异表现，将那几张图抖了抖，展开。他只看一眼就愣住了，身体内仿佛有一种深沉悠远的情感宛若排山倒海顷刻间铺满他全身每个器官，直至身上每一处微小的细胞，让他第一次克制不住地产生了生理上的战栗。 温融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发现不太对，马上看向了那些图片，等到看清楚了他的反应不比摩莳弱多少。 两个人一起僵在了原地。直到范迪在他俩眼前晃了晃手，这两位同时惊醒。 “很像吧！”范迪主动开口打破他们之间的沉默。 摩莳没有回应，温融先应声：“嗯，很像，太像了。” 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几张图片上。这几张图上面成相的女性与摩莳的五官每一处都有八分以上的相似度。他这里说得像不是指像现在的摩莳，而是像从前的摩莳，也就是没有第二次重生之前的元首阁下——摩莳。 温融虽然没有亲自见到过从前的摩莳，可他看到过他以前的照片和小部分被隐秘保存下来的影像。‘旧官邸’的博物馆内躺着的那具假元首的遗体温融也是亲眼看到过的。他都能一眼看出相似更何况范迪与摩莳自己！ “先生，您和她肯定有关系，光看脸就足够说明了。”范迪小声说到，“我会马上为她做一份基因报告。” “我的基因是本地人的。”摩莳沉默了好一会儿，还在进行最后的自我辩解。 “这……确实不能解释原因。可您和她的相像，您自己也没办法否定吧，哪有这么像的人？从面部骨骼来看这完全是遗传学中的像，要说巧合那也太巧合了。您自己也说自己曾经躺在类似的容器中……总之不可能这么巧一切都契合上了，绝对有因果原由等待我们进一步去探索。” “我刚刚看到她的那一刻……感觉她在叫我。”摩莳将自己刚才一瞬间的感受说了出来，“现在我觉得，小时候我经常在脑子里幻想有人等我回家，叫我吃饭的那个声音，应该是她。” 其实在看清楚这几张面部成像后，他除了深受震动之外，之前在他眼前浮现出来的两幅场景里那位女性的脸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她们的面容于朦胧之中融合在一起最终变成显现出来的就是图像里面的这张女性的合成面孔。 他认为在他曾经的记忆里绝对有这位女性的出没，所以，才会在他的潜意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却又因为某些别的缘由这些记忆全部被潜藏起来，等待合适的时机触发后才会想起。 “先生，我们会弄明白这些事的。”范迪有些感性了，“您不是一直在问为什么是您吗？或许解开这一切我们都会知道您被选择成为您的原因。” 摩莳轻吐一口呼吸：“知道了！谢谢你范迪，谢谢你们……”在他身边。 工作人员将骸骨取走，开始清理舱体内的残余物，在里面发现了贴身的棉布内衣，以及皮质靴子一双，除了这些外就是一块分量不小的钻石耳饰，以及更多干涸了的胶质物。 钻石耳饰被海德用镊子拨弄了几下，放大之后发现它上面有两个小孔，用透视仪器去观察，能清楚地看到耳饰内部复杂的芯片组。 “这应该是一种随身携带的仪器。”海德喜滋滋地喊了一声。 范迪听到这动静赶紧下去，温融和摩莳的注意力也被那个东西给吸引了过去力。一般随身携带的仪器，最直观的参照物就像是他们这里几乎人人身上都有的‘通讯器’。如果真是类似这样的东西，要是能破解；里面的内容的话，他们就能更直观地了解这位女士。 一整天的时间又都消耗在了这里。晚上，温融没办法再留在这里，他还有很多别的工作，不可能留在‘琉斯基地’太长时间，留两天已经是极限了。 临离开前，他向摩莳、范迪与海德都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会把三号洞的最新发现公之于众，同时也会将之前有关一、二号洞的部分研究向广大民众公开。” 范迪和摩莳一向都是支持他的想法的，海德则一针见血提出他的想法：“您是想以此来进一步裹挟‘囚山会’？他们已经把我留在这里了，你还能刺激他们什么呢？” “您想太多了，海德老先生。我只是想让大家都知道有这么一件大喜事发生了而已。现在人们对新事物的接收态度比之前高多了，新人类人们都已经接受了十几年了，更何况这种神秘的‘古文明’？这件事我们也瞒了很久了，是时候让更多普通老百姓知道‘囚山文明’真正存在过的事实了，这样……对‘囚山人’也是一件好事不是？毕竟将来，他们总归要将自己公诸于世的。” 海德面容严肃地盯着温融看了好一会儿：“您这是要逼着他们将自己公开？”以他对‘囚山会’和‘囚山人’的了解，他们并不打算暴露自己的存在。尽管最近几年越来越多的关于人类社会中隐藏着另外一个‘影子文明’的说法广为流传，可，大多数民众都还只是把这种当成另类的臆想。 只有部分相信并确定了‘影子文明’存在的人采取了行动，他们当中有一些人出于社会责任感常年坚持不懈地在网域内传播‘影子文明’的相关线索，比如：怎么从眼睛分辨他们等等的一些技能。 另外还有相当大一部分人知道了他们的存在后选择移居进入到了‘尼夏城’。也是过了相当长一段时间，‘囚山会’才知道怎么一回事。当年‘尼夏城’出品的《末世大主宰》的游戏中每一关都有游戏暗门，通过关卡的人如果稍微细致一些能根据游戏中的提示找到暗门的钥匙，得到每一关隐藏的神秘线索，只要闯完所有的关卡得到全部的线索后就能打开一份秘密档案，里头详细地记录下了一百多年前那场末世是怎样造成的，以及幕后真正操控的黑手，还会给出部分验证信息的证据。有兴趣调查真伪的人，可以根据证据去自行排查，但，一定要非常注意自身安全才行。 这就是为什么十几年的时间‘尼夏城’的人口从一百多万快速增长到三千多万的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大量通过游戏得到线索的人会优先得到移居资格，只要是没有犯罪记录、信誉良好又自愿移居，能上传自己的‘生物基因’拿到‘生物ID’的，这些幸运的通关玩家会比那部分自己在官网排队申请‘人才移居’的移居者速度更快。 ‘尼夏’早就在向外界含糊地宣告着‘囚山人’的存在了。‘囚山会’对此的应对策略就是将这种网域内传播的风言风语引导成某种‘科幻阴谋论’。如今，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这是一种阴谋论，只有少部分人掌握着真实情况，并早已采取了行动。 现在，温融打算将有证据佐证的资料宣告世界，这样的做法当然是在进一步逼迫‘囚山人’，挑战他们的神经和底线。 “您最近的行为激进了不少……突然这么主动挑衅？能让您的行为变得主动的，应该是您手头又有了些不错的成果了吧？”海德试图套路温融。 “我最大的成果不就是把您留下了吗？您可是总务长老的身份……”温融和他打哈哈道。 他越是说得这样云淡风轻，海德越觉得他做好了其他的准备。 “我能问一下您打算怎么对付‘囚山人’吗？”海德问。 “您想向他们通风报信吗？”温融笑着与他过招。 “不确定。”海德见招拆招，“我得看看怎么样的做法最有利于我，也得小心您揭穿我。” “您放心，我没兴趣揭穿你的真实身份。我是这样觉得的，您如果能够一直以总务长老的身份存在于对方的核心机构中，对我们并不是坏事。拆穿您反而是在帮助他们，不拆穿，您随时有可能成为一枚不定时的炸弹，而且，我可以用这个秘密一直要挟您……何乐而不为？” 海德笑了起来：“温先生，我很欣赏您的心计。您真是一位有趣的年轻人……” “所以我不会拆穿您，也希望您能识趣些。您在我们这里参与的考察研究，您最好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就像您明明知道我们想从您口中知道他们的秘密，却一直坚持着不肯说一样。您在我们这里看到的这些，说不定未来同样会是您的‘王牌’。”温融笑眯眯地告诫他。 “当然。作为一名双面间谍我可是非常懂得分寸的。”海德听懂了他的告诫，给出了满意的回答。 这意思是温融不介意他将来把在这里看到的研究过的东西都带出去，但他最好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未来他极有可能还是能回到‘囚山会’去那位总务长老，怎么样能在未来严防死守住他自己的大秘密，是他此后永久的‘担忧’。 离开‘琉斯火山’，温融乘车返回了‘尼夏城’。刚回到办公室没多久，阿禾抱着这两天堆积的公务找上门来。 温融认命地开始处理积攒下来的工作，同时还要听阿禾口头汇报一些重要的信息。 “麦克逊长老那边传过来了新的协议内容，有关海德·托司塔隆的事情，他希望我们能够正式对外发一封邀请函，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已经让人在今早的新闻平台上发了邀请函了。” “嗯！马上拟一份关于‘地洞文明’的最新考古消息，我路上发给你的相关内容让你的秘书整理好，提交给新闻部，让他们尽快将这个新闻热热闹闹地发出去。记得，买各大平台的热门板块和热搜版面，一定要让这件事在短时间内弄得世人皆知。” 阿禾在自己的随行记录薄上记下了这个吩咐。 “还有一封来自于秋先生的紧急通知，最近各大能源集团和组织之间，开始有了点儿异动。我已经请我们的情报网开始查了，可能过两天就会有结果。”阿禾继续汇报信息道。 “做的好，让我们的公司最近出货签约都更谨慎点儿。最近三个月内的订单如果还未出货的就暂时按下，先不急着出，等这段时间过去后再说。”温融感觉到秋兰在这个节点发过来的这份紧急通知有点儿特殊，作为他们安排到‘联合议会’的一颗特殊棋子，拉普兰·秋这位传奇的‘捡漏’天才，一直都是‘新官邸’大部分官员们羡慕的对象。 从一个寂寂无名的‘能源部’偏远地区的小小公务员，一下子升职到了‘能源部’本部，几年的时间因为‘能源部’内斗，只剩下他一个活下来的代理部长，加上他本人晕乎乎的好糊弄，最后被抬举成了唯一的‘能源部长’。 这个位置能捞得油水，手中的权利，过手的钱财那可是普通老百姓难以想象的。谁都盼望着能把他这个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给捋下去，换上自己人，才能为自己的集团谋取更多利益。问题是，每一方都这么想，他这个老老实实什么回扣都不会收，什么礼物都不敢要，胆子比老鼠胆还小的家伙，愣是成功地因为‘不站队’而活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看上去不安稳，其实……最安稳。只要他一直都不站队，他就永远不会轻易‘被’下台。 第334章 提前了的签证 这些年为了杜绝给秋兰添麻烦，他们都是尽量减少与他直接沟通的。曾经摩莳还问过他会不会担心秋兰在那个环境里混久了，会变。 温融是这样回答他的：“每一年我都会给他分一部分‘WM能源集团的股份’，以他真正的名字一直在给他不断地投资。他秋兰这个名字下拥有的财产绝对比拉普兰·秋这个名字下得到的多得多。再说，当初选择他就是因为他从小就生存在灯红酒绿的乌糟糟环境中，作为一个从淤泥中爬出来的人最清楚淤泥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他既然前半生出淤泥而不染，我自然相信他的品性，才会送他去执行这种危险的人物。” 他和人打交道不管多么的熟悉，除了该有的感情给予外，他从来不会忘记利益的平衡。正因为这一点，他身边那些走出去的人哪怕自己单独干，一直一来也都是与他保持着融洽的关系。 “还有另外一件事。”阿禾将一份资料拿了出来：“上次您让我调查的那两个人，过气女明星贝拉丽还有体育巨星阿伊扎比，他们各自的人生履历暂时没有查出来特别的地方，唯一特别的是，就在昨天，他们俩竟然同时在我们的旅游局官网上申请了旅行签证。” “这么巧的吗？”前几天才调查到这两位的身上，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这两位竟然同时要到他们这里来旅行？ “不过按照他们申请的编号排，怎么也得排到明年去了。”阿禾撇撇唇道，“在他们之前还有很多签证申请没处理呢。” 温融沉吟了片刻，自问道：“他们会乖乖排队吗？” “需要把他们俩的申请给安排到前面来吗？”阿禾反问。 “不！”温融果断摆手，“如果给他们这点特别关照，会很显眼的。继续留意他们，如果他们真有心想进到咱们这里来，应该会想办法找关系自己把申请往前挪。”相反，如果他们乖乖地按照排队时间等待的话，那对他们的怀疑就能够稍微降低一些。 第二天，‘尼夏城’新闻台以及好几个外面的媒体同时报道了‘地洞文明’相关更详细的发现，这一次把三号地洞现场发掘‘古尸骸’的相关画面也给播放了出去，并给这个新闻买了好几个热搜排行，加大其传播力和扩散程度。 于是这天网域内冲浪的网民们只要是登录入网，就会在个人信息专栏最显眼的位置看到关于‘‘尼夏城’发现万年女性遗骸’、‘传说中消失文明的证据’、‘几万年前的天外来客’等等相关字眼……无论网民被哪些字眼所吸引点击进去，都会看到最精彩的三号地洞发掘、开舱、检测等视频的剪辑。 冲浪的网民们最开始还在讨论这新闻是真是假，等看到是‘尼夏城’发出来的新闻，而事发地也是那里之后，有三分之一的人选择了相信，另外三分之一半信半疑，当然，还有无论对什么新闻都抱持怀疑态度的人同样占了三分之一。 相信的人的观点是：‘尼夏城’那鬼地方本来就神奇，这些年他们那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产品的消息都已经让大家习惯了。 半信半疑的和不相信的人理由就多了去了，这些人还在等着更具权威的人站出来为这件事背书。 正好有人提起了昨天‘尼夏城’公开的新闻——海德·托司塔隆老先生被邀请前往了‘尼夏城’进行考察研究。有机灵的网民马上把这两件事给联系了起来，用以佐证‘地洞文明’相关新闻的真实性，还有眼尖的在今天那不到一分钟的新闻剪辑里，竟然找到了海德的一个不怎么清楚的侧影。这会儿网民们讨论的焦点变成了那个侧影到底是不是已经去到‘尼夏城’的海德老先生。 在这个新闻发出去半小时内，摩莳的私人通讯器一直在响个不停。最开始打过来的是仇魄、木清樽和罗素他们三个，追问这件事的真伪性，确定是真实的消息，这三个都想要进来看一看，被温融以‘暂时不方便’给拒绝了。 后面打过来的是外面的一部分科学界的各位专家们，这些人有些通过‘联合议会’的关系得到他的联系方式，有些则是通过‘尼夏城’学者同僚的关系得到了他的私人通讯号。这会儿打过来的无一例外是想向他申请入境，希望能够加入到‘地洞文明’的研究，尤其是对‘摩耶娜公主’的研究当中去。 ‘摩耶娜公主’是范迪、海德他们早上发来的最新报告里，对那具女性尸骸的‘尊称’。这个名字是摩莳临时取的，问他为什么要取这么个名字，他也没有解释，只说应该这么叫她。 最后打过来电话的就是温融非常熟悉的麦克逊长老了。这位长老追着温融再三请求，希望能够让他们的考古专家进到‘尼夏城’：“我知道您对我们有戒心，您可以在他们身上装任何处决性工具，要是发现他们有脱离考古之外的行为，您直接处决他们，我们一个字都不会抱怨。温先生！那位‘摩耶娜公主’是我们真正的祖先，总务长老他又不是这方面的专家，还是希望能让真正专业的人士来研究。当然，总务长老依然留在你们那里做客也是没问题的。 ” 温融任凭他怎么低声下气，都不肯松口答应。他们如果缺人才的话大可以从外面引进，同意让他们进来研究他们合作对‘尼夏’没有任何好处，他可没那么好心。 他把这么个消息散出去，就是为了刺激‘囚山会’。如果他们想要合作搞‘地洞研究’就得拿出更多诚意来让他满意才行。说几句好话就能得到这么大的好处，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麦克逊长老见他油盐不进，这才在原来示弱的基础上主动增加了条件：“这样，我们可以将我们手头上的研究的成果与你们交换这次机会。” 温融依然不作声，这一招他早用过了，未免对方抄袭他的招数，当然不能答应。他们手头研究的成果那么多，具体是哪些可得说清楚，列清楚条款才行。 “温先生……您说，您到底想要什么，我们这边可以探讨一下给您答复。”麦克逊长老在心中长吁短叹，这个年轻人真的是精明极了。 “简单！我听海德老先生说你们有一座藏物馆，里头保存着很多机密资料……” “这，这要求太过分了吧。” “海德老先生都愿意和我分享了，你们还遮遮掩掩做什么？那些石刻板、模型，还有你们这一代代研究的成果，交换一个实体研究的权利，怎么说也是我们吃亏。等我们把该研究的都研究透了，你们手头的那些也就成了废品了……” “我一个人无法做主，会将这件事向大长老反映，另外，希望您能让我们与总务长老保留通话权，通话可以在你们监听下进行。”这是想从他们自己人口中确定这个消息到底是真是假。他们吃过‘尼夏’的亏，事关重大必须谨慎。 “通话权可以！”这个小要求温融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他相信海德那老家伙绝对不会乱说话，他才是这么多年来他见过的最厉害的‘两面派’，木清樽在他面前都得稍逊一筹。 麦克逊长老灰头土脸地下了线。如果是一般人看到对手如此颓势，多半会心生得意，温融却是心中警钟长鸣。他和这位打交道也有很多年了，对方是什么风格他心里也都有几分了解。这家伙如果放低态度反而要提高警觉，结合秋兰发过来的紧急通知，他心下有了更多的在意。 最近这两天，‘摩耶娜公主’的身世解密成了全网域网民们最关心的一件事。几乎每天都有有关于她的最新细节展示出来。 昨天展示了‘摩耶娜公主’的衣物——那种特制的鱼皮胶衣。有来自‘尼夏城’的生物界大佬紧跟着发表了关于对这种衣物材料的研究初步报告，称这种鱼皮胶衣应该类似他们这里的‘云朵系列’衣物，具有基础的调节温度保温防寒的功能。除此之外，还有安全保护性能，虽然只是薄薄的一层，却能抵挡目前他们市面上最高伤害级别为十级的伤害，比军用‘软刃甲’更薄更贴合更安全有效。这份初级报告传出来，网民们都在催促‘尼夏城’的布料工厂和服装公司，希望他们能尽快地研发出同款商品。 今天展示的是这位‘摩耶娜公主’的唯一耳饰，目前只能通过透视仪器看到其内部复杂微小的数千个芯片组，光是这样一张透视图，让外面那些搞芯片研发的公司集体高潮。都在想着怎么得到进一步的资料，如果谁能把这东西给吃透，等于掌握了未来科技领域大半的江山。哪怕现在只给了一张透视图，也给了相关产业内研发人员一个全新、开放的思路。公开这张图是范迪和摩莳商量后的主意，世间人才不少，说不定就有哪一位能够根据这一点线索点亮灵感的火花，开创出奇迹来呢。 范迪自己身兼数职，哪怕脑子再发达，精力体力也只有那么多，与其将这种发现藏着掖着限制阻碍科技的发展，不如公开出去，也给他的工作减轻点儿负担。 短短几天的功夫，民众们就接受了‘摩耶娜公主’事件是真实存在的事实，并且在官方资料的引导下，知道了‘地洞文明’与‘囚山文明’确定有关这种论调。 最近这两天网域内讨论‘囚山文明’的话题从原来零散分布，不成气候的状态一下变得小有规模。各路媒体为了蹭热度，做了大量关于‘囚山文明’的视频，尽管这些视频被另外一股力量引导着往‘空想虚妄’的方向带节奏，但网民们普遍的态度反而是更相信这件事的‘真实程度’了。 很多网民们发现了这种‘带节奏’的规律，指出每次只要是‘宁安新闻’、‘金融圈’、‘科学百科’等等这些媒体平台发的相关事件报告，都有一种故意将真实事件模糊、虚假化处理的现象。还列举出了不少例子，最出名的就是多年前这些媒体平台对‘积分货币与TT币’的双标态度。以此为实例呼吁网民们要学会自我思考，不要轻易被任何一个媒体机构给操控思想，混淆真假。 “思想是无边界的，媒体却是有边界的。”这一口号从几年前开始就慢慢深入到民众的思维意识中，最近已经成了一个梗了，不少新闻下面都有人刷这一句。 这十几年来民众们的普通生活其实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从当初被蒙在鼓里到突然揭穿身边‘觉醒者’存在的事实，那之后，不光是他们原本的世界观跟着变了，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出现了跨越式的进阶。 从前被利益集团藏着掖着的有利于民生进步的技术这些年层出不穷。花了大量金钱、时间研发这些技术的集团本来是打算捂着这些，等待待价而沽，在最关键的时刻推出抢占市场、独占份额的，却因为被逼无奈，不得不提前以相对优惠的价格推出。原因很简单，他们怕吃亏，怕吃了落后于‘尼夏城’技术开发速度的亏。尤其在看到曾经不少有名的企业、集团在和‘尼夏城’的技术竞争中因为’这一个‘藏字，搞得最后心血成了废物，他们很多技术不敢再拖，也不敢赌。 ‘尼夏城’的出现虽然得罪了不少利益集团，却在一定程度上为外面停滞不前的科研、技术、工程等领域带来了良性的影响。最终这些产品、技术、学识、本领都反馈到了民生进步当中，导致最近这几年，隐隐开始出现了科技大爆发的前兆。 最基本的一点就是从前大学学生们毕业后选择的从业方向与游戏、娱乐、服务等产业相关，最近这些年更多的学生们主动选择了科研开发、技术创新、工程构造、基础建设等等相关产业，除了带动了这些产业蓬勃发展的同时，又衍生出许多新的工作岗位和职业来。就业率高、民众享受高科技带来的便捷、高效、愉悦的生活品质，相对的社会环境就稳定，包容，百花齐放。 仇魄为什么能在最近这些年挽回他曾经掉碎在地的‘名声’，除了他老师海德当年为他背书这一时效性短暂的影响之外，其实更多的就是得益于他总理政务多年后，民众生活指标的进一步提升。哪怕依然有人会在网域内嘲讽这位仇司长当年‘表里不一’的言行，却没人能否定他这些年来取得的成绩。 最近这两年不少他的崇拜者积极在网域内奔走呼喊，希望仇司长能够结束‘代理总理’的职务，正式接手继任元首一职。 说这么多总归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十几年后网域内网民们的思想与十几年前已经的相比同样有了质的飞升。日新月异，不断进步的高科技服务于生活的同时，同样在对大部分老百姓的思维方式三观价值进行着间接的相对正面的影响。 温融这边耐心地等待着‘囚山会’的进一步答复。阿禾那边则传来了最新的消息：“上次那两位明星——贝拉丽和阿伊扎比托人将原本排在后面的他们的签证给挪到前面来了。” “托人操作的？”温融虽然心中猜想到他们可能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却没想到会这么的快，“谁？谁干的？” “女明星贝拉丽托请的人是……利博士。”阿禾翻看着手中的信息，介绍到，“利博士是……” “我知道他！”温融打断阿禾的话，“利博士在‘幽灵窟大学’教书，同时他们全家都是‘科技园’的工作人员，研究不同的技领域……他们家最小的孙子梅洛塔·利是三宝的好朋友。” 大概可能也是唯一一个不害怕三宝冷脸，喜欢主动亲近他们家那位严肃老成的三儿子的外来少年了。温融记得那个可爱的圆脸红发红眼少年。小时候因为学习比较吃力的原因他总是被惩罚和嘲笑，而他们家儿子会主动帮他这个同桌分担。他记得那孩子小时候干什么都慢别人一拍，上了中学后突然开窍，今年十五岁已经自学完成全部大学功课，加入到范迪的‘航天工程研发团队’里，成为最小的边实习边读书的研究员了。虽然忙碌了不少，每次放假都会主动来找他们家三宝玩儿。 利博士吗？温融的心中微微沉了沉。 “体育明星呢？他找的是谁？”温融回神问道。他总是记不住那位世界级体育巨星的名字。 “阿伊扎比吗？”阿禾翻着下面的信息，突然就盯着悬浮窗口发起愣来。 没听到他的声音，温融回头，看到阿禾盯着屏幕为难的样子，心下重重一沉：“怎么了？” 阿禾紧张地舔了下嘴唇：“可能……弄错了。” 温融瞅了他一眼，加重了口气：“说！” 阿禾盯着那两个字，用力吞了口口水，极其缓慢地吐出了两个字：“阿、土。” 温融错愕地张开了嘴巴：“怎么可能？”他对这个信息第一反应也是不相信。 阿禾将悬浮屏幕调整了方向，推到了温融面前，给他看。只见那上面清楚地记录着为阿伊扎比办理改签手续的正是阿土，后面还有他的亲笔签名。 温融是认识阿土的签名的，那孩子最开始学写自己的名字都是温融一笔一划地教导的。 “再确定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先不让自己发散思维，而是再三确定这中间有没有失误。 阿禾答应一声，当着温融的面联系了‘移民局’，他们那里有专门独立出一个部门负责旅游签证的签发。 “没错，确实是阿土先生亲自来办理的改签手续，走的是私人邀约这一专门通道。”对面传来了负责人回应的声音。 “私人邀约？”温融皱起了眉头。一般人没有这种邀约的权利，但阿土不一样，他有身份也有一定的地位，这点权利他还是可以享有的。温融倒不是觉得他竟然用了这种权利，而是奇怪，阿土那孩子一向谨慎小心，为什么会为了邀请一位体育明星进来旅行，动用了自己的私人权利？ “帮我接通阿土。”温融想了想，打算亲自问他。 阿禾准备接通对方的通信器前，温融突然开口：“先别接通他，改接通大关。”大关一直以来都和阿土在一起，两人早些年都在‘顺达快递’负责货物运输，现在虽然各自带了不同的队伍，依然都属于‘顺达集团’，还都是内部有实权的小领导。 阿禾没有多话，很快就接通了大关的通讯号码。 画面闪跳了一下，大关的脸露了出来。看背景他应该在物流集散地，穿着一身制服在扛货物。 “温大哥，怎么了？”大关看到温融放下了背上的货物，毕恭毕敬地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又是你自己动手？”温融哭笑不得，“是人手不够吗？不够的话就招人……” “我习惯了，再说这也算是锻炼嘛。”大关咧开嘴巴憨笑起来，“不跟车总得让我做点儿体力活发散发散力量。” “不要太劳累。”温融交代了他两句让他注意身体，随后才转入正题：“阿土……最近怎么样？” “挺好啊，他今天还随车送货去了。”大关老实回答。 “他最近有没有异常情况？”温融到底还是问了这个问题，之所以不主动问阿土并不是他防备什么，阿土那小子他了解，有些话他会特意憋着不主动对外说的，年轻的时候他就是这样的性子。 “阿土哥，异常？”大关也不是个多心的人，知道这是温融在关心阿土，仔细点着脑袋回想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啊……哦，那个我不知道算不算异常啦。” 见温融以目光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大关揉了一把脖子笑道：“阿土哥他前两个月经常往‘荣光城’送货，回来之后心情非常好。后来还是有一天晚上他喝了点儿酒说漏嘴了，他说他……在‘荣光城’遇到一个人，那个人很像他的父亲。” 第335章 女明星与体育健将 阿土的父亲？对于内心深处这个累积多年的遗憾，乍一听到温融瞬间变得激动起来：“真的？” “阿土是这么说来的。”大关小声嘟囔着说道，“他还让我暂时保密，因为他只是觉得对方长得像，但对方条件好像还挺不错的样子不可能是他父亲。他估计这就是想和人家……认识认识，交个朋友吧。” 温融愣了下神，他刚刚太激动，只听到几个字眼儿就自己像激动了，现在回想一下，大关只是说阿土认识了一个长得像他父亲的人，并不是说就是他的父亲。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他问大关。 大关这次回应的十分迅速：“名字我记不得，但，他在自己的办公室有放对方的照片，我带您看看去？” 说着，大关一路小跑跑回到了办公区，找到了阿土的办公室，还没推门进去，温融在门口一晃而过看到了不少新运动鞋的鞋盒子，上面明晃晃的‘lulu’标志让他心尖儿微微颤动了两下。 大关将摄像头调整了个方向对着四周的墙壁晃了一圈：“喏，最近他每次去‘荣光城’送货回来都会带回来这样的照片，小心翼翼地亲自贴在墙上，还不许别人乱碰。” “那是海报！”阿禾在一旁轻声纠错。大关把海报说成了照片，害的他们以为还真的是照片了。 大关傻笑着‘嘿嘿’两声：“哦！这玩意儿确实是叫海报，我给记错啦！” 温融盯着这几张拍的极具艺术性和商业感的广告海报，每张海报的角落都署名有拍摄对象是谁，那上面的名字——阿伊扎比，让温融刚刚乱了两拍的心绪迅速恢复了冷静。 阿土的行为现在就能解释清楚了。温融刚刚心中的猜想也成了现实。那位被他们锁定为‘嫌疑人’的阿伊扎比，竟然和阿土牵扯上了关系。 这种信号让温融心中不是很舒服。按照他的经验，他觉得这几件事凑在一起的时间点过于巧合。他这会儿首先怀疑的就是阿伊扎比，这是不是又是一位类似海德·托司塔隆那样的骗子？ 和大关道别，切断了电话。温融独自望着对面的纯白墙壁，在网域内搜索了阿伊扎比的相关信息，首先跳出来的就是刚刚在阿土办公室看到的那几幅广告。 他盯着照片里的主人公，努力在对方的五官中寻找着让他感觉眼熟的痕迹，还把图片给了阿禾看：“你觉得他们相像吗？” 阿禾伸过了脑袋来仔细看了看：“似乎只有眼睛有点儿像。阿土哥的眼睛眼角下垂，这人的眼形也是下垂的，不过……这人的眼神坚定、自我、强烈，阿土哥的眼神温和包容，没有这么的自我。” “你记得他父亲的长相吗？”温融问。 阿禾摇头：“他父亲消失算起来已经有二十七八年了吧，消失的时候我还小，还不记事呢。”再说那时候大家都是自己窝在自己的小棚子里，他连阿土都不认识。 “夏兰他们会记得他的模样吗？”温融想到了当时已经到达‘幽灵窟’的夏兰，他记得夏兰从前曾经说过阿土父亲的一些事，最突出的特点就是阿土的父亲：速度快。 “或许吧。”阿禾道。 温融接通了夏兰的电话，那位女士第一眼看到海报就认出来了：“这不是阿伊扎比吗？”除此之外，她倒是没有多说别的。 “您认识他？” “当然，虽然退役多年了，这位好歹也是体育界内的传奇，虽然职业生涯短暂，但每场赛事从没得过第二名，八年的职业生涯收获无数名利，最后与知名体育用品集团联合创办的‘lulu’牌运动鞋，至今都是运动鞋类品牌最出名的代表之一。”夏兰说完出于职业敏感，问了句：“怎么了？他已经退役至少十五年了，这些年除了偶尔接洽一些商业广告外很少再露面，现在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您不觉得他长得像谁吗？您从前认识的故人，在‘幽灵窟’的故人？” “没有啊！”夏兰好奇心大作：“您说他长得像谁？” “阿土的父亲。”温融轻声开口。 夏兰随即大笑出声：“怎么可能！哈哈哈哈哈……”足足笑了半分钟，她的笑声才慢慢停了下来，“阿土的父亲我认识，那是个老实巴交的闷罐子，比阿土还腼腆害羞，你当面欺负他他都不会吭一声的，他和这位体育明星从外形到气质没有一处像的，不然我早就认出他来了？” 夏兰说着说着，又沉下声来好好看了看这些海报：“……额，阿伊扎比和我记忆中的那位闷罐子不一样，不过他的眼睛倒是和现在的阿土很像。我说老板，怎么回事您还没告诉我呢？” “现在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事关阿土，温融说话比较小心。 “阿伊扎比和阿土怎么可能牵扯上联系？可别遇到骗子了，不过，骗子也没有这么跳跃的联想能力把他俩给拉到一起的啊。”夏兰开始自言自语絮叨起来。 温融在她的眼角看到了几条细细的皱纹，尽管这些年生活条件好了，她的脸上依然保留下来了以前受苦受难时候留下来的痕迹。本来那么爱美的她看起来并不在意的样子，也不去用美容手段处理掉，问她原因，她也只是说觉得自己最美的年纪就是十几年前。 其实，温融知道她在乎的不是十几年前那个她认为自己最美的年纪，而是十几年前她最幸福的那段回忆吧。 “我知道阿土的心理，可这种事光是着急没有用的。”夏兰有点儿感同身受道。 “女士，深白这几年都没有消息发过来吗？”温融的心脏软了软，主动和她聊了一会儿她最在意的事情。她应该也着急吧，没有人和她聊的话，她同样会失落。 夏兰捋了捋耳边滑落的碎发，眼神在这个时候变得温柔起来：“没呢。不过，我发布的生日祝福经常隔一段时间就增加几条浏览量。他大概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时不时地上线来看看的吧。” “当然！可惜上次我们试图谈判换回森郁达这件事没能成功，不然，他也有可能被一块儿换回来。”温融主动提起了这件事。他不止一次地试着想要将森郁达和深白给换回来，无奈对方不肯松口。他又不能表现得太在意，不然被拿捏住了，反而会让深白的处境变得危险。 “我都知道的……”夏兰的心态早就放平和了下来。她自己也是一位职业女性了，明白很多事都不能按自己的意愿来，“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了，身体健康状况还不错，现在的技术那么发达，我还能多活很多年……只要他还活着，我就能一直等下去。” 结束了与夏兰的聊天，温融的心里沉甸甸的。 阿禾在旁边试探着问道：“要联系阿土，问问他是怎么一回事吗？” 温融再三想了想，点了下头。虽然他主动问阿土有可能对他们暗中调查这两个有嫌疑的对象产生不利影响，可阿土是阿土，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孩子，任何时候他都不希望他们之间有误会发生。他也相信阿土不会是盲目做决定的人。 阿土的脸出现在悬浮屏幕上时，温融带着柔和的笑意注视着他。不管这些从他身边走出去的孩子年纪多大，在他眼里，他们永远都是他的晚辈。 “在逛街呢？”看到阿土今天的打扮不太一样，温融主动问道。这家伙平常都是快递公司制服的，今天穿的是私服，还在脑袋上抹了发蜡，看起来精精神神的小伙子一枚。 “嗯！”阿土不太习惯地摸了一把额前被撩起来定型了的头发，“早上卸了货现在在等着下午载货之后返回‘凯乐城’，觉得无聊就来逛街买东西了。” “你自己一个人逛街吗？”温融关心的口吻也完全是长辈式的。因为他很明显感觉阿土身边还有其他人，这个年轻小伙子的眼神瞒不住他，早就出卖了他身边的具体情况了。 “和……朋友一起。”阿土稍微迟疑了一下，含糊地说道。 “多交朋友是件好事。”温融笑着鼓励道，“找你是有点儿事情想要问问你。” 阿土以为他是要问工作方面的事，向旁边打了声招呼，走到了无人的地方，将通话频道转成私人模式。 “移民办不久前传了个消息回来，说是最近你利用自己私人邀约外客的权利，将一位客人的签证时间提前了。” 阿土不好意思地缩了下脖子：“哦，是有这件事。他是我的一位朋友，他想要到我们‘尼夏城’来旅行，自己在官网上申请了签证，我看他的申请排到了明年底，就主动帮他提前了。我想邀请他进‘尼夏城’来看一看。” “是刚刚和你一起逛街的朋友吗？”温融没有和他绕弯子直接问。 阿土看了远方一眼才点头：“嗯！温大哥，其实我还有一件事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觉得他，很像我的父亲。” 温融在听到他这么说心下放松了些，这让他确信阿土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件事，而不是不愿意告诉他。 “真的吗？你们去做过检测了吗？”温融故作惊喜地道。 “还没有检测。温大哥，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而已，而且有很大可能是我感觉错误了。我不想让他误以为我有别的企图，他……挺有钱的，不太好。”阿土声音越来越小。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认识他的吗？”一个退役体育明星，还是一位成功的商人，怎么会与阿土产生交集的，这种最基本的情况必须问清楚才行。 “我之前经常给一片区域送快递，那里的客户和我比较熟了，时不时会给我一些小礼品，我和他们的关系还算可以。他家也是那片区域的，我们隔着门铃对讲机交流过很多次，但没见过面。前两个月我最后一次去给那里的客户送快递，也顺便送上了道别的礼物，送到他家时，正好遇上他遛狗回来，就多聊了几句……他给我的感觉，就，让我很熟悉。”阿土很努力想要把他感觉中的那种‘熟悉’表达出来，支支吾吾半天，并不能完整地表述，嘴笨得让他自己都嫌弃自己。 “你是觉得他的气息像，长得像还是别的地方像？”温融耐心地帮他做分析。 阿土有了这些提示后才镇定下来：“他的气息有一点点像，但像得不多，毕竟我对我父亲的气息已经记不太清了，长得嘛……也只有眼睛像，我妈妈从小就告诉我我和我父亲最像的地方就是眼睛，另外，就是……在他身边的那种感觉很像，在他身边时我就会不自觉地想要仰望他、亲近他、崇拜他，他的身边一直自带着一种太阳暴晒床褥后留下的舒适暖意。”阿土用自己能形容出来的语言努力表达着那种特别的‘温暖感’。 温融懂了：“这样啊，需要我帮着你调查一下吗？” 阿土有点儿慌乱地摆手：“不，不用了。温大哥，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我就是……挺舍不得那样的感觉的。您可不可以不要管这件事，让我自己处理？” 温融从他的态度和语气中判断他应该很大程度上并不相信对方和他可能有关系。之所以一直和对方保持着朋友关系，仅仅是源于他对父亲的怀念之情。 “好！我相信你能处理好。”温融安抚他道。 等到挂了电话，温融看向阿禾：“把阿伊扎比能调查出来的信息都调出来给我，还有那位贝拉丽小姐既然是被利博士给推荐进来的，你去查一查她和利博士之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贝拉丽和阿伊扎比都是值得怀疑的对象，这两位的产业中有被他们锁定为疑似‘囚山会会址’的建筑。两位正好同一天申请要进他们‘尼夏城’，还各自都找到了他们‘尼夏城’的内部人员帮忙走了后门。这些事情让温融心中放不下，必须尽快区分清楚。 到底是贝拉丽有问题，还是阿伊扎比有问题，他得尽快搞明白才行。 阿禾将阿伊扎比的相关调查报告转发给了温融，去执行另外一项任务去了。温融开始研究这位体育巨星。 阿伊扎比出生于‘荣光城’城郊，从他公开对外宣称的履历上来看是这样介绍的。今年五十一岁，是迄今为止最伟大的职业短跑健将，有‘世界飞人’的称号。 温融在看到报告上的这一点时，眉头轻轻拧了一下。短跑健将，‘世界飞人’……也就是说他是以速度出名的田径巨星，而阿土最出色的就是他的速度。哪怕到现在，他们‘幽灵窟’各种各样能力的‘觉醒者’都有的情况下，阿土的速度也还是排在‘幽灵窟’乃至‘尼夏城’第一的位置，只要是扎扎实实靠双腿跑动的速度，就没人比得过他。成年之后他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 仅仅从这一点来对比，他们俩的能力都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相信阿土肯定也知道这些了，不然他不会买回来那么多阿伊扎比的海报还有他代言的运动鞋。 继续往下看报告，报告上关于阿伊扎比童年、少年的相关报告都是寥寥带过的，而且都是在采访中由阿伊扎比自己讲述的。这是一位出身普通的体育健儿，二十三岁之前一直都是默默无闻，是被他的经纪人在无意中发掘的，经过了半年的训练就送上了赛场，最开始是那种赌徒性质类似赛马、赛狗之类的以人做比赛工具比试速度的赛场上，从此几战成名，又被推选参加了正规的体育赛事。 这位曾经在两次的世界级运动会上取得了男子短跑类比赛的冠军，以极其优异的成绩打破世界纪录。迄今为止的短跑比赛他的记录依然被保持着，没有人能超过。 当时很多老百姓还不知道有‘觉醒者’的存在，这位阿伊扎比的速度超越人类所拥有的极限，被称为‘天降奇才’，而当‘觉醒者’的存在普遍暴露之后，大家重新审视起底体坛上的一些出名的明星，确定他们可能每个都有‘觉醒者’能力。而这时候，阿伊扎比已经完成了他职业生涯最辉煌的八年时间，退役转行成功了。尽管后来网民们讨论他的成绩‘含水分’也没有用，人家已经退役再怎么质疑对他的名声和地位影响也不大。 温融在这段信息重要的几个位置上画了横线‘二十三岁’、‘八年服役’、‘觉醒者能力’这些都被画上了重点。 年龄貌似对不太上，阿土的父亲应该是在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失踪的，一位田径健将的黄金时期八年也差不多，这些证据并不充分，想要确定阿伊扎比到底会不会是阿土的父亲，真的只能采集双方的样本做检测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回去看了一眼阿伊扎比个人资料开头的血型介绍，看到那上面显示的A型血，温融又去翻阿土的资料，阿土的血型同样是A型，这个相似之处让温融的心重新提了起来。 他突然在自家‘生物ID’的主机系统中搜索起了阿伊扎比的名字，停顿了片刻之后把贝拉丽的名字也加了上去，一起检索。 如今大部分的民众们都换上了他们的‘交互式通讯器’，在他们的主机系统中留下了各自的‘生物基因样本’。如果这两位有这样的样本的话，说不定能够凭着样本做出一份属于他们的更详细的基因检测报告。这样的话不需要采集到对方的样本，可以直接用来比对阿土的样本，就能够判定双方有没有亲子关系了。这是刚才温融脑子灵光一闪，想到的一个方法。 主机系统里保留着的‘生物ID’数据太多，以最快的运行速度检索一遍也得花半个多小时。 在运行检索的时候，温融的思绪也没闲着。他之所以急着分清楚贝拉丽与阿伊扎比到底谁有问题也是为了阿土好。如果有问题就尽快杜绝他们更进一步接触，避免让自己人受伤害。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他也能放心阿土接近对方的行为。 迄今为止他答应身边很多人会帮他们完成的事基本上都做到了，就只有阿土和夏兰身上的两件事，他还没能帮他们完成。不光他们自己心里惦记，这些年他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当初的承诺。 听到身后的机器‘滴滴’一声发出了提示音，温融马上转过身体去检查检索情况。 只见屏幕上跳出了一个相关检索信息出来，温融看到那信息上的名字后，长长地松了口气。 在他们的‘生物ID’系统中搜索出了那位阿伊扎比先生上传的基因样本，如此刚刚温融自己在脑子里构建的一系列步骤就能进一步地实施了。 温融将这份样本与阿土的样本都提调了出来，一起发给了‘科技园’，请那里留守的研究员帮他做一份亲子关系鉴定报告。 在等待这个结果的时候，温融的目光停留在了没有被检索出来信息的贝拉丽的名字上。这位过气女明星竟然没有用他们的新式通讯器，也就是说这些年来她一直没有上传过她的基因样本入系统。虽然说有一部分偏远地区的穷人、老人们依然坚持在使用过去那种老式的通讯器，可这位女明星不属于这类群体的啊。结合现实，除了这部分人没有更换通讯器外，还有一部分人群同样没有更换通讯器，而他们，都有着相同的理由，那就是不敢上传样本，因为他们是隐藏起来的‘囚山人’。 “贝拉丽吗？”温融将最终怀疑的目光落在了这位过气女明星的身上。这位女明星最初的时候可是曾经与碧女士争夺过市场的，是因为争不过才慢慢淡出圈的。 她名下的那座购物广场恰好也是他们怀疑的‘囚山会会址’所在地之一……那栋购物广场他看过建筑图纸了，下面六层是购物广场，而上面则是商业办公楼，常年有人进出其中办公，确实是比较方便进行伪装的场所。 温融将红笔重重点在了那座购物中心的地图上，缓声开口：“锁定你们了。” 作者有话要说：祝大家圣诞节平安喜乐！！ 第336章 ‘禁海令’与新玩意儿 发给‘科技园’的两份样本在一个半小时后反馈回了报告。这件事全程由温融一个人完成，连阿禾都不知道。他的意思简单明确，如果两份样本不匹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他也不用担心阿土的交友情况。万一，有好结果了呢，那不正好皆大欢喜。 温融是打心底里期盼能有一个好结果的。 当报告发回到他的私人频段，他稍微沉静了片刻才打开报告，直接看向结果。 结果栏上显示的结论让他不自觉僵硬起来的肩膀缓缓地放松了下来。 阿禾带着刚刚被交代的任务折返回来，神情略显焦灼：“温大哥，关于贝拉丽与利博士的关系调查出来了，利博士是贝拉丽的影迷。” 温融关掉了报告回头看向阿禾：“影迷？” “是的，贝拉丽女士曾出演过一系列医学女博士参与破案的影集，那是她的成名之作，当时利博士作为顾问与她关系不错，所以这次能帮助她走这个关系。” “利博士……”温融轻声咀嚼着这个名字，“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别的关联吗？” 阿禾摇头：“没有。十几年前利博士全家移居到我们这里后只是与对方保持着通讯上的联系，并且这样的联系并不多。贝拉丽六年前半退圈后据说结了婚，但根据我们的情报网得到的消息，她只是转换方向投资做生意去了，您知道‘海皇集团’吧，她将自己大半身家都投入到了那家公司中。” “‘海皇’？”这个熟悉的名字让温融蹙眉，“我知道一家搞海洋能源开发的公司叫这个名字。” “没错，就是这个‘海皇’！这是一家大概七八年前成立起来的新能源开发公司。主营业务是海洋能源开发，最近几年虽然还属于发展阶段，但势头不错。算是搭上了当年重新开放‘海域权’后第一波快船的公司。”阿禾在刚刚得知贝拉丽和利博士的关系后顺带着将将她后面投资的‘海皇集团’的相关材料都调查了出来，他早已经是一位出色的总助理。 “我知道。‘海域权’八年前重新开放后，不少热钱一瞬间全都涌向了这个被停滞了一百多年的行业中去，他们只是其中一个小代表罢了。”温融微眯起眼眸，“我们同样有海洋能源开发的业务，眼下能开采出来的主要还是石油天然气这些旧式燃料，海洋动能和其他的清洁型能源还不占主流。” 主要是末世后城市、地区发展高度集中在内陆。很多从前的岛国、沿海城市，除了那几座本来基础建设就发达些的地方还能聚集吸引更多的发展人手，其他很多沿海城市由于缺乏大量人力的建设，加上土地相比内陆较少，土质较差，没法满足人们在当时生存发展的基本需求，导致当时后末世时代中的幸存者们并不愿去那些地区，只愿意留在宽广的内陆与大量同类聚居在一起。 经过第一代幸存者的恢复建设后，很多人都在内陆有了自己的家和工作生活环境，这些幸存者的后代们成长起来后同样不愿意离开内陆自己熟悉的发达城市和地区，如此一来就变成了一个循环，永远没有人去建设沿海城市。后期伴随着人潮大爆炸，‘户籍制度’的颁发，为了发达地区的户籍人们就更不愿意离开去到欠发达地区搞建设了。当时的议会曾鼓励民众自愿迁徙，结果收效甚微，最后只能是强制性地将过于集中的人口往外赶，从超一线城市赶到一线城市，又从一线城市赶到二线、三线、四线……一直到像‘尼夏城’那样十八线小地方，然而，大多数的民众们依然不愿意往荒无人烟的沿海地区大规模迁徙。 时间长了发达城市和地区的楼房建得越来越高，而偏远的地区和一直没有人愿意去发展建设的沿海城市只能一直保持着原样。这与末世前形成一个鲜明的对比：沿海城市的衰落，内陆城市的崛起。 为什么民众不愿意往沿海地区迁徙，除了户籍、发展、工作等等各种条件的限制之外，有一个更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末世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联合议会’成立不久，就颁发了一部‘禁海令’，也正是这一奇怪的条令使得末世后人们告诉发展内陆的科技生活的时候，却停下了对远处海洋的探索与研究的脚步。 据说这个‘禁海令’的办法主要考虑到的是当时部分海域在末世中发生的异变情况。大陆上病毒肆掠的同时，比陆地大了两倍多的海洋也在经历着自我调节——那就是部分海域海平面的上升。 这一情况导致当时世界各地原来的一些沿海城市、岛屿都被上升的海平面给吞没了。举个最简单的例子：‘钻石宝城’。这座城市所在的国家原本就是个独立于大洋之中的岛国，由于海平面无缘无故的上升有将近一半领土被海水淹没，后来好不容易填海造地，在周边淹没的地基至上造出了三座卫星城市，它们彼此之间都是海底隧道和海底高速公路联通的。这样的工程花费的人力物力财力太昂贵了，所以迄今为止像‘钻石宝城’这样的海岛、海滨城市建设发展得并不多。 ‘钻石宝城’每年可以利用自己的城市税收来维护他们的土地面积，随时可以再造再填，科学家估计能够应付得了后续再经历一次海平面上升的情况。可其他沿海城市如果费心巴力地发展起来，结果被淹了，得不偿失不说还浪费。这也是‘联合议会’方面不愿意大力发展沿海地区的一个缘由，没有人愿意承担这一后果。 另外关于对‘禁海令’在当时被颁发还有一些民间流传的解释，据说是最开始的时候还是有少部分人出于思念故土的原因愿意尝试着回到这些沿海城市，想要靠海吃海，像他们的祖辈那样做渔业生意的。可那之后陆续出了好几桩这类返乡人员失踪或是死掉的新闻，现场都有大型生物拖行留下的痕迹。那段时间网域内都在传是不是海里的生物也受到病毒影响，出现了变异。 当时大家对病毒的理解还认为它是自然出现的，是受到磁极偏移的影响导致尘封的古老病毒被解封，并不知道那是人为制造的灾祸。基于这个缘由同样用来解释为什么部分海域海平面上升，由此推理出海洋生物同样受到了影响的传说，加上无缘无故失踪死亡了不少人，岸边经常会拍到一些大型生物留下的痕迹，各种流言蜚语都在说沿海地区有这种吃人的海洋生物，这让仅有的那些愿意尝试归乡的沿海居民们最终放弃了这一打算。要知道当时大家才从被‘狂化人’追杀的梦魇中得以喘上一口气，一听说海边可能有同样变异的怪物，没有人有勇气敢拿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小命去冒这个风险。 基于这些原因，‘禁海令’由此诞生。 温融记得之前他曾经和木清樽谈过‘禁海令’的事情，从木清樽口中得知，其实后面有好多次，‘联合议会’都讨论过废除‘禁海令’的事宜，每次都会在讨论过程中被其他事情给干扰，导致这件事不了了之。 “我们对天空和星辰的探索已经远超过了对大海的了解。”这是当时从木清樽嘴里说出来的一句让温融印象深刻的话。 “‘禁海令’是当时的莱托·莱比锡大将军提出来，他和宗政御司以及他们的帮手一力促成了此令生效。他们当时的理由是为了集中发展内陆，稳定民生，平息民众的恐慌。其实现在我们再来解读，这个‘禁海令’主要是为了囚山人颁发的，因为他们的发展建设基地应该就在海上。一旦开放海洋旅行、探索，开发权，难保不会发现他们的基地，干脆一把全禁掉。另外，他们可以在海域内做很多实验不被发现。”温融向阿禾讲述着他们前些年对‘禁海令’的全新理解，“莱比锡当时肯定用这个‘禁海令’从‘囚山人’手中换回了不小的利益。他这一禁不光禁了沿海地区的发展更禁了人们一百年来对海洋进一步探索、研究、开发、利用的时间。真绝！” 真正的莱比锡其实比现在这个假的大将军更不好对付。现在这个假的还得听令行动，而真正的莱比锡那可是标准的唯我独尊，我行我素。 “如果不是他们之前发现我们建设的沿海卫星城市发展的相当不错，可能他们到现在还不会记起‘禁海令’这件事。仇魄力排众议废除‘禁海令’重新开放海洋探索已经好几年了，现在沿海成地区的基础建设还没能全线开启，他们最先开始抢海洋里的能源和矿产。你看看吧，搞基础建设和民生建设的团队都还没有出发，资本家大官僚们早已经把海域开采权给瓜分好了，多么可笑、可悲。” 阿禾听出了温融话中的沉重：“温大哥，为什么他们争抢这些呢？就没有别的生意做了吗？” “海洋产业停止发展多年，很多都追赶不上现在外面的最新技术了。举个最基础的例子，现在人们出行都用超级高铁、超高速公路、悬浮车、飞行器等工具……除了游玩谁还会坐船航行？即便是货物运输也是这样，汽车运输和航空运输已经发展纯熟，成本也不高，谁还会用货船运货呢？现在发展海洋产业能做什么……除了娱乐、休闲、饮食、科研之外，大概也只有海洋中的能源矿产还值得他们花费重金了。还没有动手之前先分蛋糕，老传统了。”温融说到这里，又颇有些无奈的滋味儿。 “那温大哥，我们周边的海域权在自己手里吗？”阿禾又问。 “那是当然在的咯，一早就和他们谈判谈下来了。虽说现在大家都从陆地和天空走，不走海路，我们也不能让别人从海上给包了饺子啊！” 阿禾默默地点头，温融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咱俩歪楼了，不是在说‘海皇集团’吗？” “哦，对！”阿禾将‘海皇集团’的相关资料调了出来，“这个‘海皇集团’最近与‘怡富集团’、‘华美’、‘凯得利’都达成了合作项目。” 温融听到这里心中越发有数了：“他们没有与我们的公司有合作？” “没有。‘海皇’的采油船前几天在‘钻石宝城’的卫星二城靠的岸，应该是送石油回来的。我们公司石油方面的冶炼业务不占大头，所以并没有与我们合作。”阿禾解释道。 “我知道了。”温融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把之前秋兰的通知给联系了起来。如果只是普通石油的业务，不至于让秋兰发出警告。秋兰既然说了最近他们有所行动，结合这位贝拉丽女士现在的嫌疑身份最大，‘海皇公司’也就同样存在着嫌疑。 他们的采油船拉回来的真的是原油吗？ 出于怀疑，温融马上下达了一个新的命令下去，让探子想办法能进到靠岸的那些油船中去仔细检查检查。 阿禾听他这么吩咐，心领神会：“您怀疑贝拉丽就是我们锁定的目标？” “阿伊扎比排除嫌疑的话，那就只剩下她了。”温融淡淡地回道。 “阿伊扎比已经排除了嫌疑吗？”阿禾有点儿懵，怎么就排除嫌疑了的？ 温融没有把刚刚他给阿伊扎比与阿土做基因样本鉴定的事说出来。这么重要的事，当事人应该希望自己是第一个知道的吧，他得等阿土回来只有再做决定。 见温融没有说话，阿禾意识到这不是他能知道的事，便不再问了：“温大哥，下周五，就是贝拉丽与阿伊扎比可以进城的日子了，需不需要对贝拉丽采取点儿行动？” “注意盯着利博士吧，贝拉丽女士应该还会求他继续帮忙的。”温融大胆做判断道。为什么他会如此肯定，自然是因为贝拉丽如果没有‘生物ID’的话是进不了他们‘尼夏城’的。 申请他们‘尼夏城’旅行签的首要条件就是手持‘交互式通讯器’。那位女士既然没有上传过自己的基因样本，这一先决条件都没有，她必然要继续请人帮她走后门。 不管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既然想进来那就让她进来吧，正好来个‘请君入瓮’。至于阿伊扎比，温融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原来修改后的时间让他入境。如果他出于好心现在给对方提前一点时间，对阿土来说可能是一种负担。 当天还有很多其他同一时间入城的旅客，只要他们做好防范措施，应该没什么可担忧的。 摩莳在‘琉斯基地’呆了足足五个工作日才回到‘幽灵窟’。他主要是为了送范迪回来做实验的，有些实验器材那边基地没有，只有‘科技园’才有。 听说他们回来，温融忙完自己手边的工作后，立即辗转去了‘科技园’。 范迪独自进到‘实验室’里去了，摩莳在外面给他把关，这两人把整栋楼其他的工作人员都给清空了，姿态做的神神秘秘。 见温融来，摩莳才允许他上楼。 “怎么了？弄这么大阵仗？”温融环顾了一下四周，笑问道。 “今天回来主要有两个任务，一是用一下‘撒金刀’，另外，范迪在那具舱式容器内发现了一点儿新玩意儿，带回来这边检查要更安全些。”摩莳把情况简单介绍道。 “安全？”温融惯会扣字眼儿，“怎么，那边已经不安全了？” “自从‘地洞文明’的新闻发出去之后，这几天每天都有陌生游客靠近‘琉斯基地’，数量还不少，有些是真的对新闻里报道的感到好奇，特意找过来的，还有一些带着另外的身份和目的前来的……昨天夜里他们抓了一位土系能力突出的‘觉醒者’伪装成的游客，那家伙靠着挖地道的本事无声无息地挖进了基地内部才被发觉。” “他们这么快就采取了行动啊。”温融感慨道。 “现在不光是‘囚山会’对那里的东西感兴趣，还有职业盗贼同样感兴趣。黑市上有富豪重金悬赏‘摩耶娜公主’相关物品，挂出来的悬赏金额有史以来最高，大多数人看了都会动心。那边的安保还是相对弱一些，我打算将她接回这边来做研究。” “海德呢，他在那边安分吗？”温融其实不放心的是那位。对于一个没有立场左右摇摆的学术专家来说，任何一个随时冒出来的想法都有可能让他在下一秒做出无法预知的行为来。 “他现在一门心思研究尸骸的基因去了，还算安分吧。”摩莳咧咧嘴，“我在他身上下的有坐标，他一旦轻举妄动就会自食其果。” 温融并肩站到了摩莳的身边，将阿土和阿伊扎比的那份报告亮给他看了看：“没想到我们寻找线索等待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靠着父子之间的缘分让他们再度团聚。” 这下轮到摩莳反问温融发生了什么。 温融将这段时间他们的一些发现和调查挑重要的对他说了:“现在，我有点儿担心怎么样说服那位阿伊扎比先生。” “他当年是被人贩卖出去的，怎么会不记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摩莳提出了质疑。 “他身上确实还有一些疑点需要弄清楚，可，样本对比结果不会出错吧。可能当时他被卖出去后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听阿土那口吻是他自己想要主动进‘尼夏城’来看看的，会不会他自己有点儿想要查明真相的意思？” “你说的没错，样本检测不会出错。既然他们两个人的样本做出来的亲子鉴定支持他们俩的关系，至少证明这个人没有错。既然想要进来看看，那就进来吧，到时候带着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就有印象了。”摩莳赞同了温融的看法。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打算暂时先不把这份报告给阿土，等他们进来后往旧镇子里走一走，如果他自己想起来主动和阿土相认，那孩子应该会开心得飞上天吧。”温融主要是想和摩莳说一说他的安排。他不确定自己的打算合适不合适时，就需要身边这位给意见。 “这样也好！”摩莳站在阿伊扎比的立场上思考了一下，假如他在什么都没意识的前提下有人告诉他他有个儿子就在身边，他绝对会以为对方是骗子，心生防备。不如，先让他自己试着能不能找到些感觉和回忆，到时候应该会更容易接受现实。 两人像平常那样聊着他们生活工作中的事，正说着，摩莳突然警觉性地定住眼神，瞬息间消失在温融面前，温融的心跳漏了一拍，还没来接细想发生什么，就听实验室里头冒出一阵浓烟，紧跟着范迪打开了金属大门，穿着密密实实的防护服弯着腰飞快地跑了出来，第一步动作就是打开周围的窗子。 温融帮着他一块儿开窗疏散烟雾，做完这些后范迪脱掉脑袋上罩着的头盔，满面苍白地望着温融直喘气，好一会儿才用力吞了口口水：“差一点儿……被、被挥发成空气。” “发生什么事了？”温融往已经散了大半的烟雾里头张望了起来，“摩莳呢？” “刚刚千钧一发之际先生动手把那东西连同实验器材一块儿给转移走了，先生也跟着一起消失。如果先生晚上零点零一秒，我就真没了。”范迪用力抹了一把头顶上飙出来的大量热汗，后怕道。 “他也跟着消失……那他会不会有危险？”温融被吓住了。 “不，不会的。刚刚虽然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但我感觉前后两股力量不一样，把那东西转移走的是先生的‘黑洞空间’力量，而让先生随后消失的应该是那东西爆发出来的力量。”范迪赶紧安慰温融道。 温融一点儿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如果是摩莳自己的能力让他消失的他才不会担心，现在是另外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把给他带走了，这才是可怕的情况啊。 第337章 元首之棺 温融急眼了：“那东西是什么东西，范迪先生，他现在在哪儿呢？” 范迪赶紧解释：“您先别急，那东西我是从营养舱的核心装置中取出来的，暂时还不确定它具体是什么。我们要相信先生的能力，他不会有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的他这会儿也该回来了！”温融心下惴惴不安。按照一般的程序，如果没有意外发生的话，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摩莳第一反应就是先回来报平安，绝对不会让温融揣着担忧等待他的。 范迪有些语塞。是啊……这也该回来了啊。 温融见他没办法回应自己这个疑问，稍微想了想，打开自己通讯器上的追踪定位软件，把摩莳的通讯号码给调了出来，输入到定位软件当中去，希望能够通过双方绑定的追踪定位装置找到摩莳的位置。 范迪见他立马想出了这个方法，还在心里叹了一句他脑袋转得快，只是现在根本不确定阁下被带到了什么地方，他有可能是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也有可能在‘黑洞空间’中穿梭漂流，如果是在另外一个独立的空间中根本追踪不到信号。 “温先生……只要先生设得有坐标，无论他去到什么地方都能回来的。”范迪只能再次劝慰他，让他千万不要慌。 温融专注在搜寻信号上，他不断重复着同一个动作反复刷新搜索栏，没有把范迪的话听进耳朵里去。范迪见状，只能悄悄地退开，去把刚刚他们打开的窗子再关上。 只听到身后突然传来‘滴’的一声响，这个熟悉的声音让范迪睁大了眼睛迅速回头，只见温融同样惊喜地抬眼看向他：“搜到信号啦！” 温融刚刚抱着的也只是试一试的心态，如果不做点儿什么他不放心。没曾想经过几分钟反复地刷新后，还真的搜到了摩莳的信号。 范迪马上凑过来观看，只见追踪定位软件上跳出来了一个代表目标的小红点儿，正在一闪一闪地提示着它目前所在的位置，一开始这个小红点儿时隐时现，但，过了一分钟后它就稳定地闪跳着固定在了地图上的一个方位上。 温融在屏幕下方点击了一下把放大的地图缩小，方便用来观看小红点儿目前所在的具体方位。 地图连续缩小了好几下，跳出来了它现在在世界地图上的大概方位。 “这是……”温融有点儿怀疑自己的眼睛，因为它现在显示出来的位置看上去非常眼熟。范迪同样‘嗯？’了一声，惊呼：“这，这是在‘尼夏城’哪。” 摩莳的通讯器定位显示他现在仍然在‘尼夏城’。 温融赶紧将地图重新放大，这一次在放大过程中，他和范迪认出了地图上显示出来的更具体的地理环境。 这个地理环境他们非常熟悉，刚刚乍一看到放大地图时没留意，现在再仔细一看，这张放大了的地图周边显示出来的地理环境不正是他们‘幽灵窟’附近吗？ “在‘游山湖’！”几乎是同时，温融与范迪都认出了具体的位置。 从十几年前开始他们这里的对外地图上都没有了‘游山湖’和周边‘科技园’、‘工业园’、‘牧场’等一系列后建设起来的产业的标注，这块空白区域就是被外界称呼为‘幽灵禁区’的地方，包括现在小红点儿显示的具体位置周围都是一片空白的。 但对于‘幽灵窟’本地生活了十几年的人又怎么会不清楚附近的地理位置？现在那个小红点儿闪烁的位置，正是在‘游山湖’的坐标范围内。 “我去叫人！”在范迪跑进办公室打电话叫人的当头，温融第一时间跑下楼，冲上了车，向着‘游山湖’方向一路开去。 ‘游山湖’离‘科技园’之间原本的直线距离并不是太远，后面由于这整片区域都发展起来，重新规划整修后的道路曲曲折折的，跑过去反而需要一点时间。 温融开着车冲向‘游山湖’时，后面他的贴身保镖万彬等人同样开着车子在追他。 如今的‘游山湖’整片湖区周边都有电子围栏，一般人想要进到这里的话必须通过‘水厂’的大门才能正式进入。 温融开车一路冲进‘水厂’，提前一步接到范迪通知的水厂员工自动开着工程车跟在他后面。车子一路开到湖区入口，温融一路上不停地看着追踪定位软件上那个闪烁的小红点，那上面越来越短的线路代表着他没有找错方向。 将车子停在湖区入口，软件上显示的小红点与他自身所在的位置依然还有一段距离。 万彬等人停下车跑到他身边，莫名其妙地看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在湖里，他在湖里！”温融眺望着前方光滑如镜、一望无际的湖面，出神地自语道。 “船！我需要船，还有潜水设备……”不等保镖们发问，他立马传达了进一步的指令，“快，去叫一些水性好的帮手过来！” 范迪带着大批帮手浩浩荡荡赶过来时，温融正在安排着要带人亲自下水，这可把范迪给吓着了。 范迪凑到他的身边看了一眼那上面显示的小红点儿，在心中大概估算了一下距离：“这个距离大概在湖中心的位置了，那里很深的。” “嗯！”温融有点儿担忧地活动着身体，在为下水前做准备：“应该是在湖中心的水底下。他或许被困在那里了，一定是这样的，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出来了，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范迪这会儿也比之前紧张了一些，因为他确信温融刚刚最后说的那两句话是对的。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那位先生到底在不在湖心底，他们既然定位到了他的通讯器的位置，是无论如何都要派人下去看一看的。但，不能让温融自己带人亲自下去。 水厂有自己的快艇、船只，那是平常用来检测水质和巡查湖岸周围情况的。船一开来，温融第一个想要跳上去，却被身后伸过来的一只手给用力拉住了。 温融这会儿正着急上火的时候被人这么一拽，正准备发脾气，回头一看，他们家孩子们竟然都赶了过来。 拉住他的是大宝，是范迪通知他们来的。范迪是怕万一出什么意想不到的意外，他没办法控制住温融，只能把温家少年们都给叫过来。 “爸爸！”大宝表情严肃地与温融目光对视，轻轻摇头，“您别去，我们去！” 温融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自家孩子给率先地打断：“‘游山湖’最深的地方在千米以上，就在湖心区域，那里太危险了，不光您不能去，没有自保能力的都不能去。” 说话的是三宝，他的态度和口吻要更严厉坚决，而且已经快速做好了妥善的安排：“凡是上船的人里‘觉醒力’不在‘突刺级’以上的都下来，没有能力的更要下来，有水系、风系能力的等级可以降到‘杀级’。” 已经上船的‘水厂’员工里有一半互相看了看彼此，灰溜溜地又跳了下来。 三宝这时候才放软了一点声音看着温融：“爸爸，您该知道这种时候您更不能去冒险。” 温融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了他更深层的意思，‘这种时候’指的就是他和摩莳其中一方已经陷入危险时的局面。不单单出于家庭原因他不能冒险，出于更大的社会责任他也不能去。 “谁都不知道待会儿会遭遇什么情况，抱歉，我们不能让您有任何面临危险的可能。”二宝轻轻扯了扯温融的袖子，向五宝使了个眼神。五宝上前来搂住了温融的胳膊，“爸爸……我陪爸爸在岸上等啊，另外，我还可以给所有人做最后的防护盾。” “是啊，温先生。您想想，刚才我在实验室发生的那种危险情况，万一在水中央再来一次怎么办？”范迪稍微把话说得更透彻一些，他主要就是怕温融出什么危险。他要是有一丁点儿闪失，他没办法向阁下交代，更没办法向‘幽灵窟’，向‘尼夏城’交代。 温融满腔激情偃旗息鼓，他叹了口气轻轻地拍了下五宝的手背，乖乖地被她拉着往岸旁边走去，临走前他将自己的通讯器摘下来递给了大宝：“你们当心点儿！” 知道自己是没办法拗得过孩子们的，为了不耽误时间，不成为累赘，他只能向现实妥协。 五艘快艇，两艘中型机动船只向着湖中央的方向开去，温融一直眺望着他们消失在水雾当中的背影，心里火急火燎地牵挂着。 大概过了一个钟头，前方有消息传来，潜入水下的人员从水底传回来了一些影像画面来。 当画面里影影绰绰地浮现出那个长方形的熟悉的影子轮廓时，温融与范迪同时轻呼出声。 “是什么？”五宝一直陪在温融的身边，同样关注着传回来的视频里显示出来的画面，“好像……是个箱子啊，爸爸！” “不！”温融这会儿已经意识到那是什么了，巨大的麻痹感顿时从脚后跟儿直蹿上了脑顶心，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双目恍惚，轻启双唇，呆呆地开口道，“是……‘棺材’。” “诶？”五宝有些不相信。水底下的棺材吗？ 范迪扭头向着温融微微一颔首，他的意见与温融相同。虽然现在叫它‘棺材’不妥，可，对于摩莳来讲，那就是他曾经躺过的那具棺材，也就是他们之前从他口中听说过的类似‘三号洞’发现的那个‘营养舱’的玩意儿。 “他在里面。”温融有着强烈的直觉，“他又躺回到里面了。” 话音落下，反馈回来的画面被人工切断了。不一会儿二宝传了个消息过来，让五宝马上过去一趟，并且反复叮嘱温融，让他先返回家里等待。 温融马上就明白这是他们家孩子做的安排。他刚刚的直觉肯定没有错，而他们家孩子肯定亲眼确认了，才会为了保险起见，做出这样细致的安排，叫五宝过去帮忙的意思也很明显，他们需要用到五宝的能力。 他们家的崽子们早就能够应对任何突发性状况并做出合理妥善的处置行为。 这一次范迪亲自护送五宝去到湖中心，温融则乖乖地听从家里孩子们的安排，自行开车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温融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沙发里等待着。他在心里一秒一秒地计算着时间，在等待了四十几分钟后，只听身后突然传来重物落下的沉重响声，紧跟着潮湿的水汽通过周围的空气扩散开来。温融迅速起身回头，看到了他们家五宝连同一个巨大的长方形的金属舱式容器一块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五宝一把摘掉了身上的潜水面罩，单手脱离开那个容器，冲着温融咧嘴笑笑：“幸不辱命，爸爸！” 温融踩在沙发趴到了那个舱式容器的顶部舱盖上，第一反应就是寻找上面的透明窗口。在一堆深水植物的缠绕之下，他找到了透明窗的位置，扒开来往里头看了一眼，随后他仰起头来长长地松了口气。 唐纳听到动静从厨房跑出来，手里抄着漏勺，吃惊地看着客厅里这突兀的一副画面。这位老管家稍微思索了片刻，又退回到了厨房之中。倒是从厨房里跑出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温家的宠物——小黑带，飞奔跳跃着几步就跳到了舱式容器的上方，整个脑袋贴在透明窗口上，冲着里头愉悦地吐着纯黑色的舌头。 温融回忆着当时在‘琉斯基地’听范迪讲解的关于另外那具舱式容器的开舱方法。知道如果是在它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它的外部应该是有开舱键的。 温融跳到下方去寻找了一圈，找到了那个隐藏起来的按键，轻轻地戳了下去。 这座周身缠绕着不知名水生植物的容器发出了一阵喷气的声音，从内部冒出一阵白色气体，紧跟着，上方的舱盖从底部向上滑动着开启。 舱盖打开的同时，里头那个闭着眼睛睡得一脸沉静安详的家伙突然睁开了双眼，并在下一刻自己从里头直直地坐了起来。 “大爸爸！”五宝欢快地喊了一声，想要扑上去。 这家伙伸出手来挡住了五宝，就在温融和五宝都瞪大了眼珠子，心里揣测着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偏向旁边的温融，先朝他探过去了一只手。 五宝撇撇嘴识相地退到一旁，温融两步走过去，将脖子主动往他那只手的手心里贴了贴，随后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用力在他脖子上相同的位置咬了一口，恶狠狠地抱怨了一句：“你他x的快把我给吓死了！” 唐纳此时幽幽地从旁边露出了身体来，恭恭敬敬地一弯腰：“先生，浴缸的水已经放好了，请先去洗一洗吧。” 摩莳自行消失在客厅，去到了楼上的卧房。 范迪他们在一个小时后匆忙赶了回来，此时的摩莳已经换打理好自己，换上了干净的家居服正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 亲眼看到摩莳完好无损，范迪不断以手轻抚着心脏，喋喋不休：“您可真是把我们都给吓了个够呛。” “嗯！”摩莳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 范迪两眼放光朝着那具容器跑去，看到舱门是打开的，这家伙脸黑了一半：“谁，谁打开的？” “我！”温融反手指了指自己。 范迪一看是他，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应该要放到实验室真空环境下打开才最好……这几个孩子啊！”怎么就选了把东西连同人给转移回家来了呢？ “如果再晚点儿打开，我就又要死一回了。”摩莳凉凉地开口，“里面有针的，不知道灌入的什么药物，竟然能瞬息间将我麻痹，还有气体在腐蚀我的皮肤。” “腐蚀皮肤？”温融吓了一大跳，“哪里？”说着，他就去掀摩莳后背的衣物。 “只是灼伤了一部分，幸亏我穿的内衣都是你准备的新产品，抵挡了一部分腐蚀气体。”摩莳安抚着温融道。 就是怕他受惊，他刚刚才没有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他。他身上穿的贴身衣物背面的部位，已经被腐蚀得差不多，刚才他故意直接消失回到楼上就是怕吓唬到家里人。 “这里面还有腐蚀气体？”范迪来了兴趣，靠近了去观察容器底部，“有透气孔，这应该就是您说的腐蚀性气体透出来的地方了。那这具容器与‘摩耶娜公主’的那具不同啊，那具容器舱底可没有这些透气孔，也没有您说的针头、药物。” 范迪越说越兴奋：“光看外形的话两者还是挺像的，但功能却截然不同。‘摩耶娜公主’的那具容器确实可以叫做‘营养舱’，里头的药物成分主要是营养剂和修复剂，而您这一具，难不成真是一副棺材？” 这个问题摩莳回答不了他。 “这样的话，还真得感谢温先生及时替您开了舱，如果等到我回来，您怕是得被化掉一半的皮肉。”范迪边说边点头，冲着温融比了个大拇指。 温融原本还有点儿小歉疚，一听这些理直气壮起来。其实刚刚他曾想过是不是要等着范迪来了再开舱，后来情感没顾上。里面躺着的是他的爱人，他比谁都心焦，怎么可能让他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一直躺在里头？当然要把他弄出来，看看他到底怎么样啊。 “先生……您这到底经历了什么？”范迪检查着容器的同时，问了摩莳这个问题。 “我当时刚把你带回来研究的那个东西转移走，自己也跟着被带走了，在我的‘黑洞空间’里穿梭的时候，那个东西发出一种指向性的能量，那股能量有意识地带着我向着另外的方向移动，我没有在意，等我钻出‘黑洞空间’就发现自己躺在了那具棺材里头，不等我再想办法离开，身体左侧挨了一针立马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再一睁眼，就重新看到了你们。”摩莳回想了一下自己脑子里还记得的一些细节，貌似也就这么多。 “这么说您最开始不是被那个东西给带走的啊。”范迪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沉思，“那个东西呢？” 摩莳的手腕上下翻转，将之前范迪在研究的那个东西给拿了出来，递给了他，“就在这儿了。” “我在外面感应到的另外一股能量波动就是从它身上发出来的，我一直以为是它把您给带走了，原来，它只是给您指引了一个方向，将您引到了这棺材里。”范迪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出现了错误。 “应该是这样。”摩莳认同道。 “您还被一根针给扎了？”范按照刚刚摩莳的描述看向了舱体的左侧，“具体在什么方位？”他问。 摩莳指了一个精准的位置。 范迪拿着工具在那边四周敲了敲，没有什么机关。正在他迷惑的时候，一直在旁边观察他的动作，跟着他学习的大宝提议道：“或许是因为感应到了重量？” 范迪眼前一亮：“很有可能。” 大宝跑去搬了几箱子‘源动水’来放进了舱里，依然没有动静，直到范迪将舱门关闭，里头马上有了反应。 只见光滑的舱体内部左侧突然穿刺出一根不细的针头来，有一些液体注入到了‘源动水’包装箱内部。紧跟着就有一阵白烟从底部舱板冒出，一下子就充满整个舱内。 范迪赶紧按下外部开舱键，舱门滑动打开，里头的白烟立即被开舱喷出的气体给抵消，再一看那几箱水，厚实的纸皮已经被腐蚀大半，有几瓶水的底部塑料也被腐蚀，水留了出来打湿了纸皮箱。 “好厉害！”大宝惊道，“这才没有一分钟的功夫就造成这么严重的腐蚀。这也就是大爸爸了，要是普通人躺进去，恐怕一分钟都能被化掉一半的血肉吧。” “嗯！”摩莳不谦虚地颔首，“确实不能用我做标准。”他这具身体本来就是靠吸取暗物质一点点地长出来的。 范迪招呼着大宝帮他采集刚刚那根针头残留在纸箱上的部分溶液，又趁热收集了一些被腐蚀的纸皮还有塑料的样本。这些可都是值得研究得宝贵素材。 “我有一个疑问。”温融见他们忙得不亦乐乎，突然开口。 “您说说看。”范迪很乐于听这位的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他有很多灵感都是来源于这位平时的想法。 “每一样仪器都有特定的用途。这东西难道就是用来处理尸体的？”温融将自己心中的疑惑表达出来，“如果是处理尸体，为什么还要安放这个针管？以他们的科技水准腐蚀尸体应该不是一件难事，干嘛非得弄这么一个容器？难道这些尸体被腐蚀了剩下的东西还有别的用处，需要容器特别收集起来的吗？” 温融只是顺口一说，但他这话让家里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全都向他投来了诡异的目光。 “哎呀，哎呀呀……这真是个好问题。”范迪兴奋了起来，“是啊，如果不是有别的用途的话根部不需要多此一举。这个容器不是用来处理尸体那么简单的，甚至这针头里的液体也不一定是麻醉剂。或许，我们可以完完整整地让它运作一次，看看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咱们不如用它做一次完整的实验？” “那快点儿开始吧。”温家少年们都对这个实验感兴趣，迫不及待想知道它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范迪激动的搓搓手，将家里人所有通讯器的摄像头都打开，对准了这个容器，又将几箱子水放了进去，重新关上舱门。 经历了之前的注射，放气，腐蚀……不到三分钟，放在里头的四箱水全都被融化得干干净净，并被集中采集到了右侧舱体内壁。 然而此时，这座容器发出了类似警报的声音。三长一短的警报声显然是对应的某种‘故障’，由于他们不知道具体对应的是什么故障，只能不管警报硬着头皮让它持续运行下去。 确定没有处理这个‘故障’后，这东西的自动运行程序继续了下一步的操作。只见里头突然被注入了大量的澄清色透明的液体出来，很快的这样的液体盖过了舱体一半的位置。 “这又是在干什么？”温融小声询问。 只看着那半舱的液体上面时不时炸开几个不规则的气泡，随后由于内部的震动抽动着整个舱体剧烈地摇晃了起来。 相比较之前那种几步流程的快速，到了这一步流程一下变得极为缓慢。过了两个小时，依然除了摇晃的声音外就只能看到越来越多的气泡在那澄清的液体表层不断开花。 等不及的几个孩子去睡觉了，温融和摩莳也上楼去休息，只剩下范迪和大宝依然留守在它的旁边，期望能够亲眼见证这东西的用途。 凌晨时分，睡得正熟的温融听道楼下传来了一阵惊呼。他睁开眼睛，旁边的摩莳已经点亮了夜灯，警觉地坐起。 ‘噔噔噔’慌乱的脚步声从下面一路跑到楼上，大宝边敲门边在外面结结巴巴地喊话：“爸爸，大爸爸……快，快，快下来！” 这两位各自穿好衣服套上鞋子，迅速开了房门。 “怎么了？”温融把满头大汗，面色发红，眼神精亮的大宝给拉到自己身边，“怎么把自己搞的全身都是汗？” “爸，爸爸……”大宝依旧结巴着，用手指拼命指了指楼下。 “什么东西把你吓这么狠？”温融抹去他额头上的汗水。 大宝努力想表达，却怎么也表达不出来：“您，您自己去看！”说完，他干脆拉着两位父亲的手慌里慌张往楼下跑。 其他的温家孩子们听到动静也都打开自己的房门跟着一块儿下了楼。 楼下，只见那位范迪先生正站在那座容器旁边，神色复杂地看着它，就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点儿别的动作都没有。 温融与摩莳交换了个眼神，感觉怎么怪怪的。 大宝指了指那容器内部，示意他们俩去看。 温融和摩莳来到范迪身边，摩莳特意拍了一下这家伙。这位从怔忪呆滞的状态瞬间惊醒，飞快地看了一下这两位，下意识伸手先挡住了他俩的视线。 “你到底怎么了，范迪？”摩莳不悦地挑眉。 “二位……在你们俩要看之前，能不能先听我说明它到底是什么，你们再看。还有，要不要让它继续下去，也得听你们俩的意思。” “什么要不要让它继续下去？”温融反问。“就是，这个实验要不要继续进行下去。”从来没有看过范迪如此紧张，他在说这几句话的功夫已经不止一次舔过嘴唇。 “实验还没做完？这容器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温融被他的表情弄得也有点儿紧张起来。 “实验还没完成，可以说现在进行到了一半。不过，我大概已经弄清楚它是用来做什么的了。”范迪谨慎地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刚刚按下了暂停键，如果这个实验你们不想做完的话现在还可以反悔。万一要做完的话，那就没有回头路了。” 听他说的这么严格，温融更谨慎了些。 “范迪先生，先说说看它的用途吧。”温融把摩莳拉着往后退了几步，坐回到了不远处的沙发上，他也示意范迪坐下来谈。 大宝在旁边不停地抖着腿，看他这反常的样子让温融产生了更多的担忧，脑子里开始想一些乱七八糟的夸张画面来。 温家其他几个孩子坐到了大宝的身边，二宝和三宝一人一边将不停抖腿的大宝的腿给压住了，结果这位少年开始抖起了胳膊。 这样的情况可是他们家大哥从来没有过的表现，这同样让温家少年们心下变得凝重起来。 “在说着个之前，我还有一些别的问题想问一问先生。这或许……能为我的设想添上重要的笔触。”范迪见大家伙儿都冷静下来了，自己长出几口气，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开始了他的表述过程。 摩莳半眯着眼睛，淡淡地答应了一声。 “您还记得自己在这里面躺过多少回吗？”范迪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摩莳眨了下眼皮，没想到这第一个问题就问倒了他。多少回？ “您不知道怎么回答还是不确定？”范迪问。 这一次摩莳有了方向，想了一下，诚实回应：“都有。”既不知道怎么回答也确实不确定自己躺过多少回？ “那么，第二个问题。您清楚地记得自己躺在里面时的年纪吗？” 这个问题更奇葩了，这次连温融也都摸不着头脑。 摩莳却是被这个问题问的眼睛发亮：“有两次……我觉得我躺在里面的时候，应该年纪不大。不，应该是小崽子时期。可又有一次，我清楚地记得我是成年人，因为那次我清醒后就从里头爬了出来，那正是我第一次死亡之后重新活过来时的场景。” “嗯！”范迪还郑重其事地拿出了纸笔记录了下来。 “第三个问题，您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您知道怎么从这具容器的内部打开它吗？” 摩莳正准备回答‘不会’时，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神奇的是，他顺着那些画面里头的动作将右手伸向了顶端晃了下，随后自己一脸诧然。难道是刚刚被引导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特殊画面吗，他竟然在脑子里想象出了幼崽时期的自己和成人时期的自己分别从‘棺材’内部开舱时的场景。 范迪在看到他这个动作后，眼神轻轻地压了下来。 “您知道吗？您刚刚做的这个动作，就是从内部开舱的标准动作。”范迪确定地说道，“这是不久前我们研究‘摩耶娜之舱’时，发现到的从内部开舱的方法。它的内部开舱键就在透明窗口下方设置着，是感应式开舱法，如果在整套装置没有坏的情况下，从内部晃动手心，就能通过感应装置将舱门从内打开。” 摩莳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伸出去晃了一下的手，难道他刚才根据脑海里浮现的画面做出来的动作并不是自己联想虚构的？ “没错！您的潜意识里记得怎么打开它。您并不是从里面爬出来，而是先打开了它之后再从里面爬出来的。”范迪说着在纸上又记下一笔。 “这有什么意义吗？”摩莳反问他。不管他是自己打开出来的还是爬出来的，有什么不同？ “这很有意义。”范迪停下书写的动作目光真切地凝视着他，“如果您的这几段记忆都是真实发生过的，先生，您……应该是在几万年前就存活着的人。” 温融强行克制着自己的脖子，不让自己现在扭头去看摩莳。他得再听听范迪为什么下这么个结论的理由。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能是‘囚山人’先祖吗？可我和他们的基因不同。”摩莳似乎在脑子里思考过这个问题，马上提出了反驳的理由。 “不！您是当时存活下来的人并不不代表您就是‘囚山人’的先祖。您很有可能是在那个时候被基因改良优化过的他们的后代，他们为了适应这里的大气环境而一遍又一遍地把您培育出来进行观察研究的实验对象。”说到这儿，范迪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些些的同情意味。 “说清楚！”摩莳在一分钟之前从没想过自己会从范迪口中听到对他的身世的‘全新判断’。尽管在发现‘摩耶娜’后他确实有种感觉，认为自己和‘摩耶娜’以及他们那个年代有关系，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是几万年前的一个实验研究对象。 “在我没有看到这东西的具体作用之前，我也不敢做这种猜想。”范迪说着，眼神往身后的那座容器上瞟了瞟，“直到我弄清楚它的用处后，结合您刚刚的问题，我有了新的想法。您还愿意听下去吗？” “说！”尽管对于自己成为了一个几万年前的实验品这种说法不快，作为范迪的朋友，他更相信这位的专业素养。如果不是有很大概率，他是不会在自己面前提起的。 对于自己是谁，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如此不同，摩莳一直都想知道原因。从前，大概率将他的遭遇看成是命运，就像‘囚山人’口中说的那个‘向导’一样，他是被某种神秘复杂难以解说的原因选定成为了这个人，背上了这个责任。但，现在，他有机会弄清楚这个‘原因’，那就应该听听看。 “现在我们先来说说看这座容器它的作用吧。”范迪让开了一直挡在舱体前面的身躯，“你们做好心理准备，现在亲自过来看一眼吧。” 从刚刚开始，温融就对这件事最为在意，现在能让他们过去看了，他第一个站起来走了过去，反而摩莳更谨慎一些，在他后面才起身。 温融认为自己做好了全部的心理准备，到舱体前他还在心里告诫自己不管看到再可怕的东西都别受惊，随即在范迪的眼神示意下，他探头往里头看了一眼。 下一个动作就是他用力眨眼，眨了好几下觉得不对他用双手用力揉眼，几乎把脸贴上那个透明窗口，拼命瞪大了眼珠子往里头看。 刚刚在范迪身上发生的动作现在同样传染到了温融的身上。他就那样半趴在舱盖上，整个人僵硬石化了。 直到摩莳过来，看到他动作神态都是如此不对劲儿，一把将他提起，拎在手边，自己的眼睛往里头扫了扫。 “这是什么？！”他大叫出声。 温融是被他的声音给惊回过神来的，面对这位难得受惊的动静，温融小声反问：“你……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摩莳的声线有点儿飘。 “那里面的……是你啊。”知道他并不是没看出来，只是太过吃惊有点儿不愿意接受，温融只能替他直面现实。 除了大宝之外，其他几个温家少年集体惊呼，全都站了起来。 什么情况？他们家大爸爸不是就在眼前站着吗？怎么可能又躺在那容器里面？ 摩莳松开了温融，不信邪地贴近了去看，这一次他看了足足一分多钟，再度抬起脸来，脸上全是自我怀疑的迷茫。 “他、他……他那么小……”这位先生失神地辩驳。 “虽然还小，可他的五官与您从前的五官可以说是一个模子复制出来的。不，它就是您的复制人，克隆体。”范迪一语道破了真相。 第338章 小叔叔还是小弟弟 温融和摩莳还没从范迪的话中回味过来，温家少年们一股脑冲过来，将三位长辈给冲到旁边，五个脑袋抵在一起趴在舱门上透过透明小窗口往里头张望。 “哇啊~”第一个发声的是五宝，“他好小，好可爱哟！” “真的和大爸爸以前的样子好像哒！”这是二宝，“眼睛最像啦，都是深眼窝！” “我怎么看不出来？”三宝有些纳闷，“不过他为什么既不是胚胎也不是婴孩儿，大概像两岁左右的样子？” “他是活着的吗？”四宝问出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温融听到这个问题后最先回过神来，视线移动到了范迪的身上。 范迪清了清喉咙：“目前来说还不算活着，如果继续下去完成整套复制过程，出了舱，按照生物学判定他就是活着的生命了。所以，我刚刚说了，要不要继续下去还得你们拿主意。” “不！”摩莳第一个反对，“范迪，你真的确定他和我有关系？有别的证据吗？” “证据可以马上就有，只要我现在开舱，检测他……但现在开舱就意味着他的复制克隆程序未完成就中断，他就……废掉了。”范迪也不想用‘废’这个字眼来形容，可现在理论上他还不算一个生命体，确切地算起来，他应该算是一件‘半成制品’。 “开舱！”摩莳没有思索脱口而出。 “等，等等！”温融拦住了范迪，“范迪先生先别听他的，摩莳你也别这么冲动，我们……商量商量。” 范迪像是早就料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半举起双手表示遵从。 摩莳瞅了他一眼，因为他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是什么，他心软了。 “大家都先冷静……”温融示意让大家伙儿都坐回到原来的位置，全都先自我冷静一会儿。 “范迪先生，您为什么确定里面的那个是克隆体而不是别的什么技术导致的结果？”温融在脑子里将事情捋了一遍，一个个地先解决疑问。 “因为先生自己描述过他的经历。他说他好几次都躺在里面，有的记忆能追溯到他的幼崽期，而且，先生自己也曾经说过他的记忆里有‘摩耶娜’的存在。结合他躺着的这具容器与‘摩耶娜公主’的容器无论是技术、外形的对比，判断先生与‘地洞文明’有关系应该是成立的。”范迪道。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都没能提出反驳的声音。 “假设这个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我们就得去推断先生是这么样能从几万年前的时间线跨越到现在的时间线的。”范迪马上提出了第二个值得人深思的问题，“注意，现在的问题都是假设他确实在几万年前就存活着这一可能性下提出的，我们先假设再反推，看看中间的解释成不成立。” 众人点头表示理解都理解他的意思。 “那么，他怎么能从几万年前一直活到现代的呢？”范迪将刚刚的问题精炼了一番，问在场众人。 “我知道！”五宝第一个积极举手，“大爸爸会‘黑洞空间’的能力，或许能够一下子来到现代？” 摩莳看着她笑了下：“如果我真有能逆转时间的能力，就绝对不会遇上你们爸爸了。”他的‘黑洞空间’针对的只是空间能力，还没强大到连时间都能控制。如果真能控制时间，他绝对不会死，因为他能不断地回去原来的时间点修改历史。当然，那样就绝对不可能再遇上温融，有后面一系列的成长与变化。” 五宝吐了吐舌头：“好像是这样哒。” “您能解释这个问题？”温融想不到答案，只能问范迪。 范迪点了下手指头：“他当然不可能硬生生地活过几万年这么漫长的岁月。‘地洞文明’虽然比我们现在的科技树发达一些，我估摸着顶多也就高出两个文明等级，他们还不至于研究出不死之术，估计就像我们现在在研究基因优化改良，可以延长寿命吧。但，假如他是靠着这具容器一直睡过了几万年的时间呢？” “休眠吗？”大宝立马跟上了他的思路，“如果有这种有效的休眠技术，别说睡几万年了，再长的时间都有可能。” 结合这舱式容器内的超前科技，这个推论让温融更相信，连摩莳自己都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一条思路来。 “不对啊，我被‘幽灵窟’老人家捡回去时是幼崽，也就是说休眠前应该是幼崽，那为什么会出现有一次我醒过来时是成人的情况呢？休眠应该冻结了一切生理生长，这该怎么解释？”摩莳突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您并不是本人被留在这容器里做休眠，而是您的基因样本被留在这里成为了休眠的对象。”范迪从容不迫地回应他的问题。 除了范迪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脸的问号。 “我刚刚不是说了这具容器的功能吗？它的主要功能就完成复制、克隆基因，重造生命体的过程，这就是它和‘摩耶娜公主’的容器最大的不同之处。它是一个人体培养皿，在这样的培养皿中科研工作者们除了放置药剂溶液之外，绝对不可能放一个活人进去，让他休眠的，明白吗？” “……那为什么他记得自己好几次躺在里头，不光有小崽子时候的记忆，还有成年人的记忆。”温融提问。 “也正是因为他有这些记忆，更说明了这不是休眠舱。先生的关于这个容器的记忆是片段式的，而且是固定片段式的，也就是他每次都从舱里睁开眼睛，坐起来，出去……除此之外，他没有自己是怎么进舱躺下的回忆，这不是很奇怪吗？既然记得自己怎么醒来怎么出去的怎么就记不得怎么进去的过程？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每次从舱里睁眼就是经历了一次克隆复制，他永远只记得自己作为一个生命睁开眼第一眼看到周遭世界的那一幕。” 这个解释让温融后脊背发凉。 “如果说先生那些幼崽时期的记忆都模糊了，那么我们来谈谈先生记得最清楚的第一次复生的经历。您明明上一秒被地雷区高强度的爆炸给炸了个粉碎，又怎么可能在下一秒从这具容器里苏醒？这不是您长久以来都想不通的一个问题吗？” 摩莳渐渐地直起了腰身。是啊，这个问题……困扰了他很久。他现在已经想起自己第一次死亡时候的具体经过了，在雷区被炸了个粉碎，再一睁眼，就躺在了‘棺材’里，随后迷迷糊糊自己爬了出来，原本碎成齑粉的身体竟然完好无损，并且……除了‘狂化人’的力量之外，还莫名其妙地有了更强大的‘觉醒力’，这种力量还能引导周围其他人的‘觉醒’。 见摩莳愣住了，范迪扭头去看温融，温融同样被他刚刚这番话给说傻了。 “我之所以敢这样判断，最重要的依据就是您的这第一次复活。您确定您自己当时死了，死得干脆，什么能让您复活？当时的您还没有现在这么厉害的能力，并不具备让自己死而复生的本领，对不对？” 摩莳缓慢地点头：“确实是在我第一次复活后才拥有了‘觉醒力’，而且从那之后变得比从前更厉害了。” “您的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也是在这之后才有的吧。”范迪道。 摩莳再点头：“这个能力是在后面战场中不断磨砺自我，修炼自身，才得到的。” “也就是说您第一次复活时连您自己都没有那起死回生的本事，而且……我很清楚，您让人复活的是一具大概完整的躯体。” “嗯！”摩莳点头。 “那么，还是那个问题，当时的您是怎么重新活过来，还比原来更厉害了呢？”范迪嘴角含笑，环顾四周。 “大爸爸当时确实死掉了……因为他的基因样本被留在这具容器里，感应不到它存活的信息后，这具容器就自动工作，又克隆了一位新的大爸爸来。”大宝双手撑在膝前，抵住了下巴，目视着前方的空地，大胆发言。 范迪指了指大宝：“还是大宝这方面懂得多。没错，正是因为这样，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先生身上发生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事。” “那还是不对。”摩莳一开始听得已经信了八分，突然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信任值又降回到了三分，“那为什么我第二次死亡后，没有从这具容器里再醒来？” “您第二次真的死掉了吗？”不等范迪开口，大宝先发问，“大爸爸，您可是有起死回生能力的，只是心脏停止跳动，没有呼吸，就能判断您死亡了吗？” 范迪欣慰地点头：“没错。先生，您第二次可是保留着完整的身体‘死去’的。您总说自己那个时候死去了，其实……以您的能力就算您完全没有意识想要复活，也会在某一天突然睁开眼睛，重新醒过来的。真想杀死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您挫骨扬灰，可……那些人不舍得啊，他们想要留着您的‘尸体’做研究啊，所以，您第二次并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您的大脑体内都没舍得彻底杀死，不是吗？” 摩莳这一次没有多纠结，他觉得范迪说得有道理。有一个明显的区别就是他第二次‘自我沉睡’过去后，他的意识其实一直就在自己身体周围，并没有像第一次那样还有一次‘中转站等待’的经历。 “基于这当中的不同，我们可以进一步推断，这具容器就是属于您一个人的。这里头存储的有您的基因样本，并且还能自动追踪您的基因变化情况，所有的数据都能及时反馈回到这里头的系统之中，只有再确定您的基因真的消失后，这容器才会重启程序，再培育一个全新的您出来，继续它的任务。” “任务，它有什么任务？” 范迪这次稍微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应该就是保证您的基因能够一直持续不断地留在这个世界，适应这里的一切，跟随着周围的环境变化而不断进化，直到得到一个最优化完美的结果让他们满意为止吧。由此，我刚刚才是说您是他们研究的实验对象。” 摩莳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 “它应该还有自动优化改良您的基因的能力。”范迪用崇拜的目光看向了那具容器，“每一次您彻底死亡一次后，上次的数据就会被系统提炼，那么在接下来的新一轮克隆中，系统就会规避掉之前提炼的数据当中不良的部分基因，帮您不断地完善身体情况，适应外界的大环境。我们可以简单来做一下对比，您最开始小崽子时期从这具仪器里面出来，被人捡回去时，您看上去就是个普通孩子，后来您无意中被选定做了病毒的初使感染者，您体内有了‘狂化病毒’让您失去了理智，但您却是最先适应这种病毒又重新恢复了理智的那个人……直到您第一次彻底死亡，这具容器确定中断了与您之间的基因讯号后重新启动克隆程序，这一次，他们就将您中过‘狂化病毒’过程中的收集到的相关基因数据提炼了，重新在复制您的时候，您的基因被优化提高，出现了进一步跨越式的进化，成为了‘觉醒者’始祖，这才拥有了适应外界末世灾祸的强悍体魄和能力。” 温融听得目瞪口呆……越听越觉得，范迪的这种推断就是事情的发展过程。他给所有从前没办法解释清楚的东西都有了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怎么确定这里头的基因样本真的只有我一个人的？”摩莳看了一眼那静静地放在那里的大箱子，道，“它应该还具有销毁的功能，之前的我，大概就是在这里头被销毁的吧。那根针，还有那些腐蚀性溶液……” 从他说起这些的语气来看，他大概相信了范迪在这套推断。 温融抓住了他的一只手，安抚性地捏了捏。是啊，他从来没有幼崽时期更多的回忆，只记得自己从里头睁眼苏醒的画面，而这具容器……有销毁尸体的装置。这些，真的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每一次苏醒睁眼前，都经历过了什么。 “抱歉！”范迪出于礼貌，道了一声歉。 “其实那针和气体除了用来销毁‘实验品’外，应该还有更重要的作用，就是用来采集新的基因样本的作用。也就是说如果昨天我们放进去的不是几箱水，而是别的一个活体动物进去，它的基因就会被记录、跟踪、锁定……说不定还会与先生您存储在里头的样本产生全新的融合……”范迪说着摊开手晃了下，“如果我是这容器的设计者的话，我就会这样设定。” “范迪先生……别吓唬人啊。那，昨天那几箱水，我记得被腐蚀后剩下的样本都被采集了，它们不会真和摩莳的样本产生什么……融合吧？”温融结巴了起来。 范迪、摩莳错愕地盯着他，同时大笑起来。 温融说完了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说的话又多好笑，好像……人和物体之间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您真有想法……也说不定有可能哦。‘源动水’里头可是有能量的……”范迪托着下巴顺着温融的思路发散开来，“如果提取能量本质的话，天知道会培育出来什么更强悍的基因来？”温融吓得瞪圆了双眼。 “您放心好啦！”见成功吓唬到了温融，范迪再度开怀大笑，“，哪怕他们的科技树比我们发达，也不可能做到这种事的。这容器的主要功能就是克隆样本，将采集的样本分析记录保存下来，然后完成复制粘贴工作，应该不至于智能到将不同样本融合开发的地步。” “再说了，我确信昨天它的那次采集样本的动作最后失效了。”范迪摸着下巴笑弯了双眼。 “为什么会判断失效了？” “你们还记得在完成了注射药物、释放腐蚀性气体、两分钟快速腐蚀、样本被采集的过程后，还发生了什么吗？” “它还发出了警报！”四宝道，“类似系统故障警报的声音。” “没错！它在持续这套流程的过程中发出了较长时间的一段警报声，随后才继续往下运作程序，现在想来，那个警报应该是提醒‘样本不合格’的警报。那之后，系统中断了提炼样本的过程，跳回到了利用原有的样本来克隆的程序……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一次咱们先生明明没有死掉，却被重新克隆出来一个小小的他的缘由吧。”范迪笑着，将摩莳心中最后一个刚刚才升起来的疑惑给解决了。 “是这样吗？”摩莳转了转眼珠子，“我刚刚正准备问这个问题。” “先生，它再怎么智能也是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一般我们在设定程序中都会预留出错后的应对路径。不管发生什么样的故障以及与流程不符的行为，一旦触发各种‘故障警报’，便会中断原来既定的一套程序流程，跳反回到正常不出错的情况下应该走的那一步流程。昨天晚咱们用几箱子水采集样本触发了一个‘故障警报’，这容器就中断了原本应该要克隆那几箱水的既定流程，跳反回到了利用容器里现有保存下的样本来继续克隆工作的这一流程……是咱们人为地干预了这机器的原始运行程序，才让它出现了这种bug。” 原来如此！温融低头浅笑：“刚刚我听您推断的过程中，一度以为它完全有自主思维呢。忘记了它只是个服务于主任的机器。”突然间对这东西刚刚产生出来的畏惧感，这会儿全都消失了。 “我的全部推断都已经完成了……相不相信，相信多少，就看两位自己的意思吧。”范迪自己是对自己的推断抱有自信的，“最后再结合先生的孤儿身份，我们再大胆地推断一下。或许，在几万年前的某一天，突然发生了难以躲避的灾祸，‘地洞文明’其他的幸存者们不知道生死如何，但有两具他们的仪器受到影响被长埋在不同的地方，两具仪器有着不同程度的损坏，其中‘摩耶娜公主’的那个‘营养舱’主系统毁坏，导致躲在里头的那位女士最后活活被闷死，而这一具专门用来培育实验对象的仪器受损较轻，经过几万年的时间积累，某一天它突然重新启动了……被克隆出来的小幼崽这次再度睁开眼，爬出去，外面的世界早就不知经过多少亘古交叠，岁月变迁，来到了末世前的那个时代。从来没有和人交流过的幼崽，就这样被一位来自‘幽灵窟’的老人家给捡了回去，这一次，他第一次以一个真正独立自由的生命个体，完成了从幼崽到成年期正常、自然的生长经过……” “呜呜呜……大爸爸，好可怜哪！”尽管只是范迪开动脑洞发散幻想的有关于‘幼崽是怎么变成摩莳’的经过，这个简短的故事，还是把温家小公主给弄哭了。小丫头扑进了温融的怀里宣泄着自己的情感。 “范迪胡编乱造的，别当真。”见温融的眼圈儿也有些潮气，摩莳赶紧劝导他，“他就喜欢搞一些煽情的联想，老毛病了。” 范迪这次没有辩解，可能中间具体有些细节不一样，但，范迪相信大概的一个经过与自己刚刚描述的差不了多少了。不过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伤心，他大概率也不会继续追查个仔细的吧。 “或许，我们继续发掘其他几个地洞，能找到更多信息佐证。” “范迪先生……那里面的那个他，如果现在中断程会怎么样？”温融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主动将话题转向了容器里那个小东西的身上。 “如果中断，按照我的经验应该会启动销毁程序。”范迪实话实说道。 “销毁？” “当然……它现在还不算是个生命体。” “我，要继续启动进程。”温融深吸一口气，坚定地做了最后的决定。 “不行！”摩莳不愿意，“他只是个复制品。” 温融暂时不搭理他，继续与范迪交流：“范迪先生，还有个问题。为什么他好几次都是在幼崽时期睁开眼的，唯独第一次复活是以成年人形态睁开眼的？” “这是一个值得研究的问题……”范迪欣赏地点点头，“或许是程序设定本来就有不同时期的克隆体会出现，毕竟有时候实验对象需要从小观察，也有的时候需要从其他成长阶段来观察，应该是每个年龄段的克隆体都有设定好复制的程序，恰好他复活的那一次就是轮到了成年体。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或许也有其他方面的可能，好比说跟那一次样本死亡前提炼的新的基因变化强弱有关。那次他死前体内有最原始的‘狂化病毒’……可能病毒被提炼出来后，导致系统判断他应该以成人克隆体的形态出现，才能面对外界危险……” “那，如果走完这次的进程，他会是个小崽子还是个成年体？”温融又问。 “成年体绝对不行！”摩莳在一旁加重了反对的口吻。 “那小崽子就可以咯？”温融憨笑着看向他，“小崽子和成年体不都是你自己？” “成年体绝对不可以。”摩莳小声嘟囔着，“你想让我看着你去照顾别的男人吗？” 噫~~~ 温家少年们各自扭过脑袋去，暗暗发笑。 “这个我可不敢保证会克隆出幼崽还是成年体。”范迪看着这对已经相处十几年的老夫夫失笑。这么多年了，先生的爱意还是这么的浓烈啊。 不过，想想也是挺奇怪的。自己的克隆体又不是父子、爷孙……是一个有可能比自己更优秀更厉害更优越的人，基于它随时在录入摩莳现在的基因信息，这次重新复制粘贴出来的这个他很有可能更完美，最不济也是和现在的先生一模一样的卓越……这世上能让他们家先生产生危机感的只有他自己，能打败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范迪突然有了个坏心眼儿，真的很想看成年体的先生出现，会是怎么样第一种情形哪！ “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温融重重拍了摩莳一下，哭笑不得。连自己的醋也吃的吗？ “不管！我知道肯定拦不住你，小的就算了，如果是大的……我就把他重新塞回去。”这家伙半赌气性地说了句。 温融圈住他的脖子贴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神奇的是，这位刚刚还喊着‘我杀我自己’的大醋缸，别扭了两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嗯！”温融在他胸前揉了两把，算是安抚成功。 范迪早就站在那容器旁边随时等待继续开始了。他最了解这一家子的生态地位，这家子的核心从来就是这位温先生。只要他做了决定的事，他们家那位阁下再怎么耍脾气也没用。 早些年阁下也不是没闹过脾气的，不都是乖乖被收服了吗？ 温融和家里最难搞的这个说通了，就去看他们家那几个孩子：“小红出门工作去了，就你们几个在家，你们也来表个态吧，还有唐纳爷爷，你们去叫他来，他也是家里的一员，应该知道这件事。” “爸爸，我们要有弟弟还是要有叔叔了啊？”二宝甜滋滋地笑着，问了个特实际也特难区分的问题。 唐纳穿着睡袍乐呵呵地出来了：“是小的就是弟弟，大的就是叔叔嘛。”这位看来虽然在房间里也没少听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希望是弟弟！”五宝双手抵在下巴下，做祈祷状，“我可以教他打架，带他到处玩儿……” “小五，他可能比你们都厉害哦。”范迪故意逗她。 “没关系，那我就让他帮我打架！”五宝拍了拍胸脯。 对于自己女儿只知道打架这件事，温融并不多发表意见。他家小五不会主动欺负别人，一般都是见义勇为，有谁被欺负了她挺身而出帮别人打，目前为止还没有打出事来，证明她自己处理得挺到位，那就足够了。 温融又去看其他孩子。 “爸爸，我支持你。”大宝一直都是温爸爸最坚定的支持者。 “明年我们几个都要出去读书、学习、受训了，家里多个小崽子，爸爸想我们的时候不会难过。”二宝基于实情出发，考虑得蛮周到。 自从上次三宝和温融谈过想要出去独自闯荡生活一段时间后，家里其他几个男孩儿都陆续找到了温融，决定一起出去。 温融问清楚了他们各自的打算后，估算了安全系数，就同意了下来。因为‘尼夏城’最近几个月比较忙，新开放签证问题还不少，三宝他们商量了过后，打算再过半年，等到明年过完年后兄弟四个结伴出行。 “我会保护他的。”这是三宝的承诺。 “他会叫我哥哥吗？”四宝关心的问题是这个。他作为家里的小儿子，唯一的妹妹都不常叫他哥哥，他想要一个能叫他哥哥的弟弟。 看起来家里的其他人都没家里另外一根顶梁柱那么的‘担忧’。 温融向范迪颔首：“那就继续进程吧，范迪先生。” 范迪按下了舱门上的隐藏式按钮，里面又开始大量地泛起水泡，并不断地抽动摇摆着发出响声来。 “还需要一段时间，你们可以继续休息。”范迪重新摆好了摄像镜头，仔仔细细地记录他的全部观察。 温融把孩子们劝回去休息了，自己与摩莳留下来一起等候。 “能说说看您为什么同意这件事的原因吗？”在等待的时候，范迪找话题与温融聊天。此时摩莳就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本书，正在借着看书来打发时间。 “之前让您自己再用自己的身体繁育一个崽子，你并不乐意，为什么现在这个你这么爽快就答应了？”范迪知道摩莳正竖着耳朵呢，在心里笑开了怀。 “不一样啊！”温融回答的理所当然，“在别人眼里他还不算个生命，但在我眼里……他就是他。我想让他这一次再睁开眼睛时，看到的是我，我希望他也能从这么小的时候开始，就能拥有一个愉悦、快乐的童年回忆。” 作为在一起生活十几年的伴侣，温融怎么不了解摩莳心中的缺憾是什么呢？ 他虽然被老人家当孤儿给捡回镇上，却从来没有享受过幼崽时期大人得关照爱护。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独自生活在夹心小屋。他会幻想小屋里同样有人在等他归家，会有人在吃饭时、天黑时扯开嗓门儿高声呼唤他…… 前段时间温融才知道，他的这种幻想并不是凭空想象出来的。至少在他更小的时候，在他某段被克隆出来做研究的间隙中，他曾经将这种对亲情对大人关爱的渴望、被别人回应和尊重的感情投射到过某位女性身上，而那位女性极有可能就是‘摩耶娜’。 他只是，想让他的爱人从今以后的回忆里，不再是睁开眼睛就只能感应到虚无、混沌和孤独。 摩莳听到这里，借着书遮挡住了大半张脸，无声地笑了起来。他留下那个，为的还是自己。 开心！ 那容器一直持续工作到天大亮，一直持续震动摆动的动作逐渐减弱，靠在摩莳的肩膀上打瞌睡的温融脑袋被人敲了两下，睡意顿时消散。 “应该可以了！”摩莳的声音在他头顶上响起，虽然还是有点儿不怎么情愿，但，这位阁下主动提醒他——容器停止了工作，是该验收成果的时候了。 温融晃了晃脑袋，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往范迪身边跑。 范迪正隔着透明窗观察里面的情况，看到他来，退让开来：“恭喜你，如愿以偿！” 听他这么说，温融就知道里头的那个，是个小幼崽了。 他踩着沙发上趴到舱前，透过透明小窗口眼巴巴地注视着里头的那一小坨肉球。 “他大概很快就会醒过来……”范迪在一旁解释，“如果你想让他第一眼就看到你，最好不要离开。” 温融本来就没打算离开。他这会儿的心情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次见到大宝时候的那种激动而微妙的感觉，重新当爸爸的喜悦涌遍全身。 摩莳一直在不远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每个表情神态，心中仅剩下的那一丁点儿介怀就此烟消云散了。 舱体内半舱澄清的溶液变成了灰绿色半浑浊状。一直半漂浮在这些液体当中的那坨肉球明显地动弹了两下，紧跟着他的四肢从环抱状态缓慢地舒展开来，气泡‘咕嘟咕嘟’剧烈地炸开，半沉浸在灰绿色液体中的小家伙儿一点点地浮了起来。 五官立体而深邃，当他的小鼻子露出水面时，周围出现了好几串大泡泡，他的整个身体仿佛都被一层带着虹彩光华的薄膜给包裹着，脱出水面后呈现出一种短暂的波光粼粼的画面。 温融看直了眼，就在他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时，浮出书面的小家伙儿迅速睁开了慵懒的多褶大双眼皮，一双亮黑色得眼珠子与温融四目交融。 小家伙儿的脑袋轻轻地歪了歪，一瞬间展现出来的是疑惑，继而，他咧开自然上翘的樱色嘴唇笑了起来。 尽管摩莳没有亲自靠过去看到这一幕，然而此刻的他就仿佛自己重新躺回到了那个容器里，在小家伙开眼的同时他又一次跟随着他睁开了眼眸。 以往的那种幽暗、冰冷、孤寂荡然无存……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让他熟悉，让他心安，让他甘心停靠在他的身边，永远围着他转的那个男人暖如春阳的笑容。 这就像是常年被堵塞住的通道被强烈的水流个冲开，这一刻，摩莳那潜意识被封存的记忆里某些被堵塞的部位同样被这个笑容给冲破开来。 不知道被哪一次短暂存活在世的他的基因给顺带着潜藏起来的更多的记忆不断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关于‘摩耶娜’，关于他，关于他的‘定位’，关于……他和这具‘棺材’之间的关系。 不得不说，范迪的推论真的有大部分都是正确的。 温融向着舱里那位睁开了眼眸的小家伙儿晃了晃手和他打招呼。 小家伙儿自己从液体中坐起身来，第一个下意识的动作就是伸手在头顶晃了晃。 “他开舱了！”范迪示意温融推开一些。 温融趁着这个时候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摩莳，朝他主动伸出去一只手，邀请他一起。 摩莳将脑子里刚刚出现的更多的记忆碎片给暂时放到一旁，走过去抓住了温融的手，与他站在了一起。 舱门自下往上滑动打开，里头那个稚嫩懵懂的小崽子眨巴着占了脸盘快三分之一位置的大眼睛，视线一直在温融与摩莳的身上来回地转动。他有点儿害怕摩莳身上的气息，但却对温融很亲近，主动对着他张开了两只细竹棍一般的小手臂。 ‘摩耶娜……’小家伙儿在温融环抱住他湿漉漉的小身板儿后，从嘴里发出了这么一声让摩莳倍感熟悉的称呼。 原来，摩莳之所以给‘营养舱’里的那位女性起‘摩耶娜’这个名字，也是有缘故的。 将小家伙从舱内一把抱起，他整个蜷缩成球状埋进了温融的怀抱中，不停地称呼他‘摩耶娜’。 唐纳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醒来，手里拿着大毛巾与湿纸巾，还有几件小衣服，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安静地等待。 “我在楼下浴室准备好了洗澡水。”将东西交给摩莳，唐纳还特意交代了一句。 温融抱着他往浴室走去，摩莳无意识跟在了他们的身后，手中抱着的全是唐纳准备好的东西。 小家伙坐在只放了一浅盆水的浴缸里，被热水打湿后像只大眼睛小海狗，乖得可人疼。 摩莳面色复杂地看着另外一个自己，不敢相信这……是幼崽时期的自己。原来他还小的时候这么老实的吗？那他后来是怎么变成凶悍霸道的‘幽灵窟’一霸的，这里好像没太多印象了。 第339章 生死问题 出于对自己这小怂包的模样看不过眼，摩莳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这小家伙儿的后背。 小家伙儿光着屁屁火速钻进了温融的怀里，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紧了温融，将脸藏在了他的颈窝，只露出一只眼睛防备地盯着摩莳。 “速度好快！”温融轻柔地揽住小家伙的身体，顺便夸了一句。 摩莳的双眼始终顺着温融的手一直跟着挪动，看到看到它们最后放置的位置，这位的眼珠子即刻放大，忍不住开始冒酸气：“手……” 温融看了下自己的手的位置恰好在小崽子屁屁上，笑着摇头：“他是个小崽子而已，我看他像现在的样子也就和当年二宝出世时差不多大。” 摩莳从旁边扯了条自己的毛巾递给温融，将脸转向旁边不再多话。 温融只好接过了毛巾包住了怀里瑟瑟发抖的小崽子，顺带隔开自己的手。 小家伙儿特意回头嗅了一下毛巾里的气味儿，大概是里面属于摩莳的气息太强烈，又或者这种气味儿让他觉得熟悉，他乖乖地接受了这条毛巾，还小声地喊了一句：“哒哒~” “他好乖……”温融簇拥着这么一小坨肉球，心脏也随之变得又软又轻，“你以前肯定也这么乖。” “我是‘幽灵窟’一霸，不过那个时候咱们的镇子还不叫‘幽灵窟’，就是一个县城下面的小村庄，我是村里最厉害的，小崽子们都不敢惹我。”摩莳还没接受眼前这个复制的自己这么怂的现实，因此在说起自己小时候时，特意说得夸张了一些。 温融没有揭穿他，关于摩莳的小时候他曾经偷偷问过阔莫和杜老爷子了，他们俩都是和他差不多年岁的同乡。也正是从他们口中听到的关于摩莳幼崽时期的生活经历，刚刚温融才坚决地想要留下这个小崽子。 摩莳被捡回去后生活并没有变好，捡了他的那位老人家也是孤家寡人一个，靠着拾荒卖破烂为生，把摩莳捡回去没俩月就意外身亡了，留下的就只有一间村里借给他住的破烂小屋，后面这座小屋继续借给了摩莳住。没有人愿意收下一个不足三岁的小崽子，因为村里人认为他‘不祥’，好端端的能把捡了他的老头儿给‘克死’，没有人敢冒这个险。 相对幸运一点都的是那个时候还不是末世，乡下村子里虽然物质条件不怎么富裕，靠着村里人三天两头救济给他一些剩饭剩菜，他渐渐大一些后能自己在外面自己拾些荒，换点儿小零钱，这样的他愣是自己把自己给养大了，从他开始长个子开始，村里的熊孩子们就不再是他的对手了，而在他小小只时期，他才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那时候，阔莫还有家，有亲人，有兄弟，老杜也有自己的父母……摩莳，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温融怀里抱着小崽子，眼睛里看到的却是摩莳，眼神亮晶晶。 摩莳被他的眼神给蛊惑了，伸手探了过去。 小崽子从大毛巾里猛地把脑袋钻出来，挡住了摩莳的手：“哒哒？” 温融摸了下他头顶湿哒哒的头发：“‘哒哒’好像是在叫你呢。” “嗯！”摩莳也发现了。 “这是什么意思呢？不会是‘爸爸’的意思吧？”温融开动脑筋道。 摩莳脸上的表情微妙地晃动了两下，“……”没开口。 “叫爸爸！”温融晃了晃怀里的小家伙儿，将他的注意力给吸引到自己身上，指着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导他：“爸、爸！” 小崽子盯着他的嘴巴，把自然上翘的小嘴巴用力地抿了抿，没有跟着学。 温融耐着性子地持续教导，还鼓励性地夸他，赞扬他，这小家伙儿就是抿住嘴巴，不开口。 “有点儿笨。”摩莳俯视着这小东西，幽幽说道。 “笨！”没想到这小家伙儿像模像样地跟着摩莳学了一个字，还特意伸出细棍小手来指着摩莳，“笨、笨！” 温融憋笑道：“他是不是在反驳你？” “你笨！”摩莳冲着小崽子冷酷地抬了抬下巴。 “你笨，你笨。”小家伙儿声音脆脆软软的，学话学得极为精准。 摩莳眯起了眼睛，眼珠子转了转，想知道这小东西只是单纯的学舌还是真的在分析他们之间对话的意思，于是他轻掀嘴角：“我笨。” 温融一下就明白他是在测试这小家伙儿了，暗暗观察小崽子的反应，只见这个小崽子听到‘我笨’后耳朵动了几下，并没有马上再次学舌，而是稍微歪了下脑袋转动眼珠子做出了思考的动作。 因为不确定‘你’和‘我’的具体指代，他这次很机灵地再度用手指着摩莳，只说一个字：“笨！” 显然，他大概能懂‘笨’是个形容词，而且是不怎么好的形容词。他刚刚并不是单纯学舌，而是认真听了且在自己的脑子里辨过、分析过了的。 温融捂住嘴巴大笑起来：“他好聪明呀！” “聪明！”小崽子耳朵再动了两下，又一次分析了‘聪明’应该是好的形容词，咧开嘴巴露出粉红牙床，乐开了花。 摩莳怀疑性地瞅了这小东西两眼：“你确定他真懂得我们在说什么？” 温融耸耸肩：“没关系，可爱就好。” “可爱！”小家伙儿再次学了一句，末了他停顿了一下，强调性地加了个字，“我！” 温融惊喜地看了下他，又抬头看了一眼摩莳，原本就晶晶亮的眼睛里绽放出更加夺目的光芒。 “你，笨！”小崽子撩起眼皮看着摩莳再道。 他把两只细棍胳膊用力圈住温融的脖子，将自己的小脸蛋儿亲热地贴了上去，继续说道：“他，可爱！” “哎呀，他竟然自己就分清楚了人称指代！”温融更兴奋了，“我们可没有教他这个，他是自己分析的出来的吗？” 摩莳拧着眉毛瞪向了得意洋洋的小崽子，对于他贴在温融脸上的亲密动作还有些接受不来：“放开他！” 小崽子立马缩了缩小身板儿，重新将自己的脸埋进了温融的脖子：“摩耶娜……” “你别吓唬他啊！”温融轻柔地拍拍他的小脊背，还沉浸在刚刚发现这小家伙极端聪慧的喜悦中，“他分得清‘你、我、他’诶……只是从我们的交谈中他自己就分清楚了人称代词，还知道什么事好的形容词，什么是不太好的形容词。太聪明啦！” 摩莳皱了皱鼻子，无声地继续瞪那个有着稀疏头毛儿的小东西，在温融惊喜地夸耀着这小崽子的声音中，一大一小正在悄悄对峙。 没错，就是在对峙。那小崽子明知道他不开心，还故意把脸往温融的脖颈里蹭，越贴越紧…… 就在摩莳快要收回自己带有压迫感的视线，打算放过这小鬼一马的时候。小家伙儿突然从温融的脖子里抬起了小脸来，冲着摩莳咧嘴笑了笑，并学着刚刚摩莳冲他抬下巴的动作，对着摩莳酷酷地抬了抬下巴，两人的动作神态一模一样。 这一带有挑衅性质的动作差点儿让摩莳看傻了眼。好嘛……他就说嘛，自己小时候哪里会是这种又怂又弱的样子。小东西，和他装呢！ 黑着脸的摩莳扯着温融的袖子告状，“他刚刚是故意在你面前装弱小，惹你怜爱他，他心眼儿好多的。” 温融正在给这小东西洗头，听了这话后，反而欣慰地感叹:“是这样吗？那我总算是知道你小时候虽然吃苦受罪，却能顽强地活下来的原因了。” 正在酝酿火气的摩莳听到这里突然间就泄了气，他于是静下来，默默地看着摩莳细致地照顾着这个小崽子，看到他已经给他洗完了脑袋，正准备给他洗身体时，主动说道：“要不，我来给他洗吧。” 这次温融很痛快地站起来让出了位置给他：“那就把他交给你了，我去找找看大宝他们更小时候的衣服，记得我留下来了一箱当纪念的。唐纳找出来的这些还是大了，这都是五宝四五岁时候的衣服了。” 接过温融递来的搓澡巾，摩莳蹲在了浴缸外面，单手快速地按住了准备逃跑的小崽子。 等到温融找到几件更小的衣服回来时，浴室里到处都是湿漉漉的水渍和白色的泡沫。浴缸里全都是泡泡，摩莳正提着那小崽子的一条胳膊不断地将他在泡泡堆里抡着打转儿，小崽子成了个泡泡小人儿，被抡成了个圆规转得头晕眼花，却在开心地‘咯咯’大笑。 温融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想起了摩莳很久以前第一次带大宝他们洗澡时的场景。那时候他唯一会的一招就是用制造泡泡吸引孩子们的注意。现在他明白了，他对泡泡浴那么执着也是因为他自己小时候就曾经有过相关的幻想吧。 看到温融盯着自己看得出神，摩莳有一丁点儿的不好意思，将小崽子给丢进了泡泡堆中。 小家伙儿下一秒主动蹿出来扑进了摩莳的怀里，这一次将自己的小脸儿贴上了这位阁下的冷脸：“哒哒~” 温融看到这一幕，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等到他们俩把小崽子洗好换上小衣服，抱着带回客厅，范迪已经将刚才实验中所有的主意事项和他的全部推断都记录了下来。 温融将这孩子刚才能通过聆听他们的对话，自主分析语言判断代称和形容词好坏的这一发现激动地向范迪描述了一遍。 范迪并不感到稀奇：“先生小时候也是这样聪明的啊。他不是说过他自学认字和说话的吗？后面还自学了很多其他的东西……如果他愿意静下心来和我一起搞科研，他也会是一位出色的科研工作者的。之所以他们把克隆体最小设定的年龄在两到三岁之间，就是因为这个年龄段已经可以观察他的适应、学习、模仿、思考、辨别能力了，再小一点还不具备这些能力。” “能力！”小崽子又开始学舌。 “他一旦开始适应这里的环境，会表现得更出色的。或许，温先生将他交给我……我可以从小培养他，他绝对能成为一名不亚于我的专家。” “不不不！”温融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他就留在我和摩莳身边，我们亲自教养。” “那可惜了，现在应该是最方便教育他的时期。” “不可惜。他只是个小崽子，还是……先学着怎么当一个小崽子吧。”温融知道范迪刚刚那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培养他成才。 在刚刚没有进一步了解这个崽子之前温融都不可能把他轻易交给别人，更别说现在他已经了解他一点儿。这小家伙的性子在这个阶段完全就是摩莳小时候的个性，他是万万不舍得将他给别人抚养的。 小家伙儿一直在认真聆听他们之间的交谈，小耳朵时不时地动两下，把他听到的每一个词汇、句子、语法都记在自己的大脑里。他隐约能听懂温融和范迪在谈他的问题，因为在范迪说把他交给他时，这小家伙儿的肩膀僵住了，后面听到温融拒绝，他又很快放松了肢体。 “啊——！”身后的楼梯口传来了温家五宝的尖叫声，少女几个跳跃虎扑过来，一把抱住了温融怀里的小崽子：“爸爸，是弟弟，我有弟弟啦！耶耶耶，我！终于不是最小的啦！” 大概是这位小姐姐太热情吓着了小崽子，他一溜烟儿蹿到了摩莳的怀里，柔柔弱弱地求救：“哒哒~~” 摩莳单手揽住了他，小东西马上不害怕了，转了个身来窝在摩莳怀里好奇地观察着被温融给拖住了身体的少女。 “爸爸！放开我，让我抱抱他！” “他还不熟悉家里人，你动作慢一点儿。”温融劝说着自家有点儿生猛的闺女。 “小五……冷静。”直到摩莳开了口，激动的五宝才瞬间安静，乖巧地在温融的身边坐了下来。 温家其他四个少年郎陆续下楼来了，虽然对于家里多出来的这个小崽儿都有着各自的好奇，但他们在大爸爸面前是不敢造次的，一溜儿排开站到了温融坐这的沙发后面，眼巴巴地注视着那个大眼睛的小崽子。 小崽子的灵活地转动着黑亮的眼珠子同样在观察他们，不确定危险还是安全的前提下，一律当做不安全，他在自己最认同的大人面前示弱，将自己那点儿‘小心机’全都展现出来。 范迪在一旁看得欣慰：“不错！他懂得在场谁最能保护他，也懂得做为幼崽示弱讨好博取怜悯的行为。” 温家少年们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逗着小崽子：扮鬼脸的；搞笑的；卖呆的；拿玩具的；拿吃的的……没多久，小崽子就被玩具和吃的给吸引了过去，被一群哥哥姐姐包围着，开始与他们产生互动。 “小崽子除了吃就是玩儿，哪怕厉害如先生，幼崽时期也是这样呢。”孩子们在一起玩儿，大人们在一旁看，范迪由衷发出一声感慨。 摩莳斜了他一眼，又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温融为他多说了一句：“他也只是从一个小崽子长起来的人啊。”别人家小崽子是什么样儿，他也是什么样儿。 范迪合上了自己手里密密麻麻的一堆记录：“接下里我们来商量一下这具容器怎么处理吧，是要公开研究还是秘密研究？” “先暂时不要公开。”温融做决定道，“一旦公开，打它的主意的人一定不会少。” “没错，这也是我担心的一点。这东西与‘营养舱’不一样，虽然不清楚它的工作原理和建造设计的细节，可……它还能用，这是最可怕的。” “先把它里面的样本给取出来吧。”摩莳提议，“万一再弄一个出来怎么办？” “不！”温融想都不想就先反对，“范迪先生，还是不要取出来吧。” “你是对我的能力没有信心吗，还留着它做什么？” 温融老实回道：“我不是对你的能力没信心，我是希望你……能够一直有这么个机会。我希望你能一直活着。” “那你呢？”摩莳抓住了他的一只手，“你希望我一直活着，可那个时候你不在，你想留下我一个人吗？” 温融刚刚压根儿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就是单纯地希望摩莳能够一直活下去，这可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是啊，你只是个普通人……有一天，你会先离开我。其实这些我都考虑过了，我想过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怎么办。我会跟你一起走……可你却想要让我再重新活过来，让我独自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你觉得这公平吗？” 范迪见气氛不对向大宝使了个眼色。大宝把小崽子往怀里一揣，带着弟妹们上楼去。他们家大爸爸和爸爸很少老别扭的，每次闹别扭基本上也都是因为感情的事。 事关感情，哪怕是他们这些小辈也不敢、不能插手。 “你没有像我舍不得你那样舍不得我！”摩莳越想越觉得郁闷，有一种被爱人‘背叛’的感觉。 范迪一听到这一句就知道自己也不适合留下来了，揣上工具，悄悄地溜去了唐纳的房间暂时躲避。 温融听他委屈地‘抗议’，心中只觉得他既可怜又可爱，尤其听到他说出会和自己一起走的决定后，前面两种感受全都变成了心疼。 温融主动去拉他的手，被摩莳给轻轻推了开来，说明他正在气头上。 温融继续往他身别靠，不由他拒绝硬是抱住他的半边肩膀，果断地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错了。” 摩莳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点：“你先不要和我说话。” 温融懂他，这是要他哄一哄的意思。如果这时候他真的放开他了，这家伙绝对会当场发飙，火冒三丈。 “亲爱的……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温融殷勤地替他按按肩膀，“我真不是那个意思啊。” “你没有考虑过我们的将来吗？”摩莳问了个直击重点的问题。 “有，当然有考虑过啊！我有想过好好锻炼身体，争取多活很多年，再说了现在的科技不断在进步，现在人的寿命都超过一百岁了，我有钱，就算花钱买也能多买几年。”温融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对他有任何的隐瞒才能让他消气，最好老老实实将自己的想法都说出来，“我甚至偷偷询问过木清樽他们手中那种特别的‘回春药剂’，想着再过几年孩子们成年了我就打一针试试看效果……” “干嘛想到要打那个？”冷着脸的摩莳果然吃这一套，这不，主动应话了。 “你那么年轻，再过几年我就算保养再好和你也有差距了。我也想……尽可能让自己保持最佳状态嘛。”温融大大方方地解释，“我倒不是担心你会移情别恋，看上其他更年轻的小鲜肉什么的，我就是想着悦人悦己，至少在过X生活的时候不至于力不从心扫兴……” 摩莳一本正经地清了清喉咙：“你竟然想的是这个？”这样的声调口吻，大概率已经被搞定了一半，“你就没考虑过你的生死问题？” “也考虑过啊。”温融的表情无比认真，“我打算等到一切都稳定之后，咱俩退休了，你就把我变成阔莫他们那样的你的‘下属’……” 摩莳一听这还算是真的考虑过了，脸色更舒缓了，“嗯……” “前几天我还想到过另外一个损招儿呢。你要不要听？”后面这些话就是纯粹想故意逗他开心的话了。 “说说看。”知道他这是在哄自己高兴，摩莳也能顺坡下驴。 “你不是有那白石头吗？研究研究看看能不能用在死亡的人的身上……真到了我快不行的时候，咱找一个你看得上的新身体……到时候你想要啥样儿的就啥样儿的，想做男的继续当男的，不想当男的也可以换女的……只要你不膈应，能接纳，我咋样儿都行。”这就是温融当时脑洞大开胡思乱想的，所以才叫损招儿。 “那不如干脆找一个小动物的驱壳……”摩莳嗤鼻一笑，损道。 “那也行啊！”温融才不会轻易被他给将军，“只要你下的去嘴……我是无所谓啦。” 摩莳一巴掌轻抽在他后脑勺上：“胡说八道！” 得，这算是熄火消气了。 温融见他消气了才靠在他的肩膀上正儿八经地说着：“就像你心里首先想到的永远是我一样，我心里首先想到的……也只有你啊。不管你觉得我再狠心也好，我都希望我的爱人，能一直拥有活下去的机会。” 第340章 ‘公主’变‘碧池’ 温家少年和范迪各自盯着自己通讯器上显示的时间，十分钟后，这帮家伙就自动重新回到了客厅。 客厅里的氛围恢复了之前的自然与和谐，两位当家人之间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坐在一起正在小声地说着话，两人温情脉脉的，一点儿也不像在一起十几年，孩子都成半大少年的关系。 已经习惯这一幕的温家孩子们自动聚集到了他们俩的身边，五宝将自己一直抱着的小崽子送到两位父亲的中间：“大爸爸，爸爸，弟弟要叫什么名字啊？” 温家少年们迫不及待想要给新家人起名字。因为一有了名字那就切切实实是他们的家人，没办法反悔的了。 “你来给他起个名字吧。”温融抚摸着小崽子头顶稀疏的头发，心里想的是这发量有点儿堪忧啊，要多剃几次光头才行。 “我？”摩莳愣了愣，“还是你取吧，我对这方面不擅长。” “爸爸，弟弟的小名叫小宝吧。”五宝晃了晃温融的胳膊，“大名就延续我们的起名方式嘛。”温融还没说什么，小五把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为什么不叫六宝？”范迪插话道。 “六宝不好听呀，小宝可爱，和弟弟一样可爱。” “小名叫小宝可以。大名……我想让他和摩莳姓。”温融心里有这么个打算。 “没关系，我到底有没有姓，姓不姓摩谁都不知道，不用非得迁就我。”摩莳表态道。他作为一个被培育出来的实验对象，既不需要延续后代也不需要传承家业姓氏，对这些他并不在意。 温融与他对视片刻，直到摩莳再度开口：“我都想和你姓，还别说他了。” 温融笑着摇头：“好吧！既然你不在意，那就延续孩子们的起名方式……”他们家孩子当时是他想起了一句古诗定下的起名方向。这个小崽子来的意外，也没办法延续哥哥姐姐们名字的古诗意境……温融想了一会儿，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崽子。这小家伙这会儿正专注地摆弄着手里一个复杂的多面体魔方，短短的手指头不断地拨动着魔方上的每一个独立转轴，看似全身心都投入到了这个吸引了他兴趣的游戏当中，然而，他的耳朵还是在动的。 小家伙儿一边儿玩一边还能分心听他们的交谈，分析判断他们的话语。 想到这个小崽子复杂的身世，温融特意握住了摩莳的一只手：“就……叫他温子情吧，希望他从今以后能体验到从前他未曾有机会体会过的世间之情。” 范迪与摩莳轻轻点头，是个不错的名字。 “耶~弟弟，你有名字啦！”五宝蹲在小崽子面前逗了逗他的嫩脸蛋儿，“你是我们老温家的崽子啦！高不高兴？” 拨动魔方的小手停顿了一下，刚刚出炉的温家小宝一脸专注认真的表情，缓缓抬起了脑袋来，准确地发音学话：“名字？” “是啊！哥哥和姐姐刚刚不是教过你我们的名字了吗……现在你也有名字了哦，是爸爸起的名字哟。” 小崽子扭过头来看了一眼身后的温融，脑袋里一直在分析着‘名字’对应的他脑海中的相应理解，当他确定这是‘摩耶娜’给他的礼物后，小家伙儿咧嘴开心地笑了，并用力点头，回答了刚刚五宝问的那个问题：“高兴哒！” 小家伙儿说完还像模像样地松了口气。这个举动在别人看来或许没什么，但在摩莳心里，他能明白他松气的意思：他终于有名字了。是的，他的脑子里肯定和自己一样，拥有着之前一些他几次睁开眼后的初始记忆，在那些记忆里别说被取一个名字了，会来看他的，也只有那个被称呼为‘摩耶娜公主’的女人的部分影像而已。 被赋予名字，在他幼小的心灵深处早就有了特殊的意义。 小家伙儿继续埋头拨动手里的魔方，在经过最初的缓慢摸索后，后面他转动魔方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他将这个拥有二十四个面的高阶魔方给完美复原，他举着手里这个小礼物将其送给了摩莳，献宝性地讨好：“哒哒！” 摩莳的本来就不是真的心硬之人，接过了他给自己的礼物，淡淡地夸了句：“乖~” “大爸爸，他干嘛叫你‘哒哒’？”五宝对家里新成员的一切都很关注。 “哒哒，是父亲的意思。”摩莳轻声开口。范迪对此没有任何意外，倒是温融听他突然说的这么肯定，猜想他是不是又恢复了一些潜藏的记忆。 “‘摩耶娜’……并不是女性的名字，它指代的是，母亲。”摩莳说着，侧目斜睨了一眼温融。 温融哭笑不得：“……怎么跟大宝他们一样一样的？” “因为我们都是要成为爸爸的孩子的崽子啊。”大宝笑弯了眼睛，骄傲地回道，“这么看来，小宝注定了就是我们老温家的人，他也是第一眼把爸爸当成了妈妈。” “妈妈~”小宝学了一句嘴，主动投入到温融怀里，亲亲热热地蹭了蹭，“摩耶娜……妈妈！” “是爸爸！”温融捧着他的小脑袋，再一次试图纠正他。 小家伙儿用力扭了扭脑袋，将脸转向了摩莳的方向，看着他喊道：“哒哒……爸爸！” “哇啊！他竟然自己分清楚了名词之间的区别！”见识到家中小弟的出众，五宝稀罕地对着小家伙儿的嫩脸蛋儿连亲了好几下。 温融则是想到了这小东西才出舱看到自己和摩莳的第一眼，就已经‘认定’他们了，那个时候他们还不知道他叫他们的称呼是什么意思。这小崽子，比他们更早确定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幸好……他们最终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我建议你们可以给他看一些初级教育的软件，他应该会学的很快。”范迪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又记了一笔，是他对这小东西的智力的评估，刚刚他就已经给他打了个分数，现在则是在刚才的分数上又加了几分。 “大宝，你们几个带着小宝去学习一会儿。” 温融听他这么吩咐知道他肯定是有别的事情要向自己以及范迪告知，不由得在心里感叹这个家伙的细心和坦率。刚刚还没有确定接纳小崽子之前，他们曾当着小崽子的面谈论过他的身世，这会儿接纳了，他又是率先顾虑到小崽子的那一位，不想让他继续听一些可能对他造成不良影响的谈话。 小宝乖乖地任凭哥哥姐姐们抱着再度上了楼，这次他主动搂紧了抱着他的大宝的脖子。面对新弟弟表达的喜爱，大宝的大哥情怀被点燃，激动地表态：“小宝，我是你大哥，大哥就是陪你吃，陪你玩，陪你学习的人哦……” “小宝小宝，我是姐姐！叫，姐姐，你叫我我给你吃水果糖哟！” 直到孩子们的声音消失在楼上，温融才收回了一直往上看的目光，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先生……是又想起来了一些记忆？”刚刚摩莳的表现，同样引起了范迪的联想。 “我是想告诉你，你之前的推断七成正确。”摩莳道，“另外，关于‘摩耶娜公主’，她应该是当时贡献了自己的卵细胞做实验的研究人员，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脸和过去的我相像的原因，从生理学上讲，她，是容器里那些样本的母亲。” “也是您的母亲！” “不！”摩莳摆手，“这个我不承认，她也从来没有把用样本培养出来的实验对象当成自己的孩子。她，只是个研究员。因为她除了拿自己的细胞培养实验品外，也是她一次次地销毁、培育、观察、记录他们……母亲，这个称呼她担不起。” 这是他必须说清楚的一件事，尤其在他知道‘摩耶娜’这个称呼代表的就是母亲之后，他现在非常后悔当时给那具尸骸取了这么个名字。 范迪长叹一口气：“您要更改她的名字吗？” “嗯！随便改个别的代号吧。”尽管知道应该更理性旁观地看待这件事，摩莳的内心深处还是因此泛起了嫌恶感。 之前他有多期盼那具尸骸和自己的关系，现在……他就有多不适。 因为，在他那潜藏的记忆中，这位女士曾经有两次试着与才睁开眼幼小无知的他‘交流’过，‘摩耶娜’也是她那时候教给他的称呼，她还教了他一些别的词汇，像对待一般幼崽一样与他体验了几天的正常的母子生活。在这些日子中，她除了教导他，还会让他像正常孩子那样玩耍、吃饭……他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女人叫他吃饭、回家的影像，都是来源于这一段记忆。 然而……这段记忆最终的目的和结果都不像他记忆中留下的影像那般美好。 “她只是为了体验一下当母亲的感觉，顺便进一步研究观察实验对象的情感进化程度罢了。”摩莳没有将脑子里关于关于那位女士是如何做这些的经历向身边这两位具体描述，他怕温融会伤心，只简短地用这样一句给概括了。 温融却是当即捂住了嘴巴，差点儿没吐出来。虽然只是轻描淡写，但，经历丰富的温融怎么会猜不到具体发生过什么呢不光一次次残忍地抹杀掉一个生命体存活的权利，她，甚至无情地戏弄、操控了幼小孩童的感情。 温融迫不及待地抱住了摩莳，紧紧地箍住他的全身，只有这样才能克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情绪。 只要一想到那些遭遇并不是没有对现在的摩莳造成伤害，而是在他的记忆最深处留下过或多或少的痕迹，等待着有朝一日反扑反噬，温融恨不能现在就将那具被如珠如宝对待的尸骸拖出来当众鞭尸。 “我应该庆幸……你一开始并没有记得那么清楚。”温融的声线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如果他对这些记忆记得清清楚楚，光是这段经历就足够将他整个人的性格彻底改变。 “我要把她大卸八块……让她也尝尝被不停当小白鼠的滋味儿。她不配叫‘摩耶娜公主’，给她改个名字叫‘碧池’，现、在、就、改！” “碧池是什么意思？”范迪十分懂得不懂就问的道理。 “贱、人。”温融咬牙切齿地恶狠狠骂道。 摩莳笑出了声，范迪也跟着拍了拍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碧池是这个意思……我觉得您改得非常好。另外，如果您同意的话，接下来我们会大刀阔斧地研究她的尸骨。”同样是搞研究的，范迪对这种没有底线的研究人员照样嗤之以鼻。 他当年在摩莳‘沉睡’之后之所以一定要逃走，就是因为有些人逼迫他做的实验太超过了，即便是现在，他的‘科技园’里所有的工作人员第一守则就是要有对生命的基本敬畏，不能跨过道德的底线。 “那您还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吗？”范迪很想知道当初‘地洞文明’遭遇了什么让他们离开了基地。 这一点摩莳就真的不知道了：“他们基地出事的时候，我应该是又一次被销毁了。后面正如你猜测的那样，这具装着我的样本的容器经过漫长的岁月后重启程序，才将我重新复制了出来。” “那现在想要知道当初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通过破解‘碧池女’的那枚耳饰来实现了。”范迪重整旗鼓，“我决定闭关一段时间，专门研究破解那耳饰的方法。” “您还是不要闭关的好，别忘了海德还在基地。您一闭关，那家伙可不知道要生出什么想法来。”温融对海德·托司塔隆已经足够了解了，那绝对不是个能够信任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给那家伙‘胡思乱想’的机会，得一直遏制住他，他才会相对老实。 “范迪先生，不用那么着急。”温融现在冷静了下来，“别把自己逼太狠了，咱们的时间长着呢，先注意保重自己。” 这具容器被范迪临时命名为‘克隆舱’，最终决定这具舱留在这个家里，如果需要研究的话，范迪随时可以来研究。应该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这东西都不会被暴露出去。 容器被存放在了地下室内，交给了家里的宠物‘狗’——小黑带来看管。摩莳还在外面封锁了一层又一层的能量网，杜绝任何人在没有他的陪同下接近它。 隔天一大早，‘尼夏城’的新闻平台就紧急修正了一条此前通告的‘考古信息’，将原来被命名为‘摩耶娜公主’的女性古尸骸，重新命名为‘碧池女’。 外界对此感觉莫名其妙，好好的一个公主命名突然改成了不明含义的名字。网域内讨论着讨论着，都以为是考古出了这位古尸的真实身份，判断她不是什么公主，就是个叫做‘碧池’的女性。 海德·托司塔隆为了更名这件事还和范迪闹了一架。他认为范迪更名的举动太草率，既没有进一步的凭证也没有更多的解释，凭着自己上下嘴皮子一碰，就把已经定好的称号给改了，这种事太没规矩。 范迪对付他的办法就是削减他现在正在进行的研究的预算，不给人不给工具，逼得这位老先生最后不得不去向范迪低头，才重新得到了实验器材和工具。 大概是范迪能够随意给他们自家‘正统祖先’骸骨更名改号的这件事刺激到了‘囚山会’，考虑了好几天后，麦克逊长老终于同意了上次与温融谈判的主要条件——允许‘尼夏城’共享他们‘藏物馆’内的馆藏以及这些年来对‘囚山文明’的各项研究。 当然，这个条件达成后，一直被拖着不能与‘囚山会’联络的‘总务长老’，可以享有通话权了。 海德老先生首先通话的对象竟然不是‘囚山会’而是仇魄。 仇司长在那之后的第一时间就从温融口中知道了海德·托司塔隆的真实身份是‘囚山会总务长老’。这件事给他带去了不小的打击。 就如同当初那个夜晚，三宝向温融吐露心声时曾经表达的担忧一样——仇司长上了年纪了，再度经历了被身边最亲近的人背叛的事，哪怕外表装得再怎么坚强，硬扛住了，骨子里还是遭到了创伤。 仇魄本身就是个相比较别人更重情义的家伙，这一点从三宝身上就能看出来。这样的人一旦遭遇创伤，治愈和自愈的时间都要比别人更长。 三宝在前几天还偷偷出去看过了仇魄，给他送去了自己做的‘小饼干’。也正是这一包来自于自家孩子手的手工饼干，支撑着仇魄渡过了最难熬的那两天。 就在仇魄已经快要把这件事给勉强放下的时候，海德竟然先给他打去了电话。仇魄思考了好一会儿并没有接这个电话。 他不明白对方怎么还敢打给他？明明知道自己有可能在‘幽灵窟’方面的坚挺侠还先打电话给他……这真的不是想故意搞小动作吗？ 包括温融都对这位海德老先生出格的行为感到震惊。他也不遮遮掩掩的，直接就通过内线电话询问海德：“您到底怎么想的？挑拨离间吗？我和仇司长之间的信任还没到如此脆弱的地步。”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就是想第一个向他道歉。”海德道。 “您是该向他道歉，因为对现在的他来说，您可是占据了他老师驱壳的‘囚山人’，是他不共戴天的仇敌！”温融进一步提醒他这一点。 “仇魄……对我很好。”海德颇有些感慨，“……他完全将我当成亲人照顾了，出于任何理由我都该道个歉。” 温融对他这种想当然的行为难以理解。不过想想，这就是这位老先生真实个性，他道歉得理由听上去好像是因为别人，其实细究起来，还是为了他自己。因为他不想让自己觉得亏欠对方，不想让自己不舒服，所以才要道歉，并不是他真觉得自己哪里做错了啊。 不想和这位就他的行为初衷辩解，温融只能切断电话，重重搓了搓自己的脸：“……他能活这么久，还有这种机遇，真是走了狗屎运。” 海德那边这才和‘囚山会’通话，在明知道有监听的情况下，对面做为通话代表的麦克逊长老问的也都是明面上的问题，基本上围绕的都是‘地洞考古’情况，还有‘碧池女’的研究情况。 海德这边回答的也都是可以被传递出去的消息。比如，‘碧池女’的基因检测报告出来了，竟然与那几个依靠碧女士培育出来的‘纯血囚山人’的基因细节上也有不同的变化。这就是这几天，海德的工作得出的成果。 这个成果不光让海德惊讶，同样也惊住了范迪等人。今天范迪就复检了这一结果，结论与海德的完全相同。 也就是说，‘囚山人’以为他们培育出来的‘纯血囚山人’与这具古尸骸做对比，依然不算最纯血的。 “还不算最纯血？那么……会对我们的计划有影响吗？”麦克逊长老一时着急，却还是问了个最紧要的问题。 “当然有影响。”海德确定无疑地回答。 “知道了。那么，您的意见是继续攻克这些差别吗？”麦克逊长老试探着问道。 “这样最保险不是吗？既然有了一具古尸做样本，我们起码知道该往哪里改进。” “明白了，我会将您的意见传达给大长老。”麦克逊长老那边语气变得坚决起来。 一直在监听他们谈话的温融在这个过程中，好几次皱起了眉头。不难听出刚刚万一海德的意见是另外一种指向性的，这帮家伙们可能就会放弃对‘地洞文明’研究的期盼与等待，那么之前所有的谈判条件也就自动不成立。 很多年前他们就知道这帮家伙有两个计划，计划A和计划B，都是为了他们族群一项共同的事业在进展。计划A可能就与培育‘纯血’有关，计划B……目前依然没有眉目。 从目前来看，他们应该还是以执行计划A为主，包括海德的意见都是如此。 “关于‘藏物馆’和我们研究的相关资料，稍后我会亲自送去‘尼夏城’，期待您与‘幽灵窟’方面的联合研究能取得卓越成果。”麦克逊长老这话既是对海德说的，同样也是对正在监听的温融说的。 第341章 受欢迎的小宝 麦克逊长老于稍晚时分亲自将答应共享出来的资料送到了‘巨鲸门’外，这次他没有被请进城来，本来还想找机会与温融见面聊几句，结果人家压根儿没来。 那些资料温融大致翻看过一遍，比他预想中多一些。他在里头翻看到了海德说的‘藏物馆’里头那个类似塔台的微缩模型，确实与一号洞里发现的那个非常像，而在二号洞里头的那座塔台的相关信息也出现在了几块石刻板上。 温融还看到了一些有关于矿产、冶炼方面的知识，以及部分涉及医学研究的资料，最突出的应该属那种长条形飞行器的相关构造图纸。 将这些东西交给摩莳，请他待会儿带回去‘琉斯基地’给范迪：“他们交上来的不是过时了的东西，就是已经面世了的东西的资料。希望范迪先生能破解这些文字信息，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收获吧。” 摩莳接过这些资料，眼睛状似无意在办公室扫了一圈。 “你找小宝啊？”温融笑着戳穿他，“小宝被玉女士抱去了，我今天把他带来上班他就没有在我身边待足五分钟的，一会儿不是这个来抱他玩儿就是那个来看他。” “没有人问他的来历吗？”摩莳随口问了一句。 “嗨！我们家突然多个小崽子出来这种事再正常不过了。一听他的名字就知道他是我们家的，谁会多问怎么来的啊？现在生活条件好了，大家巴不得能像从前那样能够捡到孩子回家养。” 温融这话说得真实。‘幽灵窟’的人都知道他们镇长最关爱孩子。孩童在他们镇从出生起就享受与成年人同等福利待遇。因此生活稳定后，‘幽灵窟’的生育率大增。尤其最近这几年，家家户户都有新生儿，生不了的也想办法领养、抱养……可惜的是好些年了，附近都没有扔孩子的事件发生。以至于现在需要领养孩子的家庭都把主意打到了外面。 镇长家多了个小崽子对如今的镇民们来说根本构不上个谈资，大多数人听说后，仅仅是认为镇长家两口子单纯就是想要再养个小崽子了。 “我走了，又要劳烦你费心费力养个孩子。”摩莳的嘴只有单独对着温融时才会变甜。 “说什么呢，这是我乐意的。”温融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宝省心得很。他好像知道跟着我来是要工作的，我忙的时候谁来带他他都乖乖的跟人家去。” “范迪的意思是希望能带小宝去一趟‘地洞’……我拒绝了。”摩莳说起了别的事，“既然咱们决定要养他，就，不要把他看成特别的孩子，最好让他忘记那些可能在他脑子里留下的模糊记忆。” “你做得很对！不需要通过小宝来促进事情的发展。”温融上前去帮摩莳调整了一下胸前的领带夹，“小宝的过去就让他再度尘封吧。” 如果有可能，温融希望能让那孩子永远记不起这种潜藏的记忆，不要像摩莳这样，在未来的某一天成长过程中突然收到刺激想起来那些画面。 摩莳俯身用额头贴了贴温融的额头，带着东西回去了‘琉斯基地’。 小宝一整天都在N区各个工厂和办公室之间被人抱着转悠，快下班时被玉女士送回来，身后跟着两个女工，手里都捧着大箱子，箱子里全都是他今天得到的礼物。 温融自然地把他接过来，小家伙儿马上将脸贴到他的脖颈旁边，双手用力抱紧他。 “这小宝贝儿很亲你啊！”玉女士满脸艳羡地看着温融，“我们抱着他的时候他很乖但不会主动亲人的。” 温融心下感觉舒畅：“谁让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呢？” “妈妈~”小家伙儿配合地喊了一声，逗得玉女士更羡慕了，“我说老板……您在哪儿领回来的，能告诉我吗？我也想领一个养在身边。” 玉女士已经四十多了，看上去也就二十八岁的样子。这些年她除了自己的服装事业之外，剩下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帮助妇女与救助孤儿的事业当中去了。自从‘大油桶’在他们这个地方名存实亡后，玉女士的救孤事业扩展到了整个‘尼夏城’……这些年她救助抚养的孤儿不少，本来已经没那个心思想要当妈妈了，今天看到温融又养了个小的，心里难免产生想法。 如果是像小宝这么可爱乖巧的崽子，别说养一个，多养几个她也愿意啊。 “是他找到的我们。”温融这话不是瞎编的。如果按照事实来说，确实是小宝先选择了他们。他睁开眼后屋子里除了他和摩莳之外还有其他人，但他偏偏就是选择了他们俩做‘父母’。 温融尝试纠正了这小家伙几次，他依然固执不肯改口后，温融就不再逼迫他了。 “哒哒？”小宝趴在温融的肩膀上亲了一会儿抬起眼睛四下张望。 温融笑道：“大爸爸去工作了，过两天才会回来。” “工作！”小宝重复了这个字，又自己加了注解，“上班、赚钱钱。” “对！工作就是上班，上班能赚到钱钱。”温融单手轻抚着他那单薄的后背，耐心地与他沟通着。 “他好聪明的，一路上我们说了什么他都会跟着重复，还能搭腔。” “那是因为我们小宝有认真跟着哥哥姐姐们学习，对不对？”温融特意放软了声调，问怀里的稚儿。 “对哒！”小宝用力点头，“学习！”他喜欢学习，因为学的好，哥哥姐姐会给他盖印章，还会给他零食和玩具。 其实小宝完全可以跟着教学软件学习，那样速度还更快，但无奈家中兄姐热情难却，教学的任务是几个哥哥姐姐轮流来的。 小宝把哥哥姐姐们都给累趴下了，他自己却精神奕奕地还想要继续学。他就像块海绵不停地吸收着身边所有一切传达给他的感官理解与知识常识。 只学一个晚上他都可以理解周围人说的一半的话语，还能进行简单的对话。 “明天姨姨再来带小宝玩儿，乖乖的，姨姨回家给小宝做新衣服去啦。”玉女士告别这对父子，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温融的办公室。 这会儿还不到下班的时间，温融抱着小宝坐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一个备用的通讯器，登录网域，在里面给小家伙搜寻打发时间的动画片。 “要看哪个小宝自己选。”温融操作了一遍后，就把通讯器丢给了他，让他自己摸索。 小家伙儿听懂了他的话，伸出手指在悬浮屏上滑动点开，动作熟练的很。 温融处理着今天的公文，过了一会儿低头一看，小家伙儿竟然自己找到了昨天的教学软件，继续投入到了学习当中。 看着他目不转睛盯着屏幕全神贯注的样子，每当里头的老师在说话时，他的耳朵就会跟着跳动两下，遇到老师让跟着一起朗读，他就会像模像样地张嘴跟读，有需要书写，便伸出小手指在屏幕上的空白处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 温融看到他这么认真，自己也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加快处理公务的速度。 阿禾在快下班之前来找他，将今天从各处汇集来的新的需要签字的公文还有消息情报都给送到了他的手中，顺便，阿禾还给了小宝一个更复杂的魔方玩具。 认真学习了一个多小时的小宝收到他感兴趣的新玩具，抱着不肯撒手。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地先问了温融：“妈妈……玩一会儿？” “可以!”温融听懂了他的意思，那是在征求自己的同意。这小家伙儿应该是跟着哥哥姐姐们学的。 于是他自己暂停了教学软件的工作，抱着模仿埋头飞速拨动起来。 阿禾带来的是他很久以前给自家弟弟买的玩具，无奈……他们家弟弟拨了十几年，一面都没对整齐，听温家少年们说小宝爱玩儿这个，干脆带过来送给他。 在小宝转模仿的‘咔咔’声中，阿禾向温融汇总今天的主要信息：“一件奇怪的事……那位贝拉丽女士的旅行行程取销了。” 温融停下手上的动作：“取销？是她放弃走后门了还是怎么的？” “是放弃原来在既定的时间进来咱们这里了，”阿禾将网站上的清楚记录下来的撤销信息给温融看了一眼，“咱们是在今天中午接到的对方的申请，原本她应该在三天后也就是这个周末带着签证来咱们这里，现在她放弃了原定时间，具体什么时候要来也没有说明。我们这边的‘移民办’按照规定给她去了一封邮件，告知她如果三个月内部使用这次旅游签就会作废，向她预约具体行程，对面没有给回应。” “怎么说不来就不来了？”温融心中充满了疑惑。 “是不是她发觉到了什么？”阿禾问，“咱们的人还在调查她投资的‘海皇公司’，她突然就终止了原来的行程。” “利博士这次没有帮她吗”温融再问。 “她这次还没有找利博士帮忙……我们一直在监视利博士，他并没有接到贝拉丽电话或邮件、信息。所以她突然不来了才值得怀疑是不是咱们暴露了？” “‘海皇’的靠岸油船调查的怎么样？”温融的手指头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起来。 “是空船来着。”阿禾道，“不知道是我们的人去晚了，货物都卸了，还是别的原因。那几首新油船里都是空的，完全没有曾装载过的货物的相关痕迹，按理说他们搞海洋能源开发，现在能开发的依然还是海上油田，可那几艘船上连一只油桶都没有，油斑也没落下。” “那他们出海干什么去了？”温融奇问。 “所以我们的人调查了那几艘船之前的航线，发现它在追踪停靠‘钻石宝城’之前，曾经停靠过好几个新建起来的港口城市，每个城市都停留了一夜，一共停了四次。”阿禾将地图调出来给温融看，那上面标注好了那几艘油船总共停靠过的五个港口。 除了‘钻石宝城’的港口是一直以来都有的，其他的几座港口城市都是在最近这些年才建设起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方便油船停靠，而这几座港口城市附近都靠近工业发达的城市和地区，唯独有一个港口城市周围并不属于工业城市聚集区，而属于……矿区。 温融将手指在那个地方点了一下：“为什么停靠在这里？这附近基本上都是矿区吧。虽然说现在外面到处都在学习咱们‘尼夏城’建设港口城市，可，一艘油船开去矿区，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根据航行日志上说，是例行休息所以选择的这处港口靠岸。”阿禾进一步翻看情报网，回道。 温融又点了两下手指头：“也解释得通，看他们的航程他们应该是到了晚上就靠岸休息。还有人在跟进这条线索吗？去这个新港口调查一下。” “已经派人去了。”只是还没有结果，还得继续等待。 “贝拉丽……虚晃一枪想干什么？”温融自言自语道。 “要对她采取行动吗？我看她应该就是‘囚山人’，她名下的那个商场应该就是他们会址所在地。”阿禾全程参与了对这位女士的调查、分析，他觉得有九成把握确信无疑。 “要动手吗？”温融自问道。掀了对方的老巢，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抓到几个‘囚山会’长老，运气再好点儿，说不定能看到那位大长老的真面目。但，万一错了呢？ 上次他们抓海德，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抓得是条大鱼，行动隐秘到只有他和摩莳才知道。抓海德的成功只是个侥幸，这种侥幸可不能复制第二次。 他们要闯得可是对方的老巢，如果不能一击而中，只要留给他们一瞬间的机会逃走……这次就不绝对不可能再稳住局势。 总务长老可以为了研究‘老祖宗’留在他们这里做客，可温融相信他们绝对不会看着自家老巢被挑后，还能淡定。 他要么只是确认并不行动，等待日后有机会时再行动，要么就是确定大长老一定在里头跑不掉，能够当场抓住他，而在此之前，最稳妥的办法就是确定大长老的真正身份。 会是贝拉丽吗？温融考虑过这个问题。贝拉丽这个身份相比较天王麦克逊而言还差一点点，更别提与海德·托司塔隆的身份来对比了。但也说不定，如果他是大长老的话，反而不会给自己选择一个特别响亮夺目的身份……起码没有人会怀疑到一位退圈的女明星会是异族人大长老。从这一点来看，贝拉丽这个身份也有可能是那位大长老……要不要冒险？ 正在一旁玩魔方的小宝像是感应到了温融百般纠结难以做决定的焦躁，停下手来将手中拼了好几面的魔方举起来送到了温融的眼前。 温融回过神来盯着那整整齐齐对好了颜色的魔方，伸手接了过来。 正对着他的这几面确实已经整齐地拼成统一的颜色了，但一转过来，其他几个面却依然是杂乱的。 小宝将脑袋贴在了温融的心脏处，轻轻地拱了两下，再扬起小脑瓜眼神通透地望着他。 温融刚刚亢奋激进的情绪这会儿一下回复了冷静，他将魔方塞回小宝手中：“再等等，不能急。越是越是特别想要不顾一切冒险的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就在刚刚，他好几次脑海里都出现了‘不管他，就冒这次险’的念头来，幸亏小宝将他带回现实。 或许，他现在看到的局面看上去好像是完美的，其实……只不过是被遮挡了其他不完美的地方，还没被他给觉察呢？ 阿禾同样恢复了冷静：“好！” “她不来就算了，先把她放一放，如果她真有问题还会卷土重来的。”温融这会儿跳出之前的思维局限重新看这件事有了新的想法，“主动权应该掌握在我们手里，不能被对方释放的信息牵着走。” 在阿禾准备离开之前，温融又问了一句：“那位阿伊扎比呢？他还是这周末进城吗？” “没有接到他延期的消息，应该是吧。”阿禾道。 “那就好。阿土呢？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土哥应该也是这个周末从‘凯乐城’返回，我没有问他具体时间，需要现在问一下吗？” 温融摆摆手：“不了！阿土应该会和他邀请的客人一起进城。我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件事，让他自己接待吧。” 阿土肯定会把阿伊扎比带过来给他介绍认识，他到时候得让自己更淡定一点儿，免得破坏了人家父子相认的好事。 在温融交代的过程中，小宝把手上的魔方拼好了，这一次他把这个魔方送给了温融：“妈妈，给~~” “乖！”温融高高兴兴地接受了这个礼物，并主动在小家伙儿头顶上亲了一口。 “小宝~小宝！！”五宝高亢的声音从外面一路由远及近地传了过来。 小宝听到姐姐的声音，眼睛一下就亮了，主动在温融的怀里坐直了身体。 五宝‘砰——’地一声撞开了办公室的门，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一把将书包丢在了旁边的会客沙发上，双眼锁定住小宝的身影，虎扑过来，将弟弟和爸爸给扑了个满怀。 “小宝，姐姐想死你啦！Mua~~” 小宝有样学样也在五宝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学什么做什么都像模像样。 “小宝好乖！”五宝轻而易举就被弟弟的举动给收买，将他抱起来抡着不停地转圈圈，她弟弟喜欢玩这个。 温融抓紧时间签完最后的几分文件，等着待会儿准时下班。 “牙牙，虎妞，看！这就是我们家的弟弟，可爱不？”大姐头五宝的身边今天除了多了一位她的好朋友牙牙之外，还多了个十岁左右的小丫头。这小丫头是阿虎家后来捡回去的那个女儿，因为长得又黑又丑的关系，当时没有人收养被阿虎爸爸给抱回去的那个，名字也是承接了阿虎家起名字的风格，叫虎妞。 别看虎妞名字土，人长得可不土。当年即黑又丑，现在除了皮肤黑一些，一点儿也不丑了。主要归功于阿虎家两位爸爸从小对虎妞的精心培育，人家可是琴棋书画什么都学，而且样样精通，光是那培养出来的气质那都是独一份儿的。 小姑娘们对幼小可爱的生物通常都挺感兴趣，三个姑娘凑一块儿，小宝就成了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温融处理完手上的工作，抬头一看，小宝头上已经被小姑娘们扎了好几个小揪揪，还别上了各式各样闪闪发亮的小卡子，脸蛋也被口红纸给抹红了。小崽子手里捏着几张口红纸，真好奇地研究，同时老老实实地陪着这些小姐姐们一块儿玩耍。 “这是我们爸爸创业用的口红纸哟，现在几乎成了绝版古董化妆品啦。”五宝虽然和小姐妹们把弟弟当成大号洋娃娃，同时也耐心地教导他一些事，并和他认真交流。 小宝边听边记忆，同时脑子里还在自我分析。 温融走过去将他从三位小姐姐的手里解救出来。小宝突然将手里拿着的口红纸往摩莳嘴巴上贴了下。 “没错，这才是口红纸的正确用法，小宝真聪明。”这几天，从温融嘴里说出来最多的形容词就是‘聪明’。 没多久，温家另外四个少年也过来了，以前是温融去接他们放学，现在，反过来是他们来接温融和弟弟下班。 每位哥哥都给弟弟带了今天的小礼物，是放学的路上在商业街买的一些小玩具和小零食。 得到礼物的温小宝给回馈给自家哥哥的是湿漉漉香喷喷的亲吻一枚。 小宝是坐在哥哥们抬着的礼物箱子最上面跟着家人回家的，一路上他不停地转着小脑袋看着周围每一位他的家人，随后，他悄悄地将脑子里那张不断徘徊在他记忆里的女人的笑脸给亲自抹除。那个，不是他的摩耶娜。 他给自己找到了家人啦！他曾经无数次睁开眼睛想得到的……现在，已经拥有了。 第342章 好脾气的体育健将 曾经的体坛名将阿伊扎比即将光临‘尼夏城’这件事到底还是经过‘移民办’工作人员的嘴传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关心的人并不多。 这些年体育明星不怎么吃香了，因为新人类的出现也算是‘破坏’了从前的体育大环境，现在动不动就是依靠‘觉醒力’，导致人们对传统纯粹的体育竞技失去了兴趣。试想一下有些运动员需要不断地训练才能达到的成绩，那些拥有能力的轻而易举就达到了，不光从事传统运动竞技的少了，连观看的人们也少了。 不再公平的竞技比赛，依靠特别能力得到的体育成绩，已经成为了‘耻笑’的对象。阿伊扎比也就是退休比较早，对于他成绩的口诛笔伐，网域内一直都有，也难怪，如今没有多少人关心他的情况。 现在外界流行的是‘擂台竞技’，就像曾经的‘山源擂台’那样，那种依靠拳脚打斗和特别能力互殴的格斗性比赛更直接更刺激的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 ‘觉醒力’和‘觉醒者’们找到了一个地方能够尽情展示他们的能力，还能赚取相当一部分的钱财。从十几年前开始，自从传统的体育竞技一蹶不振后，反倒是这种比拼真实能力的格斗越来越红火。 当年因为得罪了宗政部长一族倒闭的‘山源擂台’摇身一变，靠着培养、支持这样的比赛选手，在每个城市办比赛搞直播，卖现场比赛门票培养格斗明星，重新复苏过来，成为了最初吃了‘新人类福利’的一家大型赛事俱乐部。 后续不少其他的势力相继投入到这个新兴产业当中，在最开始的那些年疯狂敛财的同时，因为缺乏规范的关系引发了很多不良的社会影响。 因为这是一条快速致富发家造星改变自身原有阶级的道路，导致最初的那几年，也就是新人类才被公开承认的那几年，不少‘觉醒者’加入到这样的俱乐部中，打生死比赛，□□拳，签生死切结书的那种。饶是如此残酷，也吸引了不少年轻人走上那些血迹斑斑的擂台。 当年还有很多年轻的普通人因为向往这样快速的成名致富之路，通过各种有用的没用的办法来刺激自身，希望也能拥有‘觉醒力’。 ‘源动水’在那个阶段的销售量到了一个近乎疯狂且恐怖的阶段。不光是‘普通源动水’，黑市上‘加能水’与‘超能水’都有各种黑市市场在炒作。 尤其在拥有部分实例证明‘源动水’确实能够一定程度上帮助‘觉醒’后，‘尼夏源动水’一年的销售额能抵得上一座三四线城市整一年的全民生产总值。 为什么温融他们从来不缺钱搞发展，这就是其中一个原因。 至今也是如此，‘源动水’这个单一货品每年的销售额依然恐怖得吓人，光是靠着在各个城市、地区分销这东西，就能发家致富，还能成为当地有头有脸有声望的‘新贵’，当然，能够在各地方得到分销权的，基本上都是认摩莳为主的仆从。 再说回擂台比赛，最开始快速发展的两三年没有规范，后面‘联合议会’经过多方评估后确定了‘堵不如疏’的道理，制定了一系列严格合法的‘赛制规则’，就像很多年前的拳击、散打等正规赛事一样，将其给强行转上正规路线。经过这十来年的发展，如今俨然成为了世界性的大型赛事活动，而这种比赛当中诞生的明星，也取代了昔日旧的体育名将，成为了新时代的弄潮儿。 很多从前的体育名将退休后有钱的还能过上比较体面的生活，没钱的不少都泯然众人。阿伊扎比相比较其他旧的体育明星来说算是现在过得很不错的那一批了，他在职业生涯高峰时期顺利转型，将名气、声望、地位都转化成了更实际的实体生意，投资的运动产品行业是行业翘楚，他创造并代言的‘lulu’牌运动鞋这些年也是在稳定持续进步发展当中。 相比较阿伊扎比这个名字从前在职业生涯当中开创的辉煌，如今人们提起他、想到他更多的是认同他的‘lulu’牌运动鞋。大家崇拜尊敬他也不是崇拜它过去创造的速度奇迹，崇拜的是他代言的那些鞋子。 从知道阿伊扎比要来他们这里旅行，‘尼夏城’本地人得到消息后口口相传的就是‘听说‘lulu’牌创始人要来我们这儿旅行’，只有少数人是真的为阿伊扎比这个人的到来儿高兴，这里头就包括了曾经的‘幽灵窟’管理员科克。 科克还将这个消息通知给了远在外面的阔莫，阔莫特意赶在了周末前一晚从外面执行完任务返回，回来的第一件事自然是要去见一见温家小宝。 当看到温家小宝时，这家伙表现出的激动比其他人多一倍。 “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阔莫有点儿不知怎么对待温家小宝。小宝明明已经张开双臂要这位大个子叔叔抱抱了，阔莫却不知所措地慌了起来。 “你的手在干什么呢？”温融笑话他，“小宝让你抱，你把他抱起来就是了。” “抱，抱先生？” “他是小宝，不是你记忆里的那位先生！”温融哭笑不得。这家伙的反应和老杜差不多，老杜昨天来看小宝的时候，也是这样别别扭扭的。 对别人来说小宝就是个小崽子，但对从小看着摩莳长大的阔莫、老杜来说，小宝……和他们记忆深处那个从小一起打架长大的小孤儿某部分重合在了一起。 “妈妈？”见阔莫不肯抱自己，小宝回头看着家里人，表示不解。 “阔莫叔叔，你快抱他呀！”五宝替阔莫着急。 阔莫僵着双臂，以一个不自然的姿势缓缓地掐着小宝将他提起来。温家小宝主动勾住了阔莫的脖子，用力抱紧并将脑袋靠在阔莫的肩膀上，用自己的行动表达了他的‘亲近’，阔莫过了好一会儿才放轻松，‘嘿嘿’傻笑起来：“小时候他从来不让别人抱的。” “所以说境遇不同，对个体的性格成形影响也不同。”他和摩莳从各自睁开双眼，经历了不同的生活路线后，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温融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们家这个小的已经能听懂他们说的绝大部分的话了，距离他开始自学才不过四天而已。 他现在不光能听能说官方话语，还能听得懂本地带口音的话，还有其他一些具有浓厚地域特色的语言，这些都是归功于他出色的学习能力。 他自学的速度要比别人教他的时候快太多，过目不忘，而且他自学的时候软件播放是以*48倍的加速速度播放的，也就是说他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学完全部的课程。就在今天温融发现，他开始用*96倍的播放速度正在看历史、文化、数学、化学、生物、艺术等方面的教学课程。 想来他在不断被培育优化基因的过程中，最先优化改良的就是脑子。当年摩莳睁开眼后是缺乏系统规范的学习环境，不然他的知识、见识肯定比他小时候靠着自己一点点地找东西学习获得的更多。 范迪说小宝的聪明程度不会亚于自己，这种说法还真不是夸大。温融都有点儿担心以这孩子的学习速度，很快，还有什么能够他填充大脑的。他把这个疑问发给了摩莳，摩莳却表示不用担心，“现在他是填鸭式地学习，将来没有能供他学的了，他就会自己思考，自己给自己创造学习的新机会。” 阔莫听懂了温融刚刚那话里的意思，重新审视怀里的小崽子，蒲扇大手温柔地揽住了小家伙儿小且单薄的后背上，一把罩了个严严实实，瓮声瓮气地喊了声：“小宝~” “哎~”温家小宝乖巧地答应了一声。 阔莫那颗钢铁浇筑的心脏听到这一声，瞬间融化成了铁水。妈呀，怎么这么乖？声音也是软软的。 “小宝~~”试探着再叫一声。 “嗯！”小宝配合地从鼻腔里应道。 “小宝！！”阔莫的声音逐渐变大。 “什么事呀？”温家小宝抬起脑袋来，有点儿不耐烦了，直接发问，说的话标准得很。 “嘿嘿……”阔莫搓了搓光头大脑袋，眯着眼睛和这小崽子对视，“叫，叔叔！” 小宝同样眯起了眼睛，这模样让阔莫再度回想起了自己儿时那段时光。他等待着能听到和他们家先生一模一样的小人儿口中发出叫他‘叔叔’的声音，谁知道，小宝在审视了他一会儿后，老沉地压下嗓门儿，喊了一声：“阔莫！” “哈哈哈……”五宝一把将自家宝贝弟弟给夺了回去，“阔莫叔叔，他知道你刚刚想法不单纯呢。” 阔莫没能占到便宜一点儿也不难过，反而笑得牙床外露：“很好，心里门清，好样儿的。” 摩莳昨天晚上才回来一趟，早上又去工作了，今天晚上不会在家，温融留了阔莫在家里吃饭。 饭桌上，温融和阔莫说起了他这次回来的主要目标：“科克今天一大早就来找我，说是明天想要亲自去‘巨鲸门’接那位阿伊扎比，你要是愿意就和他一起去做这件事吧。” “我就是被他给特意叫回来的。您不知道，阿伊扎比现在除了定期为新鞋拍摄广告外，基本上不参加任何商业活动，想找他拿个亲笔签名可太难了。每年他定量签的那些鞋都能炒出天价，这次我主要是为了让他给我最爱的鞋子签名的。” “合着你也不是他的粉丝啊？” “他的粉丝都是当年看着他打比赛的那些人，那时候我还躺在地底下呢，我就喜欢他的鞋子，和很多现在的年轻人一样。” “那看来只有科克是他的粉丝？”温融刚这么说了一句，又自我否定了，“不，科克也不是他的粉丝。阿伊扎比最辉煌的时候，科克还只是个小小的管理员，一年到头连电视都看不上。”科克爱的也只是他的鞋子而已。 “爱他的鞋子就是爱他，有什么区别呢？咱们支持他的产品就是支持他本人了！” “阔莫叔叔是男版蜈蚣精，有一屋子的鞋子，比碧阿姨的鞋子都要多。碧阿姨的鞋子多是因为品牌方送的，阔莫叔叔都是自己买的……”五宝一边吃饭一边给单独坐在儿童餐椅里的小宝介绍着家人的具体情况。 小宝认真地听着并在自己的脑子里仔细地记录下来，只要是有关于家人的一切，他都想要记得清清楚楚。 隔天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平常的周末。一大早，阔莫跟着科克还有其他一些运动鞋爱好者一块儿组织起来去‘巨鲸门’口接那位体育名将。 温家少年们起床后感觉有些无聊，也都想跑去‘巨鲸门’，顺便也看看阔莫他们的‘粉丝接人现场’。 五宝还特意要把小宝给带上，说是他们一家人第一次一起度过周末，要给小宝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 温融没办法，只能收拾收拾跟着他们一起去。 车子一路开去‘尼夏城’，路上都是哥哥姐姐们在跟小宝介绍路边的情况，哪座工厂生产什么产品，哪里的庄园是他们家的，还有最新建起来的科技公司……后面还说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一些往事。 哥哥姐姐们说起了‘尼夏城’的面馆，‘烘炉旅馆’，还有曾经跟着两位父亲一起创造了无数美好回忆的地方，每说一个地方，都嚷嚷着要带弟弟去看。 还没到‘尼夏城’，他们今天的行程已经制定了长长的一串，除了要去‘烘炉旅馆’给古爷爷看一眼小宝外，还要回一趟‘翠山’，再一起去吃一次清汤面，一块儿看一次‘尼夏城’夜景。 小宝全程配合，偶尔还会主动问哥哥姐姐几个问题，表达一下他的兴趣，很好地融入到这第一次的家庭活动中来。 “晚一点儿让大爸爸和我们在‘翠山别墅’汇合，今天就真的是我们全家的‘家庭日’啦。” 温融听着孩子们热热闹闹地计划好了全部的行程，在心里感慨：孩子大了有大了的好处！从前都是他来制定‘家庭日’，现在他只需要跟着孩子们的安排走就成。另外，养小宝养得无比省心，家里人多，个个抢着帮他带这个小家伙儿，搞得他基本上无用武之地。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巨鲸门’今天进来的外地旅客比平常多，加上周末本地也休假，进到‘尼夏城’的时候又一次塞车了。 小宝脸贴在玻璃窗上兴致勃勃地看着外面的街景，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人、车和景，每看到一样他不认识的东西就会主动问：‘这是什么’、‘那是什么’。 排队等着交通舒缓的过程中，大宝下车买了冰淇淋回来，小家伙儿的注意力暂时被冰淇淋给转移了注意力，埋头一顿猛吃，吃成了个花猫脸。 过了一会儿道路通畅了，他们的车子继续朝着关口的方向开去。 关口附近本来就是‘尼夏城’第一个大型的商业中心，一到周末人山人海，很多家庭出游首选地也是这里。 来这里玩的家庭大部分有一个固定的路线：逛街、买东西、登上观光塔、玩一会儿塔上的虚拟游戏、吃饭……休闲、如果能玩到晚上再看一会儿这边的电子烟花，最后心满意足地回家。 其中登塔成了所有路线行程当中必须要做的一个项目。不少‘尼夏城’本地人会来这里上到塔顶，眺望一下远处外面的城镇。 在关口排队停车时，三宝就先下车换了制服去帮着执勤了，临走前摸了摸小宝的脑瓜。 今天五宝没有预感到有什么危险情况发生，其他几个少年也就乖乖跟着自家人身边，纯粹当做来休闲度假。 “是柯文哥哥的车子！”五宝眼尖，看到了熟悉的人的车子。 温融看了一眼，柯文并没有下车，而是开着车子在附近绕圈。 “柯文哥哥带了那个不能呼吸的小家伙儿。”五宝进一步解说着，这也让温融他们明白了为什么柯文没有停车的原因。那个‘囚山小崽子’出门需要特别防护，每次出来的时间有限制的，为了不让他过多地曝光，才不让他下车。 “柯文估计是带着那小家伙儿来看一眼就走的。”温融话才刚落下，柯文的车子在饶了好几圈后停在了其中一个路口，等了一会儿，等到了提着很多零食的牙牙上车。 “牙牙也来了啊，他们是来买零食的。”这附近有一家最大的超级市场，里头卖很多从外面进口的零食，估摸着他们主要的目的就是来这里买零食。 “牙牙说那个小家伙儿喜欢吃各种各样的零食。”五宝扭头看向身边的小宝，“小宝，你想吃外面的零食吗？姐姐也给你买，买很多很多！” 小宝眨眨眼睛，回想了一下他自己吃到过的小零食的美味，轻吞了下口水，随后用力点头：“嗯！” “开门的时间要到了……你们带弟弟去买零食，我去门口看看。”温融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看一看。来都来了，总要看一眼他才放心。 四宝、五宝带着小宝去买吃的，大宝二宝则主动留下陪在爸爸身边，保护他。 靠近‘巨鲸门’的地方一般人就没办法接近了，不过周围设的有观景台，有些感兴趣的居民可以站在两旁的观景台看‘巨鲸门’开关的场面。 由于是私人出行，温融来到的地方同样是观景台。他在周围找了一圈，看到了阔莫他们。阔莫、科克一行应该是动用了一点儿私人关系，带着捧花和应援招牌，就站在‘巨鲸门’旁边，三宝如今也在他们旁边。 “爸爸，是阿土哥的车子。”大宝指着门外排队排在最前面的车辆，在温融耳边轻声开口。 温融眺望着远处：“他还真是带着客人一起回来的。阿土看来很重视这次的行程，我们不主动现身是对的。” “阿土哥车子都是特意洗过并打蜡了的，他以前回来可没这么注重这些。”二宝跟着调侃了一句。 温融跟着笑了笑，以他对阿土的了解，那个年轻人现在应该急的手心直冒汗了吧，但是，他绝对不会让身边的人觉察出来。 正说着话，那边塔台信号声响起，紧跟着‘巨鲸门’打开，里面的警备队人员出去，开始检查每辆车和车里头人员的相关证件情况。 检查通过的就会被放行，阿土的车子排在第二位很快就往里头开了进来。在经过‘巨鲸门’时阿土停下车与三宝打了声招呼，紧跟着就将车子开离了车道，停到了旁边。 阔莫他们带着捧花靠近了阿土的车子，隔着一段不近的距离，温融看到了车子的后排座打开，里头下来了一个穿着休闲运动服的瘦高身影。 瘦高的身影接过捧花和众人一一握手、照相、签名的那一刻，不用确认他就是阿伊扎比了。 “出行挺低调的嘛。”温融轻声着。他在网域内查过这位阿伊扎比的风评，都说他低调朴素，现在看来，传言还真不假。 穿着一身最普通的运动服戴着一顶棒球帽，这样的他哪里会让人认出他的身份来的？如果不是他们内部‘移民办’传了口风出来，他自己进来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注意。 “爸爸，我们要去打招呼吗？”大宝问。 温融本想回答‘不用’的时候，就看见三宝指了指他们所在的方位，到嘴边的话便改了口：“应该是阿土主动问我在哪里了，不然三宝不会告诉他。” 阿土回头在观景台上找到了温融的身影，高举双手兴奋地挥舞开来。 “看阿土的样子挺高兴的……我们还是去打个招呼吧。” 温融带着大宝、二宝下到了下方，很快就来到了这一行人的身边。 那位阿伊扎比依然在给今天来接他的‘粉丝’签名，其实来接人的粉丝没多少总共只有九个人，但，这些人带的东西不少，都是来找这位签名的，其中阔莫一个人就扛了一箱子的东西过来。 温融来了之后先观察了一下这位，对他的第一印象还不错。因为明眼人能看出来这些‘粉丝’主要目的就是为了他的签名来的，带的东西都不少，他愣是耐心地给每个需要他签名的物品上都认真地签下了名字。 光是等他签完名都花了一会儿的时间。 看着拿到签名物品的‘粉丝’里有两个抱着东西留跑，如此没有礼貌的行为，温柔都有点儿替这位阿伊扎比先生感到尴尬，然而，这位却像是没看到一般，云淡风轻地笑着，还向那两位挥手告别。 仔细比较这脾气和阿土还是很相像的。温融对这位的印象分直接拉到了将近满分的程度。 第343章 看得到的小宝 阿伊扎比签完名后将随身携带的笔给揣回到了运动服口袋中，走回到了阿土的身边，谦逊地笑笑：“抱歉，耽误你的时间了。” 阿土对待他的态度就像对待温融一样，恭敬而不失礼貌：“这没什么的。”说完，还憨厚地摸着后脖子陪笑。 “这位是……”阿伊扎比主动看向了温融，认出了他，“温融温先生吗？久仰大名。” 温融一点儿也不意外。不管这位先生从前是什么身份，曾经经历过什么，现在的他可是一位出色的生意人，能将一个品牌做到顶尖绝对不是件简单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商场上的新闻，加上温融自己最近这些年出手不一般，以阿伊扎比的身份当然不会不知道他。 温融主动伸出一只手去和这位握了握手。对方温润的手心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带给别人的是如沐春风的感觉：“欢迎您来我们‘尼夏城’旅行，阿伊扎比先生。” 阿土看着他们俩自己就自我介绍上了不需要他开口，再度憨笑了起来：“原来你们认识啊！” “没想到我们阿土竟然能有幸交上您这么个朋友，阿伊扎比先生这段时间对阿土照顾有加，我先谢谢您了。”知道阿土的性子就是这样不太会表达，温融并不为难他，主动揽过了待客的人物，给足了自己人面子。 “您这话真是让我汗颜……这段时间确切地说是阿土一直在关照我。如果不是他的帮忙，我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排到签证进来参观这里参观。”阿伊扎比笑意融融地回道，“我本来前几个月身体就不怎么好，也是这个年轻人一直在关心我，我和他莫名其妙地有缘分，总感觉亲切得很。” 可不是亲切得很吗？已经知道原因的温融在心里接了句话。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阿伊扎比的正脸，他的真人看上去比看照片和视频要亲切多了。还有，这位的眼睛真的和阿土越看越像。 “说不定你们俩是有什么特别的缘分……”温融试探着提醒了一句。 阿土紧张地瞥了一眼他，怕温融说出一些他没准备好让这位客人知道的话，但见温融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后没有再开口了，便没有出声。 “是啊！”阿伊扎比抬起脸来环顾四周，“说不定，我有可能也是这里的人呢。” “阿伊扎比先生并不清楚自己的家是自哪里，他年轻时候受过很严重的伤，反复发烧烧了脑子，治好后经常性的健忘，只记得他是在很久以前从乡下逃到大城市的……他和我聊起这件事，我才邀请他来我们这里旅行，最近他又开始头痛，也算是来休养休养……”阿土这会儿嘴皮子才顺溜了一些，说了更多关于这位的信息。 温融一听这些，心下更加有数了。 “那是该好好休养。”温融让开身体做了个请的手势，请他们离开这边的工作区往非工作区挪动脚步，“请问您有安排好住处吗？” “我定了酒店……”阿伊扎比道。 温融斜了一眼木讷的阿土，竟然能让对方定酒店，这小子怎么办事的：“既然是阿土邀请您来的，怎么能让您住在酒店？当然要带回家里做客才是，这才是待客之道。” 阿土感激地冲温融笑了下：“阿伊扎比先生，您看，温大哥都这么说了，您还是跟我回家住着吧。您是我邀请来的，我得对您负责。” 阿伊扎比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吧？” “不，不会。”阿土心里一激动声音跟着提高了好几度，“我家就我一个人，房子也大。您如果想要安静我们‘幽灵窟’可是最安静的地方，我的房子有在比较偏的外围，您绝对能享受到您想要的安静的。” “‘幽灵窟’听说那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住的地方，没想到我能这么幸运。”阿伊扎比表现出了对‘幽灵窟’感兴趣的样子，“既然如此，我就厚着脸皮答应了。” 阿土差点儿快乐地飘起来。 温融在他旁边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后背，把这年轻人又给拍回到了地面上：“阿土，你可以先陪着阿伊扎比先生在关口附近游览一番，让他熟悉熟悉我们这里的风土人情。” “哎！” 见一切进展顺利，温融放下了心中提起来的那块石头。剩下的事就让他们两人自己去经历吧，不过看这情形，应该不会太难，光看阿伊扎比对阿土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他还是挺依赖阿土的。 “温先生不和我们一起？”阿伊扎比主动邀约温融一块儿游览。 “今天是我们的‘家庭日’…”温融话没说完，四宝、五宝带着小宝跑了过来。 四宝手里提着两大袋零食，五宝背着小宝，小宝的手里抓着几个五颜六色的棒棒糖，脑袋上顶着个嫩黄色的帽子是刚刚没有的，他这去一趟超市回来还变了个形象。 “我家孩子们有自己定下的行程。”温融扬起下巴指了指这三个小的，浅笑着回应。 “爸爸，我们刚刚在超市门口遇到普西尼城主了，他非要给小宝买礼物，这个帽子就是他买的，爸爸说长辈送的礼物不能推辞，我就让小宝收啦。”五宝特意将脑袋偏了偏，让出小宝的脑袋来给家里人欣赏一下。 “遇到他不稀奇，他周末最喜欢在这附近转悠。”这里是普西尼城主最大的骄傲，隔两天不来这里看一眼，他就不舒服。在这附近遇到城主，已经是他们本地人心照不宣的一件事。 温融将小宝从五宝背上抱起来，整理了一下他脑袋上的嫩黄小帽子：“哟~还是个小鸡崽的帽子呢，普西尼城主眼光不错。”嫩黄色的小盆帽前面缀着两颗黑色小珠子做眼睛，还有橘红色的毛线钩织成得鸟喙，这么一个小帽子罩在小宝的脑袋上显得可可爱爱，童趣感十足。 “这是小宝自己挑哒！”五宝学着从前哥哥们闭眼夸她的口吻闭眼夸自家的弟弟，“这个款式好多家长和小朋友都没发现它的可爱之处，我们小宝一戴上，就从滞销货变成了抢手货，当场卖出去好几顶呢。我们小宝可有福气啦！” 小宝被姐姐夸奖略有些害羞，一到温融怀里就往他侧颈上蹭，蹭够了撒好娇，他将其中一只手里举着的一捧棒棒糖送到了温融的面前：“妈妈，吃~~” 从他试着和小宝沟通好几次让他改口叫自己‘爸爸’他依然不肯改后，温融就没有再强迫他了。反正，他知道是在叫自己就行了！ 小家伙儿真是暖心得很呢。他总共睁开眼睛还没一周，除了学到了不少的知识外，礼仪礼貌这些也自学得棒棒的。 温融顺从他的心意从他举着的一捧糖果里挑了一个葡萄口味的，小家伙立马咧嘴笑了，随后大方地将其他糖果分给哥哥姐姐。 好东西要先给家长，再给哥哥姐姐，最后才是自己的。没有人教导他这些，这些都是他自己从身边人的言行中观察学习，还有从教学软件当中自己学到的。 温家大的五个孩子都是从小在温融‘五讲四美’的小故事中教育着长大的，如今温家小宝完美地从哥姐身上学习继承道了这一美好品德。 “这是我们小宝自己赢得棒棒糖哦！”五宝接了弟弟送给自己的第一样小礼物，得意地帮自己弟弟向众人炫耀。 “哦？”温融轻轻揽住了小宝的后背，等着女儿继续往下说。 “超市门口有玩九宫格的游戏，五宝连玩了七次每次都赢啦，都是大奖哦，他不要一等奖奖品就只拿了棒棒糖。”五宝手舞足蹈地讲述着他们家弟弟刚刚在超市门口玩游戏的‘壮举’。那种九宫格游戏除了眼力好、记忆好之外，还需要计算能力的，一等奖的游戏可不是简单的加减乘除，连她都得在脑子里好好地想一想才能算出来，他们家小弟上去就填了正确数字，而且连玩七把，每把都赢。开奖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关注目光，把那个老板都快吓软了腿。七把都赢他得付出多少的奖品呐，结果……小宝最后只拿了五等奖奖品棒棒糖，而且只拿了七根，一根也不多。 “那个老板还要送我们一套大奖，弟弟没有要。”五宝一脸与有荣焉的神情，“爸爸，你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吗？” 温融配合地问道：“为什么？” “当时四宝就问他这个问题了，他是这么回答的：他说，那个人接下来会很倒霉，如果再拿走他一大笔的奖品，他会更倒霉哒！” “哈哈哈……小宝怎么知道他会很倒霉？”二宝嘴里含着自己分到的棒棒糖，逗了逗小弟。 周围其他人也都好奇这个问题，将注意力转向了小宝。 小宝不好意思地将脸埋进温融的颈窝，不回答。 “那个人一看就衰的样子，本来就不走运才会遇上我们小宝啊。”五宝大声帮着回答。 其他人听到这个理由各自在心里笑笑，没有当回事儿。 温融低头对怀里乖乖的小儿子说了声：“那就，谢谢小宝啦。” 小宝手里还攥着两根巧克力味道的棒棒糖，那是自家人挑剩下的两根。其中一根是他自己的，另外一根是准备留给‘哒哒’的。 温融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的目光停留在他们一家人身上，抬起脸来看过去，发现是阿伊扎比正在打量着他们家的崽子。 “温大哥，这就是您新养的小崽子啊。”阿土也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的，没曾想这会儿就见到面了。 “嗯呐，这是我们家小宝。小宝，这是阿土哥哥。”温融点了点小宝的后背，给他一个提醒。 小宝扭头看了一眼阿土，稍微仔细地看了一下随后掀起嘴角轻柔地喊了一声：“阿土哥哥~” 阿土从小就是在孩子堆里长大的，最爱护幼小孩童。对于小宝这种懂事又有礼貌的小崽子自然也很喜欢，他在身上摸来摸去，摸了半天没能摸到能当成礼物的东西，抱歉地低头：“阿土哥哥晚点儿再给小宝准备礼物啊。” 小宝小大人儿似的点头答应下来：“好哒！” “阿伊扎比先生不要太惊讶，这些都是我们家的孩子。”温融在那位体育健将的眼神里看出了好奇和惊讶，笑着给对方解释。 “我只是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多孩子的家庭了。”阿伊扎比调整了一下表情：“现在大部分家庭都不愿意自然生产，即便是生产也只顶多养两三个孩子，像您一下养这么多的很少。” 小宝的耳朵又开始动了动，在仔细听这些对话，同时他侧过去小脸来，目光炯炯有神地盯住了阿伊扎比。 “我们家孩子也不是自然生产的。”对于这些温融从来不曾遮遮掩掩。他们家这几个崽子对自己的来历也非常清楚。 阿伊扎比没想到温融竟然这么坦诚告诉自己这种事：“看来大部分人还是对自己基因的延续留存感兴趣……抱歉，我年轻的时候不怎么喜欢小孩儿，现在年纪大了才有了一点点后悔的感觉的，或许，温先生愿意向我传授一下您的‘繁育’计划？” “您难道现在打算养育一个孩子了？” 阿伊扎比耸耸肩：“或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吧，这一两年我开始有了类似的念头，如果有一个亲人的话，应该会比自己独自一人经受病痛的折磨要更容易让人承受。您是在哪个机构做的‘繁育’计划？” 温融并没有对他刨根问底的态度生气。一般人听说他们家孩子不是自然生产的，第一反应就是他们是人工繁育的。从前‘尼夏城’封闭时，这里的人都不知道外面经历过人工繁育的大爆发，后来这里的人逐渐追赶外面的脚步时，人工繁育计划也相应地被引入了这里。 很多‘幽灵窟’的人犹豫身体手操劳损耗的原因没办法爱自然生产，或者已经过了最佳自然怀孕的年纪后，就是利用这中技术有了后代的。刚刚这位阿伊扎比说的没有错，大部分人类还拥有者强烈的繁殖延续基因的渴望，没有条件时这中渴望会被压制、遗忘，一旦有了条件，大部分人还是会愿意将自己的基因留存下去。 “现在很多生殖繁育公司的服务都还挺不错的。”温融用一句敷衍的话把阿伊扎比的问题给带了过去。 阿伊扎比没有再继续追问。 “那么，阿土，你带着客人去逛逛吧，我们得在这里分开了。”温融还示意阔莫和科克不要跟着人家，这两个家伙刚刚还真打算当地陪的。 阿土感激地对着温融点了下脑袋，带着那位阿伊扎比先朝着观光塔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他们离开，温融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期待，“希望他们俩能尽快地认亲成功吧。” “爸爸，我们也去逛街？”推着温融的身体，五宝依偎着温融，逗了逗一直盯着前面走远的阿土与阿伊扎比的小宝，“小宝在看什么？你很喜欢阿土哥哥吗？” 小宝伸出一根手指头来指了指，指着的方向却并不是阿土，而是阿伊扎比：“他，会好倒霉哒！” 温融愣了一愣：“谁？小宝说的是阿伊扎比吗？” “嗯哒……就是他。他会很倒霉很倒霉哒……”小家伙儿目光直勾勾地盯住阿伊扎比的背影，幽幽开口。 “小宝为什么会这么说？”温融试探地问他，不知道这孩子是随口说说的，还是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他觉得刚刚小宝看着那位的眼神不详是小孩子在乱说话。 “因为，看得了啊！” 第344章 平凡普通的‘家庭日’ 如果这话是从一般孩子的口中说出来的，温融会像刚刚那样把他当成一种小儿胡诌的话语。但，这是小宝，这个孩子是那么的与众不同，根据范迪的说法来看他比大宝他们接受的基因优化要先进多了，他如果只说一次这样类似的话可以不放在心上。现在，可是他第二次对着一位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这种‘预判’的语言了，所以不光温融放在了心上，连最小的五宝也格外注意到这其中特别的地方。 温融看了一眼周围还有科克等人跟着，没有当着外人面前继续询问小家伙儿，先和其他人告辞，带着孩子们找了关口附近步行街内的一家饮料店坐下。 “小宝，刚刚你说你看到了，都看到了什么呀？”周围没有别人，温融把小宝放在儿童专用座椅中，轻声询问他。 小宝鼓起腮帮子皱了下眉头：“我看到了那个人会很惨呐。” “会？”温融与旁边坐着的温家少年们快速交换了个眼神，“会的意思是指将来将要发生的事吗？” “嗯！”小宝用力点了下脑袋。 一旁的二宝积极地帮着分析：“爸爸，小宝这是一种预知能力呢，他能够看到一个人的未来。” 这句话让温融的心脏突突了两下。 “是这样的吗？”温融知道这孩子进步飞快，应该懂得他们正在交谈什么，就直接问他了。 “嗯哒！”小宝张开嘴巴笑了笑，“我就是这样找到的妈妈和爸爸。” 温融瞬间睁大了眼睛：“小宝的意思是……你看到了我或者爸爸的未来吗？” 小宝点头又摇头：“小宝看到小宝自己啦，小宝和妈妈在一起，有了家。” 也就是说他没有看到自己和摩莳的未来。温融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应该略感惋惜。 “哇~这个能力听起来很厉害耶！”五宝双目放光，突然握住小宝的一只小手，“小宝，来给姐姐看看，看看姐姐的未来会怎么样？” 小宝盯着五宝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看不出来。” “诶？可你刚刚怎么给别人看出来啦？”五宝睡着还摇了摇弟弟的胳膊。 “有时候能看到，有时候看不到，有的人能看到，有的人看不到……”小宝用还带着奶腔的声音，有条有理地解释道。 “啊怎么这样啊。”五宝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不能被弟弟看出‘未来’而有些失望。 “就像你自己小时候使用能力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的啊，五宝。小宝还小……如果他真的只是随便看一眼就什么都知道，那他今后的生活该多难过啊。”温融在心里叹息一声，孩子就是孩子，只晓得为能拥有特殊能力而兴奋，不会马上想到这样的特殊能力后面可能要经受的‘困难’。 能看到未来的人如果没办法将自身与未来分割清楚的话，只会是一种折磨。 五宝缩了下脖子，明白了温融话里的意思。小时候爸爸就不断教导过他们，能力越强承担的责任就越强，小宝本来能力就比他们都强，他将来要承担的责任该多大啊。 她怜爱地摸了摸弟弟的脑瓜：“爸爸，对不起，我不会再说刚刚那种话了。”她自己也有一定感知危险的能力，每次那样的感觉突然出现后，也会给她带去不小的心理负担。像她这样的只是特定的一种感知，还‘看’不到什么影像，如果能看到的话按照经验应该会对她的心理、精神产生更大的侵害。 “爸爸，我们不要让弟弟看到那些吧。”五宝的脾气就是这样，心里想什么都会说出来。现在她弄明白了弟弟能力的另一方面不好的‘影响’后，马上就急着想要帮他解决。 “这件事晚点儿和你们大爸爸商量，听他的看法吧。”温融轻柔地拍了下女儿的后背，让她别这么放在心上，“你去给大家点些喝的，我们家小公主点餐从来不会踩雷。” 可不是不会踩雷嘛，全家就属这位小公主从小到大就是个吃货，哪里的东西好吃，哪些店里的招牌产品是什么，她都知道。五宝很容易就被爸爸给哄住了，想着要展现自己的实力颠颠儿地跑去为家里人服务。 等到全家人从饮料店出去，发现外面的步行街上有些喧哗的动静，而且人群都在朝着一个地方汇集，前方道路分叉口处似乎出了点儿什么事故。 温融拉住了一位从那边挤出来的老人问他发生了什么。 “有个年轻人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给打了，浑身都是血，可吓人了。警备队的人赶过去了正在维持现场，调查情况……” 三宝第一反应就是过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五宝爱凑热闹，也跟着跑过去，挤进人群里头张望。 没过多久小丫头面色发白的跑了回来：“爸爸！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么。那个人，那个人就是我们在超市里遇到的那一个。” “五宝，你在说什么呢？哪个人？” “哎！就是……那个在超市门口摆摊玩游戏兑奖品的人哪！”五宝一口气说了出来，发白的面孔这会儿稍微恢复了点儿血色，“我刚刚一看到他的脸就赶紧跑出来告诉你们，前面出事的就是那个人。他可惨了，头破血流不说还折断了一条腿，骨头都露了出来……现在，三哥正在现场帮着调查他是怎么出事的。” “贪心。”小宝抱着牛奶盒子啾起嘴巴猛吸了两口，随即脱口而出。 温融低头看一眼这孩子头顶上的发旋儿，示意让大宝、二宝过去看看。人太多他就不挤进去看了，带着剩下的三个小的就在饮料店门口等待。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后，原本沙丁鱼似的人群被警备队的人与给一节一节地疏散开来。刚好救护车开到了路口，医护人员抬着担架进去将受伤的人给抬了出来。 抬担架的是两位体型健壮的医护人员，在他们抬着担架经过饮料店前面这段路时，不知怎么的，其中一位医护人员脚底拐了一下，没能稳住身形，连带着手里的担架跟着倾斜，导致原本躺在担架上堪堪哀嚎的伤患一个骨碌滚了下来，又在地上重重地摔了一下，滚进了旁边的人群众。 因为周围一直有人跟着他们在围观看热闹，人还不少，他这一下滚进了那些跟着看热闹的人群之中，硬是被着急忙慌的人们给踩了好几下。 等到再次把这位伤患给抬上担架，他已经彻底昏厥了过去，身上印着不少大小不一的脚印。 “……这人也太倒霉了吧。”目睹这一切，周围有人目瞪口呆的同时也发出了一声‘同情之声’。 温融的耳朵动了动，又一次看向怀里的小宝，他依然抱着牛奶盒子在认真嘬牛奶，面对发生的这些他看在眼里却没有声别的反应。 “爸爸，那个人真的好倒霉啊。”五宝双手捂嘴小声地对温融说道。她这么说是要提醒一下爸爸，刚刚小宝曾经对这个人做出的‘预判’，温融此刻的心里想到的正是这一点。 大宝、二宝从前面折返回来，两人正好赶上了那位伤患被再度受伤被抬走的过程，这两个同样一脸吃惊。 “到底怎么回事？这附近治安一向不错，怎么会出这种恶性伤人的事件。”温融问。刚刚派他俩过去就是去打听情况的。 “三宝叫人调了附近全部的监控，根据监控上显示的画面来看，这个人之所以受伤是因为抱着太多的礼物盒子走路，看不见导致把自己给绊倒，折断了腿，头破血流是被他自己抱着的礼物盒子砸得……他一个人抱了三十几个盒子，据说都是他的货，但，里头有不少的盒子里装的东西其实是石头。” “石头？”五宝惊诧出声，“礼物盒子里装石头这是要干嘛？” “还能干嘛？”二宝嗤笑道，“你想想看他是干什么的？他是摆摊靠吸引人们玩游戏赚钱的，礼物盒子当然是准备的奖品哪。问题是他自己知道没有几个人能赢走他的大奖，那些包装精美的礼物盒子里可不就只用来放些石头衬衬重量就够了？” 五宝傻眼：“原来是这样吗？怪不得我看他的奖品台上摆放的各种奖项都只有一个样品。” 二宝揉了一把小宝的脑瓜：“还是小宝机灵，根本没要他的大奖……莫非，小宝你知道那里头没有大奖？” 小宝抬起脸蛋儿来有些迷茫地摇头：“我只是认为他要倒霉了，不想占他便宜呀。” “哈哈！”四宝惬意大笑：“你当时要是把他的大奖给拿走，说不定他还不会有这么倒霉。” “也是！如果我们把大奖的奖品都搬走，他起码不会抱着那么多的盒子走路，更不会再摔倒之后被里面的石头砸。”五宝赞同地连连点头。 温融想到刚刚小宝脱口而出的‘贪心’二字，现在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这位小摊贩是因为自身的贪心不足导致霉运缠身，那，那位阿伊扎比先生又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这个小插曲过去后，街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热闹。温融一家人随便在街上逛了一圈就离开了关口这块热闹的地方，去继续他们今天制定的‘家庭日’其他行程。 临走前他们再一次遇到了阿土与阿伊扎比，这两位在临街的咖啡馆里坐着喝咖啡，看他们谈笑风生的样子一切进展得非常顺利，温家一家子就没有主动再去打扰他们。 按照他们本来制定的计划，先是带着小宝去了一趟‘烘炉旅馆’。 ‘东城区’车站附近这片地方很多年前就已经是内城最热闹的区域之一了。车站每天都有发往其他几座卫星城市的班车，这里俨然就是一处小型的人潮集散地。 ‘烘炉旅馆’连同车站周边都是在一次次城改之中不断发生着各种变化的。由于内城建设高楼需要批准，这里的城改基本上就是重新改造一下外观、装修、加高几层做成小高层建筑等等这样的步骤。‘烘炉旅馆’从原来的二层自建小旅馆变成了六层家庭酒店，靠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直都是稳定经营着的。 古爷爷依旧站在他从前的位置上做着他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工作，就连当年那个老旧的红木柜台都被保留了下来。不同的是，这位老爷子如今在听的广播不再是‘北湖城’的广播了，早就成了他们本地自己的广播电台。 把家里的新成员介绍给古爷爷认识，小宝从古爷爷那里同样得到了一份礼物，他们陪着老人家一块儿吃了顿午饭。 午饭是温融的口述下，大宝他们几个联手制作的‘蔬菜疙瘩汤’，做得还算成功，少年们在大人们缅怀过去的谈古中，每个人至少都吃了三碗。小宝自己一个小人儿都吃了两小碗。 午饭后告别这位老人家，他们又去逛内城其他地方，基本上算是把内城他们集体拥有的产业都给逛了一遍。 中间温融接到了阿土发来的信息。那位年轻人带着阿伊扎比已经返回了‘幽灵窟’，说是后者逛累了需要休息一下。这家伙明明已经三十来岁的人了，别的事都能处理得完美妥当，唯独这件事让他一下子好像变回从前十六七岁时的模样。 温融没有回他消息，这是在用自己的态度给那个年轻人一些提示：自己的事自己拿主意，想办法。 温家人回了趟‘翠山别墅’等待摩莳，等到晚上六点之后，摩莳才回来。一回来孩子们主动围过去向摩莳讲述着今天的事情，尤其讲到小宝的能力，还有后面那位倒霉催的小贩的遭遇。 少年们依然像小时候那样喜欢与大爸爸分享生活，不同的是这次多了个温小宝。 摩莳得到了小宝特意给他留的巧克力棒棒糖——他最爱的口味，当着小崽子期盼却又强装不在意的脸，他将棒棒糖剥开放入口中，小崽子当即就掩饰不住地乐开了花。 对于小宝可能会有不同于自己的新能力的这件事，摩莳一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基因优化程度上来说，小宝比他更厉害，他应该有他全部的能力的同时还能单独开辟属于他自己独特的力量。对于家里人关心小宝会承受他不该承受的折磨这种担忧，摩莳表示不用在意：“他没那么脆弱。等再过一段时间我有空了带他训练一下自身的能力，情况应该就会更好一些。” 家里孩子们的能力觉醒与开发都是这位阿爸爸一手操持的，大家也最信任他，听他这么说，就没有之前那么操心了。 全家人这个‘家庭日’最重要的安排就是一起看电子烟花加上一块儿去吃‘清汤面’。在他们家最熟悉的那家面馆坐着等待面条出锅的过程中，温融还给远在外面工作的小红去了电话，大家开着视频一块儿享受着这真正的全家团聚。 汤面端上桌时，今晚的电子烟花在穹顶上绽放开来。坐在露天的餐桌前，吃着面条看着烟火，每一个仰望着天空的人的眼睛里此刻倒映出来的都是迷梦般的浪漫华彩。 这不仅仅是一个家庭普通一日的生活，也是整座城所有民众平淡温暖的日子。 第345章 痛哭和错乱 隔天一大早，温融照常带着小宝上班，顺便送其他几个孩子上学。其实，大宝他们自从上中学之后就不需要温融送他们去学校了，五个少年会结伴同行，加上目前还居住在N区的牙牙，以及要去‘科技园’工作的柯文，一路上根本不需要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温融陪同孩子们走到N区通道口，那里已经等着牙牙兄妹俩。这兄妹俩先向温融打了声招呼，温融回应了后，看到柯文手里提着的小袋子，打趣他道：“今天又给那小家伙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啊，柯文？” “早上剩下的炒饭。”柯文大方地将小袋子提起来晃了晃，“还有，镇长。我们打算叫他阿三……是小名来着。” 温融会心一笑：“好啊，那以后我也叫他阿三吧。”并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什么意见，对于温融来说，他当初既然做主把那小家伙留下了，就得由他这个镇长负责。这意味着小家伙儿今后也是他们‘幽灵窟’的人了，更何况，他还被起了给小名，能被起小名说明这段时间他表现得相当不错。 柯文可是个优秀冷静的年轻人。任何时候都会以自己的母亲、妹妹、镇子优先。如果不能得到他的认同，那个小家伙是不可能有小名的。他对阿三很负责，除了一手包办了那家伙的衣食问题，还负责教育对方，教育的时候还非常严格，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那个小家伙儿就只听柯文一个人的话了。 在外人看来柯文对待那小家伙儿的教育很像是一种‘驯化’，有些感情比较泛滥的研究员还悄悄地向范迪反映过，说是这样下去不太‘人道’，结果被范迪给吼了回去，让他们少管闲事。 其实是那些没办法靠近小家伙的研究员们看到的情况太过片面了。就像昨天，这兄妹俩还悄悄带着那小家伙儿外出溜了一圈儿，并给他买了一堆零食。柯文虽然在‘科技园’时对阿三严苛，那也是为了让没受过教育不懂事的阿三尽快适应社会化群体，作为阿三同母异父的兄长，他完全将母亲无法承受的压力一力揽到了自己的肩上，这段时间他如父如母，尽职尽责，只有那些真正能参与到对阿三观察研究的工作人员才能看清。 “不耽误你们时间了，小宝，和哥哥姐姐们拜拜。”温融看了一下时间，催促他们几个马上出发。 小宝礼貌地和每一位哥哥姐姐告了别，目送他们离去后小家伙儿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换了个姿势贴上了温融的颈窝：“妈妈，炒饭是什么？” 温融单手护住他的后心，往N区里头走去，路上给他解释着炒饭是怎么做的：“晚上回家爸爸给我们小宝做炒饭，待会儿让唐纳爷爷多煮点儿米饭，用剩饭来做炒饭才更好吃。” “嗯！”小家伙儿软软地应了一声，光是这声音让大人听了就会莫名地生出更多的怜爱。 走了没多远意外地碰上了阿土。年轻人手里捧着一堆从大食堂打的食物正一路小跑往外冲。他的速度太快，温融还没来得及看清他，反倒是阿土看到了温融主动停了下来。 “打饭哪？”看他这架势就知道是来干什么的。 阿土不好意思的笑笑：“是的。您也知道我不开火的，做饭的手艺这么多年了仅限于烤饼，总不好用烤饼招待客人。” “昨天你和阿伊扎比先生进展的怎么样他有没有想起什么来？”温融心下微动，忍不住好奇还是问了一句。 “他说这里他挺熟悉的……只是具体仍然想不起来什么。”阿土因为这一句话而喜笑颜开，“我打算今天带他来旧镇走走，这里的变化不大，如果他真的是的话，应该会对这里更有感觉。” “也好！”温融想了想，确实这附近的变化太大了，别说阿伊扎比，很多出去几年再回来这里的人最开始也会不熟悉。 “这个……参观旧镇需要申请。” 温融恍然：“对，是需要申请的，他毕竟是外地人身份。这样，你打个报告给阿禾，我会尽快处理。” 阿土愉悦地应了下来，告别温融，以肉眼几乎能以扑捉的速度飞快地跑远。 “痛哭~”小宝靠在温融的脖子处，跟着父亲一同目视着阿土远去的背影，突然开口。 温融心脏紧紧一缩：“什么？小宝，看到了什么？” “阿土哥哥很伤心，一直在哭。”小宝的口吻也跟着带了点儿伤感的氛围来。这孩子学什么都极快，学习并理解各种感情、情绪也是如此。对于他认识的人他才会因为‘看到’对方的将来而产生情绪变化，对于不认识的他就是个旁观者的态度。 “哭……”温融压下了眉头，“因为什么哭？” 小宝摇摇头：“还不知道呀。” 温融意识到自己问得太详细了便不再追问下去，然而这之后，温融的心里始终有这么件事。这让他真切地意识到这种能力对现实的影响有多强，他只是听到身边人一点点的不好，就会牵肠挂肚，如果真的能够确实地窥见‘未来’，谁能保证能一直立场坚定不动摇不干涉地迎接未来的到来？ 阿土的申请很快就通过阿禾转交到了他的手上，温融在那上面签了名。在落笔的时候他想到昨天小宝对阿伊扎比的‘预判’，结合刚刚他对阿土的‘预判’，温融不自觉就把这两个人、两件事给联系在了一起。他不得不时刻提醒自己，才能定下心来处理工作。 到了下午时分，他一直挂心的两个人竟然一起来到了N区。 阿伊扎比今天的气色比昨天要更好一些，到了温融的办公室门口，他还特意在外面等了一会儿，确定主人不避讳才肯进来。 “温大哥！”阿土在温融面前向来喜形于色：“阿伊扎比先生他好像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那是好事儿啊。”温融替这位感到高兴，“想起什么来了？” “他对我们旧镇真的有感觉，之前我们一个区一个区参观的时候，我还没有告诉他前面是哪个区，他就能顺口说出，而且，有些巷子他走起来也很熟悉。” 相比较阿土的激动，阿伊扎比显得略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走在那些迷宫一样的巷子里，竟然自己就知道往哪里拐弯能绕回大路。” “您知道E区管理员住的地方呢。温大哥，他还知道管理员的院子里有水龙头和大水缸……”阿土目光殷切地盯住了温融，迫不及待提出了更多的‘证据’来。 阿伊扎比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温先生，我知道可能有些唐突。可我真的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在这里生活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温融示意阿土先冷静下来，他好整以待看向阿伊扎比：“您说。” “我，想与阿土做个鉴定。实不相瞒，我一直觉得自己和他之间的感觉很亲密，来到这里后这种亲近又更增加了几倍。而且，从昨天开始我的脑子里会突然跳出一些小孩子的画面来，那个小孩子会追着我叫爸爸，长得就像阿土小时候。这让我又一次动了这种心思，其实之前我就曾想过是不是可以与他做个血液或者基因鉴定了，只是当时我们的关系没现在这么近，怕这么做太唐突，就一直没敢提出要求。” 温融有些惊讶，继而笑了。闹半天对方也是和他们同样的想法，怕太突兀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提出要求。 温融瞥了一眼阿土，这位已经三十出头的青年彻底懵圈了，温融怕他接下来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提前走过去按住了他的双肩，用力压下：“阿伊扎比先生这种要求确实突兀，不过……这是您和阿土之间的私事，如果阿土愿意我自然无话可说。” 阿土的脑袋啄木鸟似的快速地点了好几下。 “您看，他既然答应那就完全没有问题。”温融道。 “是这样的……有没有私密一点的空间来做这件事。”阿伊扎比再次提了个要求，见温融、阿土都满脸疑惑地盯着自己，他才解释，“今天早上我来这里的新闻彻底传开了……我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出些风言风语。” “是昨天签名的那些粉丝。”阿土有些不满道，“昨天有两名粉丝得到签名款鞋子后马上将东西放到了网域内炒作，原本他们拿来签名的都是经典限量款，有了签名后更是价格翻番。就因为这帮炒鞋的，他的行踪重新被关注了起来，他已经低调很多年了。” 温融理解地颔首。如果他和阿土去他们这里的正规医院做这种测试，这个消息估计瞒不住。 “温大哥，不如去‘科技园’做吧。”阿土提议。 温融心中亮了一下，‘科技园’倒是够私密。其实他现在完全可以将已经帮他俩做过一次这种测试的事告知他们。 “我希望能够全程参与这件事……实在是因为之前有过好几次来认亲的人闹出了不少事，也是因为那些乌龙，我才会在这种事情上更严厉，一定要等到我自己有七八成把握才愿意尝试。”阿伊扎比面色歉疚地进一步解释着他的难处。 温融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关于这位先生被诈骗式认亲的过往，还是能够在网域新闻中查到的。从他开始出名，又在采访中透露过自己的一些过往后，就不断有人打着认亲的旗号来‘诈骗’他，其中有一次还差点儿成功了的，那次好像就是在检测样本时被动了手脚。至今，这几则旧事依然是这位名将职业生涯当中最大的笑话，因此也不怪他谨慎、戒备。 “好吧！我让阿禾安排一下，待会儿派车过来接。”温融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 ‘科技园’什么检测工具都有，这位可以亲眼看到全过程都没问题。 阿土一高兴，从坐着的沙发上蹿起来就往外面跑：“我去找阿禾。” 他跑太快，温融还没来得及交代完自己要说的话，这家伙已经不见人影了。温融没办法，追出去喊住了他，两人在外面说起话来。 阿伊扎比目光在温融的办公室内环顾了一周，落在了小宝的身上。 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小宝抬起小脸来，黑黢黢的大眼睛盯着阿伊扎比看了足足十几秒钟，阿伊扎比冲他笑了笑，主动起身来到他的身边，往他面前的悬浮屏上瞅了一眼，满面愕然：“你、在看的是高等数学。” “嗯！”小宝礼貌地回应他。 “你看得懂？”这位又问。 “当然。”小宝自信回道，为了证明自己看得懂，他随手抽了道题应用目出来，小手指在悬浮屏幕上一板一眼地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就将完整的解题方法写了出来，得出了正确的答案。 阿伊扎比更惊愕了，他自己随便抽了一道填空题：“这个呢？” 小宝扫了一下题目，就给了个答案出来。 阿伊扎比又换了另外的题目，这小家伙儿依然是秒给答案。 温融交代完毕阿土回到办公室，看到的是阿伊扎比盯着他们家小宝呆若木鸡的神情。 “怎么了？”温融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悬浮屏上的题目与答案，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温先生，您家这位小崽子是天才啊！”阿伊扎比连连赞叹，“他还这么小，竟然连这种研究生方向的数学课题都能看懂，还能解答应用。” 温融笑了两下：“随他爸爸。” “哦？是您的伴侣吗？真是优良的基因呢。”阿伊扎比感叹了一句道。 温融不自觉地蹙了下眉头，对‘优良的基因’这种说法本能反感。就因为他们家那位基因优良，才让他吃尽了各种的苦。 阿伊扎比试探着，将一只手轻轻地放到了小宝的脑袋上，温柔地抚触了两下。 小宝却是突然如遭电击一样，僵了下身体，随后抬起脑袋来，双目凛然地直接对上了阿伊扎比的目光。 “错乱！”小家伙儿脱口而出两个字。 阿伊扎比不解地‘嗯？’了一声。 温融将小宝从儿童椅里抱起来：“他最近还在看哲学类的课程，偶尔会说出一些特别的话来，您不用在意。” 第346章 厄运与好运 阿伊扎比夸再次叹道：“真是了不起，小小年纪就能读懂哲学了，将来必然不是凡物。” 说着他的手再度探向了小宝的脑瓜，这次小宝偏了偏脑袋躲闪了一下，还拿眼角防备地瞥了一眼这家伙的手。 温融为自家孩子解释：“他不是很喜欢被人摸。” 阿伊扎比浅笑着道歉：“不好意思，他真的很讨人喜欢。我很少能接触到这么小又这么聪明的孩子，大惊小怪了些。如果每个孩子都像他这样能和大人正常交流，不要哭闹，不调皮捣蛋，我可能也不会在年轻的时候害怕与幼童接触。” 温融不是很赞同他的话：“您这是把小崽子当成成年人来要求了，孩子之所以叫孩子，不就是因为他们无论从生理还是心理上都小，需要成长过程的吗？您别看我家小宝读得书多，其实他有很多道理，人情，也是需要我们大人教导的。他和一般小崽子没两样，喜欢吃和玩，也会对一切他没见过的东西感到好奇，同样会说一些童稚的话语，当然也会调皮。”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也调皮，小宝伸出手里在阿伊扎比衣服上轻拍了一下。 “看吧！”温融配合着小儿子的举动道。 “受教了。”阿伊扎比谦逊地笑了下，终止了交谈。 阿土安排好车子跑了回来：“温大哥，都弄好了。” “那你先带阿伊扎比先生过去吧。”温融让开身体稍稍一欠身，请他先过去。 阿伊扎比主动伸手过来和温融握手告别，温融为他此还在心底感叹，刚刚来的时候时他们已经握过手打了招呼了，待会儿又不是不会再见面，还这么客气。 温融正准备回握对方的手时，小宝在他怀里折腾了两下：“尿尿～” 温融只好先顾着小家伙儿的生理问题，口头和这位告辞，抱着小家伙儿火速冲去洗手间。 解决了小宝的问题，温融给这小家伙洗手的时候顺便摸了好几下小宝的脑门儿，这小东西乖乖仰着脑袋让他摸，还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温融想到了刚刚小宝不肯让阿伊扎比摸故意躲闪的样子：“小宝不喜欢阿伊扎比叔叔吗？” “他倒霉，被他摸到会把霉运传给小宝哒。”小宝一本正经地解释。 温融没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的解释：“真的假的？” “真哒！”小宝严肃地强调，小宝指着温融：“而且，他已经传给麻麻啦！” 温融吓了一小跳：“不是吧？”他还有些不相信。 “是真哒！刚刚小宝看到了哟。妈妈和倒霉叔叔握手后，妈妈的颜色就变淡了一点点……”小宝说着，伸手指向了温融的脑袋，“这里的颜色变得最厉害。” 温融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颜色？” “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颜色。妈妈是湛蓝色哒，可是现在这里的颜色变成了浅蓝色，有些看不清啦。”小家伙儿直勾勾盯着温融的脑袋，那副认真的样子好像真的透过了温融的脑壳看见了什么。 温融心下微微一突突。每个人都有颜色这个他知道，有时候摩莳也会说他身上的光像下过雨后无云的蓝天。他从前在各种科幻读物上也曾经读到过类似于‘人体辉光’的概念。小宝说的莫非就是这个？ 温融把办公室的门暂时关上，先不急着赶去‘科技园’，而是郑重地与小宝对视：“小宝还发现了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倒霉叔叔身上有很厚很厚的光，与他自己的光的颜色不一样，是黑色的，很黑很黑，和别的倒霉叔叔身上的光也有不同，他身上的光能够传染给别人哟！”小宝伸出两只手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昨天那个断了腿的倒霉叔叔身上的黑光就不会传染给人，可是，这个倒霉叔叔的就会。他刚刚进办公室和妈妈握手时，身上的黑光就有一些传给了妈妈。” 温融听得后脊背发毛：“然后呢？” “他和妈妈靠近了说话的时候，妈妈身上的光忽闪忽闪的……等到妈妈走开了就会恢复正常，再靠近他又会开始闪，就很奇怪呀！后面他摸了小宝的头发，也把黑光传染给小宝了之后，我才确定他的霉运真的可以传染给别人哒。所以，妈妈不要和他握手了，也不要离他太近！”小家伙儿点着手指头正儿八经地告诫温融。 温融还是有些迟疑的：“怎么今天说话像个小神棍似的？” “小宝说得都是真哒！”小家伙儿听出来温融的语气还有些不怎么相信，他变得焦急了起来：“所以，我刚刚把他的霉运又都还给他啦！” 温融看着小宝拍了那么一下的动作，联想起他刚刚拍了拍那位阿伊扎比先生的衣服。他当时以为这孩子就是故意配合他的。 见温融盯着自己还在若有所思，小宝撇撇嘴，伸出一只手来在温融的额头正中央拍了一下。 温融冷不丁被这么一下刺激得重重打了个激灵，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如其来钻进了他的体内，紧跟着他浑身上下跟着放松开来，精神为之一振，原本有点儿沉重的脑袋也跟着清醒了不少。 温融错愕地抚摸着自己被这小鬼拍了一下的地方，因为前后对比太强烈了，让他不能忽视刚刚这一下的‘效果’。他非常确定，自己突然脑袋变清醒的原因就是因为被小家伙拍得这一下，他无法忽视。 “小宝……做了什么？”温融调整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用更严谨的态度面对这个孩子。刚刚他是怎么了，怎么不相信自家孩子的话？这小崽子他不说能理解十分，起码能理解七分，不要看他小就忽视他的语言和想法，他不可能随便乱说话，更不可能对着自己胡说八道。 自己刚刚……怎么就稀里糊涂的没有第一时间选择相信他呢？ “小宝给妈妈好运气！”这小家伙儿嘟着嘴巴，稚气地说道，“帮妈妈重新变亮！” 温融心下被他这可爱又认真的小模样儿重重一击，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瓜：“好像很有效果呢。爸爸现在感觉精神多了。这两天本来颈椎压迫得脑袋有点儿疼，现在头也不疼了。” “哼~~”小家伙儿得意地翘起下巴来，“是小宝给了妈妈好运气哟！把被传染的黑光赶走，妈妈就好啦！” “原来我们家小宝还有这能力呢？”温融现在这会儿当然不会把这孩子的的话再当成玩笑话。 这小家伙儿本来就与众不同，他有属于自己独特的力量是摩莳和范迪他们早就提前告知过了的。他既然能够‘看到’一些未来，那么能看到人体辉光，根本不足为奇。 小家伙儿见温融相信了自己高兴地咧嘴笑：“这是小宝自己开发的能力哟，妈妈~~爸爸昨晚才教了小宝怎么开发能力的方法，小宝很快就学会啦！以后小宝还会有更多能力哒，妈妈，小宝和爸爸能力不一样哒。” 温融愣了愣，意识到短短一周的时间，这个小东西就弄明白了自己是怎么来的，以及他和摩莳之间真正的关系。 小家伙儿也不想当别人的复制品。 “当然，我们小宝是个独立的个体！能自己开发出新的能力来，真的很厉害！”小家伙儿之所以愿意告诉自己，除了是信任之外，也是在向自己炫耀。温融可懂得小崽子的心思了，不遗余力地称赞他，这样也会鼓励孩子今后更愿意与他主动沟通、交流。 温小宝果然同样受用这一套，笑得把粉色的牙床都露出来：“这个能力很简单哒，因为小宝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不同颜色的光，倒霉的时候光会变颜色，越倒霉颜色变得越深。运气好同样也会变颜色，小宝一样能看出来的哟。只要我能看到的就能抓住它们，可以把妈妈身上的倒霉黑光拍走，还能把坏坏的黑光吸收、转化、改变，变成漂亮好看的光，这个就是好运气啦！” 这完全是小崽子自己的自我理解。他现在还不能区分各种颜色的人体辉光之间到底有什么更细致的差别，只能凭自己的想法来下定义。黑的让他感觉不好的就是光就是‘霉运’，漂亮的好看的光就是‘好运’。其实好运、霉运只是他看得旧书古籍中笼统的一种说法，他自己将其借用到了这里。 温融看着这小家伙儿神采奕奕地描述并炫耀自己的能力后，温柔地摸摸他的脑瓜：“小宝真棒！”为了弥补刚刚自己对孩子的话产生的犹豫，当爸爸的这会儿恨不能把全部用来称赞他的语言都对着他说一遍。 小崽子得到了‘妈妈’连续称赞好几次，忘记了刚刚没有被第一时间信任的那点儿小事，为了进一步表现自己，小家伙儿打了鸡血似的活跃起来，他握起小拳头，短短的手指头凭空捏了好几下，随后再次停在温融的脑袋上，奶腔奶调地说道：“再给妈妈多多的好运气！” 这一次温融再度感受到了耳聪目明、神清气爽、七窍通关是一种什么滋味儿。他活动活动肩颈，之前一直觉得是颈椎压迫的脑袋发胀，现在才发现根本不干他颈椎什么事儿。 温融心下这回是真的相信了小宝刚刚的话。眼见着小家伙儿还准备帮助自己，而他小小的身体周围隐约有些浅红色带着水波纹路的光晕在呈涟漪状释放，他赶紧出声阻止了他，并不敢主动去碰触这个小崽子。 联想到他们这些人拥有的任何一种特殊的力量都是需要积累、磨砺、锻炼、强化的且都是属于消耗性的，如果用得多对自身身体和精神力都会有影响。温融可不愿意看到自家孩子出任何这两方面的意外。 “乖小宝，你口中说的霉运、好运应该都属于自身能量场的一种体现。我相信你可以轻易地从别人那里夺走他们的这种能量场，也就是说能够轻易地夺走别人的厄运，也能夺走别人的好运。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爸爸希望你一定不要轻易对别人使用这种力量。”温融作为一个普通人不懂‘觉醒者’到底是怎么样一种状态，只能通过自己的理解来教导孩子，“任何涉及到‘力量’、‘能量’的东西都应该被谨慎对待，免得引火烧身遭到反噬。” 温融神情严肃地向小宝讲述着自己的看法，小家伙儿听得也非常认真，听完后他还开动脑子自己思考了一会儿：“小宝懂啦！要懂得敬畏和节制，是吗？” 温融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笑道：“理解得不错！爸爸并不是禁止你使用它们，而是希望你能够通过靠自我锻炼、磨砺自身得到属于自己的力量来使用它们，不要碰别人身上的厄运，更不要动别人的好运，在你爸爸的家乡，这两种能量场都与福报相关。或许这里的人不讲究福报，可作为家长我希望你能不折损自己的福报。” 如果是别的能量就算了，假如真的是与好运、厄运有关，温融心里还是有点儿‘迷信’的。 小家伙儿尽管听不懂‘福报’是什么，却知道这个人是在一心为自己着想，真真切切地担心自己的安危的。小家伙儿扭了扭小身板儿，扑进了温融的怀抱里，亲亲热热地贴上了他的脸。 “晚点儿我会把这件事向你爸爸交代清楚，请他再仔细给你看看是怎么一回事，让他来监督你。” “嗯！”小崽子只觉得心里甜丝丝的。他喜欢这样被妈妈爸爸管教的感觉，这样的管教之下他能感受到的是浓浓的爱，一点儿不像以前。 温融浑身轻松，脑袋更是越来越清醒。之前混混沌沌的那种沉闷感一扫而空，以至于他开始重新思考这两天发生的事。是了，昨天他是先见到阿伊扎比，和他握过手打完招呼后再等到去买零食的小宝他们回来的。那时候他和那位阿伊扎比先生之间相敬如宾，所以，小宝昨天根本没有看出异常。巧合的是，他的昏头昏脑的症状恰好就是在昨天午后开始出现的。 他以为是小毛病就没有过多地放在心上。 再一想到今天再见面，阿伊扎比又和自己握了一次手，同样是在这次握手之后他稍微缓解了一下的昏头症又有些反复的状况。 之前温融根本没有考虑到这些，现在他脑袋清醒，才将这些给重新联系起来。 “阿伊扎比……他除了速度快这个能力之外，还有别的特别的能力吗？”他不由地自言自语起来。实际上他想问的是，阿伊扎比知道自己身上的辉光能给别人带去影响这件事吗？这是不是他的独特的能力？ 这两个问题关系到温融接下来对这位贵客的重新审视。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古怪的影响力那还好说，证明一切只是误会。怕就怕，他知道，并且是故意的…… 温融心底重重一沉。结合到刚刚阿伊扎比临走前还要与自己握手的这件事，温融心中那点儿阴影越扩越大。不对，真的不太对。 “妈妈，我们去‘科技园’啦！”小宝催促着温融道。 温融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刚还做了一件突兀的事：“我刚刚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容易就同意了一个外人去‘科技园’？”这不像是他平时的处事态度。即便那位是阿土的父亲，是幽灵窟的前住呼，搁在平时他脑袋不昏沉的时候也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不是园区的工作人员的人进到园区去的啊。 是啊，正是因为他刚刚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怎么就答应了这件事。 “是阿土哥哥请求的啊！”小宝顺着温融的自语回答了这个问题。 温融心下再猛然一震。对，刚刚确实是阿土主动提起这件事的。正因为是自己人提出来的他便更没有多想，顺口就同意了。 温融的脑子这会儿无比清醒，以至于他清醒之下脑细胞重新活跃地跳动起来，思维也同样变得清晰明朗、大胆。 “明明还有更多的方法可以解决的问题，为什么阿土提出要去‘科技园’解决？为什么我轻而易举同意了……凄惨、痛哭、错乱……这是小宝对他们的预判……”温融用力摇晃了下脑袋，让自己不要继续想下去，再继续发散下去……他怕自己会想到很深很深的地方。 事关阿土，他必须慎重，也必须冷静处理。 温融想到了阿土：“小宝，你有在阿土哥哥身上看到他被传染了倒霉叔叔的‘霉运’吗？” 小宝凝眉深思：“没有注意呀，阿土哥哥本来颜色就是深色哒。” 温融心里还是会控制不住往很深的地方去想。这些年来他们之所以能够艰难地发展到如今这种地步，靠的就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妥善防备。 自己最开始犯了个错误，他竟然因为对方是他们本镇出去的人，是他熟悉的人的亲人，拥有提交的基因样本，就理所当然地将其归入了‘自己人’的范畴中，放松了警惕。 “走！我们去看看他们的情况去。小宝，爸爸交代你个任务，待会儿你仔细观察一下阿土哥哥和那位倒霉叔叔。要记住他们无论做了什么，发生了任何变化的细节，知道吗？” 第347章 相认与相见 带着小宝赶去‘科技园’的路上，温融的脑子里一直在回想着阿伊扎比的事情。到了‘科技园’他第一时间问门口的警卫阿土他们去了哪个科室。 得知去的是‘生物工程研究室’，温融加快速度向着这一团队所在的办公楼跑去。路上有不少的研究员见到他主动上前打招呼，有的干脆当场拦住他，希望和他谈谈‘工作申请’方面的事，被跟着温融行动的万彬等人个拦了下来。 一路跑进办公室，温融看到了阿禾正等在这里，却没有能看到阿土与阿伊扎比的影子。 “阿土他们呢？” “给他们做检测的工作人员还没过来，阿土带那位先生去洗手间了。”阿禾指了指外面，随后上下打量了一下温融：“温大哥怎么这么着急？” “没什么。”温融打了个马虎眼。 过了两分钟做检测的工作人员赶了过来，而那两位去洗手间的还没回来。温融出去往洗手间的方向找去。 在这一层的洗手间没有找到两人，温融心下不安起来，吩咐身后的万彬派人分开去找。 过了一会儿，万彬跑回来报告说是在隔壁的实验楼找到了他们。 温融立即抬腿往那个地方赶去，路上他还问万彬：“他们怎么跑到隔壁去了？” “看摄像头的反馈应该是有人邀请他们过去的。”万彬低声道。 “邀请？”温融若有所思。他们这里的‘科技园’很久以前只有范迪的团队在的时候，管理并不是那么的严格。自从发生过森郁达潜入的那次事故后，加上陆续收入了不少外来的科研团队和工作人员，后面的管理可都陆续有了相应的章程。 得到工作人员的邀请……这种情况乍一听起来感觉挺合理的，但细思之后就跟他之前脑袋浑浑噩噩就答应了对方来这里是一样的出乎意料。 在隔壁实验楼的高级别实验室外的办公区，温融找到了阿土和阿伊扎比这两位，他们正在与几位这里的工作人员亲切地聊天儿。 温融静悄悄地站在窗外，一言不发地透过透明窗户观察着里头。 不一会儿，阿伊扎比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签字笔，龙飞威武地一阵签名，并和善地每一位找他签名的工作人员握手。温融的目光静悄悄地落在了他的那只手，微蹙眉头。 小宝从温融的后背探出脑袋来，默默地将小脸贴上他的脖子，同样无声地注视着对方。 签名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柯文带着资料从里头的实验室内走了出来。他没料到外面有这么多的人，愣了一下，带着满目不解注视着外来人员的同时，也在吩咐这里的工作人员：“准备一号药剂给我。” “那小东西又不行了？”就听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感叹道。 柯文态度冷漠地瞅了对方一眼，不回话。对方被他这态度给吓着了，赶紧闭上嘴巴带着申请资料去配药。 “怎么了柯文？”阿土并不知道柯文在这里是在干什么，因此关心道。 柯文态度如常：“没大碍。”他稍微侧目在阿伊扎比身上多做了几秒钟的停留，“你们怎么来到这儿了？他是谁？” 阿土解释了缘由，随后又将身旁的阿伊扎比介绍给了柯文。阿伊扎比将签名的纸笔都还给了旁边的员工，主动伸出手要与柯文打招呼，温融带着小宝推开了旁边的门：“你们俩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阿土缩了下脖子，略有些歉意：“温大哥，是刚刚我们遇到了这边的一位工作人员，他们邀请我们来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边的检测人员已经到了，你们快点儿过去吧。”温融状似不在意地摆摆手，随即吩咐柯文：“柯文，你忙你的。” 柯文向着他轻轻一点头，重新往回走向里面那间属于他的单独实验室。 阿伊扎比好奇地盯着看了几秒，回头的时候见温融与小宝都盯着自己，他不好意思地颔首：“抱歉，我们不是有意要到处跑的。刚刚在隔壁被人认出来了，那位工作人员盛情难却，他家的长辈是我的粉丝，需要我给他的物品上签名……” 温融打断了他的话：“咱们还是速战速决吧，毕竟现在也是人家的工作时间。” 这两位和其他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跟在温融的身后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办公室。办公室里等着两位专门为他们做检测报告的员工。 温融看着他们俩熟练地与工作人员打招呼，握手，自己的手自觉地抚上了小宝的小背脊。 接下来的工作无非就是采集样本。阿伊扎比真像他说的那样全程都在关注着整个过程，在采集完样本后，他还要求跟随员工进到实验室内看着样本分析检测的每一步。 大家一起看向温融，等待他这个老板做决定。 “阿土你陪他进去吧，但是要注意不要碰到里面的东西，就在一旁观看就好。” 阿禾一脸诧然地回头看了温融两眼：“镇长！这，不合规定吧。” “这里的实验室安全级别不高，没关系。”温融适时出声安抚住阿禾。 在阿伊扎比和阿土一起进到了实验室中后，阿禾特意走到了温融的身边：“温大哥，让他们来这里检测已经是破例了。您怎么还让他们进去实验室？虽然这个实验室级别不高，可按规定即便是其他科室的工作人员是不能随意进出里面的啊。” “阿禾，你刚刚和阿伊扎比先生握手了吗？”温融突然问。 阿禾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了这个问题，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我来的时候替人带了些东西过来，手上没闲着，没有和他握手，他倒是挺有礼貌的。” “嗯！”温融轻轻点头：“那就好，你先回去工作吧。” 阿禾总觉得温融这话中有意思，拧着眉头思考了一会儿想不明白，只能告辞先离开。 万彬刚刚这一路是一直跟着温融的，精明且低调的他已经觉察出了些许不妥，他特意靠近了温融，轻声开口：“镇长！需不需要戒严？” 温融扭头与他对视一眼：“你去仔细查查刚刚我们没来之前，他们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 这间实验室里很快就只剩下温融与小宝父子两人，他俩默契十足谁都不说话。温融盯着实验室的门看了一会儿，临时给摩莳去了个消息。 过了差不多一个来小时，实验室的门打开了，刚刚进去做检测的两位员工带着些感慨的表情走了出来，看到温融还特意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让他自己过去看看。 温融做好了心理准备走过去，在实验室门口看到里头相拥紧抱在一起的两人。“老板，他们俩做出来的是亲子鉴定。”其中一名员工跟在温融身边，低声道。 温融稍微收敛了一下眼神里的精光，停顿了片刻，突然声情并茂地开口道：“真的吗？”这声动静很自然惊动了里头正在认亲的两个人。 只见里头原本紧紧相拥的二人分了开来，两人都是一种隐忍着的激动神情。阿土比阿伊扎比更外露一些，只见他低头快速抹了一把脸庞，不想让人看到他掉眼泪的样子，但在转过身来看向温融时，眼圈儿抑制不住地再度泛起了水光。 原本在心中告诉自己要冷静面对的温融看到这位青年如此感性、诚挚的表现，心里还是不可避免地软了软。 他堆起笑容抬起双手为这他们鼓掌‘庆祝’的同时，内心却是用着无比复杂的情绪在看向阿伊扎比的。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不希望面对眼下的这种局面。通过刚刚他跳脱出去冷静地旁观了一下后看到的情况来判断，他心里重新对这位运动健将起了怀疑。 别的先不说，这位肯定知道他身上的特别能力，并且，他特意地在使用这种它。 通过与其他人握手，他能够将自己身上那种特别的能量场传递给对方，从而无声无息地影响对方的正常思维。就像他一样，正常思维下他有很多其他的方法能够帮助他们进行检测鉴定，可偏偏他当时脑袋混混沌沌，顺着阿土的提议一下就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同样的情况他相信刚刚肯定也发生在了邀请他去高级实验室办公区的工作人员身上。他身上那种能量场能够通过接触影响到对方的判断，再经由旁边的人一引导，思维和想法自然就会顺着提议人的意思而进行。 这可比直接操控人的行为和意识要隐秘的多。如果不是有小宝的话，谁都不会觉察。如果不是小宝把那种能量场当成‘霉运’又给自己身上灌输了‘好运’，温融不会突然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大概率只会觉得自己可能一时间‘心血来潮’，犯了糊涂。 心下有了怀疑之后再看阿土和阿伊扎比之间的表现，阿土一直都和阿伊扎比在一起，他们俩每次都站在一块儿。如果阿伊扎比的能力对自己使用了，对别人使用了，不可能不对阿土使用。 现在再仔细回想一下这位阿伊扎比出现的一系列‘巧合’和他此前牵扯上的一些怀疑。在温融的心里已经重新将他从安全无害的区域，放到了危险待防范的区域。 “温大哥……我、我太高兴了！！”阿土带着哽咽的声音把温融刚刚飘远的心神给拉了回来。看着这个年轻人真情实意地表达着自己的激动喜悦之情，温融内心略有些不忍。 他一点儿都不会怀疑阿土背叛了自己。如果真有人想要操控他的精神、意识来让他背叛自己，阿土绝对会舍弃自己的性命来维护他。那孩子是他看着教养成长的，人格、品性和意志力都出类拔萃。强横的手段对他不起租用，只有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干扰影响’才有可能会让他无意识地步入对方的陷阱而不自知。 结合阿土和阿伊扎比认识已经有两三个月，这么长的时间里两人经常见面，又时常在一起相处。阿伊扎比身上那种‘霉运’早不知道对阿土影响到什么程度了。 “恭喜你，阿土！”温融的演技那是训练了十几年的，他的内心波澜起伏，脸上却是真诚地祝愿对方的神情。 阿伊扎比走到温融身边，再次向他伸出手来，语气也带着些感叹：“我得再度感谢您，温先生！是您给了我们父子相认的机会。我亲眼见证的这一过程，绝对不会错的。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在这把年纪找到自己的血亲。真的，真的太感激您对我们的帮助了。” 这番动容的感谢让阿土再度掉下了金豆子。这个年轻人尤其在听到阿伊扎比亲口称呼他们为‘父子’、‘血亲’后，彻底控制不住自己一直在压抑的情绪。 温融先看了一眼阿土这失态的样子，在心中叹气，又瞥了一眼阿伊扎比的手，自然地握了过去：“您真是太客气了，阿伊扎比先生。这是你们父子之间的缘分，我们别人帮你们的都只是小忙而已。既然已经得到好结果，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再聊吧。” 这次再和这位握手，温融特意感应了一下有么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和小宝灌注入他体内的那种能量场带给他明显的轻松怡然不同，阿伊扎比和他握手时全然没有任何特别的动静。这样才是真的防不胜防。 “正好，我家先生也快回来了，您还没见过呢吧，我给您引荐引荐。”温融也想知道摩莳能不能看出他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哦？这可真是我的荣幸啊。”阿伊扎比笑着收回了手，双手轻轻交叠放在了自己的腹前。 小宝在温融的背上撒了个娇，将脸蛋儿贴在了温融的脖子上蹭了又蹭，偏过了脑袋眯着眼睛注视着这位阿伊扎比先生。 温融在小宝的脸蛋儿贴上自己时，精神再度为止一振，瞳孔跟着微微放大。他反手拍了拍小家伙儿的脑瓜，向他示意自己一切很好。 他带头往前走，走了几步后发现阿伊扎比没有跟上，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阿土正扶着阿伊扎比的半边肩膀，忧心忡忡地凝望着他：“您又头晕了？” 晃晃悠悠的阿伊扎比眨了好几下眼皮，单手用力托住了阿土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还好，坐一会儿应该就没事了。” “温大哥，我看今天可能没办法会见先生了，父亲他需要躺一躺，不如我先送他回去休息吧。”阿土这会儿满心满眼只有他刚刚相认的父亲。 “嗯？”只听着小宝突然疑惑了一声，盯着阿伊扎比歪了歪脑袋。 “小宝不要担心，这位叔叔身体不怎么好才需要休息。”温融笑着将局面都掌控在手里，“不舒服的话那就先回去休息吧，您既然是我们这里的人，就是我们的同胞，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开口。” “实在不好意思……之后我的情况好转了再去正式拜访那位先生。” 阿土扶着阿伊扎比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办公室的大门从外面被人一瞬间推开，摩莳带着范迪以及另外一个人影，恰好在这个当口儿赶了回来。 “我的实验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怎么能说走就走？”只听着海德老先生抗议的声音率先响起。 这位本来就是被摩莳提着抓回来的，进门的同时摩莳将他往前面轻推了一把，这家伙正好踉跄地撞在了阿伊扎比和阿土的身上。 老先生一肚子火气正好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没看清人就提起了嗓门儿发脾气：“谁啊！怎么往人身上撞哪！？” 温融在心底轻轻地松了口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他们家这位先生时间掐得刚刚好，他正需要这种场面。 海德站稳了身形，定下神来，第一眼看到的是阿土，刚一皱眉，眼角瞥到了旁边的阿伊扎比，明显愣了一下，气焰迅速就自动熄灭了。 “哟！”范迪同样是晃晃悠悠的刚站稳，一看这是回到了这边，再一看这里还有不少人，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他打趣道：“怎么了？温先生这是出什么状况了，怎么大家都聚在这里？” 温融指着阿土和阿伊扎比道：“瞧我，刚刚一高兴就把阿土和阿伊扎比先生要鉴定的消息告诉给了我家先生，原本只是想让他知道有这么一件事的，他倒好，还没等到结果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回来的正好，结果已经出来了，是大喜事儿来着——阿土找到他的亲生父亲了！” 范迪是最真实的反应，只见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打量了一下阿土和阿伊扎比几个来回后，紧跟着就是真心实意为他们高兴：“阿土，恭喜你啊，小子！你盼了快三十年了吧，总算让你给盼到了！” 摩莳则是配合着温融，装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样子，问了一句：“报告呢？给我看看。”这种态度也符合他一贯虽冷却不疏得脾性。 温融将刚刚从工作人员那里得到的报告递给了他，并默默地站到了他的身边，但他的眼神一直在海德老先生和阿伊扎比之间不经意地流转。 他在等着看这两位的具体反应。 第348章 一体两色的辉光 阿伊扎比先认出了海德，只不过他这会儿不舒服，表现得很是虚弱：“这不是海德老先生吗？您好，我是阿伊扎比。”说着，他还主动伸出手去。 海德自然地握住了他的手，客气回应：“我知道你，你的鞋子很出名。” 这么一个简单的招呼打完，双方就不怎么说话了。室内的气氛有一点点微妙的尴尬。 范迪敏锐地觉察到了这种尴尬，试着化解这场面，他看见阿土扶着阿伊扎比，关心了一句：“阿土的父亲这是怎么了？身上不舒服吗？” 阿土再度解释了一次原因，说完后只听范迪热情地提议：“如果是脑内损伤导致的头疼头晕，可以到我们的医学研发部去检查检查。几年前我们给柯文做治疗的过程中积累了大量的脑外科、脑损伤方面的经验，应该对您的病情有一定的效果。” 温融默默地接话：“是啊！我怎么没有想到。阿伊扎比先生还是先等等吧，既然来了干脆去我们这里的医疗部做个详细的检查，看看能不能根治您的旧疾？” 阿土忙不迭地点头，满眼期望地看向身边人：“父亲！” 阿伊扎比木着脸摆手，口气越发虚弱起来：“我这是老毛病了，回去躺一会儿就能好。” “父亲，还是检查一下，这里的某些技术还是很先进……” “我说我想回去躺一会儿。”阿伊扎比稍微加重了语气，并用力握住了阿土的胳膊，有些不快。阿土马上就顺着他的意思点了头：“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扶您回去休息。” 范迪撇撇嘴：哟~这怎么还不识好歹呢？瞧不上他们这里的医疗水平？那就算了吧。 温融则是同样在心里纳闷了一下：变脸了？这是值得变脸的一件事吗？ 阿土扶着阿伊扎比绕过了海德，准备往前走。海德稍微让开了身体，并欠了欠身，算是向这两位礼貌告辞。 温融看到他这个动作后突然开口：“海德老先生亲自做的基因逆向工程研究，进展的如何了？听说您一个人短短几天内就有了不小的成果，真不愧是在伟大的科学家。” 海德老先生脸上的皮肉不受控制地颤动了好几下，谦虚道：“……这是，大家的功劳。” “您可真是谦虚啊！”温融说着走到他身边，“我听说这次您可是没有用我们派去协助您的员工，都是自己独立完成的。” 阿伊扎比的脚步微顿了片刻，他特意扭头向温融他们告辞：“我先回去了……诸位辛苦，等我好些了再专门拜访大家。”说话间，他的目光不经意在大家的脸上都溜过一圈，最后是落在了海德的身上，再收了回去的。 “您回去好好休息吧，我们这边和海德老先生聊聊他的成果……”温融和气地送他离开。 他和阿土走远了之后，温融嘴角一直带着的笑容迅速冻结，他猛然回头盯住了海德老先生：“您老人家……看起来脸色不是很好看哪。” 海德抬起眼睛来双目如炬，直看进了温融的眼睛深处，嘴角不自然地勾起：“温先生，你什么意思？” “您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什么意思吧。”温融笑微微地望着他。 范迪有点儿摸不着头脑，他正在看刚刚那新出炉的父子俩的检测报告，听到身边两位这种打哑谜似的话语，特意在他俩之间来回转动着眼神：“你们说什么呢？” “没什么。海德老先生还有时间深思熟虑，既然好不容易回来这边，就好好放松放松，不要脑袋一头热扎进研究工作中，对不对？毕竟，您代表的可是总务长老的身份。” “你听得懂温先生话里的机锋吗？”范迪总觉得温融话中有话，他却听不明白，只好去问摩莳。 摩莳点头。他听得懂！事实上温融为什么叫他回来，还特意让他掐着时间赶回来的原因，摩莳都知道。尽管温融没有在刚刚发给他的信息里说得很清楚，但他们俩相处时间久了，他自然能懂他的意思。 明显他对那位阿伊扎比的身份有了很大的怀疑。之前温融就曾经和摩莳说过受到他怀疑的两位目标：贝拉丽和阿伊扎比，后面阿伊扎比的样本检测出来后，对他的怀疑就慢慢消失了，反而是贝拉丽疑点重重。不过，刚刚摩莳亲自见到了阿伊扎比之后，同样对这位运动健将的感觉有些怪。 他似乎没有和自己正面打招呼。 “我不懂温先生在说什么。既然把我拉了回来就让我去看看那个被你们带回来的小家伙儿吧。我正好有些想想法想要看看在他身上适不适合操作。”海德恢复了自己冷静自持的状态，进一步提出了要求。 温融无所谓地笑笑：“您最好是仔细考虑清楚。如果我自己查到了证据就不需要您了，到时候您也会受到牵连。您不是一向最懂得精致的利己主义吗？现在箭在弦上，您还想两头吃，两头都占便宜，有点儿太不要脸了。” “告辞！”海德黑脸甩手自行往外走去。 “喂~你可不能乱跑！”范迪一直防备着他，见他甩开自己跑了便一路追了上去。 确定这里只剩下他们自家人，摩莳看了一眼在温融还有他背上趴着的小宝：“你发现了什么？” “不是我发现了什么，是小宝。”温融抓住他的手领着他一起往外走，路上把小宝的发现告诉了摩莳，“刚刚你没有看出阿伊扎比身上有什么‘霉运’之类的黑光吗？” 摩莳摇头：“如果我看不出来，那就不是显性的能量。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没有能看见它们的能力。毕竟能量通过各种形式表现出来的能力也各有千秋。”他很坦诚地承认了自己可能存在的‘不足’，这让小宝在看向他时，眼神中的亮度一瞬间增强了不少。 对于小家伙儿来说，这也等于爸爸承认了他的‘厉害’，能让他打心眼儿里感到开心。 “小宝呢？说说看你的发现。” 小宝稍微直起了背脊：“阿土哥哥本身的光芒就是暗色的，看不出来他有多大的变化。不过阿土哥哥和倒霉叔叔站在一起的时候，身上的光同样会一闪一闪，就像爸爸那样。然后每一位和倒霉叔叔握手的人都会被传染，和他说话的时候靠的近身上的光闪得也就厉害，离得远就不怎么受到影响。” “只影响人体辉光吗？”摩莳细致地咀嚼起了这个问题，“那还真不能把他身上的那种光当成明显的能量。人体辉光的存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受到精神、身体、学识、智力、能力、天气等等各种原因影响的，对了，也和运气、气势、气场这些有关。通常一个人的身体、精神状态发生变化的时候，自身的辉光同样会跟着变化，进而影响到自身运气、气场的变化，而运气、气场变了后也会反过来干预人体辉光的颜色、饱和度的变化。这些是相辅相成，互相影响的。小宝把辉光的变化称之为‘运气’……也有一定的道理。邪恶的、阴暗的光代表着疾病、危险、灾祸、失败……确实会被人们笼统称之为‘霉运’。稀奇的是你竟然能够轻易地看到、捕捉、转化这种光，将其整个逆转属性……” “很厉害对不对？”温融希望摩莳也能夸一夸小宝。 “确实很厉害，却也很危险。”摩莳严肃地交代小宝，“从今天开始你必须有力量上的训练才行，我在家会亲自训练你，我不在家由哥哥姐姐们训练你，你得尽快掌握进攻和防守的力量。” “嗯！”小家伙儿不觉得这是被提出了不可思议的要求，反而很开心，精神头变得越发积极起来：“还有哦，那位倒霉叔叔身上不止一种光，还会变色哒！” “哦？”摩莳对这些比温融理解得更深一些，“按理说他的辉光已经变成了黑暗状态，只会有一种浓郁的色彩，你还看到了其他的颜色吗？” “是哒！”小宝重重地点头，“倒霉叔叔刚刚说头疼，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光就变成白白的啦。” “不是黑光吗？”温融听得有点儿晕，“怎么一下变白了？” “那之后叔叔身上就是白色的啦！那之后他身上的‘霉运’就没有再传给和他握手的人咯。那位白胡子老爷爷和他握手就没有被传染倒霉，范迪叔叔也没有被传上。”小宝一板一眼地继续解释。 温融听明白了：“这、这怎么还能随时切换模式不成？” “切换模式？”摩莳重复了这四个字，“切换什么模式？难道他一个人还能表现出不同的辉光来？又不是两个人……” 这话一出口，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飞快地对了个眼儿。 “也不是不可能的对吗？”温融大胆提出质疑。 摩莳横眉沉思：“如果是两个精神体，两种意识，两个灵魂的话……或许还真有可能表现出不同颜色的光芒来？” “现在仔细想想看，阿伊扎比刚刚说头疼之后，他开口说话的频率还有他的气色、精神都稍微和之前有了些不同。”温融开始回想刚才的每一个细节。当时他提议让阿伊扎比见见摩莳，被拒绝了，随后，对方就说头不舒服要回去休息，那之后包括他与摩莳、范迪、海德撞上个正着，精神都是恹恹的，话比预料当中的少，除了与海德正式打了个招呼、告辞，他没有多说一个字。 “你特意把海德叫回来是希望能通过判断他和阿伊扎比之间的反应，来确定他们之间有没有关系的是不是？”摩莳先暂时转换了个话题。 “对。我对阿伊扎比有所怀疑后第一反应就是怀疑他与我们的老对头有关。把海德叫回来让他们当面碰上，也是一种间接观察的方法。他们俩表现得倒是很自然轻松，不过，我给海德下了道‘催命符’，使了个绊子。” “我知道。你故意在外人面前提起海德的专业技能如何得卓越、突出，还说明他是独自一个人在进行实验室里的工作，不需要任何人手帮忙。表面上听你是在夸奖他，其实，你是想说给海德和阿伊扎比听的。”摩莳一语道破了温融的小心思，“你在用海德的真实身份来试探他们两个。”他的伴侣总是一套接一套的使用各种阳谋、阴谋、把棋局提前布置好，逼得双方棋手不得不依从他的安排进入到棋盘当中。 “没错这是我临时想出来的一个办法。让他们俩见面只是表层现象，以海德老先生那装蒜的本事，即便他真和阿伊扎比认识，也不会表现出来。所以，我紧跟着在阿伊扎比面前大讲特讲海德的专业技能，就是我设的另外一个陷阱。如果阿伊扎比不是我们的对头的话，海德完全不用惧怕我刚刚当着阿伊扎比的面说他的那些话。相反，他必然会在意，会担忧，会害怕。因为海德是真正的海德，而不是总务长老的这件事……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囚山人’并不知道。” 温融等于用一段有提示性的话来同时试探了海德与阿伊扎比。真正的总务长老可没有真正的海德那样有过硬的专业技能，怎么可能独自一人完成基因逆向工程研究，不需要任何的帮手？如果阿伊扎比是奸细，听到这里定然会起疑，继而给现在的海德老先生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同时海德老先生可不希望自己‘杀害’了总务长老意识的这件事现在暴露。这位利己主义者就是想保留着自己‘总务长老’的身份，万一未来‘尼夏城’在冷战或热战中失败，他还能作为一位高高在上的‘囚山会二把手’继续着自己领导的生活。然而，温融刚刚那一下安排等于把他逼上了提前做选择的局面上。还是那句话，阿伊扎比到底是不是奸细，海德接下来的态度会给出答案来的。 “其实从海德刚刚和你打哑谜的态度，应该能看出一点儿端倪。如果他不认识阿伊扎比，真的完全可以一个字都不说。正因为他已经看出你算计了他一把，他才会和你讽刺几句。”摩莳一针见血，说出了核心。 “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先生刚刚可有点儿急了。”这些温融心里都有数，“然而这还不是我这盘棋局的最终目的，就在我刚刚布置好棋局请他们下场的时候，我有了一个新的谋划。” 这次摩莳猜不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现在能告诉我吗？” “现在告诉你就没有意思了，等一等吧。看看那位两边都想吃好处的的老先生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再说吧，我挺喜欢这样考验人性的棋局的。”温融这么说着，似乎胸有成竹，望着远方的波光粼粼的‘游山湖’，缓缓地长出一口气。 这两人在自家车子旁边站着等待，万彬忙完了刚才温融交代给他的任务跑了回来：“镇长，已经查过了。那位先生刚刚除了去过洗手间之外，就只有被邀请去隔壁楼的办公室。为了安全起见我把摄像头拍到的有关于他的画面都给拷贝了下来，您要看看吗？” 这样的结果也在温融的预想之中。能够潜入到他们这里，还能一路畅通无阻地被邀请进他们的核心区域中心的人，绝不可能再行动上表现出过于惹人注目的地方。就看他一路上都是被‘邀请’的就能看出，他的行为多么的谨慎、细致。 如果不是他们这边的阵营里有一位眼睛能‘看到’很多不凡之象的小崽子，连摩莳都不会对一个自己人的‘血亲’产生怀疑。 他们应该感谢的是他们培育出了小宝，并且将他给留在了这个世上。不然，温融不敢想象阿伊扎比能够在他们的眼皮底下做到哪一步。 “冥冥之中一切真的是有因果联系的。”接过万彬递过来的拷贝文件，温融喟叹了一句，他随后略做思考，“今天和阿伊扎比说过话握过手的人，都重点派人看着点儿。以我的经验握个一次手说上几句话不至于有太大的影响，却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他有我们没见过的能力。” 万彬这边答应了一声，退下去派人着手做安排了。 坐进车子里，温融将拷贝资料放到他的通讯器中，开始一点点地检查。对比着摄像头里拍摄道的阿伊扎比的谦逊、温和、礼貌、多话，温融越发确定刚刚临走前的阿伊扎比像变了一个人。 “一个身体里住着两个灵魂吗？”他喃喃自语，将此前摩莳和他大胆猜测的那个念头用言语真切地表述了出来，同时也代表着他现在对这个猜测的认定程度。 “其实想想也不是不可能。”摩莳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环胸注视着前方，“人格分裂这样的病症从古至今都有。”他稍微停顿了一下，不等温融问话继续说道，“但我不觉得他那种状况是人格分裂。能有截然不同的两种颜色的辉光能表现出来，被看到，这，绝对是两个完全独立的意识体才能有的反应。” “也就是说阿伊扎比体内除了住着他自己的意识外，还有另外一个能够随时取代、控制他的意识体，一个别人？”温融一直跟得上他的思维节奏。 小宝此刻坐在温融的怀中，黑漆漆的眼珠子来回在两位家长身上转动，耳朵与大脑一直都在仔细聆听与分析他们的对话，他听懂了，随即满眼崇拜地注视着他的‘父母’。 “那么问题来了……阿伊扎比自己是好是坏？”温融忧心忡忡地想到了这么个关键性的问题，“这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第349章 拜访与待客的少年 如果是别人温融不会考虑那么多，按照计划处理干净就是了。可阿伊扎比现在有了个新身份，他成为了失而复得的‘幽灵窟’人，更是阿土好不容易找到的父亲，温融不可能没有半点儿顾虑。所以他才会提出刚刚的想法，要判断真正的阿伊扎比是自愿为敌的还是被强迫的，自愿的话他无话可说，被强迫的话那他也是个需要被解救的对象，这两种情况处理的方法和态度都不同，他不能统一对待。 “现在应该要看真正的阿伊扎比是否还活着吧？”摩莳很能明白温融话里的意思，他提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假设，“我们并不能确定现在在使用那具躯体的两个意识里有一个就是他，万一那两个意识都不是呢？” 这句话让温融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刚刚倒是忘了还有这样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情况，对他来了说反而更好下决断。 摩莳从车后镜看到温融因为他的话陷入更艰难的思索当中，提议道：“要不派人监视着他？” 温融想了想，道：“我让阿虎注意一下吧，他们两家现在是邻居，阿虎很谨慎又冷静，他会随机应变。”不管怎么说，已既然经起了疑心那就不能不采取一些行动。他之前摆好的棋盘，设下的棋局都是在局势按照他设定的方向发展的情况下才会出现的预估，他也得考虑万一局势不按照他设定的发展，得做好相应的防范。 给阿虎发送消息的时候，温融一直是严肃地抿着嘴巴的。坐在他怀里的小宝时不时地仰起脑袋看他一眼，突然伸出短短的小手在他的眉宇之间揉了两下，在温融的目光移动到他身上时，小家伙儿就冲他笑。 温融随后叹出了胸中这段时间积攒的抑郁。 摩莳听到他这一声迅速回头打量了他两眼：“你最近压力很大？” “这几天事情比较多而且看不出眉目，我这心里一直惴惴不安。”不光是进来的这位阿伊扎比，还有女明星贝拉丽牵扯出来的一系列问题，以及秋兰之前的警告，都像迷雾一样笼罩在他的心头。 “我会暂停下‘地洞’的发掘工作留在这边帮你。”摩莳马上给出了解决方案。从小宝意外出现后，温融就一直绷着神经在处理各方的工作，还得关照家庭和孩子。前几天他还能笑着说没问题，但阿伊扎比这件事给他带来的负担不小。摩莳决定自己来接手处理这件事。万一真要对那个人做出任何处置决定的时候，他来动手会比让温融开口更无负担。 温融思来想去追踪没有开口拒绝摩莳的决定。他代表的不是一个人、一个家庭、一个小镇，有可能他的一念之差会影响到‘尼夏城’三千多万人的生命财产安全。如果他不能理性果决地给出决定，最好的办法就是由别人来代替他，这才是负责的表现。 阿伊扎比隔天恢复了正常，在阿土的安排下拜访镇子里的旧镇民们。这位先生前一天有所准备，特意从‘尼夏城’的‘lulu’专卖店内调了不少的当季新款鞋，作为礼物送给每一位他拜访过的家庭。 作为邻居的阿虎一家一大早就帮着他们一块儿搬运这些货物，并全程抱着这些礼物跟随这对团聚的父子俩一块儿行动。 一整个白天都是在拜访同乡，认亲、欢聚的笑声中渡过的。等到这天晚上下班的时候，‘幽灵窟’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阿土找到了父亲以及这位他们昔日同乡现在的身份。大家都为他俩高兴，得到了礼物的人家更高兴。 并不是说大家买不起这些鞋子，而是这些鞋子是他们的同乡送的。哪怕他们很多人已经认不出现在的阿伊扎比就是从前那个跑得贼快的老实汉子，只要他是他们从前共过苦的乡亲，大家伙儿都能在第一时间接纳他。更何况，这位同乡的社会名气可是不小的，来找他签名的人尤其是家中年轻一辈的那是排着队络绎不绝。 温融从阿虎那边得到了阿伊扎比一整天的行程消息，将消息转给了旁边的摩莳：“他好像真的是在认亲，没有一点儿出格的行为。” “他很沉稳，因为对他来说自己胜券在握。”摩莳看了一眼阿虎的汇报，“海德今天也很老实，出乎意料之外的老实，没有提出任何过分无礼的要求。” “哦？”温融兴致勃勃，“那位老先生只要在我们的地盘从来都是反客为主，不把自己当阶下囚地提要求的，难得……能安静老实下来。” “这是不是你说的反常即妖？”摩莳笑问。 “有那么些意思了。”温融将目光拉回到阿虎的信息上，“他们俩都非常沉得住气。” 两人正在商量着这些话，阿虎的第二个消息紧急传到了温融这边。 温融看了一眼，立马跳起来精神变得比之前更加亢奋：“他们马上要来拜访我们家了。” “我猜也该来了。拜访了镇子里以前认识到的相亲不来拜访镇长，这说不过去。” “我们马上离开家。”温融眼珠子转了半圈儿，抓住了摩莳的臂膀，“去‘科技园’。”说完，他还特意跑到楼梯口，对着客厅正在做作业的孩子们吩咐了一声：“一会儿有客人来，就说爸爸和大爸爸去了‘科技园’知道了吗？” 客厅大茶几旁围坐着的六个小崽子同时抬起脑袋来看了看他，大宝应了一声：“知道啦！” “小宝，照看好哥哥姐姐。”温融特意交代了一声小家伙儿。小家伙儿停下手里正在书写的笔，自信地回了一声：“好哒！” “哇啊~我们家小宝这么快就能照顾家里人啦！”面对这个小弟，温家五个少年发挥他们从小到大都拥有的优良传统——‘闭眼夸’技能，把最小的弟弟给宠上天。 这两位大家长前脚离开没几分钟，后脚阿土带着阿伊扎比，提着不少的礼物亲自来到了A区镇长家门口。 门铃响了，小宝第一个起身晃悠悠地朝着大门口跑去。五宝哪里舍得让他走路，一把将他给提起抱在了怀里。 大宝向二宝使了个眼色，作为家中最面善也最擅长与人打交道的孩子，二宝紧跟了过去。 二宝开的门。门一开看到外面站着的是阿土哥哥，二宝还愣了一下下，心下怀疑爸爸和大爸爸为什么要躲避阿土哥，不过这孩子心理素质过硬，没有让人觉察到他刚才瞬间的疑惑，自然堆起满脸亲切的笑容：“阿土哥，你来啦！” “是阿道啊。温大哥和先生在家吗？我陪父亲来拜访啦！”阿土说着，把手上提着的礼物盒子像递了出去。 二宝让开身体请他们进来：“真是不巧的很，我爸爸和大爸爸这会儿在‘科技园’呢，临时有工作。”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大爸爸和爸爸不愿意见阿土哥哥和他的父亲，但温家少年们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让他们知道该有的待客礼节。客人上门了没有让人在门口说两句就走的道理，最起码是要主动请人入内的。 “还没回来吗？”阿土嘴上这么说着，已经进了大门，而他身后跟着的阿伊扎比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四周，一脚踏进了门内。 “汪汪~~”温家宠物‘小黑带’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先凑到阿土身边闻了闻。阿土与它也是老相识，正准备伸手摸一摸这个看不见五官，全身被笼罩着黑长毛发中的大狗，‘小黑带’一反刚才的热情，压下前半身，脖颈处的毛发炸开，发出了类似威胁的咆哮声。 二宝和五宝同时惊讶地回头看向客人。 “小黑带怎么不认识阿土哥的气味儿了吗？”五宝疑惑道。 二宝个人精却主动将‘小黑带’给抱住，安抚着它的大黑脑袋：“可能是有段时间没见面了吧。阿土哥今天打扮得也格外不一样，身上还有香水呢。” 阿土嗅了嗅自己的手腕，十分不好意思：“……可能正是这香水的味道的原因吧。”他今天的打扮都是为了配合他的父亲，也是为了给每一位拜访的乡亲一个全新的印象，反响都不错，却在‘小黑带’这里碰了壁。 ‘小黑带’被二宝用力箍着，依然跃跃欲试想要进攻今天的客人，这种动静引得温家少年们全都从屋子里走出来，站在正屋门口观望发生了什么情况。 好不容易‘小黑带’被压制住了，阿伊扎比从它身边经过的时候，‘小黑带’的实体竟然瞬间炸开了一小部分，它的后半身一条左后腿加上一条毛茸茸的黑尾巴全都从实体状态化作了虚化状态，变成游走的‘餍’，只在空气中若隐若现地浮动了几下，就钻回到了地下和墙壁中。 一群人看着一只大黑狗当场没了左后腿及尾巴依然能稳稳当当地站立着。阿伊扎比这次没能掩饰住自己满目的惊愕。 这、这是…… 二宝面不改色将‘小黑带’抱起来往屋里走，大宝、三宝和四宝走过来继续迎客，他们接过了惊呆的阿土手中的礼物盒子：“阿土哥，家里坐坐吧。” 阿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茫然，迷迷糊糊就跟着这几个少年进到了温家主屋子客厅。 唐纳一早就在厨房透过窗户看得清清楚楚了。客人进来后他送上了茶水，退到一旁看着自家的小主人们得体地在招待着客人。 ‘小黑带’被二宝送去了地下室，那家伙被关了起来还不安分，不停地用爪子挠地板，客厅都能听到它的动静。 “呵呵呵……‘小黑带’到底是什么啊？”阿土坐在阿伊扎比的身边，这会儿恢复了理智，顺嘴问道。 “宠物呀！”二宝笑嘻嘻地回答，“大爸爸的宠物。” 一提到大爸爸，阿土就不再多问了。那位先生的宠物能有那么奇怪的形态，不足为奇。 阿伊扎比大大方方打量着这房子的格局：“房子挺不错。” 大宝点了下头：“谢谢叔叔的夸奖。” 阿伊扎比很显然想要参观一下温家的房子，没能在少年们这儿得到相应的反应。他真准备再说点儿什么。 四宝指了指他们带来的礼物：“阿土哥，我能看看我的礼物吗？” 礼物准备了六份，这数目一看就是专门给孩子准备的。阿土忙将其中一份礼物拿出来，打开，里面是一双市面上买不到的经典款限量球鞋：“这是阿伊扎比叔叔给你们准备的，待会儿还可以签上名，就更保值啦。” 少年们捧场地应和了两声，二宝主动捧场：“这两天我们学校也都在传说叔叔的故事呢。您的签名鞋子市面上可是越来越少，最近得到您签名的鞋子在网域内一亮相，就能引来不少追捧。” “那我给你们也签个名？”阿伊扎比和蔼地对着这六个孩子笑了起来，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只签字笔。 在这位签名的过程中，温融的通讯电话打了回来，是打给阿土的。阿土将声音和影像外放，让大家都能看到对面，同时也能让温融他们看到客厅里的场面。 “实在不好意思，阿土。这边的事情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我们还不知道今晚能不能回去。这样，我让唐纳做些菜你们今晚就在我家吃饭吧。” “温大哥不用了，总就是来正式拜访一下的，本来想着下班时间您二位在家，没想到这么忙。不用这么客气的，我们坐一会儿就回去，下次再来。”阿土这边努力解释着，不想麻烦别人。 “一顿饭而已，你又不是没在我们家吃过。”温融那边不经意地晃了下摄像头，拍到了他后的范迪还有海德，“就这么办吧。大宝，你们在家好好招待客人，要帮助唐纳爷爷一起做家务，知道了吗？” “哎！”大宝爽快地答应道。 范迪的声音从远处插了进来：“温先生快点儿，海德说他有话要说！” 温融特意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小声和身边的人吐槽：“他今天好几次都有话要说了……搞什么鬼？吞吞吐吐、遮遮掩掩的。” “挂吧！”出声的是摩莳。显然他刚刚吐槽对象也是这位，他们俩在一起。 温融再度看向镜头这边，又换上了笑容，接下来他交代了几句让家里的少年们注意礼貌礼仪等事项，这才像平时那样告别挂断通讯。 阿伊扎比此时已经把六双球鞋都签完名字了，正捧着茶杯静静地喝茶。 “阿土哥你听到了，我们来招待你们啦！”大宝说着起身往厨房走去，“我和唐纳爷爷交代一句。” 阿伊扎比放下茶杯站起身来：“我们喝过茶就可以了，还是下次再来打扰吧。走了，阿土！” 阿土本来已经做好了要在这里吃饭的准备的，听他这么一说只能站起来跟着他一起走。 大宝见留不住客人，只好招呼弟弟妹妹们一起去送客。 少年们送完客回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总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又说不出具体怪的地方，只好作罢。把客人送的礼物都收起来，继续他们之前的作业。 做完作业收拾各自的东西时，五宝拿着一只普通的签字笔问周围的兄长：“这是你们谁的笔？不要的话就是我的咯！” “这是刚刚那位倒霉叔叔的笔！”小宝盯着那支笔，稍微回忆了两秒，脱口而出道。 第350章 少年们的行动 听说是客人落下的东西，温家少年们的第一反应就是要把东西还回去。大宝作为大哥把这件事给揽了下来：“给我吧，我刚好要去找一下虎头，顺便把这支笔带过去。” 小宝在大宝伸手拿过签字笔的时候，突然定下神来出神地看了一会儿他的兄长。就在大宝要俩开之前他伸出小手抓住了大哥的衣服。 “怎么了？小宝也想去吗？”大宝以为是弟弟想跟着自己一块儿去。 小宝点了下头，并主动对着自己的兄长张开了双臂。 “我也去！”这种热闹的事情哪里能落下温家小公主。小宝就在她怀里抱着，她才舍不得将弟弟交给别人抱呢。 兄妹三人穿过旧镇来到新镇，一路来到了新镇最北边靠近外环的某条街道上。这条街住的都是爱清净的镇民，里头最出名的就属阿虎、阿土这两家。 阿土家在街尾那家，阿虎家在这条街上一共有三栋房子紧挨着阿土家。房子是阿虎和他的伴侣这些年辛苦赚钱买下来的。除了一栋自己住之外，另外两栋都是放在那里留给家里的孩子的。一儿一女各有一栋，紧挨着自己两位父亲，将来即便娶妻嫁人都不用离家太远。 “我去还笔。”大宝说着想要往街尾走去，又被小宝给拦住了，小宝指了指阿虎家，意思是先完成大哥来这一趟的主要目的。 虎头和虎妞这个时间点都在家，是他们家卷毛爸爸来开的门。这位爸爸腰间扎着女儿做的手工蕾丝花边围裙，常年都是一脸喜庆的微笑，将温家孩子乐呵呵地迎进门，还特别摸了小宝好几下，爱不释手。 “我们这条街好几年都没有这么小的小崽子出没了，见到小宝让我想起了虎头和虎妞小的时候，这小崽子还是小时候最可爱……长大了就不黏人了。哎~~” “爸爸！”黑皮肤少女插着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小爸马上就要下班回家了，您饭做好了吗？” “对哦，我还炖着肉呢，是阿虎最爱的牛肉。”这位一提到自己的伴侣马上就把别的事儿给忘在了脑后，乐颠颠儿地跑回厨房去忙活自己的了，末了从厨房里探出个脑袋来：“你们仨留下来吃晚饭哪！” “我爸爸比较感性，他最喜欢小崽子了，看到别人家有小崽子就会忍不住多看几眼，逗一会儿。”虎妞解释了一下自己父亲刚刚的行为，“他都催着我哥快点儿结婚生孩子呢。我哥才多大？” “虎头十八了，可以结婚了！”在厨房里的卷毛爸爸听到了女儿揭短的话，又伸出脑袋来回了一句。 “十八还小呢。我哥想当兽医，还准备上大学哒。爸爸你再闹我告诉小爸罚你睡沙发咯。”从黑小妞儿‘教训’卷毛爸爸的话语来看，她在这家的地位与五宝在温家差不多，也是平时被宠爱着长大的。 卷毛爸爸这才灰溜溜地把脑袋缩回去，不再发声。嶼汐團隊整理 “阿莫！”楼上传来了一声温润舒服的少年清音，正是他们刚刚在谈的这家的儿子虎头，“快上来！” 三位少男少女加一个小崽子一块儿上到了二楼虎头的房间，迎接他们的是一位留着半长黑发，长相柔和清俊，气质儒雅干净的少年。与小时候虎头虎脑的虎头不一样，从青春期开始抽条之后，虎头的长相气质越像阿虎靠拢。现在这个名字和他的本尊一点儿也不相符。好多人都建议他改一个更文雅的名字都被这位少年给拒绝了。 “这是我爸爸们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每次有这样的声音传到他耳边时，少年都会这么认真地回答对方。 大宝过来是和虎头商量班级活动方面的事的。五宝带着小宝在一旁他听了一会儿感觉无聊，就被虎妞带去了她的房间。 虎妞房间的风格和他哥的干净、整洁、清爽完全不同，就像个盘丝洞，里头又黑又暗还装着各种诡异的灯光，挂着不知道从哪里弄的民族图腾之类的旗帜。 五宝和虎妞把小宝当成他们的‘娃娃’，玩了一会儿拍照、录影的小游戏。小宝搞不太懂女生的快乐，顶着满头的花花绿绿的小辫子打了个秀气的小哈欠，觉得有些无聊却依然配合着姐姐们的游戏。他转着眼睛四下打量这这间房间，视线在扫过角落的书桌时停了下来，摇摇晃晃地走过去自己爬上了旁边的凳子，再踩着凳子爬上书桌。 五宝和虎妞不解地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他。 直到小宝拿着个东西转过身来给姐姐看，五宝看清楚他手里东西的样子后‘咦’了一声，她迅速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相同的东西来。 两只一模一样的签字笔并排放在地板上。这是最普通的一种签字笔了，这个牌子在他们这里也可以买到，只是不是他们这里学生常用的牌子。 “虎妞，这是你买的吗？”五宝敏锐地意识到了有些不对，问着比他小几岁的小少女。 虎妞摇头：“不是的啊！我的笔都是我小爸买的，小爸买的都是我们这里自产自销的牌子。小爸经常说我们要多用本地产的东西。这支笔是我昨天晚上回家了在家里的茶几上捡到的。” “又是捡到的。”五宝思考了片刻，“昨天，有谁拜访你们家了吗？” “隔壁阿土哥啊。听我爸爸说的，昨天小爸去拜访了阿土哥和他的爸爸，后面他们来回礼了，还送了我一双我想要很久的限量版‘lulu’呢，有签名的，现在有钱都买不到。” “小宝？”五宝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小宝点了下头。 五宝将这两支笔分别给拆了开来仔细检查，并没有查出奇怪的机关、装置来，这完全就是最普通的签字笔。 “会不会是我们想多了？”五宝再度问小宝。 小宝想到不久前他在大哥手里拿着这支笔时突然‘看’到的一部分影像，那些影像虽然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可他就是觉得不怎么舒服。 “你们在说什么呢？”虎妞听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五宝将笔收起来，抱起小宝去找兄长。这件事她不能一个人拿主意，得让大哥知道。 大宝拿着两只一模一样的笔，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闻一闻，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气味儿什么的。他还将这两支笔都给了虎头，让他用家用的显微镜看一看。 虎妞从他们的动作当中意识到了什么，没有再说话，一脸肃穆地帮着她哥打下手。 过了一会儿虎头将两支笔都还了回来：“没有什么特别的。” “听说今天这位叔叔拜访了不少人……”小宝小声说了一句。 大宝的神情顿时暗了下来，他马上给温家其他几个少年发信息，让他们到旧镇入口处集合。 “有问题是不是？”虎头和虎妞都不是没什么经历见识的普通小孩儿。他们生长在‘幽灵窟’，从小听着身边人讲述各种故事、争斗，有什么他们不明白的呢？当即要求要一起行动。 作为自己人，又是一起长大的自己人，这些少年之间的情义可不单单只是同乡、同学、朋友那么简单。他们从他们上一辈上伤辈那里耳濡目染就知道自己肩膀上的责任——保护他们的家园，保护他们的同胞，保护整个‘尼夏六城’。 少年们在旧镇入口处碰面，随便找了一间没有人的空房，大家伙儿聚在一块儿分析起了眼下的情况来。 “大爸爸和爸爸不会无缘无故躲避阿土哥的，这里头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阿土哥是我们能够相信的人，可……他那个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我们不能轻易相信。小宝这两天跟着爸爸，有没有觉察到什么情况？”三宝将他的想法分享出来，随后突然问了小宝一个问题。 小宝点了下头：“爸爸和妈妈没有确切的证据，还在试探他。” “那就对了。”四宝开口，“大人们也在怀疑他。” “他今天拜访了好多家人家，每一家都送了礼物。现在我们先搞清楚他送给每家的礼物都是什么，重点是还有没有这样的笔被留下。”三宝将两只笔给拿起来，在众人眼前晃了一圈，“昨天落下一只笔，今天又落下一支笔。如果今天之内再有笔被落下，问题就能锁定在这笔上了。爸爸常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人就算脑子再不好也不至于一天之内连续重复犯同一个错误。” 少年们听得是频频点头，赞同三宝的分析。 “简单，问一问收到礼物的各家孩子就知道。”二宝将他的通讯器打开，“先在咱们的群里问一下谁家都收到了礼物，再去他们家确定有没有笔被留下。”二宝从幼崽时期就是整个镇子里的‘孩子王’，至今依然如此。哪怕是比他们晚出生的小崽子们，受到家中兄姐的影响，到现在也都是称呼二宝为‘老大’的。温家二宝在学校是风云校草，六城学生间的小领导，在‘幽灵窟’就是个土老大，这与他从小到大的志向有关。不管是哪个身份，他都会努力做到‘第一’的那个位置。 “还有家里没有孩子的，也被送了礼物。”四宝补充一句。 “那……咱们分头去确定？”虎头提议，“如果发现同样有被留下的这种签字笔，就带回来。” “记得不能惊动别人，这件事在没有确定之前只能咱们几个知道，这毕竟也只是猜测，我们不能打草惊蛇，更不能给大人们添麻烦。”大宝最后总结性发言，“大家的行动要隐蔽、谨慎。” 眼下情况紧急，他们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按照商量的这个行动策略来。为什么不把这一情况告知大人，因为在他们看来现在告知大人，他们也是要来寻找证据的。少年人们认为这点儿小事他们几个就能悄无声息就能办好，如果惊动了大人，派别的人调查反而容易走漏风声。 没有谁比‘幽灵窟’的孩子满镇跑，挨家挨户地查，在不惊动主人的情况下完成调查、摸排更便捷的群体了。 确定了行动方针，少年们确定了各自负责的区域之后，立即分头展开行动。 与此同时，温融那边依然留在‘科技园’，给海德无形中施加压力。 平常这位老先生见到温融会主动往他身边靠，变着法从他这里讨要更多的权限。今天这位巴不得离温融远远的，搞笑的是温融主动靠近他他反而会避开。 “海德先生！您躲我不就更证明您心虚吗？”温融偏不让他如意，不管他怎么躲就是不让他离开。 “温先生，您怎么说都有理，我说不过你，我只想回去休息不可以吗？”海德气不打一处来。 “老先生，刚刚我和阿伊扎比视频了，他看到了您呢，也知道您马上要和我们说些什么。” “你！”海德怒瞪向温融，旋即尴尬地笑了笑，“温先生又诈我呢，您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伎俩了。” “可您刚才给的反应很真实啊。”温融含笑望着他，“说实话吧，这真的是您最后一晚的机会。如果您不说，我也没办法帮您不是。难道您真的想把自己最大的秘密泄露给他们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的话，您一来没了退路，二来说不定还会像当年仇魄那样被人到处追杀。我给您机会考虑了一天一夜，您应该知道……您即便想赌一把，筹码也最好是往我这边押才对啊。 前面的话海德并没怎么听进耳朵里，后面从他可能面临的局势开始，这位的脸色才变得阴晴不定：“押您这里？” “您在我们这里做客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性格吗？您当总务长老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不可能揭穿您的身份，所以您即便是到了这不田地在我们这里还是‘贵客’。假如今天您这位‘贵客’没有了总务长老这个身份，我留不留您就没什么大的区别了。到时候我随时可以把您给送出去，那么，您可能从踏出‘巨鲸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得面临着如何逃过他们的疯狂报复不是？” 海德当然知道这一点，但他犹豫的关键还是在于，他现在抱有的一线希望是觉得……应该没有引起什么怀疑。 “您是不是觉得对方不可能因为我的几句话就怀疑您？您真的愿意冒这个险？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用和您谈下去了。假如因为他而导致我们这里有任何的意外或灾祸发生……您也是一个死字，这一点您难道没有想过？您不会觉得我能容忍您当着我们的面诓害我们吧？哦，不……我不会杀了你，我会把您丢出去，然后向全世界公告您的身份……您的结果还是一样会被他们追杀。” 海德怔忪地看着眼前这位笑得一脸和善的年轻人：“你，这是在威胁我了。” “我这是在让您明确地看清楚您选择押谁，最后能得到的结果。一天一夜还不够您下定决心，说明您骨子里还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的。”温融不等海德反驳，出手阻止他：“您别急着反驳我。您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已经看得无比清楚了。您可能从前是一位单纯的科学研究人员，可当您在一个高位上坐久了，也变得同样迷恋这份权势地位带给您的优越感了，就像您沉迷于研究一样，您沉迷于任何能让您感到有价值的东西。” 海德激动的神色转瞬间平复了下来：“温先生……您也曾经学过行为学吗？” “别和我打岔。今天我一定要您做出个彻底抉择来。除非你们能一下子灭掉我们整个‘尼夏’，否则……您最好的选择就是把筹码押在我身上，现在，立刻，请您下注！”温融同样懒得和他笑嘻嘻，换上了另外一份更凛然的态度来。 “您都已经怀疑了，干嘛不自己采取行动？”海德被逼得节节败退，有些招架不住。 “他的身份是什么？这是我想从您口中得到的最重要的答案。” 第351章 十一支笔和特殊燃料 海德被这个直白的问题问得肩膀微微一颤，却还是咬牙坚持：“这个问题别问我，我不知道！” 温融不再开口劝说他，直接扭头就走，同时交代万彬：“这几天就不要让海德老先生离开这里了。万彬，我刚刚说的那些你都听到了，万一我们这里出任何状况，你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位老先生打包送出去，其他的什么都不用管。” “温先生！”海德在温融走远了一段距离后，突然从胸腔里爆发出一股含怨带怒的呼声，喊了这一下他又闭紧嘴巴，全身上下充斥着阴郁的纠结。 温融在心底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并不回头。 “温先生，你能保证我什么？”老先生急切地开口。 温融停下脚步依然不回头，只是淡淡地回答：“别的不能保证，起码能保证你在‘尼夏城’没有危险。” “我还需要其他的保证！关于‘地洞文明’的深入研究我要占一份儿，还有你们所有的实验室都和资源都得对我开放！”海德再度提出要求来。 “您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温融被他的态度弄笑了，“我可不想真把您收入到我们的团队中。” “你这是什么意思？”海德立即变脸。 “把你暂时留下只是因为你的身份有用，海德。可你再有用我也不敢真的用你，你难道自己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值得信任吗？”温融摇头。他可不相信这位老先生对自己了解不深，正是因为人家足够了解自己的‘真正需求’，才能在这些年的磨难当中一次次地触底反弹，绝境逢生。如果换另外一个立场来看这位老先生的个人经历，还挺有传奇性和一定的‘励志效果’的，前提是从纯粹得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者的立场来看。 这样的人利用好了不是不可以用，但温融就是不愿意用他。他可不想把这样一个首鼠两端的家伙放进他们的团队里，那无疑等于引狼入室。 被讽刺了一顿的海德面不改色，他一点儿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这是他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绝对不可能因为某个人某些言语而动摇他自己的经验：“那您能给我什么？只是让我活着？” “让您继续以总务长老的身份活着，这还不够吗？”温融此时才回头看向他。 海德慢慢回味过来他这话里的意思，犹疑片刻：“你能做到？” “那就要看您配合不配合了。”温融笑了起来，“您这个身份真的挺好的，难得都能爬到二把手的位置上……您就没想过有朝一日再往上走一步？” 海德原本快眯起来的眼睛瞬间放大，惊讶又带着点儿畏惧地牢牢盯住了温融。大概没有料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种‘大言不惭’的话来，但这个话就像是他最爱吃的那种沾了蜂蜜的鲜肉，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心中满满的馋意和瘾头。这些年他以总务长老的身份操控着手中的权利，他丝毫不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同样，就像是他醉心于研究一样，他同样醉心于这个身份、地位带给他的那种凌驾于众人之上的感觉。 “温先生，我们再谈谈吧。”这位很快就为自己做好了选择。从这点看来他之前并不是不愿意选，而是，条件还没达到他的预期。 温融在心里缓缓摇头，今天白天这家伙一动不动没有半点儿动静的时候，他真的以为自己设下的棋局要翻盘了。现在再看，不管是什么人只要超脱不了私欲就绝对绕不开陷阱。 双方这次换到了更严密的办公室去谈判。 温家二宝作为整个摸排行动的总负责人留在了阿虎家没有去参与行动，他的人物主要是总控行动，并且监视着阿土和阿伊扎比的动向，那两位从离开温融家后就回到了自己家里，没有再出门。 二宝的通讯器时不时地响一下，都是其他几个分开行动的少年们发回来的即时信息。 目前来看，今天得到新鞋子做礼物的家庭中并不是每一家都要了那位阿伊扎比的签名。这里的孩子们很多并不懂得外面风靡的球鞋文化，对他们来说有新鞋穿上脚就是了，又不用把鞋子供起来，用不着在上面涂上多余的黑墨水，不好洗。 “没有！”二宝在自己画的简易地图上其中一个代表点打了个叉，代表着刚刚反馈回来的一户人家的消息。 卷毛爸爸把一碗牛肉汤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二宝旁边的桌子上：“阿道，吃点儿叔叔炖得肉。这菜谱还是从你们爸爸那里学来的。” 二宝答应了一声并没有抬头。 卷毛爸爸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悄悄地退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卷毛爸爸再度走出厨房：“阿道！” “叔，我这儿忙着呢。”二宝抬眼冲他笑了下，希望这位热心肠的叔叔不要再来打扰他。 “不是。我是想告诉你……隔壁那两位准备出门了。”卷毛爸爸解开身上的蕾丝围裙，平静地向他打小报告。 二宝立马跳起来往厨房走去，透过其中一扇窗，他看到了阿土正在准备着车子，阿伊扎比就坐在副驾驶座上，这一看确实是要出门的节奏。 二宝想冲出去拦下他们，起码要弄清楚他们准备去哪里，突然对面车里坐着的阿伊扎比眯着眼睛目光与二宝对上了，这一刻，二宝的心脏紧紧地缩了一下。 糟糕！是被发现了吗？ 卷毛爸爸淡定地将二宝给一把压到灶台底下，主动打开了厨房的小窗子探出头去和对面打招呼：“阿土，天都快黑了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二宝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听到对面阿土传来了回应：“我父亲想逛一逛‘幽灵广场’和大学，这会儿过去正热闹，我带他去一趟。” “那是，广场那边这会儿正是热闹的时候，好吃好喝好玩儿的什么都有。阿伊扎比先生，玩得开心点儿！多罗街的肉汤店每天有新鲜的羊肉汤，喝那个对身体可好了，阿土记得让你父亲多喝两碗，补一补身体……” 卷毛爸爸本来就是‘家庭煮夫’的形象，对人一向热情周到，谈笑风生间就能让人放下心中的戒备，继而对他印象不错。 阿土听取了他的意见，还真的打算要带他的父亲去补一补身体：“那家肉汤店是大熊家开的，他们族群的人负责屠宰场，能弄到不少好肉料，喝他们家的羊汤比一般店家的羊汤功效要更强一些。”阿土还给身边的阿伊扎比做了解释。 阿伊扎比点了点头，表示理解了。他们‘尼夏城’的肉制品这么多年来口碑越来越好，不光体现在口感上还能体现在一定的功效上，就像‘源动水’一样，它也有大量的追捧者。 “这里的肉类虽然在市场上占比不高，却在一定程度上调整了原来的肉制品市场以及人造肉市场的部分垄断现象，使得人造肉价格暴跌的同时，还让原来的鲜肉市场变得更规范了。”阿伊扎比淡淡地叙述着他所知道的情况。 “是啊！”阿土和对面看着他们挥手的卷毛爸爸道别，开动了车子，熟练地倒车，“就像我们这里很多其他产品一样，我们的产品不求抢占全世界的市场，那也不可能，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原本被破坏掉的商贸规则给扳回来，让更多普通老百姓能够不被当成无辜的韭菜收割。” 阿伊扎比目光变得深沉起来，他抬头看向前方：“这是那位温先生教给你的吧。” “是啊！温大哥教了我很多我不懂的事。”阿土在说起温融的时候脸上自然挂起了崇拜的笑容，“大道理我也不懂，我只知道我们‘尼夏城’让很多人享受到了他们原本享受不到的科技、产品、服务、生活，还让很多人用更低廉的价格买到更好的东西，给更多人提供了稳定的工作。” 阿伊扎比眼角往阿土身上斜了斜，从鼻孔中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让您见笑了……我没读过几天书，说得不好。”阿土憨笑着缩了缩肩膀。 阿伊扎比靠在了椅背上，口中玩味儿地咀嚼着阿土刚刚无意识的话——‘让您见笑了’，这个年轻人并不蠢笨，他能感应到一些情绪上的变化起伏，只是他并不会深入去思考罢了。 “走了！”卷毛爸爸确定车子开出了这条街道才拍了一把二宝的头顶，让他起身。 二宝一脸神奇地看着这位在他们眼里一直是‘家庭煮夫’形象的男人：“您、您怎么知道的？”二宝这会儿才想起来，他们的行动那么隐秘，这位爸爸却知道他留在这里是为了监视对面，刚刚还提前给他打了报告。 “我们家发生什么我都知道。”卷毛爸爸自豪地拍拍胸膛，“尤其我们家崽子，眼神动一动我就知道他们想干什么。” 二宝惊讶地半张开嘴巴。他想起了爸爸教给他们的一个词语——深藏不露。 “好啦！你们阿虎叔叔和你们目的一样，昨晚半夜不睡守在厨房这里悄悄地盯梢对面，我知道肯定有问题。”卷毛爸爸不继续逗这年轻人，给了他一个更有理的解释，“你虽然坐在餐厅这里，可你的目光一直越过餐厅穿过厨房，往那扇窗外张望……我又不是没知觉的人，当然能猜到啦。” 二宝向这位一直以来没有被他们年轻一辈当成高手、楷模来崇拜的叔叔，竖起了大拇指。 在他们这里，每一位爸爸都有自己的厉害之处！ “你们想展开什么行动，最好是趁着现在进行。”卷毛爸爸说着，将炖好的牛肉用小火煨上，不着急盛出来，因为他知道自家无论是伴侣还是孩子都不会那么快回来的。 二宝不再和这位叔叔聊下去，赶紧给其他几人发信息，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即便是再快，也花费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所有该排查的人家查了一个遍。等到其他几个少年返回来的时候，二宝再度傻眼，指着跟着温家少年还有阿虎家代表身后的二十几个少年人，稍微提高了一点儿声音：“他们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 “老大，您不会真当我们都是吃素的吧？”说话的是从小跟二宝玩打仗游戏，总被打的一个小子，“能让您在群里主动关心的问题都不是小问题，更何况只要我们彼此稍微通点儿气儿就知道你们几个满镇子里在行动，怎么能不主动出头？镇子是我们大家的镇子，将来长辈们退休了，可都是要由我们来接替他们手上的重任的。” 卷毛爸爸在厨房里默默地做着明天早上的早餐大馒头，听到小崽子们这种意气风发的话语，满意地勾起了嘴角。 他们这些长辈们期盼得可不就是这一幕吗？ “没有他们的帮忙我们也排查不了这么快。”大宝适时出声，将功劳分给了大家伙儿。 二宝没有再说什么：“结果呢？” 五宝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的签字笔，与之前他们找到的那两支属同一个牌子。她将这些都放到了餐桌上。 虎家客厅里挤着三十来位十四岁到十八岁之间的少年人，还有一位两岁的三头身。大家都安静地听着二宝复述目前为止他们得到的相关线索。 “这家伙是贩笔的吗？一天之内能遗忘十一支笔，说这里头没有问题我绝不相信。”二宝道。 少年们轮流检查这些笔，每个人都发挥自己感官上的优势，或用肉眼看、或用鼻子闻、或以舌头尝、或拿手指触摸签字笔里头的墨汁。 虎头思索着，拿过来十几张纸，分别用这些笔在纸上写上不同的编号，想要对比油墨之间的差异。 四宝突然开口道：“如果是在这样的小东西里做手脚，通常不会是显眼到能直观分辨出来的东西，而且，绝对是有目的性的。” “目的的话要么是伤害，要么是窃听，要么是诬陷。”三宝沉稳地开口，“后两者我觉得不太可能，那最大的可能就是它能够带来伤害了。” “物理伤害还是化学伤害？”虎头说着将目光转向了刚才唯一用舌头舔了墨汁的牙牙，等待她的回答。 牙牙摇头：“没有毒性反应哒，应该不是化学伤害。” “那，就是物理伤害咯。”众人异口同声道。 四宝听到这里脑子里有了个想法，他将这些纸张收了起来，拿去了厨房，想要它们放到还在燃烧着的炉灶上去引燃。 小宝手拿着一张纸将其探向火焰的同时瞬间脑子里浮现出了糟糕的画面，他一个猛子扑上去紧紧地搂住了四宝的脖子：“危险！” 四宝果断地将手收了回来，带着小宝倒退几步，并张开双臂护住自己背上的弟弟。 就在刚才，小宝清楚地看到了巨大的火球燃烧爆炸开来的画面，背景就是这整条街。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见的影像，吓得他刚刚后背都是一片冷汗。 别人不知道小宝这突然的动静是怎么一回事，温家少年怎么可能不明白。他们家弟弟既然说了危险，那就肯定不能这么做，也就预示着，四宝要用火点燃这几张纸的举动——思路是对了。 “五宝，你和三宝把这几张纸带去安全的地方做测试。”二宝迅速制定了个小的计划。之所以安排这两位去是基于对他们各自能力的信任。 三宝和五宝没有异议，带着那十一张用不同笔写出来的纸，兄妹俩迅速离开了这里。过了几分钟后，随着一身咳嗽，灰头土脸的五宝和同样满面焦炭的三宝从半空中滚落出来。 三宝掉在地上的时候，身上那一层焦炭裂成了无数碳化的硬壳，硬壳下面是他略微发红的皮肤。这位年轻人一张嘴就是大量的黑烟，他缓和了一会儿迅速抬头看向大宝：“大哥，那应该是一种不知道混合了什么特殊燃料的墨汁，只有那么一丁点儿，差点儿把我和五宝给化成了焦炭。幸亏我本身的属性就是火，提前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层岩浆层。” 第352章 三个替身 众人光看三宝这副模样已经能想象得出是怎样一种危险场面。温家三宝在他们这个年龄段的平辈之中，如果单论武力输出不论精神力等级的话，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连他都这么狼狈，要是其他人可就更危险。 五宝一脸后怕地拍了拍身上的黑烟和灰土：“刚刚幸亏三哥一直护着我，我才没有受伤哒。”不过也幸亏她跟着三哥一起去，而且她反应快带着三哥转移得及时，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卷毛爸爸默默地拿来了温热的湿毛巾和医药箱递给这两个少年人：“只是在纸上留下一丁点儿的痕迹，就能产生这么强大的爆燃效果，这绝对不是我们日常使用、见到过的燃料品类，这件事必须马上告知镇长和先生。你们这些小的……到此为止了。” 卷毛爸爸说着检查了一下三宝的身体，他身上自己的岩浆硬壳剥落之后下面才是他的皮肤，部分皮肤上还是出现了被灼伤的痕迹，看到这伤，卷毛爸爸眉目之间越发凝重起来。 “爸爸，这是我们发现得事，怎么能让我们置身事外。”虎妞不满道。 “是啊是啊！”少年们跟着发出抗议之声。 三宝这边忍着清理伤口的疼痛，将桌子上十一支比当中的一支挑了出来：“刚刚我们只来得及测试到这一支笔写出来的那张纸，还得继续测。” 五宝一眼认出了这支笔上特意用来区分的记号：“这支笔是落在虎头哥家的笔。” 卷毛爸爸当即黑了脸：“什么？”一想到他们家家里被留下这么一颗□□，他们却一无所知，而这支笔会给他们家带来怎么样的灾难，卷毛爸爸气得双手发抖。 五宝紧跟着又将已经检测过另外三支笔给抽取了出来：“用这些笔写出来的纸已经测试过了，并没有问题。”也就是说还剩下七支笔需要再测试。 “这次我去吧！”大宝挺身而出。 “大哥，还是我去吧，我的能力能防护得住。”二宝撩了撩头发。 “我去！”其他少年们纷纷举手积极表态，没有一个会因为看到三宝的样子而退缩。 三宝抬起手来打断众人：“还是我去吧，有了一次经验我已经知道下次该用多少的能力。” 众人知道一旦这位做了决定别人就别想能拗得过他，大家只能在心底默默给他打气。 三宝看向五宝：“你还敢去吗？” 五宝大笑起来：“三哥，这话你可不该跟我说。”除了家里的两位父亲之外她可从来没有真正怕过任何东西和人。 不等在场唯一的成年人这位卷毛爸爸发表意见，这兄妹俩又一次地转移走了。 两分钟后他俩再次回来，这一次他俩比上次的情况要好了不少，而这次他们又挑了一支带有特别燃料的笔出来。 “这支笔，是留在杜爷爷家的。”牙牙对比了一下区分记号，认出了这支笔的‘来处’。 “我家？”有三个小少年站了出来，这是杜爷爷的曾孙辈，杜家三兄弟的后代，“敢害我阿爷，看我不弄死他！”这三个小子脾气可不小，当即要冲出去找阿伊扎比算账，被其他小伙伴儿给拦了下来。 三宝和五宝再离开了一次，这次再度检测出了一支特殊的笔来，而这一次这支笔是在镇南一家人家家里发现的。 “十一支笔一共有三支是特殊的，这三支分布在新镇的中、南、北三个方向，没有一支在旧镇。对方要毁掉的不是镇子，而是真正想要杀人。”二宝在地图上标注了一圈，让大家伙儿更方便看出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安排。 “别忘了我们并不知道他用这种笔给多少人签过了名。”四宝突然开口提醒大家一句重要的事实，“一旦签名的物品遭遇明火，同样是杀伤性的伤害。” 卷毛爸爸听到这里不再等待了，退到一旁去拨打温融的私人通讯号码。 “我们不光得将这些笔回收回来，那些鞋子也得回收了。” “那就马上行动啊！万一哪家孩子穿着这种鞋子不小心遇上火源……” 三十几个少年们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个个都挺起腰杆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总指挥二宝的身上。 “马上清理所有今天收到的礼物。”二宝没有犹豫，下达了命令。 少年们不用分派具体的工作，按照之前摸排时候的规划，又一次开展了行动。 卷毛爸爸这边连续拨打了好几次温融的通讯器都没能拨通，抬头一看，孩子们都散开了。他关掉家里炉灶上的货源，带上车钥匙，开了一辆摩托车，向着‘科技园’跑去。 路上他紧急联络阿虎。他们家那位这个点儿还没回来，最大的可能就是继续监视着他的目标，那么这件事最先得警告他。 诚如卷毛爸爸的猜测，阿虎这会儿确实在‘幽灵广场’附近正在跟踪监视着阿土和阿伊扎比两人。 他这人实在，温融只是交代他要多看着点儿隔壁的客人，并没有让他时刻不停地监视对方，是阿虎自己要这么做的。在他看来能让镇长传下这个命令的人，一定是有值得怀疑待取证的地方的，那么，在没有证明他无辜之前，不管他做什么都得牢牢被他们自己人掌握。 阿虎接通了电话，看到了卷毛爸爸此刻骑着车出门的样子，意识到了有情况发生。他们家伴侣通常没有大事不会在下班之后轻易出门，尤其这会儿孩子们也在家的时间，他的全部注意力都会放在家里和孩子们的身上。他立即将通话切换成了私人模式：“发生了什么？” 卷毛爸爸这边简短快速地把孩子们刚刚的发现以及他们做的检测一口气向阿虎说了一遍：“我现在正在赶去‘科技园’……你还跟着他们对不对，那注意一下他有没有类似签名的举动。” 阿虎回忆了一下之前的画面，原本就低沉的声音紧跟着沉下去了两个八度：“晚了！他来‘幽灵广场’之前先去了学校，参观学校的时候给不少的学生、教师、路人都签了名。确定是签名有问题？” “不能保证百分百都有问题，但里头绝对夹杂的部分有问题。对方是故意的，故意用真笔和特殊的笔掺杂在一起给人签名，这几天他签出去的名字已经数不清了，即便我们要逐一排查那也是难事，万一遗漏掉一个两个，就是隐患。” “我刚才一路上都在记录他的行踪，他今晚接触到的人倒是可以很快被查出来，就是在这之前的那些，也有不少。”阿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在昨晚之前，连镇长都没有怀疑到那家伙的身上，他进来已经有三天两夜了，还不知道他到底散出去了多少他本人的签名，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我马上给‘安保队’发警戒信息。”阿虎急了。 “警戒信息阿土可以接收到的，要不然我早发了。”卷毛爸爸再一次展示出了他为人处事上的细致，“我会先通知镇长，你要做的就是盯死了他们，别急着让他们回镇，一切等镇长拿主意。” 孩子们已经去处理那些留在他们镇上的隐患了，至于怎么处置阿伊扎比还真得由他们当家的来做主才行，这不是一件他们能够做决定下命令的小事。 温融抬头看了一下这间办公室，向着对面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海德解释：“放心吧，这里能屏蔽掉所有讯号和频率波，没有人能知道你和我说了什么。” 海德这才长出一口气，稍微镇定了下来。 “我想先听听看您有什么办法能帮助我……”老先生沉默了一分多钟后，开口。 “这不是很简单的一件事吗？你想要往上爬，除了上面那个肯主动给您腾位置之外，也就只剩下一条路了……”温融不和他绕弯子，说的话变得直白。 “什么路？”海德坚持要听到温融将没说完的话都说出来。 “死路。”温融正色道，“您总不会寄希望于对方真的会给您腾位置吧？” 海德听了他的回答更加地放松了：“温先生真是个敢想的年轻人。您知道您想要做的是一件多么艰难的事情吗？” “有多难？”温融反问他，“您都能因祸得福成为总务长老，这在别人看来也是一件很艰难的事吧，这不还是实现了？” “大长老可不一般。”海德靠在了办公桌椅的后背上，幽幽地说着，“想杀他，可能你们都不一定能见到他的真面目。” “哦？”温融从这话里听出了一些意思。海德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留下她并利用他这一点，目前来说并没有做错。 “你可以仔细说说看。”他同样换了个惬意的姿势与对面的老人摆了个相同的姿势。 “这么说吧……连我都从来不曾确定大长老的真面目。” 温融奇了：“您可是除了他之外的第二掌权者，没见过他长什么样儿？” “不是没见过他长什么样，是不确定哪个才是他。”海德的口气变得略显诡异起来，“有时候他是这样一副样子，有时候他又是另外一副样子，时而他是男人，时而他是女人，有时候他还会是小孩子。” 温融越发感到惊奇了：“还能这样？是找的替身吗？” “如果说替身的话也算吧，比传统意义上的替身要可怕、深入的多。传统的替身可能就是找一个或几个伪装成自己，而他，除了让别人成为他的‘外在形象’代言人，还实际地操控着这些替身的主观意识。”海德的口吻越发显得诡谲起来，气氛被他烘托得连温融都感觉到后脊背汗毛倒竖。 温融心脏连连抽搐：“等等，你让我捋一下。你说他的替身至少有三个：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还有一个小孩。就算是用你们的‘衔尾仪式’他也只能够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替身的样子吧，怎么可能，一下子有三个替身，还能操控他们三个的意识和精神？” “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啊。”海德自己说着也有点儿儿不舒服，“他确实可以一下子操控三种意识。你们拿走的那块白石之前并不是由我时刻掌握的，而是由他拿在手里，对外他宣称是放在我那里，这也是一种转移视线的方法不是吗？” “你别告诉我他，他对那三个替身都用了‘衔尾仪式’？”温融脑子这会儿极度活跃，几乎一下子就跟上了这位老先生的节奏，听懂了他话中的暗示。 海德冲他比了下大拇指：“这件事我可是想了好多年才想明白的，您倒是好，这么快就能想到这里来。虽然没有得到过证实，这些也只是我自己个人的猜测，我猜，他所谓的替身其实都是被他用‘衔尾仪式’占据了的身体，而他本人的灵魂能够自然在每具容器之间来回转移，甚至……同时存在。” 温融忍不住张开了嘴巴，因为海德说的这些大大超过了他之前的设想。 “为什么这么猜测，因为我曾经无意中撞见过他错乱时候的情况。”海德又道。 ‘错乱’这两个字让温融一下子想起了之前小宝对阿伊扎比的‘预判’，他曾经看着阿伊扎比脱口而出就是‘错乱’，而让他感到错乱发生时候，正是他看到阿伊扎比表现出两种不同颜色的辉光，并且在阿伊扎比说自己头晕不舒服之后。 温融马上想到了自己和摩莳对两种不同辉光的看法，他们认为阿伊扎比体内有两个不同的意识在活跃，现在，不正好对上了海德的话吗？ “阿伊扎比，就是他其中一个替身！”温融笃定地说道。 对面海德夸张地扬起了眉头。他还打算多卖一会儿关子，等着让这位多给他一些许诺的，就凭他说的这几段话，这个年轻人竟然自己就推断出了结果？ “是不是？”温融严肃地质问海德。 海德还想再说点儿什么，房间门从外面被人一下推开，摩莳、范迪以及满头大汗赶来的卷毛爸爸一块儿出现在了门口。 “找到证据了，情况紧急，别管他了！” 第353章 四个意识？ 温融一听找到证据，立即站起来往外走，这态度把海德震住了，他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的温融说过的话一旦他找到证据就不需要海德了，这家伙这会儿才真的害怕起来，跟着他一块儿站起来：“温先生，咱们还没谈完呢。” “镇长，事态紧急！”卷毛爸爸神色急切。 温融对海德一招手：“您先等一等吧，顺便也好好想想还需要向我们说什么，这真的是您最后的机会了。” 说完，温融把海德独自留下。 在一行人快速往其他办公室移动的过程中，卷毛爸爸把刚刚和自己伴侣说的话再向温融描述了一遍。 “特殊燃料？”温融听到这个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脚步。他脑袋里下意识想起的是之前‘海皇公司’的那几艘油轮。从海上归来油轮一丁点儿的物资都没带回来，还特别在靠近矿区的港口做停留，加上之前秋兰给他的紧急通知，所有的线索联系在一起，在这一刻都定格在了‘特殊燃料’这四个字上。 这不能怪温融想得多，燃料就是能源的一种形式，无论在哪个时代，掌握了能源就等于掌握的经济、贸易和发展的命脉。从十年前他们这里全面进入能源时代后，他们的对手就在致力于找到一种能取代‘生物原油’的新能源，将这些年‘尼夏城’在尖端技术领域的能源掌控权给重新夺回去。 一般民众日常生活中到到‘生物原油’的机会并不多，市面上各类增效合成的石油类产品就能满足需求。‘生物原油’更多用在航天航空，新型悬浮车，各种需要大功率清洁高效能源的工厂、机械、工程等领域，然而这些‘生物原油’基本上都是被‘WM能源集团’给垄断。 等于现在来自‘尼夏城’的能源公司掐住的是高科技和大型工程工业的咽喉，即便是‘联合议会’和‘囚山会’方面都离不开他们的‘生物原油’。这些年他们三方彼此间能维持相对稳定，不管因为各种有意无意的事态闹得多僵硬最终都能抬到谈判桌上大家静下来谈判，除了有武器的制衡之外，就是高级新新能源的控制劝在‘尼夏’这边。 尤其‘囚山会’方面这些年不断派奸细、间谍来打探‘生物原油’的秘密，早些年也让他们探听到了关键在铁棘草与水源上，有的奸细千辛万苦弄到了一些铁棘草种子，邪门儿的是这些种子离了‘尼夏’就是不发芽，不管用多少营养液培育，它顶多长个小嫩尖儿，别人想在外大批量培育都没办法。 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哪怕‘尼夏城’其他地方这种铁棘草也不怎么长。它就像是眷恋‘游山湖’与‘幽灵窟’附近的土方与空气似的，只在这方圆百里之内生长，离远了都开始慢慢地绝迹。范迪他们都没办法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这种植物自有的进化潜规则。 “孩子们已经去帮忙回收签名物品以及他带来的那些签字笔了。”卷毛爸爸解释着，“阿虎还在跟着他们，他在学校和广场附近给很多人签了名。” “按照阿桑和小晚测试的情况来看，只是写在纸上的墨汁就能把他们俩给逼到那个地步，这东西无论是热能值还是动力值都比咱们现有的各种能源燃料要强，有带来样本吗？”范迪问。 卷毛爸爸将十一只笔都拿了出来，这是孩子们特意留下来的，知道他肯定会交给大人们，少年们就没有带走。 其中三支特别的被孩子们做好了标记。范迪拿着这三支先进行感官上的观测，没什么发现后，他马上到：“我带去实验室分析。” “小心点儿。”摩莳提醒他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如果是特殊燃料而他又敢带在身上的话，这东西起码具有十分牢靠的稳定性和抗静电及抗撞击能力，只要不是明火特意点燃应该不会有问题。”范迪不愧是专业的，一针见血点出了这东西的重点，“而且，我怀疑它应该是一种自燃燃料，你们想想看，他把这么多笔和签名扩散开来，怎么能控制它们什么时候发挥应有的效果呢？不可能真的撞运气，等着无意中某一个碰触到明火再引发他们期待的效果吧吧？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摩莳赞同地点头：“范迪说的对，这样的杀伤性武器扩散开如果不能同时发挥效用就没有意义。必然是能够确定它们能用时爆燃，多点同时触发，这样制造出来的伤害和恐慌才足够达到对方预期效果。” “那我先去忙了，有任何问题会及时通知你们。”范迪带着东西拔腿就跑。 温融回头看向万彬：“你还记得他在‘科技园’这里给多少人签过名吗？尽快全都回收回来。还有，笔！看看他有没有在这里留下笔？” 万彬稍微回忆了一下：“有的，我记得在之前给您的录影当中，好像有他签完名后将笔落下的细节。” 经过万彬这么一提醒，温融也想到了，好像确实有这么个不经意的细节。顿时一股凉意从脚后跟窜上了后脑勺。 “马上将全部的摄像头都调出来，包括他从第一天进来开始出入各处的摄像头追踪。”温融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后知后觉。当时他第一眼见到那位的时候，还在心里赞叹阿伊扎比为人低调朴素，穿了个运动服就进到了他们这里，连给人签名的签字笔都随身携带。现在想想看，真的很想狠狠抽自己几下。 “那么他呢？”卷毛爸爸关心的是阿伊扎比的处置情况，“需要马上扣下他吗？” “我去！”摩莳随时做好了准备，却被温融一把拉住了，“不！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没有听海德说起到之前‘三个替身’那件事，温融或许会让摩莳把人给先扣下。现在他已经知道那家伙可以随时在三个替身之间转移自己的意识，他们出手抓住阿伊扎比的时候，对方就会逃离，等于他们同时浪费掉了一个绝佳的能够抓住那位‘囚山会’神秘一把手的机会。 温融以最直白的描述向他们解释了自己阻止他们的理由。 “三个替身？意识可以在替身之间自由转换？”摩莳都听愣住了，“‘衔尾仪式’可以做到这一点的吗？” “别忘了他是‘囚山人’的首领，能当上大长老肯定有点儿不一般的地方吧。”温融道。 卷毛爸爸一心挂着自家的伴侣，对方既然是如此危险的人，他怕阿虎会有危险，“那咱们怎么办？” 温融回头看了一眼海德所在的办公室：“他知道的可能会更多一些。”问题是那家伙藏着掖着的，太恼人。 “我先回去看看孩子们处理的怎么样吧。他的处理先等一等，当务之急尽可能地把这些笔和签名都回收了，并且不要惊动了对方。” 等到温融与摩莳下到楼下准备离开时，海德从办公室里跑了出来，拉开了走廊的窗户对着下面喊了一声：“温先生，您想知道什么我可以告诉你。” 准备上车的温融抬眼看了下他，略微思索片刻，向他招了下手。如果能从这家伙口中得到更多关于大长老的消息，会对他们接下来的计划很有帮助。 海德坐上了同一辆车，车子离开时他小声说道：“之前那位阿伊扎比可是来过这个地方的，如果我是你的话现在最好是将所有与他有过接触的人和物都找出来，转移开这里。” “已经在做了。”温融讽刺他道，“您还真是惯会打马后炮的，我们都已经知道了您再来告知，还想从我这里计一功去不成？” 海德悻悻地干笑：“两位先生还真是了不起，这么快就知道了啊。” “海德，还是继续说说大长老吧。你说他有三个替身，可以随时在三个替身之间转移自己的意识灵魂，那么，现在的阿伊扎比身体里就有他吗？”温融不再和这位打机锋。 “应该是的。”海德这回变得主动了不少，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开口说点儿实际的东西，自己先死得很惨。从他被迫在这些人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后，就已经没有多少退路了。温融比他想象中更难对付，这个年轻人将自己的身份和自己的灵魂都牢牢地掌控在了手中，自己没办法只能暂时依附于他。另外，他想过了，温融刚刚的提议也很有吸引力。现在不需要他出马对可能已经怀疑到他身上的大长老做什么，如果温融他们能赢，自己跟着获利，如果赢不了，他依然能在这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活着。大不了，以后再也不离开‘尼夏城’，也没办法再当那个让他体会到不同人生趣味的总务长老了。 “所以我们如果真对他采取行动也不一定能抓住他。”之前温融已经预料到了这种事的发生，这会儿不过是再问一遍海德罢了。 “没错！”海德再度点头，“‘囚山会’内部也不是没人挑战过他的权威，想要篡位夺权的，只是从来没有得逞过。如果不能同时毁掉他的三个替身，他可以在危险发生的那一刻就转移，并不能真正地杀死他，杀掉的只是他的一具替身和里头被他给奴役的灵魂而已。那时候他手中有‘转灵石’他随时可以再给自己换一具替身。” “狡兔三窟啊。”温融感慨道。 “奴役灵魂？”摩莳对这个比较敏感，“他能够不杀死躯体原来的主人的情况下，既操控对方的身体又控制对方的意识？” 海德缓缓点头:“这件事还是之前的总务长老无意中透露了一点苗头的，他曾经怀疑过对方。后面我当上了总务长老后曾经暗中观察过他，他被暗杀偷袭的那两次，证明了我的大部分猜测。” “三个替身就是三个被他奴役的灵魂，加上他自己的也就是四分之一的机会能够锁定并杀死他。温先生，这样您还有信心吗？”海德扭头特意瞟了瞟温融。 “四分之一的机会……”温融微皱眉头，“他的男性替身是阿伊扎比，女性替身是贝拉丽，那么孩童替身呢？” 海德在听到他说起贝拉丽后稍愣片刻，旋即想到这位连阿伊扎比都能找出来，锁定贝拉丽不稀奇。 “孩童替身可能已经没了。所以刚刚我一直在说的只是三个意识，这三个里头就包括他本身。”海德道。 “哦？孩童的替身没了，您怎么这么确定？” 海德垂下目光做沉思状：“因为我之前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之前那个孩童的替身在我们面前出现了。这一年当中出现的不是阿伊扎比就是贝拉丽。孩童的意识不容易共存，很容易被侵入躯体内的另外一个主观意识给杀死。这就是为什么‘衔尾仪式’需要选择合适的幼童来提高成功率的原因。阿伊扎比与贝拉丽的替身一个使用了二十年，一个使用了八年，而孩童的替身在这段时间内我都已经看到过七八个了，都是过一段时间就换一个。” “那么他现在只有两个替身三个意识……”温融喃喃自语。 海德见他没有体会到自己的暗示，只能说得更直白一些：“所以，您想要杀掉他的唯一办法就是同时干掉阿伊扎比和贝拉丽，这样比同时干掉三人要简单多了，不是吗？” 温融吊起眉梢稀奇地瞅了眼这位老先生：“看来您比我们想象中的更急切啊，海德老先生，是不是早就在脑子里想过怎么除掉对方上位的方法了？” 海德垮着脸不说话。‘转灵石’明明并不归他保管，大长老却一直对内都说在他那里管理着，一旦没有人能通过‘衔尾仪式’的申请，底下的人就会把矛头对准他。况且，他之所以想要留在‘囚山会’一部分原因是为了这个身份地位带给他的别致体验，另外一个更重要的缘由就是那块白色石头了。他想要研究它只能在每次有人申请‘衔尾仪式’后他得到石头的那段时间。他想要，完全彻底地掌握那块石头，难免会在心里有些想法。他并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有什么问题。 “同时杀掉阿伊扎比和贝拉丽。”温融嘴上这么复述着，内心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方法非到万不得已不得执行。阿伊扎比如果真的只是被大长老给全方位由内到外地奴役了，他也是被逼的。他还活着，还存在，自己杀了他就是真的杀了阿土唯一的亲人。 “不过可能没有那么容易。”海德又道，“通常一个替身出面时，另外的替身绝对是躲在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地方以防万一。这是那位大长老经过了几次的族内谋害后的出来的经验。你们即便要寻找那位贝拉丽的藏身之处，都得花费一定的时间。”说到这儿，海德显得有些后悔，“是啊，这个过程就得耗费相当长的时间。我刚刚竟然寄希望于摩莳阁下能办到这件事。” “现在后悔晚了。”温融没好气地喷他一句。 “温先生，他不会在这里待很长时间的，你们得加快点儿行动，他已经布好了计划，怕是多半都实施的差不多了。为了安全，最好这段时间不要靠近‘科技园’和‘幽灵窟’吧。”海德也知道自己没有别的选择，现在他倒是能说出几分真心话来。 “等等！”温融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刚刚想要跟着我们走，就是想躲避他的计划可能对‘科技园’造成的损伤？” 海德耸耸肩，默认了下来。正是因为知道被留在‘科技园’可能面临危险他才从之前就着急着想要离开啊，不幸的是被温融给强留在了那里，为了不留下等死他只能匆忙做抉择，选择告知他们更多的秘密。 温融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笔，将其中做了特殊标记的拿出来丢到了海德的身上。这位老先生当场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儿打开高速行驶的车门跳出去。 “温先生！您，您竟然把‘H9’全都带在自己的身上！停、停车，放我下车，快放下车！！” 第354章 海底矿金 海德嚷嚷着将被扔到自己身上的那三支笔给胡乱扒拉到地上，用力地拧了拧旁边的车门，奈何车门是自动锁死的在，这种高速行驶之中根本没办法打开，他的全部惊吓和惶恐只能被闷在车子里。 车子里的摩莳与温融冷漠地注视着他的个人表现，一个已显露出了些许的杀气，另外一个则是满脸的鄙夷。 “海德老先生，您对咱们隐瞒的可真不少啊。”温融是那个把讥讽嘲弄挂在脸上的人。从刚刚海德的表现可以轻易明白，这家伙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特殊燃料’的存在。想想也是，他身为二把手，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组织内这么重要东西的存在？那么他肯定还知道有这么一个‘潜入计划’，这家伙真是随时都留有一两手准备着为自己找另外一条退路呢。 海德的激动反应顿了顿，这家伙抬起双脚不敢让自己的鞋底落地，对地面上那三支笔里添加的东西他很忌惮：“温先生，快把这东西找个地方处理了吧。不能留在这里，不，不安全。” “哦？怎么个不安全法？”温融环起双臂，冷笑着斜了他一眼。 “这是H9，是一种新型的高效高能的动力能源。它在高温下具有非常强悍的稳定性与挥发性，用在各种驱动设备上都是顶级的优质清洁能源，但它在常温下表现稳定性不强，而且极不易挥发，通常经过四五天的时间，就能够自燃释放出最高达到10000摄氏度的强温。这种温度下任何它碰触到的物体都会变成等离子态，也就是‘超气态’，用你们能理解的现象就是在它引燃的时候周围的一切自然物体都会瞬间汽化。”海德为了能够劝说这两位赶紧将车里的东西扔得远远的，这会儿说话的速度那可比从前快了好几倍，“瞬间就是几乎完全没有机会在同时有所反应，您二位知道吗？还是快点儿把这东西带离开‘尼夏城’吧。” 温融笑了，弯腰将车地板上的三根笔捡了起来：“这么厉害的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怎么可能用普通的塑料来装置？” “因为它现在还没有达到自燃的那个点啊，塑料对于它来说是相对稳定的一个环境。” “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温融问道。 海德结巴了片刻，舔了下嘴角：“矿物合成。他们发现了好几种稀有的矿产，应该说不是他们发现的，是‘囚山人’的遗产中记录的有，关于这几种稀有矿物就如同你们这里那种特殊的钏矿一样，是本来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矿物，只是由于地理变迁，很多这些稀有矿物被反复压在了地壳深处，需要时机勘探寻找。” “是在海底找到的吧？”温融立即联想起了此前‘海皇公司’的那些大型油轮。去海上作业，不是为了开采海底石油，而是为了这几种被他们祖先标记过的稀有矿金。 海德惊讶地瞪大了眼球：“您，怎么什么都知道？” 温融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禁海令’被施行了一百多年的根本原因吧。你们不光在海外有基地，更是在遥遥无边的大海底下，寻找着这些东西。” 海德尴尬地哼了哼，同样不再回答。他脑子里还在想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这些的？谁泄露了他们最重要的秘密？ 温融突然拔开一支笔将笔尖儿对准了海德，海德惊恐地撇开上半身提防着温融的举动：“温先生，别拔开它啊，减少它与空气接触的时间，能拖延一下它自燃的时间。这东西带进来也有三天了吧，虽说被灌注在笔芯当中，与空气接触的机会比较少，可再怎么样拖延时间，也顶多不超过五天，还有这么小剂量的东西可能自燃的时间有所提前也说不定，也就是说过了第三天它随时有可能会自燃。” “原来如此。”温融将笔盖重新合上。旁边的海德稍微松上一口气的时候，温融冷不丁地出手用手里的笔在他的左手掌上画了一道。 浓郁的黑色墨汁在肉色的带着褶皱的老人皮肤上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一条黑线。反应慢了半拍的海德在看到这条‘催命符’一样的东西后，差点儿整个人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你这是想干什么？”老先生暴跳如雷，对着旁边的温融大吼。 温融只举着手里的那支笔冲他晃了晃，海德便立刻蔫儿了下去。他迅速扫了一眼驾驶座上的摩莳，刚刚他怒吼温融的同时，前方摩莳已经朝他是释放出了强烈的杀机。 事关生死，海德马上冷静下来。 “您既然对这东西熟悉，应该知道怎么清除掉它们吧。”温融依然对他‘彬彬有礼’，全然不顾这位被他耍得面部扭曲，愤恨难平。 海德用力压下了心中的不忿：“您想知道的话大可以直接问我啊！” “你会用它来和我继续谈条件的。我先把这条路给堵死，您为了自救总不会藏着掖着，或者只说一半吧？”温融的理由充分合理。 摩莳在前面勾起嘴角笑了笑。他们家这位平常对海德太‘客气’了，客气得让他差点儿忘了他们家伴侣果决辛辣的那一面了吧。 “‘生物柴油’，需要用浓度为1:20的生物柴油与单混油混合，能溶解。”海德深吸一口气半闭上眼睛，“请快点儿带我去清洗！” 温融这边立刻给范迪先去了电话，将这一处理方法转达给他。紧跟着他给大宝发了个消息，让他马上带着少年们调配洗液，清理掉签名痕迹，尤其那帮小鬼中有摸过的、尝过的，都得尽快检查一下身上还有没有残留。 被温融这么很恨地吓唬了一下后，海德心底对温融重新有了个认识。他蜷缩到了后座的角落，心中哀叹自己一步错步步错。 车子一路风驰电掣开回旧镇，一路开会到A区。少年们陆续完成自己的任务返回到了这里，每个人手里都带着回收回来的礼物。 这一次，除了少年们之外，‘幽灵窟’部分成年人和长辈也跟来了。这里头就有杜爷爷、白师傅、肖大叔等人。 少年们都如此机敏，更何况这里的‘老人’？整个‘幽灵窟’时时刻刻都有老人们的眼睛在看管着的，一旦动作大一点儿，绝对瞒不住他们。 温融见来了不少成人，没有废话，将这些人都带进了自家客厅。客厅里头唐纳带着三宝五宝正在用塑料棒蘸则被他们调配出来的‘清洁剂’清洁已经被收回来的部分球鞋。之所以由他们三个来处理，也是为了减少接触，预防不经意的危害。 海德自动过去找了个塑料盆倒了些清洁剂，将自己被画了条黑线的手放进去静置，等待着它自行溶解。 这个配方还是挺有效果的，很快就将那些墨汁给溶解干净了，再用水冲洗几分钟，洗的干干净净一丁点儿痕迹都不残留，海德看着自己被捡回来的这只手松了口气。 众人看到他的一系列处理手段后，放心大胆地尝试起来。本来杜爷爷他们的意思是将这些鞋子都浸泡在‘清洁剂’中，这样速度快一些，但这个提议被温融给否决了。 “鞋子清理之后签名还得重新描回去，对方不简单。他既然布了大局，就会随时关注这些‘礼物’的情况，在我们没有找到合适的处置他的方法之前，我们得团结起来一起瞒住他，给他营造出一个他胜券在握的环境。”这是温融刚刚一路上脑子里在思考的问题。 既然知道怎么清理这些东西，相对来说安全危害就没有之前那么大。如果不知道它能被溶解的话，那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将这些回收回来的‘礼物’转移出‘尼夏城’，转移到大片无人的地方去。 孩子们帮着清洁所有的签名笔迹，大人们则聚在一起讨论接下来该怎么做。 “我去接替阿虎。”白师傅听说阿虎跟着对方一整天了，马上做了决定，“我一个老头儿从小看着阿土长大的，他不会怎么提防我。相反的阿虎现在比较危险，对方如果真的很厉害的话随时有可能觉察到被跟踪。” 卷毛爸爸连连点头，他害怕的就是这个。阿土那小子本事不低，加上一个更厉害的阿伊扎比，他们家阿虎又跟了他们一整天，一旦不小心在街上被觉察到很有可能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我们和白师傅打配合。”几位管理员也站了出来，他们都是最擅长隐匿与追踪的好手。 温融答应了之后，这帮人就离开了。剩下的继续商讨如何能够在不伤害真正的阿伊扎比的前提下，除掉或者说抓住那位神秘大长老。 “同时除掉两个替身的做法是来不及也不切实际的，现在我们已知阿伊扎比体内同时有阿伊扎比本人和这条大鱼，怎么样能够主动将大鱼从那具身体里给引出来。”不光是温融顾念到阿伊扎比的生死存亡，其他人第一反应也是要先保住他的性命。 温融嘴上没说什么，看着这些与他从来一条心的镇民们，心中是无比感激的。这些年他们能够发展这么迅速，除了勤奋、努力、机遇、创造之外，还有的就是这种上下一心的团结。 “对方的能力就是能够随时转移自己的意识脱离替身的身体，那么除非是他遇到危险脱离，要么就得他主动离开阿伊扎比的身体。”针对刚刚有人提出的那个想法，摩莳发表了意见，“遇到危险脱离替身的话他会回到另外一个替身贝拉丽的体内，那么咱们的任务就是失败了。所以，只能是让他主动离开阿伊扎比的身体。” “这样可难办咯！”杜爷爷眉头深锁。 “有一个办法。”摩莳已经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比其他还刚刚开始动脑筋的人走得更远一点儿。 众人一致看向他：“什么方法？” “在他面前放置足够引起他强烈兴趣的诱饵。”摩莳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白色的石头来，放在了桌子上。 其他人虽然不清楚这白石到底是用来作什么的，单看它莹润透亮的外形，可以判定它绝对是个好东西。既然他们这位阁下把这玩意儿亮出来，它一定能达到效果。 正在温融怀里靠着听这些大人们说话的小宝突然直勾勾地盯住了那块石头。温融感觉到他身体在这一刻的僵硬挺拔，忍不住低头看他一眼，发现这孩子看直了眼。根据这些天对这小崽子的了解，他知道这可能是他想起了什么，也可能是他‘看’到了什么，温融并没有惊扰他。 片刻之后，小宝自己恢复了正常，他抬头看了一眼温融，温融知道他有话要说，冲他鼓励性地笑笑：“没关系，想说什么只管说就是了。” “爸爸，可以把它给小宝吗？”小宝细声细气地请求着，小手伸向了那块白色石头。 海德从刚刚石头拿出来的那一刻眼珠子就控制不住往它上面瞟了，这会儿听到小宝这么问，心底突然一阵暗喜：这块‘转灵石’如果在摩莳的身上，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摸到，但，如果是给了这小崽子，他还有机会。 摩莳与小宝对视片刻，点头同意。 海德更惊讶了，还真的给了这小崽子了。这未免也太宠溺一个小孩子了吧，有可能只是给他玩一会儿，之后再收回去。 小宝将石头抱进了自己怀里，这块白石比他的小手还大一圈，他不得不用两只手一起捧着，拿在手心左右翻转着玩了一会儿，最后竟收进了自己胸前的兔兔大口袋中，真的据为己有了。 海德的目光忍不住总是在小宝胸口处扫来扫去，然而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可能是摩莳故意设计的，这块石头如果真的要拿出来当引诱阿伊扎比的诱饵，绝对不能在摩莳的手上，那是无论如何也拿不到的，但假如是在小宝的手中一切，阿伊扎比知道的话，绝对会动念头。 “摩莳阁下，温先生。你们这等于是让这小崽子承担风险哪。”海德说到这里，升起了一种古怪的情绪，这两位如果真的拿小崽子当工具人，也不过如此。 “是啊，先生！镇长！诱饵，不方便放小崽子身上吧。”肖大叔从来都是怜爱弱小，尤其是孩童的。 温融知道小宝不是突发奇想要这块石头的，他必然是‘看’到了一定程度上的未来，而这个未来与这块石头和他有关，只是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海德也在这里，摩莳没有把这家伙给支开，而是当着他的面商量处置阿伊扎比的方法，可能把他给纳入到了计划中重要的一环上了。 “小宝想要嘛！”小家伙儿塌下眉眼，小声地撒了个娇。 “了解我的人知道我不会轻易把这东西给除了家里人之外的别人的，给小宝合情合理。”摩莳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做法，“既然要拿它当诱饵，总不能把东西放在厉害的人的手中。给小宝可以用宠爱孩子，给他玩两天当借口。给其他人找不到更可信的借口，有我们提前部署，小宝不会有危险的。”这话的意思就是，摩莳明知道有危险性还是要用这小家伙儿。 其他人心里多少都有些嘀咕，唯独海德，咧咧嘴，因为他刚刚就完全是按照摩莳的思路在判断这件事的，他很轻易就认为这不过是大人对孩子的一种宠溺，并且坚定地认为摩莳只是给这小崽子玩玩儿就会悄悄拿回去。 他都这么想了，不了解这一家人的外人自然也会这么想。 第355章 鸿门宴 海德这会儿的思维迅速跟了上来，他马上意识到了自己这是已经被摩莳给算计进去了。这家伙接下来肯定要把他给拉下水，让他成为他们套路阿伊扎比的工具。 果不其然，摩莳冷眼斜睨了一下海德：“至于怎么把这个诱饵在那位的面前亮出来，就要看你配不配合了。”对方不是傻瓜，直接让他看到白石在小宝手上的话，就有些刻意了，必须绕弯子提醒他才行。 温融紧跟着开口：“海德老先生，您已经没有退路可走。您现在应该比我们任何一个都更加盼望能抓住他，除掉他，如此一来，您的前途才会一片灿烂。” 海德当然知道这一点，他就是有些担心，怕会不成功，他也怕自己万一被对方给二话不说立即干掉，毕竟他还不是很确定大长老到底有没有从温融的话语当中对他产生怀疑。只是现在不管对方有没有起疑，自己都只能反了对方。 “我会尽量配合。”海德回应的态度略显得有些消极。 “那么，唐纳，在‘蓝鲸酒店’定一桌宴席。既然人家已经主动登门拜访了，不招待客人怎么都说不过去。”温融立即做了计划上的调整。 这会儿才不到晚上九点钟，正是普通人吃喝玩乐得重要时刻。‘蓝鲸酒店’就在‘幽灵广场’附近，正好方便把对方给留在那边。 海德知道自己一定是这场宴席的座上宾之一，没有多话，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尽量给自己鼓劲儿、打气，让自己能够应付接下来的计划。 除了他之外，温融还安排了杜爷爷、肖大叔、范迪做陪，看上去就像是一场普通的答谢宴。 “少年们，今天这件事你们做得非常好。接下来你们配合万彬，他那边会调查阿伊扎比在‘尼夏城’的全部行动轨迹，你们暂时听从他的调遣，排查除了‘幽灵窟’之外其他地方留下的这种笔和笔迹。同样要注意行动的周密性和安全性。”温融安排完成年人之间的行动后，同样给了这帮‘幽灵窟’下一代们进一步展现自我的机会。 三十来个少年挺起胸膛，精神抖擞地齐齐盯住了温融，得到了镇长的全盘信任和托付后，少年们顿觉责任感更加大，不约而同地向温融和摩莳做出了‘坚决完成任务’的保证。 “另外，阔莫那边也得提醒他。”温融想起了阔莫，那家伙三天前可是同样从阿伊扎比手中得到了不少亲笔签名的。第二天阔莫就离开‘尼夏城’外出活动去了，得尽快通知他清理掉那种H9燃料。 温融略微思考片刻后编辑了一通秘密通讯传给了阔莫，另外交代了他一些其他方面的行动。这次他不能被动等着谈判了，如果一切计划顺利进行，他要给对方一个痛彻心扉得难忘反击。 ‘幽灵窟’少年们一起离开了镇长家。他们之间该怎么做怎么分派任务，他们年轻人自己可以处理。 随后，温融、摩莳带着小宝、海德先一步赶去了‘蓝鲸酒店’，杜爷爷他们则回到各自的家中，从自己家出发。 ‘幽灵广场’每天晚上都是灯火通明的不夜集市，九点钟正是开始热闹的时候，很多附近村庄小镇的人家吃完晚饭后，来消遣的地方都在这里。 阿土陪伴着自己的父亲在这个商业广场的主要区域已经逛了三个来回了，给不少认出他的人都签了名。阿土把阿伊扎比最近这种爱签名的行为看做是他对于昔日辉煌巅峰时期的一种缅怀，只要能让他的父亲感到开心，他巴不得更多的人来找他签名。 只是，阿土时不时会回头看一下身后周围的街道。常年在外押货送车遭遇各种危险得到的锻炼让他的感官比较敏锐，他总觉得……身后有谁在看着他们。 在阿伊扎比又一次给拦住他的几位年轻人签完名后发现阿土游移不定地看着周围，眉头不经意间跳动了两下：“看什么呢？” “没什么。可能是有想找您签名却害羞不敢过来的村民吧。”阿土给自己刚刚的疑心找了个相对合理的解释。毕竟是在自己家乡，他还不至于怀疑到自己人会监控他。 阿伊扎比同样转着眼珠子在周围慢悠悠地扫了一圈，最后将注意力定格在了某一处：“那人你认识吗？” 阿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远处拿着根木棍的白师傅，脸上洋溢出相逢的喜悦：“白师傅！” 白师傅举了举提着木棍的手在街道的分叉口和他打招呼，随即缓缓地走了过来：“没想到今天能在这儿碰到你小子。你这小子平常回来也不经常出门儿，一年到头儿想见你两面只能等着年中和年末开大会的时候。” 白师傅自然地与阿土交谈，说着说着他才压着眼神儿眯起眼睛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阿伊扎比的身上：“阿土爹？” “鄙人阿伊扎比。”阿伊扎比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白师傅点点头，回握了过去：“从昨天开始就听说你被找回来了，回来了就好！阿土这孩子盼望了几十年，总算是得偿所愿。你们父子俩今后好好过日子吧！” 阿伊扎比淡淡地笑了下：“当然。” “我刚刚其实早就看到你们了，看你们身边围了不少人就没好意思打扰。”白师傅以手指来回比划着周围的道路，自然地攀谈下去，“吃饭了没有？”这句他问的是阿土。 阿土愣了愣，心虚地摸了一把后脑勺：“还，还没呢。父亲他一日三餐时间不规律。” “那正好，我请你爷俩一块儿搓一顿。”白师傅大手一挥做了决定。 阿土正想询问阿伊扎比意见，手腕上的通讯器响了起来，他一看来电显示是温融，赶紧接通了。 温融在电话那头儿对阿土和阿伊扎比没能留在他们家用餐感到遗憾：“本来想着手上的事没那么快谈完，这不，今天意外的速度很快。谈完之后一看时间还早，就想干脆邀请你们父子俩一块儿用餐，一来当面答谢阿伊扎比先生，并正式给他的归来接风洗尘。” 阿土无疑是开心的。这代表着温大哥对自己父亲的重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关系能够相处得好，对他来说也是件幸福的事，因此他痛快的答应了下来。 阿伊扎比听到阿土说那两位要请他们吃饭，稍微犹豫了一下，本来不想去的，但见阿土这个憨小子自作主张，他这会儿找借口有些太刻意了些，尤其旁边还有一个外人。 “镇长请客吃饭啊？”白师傅一听乐了，“那正好我也去凑凑热闹。走走走，咱们一道儿走，是在哪儿？” “‘蓝鲸酒店’！”阿土一开心只顾着和白师傅搭话，没有注意到阿伊扎比的面色不太对。 阿伊扎比只能跟着他们俩往‘蓝鲸酒店’的方向移动。临走前他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这条街不少得到他签名的路人，若无其事地隐去了眼神深处的一抹笑意。 他将衣服里揣着的一只签字笔顺手丢到了路旁边的垃圾桶中，动作既快又不惹人瞩目。 确定他们离开后，刚刚那垃圾桶旁出现了一个人。阿虎火速又将刚丢进去的笔给重新捡了起来，并和其他几个一起负责监视他们的管理员打了个照面，开始针对这里和学校刚刚被留下的痕迹，采取行动。 阿伊扎比在踏入‘蓝鲸酒店’之后还在脑中思考着怎么样找借口，直到他迎面看到了跟着范迪赶来的海德。 海德与他四目相交，快速压下了眼神，老老实实跟着范迪一路走来。 范迪扬起胳膊亲热地与阿土、白师傅还有阿伊扎比打招呼：“白师傅也在啊，正好，今天可以和您老和几杯，您可别推辞啊。” 阿伊扎比刚才想要离开的念头在看到海德后有所改变，他笑着与这些人一一打招呼。 进到包厢，温融、摩莳与小宝已经在里头等他们了。阿伊扎比这次没有和温融他们握手，只是点了个头，开始说一些感谢的话语。 温融一边如常招待他，一边在心里冷哼：他当着摩莳的面好像不敢和自己握手，因为和自己握手了必然要与摩莳握手，他怕被摩莳觉察倒是谨慎。 在包厢中坐好，又等了十来分钟，肖大叔、杜爷爷他们陆续赶来了。就像是一般的接风宴一样，温融做主点了几个菜，把菜单交给了阿伊扎比：“阿伊扎比先生看看喜欢吃什么吧，别客气，都是自己人，大家今天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等过段时间您要是想把户籍移回来都行，我们镇子的福利待遇可不比外面的差，您可以安心地在这里享受退休生活。” 阿土感激地站了起来：“温大哥，谢谢你替我们考虑的这么周到。” “都说了是一家人了。”温融不在意的摆摆手，将小宝放到了自己身边特意安置着的儿童座椅上，先让餐饮部给小宝上了些他喜欢吃的好消化的食物。 阿伊扎比的目光再度落在了小宝的身上，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心中盘算的是这个小崽子的基因条件。这小家伙儿看上去比第七代基因优化得出来的那五个还要更优秀一些，光是智商就足够让人艳羡。这么个小苗子，很讨他喜欢的。 “对了，温大哥。之前我们去您家看到了‘小黑带’，它、它是怎么一回事儿？”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大家各自聊着天儿，阿土问了个让他疑惑的问题。 这显然也是阿伊扎比关心的事，这位的耳朵跟着竖了起来。 “‘小黑带’？哦，你应该是看到它真实的模样了吧。那是‘餍’！”温融笑着解释道，“用我们能听懂的话就是暗物质中一种中性属性的物质。” 阿伊扎比忍不住插嘴：“暗物质成型吗？” “可以这么说吧。”温融道，“我们‘幽灵窟’那块儿周边本来就比较特别，很久以前就有这样的东西活动呢，只有能力等级高的人才能看得到。‘小黑带’它们想让大家看到，是经过多年的努力才能将自己凝聚起来具现化的。” 海德没见过‘小黑带’听得云里雾里：“你们这里对于暗物质的研究使用看来已经到了让外界望尘莫及的地步了啊。能用仪器捕捉利用暗物质就够厉害得了，现在竟然能让大家用肉眼看到他们。” 阿伊扎比像其他人那样扫了海德一眼。 “我能问一下暗物质到底是什么样的吗？”海德遇到感兴趣的就有点儿克制不住自己刨根问底。 温融指了指对面的范迪，范迪解释道：“只要是不可见的物质都可以用暗物质来解释，它本来就占据整个宇宙、世界的百分之九十六以上。它们的种类也像咱们的人种、物种一样分门别类。能做到被人看见能具现化的，可能本来就是它们拥有的一种能力或者说是它们自我锻炼出来的一种能力。这就像我们这些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样，经过了无数次天灾人祸之后，不死不灭就自然进化出了‘觉醒力’是一样的道理。” 在场的除了杜爷爷、白师傅、肖大叔外，其他人都能听得懂是什么意思。海德一脸向往：“那我可要找机会亲眼看看这一种暗物质种群了。” 阿伊扎比一直拿眼角余光在关注着他，时而微微侧了侧脑袋，时而不着痕迹地轻拢眉头。 菜色陆续上来，大家伙儿热热闹闹地吃喝起来。 海德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如坐针毡，他怎么不知道斜对面时不时在暗中审视他的来自阿伊扎比的目光呢？刚刚他特意展现出了一些让人迷惑的地方，希望，能对接下来的行动有所帮助吧。 饭吃了一半，海德起身道了个歉，表示自己要去洗手间。 温融等人在心底预估着接下来阿伊扎比会不会有什么样的举动。这位先生看上去自然如常，就在大家以为他不会有所行动，随时准备调整行动时，阿伊扎比侧身向阿土小声说了些话，慢悠悠地摘掉了胸前的领巾，扶着旁边的把手站了起来：“不好意思，我需要散一散酒气。” “我陪你去吧。”温融热情表达。 “不用了，我不走远，看这后面的花园修建的挺不错的，我去那里逛一逛。”说完，他自己出了包厢。 阿伊扎比一出去，包厢里除了阿土之外的其他几人片刻间交换了好几个眼神。他们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担心。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进行的相当自然和谐，接下来这位会不会上钩，就看海德那边的动作了。 温融和摩莳、范迪深入了解过海德这家伙的‘能力’，知道他如果想要办成某件事绝对有哪方面的实力，但杜爷爷他们几个不知道啊。 海德在洗手间的隔间儿里静静地坐着，内心也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他很快就想起了当年自己拿生命做赌注奋力一搏，最终成功反杀总务长老的那件事，心中的信心基石重新一点点地构建起来。现在这样的情况和当年他的处境没什么两样，既然已经做出了最终选择，那就得用尽全力将这件事给办好，帮助温融他们达成目标，自己也能从中获利。 他这会儿基本上已经摸清楚温融留下他，让他参与到这件事当中的目的了。那家伙，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地掌控‘囚山会’，继而掌控‘囚山人’，自己就是他最好的武器。他掌握着自己的秘密将自己扶持上位后，便能利用他来和平‘清理’他们的对头。不得不说，这真的是个一本万利的好办法，也符合他们长久以来的原则底线——绝不轻易发动战乱，绝不随便将无辜人的生命安全卷入纷争中。 海德自己是没有温融他们那种‘高尚’想法的。对他来说不管是那个种群操控世界都好，他需要的只是自己能够活着，长久地活下去，当然在这个过程中能够获得突出的地位、成就那就再好不过了。 他能办到，绝对能够办到。 给自己做够了心理建设，海德整理好自己，打开了隔间的小门，还没走出去，就看到了隔间旁边站着的那位身穿运动服的男人。 他来了！海德在心里略一激动。来了，就代表他不久之前坚定的全新梦想，有了希望！ 第356章 新的替身锁定 盥洗室内一片死亡般的沉寂，海德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但在与这位能力诡谲的家伙单独会面时心里还是会发怵。他尤其担心对方到底有没有怀疑到他，怀疑到了什么程度。这关乎他接下来该怎么解释。 阿伊扎比微微扭了扭脖子，拖长声音慵懒地开口：“海德先生在这里过得好像还不错的样子，难道忘了自己被留在这里的任务了？” 海德赶紧垂下了脑袋，在他面前做小伏低。这家伙直接这么开口等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赶紧辩解：“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被扣留在这里的这段时间内，尽可能地得到更多关于‘地洞文明’最真实的信息，为我们谋取足够多的利益。” “啊！”阿伊扎比轻飘飘地应了一声：“原来如此，看起来你还记得自己是什么身份。” “当然。”海德心脏紧缩，但他的面色却一点儿也没有改变。他和这位打过很多次的交道，还是比较了解他的。在他面前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沉着、冷静，不能有丝毫的紧张，否则绝对会被他在心底起疑。 还有，和他说话最好是八分真两分假，不要试图编造完整的谎言去圆谎，而是告诉他大部分的实情再给他一个如此做的合理解释，才能方便短暂地迷惑他。这不光是他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很多其他长老，包括那位已经消失的总务长老对他都是这样的认知。 海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的每一个细节都严格按照真正的总务长老的习惯来处理：“我比谁都擅长处理危机关系，这也是为什么我会被留在这里的原因之一。” 阿伊扎比眼神中笼罩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朦胧，他一直在打量海德的举止：“你这危机关系看起来都快处理成朋友关系了。” “哪里是真的朋友呢？”海德一旦进入状态，伪装得可是淋漓尽致，“他们一直防备着我不肯给我身边安置助手，连我需要的各种实验器具都要再三申请才能拿到别人用过的，我去到哪里都会有人跟随……” 阿伊扎比听到这顿了顿，快速回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 “我指得是在‘科技园’和‘琉斯基地’的时候，在这里您不用这么紧张。这里没有什么好防备我的，我又逃不掉。不过您最好也别和我说太多，一旦我单独离开他们的视线时间过久，就会有人找过来的。”海德‘好心’提醒他。 “呵！”阿伊扎比冷哼道，“听起来你还真的在这里搞起了研究？” “当然。我现在可是一位大科学家，总要在专业上过得去，更何况我本来就对这类东西感兴趣，不是吗？”海德目光平静地抬眼直视这位。真正的总务长老本就是一个对生物工程感兴趣的家伙，要不然当初也不会特意挑选了年轻的海德做他服侍他的仆人。作为要以海德这个身份生存的‘囚山人’，拥有一定程度的专业技能，说得过去。 海德刚刚这两句话没有明着回应对方的怀疑，却也是间接地给对方解释。听上去他在解释的是阿伊扎比对他如今立场的怀疑，实际上也能从他的解释中引申到对对方心底更深层的疑虑的解释，不管对方有没有真的因为温融那些话疑心他，他都要说这些才行。否则，事情就闹大了。 阿伊扎比若有所思，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海德同样内心波澜起伏，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自己刚刚那番话的更深层意思，他又不能明着直说让他别误会他的真实身份，那无疑是在自爆。 “你你研究得怎么样？”阿伊扎比撩起上眼皮依旧神色不明地盯着他。 “目前我正在研究的是‘碧池女’基因组，希望能够通过她找到帮助那几个‘纯种’改良自身缺陷的密码，已经有了点儿成果。”海德说的是他真实在做的事，这对‘囚山人’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事。 “哦？”阿伊扎比稍微感兴趣了些，“什么成果？” “通过分析古尸骸浸泡的溶液，可以得出他们当时在这个世界上同样不适应这里的空气，也会因为自身个体不同引发出不一样的疾病，但，他们可以通过那个‘营养舱’内的药液来修复自身身体，这样的办法虽然不能一劳永逸却能在一定时间内维持他们在这里正常的活动，直到下次疾病复发可以采用同样的方法进行治疗与康复。”海德将这些他还没有来得及与范迪共享的成果提前告知了阿伊扎比。 阿伊扎比一听，注意力已经被这件事给吸引了过去：“药液？那里头不是营养液吗？” “不完全是！”海德继续道，“那东西并不像我们一开始认为的那样单单只是一座‘营养舱’，它兼具了营养、修复与医疗的功能。如果能够得到那种溶液的制作方法，我们除了可以应付‘纯种’自身繁育过程中出现的缺陷问题，还能用那东西开辟一条新路。它可以解决目前我们这个世界所有医学上难以攻坚的病症。您应该知道，这东西要是被我们弄到手将会如何。” 这一个缘由也是刚刚海德刚刚临场反应，突发奇想想起来的，他最清楚什么能说动这些人——事关他们全族未来的‘族本大事’比任何其他的事都要重要。 “你说的没错。”阿伊扎比的眼神亮了起来。能源那些虽然至关重要，可医疗健康这一块儿从来也都是事关民生基础的。他们组织本来也在这些领域有布局，可远没有达到可以掌控话语权的地步，如果能得到这种药液，为了能够治病活命，很多人都会投靠他们的。他们可以控制更多的人，收买无数的人心。从这方面来看，这东西或许比能源发挥的效用更直接。 阿伊扎比稍微后退半步，刚才那种逼人的态势减少了不少：“可是现在在这里做的研究成果最终是被他们拿在手上的。” “那东西短时间复制不出来的，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内可以发生很多事……”海德意有所指道。 阿伊扎比冷笑了一声：“你说得也对，是可以发生很多事。” “我之所以厚着脸皮也要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我得把您交给我的东西拿回去才行。”说完了那些后，海德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提到了白色石头。 阿伊扎比脸色微变：“这确实是你的责任！你不提我倒是差点儿忘了，那东西现在在哪儿？” 海德再叹一口气，吐槽道：“别提了，之前那东西一直在摩莳的手上我没有机会能拿回。这两天他把那石头给了他家最小的那个孩子，那孩子是他们的老来子，被娇惯得厉害。那孩子缠着要玩儿，谁曾想那俩男人还真就把石头当成玩具给他玩儿，看得我随时心梗发作。” “给了那个小崽子吗？怎么可能？”阿伊扎比的第一反应不太相信。 “是真的！那小崽子要什么他们都给他。他是最小的嘛，聪明，智商极高，深得宠爱。不过我估摸着就是给他玩两天，等小儿不闹了就会再收回去。”海德说着特意瞟了阿伊扎比一眼，“我本来想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动手的，又没办法能自由逃离，拿到手也带不出去……” 阿伊扎比没有说话，但已经把海德的这番话给听进了耳朵里。他倒没多想为什么一个小崽子能够得到他们族内至宝。摩莳那家伙本来在他们的眼里就是个最让人想不通的‘接盘侠’，他连曾经背叛了自己的战友的孩子都能接纳，十几年如一日地宠爱，更何况是他自己的‘亲生骨肉’？能宠到这份上也是那家伙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他自信只要是在孩子的身边，就没有人能够从他孩子手中抢走任何东西。这会儿阿伊扎比心里想的是海德刚刚说的——大好机会。 确实，如果‘转灵石’是在摩莳的手上，除非他自信自己能够除掉摩莳否则根本拿不回去。他没有那个自信。如果东西是在小崽子手中，那难度相对会简单点儿。 海德看他陷入了思考，怕他考虑太多给找出破绽来，正好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在靠近，他向着洗手池走去：“来人了，我要出去了。” 等他洗完手转过身，原本在他身后的阿伊扎比消失不见。盥洗室的门被一位服务员给推了开来，海德若无其事地整理好自己额前掉下来的头发，向外面走去。 路过中厅的时候借着一扇巨大的落地窗，他看到了正在后花园散步的阿伊扎比。海德在心中暗暗地笑了笑，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他并不认为阿伊扎比真的彻底放弃了对自己的怀疑，一旦在他心中生了根，今后时不时就会被他想起来，反复地琢磨分析。他要的只是在这两天的时间内让他的注意力不放在怀疑自己身上就好。现在他的任务完成，接下里就看温融那位演技精湛的家伙的表演了。 海德回到席间，与温融交换了个明了的眼神。其实看到他平安回来就知道他把事情办妥一半了。温融难免在心里思索这位老先生是怎么‘说服’阿伊扎比的，同时也感慨了一声这位老先生的应变能力和心理承受能力。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后，阿伊扎比才慢悠悠地回到了席间。一落座白师傅就缠着他喝酒，阿伊扎比推辞不了，只能再喝一杯，其他人与他碰杯他却再不敢多喝，由阿土全权代表他喝下。 如此酒过几巡，阿土已经喝得迷瞪了。这位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这一桌子宾客中各自都怀揣着自己的心思，他是单纯的高兴。前两天还得陪伴自己的父亲适应这里的环境，也没有人和他分享找到亲人的这种巨大喜悦，现在有人分享了，只要是别人敬酒他就来者不拒，敞开怀地畅饮，誓要把自己这些年的惆怅、期盼全都借着现在的酒意给抒发出来。 大人们喝上了头，小宝自己吃饱了觉得无聊，便从儿童座椅上自己爬下来，摇晃着三头身的小身板儿往旁边的沙发上跑去。 小家伙儿从自己胸前的兔兔大口袋里摸出了个新的魔方玩具，开始玩魔方。阿伊扎比在应付酒桌上的众人的同时，还时不时用眼角关注一下小崽子。 小宝将手里的魔方打散了快速复原，复原了再打散，这么重复着玩儿了十几次，每一次都会引起阿伊扎比的暗中注意。排除掉这小崽子身上带着他们最重要的宝贝的这一事实，阿伊扎比本来就对小宝很有兴趣。 小宝玩魔方玩得差不多就把魔方给丢在沙发上，打开自己胸前兔兔大兜兜，将脑袋埋进去翻找玩具。 翻了好一会儿没翻到他喜欢玩的东西，小家伙儿干脆将兜兜反过来抖了几下，里面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出来，有些直接掉在了沙发上，还有一些从沙发上滚落到了地板上。其中一只橡胶蹦蹦球弹跳着蹦了几下，穿过了酒桌一路滚向了桌子对面，被人用脚侧拦了拦，拿鞋底踩住了。 “小宝，不要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出来啊！想玩什么拿什么，知道吗？”温融回头耐心教导了一句自家的孩子。 小宝乖乖地‘嗯’了一声，从沙发上和地上十几样小玩具里找到了那块白色的石头，抱在了手心儿，回头低下脑袋去找他的蹦蹦球。 他的目光与桌子底下正在捡起那个小球的人的视线对上了。阿伊扎比一眼看见他小手里抱着的白石，精光飞闪。他冲着对面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小崽子招招手，小宝从沙发上滑了下去，带着他新得的玩具径直朝阿伊扎比身边走去。 在他绕过酒桌时，好几个人下意识停下了之前的动作。摩莳见状端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老杜，喝一杯。” 其他人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意识到不能有异，重新投入到各自的角色和剧情当中去。 小宝走到了阿伊扎比面前，高高地扬起脖子看着他：“叔叔，小宝的球球！”小崽子将手心里抱着的白石用一只手掌揽在怀里，另外一只小手举起伸向阿伊扎比。 阿伊扎比微微一笑，将蹦蹦球递给小宝，在小宝要拿的时候他故意收了回去逗了逗这小家伙儿。 小宝面部表情地看着他不发脾气也不说话，小手手往上再举高一点。 阿伊扎比俯身凝视着这个基因优越的小家伙儿，继续逗他。 “阿伊扎比先生，别老逗他玩儿，小心待会儿他生气了可是会动手的。”温融试着‘提醒’这位客人。 “哦？我看这小崽子性子沉静，还会生气啊？”阿伊扎比和气地与温融对视了一下，将眼神重新放回到小宝的身上，在小家伙儿第三次试着拿自己的东西时又一次逗他把手给缩了回去。 一股热浪迎面袭来瞬间将阿伊扎比身上穿的运动服给点燃。 这冷不丁的偷袭迅猛又出乎意料之外，阿伊扎比意识到自己身上着火后，只来得及看一眼身旁的小崽子，小家伙儿的眼睛里正好有两团火焰快速堙灭。他知道，这是小家伙儿动得手。 糟糕！更让阿伊扎比感到头脑发麻的问题是，他现在这套衣服的口袋里还装着一支笔。这让他吓得原地跳起反手用手掌去拍打自己胸前和后背上的火苗。 眼看着火焰快往下烧到他的口袋，一阵强风从头盖顶，真空气流一瞬间差点儿没把阿伊扎比给拍跪在地。他踉跄了一下双手撑住桌面定睛一看，自己身上的火焰被一下给迅速扑灭了。 阿伊扎比扭头去寻找是谁出手时，正好又看到了小宝。这小家伙儿刚刚摊开手心的小手反扣了下来，呈现出一个往下拍打的手势，很显然，灭火的也是他。 经过这两下动手，小崽子怀里抱着的白石瞬间充能，发出了比刚刚明亮了好几倍得白炽灼光。 小宝发现了这东西变亮了，高兴地举起石头回头给他的两位家长看：“灯、灯~” “自己去旁边儿玩儿灯去吧。”温融先是温和地对着自己孩子吩咐了一句，随后才满脸歉意地看向了阿伊扎比：“您看，把他惹着了吧。这小家伙儿平常听话乖巧的很，可也是有自己的个性的。阿伊扎比先生，把他的球球还给他吧。我替他向您赔个不是了，他刚刚只是吓唬吓唬您，没有恶意的。” 阿伊扎比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笑得一脸慈爱的男人。没有恶意？！他是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当然虽然他放了火又灭了火，可小崽子绝对有足够的实力能够‘伤害’他人。他都能在一瞬间给‘转灵石’充满能，绝对是在‘特暴级’左右的实力。 尴尬地笑了两下，阿伊扎比扭头看了看已经被喝得差不多，晕晕乎乎不管事儿的阿土，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真需要他的时候他倒是好，挂了！ 将手里的蹦蹦球递给了小宝。小家伙儿宝贝地抱着他的玩具，带着那只被他当成高瓦数随行灯的石头，安安静静地走回到了之前的沙发边，跪在地上背对着众人，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阿伊扎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心里把小宝给盘算上了。这个小崽子可不光是智商高，看来他完美地继承了摩莳那种强悍多样化的‘觉醒力’，如果，能同时得到这个小家伙儿做替身，自己同样可以奴役他的灵魂掌控他的能力，那么，他就拥有可以媲美摩莳这个最大杀器的力量，将来再对峙，他们可就没有更多的顾忌了。 对！替身！他正好缺一个小孩子的替身，寻找了很久一直没找到合适的，而眼下他找到了。 第357章 小宝报仇，一晚不迟 小宝在阿伊扎比鱼心中盘算他的时候回头特意瞅了他一眼，这小家伙儿的眼神通透的吓人，在这一刻阿伊扎比差点儿以为自己被这小崽子给看透了心思。旋即他又暗自在心底摇头，怎么可能？哪怕有‘读心’能力的也不可能读出他的想法——他的替身可不是白选的。 阿伊扎比心底起了念头，就忍不住开始思考该怎么才能让他的想法变成现实。他留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H9自燃的时间顶多不超过一天，得抓紧最后这点儿时间才行。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思考自己下一步的行动。 这一顿接风宴吃了四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凌晨。阿土彻底瘫成了肉泥，没有了半点儿知觉。白师傅他们也都醉得差不多了，不过白师傅这边有狗儿来接他，肖大叔和杜爷爷也都有自己家的后辈们专门过来接人，连温家的二宝和四宝也找过来了。 “要不让二宝和四宝送你们回去吧。”温融看着面对挂掉的阿土手足无措的阿伊扎比，提议道。此刻他扶着微醺的摩莳，抱着已经已经睡着的小宝，对自家两位少年吩咐着，“你们大爸爸喝醉酒了有些吵，今晚我们会去‘科技园’找地方休息，你们两个帮完阿土哥就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上学。” 二爸脑袋转得贼快：“大爸爸喝醉了可不是一般的闹人，爸爸，您可别带他去人多的地方啊。” 温融眼中含笑瞟了一眼自己这机灵的二儿子。他们家这一位当家的什么时候喝醉过呢？他从来不会醉也不会让自己喝醉，他们家孩子一听就知道他刚刚话里的意思主要是想拿‘醉酒’做借口，为他接下里的安排铺垫的。这不，立马就配合温融一唱一和起来。 “知道了，‘科技园’晚上人不多。”温融顺便看了一眼同样半醉的范迪与海德，“这边还有这两个要安排，你们先走吧。” 阿伊扎比抬眼看了一下头顶：“不用麻烦两个孩子了，阿土这么个样子送回去也是睡觉。我看就在这间酒店开个房间，让他好好休息吧。” “也好！”温融想了想答应了下来，招呼酒店的服务人员帮着他们去给安排客房的事。 差不多安排好了，温家两个少年各自扶着范迪和海德先往‘科技园’方向开去。摩莳、温融与小宝紧随其后。 坐上车子，阿伊扎比还站在酒店大厅门口向他们和善地挥手告别。 温融通过后视镜同样与对方挥手，直到车子开远，拐了个弯离开了酒店所在的街道看不见对方，温融才冷着脸放下了手。 窝在他怀里睡着的小宝睡眼惺忪地睁开了眼睛，一骨碌爬了起来。 温融轻轻地点了一下这小家伙儿的脑门儿：“真是个小机灵鬼。说吧，你‘看到’了什么？” 之所以答应让这孩子拿着白石，就是因为信任他的能力。知道他绝对不会是无缘无故开口提这种请求的，温融忍耐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问，这会儿身边没了外人，他们一家子才能敞开怀来说话。 小宝伸出一只薄薄的小手掌摸了摸温融的下巴：“石头，和小宝有关哒！” 温融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脑瓜：“可你应该知道，你带着它会很危险。” “嗯！”小宝用力点了点脑袋，他当然知道：“小宝拿着才最安全，麻麻，我都看到啦。一定得小宝拿着！”别人拿着那就是漫天的赤红血雾，小家伙儿特意瞟了一眼摩莳，随后又透过车窗看向了外面灯火通明的城镇和美丽梦幻的庄园。 他喜欢家人，喜欢小镇，喜欢这里的各位爷爷奶奶、叔叔阿姨还有哥哥姐姐们。所以，无论如何他也不要让他‘看到’的那些事情发生。哪怕他已经懂得，滥用这种能力可能最终不会对他有好处，他也愿意哒。 “既然你都说注定得是你拿着的，我们也只能相信你。”温融在这小家伙儿的头顶亲了一口，“那家伙的时间不多，接下来他很可能会采取行动，也许就是今晚。你一定不要离开我们身边，懂吗？” “嗯！”小崽子的眼睛闪闪发光，热情地扑了上去，两只短胳膊牢牢地挂在了温融的脖子上，亲昵地把脸贴到了他的颈窝——这是他最爱的动作。 温融轻拍着小家伙儿的脊背，哄他入睡，这回没两分钟他就真睡着了。 温融确定他睡着忧心忡忡地与前排的摩莳通过车后镜对视一眼，欲言又止了好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开口道：“会很危险吗？” “放心吧，我猜今晚他不会再有行动的，哪怕我醉酒了他也会忌惮。”摩莳放软了声音，“我在小宝身上做了很多标记，我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有了他的保证，温融才真的放下心来。他们家的孩子哪怕一个个快长成人了，每次外出执行任务，温融还会在心底记挂担心。无论他在外人面前多么的独当一面，面对自己孩子时，他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他们的父亲。 真如同摩莳预判的那样，这天晚上并没有人任何异样发生。温融本来在二宝面前说的那些关于摩莳喝醉了会闹的话，也是为了给那家伙一点儿暗示，让他最好是趁着摩莳醉酒之际动手的，没曾想对方的耐性足够地强，并没有着急忙慌地展开行动。 隔天一大早，阿土的电话打了过来。这位青年酒醒了自己回了家，意识到自己昨晚失态了，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向温融赔礼。温融在视频通话中交代要他多照顾自己的身体，顺便问了一句阿伊扎比的情况。 “父亲今天的精神应该不错，一大早就自己去外面散步去了，说是会自己散步回家，他还特意留下了字条让我酒醒了自己回来。”阿土在说到自己的亲人时，语气格外地温和。 温融一想到这小子还被蒙在鼓里，有些于心不忍：“阿土！你们父子俩会没事的。” “嗯！我也知道。父亲他还没有完全适应自己真正的身份和过往，我们都还需要再彼此磨合。” 从他的话中不难听出这家伙也能觉察出来一些他们父子之间关系的亲疏冷淡。温融一听更不是滋味儿了。 两人正在交流间，阿伊扎比回来了。他依旧穿着昨天那身运动服，进门看到悬浮屏上的温融，笑着打了个招呼：“温先生早上好啊！” “您好！”温融观察着他的脸色，发现他精神确实不错。想到一大早就出去散步，温融多少知道他出去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为了去观察他送出去的‘礼物’有没有出现异常情况。 “我刚刚回来时顺便在新镇逛了一圈，遇到了很多早起上班上学的镇民，大家都对我很好，尤其是孩子们，还给我送了早餐。”阿伊扎比的手中提着好几个袋子，都是各家一大早从大食堂打回来的早餐，品种丰富，还冒着热气。 “您昨天送他们那么好的礼物他们感谢你也是应该的。”温融顺着他的话题说道。 “哪里。孩子们喜欢就好！”阿伊扎比继续笑道，“今天我看到好几个孩子都穿了我送的鞋子，我很开心。” “父亲，我都说了我们这里的人纯朴热情，您送什么他们都会喜欢的。”阿土同样感到开心。 “对了，温先生！今天您有空吗？我想跟着您参观一下你们这里的工厂，如果有什么合适的项目，我也想投资。您知道，我退休多年了，每年靠那个品牌能赚不少钱，也没有地方花。既然都已经回到家乡了，我也想像其他镇民一样为这里的发展做一些贡献。” 温融露出了惊喜的表情：“这是好事啊！难为您能想得这么周到，这样吧，我带您看看我们这里的各类支柱型产业吧，您如果真有闲钱投进来，保准能赚大钱。” 双方又客气了几句，挂断通讯器。温融回头看了一眼旁边沙发上靠着的摩莳：“他可真行，几个小时而已就找到了这么好的借口，跟着我参观，而且，他还打听到了我上班的时候一定会带上小宝。” “一整个白天跟着你跑行程，那机会可多了去了。”摩莳道。 “也行吧！他跟着我和小宝我反而更放心。”温融压根儿没考虑到他自己在对方面前完全没有丝毫杀伤力，仿佛只要他亲自带着小宝就不用害怕了一样。 摩莳侧目看一眼坐在沙发上玩魔方的小宝：“好好照顾你妈妈。” 小宝极用力地点了两下头：“会哒！” “诶？”温融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人，现在才意识到自己反而是那个‘拖油瓶’。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温融准备带着小宝去赴约。万彬如常带着他的族人跟在他身边。他们的人昨晚上忙碌了一夜，把绝大部分能通过摄像头找到的笔和签名都暗中处理了，现在他们的人还在进一步调查这三天对方还去过哪些场所，见过什么人。 按照昨天阿虎的发现，阿伊扎比有随手丢笔弃笔的‘计划’。现在他们担心的是万一有什么地方没被他们注意到，那可是重大的隐患。 “可能会有遗漏。”万彬将自己的担忧告知了这两位。 “万一留下遗漏也没办法，叫他们多准备些消防用品。我觉得他要弃笔也会在主要的几个人多的区域，叫人仔仔细细地来回梳理。实在不行找个修缮的借口封锁那些地方，尽量减少人员伤亡。”温融也没办法保证能够做到百分百清理干净，目前只能是按照最坏的打算来做准备。 “我待会儿会跟着一起去，多做些标记。”摩莳道，“我就不信全城每一寸土地都被我标记上了，真出了事能够反应不及？” 温融的车子一路从‘科技园’开去了新镇北门，那两位已经等在了那个地方。温融同时还发现了好几个年纪更小，十岁以下的孩童正包围着他们。 等到车子在他们面前停下来，温融听到了这些孩童们叽叽喳喳说的话，都是在让阿土叔给他们买糖吃。 看到镇长的车子来了，这帮小崽子们又壮着胆子来和温融打招呼：“镇长伯伯，我们今天是有任务来的，老师要我们帮忙打扫旧镇的巷子。您会给我们发工钱吗？” 温融看到了小崽子们齐刷刷盯着自己努力使眼色的模样，知道这帮小的根本就是来监视这两位的。 好嘛，差不多快全镇总动员了。 “发工钱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得先通知你们的老师，听听看他的意见。”温融淡定地与这帮小崽子们‘打交道’。 小崽子们嘻嘻哈哈地闹着跑开了，带着他们手中的清扫工具。他们的任务在镇长来的这一刻就结束啦！不过，旧镇的小巷还是需要打扫的。 请了阿土和阿伊扎比坐上自己的车，车子向第一站‘复兴庄园’跑去。 阿伊扎比在看到温融怀里背着的小宝后，神色越发地显得开心了。和温融并排坐在后车座，他时不时会以眼角余光瞟一下小宝胸前的兔兔大兜兜。 鼓囊囊的，东西应该还在他手上。 小宝能感应到他的目光，也能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靠在温融的怀里无聊地发了一会儿呆，这小东西开始把脑袋埋进他的大兜兜里翻找打发时间的玩具。 他的大兜兜占据了他整个一片的胸脯，对他这么个三头身小鬼来说已经非常深了，小家伙儿两只手伸进去还摸不到底，必须把脑袋也埋进去。 摸着摸着，小家伙儿抬起脑袋，眯着眼睛，掏出了一个机械竹蜻蜓，顺手丢在了身边，也就是后排座中间的空位上。 阿伊扎比好奇瞥了一眼那玩具，伸手触碰了一下。简单的竹蜻蜓在被人碰触后三片扇叶‘咔咔咔’几下迅速变形出无数细小的机械手臂，如同昆虫的节肢一般，灵活地蠕动着身体，摄像头的位置对准了阿伊扎比发出了警示性的光芒。 “别害怕，这就是玩具而已。”温融在一旁赶紧解释，“也不知道是哪位‘科技园’的大佬送给他的。” “精巧细致，这样的玩具外面都少见。”玩具？阿伊扎比盯着那东西节肢上闪着点点寒光的倒刺，光是这些倒刺剐到人身上也够喝一壶的了。 小宝又掏了两个玩具出来，都不是他想要玩儿的，他顺手放到一旁。 “自己拿出来的待会儿可要记得自己收好了。”温融一副宠溺的口吻对着怀中坐着的小崽子说道。 小宝不吭声，侧过身来像昨晚一样将他大兜兜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 阿伊扎比的眼角余光看清楚陆续被倒出来的东西后，瞳孔瞬间紧缩成针尖儿大小。 怎么回事？‘转灵石’怎么不在了？ 瞪大了眼珠子仔细在那一堆东西里找了一圈儿，阿伊扎比依然没能找到他印象里的那块石头。头顶上一个大写加粗的‘糟糕’二字重重地压了下来。 坏了！时机错过了，石头难道已经被摩莳给收了回去？ 就在阿伊扎比内心陷入追悔莫及的泥沼当中时，温融同样看了过来：“小宝，灯灯呢？爸爸给你玩儿的灯你弄到哪里去了？” 小宝仰起脑袋看着头顶上的大人，咧嘴笑了笑，小手在自己的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淘气地配音：“当当当当当~~在这里哇！” “可别给弄丢了，弄丢了爸爸打。”温融在心中一阵好笑。因为他的余光同样能注意到刚刚阿伊扎比全程由期待变惊吓的全过程。这会儿小宝把东西拿出来了，这位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回去，呆若木鸡。 温融怜爱地抚摸了一下小宝的后脑勺：好小子！故意逗别人玩儿呢吧！君子报仇，不要十年，一个晚上就够了！ 第358章 被修改了的未来正在发生 阿伊扎比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看着这小崽子咧嘴笑的样子总有种感觉他是故意的。不过即便知道他是故意的，阿伊扎比也没把这小家伙儿给放在心上。智商高的孩子并不代表着一定什么就懂，尤其看到这小家伙儿偶尔间流露出的天真稚嫩的表现，他决定不要和这小东西计较，反正……总归是要被他给驱使的。 到了‘复兴庄园’，温融领着阿伊扎比和阿土两人按照他们这里的游客参观流程，加入到了今天来这里的游人队伍中。 由于这里的庄园已经形成了自己特色的企业文化，游客来参观也成了他们这里的一条开源创收项目。‘复兴庄园’就是一家对外保有这种参观旅游项目的庄园。几乎每天都有外地游客来这里参观养殖场和炼油厂，品尝新鲜的庄园蔬菜和从屠宰场拖过来的新鲜肉类。庄园的一角还开辟得有大片的花田，供游客拍照留念。 今天和阿伊扎比他们一起参观庄园的就有不少外来游客，分成十人一组由专门的‘导游’陪同，可以方便了解更多关于他们这里的历史，还能进行现场的劳动体验。 温融虽然也假装成游客混入游人队伍中，但大部分时间他都是在和赶来作陪的主管在聊天的。手中实业太多导致温融已经很长十几年没有亲自来过这里。这里的主管们一听说他来，都想趁着大老板来的这个机会抓紧时间向老板汇报一下工作方面的事务。 阿土和阿伊扎比还有他们这支队伍中的其他游客渐渐就被落在了后面。有人好奇地问导游温融的身份，导游并不回答。 温融走着走着意识到身旁没了人，停下来等了一会儿，暂时把刚刚向他汇报工作的主管给支开。 “阿伊扎比先生，对这里的印象怎么样？”温融问道。 阿伊扎比抬起脸来面上挂起了淡淡的笑容，他环顾四周，感性地说道：“这里和我想象中的工厂不一样。我以为会是冰冷的机械，全封闭式的厂房，没想到这么大个庄园里产业类型倒是多样化的，有传统农业、养殖业、轻工业、重工业、还有旅游业和文化传播行业。” “多样化复合型才能应对各种冲击和挑战嘛。”温融有些自豪。他最开始只是在这里试点做农庄、养殖、加工和炼油，后续其他方面都是这里的管理层们吸取了经验后自己慢慢地创建改革的，可想而知人民群众的智慧有多无穷。经过多年的摸索这里俨然形成了一座小小的‘工业生态园’，不光提高了单一产品和产业的竞争力，彼此之间也能互相为整个园区内的其他产业添砖加瓦。 阿伊扎比赞同地点头。 温融盯着他的侧脸再问：“您对这里就没有其他印象了吗？” 阿土满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有些想提醒他：这里可是当初他工作的‘金家庄园’，也是他最后失踪的地方。 阿伊扎比没听懂温融这话里的意思，果断地摇头。 温融这才慢条斯理地开口：“看来您的记忆还没有恢复，连您当初工作的地方都忘了。这里原来的庄园主人应该就是将您拐卖出去的罪魁祸首，您对这里……竟然毫无印象。” 阿伊扎比的神情微顿：“是吗？抱歉……我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您跟着再走走看看。有些地方是没有改变的，或许看到了会帮助您想起一些东西来。”温融说完与刚才和他汇报工作的主管又聊了几句，随后再向阿伊扎比道：“有些不好意思，他们找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需要处理。你们父子俩跟着队伍继续参观吧，我先告辞一会儿。” 阿伊扎比眼睁睁地看着温融把小宝也带上一块儿去工作了，心下未免有些着急。很快就快到中午了，距离自燃的时间只有半天，他得尽快找到合适的机会才行。 接下来的参观过程中，阿伊扎比显得心不在焉。阿土很努力地带他去各种犄角旮旯，没有多少变化的场所去，想要激起他的回忆，但他看得出来，自己的父亲完全没有兴趣。阿土也不敢多说什么，连脑子里多想一想‘为什么’都办不到。他完全受到自己父亲的影响，只以他的喜怒哀乐为重心。 期间，阿伊扎比有意无意地打听了温融现在所在的地方，还对阿土说道：“我看温先生工作那么忙还要照顾小崽子，你是不是想办法帮帮他的忙。” 阿土有些迷惑：“帮忙？” “是啊！可以把小崽子抱过来我们帮着照看啊。”阿伊扎比轻声说着，盯住了阿土的眼睛。 “温大哥是不会愿意把孩子交给别人照看的，他很久以前就有带着孩子一起上班的习惯了。”阿土摆摆手，辩解道。 “他信任你会愿意让你照看的。”阿伊扎比目光变得坚定了起来。 阿土还想解释，只见阿伊扎比的一只手重重地拍在了他的肩膀上，这位年轻人慢慢的眼神就有些茫了，“您说得对，我应该要帮助温大哥照顾小崽子的。他信任我，最信任我了。” 阿伊扎比眉毛微动，推了一把阿土的后背：“那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去吧！” 两人脱离了参观的队伍向着办公区走去。因为有阿土在，这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人拦阻他们，这两人顺利地进到了办公大楼。 让他们意外的是，温家父子俩就在办公大楼的一楼儿童乐园。温融在乐园外面的椅子上坐着正在和各级主管讨论事务，而小宝则在乐园里头和其他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崽子们一块儿玩耍。 ‘尼夏城’为了鼓励女性独立自主，拥有自己的工作和事业，基本上每个中大型企业内部都有一处小小的类似保育园的地方。来上班的女性们可以把孩子放在这里由专门的员工照料，下班的时候接走，每月的费用从工资里扣除一部分，另外一部分由市政方面补贴。因为这一福利，使得这里大部分的家庭主妇、主夫即便是有了自己的孩子也还能继续工作，不光解决了部分人才缺失和劳动力短少的问题，还能在一定程度上促进家庭和谐，维持社会稳定。 正如同刚刚阿土说的那样，温融不会把孩子交给别人照看。他哪怕在工作依然让小宝在自己的视野范围内，现在这样的局面想从他眼皮子底下抱走小崽子，几乎不可能。 阿伊扎比拉住了准备去和温融开口提要求的阿土。年轻人很快就恢复了一些理性，有点儿意外自己怎么带着父亲来到了这个地方？ 阿伊扎比瞥了一眼在游乐场里玩耍的小宝，这一看，倒吸一口凉气。那小崽子把自己口袋里的玩具全部倒出来分给了在场其他的三头身小家伙儿们。其中有几个小家伙儿把那块‘转灵石’当成了皮球，在地上踢来踢去，因为一旦受到的撞击过大‘转灵石’就会发光，发光的石头引起了几乎全部小崽子们的兴趣，十来个小家伙儿们一块儿踢着它，玩得不亦乐乎。 阿伊扎比很少生气动怒，却在这两天血压飙升了好几次，次次都是因为这个叫小宝的小崽子。 所以说他不喜欢小猴崽子就是这个原因。不管智商多么高，小崽子就是小崽子，做出来的无脑之事真的讨人厌。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血压继续飙升，他暂时退到外面去不看这一幕。 温融从他们俩进来后其实就知道了，他也了解那家伙是想找机会才过来的。他看了一眼自家那个和小崽子们混在一起玩开了的孩子，心里还是不放心啊。可他知道再怎么不放心也不能怀了大事，温融瞅了一眼时间，决定再拖几个小时，起码让他家小宝玩尽兴。 吃午饭的时候温融他们和阿伊扎比又汇合了，大家伙儿一起加入到游客们的队伍当中，跟着品尝他们这里的特色美食。 吃完了午饭，阿伊扎比借口要休息一会儿不肯再跟着继续下面的行程，看到温融带着小宝重新回到了儿童乐园，他和阿土也跟了过来。 眼瞅着剩下的时间越来越紧，阿伊扎比的急切已经有些暴露出来。根据他们的评估，装在笔芯中的H9的最快自燃时效是在90小时，从他进来‘尼夏城’开始，已经过去了八十八个小时了，也就是它们随时可能多点触发，瞬间让这座城各处变成焦土一片。它得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阿伊扎比再此时再度看向小宝的目光变得危险起来，一旦各处自燃开始他就算是要用抢得也得把这小家伙给抢走，连同他手里拿着的‘转灵石’一起。 时间一分一秒地前进着，阿伊扎比到了后面几乎是盯着他手表上的指针看个不停。距离90小时的最快时效越来越近了……他看向在一旁眼神有些迷惑的阿土，双手搭在了阿土的手臂上，凑到他的耳边去小声说了几句话。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了一声急促而紧张得警报声，是从‘炼油厂’方向传来的，正在和一群人忙着开会的温融听到这动静第一个站立起来，戒备地看向外面，急问：“怎么了？警报器怎么响了？” 开会的主管们同样都站了起来，马上有负责人退到一旁去打内线电话询问情况。同时，警报器的声音不止一处响起，而是从好几间油塔内部传出，刺耳的噪音刺激得人的精神随着高度紧张起来。 温融已经准备向外面走去了，回头看了一眼儿童乐园里的小宝。这并不是他故意设计出来的，警报声响起说明是‘炼油厂’内部真的出现了生产问题。恰好如此的凑巧的吗？温融的内心惶惶不安，越是凑巧他越是印证了他们家小宝‘看到’的未来是对的。那孩子说石头必须由他拿着，必须由他来面对阿伊扎比这件事，这一事实似乎正在悄悄地发生。 阿土起身快步朝着温融身边走去：“温大哥！您去忙去吧，小宝由我来照看您放心吧。” 听到阿土这一声，温融的心脏更是重重地一沉。他知道，能让阿土来说这句话的只有阿伊扎比。 明知道自己这么一走开，未来就走上了既定之路。温融眼中多少还是对那个侧对着他从容地和其他孩童玩游戏的小家伙儿忧心不已。 “温大哥？” 温融凌厉地转过身来，双目发寒紧紧盯住了面前阿土的眼睛：“阿土！你……一定要照顾好他，我把他交给你了。” 阿土郑重其事地向温融保证，但温融知道这家伙这会儿脑子肯定是稀里糊涂的，并不受他自己的意识控制。 温融一把抓住他的胸口用力摇晃了一下：“阿土！！”他恨不能这一下就把这位青年给摇醒过来，“你！不要让我失望！” 差一点儿他就说错话了，温融的眼角余光此时扫到了不远处真密切注视着他们的阿伊扎比，顿时整个人恢复了冷静。 他们家的小崽子既然一心愿意肩负起‘未来’重担，那，自己就决不能拖他后腿。 温融松开阿土的衣领，在他的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整理好心情转过身去向着小宝温柔交代：“小宝儿！爸爸去忙工作，你在这里和小朋友们好好玩儿。阿土哥哥和叔叔会照顾你的，知道吗？” 小宝这才扭头冲着温融甜甜地笑了笑：“好哒！”小家伙儿天真无邪的笑容让温融心下稍微安定了片刻。这孩子……看上去好像胸有成竹。 “别乱跑！爸爸很快就回来接你啦！”温融忍不住再交代一句。 “好哒！妈妈！”小家伙儿不管温融怎么样自我称呼，依然只用他自己的称呼。 温融心酸了一下。有主管跑过来汇报：“老板，是油仓气压过高，随时面临爆炸的危险。” 温融马上定住了精神，压下眉头：“走！我先过去，你们赶紧通知‘安保队’。另外疏散油厂工人和附近其他几间工厂的工人。” 只见所有和温融开会的主管们全都跟着他一起往出事地点赶去。警报声此时已经连成一片，在整座‘复兴庄园’上空呜呜盘旋。 阿伊扎比在确定温融离开后长出一口气，果断起身，向着儿童乐园走了过来。 他路过了半僵在原地，神情依然有些恍惚的阿土，直接走到乐园门口向小宝打了声招呼：“小宝！” “哎~”小宝乖乖地答应他一声。 “叔叔带你去别的地方玩儿去吧。”阿伊扎比用最温柔的声音和最和善的笑容面对着眼前这个小家伙儿。 “去哪里呀？”小宝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朝他走了过来。 “去看小猪怎么样？”阿伊扎比知道这小家伙儿错过了早上参观养殖场的行程，用这个来引诱他。 小宝仔细考虑了一下，主动向着乐园门口走。 “你的玩具，记得都带好。”阿伊扎比的目光怜惜地盯住了依然被另外几个小崽子们当锤子砸地玩儿的‘转灵石’上。 小宝听话地过去把他的玩具都收回到兔兔大兜兜里，跑到乐园门口，翘起两只小短腿，晃着小脚丫，满脸期待地看着阿伊扎比。 阿伊扎比暗自蹙眉：“怎么？” “倒霉叔叔帮小宝穿鞋鞋！”小家伙儿再度晃晃小脚丫，光明正大地催促他。 阿伊扎比反手指了指自己，他？给这小崽子穿鞋？ 负责照看孩童的阿姨一直在盯着他们观看，见状正想说些什么，阿伊扎比不想引起对方的怀疑，只好蹲下去帮着小家伙儿把鞋子穿上。 没关系……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很快这小鬼就是他的新替身了，就当是给自己穿鞋吧。 阿姨们刚刚亲耳听到温融交代小宝听这阿土和阿伊扎比的话，虽然觉得孩子明明玩得挺好干嘛非得带去看小猪这件事有那么一些古怪，也没有多想。看小宝主动愿意跟着他去，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阿伊扎比给小家伙穿完鞋站起来，只见小宝扯了扯他的裤管，主动朝他撞开了双臂：“倒霉叔叔，抱抱~” 阿伊扎比认命地俯身将他抱了起来，这小家伙儿下一个动作就是紧紧锁住了他的喉咙，差点儿没把阿伊扎比给卡断气。不过小家伙儿很快就松开双手，将脑袋靠在他的半边肩膀上了，阿伊扎比也没来得及生气。他见过这小子抱人的‘黏人姿态’，以为这就是他的习惯。 将小宝抱着，阿伊扎比向外面走去。路过阿土，他冲着这位年轻人低喝了一声：“发什么愣，跟我走！” 阿土几乎是下意识就跟随着他的脚步往外走去。 阿伊扎比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还有不到一小时。开上悬浮车用最大马力朝着‘巨鲸门’开去最快也要三十分钟，应该还来得及。他只要能够提前出去就好。 抱着小宝准备坐上悬浮车的一瞬间，一直迷迷瞪瞪跟着他的阿土突然伸手拦住了他，抓住了小宝的半边身子：“父亲，干嘛要坐车？我们，不是要等温大哥忙完吗？” 阿伊扎比回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用力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一下：“上车！” 阿土眼神恍惚了几下，刚乖乖地‘哦’一声，突然不知道打哪儿一股精力冲开了他迷糊的神窍，他再度用力眨眼：“不是。父亲，您不是要带小宝去看小猪吗？不用坐车的，咱们……走着去。” 阿伊扎比满脸惊疑：怎么回事？怎么偏偏在这么重要的关头，这小子清醒了？ 第359章 父与子，极限速度的较量 阿伊扎比急着赶时间，却被突然清醒的阿土给拦截了下来。他此刻根本无法静下心来细想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再一次试着用他自身的影响力影响阿土依然无法成功后，他干脆一把将阿土给推了出去。 阿土猝不及防跌倒在地，有些懵：“父亲！”他茫然无措地盯着眼前这开始有些焦躁的父亲，心底里第一反应还是自己犯了错：是不是他哪里让父亲不开心了？ 小宝在心底轻叹一口气。相比较自己，阿土哥哥好可怜啊！小家伙儿这段日子自己跟着身边的人学会了同情心是回事，同时他也明白了麻麻为什么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放弃阿土哥哥的爸爸，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不会放弃自己的家人哒。 阿土刚想要从地上爬起来，被阿伊扎比厉声呵斥：“不许动！给我待在那里，不许跟上来。” 阿土愣住了，还真的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不敢动弹。他现在还是在受到影响的，刚刚只有在小宝碰触到他的时候稍微清醒了那么一下，离开小宝和阿伊扎比一段距离之后，他双方都不再受到直接影响，却还是会被阿伊扎比的声音干扰到。 阿伊扎比跳上了旁边的一辆悬浮车，将乖巧的小宝给扣在了副驾驶的安全座椅上，发动了车子，车子往大门口的方向开去。 过了好一会儿阿土才被一阵冷风吹过脸庞，渐渐地恢复了更多的清醒。 他想到了温融不久前对自己的严厉的叮嘱，又想到了这几天他稀里糊涂做的一些事，阿土虽然还是没能马上明白过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可他知道自己必须追上去，起码要把小宝给带回来。他答应了温大哥的！ 办公大楼附近原本的车子刚刚都被温融一行给紧急开走了，也就只留下一辆悬浮车和其他不具备悬浮功能的车子，阿土想都没想跳上其中一辆普通车，一脚油门踩到底，横冲直撞地同样朝着大门口开了出去。 开出庄园外的辅路上到大路，地面车道与半天空交错的悬浮车道以及专用的超高速列车车道是独立分开的。阿土的车子没办法开上专门的悬浮车道，只能在地上开，一开始他还能看到远处半天空的悬浮车辆，追了几分钟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看这车子开去的方向，阿土意识到他们这是要赶去‘巨鲸门’，青年心中虽不愿意往那个地方去想，脑海中还是不得不冒出了个危险的念头——这或许是一场劫持。 他单手按在自己的腕间，下意识想要通知温融，然而他又害怕起来，害怕万一是自己误会了，最后不好收场。他有太多的疑惑想不明白了，即便如此他还是相信阿伊扎比的，相信他和他之间的父子血脉亲情。 他先追上去再说吧！阿土百般纠结的内心最终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普通的车子速度太慢，这位青年干脆将车子弃掉，下车之后整理了一下自己脚上穿着的靴子的鞋带。在系鞋带的时候他猛然想起了年少的自己得到的第一双新鞋子就是温大哥送给他的。不管父亲是怎么回事，他一定不能把小宝给弄丢。 系紧鞋带，这家伙抬头躬身，摆出了起跑姿势，任何时候他自己的脑海里都有发号施令的枪声，一道残影卷起地上一阵轻薄的尘土，在地面上飞驰而过。不少在这条路上开车的司机和游客只感到眼前有一个黑影飞速闪过，定睛细看，却什么也没办法捕捉到。 温融那边一边忙着处理‘炼油厂’的临时事故，一方面在心中操心小宝。 应该会有所行动了吧！这么好的机会再不行动就真的错过了。不知道阿伊扎比会采取怎样的行动，希望能在他眼皮底下发生。 正在两头忧心之间，儿童乐园的阿姨们还是把刚刚发生的事向温融汇报了，她们看到了阿伊扎比开车带走小宝的画面，还有与阿土推搡的画面，觉得不安，犹豫片刻后还是决定通知温融。 温融乍一听到这个消息内心还是紧张了一下，同时他也知道，这个由小宝为他们创造出来的绝佳机会不可辜负。 温融连忙给摩莳他们去了消息，让他们随时注意保证小宝的安全，并盯主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有机会抓住大长老，解救出真正的阿伊扎比。 事情没发生之前温融担惊受怕，发生了他反而冷静了下来，有条不紊地安排相应的事宜。 沿路全部的摄像头都在第一时间追踪阿伊扎比所开的悬浮车。很快的，车子的影像就被传到了温融的通讯器上。 小宝坐在副驾驶上安静地玩着魔方，偶尔还会与摄像头对视一眼。小家伙什么都知道，他能精准地知道沿途每个摄像头的位置，时不时地通过摄像头对视一眼是为了安抚担心他安危的人。 “咱们别愣着啊！”五宝他们也能通过三宝的职权调动这些摄像头拍摄的画面，当看到自家弟弟全程淡定自若地与坏蛋相处时，温家兄姐们为他捏了一把汗。 “咱们还是不要耽误小宝！”说话的是三宝，“这是他自己主动担负的使命，也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 “可是三哥，他那么小，万一受伤怎么办？”家中姐姐的想法和温融如出一辙。 “你比他还小的时候都敢到处乱跑呢！”二宝反过来打趣她，“你不是在他身上设置了很多坐标？真有危险的话咱们立即可以插手干预，相信大爸爸也有如此的安排。” 五宝稍微安静了下来，只是眼睛一直舍不得从摄像头反馈回来的影像上移开。 “那是什么？”就在大家一致盯着半天空悬浮车道的时候，有人眼尖从其他角度的摄像头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残影。 残影过去时会影响摄像头的画面从而使其晃动两下，变成一小段白色雪花。一般人看不出来是什么，只有能力稍强些的人能分辨从来那些残影的真相。 “是阿土哥！”四宝三宝异口同声。 温融那边也看到了这么一个快到差点儿消融在空气当中的影子：“阿土！” “他疯了吗？这么快的速度对他自身也是一种伤害的。这小子！”在‘科技园’内同样关心着事态发展的范迪大叫出声。 温融用力捏紧拳头：“你们处理好这里的问题，我先走一步。”他对着身后的庄园主管们吩咐道，说完往外跑去。 阿土那小子简直在胡闹！由于悬浮车道不能进‘尼夏城’，从这里直接到‘巨鲸门’修建的悬浮车道那可是绕了一大圈远路的，悬浮车全速行驶绕过去也要半小时，一般车高速开过去起码花费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阿土想要追上悬浮车的速度就是在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哪怕他成年后自己的速度比少年时期快了至少三倍，这样的长途高速奔跑也是尽量能少用就少用，能不用就不用。 阿伊扎比是在阿土几乎快追上他时才注意到他的。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家伙！真是够了！憨头憨脑，既卑微又愚忠，还竟做一些土了吧唧的巴结人的举动，本来念着他这两三月对他还不错的份上，不愿意为难他，这小子不识抬举啊。竟然，敢追过来！ “阿土哥哥！”小宝指着就在他们身不远处人行道上的黑影，高兴地叫了一声，“倒霉叔叔，你看，阿土哥哥来找我们玩啦。他跑得好快啊！” 阿伊扎比加快了悬浮车的速度，已经把油门踩到底了，速度早就经达到极限。他在心底大骇，这家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吧，这可是纯粹靠两条腿奔跑达到的速度。还真不愧是这个替身的种，速度都是那么的惊人。 小宝侧目看了看阿伊扎比，突然他的脑海里‘看到’了一些更细节的画面。他的预知能力就是如此，越接近某一个具体事件即将发生的时间点时他‘看到’的影像就会越具体。 原来……是这样吗？ 小家伙儿悄悄地打开了安全带，趁着阿伊扎比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时，他突然调皮地扑上去了抓住了方向盘扭麻花儿似的扭了好几下：“哦吼～小宝开车车啦！” 车子在悬浮车道上蛇形滑动，这突如其来如变故让阿伊扎比猝不及防，他的反应只慢了一两秒，事态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你这小鬼！快住手！”伴随着阿伊扎比一声吼，失控了的悬浮车在七扭八拐了一段距离后，突然失去了车辆本身反重力感应装置的支持，紧急刹车制动，在悬浮车道上‘嘎’地一声急停了下来。 这是近年来为了减少悬浮车祸而研发设置出来的新的车载系统。一旦这个系统感应到车子不正常行驶，系统本身就会自动执行评判安全系数的过程，万一碰上车速极高又不安全驾驶的事情，就会紧急强行制动，让反重力系统失效，车子急刹车，失去悬浮动能。让违规驾驶者只能留在悬浮车道上等待交警处理。 阿伊扎比看着已经失去反重力系统无法继续在悬浮车道上行驶的悬浮车，愣了足足好几秒。 “你！”他怒瞪向怀里不安分地扭动着的小崽子。这小家伙还在扭着方向盘，丝毫不知道自己闯了祸的样子。 “倒霉叔叔，车车不走啦！阿土哥哥追上我们啦！”小宝软绵绵的声音里带着孩童固有的天真。 阿伊扎比通过后视镜看到了近在咫尺的黑影。他一把抓起小宝撞开车门蹿了出去，同样沿着旁边的人形道飞奔起来。 这一刻他切换成了真正的阿伊扎比的意识，只有用这具替身原来的意识操控这具躯体，才能使其发挥最高效的能力。这家伙可是阿土的父亲，论奔跑，他的速度绝不输给阿土。 已经追上车子的阿土愣了片刻，看到那个几乎和自己车不多速度飞驰跑远影子，他扯开喉咙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父亲！！” 阿伊扎比的脚步明显蹒跚了两步，差点儿被自己绊倒。这一次他是以自己的意识听到了自己孩子的呼唤声。之前，哪怕是他偶尔被替换出来也还是会受到大长老的意识的压制，根本容不得他有思考和感知的能力。 阿、阿土……他的孩子！ 被他牢牢抓在怀里的小宝突然感觉有水滴滴落在了自己的脸上，小家伙儿仰起脑袋来，看到了头顶上的那张脸，悲悲戚戚，双目含泪，面容扭曲，羞愤交加。 他伸出舌尖儿舔了一下那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的水滴：嗯，是咸咸哒！书上没有说错，眼泪就是咸咸哒。 “叔叔！你很辛苦吧！”小崽子乖巧地对着抱着他的男人说道。在这一刻他好像能够感应到真正的阿伊扎比激荡起伏的情绪，那是痛苦与屈辱、悲愤与绝望交织起来的巨大的情绪网。这让他意识到阿土哥的爸爸，很辛苦！ 紧紧箍住他小宝的胳膊松弛了一下，反而是小家伙儿主动抓紧了他。如此高速奔跑的过程中，小宝可不想要掉下去。 真正的阿伊扎比的意识只来得及挣扎两下就被重新压制住了，这是他已经习惯了二十多年的感觉。他的意识自由才不过几秒钟就会被习惯性地拖曳回受控状态，这种状态是在无数次反复的驯化，惩罚当中形成的。他自己都没办法摆脱。 下意识地，他进一步提高了速度。然而这样的速度带来的熟悉感觉让真正的阿伊扎比刚刚自我约束的意识重新放开。啊~这种自由随风奔跑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体会到了。 他在跑！他终于又一次地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意识奔跑在这世间了。 很快的，他又意识到身后正在追赶他的就是他的儿子。他并没有好好地，完全清醒地与其交流、相处过的儿子。他的儿子，不知不觉中长成个大人了，已经具备了可以追赶他的实力了。 时间竟然过去了这么久，久到好像不过是睡了几觉而已。 摄像头已经无法捕捉到他们的影像，这对父子第一次一起奔跑，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形之下。 这一刻明明是你追我赶的追逐，但对于这对几十年不见才刚刚相认，还没有完全熟悉的父子来说，更像是他们父子间另类的灵魂交融。 当两个同样靠着速度为生的人在同一片时空之下，一起疾驰时，周围的一切都被他们俩给暂时忘却在脑后。只是速度与速度的较量，是他们一脉相承的父子血缘能力之间的比赛。 阿伊扎比激动了起来，一鼓作气拿出了自己真正的实力——他隐藏了几十年的实力，驰骋于天地之间，与空气相融，唯有这一刻，他能真正得到片刻的掌控自己身体和灵魂的自由。 小宝能感应到他此刻的全部情绪，最开始的那种沉闷愧疚过去之后，现在这个用尽全力奔驰的，张开自己全身毛孔感受风和时间的人，才是真正的阿伊扎比！他已将自我全部交给了这次的比赛！ 没错，是比赛！和自己孩子的比赛，属于他们父子之间逾期二十多年的比赛。 阿土意识到了前方那个人是在和自己比赛较量速度时，他的脑子里回想起了小时候一段模糊的记忆。 他最后一次送自己的父亲去上工的那个凌晨，他们父子在旧镇子的小巷子里进行着最后一次的赛跑。他追不上自己的父亲，只能边跑边喊：“父亲，等等我！” “阿土！永远别让跑在你前面的人停下来等你。男子汉大丈夫，要有追上对方、超越对方的信心和志气！” “可是，我追不上父亲。” “总有一天，你会追上的！”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 “或许等你长大了以后吧！那个时候我们父子俩就真真正正地比赛一场吧！如果没有超越我的觉悟你有可能还是追不上我哦，那样我跑着跑着，跑太快了，说不定就回不了家了……” “父亲——”阿土喉咙里火辣辣的疼，他再度高声呼喊了一声，赌咒发誓一般吼叫道，“我会追上您——带您回家的！！” 又是两滴水滴落在了小宝的脸上。这次他伸出小手用自己的手掌接住了其中一颗圆圆的小水珠，盯着这颗小水珠，小家伙儿的脑子里浮现出来的是很多他看过的书籍里的内容。太多的情绪和细想在拉扯着这颗幼小的灵魂了，让这小小的才刚刚独立的孩童有了更真切的情感冲撞。 “想，想，回，家！”从现在这个阿伊扎比的喉咙深处，摩擦挤压出结结巴巴的几个字来。想回家！这一辈子，他都在等待着回家，回到自己的妻子，孩子身边！他跑太快了，跑不见了，跑到离家太远太远的地方，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他一直在等的，就是能够听到刚刚那一句，有谁能，把他这个迷失的灵魂带回家乡。 这一刻这个被奴役了二十多年的孤苦的灵魂，差一点儿就停下了脚步。只要停下来，说不定就能回家了？然而，骨子里还有另外一种信念突然迸发。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重新掌控自我的一刻，他想回家！但是，他不能停下，停下了会把灾祸留给家乡，而且，这是他与他早已经长大了的孩子最正式的一次较量。在比赛场上拼杀过的他拥有着绝对的竞技体育的精神，比赛就是比赛！他不该停下，也不能停下！ “加油！叔叔，跑快点啊！阿土哥哥能追上你哒，你要跑快快哟！”小宝拍着小手给阿土的父亲，加油打气起来。 阿伊扎比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小崽子，再次咬紧牙关，将自己全部的力量都发挥到了极致。他要拿出自己一生积攒的实力！ 我的儿子，来追赶我吧，超越我吧！！用你自己的力量将我……拦截下来！！ 第360章 被替身的小宝 对于真正的阿伊扎比来说，此刻他不能停的意义是这是他和阿土之间阔别近三十年的父子比试，但对于给他加油打气的小宝来说，此刻他不能让这位倒霉叔叔停下来的原因是一旦停下，他的计划就不能成功，那么这位叔叔有很大几率会被舍弃。 如果是在眼下这种阶段被舍弃替身，大长老会在第一时间返回到他另外一具替身身上，那么他们这几天为了诱捕他而做的努力就功亏一篑了。 温家小宝确定自己必须让这位一直跑下去，把他的精神力和体力都消耗干净，那样，他才有机会。 “倒霉叔叔，快跑！再跑快点儿！呀！阿土哥哥已经离你只有两米远啦！”小崽子紧张地大喊。 阿伊扎比在已经把速度提高到接近极限的基础上再猛提一口气，这一刻他脸上的皮肉底下隐隐露出些血液燃烧的强烈炽红感来，他的浑身上下都在往外冒着热气，这些都是从他体内释放出来的热气。 小宝低头看一下他紧紧抓住自己的手。好烫啊！这是已经到达极限了吧！原来不顾一切地燃烧自己的力量是这样一种感觉。全身，都在焚烧！ 这一刻小宝也受到感染热血沸腾。他感受到的是真正的阿伊扎比尽情享受着的绽放，这是他引以为傲的能力，也是他最后一次的比赛，他有一股强大的信念不需要用语言就能向外传导而出——他不想输！ “叔叔！加油跑吧！”这一次再加油，小宝的口吻不再是看好戏的那种鼓动感觉了，他是真心实意地为了这个哪怕用尽全部生命力也要奔跑的叔叔鼓劲儿。 阿伊扎比的脑海里想到的全都是自己这一身的经历。他这一生值得铭记的日子不多，有太多的时候都是痛苦的，唯有在家人身边哪怕生活再怎么煎熬，他感受到的甜蜜远远大于苦痛。另外，这一生让他感觉骄傲的有两件事，其中一件是他的孩子出生，另外一件就是他站在赛道上，作为一名运动员尽情奔跑的时刻。 那个时候他可以全身心地享受被风包裹的舒爽，赛场上的欢呼、呐喊、庆贺是对他双腿的肯定。那个时候，尽管他还没有强到像现在这样的地步，可……他是开心的。他曾经想过除非自己的腿断掉，否则他绝对不离开赛场。为了能和普通人享受单纯的体育竞技，他道后期想过怎么样用方法破坏掉自己拥有的‘觉醒力’……没能成功。他的力量伴随着一次次的奔跑儿变得更强，他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单纯地靠双腿在和其他人赛跑后，就不愿意再上赛场了。那样的比赛，不公平。可他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赛场的，他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和其他速度快的拥有‘觉醒力’的人们再做竞技。 直到有人彻底剥夺了他上赛场的权利，将他当成替身、奴隶禁锢驱使。 这应该是他最后一次，也是最开心的一次比赛了。哪怕……要以燃烧自己全部力量，面临死亡的威胁为代价他也在所不辞。 “镇长，准备好了拦截工具，随时可以拦下对方！”通讯器里不断有现场的情况反馈回来。 温融看着那两个不分你我，融入空气中化作残影的身影，捏紧了拳头。 “镇长！动手吗？他们快到‘巨鲸门’了。” “不！”温融咬紧牙关摇头。他看得出来这父子俩正在进行着属于他们自己之间的对决、这或许，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作为父亲他比谁都了解这是怎样一种心情！ “阿伊扎比支撑不了太久的。”‘巨鲸门’塔台上，同样在观看着这一幕的摩莳判断道。阿伊扎比的年纪毕竟大了，又多年未曾如此急速奔跑。相反的，阿土的能力在一年年的磨砺中稳步增长，又正值年轻鼎盛的时期。 “先生！咱们在等什么？”普西尼城主不解道。已经知道破坏分子是谁了，为什么还不直接抓人？ “等……时间。”摩莳叹息道，“快到自燃的时间了，我们把能发现的危险物品都清理了，现在应该预防的是还有没被发现的。关口附近的人潮都疏散干净了吗？” “疏散了。”普西尼城主跟着紧张起来。什么危险物品能让这位都担忧的？这已经是好多年没有出现过的紧急事态了。 “我倾向于他会在关口附近有秘密安排，那家伙进来的当天在这里转悠了大半天的时间。”摩莳分析道，“如果我是他，就会这么做！关口就是我们最重要的标志性区域，这里发生重大安全事故无论对内对外都有‘意义’。”这就是为什么摩莳留在这个地方的原因。这里最有可能发生危险！他留在这里不能离开，随时得准备着万一真有被遗漏的笔和笔迹，最终引发自燃，他能第一时间及时处理。 眼看着，自燃的最低时效性即将到来，同时，一直飞奔的父子俩也快到‘巨鲸门’了。 小宝在感受到一阵几乎快把他灼伤的热量传导之后，体会到了身后这人身上慢慢减弱的力量。他意识到了倒霉叔叔极限过了，力量攀升到了最高峰后已经开始步入下滑的趋势。差不多了！这父子俩之间的胜负可能就这接下来的一两分钟之间。 前方隐约已经可见关口繁华一片的高大建筑群，‘巨鲸门’就在那后面。其中最高的两个建筑其中之一是发射接收讯号的塔台，另外一座是观光塔。 预计以这两位的奔驰速度，将会在五分钟内抵达‘巨鲸门’口。 也就在一个急拐弯处，伴随着真正的阿伊扎比一连串沉重的喘息声，他的速度降了下来。同样靠着信念与精神在支撑着自己的阿土全力冲刺超过了阿伊扎比，他的身体在高速狂奔下来了个急转身面向迎面冲撞过来的阿伊扎比，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将其拦截下来。 小宝感应到身后那人气息在这一瞬间急速转变，阿伊扎比的速度在顷刻间颓然急降，他意识到真正的倒霉叔叔又被他体内另外一个意识给压制回去了，现在出现的正是大长老。随后大长老一拳头挥出去，带着浓郁阴暗气息的腐蚀性气体扑向了近在咫尺的阿土的面门。 阿土哥哥！ 阿土！ 无数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大惊失色。 小宝想要帮助阿土，一时间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能力来帮助他。千钧一发之际，没想到却是阿伊扎比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和快到超乎想象的速度飞扑过去，他这下飞扑过去的速度比刚刚被他释放出去的腐蚀性气体更快，几乎算是一种瞬间移动，阿伊扎比的身体一下将阿土给扑倒在地，同时腐蚀性气体全都击中在了阿伊扎比的身上，从他的喉咙里同时有两个凄惨的嘶吼声响起。 小宝被夹在阿伊扎比和阿土的身体之间，身体承受了一部分强烈撞击，吃力地哼唧了一声。 他仰面看着发出了两个声音的阿伊扎比的扭曲面孔，很快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被奴役了的真正的阿伊扎比在刚刚看到自己的儿子面临危险的一瞬间，竟然突然挣脱了被长久压制奴役的状态，夺回了自己的身体控制权，替阿土哥哥挨了这一下。 只是这一下下而已，很快的真正的阿伊扎比的意识又被压了回去，从他的身体内发出的声音变成了一个。后背上的腐蚀性气体被重新夺回身体的大长老给灭掉了，可为时已晚，这具躯体的后背被腐蚀掉了一层厚厚的皮肉，痛苦也由现在接管了身体的大长老所面临。等于他同时也在承受着身体上的痛苦。 太痛了！人类替身虽然方便，但对痛苦的感应比他们‘囚山人’强烈许多。大长老差点儿被这种疼痛折磨得想要放弃这替身，换回到另一具替身体内。 但，理智和目标让他保持着清醒。他不能白丢了眼下这具替身，白来这个地方走这么一遭，连‘转灵石’都带不回去。 他眼神狰狞着注视到怀里的小鬼！之前那个念头在这一刻旺盛勃发。他得尽快换一个替身，眼下这个小崽子是最佳的人选。换了他，拿着石头，他可以以这具身体为人质，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 温融和摩莳都不敢伤害这小崽子的，只要自己驱使他，绝对能平安地离开。之后还可以以这小家伙儿为挟，提出更多要求。这些年温融在谈判桌上怎么得寸进尺的，他们可以一一回报对方。即便温融不接受他们的条件，他也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崽子受辱受伤，一辈子陷入痛苦的折磨之中，对他也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自己的孩子成了‘囚山会’第一领导人，他还怎么敢与他们公然为敌？ “父亲！您，您怎么……”阿土在刚刚那一下撞击中是作为肉垫的一方，他被撞得晕头转向，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向着上面的阿伊扎比问了一声。 大长老眼神凌厉一变：“闭嘴！我不是你父亲！”说完，他对着阿土的太阳穴一拳狠狠地头打下，阿土还没来得及回味他刚刚口中所言是什么意思便彻底晕了过去。 大长老抬头看向周围，发现了周围正对着他们拍摄的摄像头。他知道刚刚这段时间内，温融和摩莳他们应该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就在前方堵截他。 等不下去了，他必须提前进行计划。本来在他的算计里，是想将小崽子带回去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下进行替身奴役操作的，那样会更安全。现在，容不得他再考虑了。 他一把抓起小宝将其带着跳下了悬浮车道下层的另一个车道，直到最终跳到地面上，几个起伏后，他的身形向着旁边一些建筑物跑去。这块地方周围有扩建的生活区，现在还在修建过程中，人少建筑多，能帮助他拖延一点时间。 “他想干什么？”不明所以的众人看到他的这一举动表示不解。 摩莳和温融心中明白，属于他们的计划现在才真正开始。那家伙，已经按照他们之前设想的，一只脚踏进到他们反抓捕的行动当中了。 温融内心深处开始酝酿起了狂风暴雨，想起了从头到尾打头阵的小宝，他在心里祈祷着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小宝从容不迫地看着跑了一段距离后就开始踉跄的大长老：“倒霉叔叔，你是不是很疼？” “当然！”大长老用力磨了磨牙齿，“不过，很快就不会疼了！”说着，他向小宝露出了个诡异的笑容。 “嗯！”小宝回他一个甜甜的笑，“以后你都不会疼啦！” 两个人的话里各有各的意思。大长老没能意会小宝的意思，小宝却把他的意图看得一清二楚。 随意钻进了一处工地现场，背后的伤口带来的剧烈疼痛已经让这位没办法再继续坚持下去。他闯进旁边一栋楼房地基中，将小宝正面提起来，粗鲁地伸出手去掏小宝面前兔兔大兜兜里的东西。 小宝一本正经地告诫他：“倒霉叔叔，不可以拿别人的玩具唷！” 大长老忍着深入骨髓侵蚀扩散的疼痛，摸到了他想要的东西，一把掏了出来，看到手里心里莹润乳玉的石头，这家伙瞳孔急剧扩大。 条件都具备了！拜这小家伙的所为，昨晚他给这石头充了能，正好不需要他耗费能量。只需要几分钟而已，一切都将改变。 “倒霉叔叔，你不能拿我的灯灯。那是大爸爸交给小宝保管哒！” “它还会属于你，小崽子，而你，会属于我！” “才不要！小宝是爸爸麻麻的宝宝。”小家伙儿不愿意听到这种话，有些生气地位自己辩解了一下。 “闭嘴！”已经没有耐性和这小崽子说下去了。之前是不得已需要换替身，现在已经到了确实需要换一个的地步。 他单手触碰开关，激发‘转灵石’的能量，灼热刺眼的白光将这一片角落都给照的惨白一片。 “在那边！”已经追到刚刚他们消失的地段的温融一行，在悬浮车上眺望四周，正好看到了这片白光闪烁不停。 小宝！温融心急如焚。 小宝看着眼前这闪烁不停的石头，满目纯真地盯着这家伙：“倒霉叔叔，你要和小宝玩游戏吗？” “没错！你闭上眼睛，我跟你玩一个很好玩的游戏！”这家伙的面孔在惨白光影下如鬼魅般吓人。 “好哒！”小家伙儿听话地闭上眼睛，嘴角还挂着期待的微笑。 他‘看到’的影像已经改变了。就在刚刚，原本的未来已经改变，按照他的修改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未来！这位倒霉叔叔所有倒霉的因果，最后竟然全都归结于他！ 小家伙儿一点儿也不害怕即将发生的事情。他是爸爸和妈妈的崽子，他不断地复活过很多次，为的可能就是在这一刻！每个人在世间走一遭都带着自己的使命，有些使命重大，有些微不足道，他的使命，就是现在！ 一股具有穿刺性的疼痛感和侵略感瞬间钻透了他的大脑。小家伙儿得意地扯了扯嘴角，他，来了！ 进来了就别想再逃离出去！只有这一刻，才是能抓住他的最稳妥的机会。 伴随着一声沉重的巨响，‘巨鲸门’关口塔台的方向传来了响彻云霄的警报声。 整个塔台由下方某一点突然爆燃开来剧烈的火焰，火势瞬息间包裹了塔台底层一到二十层的全部塔体，并以极快的速度向上蹿升。 摩莳在事故发生的瞬间出手，拦腰截断了一半的塔基，带着还在熊熊燃烧的庞大火球，眨眼间从原地消失。 与此同时，一直密切关注着整个‘尼夏六城’的范迪他们屏住呼吸，生怕别的地方还有漏网的特殊染料爆燃。 他们之前担心的事故还是发生了，还真的剩下了没有被他们及时发现并清理的笔。幸亏目前看来，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猜到了被攻击的目标之一。 在下半截塔台被整个转移走的时候，塔台失去了和‘科技园’发射塔之间的讯号传导，只听着另外一声刺耳的警报响起，在塔台短暂地丧失功能的时候，‘巨鲸门’不受控制地自动打开了。 整个‘暗光盾’闪烁了好几下后，一瞬间从‘尼夏城’的头顶消失。 普西尼城主沉着地应对着这一状况：“启用备用塔台！”伴随着他一声令下，围绕着‘尼夏城’四周无数的普通网络接收网端内部无数信号连成一片，重新接管了对‘暗光盾’的操控，又是一阵强烈的能量波动在人们头顶和脚下传动不止，刚刚短暂地失去了信号的暗光盾重新铺陈开来，再度将全城重新笼罩。 “多少秒？”普西尼城主问身边的罗队长。 “十五秒！”罗队长掐着秒表计算着刚刚这一系列过程所耗费的时间。 “十五秒……足够让周边潜伏的卧底趁虚而入了。”普西尼城主沉下脸来，阴森森地扯了下嘴角。 他们早在很多年前被森郁达算计过一次后就知道，光靠一座塔台维持‘暗光盾’运作风险很大，从那时候开始，就秘密地将另外一座备用塔台源部件拆分，安装到整座城市的民用网络设备中。只是从来没试验过，今天也是第一次启用，留下了十五秒的空隙。 “城主！多地生物能量网在刚刚十五秒内捕捉到陌生生命体潜入本城迹象！”手下紧跟着传回来了讯息。 普西尼城主没有感到意外。一般能够想办法攻击他们的‘暗光盾’系统的，为的要么是武力打击，要么就是趁机潜入。 十五秒的时间不够实施重型武器攻击，但十五秒的时间让原本就蛰伏在‘暗光盾’外围的有心人趁机潜入，这个时间还是足够了的。 “马上发布全程紧急公告！从接下来开始，警告本城民众警惕身边所有没有本城身份以及没有旅行签证的人员。举报者奖励十万积分，抓捕者百万！”普西尼城主作为管理这一方几十年的老专家，非常明白关键时期如何调动全民积极性的方法。 “另外，如果有包庇窝藏非法潜入者的，一律冻结全部财产从本城驱逐！” 关口的动荡以及刚刚‘暗光盾’十五秒的中断并没有阻挡温融搜寻的脚步。他带着万彬和匆忙赶过来的温家少年们，在白光逐渐消失的时候，找到了大长老与小宝所在的建筑物内。 整栋建筑物内寂静无声，这样的感觉让温融非常不舒服。 前方昏暗之中终于传来了一声细弱的稚儿声音，温融第一时间冲过去，看到了倒地不起不知生死的阿伊扎比以及半坐在地上，正面面对着他们一行的幼小的身躯。 他正准备过去把那个小小的身体给抱起来，闭着眼睛的孩童突然睁开双目，眼神里噙着一丝诡谲的微笑，直勾勾盯住了温融。 大宝二宝他们看到了对面弟弟眼中不寻常的神采，及时抓住了温融的身体：“爸爸，别去！” 第361章 你输了唷 温融被强行拉住不让其靠近前方那位略显古怪的小崽子，温家另外几位少年迅速往前，挡在了自己父亲的面前。 温融透过孩子们肩膀间的缝隙看了一眼前方，小崽子依旧用一种讳莫如深的表情注视着他们，好一会儿才扯了扯嘴角，半歪着小脑瓜，用略带天真的口吻问道：“为什么不敢靠近我？” 这说话的语气和声调听起来就不像小宝。少年们集体摆出了防御姿态。温融控制不住地打了个激灵：“你不是小宝！” “温先生！枉你平日看起来挺聪明的样子，却还是栽在了大意上。”大长老兴致勃勃，此时他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可以大胆表明自己的身份了。反正，没有人敢对现在的他怎么样！ 温融惊愕：“你！你是……” “吓着了吧。我是阿伊扎比啊！温先生。”很喜欢看到温融现在这副模样，大长老还想要逗一逗他。 “小宝呢！小宝在哪儿？”温其实心中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一时之间无法接受罢了。这和他们预想中的不一样。所有人包括小宝自己都向他传达一个信息那就是小崽子不会出什么问题。现在，问题来了，而且还是个极其严重的问题。 这家伙用了小宝做替身，而小宝看样子并没有能压制住他。 “在哪儿您不是应该很清楚吗，温先生！”他用的是一种讥讽的语气，说完还笑了笑，这个笑容就是小宝平时惯常的笑容。 “你快点把小宝还给我们哪！”疼爱弟弟的五宝冲他大喊了一声。 这家伙用着小儿的身体做出大人的姿态来，他爱莫能助地撇撇嘴：“温先生，现在您应该明白被人掐着脖子是什么滋味儿了吧。” 温融知道他说的是这些年来在谈判桌上他们不得已做出的‘妥协’：“你想怎么样？” 这句话问出口就意味着他输掉气势了。不过，温融来不及多想，现在情况变成了这样，他唯一要考虑的就是怎么样帮助小宝。 “温先生，您刚刚有没有听到外面关口处传来的响声吗？连我都听到了，您还有心情和我在这里耗着，还不赶紧去看看外边。现在这会儿怕是半座‘尼夏城’都被高温火焰给包围了吧，哪怕他摩莳再怎么出众，也不可能一瞬间解救半座城的危机，就在我们说话的瞬间，怕是不知道成千上万的人连反应过来都来不及就被气化了。”按照时间来估算，大长老认为自燃已经开始，现在外面肯定已经是一片炼狱，‘尼夏城’不光要面临内部灾害的侵蚀，还会面临潜入的‘极乐’组织成员，以及部分‘灵跃派’的余孽的骚扰。刚刚听到的那些动静让他相信，一切的安排都已经按照计划顺利进行了。 温融到底被他这话给小小地震慑片刻，不过他很快想到他们的人这两天的努力，他相信哪怕有所遗漏，也不会漏掉太多，不至于像他说的那样出现生灵涂炭的场面——他对自己人的能力还是有信心的，大家都不是没有经历过斗争的新手。 眼下他只关心小宝的事：“那些事自有别人去处理，你把小宝放出来，我不为难你！” “温先生可是谈判桌上的专家，怎么说得出如此幼稚的话！您觉得现在您有资格和我谈条件吗？这小崽子的身体和他的意识灵魂都已经被我成功奴役，逼急了我可以随时牺牲掉他，反正对我没有损失。” “爸爸，我们还是先把他扣起来交给大爸爸处理吧。大爸爸肯定有办法能分开他们的。”大宝看得出他家父亲这会儿有些慌了神，为了不受制于人，他赶紧提出了一个处置方案，免得自己爸爸因为一时情急被对方给牵着鼻子走。 温融原本有些发热的头脑瞬间清醒。是啊，事情出了差错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摩莳想办法，唯一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的也只有摩莳，他在这里与其做口舌之争并不理智。 “带着他！”温融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焦躁，沉声吩咐了一句。 三宝和四宝上前去一左一右轻轻地提起了地上坐着的三头身小崽子这具单薄的躯体，眼下在控制着这具身体的大长老也不反抗。 大宝则趁机跑到了阿伊扎比的身边，检查一下他的身体。 阿伊扎比还有微弱到难以被觉察的一点点呼吸，大宝赶紧给他灌输了一些自己的力量，又从随身携带的腰包里掏出好几种药物一股脑塞进他的口中。 “没用的！替身被弃之后大概率都会衰竭而亡，他被我控制了二十多年了早就习惯了，没有我的主导他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自己就会死去。”大长老用小宝细软的孩童口音说出来的却是冷血无情的话语，“给更何况他的身体还受了伤。一个灵魂加躯壳都快死亡的东西，耗费精力拖延时间对他来说没什么意思。” “住嘴！”手上虽忙却不乱的大宝喝了他一声：“我才是医生！” 大长老不置可否地再度撇嘴，不信他说的话那就走着瞧吧！这些人现在还没看到外面的‘盛况’，等看到了他们就会知道轻重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们被吓傻了的模样了。 大长老此刻并不着急马上逃离，他刚刚才换了替身，其实也是需要一个过渡适应的阶段的。与他此前奴役其他替身体内不同，他进到这个小崽子的大脑中一点点的阻碍都没有。其他的替身不管年纪多大多小都会本能地反抗外来意识的骚扰，这小崽子傻乎乎的，就那么全盘信任地接纳了他，连一点意识上的交锋都没有。他这会儿都感应不到小崽子意识的存在，就好像这具躯壳里，只有他，而那小家伙儿被他闯进来的瞬间就给杀死了似的。 不管是不是已经杀死了对方的意识，大长老此刻并不敢测试这个想法。要测试其实很简单，如果他杀死了小家伙儿的意识，那么他得到的仅仅是一具躯体，没办法使用他的能力，相反，他奴役了他的灵魂后，就能使用属于小崽子的特殊能力。既然眼下还不到测试的时机，他现在必须尽快让自己适应这副新替身，等到过渡期过去后再测试。 大长老打得好主意，他无动于衷地被两位少年提着，跟在了温融他们的身后出了这片建筑群。 出去后这家伙第一眼看向的就是关口的方向。那里正在发生的情形与他预想中的画面不一样：关口并没有大火连天，遮天蔽日，那里虽可以看见一片黑烟滚滚冲天，却看不到高温烈火焚烧一切的壮烈场面。 怎么回事？他起码在关口附近精心藏匿了十支笔，这会儿整个关口都应该是化为灰烬了才是啊！ “爸爸，塔台倒了！”二宝手搭凉棚眺望远方，看到了只剩下一个上半身的塔尖儿，而冒黑烟的地方正是那里。 “嗯！”从刚刚一瞬间感应到‘暗光盾’失灵，温融就知道塔台那边出了事，不过他并不是特别担心，他们早就有相应的应对措施。他们这十几年不是白白发展的，像这种重要的设备，他们都安排的有紧急备用方案，只不过很多人不知道而已。 “不可能？”大长老环顾四周，难掩惊讶，“怎么只有一处发生了自燃？” 温融与外面赶来帮忙的其他人碰了面，他首先看了一眼被万彬带着的阿土，那家伙还没醒过来，除了被大长老狠揍了一拳之外，他昏迷不醒的原因主要是他本人精神力消耗光了，没办法醒过来。现在他没能醒过来也是一件好事吧，万一醒来看到自己父亲生死未卜，这个年轻人怕是一辈子都难以原谅自己。 “其他地方没有损失吧？”温融问的是万彬。 “没有！”万彬恭敬回道：“已经过了自燃的时效了，目前为止只有塔台一处发生了自燃。那里应该有唯一的漏网之鱼！” 因为他们此前早就预估过他们这里会遭受敌方攻击的几处重点地方，万彬他们多次重点搜寻过关口附近很多重要的地方，只能说在没有发明出能快速检测到那种特殊燃料的工具时，搜寻一支笔和那种笔留下的笔迹并不是件简单的事，尤其时间也紧迫。好在的是他们紧急疏散了关口绝大部分的人群，塔台出事的时候，阁下处理迅速，几乎是自燃爆开就有所行动，现在毁掉的也只是塔台和塔台周边部分的建设。 “你们？”这下轮到大长老目瞪口呆了。听刚刚温融他们的话，他们好像已经了解到了那种特殊燃料的特性。 “另外有不法分子趁着刚刚十五秒中断时间潜伏了进来，不过城主很快发布了全民协查追捕令，现在全民动员，相信即便有进来的坏蛋也躲藏不了多久！”万彬再度汇报道。 “好！”这些消息让温融稍微好过了些。光明正大进来他们这里搞卧底活动的人他们反而不好处理，这些偷偷摸摸趁虚而入的那简直不要太好办！ 大长老满脸迷惑，这些人怎么回事？为什么事情并没有如他们预料之中那样发生？他们竟然一点儿都不慌乱！哪里出了错？ 他到底是个头脑清醒的人，很快想到了唯一可能出问题的地方那就是总务长老。此前曾对总务长老有过短暂怀疑的他立即肯定并加深对其的猜疑。知道H9的只有他们自己人，而能有机会出卖这份情报的也唯有总务长老。 不！根据之前的一些线索来看，这个总务长老到底是谁，值得深究！枉他明明已经怀疑了，却被糊弄了过去。 “海德投靠了你们！”大长老以肯定的口吻说道。随后他猛然意识到，如果真是如此，海德出卖给他们的信息应该还有更多。那么不光是H9的相关信息，连他的身份，可能也被透露了。 大长老脑子这会儿转的飞快，一旦一个思路扩展开来，更多疑点环环相扣。他的脑子里想到了海德昨晚的一系列行为，莫非，那家伙昨晚故意在引导自己？故意引导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已经设好圈套，等着他往里钻！ 他又想到了引导自己对海德的身份生出怀疑的正是温融，也就是从他进来的第二天，他第一次参观了‘科技园’后，这家伙就对他生疑了。他故意挑唆自己和海德之间的猜疑，继而分离他们，操控局势。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大长老想到了更多的细节，这些细节在此之前只是引起了他的怀疑，却没有在他脑海里形成合理的猜疑链，现在……他懂了。 “原来你们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和目的，这几天都是在故意应付我的吗？”心下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温融一行，反而是这位大长老，“你们怎么知道的？不可能是海德一早告诉你们的。如果是的话你不会再三试探我！” 是小宝！如果不是小宝看出了他的不对劲，他们真的会被坑得非常惨。温融并不肯回答他这个问题，他现在有些追悔莫及。现在的情况摆明了脱离了他们原本的计划，说好了小宝不会有事的！ “我懂了！”看着温融难以言喻的表情，这家伙恍然大悟，自己想通了另外一件事：“我懂了，原来昨晚的宴席你们故意用这小子手里的石头来引诱我！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吧，我最后把他当成了替身来驱使奴役，你们……你们，这是，砸了自己，脚……呃……” 刚刚还得意大笑的大长老突然就被哽住了，有些机械性地转动了两下脖子，原本明亮的双眸渐渐地开始浑浊失焦。 “怎、怎么回事？”从这个小崽子口中发出了断断续续不连贯的声音，就像是机器卡壳一般。 周围其他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刚才这位还得意忘形着呢，就这么一会会儿的功夫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温融屏息凝神注视着正在发生明显变化的小宝，心底渐渐地开始生出了一些希冀。 “小宝！”他激动地喊了一声，“小宝是你吗？加油，清醒过来！你能办到的！” “弟弟！”五宝的声音更是亢奋了好几个八度，“你最厉害啦，不要让坏人得逞。我们温家崽子从来不会掉链子哒！” “小、小鬼！”大长老凶神恶煞地瞪大了眼珠子，此刻他表现出了一种类似解离症的情况来，一会儿神色狞狠，一会儿神情又变得天真，几秒钟之内，他的面部表情几经变化，肢体动作也是跟随着一起在产生明显的改变。 众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个小身体内现在关着两个不一样的灵魂。 “你，竟敢，竟敢妄想，杀、杀死、我！！”小崽子嘶吼出一声加粗放大的男音。 “才不是呢！小宝不杀倒霉蛋，小宝也想学你一样呐！”从小崽子的喉咙里又发出另外一个稚嫩童音。 温融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小宝！”刚刚他一肚子的担忧这下子一扫而空。听到他们家小崽子的声音了，意味着他并没有出事。 “你，你想，奴役，奴役我？”又是另外那个男音响起，声音越来越小，同时也变得越发不连贯起来。 “小宝很厉害的唷！”属于小宝的声音再度响起。同一个人的体内两个人正在对话，让周围的人看得浑身发毛。 “休、休想……”大长老根本不相信一个刚刚吃完奶的小崽子能有本事学会他的特殊能力，不屑地冷哼出声，挣扎着试图将小崽子的意识给压制回去。 其实这会儿如果他能果断地摆脱这具替身，还能有机会回到他远在万里之外的贝拉丽的身体内。可对于上了年纪从没有输掉过的成年人来说，对自己独有的能力那可是百分百地充满自信，他怎么能够在面对一个有本事伤到他的小崽子的挑衅时不战而退？ 就在这一刻，大长老还是对自己能够重新掌控住小宝的身体和意识拥有绝对的信心。就看着眼前这个小小的孩童，就像是犯了病的精神患者一样，表现出了各种匪夷所思的动作和神情来。双方正在胶着着，都想要赢！ 摩莳处理完事情，带着半身的焦油灰烬赶了过来，看到的就是小宝‘疯魔’的一幕，他准备去帮忙，被孩子们都给拦了下来。 “不要过去！大爸爸，这是小宝一个人的战斗！”不知道外力介入会发生什么的前提下最保险的办法就是不要介入。 恰在此时，听到了大长老突兀拔高的声音：“你、这小子！”只看着小宝的身体周围隐约一阵灼烧感扩散开来，大家伙儿退了半步，屏息凝神防备着他。 高亢的男音戛然而止，那种灼烧感一下子又被吸了回去，大家伙儿都能感应到这一放一收之间的动能，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出来了又被拉扯了回去。 小宝的眼白不断地翻着，高速眨巴了好几下后，才最终地定住了。 一抹狡黠的眼神闪过后，简单沉静的黑色瞳孔恢复了正常，只听这小家伙儿细软的声音重新发出：“倒霉叔叔……你输了唷！” 第362章 替身的替身 在摩莳所有的能力中有一种能力就是快速学习的能力，一旦遇上他没有见过的力量而他又感兴趣，就能在与对方近距离交锋的同时边学边领悟，基本上不是太难的他可以做到看一次就学会。当然，如果遇到比较难的也能在独自领悟片刻后掌握个差不离。 小宝是集合了摩莳活在世上的全部经验和能力孕育出来的更优化的新基因人类。无论从原理还是实际来说，他都在继承了摩莳全部能力的基础上又能拥有自己独特的能力。也就是说，他同样拥有可以在短暂近距离接触观摩对手能力的同时快速学会对方能力的能力。 这就是为什么他能够安静地接纳大长老侵入他的意识却选择在一开始无动于衷，半点动静都没有的原因。他从基因深处的众多经验当中本能地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懂得怎么样做才能最有效地抓住对方。 一开始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杀死对方，确切地说不能暴露出自己的杀机。面对一个要杀掉自己的灵魂，对手会做好随时准备逃离的准备，才不会全力以赴与他争夺这具身体的具体使用权。要知道大长老可以随时转移自己的意识到另外仅剩下的那个替身里，在他没有像放过阿伊扎比那样主动解除掉与替身之间的关联，又没能杀掉他最后那个替身贝拉丽之前，绝对不能冒险让他有逃走的机会。 要想把大长老困在自己身体内的唯一办法就是像他控制奴役其他意识那样，反向奴役他。只要不在杀死他的前提下又奴役控制住他，那么他就只能被拘禁在自己的体内。 小宝的计划并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成型的。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对阿伊扎比身体内有两个不同的辉光感到好奇，不经意中揭露了对方的身份的。后面他的计划逐步开始有了细则，是由于他开始插手这件事后导致在一定程度上修改了未来，让他‘看到‘了可能会发生的部分影像，才让他从那个时候就有了想法要把这个家伙困在自己体内，不让他逃离。 他是个极善于学习的小崽子，这段时间内又一直保持着学习的状态。沉静、稳重、细致、机敏……他在对方闯进来开始针对他的意识进行控制时就在不遗余力地汲取着对方的经验，直到看完了全部的过程，有了把握才发动反击。 而他反击时并不咄咄逼人上来就给大长老一种他可以全面碾压，掌控大长老意识的压力，而是一点点地加大力量，中间还故意营造出被大长老给反制的情况，如此一来让大长老进一步轻敌，一直将注意力集中在和他的对峙中，从而忘记了脱身逃跑。 等到差不多确定大长老无法轻易脱身后，小崽子才露出稚嫩却锋利的獠牙，对着这家伙暴露出了自己真实的目标。在哪那个时候大长老依然不认为自己会落败，还想力挽狂澜，然而他哪怕存活了很久，单纯地以力量来说他比不过小宝。这小崽子眼下也就吃亏在年纪小上，不然以他掌握的全部能力，他绝对不比摩莳差。这两人要是真的打起来才算是势均力敌的对决。 连摩莳都亲口说过小宝很强，或许比他更强的话。妄想把这么厉害的小家伙儿当成奴仆来驱使，只能说他们高估了自己做的同时低估了小宝。 “小宝！”温融看着恢复了正常的小家伙儿激动地喊了一声，把他给一把抱了起来。 “麻麻～”小家伙儿甜甜地回应，用力搂住了温融的脖子，将小脸主动贴了上去：“小宝抓住倒霉叔叔啦！” “你没事吧？”温融这会儿哪能听进去别的，只要他家的小崽子回来了就好。 “没有事哒！小宝很厉害！”小家伙耳点了点自己的脑瓜，骄傲地说道。说话间他的小身板儿僵硬了一下，脖子抽了抽，随后被小崽子用力憋了一股劲儿给压了回去：“别想出来！要听小宝的话，不然惩罚你哦！” 众人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是在和谁说话，稍微理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是在和自己体内另外一个刚刚被压制住的灵魂在说话。 “他还想反抗偷袭呢？麻麻，小宝才不会给他机会哒！”小家伙儿亲亲热热地和温融说道。 温融抚摸着他的小脑瓜略有些担心地看向摩莳：“他这样保险吗？会不会给小宝带来危险？” “他既然决定这么做说明他确定这种方法有效。”摩莳大手探向了小宝的额头，小家伙儿主动将额头在爸爸手心里蹭了两下。 “要不要把他们分开？”温融还是想让小宝处在更安全的环境下。 “贸然分开的话他可能就会找机会逃走。”摩莳他们本来的打算是找机会把大长老的意识转移到一个独立的空间中拘禁它，现在看来，或许小宝用这种反向操控的方法更可靠。他们并不敢保证在独立转移的过程中，这家伙不会找到机会逃离？ “你做得很好！”虽然连自己也被瞒住了。摩莳欣慰地摸了摸小家伙的大脑门儿，“你完全有能力可以独立思考、策划、解决问题，但我还是要告诫你，我年轻的时候就曾经因为大意而被人算计，我希望你也不要因为自己能力出众就养成我行我素的习惯，要学会找人商量事情，聆听别人不同视角的看法。谨慎谦虚！” 这是摩莳的肺腑之言，他希望这个代表了另外一个自己的小家伙儿能够吸取他的经验教训，成长为更优秀的人。 小宝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烁，他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爸爸是为了他好哇！ “要小心！你才学会这种能力应用还不纯熟，千万不要大意让他有机会反制于你。”摩莳再三叮咛他道。 “明白！”小崽子挺起胸膛自信满满，“我会惩罚他、训练他哒！他就是这样惩罚别的哥哥姐姐、叔叔阿姨们的意识的，把他们关在黑暗之中不停地用各种幻觉折磨他们。” “这是一种精神折磨和驯化！”摩莳用更准确的语句教导着小崽子，“用恐惧和绝望不断地刺激折磨对方的意识，直到他们完全臣服，再无法反抗。” “我知道！小宝看过书啦。”小家伙儿想到的是他之前看历史类书籍和宠物类书籍中有类似的桥段，将其笼统地对标起来。 “不错！多看看有用的书是好事。”摩莳对他的行为给予肯定。不愧是他自己，喜欢看书从小到大都没有变。 摩莳自己也在心中特别标记，一定要随时注意小崽子的情况，尽快帮他训练出更强大的精神力意识，让他能够一直压制住对方。 “塔台处理的怎么样？”温融拍了拍摩莳肩膀上残余下来的一层焦油状黑灰，这些是刚才他紧急处理那燃烧的半截塔台留下来的痕迹。 “已经送到没人的地方去了，确保烧干净我才回来的。放心！”摩莳拍了拍温融的手背，“你们先回去，关口的事交给我处理。”他看了一眼被万彬他们抬着的阿土父子俩，“叫救护车了吗？” “叫过了！阿土没有问题，阿伊扎比的情况比刚刚好了一些，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温融忧心忡忡，“那家伙离开了他的身体，不知道对他还会有影响吗？” 这确实还是个未知的问题，只能等等看送医救治后的情况了。 摩莳带着剩下的人返回关口附近帮助解决那边的情况，而温融他们则返回了‘幽灵窟’。 阿伊扎比被紧急送去了N区裴医生那里，范迪和海德接到消息一起赶了过来。 海德老先生比别人更关心他们的抓捕计划有没有成功，一来看到了受伤的阿伊扎比，一把拦住了温融，以眼神询问他。 温融故意先卖个关子：“过程……不能算成功吧！” 海德顿时瞪大了双眼：“您在和我开玩笑吗，温先生？那完了，我没机会了！”这位一点儿此刻倒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温融面带讥笑看着这家伙：“您可真是现实得很哪！没成功就让您这么难以接受吗？” “温先生，您别讽刺我，我能站到那个位置上才能促进我们三方之间的和平一直持续下去嘛！”这家伙总有自己的解释。现在把私人索求提高到了‘世界和平’这么高的层面上来。 “他没死，但也没办法回到贝拉丽那个替身里。”温融此刻才对这家伙说实话，“他现在被我们家小宝控制着，在小宝脑子里。” 海德吓傻了眼，目光呆滞而缓慢地移动到温融怀里的小崽子身上：“真的假的？” 这也太超过他的想象了。 那么厉害的大长老竟然栽在了一个小崽子的手上？ ”当然！”温融撇撇唇：“这下您可以放心了吧。您依然是总务长老，还有可能给更进一步。” “可他还活着！”海德的惊喜并没能持续两秒，“温先生，得想办法彻底除掉他才是正道。不然他随时可能重新掌握主动权！”海德还是不肯相信一个小家伙儿能操控住老怪物的意识。 “海德先生，小宝能处理好他的。”温融这言下之意：你不要多管闲事！ “您是在防范我呢吧！不除掉他为了反向制约我？”海德不客气地直白道。 “现在问题是没办法能保证除掉他的过程中他会不会趁机逃跑。海德先生有百分百除掉他不出意外的方法吗？如果没有，就闭嘴！另外，我不觉得眼下大长老‘死亡’的消息适合传开，您也省了这个心吧。您海德先生确定自己现在能控制住‘囚山会’的大局？‘囚山会’如果知道大长老死了，内部会乱的吧，又是在我们这里出的事，还和你在一起，你确定自己到时候能不被当成个活靶子被其他人围攻？”温融突然就换了口气，沉下脸来。 海德稍愣片刻，明白了温融话中深意。他知道这家伙说的对，大长老如果被爆在‘尼夏城’去世，‘囚山会’内部首选就得乱。一直以来都是大长老掌权，他的神秘感和他拥有的力量让手下忌惮并崇拜，然而即便如此，依然有敢挑衅他的权威的人出现。作为总务长老虽然是二把手，拥有的地位和权力相比较大长老还是差一大截的。他敢肯定如果大长老‘死了’的消息传到组织内部，其他几个长老还有底下的拉帮结派的氏族长老中就会有不少蠢蠢欲动的家伙。万一他再贸然宣布接手大长老的职务绝对有人会反他，他不能不担心这一点。温融说道没错，现在不管能不能除掉大长老，都不能让他‘死亡’。 “其实您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以二把手身份行一把手职权。这样等你把实权掌握在手里了，还用得着担心他死不死？”温融知道这位老先生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了。 海德目光晦暗不明地闪烁了几下：“那么，我希望这小崽子能冒充大长老继续发号施令，只要大长老活着，其他人暂时就不会有异动。”温融没想到海德居然这么快就接受并有了更详细谨慎的安排，他继续听这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往下说道：“既然大长老暂时不能死，组织里其他人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势必依然会以他口中传出来的命令为准。咱们得制造出他还活着的假象来，这小崽子既然能操控他，就可以伪装他，小崽子必须作为一个傀儡存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傀儡！” 温融大概听明白了他的想法。这家伙是想让小宝伪装成大长老来当做明面上的吉祥物，实际上由海德来暗中蚕食掉实权，做一个类似‘摄政王’的角色。 好一个海德！这老家伙比‘囚山人’的脑子活泛多了。 “好的呀！”小宝听懂了他们之间的交谈，此刻他正直勾勾地盯着海德老先生看了好一会儿。刚刚过去的这一刻，他‘看到’了这个老爷爷的未来部分影响并和自己联系了起来。 “小宝！”温融和温家少年们一同出声。他们可不希望小家伙儿再去冒险。 “麻麻，小宝看得到！”不要为他担心，这就是他该承担的命运。 他一说看得到，家里人就没办法劝说他了。这次大长老能被抓住最大的功臣就是他，就像他说得他可能真的看到了什么才会选择怎么行动。 “看得到？什么意思？”海德不明所以地问道。 温家人还有范迪都懒得搭理他。 “既然这么决定了，就让这小崽子以大长老的身份发布命令传给全族吧！为了双方之间的和平条约缔结，我将返回族内处理日常公务，大长老留下来代替我协助进行‘地洞文明’的相关研究。” “留下大长老放回你？你该怎么向别人解释？”温融为这家伙的脑袋感叹。他可真是为了自己积极钻营，什么都敢想也敢做。 “大长老不的安排必须要向任何人解释。在其他‘囚山人’看来，这样的安排才符合大长老的行事风格。长老会成员都知道他能随时脱离某个替身回到另外的替身的身上。他们只会把这当成是他的计谋，用自己换回重要的总务长老，而自己留下随时可以找机会逃离，还不会留下丝毫的把柄。”连温融都被他的这个解释说服了。是啊！‘囚山人’怎么都不会知道他们的大长老在这里遭遇了滑铁卢，已经被被他当成提神的小家伙儿给反向控制住了。他们只会认为这是他的一种谋划，用他自身特殊能力救回自己的总务长老的谋划。 “海德老先生，您的脑子真是惯会随机应变！” “温先生这是同意了？”海德略显得有些高兴。 “先试一下吧！”温融眼珠子转了半圈，同样脑袋转得飞快：“这样，我们先看看‘囚山会’是不是真的不会对小宝作为大长老替身的身份产生怀疑。就，先让小宝以大长老的身份把那个箱子送进来吧！” 箱子？海德又是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箱子指的是那口被他们秘密保管着的特别金属制成的箱子，密码在阔莫脑子里的那个！ “您怎么突然想到了那个箱子？”海德摸了摸下巴，“您想打开它？” “老先生！箱子里有什么我们双方都想知道，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大家不要再拖下去了吧。今后，作为彼此知道对方最重要的秘密的合伙人，我们也好进一步开放合作，维护你口中说的和平呐！” 将这家伙拱上‘囚山会’最高位可不仅仅是温融的一时兴起。如果有可能，温融希望能与‘囚山会’乃至‘囚山人’保持另外十五年的相对和平稳定发展时期。但他知道，如果是大长老他们掌权，可能顶多只能再坚持三五年，尤其在对方手中有特殊燃料的情况下，他们随时可能翻脸！如果是海德在那个位置，他抓住了那家伙的致命把柄，在他没能全面掌控权利时，他必然受制于自己，能够维持住这个相对和平的时间。 要问他担不担心海德被放出去后就再次反水站到‘囚山人’那边，温融也是考虑过这个可能性的。短期内不会，但时间一长他就很有可你能动摇。他已经非常了解这位的性子——只要是对自己有利他随时准备着背叛。 不过温融并不害怕他的背叛。在他出去的时候，温融会送给他们一个大礼包的。 “如您所愿！温先生！”海德只略微思考片刻就积极做的决定。对他来说他也很想知道那个箱子里面有什么。他本人现在没什么必要帮‘囚山人’保护他们先祖的秘密了，作为一个人从此以后将领导一群异族，他应该了解更多关于他们的来历。 温融并不是突然想到那个箱子的。他得保证小宝的伪装能奏效，如果他发号命令后连一个箱子都送不进来，他就不会让小宝配合海德的表演。海德可以随便拿小宝做实验品，温融并不愿意冒这个险。 “大长老的这次行动‘囚山会’有多少人知道？”温融问。 “从发现特殊燃料之前这个计划就有了雏形。尤其在知道阿土和阿伊扎比之间的父子关系后，利用这段关系就成了板上钉钉的安排。特殊燃料研发提取成功后，大长老做了那些笔。在他的设想中，他随时有可能进行这一计划，只要等到合适的时机就顺势而为。这段时间他们接二连三地在你们这里遭遇失败，我又失陷在这里，哪怕为了挽回一下士气也得重创尼夏城一番，还有H9的大批量生产也是个信号。” 这和温融想得差不多！关键H9给了大长老绝对自信！他可以用这场他带给‘尼夏城’的火焰秀让世界看到H9的厉害。这无疑是最有效的宣传方式和震慑手段：一来让世人见识到H9的威力，二来让‘联合议会’看到他们的手段，三来大大鼓舞自己人颓唐的气势。 “所以应该是你们的上层都知道这件事了。那就好办了，现在估计也在眼巴巴地等着我们这里灾祸连天的消息传出去吧。如果没有发生灾祸，那他们肯定知道计划失败了！”温融笑了一下，吩咐三宝：“你马上安排我们媒体将今天遭遇不法分子袭击新闻发出去，让他们看看我们这里的实际情况。另外，公告说明我们抓住了一个头目！” “温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大张旗鼓？”海德不明白他想干什么。 “海德先生，做戏要做全套。我们这里没有预期中的大灾难发生摆明了你们大长老的计划出了错，说我们抓住他了，再用他来谈条件不是最符合逻辑的吗？不然你后面的安排怎么进行？他得被我们抓才能让以他以自己换你回去这件事顺理成章，不是吗？” 海德无语。确实，温融说得没错。 “您看，我可是一心成就您的，海德先生，您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海德舔了下嘴角，这家伙把什么都想得面面俱到，眼下也只能顺着他的意思来了。没关系，只要他有新机会日后随时可以有其他翻盘的可能！他的运气可是一向不错的。 第363章 难以逾越的阶层 ‘尼夏城’关口出事这种情报即便是在十几年前这里还没发展得这么好时都瞒不住，更何况现在无数双眼睛盯着这里，不管是官方情报网还是私人公司，亦或者新闻媒体、自媒体在这些东西如此泛滥的时代，根本别想着能瞒得住。 在发生情况的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不管是‘尼夏城’内部还是外部都接到了一手的消息，这个消息伴随着紧接下来的普西尼城主发布的‘全民动员令’，在网域内部被炒作的沸沸扬扬。 网域内冲浪的民众们能找到的画面基本上都是是关口塔台自燃，被拦腰截断的精彩片段。随后，才有人放出消息称‘暗光盾’在刚才有十五秒的系统连接中断，导致有外敌潜入‘尼夏城’。这会儿大家讨论的内容已经不再是造成这一状况的原因，而是‘全民动员令’中对外来人员的全面戒备和抓捕行动中古尼夏官方给出来的高额奖金。 如今的积分作为主流的虚拟货币，币值可是极高的。经过不断地调整磨合，现在一个普通积分的购买力相当于从前实物货币还在使用时一卡比的购买力。普通民众工作赚钱一个月的薪水在几千积分之间，十万积分就是一笔大额奖金，这还只是发现提供卧底线索的民众能够得到的一笔钱，如果有谁能够抓住一个，那就是百万积分直接进账。不光‘尼夏城’全民都因为这些奖金活跃起来，外面的网民们看得也是眼红不止。 听说有专门做这种赏金生意得到外部人已经在想办法和‘尼夏’本地人取得联系，希望能够合伙儿一块儿赚取这些奖金了。要问怎么合伙儿，那就是各凭各的本事来见真章。 只要是关于‘尼夏城’的新闻如今都是大新闻。‘尼夏城’内部发生了仪式不法分子的袭击事件，这样的大新闻第一时间也传到了‘联合议会’，以及‘囚山会’的耳朵里。 ‘联合议会’的各方势力得到消息后纷纷活跃起来，随时观望着事态的发展，各方势力的从属者都有着属于自己的小九九在算计。 温融的通讯器重新开机后接到来自世界各地不同人的紧急问候之声，这里头也饱含了仇魄他们三位。 温融随后接通这三位的电话，那边听声音很是着急，第一句问的就是：“孩子们没有出事吧？” 面对他们首先关心的是孩子的安危这一事实温融心下微暖，对他来说他们只要能尽到关心孩子的责任就好。 “没有！”温融回道，还把摄像头转了个方向让他们看了看几位少年。 看到孩子们安全，一起在线上等待的三位大长官长出了一口气：“温先生方便透露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抓住了‘囚山会’一把手而已。”温融尽量让自己的口吻显得平淡自然。 他说的很轻松，对面那三位听得集体失了神。前段时间才刚刚抓了疑似二把手的总务长老，这，这又抓了一个更大的？ “温先生不是在开玩笑吧？”木清樽最先反应过来，“您具体说说看，我对这件事很感兴趣。” 温融知道要想能够忽悠得住‘囚山会’其他人，首先得连他们几个也得忽悠了，不光如此还得忽悠了自己人。于是他间接快速地将怎么回事给描述了一遍，当然，这中间省略了不少细节，他把抓住大长老这件事归纳于‘幽灵窟’少年们的敏锐——是他们无意中发现了被随处留下的笔，又无意中发现了笔中的特殊燃料，由此他们才锁定了曾经的运动健将，现在的体育品牌大老板阿伊扎比。 对面那三位听得是目瞪口呆。最开始听到阿伊扎比竟然也是‘囚山人’还是‘囚山会’大长老时，他们已经感觉是在听传奇一样了。后面，陆续听到是孩子们的细心、谨慎无意中揭穿了对方的大阴谋，这三位大长官在心中一阵激动，不由自主就生出了一种骄傲感来。 当然他们也清楚，温融的描述里肯定有细节上的隐瞒的。不过没关系，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了一条最大的鱼。 “温先生打算怎么处置他？”仇魄关心的重点马上转移到了公事上。怎么处置可是一门重要的学问，处置得好与不好都将会给现如今相对和平的局面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 “您觉得呢？”温融反过来问他。他想听听看别人的意见。 “依我看，咔嚓了他。”仇魄还没开口，倒是罗素发表了看法。 “未免太冲动。”木清樽补充一句，“就不怕他们彻底撕破脸？” “反正早晚有一天会撕破脸。”罗素哼哼道，“现在大家都在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 “你有信心能在短时间内遏制住他们，并消灭掉他们？”两位已经开始争辩了起来。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争论过很多次了，每次都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三方手中都有致命性武器做威胁，三方各有优势，却谁也不敢拍着胸脯百分百肯定一旦撕破脸，自己这一方绝对能占据上风。 他们对‘囚山会’以及他们手中到底还有多少没泄露出来的杀伤性武器了解的并不多，相反的，他们手里有什么对方一清二楚。 “我相信温先生不会冒进的。”仇魄一句话终止了这两位的争辩。 罗素和木清樽同时住嘴，看向了温融等待他的回应。 “我们已经与大长老达成进一步的谈判协议了。他会在我们这里做客，作为交换海德老先生会放回去。”同时，‘囚山会’必须把那个箱子送进来。 “啊？”三位大长官都没料到情况会如此转变。不过，这三位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这样的安排才是符合实际情况的。 哪怕他们抓到了对方，也不可能有更好的处置办法。轻易杀不得的前提下就只能谋求‘交谈’，放是不会轻易放走的，扣下来做人质是眼下最好的决定。政务不是过家家，不能依着上位者的性子来，更不能没有纵观大局，高瞻远瞩，前后留路的意识。政客的态度是强硬还是软弱都不能只凭着一时的痛快，任意妄为。能做出这个决定，显然他们双方之间的‘谈判协议’肯定有其他更深入交流的地方。 “正好，大长老对我们的‘地洞文明’研究也有兴趣，他自愿留下并会配合我们的进一步研究。”温融又道。 “他不自愿留下也走不了啊。”罗素小声吐槽。他们并不知道小宝身上发生的事。 “情况就是这样了，我们已经派人与麦克逊长老初步接触了，现在在等着他们那边的决定。”温融将他们的行动进度也稍微透露了一点。就在这三位打通温融的通讯器之前，温融一直在与麦克逊长老进行初步接触。 现在麦克逊长老正在与海德进行通话，小宝就被海德带在身边。小家伙儿已经开始就伪装大长老替身一事积极应对了。 “他们会不会主动舍弃大长老？”木清樽提了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不会！”这一点温融和海德都很肯定。即便部分有野心的人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但更多的‘囚山人’还是依赖于‘囚山会’大长老的。在大长老没死掉的情况下，大家还是会忌惮于他。在他们看来大长老不过马有失蹄被扣住了，他们相信大长老绝对有能力能够脱身，他选择不脱身肯定有自己考量的地方。谁敢在这个时候动歪脑子绝对是找死！ “还是要小心一些！依我看来，‘囚山人’嘴上说着和我们不一样，其实……大家在一个人文大环境下改朝换代共同生存了这么长时间，习性和思考逻辑都差不多。我们有的一些问题他们肯定也存在。我们有的劣根性，他们绝对不会少！就像是现在，‘联合议会’内部不就有不少心思不纯，想要趁机发动政变的人吗？他们内部保不齐也有这样的人！” 这话从最出名的‘两面派’木清樽口中说出，总让其他人听着有些别扭。不过，转脸一想，也不是不可能。 “木清樽说得对。早些年我们才知道他们存在的时候也曾认为他们坚不可破，不好对付。这不，真正打交道了之后，慢慢的我们的情报人员也能够在他们的族群中安插眼线，正好证明了这一点。大家都是一样的，只要有野心有欲望就绝不是不可攻破的。”仇魄一口气说了很长一段话。 温融跟着点点头：“我们会注意的，也请你们多多注意，毕竟事务总是在不断变化的。多留心一些总比事情突发之后追悔莫及来的强。” 和这三位交换完消息，温融去到了另外一间办公室。他一推门进来，悬浮屏幕对面的麦克逊长老便变了脸色，变得越发小心翼翼：“温先生来了！我已经与两位长老商量好了，还想和您再谈谈。” “不必了吧！既然商量完毕那就马上行动就是了。您把东西带进来的时候海德老先生就会跟您回去，暂时主持大局。”温融并不给对方好脸色。 见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和温融进一步地讨价还价，麦克逊长老只能告辞：“我会尽快将箱子送过去，到时候还得和这两位先生单独见见面。” “当然可以！反正我不放人，你们谁都跑不出这座城。”温融自信满满地开口。 对面的麦克逊长老听了他这话后，眼中微微含笑。嘴上不停地附和着：‘您说的是’，但他心里想的却是：这可不一定。别人会被困在‘暗光盾’里出不来，可大长老不受困的。他刚刚想和温融谈一谈，也是为了进一步麻痹对方。 麦克逊长老这边切断通讯器后，他身后偌大的穹顶建筑厅内响起了好几个声音。 “连大长老亲自出马都栽在了里头，他们还真是有一手。” “我提醒过大长老不要亲自出马，他不听，现在好了，传出去的话族人们颜面何存？” “这种计划如果不是大长老出马，谁能找到机会？被扣下就扣下了，难道还真能扣得住他老人家？如今看来，是大长老想要借机救回总务长老。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量配合，等待他的回归。” 麦克逊长老听着身前的这些拉拉杂杂的声音，特意将目光转向了其中一处方向：“这是大长老的命令，我必须听从。诸位同僚如果有问题，可以等他老人家回来后当面问询。失陪了，我必须马上去行动了。” 麦克逊长老转身离开这片穹顶建筑，一直走出条长长的通道，经过几座电梯上上下下的运载，离开了这里，来到了外面。 外面是一大片修建的整齐的草坪，不远处有不少成人和孩童在这里踢球。这里是‘荣光城’的一座私人体育场，平常这个地方不举行体育赛事的时候就会开放给民众使用，是附近这一片区域内口碑绝佳的一处运动休闲场所。 麦克逊长老的身边陆续聚拢过来她的随扈，在经过其中一个球门时，一直靠在门框处观看着孩童间的比赛的某位男士，紧随着他的身后跟了过来。 “外务长老留步。” 麦克逊长老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大将军，没有召唤你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了一些不好的消息我当然得赶过来。”‘莱比锡’微微半颔首，“那个情报是确切的吗？” “嗯！” “您现在要去做什么？”‘莱比锡’大胆逾越了他的身份，问道。 “大长老有命令传回来，我要去执行。”麦克逊长老挺了挺胸膛，不紧不慢地说道。 “要开战了吗？”‘莱比锡’满怀期待地再问。 “怎么可能？”麦克逊长老冷嗤道，“你不要一听到有矛盾就想想着开战。这并不符合我们的发展策略，大将军，你还是乖乖地回去‘联合议会’等进一步的命令传达给你吧。你这样主动来到这里已经于你的身份阶层不符了。” “我们还要忍到什么时候？”‘莱比锡’不满地质问，“我是战士，是军人，从来不惧怕战争。只有你们这些打嘴炮的整天怕这怕那，现在我们手头上不是有了H9，为什么还要和他们逞口舌之争？” “武夫之见！”麦克逊长老不客气地斥责道，“H9才刚刚量产，我们还没能争取到主动权，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地打起来……以为我们就不用付出代价？人力、物力、财力……我们要动手就是和一对二，千万级别的人口数目对抗百亿人口基数？你脑子糊涂了吧？现在不是以前，不是我们在暗对手在明，一切都被我们操控的时代了。我们也早就启动了计划B，计划B需要的就是一个科技快速发展提供的起跳平台，这你难道不懂？” ‘莱比锡’被指着鼻子吼了一顿后，气焰被压制了回去。 “我知道你在这个位置上十几年了，已经喜欢了别人都听你的，你就觉得自己翅膀硬了，在我们面前有了话语权。”麦克逊长老盯着这张并不属于这位战士的脸，嘲讽地翘起了嘴角，“别忘了，你只是一个用了这个身份的普通士兵而已。叫你一声大将军你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将军了？” 这种当面敲打的话让‘莱比锡’内心刚刚熄灭的火苗再度点燃。他双目瞳孔中倒映着两簇急剧燃烧的火焰，难以置信地盯住了眼前这位‘上位者’。 “你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你能站在我面前和我说话都拜你现在这‘仿身’的这位莱比锡大将军的身份所赐。但我必须再度提醒你，和你们这些因为长久地仿身而太过于沉浸于角色中，忘了本分的家伙——别忘了你最初的姓名和阶层。” ‘莱比锡’磨了磨牙齿：“阶层？”又是阶层！他这些年来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更何况他的任务完成得不比任何人差，他一度以为自己身上早就没有了‘阶层’这种禁锢……原来，还是他想多了。 “我们‘囚山人’族内的组成构造条理分明，最开始属于什么阶层除非得到‘囚山会’特批，否则一辈子都是那个阶层。你的任务不就是仿身一个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吗，可不要把自己也当成大人物了！你啊……你原来是什么，现在还是什么，将来除非长老会一只认同你的贡献给你调配，否则，将来你依然是原来的你。士兵！” 说完，麦克逊长老就自顾自地带着下属离开了。他说的这些话是基于他们族内的实际情况，真真切切地表达的，并不是针对‘莱比锡’这一个人，所有参与到‘仿身术’改良修行并取得成功，被分配到‘仿身任务’的‘囚山人’都受制约于刚刚那些言语。 只有任务完成，得到赞赏，获得长老会的升职升级认可后，才能真正摆脱原来的阶层。‘莱比锡’这些年来一直处在‘联合议会’上位者掌权人的身份上，常年下来还真的对自己产生了过高的认知，他觉得自己有权有势有武器，凭什么……没有话语权？ 莱托·莱比锡那个病歪歪的老东西说得对！他早就不一样了，只要手里有武装力量，他就能当家做主！ 第364章 太极阴阳盘 关于那个箱子里到底装有什么，这些年来摩莳和温融一行曾经做过无数次的猜想，也曾数次与阔莫沟通，希望能够从他的记忆里找到更多的关于这件事的细节。可惜的是，阔莫本人当年也只是随意将一些没有存放条件的东西顺手装进去，负责记录的也不是他，他压根儿没仔细看过装进去东西，他的记忆太过模糊，不具备参考性。 今天终于等到能打开那个箱子了，对他们来说不激动那绝对是假的。关于‘地洞文明’，关于‘囚山人’，眼下他们掌握的全部信息并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线，只能寄希望于未知且重要的新证据的诞生。被‘囚山会’当做重要秘密的箱中之物，或许就有至关重要的新证据。 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麦克逊长老才带着箱子赶来，也就是说他准备了差不多近一天的时间才真正带着箱子过来。 这期间‘尼夏城’内部高度紧张，除了全民动员抓捕卧底制造的热闹氛围之外，也有民众们全然不知道的情况正在悄然进行。 尽管有九成把握觉得麦克逊长老一定会来，但在与仇魄他们商谈过后，他们双方都在第一时间内做好了警戒的行动。‘联合议会’方面调动了大部分的警力与特管局的力量暗中包围了已经暴露了的部分‘囚山人’社区。目前除了‘莱比锡’将军手中一半的正规军他们无法调动之外，另外一半分散的军事力量这些年来被仇魄归拢总和掌握了四分之一，这批军人也开始在各个驻扎地域周边展开了行动，同时‘尼夏城’的几座发射基地塔台再度调准了坐标指向，对准了‘宁安城’。 所有的行动都在向对手宣告他们不怕对方惹事，已经做好了预防反击的准备。 也就是在看清楚了这样的安排，在拖延了一将近一天后，麦克逊长老才从负责保管箱子的长老会成员手中拿到了箱子，匆忙赶去‘尼夏城’。 他原本计划是昨晚就到的，实在没想到同僚在大长老身陷险境之际，不少人的心思都比平时活泛了不少。尽管那些人用各种借口来为自己的拖延行为找理由，说是害怕被骗什么的……麦克逊长老全都不信。在他看来大长老的能力只有他骗别人的份，别人怎么能骗到他？ 麦克逊长老自己也有野心和私心，怎么可能不明白这些人的想法？他们拖延时间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别的机会罢了。什么机会？任何能让眼下局面变得对他们个人更有力的机会都行。 麦克逊长老在去‘尼夏城’的路上思绪万千。十几年前他第一次与温融他们接触的时候对这些土著人是百般瞧不起的，他觉得他们族人忠诚度高，整体素质高，有着高度统一的责任与目标。谁曾想这十几年来他们族群内部的观念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早些年他们族人绝对的优越感这些年来伴随着外界科技的飞速提升，人们总体生活水准的提高，差距不断缩小，使得他们那种曾经‘人上人’的想法面临了巨大的冲击。一旦没有了优越感，他们的族人对于自己族群的认同感也就有所减弱。这里头不少族人是在末世后这些年借着生育大爆炸与普通人的基因结合繁育出来的，还有部分是通过基因甄别‘找’回去的，这些低层族人本来就是因为更优越的生活环境，逐渐找到自己‘囚山人’的认同感，现在因为没有了优越性，甚至有些还比不上周围认识的普通人类的生活条件，日积月累之下不光对身份的产生了怀疑，也会怀疑他们这些年来被教育的‘族义’。 对于低层族人来说，只需要给他们足够优渥的生活条件和高于普通人的‘阶级感’就够了。麦克逊长老他们寄希望于H9会扭转这个局面。此前他们全面掌控石油时就能通过这种能源霸权逐步掌控其他领域的话语权，今后H9全面应用后，曾经的辉煌也会再度属于他们。 H9……只差一个怎么能存储其强大能量的方法，就能将其当做工业和生活中的能源消耗品来使用。对于‘囚山会’来说，他们蛰伏低调了十几年，等的就是那一时刻的到来。 麦克逊长老将箱子交到温融的手上，并提出了要求，他也要留下来看一看箱子里的东西。 “怎么连你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吗？”温融有些意外。 “这些东西都是分不同的人专职保管，一代代传下来的。如果没有得到大长老的允许，别人不可能看到。当初之所以遗失就是因为上一代保管它们的人出了意外，理论上只有大长老和负责保管的人见过。”麦克逊长老回道。他这么说的时候还小心地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小宝以及海德，生怕大长老不同意他留下来观看。 作为‘大长老’的小宝沉稳地点了点头，开口出声：“是这样的！”他并没有反对麦克逊留下来。 现在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并不是童音，而是童音和另外一种成年男子声音的混合音。这小家伙儿的表现没有引起麦克逊长老丝毫的怀疑，连海德这老家伙看到他的表现都在心里震惊不已：他也太会了，不光是声音，他连举止神态都和大长老平时一模一样。 “温先生……东西已经到了，就赶紧打开吧。”小崽子微微侧目看向温融的表情也堪称一绝，那绝对不是一个小孩子可以表现出来的神情。 海德心里打了个突突：这小家伙儿不会真把大长老给控制了吧。按照他的理解，一旦真的操控了替身的意识，就能随时切换两个意识，并且用替身的意识来更好地伪装自己。让一个小崽子去伪装老奸巨猾的成年人不管表现得再好，总能有生疏的地方，只有在这个时候切换成真正的大长老的意识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滴水不漏的伪装的地步。 温融当场给阔莫去了个电话，从他口中要到了密码。在准备打开箱子的时候他将这个‘殊荣’让给了‘大长老’：“既然是你们族中的东西，就由你们自己打开吧。” 小宝还真就走过去站到了箱子的面前，伴随着温融报出了一个八位数的密码，小家伙儿动作娴熟地拨动密码锁转盘，这种做事的动作看起来也非常的‘成熟’，一点儿也没有小儿的痕迹。 海德看得更揪心了。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刚刚的猜测很有道理！这小崽子既然能够反向学习并掌控原本属于大长老的技能，那么短短一天过后就能熟练地奴役控制对方也不是不可能。再一想到这小家伙儿可是摩莳的种，海德用力吞咽了几口口水，觉得自己好像是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他，不该让这小崽子‘伪装’成大长老的。现在看来他不是在伪装，而是完全可以驱使真正的大长老为其所用。 海德老先生心塞不已。他之前提议让小宝伪装成大长老是想把他拉下水从而用他做桥梁，沟通自己和温融之间的关系，并利用他在前期稳住大局。他没想到，一天过后，情况就变了。他现在失去了主控权，反而给温融他们提供了一个更好更方便地控制‘囚山会’的思路。他现在很怕温融会干脆直接利用小崽子这种能力，直接让小家伙儿上位，从而放弃推举自己。 然而，再怎么担心，海德也知道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能开口。 ‘咔哒咔哒咔哒’连续三声清脆的解锁声陆续响起。眼前这个完全镜面的金属箱子的盖子轻微地向上弹动了一下，露出了一条细微的缝隙。 小宝双手平拉开来扶住两边的盖子，将其揭开。 周围站着的人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了箱子内部。这个箱子自从一百多年前被扣上之后就再没有打开过，这次是近年来第一次开启，大家对它内部什么样子，装着什么东西，一切的好奇都在这个节点上升到了极致。 和很多人想象中可能会出现的奇珍异宝、玄奇场面不同。箱子的盖子打开后，什么动静都没有发生，更令人失望的是，里头装着的既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更没有珍贵无比的宝贝，里头看上去就是一堆被随意塞进去的东西。 小宝将里头的东西一样样地取出来，放在旁边的台面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得到。 其实里头也并不是没有贵重的物品，毕竟当初阔莫和弋阳就是在顺手整理战利品时把这些东西装进去的。有些东西在当时那个时代还算是宝贝——比如现在被小宝拿出来的这几根金条。这些东西在末世前的世纪还是吃香的，末世后货币改革，货币不与黄金挂钩，后来的黄金就只是成为了一种金属，价值也没有之前那么的昂贵。 紧跟着小宝又拿出了一张卷起来的字画，还有几块刻着字的石头。 这些都不像是‘囚山人’需要的东西，直到小宝翻到最底下，双手用力地挖出了一块直径在十五公分的圆盘形的东西来。 温融第一眼看到那圆盘时，瞳孔瞬间放大。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把这块圆盘从小宝的手中拿了过来，近距离仔细去观看他的模样。 其他的东西人们都认识，唯独这个像石头又像金属的圆盘不少人没有印象，于是大家伙儿一致认为这就是‘囚山人’在寻找的东西。 温融抚摸着手中细腻光滑到没有丝毫纹理的东西，手指头在它一分为二的S形曲线上慢慢地描画了一遍，最后停留在了靠近S分割线两侧上下对称的那两个小小的原形凹槽上。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这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的符号，一时间脑子里又开始充斥着各种绮丽绚烂的幻想。 “这是什么东西？”范迪从他手中接过了这个圆盘，“虽然这上面只有一条最简单的S曲线却把这个圆分割成了一个充满异域特色的符号。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一分为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相融相合，相辅相成……” “太极阴阳图。”温融脱口而出。 “那是什么？”范迪惊讶地回头看向温融，“温先生见过这种东西？太极阴阳图？是一个听起来很有味道的名字啊！” 温融回过神来迅速眨了眨眼睛，见除了范迪之外，其他人也都满目狐疑地注视着自己。他打了个哈哈，想敷衍过去。 或许，只是一种巧合罢了。别忘了这是另外一个世界，他原来来的那个世界里有的一些东西这里也有，那么出现相同的太极阴阳符号并不稀奇。在这里这个符号可能有另外一个专门的称呼，另外一种特别的解释，并不能看着和他记忆里的太极阴阳符号一模一样，就断定它就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文化传承中产物。 见温融摆明了不想和他们说，海德老先生第一个不满了：“温先生，您这就未免不厚道了吧。既然您能一口说出它叫‘太极阴阳图’，那您肯定知道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东西。您总说我们遮遮掩掩，没有科研合作的精神，您这也不是嘛。” 温融心里有点儿乱，他不断在脑子里提醒自己可能真的是巧合，然而他再一次想起了其他一些细节，好比他曾经在‘条形飞行器’上看到的那个用甲骨文写的‘气’，还有‘囚山人’基因结构中的螺旋交错状的特征。前两个让他曾经毛骨悚然的证据都被他当做‘巧合’给过滤了，现在，他看到了一个‘太极阴阳盘’，还想要以巧合自己骗自己吗？ “摩莳，摩莳在哪儿？”温融下意识寻找他的靠山。 “温先生，您到底在逃避什么？” 范迪怼了迫不及待的海德一句：“你安静一点儿，行吗？”同时，范迪着急忙慌地联络摩莳。 摩莳没有参与这次的活动，他这两天忙着帮忙处理潜入进来的卧底的事情。进来的大部分都是搞极端犯罪活动的，虽然民众们比较积极真的在帮着抓捕、追踪那些家伙，官方到底不能真的让广大群众替他们分担危险。 接到通知的摩莳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温融见到他后直接扶住了他的臂膀：“石头！”在刚刚看到这个‘太极阴阳盘’S形分割线上下两头两个更小一些的凹槽后，温融脑子里马上联想到了摩莳手中的黑石和白石。那两个小凹槽的大小与两块石头的大小正合适，又正好一黑一百，也就是对应着一阴一阳。如果这个盘子是‘囚山人’一代代的保存下来的，那么，有极大的可能就是要与那两块石头相配合使用的。 摩莳一眼看到了他手里的‘阴阳盘’，只看上面两个凹槽大小摩莳秒懂，他马上将两块手头同时给拿了出来。 海德与麦克逊长老都是曾经见过白石，也就是他们口中‘转灵石’的人，但他们并没有见过黑色的那块石头，乍一看到，这两人惊愕地半张开嘴巴。 小宝的脖子僵硬地抽抽了两下，被他用力地压了回去。就在刚刚，看到黑色石头的这一刻，小宝体内被他操控的大长老的意识竟然活跃地反抗了几秒钟，由此可见这块黑色石头的出现对他们‘囚山会’的老东西们来说，也是足以震动他们身心灵的重大意外发现了。 “摩莳阁下！这块黑色的石头……是什么？”海德老先生一惊一乍地发声。 摩莳才不搭理他，将两块石头分别放到了两个凹槽里，等待了片刻——并没有反应。 温融见状突然福至心灵：“你放错位置了。太极阴阳图左升右降，左白又黑，白中黑点，黑中白点。你应该把两块石头调换位置，白色的石头放到上面的凹槽，黑色的石头放到下面的凹槽才对！” 摩莳没有分好犹豫按照他说的调换了方向，刚刚吧两块石头放下去，只听到‘咔’的一声响，像是卡扣严丝合缝地卡住了发出的声音响起，紧跟着，黑白两块石头突然就发出了黑白双色的强光来，直冲上头顶…… 第365章 异象和供品 在场所有人同时抬头看向了头顶投射出来的光影，黑白双色交汇在一起的两条光影在天花板上灵活地游走，渐渐地融合形成了某种造型古怪的动物的模样。 “蛇？”海德看着那两条游动的动物，小声开口。 “是龙！”温融出神地开口。这个世界里也有龙的形象，却是有点儿类似他印象中西方龙和恐龙的那种形态，然而眼前看到的这两条没有四肢没有翅膀的龙的造型，只有温融认识，这是来自于他真正的祖先文化流传当中的那种龙的形象。 如果只看到‘太极阴阳图’依然让他心中有所怀疑，在看清楚了这两条在这个世界没有的飞龙形象后，温融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找任何借口了。 难道说‘囚山人’的先祖真的和他原来的那个世界有关？ “这是什么样的龙？怎么没有脚没有翅膀也能动？”范迪看得同样出了神。 只见天花板上投影出来的影像逐渐改变，缓缓地浮现出了一副偌大的宇宙全景图，紧跟着图像放大，宇宙全景图放大成了局部的星域图……继续不断地放大下去，温融看到的画面也越来越熟悉，他看到了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那个星系，那颗恒星……以及最终被定格的那个小小的蓝色星球。 在蓝色星球的旁边缓缓地浮现出了一连串的坐标系数，还没来得及完整地出现，由于白色石头突然耗光了能量，导致投影出来的影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卡顿住了，并且在迅速地隐没消失。 “诶？”海德激动地喊了一声，“怎么消失了？” 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影像完全消失，而那块白石变成了缺乏能量的样子，反而是那块黑色石头依然保持着充沛的能量，从它身上反射出去的黑光在四周环绕一圈，停留在了每个人的脸上。 在它的黑光照到海德和麦克逊长老的脸上时，这两人有一种它正在‘窥视’自己的错觉。这块黑石在下一秒由固态变成了液态，又由液态气化，伸出两只长长的黑色触角大胆地朝着这两位它不认识的家伙身上探索了过来。 摩莳一把将它从‘阴阳盘’上的凹槽中抠了出来，阻止了它的完全气化。这块黑色石头到了他手心里后再次变成了固体形态，不情愿却又不得不重新蛰伏了回去。 范迪的通讯器此时响了起来，他一看是来自‘琉斯基地’的通讯，赶紧接通了，在听了对面的快速汇报过后，这家伙缓缓回头：“先生！‘琉斯基地’刚刚发生了异象。” “什么异象？” 范迪瞥了一眼现场的外人，想了想觉得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就在刚才，地下洞穴中的那两座小型塔台同时有了反应……他们捕捉到了微弱的电磁波信号，正是从二号塔台发射出去的。” “二号塔台？是那个具有释能作用的塔台。”海德插嘴出声。他此前曾经跟着温融参观过两座塔台，一号地洞里的塔台具有能吸收能量的作用，而另外那个地洞里的那座塔台当时他们就判断应该具有释放某种能量的功能。这家伙的脑子转得飞快，立刻联想到了刚才摩莳的一系列操作：“是由于摩莳阁下把两块石头放入刚才那个阴阳盘中，同时引起了两座塔台的反应。有没有捕捉到释放出去的电池波是什么意思？”海德亢奋地问范迪。 范迪摇头：“虽然是电磁波却是一种无法破译的加密电磁波。现在能确定的是，它应该自然就存储在二号塔台中，只等着某种条件触发后就会将信号放射出去。” “向外放射的电磁波……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那些遗留下来的石板上残缺的壁画表明的意思。那两座塔台一座吸收能量，一座释放能量并对外放出电磁波……本身就具备‘求援’的功能。”海德自言自语地说了起来。好像他也是第一次弄明白这些事，原先他并不清楚‘阴阳盘’的具体使用方法和功能。 温融他们听他小声说的这些，都在各自的心中‘咯噔’了片刻。放射出电磁波的塔台、‘求援功能’……它是像哪里发射的电磁波，谁能接收得到？又有谁会响应他们的‘求援’？ 其实，他们几个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关于这些问题的答案了，只是，没有敢马上承认。因为，太可怕。 麦克逊长老因为不知道这些，导致他听得稀里糊涂。他将目光转向了一言不发的‘大长老’，有些好奇大长老为什么没有说话。 小宝感应到了他对自己目光中的怀疑，清了清喉咙，临时切换大长老的意识出来。这个小家伙儿只用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就熟练掌握了新学会的这项‘能力’，操控驱使大长老的意识对他来说就像玩魔方一样，简单轻松。 “这就是‘启航计划’中最关键的部分了。”从小宝口中再度传出一个混合音效来，这小家伙儿的眼神也跟着变了起来。 麦克逊长老听到他说到‘启航计划’，刚刚一瞬间萌发出来的小小怀疑便消散无踪。除了他们‘囚山会’的长老外，下面的人都只知道‘计划B’这个代称，并不知道他们口中所谓的‘计划B’还有一个正式的名称就叫‘启航’。 海德斜了小崽子一眼，现在这个他百分百肯定绝对是大长老。这再次应征了他此前的猜想——他玩脱了。 “启航计划？”温融心念微动，“莫非，就是你们口中一直在说的那个‘计划B’。” ‘大长老’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看来，大长老多少知道这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温融判断道。‘囚山会’其他长老没有见过这个‘太极阴阳盘’，但这位大长老绝对是唯二见过，甚至有可能知道它的具体用途的人。 “我也是从上一位大长老那里继承到的信息。”‘大长老’这会儿受到操控，哪怕他潜意识里不想说，却也没办法控制自我，因此他这会儿说的都是实话，是真真切切的属于他们一族的大秘密。 “从上一任那里继承的相关信息也是残缺的，我得到的信息称这个东西一旦将它启动，就能接收到我们先祖留下来的更多的讯息，找到先祖留下来的发射台，继而进一步与我们的故土家园，取得联系。”‘大长老’木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 麦克逊长老有些愕然：“大长老，您怎么连这些都，都说了出来？” “现在东西都在他们手上，我们还有什么隐瞒得必要吗？”这句话也能算做大长老此刻的真实想法。之前他们不知道还有黑石的存在的时候，哪怕找回箱子里的‘阴阳盘’也于事无补。现在虽然因为阴差阳错导致事情脱离他们的掌控，可他们也意外地得到了‘好处’，谁能想到他们苦苦寻找的启动圆盘的另外一个物件儿是块黑色的石头，而且，那块黑色石头就在对手的手中，并且……刚刚，他们帮助他们完成了启动，还真的接收到了先祖留下的更多讯息，发射出去了电磁波。 包括大长老本人都不确定他继承得到的信息是真的，也是在刚刚才得到了验证。 麦克逊长老心中暗暗点头。确实，眼下没必要继续隐瞒下去了。如果早几年前他们就能将箱子拿过来大家合力将其打开，说不定早就知道了这些情况，也不用耗费这么长的时间，一事无成了。麦克逊长老将大长老刚才的话理解成了他们要与‘尼夏城’方面开诚布公地合作的意思。尤其刚刚，这位温先生的口中可是吐口而出了不少他们没听过的‘词汇’，都与他们的祖先遗留下来的这些东西有关。 “与你们的故土家园取得联系？”范迪恍然大悟，“我明白‘启航’是什么意思了，你们……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自己先祖的家园？” 温融刚刚正好想到了这里。他总算是懂了这帮家伙到底在做什么了，以及他们为什么致力于对航空航天产业的大力开发和研究。他们的计划B就是离开这里，回到家乡。 问题是，刚刚在天花板上一闪而过的那颗蓝色星球是他们的家乡吗？那颗蓝星在温融的记忆中不断地出现，与他年幼时在各种科教类节目中看到的一模一样。它明明有着另外一个名字，是他灵魂的故土家园才对啊，怎么会……与‘囚山人’先祖扯上关系？ ‘囚山人’先祖的真实体貌特征可是以‘兽首人身’为主的。如果他们真的来自于那颗蓝星，是隶属于那里的生命体，怎么可能是‘兽首人身’的外表？ “这只是我们的备选计划。”‘大长老’说着，眼神阴郁地瞅了一眼温融，“如果……没有‘尼夏’的话，这个计划不是我们的主力计划。” 麦克逊长老叹了口气：“本来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的，哪怕摩莳阁下这个意外死而复生的人一开始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威胁。直到温先生出现后，一切就不一样了。我们也是后面陆续才知道，您才是导致我们的计划A不得不中断的关键因素。您从最开始就破坏了我们的‘第七代基因优化产品’，后面您不断地搞出各种新鲜玩意儿出来，逼得我们不得不暴露了隐藏了几万年的身份。” “你们的计划A？”温融想了想，“我都不知道我有这么大能耐，竟然破坏掉了你们的好事儿。你们的计划A到底是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来告诉他们！也没必要再瞒下去了。”‘大长老’向麦克逊长老使唤了一句。 麦克逊长老没有多想：“我们的计划A是想要创造出拥有‘天然纯血’血统的‘囚山人’，当纯血返祖人达到一定的数量后，就能通过族人之间的生物感应，召唤我们的先祖回到这里。” “回到这里干什么？”温融紧迫相逼问道。 “……”麦克逊长老看了一眼他的两位上死，“就是回来找我们。” 这个回答让温融眉心微蹙，他并怎么相信呢。 “原来如此。”范迪倒是接受了这一说法，“我们只看读懂了你们前半段的操作，却不知道还有这后半段的原因。不过这里头有另外一个问题，你们制造‘纯血返祖人’我能理解，为什么要对普通人进行‘基因优化’实验？” 麦克逊长老有些心虚地再看了一眼身边两位长老，见他们俩都不与自己对视也没有阻止自己开口的意思，想了想，他才回答：“最开始的‘基因优化’实验是为了改造我们族人拥有的能力，帮着创造出‘天然返祖人’，后来……则是因为这个实验有巨大的利润利益产生。” “利益利润？”摩莳重复了这四个字。实在是这个回答和他们预想中的不一样。他们以为搞这种‘基因优化’就是为了服务他们创造纯血的计划的，然而现在听来并不完全是这个理由，更大的理由是有利可图。 温融的心脏因为这四个字而惊跳了好几下，然而他最快确定了这个理由的可信性。这帮家伙们常年在做的可不就是疯狂吸血这件事，对他们来说任何能够谋求利润、财富、权利、话语权的东西都是他们迫切要掌握并大力开发利用的东西。 ‘基因优化’实验抛开给他们自己族人带去的益处，同时也能通过这一高科技进一步地掌控亿万和他们不同族群的外族人的命途。这其中的利益可不仅仅是一年两年就能赚完的。理论上说，他们将来完全可以用他们手中掌握的这种基因技术当成一种新型的武器，更加具现化地压榨盘剥被他们当成了‘血袋’的普通人类。 想象一下，他们将和他们不同种族的人类的基因都研究得透透的，随时可以修改未来出生的人类的基因，按照他们所需要的方向来修改。长此以往，他们就能永永远远地掌控着他们，听话的驯养成奴隶，不听话的只要稍微改动一下对方的基因细节，轻而易举地能杀死一大群人。 他们还能通过修改人为分化、弱化掉现有的人类社会阶层结构——看看现在‘觉醒者’和普通人类之间一直存在的矛盾，不难想象他们一旦成功还能人为地制造出更多人与人之间的不同，通过这些不同来分化大群体，再用他们拿手的挑拨离间，暗中制造矛盾的手法，让这些被他们分化的群体之间永无止境地斗下去。他们则可以轻易地从这些争斗中永久地谋取更多的利益和利润。 ‘利润利益’这四个字，比任何刀枪剑戟都要更危险、可怕。因为它随时能将人性践踏到毫无良知的地步。 “我很庆幸，你们没能成功。如果真是因为我破坏了你们的这件好事儿，我荣幸之至！”温融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这帮家伙们……每次都能刷新他的认知极限。 麦克逊长老听了这话心里怪不是滋味儿的。在他看来他们才是受害者，他们做的都是对的。 “温先生您应该看到这件事的好处的。您看，‘基因优化’本身就是一门逃避不了的科学研究，哪怕没有‘囚山人’，你们自己人也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当科技达到相应的水平后，就会萌发出对这一技术的需要。”海德出言辩解了一句，“就拿现在这种社会的进步发展来看，未来所有人都将选择成为拥有超自然能力的新人类，这就是社会发展自然演变出来的一种需求。” “可这种技术，决不能由你们掌控！”温融厉声反驳道。他一点儿也不相信这帮家伙会做好事，确实，海德刚刚说的他无话反驳，可这种挑战伦理道德底线的技术要使用，必然有完善健全的社会保障制度和法律法规约束才行，否则，哪怕现在已经有了这样的技术，也绝对不能开放使用权。 温融缓了一口气，想到刚刚麦克逊解释的那个理由，那个关于他们召唤自己先祖来到这里的理由，他打心眼儿里不认同的理由。 “麦克逊长老，你说你们想要通过培养‘天然返祖人’制造纯血族人来召唤你们的先祖回来找你们，找到你们之后呢？你们还会做什么？”温融把话题又给强行带了回去。他可不相信这帮家伙仅仅是为了‘寻亲认亲’，如果是的话他们何必积极地掌控住整个人类社会？ 麦克逊长老更加心虚了，支支吾吾不肯回应。 “你们一直以来隐身在人类社会群体当中搞事情，限制着整个人类文明的跨越和进步，又是为了什么？”温融加重了质问的口气，“别告诉我没有目的，你们一直以来就暗中操控着整个人类文明史，要不是暴露了，现在上百亿人口还被你们几千万的人给控制着呢。” “是因为，你们是……供奉品！”海德突然开了口，“是供奉给远道而来的先祖的财物。” 第366章 方块文字 供品和财物这两个词在眼下的语境中听起来格外的让人感觉不舒服。哪怕温融和摩莳他们一早知道在这帮异族人眼里普通人的地位低到不能再低，然而乍一听到这帮家伙理所当然的把他们当成‘供品’的说法，依然难掩心中的愤怒和嫌恶。 “真是无耻啊！”范迪忍不住感叹道，“你们是一帮外来者诶，竟然……竟然妄想霸占我们这里土著人的家园，不光想将这整个世界当做你们的血袋，还妄图将我们当成礼物供奉出去？你们要不要脸？你们到底有没有脸？” 如果要脸的话这帮家伙就不会制造出这么多的祸端来了。温融在心里叹息道。他只看麦克逊长老此刻的神态就能看出，和他们说这些是没用的。对于‘囚山人’来说他们贪婪且具有强盗精神，而且他们比本土的人类更狭隘，论包容心和融合力，这帮家伙根本就不具备。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族群的发展，自己优越的身份，自身谋求的利益。除了这些，他们都不在乎。 “这就是你们一族世世代代延续至今，一直想要做到的事情吗？等待你们现在那不知道在哪儿的先祖回来找你们，回到这个地方来与你们这群外族人‘相认’？”摩莳的语气变得阴森起来。 “没错！”回话的是海德，“‘囚山人’最大的集体目标就是这个。从遥远的古时候开始，‘囚山人’就知道自己的族群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是从另外一个陌生的世界无意中闯入到这里的。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与本地土著智人延续后代，创造出了曾经被誉为神话传说中才有的‘囚山文明’。他们从族中长老们一代代传下来的部分记录当中得知他们的先祖曾经得厉害，知道了他们真正的故土家园是多么的美好、先进、高级……从他们留存下来的部分远超于现在的科技发展水准的资料中，这些幻想通通能够得到佐证。知道自己来源于高等文明的他们，自然以自己‘囚山人’的血统为荣，可当时的他们已经与本土智人繁衍出了一个混血的‘囚山文明’，他们不甘心，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们开始追求所谓的纯血，所谓的‘天然返祖人’。因为……他们的族老口述传承过一些方法，一些能够让他们这些遗落在这里的‘囚山人’认祖归宗的方法。为了这个，他们全族齐心合力，从此开启了能够帮助他们实现这一目标的算计之路。” 海德平平淡淡地将这些都说了出来，现场所有人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钟。 “为了认祖归宗？哈哈哈哈哈……”第一个笑出声来的是摩莳。太荒谬的理由了，然而就是这么荒谬的理由却透露着残酷的真实。 温融轻轻将一只手放在了摩莳的肩膀上，他知道此刻的他应该想到了更多关于他自身的遭遇。当初把他创造出来的那些人，是想用他来研究探讨一种能让他们那些异族人能够安全地存活在本地的方法。可想而知，他们最初是想留在这里扎根生存的，然而……他们后代的后代在这个地方生存了数万年之久，最大的愿望却是想要离开这里。 “现在我能不能这样理解，当你们发现你们没办法创造出能长久地存活着的‘天然返祖人’后，你们才开始有了计划B。”温融眼神透彻地看向了麦克逊长老。 “计划B是早在几百年前就有了初步设想的。”麦克逊长老见气氛不太好，为了能够维持住彼此间的‘表面和平’，他没办法只能老实说话，“大概三百年前这里的人类社会第一次从农业社会进入到工业社会后，科技曾有过一次次飞跃式的爆发。我们的研究专家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破解了更多关于祖先留下来的航天飞行方面的资料信息，开始有了‘启航回家’的念头——那就是计划B的雏形。” 也就是说他们也并不是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囚山人’的总体发展还是依托在整个人类社会文明程度的发展进程总，脱离不开总体的大环境。他们没办法在科技大爆发之前就破解先辈留下来的资料，到了能破解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近代，进入到了工业文明阶段。 “后来慢慢的工业化进程逐渐加强，我们在航空航天与飞行器研究方向始终领先与外界百年的水平。直到末世前那几年，突然间不知怎么的人类的技术突飞猛进，有了一种即将追赶上我们的先兆。为了遏制住你们的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我们选择将‘狂化病毒’给放了出去。”麦克逊长老继续如实叙述道。 之前温融他们分析过他们一次次地搞各种灾难祸害社会的原因，有提到过他们的目的。当时，他们就曾经猜到过‘囚山人’不断地祸害他们可能就是为了能够长久地掌控他们。就在刚刚，他们同样从对方口中得到了真实的回答。 遏制他们的社会进步和科技发展，不就是为了能长久地掌控他们，盘剥他们，奴役他们吗？ 一个数以百亿的庞大种群一旦经过科技大爆发，完成了从日常生活到工作等各方面的全面质感提升，那么数量远远小于他们的另外一支种群就没办法始终踩在他们的头上了。 宇宙的物质总量是不变的。这句话缩小到一个小小的世界中，可以这么来形容：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一百多亿人口如果要活的更好，过上更舒服、便捷、高科技的生活，得占有多少资源？他们占有的多了，‘囚山人’长久以来享受、占有、分配的资源就会大幅度地减少。 “你们制造出了‘末世’本意是想将有可能追赶上你们的人类社会给停下并逼退回几十年前的时代，可你们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那个零号感染者。”范迪说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晃起了脑袋来，“你们选了阁下，没想到意外地将人类给带上了另外一条进化的道路上去。你们长久以来想要得到的在你们看来本应该属于你们先祖的那种强悍的超自然力量，你们没有得到，反而是被你们用病毒感染了的无辜人类……得到了，先是‘狂化人’，继而是‘异化人’，最后他们统称为‘觉醒者’，他们在阁下的带领下，即将全民朝着‘觉醒’的新时代迈进，眼看着你们想要逼退社会的计划又将失败，于是你们故技重施，挑拨离间，从中作梗，买通了莱比锡他们……” 范迪不愧是一位拥有超脑能力的家伙，他简单几句把全部的前因后果都给串联了起来当着这些‘囚山人’的面说了个清楚。 “摩莳阁下确实是个重大的意外！”‘大长老’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又一次发声，“不过，他在我们这里依然不是最难对付的。最难对付的，依然是……温先生。” 温融被他们这么说了很多次早已经坦然接受了，稍微欠了欠身。他说过，他很荣幸成为了破坏他们计划的最大的意外。如果因为他的到来扭转了更多无辜老百姓的命运，他骄傲！ “我现在能理解你们为什么更忌惮温先生了。温先生迄今为止每一项的规划和策略，都像是刻意针对你们在打压似的。如今你们也尝到了在技术革新、科技研发还有能源供给等多个领域被别人给扼住脖子的痛苦了！”范迪开怀大笑道，“以至于到现在你们不得不放弃原来的‘呼唤先祖’计划，改成了‘启航归家’的计划。怪不得你们的飞行器研发得很不错，这一切也是为了‘启航’做的准备吧。” “还有他们对‘生物原油’的需求量可一直是最多的。咱们的‘生物原油’可是绝佳的航空航天燃料。”温融跟着补充道。 海德左右斜了斜眼角，在心中打了声长长的叹息。这帮家伙平常没少研究分析他们的对手，所以才能做到像现在这样，只需要一点信息就能勾画出大体的计划蓝图。 “你们的‘启航’计划本来所需要的年限也不短吧。根据我们的情报网，你们的载人飞行器还没有离开大气层到外面去试炼过，应该还需要等待更成熟的完成条件。因此其实你们是两个计划一块儿在进行的。一方面你们依然在努力想要制造出更多的能活得长久的‘纯血’族人来，另一方面你们也积极地与我们合作‘地洞文明’的研究，为的就是想要从‘地洞’中寻找到更多有利于你们的线索。”温融见眼前这三位长老都安静如鸡，自顾自地往下分析道，“那么你们应该感谢我们。如果不是我提议你们将那个箱子送来，你们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刚刚天花板上投影出来的……应该就是坐标吧。” “温先生真聪明！我也觉得那就是坐标，是‘囚山人’先祖的家园故土的具体坐标位置。”海德老先生积极附和道。 “刚刚的坐标没有显示完全。”麦克逊长老心眼儿此时活泛了起来，“温先生，是不是请摩莳阁下再将打开一次，让我们看清楚具体的坐标数值？” 温融嘴角含笑：“不着急，不着急。” “怎么能不急？现在，摩莳阁下可是把本来属于我们先祖的东西都扣在了自己的手上。”麦克逊长老微微有些变脸。 温融连连摆手：“话不能乱说啊，什么是你们先祖的东西？东西现在在谁手上就是谁的！” “您这是连‘太极阴阳盘’都要占下了？”麦克逊长老大怒，“这简直是欺人太甚！” 温融一脸无辜地看着他眨了眨眼，不回话。欺人太甚又怎么了？有本事抢回去啊！ “你！”尽管温融不说话，麦克逊长老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气得几乎炸毛。 “行了！电磁波已经发出去了……我们没吃亏。”说话的是‘大长老’。 麦克逊长老听了这话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儿。是啊，反正电磁波已经通过塔台发射出去了，他们最终的目标实现了就好。 “别的问题都已经暂时问了个七七八八。我有个问题想问温先生。”‘大长老’轻声开口，“您是怎么知道‘太极阴阳盘’的？还有，您又是怎么知道那两块石头投影出来的动物造型是龙？” “对对对！”麦克逊长老激动地喊出声来，“我也想问这两个问题很久了。温先生，您是不是也该给我们解解惑。” 温融在心里犯嘀咕：他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那个坐标所指向的蓝色星球的名称、地点在哪里呢。 “我曾经……在一些古书上看到过。”温融飞快地编了个借口。 “什么书？”他只是随口一说，当对麦克逊长老来说就是至关重要的信息，“肯定是我们先祖留下的书！” 温融揉了揉鼻子不否认，先一步打预防针道：“书，不见了。你们不用找我要，我没有。” “不对吧。”海德突然开口，“如果真的是‘囚山先祖’留下的书，应该是囚山文字书写的吧。温先生，您怎么能读得懂囚山文字？” 温融在心底骂了句：就你机灵！ “啊！”他敷衍地点点头，“那才不是囚山文字呢，那种文字我我不光能读的，我还会写呢。”——方块象形文字嘛，他当然会写也会读。 “那您写一个给我看看！”海德不依不饶。 温融没料到他还真的步步紧逼自己。本来他说‘会写’只是顺口带出来的一句话。 见范迪也好奇地看向了自己，他的脑子一时间找不到更合理方便的借口了，硬着头皮抓过来一张纸，一支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起来。 他画了个简笔的太极图，又在旁边工整地写出了几个方块文字。他已经很久没有写这些字了，从到这里开始……为了不暴露自己，他用的都是这里的文字。 其他人好奇地盯着他的动作，在看到他真的写出了几个古怪的文字符号后，除了摩莳之外，其他人都有八成相信了他刚刚说的话。 毕竟没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凭空编造出象形文字来，看上去还很漂亮。 范迪作为研究文字的一眼就认出这就是象形文字，还看出了另外一些东西：“这些象形文字的部分结构在‘囚山文字’中也曾经出现过。比如这个，”他指着‘阴阳’二字里的月和日两个部首，语带惊奇地说道。 麦克逊长老和海德老先生同时颔首：“没错！” 温融在心中咋舌。又是一个证据！如果说他书写的方块象形文字有一些地方与‘囚山文’的象形文字有相似，这无疑又是一个间接的小证据，证明‘囚山人’的先祖很有可能与他原来的那个世界，他的祖先文化有所关联。 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现在唯一敢判定的是所谓的‘囚山人’的先祖绝对是在自己离开的那个时间点之后的未来才出现的群体。 范迪正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温融书写的‘太极阴阳盘’这五个方块文字，手腕上的通讯器再度地响起。 他心不在焉地接通，听到对面手下的进一步汇报后，神情稍顿了片刻，回头看向摩莳：“先生！我们的研究员在不久前把那两个耳饰当中存储的信息成功转换出来了！” 范迪说的是‘碧池女’佩戴的耳饰，也是用来存储她随身携带重要资料信息的载具。他们此前将耳饰的线路图给扩散出去，求人才破译解读，刚刚……有了最新的消息传回。 “好事啊！”温融听了很是高兴，“希望那里头有我们想要看到的东西吧。” “他们会将破译转换出来的部分文字信息先发过来给我看看，说是一种他们没有见过的文字。”范迪操纵着腕上的通讯器，准备接收。 为了方便摩莳和温融也能看见，范迪将悬浮屏调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滴滴’声响过，数据飞快地传送了过来，开始在悬浮屏上自动生成排版。 一行行整齐划一的新奇文字浮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温融在看到那陆续跳出来的，自己曾经学习研读过十六年的文字闪动出现时，他的全身在这一刻僵硬如石雕。 其他人在看到这跳出来的大段文字后，第一反应就是同时侧目，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温融的身上。 “这、这些文字好像和刚刚温先生写出来的那几个象形文字，有着结构和形态上的规律。”结结巴巴开口的是麦克逊长老。 温融的脑子在这一刻都石化了，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在几分钟之前他还出于无意秀了一下自己从前的识字水平，紧跟着……他就看到了一整段一整段的，用他记忆中的那种熟悉的方块文字书写而成的类似记录性文字。 没错，别人看不懂跳出来的这一大段一大段的文字讲述的是什么。温融却在它们跳出来的当下，已经自动读出了首页目录中央大写加粗的‘日记报告’四个大字。 第367章 致劫后余生的同胞们 温融的目光快速地追逐着跳动出来的文字，开始速读悬浮屏上的大段熟悉文字。 主标题：工作日记，小标题：——致劫后余生的同胞们！ XX历XX年X月X日 这里是‘神龙七号’首席医疗官丁澄的工作日记。距离我们这支队伍脱离原来的航道，无意中迫降至这个未知的世界已经过去整整十天了。最近这两天大家才渐渐接受了现实，在三位舰队最高指挥官的带领下，做好了要在这里长期驻扎，等待救援的准备。 我们迫降的地点在一片火山群周围，这里的地热能量十分丰富，能够为我们的日常生活、建设工作提供基础补给。六号舰队的部分科研人员开始对这里的总体自然环境和矿产能源环境做研究。虽然目前不知道我们到底在什么地方，我们有信心能够在这里生存下去。 …… XX历XX年X月X日 好消息陆续传回。我们迫降的是一个生态多样、资源丰富、生命机能年轻强盛的世界。这里有很多天然矿物对修补我们破损的舰船大为有利，我们还在这里发现了超级金属矿物，如果能够开采回去，必然能弥补我们这趟任务的损耗与失误。这里还有更多储量丰富的原始能源，绝对是一个能够满足我们的同胞定居生存的新天地、新世界。多元化的生态连与生物链与我们的家园年轻时是如此的想象……迄今为止，我们没有发现智慧生命体的存在。也就是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原始勃发、生机勃勃的新星球，并是目前这个星球里唯一的人类……这真是因祸得福的一场事故。我们将作为英雄青史留名，并将成为这个新家园的主宰者！ …… XX历XX年X月X日 之前白高兴了。我们并不是这个世界唯一的智慧生命体，这里有土著智人。今天，八号舰队的‘巡航舰’在另外一座原始大陆上发现了大规模的智人群体。根据我们的文明发展历史经验来判断，他们应该正处于部落文明时代，已经有了分类精细的石器工具，以及初级的语言系统，并且本地土著智人的进化树应该也与我们相同，以至于我们的外形体貌特征也基本相同。对了，‘巡航舰’有采集到他们的样本，奇怪的是我们长得相像，进化树类似，却在最根本的基因组成构造上有着很明显的区别。本地智人的DNA是立体三角交错形的。按理说这应该是一种最稳定的基因构造。我等不及想要开始研究他们更深层次的东西了。 …… XX历XX年X月X日 今天，他们发现了我们。火山群的远处有着大片原始森林，森林里同样有着这块大陆的土著智人。他们发现了我们基地的存在，并试图偷袭我们依山而建的临时基地，被我们手中的武器给吓坏了，当场对我们跪地膜拜。我想，这就是文明与文明之间巨大的鸿沟带来的最原始的认知上的不同吧。在我们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正在进化’中的智人，而在他们的眼中……我们，是，神！ …… XX历XX年X月X日 今天是紧急迫降后的第二十三天，仅仅靠我们三支舰队的人手没办法处理全部的工作。临时基地需要建设、塔台需要修建、探索需要进行、研究需要帮手、生活必需品需要自己补给，除了满足我们的生命保障之外，还得为那些家伙们提供营养液，由于原材料缺失的关系，营养液顶多能再供给十天。全舰一百五十六名服役人员已经全都出动，依然没办法缓解压力。有人提议：使用他们。 …… XX历XX年X月X日 那件事被禁止在任何日记和日志当中提起，我只能说，现在我终于可以轻松一会儿，做做我的本职工作了。我们的临时基地从最开始的一个迅速扩大成了六个，能量转换设备建好后，基地内灯火通明。紧急迫降此地第三十天，我们举办了一场派对。那些智人部落给我们送来了新鲜的肉和水果，他们虽然智慧未开，却是一群本性不错的家伙。PS：本地的水果和肉类非常好吃，是天然、原始、纯粹的味道，在我们的家园，这样返璞归真的滋味儿早已经消失，几百公里之外有一座水质极佳的淡水湖，水是甜的！我开始喜欢这里了。 …… XX历XX年X月X日 两座塔台已经建成，‘阴阳双玉’分别放进了塔台基座中，一个吸收周围所有自然界中的能量，一个将能量转化发射出去，将我们的坐标和基点传回家乡。希望他们能尽快找到这里，这里真是一座美丽幸福的天堂。希望我们的同胞们也能尽快地来到这里，享受这里的天然纯净。 …… XX历XX年X月X日 最近两天基地内突然莫名其妙地患病的人一下增多，我们三位医疗官的工作一下变得更忙碌起来。信号发射出去已经有一个月了，没有接收到一丁点儿的动静。听大副的助手私下里说过这样的情况意味着，很有可能我们距离家乡太过遥远的缘故。到底能有多远呢？大家全都不敢细想。基地内部开始有些浮躁的声音在快速传播了……如果远到可能耗费掉我们这一代的生命都没办法等到信号回应呢？这一刻我们意识到了最大的问题出现在什么地方，我们这里没有跃迁门，即便家乡接到我们的信号锁定我们的坐标，他们赶过来……也不知道究竟会花费多少年或者光年？……这些都和我没有关系，我快忙晕了。病人又来了，五个‘修复营养舱’已经没办法应付这么多同时发病的病人。这，难道是遭遇了‘传染病’了？ …… XX历XX年X月X日 病人突增二十多个，之前的十几个病人还没有完全康复从‘修复营养舱’中出来，又多了这么多的病人。其中有两个病人的病症看着特别诡异，他表现得更像是免疫系统方面的疾病，他的所有细胞正在自我毁灭，我们不得不对他采取了紧急处理，并正式组成调查小组对这场疾病进行调查。调查的结果……并不是‘传染病’，而是我们自身的基因与这里的自然环境不融。这真是一个毁灭性的结果！意味着我们之前把这里当成伊甸园天堂般的存在，完全是自我感动。这里，对本地智人是天堂，是温床，对他们这帮从天而降的外来人而言……是慢慢杀死他们的大型炼狱。 …… XX历XX年X月X日 第一位被自然杀死的同胞战友出现了，他死在了其中一座‘修复营养舱’中，功能强大的愈合治疗性药剂帮助他修复的速度比不上他自身骨血溶解的速度。他是在脑子和意识依然活着清醒地感知一切的情况下，全身血肉融化殆尽，最后一刻意识才彻底消融的。因为血肉骨殖大量留在了舱体内，导致这个舱需要净化，原本只有五个舱不够用，现在又缺少一个。情况约拉越糟糕。八号舰舰长生病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秘密任务，那之后整个组合舰队唯一一个‘潘多拉盒子’被谨慎地交到了我的手上。为了尽量挽救队友同胞们的生命，我被允许打开那个禁忌的‘魔盒’，从这一刻开始，我将摒弃原来的道德伦理，只为了救活我们自己人。 …… 温融一目十行将悬浮屏上跳跃着出现来的段落文字快速地通读了一遍，正好读到了这里停止了。这只是被传送过来的部分文字资料，对面没有继续传送过来，然而停下来的这个节骨眼儿，温融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回头看了一眼就在他身旁站着的摩莳。丁澄就是那个‘碧池’，而她口中所谓的‘潘多拉魔盒’就是开启了摩莳不断被克隆复制的人生的那个容器。 摩莳与他目光对上就知道他应该是读懂了这些文字描述的内容了，而且，还和自己扯上了关系。他一只手搭在温融的背部，不开口仅仅用这样一个小动作来宽慰他，让他不要思虑过多。 “温先生，您看懂了吗？”海德一直在默默地关注着温融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他很肯定他看懂了，因为只有他是一行一行追着读下去的，他脸上的表情也瞒不住他在刚刚长达五分多钟的沉默里的表现。 温融环顾四周，见其他人都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盯着自己，他想了想，点头：“看懂了一部分吧。” 如果现在说看不懂，今后再说出里头任何的信息怕是不具备说服力。反正能现在能看懂的只有他，他也不用再继续隐瞒下去。 “这上面说了什么？”好几个声音一起开口询问。 “是那位女士的工作日志。”温融将刚刚自己看到的内容快速地读了一遍给他们听。 麦克逊长老掩饰不住自己满脸的激动：“真的！原来是真的，我们的先祖真的是从另外一个更高等的文明世界过来的。” “高等？”摩莳有些不以为然，“你没有听到她的日志里更深层的意思吗？他们应该是带着任务离开自己的故乡的……听他们的口吻，他们的家乡生存条件似乎面临着很大的挑战。” 麦克逊长老他们关注的重点与摩莳关注的重点一开始就不一样。他们显然没有从丁澄的日记当中读懂她那些高兴和激动底下更深层次的内容。如果他们的家乡足够的美好的话，丁澄不会在日记里不断地提到希望家乡的同胞们能来到这里‘享受’这里的生活条件。 经过摩莳的提醒，其他人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这一点上。是啊！如果真的是更高等的文明之所，更繁荣进步的地方，不会连吃点肉喝点儿水都让她发出对比感慨。 “这可能就是高等文明面临的另一方面的危机吧。”范迪出神地眯起来眼眸，“文明跨越式的进步扩张必然会消耗大量资源，对本身所在的那个星球这就是一种盘剥、压榨。如果不懂得对外转移这种矛盾的话，迟早会毁掉自己的故土。”现在，他们这里面临的也是相同的问题。这种问题的解决除了对内保护之外，还需要提早布局，将目光看向更遥远的天外，寻找其他可替代的资源也好，生存空间也罢，都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法。 温融在心中暗暗点头。范迪先生看到了部分真相。温融自己也确定情况可能正如摩莳说的那样，那颗蓝色星球已经不堪负荷。 能够发展出星际航行的文明，绝对已经是个高等文明，按理说高等文明早就应该懂得‘可持续发展’的重要性，掌握保护和净化自己母星的能力才是。如果做不到，那只有一个原因：现实的情况可能糟糕到没办法保护也无能力净化的地步。 温融的心脏紧紧地收缩了几下。那也是他的故土他的家园哪！他很想知道……他的后来他的未来的未来，他们的家园遭遇了什么。 要想知道后面的事情，最直接的方法就是找到破译转换出来的完整的信息，继续看下去。温融扯了扯摩莳的袖子，向他使了个眼色，摩莳心领神会。丁澄的日记接下来记录的内容可能牵扯到他，这一部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温先生，您怎么会读懂‘囚山先祖’的文字？”麦克逊长老又把问题给绕了回去，“难道……您……” 温融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他有绝对的自信这些人不会猜到他的真实身份。 “您莫非祖上与我们先祖有渊源？”麦克逊长老喘了一口气，说出了个他心中得大胆想法来。不然这没办法解释得清楚啊，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看得懂连他们大长老和长老会成员都看不懂的‘先祖古文’？ “怎么可能？”温融嗤笑，“这……应该算是一种我特有的能力吧。反正，我就是能看懂一些。”他可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虽然他原来真正的身份有可能真的是他们的先祖，那又怎么样？就事论事，他到目前为止很看不上这些‘后代子孙’们的行事做法。 什么无法解释的事都可以用‘觉醒力’来解释。麦克逊长老他们也更愿意相信这一解释，他们也不想和温融这个祸害他们最深的‘对手’有更深入复杂的关系。 “看来，今后我们还真的要和温先生保持密切的合作关系了。”麦克逊长老有些不甘心地说道。他们不认识的古文字，人家认识。在他们没有学会这一文字之前，可不得保持住这种合作关系，要不然，他们会错过更多他们自己祖先的消息。 “温先生，这些日记后面的内容您能同样破译给我们听吗？”海德生怕自己会被剔除在外，他已经知道这么多了，可也想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可以！”温融大方地同意了，“等我看完之后会将翻译之后的版本给你们看。”至于翻译版本里头什么能让他们知道什么不能，他心里始终有数。 其他人怎么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呢？可他们也清楚，现在主动权在对方手上。他们如果闹的话可能连一部分都无法得知，与其如此，不如老老实实地等着，维持住这份‘表面和平’以后才有其他更多的机会。 麦克逊长老是很想留下来听到更多秘密的，现在温融他们送客了他不得不离开。 “海德老先生也跟着一起走吧！”温融嘴角含笑，又来送海德。 海德思考了两秒钟才道：“温先生，我这回去了可后续翻译的内容您不要忘了给我传通一份啊。” “你们大长老不还在吗，他知道了不就够了。”温融指了指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小家伙。 海德的眼睛里顿时放射出无数精光来。看到他这种反应，温融不再耍他，“好了！我会给你们二位都传一份的，这总可以了吧。”他故意把麦克逊长老也给带上，让这位有些受宠若惊。 这样的安排对麦克逊长老来说，当然好咯！从别人口中得知的总归是传了几手的消息，从温融那里得到的会相对完整全面一些。知道更多他们先祖的事情，对他以后也是件好事。 “海德老先生……好自为之。”正式送他们离开时，温融对着海德那老家伙的背影，若无其事地提醒了一句。 这其实是在提醒他，他们之间的策划也同时开始了。 海德临回头特意看了他一眼，从温融凝视着他的目光深处，海德感应到了他的想法。这位老先生一扫之前的灰心，重新振作了起来。他之前意识到小宝能够彻底操控大长老后曾经猜想过温融会不会‘过河拆桥’，舍弃他，改为直接利用那小崽子掌控‘囚山会’，如果是他的话就会这样做。现在看来……温融还是要扶持他的。 既然如此，他不久前还在偷偷摇摆的内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第368章 病入膏肓的记录者 最开始知道‘囚山人’的存在时，温融他们绝对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们和‘囚山人’的关系会演变成现在这样。直到在无意中抓住海德之前他还担心总有一天他们会和这帮家伙展开一场生死大战，会给这个世界带来又一次毁灭性的伤害。 他们其实很早之前就做好准备随时打算开战了，只是私底下看到现在总体来说还算平稳的社会环境，依然会于心不忍罢了。如果能以最小的损失平息战乱，甚至不用引发战乱，维持住稳定，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最幸运的结果。 扶植海德那老家伙掌权是他们几个认仔细商量后的决定。‘囚山会’内部并不如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太平，温融才不愿意把小宝真的置身于那个环境中。海德是最好的挡箭牌，他巴不得那老东西能把‘囚山会’给掌控住，反正他们掌握着海德的大秘密，短时期内他相信那老家伙不敢有太过逆反的举动，至于长期嘛，他始终相信自己强大后就能改写格局。事实早就证明了他的这一想法！他们从最开始被动挨打到慢慢地能与对方抗衡再到现在能在某些简短领域反制住对方，伴随着的就是他们自身不断强大的快速发展过程。 “您真的是觉醒了读懂某一种特定文字的能力吗？”四周没了外人，范迪突然开口问温融这样一个问题。范迪可没有其他人那么好糊弄。 “范迪先生不要揭穿我嘛！”温融笑道。 “您如果真的是因为觉醒了读懂文字的能力，总不至于之前一点儿‘囚山文’都不认识。‘囚山文’也是一种象形文字，应该是后来存活下来的那些‘囚山人’根据自家老祖宗留下的部分那种方块象形文字改编的。如果真是有读懂文字的能力，您应该比一般人对这两者之间的相似处更敏感才对。您认知后者却不认知前者，这不太像一个觉醒了这样的能力的人。” “是这样的吗？”温融装傻。 “温先生，我到现在才突然意识到您有很多事情值得推敲。”范迪又道，“我想起了您那次看到飞行器中那个特殊字符时候的样子，就和刚刚一模一样。” 温融意识到如果再不向这位先生说实话的话，他可能会恼火生气了。其实他并不是害怕向外人表明自己的真实来历，是觉得没必要提起，如果不是今天发现了‘囚山人先祖’使用的文字竟然与自己曾经使用的文字如出一辙，可能根本没机会说起这档子事儿。范迪是值得信赖的人，也是时候告诉他真相了。而且，范迪在文字研究上有一定的造诣，日后说不定他还能和自己共同讨论方块文字的妙处。如果再没有人和他讨论研究这些，再过个十几年他大概就忘得差不多了吧。 “范迪先生！如果我告诉您我可能是他们‘囚山人’祖先的祖先，您会相信吗？”心中打定了主意后，温融小声开口。 他怀里抱着的小宝愕然抬头看向他。 范迪首先飞快地瞥了眼摩莳，发现摩莳对此全然没有什么反应后，他确定了摩莳应该早就知道了这些。 “我信！”范迪肯定地回答，“我是一个无论对待什么事务都抱有四分怀疑四分信任的人，还有两分也是中立态度。”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把很多‘超前想象’变成现实。 “那就好！”温融淡然微笑。 过了好一会，见温融完全没有继续往下解释的打算，范迪有点儿着急了“温先生……您真的很会吊人胃口啊。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吗？” 把人的好奇心全都调动起来了又不说清楚，让人心里痒痒的，太难受了。 温融笑了起来，我在考虑怎么说更直观明了：“这样来说吧，我是一个无意中从一个时空闯入到另外一个时空的灵魂。在我身上不光是空间转移了，时间也错乱了。我和‘囚山人’同样来自于那个蓝色的星球，却是比他们早个几百年的前人先辈，这么说您能懂吗？” 范迪眼珠子转了一圈儿后马上懂了，“您是时空旅行者！和‘囚山人’先祖一样，都是由于某种原因跨越了时间和空间的界线，只不过他们来到的是远古时代的我们这个世界，您来到的是现在的这个节点。” 温融满意地点点头，再做了个总结性的发言：“没错。我作为一个古人来到了你们这个异世界的未来，而他们作为未来人却回到了你们这个异世界的过去。” “啊！多么神奇的时空之旅。您和他们的经历恰好应征了时间和空间是能横向纵向以任意的节点穿梭的。我曾经动过研究这类仪器的念头，后来因为害怕带来麻烦，没有敢继续往深处设想。”范迪瞬间就被这个课题给迷住了，脑子开始发散思维起来。 “确切地说我经历的是一场跨越了时空的灵魂重生之旅！”温融既然决定告知范迪真相，也就不再藏着掖着。他不光超越了时间和空间，还完成了一次现实意义上的灵魂附体‘重生’。 范迪彻底听傻眼了！几乎是马上到他就懂了这话的更深层意思，他想到这位先生的体检报告一直显示他是这个世界的人，那么完成时空之旅的并不包括他的身体，这就更有意思了：“温先生，请您务必告知我详细的经历。我实在是太感兴趣了！” “以后再说吧！现在当务之急是去看看剩下的那些被破译出来的内容。”关于那些遗落地此的‘囚山人’后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眼下只能通过丁澄全部记录才能知道。 因为急于想知道后面的记录，他们三位马上去到了‘科技园’，破译转换出来的信息内容就存放在这里。 几乎所有知道此事，曾参与破译信息的研究员都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温融他们过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自发分工，对已经转换出来的信息进行进一步的解读。这里头除了有文字资料外，还有部分影像记录、和照片记录。 ‘科技园’内的文字研究专家们正在针对这些他们听不懂看不懂的外来文字进行着初步的规律分析，试图在最快的时间内认识、掌握他们。 温融听到从那些视频记录当中传出来的熟悉的文字发音，心下已经坦然面对了现实。 范迪暂时将其他人给遣散，只留下他们几个在这里。过了一会儿，温家几位少年也了过来，他们是被温融给临时叫回来的，既然要说清楚，他更该让自家孩子知道他的来历。 人到齐后，温融开始从之前断掉的丁澄的‘工作日记’开始往后速读。 XX历XX年X月X日 ‘潘多拉盒子’开启使用之初，用我们的细胞不断修改各种诱发疾病部分的遗传基因所培育出来的孩子，依然不能适应本地的自然环境。我决定用我的细胞与本地智人的细胞融合，希望能够在不断复制的过程中，‘潘多拉’能自动修改全部致病的基因片段，从而帮助我们提炼出稳定我们基因改变恶化的稳定剂。这是最稳妥的办法了，只是，眼下并不确定我们的细胞能否与本地智人的细胞结合，希望上天保佑！为了能够持续进行实验，接下来从‘潘多拉’内培育出来的生命体将不会再用‘孩子’来称呼，会以代号来称呼，代号为——‘末世’。因为‘潘多拉’打开就意味着一切疾病、灾祸、苦难、艰难的降临，这正是末世降临的征兆。这个代号将时刻提醒我，它不具备人权，只是试验品，我将永远牢记我的使命！ 温融读到这里，声音有些轻微地发抖。这个‘它’用的太残酷，正因为认识字，知道这是用来形容没有生命的物体的第三人称指代符号，温融心里不是滋味儿。毫无疑问，代号‘末世’的指的正是摩莳。 温家少年们全都聚拢到大爸爸的身边，紧紧地抓住他的衣服，默默地给他们父亲全部的支持。 “没关系，继续吧！”摩莳早没有什么特别感觉了。代号也把，名字也好，他早已经不是最开始的那个他。 小宝有些不是很舒服地依偎进了温融的怀抱里，他和摩莳不同，他还能感受到‘受伤’的滋味。在他断断续续被不断复制的过程中，他始终记得那个女人叫他的声音，一直以为那，就是他的名字。 温融轻轻拍了拍小宝单薄的脊背，安抚着这个小东西。快速地自我调整了一下思绪后，他继续往下读： XX历XX年X月X日 ‘末世一号’成功繁育出来，只是它并不完美，一次的基因优化与修改完全不足以得到‘稳定剂’，我必须处理掉它。这是个很艰难的过程，我的心在流血…… …… XX历XX年X月X日 基地内死亡人数已经达到十七名，我的同事们想到了可以暂时延缓我们生命的办法，那就是戴上呼吸装置，隔绝这里的空气。距离我们迫降在这里已经过去了一年，塔台发射出去的电磁波依然未能得到回应，我们的担忧似乎已经成为了现实，或许，终其一生我们都将无法等到家乡的回应，无法归乡。最近听到了一个花边新闻：有一名队员因为太过寂寞的关系，与本土智人产生了感情……另外，听说那群家伙开始控制不住了，本来就是一群狼子野心的混账，在加上他们数量多，舰队高层决定杀鸡儆猴，遏制住那些家伙不安分的野心…… …… XX历XX年X月X日 依然是不完美的试验品……已经记不清是‘末世几号’的我，从一个月前开始就放弃了用编号来称呼它。每一次的优化之后，它的年龄会被我设定得更大一些。我想，这是因为太久没有和人说话了吧。我需要一个能够与我交流一下情感的人，可惜，不会有人来陪伴我，因为我做的是机密研究。大家都幻想着能够顺利归乡，因此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不然，万一回去后面临的可能是‘审判’。我只能自己承受着日以继夜的孤独。杀鸡儆猴的效果很突出，那帮家伙们最近安分了不少，他们已经开始在动土开凿他们的宿舍了，不得不说，他们的能力用在挖山开路上，非常实用…… …… XX历XX年X月X日 今天，新培育出来的这个它对我笑了，它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东西。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想多留他两天，哪怕能看它对我笑两天也好。它很听话，像个能和我一起玩耍的洋娃娃，我叫它的名字它会给我反应……我偷偷地交给它我的家乡土语——‘摩耶娜’。‘摩耶娜’是母亲的意思，某种意义上来讲，我确实算是它的母亲。 XX历XX年X月X日 它真是个聪明的小东西，昨天只教了它两遍，它就学会了不少我的家乡土语。它会躲在‘潘多拉’中等着我去找到它，找到它后，它会软绵绵地叫我‘摩耶娜’。我开始享受这样身边有人互动的滋味儿了。不孤独的感觉对我的工作帮助也挺大，再留它两天吧！ 温融读到这里再度停顿了片刻，感受到手中小宝僵硬是肢体，再侧目看一眼身边摩莳看不出情绪的脸，他为他们俩难过。 “我没事。”摩莳冲他笑笑，“咱们早就猜到这一点了不是吗？” “小宝还能继续下去吗？”温融贴心地问这个更敏感的小东西。 “可以哒！”小宝软绵绵地应了一声，“小宝不怕。” XX历XX年X月X日 习惯真是个要不得的东西。只是和它相处了四天而已，我的意志竟然产生了动摇。我是一名军医，动摇心智是最大的忌讳。既然一开始就确定了它是试验品，就绝不能放纵自己对它产生感情。它，是为了拯救我们全部人的生命而存在的，如果不能处理掉它，下一个更好更优秀的就不会诞生。我不能软弱！。 …… XX历XX年X月X日 发生了一个重大的错误，五年了，过去了五年技术人员才发现当初我们的二号塔台发射出去的电磁波失去了目标。因为一号塔台阴玉蓄积的能量太少，导致转换给阳玉的能量弱，发射出去的电磁波中途自然衰竭，我们的信号可能永远没办法传回到家乡。五年了才有人发现这一BUG，整整浪费了五年的时间！这件事对整个基地的打击是沉重的……计划要更改了。新的计划是——繁衍生息，做好最坏的打算。 …… XX历XX年X月X日 我不是人！明明告诫过自己那种事只做一次，然而，我终究抵挡不了孤独的侵蚀，又一次地把它留下来当做对抗孤独的工具。它的记忆里保存着我从前一次次教给它的东西，它永远不知道是我一次次杀死了它，又一次次地复活了它，它始终会软绵绵地叫着我‘摩耶娜’。或许，从我开始执行这个任务时，就已经不是人了吧！明知道留不住它不能留它，依然会因为抵抗不了孤独隔三差五地留它几天。我想，我病了！ …… XX历XX年X月X日 ‘稳定剂’依然没能提炼成功。我独自一人研究这个已经有十年了吧，死去的战友已经过半，呼吸机并不能隔绝死神的到来，只能拖延到来的脚步。幸运的是，繁衍生息的计划进行的比较顺利。与本土智人自然生产出来的混血儿的适应能力比我们要强一些，虽然同样会在未来某一天面临着死神的叨扰，但这对智人来说根本不是困扰。他们的生存条件注定了他们大多数群体活不到成年。我不止一次向指挥官提请结束‘潘多拉’实验，得到的回答依然是继续实验。尤其现在繁衍生息计划开始，我的实验即便在我活着的时候得不到结果，它依然能自动持续地进行下去，也许重复个无穷次，终有一次，会得到我们想要的完美结果。最近，我习惯了不再让它有机会打开舱门从舱内出来，我会从小舱口看着它慢慢成形，在它睁开眼睛的时候给它一个微笑，再送它自动离去……这样，我就不会再难过。它，也会永远记得，关于我的美好的回忆吧！ 温融磨了磨牙齿，将涌上喉咙的反胃感觉强行压了回去！太恶心了，正如同那个女人自己在记录里陈述的那样，她病了，病得令人发指，病得无法拯救！ 第369章 流放者的反杀 范迪面对着这些个人记录想起来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以及身边不少同僚的个人经历。丁澄的心理变化是很多脱离了道德与伦常约束后的科研工作者最常面临的危机。 人性很多时候是没办法经历考验的，为什么除了要有大环境法律法规监督之外还得需要个人道德情操的自我约束，就是因为这两者缺一不可。放纵一次就有可能是堕落的开始，所以他有时候明明有想法却不敢深入实践的原因就在这里，他怕……怕自己在面对巨大的成就诱惑和旺盛的好奇心驱使时，会无法坚守底线。 丁澄的病态改变就是如此开始的。范迪想到了他们第一位正式学生——森郁达，那家伙曾经走过的路与丁澄的是如此想象。 温家少年们忍不住往父亲身边再靠了靠。五宝用力楼主了小宝顺便把温融也给抱住了。 小宝的一只小手主动摸上姐姐脸颊：“姐姐不难过唷！” “姐姐会永远保护小宝哒，以后谁也别想欺负我弟弟！”五宝努力克制住情绪，发誓般地承诺道。 “温先生，请继续读下去吧！”范迪将众人的情绪给重新拉回来。 温融与摩莳交换了一下眼神，在摩莳的眼中看到了平静安详，他深吸一口气，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日记上。 XX历XX年X月X日 他们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集体叛变……蛰伏示弱了整整十年，那些带有原罪的牲畜们终于再度露出了自己的獠牙和利爪！三只舰队的剩余七十几名成员被杀得杀，抓得抓，我们双方的立场一下转变了。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我，从十几年前开始接受这一任务后我就成了‘失踪人口’，曾经的我十分痛恨被这样与大队伍隔离的安排，现在的我，突然明白了舰长总是对我们说的那句话——福祸相依的意思。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因此成了‘神龙号’三只舰队中唯一逃生的人。 …… “等等！”摩莳和范迪听到这里同时开口喊停。 “这个‘他们’，到底指的是谁？”摩莳皱起眉头，问出了从一开始听到这些记录中的代称——‘他们’后的疑惑。 “我一开始听到‘他们’的时候，以为指的是本地智人。”范迪紧跟着开口了，“后来听得觉得不对劲，刚刚开始就更不对劲了。‘他们’到底是谁？听上去‘他们’集体叛变了。” “应该不是本地智人，大家再仔细回想一下，丁澄在提到智人的时候都会明确地用智人来称呼他们。”温融特意将日记翻回到前面去，指出了日记中几处特意提到本地智人的部分，确实都是明确说明了对方智人的身份。 “那，这个‘他们’指代的应该是另一方势力！”摩莳沉声开口道，“第一次提起‘他们’时，丁澄的口吻就是带有鲜明对立立场的。她提到了要给‘他们’提供营养液，提到了要使用‘他们’，提到了‘他们’的不安分和野心，还提到了，‘他们’人多数量大以及……‘他们’的能力适合开挖宿舍。然而，她认同的同胞战友们却只有一百五十六号人，这么点人数不可能用人多来形容的吧！然而她又说‘他们’叛变了，叛变只用于形容内部之间的关系吧。” 温融他们全都回想起了刚刚听到的这些细节。是啊！这么多的细节能充分表明‘他们’指代的并不是本地智人，本地智人怎么需要舰队成员给提供营养液做食物？怎么需要特意打压遏制他们？怎么需要利用他们的能力来开挖宿舍，扩建基地。本地智人将他们看做是神明，不需要杀鸡儆猴这种特意的威慑，更何况他们也不会特意给智人挖什么宿舍。 “舰队里除了一百五十六号成员之外，还有另外一支数量庞大的势力的存在！”温家少年们几乎是异口同声。 温融静静地打了个激灵！是啊！唯一能解释就是这个了——这三支舰队中除了服役的军人之外还带着其他人！ “先看看其他的破译资料里有没有关于那一支势力存在的具体记录！”范迪提醒众人道。 于是大家伙儿按照之前研究人员们分得工，积极投入到搜寻‘他们’的工作当中。 温融负责重新翻看之前的日记记录。其他人检查图片的检查图片，浏览视频的浏览视频。很快的二宝就发现了一处不一样的地方：“爸爸，快看这张图片！” 二宝从一堆随手拍下来的自然风景图当中找到了一张场面宏大的矿场实景图来。 人工开挖的巨型矿场当中矗立着不少堆放起来的不同颜色的矿物堆，隐约可见几个穿戴着呼吸机的人类的影子出没在矿堆四周。二宝指着矿坑深处某个偏远又模糊的角落回头看了看身边的人：“这里，这里是不是有人探出了个脑袋来？” 摩莳他们眯起眼睛仔细看着那不容易分辨的角落，乍一看好像什么也没有，但仔细细看，还真像是有个脑袋从坑洞里探出了一半。 “我来处理一下图片清晰度。”范迪马上有了想法。 “这图片有可能是从影像资料里截图出来的，孩子们去找找看有没有相应的影像资料。”温融吩咐其他孩子们道，他也暂时停下阅读日记，帮着查找影像资料里有没有更明确的线索。 两分钟后，范迪把那处模糊角落的像素提升并放大了，并将图片打印出来送到了摩莳的手中。 摩莳看了之后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他连忙将图片递给了温融。温融只瞟了一眼发出强烈的疑惑声来：“诶？这家伙是兽首人身！” 没错，像素提升放大后的那个角落里可以清楚地看到一个兽首人身的家伙略显鬼祟地从其中一个坑洞中探出了半个脑袋来，一双碧绿冷酷的眼睛正紧紧地盯住了远处穿着呼吸机的人类的身影。 “‘囚山人’？”温家少年们齐声问道，“爸爸，他们是‘囚山人’的老祖宗吧！”他们早就知道了‘囚山人先祖’拥有标准的‘兽首人身’的特征。 温融轻轻地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他的脑子里此刻有一些理不清的线头在到处乱飞。他仔细梳理了一下后，开始一点点地整理这些疑惑之处：“我们之前是把这三支舰队的队员当成了‘囚山人’的先祖吧！可，你们看看这张图片上拍摄到的戴着呼吸机的家伙们，他们并不是‘兽首人身’，对不对？” “嗯！从图片上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脸，这些舰队成员拥有着正常的人类的脸。”温融身边的大人孩子都如此认定并回答道。 “范迪先生之前曾对丁澄的尸体做的容貌复原，复原出来的也是一张人类女性的脸吧。虽然这并不能说明她不会变化成‘兽首人身’的模样，可……一般在自己熟悉的队伍当中，大家应该都会更愿意用自己最本真的模样去见人的，不是吗？丁澄，包括这些佩戴了呼吸机的舰队成员……都是人首人身，偏偏……这个画面里有‘兽首人身’的家伙出现，而且他们双方之间的关系从这副画面上呈现出来的氛围来看，并不‘友好’。” 说‘并不友好’已经是委婉的说法了，切实，明显看得出他们之间有绝对的控制与被控制，高低上下之分。 “温先生有什么见解直说就是。”范迪听得出有些话已经在他的嘴边了。 “会不会我们一开始就误会了。”温融的脑子里此刻抽丝剥茧般理出来了一条更清晰的脉络，“会不会‘囚山人先祖’指的并不是这批‘神龙号’舰队里的人？” 范迪与摩莳同时来了精神。是啊！这并不是不可能的啊。 “迄今为止，没有在丁澄的日记或者‘地洞’挖掘现场中，找到任何他们自认自己是‘囚山人先祖’的线索吧。”范迪嘟囔了一句。 “没有！‘地洞文明’和‘囚山文明’有着一些相似的地方，却从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地洞文明’就是‘囚山人’先祖所留，是我们之前基于一些相似主观做出的判断。”摩莳道。 “爸爸，我找到了有发声的影像资料！”正在三位大人陷入沉思中略显得彷徨之际，温家少年们传来了新的好消息。 温融第一时间跑到了四宝的身边。只见四宝刚刚点开了十几个没有声音只有拍摄画面的影像资料后找到了一个带声音的影像资料。 温融示意四宝点开播放按钮，这段带着声音的影像资料在悬浮屏上卡顿了几帧后，顺利地播放了起来。 这应该是一个会议现场，而且看画面应该是偷拍下来的会议现场。画面十分不稳定地晃来晃去不说，收音也是嘈杂的。 这是基地中其中一间依山开凿而出的小房子，里头有半昏黄的照明灯在闪烁。画面快速地闪过了几张穿着军装、戴着军帽的官员的脸，紧跟着，画面里传出了人声。 “丁澄博士！这件事必须由你一个人来做。你是三个舰队中唯一接受过这方面专业知识的医疗官，你有军衔，不能推辞这项任务。” “我可以接受任务。只是我一个人没办法完成，需要帮手！”一个女性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不可！这是只有我们四人知道的秘密。为了避免将来回去后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希望你能独自在离开基地的别的地方秘密进行这项任务，多一个帮手就会多一分危险。抱歉，我们不能给你任何的帮手！” “如果没办法从舰队里调派帮手给我的话，起码从‘流放者’群体当中挑两三个给我使用总可以吧。那些家伙们反正是要被留在这里的，他们没有机会泄露秘密危害到我们。”刚刚那个说话的女人很明显就是丁澄。她偷拍下了自己和交代他任务的舰长之间的秘密会议。她倒是机警，知道给自己留下证据，不然将来万一追究责任，往她身上一推她百口莫辩。 “不行！那些‘流放者’绝对不能接触到如此机密的仪器和秘密。你忘了他们从来不是省油的灯了吗？”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温融听到了三个男性的声音。这应该就是‘神龙号’三只舰队的舰长了。他们之间交流的话语温融自然听得懂，而且还久违地听到了更多俗语和成语。 “他们身上有电子枷锁，生死随时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我只是想要两个帮手而已，同僚我不配使用，那些罪犯我都不配用吗？”丁澄依然在为自己争取着利益。 “住嘴！别忘了我们的任务是什么。我们只负责输送‘流放者’，不能随意动用他们。他们是私有财产！” “可我们已经在使用他们了！”丁澄的脾气不小，哪怕被上官呵斥后依然敢强力反驳。 “丁澄！注意你的说话用词！使用他们只是一时的权宜之计，这件事不会被记录在我们的任何工作日志中，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又是一声更严厉的警告响起。 “舰长你们在怕什么？他们本来就是罪犯，是恶魔基因的延续。即便是输送到流放地，他们也活不长久。现在，我们就把这里当成他们的流放地不就行了！既然已经用了他们就物尽其用！”女人依然再据理力争。 “那可是五千七百多号的人，你能堵住他们所有人的嘴？”男人的声音已经显露出他此刻不耐烦的状态。 偷拍的内容在这里戛然而止，整个画面持续黑屏了好一会儿后，画面再度闪烁了几下，露出了一张和摩莳从前的脸极为相像的女性的面容来。丁澄女士正自己面对着镜头发表着自己的看法：“用他们挖矿扩建基地用得顺手，我就是想要两个打下手的都不行。这件事我必须记录下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进度条在这个时候走完全部，这段影像资料到此播放完毕。温融听完了全部的内容后转过身去，面对着一起殷切地注视着他，等待他翻译的家人朋友，将大概内容描述了出来。 “流放者？”对于再度跳出来一个新鲜的代称，摩莳他们不由得眉头深锁，“指的莫非是那些‘兽首人身’的家伙们？” 温融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结合目前我们了解到的全部条件，很有可能。” “罪犯、私有财产、恶魔基因的延续……”摩莳细细地回味着刚刚听到的内容，“五千七百多号人，这个数量恰好应和了之前这位女士日记里的信息，她的日记里说过‘他们’的人数多数量大。” “这样就毫无疑问了。”范迪肯定地颔首，“他们其实是监管军和囚犯的关系。‘神龙号’一百五十六名舰队成员执行了流放罪犯到指定流放地的任务，而真正的‘囚山人先祖’则是一群犯了事得犯人！他们之间是管控与被管控的关系。温先生，您再赶紧看看，那位女士后面的日记当中记录了什么。这帮罪犯们竟然能够集体叛变，这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温融只能再跑回刚刚的工作日记旁边，先翻看了一下后面的大概内容。 他快速读了一遍之后的记录，当场愣在了原地。 “爸爸？”温家少年们伸出手来在温融的面前晃了两下，“怎么了？后面的记录让您很震惊吗？” 岂止震惊，那是惊涛骇浪般的急剧转变。 “温先生，您别发愣啊！到底后面怎么样了？”范迪都快急得上火了。他发誓自己一定要尽快掌握这门语言和文字，要自己读懂听懂这些资料当中的信息才行。 温融有些为难：“我是不知道该逐段逐段地替你们翻一下去，还是概括一下后面的大致内容。” “您先概括一下。”范迪急于知道结果。 “概括总结就是——‘神龙号’除了丁澄女士之外，其他人全军覆灭。灭掉他们的正是当初被他们押送的那些‘流放者’。丁女士自觉无望归乡，实施了毁灭性的报复计划。”温融将他刚刚看到内容的提炼浓缩成了这样三句话。 这三句话同样把身边其他人给震住了。 “不是，您还是……给我们逐段逐段翻译吧！这，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化如此急剧？” 第370章 再致我的同胞们 科技的飞跃并不能使人类轻易地摆脱思维、思想、情感的定向和导向型影响。人只要有自我、有想法、有感知就能演变出多中多样的人格。不同的人格也会有不一样的爱恨情仇、贪嗔痴怨。 不管文明的等级有多高，始终是人在管理社会，构建社会。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不同意识、观念、情绪的冲击。所以并一定不是文明等级越高，社会越和谐，看的还是文明社会下的占据主导地位的智慧生命体。 XX历XX年X月X日 我恨！恨当初自己人的优柔寡断，也恨我们被教导以史为鉴，却依然犯了历史中曾经出现过的错误。作为唯一没有被抓起来的舰队成员，我知道必须想办法解救我的同胞们，可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我们的数量太少，又因为这些年来对方的伪装而掉以轻心，以寡敌众，以少胜多的事迹从来都是少数。我只能躲在我的秘密研究是内观察着外界的情况…… 他们已经开始举行狂欢，从坑洞和矿山中走出来的他们，人数竟然在十几年内扩张了近三倍，总数接近两万。很多十来岁的小怪物是他们这场叛变中的主力军——因为他们生下来身上没有被强制佩戴电子枷锁，这其中只有极少数的新生儿被他们主动暴露出来用以迷惑我们的定期检查，一部分纯血的被他们隐藏在坑洞或山体的最深处，更多的混血儿则被隐藏在了远处智人的部落中。没错，他们和智人部落有联系。 这些家伙们早已经利用平时挖矿开采建设的间隙，制定了隐蔽的反抗计划，并且比我们舰队的人更早选择了与本土智人结合，生下来的混血儿不光继承了他们父辈的獠牙与利爪，还有各中各样在他们父辈身上被压制的异能，而且，这些混血儿天生就拥有他们族群的归属感，这才是……最可怕的。 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已经全面打败他们，我们的高层领导们却不愿意彻底消灭他们的原因——他们是天生的战士！越是血统纯净这中天生超能战士的基因就越强化。把他们当成私人财产流放出去，相当于在外拥有了一支强悍的私军。哪怕他们有极大的危险性，依然没办法让觊觎他们的人类甘愿放弃。 他们也正是明白自己的这一点优势，反过来学习了曾经我们人类在他们面前忍辱负重，韬光养晦的计谋，表面安静背地谋划，默默忍耐等待了十几年，靠他们的混血后代反杀成功！ 他们开始接管掌控基地内全部的建设工程了。六号舰舰长拒不服从他们的安排，被当场杀鸡儆猴。他们，他们不光杀了我的同胞，还想尽办法□□他，虐待他，甚至，当着剩余七十几名成同胞的面，吃了他。 他们确实是恶魔基因的延续，是怪物！是应该被绝中灭族的牲畜们！ …… XX历XX年X月X日 又有几名同胞们被残忍杀害了。从牢笼中跑出的牲畜们享受着重掌生杀大权的滋味儿，对曾经与他们有过私人恩怨的舰队成员展开了疯狂报复。连曾经负责给他们发放营养剂，合成营养剂的配给工作人员也被虐杀吃掉！我实在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被杀，在营养剂供给最困难的时候，这两位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工作，想办法帮他们合成新的营养剂。仅仅因为替换后的新营养剂味道不够从前的好吗？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新营养剂用的是本地材料啊！ 对了，他们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他们以为这里只是其中一处流放地，以为只要他们掌握了基地总控权就能在有朝一日，找到其他流放地的坐标，把他们的同类全都接到这里来，为此他们需要从我们的同胞战友那里学会使用这些高科技仪器。 八号舰舰长本来就患了疾病，这些年不断用‘修复营养舱’治疗修复，延缓自身疾病的恶化，却因为现在沦为阶下囚没能继续治疗，病情急速恶化，最终死于血液疾病的折磨！他是最有威望的舰长，他的死亡让很多他的直属舰队成员们认清了现实，选择了追随他的脚步而去。这些人并不知道我还在进行‘潘多拉计划’，他们本身都有一些病症出现，只是病情的轻重，治疗的难易程度不同。从前他们还能靠呼吸机以及修复治疗来延长生命，等待机遇的来临。现在他们看不到希望，只能选择主动离世。 八号舰舰长临终前的一句诅咒式的呐喊让我茅塞顿开。我知道怎么惩罚这些牲畜们的办法了。 他们因为基因中某个突变点和我们略有不同的关系，发病的时间比我们要迟一些。这些年来他们群体内也有不适应本地空气而生病的家伙，出现了几个死亡的病例，可他们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因，以为是正常生病死亡，这是我们舰队的成员绝不会对外泄露给他们的秘密。他们，和我们的基因大体相同，他们曾经也是我们的同胞，我们会遭遇的危机他们也别想能躲得过去！只需要时间，时间就能狠狠地惩罚他们！ 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XX历XX年X月X日 他们开始学习如何冶炼矿物，修补舰船，培植食物。这些在我们的舰船主系统中都能找到相应的学习资料。他们依然不知道自己在一个遥远的时空之外。 剩下的不到四十名舰队成员都和我一样意识到了惩罚他们的最好方法是什么，那就是什么都不教导他们，什么也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在欣喜中自己一点点地意识到绝望是怎么朝他们靠近的。对了，他们给自己的族群定了个新名字——‘囚山’，起这个名字或许是因为他们大部分曾经自诩为‘山颠之民’，而后来他们整个族群因为反人类被囚禁，也是被囚在各处大山的山体当中，哪怕是到了流放地依然是依山而建将他们关在山中。 我不是不想救剩下的同胞们，一来没有机会，二来，最近……我又病了。之前有两次我曾经得过恶性肿瘤，经过‘修复营养舱’的治疗先后好了，而这一次我得的病类似于最初那位血肉融掉的同僚的病症，我可能……没有多长时间能够活下去了吧。 不！我还有活着的机会。将我的基因完整地放进‘潘多拉’当中解析覆盖掉之前的样本，我就会以另外一中形式重生复活。 …… XX历XX年X月X日 我被他们发现了！泄露了我的存在的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的直属上官——‘神龙七号’舰船的舰长。但我不怪他，面对死亡时有人能坦然接受，必然有人没办法独自承担。越是临近死亡的时候才能真正地考验自我，很多人不到死神的镰刀悬在头顶的那一刻，都看不清最真实的自我。我的舰长，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罢了。当然，我自己也是。病痛折磨着我的时候，我也曾好几次想过放弃自己如今的立场，只要能活下去，投靠敌人又如何？可我……还没到最后那一刻考验自我，认清自我的时候。 我还能拥有最后的机会，而我的舰长只能依靠修复治疗舱才能活着，他出卖我换取了一次治疗疾病的机会。 距离我们迫降在此地已经过去了整整二十年了。我的同胞战友们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不到十个人，这其中还包括我自己…… 最近，他们开始感知到我们当初的绝望是怎么一回事了。我被带出自己的秘密研究室的时候看到了不少他们的族人穿上了当初我们使用的呼吸机。他们开始意识到，这里的空气才是让他们生病的关键性因素了。 我被带到了最后一个还能运行着的‘修复营养舱’前，里面的药液颜色已经改变了，说明它的效果也已经大幅度减少。这一点别人不清楚我却是明白的，这里面的药液顶多只能够进行两次的修复治疗。 我和我的舰长如果把这两次的机会给用了，这个舱也就彻底废掉了。我打算废掉它！任何能让仇者痛的机会，我都要牢牢把握住。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其中一次的使用机会被他们自己的一位长老给了去。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我和投靠了他们的舰长都需要这个机会。 舰长靠着自己出卖了我的‘功劳’向他们争取来的这个机会，他已经快不行了，出现了和我差不多的毛病。在死亡面前，他已经完全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潇洒自在，如今的他只是一个辛苦求生的可怜虫，这一点还是和我一样。 最终我得到了这个机会。因为现在的我对他们来说，比舰长更有价值。他们答应着等我用完了就给舰长使用，我没有做声，如果现在我说这是最后一次的使用机会的话，可能，我们俩谁都用不了的吧！ 对不起了，舰长！ …… XX历XX年X月X日 就在昨天，我遭受了人生最痛苦的羞辱和折磨。因为他们发现了那个‘修复营养舱’已经完全作废了的结果了。舰长最后看向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愤怒，然而极度愤怒过后他很快有恢复了冷静。当时的他知道自己活不下去了，思索了一分钟后选择了偷袭身边的敌人，被原本属于我们的武器给乱枪打死。 临死前他一直瞪着眼睛凝视着我，我觉得他是在向我传达最后一次的命令：结束同胞们的痛苦吧，你能做得到！ 我被他们羞辱虐待的不成人形，脑海里却始终回想着舰长最后的命令！我办得到，确实能，我不光能结束自己同胞们的痛苦，还能结束敌人的未来！我要这么做，把这一切恩怨仇恨都在我手中了结。 战友们，请保佑我！ XX历XX年X月X日 我利用眼下只有自己懂得某些知识的‘权威’设法拿到了阳玉，为什么不拿阴玉？那是因为我不具备拿住它的本事。阴玉有自主意识属于全态超级智能，阳玉则是被动转换存储能量的工具，不具备智能性征。阴玉有‘大脑’，阳玉只是工具。 不过，阳玉已经足够发挥强大的能力了。基地目前使用的全部能量其实都源于它从阴玉那里得到能量并转换输出的能量。他们不懂！他们仗着自己拥有异能从来不屑于高科技技术的学习和运用。他们……现在学习的也只是基础。舰队核心能源其实是阴阳双玉，他们却以为是燃料在起作用，其实燃料只是第一重的基础。这里头设计的能量态势转化与运用的复杂知识，他们永远不可能弄懂。 不出六个小时，维持基地运转的主要能量会急速降低，基地的电源首先会被切断，到时候只需要任何一点点的明火刺激，boom—— 我想，那应该会成为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动听的声音！ XX历XX年X月X日 还有不到一小时了，我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今天，‘潘多拉’里的那个它再一次地完成了一次从无到有复制而出的全过程。这一次，没有我在旁边看守着，它竟然再次从舱内里推开舱门自己走了出来，还差点儿人发现。 现在的它依然在我的研究室里坐着，我没有把它再放回到容器里。我想，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给它一次机会，一次或许能够正常地从小到大活一次的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最终能不能成功除了我给予它了之外，还得看它自己的命运。待会儿如果它能够在这次大爆炸中存活下来，从此它就将摆脱一个试验品的身份，能够作为本地人正常地活一辈子了。我会销毁掉容器里存储下来的全部关于它的基因和重复复制优化了无数次的资料，将我自己的存放进去。 它应该会感激我吧！我虽然对它做了很多不好的行为，最终却‘放生’了它。我，不是一个灭绝了人性的家伙！ 所有的记录到这里应该就告一段落了。最开始我想把这些日记留给我们的同胞，现在，我想来想去，这些记录应该是留给我自己的。毕竟将来的我重生后会忘记自己的这段曾经的经历，希望那个新生的我能够找到这些记录，看到这个和她拥有着完全一模一样基因的我，了解我们的故事，知道我们在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 希望她，能够有机会等到家乡信号的回应。或者，能够有那个幸运，最终踏上归家之途！ 丁澄终笔。 …… 温融嘴巴里最后一个字的音节完全落下后，安静地聆听着这具体经过的众人的脸上，神情或多或少有些怅然。 “完了吗？后面没有记录了吗？”五宝轻声询问。 “还有！”温融本以为到这里确实是日记的完结篇，谁知道他翻了一页，又看到了后续的补充。 大家伙儿都看到了日记翻页后补充在最后的一小段文字。 “这字迹好乱啊……应该是在很匆忙的情况下写出来的。”大宝道。 温融微蹙眉头：“确实，这自己很潦草！”连他都得仔细辨认才能辨认得出到底些了什么。 最后这段补充性的记录没有了具体的纪年年月日的记录，应该就是在最后那个日期的同一天留下来的。 它是这样记录的：为什么？？为什么连老天都不肯帮我。明明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只等着躺进‘潘多拉’内结束掉自己的生命，我就能开启新的生命，却在最后关头，被他们给强行带走了，一起带走的还有那个小东西。 他们让我解释小东西是怎么回事，我不能解释。时间快要来不及了，只剩下半小时不到的功夫就会爆炸了，我必须回到‘潘多拉’之中，不能再拖延下去。 …… 意外突然发生，我估算的时间不知怎么提前了。整个基地的能源突然被断开，一切都进入到了黑暗之中，四周响起他们的惊恐叫声的同时，不知是谁点起了火苗，紧跟着地动山摇……大爆炸如期而至……我匆忙逃生。 来不及赶回我的研究室了，四周到处都是坍塌下来的山石，很快就会将我给碾压在山体之内，我必须找个能够救命的地方。我按照记忆找到离我最近的医务室，那里有‘修复营养舱’，即便现在已经没什么治疗的能力了，可里头的药液还有部分营养成分能够保证我的基本生存条件，而且，舱体抗压能力强，应该可以抵抗得了强力重压和冲击。 ……找到了！ 我现在正躲在修复营养舱中进行补充性记录。就在我刚刚躲进来没多久，遭受了上下内外好几中冲击力的剧烈侵袭。大爆炸不光造成了基地崩塌，还引发了活火山喷发……一切都完了。我应该能活下去……我躲的容器非常之坚固！ ……舱体坏掉了，没办法出去了！ ……完蛋了！没办法离开舱体，我也不知道到底被压在什么地方，怎么能够逃生出去，营养液全部失去效果的时候，就是我彻底饿死的时候。 ……我的同胞们，我想归家！！ 第371章 火红的大礼包 室内这次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最后还是小宝打破了沉寂：“她最后想要救我哒！” 温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丁澄最后的举动其实准确来说是为了自己求生，顺便把最后一次复制出来的小宝给‘放生’，其实本质上还是为了她自己罢了，但他不准备把这些话说出口。以小宝的智商和情商他未偿不了解这些，他也是想给自己一个让自己彻底放下的理由吧。 温融再往下翻了翻，确定后续再也没有了补充的记录，这意味着她在此之后再也没有记录，也意味着她很快就去世了。 在一个没办法离开的封闭式盒子里不管是被饿死还是憋死……临死前的感受都不会好的。绝望让她不会再记录最后的遗言。至于她得到的下场温融倒认为是报应。二十年间在她手中繁育又处理掉的生命记都记不清，很多孩子连打开舱门探出头来呼吸一口外界空气的机会都没有，最终她也长眠于相同样式的容器中，这就叫报应！ “我们真的错了，‘地洞文明’是‘地洞文明’，‘囚山文明’是‘囚山文明’，后者依托于‘地洞文明’而产生，两者却是敌对关系。”范迪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下了重点，“怪不得两者之间的文字不同却又有着某些结构及规律上的相似。怪不得‘地洞文明’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土与‘囚山文明’有更直接关联的证据。” “那些夺取了基地大权的‘囚山人’才开始学习没多久就遭遇了丁澄的报复。‘琉斯火山’也恰好在当时喷发，原本依山而建的基地被整个压在了地下，再经过几万年地壳运动的变迁，被压在地下的山体上方再次出现了山体……根据我们之前的考古发现，‘琉斯’火山周边原先还有大片大片的原始森林和众多火山湖泊的连接在一起的，水资源颇为丰富。有山有水有森林等等各种丰富多彩的自然资源，才方便智人们的生命延续。可能在很久以前，那些火山湖之间还有地下暗道互相连接，而根据丁澄的记录，她的研究所应该和基地之间有段距离，而且相对隐蔽，我估摸着那个研究所也在大灾难当中被冲进了其中一个火山湖中，经过数次造山运动最后被冲刷到了‘游山湖’底，就此‘潘多拉’长眠于湖下……” 这虽然只是范迪的推演，温融他们却相信他的话。数万年间沧海桑田的变化，谁能真正地说得清楚明白呢？大多数都是根据地质和考古研究来进行相对证据上的推演。‘游山湖’本身就很有研究的价值，从里面发现了‘潘多拉’后摩莳他们专门成立了研究‘游山湖’的团队，现在才刚刚开始。 “丁澄的记录里还是透露出了不少信息的！比如，他们双方之间的基因结构都是三角交错型的。‘囚山人’比丁澄的基因多了一处特别的突变点，这让我想起了我们现在‘觉醒’后的新人类和普通人类之间的区别。”范迪突然变得语气深沉了起来。 温融心下微动：“您的意思是，他们可能也经历过某种基因改变分化了他们的大群体？就像我们这里经历过的这些事情一样？” “很有可能！”范迪道，“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她说过他们从曾经是同胞！同胞这个词可不是随便用的。” 温融赞同地点头，如果真是他来的那个世界，同胞这个说辞最起码指的是他们属于同一个种群。 是什么原因让同一种群曾经互称‘同胞’的人成为了敌对势力，最终一方沦落为另一方的阶下囚。温融在这一瞬间想到了很多原因。 民族、国家、宗教、信仰、人种……这些在他离开的那个时间节点，轻而易举能够引发地区和国家之间的矛盾，更别提还有资源分配，发展不均，思想意识等各方面的冲突。古往今来的历史经验，总结起来人类之间的仇视纷争都没能逃离开这些。哪怕是他离开后的未来几百甚至几千年，可能也会如此？这些冲突或许换成了另外一种说法，但其本质并不会变。 为了寻找更多的线索来窥探‘地洞文明’更详细的信息，大家伙再次合力搜索其他的图片以及影像资料。 奇怪的是如此一位爱记录的女性竟然没有记录下迫降到这里之前的生活和工作日常，其他的图片和影像资料中再没有有价值的东西。图片基本上是拍摄的基地四周的环境，影像也是记录的大自然以及稀有的动植物、矿物，只除了那个偷拍的视频外。 “到此为止了！”反复确认了再找不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后，温融宣布他们之间的秘密会议到此结束，“说不定有更多的线索还尘封在地下，随着我们的考古发掘在未来终将勾勒出完整的故事原型来。” “没错！”摩莳也把希望寄托在地下。 “温先生打算将这些告知海德他们吗？”范迪发问。 “告诉吧！”温融心中有数，“他们想要回去的家园，他们信仰的先祖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他们一直以来认为的那样，这些他们应该知道。”不管他们从前到底是不是舰队队员们的同胞，后来绝对不是！温融不能将自己和范迪的猜想当做事实告知对方。事实是他们是舰队队员口中一群阶下囚的后代，而且还是被流放在外的私人财产！ “他们不会相信的吧！毕竟他们认为他们的先祖来自更高级的文明，这是他们延续了数万年的传承，也是他们一直以来坚定的信仰。” “我只负责告诉他们实话，信不信看他们。”温融摆摆手，“怎么样选择也要看他们自己。” 他知道很大可能‘囚山人’不会接受这一说法。他们的骄傲不会让他们承认这些，他们绝对会认为是自己在撒谎欺骗他们，可他还是要把这件事给说出去。 “再说，他知道这些不是虚假的就够了！”温融指了指小宝，他说的是谁，大家伙儿都明白——是大长老。小宝全程参与了整件事的破解翻译过程，他可以随时让被他操控着的大长老知道。整件事完全是随机发生的，作假基本上不可能。 “您这是什么意思？您还打算放他回去吗？”范迪不解。 “那就要看海德的表现了。”温融并不介意表明自己的态度，海德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大长老就是威慑他的一个利器。说着，温融又专注地看了小宝一眼，透过小宝他其实在跟大长老说话：“您不用担心，如果将来‘囚山人’彻底丧失了搅动风云的能力，您或许还能回去。” 摩莳和范迪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也是给大长老的安抚，让他少试图反抗，同时也给了他希望。 范迪深深地盯着温融看了看：“您会把他们给玩坏的。” “我可没那么大能力！他们整个族群的未来始终受他们全体成员意识的决定。他们未来面临的无非是两条路，会走上哪一条路，我们做好随时应对的准备拭目以待就是了。” “哪两条路？”范迪听得更好奇了。他怎么没看出他们有那两条路可以走？ “到时候就知道了！”温融这么说是因为他也不确定会不会如他所想，“这会儿海德应该已经回到他们的组织里了。我们送还给他们的大礼包也差不多快要揭晓了。”温融从容不迫地看了一眼通讯器上的时间，慢悠悠地说道。 摩莳听后掀起嘴角笑了笑：“这是不是也是你给海德那老家伙的一个考验？” “没错！如果他连这件事都搞不定的话，怎么可能掌控得了‘囚山会’大局？我们这段日子接二连三遭到他们的挑衅，不还给对方一个足以震慑对方的大礼的话，我们的权威何在？”之前面对对方搞得小动作，他们都是私下从谈判桌上找补回来，除了他们高层那些长老们知道外，下面的族人可能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这次，得让他们整个群体当中的普通族人再清醒清醒——时代早就变了！ “能透露一下您做了什么吗？”范迪心里痒痒的，看温先生如此自信的样子，应该不是小动作。 “提前知道就没有惊喜了。”温融笑道，“我和孩子们先回去，你们俩……应该还有事情要谈吧，就不打扰你们了。” 抱着小宝带着另外五个宝，温融领着他们回家。 返回旧镇的路上接到了裴医生的电话，说是昏迷了两天的阿土醒了，现在情绪不太好。温融带着孩子们临时去了一趟N区医务室，阿土和阿伊扎比都被安排在这里休养身体。 温融他们到的时候，阿土正失魂落魄地守护在阿伊扎比的身边。现场除了裴医生在，碧女士也在。温融来了之后，这两位就自动退了开来，想来之前他们特意守着就是怕阿土做出什么难以想象的行为来。 温融将小宝交给了大宝，让他们在外面等着，自己把这间医务室的门窗都给关了起来。窗帘拉上后，室内的光线顿时暗了下去，僵着身体两眼发直的阿土肩膀控制不住地抖了两下，整个人的形体都往内缩了一大圈儿。 温融在他身后盯着他佝偻着的身体，一夜之间这个正值年轻风华正茂的青年一下子‘颓废衰老’了不少。 温融往他身边走近的时候，阿土的肩膀肉眼可见地轻微震颤起来。温融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这么大个成年人了，挺胸、抬头、打开肩膀，别缩着！” 阿土没能克制得住，哽咽了两声把脑袋埋到了胸前：“温大哥……我、我对不起……” “叫你把头抬起来！”温融加重了语气。 阿土立即听话地听胸抬头，眼前一片模糊。 “裴医生说他的身体健康没有问题……醒不过来可能有别的原因，你不要太担心了。现在的技术很发达，医学方面我们这边也在追赶顶尖团队，只要他身体没问题，不管多长时间一定能把他唤醒过来的。” 阿土难看地撇了撇嘴，他还以为温融多少也会训他一两句，没想到……他得到的还是体贴的关心。 “温大哥！我，我不怕这个。他只要还有气哪怕醒不过来我也会全心全意地照顾他，谁让他是我的父亲。我只是……没、没脸面对大家……是我差点儿把大祸带给大家，是我稀里糊涂的……着了道……” “如果大家不是理解你，又怎么会瞒着你想方设法地帮你找补漏洞？”温融拍拍他的后脑勺。 “我知道！如果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父亲他……很可能早不在了。”毕竟最简单的方法就是除掉替身，正是因为不想伤害真正的阿伊扎比，大家才绕了大弯子，把原本一件简单的事给弄得相当复杂。 “你这不是心里门清嘛。大家伙儿把你当成自己人才会处处为你着想，大家伙儿都能理解你，你也应该理解他们才是——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责怪你的！” 阿土悄悄地别过脑袋去抹了一把脸，随后轻轻地点了下脑袋。 “吸取教训吧，阿土！这不光是要对你叮嘱的事，也是我们大家伙儿应该加强的安全防护意识。之前我被刺杀那次其实套路和您这次都差不多，都是利用了我们某个人的‘弱点’，这样的套路以后可能还会出现，与其自责，不如从中获取经验教训，找到能够克制这类套路的办法。”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更多时候身处其中的当事者即便心中出现了一些警惕性，也抵挡不了一件事发展变化的趋势。 “嗯！”阿土知道温融拿自己做例子是想让他彻底地放开心胸，接受这个已成既定事实的事。他一直都是自己人生道路上最包容、宽待他的长辈。 “你都明白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给你一周调整时间，尽快安排好生活，重新投入到工作中去吧！记得，给村里的那帮少年崽子们买点儿好吃的，他们可为了你担心了好些天呢。”温融再度拍了拍这个青年的肩膀。他知道光靠劝说是没办法马上让这位他看管了十几年的晚辈彻底放下心结的，他就是这样性子的人。因为责任感太重的关系，一旦自己哪里没做好就会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不要给他太多独处、思考的时间，给他布置任务，让他马上投入到工作当中去，一旦忙起来就不会思虑太多了。 阿土回头红着眼角看向温融。 “你可别再废话了！阿伊扎比先生就放在这里休养吧，我让人把旁边的房子打扫一间出来给他做单独的疗养室，裴医生和碧女士他们会照看好他的。” 安排好了阿土的事情，温融带着孩子们离开N区走回家。在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大油桶出来的年轻人带着慰问品往医务室赶去，一看就是去探望阿土的。 温融目送着他们的背影，心满意足地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孩子们自觉带着小宝一块儿去学习。温融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独坐了一会儿，再度看了眼通讯器上的时间。 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好几分钟了，他正在等阔莫他们的信息。交给阔莫的大礼包应该不至于出纰漏吧！ 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分钟后，温融的通讯器如约响起。一看打来电话的人正是阔莫，他接通了电话。 那边的阔莫一脸黑灰正趴伏在临时的气垫船上，前方负责帮他划船的是冷艳美女深红小姐。两人这次又是师徒合作执行任务。 悬浮屏上此刻正晃悠着阔莫焦黑的大脸盘子，这家伙一笑，嘴巴和鼻子里还在往外冒着黑烟，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黑脸盘子的衬托下显得白得反光。 “不负众望，温先生！”阔莫威风凛凛地在胸前比划了个大拇指，随后他将镜头往自己的身后转了转。 镜头里接下来出现的是一大片连绵几公里的巨型火海，是真火海，因为这场大火就是发生在海面上的。仔细定睛看才能看出那正在剧烈燃烧着的不是别的，正是好几艘庞大的远洋油船。 伴随着不断爆开的‘砰砰’声，海平面上不断腾空而起颜色浓郁的黑色蘑菇云，不知是什么东西被点燃了产生的热量将远处目光所及的全部海域的海平面都给映照得红中泛白，中心部位的表层海水在短时间内发出了‘咕嘟咕嘟’被煮沸的可怕声音来，海量水蒸气还没完全散发出去就被超高温的火焰与黑色蘑菇云给吞没。 阔莫将镜头对准了自己身下的海水，可以看到他身边海平面的海水也有被煮开的迹象了。这足以说明远处那正在燃烧着的火海自身释放出来的热能有多么的强大。 “怎么样？这场面还值得一看吧。”阔莫笑着将自己只穿了一只经典款运动鞋的脚举起来给温融看了看，“听从您的建议，珍藏版大礼包已经送到！” “我还在担心你会不会操作不当出了事故呢。”温融听着那边不断传回来的煅烧声、持续的爆炸声，以及海水沸腾声，只觉得听起来令人浑身舒爽。 “范迪先生已经交代过我们如何延迟它们自燃的时间了，这种事我还做不好吗？”阔莫得意地哼了哼，“您瞅瞅这阵仗，这几艘船上装的可都是H9原矿吧，不然哪里能烧成这样。” “没有定位到开采的地点吗？”温融关心道。 “全部的信号都被屏蔽了，无法定位跟踪。我们也是根据预估的时间在这里等待的，刚看到他们从海平面出现没多久，大礼包就开了花！”‘限海令’多年，‘囚山人’的重要基地也都在大海上，要想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中找到他们的秘密矿场，可一点儿不容易。尤其，他们手头上应该也有类似的隐蔽屏蔽装置。 “就先这么着。”之前温融或许还会着急，现在，有海德在，他一点儿也不着急了。有这么大个礼物，海德老先生……这会儿会更坚定地看清楚自己如今的立场吧！ 第372章 暗潮涌动的多方关系 ‘海皇集团’油船出事的新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该知道这件事的群体、势力都知道了。因为有贝拉丽这位第一大股东的明星效应的影响，这个新闻也在主流的社交平台上冲上了热搜榜的位置。 范迪和摩莳两人看到这一新闻时，两人都是懵的。 “……”范迪愣是傻乎乎地呆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发声：“……这、这就是大礼包吗？” “确定无疑了。”摩莳道，“我说他怎么没有让阔莫回来，还有之前他不是问你请教可以延迟H9自燃时效的方法。” 范迪木木地颔首：“哦，对！”他当时以为温融讨要延迟自燃的方法是为了控制‘尼夏城’内发现的那些H9的自燃时间，完全没想到他是要用这个方法去‘回报’别人。 “温先生这次是真的被冒犯狠了，以前他不会采取这么激进的报复手段的。”范迪轻声说道。 “应该是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更有利了吧。他不是冒进的人，必然是到了他觉得可以这么做的局势了，他才会如此行动。”摩莳无论何时都是最了解温融的人。 “也是，我们现在可以说间接控制了曾经最大的对手的核心人物。”什么形式下就有什么样的行事作风，这正是那位温先生的一贯准则。 不光这两位正在讨论这个突然爆发的重大新闻。仇魄和木清樽、罗素他们仨也在第一时间内聚在了一起，正在讨论这件事。 “这是要打破三方制衡的局面吗？”罗素的情绪有些激动，“好啊，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我总以为会是我们或者‘囚山人’打破局势，挑起争端，没想到……竟然会是‘尼夏’方面。” “温先生不会这么冒冒失失的，这里头肯定有其他的原因。”木清樽坚决认定这件事不简单，其中肯定有更重大内幕发生。 “别忘了前两天莫名其妙‘巨鲸门’的塔台倒塌事件，还有卧底潜入事件。”罗素意有所指地抬了抬下巴，“温先生即便再稳重，也不可能次次都忍让。正因为别人认为他不会反击，他突然反击了才更出乎意料。” “‘海皇集团’……和能源有关。”仇魄沉吟道，“最近，‘能源部’的那些家伙们好像又开始忙着新一轮的争权夺利了，会不会和整个能源布局有关？” 木清樽心思动摇起来：“你可能说到重点了。最近黑市上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生物原油’突然价格跌了一成，这可是十几年来第一次一日内跌价这么多的，只不过很快又涨回去了，导致只有跌价那天的交易波动受到了短暂的影响。” “叫人保护好拉普兰·秋！”多年来的敏锐经验让他们三个立刻意识到了这其中有不对。第一反应就是先稳住‘能源部’。拉普兰·秋虽然是个没什么能力的花瓶，可他在那个位置上就有相应的权利，只要他活着还在那个位置，他就能在一定程度上稳住那些蠢蠢欲动多年的能源豪族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他下马或者死亡。一旦拉普兰·秋死去，那就是豪族们撕掉表面维持了多年的伪善伪装，要再度露出利齿，厮杀全场，狂收韭菜的时候了。 能源这一民生、工业、科技发展的基石产业一旦动荡，很快就会连累波及到别的产业。这一点，谁都无比清楚。 虽然只是隐隐地闻到一丝带着腥味儿的风，可这三位大长官已经预感到了紧随其后必将到来的血雨场面。 同一时间，宗政御司也在和‘莱比锡’商量着同样一件事。 宗政御司对着‘莱比锡’比划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不能再忍耐下去了，今天他们能炸掉你们的油船，明天他们就敢杀掉你们几千万族人。拖延了十几年你们难道还没看清楚吗？制衡是起到了作用，可这制衡带给你们的发展速度比不上‘尼夏’的发展速度。现在急需要一场战争，将他们飞快发展的速度给按下暂停！哪怕只是一场局部战场都行，再这样下去，一旦他们远超你们……” “那不可能！”‘莱比锡’打断了宗政御司的话，“我们有很多还没有暴露出来的好东西。” 宗政御司在心里吐槽：这话他已经听了十几年了，还真没见识过他口中的‘好东西’。有部分技术确实曾经引领一时，但只要一拿出来没几个月，相似的技术全世界都有。 “这就是他们发出的宣战信号！”宗政御司极力劝说着‘莱比锡’，“说明对方已经不愿意再忍耐克制了。我比你了解那些人，弱势的时候他们会极力隐忍寻求自我突破和发展，一旦他们占据强势地位，就会反守为攻，一点点地使你们对他们产生畏惧，直到有朝一日你们因为不敢反抗而彻底被收服。” ‘莱比锡’眼睛上的滑膜快速地闪动了好几下：“你这话和他说的一模一样。” 宗政御司耳朵微微跳动：“谁？” ‘莱比锡’嘴角噙着傲慢的冷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他的目光却是朝着前方某处陈列品区飞快地扫了一眼。 宗政御司假装没有看到他这一瞬间的熟悉动作。 “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不愿意，是长老会不愿意。长老会出了点纰漏，现在……总务长老临时当家，我不喜欢他。”‘莱比锡’冷冰冰地说道。 “您不喜欢的人还真多。”宗政御司大胆地说了这么一句，“也是，一群老顽固哪里懂得军人的想法和意识？从他们当初决定形成这个三方制衡的局势开始，就注定了他们无法成大事。牺牲掉部分同族人生命又有什么可担心的，战争本来就有牺牲，那我们这边死去人还会更多呢。我都不在乎！你们之前不是挺敢想敢做的吗？怎么，暴露了自身存在的事实后，反而畏畏缩缩起来。” ‘莱比锡’转着有些机械的眼珠子瞅了宗政御司一眼：“之前我们处于绝对隐蔽状态下，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我们族人的安全。都是‘尼夏城’那帮不安分的家伙搞的鬼，如果不是他们……” “大将军，您的器量呢？”宗政御司打断了他的话，“您如今身份可不一样，更何况您掌握着他们谁都没有的东西，您应该更真实地聆听自己的内心想法。” “你在教我做事？”‘莱比锡’不悦了。 宗政御司赶紧闭嘴：“我可以和您打赌，这次你们吃下这个亏，那下一次等待你们的将会是对方强喂给你们的更大的亏。等着瞧！” 宗政御司说完告辞离开，穿过大将军长长的办公室，走过那片曾经让莱托·莱比锡最为得意的陈列区时，宗政御司的视线余光能将周围所有的陈列品都给尽收眼底。出了大将军的豪宅，坐上自己的车，车子开出了大庄园，宗政御司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远远的宅子。 刚刚这个假大将军口中的‘他’指的应该就是莱托了吧！那家伙还活着呢，真是打不死的蟑螂。不过，宗政御司在感慨了这么一下后又对曾经的直属上司，操控了他大半生的莱托·莱比锡生出了三分敬佩感来。 他和这位假的‘莱比锡’相处这么多年，最开始也以为这是个城府深，不好忽悠的家伙。毕竟对方一开始完全是在他面前伪装真正的莱比锡，一言一行都是按照莱比锡的模板来刻画的。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有了一点儿自己真正个性的影子呢？应该是在他第一次与仇魄正面交锋，仇魄反制下他之后吧……这位一直以来用‘仿身术’伪装别人的家伙，露出了真实的自我。 原来真实的他和伪装成大将军的他……个性、思维都还有这不同。当他以大将军的思维处理事务的时候起码表面很能唬住人，然而当他偶尔用给自己真我性情和意识来处理事情的时候，气势和气场相对就弱了下来。 十几年的时间，宗政御司认清楚了这位曾经也唬住他几年的家伙的真面目，而且，他还发现了更有趣的事情，那就是——矛盾。 不是他和这些外族人之间的矛盾，是他们内部暴露而出的矛盾。原来……他曾经以为的群体次序良好的‘囚山人’之间也是有矛盾的，只是被他们给更好地用‘阶层’这一工具给遮掩了起来。是个有独立思想的生命个体就会有私心，有私欲。最开始的时候可能还没意识到没有表现出来，然而时间长了，就不一样了。 最好的例子就是这位大将军。最初几年他全身心地积极投入到伪装大将军的事业当中时，几乎找不到他的破绽。慢慢地，他开始以自我意识来处理目前的身份、地位、阶层后，破绽便由小到大地一点点地表现了出来。 宗政御司对这些小心思最敏感了，他这些年一直默默地看在眼里，听在心里，也是在等待着更好的时机为自己谋求更多的利益。现在，他无意中发现了另外一个打着和他差不多思路、主意的家伙在对‘莱比锡’进行着不断地教唆、洗脑……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自己从前好几次与莱托·莱比锡打配合，搞这种计谋时的场面来。 他们俩当年可是从那位名声显赫的元首大人座下，成功地挑拨分化，让他最得力的几个部下全都背叛了他。要论玩这种把戏，没有比他们俩更得心应手的了。 宗政御司自顾自地笑了起来。给他开车的是一位穿着男装的年轻人，虽然穿着男装，可她的面容轮廓却更像女性。 “父亲笑什么？”三十二打着方向盘，好奇询问。 “笑……这世上没有圣人。”宗政御司道。 “圣人？”三十二听不太懂，“您和大将军聊得事情听起来层次挺深哪。” “嗯！”宗政御司闭上眼睛不是很愿意和她继续聊下去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五十七最近怎么样了？” 开车的男装女青年轻轻地紧了紧手心：“保姆们照顾得挺好的。” “他是好不容易成功繁育的第六代。你别再有任何小动作了，三十二。”宗政御司的这具警告突兀又强悍，把女青年吓得脸色煞白。 “这些年你不会真以为自己做的那些手脚我不知道吧？在这件事上，你做得小动作和宗政行一相比，并不高明。” 女青年不服气地绷紧嘴角：“我比他强！父亲，我比他们任何一个都强，您知道的。” “任何一个吗？”宗政御司讽刺地笑了下。 三十二马上想到了她比不上的一个：“温子晚，我承认自己比不过她。除了她之外，我不比任何人差！” “有自信是好事！”宗政御司有自己的看法，“不过，从现在开始你得重新界定自己的身份了。你到底……是个女人。” 三十二这次用力地握紧了方向盘，全身绷得紧紧的。 “这些年我看过不少后代晚辈，不得不承认女人的器量还是比男人要小多了。”宗政御司自言自语道。对他来说没有更合适的继承人人选时，作为女性的小五宝和三十二面勉强能入他的眼。一旦有了合适的选择后，她们自然就退而成为其次的选择。 宗政御司口中的‘器量’是指三十二难容自己同胞的嫉妒心，但，争强好胜，心思深沉且极度自我的三十二听到这个词后，第一反应是认为他否定这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努力。 为了证明她虽身为女儿身一点儿也不比男性差，她从开始在这个圈子里正式露面，就没有输给过任何一个身边的男性。她从来不觉得自己哪里器量不如男人了。 只是，三十二知道自己不能有任何不满的表现。十几年过去了，她还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掉包了自己的同胞弟弟，又奉命亲手除掉了那位大哥的。她不是不会害怕的人，哪怕是作为实验品被人工培育出来的，她也有着最原始的恐惧感，害怕有朝一日步入自家兄弟姐妹们相同的后尘。 “你去执行一个任务吧。”好久之后，宗政御司才再度与三十二交流，不过一开口就是吩咐她去做事。对于三十二来说，这意味着是要她去杀人。从来只有需要她杀人的时候才会派遣给她任务。 “请吩咐！”三十二不敢通过车后镜看一眼这位和她有着血缘关系的高高在上的男人，恭敬疏离地开口。 “拉普兰·秋。”宗政御司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么个名字来。 占着茅坑不拉屎的废物点心，现在是时候彻底清除了。虽然‘莱比锡’没有告诉他‘海皇集团’的油船到底拉的是什么货物，甚至在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海皇集团’也是他们‘囚山会’旗下的。可……他不蠢。 能让温融那家伙采取如此剧烈手段对付的，绝对是重中之重的东西。这又是牵一发动全身的行为，接下来很可能又是从能源领域发生变革……如果这双方都不肯第一个动手的话，他不介意给他们添一把柴，加一桶油。 拉普兰·秋很多人都想杀了他，也有很多人想保留着他。不管是想杀他还是想留他的人都清楚，他的位置到底有多重要。他一出事，伪装的和平必然乱套，整个能源体系也会乱套……形式可就容不得人了。 宗政御司对自己的这个安排非常之满意。他看够了平平静静，不起风波的海平面了，现在等待的就是海底下的暗潮涌动翻起滔天巨浪，只要有剧变他就有良机！ 海德老先生差点儿没能背过气去，他才刚刚回来要慢慢接管大局，温融竟然给他当头一棒。现在，长老会其他八位长老都在找他，刚刚他们短暂地见上一面后，听他的话的只有三位，其他几位不是吵着要还回去，就是闹着要去见贝拉丽，还有逼着他出面诘问‘尼夏城’的。 别人不知道那几艘油轮上装载的是什么好货，他们长老会的怎么可能不清楚。H9，整整六船未经提炼的H9原矿，一个小火星儿全都烧没了。威力强悍到连船的骨架都没剩。接到消息附近的救援船只赶过去时，那整片海域表层海水全都煮沸了，可笑的是现场看不到任何油轮的影子，只有大火，接天连海的高温火焰的海洋。 这不光是损失惨重的问题，更重要的是他们提前暴露了自己手上的重要东西，尤其在H9还没有稳定的存储、蓄能装置时，这东西哪怕再好，也经不住任意一点儿火星的折腾哪。 海德和长老会的人解释着他们如今面临的问题，能听进去的也还是那三位。好不容易暂时稳住长老会的情绪，‘宁安城’的几位氏族长老有了事。 ‘海皇集团’第一大股东是贝拉丽，可私底下往其中注资的‘囚山人’不少，尤其以擅长做生意，手头钱财多的‘宁安城’为代表。他们从一开始勘探矿场就开始注资合作，这么多年来为了H9他们不知道投入了多少的财力、人力、物力。现在，一下炸了六艘巨型油轮，炸得也都是他们的财产，他们必然要找上门讨要说法。 海德出面安抚这帮氏族长老，人家不认。当初虽然是长老会牵头搞得这件事，但长老会最有力量和权威的一直以来都是大长老，他们需要大长老才出面，也只认大长老的面子。毕竟，从‘禁海令’开始就投入到H9这项事业中来，一百多年了往里头填的钱财那可是海了去，数都数不清的。即便平时再怎么一心一体，可改算的账目还是要算清楚，那可都是钱哪！是他们很多家族很多个人积攒了几代、十几代、几十代的钱哪。 对于这些‘囚山人’来说，他们可以拿出部分钱财来支持整个族群的共同目标，可前提是那个目标能够帮助他们获取更多的利益利润，同时他们付出的部分能够快速从数以百亿的韭菜身上收割回更多的回报。然而这次找事的这些人是真的害怕了，这次投入的不是部分钱财，而且投入的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到利润。他们迫切需要大长老亲口向他们保证，这次损失只是意外，他们很快能够按照当初的设想谋求到超大份额的利润。 第373章 争权夺利 海德一方面要稳住底下氏族、家族们恐慌的情绪，一方面还得应对‘囚山会’其他几位与他素来不睦的长老，这帮家伙们从他回来就一直追问他们在‘尼夏城’发生的事情。关于他已经回来了而大长老却依然没有回来这件事，成为了这帮家伙们询问的重点。 大长老的特殊本事他们‘囚山会’的长老们都清楚，按理说已现在经把总务长老给救回来了，当初因为权宜之计选择‘主动留下’代替总务长老当人质的大长老，现在怎么也该回来了吧。 关于这些询问海德的回答一律是：“这个我不清楚。大长老行事一向独断，我也只是遵照他的安排回来管事。” 更让‘囚山会’的这些长老们感到害怕的事是曾经的国际影星贝拉丽女士被人发现大白天穿着睡衣光脚独自行走在‘荣光城’最繁华的城区中心。她被人发现的时候两眼呆滞，魂不附体，口中还不断嚷嚷着‘饶命’，整个一副精神不正常的样子。因为出现的地点人多监控多，一下子就识别出了她的身份，导致这个新闻马上就成为了热门。 ‘囚山会’的人第一时间接到消息准备去接回贝拉丽，结果却被木清樽派人给提前接走了。 木长官对外给出的理由非常充分：“怀疑贝拉丽女士用了某种不明药物，为了公共卫生安全，必须对其隔离检查，做了详细的体检报告证明没有问题后才能交给家里人接回。”并且，这件事是经过多方媒体的口舌第一时间传达出去的。这些年来‘联合议会’对于公共卫生安全一项管理严格，民众们也因为受过一次末世病毒的攻击后，对于这方面的意识颇高，一听说贝拉丽女士有可能与不明药物有关，自然没有人敢对官方的这个安排有丝毫的质疑。 不管是贝拉丽的管家还是‘囚山会’的人员，都没能在第一时间见到这位女士，而这位女士可是他们大长老最后一个完好的替身。 网域内对这件事的传言此刻也仅仅局限在贝拉丽女士可能是因为‘海皇集团’损失惨重一事导致情绪不佳，或许服用了不该服用的东西。 ‘囚山会’方面最后派了麦克逊长老亲自去与木清樽交涉，想要接回贝拉丽，最后只被允许见山上一面。 麦克逊长老见完贝拉丽女士出来后，脸都是黑的，立即把结果反馈给了海德以及其他同僚：“大长老……没有回来。” 贝拉丽女士作为大长老最后一个替身，一般情况下和阿伊扎比是彼此之间交替出现的。阿伊扎比出现时，为了绝对的安全退路，贝拉丽就会被大长老安排到秘密的地方隐藏起来，这个地点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以防万一，万一其中一个替身出了事，大长老还能及时退回到另外这个隐藏在‘安全屋’的替身，逃出生天。 按照他们的设想，被留在‘尼夏城’当人质的大长老这会儿应该退回到贝拉丽这个替身当中才对的，当贝拉丽自己突然出现时他们都是这么以为的，谁知道木清樽临时横插一脚。麦克逊长老亲自去看过了，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控的替身是不会在中途主动恢复自我的，除非是操控他们的大长老切断了和他们的联系，又或者干脆直接丢弃了这个替身，换了一个新替身，才会有这种情况发生。 大长老没有回到这具隐藏性替身之中，说明他要么有了自己的新计划，临时调整了原先的打算，要么说明他在里头已经出了事。 在‘囚山会’其他长老的催促下，海德和麦克逊长老不得不紧急联系‘尼夏城’方面，要求与大长老对话。可这一次，不管他们怎么地提出诉求，对面就是不肯给回应。 虽然长老会的这帮人心中更愿意相信这可能是他们的大长老的另一个计划而不是出了事，可……没有得到回应，断了联系，这样的状况依然给这帮人的头顶上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当天晚上，有人秘密地找上了‘莱比锡’大将军。 ‘莱比锡’手头有军权，还掌握着毁灭性的杀伤性武器按下按钮的权利。虽然他手底下的军人并不隶属于‘囚山人’，可……只要有权有人，在这种时候就有价值。 ‘莱比锡’接见完了第一位与他拉关系的上级领导后，很快又陆续见了另外两位领导。他们这时候来找他一来是拉拢他，二来是向他施压。 如果只是其中一位长老会成员来找他的话，‘莱比锡’还不会多想，后面连着来了两位，而且每一位的语气里都隐隐透露着一种抑制不住的膨胀野心让他意识到‘囚山会’内部肯定出了问题。 送走最后一位说客后，‘莱比锡’径直走向了陈列区的位置，精准地站到了其中一具竖立着的陈列品前，揭开了这个雕塑面部覆盖着的面罩。 里头那个和他有着一模一样容貌的家伙，在等待了一会儿后睁开了双眼，眼神直勾勾地盯住了‘莱比锡’：“大将军……你现在该清醒了吧。平常的时候这些人从来没有把你拥有的身份、权利放在心上，现在要利用你了，就通通找上门来，先让你去替他们打头阵，抢功劳。” ‘莱比锡’冷静地与对面的莱托·莱比锡对视：“利用我？” “可不是利用你嘛！听他们三个透露出来的意思是他们怀疑你们的大长老在‘尼夏城’出了事，现在是他们想要内部夺权。他们自己也有各自的力量和派系吧，为什么不动用自己手中的力量，要动用你的力量，你不清楚？” “他们一旦动用自己手头的力量很快就会传出去，届时整个族群都会知道他们有了别的心思。按照族义，这种行为是要被判酷刑的。”‘莱比锡’不屑地哼了哼，“我手头上的力量他们一来用起来不心疼，二来用起来可以瞒住族人瞒住彼此，为自己争取时间。” “唷！你终于承认自己就是个低等工具了。”莱托·莱比锡的声音尽管听上去嘶哑无力，这挤兑人的功力还是一如既往的了得。 “闭嘴！”‘莱比锡’神情不善，这话戳到了他的痛点。工具已经够让他不悦了，还是一种低等的工具。 “你冲我发火有什么用？你可是用着我的脸我的身份，我的权利呢，竟然过得如此窝囊。我真是瞧不起你！”莱托‘呵呵’笑了两声，“所以说啊，你们这些仿身人，能伪装得了表面，到底还是伪装不了精髓。我莱比锡可不是任人驱使，替人垫脚的货色。你空有我的一切，却不会用，不敢用，真可悲！” “你现在说这些不就是为了激怒我，让我脱离他们吗？你再怎么说破唇舌，也别想能活着离开这里。” “没错！我是想让你争气点儿，也确实想让你搞些大事出来，搅动一方风云，好给我自己争取脱身的机会。”莱托·莱比锡并不掩饰自己的心思，“到时候你利用我的身份完全可以一举踩着那些看不起你的家伙们的脑袋，当上你们族群最高领导人，那样你就可以不用再以我的脸面活下去了，你可以恢复你原来的模样，原来的姓名。对了，你有姓名吗？” ‘莱比锡’微微皱眉，对这个话题很敏感的样子。 “我最开始的时候还真是高看了你！”莱托总结性地说了最后一句后适时闭嘴。他知道该听的对方早就听进了耳朵里。 这十几年来……他唯一能发力使计的只有这个假冒他的家伙，十几年如一日地站在这里听着他们之间的谈话，他对这人从一开始的不了解、仇恨到后来慢慢地开始读懂，针对他的个性他在意的点，一点一滴像滴水穿石一般影响着他，这家伙的想法早就和最初不一样了。 包括宗政御司那家伙都发现了他的‘弱点’，不愧是和他打配合打了几十年的老战友，之前一开口莱托就知道宗政御司也想利用这家伙达到自己的目的。 谁都想利用眼前这位假的大将军。冒牌大将军不想被利用就得自己支楞起来才行，可如今的局势不管他再怎么躲闪，总归是要掉入其中一方的陷阱之中，被利用的。就看他……选择继续忠诚那些从来没把他真正看在眼里的长老们，还是忠诚于自己的内心的渴望。 ‘莱比锡’怀揣着一肚子的闷气把面罩又给覆盖上去，不想再和这位真正的大将军交流。 离开书房，这位站在偌大的‘战刀庄园’内，俯瞰着他住了十几年的地方。他最初接了这个任务的时候对周围的一切都是谨慎小心的：生怕被看出破绽，又生怕自己做不好工作，私下里他还得不断地学着怎么样真真正正地以大将军的思维方法去处理公务，要不然和‘联合议会’的人打交道时间长了绝对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当时的他一心只想做好这个任务，做好这位假的大将军，期待着今后族人的大业完成，论功行赏时，自己能够摆脱最初的阶层，成为被‘囚山会’，被其他氏族家族认同的新贵。为了这个目标，他一直在努力……然而现实却一次次地告诉他，他在做白日梦。 想当初和他一块儿参加了‘仿身术’的学习，后来接下其他仿身任务的战友中，有点儿家底背景的早就结束了仿身任务，被调派到族内有实权的机构去了，他依然还在做最初的任务。没有家世没有背景，甚至连钱财都没有的他……未来真的能够凭借着这一功劳得到应有的奖赏吗？ ‘莱比锡’心中非常清楚——不可能。‘阶层’才是他们族群内时代延续下来的固化传统。 每个人都想利用他，利用他的身份、权势，可每个人都不会为他的未来考虑。莱托·莱比锡说得很对，他只是个工具，一个随取随用，用完即丢的工具。如果不为自己考虑的话，他的未来现在就能想象出来。完成仿身任务，不需要他做这个表面功夫后，他还会回去自己族群的军队，可能会象征性地升两级职，职务一定不会太高，绝对不可能比得上——大将军。 现在，他能够感觉到周围的局势微妙中透露着邪气，可现在的局势也确实是难能可贵的大好机会。‘囚山会’内部都已经开始争权，自己如果能够借此机会大胆一试，幸运的话成为‘囚山会’有话语权的长老，更幸运的话……他凭什么不能做指挥全族，总揽全族的领头人？ 错过这个混乱又充满机遇的时刻……他可能就真的没有这么好的运气能够自己改变自己的命运了。 拉普兰·秋，不，应该叫秋兰，此刻的他正缩在自己的公务车后车座底下，听着四周防弹玻璃反弹子弹发出的铿锵声，抖着小腿给他最信任的朋友打电话。 电话接通，这家伙一改人前傻不拉几，不着调的样子冲着对面破口大喊：“温老板！温先生！温大哥！！救命哪~~” 温融听到了熟悉的金属碰撞声，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怎么了？你遇袭了？” “不是遇袭我能打你这个号码？”对面气不打一处来。 “太好了！”温融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 “你什么意思？” “不是，我没别的意思！你这个位置一旦有人动真格地想要碰你，那就说明……时机到了。我说的太好了指的是时机终于到来了！”温融赶紧解释了起来，“你别担心，给你配的公务车里里外外可都有我们的最新科技，很快‘烈火安保’的专人保全就会赶到你的身边。” “我申请你开着通讯器一直看着我。对了，阁下在您身边吗？” “在！”温融看了一眼旁边的摩莳，那家伙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睛，一言不发地听着他们的交谈。 “阁下在我身上做过标记吧？我申请万一遇到极度危险的状况，阁下一定要出手帮我。”因为耳边有温融的声音在，关键是温融的身边还有最最最厉害的摩莳在，秋兰这会儿的小腿已经不抖了。他打这个电话其实主要就是为了让摩莳阁下负责他的安全的。 “你可真机灵！好了，我的通讯器不会挂断，我家先生也会照看着你的。”温融的语气中还是隐含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秋兰这一步棋他们一开始秘密地安插出去，为的就是最关键的这一刻的到来。从眼下的局势来看，这个关键时刻已经快要来临了，那正好……一并解决，这次一锤定乾坤，起码还能再给他们的发展争取十到十五年的稳定时间。 炸掉的邮轮只是一个警告，一个回礼。紧跟着H9的发布他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同时，他已经让全部的信息情报网，将调查H9原矿的事提上了优先日程。一旦能找到矿场，他会陆续再送给对方更大的大礼包。 在温融心里可不会因为‘囚山人’或许和原来的他来自同一地方而产生什么‘同乡情’，他始终记得丁澄的记录里提到过，这帮家伙是反人类的恶魔，是牲畜。虽然不知道在那个时空错乱的遥远蓝星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光看这帮‘囚山人’后来反抗对付舰队成员的手段，就能看出他们的部分本性。 他有自己一套处置这些‘囚山人’的方法……从很早以前他利用游戏、娱乐、舆论有意地对外传播‘囚山人’的存在和他们的部分信息时，这个方法就已经开始运作了。至于能不能奏效，会不会成功，目前一切还是未知数。不过他并不害怕，真到了他们最后的选择无法兼顾三方安全时，他也会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 通讯器里已经没有了子弹攻击的声音，紧跟着前方道路一片漆黑，正在逃生的车辆好像突然钻进了一团浅黑的浓雾之中，通讯信号差点儿中断，只听到秋兰‘啊——’地尖叫了一声。 温融拍了一下摩莳，摩莳正准备动手，那边漆黑一片的浓雾‘啪’一下被冲散，车子顶上有重物降落的声音紧跟着响起。 “大爸爸别出手，让我来！”少女娇俏清甜的声音透过通讯装置隐隐传了回来。 温融愣了一下赶紧往自家闺女闺房跑去，推门一看，被窝还热乎着呢。小丫头是怎么知道秋兰那边发生了危险，及时赶过去帮忙的？ 温融的目光与五宝床上正半坐着揉眼睛的小宝对上了，小家伙儿歪了歪脑袋：“小宝看到啦，事关姐姐，她必须去处理哒！” 温融笑了笑，上前把这小家伙儿给抱了起来：“姐姐去干活儿了，小宝还是跟着爸爸们睡吧。” “小宝想跟哥哥睡唷！”小家伙儿很有自己的主见，“哥哥姐姐说，不能打扰爸爸麻麻睡觉，小宝在书上也看到过类似的说法——小孩子会影响父母深入交流感情哦！爸爸麻麻睡觉的时候也要交流吗？那小宝之前怎么没见你们交流啊？” 温融的老脸羞臊了一下：“这是什么书，这样的书以后少看。不对，小宝今后再看什么书得提前让大人过滤一下，知道吗？”免得小家伙儿看着看着，看到了超前的内容。 第374章 五宝VS三十二 秋兰在高度紧张当中突然听到了少女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慌忙趴在右侧车门玻璃上努力想往外看。只可惜这个角度看不到车顶上出现的人，倒是让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路灯柱上迎风站立着的一位穿着猎装的杀手的声音。对方一双映照着薄薄腥红光芒的眼珠子让秋兰心惊肉跳。对于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类刺杀的秋兰来说，他早已经具备通过外形气场来判定杀手等级能力的本事，刚刚这一照面就让他意识到今天来的这个，不是一般的强。 这么快就能赶来救他的人会是谁？能力又如何？作为离家多年，为了避嫌这些年从来没有与家乡人再单独联系过的专职卧底来说，秋兰只知道有人来救他了，速度不是一般的快，他却不认识来人的声音，也猜不出来的到底是谁。 希望能是个厉害的帮手！ 秋兰趴着的车窗外面突然滑下一张略带点儿带着婴儿肥的女孩儿的脸蛋来，对方一双大的出奇的黑眼珠子直逼人心，看第一眼的时候会让人头皮麻痹一瞬，紧跟着对方咧嘴冲他微笑，刚刚一瞬间的紧张感立刻如春风化雨般消解了：“秋兰叔叔，是我唷！我来帮你啦！” 秋兰愣了一秒立即认出了女孩儿的脸来，那笑起来的模样和他记忆中那个年轻人一模一样，除此之外他还听到了熟悉的口癖，这种口癖只可能是温家那几个崽子，在他们小时候他可是听过很多遍的。 来的是温家的小崽子，还是最小的那个。 “”五、五宝丫头！秋兰哆嗦着喊了一声，随后面露惊喜，他可一点儿不会怀疑温家小崽子们的实力，尤其是这个最小的，她的能力可是出神入化，听说只有她拥有和那位阁下差不多的那种可怕能力。 不怕了，现在一点儿也不怕了。温家小崽子论实力等级只排在阁下和阔莫之后，已经足够应付绝大多数的杀手。 车子此时被强行停了下来，明明是在闹市区的一角，可自从刚刚无意闯入那片浓郁的黑雾之后，四周一切好像都暗淡了，像是被某种遮罩给遮挡了起来。秋兰转着眼珠子看了看周围，好安静哪！安静得吓人。 车子前方的引擎盖上突然跳下来一个修长的身影，少女穿着一身软绵绵的兔子睡衣，鞋子都没穿，却丝毫掩饰不了她现在的气场。 五宝单脚在引擎盖上轻轻一踩，目光扫向前方不远处高高站着的那个‘猎装杀手’：“你也是暗光能力觉醒者？既然咱们是同行，那就好好比比看吧！” ‘猎装杀手’见到她时原本肃杀冷漠的脸上快速闪过一丝仇视，他斜眼看了一下车窗里的目标人物，心下略有不甘。如果现在就撤的话这个任务绝对完成不了，可现在不撤的话，他实在没自信能和眼前这个少女对战。 对方身上的等级气息已经毫不掩饰地释放了出来，那是准‘’特霸级，这个等级是他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的鸿沟。 可他实在想知道对方到底比他强在了什么地方。‘猎装杀手’犹豫了两秒，突然发动进攻，浓郁的黑色气体凭空出现，从四周向少女后背包抄，并在快要包裹住它的时候迅速变形，尖端变化出棱刺状的尖角来。 秋兰就在车里看到这一幕本能地尖叫出声：“小心啊！丫头！” 五宝动也不动地任凭那东西迅速将她包裹，棱刺瞬间戳穿了她的身体。秋兰捂住了嘴巴看着那汩汩流出的鲜血，脑袋在此时全都空了。怎、怎么会这样？ ‘猎装杀手’眼神中迸射出奇光：成功了？ “喂～～高兴得未免太早了吧！”身后耳畔飘来了轻柔的呼吸声以及带着点儿慵懒调调的吐槽声。 秋兰震惊地放开了之前捂住嘴巴的手。啊！啊啊啊啊！！五宝丫头，太帅啦！他虽然完全不清楚刚刚发生了什么，可，引擎盖前面那个鲜血淋漓的现场竟然破碎成无数黑色的丝绒线条溶于空气中，这让他明白刚刚他看到的可怕画面不过是一种幻像而已，真正的五宝早就抄了杀手的后路，而且对方根本来不及发觉。 ‘猎装杀手’瞬间瞪大双目，侧身反手回击。 五宝轻而易举地躲过他的进攻，并次次都能精准地预测到他的进攻方向，始终将一只被黑雾包住的手抵在对方的左侧侧颈，不给对方任何喘息逃脱的余地。 “啊！我认出你来了。你是……三十二”！五宝随口揭穿‘猎装杀手’的真实身份，“我说你怎么会使用暗光能力呢！原来是熟人哪！” “你！”三十二回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还记得我？” “别误会！我可不是自愿想记得你的，而是大爸爸教过我让我一定要把全世界与我有差不多能力的人的信息给摸清楚。”五宝骄傲地翘起小鼻子，“这么多年来，能使用暗光能力的不超过十个，每一个我都了解过他们的信息。你自然在其中。” 三十二心下微寒，直觉告诉她，她必须马上撤离。 “诶？你别跑啊！我好不容易等到和你真正见面，你让我了解了解你的现在的实力嘛！”五宝意识到这家伙心生退意，立即截断了她的逃跑路线，将她牢牢困在自己的双手距离之间。 见跑不掉，三十二只能动用武力，试图打出一个破绽来再趁机撤离。她自认自己在同辈的身边人当中力量是最强悍的，可，在这个比她小七八岁的少女面前，她竟完全被对方压制着力量，她的暗光属性的能力不管以什么形式释放出去，都无法攻击到对方，反而会迅速地被对方给吸收，继而转化成对方的能量。 三十二从小就知道五宝的厉害，比她的父亲还要更厉害。这也是为什么他的父亲不在乎她的性别想要拥有她的最主要原因。在面对自己时候的一切标准，到了五宝面前都不再成标准。仅仅因为对方强到顶峰的能力。 三十二恨五宝，恨她为什么会如此强悍，同时也恨她为什么同样作为女性，却不用像她一样承受身边人对她性别的质疑。 “有本事别用你的能力，咱们比拼拳脚真功夫！”三十二清楚自己没办法在特殊能力上对抗对方，只能用计激将这个孩子。比拼‘觉醒力’自己比不过，可比体能比拳脚，她不认为自己会输。这些年她一直保持着对自己体能的训练，论单纯的打架功夫，她也是一流！ “啊！你想激将我放弃使用我的能力啊。没关系，如你所愿，咱们只比打架的手段。”五宝一下就把她的真实想法给揭穿了开来。但小丫头一点儿也不害怕，反而搓了搓手，比之前更亢奋了。要比纯打架的手段，开玩笑，她打遍‘幽灵窟’无敌手的名号可不是白得来的。‘大姐头’也不是白当的。 …… 秋兰一开始还憋着一口气为五宝担心，后面他越来越意识到自己白担心了。小丫头片子打架可野了，和她安静乖巧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看着前方那挥拳如猛兽，拳拳到肉，不打出鲜血不打断骨头不收力，狂性大发的纤细背影，秋兰忍不住将车内的车载音乐播放了起来。 实在是那一拳头下去就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太刺激人的耳膜了。秋兰忍不住在心里为那位‘猎装杀手’默哀，何必呢？还不如一开始只比拼‘觉醒力’。 “喂！！”五宝单脚飞踢出去，只听‘咔吧‘一声响，三十二的一条小腿腿骨当场折断，这家伙在地上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强忍着全身多处断裂撕扯的疼痛，咬着牙晃悠悠地直起腰身来。他不服输地咒骂五宝：“疯、疯子！你这个疯子！” “诶？”五宝慢悠悠走到她面前，泛着玉石般莹润冷光的脚指头一脚踩在了三十二的胸口处，又把她的肋骨给踩断两根，“从你的嘴巴里听到这种评价很讽刺诶。我是疯子你是什么？你是猪狗不如的败类吧。打不过我不服气吗？对你来说打不过不就是要等死的吗？不是有很多没能打赢你的人都死在你的手中了，你怎么不骂自己啊？哦！你是在向我变相地求饶吧。你这样不对，应该更直白地向我求饶，求我放了你！” “不！”三十二啐了一口带血的吐沫出来。 五宝吊起眼角神情变得森冷起来，此刻的她俯视着已经吐血的三十二，又是一脚直接踩在了她的喉咙口处。 三十二在这一瞬间只感觉自己的意识从□□中抽离，飘飘忽忽地浮在了周围的空气中，眼睁睁地看着下方自己被截断呼吸差点儿断气的场景。 不过她知道自己轻易死不掉，有着‘觉醒者’的基因她要死也是心脏直接受到难以修补的重创或者脑死亡，只是这种从来没有真正体会过的濒临死亡的感觉让她害怕，恍恍惚惚中，她好像听到身边突然有无数熟悉的孩童的声音忽远忽近地响起。 “姐姐～～”孩童的声音太多太杂了，一开始并不能让三十二听清楚他们喊的是什么。直到，一个被她强行遗忘多年的熟悉童声突然在意识中响起。 被强行遗忘的记忆控制不住地重新奔涌而出，在那些朦胧的童声不断响起的过程中，三十二的意识回溯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和真正的三十二——她的双生弟弟还在一起时候的画面来。 “姐姐！姐姐，我害怕。”长得和她一模一样的男童紧张地揪住了她的衣袖，“他们会把我们分开吗？” “不会的。姐姐会保护三十二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只要三十二能变强，变得很强，就能让他们把我们都留下，让我们一直在一起的。三十二，你要变强！” “姐姐！我……不想变强，太累了。姐姐你替我变强吧…” “三十二！可他们要的是男孩儿。”我不是男孩儿！为什么我不是男孩儿？ “姐姐！就算我不强也不会让他们把你带走的，三十二会保护姐姐，拼了命也会的保护姐姐的。” …… “三十二，我们像从前那样换衣服吧！听说待会儿大哥哥会来，他会来找你麻烦的，我来替你应付他，你只要乖乖地装作我的样子就好，懂了吗？” …… “不要伤害我姐姐！”那个永远因为害怕而畏缩着，一直躲在她背后的男童在面对最该害怕躲闪的生死危机，就如同他一直以来保证的那样，勇敢地冲了出来挡在了她的前头。 事情正如同她所算计的那样，她为了自己活着，算计利用了她最亲的亲人，她的双胞弟弟。 死亡是一瞬间的，可让如今的三十二一辈子忘不掉的不是那个孩子最后的呼喊，而是他临终前欣慰地看着自己的眼神，那眼神在对她说，他都懂！他不傻，他知道她对他做了什么，可他心甘情愿地接受了。 “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要靠你自己了，姐姐！”男童的声音从被她遗忘的记忆深处被狠狠地挖掘了出来。 她这么聪明，她的同胞兄弟又怎么可能正是个傻子？不管他是因为害怕也好，成全也罢，他按照她设计的剧本，陪她演完了短暂一生最终的结局。 “啊－－！！”一口气刚刚喘过来的三十二发出了由开始到现在的第一声的痛苦呐喊。此前就算是被数次打断骨头她都没有因为疼痛而发出声音——她的痛觉神经早在这些年日复一日的苦修之中被磨灭了。她很久不会感觉到痛了，然而就在现在，她痛苦难当，痛得恨不能自我结束！ “你也会痛啊！”五宝蹲在她的面前盯住她的那双大眼，她们俩的眼型有些像，都是那种大的无神的眼睛，瞳孔黢黑，眼白极少，乍一看就像没有情感的生物。“听说你杀了很多自己的同胞兄弟姐妹，不知道他们临死的时候有没有像你这样痛呼？” “杀了我吧！求你杀了我！！”三十二的记忆中浮现出很多孩童临终前的求饶和哭喊声，会求饶的都是已经能说话的，而只会哭喊的都还只是婴孩。 曾经的她痛恨宗政行一残害手足的行为，然而她最终也走上了和宗政行一相同的道路。为了自己能够活到最后，她必须灭杀掉其他有可能超越她的弟妹，不管对方有没有长成，有没有展露出能力，她都找机会下了手。从三十四到五十六……这就是这些年来，她手底下消失的‘数字代码’，可……她的父亲一直知道却从来不阻止他。唯独，五十七单身后，他才发话。 他的父亲其实也是在借着她的手，除掉那些不被他看好的次品而已！三十二心中无比坚定地如此认定。 “我现在一脚踩碎你的脑袋你就死了，可你死得这么痛快岂不是太便宜你了。我可不想让你这么轻松，就让你也体会体会濒死的痛苦吧。反正……你没用了也会被他抛弃的。我等着看那一天呢，你的死亡会是由宗政御司亲自动手，还是由他培养出来的替代你的人动手？你自己也因此畏惧了二十多年吧！作为那家伙掌控下的杀人工具，你也只配有这两种结局。”五宝轻轻地以手指拂过三十二额前垂下来的碎发。 身下这位强悍了二十多年的年轻女性控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你别忘了你也是他的种！你的结局也不会好的！” “我可从来没有承认过他，并早早地先抛弃了他。”五宝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和你对比起来，我真庆幸自己做了这样的选择。” “那是因为你，你比都我们幸运！不然你也逃不开和我们一样的命运。” “或许吧！如果我没有逃离他或许小时候会像你们一样被他摆布，可我很清楚自己的个性，一旦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力量，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狠狠地回报他们，才不会像你一样甘心情愿地被人操控到死。”五宝自信地说道。 “这种风凉话谁都会说！你毕竟没有经历过他给予我们的那种痛！” “谁给予我痛苦我就还对方以痛苦！”这就是她！她那么爱打架就是因为她抱持着这一态度。 “你说得轻巧！任何一个生长在那种环境下的孩子都不会拥有自我意识和思想的，我们不光思想受他教育，连性情也受他影响。你看看你自己，刚刚你对我下手的时候那种疯狂程度一点儿也不亚于他！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有他的血脉就有他的变态，我们都一样，都是一样的！”三十二看不得五宝此刻置身事外的模样。凭什么？都是父亲的血脉，凭什么这个小丫头片子能如此清醒，如此幸运？她一定也和他们一样，表面再怎么伪装，骨子里的基因也会受到那个变态自私的家族的影响。一定是这样的！ “一样吗？”五宝笑得更开心了，“如果一样的话你现在还能活着？” “就是一样的！你休想能逃得过他的那种疯狂基因的影响！”三十二有些痴狂地想要在五宝面前得到一丝丝的优越感。只要有一点优越感能让她比得过五宝就行，“反而是我，我是他们那个疯狂的家族里头最理智的人，我拥有着最稳定的精神力和自控能力，比他都要强！也比你强！” 五宝一把揭掉了眼前这位年轻人头顶上的短发，看到了她短发下面被发网紧紧收起来的一头乌黑长发。 “你想干什么？”三十二恼羞成怒，有一种自己的身体被看穿的羞耻感。 “姐姐～你看你虽然一直都是男装打扮，对外也自称男性，可你的心里……一直认同自己是女性啊！真可怜，无论你怎么按照他们的想法来改变自己，依然得不到他们的认同。可你还要拼了命地掩饰自我去讨好他们？迎合他们？这样的你有资格在我面前说你理智？”五宝讥诮地勾起了红唇，不屑地说道。 “我没有迎合他们！我这么多年一直在证明自己哪怕不是男性也依然不差，我证明了的！！”三十二情绪瞬间变得更激动了。相比较她杀过的人，向那个顽固迂腐的父权家族证明自己的价值显得对她更为重要，也更能真正地影响她现实中的情绪。 “可人家不在乎你的证明！”五宝撇撇嘴道。 “会的！会在乎的，只要只剩下我一个！实在不行，我还有最后一个方法，我会让他们在乎我的，我说到做到！”三十二近乎疯狂般扭曲了面容大喊大叫。 五宝的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觉察到了一些异样，她随后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懂我想和你说什么。算了，你已经无可救药了。”说着她收起了自己踩在对方脑门上的脚，又补充了一句：“相信我很快就会等到你的死讯，希望你……最后能明白自己究竟错在了什么地方？” 说完，小丫头利落地转身离开，走到了秋兰的汽车旁边，拉开车门滑坐进去。 车子重新上路，又一次冲破前方一层更薄的灰色雾气后，周围一切恢复如常。秋兰眼睁睁地看着这瞬间的变化，心里安定了下来。 “丫头，干嘛留她活命？”秋兰忍不住发问。 “我不杀自己的兄弟姐妹！”五宝扭过头来看向秋兰，“虽然刚刚有好几次我真的很想再加一点力气弄死她。可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有约束自己的实力。秋兰叔叔，我渐渐地长大后确实偶尔会表露出自己性子里的暗黑疯狂的因子……大爸爸和爸爸也知道我有这一面，他们并不抑制我有这样的情绪和思维，而是引导我自己学会控制自己，给自己的思想、行为添加控制的标尺。我打过那么多次架，每次打完后他们不是教训我不能打架，而是教导我评估下手的轻重程度，继而让我学会评估对方值不值得动手，要不要动手！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打架的时候可没有后来那么讲道理懂分寸的。” 秋兰看着这位少女毫不避讳地表达出她自己的阴暗面，笑了起来：“其实刚刚那位小姐没说错，你们几个孩子是幸运的。”幸运地遇到了好的家庭和家长。予一惜一湍一兑。 “嗯哒！”五宝很痛快地承认了。小丫头不再说话，将目光转向别的地方。她之所以留三十二一命还和她废话那么多，其实，还是想给那位可怜虫姐姐一个机会的。她很清醒地知道那位姐姐也不过是位受害者，她希望能够敲醒她的脑袋，只是到最后她发现，那位可怜虫姐姐依然执迷不悟，醒不过来。 那个姐姐早就被那些不断用‘性别、能力、强弱’来驯化她的思想给驯服了，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她以为她现在的努力是在反抗，其实她早被他们给同化了。 既然自己没办法狠狠地敲醒她，那就让现实最后再残酷地教导她一次吧！ 再见了，姐姐！五宝对着外面不断倒退的城市夜灯，在心里默默地告别。 第375章 不当女人的女人 拉普兰·秋作为‘能源部‘部长是有专属于他的权利的。 ‘能源部’早在‘新官邸’成立之初就因为众多各种原因被单独地独立了出去。当初主导这一事件就是曾经的大将军莱托·莱比锡。他之所以积极促进这个部门独立行使行事权，自然是因为当时的他手中掌控着最大的那几家能源集团。 当时的他对外说的好，为了不让自己大将军的身份影响整个‘能源部’的正常运作，故他必须避嫌，让自己的力量无法影响到这一部门的决策。也因为当时‘联合议会’中有很多势力也都参与到了这一产业当中，也为了其他官员避嫌，继而他们推动了割裂这一系统与整个‘联合议会’之间关联性的方法。 ‘能源部’本质上与‘联合议会’属于上下级关系，但在行事权上，‘联合议会’不能直接干涉‘能源部’的政策、命令、条例、章程等各方面的工作，除非是新政策和规章牵连到其他部门的相关工作才能由‘联合议会’插手。也就是说，只要是单纯直接地涉及到能源燃料的工作，都由‘能源部’自行处置。‘联合议会’可以从旁负责监督，协助，不得直接插手。 表面上看当年莱托·莱比锡搞这么一出是想对外展现出他的公正无私。上一位部长并不是他派系的人，上任之后一直也制约着大将军和其他的能源集团的一些动作，长久以来这个部门的运作都沿用着一套运行了一百多年的老章程。当然，上一位部长指的是真正的部长，而不是后来被‘囚山人’给秘密仿身了的那位假冒部长。 后面假冒部长一事被仇魄揭发后，仇魄他们曾经想过要把这个部门给重新纳入政府这一大体系当中的，无奈……拗不过这个系统内部盘根错节的势力，和他们之间已经斗到明面上的争斗。 当初就是因为他们内部各方势力之间明争暗斗想要抢夺那个最高领导的位置，最开始学‘联合议会五大长官’的心事搞了个‘能源部’五人分权，后面……其他四个分权的人陆续因为出头、夺权、分账不均等原因被干掉后，就只剩下了临时‘拉去凑数’的拉普兰·秋，而为了不让对手上位，于多方妥协下，拉普兰捡了个大便宜，当上了新任的部长。 这些年，拉普兰·秋在这个部长的位置上遭遇得待遇可谓是非常地矛盾。他的存在既阻碍了各方势力自己当老大制定新标准的可能性，同时也妨碍了别人当老大的可能。可以说，一旦触及到某一方的霉头，拉普兰部长的位置就会在短时间内动摇，他必然会在那段时间内遭到突然的袭击。 有人袭击拉普兰，就有人力保拉普兰。他虽然占着茅坑不拉屎很讨嫌，可正因为他占着那个坑，其他有可能抢厕所的才没有机会。所以，这些年来很有趣的现象就是，往往这些势力内部，一方要杀拉普兰的时候，另外一方或多方就会千方百计地保护拉普兰。 一个蠢货部长占着茅坑总比被其他任何一边的机灵鬼儿当家做主要强。因此，别看拉普兰·秋部长隔三差五就会遭遇到危险，可每回人家都能死里逃生。人家不光有自己雇佣的王牌‘安保’保护，还有很多秘密的势力为其人身安全兜底。也正是因为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拉普兰，不，秋兰才能在这个位置上一坚持就坚持了十几年。不然，早在他发现要玩命的时候，就会向温融哭着喊着要退出了。 然而……这次的刺杀不一样！秋兰自己心里非常清楚，最近他可能会真正遭遇到生命危机，而这一波，原来那些为了制衡彼此而力保他的势力们可能会选择作壁上观。因为……新的能源将会诞生。作为一名吉祥物部长，哪怕秋兰无心打探，有些行业内的机密也会优先传入他的耳朵中，这就是为什么之前他会偷偷给温融报信，让他注意这方面的动向。 当年，秋兰上位之后不久，以‘生物原油’为新能源的产品出现，改写了旧的能源结构，并促进了与之相关的重型、轻型、智能型产业的转型发展。现在既然传闻又会冒出一种新的能源来，据说能够将原来‘生物原油’的市场给全部占领，那么，绝对有很多人会想办法重新制定新的产权标准，帮助推动驱逐‘生物原油’的进程。 当初‘尼夏城’推出的‘生物原油’曾经狠狠地重创了各地的能源豪族们。这一仇，他们一直记在心里。哪怕平日里与‘尼夏城’合作颇多，彼此之间也有了新的盈利方案，可架不住这帮家伙们想要狠狠地回踩一脚，最好能将‘尼夏城’的‘WM能源集团’一举盘剥、分尸，好重新瓜分利益的念头。 这个时候，就是最需要‘能源部长’发挥作用的时候。拉普兰这个部长即便只是个吉祥物，可只有亲笔他签署的文件，盖得印戳才具备法律效力和执行能力，也能堵住‘联合议会’的嘴。 一早，秋兰就知道一旦他们掌握了新的可替代‘生物原油’的新能源后，就是他真正有生命危险的时候。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不管哪方势力都会有一个更优先的打算——那就是为新能源上‘保险’，而部长就是签发‘保险令’的关键工具人。这样一个工具人当然要是他们的自己人才行。 拉普兰·秋不属于任何一方集团势力，迄今为止没有被收买成功。他的存在就成了一个多人眼中的障碍，必须除掉。 不管他们最后谁抢到了部长的位置，都能满足他们联合起来报当年仇恨的愿望。所以，在这个时候他们依然会抢这个部长之位，却也不会像从前那样抢个你死我活。这帮家伙们可是最懂得审时度势，以最小的代价来谋求最大的利益的。他们很有可能已经私底下达成了部长新人选的协议，并且重新瓜分了新格局新结构下产生而出的的那块儿名叫‘利益’的新蛋糕。 ‘烈火安保’的人及时追上了秋兰的车子，将其给严密地保护了起来，送往他家。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保护这位废物部长的没有其他莫名其妙跑出来的私人势力了，倒是在快要回到拉普兰·秋的住宅附近时，隶属于仇魄管辖的‘特管局’的人冒了出来。 从前，‘特管局’可不会追到拉普兰·秋的宅邸附近专门来保护这位大部长，这次，他们竟然破天荒冲到了最前头。 这一动作无疑是在向那些等着拉普兰·秋死亡的消息的各方势力们传达：仇司长要力保这位废物部长，而且，仇司长和‘联合议会’已经猜到了他们要搞新的分蛋糕计划了，这也是在敲打他们。 这天晚上的‘荣光城’内气氛变得暗潮汹涌，在普通民众们沉睡于梦乡的时候，黑夜同时也将更多的血腥与杀伐给悄悄地吞噬。 拖着深受重创的身体一瘸一拐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三十二的背后是一片燃烧起来的房屋。橘红色的火焰背光打在她的脸上，只隐约给她木然无神的双眼上映照出了一点点的放射性的寒芒。 脚底下踩着‘xx生命研究所’的招牌，三十二用她仅剩下的一只完好手臂整理了一下自己头顶上的假发，继续往前走。 这里是她和弟弟诞生下来的地方，也是五十七诞生并被抚育的地方。就在刚刚，她再一次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器量’。 宗政御司接到紧急通知时，人正在为拉普兰·秋逃出生天的这个消息而愤怒，紧跟着他收到了一个让他更暴躁的消息：五十七没了。 五十七才被成功繁育出来一个来月，还处于被观察阶段，一直留在研究所里，等待着研究人员对他各方面的数据进行详细的观察评估。昨天宗政御司还在警告三十二不要犯蠢，今天他就接到了这个噩耗。 宗政御司勃然大怒，觉得三十二挑衅了他的权威，这一点他绝对无法忍受。 三十二带着一身伤回到了宗政家主宅，第一时间去向宗政御司请罪。见了面还没等她开口，等待她的就是来自那个男人劈头一掌。 三十二当即瞪着无神的大眼睛，前半身匍匐着冲倒在地，脑袋里无数的残影错乱无章地转动，以至于此刻她眼里看到的一切都是天旋地转。 “没有人可以违背我的权威！”隐约中她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正在责备她，“你竟然没能杀掉拉普兰，还把五十七给弄死了……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勇气，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三十二的一根手指头在地板上轻轻蠕动了两下，指尖触及的冰冷让她差点儿彻底断线的意识慢慢地恢复了一些来。 宗政御司走到前方的低矮茶桌前坐下，慢条斯理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他对自己的力道有自信，他确定刚刚那一掌并不会打死这家伙，却能狠狠地伤她一下。 过了十来分钟，三十二缓慢地挣扎着用断掉骨头的肩膀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勉强地直起腰身来，她的脸上带着狂乱而古怪笑意：“父亲~我遇到温子晚了……没能打过她。” 宗政御司皱了皱眉头：“早知会这样了，她是什么级别，你又是什么级别？血统就是血统，优越的基因就是实力的决定性因素。” “父亲……我很努力了。” “努力有屁用？你看看你……打不过她你就去找五十七出气。怎么，你以为趁机解决了五十七，你就稳稳地能做宗政家的继承人了？”宗政御司鄙夷地看着地上这个盘成了一坨的家伙，道。 三十二的耳朵里只有‘努力有屁用’这几个字在回荡个不停。没有用吗？她此前全部的人生都转化成了这两个字。曾经父亲也对她说过，会给她机会证明自己，所以她才拼了命地努力，也因此得到了不少的赞赏，然而到现在这些却变成了没有用？ “五十七没了还会有五十八、五十九……现在第六代的技术已经越来越纯熟，他们还会在此基础上研究出第七代，第八代……我的继承人会越来越厉害，总有一天我会得到一个超越那位阁下的完美绝顶的继承人的。” 所以……她还是不配得到父亲的认同？ “父亲，我怎么办？我呢？您把我放在了什么地方？” “养好身体，等着嫁人吧！”宗政御司垂着薄薄的上眼皮全程冷漠地俯视着她，“你今天晚上犯的错本来是死罪，看在你还有点儿作用的份上，我留你一条命。今后不许你再踏入这里半步，我会把你交给家族的老妪，由她们教导你一些女人的本分，调养好后等着联姻吧。” 三十二失神地抬眼看着前方那个总是离她很近，却从来感觉上与她隔了很远距离的男人：“联姻？嫁人？不！我不，我不——您说过会让我当继承人的，您必须，必须遵守您说过的话！我已经按照您的意愿，成为了唯一活着孩子，我已经向您证明了我自己的实力和器量了！” “向我证明？呵……你的证明不够说服力。你的实力连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都比不上，更别说你的器量。你所谓的器量就是简单地除掉你眼中的障碍吗？这点儿器量既孱弱又微小……还是他们说得对，女人的器量就是小家子气，你也就只能做到这里了。” “……所以还是和我的性别有关？”三十二对‘女人’这些字眼儿格外地敏感，从刚刚宗政御司让她嫁人、联姻开始她的思维就已经被这困扰了她多年的‘性别歧视’给搅浑了，现在，更直白的‘女人’、‘小家子气’这些字眼儿让她原本就快崩溃的精神瞬间大决堤，“我都说了，我可以向您证明的！说来说去，您不就是认为我的性别有问题吗？” 三十二疯狂地嘶吼着，她根本感觉不到断掉的手臂的疼痛，用力一扯自己胸前的衣襟，只听‘咔嚓’一声，猎装连同里头的白色衬衫一并被她给扯破了一大块的布料下来，露出了底下毫无遮挡的躯体直面向宗政御司。 “只要我不是女人就够了吧！说来说去，不就是因为性别吗？父亲——您看看我，我不再是女人了，现在……足够证明我自己了吧！！” 只见三十二胸前的那代表她性别的特征，此刻已经没了。 然而，她想象中的场面并没有发生。与她近乎疯狂的表现不同，对面始终稳坐如山的男人看到她对自己的身体做的‘改变’后，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表情，他的神色反而是渐渐地显露出了几分更露骨的讥诮来。 “父亲……”三十二双目迷茫地祈望着他，不懂为什么自己如此决绝、果断的自证方式并没有能让他动容。他们不是在意她的性别吗，她可以改，从内到外彻彻底底地改变。 “真是个疯子啊！”从宗政御司口中吐出了这样一声轻描淡写的感慨，“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吗？从你自作主张找人给自己做手术我就知道了，我只是不想管你……真是愚蠢，以前你挺聪明的，越大越糊涂。” 三十二呆如木鸡，她听到了什么？ “你做得这些我都清楚……可你做的这些对我没有任何意义！对了，你现在这样子可不好嫁人，别让自己沦落到连为家族联姻的价值都没有的地步。下去让他们给你修复回来吧！”宗政御司的声音没有丝毫的情感起伏，听上去就像是机械人声，冰冷寒凉。 三十二脑子里最后那根理智的线条在紧紧地绷住被无情地来回拉扯过后，终于承受不住，‘嗡’一声断掉了。 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不管她怎么证明自己，甚至按照他们的想法改变了自己的身体，也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同？不是看不上她的性别吗？她不当女人了，也不行？她什么都以他们的想法为宗旨，不是应该得到认同的吗？ “来人！”宗政御司不耐烦地招呼了一声。有两名仆人踩着小碎步急步走了进来，进来后目不斜视，根本不敢随意地瞟一眼这室内的局势。 “把三十二小姐带下去，交给老妪，挪到女性居住的区域去。”宗政御司甩了甩手背，厌弃道。 两名仆人依旧目不斜视地挪动到了三十二的身边，将瘫软成泥的她挟着双臂架了起来，急匆匆地拖出了这个房间。 临走前，三十二头上戴着的那顶假发掉落在地，一头乌黑的秀发从法网之中滑落下来，当长长的发丝贴着她的脸颊垂落在她的视野中时，她拖长嗓门儿喊出一声悲鸣，继而疯疯癫癫地狂笑了起来。 笑声一直顺着长而沉闷的老宅的通道，传向很远的地方。 宗政御司听着那失去了理智的笑声仅仅只是漠然一笑：“最瞧不起自己女人身份的恰恰是你自己。小时候倒是曾经向我证明过了的，大了……反而自己走错了路。器量不是让你质疑自己的性别，任何一个质疑自我的都不够格做宗政家的继承人！”他的语气中听上去略带了那么一丁点儿的惋惜意味，可他本人却连一个‘可惜’都没有叹出口来。显然，失去一个工具对他来说从来不值得在意。 第376章 两位大长官的托付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拉普兰·秋陆续遭到了好几次的袭击，一次比一次更激烈。最后一次他的整个房子半夜突然着火，火势凶猛，烧得极快，里头的人根本无法及时逃脱。负责保护他的保镖和‘特管局’成员在房子外面驻守都受到了牵连，差一点儿没能及时逃脱，宅子里的两名仆人、一位管家还有贴身保护拉普兰·秋的几位保镖以及拉普兰部长本人，非常遗憾地没能从熊熊大火之中逃出…… 只要是有点儿家底和背景的人，通过这次拉普兰部长不断遇刺直到身亡的信号，都能意识到‘危险’的到来。‘荣光城’内外这几天的紧张氛围慢慢地让普通老百姓们都体验到了空气中那种无端端的窒息感。白天、晚上，整座城市里人们自觉地收起了平时的热闹、喧哗，除了上下班之外，尽量减少在外逗留的时间，很多营业场所也主动选择了停业。 如此紧张的氛围很快就蔓延到了其他的城市、地区。蛰伏已久的‘极乐组织’的成员还有已经不怎么成气候的‘灵跃派’残余信徒们最近又开始重新在二、三线城市重新活跃起来，这些城市的治安状况也由此开始进一步地收紧。 在拉普兰·秋的死亡消息传出去的第二天，‘莱比锡’大将军大张旗鼓地调动了自己手中的几支军队，将他们从原来的驻军基地给调派到了几座超一线大城市附近，美其名曰是要搞联合演习。随后仇魄也将自己手中仅有的那一部分军力给展现了出来，他同样以演习的名义调了军，只是他手下那部分的军力却在调派出去没多久后就失去了信号。 与此同时，‘囚山会’大长老出事的这个消息也在这段时间内从原本只是他们内部的小揣测变成了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尤其当他们一再地确定贝拉丽女士这个替身失效后，‘宁安城’和其他城市的‘囚山人聚集地’也都陆续地知道了这个消息。 大长老出事……对于他们这个族群来说可是件动摇军心的重大事件。大长老从来都只在他们这些族人的口口相传当中，在他们的心里大长老就相当于他们的精神支柱，是他们的意志向导，是拥有着神秘能力存活了好几百年的传奇。这样一个支撑着他们全族统一目标和事业的人物……出事了，哪怕再不肯相信，多多少少会对他们的信念产生干扰。尤其，这个消息传出去后，大长老并没有马上出面澄清，而长老会内部至今无法解释不说，还有了些内部之间较劲的信号传出，再加上之前‘海皇集团’的重大亏损，那些一代代保有着精明生意头脑的‘囚山人’们开始密切观察局势的变化，同时悄悄地为自己寻找退路。 万一大长老真的没了……新的大长老的选择就是个大机遇，谁能上位谁就能掌控整个族群的最高财富和商业机密以及未来的机遇。有能力的家族、氏族会这么想，而没能力的则意识到将会有一场内部争斗发生，他们要么精准地选边站队，要么远远地退离暴风雨中心，躲过灾难的波及。 大长老到底是没了还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对他们来说是最重要的问题，也是‘囚山会’内部想要和海德争夺权利的那些长老们至今依然没办法下定决心动手的主要原因。于是，他们将‘莱比锡’给拉了进来，让他去的当这个出头鸟。 那天晚上三位曾经历拜访过‘莱比锡’的长老后面都接到了他的回复，称其会协助长老的行动。之后，‘莱比锡’调派了军力，这一行动在那三位长老看来，都以为‘莱比锡’是听命于自己的。 对他们来说一切准备妥当，只等着随时下定决心就能出手。 海德作为‘囚山会’的二把手，不管有没有大长老的托付，本来在这种时候都应该由他来承担责任的。他也在积极斡旋，调节、缓和内部的气氛。 “新的能源部长的人选不是早就商量好了吗？为什么还没走马上任？”海德深知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赢得更多氏族长老和家族大家长的支持，他的地位、身份摆在那里，只要他能解决掉眼下大家伙儿遭遇的困境，不管别的竞争对手再怎么蹦跶，他于情于理都占据很大优势。 眼下他们最需要解决的问题还不是大长老的问题，而是H9推出的问题。‘海皇集团’的困境也在于此，他们全族一百来年的密谋、建设、投资也多在这里。哪怕现在H9还面临着能量存储的问题，为了解决眼下堆积的内外矛盾，海德也必须优先解决这个问题。 眼下H9做好了面世的准备，只需要换一个新的部长上任，紧接着制定出更有利于H9能源的新政策，这第一仗的冲锋阶段就是他们赢得先机了。 海德并不担心自己这么做会触怒温融，他有自己的解释：如果没办法搞定这件事就没办法实实在在地掌控‘囚山会’，那么他和温融之间的长远合作就难以达成。另外，H9在温融面前已经不是个‘大惊喜’了，想来对方也有所准备，准备迎接这个新能源面世的冲击。 “‘联合议会’方面以并未曾搜寻到拉普兰·秋的尸体为理由，拒绝遴选新任部长。”回答海德的是麦克逊长老，这两位目前是站在一块儿的。 “官方新闻不是已经宣布了他死亡的消息了吗？‘联合议会’搞什么鬼？我们的人没有据理力争？”海德不满道。 “我们的人还有其他手中掌握着能源产业的人都支持新部长上位，主要反对的是仇司长。您也知道他的，那家伙……老顽固了。问题是当初H9把整个房子都烧得只剩下灰烬，根本找不到尸骨，他现在只是在尽量拖延时间罢了，估计是想推举自己人站出来。”麦克逊长老解释道。 “那就检测灰烬里有没有他的DNA！有的话就能证明人已经死了吧。”海德不想拖，仇魄那家伙保不齐会成为他的绊脚石，那家伙可是大公无私的性子。他们俩自从自己的总务长老身份揭穿后，就在没有见过面，可他毕竟熟悉仇魄的性子，知道他为了心中的公义可以决绝到什么样的地步。不能给对方任何改变局势的机会！ “我们已经在加快检测速度了。现场的灰烬比较多，要全部检测完毕需要耗费些时间。”麦克逊长老道。 “哪怕赶不及明天也要有个鉴定结果出来！明天上午是H9公布的大日子，明天傍晚下班之前一定要把部长这个位置给占下来。”海德心里蒙着一层阴霾，这样的感觉在他那天晚上被突然抓到‘尼夏城’后就时常会莫名其妙地出现。自觉告诉他，不能等！一定要在明天把最重要的这件事给做了。 麦克逊长老答应了下来，随后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个仿身‘莱比锡’的家伙调动了手上的军力真的是为了军演？” “不是！”海德推了推鼻梁上挂着的平光镜，“他提前向我进行汇报了，说是此次调派是他手下队伍自己的常规操作，只要有‘灵跃派’和‘极乐组织’活动的地方按照他们的章程，附近的军队必须有所行动。” 麦克逊长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像是这样的，之前也有这样类似的操作。” “我准备事后把他调到身边来，他挺本分的。”海德说起了那个假的大将军，这些年对方兢兢业业，虽偶有失误却没大错，始终将最大的一股力量牢牢掌控在他们的手中。 “他？”麦克逊长老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我劝您还是不要这么做。他就是一没有背景的无名小卒，如果不是他学会了‘仿身能力’且装那位大将军装得好，以他的资格也就只能在军中混个小职务罢了。” “没有背景并不是问题，他的功劳还是有的的……”海德并不怎么在意所谓的‘阶层’。他需要自己的力量，自己的人。相比较麦克逊长老，他反而觉得那个假将军很有拉拢的必要。 “您如果这么做的话就等于得罪了各地氏族长老和贵族大家。”麦克逊长老神色严肃，“他是有功劳，顶多到时候在军中给他个中等职务就够了。您想把他拉拔进‘囚山会’……这您可得考虑清楚。有多少为了我族发展奉献颇多的大家族的长老都没办法进到我们这里……” 海德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了，我也只是随口提提。”他刚刚才想起这些家伙们群体内部严格的‘阶层’划分。没有背景的无名小卒如果真的一步登天，损害的可是他这个提拔人声誉。这些人之间的高低上下之分，可是从远古时代一直流传到现在，森严又固化的。他没必要为了拉拢个新人得罪他们。 这两位在商量事情的时候，并不知道他们的谈话，此刻正在‘战刀庄园’的那个有特色的长长的大将军的办公室内同时回响。 空荡荡的书房内这段本不该被‘莱比锡’听到的谈话内容却轻易地进到了他的耳中。‘莱比锡’的神色看上去镇定从容，却在切断了这条偷听线路后，挤出一个自嘲的干巴巴的笑容来。 窃听设备是他昨天亲自地秘密向海德汇报自己的调军行动时，偷偷地安装在那里的。他也曾因为自己内心的忠诚打算选择海德作为他的最终合作对象，委婉地表达了自己愿意站队到他身旁的意思。他只是想知道，自己的最后一点对族群的忠诚，经不经得起‘阶层’的考验。 结果看来……完全行不通。他的忠诚和功劳换不来应该得到的回馈，他一心为了全族的大业着想，闹到最后……小丑是他自己。 那……就别怪他了！ 隔天一大早，隶属于‘囚山会’掌控的媒体喉舌全都一起展开行动，在自己的各大平台账号上为‘新世纪能源H9’宣传造势，同时他们收买了很多私营媒体和自媒体大博主，还有海量水军，配合这场造势行为。 温融他们一大早醒来刚睁开眼没多久，就收到了通讯器跳出来的今日实时新闻，热搜榜第一也是这个。 看到这一造势攻略时，温融他们只在心底默默吐露一声：总算是来了！ 如果没有之前一系列误打误撞，让他们提前知道了H9的存在，这会儿他们应该是面对热搜和新闻懵逼的状态的。早就提前做好了准备，现在看到这个被他们憋了好久才暴露出来的大武器，他们的心态完全是平和自然的。 温融这边平和，但‘生物原油’公司的那些职业经理人们这会儿早就慌张了起来。电话一个个地打到了阿禾那里，又被转接到温融这边，温融短短一分钟内收到的了几十个职业经理人的紧急电话，都是在就这个突发性大新闻征求他意见的。 温融为其中三名经理人解释了之后，实在解释不来，只好让阿禾和他的助理去统一处理。处理的方法是让他们耐心这一两天，总部会有应对举措，如果有合作商询问，就也请对方耐心等待，看看所谓的新能源的各项性能效果如何再考虑。 网域内部此刻正在播放的是H9的威力的展示，只需要一点点H9产生的热力值能轻易达到原来‘生物原油’半吨燃料产生的能量，又是清洁无污染的产品……很多人只看到这里就对H9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网络现场发布会上不断有来自各界的声音在询问其更多层面的问题，氛围十分浓厚。 不管是行业内人士还是其他相关行业内的工作人员看到H9的实际功效后第一反应就意识到它是来和‘生物原油’对垒的。‘生物原油’一直把高端科技领域的市场份额给占得死死的，‘WM集团’就因为这一个产品改写了原来的能源体系和结构，重新划分了市场。如今有了新的可以与之分庭抗礼的产品出现，对实实在在的使用者来说是个好消息。可以根据具体的使用情况来选择产品，也算打破了原来只有一种选择的局面。老百姓们高兴是因为他们可能即将享受到降价的好处，而对于这个行业内的从业人员来说，H9的出现让很多人喜忧参半。 ‘生物原油’公司相关生产链上的工作人员是忧心的，他们会面临新产品新格局的冲击。而对于原本就想要对抗‘尼夏’的势力来说，这就是一个让他们欣喜不已的消息。现在，又一次轮到他们来掌控整个市场，制定新的游戏规则和利益分割方法了。 仇魄、木清樽还有罗素他们也通过网域见证了这一场发布会。 “‘海皇集团’出事的船上装的就是这玩意儿吧，还有……拉普兰·秋的家中突发的火灾也是因它而引起。”他们三个在进行秘密交谈。 “我们猜到了他们手上会有新的东西出现，与新能源有关，只是没猜到会是这么厉害的玩意儿。如果真的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发挥如此强大的功效，它确实将会对‘生物原油’产生致命的冲击，如果定价再合理一些，不用太低，只需要比‘生物原油’性价比高，那它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迅速占领市场。”木清樽道。 “他们这次是有备而来的！”罗素有些不甘心，“如果再让他们掌控这类重要的资源，我们又会处于被动地位的。” “不能让他们如愿！我会将自己手下的人推上‘能源部长’的位置，第一部 已经让他们走出来了，还走得非常好，那么，他们紧跟着就会制定完全有利于H9的新规则和策略，进一步把我们，把‘尼夏’都给压制住。” “这次我会站出来帮你。”罗素主动发表意见道，“该让他们知道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 “怎么是你？”木清樽打趣道，“应该轮到我了吧。” “你是众人眼中公认的‘两面派’，他们不会怀疑到你和我们是一伙儿的，你留到最后。”罗素有自己的理由，“如果我们俩都出事了，你这个心眼儿多，心机深沉的家伙也能最后出场，力挽狂澜。” “这话说的……你到底是夸我还是损我？”木清樽低头失笑。 “夸你呢！”罗素没好气地哼了哼，“你不是一直想要站到最高处吗？我和仇魄私下商量过了，抛去小心思过多，你确实比我们两个都更适合站到那个位置。我们能帮你的……就只有替你分担多余的注意力，你自己……不也早就有打算吗？” “哪有？”木清樽立马反驳，但见两位熟知他作为的老友都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他干笑着挠了挠后脑勺，“我就……就收拢了一些散装打手罢了。” “能把那些黑暗势力给收拢，也是你自己的本事。”仇魄不客气地揭穿了他，“罗素说得对，你不缺脑袋和势力，这些年来你也算向我们证明你的责任心和承受能力了。万一我们俩都出事，我们只能把大局交托给你。” “为什么不是阁下？”木清樽看懂了两位战友神色间的郑重，自己也更严肃起来。 “阁下不会维持住‘联合议会’，而‘联合议会’在大灾大难之时还有存在的必要。”仇魄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你得答应我们……一定要坚持到底，以你自己，不，以你后世子孙的身家性命发誓，你一定要担负起交付给你的职责！” 木清樽正儿八经地直起了胸膛，看着两位老朋友老战友的虚拟影像，坚定地举起了单手：“你们的信任，我必不辜负！” 第377章 跌穿的股票和复生的部长 H9的新闻发布会定在九点钟准时发布，而九点零五分左右在其他的相关产业链和市场区块还没有因为这个发布会有所反应时，金融市场最先敏感地起了变化。隶属于‘wm集团’旗下的各个能源和燃料公司的股票突然遭遇到了大宗抛售，随后政权机构和投资公司入场跟上了这股抛售风，‘WM集团’总公司还有其相关子公司、合作公司，只要有生产、销售‘生物原油’的相关公司的公司股票同时呈现出了快速下跌的趋势。 散户们一见大庄家抛售就跟风，造成了将近十分钟的恐慌性抛售。半个多小时内‘WM集团’股价下跌了百分之一百一。一时间整个金融市场都在等着看热闹。 到H9的发布会完成后，‘WM集团’的股价已经经历了两次熔断。小散户们绝望地看着被套牢无法脱手的股票，战战兢兢地发着抖。 ‘WM集团’属于能源股，而金融市场中的风向标和大盘指数一向也是能源资源的相关股指为主。其他传统的能源集团背后的投资机构们纷纷趁乱下场，持续引导市场和广大散户们的情绪，开始了第一波报复‘WM集团’的战斗。 ‘尼夏城’的居民们大多都持有自家主要产业的股票，看到这种情况有些害怕的一早就跟风抛售，也有更多的人咬紧牙关，并且在自己的城市论坛中呼吁自己居民一定要顶住压力：“这是他们对我们的报复！我们不能认输，一旦认输就会被吃的骨头都不剩。想想咱们十几年前过的什么日子，不能让咱们辛辛苦苦工作积攒下来的家业就此被终结。‘生物原油’是我们最大的资本，我们得信任市政，信任阁下和温先生！不要抛售，坚持住！” 这样的呼吁虽然有部分群众相应了，可眼看着它一泻千里的下滑曲线，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人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风险，陆续抛售掉手中的股份。 ‘幽灵窟’的民众们此刻都将目光集中在自家镇长的身上，大家伙儿已经养成了习惯，以镇长的行为做指南。 “愣着干嘛，低位抄底买入！”温融一声令下，‘幽灵窟’镇民们想都不想听从他的指挥。他们比‘尼夏城’其他地区的民众们对自家产业更有感情，就算是砸锅卖铁也要兜住自家的产业。 “让他们悠着点儿，一点点儿地分批买入，不要把价格拉高回去了，不会操作的把账户交给我们镇的证券公司。”于是，在别人着急忙慌地要逃生的时候，‘幽灵窟’几乎全体民众都在忙着进场抄底。这样的情况很快就蔓延开来，整个‘幽灵窟’周边的村镇居民也都跟着入场参与到了这场‘兜底‘保卫战中，就连‘科技园‘和‘大学城‘的学者专家们都拿出了一部分的钱财来跟风了一把。大家的想法是质朴的，虽然不敢把全部的财产都拿出来，可支援自家一部分还是可以办到。 罗素自己手下的金融团队和证券、基金公司在一开始发现了这场游戏时，差一点儿就跟着入场了，被自家大老板一个电话给组织了下来。股市开盘一小时后，罗素才下令自家团队入场。 卡比拉家族旗下的几十家家证券公司，基金和股票的操盘手在接到‘入场‘的通知时，还以为是让他们跟着做空，哭喊着入场晚了，一上午白白损失百亿。 “不是做空，大老板让我们趁机买入！吩咐我们跟对方庄家打擂台，这是大老板最新的指示！”就在即将入场的前一秒，这些经理人统一接受到了来自上司的强制命令。面对这个命令一时间这帮职业经理人都傻了眼。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H9的出现意味着什么，它就是为了对打‘生物原油’的，后者这次即便不死也要大伤元气。现在不趁着对方掉下神坛时痛下屠刀，还要和空头主力对着干，这是嫌弃自己手头资金太多吗？ 职业经理人们与罗素据理力争，罗素咬紧牙关顶住压力：“我让你们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一切的后果都由我来承担。” ‘止戈城’的老普西尼和老占贾以及他们这些年聚在一起的那帮老家伙们看到这样的情况，有条不紊地吩咐自家人，只要有闲散资金的就往里头砸！狠狠地砸！ “父亲，现在砸进去可是要亏死的！”晚辈们不明所以。 “放屁！温先生和阁下对此没有出面解释，说明情况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你们哪，这么多年还看不懂吗？你儿子把这些年存在我这里的家族分红全都要回去，投里面了。他比你机灵多了，你以后要是拿不定主意就跟着他走！”老普西尼把自家儿子痛骂了一顿，“我也跟着进去玩儿一把！” …… 有老普西尼这样的想法的绝对不在少数。远在‘尼夏城’外的‘尼夏城人’陆续接到了城内亲属的消息，不管是出于乡土情或者出于各自的私人情感纷纷出手‘帮忙’，这样跌了又拉，拉升了又跌……在上午股市休市的时候，愣是把跌下去的份额生生给买回了三分之一。 只是这到底是一个庞大到面向一百多亿人口的金融市场，哪怕‘幽灵窟’、‘尼夏城’还有更多其他愿意支持‘WM’的人加入其中，也只能是往河沟里填石，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填平。 “买入了没有，买了多少？”‘荣光城’的‘友谊茶馆’中，乌老板一次次被地下室里的那位住客给骚扰，恨不能将他的嘴巴给彻底地封死。 这家伙实在太没有躲灾的自觉了，一会儿要这个一会儿要那个不说，妈的，还指使他替他操作股票，这会儿要是有谁监控他的股票账户，绝对能发现这个诈死的家伙还活着。 “你就不怕亏死？”乌老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不不不！绝对亏不了，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现在入场都不晚，绝对不晚。我的后半辈子是继续工作还是马上退休就看这一遭了，全部身家都压上还不够！老板你有钱吗？借我！完了我双倍还给你！” “老子自己也要买！”乌老板差点儿喷出火气来，“你安分一点儿吧，要是出事小心有钱赚没命花！” “呸呸呸！乌鸦嘴！”只见地下室房门被拉开，里头露出张才上过社会新闻没多久的‘能源部’部长的正脸来。 乌老板‘砰’地一下狠狠关死了房门。 和秋兰关在一起的保镖、管家和仆人们都用着期盼的目光注视着他：“老板，能帮我们也买一些吗？” “当然！大家有钱一起赚。赚光那帮敢刺杀我们的仇人的钱！”秋兰得意洋洋地晃着脑袋道。 “秋兰叔叔，我可以帮你们操作！不过我要一成佣金唷。”屋子内还有一个笑盈盈的男孩子以及另外一个正在无聊地打游戏的女孩子，刚刚说话的正是那位男孩子。 “大宝也学会做生意啦！”秋兰笑得更开心了，“也是，想当年你可是跟着你爸爸一块儿白手起家的。一成佣金是吗，可以！我给了！” “大哥替好多我们镇上在外面出任务的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操作呢，光是佣金这次就能拿不少哒。不过我的钱给小宝了，小宝帮我们买入，小宝买的时候可是最低点，他可聪明啦！”五宝说起自家弟弟就是满脸的宠溺。 “放心，我也是从小宝那里拿的消息，他说下午还会有机会，我们做好准备分批下手就是了。如果还能搞到资金的话明、后两天的交易都有机会！” “哼哼，等到我下午在他们面前一出现，明后两天他们肯定会更疯狂。”秋兰心中有数，H9是他们寻觅了多年，也隐瞒了多年的重磅武器，对方对此抱有绝对自信。这次金融市场内的交锋只会让他们更加信任自己的选择，未来两三天内可能都会是他们多方之间争夺利润的战场。 不管那么多，反正现在能买到手的最后都是赢家！等到温老板开始发动正式反击，他们就等着手里的股票一路高歌，躺着收钱了。 尽管现在温融并没有暗处真正的反击手段来，作为熟悉温融作风的人来说，内心坚定无比的相信他一定会有应对手段。尤其自己提前提醒过他！他不相信那位没有准备。 这场金融市场内的大动干戈，成为了近十年内单日交易金额和波动盘面最大的一场‘战争’，就连不入市的民众也被这一消息吸引了过来围观。 下午开盘，又是一波大跌。惊心动魄的绝望和狂热沸腾的欣喜卷动了一场近乎全民的吃瓜狂潮。有些私人赌盘趁势发起了一连串针对‘WM’最终结局的猜赌活动，买它输的人居多。 罗素的私人公司下场做多的这件事在行业内瞒不住，下午的‘联合议会’公开大会上，他一出现就被不少人给拦下打听内幕消息。 这位财政部长和商务部长具备一流的眼光和头脑，他此刻的这一举动一度让有些人以为他是有什么内幕消息，想从他这里探听到风向好方便他们跟风或不跟风。 “我有投资‘WM’！”罗素只用了四个字就回答了他们的疑问。这让不少人感到吃惊。在他们看来，仇魄仇司长和‘尼夏’方面有联系已经是共识，相对的与仇魄平日不来往甚至还会在很多情况下压制威胁仇魄的其他几位大长官们并没有传出与‘尼夏’有任何合作的消息的、现在这位‘财神爷’竟然当众承认自己也与那里有联系，还是直接的投资合作关系……这让很多议员们内心泛起了小嘀咕。 果然，天下没有绝对的敌人，只有绝对的利益啊！ “您就算是有投资合作，现在也犯不着拿全副身家去对赌吧。”有人不放心地劝说他。 “放心，我赔得起也输得起！”罗素近乎赌气地说道。 见他这般不理智，有些人便动起了小心思，他们也有在卡比拉集团的证券公司下开户的，现在这些客户们暗中赶紧将投资金转移，不愿意跟着他去冒这个险。 今天下午的公开会议主要讨论的是‘能源部’新部长任命的问题。虽然‘联合议会’没法直接插手他们部门内部的工作计划，但是在部长的任免一事上，还是有投票表决权的。上一任的吉祥物部长窝窝囊囊地死去了，谁都清楚现在要选的才是真正至关重要的部长，而且很有可能已经有人选了，只是走这么一个流程而已。 如果没有早上H9的公开，下午的会议上可能还会有人对这个人选提出异议，制造些状况出来。现在大家都看到了他们的优势，明白再怎么反对也已经成为了定局。 ‘联合议会’内部有着代表不同势力的议员们。哪怕这会儿有思想上左右摇摆的家伙也会选择投桃报李，毕竟对他们来说新的格局即将出现，新的蛋糕也会出炉，他们要做的是不让自己惹麻烦的同时也能相对地获取一些利益。就像当年‘生物原油’出现后，他们识相地选择了‘生物原油’这一方似的，他们从来不是因为情感而选择，更多的都是基于机会和利益而做出选择。不管他们选择的对象的立场是什么，不管他们是代表了普通人还是代表了‘囚山人’，这些都不最需要他们思考。 “那么，我们‘能源部’一致推选阿伦·鲁夫为下一任的部长。”代表‘能源部’出面开会的人员经过一连串对前任部长‘英勇牺牲’的缅怀，以及对目前工作没有负责人总导的担忧后，将他们的最终人选给提了出来。 “我同意！鲁夫先生本来就是副部长，熟悉本职工作。这些年来他做的工作比上一任的拉普兰部长更多，更负责，他接任部长一职合情合理。”很快就有人站出来发表态度了。 “我也同意！鲁夫比那个只知道打哈哈犯糊涂的前任要有用多了！” “拉普兰部长也没有你们说的那么不堪吧，他在这个位置上可是平息了不少矛盾的。这些年经过他手签发的文件可也都是惠民利民，有取得一定成绩的。说他没有用，那是因为他对你们某些人没有用！”有支持的人就有反对的声音，在这个议会席上从来都是如此。 “鲁夫先生更适合在原来的职位上，我觉得最好的人选是一个和各方都没利益关系的部长才行，最好是从别的部门调过去的人选，这样大家都放心。”一直没说话的仇魄开口了，一开口就是要否定鲁夫，重新制定选人大方针。 来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正面争斗了。 “我赞同仇司长的意见！”支持仇魄的议员赶紧跟着表态。 “再选一个拉普兰·秋出来吗？”宗政御司插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短期内很难办到，再说有了上一任的前车之鉴还有谁敢接任这一职位。”接任就是死，谁愿意当这个必死无疑的部长？ “那么，不如再来一次五人分责制。”此时的罗素挺身而出道，“大家彼此心中都清楚，现在选部长是怎么一回事，也不用假惺惺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不如都亮出自己的底牌来。” “卡比拉部长亮出自己的底牌了吗？是啊，我们都是现在才知道原来您和‘尼夏城’方面有投资合作的关系，这是不是就是您的底牌？还是说您还有另外的底牌？”宗政御司冷讽着，故意将眼神转向了上面与‘莱比锡’平起平坐的仇魄的身上。 大家都明白这话的深意是在意有所指罗素与仇魄可能也有私人关系——他们两人或许早就暗中勾结起来了。 “你不用讽刺我，我们现在讨论的是部长的最佳人选，我认同仇司长的意见，要么随机选一位与各方派系都没有关联的人出来，要么就采用分责制。” 现场顿时热闹了起来，有些人表明支持仇魄和罗素，有些人则拍着桌子嚷嚷着一定支持鲁夫。明显地形成了双方对立之势，其他那些摇摆不定的势力还在暗中观察。 有人悄悄问了一直不说话的木清樽：“您是什么意见？” 木清樽作为公认的‘墙头草‘，现在他的一举一动同样成为了风向标，是那些拿不定主意的人的风向标。 “我没意见，都在我的投票里。”木清樽回答了一个很具有他个人特色的答案。 “是啊，咱们既然讨论不出来不如例行投票。”‘莱比锡’大将军抓住了这一点，及时将投票给提上议程。 四周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拉普兰·秋确定死了吗？”仇魄冷不丁地开了口，“之前我就说过了吧，死要见尸，他的尸骨还没找到吧？”他转着眼珠子打量着在场的这些人，“还有他的公章和具有法律效应的私戳都没有在他的办公室内发现……当然这些都可以再重新制作。我是觉得他到底死没死，得大家一致认同才行，并废掉他原来的权利和手头的一切印章，避免日后出问题。” “仇长官说得对！不是说已经在检测起火现场的DNA了吗？有检测到拉普兰部长的任何基因吗？”罗素再度主动站到了仇魄的一边。这让人更加确定他们之间有勾结、合作的关系了。 “有！”宗政御司的手下拿出了一份检测报告出来，“已经检测到了他的骨灰，证明他在现场就被烧死了，他之前用的公章私章可以被注销。” “检测到了骨灰就算有个交代了！我们稍后会为他举办一场追悼会来纪念他。”‘莱比锡’大将军这时候也幽幽开口，打算将事情盖棺定论。 ‘联合议会’的五大长官，四个表了态，却也是两两战队。唯一不站队的木清樽是个什么货色，这里的人都清楚，他不会在这个时候轻易发表意见的，也从来没有人会怀疑他选边站队。 “报告是哪里出具的？我们需要多方独立机构共同出具报告才行！”仇魄开始找茬了。 “仇司长！即便拉普兰·秋没有死，也可以被免职的吧。我们争论的焦点不是他是死是活，您不要混淆概念。”宗政御司发动了反击攻势。 “谁说我死了！？”议会大厅的其中一扇门此时突然被从外面用力推开，伴随着一个神采奕奕的声音，有人领着一帮保镖威风凛凛地走了进来。 “拉普兰·秋！\立马有人认出了他，惊呼出声。 拉普兰·秋带着满脸的憨笑冲在场所有人打了个招呼：“抱歉让大家担心了，我还活着！” 全场大概除了拉普兰·秋和他带的自己人之外，都是一副惊愕脸。 “先声明我不是‘仿身人’，可以对我进行现场检测，我的通讯器也能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拉普兰·秋一反之前唯唯诺诺、迷迷糊糊、一问三不知的状态，率先提出了自证自己身份的方法。 现在只要用的是新式的通讯器，通讯器本身与主人之间有生物联系，一般‘仿身人’即便可以伪装成别人的样子，可没办法使用别人的通讯器。这种‘生物ID’就是最能证明自我身份的有效工具。 在拉普兰·秋通过‘生物ID’自证自己的身份后，在场原本想要挑他刺的人的话立马被堵塞回去。 “拉普兰部长！”仇魄率先站起身来，“您还活着就好！” “感谢我花重金雇佣的安保团队吧，否则我就真死了。”拉普兰·秋抬头特意看向了‘莱比锡’大将军。 没有人接他的话，大家伙儿都知道他是怎么一回事。 “这不我怕大家伙儿担心我的安危，一脱离危险就赶紧记者赶回来给大家报平安。谢谢大家聚在一起为我的安危牵肠挂肚！”拉普兰·秋说着主动走向了自己原来的席位，“既然大家在开会，我也不能懒怠。让我们一起坐下来开会吧！” 他说着走到了阿伦·鲁夫的身边，笑着向他抬抬手腕：“这是我的位置！麻烦让让！” 第378章 反收割成功 阿伦·鲁夫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宗政御司还有大将军，并不打算立即站起来。 “他还是部长！”仇魄淡淡地说道，“他因为工作遭遇危险死里逃生，是英雄！” 这话的更深层含义是，人家没有丝毫过错，既然没死且还在那个位置就还享有原来的权利，即便想弹劾人家也找不到他工作上失误，更何况人家还是因为本职工作才遭遇的杀生危机，谁好意思这个时候动人家？ “仇司长说得没错！”‘莱比锡’大将军云淡风轻地回应道。 他说完之后那位差一点儿就要上位的鲁夫先生黑着脸站了起来，灰溜溜地往外走去。 “既然拉普兰部长没有事，现在需要讨论另外一件重要的事。你们大家都看了今早的新闻了吧！”‘莱比锡’大将军自然地将会议的主题转了个方向。 “当然！这可是近十年来最大的一件事了。”马上有人附和他。 “既然是优质高效的新能源出现，我们就应该提早为它制定一系列的市场规范条件。就像当年‘生物原油’出现后重新颁布了相关条例政策一样，你们‘能源部’得先行一步，为接下来H9的入市提前做好条例法案上的准备。” “这才是当务之急最重要的事！”再次有人附和。 “拉普兰部长，新的条例这两天你们部内的草案起拟办公室已经拿出具体的书面文书来了。您既然在，正好签了这个名吧，这样也能促进新能源尽快地参与到市场竞争当中，这不管对企业还是民众来说都是件好事。” “啊？”拉普兰·秋迷迷糊糊地挠了下耳朵，“什么新能源我怎么不知道？你们说的新闻我没有看到啊！有新能源面世了吗？你们有检测过吗？有各项具体参数报告支持吗？有对环境影响的相关报告吗？有科学界专家对其具体试用的回馈报告吗？” 他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让整个议会现场鸦雀无声。 木清樽的心中突然豁然开朗。这家伙……闹半天也是个演技派啊！这叫什么来着，他想起了温融曾经评价他的一句话－－扮猪吃老虎，是这么说的吧！这家伙才是真正的扮猪吃老虎的高手，在这个可怕的位置上扮演了十几年的弱者，现在才向那些一直以来在戏耍他，嘲笑他，甚至要吃掉他的家伙们，露出了真面目！ 该不会，这家伙和‘尼夏城’方面有什么联系吧？木清樽脑子里自动浮现出这么个念头来，脊背上的汗毛从尾椎骨一直爬伸蔓延到后了脖颈处。还……还真有这个可能！ “这些报告现在都还没有吗？”拉普兰·秋公事公办地张开双手，“那抱歉了！按照我们部门的的办事流程，没有这些具体的报告是不能签订任何关于新能源的的新策略的。” “报告很简单，我们会让‘海皇公司’提供，而且今天他们发布会上的现场实验数据也能作为一份视频报告。”有代表了其他能源豪族的议员发表了意见。其实，他们不在乎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件事搞定，让拉普兰·秋签有关H9入市的条款。他们看不惯的是这位吉祥物部长竟然敢忤逆他们？ “哦！那我明天上班后看过了再说吧！这种事的处理不用着急。”拉普兰·秋对此并不买账。 “你可以现在就看！”刚刚那人给他强行施加压力。 “真的需要这么着急吗？越着急我就会越怀疑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传闻中的那么好呢。”拉普兰·秋不甘示弱，狡黠一笑，“莫非，你私底下和‘海皇公司’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明天上班后我会看相关报告的，你是我们部门的人吗？你是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吗？” ‘莱比锡’开口道：“你何必说这样的话？H9的好处相信我们这些看到过的人心里眼里都清楚，这是有利于民生和科技、工程产业的好东西，大家都想尽快让这种好东西在市场上流通罢了。” “既然是好东西又何必急于一时，我死里逃生才回来还没休息休息，就让我在没看过也不了解的东西上签字？到底我是部长还是你们是？‘能源部’的工作可不受你们议会成员干涉！”拉普兰·秋面对‘莱比锡’同样言辞犀利，且句句在理。 “大将军，我们确实不能干涉他们部门的工作。当初‘生物原油’可也是经过很多检测才最终确定了入市协议的。大将军太急切了，未免显得有公器私用的嫌疑。”仇魄不客气地说了以上直白到近乎露骨的话来，只差没指着鼻子说大将军这是想要假公济私，为自己谋取私利了。 ‘莱比锡’大将军无话可说。如果是他们的人选接任，马上就能不通过现场大会直接就签订新条例。偏偏……拉普兰·秋回来了。这家伙，还能用现有的规章制度来反击他！真是小瞧这家伙了……他绝对不是个普通的小职员。到底是谁，他是谁的人？ “明天下班之前我会看完全部的报告，之后的事项会按照我们部门内部的办事流程给予处理。”拉普兰·秋说着站起身来，“现在我得先走了，我怕待会儿在这儿遇到刺杀，到时候要是连累你们这帮无辜同事，我可过意不去。” 他本不用说这句话的，突然这么提一句，在场不少人被他吓白了脸。 “您还是先行一步吧！报告什么的也不用在这里急着看！”有惜命的议员恨不能离这位离得远远的。 拉普兰·秋还活着，就必然还会遭到袭击，就在此刻这个现场想袭击他的人就有不少。这家伙刚刚已经得罪不少不能得罪的人了，还敢油腔滑调地打哈哈，生怕激怒不了别人当场杀掉他吗？ 拉普兰刚离开，传来了今天股市收盘的最终消息。‘wm集团’及其相关联的公司的股份一天内缩水了百分之二百一，最低曾缩减到百分之二百六的这一历史最低位，创下了当日萎缩幅度最高的一只股票的记录。现在刚收盘，网域内各个媒体平台上已经开始报道不少重仓持有该股的股民排队跳楼的新闻了。 金融专家预估未来两到三个交易日，‘WM’还会持续下跌，如果稍后再传来新能源H9的更多利好的消息，‘WM’跌到退市也不是不可能。现在谁都看得出来不是‘WM’自身股票市值出现问题，它只是刚刚出现了有利的竞争对手，并不代表着马上就会被对手打死。现在要让它死的……是一帮早就蓄势待发，蓄谋已久急于报仇的传统老牌儿能源公司，剩下的那些凑热闹的金融机构都是来瓜分巨量财富的。 看到这个消息，在场不少已经提前抛售了‘WM股票’，改入了其他老牌儿能源股的议员们是集体松了一口气。可惜了，刚刚差一点儿就会有一个针对H9的利好消息再度诞生了。拉普兰·秋怎么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候出现阻碍大家的发财之路。 在现场不少人的心里，拉普兰·秋怕是已经死去好几回了。不过也没关系，H9已经成定局，就算拉普兰·秋也阻挡不了它改变市场未来格局的趋势。 ‘WM集团’的‘生物原油’在过去这些年来并没有给他们这些曾经的能源豪族们带来更多的利润，至少是像从前那样巨额的利润，因此早就得罪了这帮秃鹫一般的家伙们。他们还是更愿意从前那些老牌儿能源公司之间互相合作，制定出让他们能够一直榨取最多利润的市场制度来的，因此，只要有一个能够取代‘生物原油’的新能源出现，他们绝对会百分百地支持到底。 他们深信未来几天内，注定了会出现全民轰轰烈烈地冲进股市遨游冲杀的激烈场面来。至于到底谁将在这场金融博弈中成为镰刀谁又会变成韭菜，从大庄家到小散户大家都信心满满，历史从来如此，不到最后挥刀收割的那一刻，很多人都认不清自己的究极立场。 会议散场后，宗政御司专门找到了‘莱比锡’打听消息：“H9真的完美无瑕吗？” “当然！”‘莱比锡’自信地回道。 “那咱们就不用着急，这两天可以先看看金融市场上对他们的全面绞杀。你们那边只管持续放出各种宣传为H9造势就好，好东西市场自己就会给出最佳抉择！” ‘莱比锡’其实并不知道H9现如今最大的困境是在什么地方。以他的‘阶层’他还不具备更深入地了解这些的资格。眼下他能知道的就是这东西好，能够驱逐‘生物原油’，却不知道这东西还有什么地方具备风险。 接下来的几天有关H9的宣传没日没夜地进行，越来越多的检测试用报告发布上网，看到H9的优势后，投资者对它的对头产品‘生物原油‘的悲观情绪便控制不住地扩散开来。此后的三天之内‘WM’为主的股票一直不断地在跌跌涨涨当中往下调整，到第四天收盘时最终跌了百分之三百的跌幅。看到这一情景，来自各路的庄家和跟随其身后的散户们信心满满，只等着第五天开盘后继续将其分尸。 第五天一大早开盘，‘WM’的股价未开盘就被几大大笔买入订单给拉了个高位。半小时后，关于H9这种新能源的一份新的权威报告从各个媒体平台同时发出。 这个报告由来自‘尼夏城’的权威机构联合了能源界的几位有威望的大佬发布出来的，全篇报告肯定了H9的能效，却否定了H9实物被直接用作现实生产、生活中的安全性可可控性。 报告中称，这种全新金石提取矿物能源的能量能造福人类，但自身的安全隐患不小。只需要一点点就能轻易造成无可挽回的伤害，具体可参考‘海皇集团’前不久炸掉的六艘油轮。一般油轮的安全性能不会低，‘海皇集团’却一下烧掉了六艘油轮，且现场情况惨烈至极，巨型油轮连骨架粉末都没能幸存下来。现场海面海水被煮沸，至今过去半个月，附近海水表面温度依然高于周边其他区域。根据我们的权威论证，如若要将H9直接当做商品使用，危害性太大，不可控性极强，，无疑会成为一种新型的杀伤性武器。因此我们提议‘联合议会’必须严控这个东西的的直接流通使用，可以将其集中转化成可存储式能量，就如同电能一样，将其转化成特定的能量输送给社会使用，能量的高低强弱能够人为调控，相对会安全可控得多。 报告随即附上了‘海皇集团’油轮事故现场的实景影像，触目惊心的火海让看到的人头皮不自主地发麻，沸腾的海水与几乎烧白了的高温空气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惧怕。当初负责调查这一事件的海警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因此谁都没有看到它最开始炽烈焚烧起来的那种惨烈场面，现在才亲眼看到了，没有多少人敢保证在这样的灾难现场能够完好无损地逃跑。 紧跟着底下不知是哪位有门路的网友爆料了个略带有些阴谋论的新闻：‘能源部’部长拉普兰·秋的私人宅邸前几天突发大火，火势极为凶猛，不光在几分钟内烧毁了部长的整栋大宅，还把附近其他的邻居的房屋都烧了不少。消防队手头上的消防工具都不能及时扑灭这场大火，至今火场附近的温度也是比其他地方高出不少的，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爆料网友同样并出具了一个现场测试出来的温度对比情况，还拍摄了火灾下场遗留下来的惨相。 这个爆料新闻当中的‘能源部长’这几个字眼深深吸引了光大网友们的眼球。结合之前部长出事又死里逃生的新闻以及H9突然间的横空出世，并且在几天内宣传营销手段冲击全网的架势，这其中的‘阴谋论’不用谁明说，网民们自然有了一出出脑补出来的大戏。 这绝对不是一场普通的金融和新能源争夺番位的战争。 这份H9的报告中指出的问题是实实在在存在的。H9是有好处，可如果它作为直接的商品的安全性、可控性有问题的话，那它就不可能在短期内急剧扩张市场，‘联合议会’势必要针对其制定全套可控可变的严格管控条例。 那些此前因为相信从前的合作伙伴只看到它的优点，没有弄清楚它的缺点就跟风出手的家伙们，这会儿如遭遇当头棒喝！他们被忽悠了！不少投资机构和散户都在第一时间内涌现到‘海皇集团’的官网平台下，希望他们能够就这两个问题，做出合理的回应来，以求力挽狂澜。 同一时间，因为这份报告带来的影响也直接表现在了金融市场之中。这两天为蹭H9的宣传热度而爆料自家公司会生产、销售H9的相关能源公司的股票，这会儿开始沉沉浮浮起来，相对应的，‘WM集团’的股票一路高歌，画出了漂亮的直线上涨图。 “您要买入‘WM’吗？不好意思啊，今天怕是没机会了。您的资金前天不是从我们公司账户撤走了吗？再转回来？您愿意转回来我们当然欢迎，但我司并不能保证一定能重新买入‘WM’的股票……其他子公司和合资公司的股票也都封死了……您确定还要找机会买回来吗……我们会尽力而为！” 几天前还因为怀疑自家大老板的眼光而闹了点儿内部矛盾的‘卡比拉集团’旗下的多家金融机构里，今天一整天都是喜气洋洋的。相比较他们，整条金融街其他机构的经理人们这会儿有点儿慌了。‘WM’能源股以根本看不清的数字变化的姿势疯狂往上蹿升，开盘一小时已收回前几天跌下去的一半份额，且被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海量大单给封得死死的，其他想入手的机构和散户根本没机会。如果按照这样的上涨趋势，谁都估算不了它今天能反弹多少。 ‘海皇集团’为了挽回那份报告对他们造成的伤害，不得已迅速展开公关行动。力证H9z存储上的安全性，还把油轮事故有意无意地引导成遭遇迫害，但是针对H9杀伤性强这一提醒，他们没办法给出合理解释，只能偷换概念，试图以一般燃料也具有杀伤性的这个解释来圆场。 ‘联合议会’的公开会议再度举行，拉普兰·秋将手中已经草拟出来的关于H9入市各类的方案全都否决了，并给出了自己的解释：“零点五毫克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烧掉差不多占地一百立方米空间内的东西，速度在三分钟之内，且一旦点燃就像□□引爆，根本没有机会像普通火灾现场那样还有逃离躲闪的多余时间。谁敢保证这样的东西不会被滥用？我坚决反对它作为实体商品流通，必须交给专门的公司，建立统一的场所保存，想要使用它必须将其转换成可控能量。对我来说这就是武器！已经不仅仅归属于我们部门单独管控了，我邀请‘联合议会’相关部门共同规范对它的使用和管理条件。” “它的稳定性还是很不错的，拉普兰部长不是看到了有关稳定性的报告了吗？‘海皇公司’也有延长其稳定性的方法，怎么能就这样把它定义成武器？”有人反对道。 “我们接到了‘尼夏城’方面提供的最新消息，前不久他们城内发现了不少这种H9参合到普通的水笔当中被当做武器投放进了他们城市内部。维持他们损失了一座关口两百多米的塔台。”仇魄将‘巨鲸门’门口出事的相关报告给调了出来，在这份报告里，还有那些有问题的笔和笔迹的照片，以及当初五宝和三宝用有问题的笔做实验的影像证明。 当看到仅仅只是写了几个字遭遇明火后就引发了爆炸性的火灾后，在场的议员们全都闭上了嘴巴。 这也太可怕了吧！ “‘尼夏城’的安保系统那么严密还能被渗透进去，发生这种级别的安全危机。各位，想想看我的遭遇吧，你们谁都不希望自己有一天也遇到我这样的经历吧。我是走运，万一有谁不走运……谁能防得住这么微小隐蔽且杀伤性极强的凶器？”拉普兰·秋进一步地劝说众人。 之前的种种理由对这帮家伙来说并没有很大的说服力，但……用他们自己的个人安危来现身说法却非常有效。只是一支笔，几个书写出来的字迹就能杀人，在场的人多少都有自己的敌人，谁不担心会被自己的敌人这样给办了？ 如果按照这种伤害程度来定义，H9确实也能定义为严格管控的武器。 宗政御司突然将自己口袋里的一只笔给拿了出来，这东西可是不久前有人送给他的，他现在开始不安了。 “不可控的凶兽只能被关在笼子里，这一点各位心中非常清楚。”罗素总结发言道，“并不是说H9不能用，拥有相关产业的公司可以可以从现在开始建造转换输送H9产生的能量的装置，将其二次加工后当做能量贩卖，同样有高额利润！” 罗素这话说得没错。虽然不能直接将H9当成货品流通，当时可以流通它所生成并转化出来的能量，这种东西的能量值高是有目共睹的，只卖能量也是高利润的买卖，就是需要大量的前期建设投入和相当严格安全的转能工厂。但，这些对有利可图者来说都不是问题。 木清樽打量了一下在场同僚的神色，知道他们大部分被说服了。 现场有人当场讽刺‘莱比锡’：“大将军，您之前不是一直为H9背书吗？您就不知道这玩意儿杀伤力如此之强？如果您提前将这一点也连通那些能效报告宣传宣传，也不用让对它抱有信心的民众们白白高兴一场啊！” ‘莱比锡’大将军的脸黑如锅底，他可不能说自己也是才知道这一点的。H9作为能源来说完美无瑕，能够解决他们很多的困境，谁能想到对方会想到用‘武器’、‘凶器’来定义它？更可恨的是这东西已经被当成武器投放使用了，还特么有活生生的证据，他就算是现场辩驳有一百张嘴他也辩解不过来啊！ ‘莱比锡’心里也是郁闷的，H9被当做武器使用了这件事他不知情，到现在也没有人告知他，可想而知他根本是被隔绝在这整件事之外的。为什么被隔绝，当然因为……他不够格知道。 哪怕明知道他需要知道这些才方便在‘联合议会’中为H9铺路，他的上司们事前连个招呼都不和他打，更愿意相信他们自己手头上的实力能够通过推举新部长上任轻松地解决H9的小小缺陷。他不光是被隔绝在这整件事之外，他的‘地位’还比不上其他那些有背景的有后台的族群内的商贾们。 ‘莱比锡’再也没有为开口为H9多说一句话。 会议进入到投票环节，尽管依然有人投赞成票，但少数服从多数，H9最终被终止了原定的作为产品进入市场的协议。随后在仇魄、罗素和他们那帮支持者的趁势追击下，H9被暂时定义为受到严格管控的不得流入一级市场的危险性品。‘能源部’将不对H9单独负责，会与其他几个部门联合制定针对其的专项管控、使用条例。 即便如此，H9的市场前景还是相当可观的。任何时候卖加工过的产品都比直接卖原料利润来的更高，而且转换后的能量能够贩卖给普通民众，市场受众将会更广。这也算是维持住了其他不同势力的集团的利益吧，就是……这样一来，这个利益获取的时间要往后再推迟上个几年，没有直接卖现成的矿和H9这么方便。 这个消息传了出去，与H9相关的老牌儿能源股票多少因为它被禁止作为直接商品流通入市而产生了更多股价上的波动，下跌的相关公司股票越来越多，这让最近这几天卖掉了‘WM’改买了这些老牌儿能源股的投资者们心塞了。 ‘WM股票’一天内强势反弹成功，因为H9无法短期内威胁到它的直接商业价值，它的总体市值本来就还具有相当大的攀升空间，又有很多人追着买，现在是想买根本买不到的局面。这样的情况往后持续了整整两周，眼看着‘WM股票’一骑绝尘，当初没有能及时卖掉的散户们经历了个过山车的折磨后，个个翻身打胜仗，反而是当初联合起来围剿的那些庄家们损失惨重，好几家证券机构直接破产，不少私下参与其中的能源集团也因此大伤元气，不得不变卖资产渡过难关。可悲的是他们本想跟在打庄家的身后吸一口‘WM’的血的，最终不得不把自己变卖给‘WM’……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让‘尼夏城’不少居民净资产最低翻了十好几倍，还有翻了近百倍的，‘幽灵窟’及其周边村镇的居民也都收获颇丰。就连那帮原本只是为了跟风帮一下忙的科研工作者和学生们，看着赚到手的钱，一时间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谁也不会嫌赚得钱多，有钱入账，跟着大家一块儿高兴就够了！ 第379章 突然的内乱和海德的谋划 ‘尼夏城’到处都是一派喜气洋洋的情景。相反的，‘囚山人’族群内部却是萎靡不振。‘宁安城’内这两周之间好几家私人银行和金融公司接连倒闭，城内最大的‘中心银行’的持股人卫家不得不变手中大部分的股份才能得以苟延残喘。 本身这一个月内发生的事对他们来说就够多了。对族群里的普通人来说，大长老是生是死和他们还没有太直接的关系，‘海皇集团’毁掉的油轮对他们产生影响的范围也多在那些有钱有背景的群体身上，但这次股市上的损失，波及到的普通‘囚山人’可就多了。在‘尼夏城’民众联合起来买入自家股票帮忙为‘WM集团’兜底的时候，同样接到消息的‘囚山人’也发挥了一次团结合作的精神，不同的是他们是跟着庄家、大机构做空的那一方，可想而知，他们后来的结局如何。 聚居地内不少‘囚山人’闹着要报复‘尼夏城’的呼声越来越响亮。这样的呼声很快就传入到了‘莱比锡’的耳朵里，他本身就是支持武力反击的那种人，得到了这样的心声支持后，他最后一次怀着‘忠诚’的心态去找海德商量，希望能够得到长老会的一致支持。 可惜，他这次根本没机会踏进‘囚山会’的会址。这位从小受着‘忠诚’熏陶下长大的军人，这一次实实在在地失望透顶，转身离开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回头，心底也再也没有了犹豫。 海德作为代替大长老处理族内事务的代理人，一回来连着好几件事都没能办得让全族人都满意，此前因为邮轮事故就疲于应付，紧跟着就是H9事件并没有按照他们原本设想的局势发展，导致现在又在资金上亏损一笔，质疑他能力的声音也就由此传开。 再加上整整过去了一个月了，他们的主心骨——大长老依然没有消息传回来，这绝对是反常的一种情况。族内接二连三地发生这么大的事，只要是还活着，大长老绝对会想办法发回一些消息来的，到现在还没消息，那只有一种情况，就是他——确实已经不在了。 于是，在某个平常的周末即将结束的晚上，变故意想不到地突然发生。 ‘荣光城’的‘阿伊扎比体育场’傍晚时分还开放给附近的居民使用，九点钟体育场清场关闭，一切都和平常没两样。随后，大约快要十点钟时，在体育场附近的民众们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突然间炸响起一连串爆炸的轰鸣声，紧跟着火光冲天，整个体育场内部浓烟滚滚，偌大的场馆内部地面塌陷下去十分之八，一个黑黝黝的巨坑伴着火光、浓烟显露出来。爆炸带来的冲击给体育场周边三面围墙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坍塌性损害，临近体育场的几座楼房也随之摇晃不止。 几十秒后，‘贝拉丽商业广场’内同样发生了不明原因的链式爆炸，手法非常专业，就像是在炸毁一座桥，一下子几十个爆破点在占地十五平方里的商业广场内同时被引爆。由于商业广场这边更靠近住宅区，导致周边好几个高楼小区的窗户跟着被齐齐震碎。刚刚结束了一个周末正在家中休息的人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被外面那接二连三的动静吓懵了。 半个街区的警报在事情发生后的三十秒延迟鸣响，‘呜呜呜’的尖锐响声在街区上空不断盘旋。这时候听到警报声的民众们以为是遭遇了地震，很多居民下意识往外跑，跑出去后才发现外面的情况不对劲，以体育场和商业广场为中心，周边好几条主干道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了大批穿着相同服装的人，而这些人竟然不顾城内严格的治安管理条例，见面之后就当街互殴起来。 如果只是普通的打群架，也不至于吓坏这半个街区的民众们。因为他们很快就发现了这帮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群体里绝大多数都是拥有‘觉醒力’的新人类，而且这帮家伙打起来根本不管普通民众死活的，伴随着第一位被无辜波及的民众的死亡引发出来的惊声尖叫，才刚跑到外面的人们只能再次往回跑，躲到家中关紧房门，报警的报警，求救的求救。 正在‘科技园’开会的温融当天晚上八点半左右，接到了来外面的情报网传回来的紧急消息。 “内乱开始了！”听到对面反复传达情报，温融的声调中既有惊讶也有意外，“这么快的吗？谁开始的？动静大不大？” 旁边正和温融一块儿开会的众人无意中听到这么个新闻，都在猜测是哪里发生了内乱，从小老板的态度来看应该不会祸害到他们吧。 温融和在场诸位告别要去紧急处理这件事，临走前他冲着左边座下坐着的一位中年男人礼貌性地说道：“冯先生，您的技术隐藏了好几年也为难您了，从今后可以大放异彩了！就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书进行，现在正是您的技术发挥作用的最佳时期。” 离开会议室转到办公室，没多久在外面忙活的摩莳带着小宝赶了回来。 “怎么样？”摩莳进来看到温融还在和对面联系，问道。 温融比划了一下手势，示意他们先等等，他把对面的情报全都听取完毕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外发生了，就在刚刚，‘囚山会’内部内乱爆发，海德和站在他那边的三位长老突然遭遇偷袭，现在双方局势不明……但从现场反馈的消息来看，这不是小打小闹，占地近两百平方里的整个街区都被卷了进去，他们封锁了整个街区正在进行街头火并，看样子是有人等不及要除掉海德这个障碍，上位了。” 摩莳想片刻，打算过去亲自看看情况，温融借助他的力量带着小宝一块儿跟着他来到了现场。 他们刚出现在被封锁的街区中最高的一座楼房上面，温家另外五个少年跟随着五宝的脚步随即赶到。 面对比他们早到一步的家长，少年们态度坦然，突然接到这样的消息，他们也想来帮忙。 温融冲他们点点头：“去吧，当心点！”刚刚只是放眼往四周瞟了半圈，他看到的景象就够让人触目惊心的了。这样的情况下肯定有不少需要帮助的民众们，万一被卷入那帮家伙的战场当中，是需要救援的。孩子们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才赶过来的吧！ 摩莳眺望着底下那几乎看不清的密密麻麻的人群：“有部分是‘囚山人’，还有一部分应该是雇佣的‘觉醒者’……只是分不清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应该同时有好几波缠斗在了一起。” “海德呢？”温融主要关注的是那老家伙。以目前的情况看来，摆明了是针对海德来的，那家伙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晕过去。 “那边！”窝在温融怀里的小宝突然指着远处某个方向，“他在那边唷。” 摩莳和温融赶到了海德所在的现场外围。这里是阿伊扎比的私人体育场的西北角，是一处半隐没在地下的密室，因为整座体育场被从地下往上炸出了个大洞，连带着这座应该是用来躲藏的密室也暴露了出来，里头除了有海德和麦克逊长老还有其他三位长老之外，还有此次是带头夺权的某位长老和他的十几名持枪手下。 眼看着海德和站在他那边的长老们被包围住了落了下风，‘带头长老’这会儿显得十分得意。 “我的目标是总务长老，其他的人让开！”‘带头长老’颇有一种即将摘取胜利果实的激动情绪。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他只需要把这总务长老除掉，其他的几个根本不足为惧。 温融一家人就隐匿在外面断壁残垣制造的阴影之中，没有人能觉察到他们的存在。 眼前局势如此紧张，温融仔细打量了一下海德的脸，发现他虽然紧张有余，害怕不足。联想到这家伙一路以来的狡猾，他心道‘不对’，这老家伙如此淡定不像怕死的他啊！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麦克逊长老挺身而出，义正言辞地痛斥‘带头长老’的背叛行为：“眼下正是他们急需要团结一心共度难关的时刻，你们这是在动摇我们整个族群的信念！” 麦克逊长老说得正义，他并不觉得自己说得不对或者不该说，因为他心中压根儿不相信‘带头长老’真的会对他做什么。在他和其他几位长老看来，更危险的是目标——总务长老，总不至于危机到他们的性命。 然而情况就是如此的突然，麦克逊长老话音刚落，‘带头长老’其中一位手下人当场开枪，一颗闪着火焰的‘重炎弹’高速射出，冷不丁一下正好命中他的眉心。 隐藏在暗处默默地观看着这一切的温融猝不及防，他是真没料到第一个先死的竟然会是麦克逊长老。看着那个和他在谈判桌上斗嘴斗了十几年的家伙中枪后同样难以置信的目光，温融悄悄地屏住了呼吸。 什么情况？！ 瞪着死不瞑目的眼睛，脑袋被破坏掉的麦克逊长老迅速被子弹的威力化成了黑灰，速度快得一边的人来不及有所反应。 麦克逊长老死得太急太突然了……同时他的死亡也把另外三位长老给吓傻了。 这种变故让温融预感到了一丝不详，他只是想让海德受点儿罪可没想让他现在就死的，这家伙留着用途更大。温融侧目看了看身边的摩莳，以眼神询问他：要不要出手？ 小宝突然伸出两只小手手来抱住了摩莳已经探出去的一只大手，冲他俩轻轻摇头，这是在阻止他们搭救海德的意思。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小宝会阻止，温融和摩莳还是选择听从他的意见。这小家伙儿莫不是在刚刚又‘看到’了什么？ 就在他们俩还在思考的时候，就听到下方传来了‘带头长老’一声冷酷无情的全部诛杀的命令。包围住海德的那帮手下们，扣下了手中齐齐对准了海德一行的武器的扳机，同时开枪。 温融用力扣住了摩莳的胳膊：这也太快了吧！完全脱离他的设想了！海德活着还能拿他制约‘囚山族’，他死了的话之前自己为这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做出的种种容忍可都白白浪费了。 枪声停下后，整个密室内部蹿起了一阵黑烟。这帮家伙们用的是‘重炎弹’，本来就是对付‘囚山人’的有利武器，中枪后连挣扎喘息都没有就会被化作焦土。 就在温融以为海德也死定了的时候，从还没消退的黑烟当中传出了一连串咳嗽的声音，一听这个声音，温融再度惊得睁大了双眼。 什么鬼？！ 里面黑烟逐渐褪去，就见原本应该被击杀的海德老先生依然站立着，单手捂住口鼻，正在掩面咳嗽。他的身上除了沾染了一部分的烟尘之外，连点儿擦破的痕迹都没有。 怎么回事？温融有点儿迷糊，刚刚明明那位‘带头长老’向自己的手下发动了全员诛杀令，站在海德身边的那三位投靠他的长老都已经没了，怎么单单他还活着，不仅活着还毫发无损。 摩莳眯起眼睛，过滤掉眼底的精光，暗中盯住了海德的身影。 海德捂着口鼻缓步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带头长老’的面前，只见这位‘带头长老’突然单膝跪地，在他的脚边跪了下来，与此同时他带领的手下们全都跪下，均在他的脚边俯首称臣。 温融一下就明白怎么一回事了，他愕然扭头，做了个夸张的面部表情。 摩莳读懂了他的意思，不说话只轻轻颔首。 是……海德早就收买了这次的‘带头长老’吗？当下，温融的内心生出了这样一个想法，然而接下去下面的变化更让他出乎意料。 刚刚那位‘带头长老’被海德扶着站起来后，整个形体和面容都在瞬间发生了变化。他从之前‘带头长老’的脸变成了另外一张更年轻的青年的脸。 ‘仿身人’温融脑子里迸出了这三个字。 “做的不错！现在，你们马上去突袭那三个叛徒！知道该怎么做吧？”海德一反刚刚紧张的表情，神色变得深沉阴冷。 “知道！我的‘仿身术’已经修习得炉火纯青，可以任意模仿那三位叛徒的脸，他们现在估计接到了这边动乱的消息，还以为是彼此先下手为强了，肯定会着急赶来现场的。我会出其不意地偷袭他们。”青年一板一眼地回答，看他此刻的动作和神情，他俨然是被海德收买的帮手，一位擅长‘仿身术’的喽啰。 “不枉费我这些年一直栽培你！刚刚发生的那一幕都被记录下来了吧，三位长老会成员背叛族群，枉杀了四位长老……这件事应该尽快通知全体族人知道。”海德冷静地将刚刚真实发生的情况，讲了另外一个全新的故事出来。 温融的脑子这会儿已经跟上了他的计谋安排，在震惊的同时也在心底隐隐发寒。这家伙……竟然，早就做了如此可怕的安排吗？ 摩莳带着他们父子迅速离开了现场，回到了刚刚的高楼之上。 温融趴到楼房旁边再次俯瞰下方还在颤抖酣战的‘囚山’势力：“你说，下面这些正在打的，会不会都是海德自己安排，自己布局、规划的？” “很有可能！”摩莳道，“本来今天这场事故就发生得太意外，按照我们的评估，那三位有意夺权的长老大概率会利用‘莱比锡’手头的力量暗下杀手，如此大阵仗，又是炸体育场又是毁掉商厦，还制造出外敌冲击会址追杀长老会成员的局面……太高调了，不符合此前我们得到的相关情报。” “嗯！”温融用力点头。他们之前可是得到了一些消息，很肯定这三位‘叛徒长老’会借用‘莱比锡’手里军队的力量的。怪不得，刚刚突然听到出事故的消息，温融自己还有点儿意外。 “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海德自导自演的一出戏。那家伙把‘仿身人’这种本来是用来算计人类的工具使用到了他们自己族群内部。”结合刚刚他们看到的一系列情况，摩莳已经勾勒出了今晚这场突变的‘真相’——海德先下手为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算计那三个想灭杀他的长老。 刚才的‘带头长老’应该就是仿身的那三位‘叛徒长老’的其中之一，以他的身份，他的脸带人制造这场内乱。海德其实要杀的，首先是麦克逊长老，还有投靠了他的那三位长老。以他们四位的死亡为献祭，这口残杀同族的大黑锅首先扣到了‘叛徒长老’的身上，而……他，则是带领全族清理门户的正义的化身。 “他，早就想好了怎么样利用要杀掉自己的人反杀他们的计划！”摩莳道。 “对！他先把锅甩给他们，再让自己手下对他们三个进行偷袭，将麦克逊长老他们被当场杀掉的影像传给族群，那三位可就有口说不清了！”温融已经顺着海德的思路，将后面会发生的情况给联想了出来。 “他不会给他们开口说话的机会的，肯定会当场杀掉！”摩莳再道。黑锅一背，叛徒一死，好人殉难……就再没了能和海德争夺的合适人选。真是一举数得的好谋算！他为了这场戏，肯定演练过不知道多少回了吧。 “战争……”一直没说话默默注视着这一切的小宝此刻突然开口说了两个字。 温融心头急剧狂跳：“小宝，你看到了战争吗？” 小宝点点头又摇摇头：“还不是很清楚哒！”他刚刚在观察海德的时候，突然看到了海德身上未来的部分影像，似乎与战争、战场有关，只是一闪而过的画面，并不十分肯定。 “我们赶紧回去，让他们做好戒备！还有，我们的海船不是一直在各大海域内侦查他们的基地具体位置吗，得再加强一些搜寻力度和手段。”温融对于小宝的话是百分之二百信任的。不管小宝看得是不是清楚，他得提前做好应对准备。 摩莳带着他们回去了‘幽灵窟’，摩莳去为布防的问题奔走，温融则向情报部门再三发出加急侦查令，让他们暂时放下手头的其他工作，全力追踪‘海上基地’所在地或者H9矿场所在的具体位置。 不管找到哪一个目标，对他们来说都是威慑力上的加持。 同一时间，正如同摩莳和温融刚刚看到并猜测的那样，一场以海德自导自演，为了将自己送上最高首领之位的戏码正在他的按照剧本按部就班地发生着。 谁都没料到海德早有准备，这位总务长老哪怕还在当着万年二把手的时候就已经收买了部分自己的力量，一直以来隐藏的好好的。更没有人料到，他们曾经对被他们吸血的人类社会使用的那种‘仿身术’被用到他们自己中间，而他们曾经躲藏在阴影之中，利用各种挑拨离间的手段，让人类社会群体之间自相残杀的那些手段，有朝一日回馈到了他们自己身上。 ‘烈火安保’总部，接到了来自‘尼夏城’最优级别侦查令的各级情报部门员工们，积极地展开了新工作。 夏兰也接到了这个新命令，她像往常一样将命令传再传达出去，快要退网之际迟疑了片刻，手指头控制不住地点开了她常常去到的那个‘寻人页面’。 很快就又要过年，过完年就是她的孩子又一岁的生日了。夏兰通过这个页面为深白庆生的行为已经持续了十几年，自从上一次接到深白的短暂的回应后，那之后再也没有了任何回应的信息。 直觉告诉这位母亲，她的孩子依然在世界的某个隐秘角落，还好好地活着，而她几乎每天都会在下网之前进来看看，只是为了能够等到他给予的信息，哪怕只有一个标点也甘之如饴。 “马上过完年你就三十五岁了……我都快要幻想不出来你会长成什么样的容貌来了。”夏兰的视线停留在深白最后一次留下的那几个字上，犀利的眼神变得柔软和善，“别让我等太久，臭小子，你妈我……真的老了。” 第380章 坐标和监听得来的大秘密 ‘莱比锡’大将军的通讯器在接近凌晨时分先后接到了三通电话，正是之前夜访他的那三位‘叛徒长老’打过来的。此时的他正观看着网域内实时传回来的内乱现场画面，看着已经被‘特管局’层层封锁包围住的整个受害街区，他的神情是疏离而冷漠的。 他没有接通电话，本来他就不打算帮助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如今在看到自己族群内部的厮杀也如此的丑陋、下三滥后，他的内心已经波澜不惊。 都是一样的！他的脑子里不由得想起了真正的莱托·莱比锡曾经对他说过的话。确实如此，不管什么人，都是一样的。哪怕曾经自诩血统基因多么高贵荣耀的自家的种群，剥开一层层欲望的包裹，核心部分没什么差别。 他自己……不也是一样的吗？‘莱比锡’大将军此刻剥开了自己看清楚了自己的内心，他……也想要成为真正的掌权者！ 网域内的新闻正在不间断地直播着这场‘冲突’。同一时间，‘囚山人’内部上层姐姐也接到了整件事爆发的一个缘由。 看着亲自被‘叛徒长老’处死的几位长老临终前的画面，以及伤痕累累，最终死里逃生的总务长老的样子，这会儿他们整个族群的年轻人都处于群情激奋当中。 对于从海德口中听到的‘叛徒’是怎么突然发动袭击，三方联合诛杀同僚，抢夺权利的故事，年轻人很多都没有怀疑地跟随着他的故事和他渲染的情绪走了。附近‘聚居地’的年轻人自告奋勇地冲进去要诛杀叛徒，为长老会牺牲的几位长老报仇。 海德的故事有人相信，当然也有起了怀疑的。只是怀疑的‘囚山人’一看如今这种局面，大概率也不会当场嚷嚷些什么。 能够在整个族群当中占有一定地位的人都是有着最基本的审时度势眼光和进退取舍能力的人。不管今晚这件事发生的有多突然，也不管那三位背叛了族群的长老们做出来的行为究竟是真是假，此刻，大局已定。谁也不是傻瓜，本来海德就是名正言顺的二把手，加上有大长老的托付，那三位长老想杀他取而代之本身就是一种背叛，哪怕今晚发生的事其实是总务长老故意设计想要除掉他们，别人也只能在心里嘀咕，找不到任何攻击他的理由。 他们意识到从今晚之后新的格局已经重新出现了。再一想到如今长老会内部的局势，一下子空出来了八个空位，这就意味着在场有其他人即将得到这一难得机会。因此，不仅没有人主动揭露今晚‘内乱’当中的可疑事项，不少人还会选择帮着做隐瞒。 这就是想现实，也是大多数的人性。 由于海德出面斡旋，‘特管局’的人虽然把整个街区给封起来了，却没有主动插手里头的内斗，还趁乱放了不少‘囚山人’进去。凌晨一点二十一，第一位‘叛徒长老’死在了另外一位竞争对手的手中。凌晨两点五十五，第二位‘叛徒长老’死在了第三位的手下，而第三位长老反应过来情况不对之后，已经遭遇了自己族群年轻人的追杀，在凌晨三点出头死在了一条街巷之中，临终前他曾喊着要见一面海德……而那些激愤的年轻族人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一切的剧本都按照那位编剧——海德老先生的铺陈设想，演绎了出来。 温融他们一个晚上没有睡，与仇魄他们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件事的结果，并做好了应对紧急危险情况的准备。等到了黎明，最后的结果传了回来。看着那三位‘叛徒长老’的遭遇，温融的内心有些微的不宁。他不是同情他们，只是略有些感慨。如果这帮家伙知道海德的真实身份甚至不是他们的族人而是他们看不上眼的普通人，恐怕就算是死去了也无法安宁的吧。 “这大概就是一报还一报。”温融最后轻声开口。 今晚过后，‘囚山会’正式推举从前的总务长老海德继任大长老的位置。为了尽快摆脱最近连连发生的不幸，才上任的海德与他提拔起来的新的长老会成员决定继续奉行低调发展的计划，将目前的主要精力投入到对H9转换而出的能量的开发、供应上。 遭受金钱的损失和内部动荡的侵扰，‘囚山人’在换了新的领头人后，本来应该稳定的，然而司机情况却是，其内部的人心浮躁，和疯狂的报复想法短时间内依然消解不掉。 新的大长老并没有前任大长老所拥有的神秘能力，甚至断掉了大长老‘衔尾仪式’的传承上得位，上位前后又经历过不少的危机考验，并没有表现得让全部族人满意。现阶段他们族群内部依然选他做大长老，是因为实在需要一个暂时代替稳住局势的对象。实际上，没有衔尾传承和神秘力量加持，底下的人对大长老、长老会的尊崇怕是早晚都得被消磨干净。 就好比从前底下的族人不敢当面议论‘囚山会’的事，更不敢提起里头的长老会成员，但，在海德上位之后，私底下提起‘囚山会’和内部新长老种种秘辛的普通族人变多了。 这样的情况不光发生在他们各个城市的聚居地，在遥远的海外基地内部，也正在发生。 深白将手中的蛋白饼干悄悄地送进了密封的密室之中，透过外面那个小小的空隙他看到黑暗之中十来个影子同时幽灵一般闪过，刚送进去的那盘蛋白饼转瞬间消失无踪。 “慢点吃……”深白对着里头说到。他被发配过来看管这群‘纯血返祖人’也有一段时间了。自从上次从森郁达搞事不成功，没能把自己换给‘尼夏城’后，那家伙手上拥有的权限就被上面给削减了不少，他就是首先被削减的那一位。 被从私人实验室扔到了这里，他虽然得到了短暂的安全感，却也失去了与外界联系的机会。每天只能和这群‘纯血’待在一起，除了照顾他们的饮食之外，还要负责他们的病死情况。他都记不清这段时间内送走了多少个死去的小鬼了，哪怕再怎么给他们治疗、延缓发病的时间，这些家伙还是会陆续患病，病重的死得非常快，有的连奶都没吃几顿就悄悄地走了。 “白~~”从身后的密室内传出细弱的孩童声音，这是深白在这里除了自己的声音外唯一能够听到的动静。为了让自己不那么的无聊，他来这里后会教导里头这些‘纯血’孩童们怎么说话，怎么认识符号、标记，还会给他们讲讲故事，就像之前森郁达曾经做的那样。 因为森郁达曾经放出去过四个‘纯血小鬼’，闹出麻烦，现在上面对他们的管理也变得更严格。可能也是知道管得严了吧，他主动教小鬼们的这些……也没有人提意见。对其他人来说，这帮小鬼哪怕再怎么聪明，读了书认了字，学到一些交流沟通，也没多少机会能使用，也就不必耗费心血管他们学不学这种事了。反而他们正好也能通过观察他们的学习情况，来对他们做进一步的详细研究。 深白等于是专职喂养教育他们的人，而且绝对不能离开这个房间。 从被丢到这里后身边就没办法接触到任何科技产品，手里连个通讯器都没有，待的这个地方也从来没有钟表时间之类的玩意儿，他只能偶尔从送食物的人那里打听一下具体的时间，时间长了就又忘记了。 “白~”身后的小鬼依然在叫深白。深白扭过头去，将属于自己的那一份食物再度塞了进去：“乖乖分着吃，大的让一下小的。别叫我，烦着呢。你们还有机会被带去做个实验，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气，我只能在这间屋子里待着，现在可是比你们还要惨。” “白想出去？”和深白对话的声音听起来像个小女孩儿的声音，“白，我今天听到他们说起我们前面那批，那位逃出去的哥哥了，他们说他还活着。” “应该吧！”深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她。 “白！你说那个哥哥住的地方是什么样的，能再给我们讲一讲吗？”小女孩儿用撒娇的软糯声音请求道，“我听之前的哥哥讲过的，可他已经死掉啦。可能过一段时间我也会死掉，我想再听你讲一次那个故事。” “听那些干什么，那又不是你们的家乡。”深白嘴巴还是有点儿‘毒’的。 “可是，我们有一位哥哥住在那里呀，他住在那里那里就是他的家，是他的家就也能算我们的家。”这一次和深白搭话的是一个男孩儿的声音。 深白听着他们天真地说着这种不成对等的‘对等式’，回想起了十几年前自己当卧底的那段经历，揉了揉鼻子，靠在背后厚重的大门上，重新回忆起来。 里头十几个小孩子乖乖地围成了一圈，黑暗之中只有几十双眼睛在听着深白描述‘幽灵窟’时闪闪发光。 门从外面被打开，故意已经讲得差不多的深白主动站了起来做起了准备工作。他以为就像之前一样来人是要提取里头的小鬼去做实验的，谁知道，这次外面站着的是已经好多天不曾见过的那个人。 那人头发胡子既长又乱还脏兮兮的，把他整张脸都给遮掉了一半，只露出了一双阴鸷颓废的眼睛，挂着常年褪不去的黑眼圈，样子比当初深白跟在他身边帮忙时还要更丧好几倍。 “森博士！”深白颇为意外。 森郁达转着略有些机械的眼珠子盯着他：“机会来了！” “嗯？”深白无法理解他的意思。什么机会？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现在，机会来了！”森郁达陷入一种自我思维当中，随手将一个东西丢给了深白。 深白接过来一看，竟然是他心心念念的通讯器。 “最近基地的局势变了，你可以出来了。”森郁达一双蛇眼一动不动地盯住了深白：“这几个月辛苦你了，明天你会再度代表我去外面送药，要把握机会！” 深白一下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这家伙，之前就知道他曾经秘密联系过外界，此前曾经威胁过他让再度联络他们，事情还没来得及办他就被调走了。现在，他竟然还有这样的打算。 “我等不及了！”森郁达‘嘿嘿嘿’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我想，再见他一次。” 深白在心底揣摩着他这话的意思：“你怎么了？”到底还是问了这一句。从当初跟着他一块儿被带到这里来，也过去了十几年，自己到现在还能活着也是托了他的福。 “不用你管。记得，把握机会！”森郁达专断地吩咐完毕，转过身摇摇晃晃地往回走。 深白握紧了手中的通讯器。当然，他当然不会错过机会。在来这里的前两年他还曾幻想过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归社会，可……现实让他清楚地明白，不可能！森郁达永远不会被他们放离开这个地方，森郁达走不了他就走不了。连那个一心痴迷研究的家伙都受不了想要离开了，他怎么甘愿一辈子被困在这个小岛上？ “白！”身后再出传来了小女孩儿软糯的声音：“你要走了？” “嗯！”深白点头。 “那你……还会回来看我们吗？”这句话里隐含着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喂养与被喂养的情感。 “嗯！”深白再度点头，却没有转过身直面那些小鬼。 “万一，万一将来你有机会见到那个逃走的哥哥……可以告诉他，我很羡慕他吗？”小女孩儿的话让深白的身体重重一僵。 “我只能离开这个房间，又不能离开这个基地，见不到他的。”深白闭上眼睛撒了个谎。 身后是一阵集体的沉默。 深白不敢再逗留，赶紧埋着脑袋往外走。 隔天，深白再度坐上了开往外界的车辆。当车辆离开了基地的屏蔽范围，他缠抖着手指打开了通讯器，熟门熟路地登录上了那个‘寻人页面’。 三十五岁生日快乐的祝贺已经重新置换了上去。 深白看着那个熟悉的调调，熟悉的名字，一看生日祝贺是前天发的，这一次他的内心没有矛盾，只有无尽的愧疚与悔恨。 愧疚的是十几年前他不该那样伤她，悔恨的是几年前他明明有机会能够回到她的身边，却碍于心中那股子义愤和羞耻，自己断掉了自己的退路。 今天带着深白出来送药的是两名‘囚山人’士兵，深白一边查看着他心中关心的新闻，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 昨天他出去后就从基地人员的议论当中听说了新的大长老继任的事，还听说了长老会的内乱之夜，还有他们族人花费一百多年勘探、开采、提炼出来的新型能源在使用上受阻的事情，以及他们大部分参与炒股的族人前段时间在股市上血亏的事迹。 由此深白轻易推断出他能被放出来是因为之前主管基地的那群势力倒台了，由新的派系接手，又因为最近不少人需要森郁达研发的新药，森郁达才能重新在他们那里掌握到话语权。 “这段时间好多人都嚷嚷着要打仗……我可不想打。现在都是什么年代了还打仗？我们反正在哪里都是低层，真打起来也是我们受罪。”副驾驶座上的士兵与驾驶座上的说起了心事。 “如果不用我们上战场卖命的话，我还是愿意他们报复回去的。只是现在不像从前，我们手中的技术占据绝对优势……要不然像以前那样随便放些细菌、病毒出去，什么仇恨我们都能报得了。”驾驶员不在乎地哼哼道。 “你也说那是从前了！上一次他们弄的‘狂化病毒’……结果把我们自己都给坑了。那种东西还是少用的好。其实要我说吧，大家相安无事，平平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就够了。干嘛非得为了那遥不可及的族群大业搞这么多麻烦出来？” “这话你当着我的面说说也就是了，可别在别人面前说。”驾驶员警告自己的战友道，“其实，咱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需求和有钱有势的人的需求肯定不一样。咱们还在追求好日子好生活，人家追求的层次可比我们高多了。可悲的是偏偏他们能代表我们的需求。能怎么办呢？谁让咱们到哪儿都是打工的呢？” “不过……万一真的需要我为族群贡献出生命，我还是要去的！”驾驶员又道，“万一，他们口中的大业真成了，他们也真的信守族义愿意惠及我的家人，那我死了也没什么遗憾。” 深白抬起头来听着这两位的交谈出了神。他想起了上次出去和那位司机的交谈，对方的意思和这两位说有异曲同工之妙。 打仗……吗？ 深白的脑子里浮现出了仅有的战争的画面，轻轻打了个激灵。 前排那两位回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你，你可别乱说话！” 深白老实地回应：“不敢，不敢！”一般情况下也没有人会信他的话，所以这帮家伙才敢当着他的面大说特说。 执行这趟任务的过程很快，去的是‘宁安城’，已经很多年没来过这里的深白再次进到这个地方感受到的是一种繁华到极致后的急剧衰落。这座被誉为最有钱的城市如今就连空气里都泛滥着一股腐朽、颓丧之气。深白对这种丧气最熟悉，因此也很是敏感。 不一样了！好像……真的衰败了很多。这么说来，刚刚那两个士兵嘴里说的话可信度不低。 深白是个专业的探子，哪怕多年没用他的专业，也能快速重新将他的职业技能找回来。只是和他要送药的这家的仆人聊上几段话，他打听到了不少消息，这其中最让他在意的就是‘囚山族群’内部最近的战意勃发，可能真的会发起局部战争。 回程的路上，深白下定决心趁着最后的机会在那个‘寻人页面’上留下了信息，那是好几个坐标数字，是他这些年跟着森郁达去过的几座海上基地的具体坐标。 ‘尼夏城’和‘联合议会’最近都在防备着‘囚山人’的动静。实在是海德还没站稳脚跟，而他本人威望和实力都不足以尽快平复族内大局，反而是‘莱比锡’那边蠢蠢欲动，他们不得不一方面让海德敲打‘莱比锡’，另一方面加强戒备和威慑，希望能够等待海德渡过这段‘新上任’的阶段。 海德没把‘莱比锡’放在眼里，继任大长老后第一次召见‘莱比锡’就是敲打他：“我原本是想把你提拔到长老会的……可你也知道，你现在的位置至关重要，毕竟你掌握着威慑性武器还有不少军力，又掌握了十几年对那个位置最熟悉。思来想去，你还是留继续在那个位置上再坐几年的好……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 ‘莱比锡’心中微微有所动容，但他很快就想到了海德和麦克逊长老说过的话，心思顿时凉了下来，尤其后面海德又道，“最近听说有不少人想要撺掇你开战……你可千万得稳住啊。一时的激动可是很容易将局面变得难以收拾……说到底你也只是个仿冒的，不要听信别人的谗言。” 海德这话本来是想借着‘莫须有’的他人撺掇，委婉地提醒他不要轻举妄动，但……他前面的话说得都挺到位，唯独‘仿冒的’这三个字深深地刺痛了‘莱比锡’大将军的心，让本来最近就敏感的‘大将军’，一下就想岔了，理解为大长老是瞧不起他。 ‘莱比锡’大将军沉默地离开，独自开车返回家。在车上他思来想去，忍不住打开了刚刚再度顺手安置在新任大长老办公室内的那个微型窃听器。他很想再听听看背地里这位新任大长老对他是什么态度，对方的态度决定着他最后的决心。 打开装置，杂音快速滤过后，就听到海德正在对面和不知道身份的人交谈：“虽然是个‘仿身人’他还是挺忠诚的，他可能没那个胆敢做什么，但……最近族群内部喊战的声音太多，有很多年轻人都提到了他，他的声望一下就涨了起来，未免这样下去那些主站派会倒向他，还是得想办法压制住他才行。” 只听这几句‘莱比锡’一下就确定了海德口中的‘他’说的是谁？应该是自己！新任大长老在说自己，他……在提防自己。 还是这样！不管换了谁当大长老，他都是那个不被他们看进眼里的低阶层喽啰。不！现在这个新任大长老明明看到了他，却……开始忌惮他，这是怕他会动摇了他的位置吗？想到这里，‘莱比锡’身上一直压抑着的那股邪火不受控地充斥着整个车子。 还有，他在和谁说话！‘莱比锡’心底疑窦丛生。什么样的关系能让新任大长老和别人说这么重要的话？ “温先生……您这是在逼我。即便是个假冒的大将军也不能轻易就撤换掉他啊！再说了，他为什么在那个位置，主要也是制衡和威慑，您也得为我的立场考虑考虑吧。我们已经同意维持三方和平十五年不动摇的政策了，您要给我这边喘口气的机会！”海德的声音继续传了出来。 正在开车的‘莱比锡’突然一个急刹车，车子在悬浮公路上骤停。他刚刚听到了什么？温先生？哪个温先生？！ 屏住呼吸，‘莱比锡’大将军的脑子这会儿高速运转，全身都在亢奋地战栗之中。 “我保证，有我在的一天‘囚山会’和‘囚山族’都会低调安分，不再惹麻烦。至于那个假冒的，他不敢发动战争的，没有我的命令，他什么都不是！很快H9的转能工厂就会陆续建设起来，到时候一开始赚钱，那些喊打喊杀的家伙们有事做了就不会再闹的！您放心！”依然是新任大长老的话，这些话让‘莱比锡’瞳孔急剧扩张并不停地震动起来。他好像，有点儿能捋清对方是在和谁说话了。能有立场说出这种话来的人，又姓温，只有那一个！ ‘尼夏城’的温融——他们一族的死对头。他竟然，竟然与自己族内新任大长老有私下的联系？ 这一认知让‘莱比锡’大将军全身发抖，这会儿不是亢奋而是愤怒与惊恐！ “……大长老还在您家崽子的身体里……为了咱们之间的友好合作能长远地持续下去，您是不是应该也展现一下您的诚意……当然您能替我解除后顾之忧是最好的，如果不能，也希望他永远不要再出现。我这人追求多赢……您不是通过这段时间我的努力看清楚我的实力了？” 大长老？！指的是前任大长老吗？！前任大长老竟然还活着？那真正背叛了他们整个族群的，竟然是这一位吗？ 第381章 蓄能：聚能环技术 ‘莱比锡’大将军为自己听到的这个重大秘密用力吞下好几口唾液。他一下就弄懂发生了什么。作为被换回来的人质，总务长老背叛了他们整个族群，将全体族人当成供品献祭给了‘尼夏城’。 怪不得……大长老替换了他之后会无法回来？怪不得，最近他们族群内部发生这么多的不幸。怪不得，内斗之夜事后有那么多无法解释的线索。 即便是假冒的大将军毕竟也是在这种尔虞我诈的环境当中历练过的人，在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脑补出来太多画面来……矛头全都指向了新任大长老。 差一点儿吐出来的他稳住了胸腔里波涛翻滚的恶心感。都一样！真的都是一样的！他的内心在不久前才勉强说服自己接受自己族群之间的争权夺利，互相厮杀，现在一下看到了这种出卖同胞，出卖族群，毫无底线的事，偏偏做这种事的还是他们最信任依赖的上层。 “无法原谅！绝对，无法原谅！！！”这位一直被人戏谑为假冒大将军的‘忠诚士兵’内心深处那种基因内铭刻的忠诚在此刻与他的种种情感产生强烈共鸣。 要杀掉他们！全都杀掉，一个不留！！ 这家伙急转车头，车子在悬浮车道上划出一道闪烁着长长火花的车痕，重新朝着新的临时会址的方向跑去。 飞车一路疾驰，这种违反了交通法的行为被周围的道路监控器拍摄到，附近的交警们从道路两端追了过来，呜咽嘶鸣的警笛声唤醒了一时头脑发热，冲动行事的‘莱比锡’。他的脑中不断回闪起他平凡又刺激的一生，还有这些日子来他亲眼所见的一些族群内部被放大显现出来的矛盾。 他现在冲去找新任大长老，最好的结果是他能亲手杀掉对方，可这样做成功几率只有不到三成。经历过了内乱之夜的互相残杀，现在这位新任大长老的身边别的不多，就护卫最多，一旦他靠近向他对方稍微释放出杀气，他并不能保证自己能够一击致命地除掉对方。 他预料中成功的可能性不到三成，这还是要在自己舍命豁出去的前提下才能实现。‘莱比锡’闷声自问：自己是否愿意为了解决掉一个叛徒而舍掉自己的性命？ 答案是——否定的。或许在十几年前他还没有经历过这段卧底生涯时期，作为一个单纯听命于上官的士兵，他有这样大无畏的牺牲觉悟。现在……没有。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牺牲对上面没有意义，也不会给他自己带来更好的结果。顶多会在他化成灰后，给他原来的本名加一个追封，官职不会太高，甚至出不了自己原来的营部。很快的……就会有新的长老踩着他的尸首登上那个位置，人家欢声笑语庆贺的时候，他则成为名副其实的垫脚石。 ‘莱比锡’冷静了下来，一脚踩下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耐心地等待着交警追上来。 处理完交通事故，‘莱比锡’远程毁掉了那套监听设备，回到了自己的‘战刀花园’，再一次站在了陈列区那个雕塑的面前…… 夏兰像往常一样每天会在固定时间登陆‘寻人页面’，这已经成为了她的身体养成的习惯，哪怕平时的生活工作再怎么忙碌，都忘不掉的习惯。 这天再次登陆，看当她到了那则‘生日祝贺’底下跳动着的红色信封标志，这位已经不年轻的女士足足屏息凝神，看了十几秒才敢点开。 一连串的数字让夏兰意识到这是她的孩子给她发的信息，她想都不想下一个动作就是把这些信息记录下来，同时拨通了温融的电话。 温融看着发过来的数字，赶紧吩咐着手下的人去调查这些数字代表的意思，很快就有消息反馈了回来。 “坐标！全都是坐标，位置初步判定都在海域之上，这是大海中某个具体位置的坐标参数！”温融将消息通过通讯器告知了夏兰。对面夏兰怔忪了许久，脸上缓缓滑落下来两行清泪来。 “夏兰女士，这或许就是我们寻找多年想要得到的关于他们海外基地的具体坐标。我们会马上安排人出海，营救他！” “我也去！”夏兰立刻回过神来抹掉脸上的水痕，“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 温融神情和声音都跟着柔软了下来，看着对面那位女士佯装坚强的表情，他缓声说道：“您当然得去了。” 挂掉电话，旁边的几个孩子全都回过头来看着他。 “夏兰姨姨以后可以安心睡觉啦！”说话的是五宝。 “是啊！”温融心里多少有些不放心，“这件事还存在着相当大的风险，需要有经验的人去，人数还不能少，尤其是在我们并不清楚那些地方内部的具体情况如何的前提下，人得多，行事也得加倍小心。”冷静了下来，温融的脑子里就此考虑的事情可不少。 “爸爸不担心这是骗人的吗？”二宝出于谨慎，提醒众人道。 “如果没有之前他曾提供柯文的线索，当年我们不可能顺利救回柯文。我选择相信这一消息。”温融这么说就证明他曾经怀疑过的，只是权衡之后他选择了相信。 不管怎样他都会派人去近距离调查一番！但，出于直觉他还是相信的。深白那家伙没理由害他们，如果他有坏心眼儿的话这些年早有无数的机会可以操作实施，就凭他的身份他想搞鬼轻而易举。 “我也相信！”三宝道。 “我也是！”四宝和大宝同时表态道，“他还救过范迪叔叔！” 小宝见插不上话，抱着新魔方玩具重重点头：“嗯！”哥哥姐姐们的感觉不会错的，要错不可能同时错，所以，虽然不清楚家里人说的是谁，小宝还是积极参与家庭意见。 “这件事可以联合他们一起处理。”摩莳给了自己的建议，“如果这些坐标无误，需要的人手可不少，没道理只让我们出人出力，把他们也脚上避免日后与他们闹疑心。” “了解！”温融知道他说的‘他们’指的正是仇魄他们。确实，如果真的要制定捣毁对方基地的计划，不能把‘新官邸’排除在外，否则，很容易让对方误会他们想要一家独大。 即便仇魄、木清樽还有罗素他们三个不这么认为，‘新官邸联合议会’内部那么多不同派系的人可都有着各自的想法。他们不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对方，却也不能把别人想象得太美好，尤其……涉及到重要的东西时，一点儿马虎都不能有。 当天晚上，温融就这几个坐标与仇魄他们三位组织了另外一场会谈。隔天上午，首先由‘尼夏城’的人派遣前期勘查船和人员从‘尼夏城’港口先出海，仇魄他们后续组织的人手将会伪装成油轮工作人员，陆续从不同的港口出发，以尽量避免引起怀疑。 一场侦查锁定目标的工作悄悄地在辽阔无边的海域内部展开了。 与此同时，在新官上任的海德的主持下，新的合作重新在他们三方之间展开。眼下，最吸引人瞩目的就是H9这种新能源，虽然官方明面上制定了它必须接受严格管制，可它产生的能量用作各行各业取得得优质成果报告，陆续面世。 由‘联合议会’牵线，‘海皇集团’和其他几个老牌儿的能源公司联合，‘H9超新能’这一专属商标注册出来，并且因为他们手握源头产品，他们对‘H9超新能’这种转化后的能量产品拥有了定价、管控的权限。为了尽快将这一能量当成成品销售，这帮家伙们大量投资、融资一口气在好几个港口城市建设‘转能工厂’。 正如海德说的那样，H9的能量转换工厂开始建设后，‘囚山族’上层内部原本一些主战派的呼声逐渐减弱，依然有一部分主战的年轻人不会在公开场合呼吁、叫嚣了，‘莱比锡’大将军的名字被提起来的次数也相对减少了一些。 ‘莱比锡’大将军最近忙着为今年年末即将举行的盛大阅兵活动做准备，最近这几天除了能偶尔在新闻媒体上看到他的半个身影之外，不管是在‘联合议会’还是在‘囚山会’都见不到他的踪影。等于说，‘莱比锡’大将军被排除在了‘H9超新能’这个产品的市场之外，同时也在他们族群内部主动避让锋芒。 对于他这样‘识时务’的举动，双方不同立场所代表的势力都十分满意。尤其是海德，他觉得自己没看错这个冒牌大将军，并且认为自己已经成功地说服了对方。 日子似乎向着安稳和平的方向正在发展…… 又是半个月后‘H9超新能’的实验室样品诞生，利用现有的转能技术，将原来的实物产品转换成能量这种看不见的产品，并存储在小的蓄能芯片当中，再按照每个蓄能芯片存储的能量的大小，来制定使用这些蓄能芯片的具体范围。 本以为一切都会按部就班地平稳进行下去，谁知道在能量存储环节出了问题。此前这群家伙们对现有的蓄能技术信心满满，因此没有人怀疑H9转换出来的能量与现有的蓄能技术之间存在什么问题。事实恰恰就是，这两者之间有问题，而且不是小问题。 目前市面上的蓄能技术采用的是一种‘芯片式蓄能’方式，平常的机械能、光学能、热能、动能、辐射能、光能等等都能用这样的蓄能芯片来存储，因此……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H9产生转化出来的这些对应的能量同样能以此方法保存。直到他们真正地进行实验了才知道……不一样！ 举个简单实际的例子：H9产生的‘H9超新能’使用蓄能芯片最大能存储的能量，只能供应一台悬浮车全速行驶半小时，如果多加几个蓄能芯片就会彼此排斥，毁坏车辆发动机和主系统。因为它转化出来的能量太强了，现有的蓄能芯片承受不住太多的能量，只能分开存储，而分开存储……就麻烦了。 可以将其想象成高能效的电池，还不是直接能充电的那种，而是传统的干电池。即便是占地面积小，也没人愿意携带大量干电池在身上吧！ 也就是说，要想要彻底利用‘H9’提供的能量，还得先在能量存储技术上面取得全新的突破和发展，否则，他们生产出来的能量只能被当成类似干电池一样的存在……哪怕它单片能效够高，也只能应用在日常生活、工作当中，真正需要用到它的高科技领域，它就相当于鸡肋。他们这帮家伙对自己手头拥有的技术太自信才导致如今的状况发生。谁能想到，已经运用纯熟的蓄能芯片，偏偏在存储‘H9超新能’时，漏了气。 这个消息一出，‘WM’的相关股票再度迎来一波上涨冲击的高峰。谁都清楚，一项转专业领域新技术的突破可比从头到尾开发还要艰难。之所以用‘突破’就是因为本身这个技术已经到达了瓶颈，要迈过去……幸运的花个一两年，不幸的花费十几几十年的都很平常。 ‘H9超新能’这个能量产品，才刚刚开始积极投入建设生产，就遭遇了或许一辈子无法突破的困难，原本雄心勃勃想要取代‘生物原油’的市场，现在……反而有冲击传统能源产品的市场的可能性。 前两周还因为建设工厂、布置大局而高兴的那帮家伙们，现在这会儿个个心惊胆战。有的直接决定撤资退股，有的头铁还想试着在存储技术上下功夫。 那几个老牌儿能源集团最苦恼，他们投入最多，撤都撤不掉，只能和‘海皇集团’牢牢绑在一起。 ‘莱比锡’大将军手上的几家老牌儿公司受到牵连，损失惨重，与他有差不多遭遇的‘囚山人’不少，包括宗政御司这一波也被坑了两年的家族盈利进去，把那家伙气得七窍生烟。 海德又一次遭遇了任职危机。之前的几次危机他心中有数，提前做好了准备，这次的危机连他都没有提防。他自己也被套进去不少个人资产，现在正追悔莫及呢。族群内部不断有人寻找他，希望他能出面解决这件事。 海德内心颇为郁闷。这投资失败也找他，怎么不见他们赚了钱分他一份？这种态度他作为大长老不能表现出来，这帮族人们虽然在赚钱之后不会分给大长老一份，却会为‘囚山会’缴纳‘会费’，这也是为什么大长老管得事既多又杂的其中一个原因。 海德被自己现在的工作折磨的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躲避不了，只能将求助电话打给了温融。 几天后，由‘WM集团’对外宣告他们旗下研发了十几年的一种‘聚能环技术’将解决各种超效能量的存储难题。在发布会让竟有人认出了那位‘聚能环技术’的总设计师，正是很多年前因为想要发展‘超级蓄能’技术将更多清洁能源应用到技术、工程领域的那位科学家，那个被冠上诸多罪名在接受审判前夕，人间消失的蓄能大师。 舆论一片哗然的时候，‘莱比锡’大将军和他手下的那些损失惨重的家伙们也在关注着这一新闻。 “完了！我们本来是想借用H9驱逐‘生物原油’的，现在……对方手里有更优越的蓄能技术，等于从旁卡住了我们。还怎么和他们斗？为什么一切都好像算好的，‘尼夏城’处处都能精准地扼住我们的咽喉？” 面对手下气急败坏的质问，‘莱比锡’一双眼睛无波无澜地盯住了发布会现场作为最大投资人盛装出场的温融。 又是他！ ‘莱比锡’的目光往下转移，看到了温融怀里同样穿着小西装打着小领结的温小宝。他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了那次窃听到的谈话内容。 新任大长老曾经说过，前任大长老并没有死……还存活在温家小崽子的身体里。那个，就是温家最小的崽子吧？ “让所有人做好准备！”‘莱比锡’临走前吩咐自己的手下道，“把站着的那家伙也给带上……做好战争的觉悟吧！” 第382章 人类的恶意与慈爱（完结上） 自小出生在聚居地的他直到六岁上学之前一直都没有名字。这在他们族群内部是一件很平常的事，尤其是被聚居地集中抚养，无父无母又没有亲人，靠着‘人工繁育’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族人。直到他们正式进入聚居地小学，开始学习，开始了解自我，认识世界之时，他们有了名字，而这个名字通常是由老师随便取的，有些勉强能算一个名字，有些听起来……仅仅只是一个代号。 不幸的是他的名字听上去就更像个狗屁不通的代号，以至于在升入军校之前，他从来不愿意听别人叫自己的名字，也不会主动向外人介绍自己的名字。这样的情况持续到初等小学毕业，这是他们这些底层族人面临的第二次筛选，第一次是出生之时。 这第二次筛选，会根据小学期间七年的考察，给他们分派不同的道路。有些脑袋好，学习能力强或者在某项技能上有着显著天赋的，会被分到专门的机构去进一步学习，而像很多和他一样脑子不怎么样，也没有特别天赋的……会被统一分去当兵。 军人，就是他一辈子的职业。从进到军校开始，他本以为会有一个更像样一些的名字，可惜，军队里以编号称呼彼此。 他的编号——591521。 此后他被分派去学习一种特别的能力，而要学会这样的能力首先要接受部□□体上的实验和改造，与他同一批的军队学员一共有1972名，最终学会并活下来的不到150名，他属于其中的佼佼者，因此他得到了一个最重要的身份，从那天开始他就遵从上官的指示，剥离真实的自我，让自己从内到外全都以他即将仿身的那位大将军的身份、意识、精神存活下去。 从此，他有了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名字——莱托·莱比锡！ 最初，他小心谨慎地以真正的莱托·莱比锡的方式活着……渐渐地，他内心一直被封闭压抑的那部分真我开始觉醒。什么时候……他能以真实的自我活下去？ 从最开始的幻想，到中间一度曾经触及到心愿时候的欣喜，再到一次次被否定、打击、踹回深渊底部……他依然没能看清楚自己命运，甚至，他依然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坐在疾驰而行的军车上，双手交叠在下巴下方，眉目深沉的‘莱比锡’开始给自己想一个好听的名字，而他身旁是一个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雕塑，雕塑的眼睛透过上面的面罩在内部闪烁着贪婪的奇光。 十几年了……不见天日十几年了！外面世界的空气原来是这么的芬芳甜美。城市变化……还是很大的嘛，他能听到那些行人的声音：他们在吃饭、走路、睡觉、哭泣、大笑……他们依然在过着自己的生活。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莱比锡’突然出声询问。 前方开车的司机和副驾驶座上的副官都是一脸迷茫，这两位分别思考了片刻才意识到长官问的不是自己。 “愤怒！”从雕塑内部发出了瓮声瓮气的声音，“凭什么我不在，他们还是过得这么安心的愤怒！” ‘莱比锡’大笑出声：“和我想的一样呢！可是我刚刚，完全是用你的思维模式和个性去想这个问题的……你真是个极度自我的家伙。” “那么，你真实的想法是什么呢？”雕塑的一根手指头微微动了动，“抛去你的全部伪装，真正的你的意志是什么？” ‘莱比锡’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良久，他才缓慢开口：“一样的！我和你……是一样的。” 莱托·莱比锡的一只眼珠子滚动着往旁边斜了斜，这家伙好像变了。之前被挑拨之后的不甘、恼怒，现在就好像坠入大海中的无数雨滴，涟漪都不曾泛起，然而在他这种冷静漠然的神色下，莱托·莱比锡感应到了另外一份汹涌澎湃，急待爆发得情感。 不过，这对莱托来说没有深究的必要。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有朝一日自己被再度带出书房的那一刻，就是他期盼已久的‘机遇’到来之时。 这个冒牌货要启用他最危险的那个权力和能力了！ “你不在乎吗？”‘莱比锡’反问莱托，“你应该知道我要让你做什么。你不在乎吗？” “你知道……人类进化过程中最大的武器是什么吗？”莱托·莱比锡不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问这个顶着自己脸面的家伙。如果此刻能够揭开他脸上的面罩的话，可以看到他现在正是一脸陶醉享受的神情。 “请指教！”‘莱比锡’问。 “是……恶意！”莱托·莱比锡‘哈哈’大笑起来，笑声中灌注着来自于灵魂最深处的的嘲讽和骄傲，“人类最大的武器不是你手中的军队，也不是我按下按钮的权利，而是当我们对某些东西产生的恶意，恶意越强大，它作为武器发挥的威力也就越强大！” 这个答非所问的答案让‘莱比锡’心头轻轻一提。他明白了，因为这家伙怀揣着对周围一切的恶意，所以他不会在乎。问他这个问题就是笑话。 “知道你们为什么会握着一手好牌输掉必赢的牌面吗？”莱托这个问题是问身边这人，也是在问自己。 “请指教！”‘莱比锡’又道。 “因为，没有最开始就把心中的恶意发散到极致！不管是你还是我，最开始的我们都被‘威慑力’给制约了。如果在最开始我就一恶到底，如果你们在最初意识到对手的反击就不顾一切地除掉对方……现在的局面定然不一样。”莱托深深地检讨道。 在威慑形成的最初或者形成之前，就得将其打破，这才是破解困局的唯一办法！ “对抗只有输和赢！”他总结自己的人生经验道。 “那，还有……和局呢？”‘莱比锡’小声提醒。 “不！没有和局，和局就是输！所以，不要让人把你逼上和局这种局面上去，因为一旦被逼入和局，在对方眼里就是你输了。正如同我们最开始就不应该寄希望于‘威慑’形成的虚假和平一样。”对手需要这份虚假和平的强烈程度远远高于他们，当他们同样妥协后吃亏的反而成了他们。 ‘莱比锡’在心中反复重复着身边这个他伪装了近二十年的男人刚刚说的话：“放心，这次我不会和局！” 车子停在了‘WM集团’的总部外面，在这里的对外接待大楼内，现在依然在举行‘聚能环技术’的发布会，发布会现场聚集来了很多投资机构，‘海皇集团’的人也有赶来出席。 “都在！大长老也在现场，是他替‘海皇集团’代表牵线的，这个技术如果真的能提高蓄能量，‘H9超新能’就能马上投入生产。”副驾驶座上的副官恭敬地对着后面的‘莱比锡’说道。 “我进去看看！”在副官看来大长老他们来参加这场发布会是在为他们内部之前陷入死局的投资寻找解决的方案，是一件好事来着。哪怕是要和对头合作也没什么，总比之前的投资打水漂了要好。 ‘莱比锡’心里想的却是，这恐怕又是新任大长老和对方设计的某种圈套。他已经再也不会信任新任大长老了，不仅不信任，他还恨不得能亲手杀了他。 “您当心！”副官在‘莱比锡’离开前，对着他的背影深鞠一躬。 车后座上的莱托·莱比锡冷眼看着这一幕，目光幽幽地盯住了这位副官，突然，他发现了什么：“你……不是他们‘囚山人’吧。” “不是！”副官神态疏离地回应。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副官又道，“你也是大将军，我才刚进军队的时候见过你。” “真有趣，你对我的敬意竟然还比不上对那个冒牌货的一半多。” “这没什么有趣的！”副官一直注视着前方，“获得同样的功劳，您看不见我，大将军看得见，还力排众议将我调到了他的身边，像信任他的同族一样信任着我。这……纯粹是我个人的抉择。” 莱托·莱比锡眯起了眼睛：“你想多了，他信任你可能只是从你身上看到了自己的悲哀而已。” “那又如何？”副官有着自己的见解，“我比谁都清楚大将军经历了什么。我们都是一样在底层挣扎的小人物，我们拼尽一切努力爬到了城墙上面，只来得及看一眼墙外的风景就被从出生以来就站在墙上的人轻蔑地一指头推下。我就是他，他就是我，在这一点上我们没有不同。我也从来不认为‘囚山人’和我们本地人有任何的不同。” 莱托·莱比锡心神微动。没想到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来自于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人物之口。 ‘莱比锡’进到了会场之中，在众多与会人员中他精准地寻找到了海德的位置。当看到他和温融坐在同一排时，这位没有停下脚步直接走到了他们的身边，站在了两人的面前。 温融乍一看到这个并没有被他们看进眼里的家伙到来时，神情稍微愣了片刻。 ‘莱比锡’的目光与温融短暂对峙，往下移动到了坐在温融怀里的那个小崽子的身上。 小宝感应到了一些压力，撩起眼皮看向此刻正盯着自己的这位军人。 只一眼，小宝的脑子里浮现出了战火连天、尸横遍野的画面，紧跟着画面再一转，变成了另外一副奇怪的影像，在这一刻，温小宝的意识仿佛被一把闪着金光的钥匙给重新开启，他看到了更多的画面，关于自己，关于温融，关于摩莳……还关于很多很多由他们身上牵连而出的那些人的命运。 每个生命的降生都有着属于自己的独特的意义。这是温家小宝开始读书、学习、明白事理、思考人生之后，脑子里坚定的一个信念。他认为自己这个本不该降生的‘克隆体’的出生也应该有着专属的一份‘独特’，未来一生他的任务可能就是寻找这份独特。他将这个希望寄托在自己，以及与自己有着命定关联的那个人的出现上，寄希望于自己看到对方的那一眼中，寄希望于他拥有的这种特有的‘预知能力’内…… 通过窥探未来和自己命运相连的那个人的‘未来’，看见自己的专属宿命——这就是温家小宝对自己存活下来的定义。‘那一刻’到来的准确时间，在他的想法当中可能会发生在他成年之后，至少是他长到十五六岁就像家里的哥哥姐姐那么大的年龄能够离开父母，独当一面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一刻’会到来的如此之快，他遇到和自己命运相关的那个人的时机竟然快得让他猝不及防。 温融的手背上冷不丁地落下了几滴带着温度的水珠，他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小崽子，看到他那双酝酿着智慧与丰沛情感的黢黑双目当中，正蓄积着抑制不住往下淌落的眼泪，他呆住了，继而涌上心头的是一种恐慌。 “小宝？！”温融颤抖着嗓子发声。 温小宝扭头扑进了他的怀中，热泪一下浸湿了温融的胸口。这样的举动让温融更加慌张了，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家伙儿从睁开眼睛后就从来没有哭过的，是什么让他哭得如此伤心？ 温融本能地将怀疑的目光看向了站在他们面前的‘莱比锡’：“你看什么？！” ‘莱比锡’心中生起了一种暗戳戳的爽快来，就在刚才与这个小崽子短暂对视的那一刻，他有一种看到了全新的宇宙视野的那种宏观而庞大的感觉。他把这种感觉归纳于他与小崽子体内前任大长老的灵魂‘碰撞’在了一起。 一个真正的小崽子是不可能给他刚才那样的感觉的，所以‘莱比锡’内心坚定无比地相信着自己刚刚与大长老交流上了，也正是这样才把这个小崽子给吓哭了。 “‘莱比锡’大将军你来做什么？”一旁的海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不是在监督阅兵仪式吗？” “我手头上的公司也需要你们的新技术，来看看……打个招呼。”‘莱比锡’说着再度看向旁边的温融，“温先生真有一套，现在我们的产品只能与贵公司的技术合作才能上市销售，您这一下又能赚不少了。”赚钱还是小事，主要是能牵制住他们。 温融抱着默默地哭泣的小宝站了起来：“抱歉，有事以后再说。”他这会儿可没功夫和这家伙打嘴炮，得尽快把小宝带到没人的地方问一问到底怎么了。 目送着温融父子俩快步走远，‘莱比锡’转身在海德的身边坐了下来，两人开始交谈。 温融把小宝抱到其他的办公室，将默默哭泣的小家伙儿的脸露了出来：“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 “战乱……和那个人有关。”小宝胡乱抹掉眼泪，只说了其中一丁点儿他看到的‘未来’。没错，他看到了由‘莱比锡’带来的未来的画面，然而，他同时又看到了与战乱、死亡、痛苦、灾祸相反的，同样由‘莱比锡’带来的另外一个截然相反的未来，这一次的未来与自己产生了命运紧扣的关联。 也就是说，小宝在看到‘莱比锡’的这一刻脑中同时看到了未来的两条分叉线。其中一条将会给这个世界带去又一次不亚于‘末世’的灾祸，而另外一个未来则……由他参与将局势扭转，灾祸不会发生，而他自己也将真真正正地踏上属于他的命运道路。 只是一瞬间，小宝就明白自己的抉择有多么的重要。 “竟然和他有关？”温融并没有注意到怀里小崽子的神情与平常略有不同，他以为战争会通过海德这个至关重要的首领人物触发，之前还真没有考虑过‘莱比锡’的可能性。‘莱比锡’是有条件，却受制于海德，受制于他们族内的忠诚。 “糟了！”温融突然想起了之前‘莱比锡’就曾经假借演戏调动过军队，就这段日子还为了举行阅兵一直待在军营之中，如果小宝看到的‘未来’是真的，那……‘莱比锡’已经早就在做准备了！那家伙，才是他们最该提防得祸首。 温融赶紧把这一消息传给摩莳、普西尼、仇魄他们……提醒他们尽快锁定‘莱比锡’最近的一系列运动轨迹。 “麻麻~~小宝想看爸爸！”怀中小崽子这会儿很快平复了心情，向温融提要求，温融摸了摸他的脑瓜：“现在大人都忙着呢，咱们待会儿回去了晚上就能看到了，好吗？” “哦！”小崽子乖巧地点点头，“那……小宝能和哥哥姐姐聊天吗？”他又问。 温融忙着用通讯器通知更多的人：“待会儿在吧！小宝儿，乖乖的，你最懂事了，知道现在什么事情最紧迫的不是吗？” “嗯哒！”小崽子再度用力点头，将脸埋了下去。 小宝认真聆听着属于温融的那份心跳声，希望能够将这些细节牢牢地扎根在自己的记忆里。随后，他从胸前掏出了一个小小的心形吊坠，打开之后，看了一眼里头的全家福。 这张全家福是前不久家里人一块儿照的，每个家人都选了自己最爱的那张，留在自己的身边。小宝这张是姐姐帮他选的，这张里头，大家都在笑，是照得最好看的一张。 小小的孩童的眼神中闪过了满足的笑意，再一看去笑容不见，他的眼神已经变得如同大人般深沉、包容，还有这一丝绝对不该在此刻的他的脸上拥有的‘慈爱’。 慈爱，仁慈而充满怜爱的感情叫慈爱，带着这份他才刚刚觉醒的情感，小家伙儿最终做出了关于自己，关于世界，关于未来的决定。 “锁定那几个基地的坐标！别的先不管，我带会儿就会去和‘莱比锡’见面详谈。”温融的声音在办公室里回荡着。 不知什么时候他回过神来，意识到原本坐在他膝盖上的小宝不见了。温融愣了愣神……怎么了，他怎么会忙到连孩子什么时候离开都不知道？小宝，小宝呢？！ 温融放下全部的工作冲出办公室去寻找小宝。刚一拐弯，他听到了从发布会现场传出来的尖叫声。这样的尖叫声让他心脏用力一紧：“小宝！！” 他的声音引来了万彬等人，几名保镖立即冲到他面前来，护住了他。 “万彬，你看到小宝了吗？”温融急问。 万彬摇头：“小宝不见了吗？我们几个一直守在外面，没有看到他跑出来的啊？” “去找小宝！快，快去！” 万彬让其他两人去找小宝，自己却不肯离开温融的身边：“镇长，底下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温融联想起刚刚听到的尖叫声，稍微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好像是杀了人！”万彬话刚落下，通信器接到了下方安排的保镖的回报，惊得瞪大了眼睛，“镇长！‘莱比锡’大将军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刺杀了海德老先生。” 温融同样受惊不小，不过他马上想到了小宝的预言，知道这不是一时的冲动，也知道，这或许就是‘莱比锡’原本就制定好的计划。他，要动手发动战乱了！ 刚刚跑出去寻找小宝的两名保镖跑了回来：“镇长，队长，没有，整层楼其他办公室我们都找过了，没有小宝的影踪。” 温融不信邪，掉头跑回刚刚自己待着的办公室，想要自己寻找。 “镇长，不要紧张！小宝不会有事的，他那么厉害，可能只是贪玩跑到哪里玩儿去了。”万彬追在温融的身后安抚着他。 温融停下了脚步，是啊！小宝很厉害的，连摩莳都说他未来会比他更厉害，那小家伙儿或许真的只是贪玩跑到哪里玩儿去了。他，他得相信他，相信他不会出问题才对。 “海德怎么样？”温融立即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最需要处理的事情上来。 “已经叫了救护车，公司里的医护人员赶来了正在处理现场。我们的保安团队把剩下的人都给留下来了……可惜，‘莱比锡’大将军跑得快，没能留下他。” 温融命令自己冷静下来，先处理这些事，说不定小宝就在楼下。 ‘莱比锡’大将军坐进自己的专车，车辆立即重新发动向着城外的方向驶去。 “离这里最近的发射基地在‘荣光城’郊外，让他们把发射台目标全部改成‘荣光城’、‘钻石宝城’、‘科特兰斯城’还有其他几座超一线城市以及所有二线以上的城市。”‘莱比锡’大将军一边沉默地擦拭着自己染血的右手，一边冷静地吩咐副官做以下的安排。 第383章 启航X归乡X轮回（完结下） 副官没有问什么，遵照他的命令传达消息出去。 “你杀了谁？”莱托的眼珠子不断地往他的手上瞟。 “叛徒！”‘莱比锡’道，“你说得对！要打破和局场面，力战到底才是唯一可能赢得胜利的前提！” “看来你下定了决心，那么，你答应我的条件也快要履行了吧。”莱托·莱比锡问。 “你相信我会履行承诺放你活命？”‘莱比锡’给了他一个阴恻侧的笑容。 “你这段时间做的布置足够你夺得你们族内大权，你不想用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真实身份享受至高无上的权利？我们俩……还是可以合作的。前提是，我依然在这个位置上。”莱托语带诱惑地说道。 “我……没有名字。”‘莱比锡’承认了这个让他觉得羞耻为难的事实。他没有名字，至少没有他承认的属于他的名字。 “哦？”莱托的口吻仿佛一点儿也不稀奇，“猜得到！所以你才一直以我的名字为名字。那你现在，可以给自己想一个合适的名字了。毕竟，你也是要当上一方霸主的枭雄了嘛。” “玛尔塔！”‘莱比锡’开口道，“我想叫这个名字。”玛尔塔在‘囚山文’当中代表着‘焕然一新’的意思。他此后将摆脱从前的自己，重焕新生！ “姓呢？”莱托知道自己的提议他接受了，这会儿也有兴致和他闲聊。 “……没想到。”‘莱比锡’，不，从现在开始应该叫他玛尔塔，回答道。 “那么，玛尔塔，祝我们合作愉快！”莱托·莱比锡大将军抬起手来揭开了自己脸上罩着的面罩，将自己遮掩了十几年的脸，重新显露了出来。为了表示诚意，他还主动朝着旁边的玛尔塔伸出了一只被雕塑外壳覆盖的手去。 就在玛尔塔同样伸出手去要和这位握手的时候，他们背后凭空出现了一个声音来：“别相信他，你会被他杀掉的！” 车子里的四个人听到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突然多出来的一个声音，同时受惊并迅速回头往后看。 只见后排座的靠椅上坐着个小小的孩童，孩童挺直腰板儿规规矩矩地坐着，帅气的小脸蛋儿配着一双仿佛流淌了无尽沧桑的眼睛，此刻他的眼神正充满同情地看着他左手边坐着的玛尔塔。 玛尔塔认出了这个小崽子，哆哆嗦嗦：“大、大长老？” “玛尔塔……你不能相信他。”小宝稍微歪了歪脑袋。 “你到底是不是大长老？”玛尔塔又马上恢复了理智，一把军刺凭空出现对准了小宝的胸膛。 “不是！”小宝指了指自己的脑子，“他，在我这里。” “放他出来！”玛尔塔将军刺往前伸了伸。 “不！他出不来的，现在他也不想出来了。玛尔塔，停止你正要打算做的事，你有别的使命。”小宝说话的口吻听起来一点儿不像他这个年纪，反而更像是耄耋老者才有的那种缓慢沉稳，不疾不徐的步调。 “大长老！你是大长老！”玛尔塔相信眼前这个就是他们族群的精神领袖了。刚刚小崽子如果骗他是，他反而不信。 “停车吧！玛尔塔……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咱们最想做的那件事才对。” 玛尔塔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您是说？归乡是吗？” “你不是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吗？没错，就是归乡！该走了。” “可是，可是现阶段如果启航的话没办法带走全部族人……”玛尔塔还有犹豫，“不如您让我大闹一场，杀掉敌人，再给咱们多一些的准备时间！” 小宝叹了口气，伸出一只小手搭在了玛尔塔的肩膀上：“我要告诉你的你可能不会相信，那就看看……如果你一意孤行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吧。” 玛尔塔的身体突然紧绷着弹跳了几下，同一时间他的意识中接收到了大量的来自‘未来’的影像：他看到了自己发动战争的结果。战争最开始，他们的确精准地打击报复了他们的敌人，可是……马上面临的就是对手的反向报复，他们全部的聚居地，他们最重要的城市‘宁安城’，他们海外的几处秘密基地，全都在一瞬间被光弹吞没……末世，真正的末世又一次来临。这一次没有人在废墟中存活下去，不管是这里原本生活着的人类，还是他们自己的族人，全都……灭绝。 玛尔塔眼神快速闪了好几下，瞳孔上的滑膜不停地滚动着，从刚刚那一瞬间看到的‘未来’当中，他感受到的是无尽的绝望和痛苦。他们的族人反而是最先灭绝的……这就是他一旦发动战争，最后的结果吗？ 这个结果……是真的吗？ “喂！你这小崽子到底是谁？”旁边动作迟疑了一步的莱托·莱比锡这会儿才大叫出声。就在刚刚，玛尔塔与小宝的近距离接触看上去好像超过了一分钟，实际上对于车子里的另外三个人来说，仅仅只过去了一秒钟。 “我不信！我怎么相信你给我看的这些就会发生？”玛尔塔的意识还在因为矛盾而挣扎。 “xxxxx……”小宝用稚嫩的口音报出了几个数字来，“你还想听吗，我还能背给你听哟。” 玛尔塔立即阻止了他：“闭嘴！”不要再报了！刚刚他一开口报出来的那几个数字，已经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那些数字，就是他们海外几座基地的坐标参数。 “你们在说什么！？玛尔塔，他是谁？”莱托·莱比锡的眼神有些不好使了。这十几年来他没有再使用‘回□□剂’，以至于现在的他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眼神不好也在情理之中。 “闭嘴！！”玛尔塔又冲莱托喝了一声。 小宝此时才将目光转向莱托，看到他的一瞬间，这个小家伙儿先是紧张地提了一口气，随后……又把刚刚那口气给长长地叹了出来。关键因素还是在眼前这个玛尔塔的身上，只要他被说服了，其他的就不会变。 玛尔塔在这段时间内内心陷入到了摇摆不定的局势当中。是继续执行他原本的计划，还是听从大长老的意思，进行归乡计划？ 可恶，明明已经下定了的决心为什么再度动摇？ 莱托·莱比锡总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场决定。尽管做决定的人不是他，他却深受牵连。 “已经快要到基地了！你做好准备了没有？”莱托故意打断玛尔塔的思索。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干预的话，这个没血性的冒牌货最终还会临阵变卦。 玛尔塔刚准备坚定自己的选择，副官那边接到了最新的消息，赶紧汇报给了玛尔塔：“大将军，就在刚刚海外五座基地同时被人抢滩登陆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局势对我们恐怕不是很有利。” 玛尔塔再度回头瞪着小宝。 “你如果现在停手的话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小宝道。 “别听他的！怎么可能？他们一定会杀光你们的族人的！你现在掌握着生杀大权，应该用武力强迫他们放了你的族人才是正道！”莱托在一旁鼓动着玛尔塔，“别忘了，不要和局！和局就是输！” “你们的族人一代代地偷摸存活到现在，不是为了就在今天，就在此刻灭绝的！玛尔塔，灭族绝种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小宝的声音再次变得具有压迫力和穿透性。 承担不起！现在对手已经先下出了一步将军棋，他……还没有走到可以与人家和局的那一步就输掉了。 哪怕他上一秒再怎么给自己洗脑，让自己坚定意志不要和局，对战到底。那些……都只是他脑袋里没有成型的情绪。可此刻的他脑子里有着鲜活而现实的画面：死亡，全都死掉了！ 他看到的对抗到底同样是和局，同样是输，却是双方同时输掉的局面。 高速行驶的车辆内突然滚下来一个灰色的人形影子，那东西被顺手丢下来后在地上磕磕碰碰地翻滚了好几下，带着四处溅起来的微小火花，最终撞到了旁边的安全岛上才停了下来。 副驾驶座上的副官通过车后镜看向后排座，原来那里坐着的两个成年人如今已经变成了一个成年人和一个小孩童。 就在刚刚，那位真正的莱托·莱比锡大将军，被甩出了局。 “去‘回天基地’！”玛尔塔对着开车的司机吩咐道，随后又对旁边的副官道，“立即对全族同胞下达紧急避难令，午夜零点之前，尽快退到‘回天基地’！此前安排的那些军力改变任务，撤掉原来的任务改为护送！” “明白！”副官将他的命令一字不漏地传达了出去。 “你刺杀大长老的行为已经传出去，他们会听你的吗？”小宝开口问。 “紧急避难令代表着我要打仗了！就算我杀了大长老也会有人遵从避难令赶来的。我现在只能这么做，谁来就带上谁。”玛尔塔道。 “你这样，是在给自己制造麻烦。最好的办法是你带上自己的亲卫军马上出发。”小宝斜睨他一眼，“你给这近十个小时的时间就不怕出问题？” “大规模地战乱我不会掀起，事前我布置的那些军力做些局部的动作还是足够的。我敢动手，仇魄敢还手吗？”玛尔塔这会儿又是在用莱比锡的思想在行事，“哪怕他敢还手，也会有限制地还手，说不定还会和我谈条件，他们最喜欢的就是谈判了！从前谈判总是我们落下风，这次……既然要走了我就不会再瞻前顾后，一定能争取到这些时间的。” 他作为普通士兵的时候就曾经担心过，真有一天能够归乡时，他们这些小人物会不会得到与那些有背景有钱的族人同行的资格。现在，轮到他能做决定的时候了让他主动放弃族人，剥夺他们生生世世延续下来的希望。他，做不到。 此时的副官再度抬起眼睛来与玛尔塔对视一下，玛尔塔恍然：“哦，我忘了你了。你要是不想去，就靠边停下吧。” “不是属下想不想去的问题，是您愿不愿意带上属下的问题！”副官语气坚定。 “当然！我们……都是一样的。”玛尔塔看向前方，轻声说道。 都是一样的，一样的恶，一样的善，一样的虚伪，一样的贪婪，一样的聪明，一样的善变，一样的有思想，一样的有情感。他花了许多年，经历了无数次考验才真真正正地懂得了这些。 “那属下，必将永远追随您！”副官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誓言。 温融依然没能找到小宝，案发现场已经清空了也没有发现小宝的影踪。偏偏不久后他接到了被监视许久的军部发射基地有异动的消息，为了应对这种紧急情况，他不得不提前通知他们在海外监视已久的队伍强行登陆，出其不意地攻占那几座基地。 现在的局势万分紧张，一旦军部的发射基地发出光弹，他们这边必然要给予回击。那就正式预告着——战乱的开始。 现在，大家伙儿都将精神高度集中在处理这件事上。小宝失踪的消息温融只通知了温家五个少年，少年们已经赶到现场，正在全方位搜寻小宝的下落。 “坐标被抹去了！”五宝变得焦急了起来，“不光是我在小宝身上设定的坐标，连大爸爸设定的坐标也不见了，这是小宝自己做的，只有他才有这样的能力！” “也就是说……他不希望我们找到他。”二宝一针见血道。 “怎么会？”大宝神情茫然，“……他想做什么？” “现在我们只能等着他主动愿意被我们联系上了。”四宝把刚刚才找到的属于小宝的通讯器给拿了回来，交给了大哥，“连通讯器都摘掉了，他完全是提前有所准备的！” “我心里有些不安。”三宝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或许，咱们以后再也见不到他。” “三哥你别乱说！”五宝不断地重新抓取她在弟弟身上设定的坐标，“三哥讨厌！讨厌……” 三宝闭上了嘴巴，他相信不光只有他有这样的想法，这几位兄弟妹都应该感应到了那种特殊的感觉，所以五宝才会耍赖。 “通知爸爸吧！”三宝提议道，“不要让爸爸和大爸爸……后悔。” 温融接到孩子们发回来的消息，以及他们的判断后，足足在会议桌前放空了好几分钟。身边不断有人的影子在晃动，他们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对于此刻的温融来说都已经不重要。 他伸出手来打断了会议的进程，踉踉跄跄地退了出去。一推开会议室的大门撞进了紧急赶回来的摩莳的怀抱中。 “他……” “我知道了！”摩莳用力抱住他的身体，“别怕，别担心！他不是那样的孩子，他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做决定能力。我不相信他会什么都不说，就，就……”这样消失的。 “我无心工作。”温融完全没办法让自己继续工作不去想这件事，“我要去找他！家，他是不是回家了？或者，或者是去了‘琉斯基地’？” “不会的！”作为另外一个自己，摩莳现在那种‘别离’的感觉比其他人要更强烈。同时他也非常肯定，小宝一定有自己非要这么做的理由。 那孩子不断地复制、重生、死亡、复制……本身就是一个个体基因不断进化，追求极致的表现。他拥有的智慧、理智、情感可能比他们这些成年人更完善，健全。他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基于他被开发到极限的大脑和他后天学会的情感而产生的。作为另外一个自我，摩莳毫无条件地相信他，作为他名义上的父亲，摩莳更是打心底里尊重他。 温融知道摩莳不会骗他，正因为不会骗他，他此刻的答案才更让他无法承受。 “他会联系我们的！”摩莳轻抚他的后背，“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接受任何属于他的决定。” “如果我不呢？”温融难得任性了一把，“如果我一定要逆天改命，强留他呢？” “那也没什么，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摩莳轻描淡写地给了他保证，“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我以你的决定为主。” 他说的这么的斩钉截铁，反而让温融刚刚发热的脑袋清醒了起来。他在干什么？他凭什么敢如此傲慢地拿别人的生命和自己开玩笑？如果他真那样做了和莱比锡他们，和海德他们又有什么样的区别？ 温融用力抹了一把自己的脸颊，恢复了正常的呼吸：“我，冷静下来了。” 他教导出来的孩子不会是个只以自己的心情而随意行动的孩子，他，也相信他的。 重新回到会议室内的他们这边就接到了‘莱比锡’麾下军队再度调动的消息，发射塔的炮口对准了全部二线以上的城市，只等着执行人按下最后的按钮。 此刻，外面艳阳高照，城市依然焕发着勃勃生机。民众们如同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工作、学习、上网冲浪……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这片安静祥和的局面之下，狂风骤雨随时即将肆虐成灾。 情报网紧跟着发回来数条消息，最让人在意的就是‘囚山族’族群内部好几个聚居地的异动，根据监视他们的密探的报告，有隶属于大将军的军力正在保护‘囚山人’撤退，他们族群内部不久前发布了紧急避难令。 “紧急避难令？难道是要先保护他们自己的族人再开战？”因为这是一场重大危机，所以这场会议是联合了仇魄他们一起举行的。刚刚发问的是罗素。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性！所以，我们这边也要发布紧急避难的警报才行。” “这么做，会乱的吧！不可以！” “现在还能管得了那么多吗？一旦发射台真的发射出导弹、光弹……到时候临时病案，躲都来不及！” 会议现成的各位就要不要同样采取避难措施激烈地讨论了起来。 “‘莱比锡’现在还没有到发射基地吗？”仇魄比较了解他们所有配备了大型杀伤性武器基地的情况，“离他最近的就是‘荣光城’附近的基地，这会儿他怎么也该到了？莫非他不是去那里？” 就在会议现场又开始嚷嚷起来的时候，‘尼夏城’这边有了最新的情报反馈回来。 “假的莱比锡没有出现在发射基地，倒是抓到了真的莱比锡！”深红那边传回来了她刚刚进行的任务的现场回报。 “抓到了莱托·莱比锡吗？”全部与会人员都十分意外。他们要抓的是那位假冒的大将军，假冒的没出现没道理真的出现了。 “没错！莱托·莱比锡是单独驾车前来的发射基地，刚刚抱上名号……就被守门警卫当成了危险分子抓了起来，还挨了两枪！”深红继续汇报着他们这边的情况，“根据我的分析，他应该是想趁着假的大将军的命令刚刚传达到基地之际，进到基地内部，准备按下发射按钮的。可是因为他本人现在的形象和从前不一样，守门警卫认不出来，没等他亮明身份就开枪了，被我们的人给扣了下来。” “哈？”罗素有一种听天方夜谭的错觉，“他本人形象和从前不一样？” 深红紧跟着把被抓到的莱托·莱比锡现在的形象发了回来——那是一位头发胡子长而乱，又全都发白，浑身皱巴巴，一看就带着些酸气的老年人。 这下大家完全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样子别说警卫了，他们也认不出来啊！ 被当成累赘丢下车的莱托·莱比锡白捡回了一条命。按理说这位应该先蛰伏起来，等待机会再现身而出找回自己的身份。偏偏这位大将军出来后没有照过镜子，并不清楚自己现在的样子和外面官方出现的大将军之间有多么大的差别，而且，大将军对自己信心满满。他相信只要到了自己的地盘，可以通过岗亭的专业检测器，现场检测他的身份，由此就能证明他的真实身份，而他则能立马接管发射基地的权限，利用这次难得的机会，直接按下发射按钮，将外面给闹得天翻地覆。 这就是这位莱托·莱比锡大将军被关了十几年，日日夜夜站在书房中酝酿，积少成多累积的属于他的最大恶意。他要报复，报复全部！全部在他受苦受累的时候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的人们，还有那些明明知道他在受罪却不想办法救他的家伙们！ 什么和局，输赢？那些都是他想激怒冒牌货想出来的话语罢了。他就是单纯地要释放自己胸中纾解不掉的恶意，就是想要向所有对不起他的人和事……复仇！ 他是总领一切的大将军，是本来就该站在金字塔顶端的掌权者。当初是他一手建立了现在的世界，那就可以由他将其全部都毁灭，全部毁灭了之后再在被毁灭的废墟上重新建起被他一手掌控的政权。莱托·莱比锡大将军对自己能够做到这件事充满极度的自信。 然而，谁都不会想到，大将军的重整旗鼓，雄心勃勃，蓄势待发之路，却被两个刚刚参军就被调来站岗，还没站两天的小士兵给终结了。 “莱托既然伏法，宗政御司呢？”木清樽马上想起了另外一位必须拔除的危险因子。 仇魄立即给‘特管局’下达命令，命令他们不惜一切代价紧急捉拿宗政御司。 “冒牌莱比锡竟然没有和真正的莱比锡在一起。奇怪！他放弃了开战吗？”重新恢复冷静的温融在听过这一系列的变故后，提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确实。他们此前之所以一直留着真正的莱比锡就是为了让他行驶按下按钮的权利，没道理……这会儿丢弃他。可能我们预判出错，他们的‘紧急避难令’并不是开战前的准备。” “那咱们也得做准备！”摩莳幽幽开口，“万一呢？”万一这一切都是迷惑他们的假象，对方还有其他发射基地可以出手，他们不能不提早做防范。 “以地区、城市为单位，用演习做借口，马上发布避难警报！”仇魄最终听从了摩莳的意见。是的，他们不能赌，只能尽量让自己做好充足准备，将伤害降到最低。 避难指令发出去后，网域内部冲浪的网友们一开始还在调侃‘新官邸’是不是有毛病，也不知道是谁在网上发了一些军队力量调动的画面，吓得口嗨的网民们不敢乱说话了。 现在这会儿，网域内部全是各种阴谋论和猜想。不过，比较庆幸的是大部分民众还是遵守秩序的，说是避难演习就也跟着一起做演习。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关于‘囚山人紧急避难令’的进一步情报传回到了会议现场，陆续被护送的‘囚山人’队伍将‘回天基地’给暴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建在‘止戈城’附近的基地，表面是座大型工业园，生产的也都是些普通的日用品，主要满足城市和城市周边民众的生活需求，是那么的不起眼。没有人会知道，这里竟敢隐藏着‘囚山人’的一座至关重要的基地，基地的名字叫‘回天’。 悬浮屏幕上将‘回天基地’周边的影像传了回来。 看着现场突然多出来几座椭圆形的基台，会议现场再度陷入了沉寂之中。 “这是……什么基台？怎么规模这么庞大，造型也这般奇怪？”现场有人开口问了。 摩莳心中一亮：“范迪呢！赶紧把这些影像传给范迪让他看看。” “不是什么火箭发射基台吧？”木清樽猜测道。 温融却是醍醐灌顶：“不！不是发射火箭的，可能是……飞行器发射台。” 正在这个时候，范迪的判断也传回来了：“乖乖，那些是舰船的起落架！没错，就是那个！它们在哪里被发现的？快，我要过去看！！” 范迪的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这样的兴奋也向众人传达着一个新的信息——这些是好东西。 “都说他们手中掌握着很多先进的高科技……之前流出来的那些技术也没怎么惊艳到我们。原来最惊艳的一直都被他们藏着掖着，不肯露出分毫消息啊。”仇魄静静地感慨道。 一群人马上准备集体出发赶往‘回天基地’。 在快要接近‘回天基地’的路上，那位一直被他们追查行踪的冒牌大将军提前一步向摩莳和温融发起了通话请求。 与此同时，仇魄紧急调遣自己手头的军力在‘止戈城’郊外，距离‘回天基地’四十公里的范围内，等待进一步的指令。 “他们要走！”与冒牌大将军对话的内容这次没有让更多人知道，除了温融、摩莳知道之外，他们另外只告知了仇魄、木清樽以及罗素这三人。 “走？走去哪里？”不明状况的三位大长官到现在还云里雾里。 “离开！”摩莳道。 “归乡！”温融道。 这三位于是变得更迷糊了。温融也懒得和他们多解释，把此前他们掌握的关于‘囚山人’和‘囚山文明’以及当年被他们认定为先祖的‘地洞文明’相关报告，传送给他们三个看了看。 这份报告是由大宝、三宝、四宝联合整理出来的，也是为了方便日后解密这一秘密后可以当做通用范本流通于世，报告中相对隐藏了一部分重要细节，但将‘囚山人’的来龙去脉大概讲得差不多。 第一次看完了这份报告，三位大长官良久无法言语。原来，所谓的‘离开’以及‘归乡’是这个意思啊。 “他们应该一直在等H9被勘探发掘出来，可以给他们的归乡之途带来充足的动力燃料。从他们之前给我们的那架条状飞行器不难看出他们在航空事业上的发展已经领先我们一大截，基本的舰船主体应该都已经成型了，关键是燃料。既然现在他们愿意离开，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走。”摩莳道。 “不是！他们知道自己要回的故乡，不是他们的故乡吗？”木清樽问。 摩莳和温融相视一眼，轻轻摇头：“还不知道！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打算慢慢地把这些信息告知他们的，这个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毕竟这不是一个简单粗暴地揭露的过程。” “那，要告诉他们吗？”罗素屏住呼吸环视着这几位。 其实最安全的打算是不告诉他们，让他们就此离开。可……谁能保证他们真的能离开？他们回得去自己的故乡吗？如果回不去的话是不是还要回来？如果回去了……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短时间内，这些人的脑子里已经浮现出了诸多不同的画面来。 大家伙儿全都将注意力集中到摩莳的身上，等着他做决定。 这个决定太大了，大得让他们难以承担后果。 “告知吧！不过，先告知那位大将军，现在，他是他们的代表人也是决策人。”听起来摩莳也不愿意替别人承担后果，因此他非常聪明地将这一报告转给他们的上层来决定。 玛尔塔此前与温融和摩莳交谈，是为了向他们进一步释放善意，给自己的族人争取更多的时间的。同时也为了能够和他们交换人质，交换的对象是被他们攻陷的海外基地的族人。 就在他主动联络摩莳之前，他接到了来自海外基地的求援信号，他们的反抗……失败了。对方早就针对强攻登陆制定了多条战线，且掌握了基地内部不少破绽……基地内部有他们的帮手。 玛尔塔为了能够尽最大的可能解救自己的族人，只能先向对手认输，并表明目的，还开出了他自认为对方绝对不会拒绝的条件——如果答应把人质送来这里的话，将把这整个工业园连同内部产权和东西都送给‘尼夏城’。 玛尔塔在等待对方给出回应时，与一直在他身边玩魔方的小宝交流：“您确定我们能够平安归乡？” 小宝点头：“你也看到了我给你看的未来的其中一种可能性了，还有另外一种，你愿意看看吗？” 玛尔塔不假思索地点头，他已经弄明白了这个小崽子的能力了，那就是——预言！ 小宝没过多思考就把自己看到过的一些画面再给这位看了看。 看完之后，玛尔塔一脸神往：“我彻底相信您了！” “你还有一项考验，马上就会到来！”就在小宝对他发表了铁口神断没两秒，玛尔塔的私人通讯器接到了来自于摩莳传送给他的那份报告。 玛尔塔怀着不解的心情点开了报告，看完之后将其用力粉碎：“假的！竟然到这个时候还想骗我，我已经看到了我们的未来，这些……都是假的！” 小宝挑了挑眉头：“你不相信吗？” “不信！” “他们说的是真的！”小宝并没有对这位年轻人说假话，“可我看到的也是真的！就看你自己怎么选择了。” 玛尔塔被他的话搞糊涂了。都是真的，让他怎么做选择？ “如果你做不了那么多的选择，那就让他们自己选择！”小宝提醒他道，“还有六个多小时的时间，也够时间给想要选择的做选择了。” 玛尔塔冥思苦想片刻，实在没有办法下决定。他是亲眼看到了‘未来’的，而且这一路上，小宝随口说的一些话总会在下一秒实现已经让他对他的能力，百分百信任。他可以做得了自己的主，做得了他身边战友的主，却……没办法替更多和他没有关系的族人做主。 确实，眼下最好的办法就是告知他们实情，让他们自我抉择。 钟表的时针落定在下午六点钟时，这份被传送了好几次的报告经由‘回天基地’的系统向全体登记在案的‘囚山人’传送了过去。 “这是提前执行的‘归乡’之旅，也是未知与危机并存的启航之旅。请全体族人自行做出最终决定，并愿意发誓为自己未来的一切经历负全责！” 在报告的首页就是这句醒目的忠告！所有无法替别人承担命运的人们，都选择了让他们自我决定。 可想而知，这一报告发出去后掀起的风浪多么的巨大。原本以为是为了备战做准备，突然间一下子变成了‘归乡’。 ‘囚山人’懵了。 可他们这会儿早就成了无头苍蝇，‘囚山会’现任会长被刺杀至今没有解释，整个长老会的职能都搁浅了，只有手头拥有军权的‘莱比锡’在出面。族人们不管是出于主动相信‘莱比锡’还是被动随大流，多数都是遵循‘避难令’的指示在行动。因为他们无比支持对外发动战争的这一决定，主战派的言论早就在他们族群之间酝酿了许久。 现在，‘避难令’成了‘启航归乡’，还得到一份质疑他们血统、身份的报告，并让他们自己为自己的未来做选择。大多数的族人是不愿意相信这报告的，但他们不愿意相信这份报告不是出于对这份报告内容的怀疑，而是出于对‘莱比锡’的立场的怀疑。 是的！他们开始怀疑这位一心想要帮助他们的族人同胞了。为什么怀疑他？首先，‘莱比锡’突然抽风刺杀了现任大长老，没有解释原因。其次，‘莱比锡’突然把‘避难令’做了修改。最最重要的是，‘莱比锡’并不是为了带领他们对敌人发动反击！这……完全不符合多数‘囚山人’现在在这个阶段报复心满满的念头。 一旦怀疑一个族人背叛了他们的族群，这群将忠诚铭刻在基因里的家伙们首先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清除他。 玛尔塔以为自己是将自主权交给了他的族人们，没料到的是，这是他主动交给他们的为自己填写的一张催命符。 小宝全程都在观察着玛尔塔的变化。他现在‘看到’的更多了……看到的这些让他不断地在心中感慨人心的险恶和善变。如果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开了挂的技能，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完美地应对那些恶意。 玛尔塔转发的报告只阻止了一部分不愿意惹事，不愿意离开，只愿意隐姓埋名安稳踏实地在自己家过日子的族人。没能阻止那些愿意跟着他一起去冒险的族人，当然，同样没能阻止那些带着满满恶意与杀机，要赶过来来清除他这个他们心中新晋的叛徒的家伙们。 以‘止戈城’为中心，晚上八点左右，已经部署了最严密、精锐的武装力量。除了‘特管局’、警备部、军队的力量之外，还有花重金请来的安保组织，以及民间力量。 各城市、地区的‘避难演习’已经完结。网域内部那些惶恐不安了一整个下午的网民们见并没有发生什么危机，以为真的只是一场全民演习，已经重新开始上网冲浪，继续着他们日复一日的生活了。 然而此时，依然有大批的‘囚山人’在前往‘回天基地’的路上，沿途随时有监控他们行动的探子一路追踪记录他们的行动。这帮被愤怒和背叛激怒了的年轻的主战派成员们，一路上被彼此心中的战意和杀机感染，一心只有一个目标：消灭叛徒和他的属下。他们都是背叛了族群的不可饶恕的混账！ 九点过五分，最大的一批主战派队伍接近了基地，被里面率先到达的他们的族人给接了进去，率先到达的这些人里头也有一些战意满满的年轻人，但更多的是愿意为自己的未来负责，打算跟随玛尔塔踏上启航之旅的人。这群人还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迎接进门的是一群伪装了他们同族的恶狼。 变故发生在九点十五分左右，‘回天基地’内部突然就响起了一阵阵高低起伏的呼喊声。 伴随着那近乎疯狂的‘救命’不断地悲鸣传开，基地内部打杀声骤然响起，紧跟着就是不断闪烁的电光火石与熊熊燃烧的炽烈火焰。 ‘回天基地’内部……乱了。正如同那些打着要消灭叛徒的主战派激进分子一路上酝酿设想的局面一样……无处发泄最近以来积蓄的恶意的这群‘囚山人’被冲昏头脑，向他们自己的同胞同族，展开了无差别式的攻击！ 血腥和悲鸣有时候能够震慑、惊吓住人，但有的时候也会更加疯狂地刺激激赏着已经被恶念蒙蔽了理智的那帮畜生们。尤其，当畜生的群体过多时，基于从众心理或皈依者的效应，跟随他们做着同样恶事的，便会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小宝听着外面已经喧闹起来的声音，知道他不久前‘看到’的未来再度实际发生。不等他开口，一直留在他身边的玛尔塔火速将他提了起来，带着往其中一座‘起落架’狂奔而去。 “三号！选三号！”小宝好心提醒他一句。 玛尔塔没有犹豫，脚步狂奔不停带着他的副官和亲卫队的下属们一路往三号起落架跑去。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自己人打自己人？”玛尔塔一边跑还一边发问。 “因为他们不信任你，要杀掉你！”只有小宝给了他回答，“有时候你觉得自己在做好事，但在别人看来，你做的是让他们可以挑出一万个质疑你的错事。” “我只是想要尽可能地帮助他们！”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既定命运。他们不需要你的帮助！”小宝被提着因为高速奔跑导致身体悬浮在半空中，他还能从容地说话。 一口气冲进了三号起落架中，有人打开了起落架。此时从外部高空俯瞰，可以看到那个椭圆形的金属物体从竖中缝向两边扩散，露出了里头连接着各种接驳口与推动器的密密麻麻的装置，以及装置中央一座长条形状的通体光滑，毫无接缝痕迹的大型舰船。 透过无人机监控器，范迪看到了起落架内部的构造后，捂着胸口往后倒仰着深吸一口气。天哪！他看到了什么？他脑海中曾经构想过差不多的东西，碍于技术还不到一直都只是半个图纸，现在，实物实实在在地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内心的焦躁和激动不断催促着他，要赶紧去近距离欣赏这完美的技术。 “他们内讧了！”仇魄和木清樽他们看到这突然的局势，都有些恍惚。 “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生这么多的事，彼此间不信任也正常。”摩莳冷淡地回了一句，“更何况，那个冒牌大将军没有履行他军人的职责，这就是他在某些嗜战好杀的同族人眼里最致命的错误，是要让他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无法原谅的错误。” “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会这样？”纠结了片刻，仇魄还是问了这个问题。 “当然！”摩莳的语气更冷漠了，“所以才要把那份报告给那个冒牌大将军，让他去做决定哪。如果他不把报告传出去，自己带着信任的人走的话，那些想杀他的人没机会来到这里，更不会因为一份报告就对他的身份、立场起怀疑。不过这样也好吧，由他们自己解决自己内部的危险因素，效率比较高。反正现在这帮带头杀自己同族的，对你们以后……多少都是隐患。” “隐患？”木清樽大力吞了口唾沫。 “你们不会不知道最近他们族群内部主战派越来越多么？就没有想过如果他们不走，这个群体未来你们怎么管理？”摩莳再问，“如果你们要赶尽杀绝的话，那后面的话就不用我再说了。” “赶尽杀绝？那可是加起来差不都一千万的人口？”第一个反对的是仇魄，他几乎想都没想下意识就如此回答。 不是虫子不是牲口……哪怕份属于不同族群，到底也是人哪。 “看我干什么？我也没有疯狂到能下命令杀如此庞大人口的地步。”木清樽见罗素盯住了自己，炸毛跳脚。 “真的吗？”罗素吐槽他，“我们几个当中除了那两个从不把任何生命放在眼里的家伙外，只有你……有这份狠心了。” “呸！”木清樽为自己辩解，“如果能证明他们每一个都有罪我可以举起屠刀，可……万一里头有无辜的呢？” 仇魄和罗素听到他这么回答后，总算是安心了下来。还行，他还是清醒的。 “所以您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自己先消耗一波。”仇魄明白了摩莳的意思，“能够对自己同族痛下杀手的，对待外族人就更不会有同理心了。” “几个小时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让他们那么庞大的人口都赶来的，从一开始你们就应该想到，这个归乡带走的只是极少数的数量啊。”摩莳有些怜悯地摇摇头。 仇魄怔忪了一下。是啊！这么基本的问题他们都没考虑到，哪怕那五个起落架内部的舰船全都装满，也只能装下少部分的‘囚山人’，留下来的肯定是大多数，而这些留下来的未来怎么处置，对他们来说是个难题。 “留一条出路一条退路，让想冲进去的冲进去，想跑出来的跑出来吧！”摩莳看着被包围住的基地，最后说道。 三号起落架打开，里头的那艘长条形舰船打开了底部船舱，玛尔塔带着他的人率先进到了舱内，里头有现成的维修管理人员，只要他一声令下，随时可以起飞。 大概是看到玛尔塔带头逃进了船舱内，其他早一步到达这个基地，一心想跟着他一块儿离开的‘囚山人’们陆续逃往最靠近他们的起落架中，一窝蜂地钻进里面的船舱内。 “将军！下令走吧，不能再等了！”三号舰船内部短短的十几分钟也聚集了几百号的逃生人，透过舷窗看着外面越来越多的自己人在追杀他们，胆小的恨不能立刻就走，不愿再停留一分一秒。 “再等等，或许还有能逃进来的！”玛尔塔依然怀揣着当初最单纯的想法，尽可能多的帮助族人。 他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已经不再轻易地因为无解的事就暴躁、恼怒的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能带走多少带走多少！或许，这次就是永别！ 小宝看了一下时间，再看了一眼总体局势，从他的小嘴巴里再一次叹了口气。到时间了，也该是他……告别的时候了。 小家伙儿重新在自己身上设了坐标，就是当初他的父亲，他的姐姐因为珍惜他而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坐标。一旦这些坐标重新被设定好，他们就会知道了。 摩莳一直观看着远处那座被血与火包围的基地，有一种突如其来的酸楚在他的胸口瞬间发酵。突然间，他的瞳孔扩张片刻，而那种‘离别’感觉已经强烈到让他自身无法忽略的地步了。 摩莳回头看了一眼在旁边默默地蹲着，轻抚小宝留下的的通讯器的那个男人，闪现到他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时间到了，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温融沉默地闭上眼睛，再一睁眼，已经到了另外一个灯火通明的环境中了。 他定睛往前首先看到了先他们一步赶过来的温家五个宝，随后，他看到了被五宝抱在怀里亲昵地揉搓的那个小家伙儿。 温融冲过去把小崽子夺回自己怀里，用力抱紧了不放手：“不乖的小破孩儿，是不是想被打屁股？” 小宝像他最开始醒来时那样用力箍住了温融的脖子，将脸颊贴上他的侧颈用力地蹭了好几下：“麻麻~~对不起啦！小宝，要走啦！” “不许！不许走！你是我们家的孩子想走到哪里去？” “小宝有自己要完成的使命哇！”孩童的声音中带着淡淡的眷念，但，更多的是坚定的信念。对他来说，完成自己的使命，找到属于自己的独特价值……更重要。 小宝已经早就不是小孩子啦！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几天？”温融强忍着即将崩溃的情绪，问着这样的话。 小宝没有回答。 “几个月？”温融的声音开始轻微地颤抖。 依然是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几年……也行哪！”温融这次是真的压制不住了。他已经知道了这个问题的最终答案回答。 “麻麻~我们会再见面哒！”他只能这么告诉他才能让他的家人不崩溃。 “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唷！可我知道，大家不会忘记我我就一直在这里哒！总有一天，我会回来哒！” 温融看着这个小家伙脸上熟稔的笑容，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声，不能给这个即将独自远行的孩子，制造心理上的负担。 小宝主动抱了抱一旁的摩莳：“爸爸，我真的会回来哒！” “嗯！在外多保重自己，我会在你身上设很多坐标。”摩莳道。 “嗯嗯！姐姐也给小宝设了好多好多坐标，小宝在大家的身上也设有很多很多的坐标！”他相信，总有一天这些全都可以派上用场。 家中五个哥哥姐姐都来与这个只来到他们身边仅仅几个月的弟弟拥抱告别。五宝哭得七荤八素停不下来，“你带我一起去吧，小宝！” “姐姐有自己的使命呀！”小家伙儿最后给最喜欢的姐姐擦了擦眼泪，“姐姐会实现自己的愿望哒！” “大将军！大将军真的不能再等了，来的族人多数都被那些主战派自由人蛊惑了，他们会杀光我们的！”身后那个与他们一家隔了层浅灰色薄雾的空间内传来了紧急催促声。 小宝回头看了一眼，主动向后退了一步，身体离开了这个刚刚供他们一家团聚的独立空间。 温融和五宝差一点儿就追着他跑出去要把他带回来了，分别被摩莳和那四个兄弟给阻止了。 “相信他！不要拖他的后腿！” 小宝冲着别人看不见的空间轻轻摇动手臂，“再见啦！”我的家人们。 温融和五宝是被强行带离开这里的，因为这次，玛尔塔咬牙下了关闭舱门、点火启动的命令。 ，那帮杀红眼的家伙们已经在破坏‘起落架’了，再不走的话可能就走不掉了。 或许，这就是族人们注定了各自该有的路！他……真的尽力了！ ‘起落架’底部装配的H9瞬间被点燃，产生的动能加上舰船自身开启后的燃料能量，一瞬间就把三号舰船给冲上了天际，如同一颗自下而上的流星，速度快得只能看到那划破天际留下的长长的白色尾巴。 “是流星吗？！”周围不少参加这次行动的军人并没有能看到‘回天基地’的具体情况，因此，他们看到一颗从地下往上飞升划过的‘流星’时，激动地叫了起来。 三号‘起落架’在H9点燃助力了舰船起飞之后就被大火迅速包围，很快就烧成了一片灰烬。 在范迪咆哮着喊出：“不要——”的时候，其他四座起落架同时被点燃。 那些已经追到了起落架附近，杀得满眼血红的‘囚山人’只来得及看最后一抹流星划过，紧跟着就被高温和大火给卷了进去，一时间哀鸣声不绝于耳，却又很快就彻底消失。 整个‘回天基地’都被点燃了，这里本来就存储着不少的H9，只需要一点点火星就是炼狱般的存在。 没能进到舰船内部又没能及时离开这个基地的那群‘激进分子’们，就此变成了炼狱中永不超生的恶鬼，而这些恶鬼的死亡在此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成为了‘囚山人’自己族群内部难以磨灭的噩梦，约束着他们的行为。 站在远处，眺望着那已经变成个超巨大火球的地方，温融脸上的泪水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能被高温给蒸发。 他们家最小的孩子……出远门了。 舰船如同漂浮在空气中的羽毛一般安静地悬浮在大气层外的外太空中，渐渐地往更深远而广袤的空间中缓缓移动。 三号舰船所有人都安静地趴在舷窗前，无声地注视着他们眼前看到的这副绝美画面。 下方三团火球突然冷不丁地爆炸，宛如绽放的橘色花朵，那些火焰四处喷溅带起的残痕以及夹杂着被烧毁舰船碎片的洒落，在他们脚底下留下了最后的绝景。随即，悄无声息地永久地变成了漂浮在宇宙之中的垃圾。 “大将军，一号、二号、四号舰船炸毁了。” 玛尔塔呆愣地目送脚下那些才刚启航就魂飞魄散的族人们，面对着前方滚滚奔涌而来的无际时与空的集合，热泪潸然滚落。 “你的启航之旅，开始了！”小宝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玛尔塔的身边。 “是归乡，是我们的归乡之旅。”玛尔塔纠错道。 “没关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玛尔塔经历的是启航之旅，归乡……这是他的旅程。 “玛尔塔……你姓什么？”小宝盯着这个男人的侧脸，就在刚刚，他‘看到’了与他相关的某部分新影像。 “没有姓！”玛尔塔没好气地哼了声。 “我觉得，有一个姓很适合你。用这个姓的话……你的未来会变得很幸运哟，会有很多钱和权势哒，你心里想要的那些都会有。”小宝继续和他闲聊。 “什么？”玛尔塔一半相信一半不信，他得先听听看，听听看这个姓是不是真的适合他。 “克莱其顿！”小宝盯着他的眼睛，看到了他未来的未来，某个或许又将和他产生命运关联的后代，直觉告诉他，他应该就在现在留下联系的种子，“玛尔塔·克莱其顿！” 玛尔塔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觉得挺不错，克莱其顿这个姓符合他想要的那份气质。 幸存下来的三号、五号舰船依旧延续的是‘囚山’的名字，渐渐地朝着着崭新的命运轨迹上靠拢，成为了茫茫宇宙星辰中，开启了‘追寻’任务的漂流者，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了他们的讯息。 很久以后据依然聚居在原来的世界，已经彻底摒弃了族群之分，融入世界一体这个大家庭的前‘囚山人’的某位预言家说起过这样一个故事：有两只他们的同胞返乡寻根的舰船在遭遇宇宙黑洞时被卷入其中，一部分人被当场击得粉碎，另外一部分人则成功穿过了黑洞，找到了一颗土黄色的星球，降落在了那里，将本土已经灭绝的‘囚山文明’的火种重新播撒到了那个全新的充满了生机与能量的新世界中。 他们当中有一位年纪最小的漂流者，在越过黑洞爆发时幸运地冲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隔阂，降落在了一个蔚蓝色的星球之上，回到了‘囚山人’的真正的故土！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