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狂》作者：苏见秋 文案： 年少张狂，不死不休。 西门街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校霸刺头。 当转学而来的校霸遇上土生土长街霸。 火花四溅，张牙舞爪。 当两人分出上下—— 叶峯：“我对你来说是这样的？” 魏琛不语。 你是我年少张狂中，不死不休的爱情。 内容标签： 强强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叶峯，魏琛 ┃ 配角：很多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年少张狂，不死不休 第1章 魏琛站在教导处门口，双臂松散地搭在栏杆上。 他眯着眼看向远处，此时天空的边际带着乌云压过来，有些暗沉，让人透不过来气，魏琛下意识地去摸兜，想抽根烟，可是转念一想这是在教导处门口，于是忍住了。 门里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 “魏琛这个事不能再忽视了，他以前的不良记录就已经很多了，现在还涉及欺负班内同学，不能放任不管。” 刘慧的声音尖锐清晰。 这是他们四班的班主任，向来看不上他，他学习不好，有惹是生非，刘慧早就想找个借口把他弄走。 魏琛习惯了，即使亲耳听见，心里也没多大波动。 “这件事我再调查一下，如果确实是魏琛欺负联合校外欺负本校同学，我会劝退他的。”教导主任老傅的声音低沉，还透露着一点惋惜。 他一直知道魏琛是个不省心的学生，打架逃课向来少不了他的一份，可是…… 可是要说他联合外校的学生欺负本校的，老傅始终是难以相信。 作为鹿安六中的学生，老傅调查过每一个学生的家庭背景，魏琛这孩子出身不好，所以一时之间做事难免会有偏差，可是本性却不坏。 “您还考虑什么，我们班的王大春都已经被打了。”刘慧说。 老傅又说：“刘老师，你先别说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你先把魏琛带回去。” 老傅态度坚定，刘慧也不好再说什么。 刘慧正要踩着高跟鞋走，老傅叫住她：“你们班明天不是要转过来有个学生吗？” 刘慧说：“是，从临安二中转过来的，叫叶峯，回头我把档案整理好交给您。” 老傅心烦，摆摆手：“行，知道了。” 门被人推开，魏琛衣服吊儿郎当靠在栏杆的样子正好被刘慧撞个正着。 她狠狠低挖了魏琛一眼，然后往楼梯间走去。 魏琛眉头轻佻，双手插兜，渡着步子跟了上去。 班级里闹哄哄的，刘慧和魏琛进班级的瞬间，大家都安静下来。 刘慧站在讲台上说：“咱们班最近事情太多了，我希望大家能够安分一点，我也没指着你们学习，别再给我惹事了，听见没有。” 魏琛在她说话的间隙自行回了位子。 “明天有新同学转过来，我希望不要发生让我觉得丢脸的事。”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魏琛加重语气。 “大家自习吧。”刘慧落下一句话，人便走了。 人一走，班级里瞬间炸了。 “大琛，到底怎么说呢？”李大吉赶紧凑过来。 李大吉是他发小，从小到大一起厮混。 “不知道。”魏琛想起刚刚在办公室的听到的话，无所谓的耸耸肩，“大概也许可能……会退学吧。” “卧槽，不是吧，明明就是大春那孙子……”李大吉一听退学就怒了。 “行了大吉。”魏琛皱着眉打断他，“别说了。” “正好回家照顾我妈，也没什么。”魏琛说。 其实不想读书这个念头在他心里蹿腾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学习根本不是他的路子，何况许眉的确情况复杂，他也不想让她为了自己上学需要钱的事折腾了。 魏琛可能会被劝退的事情在高一年组持续发酵。 魏琛想着，待在学校也没什么大意思，于是决定请假待两天，顺便等着劝退的处分。 鹿安六中的贴吧论坛都在讲这个事情，有人甚至夸张的写了短篇小说，标题是……一代街霸就此落寞，从此隐退鹿安江湖。 叶峯刚转过来两天，就被这件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给占据了注意力。 他翻遍了整个贴吧，也没找到那位街霸的照片。 两天了，他也没见到庐山真面目。 难道真的退学了？ 这时胡几给他发了一条短信：“峯哥，你皮箱还在我家呢，什么时候来取？” 他刚来鹿安两天，对这有点陌生的城市实在是不太习惯。 按原定计划，他应该下个星期才来报道的，但他不顾老叶的叮嘱，还是拎着皮箱提前走了，因为他实在是受不了齐杰那只疯狗没事乱咬人的毛病。 这趟出来他匆忙，老叶要过两天才能过来帮他办一些学校的详细手续，所以这两天他猫在发小胡几那呢。 胡几是他发小，以前在临安的时候经常在一起滚泥巴，后来因为胡几父母工作调动，要来鹿安工作，所以胡几初一那年就跟着父母离开了临安。 “我过两天过去取吧，老叶要后天给我来办手续。”叶峯开玩笑，“老子现在是插班生，还没转正呢。” 胡几说：“您得了吧，插班转正对您老没啥大差别。” 叶峯低头打字：“你什么时候带我出去溜溜啊，我这刚来，不熟悉啊。” 胡几回复：“下星期啊，别看我这中专，管的忒严，查班查寝的一个都不落下。” 叶峯嗤之以鼻，刚想问问他认不认识鹿安六中有个西门街霸的事，就听见乱哄哄人群中一道敞亮的声音。 “大吉，要不要去网吧打游戏？” 大吉一边收拾书包一遍说：“不了，我一会去找大琛，他这两天照顾眉姨，都没来学校。” 叶峯一听，眉头一挑，多嘴问了一句：“你说得大琛，是魏琛吗？” 李大吉拉着书包带，点点头：“是啊。” 叶峯好奇心重，眼睛一转，便说：“我初来乍到，不知道鹿安的路，你带我出去转转怎么样，正好我也想认识认识我新同桌。” 魏琛两天没来学校，叶峯也是在一群人和贴吧论坛上才勉强拼凑一个魏琛涉及一场重大事件的参与，有可能要勒令退学，并且还是自己的同桌。 人家再不济也是露水同桌，到他这变成隐形同桌了。 叶峯对着空荡荡的桌椅打量许久，最后得到一个理论，这位身在江湖里的街霸……实在有点寒碜。 桌子上没有任何私人物品，就和出厂设置没两样。 “我好像和你不熟吧。”李大吉犹豫着说。 叶峯没脸没皮搂上李大吉的肩膀：“不熟变熟不就行了。” 后面突然跟上一个大尾巴，李大吉也很无奈。 从鹿安六中到西门街，有两种方式，走路或者坐车，不过走路要走捷径，很多人不会选择，西门街这片是鹿安是最乱的区域，安全性特别低。 它是鹿安市有名的黑道一条街。 之所以说它是黑道一条街。 并不是住在这的人真的都是混黑社会的人，而是大部分都来自五湖四海，龙蛇混杂身份不明的人住在这。 “你们住在这，不怕危险吗？”叶峯大量两遍街道，破败的路灯，水泥路掀开半面皮，坑坑包包，没人整修。 “从小到大，都习惯了。”李大吉无所谓地说。 这话的确不假，他和魏琛就是从这块长大的，外面的人都说西门街治安差，三天两头就发生点事情，弄得人心惶惶没人敢走路路过这片。 实际上，其实没传言的那么可怕。 最大的危险系数的事件不过是谁家狗丢了，找不回来了。 到了一栋楼底下，李大吉突然挺下脚步，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要不要下来，我在楼底下。” 没说两句，李大吉就挂断了电话，叶峯云里雾里，从外套李掏了根烟点上，靠着电线杆子蹲着，慢悠悠地抽了起来。 一根烟慢悠悠抽到一半，楼道里突然一个身影闪过，叶峯没太看清，于是站了起来。 少年的身影被夕阳拉得老长，修长的双腿和挺拔的身躯形成了黄金比例，刘海有些长，挡住了半只眼睛。 距离拉近了，叶峯发现他嘴角青紫的淤痕。 魏琛的确长得一副好容貌，他皮肤白，却不娘炮，眉眼之间尽是英俊少年的气息，只不过……还带着点戾气。 还真是打架打的啊。叶峯指尖抖动，心想。 “眉姨在家吗？”李大吉问。 魏琛点头：“她睡了。” 许眉身体不好，再加上工作性质的特殊，实在容易劳累。 “吃饭去。”李大吉说。 “他是谁？”魏琛瞥了一下目光，落在夹着烟站着的叶峯身上。 “哦，刘大妈说的新来的那一个。”李大吉解释说。 “哦。”魏琛忍不住皱眉，“你带他来干什么？” 李大吉压低了声音说：“他是个自来熟，主动要跟着我，说让我给他当导游。” 魏琛眉头皱得更深了。 看见街霸真人，叶峯还有点发愣，然后意识到魏琛用冰冷的目光看向自己时，他恍然回神，于是走上前两步，非常自然地打招呼：“我是叶峯。” 说完，还非常有礼貌地伸出手。 魏琛微微低下头，看见叶峯伸手的手。 男生手指十分修长，手臂的骨节突出，夹着烟的食指和中指微微弯曲，带着点不修边幅的痞气。 但是…… 魏琛迟迟没有伸出手。 “你不烫吗？”魏琛问。 “啊？” “我说，你不烫吗？”魏琛撇了撇眼神，示意他的手。 叶峯蓦然感觉到食指和中指一股灼热的感觉落在皮肤上。 香烟燃到末尾，叶峯甩掉烟蒂，暗骂了一声：“卧槽。” 李大吉幸灾乐祸：“你傻/逼啊。” 叶峯被烫的那只手摸着耳朵嘿嘿笑。 “我是魏琛。”半晌，魏琛主动说道，声音淡淡，却十分好听。 第2章 “你明天回学校吗？”李大吉吞掉一碗饭，然后说。 “嗯。”魏琛轻声应了一声。 “操，都他妈的怪王大春这小子，他也不知道为你说两句话。”李大吉突然气愤道。 事情的起源，高一四班有个学生叫王大春，他性格懦弱是个软柿子，以前是西门街的孩子，后来老爹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突然发了点横财，于是全家都搬到市中心生活。 王大春家里突然发迹的事被人知晓议论，于是，不管是道上的还是非道上的，都想宰一宰这条新晋肥羊。 就在前两天王大春被人截堵，魏琛出手帮了他，和那帮人在校外斗殴，最后被校领导和王大春的家长知道后，统一要降责魏琛，说他联合校外的混混欺负王大春。 事实胜于雄辩，可是这些人看不见事实。 魏琛也懒得多费口舌去解释。 本来当事人王大春是最能提魏琛说话的人，结果那小弱鸡被吓成了傻子，不知道阐述事情缘由，就知道哭。 于是没人会管真相了，一群故意蒙住自己双眼的人，是不会选择看见的。 这件事会发酵成这样，王大春是原因之一，那么刘慧就是原因之二。 这位带有色眼镜看人的人民教师，对魏琛这种对拉后腿又不省心的学生早就没有了任何的耐心，只想找借口把人逐离自己所管理的班级。 “行了。”魏琛拍了拍李大吉的肩膀，“这事不提了。” 叶峯低着头，静静听着。 他东拼西凑大致能拼凑出一个前因后果来，只不过他现在什么立场都不占，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 被魏琛一拍，李大吉火焰消了一半：“对对，不说了，一提这事就来气。” 话题一过，魏琛抬手夹菜正好撞见了叶峯偷偷打量的目光。 “你看我做什么？”魏琛冷声道。 叶峯好脾气地说：“我就是想看看我新同桌长啥样，没别的意思。” 魏琛显然一点都没惊讶，四班的班级人数正好是单数，刘慧早就想给他弄单人单桌了，但是太搞另类，刘慧也难做，于是就把魏琛安排在最后一排，两人桌，但是却没同桌。 那天刘慧说有新同学转来，用鼻子想也知道是安排在自己旁边了。 “不用这么套近乎，也许很快就不是了。”魏琛喝了一口茶。 他抬臂喝茶的动作幅度不大，嘴唇轻轻抿着茶杯，喉结一耸动，茶水便顺着喉咙送了下去。 叶峯笑笑，眼神在魏琛裂开的嘴角一扫，随后继续抬筷子夹菜。 吃完饭，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魏琛说要回家照顾许眉。 在路口分别的时候，大吉说：“我明天在这等你。” 魏琛点点头。 叶峯站在后面，无所事事，看见魏琛连再见都没和他打，于是自顾自地扯着嗓子喊了一句：“新同桌，明天见。” 魏琛听见了，但是没回头，心想这人还真是自来熟。 “我也走了。”李大吉转身对着叶峯说，“你自己回去吧，你知道公交站在哪吧？” 叶峯无所畏惧：“放心。” 李大吉走了后，叶峯倒是没着急回家，他顺着西门街的主干一路溜达，他记忆力很好，李大吉带他走过一遍，基本就记住了道。 西门街最繁华的地域不过是两边街道有几个超市，天已黑，路灯又坏了，没有光，的确有点瘆人，不过叶峯胆却没那么小。 公交站这块算是最亮的，有几家LED的灯牌，前面是一家药店。 他一路晃晃悠悠地走，时间过去半个小时了也没离开西门街一带。 手指上火热的感觉后知后觉袭来，他抬手一看，果然起了一个火泡，于是拿下嘴角叼着的烟，推开玻璃门，进了药店。 药店内的白炽灯很亮，叶峯没找营业员，自己上柜台那摸索，很快就找到了烫伤膏。 转身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修长的腿，略微长的头发，侧脸线条被灯光照的有些凌冽，半只眼睛被刘海阻挡，看不清眼底的变化。 但是还是帅的。 叶峯很少这样赞美自己的同性，因为他觉得对别人的称赞就是对自己的侮辱。 同性是竞争关系，怎么能称赞对手让其他小女生为对手争先恐后的送情书，送礼物呢？ 雄性动物的思想总是有些幼稚的，尤其是十七八岁的男孩子。 但是魏琛是真的帅，他无法抗拒的不去承认。 难怪他的名声在学校那么不好，贴吧里还是有一堆妹子嗷嗷地拜倒他的石榴裤下面。 魏琛正在拿手机付账，叶峯心思一起，很快上前。 “我手机没流量了，帮我付一下呗。”叶峯站在魏琛身边突然说，然后对方偏头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拿过他手里的烫伤膏，再次转过头对收银员说：“一起。” “一共六十八块，谢谢。”收银员说。 叶峯抿着嘴角，低头，余光扫到了收银员正在为魏琛装袋的商品上。 操？ 那是什么？他瞎了吗？ 避/孕/套，避/孕/药？ 魏琛买这玩意干啥？ 他该不是又和人家妹子胡搞乱搞的的行为，所以才买那么多量的吧？ 真看不出来魏琛原来是这样的，人面兽心啊……啧啧…… 在叶峯心里进行巨大翻天覆地的思想翻滚时，魏琛已经面无表情的完成了付款，街过袋子，推门出去等一系列动作。 叶峯又暗骂了一声我操，赶紧跟了上去。 门一被推开，叶峯边和魏琛硬面撞个正着，少年穿着黑色的半截袖和运动裤，手里拎着白色的塑料袋，神色如常地看着他。 叶峯心说，他怎么买这种计生用品能这么淡定？ 就算是脸皮厚到没边的他也做不到，魏琛还真是老手啊老手啊。 “你怎么还没走？”魏琛扒拉开塑料袋，把那只烫伤膏拿出来递给他。 叶峯盯着他那袋计生用品，尴尬地挠了挠头：“回学校也没事，所以到处溜达溜达。” “哦。”魏琛淡淡地应着。 叶峯抿了抿干涩地唇：“你呢，你不是回家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药店，还买这些……东西。 当然，他也只是想想，毕竟两人还没熟到可以什么都问。 尤其是这种带着个人隐私的。 “我溜达溜达，顺便看看风景。”叶峯干笑。 魏琛轻微皱了皱眉。 “你手？”魏琛眯着眼问。 叶峯低头看了一眼，拆开烫伤膏摸在起泡的地方，嘴上说着：“没事，过两天就好了。” “嗯。” 叶峯低头仔细抹着药膏，魏琛目光正好督见他脑顶的发旋。 三个。 很明显，叶峯的头发短，黑色的发茬像密集而生的草，挺拔又倔强。 “没事早点回去吧，这片挺乱的。”魏琛淡淡地说。 叶峯擦完药，抬头，咧着嘴角笑了。 魏琛皱眉问他笑什么？ 叶峯再一次偷瞄了一眼他手里的计生用品，心想，是挺乱的。 魏琛送他去公交站，叶峯上了车，透着公交的玻璃窗看见魏琛双手插兜看着他，右手腕上还挂着那袋满当的计生用品。 叶峯没忍住，又笑了。 看着像性冷淡，没想到原来这么会玩。 魏琛捕捉到了叶峯嘴角的微笑，又皱了皱眉，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笑什么？ 如果魏琛知道叶峯的真实想法，他一定会把他按在地上摩擦一边。 魏琛到家，许眉还在迷迷糊糊的睡。 魏琛把避/孕/药拆封，又倒了杯水，送到许眉的床头。 女人身上尽是暧昧的痕迹， 刚刚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没错，许眉是个卖身的。 许眉趴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条单薄的空调被，魏琛打开门窗去散味道，照进来的月光映在女人光/裸的后背上，青紫的痕迹异常清晰。 魏琛蹲在床边喊她：“妈。” 许眉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睁开眼睛。 “喝点水吧。”许眉趴着好一会才恢复清醒。 她抓着被起身坐了起来。 女人的面容较为精致，被皎洁的月光一映，几乎是一块光泽无暇的白玉。 魏琛垂着目光，面无表情地拿出刚刚从药店买回的避孕药，一颗两颗地拨了下来。 “这两天怎么没去上学啊？”许眉问。 魏琛垂着眼皮，语气淡淡：“不想去了。” 许眉咽下药：“不去不行。” 魏琛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有个事想和你说……我想退学。” “你说什么？” “我说我想退学。”魏琛闭着眼重申一遍。 许眉拒绝：“不行，你要是退学了我怎么向你妈交代。” “可我不想你在做这个了。”魏琛咬着牙。如果不是这次为王大春打架，学校要劝退他，给了他一个正当说服自己的理由，他本不想这么快对许眉坦白。 每次看见许眉为了挣钱，不得不承受那些侮辱，魏琛就心疼。 许眉起身，握着魏琛的手：“我已经做习惯了，小琛，别想那么多，我没事。” 魏琛强忍住自己的暗潮汹涌的愤怒。 “再说吧，我这次打架很严重学校也许要对我进行劝退。”魏琛说。 许眉皱起秀气的眉眼：“小琛……” “你先好好休息。”魏琛替她掖好被子。 许眉还要说什么，魏琛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眉姨。”魏琛动了动唇，“别说了，你先休息吧。” 这称呼许久没叫了，魏琛严肃起来的时候才会这样叫她。 许眉眉头一跳，心里竟然开始不安起来。 她看着魏琛的眼神，竟然感到害怕，这个眼神她见过的，就是两年前的那次，她正在服侍包养他的金主，还在上初二的魏琛突然回家，闯进了卧室，操起拳头，把男人差点打死，还好许眉在中间做和事佬，各种赔礼道歉再加上把金主伺候的满意了，这事才算翻篇。 往事历历在目，魏琛不敢轻易提起，怕伤了许眉的心。 他拿起空了的水杯，转身背对着许眉，少年抬眼之际，带着某种戾气，说不清楚。 第3章 许眉做的是风流生意，她也不是魏琛的亲生母亲。 他的亲生母亲叫魏沁，没上过学，最后误入歧途流落风尘，和同样为了生计进入这一行的许眉同病相怜，当时在鹿安有名的夜总会里，许眉比魏沁来的晚，不懂事，拒绝了好几个有脾气的客户，最后是魏沁献身给出面摆平的，魏沁对她有恩。 在这行，有了客人的孩子，基本就没什么价值了，他们被老鸨赶了出来。 那时候没有手艺，没有学历的两人，几乎是要讨饭吃，后来许眉找了一份包住的工作，带着魏沁住了进来。 魏沁没有劳动力，还大着肚子，不久就惹人非议。 魏沁最后是大出血死的，根本没来得及救。 至于魏琛的父亲不详，就连许眉也不知道是谁。 许眉问过几次，魏沁没说。 后来许眉就来了西门街，孩子很小，需要钱，就在这开了一个隐蔽的接客的店，全街的人都骂许眉是骚货，只有大吉妈没有，甚至愿意关照他们母子俩。 后来许眉被一个有钱的金主买断了，金主给她养孩子的钱，只要许眉再他需要的时候解决他的生理问题就行。 比起一个一个接客，许眉觉得这种方式更好，于是就答应了，所以每次男人来的时候，许眉都事先把魏琛送到大吉妈那。 但是还是没想到，初二这年，被魏琛撞个正着。 魏琛在全班的注视下踩着铃声进的班级。 叶峯正趴着睡觉，坐在靠道的位子上，魏琛越过讲台，走到最后一排，居高临下看着睡着正香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叶峯还咂摸了一下嘴。 “醒醒。”大吉砸了一下叶峯的后背。 叶峯没有被惊醒，反而是慢腾腾地睁开眼睛，眯着眼睛，眼神松散，还没有聚焦，眼皮眯成一条缝，刚好把来人的脸收入眼底。 嘴角破掉的地方好像愈合一点了。 魏琛刚想伸手把还迷糊的人脖领子抓起来，就听见身后一声呼唤。 “魏琛，刘老师让你去傅主任办公室。” 是常经，由于他在四班算是个好学生，所以担任班长一职。 魏琛放下手，转身出了班级。 叶峯在魏琛离开班级后，渐渐精神起来，他揉了揉眼睛。 “老傅不会真的要把魏琛给弄走吧。”常经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和李大吉窃窃私语。 “应该不会吧，没有大琛，谁来抗御外敌啊。” 李大吉这话不假，鹿安的治安相对其他城市弱很多，所以一群社会小青年总是在学校附近转悠，因为魏琛打架时出了名的残暴血腥，所以那帮人每次下手之间都会犹豫，会不会把魏琛给惹来。 学校领导层不是傻子，不可能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这些是为什么，在王大春这事发生后，不管刘慧怎么夹枪带棒的添油加醋，老傅迟迟没有吧魏琛劝退的主要原因之一。 魏琛一旦离开六中，那才是真乱套了。 可是刘慧那人眼力见太短，就像把每天在她那挂号的魏琛给弄走，看不见就省心了。 叶峯侧耳听着，他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一下压得褶皱的衣袖。 “不过我还是有点担心。”李大吉说，“万一大琛真走了，那我岂不是……” 他已经习惯了一直跟魏琛混在一起的日子了。 “想知道？”叶峯插话，挑着眉看着他们俩。 “嗯。”两人齐刷刷点头。 “去听听不就知道了。”叶峯淡笑了一下，“听墙角这种事，只有亲身做了才刺激。” “魏琛，我希望你能说出当天到底发生什么事情。”老傅的声音沉着冷静，似是要把事情摊开来说。 “主任，您别问了，这是显而易见，就是魏琛联合外校欺负王大春同学。”刘慧的嗓音一直那么尖锐。 老傅明显咳嗽咳一下：“魏琛，我想听你说。” 叶峯他们仨蹲在门外偷偷听着，常经慢慢推开门，露出了一条微不可察的缝隙。 叶峯能从那条缝隙中清楚的看见魏琛修长的身体，深蓝的校服，黑色的后脑勺，脖颈处的头发有些长了，陷在衣领里。 魏琛垂着眼站着，他不是不说，而是他不管这件事最后怎样，他都不想留在学校了，就算今天没有王大春，也会有下一个，刘慧对于他就是不管不问甚至还要踩上两脚的态度，他今天不动手，明天说不定也要跟谁打起来。 所以，有什么好说。 见他默不作声，老傅呵斥了一声：“魏琛，王大春明天就回学校，他的父母要求学校给出一个交代。” 魏琛舌头轻舔了一下腮帮子，然后淡淡地说：“我会给交代，我会主动退学，不让您为难。” 少年身上散发着戾气，叶峯几乎是瞳孔瞬间就震荡了一下。 他突然想起两个星期以前，他和齐杰动手，最后站在齐国栋的面前说了几乎同样的话：“我会给您交代，我转学，绝不回来。” “魏琛。”老傅更大声的叱呵了一声。 魏琛声音阴郁低沉：“没事了我就先回去了，还要收拾一下东西。” 叶峯听见他说话，心想：“就你那干净的桌子有什么好收拾的。” 魏琛蓦地转身。 躲在门外的三人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慌里慌张的往回跑。 动静不大，可是魏琛直面对着，还是看见了。 铃声刚响。 李大吉和常经先一步回去，叶峯说自己尿急想上厕所。 “上课了还上什么厕所。”常经说。 叶峯装模作样的捂着肚子：“人有三急，撒尿比上课重要。” 常经竟然无言以对。 魏琛故意走得很慢，他知道刚才那三人听到了，所以为了避免尴尬，他最好还是装作什么不知道比较好，他是这么想着的，可偏偏不如他意。 刚走到楼梯口，正好看见叶峯靠着墙壁，一脸懒洋洋的模样打量他。 “有事？”两人还不算熟，魏琛不想和他多费口舌解释自己的事。 叶峯说：“我相信你没做。” 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魏琛皱眉：“你有病？” 叶峯往前走了两步，靠近他，声音淡淡，却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我相信你没做，我也相信你会这么轻易的就离开学校。” 魏琛懒得和他继续废话转身就要走。 叶峯眼明手快抓着他的肩膀。 魏琛很不爽他突然抓着自己，偏头看了一眼他，叶峯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没脸没皮地笑：“不好意思，习惯性。” 习惯性在有什么要脱手的时候，伸出去抓。 那日过后，魏琛果然连续几天都没来学校。 铃声刚响，李大吉就翻了个身，顺便打了个哈欠，这学期没剩多少时间了，期末的冲刺阶段，班里的精神面貌就这幅样子，班主任刘慧站在讲台上气的手发抖。 大喊了一声，具有雷霆之势，李大吉梦中猛然惊醒，刚流下来的哈喇子瞬间嘶流回嘴里。 “啊？” 刘慧将手里的半截粉笔头以一种冲刺的速度，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最后准确无误的落在了李大吉张开的大嘴里，顺着嗓子眼和食道就这么进了他的肚子里，李大吉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同桌好心给他塞进嘴里的糖果，吧唧嘴咂摸了一下，才发现味道不对。 同桌常经欠揍笑道：“粉笔头好吃不？” 李大吉抠着自己的嗓子，一顿干呕。 “李大吉。”刘慧点名，你给我去走廊站着去，你不学不代表别人不学。” 其实整个四班还真没人学习，是刘慧太看得起这帮学生了。 李大吉一边抠一边干呕走出去了教室，全班同学看着，看他呕，忍不住也跟着呕。 “大家都打起点精神来，不要一天天跟睡不醒的样子，晚上睡，白天还睡，你们是猪吗？”刘慧抬了抬自己的眼镜，继续讲题，“这个句子是倒装句……要用……” 李大吉站在走廊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什么东西来，所幸作罢，单身的感觉太无聊，以前好歹有个魏琛陪他，现在自己孤家寡人，好不寂寞。 他心里感叹之际，手已经把兜里的手机掏了出来。 手指飞快。 “我跟你说，今天我上课睡觉又被点名了，刘大妈还把粉笔头扔进我肚子里了，我怎么都抠不出来。”李大吉给魏琛发短信。 刘大妈是他们私底下给刘慧起的小名，因为她唠唠叨叨简直像市场上常常推销自己家菜巨新鲜的大妈。 魏琛回复的很随便：“明天就拉出来了。” 李大吉当头一喝，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无语：“……” “你说刘大妈是不是更年期快到了，最近怎么总是找我茬呢？”李大吉分析着，“自从你走了之后，她的火力完全就朝着我一个人开了，以前是一把9 8 K□□，现在他妈的就是一颗□□啊。” 李大吉现在急需兄弟的安慰。 “你晚上不是说约了个局吗？”魏琛主动问。 李大吉说：“对，对方约我七点在擂台见。” “什么对手？”魏琛打字问。 李大吉回复的很快，看信息，魏琛都能感受到他很焦灼，一共仨字，错了俩，还不带标点符号。 ——超吉狼 什么鬼？ 是超级狠吧，这个蠢货。 李大吉玩游戏上头，游戏活动方最近搞了一场争霸赛，魏琛对游戏类的东西上手都特别快，别人需要长时间练的手速，他只需要两个小时就能掌握。 李大吉在争霸赛碰见一个难缠的对手，所以特意请魏琛出山，治一治对方。 “行，我知道了，我稍晚一点过去。”魏琛说，“你先和对方周旋一会。” 李大吉一听觉得不对：“你有啥子事？” 魏琛把烟杵着墙碾灭了，声音淡淡的：“我妈她不舒服。” 李大吉立刻领悟。 “行，我可要在这场争霸赛里C位出道的。”李大吉说，“老地方见哈。” “去你的C位出道吧。”魏琛说。 第4章 魏琛到网吧的时候大吉已经开始在战场厮杀了，不过他好像正在被对方按在地上摩擦。 余光瞄到魏琛微长的黑发，李大吉眼睛瞬间冒光，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救世主漫不经心带上了耳机：“哪个区？” “北方二区。”李大吉摩拳擦掌。 这款游戏，魏琛以前打过一段时间，当时随便玩玩还得了一个战神的称号，不过后来他觉得实在没意思，就不玩了。 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腕，目光盯着屏幕，网吧的环境很暗，几乎只有电脑屏散出来的光映衬着能隐隐约约看见点东西。 “大琛，他来了。”李大吉看见那个熟悉的ID之后，呼吸都慢了。 “谁来了。”魏琛眼神专注在屏幕上一连串的攻击，他目前在进行防御状态，积蓄自己的大招，想要来一个一击必杀结束这场战斗，可惜能力值不足，需要等待。 “就是那个狠家伙。”李大吉说，“这个人自从你下了神坛之后，不知道怎么就崛起了这个东西，现在已经快要超越你成为江湖的传说了。” “行，一会邀请PK一下。”魏琛带着挑衅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魏琛隐约在地方接受邀请的时候，隐约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很嚣张地说：“看哥不弄死你的。” 也许是这一句不知来源的话，魏琛的征服欲被挑了起来。 魏琛创建了一个新的擂台，点击邀请那个争霸赛榜单上排名第一个的人。 魏琛扫到那个昵称的时候差点没把刚送进嘴里的水给喷了出来。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是什么鬼？ 简单打开了对方的资料，显示是一个女号，但是人物角色却是个男的。 战绩非常的耀武扬威，单场PK的胜率是百分之百，不过在日常小游戏里出没的频率也非常的高。 这个游戏玩日常的都是女生，玩PK的才是男生。 PK要求手速和技能，女生一般达不到这个战绩。 再加上这个昵称，魏琛基本断定了，网线那一段的仁兄不是个男的玩女号骗网恋，那就是个人妖。 对方攻击很强，手速不弱于他。 魏琛带着耳机，全神贯注的投入到这场虚拟打斗中。 一个漂亮的回旋转体，魏琛成功剁躲开了对方的攻击，此时能量值已满，魏琛手速极快。 观看的频道里立刻有人起哄。 一个走位闪到了对方的左侧，然后发动他这款人物爆发力最强的近身大招，对方来不及躲闪和防备，被干掉了三分之二的血。 【我操，我好像看到了战神。】 【对啊，我记得这招飞速连招只有上届战神才使用过，是他自创的吧。】 【难道这是战神的小号？】 【不是，这个号前连天打过PK赛，菜鸡到不行，估计找了代练了吧。】 李大吉看到菜鸡两个字瞬间忍不住了。 “谁他妈菜鸡了。” 魏琛没忍住，安抚地摸了摸他的头：“别慌，小朋友，哥给你打回来。” 李大吉简直感动的要哭了，抱着他胳膊就不松手：“大琛，我就知道你是我的真爱。” 魏琛：“……” 魏琛非常嫌弃的把他搂着胳膊的湿爪子拿开，笑骂道：“混蛋。” “琛哥，我给你买点水去啊？”李大吉充分发挥他狗腿子的技能，从柜台买了两瓶冰镇的农夫山泉，还体贴的为他的琛哥开了盖。 “琛哥，干死他。”李大吉说，“赢了我今晚请你吃大火炬。” 魏琛：“……”牙怎么更疼了呢。 对方的装备防御不错，魏琛一个大招没有把他做死，大招使用完毕后，刚刚赶上单项技能冷却完毕，魏琛一个连招，对方连气都来不及喘，就被送上了天，最后慢动作倒地，这场PK以魏琛漂亮的大招加连击作为结束。 李大吉在旁边絮絮叨叨：“大琛，你都不知道我之前被他欺负的多惨，真的是按在地上摩擦啊，平均三十秒就可以结束一局了，可怜我幸辛苦苦打下来的积分。” 这个争霸赛是按照积分排名的，通过邀请对手PK，每赢一场，积攒一积分，输一场扣一个积分。 在日期结束之前，积分最多的前十通过单次pk进行决赛，赢得最多场次的人就是这个争霸赛活动的最后胜者，也是这个一万奖金的获得者。 “我说你也是有病，你和他置什么气，打不过，不知道躲吗？”魏琛真理解不了他这个二百五朋友。 “这是男人的脸面，怎么能躲呢？”李大吉为自己的脸面做最后的抗争，“快，再邀请他，今天虐死他。” 魏琛像看傻逼的眼神瞟了他一眼。 魏琛点开个人聊天频道，再次发了邀请。 这次对方许久没有接受。 “这货怂了？”大吉疑惑。 这时，界面上的聊天框里有人回复。 “看看，这二逼说什么了？”李大吉催促道。 魏琛心想，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二逼。 结果一看，魏琛真的傻了。 对方回复说道：“大兄弟，不好意思，我现在要做全套的护肤，以后再约哦~~~”几个骚浪的波浪号以及配上一个卖萌的颜文字。 魏琛和李大吉同时石化。 这他妈还真是一个人妖啊…… “我操，我还没摩擦够呢。”李大吉气氛道。 魏琛摘下耳机子：“行了，人家都跑了。” “不爽，真的不爽。”李大吉继续气愤道。 魏琛拿他没办法，正要说话，一个熟悉的声音插入：“你们怎么在这啊？” 叶峯笑嘻嘻地搭上魏琛坐着的椅子靠背，继续说：“我们还真是有缘啊。” 魏琛的半张脸隐没在网吧半明半昧的观影中，嘴角的伤已经彻底愈合了，刘海还是那么长，挡住半只眼睛。 这几天学校里也没怎么消停，大家都在传，魏琛是不是真的被劝退了。 如果不是，为什么没有贴出处分通知，如果是，那么魏琛突然就不来学校了。 捕风捉影，绵延不断。 “你也来打游戏的？”魏琛问。 叶峯说：“啊，我有个同学让我帮她练练级。” “我先走了，约了朋友。”叶峯又说。 说完他就在柜台结算，离开了网吧。 “我们也走吧。”魏琛说。 踏入西门街的区域，一个孩子慌慌张张的跑撞倒了大吉。 “你怎么回事啊？” 那孩子干咽了一下说：“我刚刚看见大春回来了，但是好像被人带走了，我现在打算雾找他父母。” 李大吉问：“王大春回来干嘛？” 自从他们家搬走之后，很久都回来过了，这种行为就像一种逃避，逃避自己过去的不堪。 “坏了。”魏琛说，“肯定是上次那帮人。” 是李二狗，他打王大春主意很久了，本来上次都得逞了，结果被魏琛给破坏了。 “你们俩一个去找大春的父母，一个去附近最近的派出所，我去找王大春，动作快点。”魏琛对这类事情司空见惯，指挥起来熟练精准。 刚交代完，三人便开始各自行动，魏琛在那个孩子所指向的大致方向寻找，西门街这区域不算大，魏琛从小在这长大，对他来说，闭着眼都能摸回家，可是一旦出了西门街……他就为难了。 —— 叶峯在胡几的第N条短信后，总算找了点时间去拿皮箱，叶堂因为工作原因，又推了好几天帮他办入学的事。 叶峯感觉自己有点像那什么。 对，旁听生。 只交学费，没有学籍的那种。 胡几留他吃饭，他推辞了，推着箱子往公交站走，路过一片小巷子的时候，他听见了哭声，于是好奇停下了脚步，他带着帽子，目光顺着帽檐看见三个高个子围着王大春。 “我妈最近没给我什么钱？”王大春抱着脑子，靠着墙根颤颤巍巍地说。 “少他妈的废话，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爸发财的事，痛快拿出来，别等我们上手。”狗哥话音一落，旁边两个社会流子往前靠了靠。 王大春哪能抵得过着阵仗，快要吓尿了，抱着头就哭。 “哭什么哭。”那人伸手打了王大春一巴掌，“痛快的，少让我们废话。” 一声流氓哨从身后传来，二流子们闻声看过去，一个身穿白色运动服的，带着黑色鸭舌帽的男生站在后面，右手边还有一个骚绿色皮箱。 敢用这个颜色的人，真是不多了啊…… “兄弟，你们这是收保护费，还是在性/骚/扰啊？”男生的帽檐压的很低，只能看到半张脸，声音淡淡的，不慌不忙，完全没有被眼前的阵仗给影响。 “你见过性/骚/扰这么丑的吗？”狗哥反问。 OK，叶峯心想，还算你们有点品位。 王大春心里奔腾着草泥马。 这他妈是招谁惹谁了，被人打劫的情况下还要被人嫌弃颜值。 “小子老实点。”二流子锁着王大春的琵琶骨，那姿势真想古代上刑的架势。 “等会。”男生说。 “小屁孩别再这挡道，小心我们把你一起办了。”狗哥吓唬道，他不想把事弄大，收一个王大春的钱，就够他和好几顿小酒了。 “是吗？”男生显然没有要让道的样子 。 他松开那骚绿的皮箱，脱下自己雪白雪白的运动外套，里面黑色的底衫，瞬间给他全身染了一股厚重的戾气。 “那就办……。”他还没说完，后面一声明亮的声线插入他的话语。 “等一下。” 叶峯偏过头，看见了魏琛。 看见来人，对方明显神色变了一下。 “魏琛，我可没惹你，你别坏老子的好事。”那人说，“再说了，你都不念了，就别管这闲事了吧。” 魏琛心想，果然是想趁着他不在学校这段时间搞事情。 魏琛小时候就在西门街有个街霸的称呼，这片小孩子都知道，因为他打架够狠，目光够凶残。 “闲事？”魏琛自嘲地笑了起来，“我管的闲事还少吗？多一件不算多。” 叶峯偷瞄着魏琛的侧脸。 魏街霸目光紧锁着对面，冷淡道：“你最好现在放人，一会真要是打起来了，你不一定占便宜。” 对方这次明显是下了决心的：“魏琛，以前因为你老子少喝了多少顿酒，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坏了我的好事。” 他这边有三个人，而魏琛只有一个人。 三打一，一定不会输。 可是…… 对方犹豫了一下，目光扫到了叶峯身上。 叶峯瞬间变脸，只是立刻捡了衣服，事不关己道：“我路过，路过，你们继续。” 很好，那就是三打一。 魏琛完全不在意自己刚刚不被帮助的事实，冷声道：“这是你自找的。” 双方很快开战，魏琛的身手很是敏捷，无论是攻击还是躲闪，出拳的力度也是很重，拳拳到肉。 叶峯拉着自己骚绿色皮箱靠在一边颇有滋味地观赏三打一的现场拳皇，顺便还点个根烟。 时不时还在心里做出一些评价。 ——嗯，这个扫堂腿姿势太不标准了。 ——哎呀，这个转身怎么回事啊，你以为在跳芭蕾吗？ 魏琛干掉了两个，力气有些透支，李二狗在身高上明显比魏琛占优势，就在魏琛锁住他的肩膀准备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结束这场战斗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太对劲，动作稍显停顿，被对方抓住了机会反击。 魏琛正要闭着眼承受即将到来的痛感。 身后的人力量却突然软了下来，随后在他身上掉了下去。 那人脑袋被结实粗壮的木棍狠狠一击。 他在昏倒之前眯着眼看到了带着鸭舌帽的男生，举着棍子，一脸无辜。 再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开始怀疑人生：“你不是说……路过吗？” 话音和他的身体一起落了下去。 第5章 警察局里。 魏琛几个人蹲坐一排，正在挨个排队进行口供。 李大吉和王大春的父母已经到了。 王大春是受害人，他的口供是最有利魏琛几个人的，他坐在那哭哭啼啼的，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警察一边安慰一边提问，急个要死。 李大吉也急，扯着嗓子就喊：“大春，你倒是说话啊。我们也是受害者。”他指着自己，说话的那架势，活生生他就像那个打劫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安静点，还没到你们呢。”警察叔叔警告道。 大吉性子急，可把他给憋坏了。 学生打架，检讨，思想教育都是免不了的环节。 魏琛上那半年学，事惹的太多了，着区区几百字的检讨简直对他来说简直手到擒来，魏琛写完了靠着闭目养神。 李大吉这人学习不行就算了，作业要抄别人的，考试要抄别人的，就连检讨也要抄别人的。 李大吉一边抄一边夸赞魏琛的检讨水平，堪称大师级的。 魏琛懒得搭理他，刚刚一打三，腿被人搞了一下，现在还隐隐作痛，想着一会要去药店买点止痛贴。 叶峯看了一眼魏琛的检讨，开头是我错了，中间是我错了的原因，然后是自我反省，最后是反省后的保证。 他在心想：格式完整，内容直观，但是和他的比就是缺点灵魂。 没错，是灵魂。 魏琛的字很秀气，笔锋干脆了断，就像他出拳的力道一样。 叶峯啧啧说道：“你这个也就是个初级版本的检讨，我写得这个才是真正的高级检讨。” 李大吉一听，狗尾巴立刻摇了起来。 “给我看看你的。” 魏琛只是睁开眼，没搭腔。 “你瞅瞅，你光自我反省错误了不行啊，你要把你的思想觉悟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联系起来，这样才能表现你是个爱国爱党爱社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叶峯吹起牛逼来是一套一套的，想当初这还是他在临安二中频繁打架之后，总结出来的一套至尊无上的写检讨秘籍。 反正一句话就是，都是政治书上的内容。 李大吉听得懵逼了，只感觉出好高级的样子。 叶峯对魏琛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警察叔叔来收检讨的时候，还真对叶峯这份贯彻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检讨发出了赞扬。 叶峯沾沾自喜心想：“还好我总是抱着政治书睡觉，经常翻的那页内容都背得差不多了。” “你怎么出现在那？”等待家长认领的空当，魏琛问叶峯。 叶峯翘着二郎腿：“我去朋友家拿东西啊，正好碰见了。” “下次这种时候，你还是先找人。”魏琛说，“那些人都没读过什么书，动起手来从来都是不留情面。” 叶峯想起刚才魏琛动手比谁都快的样子，于是凑近他，笑道：“我说，你教育别人的时候有理有据，怎么到自己身上的时候，就那么容易冲动呢。”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冲动了。”魏琛眉头微微紧蹙。 叶峯笑了：“是，你没冲动。”他低头看了一下魏琛的小腿，然后悄声说，“你腿没事吧？” 他刚刚看见魏琛的腿被对方拧了一下。 魏琛神色微微惊慌，随后恢复淡定：“我没事。” 叶峯摸摸下巴说：“行，你说没事就没事吧。” 王大春被父母先接走了，临走时还不忘瞪了一眼魏琛。 大吉妈慌慌张张地闯进派出所，看见大吉首先是心放下来了，然后拧着大吉的耳朵开始训：“你不好好在家给我写作业，到外面惹什么事啊？” 大吉捂着自己的耳朵：“妈，你别这样，别这样。” 大吉妈也知道在外面丢人，于是恶狠狠地压低声音警告道：“看我回家不收拾你的。” 李大吉躲在魏琛后面：“大琛快救我。” “别以为你躲小琛后面就没事了。”大吉妈指着他说。 叶峯站在一边乐了。 派出所的里人都散了，那几个小流氓也被拘留管教，魏琛往门口走了几步，忽然顿足，回头看了一眼叶峯。 “你不走吗？”魏琛说。 其实他完全可以和他们一起走。 叶峯双手插兜：“不用了，我爹会来接我。” 刚刚警方问话的时候，他和老叶通了电话，那边已经气炸了，估计现在已经在来鹿安的路上了。 魏琛点点头，刘海随着他点头的动作微微飘动。 叶峯咧嘴一笑：“街霸。” 魏琛抬眼看他。 “是这么叫的吧，我刚刚听到有人这么喊你了。”叶峯笑着说，刚刚场面一度混乱，人群中，不知道谁叫了一句魏琛的外号。 魏琛盯着他。 叶峯说：“记得贴两天膏药，实在不行看个片，我可不想下次和一个残废街霸同桌。” 魏琛闻言一愣，随后目光冷淡地瞅着他，然后转身，淡淡地说：“你想多了。” 他不会残废的，当然也不会回学校当他的同桌了。 魏琛刚走没多久，叶堂开着私家车就来了，鹿安与临安相隔不算很远，开车三十分钟就能到。 叶堂办完保释手续，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的儿子。 哦，还有手边的一个骚绿皮箱。 “我说你不给我惹事你是不是闹心？”老叶简直要喷火。 天知道他接到警察的电话时快要犯心梗了。 “我放你出来，你就这么给我作妖是吧。”叶堂说。 叶峯不想反驳，其实他转学，隐性来说不是自愿的，是被动的。 就像魏琛退学，表面看上是自愿的，其实就是被迫的。 “老叶，这次我错了，我保证，下次绝对不惹事了。”叶峯说。 叶堂哼了声：“你每次都这么保证，每次都跟放屁一样。” “哎呀。”叶峯突然捂着肚子叫了一声。 “怎么了？”叶堂赶忙弯下身子去看宝贝儿子，他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叶堂看见这自己老爹被唬，嬉皮笑脸地说：“我没事，就是想放屁了。” “哈哈哈哈。”叶峯捂着肚子狂笑不止。 叶堂真想照着自家儿子的屁股好好踹上一脚。 —— 魏琛回家之前，去街口的药店买了两贴狗皮膏药。 刚才还不觉得，现在那股隐隐作痛的疼越发明显，他上了三楼，进了屋，打了灯。 这个时间，许眉应该已经睡了。 魏琛脱了裤子，小腿果然已经全肿了，一片青紫色。 他想起刚刚想要摔倒对方的时候，自己的腿被重击了一下。 还好那个叶峯出手了。 魏琛撕开药膏，顺着肿着的地方贴了上去，卧室的门被推开，许眉再黑暗中说了一句：“你怎么了？” “没事。”魏琛慌忙的盖住自己的小腿，反问，“你怎么起来了？” “喝了，起来倒杯水。”许眉走近，又问，“你打架了？” “没有。”魏琛说。 许眉不信，伸手撤开他手里用来掩盖的枕头。 许眉愣了一下。 魏琛本来以为许眉会骂自己，他甚至做好的准备。 可是许眉只是一声不吭的拿了药箱，用沾了酒精的棉签在肿胀的地方轻轻擦拭。 “有破口，还是先消一下毒比较好。”许眉低着头说，动作很轻很柔，完全是一个孩子受伤母亲心疼的状态。 “妈，你不生气吗？”魏琛问。 许眉眼里含着泪，不是责怪，而是心疼。 “我不生气。”许眉说，“我只是心疼，你这孩子总是不说，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有时候我在想，你如果不是跟着我会不会比现在生活的要好。” 许眉曾经有过要把魏琛送到孤儿院，她希望有个好的家庭可以收养魏琛，也好比跟着自己过这种有今天没明日的日子。 可是临到关头，许眉又不忍了，魏沁临死之前让她照顾好孩子，可是他却把他照顾到退了学，如今还各种受伤。 她也想责罚魏琛，骂魏琛为什么这么懂事，为什么不好好上学，为什么要去打架？ 可是每一次魏琛打架的理由都无法让她开口责骂。 打了金主，是为了自己不受折辱，高一开学那场大架，是为了大吉不受别人欺负，后来……不管怎样，都不是出于这个孩子的劣根。 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事情，或多或少都是为了西门街这一片的孩子，因为他希望有朝一日，他的付出，可以换来那些人对许眉的不再侮辱。 许眉眼里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妈，你别哭。”魏琛不忍许眉这么难过，他说，“我没事的。” “你最近有没有不舒服？”魏琛问，其实这句话的另一层意思就是，那个金主最近有没有再来。 许眉摇摇头，魏琛才放下心来。 魏琛在家休养，李大吉时不时会给他打电话，偶尔会说到叶峯。 大吉说：“新来这哥们还不错，我们来现在经常一起上厕所。” 魏琛：“……” 上个厕所就他妈好了，什么脑回路。 “对了，你腿受伤了？”大吉说。 “你怎么知道？”魏琛了解大吉，他不是那么心细的人，只要他不说，大吉就能一直不发现。 “叶峯说你受伤了啊。”大吉老实交代。 又是他，魏琛心想。 魏琛不想提这个事，敷衍道：“没事，就是蹭了一下皮。” “哦哦。”大吉信了，“那行，等周六我去找你。 ” 魏琛答应：“嗯。” 挂了电话。 叶峯好信地问：“他怎么说的？” 大吉说：“大琛没事，就是蹭了一下皮。” 不应该啊…… 叶峯心想，那一下子劲用的也挺狠的。 铃声响，第一节 课要开始了，是刘大妈的英语课，俗称养颜课。 养颜课的效果就是，无论坐在第一排还是最后一排，全部迎接着午后闲暇的阳光，全部卧倒在课桌上，甚至有人还会发出打呼噜的声音。 刘大妈每次气的浑身发抖，可是就是拿这些不学习的学渣没办法，后来她气不过，自己讲完就直接走，也不管这些和周公打牌的同学到底赢没赢。 叶峯打算趴下睡一觉，这时有人叫他：“叶峯，刘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 第6章 叶堂一共在鹿安留了两天，帮他办正式的入学手续，叶峯也完成了从旁听生转成正式学员。 叶峯推门而入，刘大妈和叶堂对坐在办公室的皮沙发上，一杯热茶的雾气徐徐上升。 “我儿子不省心，多麻烦老师看着点了。”叶堂笑着说。 刘大妈一脸慈祥老师的微笑。 如果不是事先听了李大吉的科普，他还真容易被这幅慈善的面孔给骗了。 刘大妈是典型的贪财奴。 只要是家长给送礼送到位的，她都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就这么过去了，刘大妈自己教学资历基本带的都是差班，想要通过升学率晋升加薪基本是不可能了，所以就把敛财的目光放在了这些家里有钱，但是学习却不咋地的学生上面。 “叶峯爸爸，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叶峯的。” 叶堂把一个礼品袋子递了过去，叶峯扫了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了，真正的人民币玩家，都是要一万以上的钞票金额在这个社会求生存的。 “爸，没事，我先走了。”叶峯漫不经心地说。 叶堂看见他脸上未消的红痕就来气：“你看看你的样子，刚转学你给我表现好一点，不要在像在临安一样，为非作歹的胡乱瞎搞，你听到没有？” 叶峯非常不走心地说了一句：“听到了。” 常经给老师送作业的时候在门口鬼鬼祟祟地偷听，听到屋里发生的谈话，顿时作业也不送了，回班级开始发散消息。 班级里永远乐此不疲的事情，就是谁家孩子打架辍学了，谁家孩子又触犯校规被记大过了。这种茶余饭后的话题总是不停歇。 “我刚刚路过办公室的时候看到了，咱们那位新来转学生的老爸刚刚给刘大妈塞了这么厚的砖头。” 常经夸张的比划着。 “我操，这有两万了吧。” “刘大妈真能收，上次不还收了王大春爸爸送的金项链。” “怎没人把刘大妈举报了呢？” “谁敢啊，刘大妈的老公公可是教育局的人，没人敢惹。”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聚在一起讨论着。 李大吉说：“我操，叶峯家这么豪的吗？” “我们班来了一个人民币玩家了？”常经说，“看不出来他爸是做什么的，但是那一身西装的确挺有派头。” 就在大家谈论的时候，没人注意到叶峯已经回来了。 还是大吉先发现叶峯也凑个耳朵过来听，好像大家在议论的不是他一样。 “我们……” 叶峯不在意笑笑，悠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崭新的校服在他身上熠熠生光，一条大长腿往桌子上一搭，然后漫不经心地装逼道：“快来讨好哥，我可是富二代阔少。” 叶大佬虽然在打架上装逼没成功，但是老爹给老师塞钱的这件事倒是成功给了他一个装逼的机会。 李大吉随后就把这事告诉了魏琛。 “你说的是真的？”魏琛正在专注着PK赛，随口就这么问了一句。 “真的，是常经亲耳听到的，据说叶峯他老爹给刘大妈塞了这么厚的砖头。”李大吉双手比划了一个厚度，人民币不止。 “哎，这人怎么回事啊？”李大吉看到打到一半就跑了的对手。 这个PK争霸赛有一个死规定，只有胜利者才能夺得对方的积分，如果对方中途退赛或者跑路，那么另一方只能得到一半的积分，很多参赛的选手，意识到自己快输了的时候，都决定跑路，保住一半自己得来不易的积分。 “这人真输不起。”李大吉呸了一口，“怕输别玩PK赛啊。” 魏琛结算了积分后，准备重新进入新的一轮PK，这时他接受到“人妖”的邀请。 魏琛没有犹豫，点击了接受。 然后游戏对护框里就蹦出了一条打招呼的消息。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上次失误输给你，今天再来一把？ 扛刀的大吉：好啊。 扛刀的大吉是李大吉的游戏昵称。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好啊，但是我这人一向不玩小的，敢不敢玩一把大的？ 李大吉怒了：“我操，这人妖想干什么？” 魏琛隐藏在荧光下的眼忽明忽暗。 他手指翘着键盘。 扛刀的大吉：你想怎么玩？ 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惹起了魏琛许久不曾燃起的胜负欲，他以前玩游戏只是个消遣，后来玩多了，赢得多了，就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这个爱吃布丁的小甜甜竟然三言两语就挑起了他想赢的决心。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我们把双方所有的积分全压下，赢得人不仅可以拿走对方的所有积分，同时要在频道里大喊三声爸爸，并且要点名对方，怎么样？ 争霸赛里除了常规玩法之外，还有一种刺激玩法，就是赌博型的下赌注，赢的人可以拿走对方下注的所有积分。 全部积分下注，输了，就代表一无所有重头开始。 李大吉：“我操，玩这么大，大琛不要答应他。” 魏琛说：“这个时候你男人的尊严呢？” 李大吉说：“这个时候尊严还值个屁钱啊，我可不想喊他爸爸。” 对方好像是等得急了，催促道：“敢不敢玩啊？” 魏琛思考了一下。 扛刀的大吉：中途不能跑，必须打出结果为止。 对方答应的很痛快：好。 这场赛事被管理员大加肆意宣扬后，许多同一频道，甚至跨频道的也来擂台参观。 争霸赛目前排名第一的爱吃布丁的小甜甜和排名第十七的扛刀的大吉的PK赛持续发酵，即将在五分钟正式开始。 这场赛事，对于魏琛来说，无疑是占便宜的，对方的积分是他的三倍，如果他赢了，不仅能瞬间窜到第一位的位置，顺便还能一战成名。 之前大吉的手法太菜，争霸帮上根本没名气，就连押注，都没人愿意押在他身上。 裁判再一次说明规则：双方自愿压下自己身上所有的积分进行PK，任何胜的一方都可以无条件收揽对方的积分，如果中途有人逃跑，那么留下的一方将收揽逃跑一方一半的积分，规则就这些，双方都明白了吗？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非常爽快：我不会逃跑的，我不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 魏琛翘了一下嘴角：很好，我也不是。 好的，那么现在开始计时，比赛正式开始。 频道里已经窜起一波热度了。 【我看这个扛刀的就是在找死，竟然敢和战神PK】 【是啊，那个扛刀PK的时候我看过，手速菜的要死】 【看大神怎么虐他】 【哦哦哦，开始了……】 倒计时开始，魏琛使用的是近身作战的人物角色，一把银色的刀为主要武器，而对方是远程输出的人物角色，一把金色的攻箭在擂台上闪闪发亮。 “大琛，我紧张……”李大吉手心出汗，这要是输了，什么都没了。 魏琛冷冷骂道：“你紧张个屁啊。” PK正式开始，对方主动攻击，连射了三箭，魏琛上下左右加空格回车六个键的飞速配合，完成了一个翻滚加跳跃加一个近身攻击的连招。 对方见大刀攻击上来，用弓背挡了一下，然后飞速跳开。 手速不错。 魏琛心里琢磨，对方能在他的快速攻击下，不仅能挡住而且还能飞身跳跃躲避，的确是一个非常厉害的人。 魏琛大招的能量值才只有三分之一，想要积存满来一招大的也只能打到对方三分之一的血，魏琛目光飞快地扫了一下对方的防御装备。 金丝防御甲，是稀有防御了，整个服务器不超过十件，这次得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对方进行了第二轮的攻击，一轮五连射的攻击，甚至比魏琛跳跃躲闪的速度还要快一下，最后一下，魏琛的手抖了一下，被第五支箭擦了个边，掉了一格血。 对方还是满血，而且防御还这么高，近身角色PK远程角色本是也是比较占下风的。 魏琛冷静思考过后，飞速按下上下两键再加跳跃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靠近了对方，对方似有察觉，射出了一箭，魏琛没有闪躲，照直撞了上去，瞬间下了一半的血条，可同时也创造了一个绝好的近身攻击机会，魏琛手指飞速连招，一个三连击的近身攻击，恰好同时能量值满格，接上三连击的是一个绝杀大招，对方的远程攻击此时毫无作用。 对方被打的连连败退。 一个重创三连击再加上一个绝杀大招，任你是上乘稀少的金丝防御甲，也承受不住这等攻击。 很快，对方被魏琛打的只剩最后一丝血条。 频道里暴动了。 【我操，这是什么情况？】 【战神要被人打趴下了吗？】 【这么激烈，你看扛刀的那个蛇皮骚走位，我感觉自己今天又学习了了一波新知识。】 【哈哈，我感觉战神这次碰到对手了。】 【……】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发出消息：哥们？要不要这么猛啊，不要命的往上干啊？ 扛刀的大吉：既然要打，就得认真点不是？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你就这么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评论区在此话一出，风向立刻转了个弯。 【靠，这是什么情况？】 【我也觉得不对劲，闻到一丝丝基情是什么情况？】 【同归于尽什么的也太浪漫了吧……】 魏琛看着突然炸起来的频道：“……” 魏琛做好防御，同时也做好了对方攻击过来后，全力一击的准备。 弓箭已然架好，魏琛静观其变，悬在键盘上的手指不敢轻易乱动，早就做好随时还击的准备。 对方一直不动，魏琛也不敢动。 以目前的综合实力来讲，虽说他刚刚险中求胜的赢得了先机，可是对方不管是综合战力还是防御能力都是比他强的。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一直不动。 魏琛皱了皱眉，实在摸不清对方现在到底是什么路子。 频道里有人说。 【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是在比试灵魂的意念？】 【额……】 半分钟过去了，爱吃布丁的小甜甜一直没动，魏琛主动靠近，对方的盔甲闪亮，衣角慢慢飘动，这款游戏的3D效果愈发的真实，角色人物的侧脸轮廓都非常的立体真实。 魏琛发动普通技能打砍了对方一刀。 爱吃布丁的小甜甜没反应。 就在大家云里雾里这场PK赛最后的结果时，系统突然消息提示：由于玩家爱吃布丁的小甜甜在中途离开擂台，本次PK赛由扛刀的大吉胜利，并且获得爱吃布丁的小甜甜玩家一半的积分。 评论区的众人：…… 【战神就这跑了？】 【我去，这结果太让人意想不到了。】 李大吉说：“我操，这小子就这么跑了，我还想吞了他所有的积分呢。” 魏琛看了一眼屏幕上一动不动的掉线角色，然后说：“硬打下去，我肯定会输的。” 对方的攻击和防御都在他之上，并且手速也并不输他虽然目前看来好像占得了上风，但是持续消耗下去，魏琛知道，他一定会输。 系统再一次提示：恭喜玩家扛刀的大吉成为争霸赛的第三名。 从十七名一下越到第三名，这感觉不要太爽。 “大琛你怎么了？”大吉问。 魏琛在想，这人怎么就跑了，他明明可以赢得。 第7章 魏琛连续在家躺了三天，唯一的娱乐活动不过是在游戏里帮大吉练练级，整整积分。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暮色四合，夕阳的光晕顺着窗户上的玻璃分散投射在棕色的地板上，魏琛下意识迷了一下双眼，然后决定出去透透气。 他坐在床上，费力地动了动腿，双手扳着自己受伤的那条腿下床，然后慢慢挪着步子，手掌摸着墙，一步一步地走下楼梯。 他刚下楼，便看见了王大春和叶峯两个人一前一后的站在他对面。 “你们怎么在这？”魏琛皱眉问。 王大春红着眼睛，低着头，一声不吭。 魏琛向站在后面的叶峯抛出疑问的眼神。 叶峯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是放学的时候发现他不太对劲，于是跟过来看看，就遇见你了。” 他这次没扯皮，放学的时候他的确发现王大春不太对劲，虽然这个四眼仔总是一副被人欺负的模样。 平常王大春都是早走，今天磨磨唧唧坐在位子上收拾书包，半天也不动坑，叶峯住宿，本来就要上晚自习，走读生都走光了，他还是没动地方，叶峯产生了点好奇，于是便逃了晚自习三节课，跟着王大春出来了。 于是就来到了西门街，于是就见到了魏琛。 “街霸，你真瘸了？”叶峯走上前故意靠着魏琛打量他的腿，明知故问。 魏琛偏着头瞪了他一眼。 “别这么看我，我会误会你可能对我有意思。”叶峯嬉皮笑脸道。 魏琛心说，你可真会误会。 “主要还是我长得帅。”叶峯说。 真不要脸。 “大琛。”这时，沉默许久的王大春发出声音。 以前在西门街的时候，关系虽然算不上多亲密，但是毕竟是同一处出来的孩子，他也跟大吉一样，叫他大琛的。后来，基本连说话都是奢侈了，在学校碰见，魏琛是被人妖魔化的学校欺霸，而他是一夜之间飞跃到成为了鹿安寸金的富贵孩子。 泥土和云层，只在区别于眼光。 “有事？”魏琛情绪不高，语气淡淡。 “大琛……我……”王大春欲言又止，他低着头，随后双肩大幅度的颤抖起来，最开始从细小的哽咽声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哭泣。 魏琛面色虽然冷淡，但实际上心里有点乱，一个人跑到自己面前哭，他也不会安慰，伸出的手停在半空，本想落在王大春那抖动的肩膀上，犹豫片刻后，还是垂了下去。 一时之间，产生了尴尬的局面。 叶峯眼色细微流转，然后故意转身，搂住了王大春的肩膀，打破了局面。 “别哭了，有什么事情过不去的，哥请你吃顿好的怎么样？”叶峯劝着，拍了拍王大春继续颤动的肩膀。 王大春摘下眼镜，泪水顺着眼眶簌簌的往外流，一片湿濡，红透了眼睛，惹人悲怜。 魏琛看王大春还在哭，于是附和着叶峯的话：“是啊，别哭了，我们找个地方先是吃饭吧。” 西门街有一家老店，据说有二十年的历史，是经久不衰的牌子，据说老板是非常正宗的面条师傅，年轻的时候给百年面店做学徒，后来在鹿安落户，开了面馆。 这家面馆最响亮的特色便是融汇了中国美食历史上三绝地区的手艺，分别是兰州，山西，和老北京的真传。 “是真正的三合一，唇齿留香，吃了这顿还想吃下顿……”叶峯念着挂在墙壁上的广告牌的宣传标语，被人打断。 “我说你吃就吃，哪那么多话？”魏琛实在不想忍，要不是腿没好，他真想一脚踹过去，给他一个鞋底子无助他那张没事就逼逼的嘴巴子。 叶峯不念了，吃了口面评价道：“这面做的真不错啊，就是这家店的广告宣传标语有点傻/逼……” 刚刚从后厨端了两碗面汤的老板：“……” 王大春哭完鼻子，才算恢复一点情绪。 他挑了一根面，细嚼慢咽地吞了下去。 魏琛看着他，突然想起上次大春被人围堵的事，于是开口道：“上次你突然西门街，是来找我的吧？” 叶峯闻言，吃面的动作一顿。 王大春手一抖，放下了筷子。 魏琛大致是猜出来点缘由了，王大春骨子里胆怯懦弱，不是那种插两根羽毛就能飞的人，他的骨血长在西门街，可能是父母的要求和身边人的眼色，他不得不开始学会逐渐远离。 那天魏琛和他那□□的时候，他脸上被人砸了一拳，闭眼时清楚地看到王大春伸出双臂，向他走来。 只可惜后来事态发展的太快，让他根本来不及阻止，就演变成了这幅模样。 王大春深吸一口气：“我是来和你道歉的。” 他哽咽了一下，继续说：“那天，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没有为你挡住别人挥来的拳头，不是故意站在教导师的时候没有为你说话，而是，一切来得都太快，只能任凭事态发展，而他去只能试图伸出双手，却没有任何的力量。 魏琛叹息了一下：“我没怪你，你不要多想，吃面吧。” 魏琛是真没怪他，说起责任，他更觉得是自己的，他给人家的不良印象，全是他自己的问题，与人无尤。 吃完面，三人慢慢悠悠地走在去公交站的路上，魏琛腿脚不便，走一下就停一下，叶峯皱着眉眼去瞧，真想直接把人背起来得了。 看着费劲。 可是魏街霸自尊心太强，他说要背的时候，一脸冷漠的摆手拒绝。 还真是倔。 好不容易走到了公交站，魏琛送他们俩走，王大春临上车之前他说会找父母说清楚，也会去找老傅说清楚的。 魏琛说不用那么麻烦了，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可是王大春态度异常的坚决，魏琛见状，吃了一惊，印象中那个懦弱胆小爱哭的小男孩，眼神中从来没有这么清亮坚定过。 魏琛一愣，王大春便上了车，走了。 “你不走？”魏琛偏头看了一眼正坐在公交站长椅上抬头看星星的某人。 叶峯一脸惬意地说：“夜景这么好，容我欣赏欣赏再走。” 魏琛微微点头：“行，那你欣赏吧，我走了。” 叶峯：“哎……” 他的一声随着魏琛差点跌落的身体一起止住了。 叶峯拽着魏琛的胳膊，一脸好笑：“我说你逞能斗狠的时候怎么就这么不听劝呢？” 魏琛腿实在支撑不住，龇牙咧嘴道：“谁不听劝了？” 叶峯扶着他坐下：“你呗，我说背你，你不让，又不是黄花大闺女，别别扭扭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魏琛疼得厉害，不想和他斗嘴。 “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叶峯说，“那帮人下手可不轻啊，要不是我那一棒子来的及时，你怕不是废了？” 魏琛拒绝：“不去。”他只拒绝了他的前半句话，没有否认他的后半句话。 的确，如果不是叶峯出手及时，他的这条腿就算不废，也会比现在严重。 兜里的电话响，魏琛掏出来看，是大吉发来的消息，问他明天要不要吃火锅。 魏琛低头回了个号，抬起头便看见叶峯故意拉长了脖子，眼神向下的偷瞄。 “你很闲？”魏琛冷着眼瞅他。 “不闲。”叶峯说。 “不闲就赶紧走吧，最后一趟车了。”魏琛说。 最后一趟公交进站后，魏琛站起来，想着礼貌性的看着叶峯走，没想到人还没站稳，双腿便腾空，脑袋冲下，天旋地转。 “我/操。”魏琛低声骂道，“你干什么？” 叶峯就像土匪抢亲一样扛着魏琛，刷了卡，把人带到最后一排座位上，那一排坐着舒服。 “看医生啊。”叶峯说，“我怕你真残了。” 魏琛瞪了他一眼。 叶峯又说：“放心，一会我打车送你回去。” 晚上的公车没人，除了开车师傅，就他们俩，两个人并肩坐着，带了点凉意的风顺着窗户的空隙钻了进来，轻抚在面上。 魏琛和叶峯坐在一起，肩膀挨着，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气味和体温互相摩擦，有点不一样的感觉。 魏琛偏着头看向床外，叶峯偏着头看着他。 刘海的尾梢搭在了睫毛上。 叶峯想伸手帮魏琛捋一捋，可是又想着这样的动作实在是不适合对一个同性的人做，于是他忍住了。 “我说你上次和那帮人动手的时候，用的是什么招式啊？”叶峯用肩膀怼了一下魏琛的肩膀。 魏琛淡淡地说：“瞎打的。” 叶峯继续问：“下次有时间，咱来切磋切磋呗，我小时候哭着喊着要去五台山学武功，后来我爸一脚给我踹回来了，不过我有时间就会琢磨琢磨。” 魏琛嗤笑了一声，看向窗外，懒得搭理他。 叶峯偏着头凑近他，带着浓厚的热度一瞬间顺着侧脸，然后是脖颈，扑了上来。 心里突然热腾腾的，凉风都吹不散。 “下回咱俩单挑一下怎么样啊？”叶峯没玩没了的。 魏琛慢慢转头瞅了他一眼：“你能把你的嘴闭上吗？” 叶峯：“……” 第8章 到了鹿安最大的一个医院，魏琛在等候室的长椅上坐着，叶峯先跑去挂号，这医院不算小，翻来覆去跑了两个柜台才算挂了一个急诊号。 魏琛本来是低着头看自己受伤的腿，小腿肿胀的程度看起来像一根粗壮的木桩。皮肤上的擦伤已经结痂，但是透着皮肉的青紫痕迹依旧没有消减。 今天的确是负重行走了，所以才会肿得这么厉害。魏琛这么想着，然后放下卷起的裤腿，抬头，正好看见正在排队挂号的叶峯。 男生背着单肩膀，一双修长笔直的长腿隐藏在宽松的校服裤子下，后脑勺的头发很短，几乎可以看见白色的脑皮。 不过，很干净，也很帅气。 叶峯挂了号，小跑着回来，拿着挂号本对着魏琛说：“走吧，还好有外科有急诊医生今天值班。” 魏琛轻声应了一声，然后双手拄着椅子边，准备起身，力气还没用上，视野所及之处出现一个宽阔的肩膀。 “别浪费时间了，我背你。”叶峯侧着头说。 魏琛愣了一下，刚想张口说不用。 “我知道你不愿意，不过外科在六楼，就算我找个轮椅过来，最后我还是抱你上去。”叶峯故意笑道，“被我背，还是被我抱，你总得选一个吧。” 魏琛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己这幅样子的确不能逞能，他还是认命地爬到了叶峯的后背上。 温度好像比刚刚坐公车的时候更热了一点。 魏琛的刘海擦到了叶峯的侧脸，有种羽毛轻抚的痒意。 魏琛看着瘦，毕竟是个男孩子，体重还是很有分量的，叶峯一口气把他背到六楼，稍微有点喘。 值班的医生是一个年轻的大夫，经验不算很多，他看了魏琛肿的厉害的小腿，建议拍个片子看看，会不会有骨裂的情况。 于是叶峯又背着魏琛去拍片，这一来一回的，叶峯的脑门浮了薄汗，他头发短，白炽灯一照，脑顶被汗弄得一片锃亮。 魏琛督见，不自觉地抿了一下嘴唇。 他心里有感谢，也有抱歉。 再次折返回看诊室。 医生看了片子给出的结果果然是除了皮肤组织受伤之外，有骨裂的现象，不过好在只是很细微的骨裂，只要静养，可以痊愈。 医生建议这段时间最好不要有任何的外出活动，专心养着。 魏琛认真听着医生的嘱咐，叶峯则是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看着魏琛拍出的片子，然后突然说：“哎，我说你的骨头还挺白的啊。” 魏琛：“……” “你拍你也白。”医生一边写单子开药，一边好笑道。 “哎？医生，那你也给我拍一个片子呗。”叶峯突然说。 “你也腿受伤了？”医生问。 叶峯说：“没有，我上次说我腿疼，我们老师不信，非要我拍个片子拿病例给她看。” 叶峯又说：“我们体育老师不好糊弄。医生你最好给我的腿拍出点问题来。” 医生无言以对：“……” 魏琛此时此刻，真的不想说自己认识这个傻/逼，可是对于刚刚他对自己的照顾，他又想着算了，谁还没有几个傻/逼朋友呢。 朋友？魏琛被自己的想法震慑住了。 什么时候，叶峯在他心里算是朋友了？ 叶峯还在笑嘻嘻和医生扯皮。魏琛偷看了一下叶峯湿漉漉的脑袋，然后又悄无声息地别开了眼。 医生开完单子后，叶峯陪魏琛去拿药。 在大厅等着叫号的时候，魏琛一直盯着叶峯。 叶峯笑：“我知道我自己长得帅，但是你也不用这么盯着我吧。” 魏琛：“……” “怎么着，是不是从来没见过像我这么帅的人？”叶峯自夸的时候还不忘社会主义的传统美德，赞扬一下别人，“其实别的不说，街霸你长得也挺好帅的，不过和我比还是差那么一点点。” 魏琛无奈地问：“你小时候有过被车撞的经历吗？” 叶峯说没有。 “那有脑袋撞到墙壁，或者被人打过脑袋的经验吗？ 叶峯摇摇头：“没有啊。” 魏琛叹息，那就是天生的了。 “你为什么这么问？” 魏琛说：“我觉得你不应该给你的腿拍片子，你应该去给你的脑子拍一个片子，检查一下自己到底是不是脑袋残疾？” 脑袋残疾，俗称脑残。 还没反应过来的叶峯：“……” 开完了药，叶峯打了一辆车，送魏琛回去。 天色昏暗朦胧，鹿安夜晚的街道静谧安逸，只有几盏路灯照亮一点点前方的路，越往西门街那边去，天色越黑，就像行驶进了一片暗无天日的世界。 魏琛习惯了，他知道自己从来都见不到光，也不想去追逐光。 只是他没想到，有一天光会来找他。 车停了，魏琛推开车门，下车，叶峯这次没非要背着他，而是扶着他的腰和胳膊，跟着他的步调，一点一点地走。 送到楼上，叶峯松开他，把装着各种药递给他塑料袋递给他。 “我先走了。”叶峯说。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魏琛想着学校的宿舍这时候肯定关了，正想着张嘴让他留下，叶峯倒是先开口了。 “我知道你今天很感动，但是我不能随便留宿男人的家里。”叶峯义正言辞地说，“我可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魏琛隐约觉得自己的末梢神经在暴躁，如果不是腿还疼着，他真想恩将仇报把面前这个人一脚踹下去。 叶峯观察着魏琛在几秒之内变化莫测的表情，憋着笑：“好了，我不逗你了，我晚上去我朋友家睡。” 魏琛问：“你在鹿安有朋友？”你不是刚转学过来没多久吗？ 叶峯点点头：“嗯，我发小。” 魏琛说：“好吧，那慢走。”他说着，转身拿钥匙开了门。 叶峯突然又变卦了：“你真不留我啊。” 魏琛无情地关了门，门彻底合上之前，叶峯听见他说：“你不是有朋友吗？” 叶峯摇头笑笑，转身，回头又看了一眼已经关掉的门，然后快步下了楼梯。 胡几家离西门街还不算特别远，走路能过去。 不过按照叶峯的尿性，他不折腾折腾肯定不行，于是在午夜时分，正在熟睡在自己大床上做梦的胡几接到了一通牛逼哄哄的电话。 胡几没看来电显示，闭着眼睛，按了接通建：“喂？” 对方说：“孙子，快来接爸爸。” 胡几反应了两秒，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确认是叶峯那个逼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差点让正在走路的叶峯崴了脚。 他说：“峯哥，你他妈说的是病句。” —— “大晚上的，你说说你大晚上的折腾我干什么，我正在做梦和女神告白呢。”胡几一边上楼梯，一边数落道。 叶峯嘴角带着笑，漫不经心地在后面跟着。 胡几在鹿安六中旁边的技校念书，父母亲经常出差不在家，鹿安这个房子，一直都是胡几自己一个人住。 叶峯经常开他玩笑说，胡几年纪轻轻，就已经有可以用来娶老婆的房子了。 不过，胡几家以前在临安的时候就算小康家庭，父母在花钱这从来没亏待过他，哪怕他学习成绩就跟狗屎一样烂。 这点，叶堂也是一样，嘴上总是批评不好好学习，可是他成绩始终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叶堂顶多骂两句，也不会因此限制他的自由，克扣的消费用度。 叶峯心里明镜，多半是愧疚，没遇见齐家那个人的时候，他们爷俩为了生存，给人在后厨打过工，睡过车库，最过分的时候连火车站都睡过。 如果不是叶堂想去寻死，撞到了齐国栋的车，他们爷俩也不会有像现在翻身的一天。 所以叶堂希望自己还有价值可以挣到钱的时候，尽他所能的全部给到叶峯。 这也算是间接他非要离开临安的理由，他的存在，会给老叶带来麻烦。 齐家那个小疯狗，简直就是把自己当做了假想敌。 打不起，他还躲得起。 开了门，胡几区厨房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 叶峯“啪”的一声打开易拉罐。 “所以呢？”叶峯嗦了一口白沫，然后问。 “什么所以？”胡几瘫在沙发上。 “所以最后你和女神告白成功了吗？”叶峯笑着问。 一提起这个，胡几便来劲了，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所以后来你不就打来电话了吗？你这个插足人感情的第三者，” 叶峯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在外面折腾什么呢？”胡几指着自己手腕上那个的表盘，“爷爷，这都半夜了，你明天不上学啊？” 叶峯啧了一下：“什么时候上学成为你在乎的事了？” 胡几说：“不上学是不是也得睡觉，大晚上的作什么妖？” 叶峯头仰在沙发的靠背上，屋里只开了一盏暗黄的台灯，叶峯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突然失了神。 他在想魏琛，和魏琛有关的事情。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做到可以默不作声的承受本该不应该承受的一切？ 那个人，到底是有多强大的心脏？ 还是说，他遭受这样的经历太多了，所以已经麻木了。 当初他被冤枉殴打齐杰的时候，他站在齐国栋和叶堂面前，虽然愤怒，更多是百口莫辩的委屈。 所以他一气之下，非要转学，其实他也是在逃避。 “爷爷，你怎么还开始装深沉了呢？”胡几看他一脸沉默。 叶峯又喝了一口啤酒起身，避开话题，答非所问：“孙子，爸爸住哪间？” 胡几指一下房间对面的屋子：“你睡那个吧，让你睡沙发好像我在虐待你似的。” 叶峯笑笑：“好嘞，孙子，爸爸睡了。” 胡几在他身后笑骂：“你妹，好好学学语文，连称呼的顺序都分不清。” 叶峯笑骂了一句滚蛋，便关了门。 第9章 第二天，叶峯上学迟到了。 刘大妈装模作样的让叶峯去走廊罚站，其实她收敛了叶堂好一大笔钱财，但是实在不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于是只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罚他出去站着。 叶峯实在看不惯刘大妈的那副嘴脸，靠着墙站在走廊，他联想到刘大妈在老傅面前故意添油加醋的职责魏琛的责任时，忍不住呸了一下。 他百无聊赖地叉着头，摸到了裤兜里的打火机和香烟。 恰巧，他侧头一督，看到了正在各个班级窗外排查的老傅，叶峯眉头一挑，起了极其恶劣的心思。 他掏出半包香烟，然后用嘴叼出一根，一只手挡住了半张脸，另一只手按下打火机的开关。 “啪”的一声，在阴凉的走廊中回荡，清脆又响亮。 老傅被这一声吸引了，朝四班这边看了过来。 叶峯故意背对着他蹲着，白眼从他嘴缝中吐出一条笔直的白色线条，快速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团白雾，弥漫开来。 叶峯担心自己故意弄出的声响不足以完全吧老傅吸引来。 于是装腔作势地咳嗽了两声， 果然，这两声把老傅彻底吸引过来了。 “你在这干什么呢？” 叶峯背对着他蹲着，转了转眼睛，回过头，可怜兮兮地说：“刘老师不然我进去上课，我闲来无事，抽根烟提提神。” 老傅立刻怒了：“胡闹，把烟给我掐了，东西给我。” 叶峯装作委屈的样子，掐了眼，老老实实的把东西交给了老傅。 老傅拿过烟盒打火机后，直接不顾里面的人还在授课，直接推开了门。 刘大妈停止自己正要比划的手指，看见老傅，推了推眼镜，轻声道：“傅主任有事情找我？” 老傅板着一张脸：“刘老师，麻烦你跟我来一趟办公室，其他人自习，不准扰乱班级秩序。” 气氛实在不太对。 刘慧疑惑的皱皱眉，然后对着其他人说：“大家先自习。”然后跟了出去。 刘慧一出去，李大吉和常经便交头接耳起来：“我操，你看见老傅的那张脸没有？” 常经说：“简直想吃了屎一样难看。” 李大吉：“不会是和峯哥有关吧？” 常经点头：“真没准啊。” —— 刘慧看了一眼叶峯，后者则是漫不经心地没什么表情。 进了教导处，关了门。 老傅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手掌离开，是一包香烟和一个打火机。 “主任，这是？” 老傅铁青着脸：“刘老师，你自己看。” 刘慧眼镜片下一闪而过的慌张：“傅主任这是？” “这就是你管教的好学生，在教学楼的走廊大摇大摆的抽烟。”老傅说。 刘慧着急辩解：“主任，您听我说，事情不是这个样子的……” “事情就是您不让我进去听课啊。”叶峯说得无比坦诚，承认错误的态度也良好，“所以我罚站太无聊了，一时之间就没忍住，但是我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我已经充分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请主任相信我。” 明明是做错了事情，可是他说得堂堂正正，顺便祸水东引。 刘慧气的眼睛就放大了，看着这个孩子面不改色的在这胡扯。 “主任，您听我说，事情是他早上……”刘慧还想解释。 老傅抬手打断她：“不管事情到底是什么，他身上出现这种东西，就是你这个班主任管教不利，你好好反省一下吧，怎么管教你们班里的学生。” 老傅看了一眼叶峯，随后说：“你罚写两千字检讨，下周一升旗时当全校同学的面自我反省。” 叶峯哦了一声。 又写检讨。 行，反正也不是没写过。 老傅气愤离开，叶峯正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受到胜利的感觉时，他一撇头，正好和刘慧怒气腾腾的眼神撞上了。 教师管理的班级产生不好的记录，影响测评升职。 这次真是被叶峯这个混小子给害惨了。 叶峯一点也不心虚，撞见刘慧的愤怒时，他还带着隐形挑衅地说了一句：“老师，我看您太累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我等您回来哈。” 刘慧差点气得要脑出血。 四班的同学得知刘大妈被搞了消息后，简直要上纲上线，炸翻天了。 叶峯回班级，准备随便抓个本写检讨，然后常经和李大吉就围了过来。 “你到底对刘大妈做了什么？”常经抽掉叶峯手里攥着的笔。 叶峯懒洋洋靠着椅子：“不要说得这么严重好吗，我能对班主任做什么？” 李大吉说：“你是四班历史上为一个可以搞刘大妈的人，峯哥，我为你点赞。” 叶峯并没有觉得自己多得意，如果非要挑出一个兴奋点的话，那就是他让刘慧感受到了一把魏琛当时被众人指摘的感受。 “峯哥，从此我要追随你了。”常经说。 叶峯说：“别拍马屁。” “对了，我听说你是不是和隔壁技校的胡几认识啊？”叶峯和胡聊微信的时候，胡几说认识一个偏科的半吊子的好学生。 整个四班，就这个叫常经的理数化是拔尖的，其他的事一群菜逼。 也难怪刘大妈一心想要升职，带着这么一帮学生，的确够累的。 “认识，以前电玩城的好兄弟。”常经说，“你认识胡几？” 叶峯拍拍腿说：“算是半个光屁股长大的发小。” 常经感叹：“我操，神仙缘分。” 叶峯笑笑，又对李大吉说：“你晚上不是要和街霸吃火锅？带我一个吧。” 李大吉惊了：“这你也知道？你该不是什么仙吧？” 叶峯笑大了：“我昨天和他在一起来着，无意中看到你给他发的短信了。” 放学，叶峯的思如泉涌，两千字很快写完。 三个人去了西门街的一家火锅店，魏琛还没来。 “要什么锅？”常经问，“我建议选鸳鸯锅和九宫格，我个人提议九宫格啊，越辣越爽。” 常经人送吃货小王子，西门街，甚至整个鹿安市基本被他吃遍了，无论是上到五星级酒店还是下到一个小摊。 只要是经过他的嘴之后的食物，他都能给你评价一本美食分享宝典。 比如现在。 “这个红油比较有味道，经过辣椒之后的食物，既有原材料的鲜美，还有红油加工之后的香辣，堪称一绝。” 常经描述的有声有色。 李大吉的哈喇子都快分泌出来了。 “就九宫格吧。”大吉都等不及了。 服务员问：“你们要点什么菜？” 常经轻车熟路地点：“一盘毛肚，两盘雾化，三盘肥牛，一盘金针菇，还要一盘豆皮。” 大吉抢过菜单：“我要一盘土豆片，一盘地瓜片，一盘藕片，一片海带片。” 全是片。 服务员礼貌微笑，特意提醒：“我们的海带是海带扣，不是片。” 李大吉毫不在意，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拆开就是片了。” “峯哥，你想吃什么？”常经把菜单递过来。 叶峯摆摆手：“不用了，我要两袋方便面。” 大吉：“……” 下馆子吃什么方便面啊，浪费。 点完了菜，常经突然说：“我去送作业的时候，听到刘大妈好像在和其他老师聊下学期文理分班的事。” 四班是差生云集，常经算是相对来说比较好的那一个，他虽然玩心重，但是对数字敏感，喜欢推理，因此他偏科，只要是和文科有关的都上不了及格线，理科成绩却能和火箭班的学生一较高下。 分班讲究的是综合成绩，偏科太严重的常经就被分到了四班，他妈也没少为调班的事情找过学校，可是是常经自己不愿意走，就在四班待了一年，刘大妈也让他做个班级的学委，没事收收作业什么的。 因为任课老师在四班真的选不出课代表来…… 这是一个非常没有系统秩序的一个班级。 以前在临安二中，那是有名的重点中学，虽然也不乏一些小混子和差生，但最起码系统健全，每个环节也是面面俱到，不像这，连一个个课代表都选不出来，还要学委身兼多职。 但是，下学期要面临文理分班。 也就是说，偏科的学生可以得到解救了。 火箭班的学生要被拆分开来，学校为了节省师资力量，也不会把一个班里只安排那几根独苗，需要重新分配学生。 换句话说，还是和他们差生没什么关系。 “你就好了，到时候可以去火箭班玩玩了，我们还要留守阵地，继续为爱国主义而奋斗。” 李大吉说。 爱国主义个屁。 你的爱国主义就是天天睡觉玩游戏。 “对了，琛哥为什么还没回学校，都快俩月了吧，再拖下去就要国庆假了，我感觉老傅迟迟没有下劝退通知，是等着他回来呢。”常经问大吉。 “不知道，他没和我聊这个事，我也就没问。”李大吉说。 “你到底是不是朋友啊？”常经质问道。 李大吉说：“谁说朋友就要干涉他的私生活了。” 叶峯点了根烟，听见李大吉的话手一顿，呵，这小傻子说话突然还挺明白。 火锅陆续上桌，热气腾腾的麻辣火锅引起口水在舌尖分泌。 常经旧话重提：“你想啊，魏琛再怎么说也算是保护了我们鹿安六中的一方平安啊，那些老奸巨猾的领导怎么不会想着把他弄回来，比起一个打架惹事的差生，学校更顶不住那些难缠的家长跑来学校投诉。” “可是，魏琛回来，刘大妈基本就没有升职的机会了，你也知道，刘大妈那人，抛开成绩，最喜欢有钱又听话的，像大春那样的，魏琛这种刺头学生，她只想赶快撵走。”常经说得头头是道。 “我也不知道大琛到底怎么想的？”李大吉委委屈屈地说：“大琛要是知道学校只是利用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常经也说：“是啊，命苦不怨天，谁让我们学习不好还偏科呢。” 偏科也有苦楚，那些任课的语文，政治，历史老师半个眼睛都瞧不上常经，说他学习态度不端正，只会算数，不懂文学。 叶峯若有所思地玩了会儿筷子。 此时，包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叶峯支棱着筷子在空中比划：“我赌五毛钱的，他一定会回去的。” “五毛钱也太少了吧，还阔少呢，抠死你得了。” “对呀，好歹也要一块钱的。” 常经和李大吉瞎起哄。 叶峯一笑，有点痞：“行啊，那就五块钱的，他过完国庆一定会回去，你们信不信？” 常经似信非信。 大吉则是摇摇头。 叶峯刚想说什么，门外传来街霸熟悉的鄙夷声。 “谁告诉你的，我要回去上学了？” 第10章 “哎呦，你腿好了。”叶峯回头看见魏琛一脸冷漠的表情后，扫到他那条微微蜷曲的腿，笑得满当当地说，“街霸就是街霸啊，这战斗力还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来来来，快坐，坐我旁边。” 这人还真是…… “他怎么在这？”魏琛问大吉。 “我猜到的，所以就来了。”叶峯笑眯眯地说。 叶峯眼明手快的把自己旁边的椅子拉了出来，魏琛没拒绝，侧过身子，坐了下来。 “琛哥，今天峯哥帅爆了，把刘大妈摆了一道。”常经涮了片肉放在嘴里，烫到了舌头。 魏琛略带疑惑看了看叶峯，对方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笑了笑，嘴角叼着的烟漫不经心，有点帅气，也有点痞气。 在李大吉和常经捧哏一样，声情并茂的描述了今天学校发生的事情之后，魏琛表面虽然平静，心里却着实震撼了一下。 叶峯竟然能把刘大妈给坑了？ 还是用这种杀人不见血的模式？ “你最好消停点，小心回头盯上你。”魏琛淡淡地警告道。 被刘大妈盯上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自己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叶峯半根烟抽完，要笑不笑地说：“怎么着，担心我啊，怕我步你的后尘？” 魏琛瞟了他一眼。 叶峯继续说：“没事，我爹可是给了她不少，看在人民币的份上，她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话还真是真实。 一顿火锅吃完，天黑了。 此时冷风穿透了鹿安的街角，打进衣衫里，格外的凉。 路灯光线较暗。 李大吉说她妈刚刚打了好几个电话来催，要先回去，常经不住西门街，所以也要坐公车先走。 魏琛说自己去趟便利店，然后就和众人道了别。 经过昨天的休养，受伤的部分疼痛减轻了不少，可是许眉最近接活接的太多，家里的存货又不多了。 魏琛轻车熟路地拿了几盒计生用品。 刚回头，迎面就撞上了叶峯的大脸。 “你怎么还没走？”魏琛问。 叶峯提了提自己肩膀挎着的单肩包，笑说：“我瞎逛逛。”他说完看了看魏琛的腿，不确定地试探，“你腿真没事了吧。” 魏琛推开玻璃门，一瘸一拐地走：“昨天医生都说没事了。” 叶峯目光敏锐，督见魏琛手里的那袋东西，然后追上他问：“你有女朋友吗？” 闻言，魏琛停下，转身看他。 “什么意思？” 魏琛女性人缘很好，学校里也有许多在听到魏琛为非作歹的事迹后，依然也有几个壮着胆子上门送情书的女生，也有选择默默喜欢送礼物的女生。 不过，这些魏琛都不太在意，他对早恋这种事没什么兴趣。 “喏，这个？”叶峯扬了扬目光，示意他手里的那袋东西，“上次你不让我进你家，是不是你有小女友和你同居呢？” 魏琛心说，上次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去住朋友家的。 叶峯继续大胆猜想，“还是说，你女朋友太多了，才需要这么多存货。” 魏琛觉得自己后脑勺在嗡嗡作响。 叶峯笑着揶揄：“街霸，你身体受得住吗？” 魏琛极力忍住自己的怒气，忍住不上手一巴掌呼过去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滚蛋。” 叶峯哈哈大笑。 “放心，我嘴很严，绝对不和别人说。”叶峯自顾自地说。 “滚。”魏琛咬牙道。 这时，魏琛电话响了，是许眉打来的。 “妈，怎么了？”魏琛轻声细语道。 叶峯紧缩这魏琛的表情，只是一秒，他的的眼神便和刚刚完全不一样了。 魏琛这人，平常说话眼神带着冷漠，偶尔带着愤怒，却很少有这样温柔的。 几乎可以让人沉陷下去。 许眉说她今天晚上要去老姐妹那聊聊天，晚上不回来了。 许眉的工作性质被大众嗤之以鼻，她唯一能去找的，就是以前工作时那几个还算说得上话的人。 要说西门街，唯一一个不把他们母子异类的便是李大吉一家。 初到西门街，不同的男人进入他们家，被街坊邻里议论纷纷，只有李大吉一家，在那年小年夜的时候，送上了一碗饺子。 混沌之中，一双手轻轻的拉了他们一把。 力量虽小，却心生无边温暖。 魏琛应着：“我知道了，你好好玩，东西我买了，还放在抽屉里了。” 许眉应着，魏琛便挂断了电话。 叶峯惊讶道：“这是给你妈买的啊？” 魏琛轻轻皱着眉问他：“你有完没完？” 叶峯立马应和：“有完，当然有完。” 魏琛收了电话，懒得瞅他，走在前面。 叶峯几步跟上，主动帮魏琛拎着塑料袋，他刚刚误会了，现在需要示好一下，才能让街霸消消气。 到了楼底下，魏琛拿回自己的东西。 “我说，今天晚上，能不能收留我一晚？”叶峯扭捏了一下开口。 魏琛疑惑着看他。 “我今天刚把刘大妈给得罪了，还在走廊公然抽烟被老傅找个正着，现在不太想回学校。”叶峯说。 魏琛想说你不是有朋友住在附近吗？ 话还没出口，叶峯紧接着又说：“我朋友今天提前请假去他父母那了。” 后天就开始放国庆长假，胡几实在不想上课了，于是便找个理由提前请假无找他父母了，至于钥匙，他留给了叶峯，让他不想在学校住的时候可以去他家住。 可是叶峯今天就是想麻烦一下魏琛。 他也说不清理由，可能是被他那一刻温柔的目光感染到了。 “我陪你在附近找个旅馆吧。”魏琛说。 叶峯笑笑，没说什么，找就找呗。 两人肩并肩走着，灯光把影子拉的很长，魏琛和叶峯的身高不分上下，但是仔细比较，叶峯更高一点点。 两人找了一个和学校近的小旅馆。 临近国庆，房间都被约定出去的差不多了，再往远走也不现实，魏琛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 接连找了好几家，情况都差不多，不过不得不吐槽一下学校周围的小旅馆隔音都太他妈的差了，隔着门都能听见里面嗯嗯啊啊在打炮的声音。 寂寞的男女啊…… 两人面上一同闪过一丝莫名的尴尬。 魏琛的手里还拎着让人觉得羞耻的计生用品，怎么看都想来约/炮开房的。 好像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叶峯突然搂住魏琛：“不然，你就收留我一晚上吧。” 魏琛扒开他的手。 叶峯再一次搂住他：“街霸，你怎么对我就这么狠心呢，要是我晚上在外面被人抢劫了可怎么办？” 魏琛感觉自己牙疼。 叶峯松开他，抱着自己的脸，捏着嗓子故意道：“万一有人贪图我的美色，企图在夜里对我意图不轨，那我就没法做人了。” 魏琛：“……” 犹豫再三，魏琛做了确定。 “跟我走。”魏琛居高临下看着蹲在地上装可怜的叶峯。 “啊？”叶峯愣了一下，随后发现自己的苦肉计奏效了。 魏琛已经走出几米开外，回头看着没跟上来的叶峯，语气淡淡：“痛快点跟上，不然揍你了” “街霸，不要没事嘴上就随便打打杀杀的。”叶峯跟上，“你刚才担心我的样子帅多了，真的。” 魏琛闭了闭眼，谁能把这个家伙的嘴给缝上，他就谢天谢地了。 楼道很黑，魏琛摸着扶手一点一点的往上走。 他腿脚不太方便，走得很慢，叶峯实在受不了这缓慢的速度，于是把魏琛快走几步，抓着认的胳膊，之直接把魏琛背了起来。 “操。”魏琛低呼一声。 “别操了，让我们加快一些行进速度吧。”叶峯说。 屋里的设置很简单，两室一厅，客厅有沙发和电视。 “你睡这吧”。魏琛指了一下沙发。 两间卧室，许眉的那间不能让他睡，自己又不能和他睡一张床，魏琛觉得自己今晚对叶峯算是仁至义尽了。 叶峯看似还挺满意，躺下就懒洋洋地来了一句：“舒服。” 魏琛瞟了他一眼。 “卫生间在那边，厨房在这边，你要是饿了，就去厨房随便找吧。”魏琛开始有点瘸了，一拐一拐地往自己房间走去，背对着他说，“有什么就吃什么。” 叶峯说：“谢了，那今晚就打扰了哈。” 魏琛进了房间就没动静了，刚才的火锅不顶饿，走了半天的路，叶峯摸摸肚子，还真有点饿了，于是就跑到厨房瞅了瞅。 许眉很少自己做饭，大多数时间多事叫外卖，或者去大吉妈那吃，魏琛就更随意了，想起来就吃，没什么固定的时间。 魏琛家的厨房可以说是——一穷二白。 器材是齐全的，可是啥菜都没有，就连厨房必备食材——鸡蛋和方便面都没有。 打量了一圈后，只有一袋没开封的大米和一袋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咸菜放在流理台上。 “你在干什么？” 魏琛渴了，起来接水喝，便看见叶峯站在厨房抱头抓瞎的样子。 叶峯转身看到魏琛端着水杯。 “饿了。”叶峯闷声说，顺便还摸摸肚子。 “两大包方便面都没填满你的胃。”魏琛揶揄道，“你是有多大的胃？”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最上面的柜子拿出系带真空包装的鸡蛋和半袋吐司。 这还是上次大吉妈看他腿脚不便下楼，特意塞给他的。 两人坐在客厅里。 魏琛喝水，叶峯吃蛋。 魏琛又喝水，叶峯吃面包。 魏琛再次喝水，叶峯又吃蛋…… …… 吃东西就吃东西，叶峯总是睁着一双眼睛，直钩地看着他。 他觉得有点不自在，喝水的动作都慢了三分。 “我说你吃就吃，老看着我干什么？”魏琛受不了他盯着自己的目光，没憋住，损了他一句。 “我突然发现你这人……” “你又发现什么了？” “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真……挺好的。”叶峯嘴里咬着面包片，声音发闷。 可魏琛还是听清楚了。 第11章 第二天一大早，鸟还没起来呢，魏琛倒是先起来了，他几乎一晚上没怎么睡好，闭上眼睛，耳边翻来覆去都是烦人的那两句话。 “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真的挺好的。” 妈的，烦死了。 魏琛推开自己卧室的门，看到某人四场八叉的躺在他家沙发上，睡得正香，丝毫没有一点顾忌，就跟谁在自己家里一样。 被子被某位大爷骑着，沙发空间狭小，叶峯身长体宽，翻个身，一半的被子都耷拉在地上，某位爷半个身子都暴露在空气中。 魏琛看了一眼。 然后，不知怎么就又想起了昨晚的话。 “我发现你这人……其实……真的挺好的。” 操，神他妈的烦。 没完没了的。 魏琛拐了两步，走近睡得正熟的叶峯，用那只没事的脚踢了他一下。 没反应。 魏琛又踢了两下。 还是没反应。 魏琛决定这次用点力，一脚到位。 抬起脚，正在蓄力，在空中找准弧度，认准目标，准备踢过去。 这时楼道里传来明显的谈话声。 “眉姨，大琛他醒了没？”是李大吉，“我妈让我来看看他。” 同一时间回家的许眉正好碰见了来找魏琛的大吉：“应该没起的吧，我一会去他房间叫他，你先进来，一会带你们俩去吃早饭。” 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让魏琛心里一紧，下脚踢过去的力度都变软了。 此时叶峯恰巧醒了，睡眼朦胧地看着魏琛说：“街霸，你一大早就老偷看我帅气的睡姿，过分了啊。” 魏琛：“……”能不能稍微要点脸？ “我操，你干什么呢？”叶峯在最后一秒彻底清醒，挡住额魏琛踹过来的腿，然后大叫道。 “揍你。”魏琛懒得跟他废话 叶峯看见一大早上就看见踹自己的街霸，快速挡住侵袭之后，用力把拽了一下魏琛的腿。 魏琛本来用的就是那好的腿踢过去的，如今被叶峯这么一拽，受伤的腿用力不够，重心不稳，然后他整个身体往前哉去。 叶峯眼疾手快，眼看着街霸就要跌倒，自己连忙站起身，用身体迎了一下。 魏琛看着挺瘦，其实分量挺重，叶峯迎那一下的过于慌乱，根本受不住这突如其来的一个重物。 于是，两人齐齐倒在了沙发上，魏琛腿脚发抖，龇牙咧嘴地趴在叶峯的身上哼唧。 与此同时，在这一系列抻拉踹倒的短短几秒，许眉和李大吉开门进屋，然后看见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场景。 魏琛趴在叶峯的身上，两只脚腾空，从后面看，特别像骑着马姿势，叶峯则是看见魏琛一脸龇牙咧嘴的模样，担心他的腿伤，于是侧过头正在小声问：“你腿没事吧？” 很正常的一句询问，因为语调过于轻柔，到是有点耳鬓厮磨的感觉。 许眉倒是没怎么表情。 李大吉感觉自己一觉醒来，三观重新被刷新了一波，昨晚俩人也没那么亲密啊？ 今天就睡在了一起，还以一种浮想联翩的姿势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一晚上，就基了？ 李大吉觉得自己脑容量不太够。 魏琛缓过来后，暗骂了一声操，双手支撑着沙发，赶紧用力爬了起来。 “我说你怎么骂人呢？”叶峯说，“我还没怪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袭我呢。” 李大吉被五雷轰顶。 他说什么？ 偷袭？ 大琛偷袭他。什么跟什么啊这是？ 一大早就搞了一出乌龙狗血闹剧。 此时，，许眉带着三个完蛋孩子坐在楼下的早点店吃饭。 “小琛，怎么没见过你这位新同学啊。”许眉搅动着碗里的粥，看了眼叶峯，然后问道。 魏琛回答的很干脆：“他不是我同学。” 叶峯不干了：“怎么不是了，我现在就在高一四班，而且还坐在你之前同桌的位置上，四舍五入一下，我们不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呢。” 魏琛：“……” 你家四舍五入是这样用的？ 叶峯笑嘻嘻地对着许眉说：“阿姨你好，我叫叶峯，叶子的叶，峯……” “随便哪个峯。”叶峯继续说，“我是魏琛的同学，前不久刚转到鹿安六中上学，和魏琛一个班，也是四班。” 许眉笑笑，委婉地说：“我们家小琛不太让人省心，上个月在学校发生点事，所以暂时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叶峯吃准了魏琛不敢在自己妈面前揍自己，于是得寸进尺的附和：“是有点不太让人省心，阿姨您受累了。” 魏琛差点掰断了自己手里的瓷勺。 许眉又笑：“过些日子我打算让他回去上学，到时候你们多加照应着点啊。” 魏琛插嘴：“妈。” 叶峯笑嘻嘻地说：“阿姨放心，我还需要街霸多多照顾我呢。” 魏琛冷着眼瞧了叶峯那张的欠揍的脸，对方时不时还向他挑衅一般的眨眨眼睛。 魏琛：“……”他刚怎么没一脚踹死他。 这顿早餐吃得的确有点难消化，魏琛和李大吉送叶峯去公交车站，西门街离鹿安六中有点距离，坐车要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 “坐这路。”魏琛在公交车牌上给他指， 叶峯低头皱眉。 “昨天我们的赌约还算数吧？” “什么赌约？”魏琛一时没反应过来，然后又想起了在火锅店里，叶峯打赌说自己很快就回学校的事。 叶峯此时看着魏琛的眉眼透着一些认真，就像他昨晚说那话时候的模样一样。 “我发现，其实……你这人……真的挺好的。” “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赌了？”魏琛声音淡淡的。 叶峯笑了笑，阳光穿透少年的短发，真他妈的好看。 叶峯身上还穿着昨天的校服，前衣襟松松散散的开着，内衬的白网露出了一点边缘。 “魏琛。”叶峯叫他的名字，这好像是他第一次这么正式的叫他的名字。 魏琛偏过眼去看他。 公交车正好进站。 叶峯往前走了两步，然后背对着他，声音不大不小。 “魏琛，我们学校见。”叶峯说，“你的座位还空着呢。” 不等魏琛说什么，叶峯上了车。 车子开出去的速度很慢，魏琛看见叶峯背对着他站在公交车里，逆着光线，长长的手臂很轻松地便抓住了上面的拉手。 这个人……真的很欠揍。 “大吉，我们走吧。”车子离开后，魏琛才说。 “大琛，你腿好点没啊？”大吉跟上他的脚步。 “好多了。”魏琛说。 回到家的时候，许眉刚洗完澡。 撞见魏琛探究的眼神，眼神闪躲了一下，然后说：“昨天那些老姐妹打了一晚上的牌，烟味怎么洗都洗不掉。” 魏琛“嗯”了一声便没再说话，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坐在沙发上。 桌子上还有昨晚叶峯吃完面包和鸡蛋的塑料包装。 “你脚怎么样了？”许眉凑过来关心。 “没什么事了，休息几天就好。”魏琛说。 “那个……”许眉欲言又止。 “妈，你想说什么？”魏琛说。 许眉叹了口气，然后说：“我和那个人已经分开了。” 魏琛皱眉：“你说得是真的？” “真的。”许眉想了一下说，“我考虑过了，我这些年拿到的钱足够供你上完学了，没必要再去做那种工作，我准备出去打个工，地方我已经找好了，就在临安市那边的一个酒店做前台服务，包吃包住。” “怎么突然想到去找工作？”魏琛问。 许眉除了小姐，根本没做过其他工作，魏琛怕她吃不消。 “我也该找份正经工作了不是？”许眉笑着握住魏琛的手，“就算现在手里有钱，也不能坐吃山空啊，何况，我想要重新开始，就要出去接受新的环境。” “那你也可以在鹿安找啊，为什么一定要去临安？” “我想让你没有负担的去上学。”许眉拨开魏琛微长的刘海，少年的眼睛很好看，仿若星辰，魏琛遗传了魏沁的漂亮精致的五官。 “虽然你一直不说，但我都知道。”许眉说，“因为我，你在学校里过得很艰难吧。” “并不是你想的那样。”魏琛试图辩驳。 “小琛你听我说，我已经决定和那个人分开了，也打算重新开始，你回去上学好不好？”许眉含着泪，“就算眉姨求你了行吗？” “妈……”魏琛动了动嘴，发出一个单音。 其实，他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也不在乎那些流言蜚语的恶面评价，他最在意的还是许眉受辱，不管是别人的眼光，还是那个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印记，都像是一种鞭打。 可是就这样一个和他没有血缘的人，为了自己，甘愿付出所有。 学校发生的事情，魏琛早就已经不在意了，迟迟让他无法下定决心回去的原因，还是许眉。 “眉姨只希望你现在能回去上学。”许眉说，“好不好，小琛，回去吧。” 大吉见到他出现在学校就会问他是不是要回来上学了，王大春内疚的出现他面前哭着向他道歉，许眉握着他手，哭劝着他回学校吧。 还有叶峯那张欠揍的脸，笃定地对他说：“魏琛，我们学校见。” 许多细碎的片段组合在一起，哄乱吵闹，乱七八糟。 “我考虑考虑。” 在许眉的请求下，魏琛说。 第12章 说是考虑考虑，其实魏琛心里基本已经有主意了。 回学校这件事，他其实私下思量了许久。 如果不是叶峯的那番话，和许眉突然决定与那个金主分开的决定，魏琛也许还要在犹豫一段时间才能做下决定。 他平常做决定都是干脆果断了，除了这件事情上。 国庆放假之前，理数化老师联合在一起出了一套卷子，说是在放假之前进行一次测验，节后也就马上进行文理分班。 这次的测验整的还挺像回事。 进教室之前要检查有没有携带小抄和电话。 于是考完了之后，拉铃的一刻，大家彻底解放了。 李大吉垂头丧气地从考场出来，魏琛已经在门口等他了，鹿安六中的门口，此时都是车，国庆长假，有许多住宿的同学都要拼车回家。 ——“同学，去哪啊，我这就差一位，马上就走。” ——“我这上车就走，同学。” 呜呜泱泱的人群从一个门口出来，车辆停靠不整齐，挡住了原本许多可以畅通无阻的道路。 “考的不好？”魏琛搂着大吉的肩膀问。 虽然这句话问了也是废话，但是为了安慰大吉，魏琛决定例行公事地问一下。 大吉叹了口气，随口兴奋道：“我觉得，这应该是我考的最好一次了。” 魏琛不明白。 李大吉又说：“叶峯真他妈的神了，简直就是监考老师的克星啊。” 魏琛更不明白了 “这次我和叶峯在同一个考上，这货中途上了一趟厕所后，就把答案给带进来了，然后整个考上的人都抄到了那份答案，纸条在老师眼皮子底下飞，硬是没被抓到，你说神不神？”李大吉说，“大琛，这次我应该不会挨我妈的鸡毛掸子了。” 魏琛算是听明白了，敢情是叶峯给整个考上做贡献了。 “喂，你们一会去哪啊？”刚说曹操，操作便一脸嘚瑟地到了，看见魏琛他先是笑了一下，随后又和李大吉说，“怎么，爽不爽？” 李大吉说：“太爽了，兄弟，你到底从哪搞来的答案啊？你是怎么带进来的？” 叶峯得意地说：“我有远程搜索器。” 魏琛听不下去他要吹牛逼，于是准备拉着大吉走。 “喂，街霸，干嘛看到我就走啊。”叶峯拦住他们的去路。 其实这份答案，你还真别说，的确是叶峯说得那种远程搜索的那样，只不过没那么玄乎而已，叶峯记忆力很好，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他把选择填空这种好拿分的题都记了一边，然后去厕所打电话给胡几，口述给他们，他们在考试范围的和百度两个地方寻找答案，最后告诉叶峯ABCD，叶峯再把这些答案的顺序记住，带回了考场。 这要是为什么，即使监考老师搜身那么仔细，也没有检查出任何小纸条的原因。 因为写着小纸条的答案，在叶峯的脑子里。 “你要是把你这本事，用在学习上，估计你应该可以考个清华北大了。”魏琛说。 叶峯突然想起什么，笑了：“呵，街霸，你先把你上学期的零分搞上去再说吧。” 上学期的成绩单一直会贴在班级的公告栏里，那天叶峯上厕所回来无聊，扫了一眼，结果看到了魏琛总成绩排倒数第六，一科物理，零分。 这是什么命中概率啊，才会错开所有的正确选项。 天选之子啊…… “一会去哪啊，放假了，要好好地玩一圈才行。”叶峯问。 “你不回家？” “回啊。”叶峯说，“不过，要晚几天。” 等齐家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每年齐杰放假，都要去国外玩，叶峯是为了和他避开，特意晚两天回去。 老叶几乎一年三百六十天都要协助齐国栋的工作，假期对他来说就是无形概念，没有老叶，叶峯回家实在没什么意思。 “哦，那我们回家吃饭了。”魏琛拉着大吉准备走。 叶峯上前一步，又拦住了他。 “做什么？”魏琛眉目清冷，淡淡地看着他。 “街霸，你腿怎么样了？”叶峯突然问。 “差不多要好了。”魏琛说。 昨天他去复查的时候，医生说，骨裂已经完全愈合了，外部也已经完全消肿。 “咱们俩单挑一次怎么样？”叶峯发出邀请。 他真的很想知道，他和魏琛，到底谁能打赢。 男生之间的胜负欲，永远都说不清楚。 看魏琛和李二狗打架那种孤注一掷，绝不后退的狠样，很让他心痒痒，他想和魏琛较量一次，用单挑的方式。 魏琛再次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全是“你有病吧”的信息。 叶峯解释：“我不是纠缠啊，我就是对你有点意思，想跟你切磋切磋。” 有点意思？ 你他妈确定这不是表白时候用的句式吗？ 魏琛动了动嘴唇，微微发窘，发出一个单音节：“滚。” 魏琛懒得理他，还是拽着李大吉走了。 李大吉被拽着走，还不忘感谢一下叶峯：“兄弟，来日方长，今日之恩，无以为报，他日如若需要帮助，在下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叶峯大笑：“兄弟严重了。” 魏琛：“……” 这俩有病吧。 “你他妈的赶紧走。”魏琛实在受不了，用力拽了一下还在抱拳看着叶峯的李大吉。 叶峯看着魏琛离开的身影，竟然觉得有点觉得好笑，街霸发窘的样子，有点可爱啊。 手机的电话震动了一下，叶峯一看，是胡几发来的消息。 ——哥们，你考完了没啊？ 刚刚在厕所里，帮叶峯搜答案的就是他，胡几学习太烂，于是他妈直接给他塞进一个中专技校里去念书了。 ——考完了。叶峯回他。 ——兄弟，那可是我辛辛苦苦给你搜的答案，感动不？ 叶峯几乎猜到了他的意思。 ——行，等你回来给你补上。 接着，他又说，我要先去你家好好补一觉了，困死老子了。 胡几给他发微信：“冰箱上贴着外卖的电话，还有附近超市的电话，能送货上门。” 叶峯回他一个知道了。 —— “今天累不累啊，考得怎样啊？”大吉妈夹了一块鸡腿在儿子的饭碗里，“感觉最近学习都学瘦了。看看给我家儿累的。 ” 李大吉心虚地咬下一口鸡腿。 他很想说一句：妈，那是你的错觉，我最近胖了两斤。 然而，他不敢说。 魏琛低着头吃饭，想笑。 李大吉在桌子底下，偷偷踹了一下魏琛。 魏琛偏头看他，眼神里明显写着几个大字：“大琛快救我。” 大吉妈还在碎碎念：“这次你的成绩要是能提高十名，我满足你一个愿望。” “真的？”一听愿望，李大吉眼睛亮了，他想百货大厦柜台里面的那副游戏手柄想好久了，这次一定要拿到手。 “妈，我这次考试……” 魏琛故意吃呛到，咳嗽了一声。 李大吉瞬间会意，闷头吃饭。大吉妈看到魏琛咳嗽，连忙递过来一杯水，并嘱咐道：“小琛，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不够，锅里还有呢。” 魏琛喝了一口水：“谢谢阿姨。”然后成功的转移话题，“阿姨，我妈说，她明天来找你打牌，我腿好了，这两天可以来超市帮您忙。” 大吉妈说：“没事，不着急，超市有大吉帮我，反正他放假了闲着也没事。” 吃饭的大吉心说：“我不闲啊，我还要打游戏呢。” 魏琛抿唇一笑，男孩子笑起来特别的好看，阳光又帅气。 “你妈是不是真准备走了？”大吉妈突然感叹说，“他一个女人家家的，带你一个男孩子，也真是不容易，没事让她来家里坐坐，不要老是闷在屋子里。” 许眉不常出来见人，偶尔出门也是大吉妈拉着打打牌，金主不来的时候，她大多数时间是在家里抽烟休息。 “回头我和她说。”魏琛说。 “她什么时候走啊？”大吉妈问。 魏琛想了一下，然后说：“国庆之后，我回去上学，她就走。” “啊？”闷头吃饭的李大吉第一个炸了，“大琛，你决定回学校了。” 魏琛点头“嗯”了一声。 李大吉激动地抱着魏琛，差点跳起来。 “阿姨，到时候可能还要麻烦您帮我跑一趟学校。”魏琛说，“我妈她……” 大吉妈点点头，她什么都明白，许眉的确不适合出现在学校。 “你不用担心，开学的时候我送你和大吉去学校。”大吉妈说，“你妈走了，就没人照顾你了，到时候住我家，你和大吉睡一个屋。” 魏琛拒绝：“不用了，阿姨，我打算住校。” 鹿安六中的寝室基本是为了外地的学生而准备的，本地生基本都走读，魏琛这个决定也想很久了，许眉出去工作了，他一个人的话，没必要住在家里，还不如住在学校。 这时，大吉超市的座机电话响了。 魏琛离柜台最近，随手就接听了：“喂，您好，这里是大吉超市。” “我要订两打啤酒，还有两袋海盐味的乐视薯片，帮我送到湖蓝家园2栋2单元222室。”电话那头又说，“再给我那两包中华，要软包的。”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魏琛皱眉思考，不确定性地问出口：“叶峯？” 叶峯显然也听出来是自己的，于是激动道：“卧槽，不是这么有缘分吧，这都能碰见你。” “这是大吉家的超市，我在这吃饭。”魏琛淡淡道。 叶峯声音带着笑：“那劳烦街霸亲自给我送一趟吧。”他把地址又告诉了魏琛。 魏琛拿过柜台上的笔在便利贴上记下地址。 笔锋刚落，听筒就传来一声欠揍的笑意：“什么时候能送来啊，我这着急。” 魏琛一脸淡漠，无情地“啪”的一下挂掉了电话。 “谁？”大吉塞着饭问。 “叶峯。”魏琛说，“他订货。” 李大吉激动了：“他放假没回家啊，走，我们找他玩去啊。” 后半句几乎是特别小声的，李大吉生怕自己又要出去浪，大吉妈能立刻拿起旁边的鸡毛掸子。 魏琛放下碗筷，看了眼大吉说：“走吧。” 他和大吉一起配好货，然后骑着小电驴，出发了。 为了准确性，魏琛再一次掏出便利店确认一下地址——还真是湖蓝家园2栋2单元222室。 这地址可真他妈够二得了。 第13章 魏琛找了一个地方安置小电驴。 门一开，果然是叶峯。 “你订得东西。”魏琛一口公事公办的语气。 “别这么冷漠啊，先进来待会，我去拿钱。”叶峯接过自己订的东西。 魏琛一句不用了还没说出就，李大吉就已经先一步推门进去了。 “我去，峯哥，你可以啊，在鹿安有这么好的房子？”大吉东张西望。 叶峯从自己钱包里找到零钱，应着李大吉：“不是，这是我发小的家，我不想回家就来这住两天。” 魏琛突然插嘴：“放假了，你为什么不回家？” 叶峯拿着零钱过来，笑嘻嘻地：“这不是舍不得你……你们嘛。” 他说得贼诚恳，魏琛差点就相信了。 “要看电视吗？”叶峯问。 魏琛督了他一眼。 “要喝点什么吗？”叶峯又问，“刚买的啤酒，喝点？” 李大吉拒绝：“不了，回家一身酒味，估计会被我妈劈死。” “你呢？”叶峯问魏琛。 魏琛淡淡地说：“你自己喝吧。” “要不要打牌？”叶峯又问。 李大吉来劲了：“好啊。” “我们该走了。”魏琛说。 “别呀。”李大吉说，“好不容易脱离了我妈的魔爪，怎么也要爽一会才回去啊。” 李大吉只要是在吉妈的魔爪下，就不得安生。 叶峯跟着啧了一声：“是啊，着什么急回去，玩两把。” 魏琛叹息，坐到了沙发上。 “玩什么？”魏琛问。 李大吉认真道：“抽王八？” 魏琛和叶峯同时看向李大吉。 你他妈是认真的吗？ “斗地主吧。”叶峯一边洗牌一边说，“既简单，又有点技术含量的就是斗地主了。” “那就斗吧。”魏琛说。 叶峯抬眼看了一眼魏琛，刘海没有去剪，依旧长长的覆盖了半只眼睛。 但是他意外的发现，那双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光亮。 几轮下来，李大吉是最惨的，几乎被叶峯和魏琛轮番轰炸。 叶峯记忆力好，会记牌，魏琛是会看牌，总而计算对方的牌，两人的脑瓜都很灵光，就是没用到正地方。 叶峯看了一眼面上的牌，小王已经出去了，就说明他现在手里的四个K是大炸，这把稳了。 “今天你是怎么把答案带进考场的？”李大吉突然疑问道。 虽说这个联合的小测验不是什么大考，可是老师们却很看重这次测验的真实性，特地在学校那借了屏蔽器和扫描仪，就怕有人用手机或者传小纸条这种鞋行为发生。 所以，李大吉很怀疑，即使叶峯有通天的本领，也躲不过老师的火眼金睛啊。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去厕所问的呗。”叶峯说，“我去厕所打电话给我发小，让他我帮我查的答案，这种卷子网上都有模板，那帮出题的老师懒到家了，连题目的顺序都没换。” 李大吉惊了：“可是，你是怎么记住那么多字母的？” 理综的卷子光是全对了选择题就能占据卷面将近一半的分数，所以叶峯即使脑容量够用，后面的公式甚至是答案，他都没记。 叶峯说：“脑袋记得呗。” 他云淡风轻地回答，魏琛悄无声息地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对面正在分神的人，顺带着出了一张单牌，叶峯忙着和李大吉交流“作弊”心得，一时之间分了神，竟然忘记管魏琛。 “我从小记忆力就比别人好。”叶峯说。 李大吉赞叹道：“你是吃了多少核桃，脑子才能这么好使，那你为啥学习的时候就不好使了呢？” 叶峯抬头看了一眼李大吉，无言以对。 “炸。”叶峯看到魏琛出了一套飞机，准备用炸。 “你炸什么？”魏琛问。 “我要炸你啊。”叶峯甩出炸。 魏琛无奈地拍了拍自己的手掌，示意叶峯他手里没牌了。 这一把叶峯是地主。 输大了。 “我去，街霸，不显山不露水的，一下子就把我的炸给堵在手里了。”叶峯笑着叼了根烟。 魏琛微翘这嘴角：“是你太容易分心。” 本来这把对于叶峯来说是必胜的局面，李大吉手里是一副烂牌，根本没有出牌的机会，魏琛手里一套飞机，几张单牌，和一张小王，只有他牌面最大，又炸在手，又是一条顺子。 结果…… 结果就这么自己分心的功夫，被魏琛钻了空子。 “再来一把。”叶峯不服。 “不能来了。”魏琛说，“我们的确该回去了。” 浓厚的夜色覆盖了满窗。 魏琛从来不觉得，时间可以过得这样的快。 叶峯薄唇叼着烟，声音从唇缝飘出来，有点黏糊，有点漫不经心。 “行，我送你们。”叶峯把散落的牌拢在一起。 玩够了的李大吉也不再非要多待一会了，跟着魏琛一起出了屋子。 三人走到楼下。 叶峯看见魏琛骑上那只小电驴，大吉坐在后面。 叶峯没忍住笑了笑。 魏琛带着安全帽，压住了刘海，这回挡住了整只眼睛，因为是随便带的，安全帽的带子斜着挂在脸上。 “我们走了。”说着，魏琛准备发动车子，调转车头。 “哎……等一下。”叶峯伸手把住了要调转的车头。 魏琛带着怀疑的目光瞅他。 “你的安全帽歪了。”叶峯说。 “没事。”魏琛双手把着车把说。 叶峯看他双手腾不住来，于是伸手去调整魏琛两侧的黑色纽扣带。 指尖摩擦着魏琛侧脸的皮肤，有一点诡异的酥麻。 叶峯还叼着半根烟，魏琛透过徐徐上升的白雾看见他眯着双眼，皱着眉，神情里却是说不住的认真严谨。 “好了。”叶峯调整好纽扣带着，松开手，然后嘱咐，“你们回去注意安全。” 魏琛还没说话，坐在后面的李大吉忍不住了。 “峯哥，你就别磨叽了，大琛的车技好着呢，你现在这幅样子特别想舍不得小媳妇远走他乡的老爷们。” 叶峯：“……” 魏琛：“……” 魏琛调转了车头，一脚蹬，离开了湖蓝家园。 魏琛开的有点快。 李大吉觉得自己有点晕车。 风急速的吹在脸上，魏琛试图用这种方式去打散身上后知后觉的热意。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大吉随随便便的一句话而会产生不好意思情绪的人。 飞速路过路灯投下来暗黄的光线。 披着夜色和星光。 魏琛一路向西。 —— 叶峯在楼底下蹲着抽完了那半根烟。 刚回屋，胡几的电话就来了。 “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是不是很爽？”胡几笑问。 叶峯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是刚刚出门之前捋好的一副扑克牌，他盯着出神。 “还行吧。”叶峯答的漫不经心。 “你干什么呢？”胡几问。 叶峯想了想说：“刚刚在玩牌。” “那现在呢？”胡几问。 叶峯又想了想说：“在想一个人。” 胡几说：“我去，你不是吧，这才刚来鹿安就勾搭上妹子了，那你的静静怎么办？” 叶峯笑骂：“滚蛋，我和静静只是朋友。” 静静是他以前在临安的同伴同学，可以说是唯一和他能联系的异性，所以大多是时候，很多人都误会叶峯其实在和她谈地下早恋。 “那你在想谁？”胡几问。 “我的新同桌，魏琛。”叶峯老实说。 这是他来鹿安的第一个同桌，不过这个新同桌一共和他做同学没两天。 “我听说过他，六中的刺头老大，很会打。”胡几说。 魏琛很有名，胡几在技校也听说他的大名。 “有我能打吗？”叶峯一听笑了。 胡几说：“实力和你比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在学校那边惹事的污名跟你是不相上下。” 叶峯皱眉，这臭小子拐着弯骂他呢！ “给我滚蛋。”叶峯骂道。 胡几在电话那边嘿嘿笑：“我说你俩成同桌还真是绝配，一路货色。” 叶峯不和他废话了，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胡几说他过两天就回去了，叶峯说自己明天回去去找老叶报个到，没什么事也会早点回鹿安。 胡几一听，问道：“怎么？家里那只小疯狗还咬人啊？” 叶峯哼道：“狂犬症一直就没好过。” 两人又聊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 魏琛帮许眉收拾行李，一会约好了要去网吧给大吉刷级，结果大吉先给他发了一个微信。 ——大琛我找到了而我失散多年的好兄弟了。 魏琛皱眉，这货又在搞什么？ 他一个疑问的表情发过去。 大吉又说：“你还记得以前我玩的门派里有一个一直和我形影不离的大哥不，后来他突然消失一段时间，我还特别伤心来着？” 魏琛言简意赅：“然后呢，说重点。” 大吉说：“我才发现原来他是我们学校的，就在六班，开学我要去面基。” 魏琛忍俊不禁，给他发了一个“神经病。” 第14章 魏琛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拉进那个叫做【我们是全世界无敌超级吊炸天】的群的。 这个群里还有除了四班那几人之外，还有胡几。 这厮已经在假期回了鹿安，叶峯回临安待了没两天之后，实在觉得没意思，于是来勾搭他发小。 常经：这他妈的到底是一个什么群名？ 李大吉：是我起的，峯哥让我起一个群名，既要突出我们的特点，又不觉得俗气。 胡几：兄弟，我为你的文化水准深深感到担忧。 叶峯突然冒出来：你还有脸嘲笑别人的文化水平。 魏琛淡淡地看着群里发生的一切关于“文化水平”的谈论，只觉得脑仁疼。 这时，魏琛发现自己被人@了。 叶峯：@魏琛，街霸，偷偷的窥屏是怎么回事啊，不要以为我不在你身边，我就看不见你。 胡几：峯哥，你眼睛里只能看见琛哥吗？ 李大吉：不要对我们小琛有任何非分之想。 常经：我嗅到了一丝丝不一样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叶峯打了一串哈哈哈哈，然后发了一个表情包，是一个非常骚气的小人，身前一串文字“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魏琛：“……” 这到底是是一群什么非生物组合到一起了。 常经：明天有人去方特吗，据说是在新区那边新开发的，现在学生票可以打半折，国庆快收假了，我不想错过这个最后可以浪的机会。 胡几立立刻举手：我，我去，这事不能少了我。 叶峯：好啊，那就一起去啊，反正大家闲着也无聊。 李大吉说：我能带我失散多年的兄弟不？ 常经疑惑：你不是独生子女吗？ 魏琛突然没忍住插了一嘴：那是他在门派里失散多年的兄弟。 常经：我靠，大吉你这么中二吗？ 大吉说：你就说行不行吧，正好我能提前面基了，他就是六班的何焕军啊。 常经说：我认识他。 大吉问：啊？你认识？ 常经说：在厕所碰见过。 李大吉：…… 群里安静了几秒。 叶峯开启了另一个话题：要不要叫上大春？ 李大吉：叫上他干什么？他把大琛害得多惨啊。不叫不叫。 叶峯特地问了一句：你说呢@魏琛 抱着手机的魏琛犹豫了两秒。 上次王大春突然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并且想自己道歉，走得时候他说会向老师和父母说清当时的情况。 在许眉的劝说下，魏琛决定回学校了。 这个决定，对他来说其实异常的艰难。 但他还说决定了。 至于学校那边，前两天吉妈去和学校做沟通的时候，老傅说王大春的家长已经完全不再追究这件事了，并且对于校方没有调查清楚便愿望魏琛的事情也给予了致歉。 他的确需要一个机会，告诉王大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魏琛不会逃避，而他也不需要自责。 这些事情没想到叶峯竟然也想到了，所以才问他要不要叫上王大春。 魏琛手指点了点屏幕：叫吧，我去叫。 李大吉立刻说：大琛，你是不是疯了，他是害你的人。 没等魏琛解释，叶峯说：大吉，你别说了，街霸他有自己的考虑。 常经说：你们俩什么时候开始站统一战线了？ 后面赔了一个奸诈又不失礼貌的表情。 叶峯骂道：滚蛋。 群里继续热热闹闹打成一片。 叶峯此时在学校的宿舍里躺着，胡几的父母突然回来待两天，他只能猫在寝室里待着。 去方特的事就这么草草的决定了。 魏琛先是去找了李大吉，顺利把他带离了大吉的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看管。 等着的时候，大吉接到了常经的电话，对方不知道在做什么，支支吾吾地也说不清，魏琛急了，抢了电话。 “到底什么事？”那边不是常经，竟然是胡几。 “我把峯哥给扔了。”胡几不着四六地说了一句话。 魏琛皱眉问：“扔了？扔哪了？他不应该是睡在你家的吗？” 胡几总算把舌头撸直了：“没有，我妈昨天回来了，峯哥昨天睡得宿舍，早上我给峯哥打电话没人接，我以为他已经在上车的地方了呢，我到了才发现，他人没到，现在不知道他在哪呢，我把他给弄丢了，鹿安他不熟，我真怕他和我们走反了。” 魏琛听明白了，于是说：“行，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李大吉：“大琛，怎么办？” 魏琛头也不回地说：“去学校接人。” 打电话不接只有一种可能，人睡着了，至于叶峯为什么没按时出现，八成是睡过了。 刚到学校，果然便远远看见爬墙跳出来的人，鹿安六中是半封闭管理，住宿的学生不允许外出，现在正逢暑假，大门更是封锁状态，除了爬墙跳窗户，基本没有第二种可以进出学校的方法。 叶峯动作利索，翻过墙后看到魏琛倒是没那么吃惊。 “你们怎么在这？”叶峯笑。 他今天穿了一深白色的运动服，下身是干净的短裤，露出了半长的小腿，叶峯皮肤偏黄，是小麦色的肤色。 “怕你太傻，找不到路。”魏琛淡淡地说。 李大吉没藏住话：“是大琛要过来接你的。” 叶峯一听，笑了，故意凑近魏琛，看似是兄弟搂在一起的画面，其实叶峯故意滴在魏琛耳边吹气：“特地来接我的？” 魏琛推开他：“你想太多了。” 人已经接到了，魏琛懒得和他继续废话，转身快速走，一边走一边说：“大吉，走了。” 叶峯看着魏琛的背影，突然笑了。 口是心非的死不承认，街霸今天有点可爱啊。 大家伙是在同一的发车地点见的面，鹿安新区是近两年新开发的区域，通那边的车并不多，方特才开业不久，为了广大好友能有顺利道方特游玩，特地准备了一条专营线路，通往方特。 车上没几个空座了，再加上王大春和何焕军，他们这一群人着实有点显眼。 何焕军是六班的，不过以他的成绩，在文理分科之后，肯定直接进差生云集的四班。 王大春就不用说了。 “分开坐吧。”常经说。 魏琛一个人走到了大巴车的最后一排，那有两个空位，魏琛坐在了靠窗的位置，他向来不太喜欢着这种人多的活动，以前许眉多多让他和大吉出去玩的时候，除了在网吧能打两把游戏之外，几乎不怎么出去。 身边突然一沉，温热带着清爽的气息靠近。 阳光迎着玻璃，有些刺眼。 “有事？”魏琛没扭头，淡淡地发问。 叶峯大方地说：“没事。” 没事就算了。 车子发动，晃晃悠悠的，魏琛别暖洋洋的阳光晒的发困。 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开始寻找停车位了，魏琛一睁眼，自己的头不知何时已经倒在了叶峯的肩膀上，叶峯同样也睡着了，迷迷糊糊揉着眼睛。 刚睡醒，嗓子发哑：“到哪了？” 魏琛说：“到了。” 叶峯抻了一个懒腰，车正好停稳。 “琛哥。”叶峯懒洋洋搭着魏琛的肩膀，还主动叫了声哥，他指了指魏琛已经翘了飞起的刘海，眼底带笑说：“你这是传说中的呆毛？用来感受队友的？” 魏琛扒拉一下自己翘起的刘海，睡觉被压成了这样，根本不能抚平，最后他扣上了自己衣服上的帽子，没搭理叶峯，直接挤出了车厢。 “我先去买票。”常经说，你们在这等我。” 胡几说：“我跟你一起去。” 方特门口很热闹，不停的人群进进出出，小孩子们欢声笑语和里面偶尔会由远及近的嚎叫声，魏琛闭了闭眼睛。 他生活在安静的世界里太久了，偶尔出来，竟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想什么呢？”叶峯站在他旁边。 魏琛没回答，则是说：“你刚才管谁叫哥呢？” 叶峯毫不避讳：“你啊。” 李大吉这时候凑了过来：“大琛的生日特别大，他早上学一年，我觉得我自己都够小了，可是和他一比，在下输了。” 李大吉和魏琛刚认识的时候，为了谁当哥的事还纠结了一阵，他想当哥，但是无论是年纪还是在其他事情上，魏琛都比他厉害，也让他服气，后来他折中了一下，开始叫魏琛为大琛，既能表达亲密之感，又保护了自己小小的自尊。 叶峯说：“是吗，这么巧，我也早上学一年，你生日多大？” 魏琛眯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李大吉欠欠地说：“大琛是正月初一的。” 是挺大，还是辞旧迎新的一天，寓意很好。 “那你是比我大。”叶峯说。 魏琛眼神看过来，那里面的意味明显是在询问。 叶峯笑：“七月的，刚过完生日没多久，看样子你这声哥，受得起啊，琛哥。” 这一口一个哥，叫得还挺顺口。 此时常经和胡几已经拿着买好的票回来了。 方特游乐园里最刺激的莫过于高空项目，过山车，大摆锤，以及跳楼机。 大吉怕高，说什么都不上，常经和胡几跃跃欲试。 “你都来了，不玩一下，多亏啊。”常经拉着大吉就准备去排队。 大吉抱着王大春欲哭无泪：“大春，我记得你也怕高来着，咱俩去玩旋转木马怎么样？” 常经：“……” 何焕军插嘴：“李大吉，你还是不是男人？” 大吉：“这个时候不是男人的问题，是命的问题。” 说得非常有道理。 这边闹哄哄的在讨论上不上的问题，魏琛静静地站着，抬头看着过山车在悬在半空中交错复杂的轨道。 一向话特别的多的叶峯，此时竟然一句话都没有。 魏琛偷看了一眼，露出一点玩味的笑意。 “你敢不敢？”魏琛问。 叶峯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嘻哈打着马虎眼：“这……这玩意太不安全了吧，回头再出现什么安全性问题就不好了，我觉得大吉说得对，我们还是去玩旋转木马吧。” 魏琛：“……” 所有人：“……” 胡几：“峯哥，你变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峯哥吗？” 叶峯轻微恐高的事，没人知道。 叶峯给了他一个巴掌：“你峯哥永远是你峯哥。” 胡几和常经正在为这个可能即将要被PASS掉的项目做最后挣扎的时候。 魏琛伸手摘下了自己的帽子。 本来翘着的刘海，已经压下去了不少。 他看着叶峯，带着有些挑衅的味道说：“你怕了？” 第15章 “开玩笑，我怕什么？”叶峯装淡定。 魏琛扬了扬下巴：“那一起吧？” 叶峯眼神闪躲，和平常没事就瞎几把撩的人完全不一样。 “啊？”叶峯说，“那个，你们先上，我去趟厕所，尿急。” 魏琛憋着笑，故意道：“玩完就不急了，相信我。” 叶峯欲哭无泪，最后被强制性带上了过山车。 大吉死活要拉着王大春去玩旋转木马。 排队的时候，刚刚好卡到魏琛和叶峯这就没有座位了，只能等下一趟。 常经三个人在从上面一顿哭天喊地地叫唤，下了车抱着塑料袋昏天黑地的吐，扣好安全带的时候，叶峯收到了胡几的短信。 ——峯哥，滋味酸爽，祝你体验成功，我要去吐了。 本来就有点紧张，被胡几这么一吓唬，掌心不知不觉就冒了汗。 魏琛余光观察这旁边人的一举一动，他真害怕一会叶峯会吓得尿了裤子。 明明害怕的要死，还故意要装作自己没事。 “乘客您好，一会车子即将发动，请不要再玩手机哦，随身物品请装好，也可以交到服务台寄存。”工作人员提醒。 车子缓缓的顺着轨迹往下开动，高阔的视野，叶峯不敢低头去看，故意看着远处以及街霸那张出奇好看的侧脸，以及那扬起来的黑色刘海，好像顺着蜿蜒的弧度，在远处边际的云朵上勾画了一笔浓墨。 叶峯突然紧紧抓住了魏琛的手，掌心的薄汗蹭在了魏琛的手心，魏琛低眉看了一眼互相紧贴的手掌。 这人是真的害怕了。 “你一会闭着眼睛，不要看，叫就行了。”魏琛好心提醒。 叶峯害怕也不忘开个黄腔：“都是老子让别人叫好吧，啊——” 突然急促而下的快速运动，让人心理来不及防备，一车人闭着眼睛哦啊喊叫，包括这位刚刚还大言不惭说让被人叫的那位。 “啊——” 魏琛：“……” 叶峯是虚着脚步走下车的，两步没走稳，直接靠在了魏琛的肩上。 “怎么，尿了？”魏琛淡淡地看着他，不咸不淡地问他。 “我……我……”叶峯惊魂未定，我不出来什么东西。 最后魏琛伸出细长的胳膊，搂着人，把他拖到了露天木椅上。 叶峯干呕了两下，他到不是特别想吐，不过上面的风太急太快，他刚才张着嘴叫喊的时候，灌进去了很多，现在……有点撑。 “我去给你买水。”魏琛说完，准备去附近的自动购买机走去。 此时大家伙各找各的目标，已经散开了。 魏琛的手被人拉住。 “做什么？”魏琛低头看着自己被紧紧拉住的左手，掌心的汗已经完全蒸发，但温度还没有。 叶峯动了动嘴唇：“我去给你买吧。” 魏琛心说，你都快尿了，赶紧歇着吧。 “不用了。”魏琛扒开他的手，然后去对面的自动售卖机器买了两瓶酸味的饮料。 “这个止吐。”魏琛扔在他怀里，坐在了椅子的另一端，他拧开瓶盖，仰头喝饮料。叶峯努力睁开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条缝隙里正好是魏琛仰头喝水的模样。 魏琛长得很好看，是那种男孩子里难有的秀气和帅气融为一体的好看。 他俊秀的皮囊之上，却挂着满身戾气。 而这戾气，不是为了伤害别人，而是保护。 “魏琛。” “干什么？” 叶峯说：“没人跟你说过……” “说什么？”魏琛偏过头看他，刘海挡住了半只眼睛。 叶峯的目光穿透了层层光线，落在魏琛的眼睛里。 不知道是不是刚刚过山车的后知后觉，魏琛发现自己心脏竟然有一点要跳起来的意思。 叶峯突然笑了起来：“没人和你说，你该剪头发了吗？” 魏琛：“……” “我说，琛哥，你头发也太长了。”叶峯摸了摸自己同样有些长的头发，提议道，“不如我们一会去剪头发怎么样啊，我认识一家老板，两个人打五折，兄弟友情特惠套餐。” 魏琛：“……” 画风转的太快。 王大春和李大吉两人转了三圈的旋转木马，总算结束可这项幼稚的游戏项目。 常经带着何焕军和胡几刺激了一把跳楼机然后去厕所吐了第二轮这才回来。 方特除了一下刺激的游戏项目体验之外，绿化风景区做的也算不错，他们歇了一会，吃过午饭，正好路过一个碰碰车场地。 “我们来比个赛怎么样？”胡几提议道。 常经最喜欢比赛，立刻附和：“怎么比？” “我们现在是七个人，分成两队，在三十分钟之内，谁先把对方挤出这个中心区域，就算谁赢？”胡几说。 “那队长怎么选？”何焕军问。 胡几说：“峯哥带一队，他是赛车的高手，另一个，你们谁厉害谁自荐一下。” 大吉说：“我要和大琛一队。” 叶峯心说，小跟屁虫，他也想跟街霸一队。 “好啊，那就琛哥再带一队。”何焕军说，“大春就随便跟吧。” 被忽视的大春：“……” “没有彩头的吗？”叶峯看着魏琛说。 “彩头？”常经附和道，“对啊，既然是比赛，那就要有点彩头啊，不然多没意思啊？” “你以为你在演言情剧啊，还彩头，怎么地，输方要亲赢方是吗？”李大吉不要脸的往前凑，“不用这麻烦，我现在就能亲你。” 常经摆手拒绝，在李大吉的攻势下，躲在了叶峯的身后。 “赌什么，直接说吧。”魏琛言简意赅地答应。 叶峯笑笑，靠近他：“够痛快，不愧是街霸，我要是赢了，你就跟我一起去剪头。” 他早就打这个主意了，想剪掉魏琛眼前的刘海，看见他真正的眼神。 “输了呢？” “随你便。” 魏琛看他一脸得意的表情，和刚刚坐过山车吓的差点尿裤子的人判若两人，心里有点想笑。 “别废话了，快开始吧。”魏琛转身，往场地中心里面走。 一局定胜负。 王大春跟着魏琛那一组，很快就被淘汰了。 现在剩下三对三的局面。 叶峯转动方向盘，向魏琛挑衅，用车头主动去装魏琛的车身。 趁着那边还在如火如荼的进行较量的时候，两队的队长已经开始不要脸的说起了悄悄话。 “你让着我点吧，琛哥，我腿还软呢。”叶峯笑说。 魏琛淡淡瞟了他一眼。 常经和胡几发生了严重的冲撞，在李大吉和常经的权利攻击下，他们俩先把胡几给淘汰出去，何焕军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大声求救：“峯哥，怎么办？” 叶峯看着魏琛说：“凉拌。”说着，他快速转动方向盘，直接把李大吉撞出了场外，顺利淘汰。 常经被眼前快速发生的一切给惊到了。 “何焕军，快点。” “来了。”何焕军听到叶峯的呼唤，赶忙上来帮忙，常经被两人包围。 魏琛情况不妙，直接冲过去，准备和叶峯一起被淘汰，这时叶峯却在大势得利的情况下突然松开了对常经的牵制。 魏琛冲过来的力度很大，这一撞，再加上叶峯突然的抽身，三人一定会直接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冲出场外。 那么胜利就是叶峯的了。 砰的一声，意料之中。 常经和何焕军的车被撞出场外，就在魏琛的车身也要冲出的时候，叶峯直接在侧身一撞，把魏琛的车撞回了场地里。 我操，这他妈什么情况？！ 被淘汰的几个人懵逼了。 “你什么意思？”魏琛不解。 叶峯笑得很欠揍，语气更欠揍，他说：“我觉得我们应该来一次单人较量，这样赢得也光彩不是吗？” 穷讲究。 魏琛挑眉，也不废话，赶快决出胜负。 叶峯偏不让他得逞，在场地里绕着圈圈，就是不与他正面交锋。 “峯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妈了。”胡几在场地上喊。 叶峯不回头地骂他：“你懂个屁。” OK，他不懂，行，再见。 这场磨磨唧唧的战斗，最后以魏琛撂挑子自动认输为结局。 “你怎么不坚持了？”叶峯拉住魏琛。 魏琛说：“我不想和傻/逼浪费时间了。” 叶峯：“……” 回程时天已经黑了，大家在岔口散了伙。 魏琛让大吉先回去。 “大琛，那你去哪？” 魏琛看了看身边叶峯，嘴唇微动，然后认命一样地说：“剪头。” 第16章 叶峯说得那家理发店，是鹿安有名的老店铺了，店主是一个上了五十岁的大爷，只会简单的理发，所以这位大爷只做男人的生意。 这还是胡几告诉他的。 店门口挂着的牌子，友情提示，本店只剪发，不烫染发。 “许大爷，我来剪发了。”叶峯轻车熟路地进了店门，魏琛略微有些吃惊，这人也没来鹿安多久啊，怎么比他还熟。 “来了。”许大爷戴着老花镜，镜框两边的长线架在耳廓上，看见来人，还扒拉了一下快要掉下去的眼镜。 “今天我带了朋友过来，上次您和我说的兄弟特惠友情套餐还在吧。”叶峯问。 “在呢。”许大爷去拿工具。 趁着大爷转身的这间隙，魏琛小声问：“你说得套餐到底是什么啊？” 叶峯神秘地笑笑，然后拿了一张手写的宣传单给他。 一张白纸几行黑字。 鹿安老牌理发店隆重推出新的剪头套餐，两人剪发可以享受五折优惠，再加免费的一次剃胡子。 魏琛：“……” “本来是十块钱一次的，现在五折，两个人只需要十块钱，是不是合适多了？”叶峯得意地笑笑。 魏琛心说，怪不得你的头型都跟刚从监狱里出来一样。 “大爷，来一份套餐。”叶峯这一嗓子豪情万丈，魏琛有一种是在五星级饭店点餐的感觉。 叶峯的头发比魏琛短，而且他向来不讲究什么头型好不好看的问题，只要干净，够短就可以了。 “您下手轻点就行了。”魏琛端坐在椅子上，厚长的刘海挡住了半只眼睛。 叶峯扶着自己的下巴，在魏琛面前晃悠，刚剪完的头发干净又清爽，这次比上次长很多，没有那种从监狱出来的感觉。 许大爷还在擦拭剪刀，叶峯伸出手指撩开挡在魏琛面前的刘海。 “你做什么？”魏琛问。 叶峯笑说：“街霸，我的发现你眼睛很好看哎，为什么要搞一个韩国泡菜头呢？” 魏琛说：“你还懂这个？” “对啊，我们以前班的董静静的同学说，韩国泡菜头就是你这种刘海。”叶峯说。 董静静是谁？ 魏琛没问。 “让开。”魏琛冷声道。 叶峯继续笑，趁着许大爷还没转身过来剪发的时候，突然搭上他的肩膀，故意对着他耳朵小声说道：“琛哥，愿赌服输啊。” 这人还要不要点脸了？明明是自己让着他的。 “你能滚了吗？”魏琛微微仰着头，抬眼看他，“你挡住大爷的道了。” 叶峯转头一看，许大爷大着剪刀和木梳对着他。 他哈哈一笑，让开了地方。 魏琛闭着眼睛，叶峯看着倒映在镜子里的魏琛，男生被剪掉的黑色碎发一点点掉落在地上。 从理发店里出来。 叶峯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魏琛逐渐变短的头发，隐隐发笑。 “你有完没完？”魏琛实在受不了一个男生老是这么盯着自己笑。 “原来，你寸头这么精神呢。”叶峯说。 魏琛说：“没事了吧，没事我回家了。” 叶峯从后面叫住他：“魏琛。” 魏琛停住脚步，他眼前不被刘海阻挡，视线是一片清明和宽阔，他从来没有发现，有一天他在活着的时候，原来可以这么心胸开阔且明朗的往前走。 “琛哥。”叶峯又换了一个称呼叫他。 “能让我叫哥的人，只有你一个，所以，我不希望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叶峯说。 距离开学没有多长时间了，魏琛到底会不会回学校，成为了大家猜测议论的暴风中心。 叶峯的底气并没有向他说得那么足。 魏琛没回头，双手抬起自己的帽子，然后扣在脑袋上，迎着清凉的夜色离开。 文理分班在即。 【我们是全世界无敌超级吊炸天】这个群就没消停过。 常经：你们都想好了吗？收假回去就要分班了。 李大吉说：想不想对我来说都没用，哪里人多我往哪去。 何焕军：呵呵，这时候你又聪明了。 李大吉：我操，你是什么之后进来的？ 何焕军：你拉的，忘了？。 常经：外班人员，请尽快撤离。 何焕军怒了：操，胡几还是外校的呢。 李大吉：他不一样。 何焕军：哪不一样了，不都是四条腿，两只胳膊，三只眼睛？ 常经：操，兄弟，你说得是外星人，牛逼。 话题完全开始跑偏，魏琛看着群里的聊天记录低头笑了笑，这时许眉推门而进。 “小琛你睡了吗？”许眉轻声问道。 “没呢，妈你怎么还没睡？”魏琛暗灭了手机屏幕。 “我来看看你，明天我就要走了。”许眉说，“你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离开你。” 魏琛握着她的手：“不然你就别去了吧。” 许眉拒绝：“不行。” “为什么？” 许眉没吱声，魏琛后知后觉感觉到了什么。 “你是怕那个人再来找你？”魏琛问得很小心。 许眉垂着眼没回答，默认便是确认的答案。 “你放心，只要我离开这，就能彻底和他断了。”许眉摸着魏琛的短发，又问，“剪头发了？” 魏琛抿着嘴角：“嗯，和同学一起去的。” 往常魏琛出去做什么，一定会说是和大吉一起出去，从来没有像这一次，模糊了概念，用了一个普通的词汇欲盖拟彰。 许眉没怎么追问，魏琛有更多同学可以交往，这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明天我去送你。”魏琛怕许眉再问东问西的，于是早点劝她去睡觉，“你早点回房间睡吧，明天大吉妈还说要过来呢。” 许眉只能顺从魏琛先回去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大吉开着他们家的小皮卡把许眉和魏琛送到火车站。 临安离鹿安不算远，但是许眉坐汽车晕车厉害，所以选择坐火车走。 “到那给我来个电话。”魏琛提着行李说，“放假的时候我去临安看你。注意身体，不要太累，少抽点烟。” 许眉摸着魏琛的脑袋，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像个小管家公一样了，管东管西的。” 魏琛说：“我这是为你好。” 许眉把魏琛搂在怀里，一边亲吻着他的发旋，一边说：“小琛，妈不在你身边的日子，要听大吉妈的话，要听老师的话。” 魏琛明白许眉在担心什么，于是保证道：“放心，我不会让你担心的。” “好了，没什么事都赶紧回去吧。”许眉说。 大吉妈说：“干不下去就回来，实在不行还有我们大吉超市要你帮忙呢。” “谢谢。”许眉弯唇。 大吉说：“眉姨，在那边你要好好休息，大琛有我帮你看着呢。” 大吉妈一巴掌拍下来：“去你的，你看好你自己就行了，小琛可比你省心多了。” “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许眉说。 送许眉离开后，魏琛没有跟大吉一起回家，他自己一个人回了鹿安六中。 他离开学校不过也就几个月，突然有种久别重归的感受，初秋的天蓝的明澈动人，学校花坛里的花开始凋落，操场两侧的香樟树的树叶随风而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篮球场有人在打球，篮球撞击在水泥地上的声音听得人心脏怦怦直跳。 一圈逛完，天开始暗了。 鹿安六中的牌子在大门的水泥墙上雕刻的棱骨分明，夕阳顺着墙壁爬到了天边。 他魏琛，回来了。 一星期后。 经过文理重新分班后的大洗牌，很多人通过这次的考试靠近了火箭班和重点班，何焕军报了理科，从五班搬来了四班，王大春因为这次期中考成绩不错，进了二班，常经通过理科优越的成绩直接进了重点一班。 只有李大吉和叶峯这两个留守儿童，依旧在四班这个大集体里，屹立不倒。 叶峯被刘大妈磨叽的开学第一天的回笼觉都睡完额，还是没有结束。 这次班级人员的大调动，让四班仅剩的一点资历还算不错的学生也流失了，用战场上的话来说，剩下的全是五谷不全的残兵。 刘大妈已经彻底放弃了，用提高班级平均分这一项来达到自己升职的梦想了。 “新同学回来，大家掌声欢迎了一下。”刘大妈在早自习结束之后，对着全班同学说。 叶峯正想来第二次回笼觉，被刘大妈这么一说，睡意全消。 他真的回来了。 叶峯在宿舍睡得天昏地暗，完全杜绝了一切消息，胡几找他打牌，电话不通，人也不见影。 魏琛没有背书包，他脱下了平常的一身黑色衣服，换上了颜色亮眼的白蓝相间的校服，衣领有一些凌乱，前襟松散的敞开，少年的头发刚剪过，朝气蓬勃的气味扑面而来。 魏琛很快发现了自己座位旁边的叶峯，那人的脸上还有一条睡觉压的红印子。 时间变得开始缓慢，晨曦透着蓝色的窗帘，为教室增添了不少明亮的色调。 魏琛的表情很平淡，语气很慢，也很坚定。 时隔许久，他带着那些不公和委屈，依旧是那个倔强的西门少年，再度卷土重来。 他说：“我是魏琛，请多多指教。” 第17章 魏琛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班级里波起了微小的议论声。 魏琛再一次看了坐在后面的叶峯，男生和他有着同样的短发，发根在晨曦的光线中好像闪着光。 刘慧用英语书拍了拍讲桌：“别说了，赶紧上课了。”随后又对魏琛说，“魏琛，你随便找个空位就坐吧。” 魏琛扫了扫现在班级的位置分布，有几个空缺的位置，李大吉指着叶峯旁边的位置，让他赶紧过来。 叶峯以为以街霸的性格，一定不会挨着自己，结果魏琛一步一步便真的向他走来了，坐在了他旁边的位置。 “你回来了？”叶峯懒洋洋地问道。 那语气太过于自然，魏琛有一种像在问候老朋友的既视感。 “这回我们真的当同桌了。”叶峯搂主魏琛，后者瞄了一眼搂在自己肩膀上乱动的手指。 “你能不动手动脚吗？”魏琛声音淡淡的。 叶峯说：“我这是和新同桌交流一下友好的表现。” 屁。 就是嘚瑟。 李大吉站起来，身子往前送，把半个身子插在了叶峯和魏琛的中间。 “大琛，我们又可以一起去走廊罚站了。”李大吉说。 魏琛操起桌子上的书把李大吉一巴掌打了回去。 这是什么不端正的心态。 第一节 是数学课，魏琛刚回来，还没有去领教材，叶峯非常“好心”把书挪到中间，本来是想讨好一下新同桌，结果换来了街霸一句。 “我不看。” “不看怎么能听得懂。”叶峯瞎翻，然后又问，“现在讲到哪了？” 魏琛毫不留情：“看了你也不知道讲到哪了。” 叶峯完全不理会新同桌的态度冷漠，故意压低了头凑近魏琛：“喂。” “干嘛。”魏琛盯着黑板，虽然他一道题也听不进去。 “你是不是该履行我们的赌约了。”叶峯小声说。 魏琛不看他，淡淡地说：“那是大吉和常经和你赌的，管我什么事。” 叶峯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声调微小，却低沉的好听。 “你这算是耍赖吗？”叶峯问。 魏琛看了他一眼，威胁道：“你想被揍吗？” 叶峯突然提议：“我知道有一家拳击馆，哪天咱俩去哪较量较量怎么样？” 叶峯想和魏琛友好比试的念头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真的很想知道，单挑的话，两人到底谁更厉害一点。 一个是西门街威名一方的街霸，还有一个虽然退了休，好歹也是临安的大佬，没少参与什么打架斗殴的事，拳脚功夫早就在实践中练得差不多了。 “去不去啊？”叶峯把脑袋顶在魏琛的肩膀上，故意晃悠，像讨要糖果的小孩子，在耍泼赖皮。 坐在后面的李大吉惊呆了。 魏琛实在受不了叶峯没脸没皮的耍赖，刚想答应，便被数学老师的大声呵斥了起来。 “后面的那俩，你们干什么呢？” 魏琛和叶峯一怔，然后慢悠悠的占了起来。 数学老师是一个即将快退学的男老师，平常不太爱管班级的纪律问题，但是来学第一天，第一堂课，两人就在后面搞小动作，还腻腻歪歪的靠在一起像什么回事？ “我问你们俩在哪干什么呢？” 魏琛先开口：“老师，我还没有去领书，他把他的书给我看。” 数学老师推了一下眼睛，不信道：“看书就看书，靠在一起算是怎么回事？” 叶峯一本正经地插嘴道：“老师，他这题不会，让我帮他讲。” 魏琛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班级里出现了小幅度的哄笑声。 李大吉：“……” 叶峯你脑子是被驴踢了吧。 倒数第三的成绩单给倒数第六的讲题，太玄幻了。 “怎么你们现在年轻人开始讲究必须靠在一起才能讲题了。”数学老师说，“你们俩，上课不听讲，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到走廊给我站着去。” 李大吉举手：“老师，我也想去外面站着。” 数学老师偏偏反其道而行：“你给我老实在这坐着，不乐意听我讲课是吧，那就坐在这听。” “没，老师，我没那个意思。”李大吉郁闷。 魏琛先一步离开座位，非常听话的站在班级门口，叶峯紧跟着出去，两人身姿挺拔的靠着蓝色的墙壁站着，校服上的半截蓝色与墙壁融为一体。 李大吉没能实现和魏琛在开学第一天就达成去走廊一起罚站的成就，只能目送他和叶峯去了。 “感觉怎么样？”叶峯稍稍凑过来，小声问。 高二四班，站着两个身高修长的男生，一个面若冰霜，一个嬉皮笑脸。 “没想到第一天，竟然是你陪我完成的处女站。”叶峯骚气地说。 魏琛：“……” 处女站，什么玩意？！ 这一站，就站到了下课，数学老师最喜欢压堂，铃声响后的五分钟，各班同学从自己的班级里出来，看到叶峯和魏琛后，都不自觉地放缓了脚步，然后小声引论纷纷。 “琛哥，你回来的事轻易就引起骚动啊，不愧是贴吧榜单上的第一名。”叶峯小声说。 魏琛说：“你能安静点吗？” 叶峯说：“不说话多没意思啊，生活里大部分的乐趣都是来源于一张嘴。” 魏琛没搭腔，迎着这些人议论纷纷的目光。 “你看，嘴能说，能吃，还能……”还能亲，不过叶峯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在这么多人的瞩目下，把话说完。 常经打水，路过四班，正好瞧见了两位门神。 “两位，大清早就为四班驱邪避鬼，真是好本事啊。”常经站在他们中间，左手搂着叶峯，右手搂着魏琛。 “没看见我们在罚站吗？”叶峯说。 常经笑笑，冲着魏琛说：“琛哥，你这搭档真的不行，还不如大吉呢。” 魏琛淡淡地瞟了一下常经。 眼神过于冷淡，常经收敛了调侃他们的嘴脸。 叶峯注意到这细小变化，于是笑说：“常经，你最好不要说太多话，小心我们街霸不小心出拳，把你废了。” 魏琛真干的出来，叶峯不是故意吓唬他。 常经松开他们，抱拳对着站着的两人：“在下告辞。” 数学老师压堂五分钟后，四班才有了动静，数学老师停下脚步，看了站在门口的两人，哼了一声才离开。 回到新学期的第一堂课，魏琛就这么过去了。 一天的课，出了新学期的课程祝福，就是说一大堆的口水话，没几个老师是正经讲课的，对了，除了那位严谨的数学老师。 魏琛中途被刘慧较大办公室去领取新教材，叶峯好奇，于是带着李大吉悄悄跟着去了。 办公室的门夹着缝隙，里面的动静清楚的传到了外面偷听的两人耳朵里。 “魏琛，你能回学校已经是很大的幸运了，我希望你在班级里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惹是生非，不然我同样有权利向学校呈述试试，再一次把你开除。”刘慧仗着办公室没人，说出一些有失师德的话来。 “刘大妈又在找大琛麻烦了，以前她就喜欢把所有的责任往大琛身上推。”李大吉小声说。 “什么责任？” 大吉说：“每次大琛打架都是基本是为了保护别人，但是因为那些都是外校的人，本校的学生只有大琛学习不好，还经常惹事，刘大妈为了讨好那些有钱人的父母，就把责任往大琛身上推。” 叶峯目光变得深沉：“是吗？” “上一次退学的事，其实王大春也要负责任的，毕竟这事是因为他才引起来的，可是学校却只劝退了大琛。”李大吉只要提起这事，就替魏琛委屈。 冥冥中起因是王大春，引发斗殴的事外校，可是惩罚却都让魏琛给承受了。 魏琛的声音淡淡的，从办公室里传了出来：“老师，我觉得您多虑了。” 刘慧哼道：“最好是。” 魏琛抱着教材，男生的双腿细长，肥大的裤脚堆在脚踝形成额几个褶，这一次的衣领被压的很平整，头发清爽干净，侧脸被光线映着，侧面看过去，喉结耸立，特别突出。 叶峯听着听着，慌了会儿神，然后他听到魏琛说谢谢老师，他惊慌失措地抓起李大吉的领子就赶紧跑下了楼。 高二年组在二楼，班主任办公室是在独立的三层。 叶峯连跑带挑的拽着李大吉三格并一格的往下跳。 新学期的第一天，没有晚自习，走读生在上完最后一节课后就准备离校，魏琛了办了住宿手续，所以没有动身。 鹿安六中的半封式管理，住宿生不管如何，都要上完三节晚自习才能回寝室，不能早退，不能缺席。 “你不回家？”叶峯懒散地靠在椅子上，一条戳破天际的大长腿搭在了桌子上。 魏琛漫不经心地翻着大吉留给他的漫画书，给他解闷用，三节枯燥的晚自习，不找乐子，根本没法过。 “大吉没和你说我这学期要住宿吗？” “我去，真的？” “你住几楼？”叶峯收回自己的腿，主动说，“我住二楼。” 鹿安六中的寝室安排是四人寝，上床下桌，这算是方圆百里的中学，最高级的配置了，还是前年学校向上面申请的款项，才把宿舍楼重新装潢了一下。 叶峯住的那间，目前只有两个人，他当时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太晚了，其他人都是同班的一个寝室，唯独他一个人被塞到了其他的寝室里，两个床位空着，另一个室友是文科班的，叫周禹。 “我也住二楼。”魏琛说。 他今天早上搬东西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床位上的盖被的白布上画了一只超大的王八。 不知道是什么傻逼室友。 第18章 最后一节晚自习的铃声打响的时候，四班仅存的几个住宿生已经提前睡了一个美颜觉。 宿舍楼在逸夫楼的后面，要绕一条蜿蜒的水泥道，两侧是风吹动树叶的细碎声响，初秋的风带着凉意，吹散了睡意。 叶峯提着热水壶，跟在魏琛的后面。 “你不打水？”叶峯问。 魏琛回答：“凉水就行。” 他没有那种习惯，不管四季，洗漱都用凉水随便清洗一下就好，只有照顾许眉的时候，魏琛才会变得细致一些。 热水房只有一个，一到下课的时间，人满为患，根本挤不进去，魏琛懒得去凑那个热闹。 两人一起走进了宿舍，然后一起上了二楼，然后……一起推开了214寝室的门。 叶峯：“……” 魏琛：“……” 我操，不是这么巧吧，什么天赐的缘分？ “你住这？”叶峯指着自己的宿舍门。 魏琛倒是很淡定，脑子里突然一闪而过那只超大的王八，推开门，随口道：“原来那只王八是你啊，我还想说是谁口味这么奇葩呢，是你就说得通了。” 叶峯：“……”这话越听越不像好话。 “另一个人是谁啊？”魏琛直接躺在自己的床上，他的床位和那只王八正对着，真他妈的要多尴尬有多尴尬。 “文科班的，叫周禹，是个性格特别温和的好学生。”叶峯放下手里的暖壶，也躺在了床上，然后偏头看着魏琛。 少年闭着眼，鼻梁高挺，很是好看。 叶峯今天发现自己看着魏琛走神了两次。 一室寂静，魏琛正在想这平常巴拉巴拉不断的叶峯今天怎么还转性了，正要睁眼，寝室门便被人推开了。 “你回来了？”叶峯看见来人，赶忙起身。 周禹是个安静的男孩，带着眼睛，斯斯文文的，身高不算出类拔萃，但是配上他那张俊秀的面孔，刚刚好。 周禹看见魏琛，眼神中恍现一丝惊慌失措，被玻璃片覆盖，并不明显，但是我魏琛还是感觉到了。 周禹看着魏琛呆愣，叶峯赶忙解释一下：“周禹，这是魏琛，你应该知道的，他现在复学，和我们住在一起。” 魏琛和叶峯的气质不同，叶峯是平易近人的性格，魏琛则是散发一种冷冰且拒人千里之外的信号，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周禹当然听过魏琛的名号，即使他和他并无交集，可是传闻的事迹可没少听说。 “你好。”周禹客气的伸出手。 魏琛起身，也同样伸出手，握住了周禹的手，魏琛目光随便一扫，发现了周禹脖子上一块红色的印记。 “你脖子没事吧？”魏琛问。 周禹慌张的拉紧自己的校服衣领：“没……没事。” 魏琛刻意避开了高峰期去洗脸，这个时间，大家不是睡了，就是躲在床上偷偷玩手机。 像周禹那样的好学生，这个点还趴在床上奋笔疾书，预习明天的知识点。 初秋的水有些冷，魏琛把手挡在水龙头底下适应了适应了好一会。 他捧着凉水往脸上扑了好几下，香皂打出了很多泡沫，正好把脖子和头发一起洗了，头发短了之后，洗头都方便快捷了许多。 刚推开寝室的门，一股温热的热气扑面而来。 叶峯准备了两个塑料本，一暖壶的水分成了两分。 “你干嘛？”魏琛问。 叶峯闻声抬头，抬眼看着他，魏琛的脸上还挂着水珠，被水润过得头发，搓成了一撮，很分明。 “泡脚啊。”叶峯笑，站起身，拉着魏琛坐下，然后把两盆水依次端了过去，自己毫不客气的坐在魏琛的床铺上，脱了袜子，就把脚丫子往盆里放。 “嘶……”叶峯发出奇怪的声调，“舒服。” 魏琛：“……” “愣着干嘛，赶紧把脚放进去。”说着，叶峯便要低头去脱魏琛的袜子。 他的脚底板特比敏感，旁人碰不得，叶峯动作快，帮他脱袜子的时候，手指蹭到了，魏琛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住手，我自己来。” 叶峯突然凑近他，两人本来挨得就很近，清爽的香皂气味往鼻子里钻。 “我发现你的弱点了。”叶峯说。 魏琛把脚放在盆里：“无聊。” “琛哥。”叶峯叫他。 “嗯。”魏琛低头看着自己隐没在热水里的脚，没发觉自己对叶峯的那声琛哥，答应的那么自然。 “没事，我就是闲着没事。”叶峯看着他说。 魏琛看着他，眼神在说，你是不是有病？ “明早吃什么？”叶峯又问正在学习的周禹，“周禹你明天早上吃什么？” 周禹正在背书，随口答应：“老样子吧。” 老样子就是煎饼果子加豆浆。 “你呢，你想吃什么？”叶峯撞了一下魏琛的肩膀。 “不吃。”魏琛拒绝的很快。 叶峯“啧了”一声：“你怎么这么不合群呢，你好歹从今天开始已经使我们214寝室的一份子了，以后很多事都要一起分担，同甘共苦，哎……” 水凉了，魏琛把脚从盆里拿出来，然后推开寝室的门去倒水，他实在是懒得搭理叶峯，他能把一个普通的关系能给你编的天花乱坠，就差上演“我是前生是你兄弟”这种戏码了。 第二天一大早，自控灯六点便亮了。 宿舍楼的电闸是电控制的，每天早上六点自动亮，晚上十点自动灭，主要是为了杜绝学生使用手机充电等现象。 魏琛被灯光立刻刺激的醒了过来，随后大喇叭里开始响各种流行的音乐，从《隐形的翅膀》到《团结就是力量》，曲风大胆多变，但是却全部是充满正能量，弘扬爱国主义精神的励志歌曲。 当歌曲放到《编号89757》的时候，魏琛彻底骂娘了。 这他妈是什么玩意，科普机器人时代吗？ 周禹爬起来迷迷糊糊拿着脸盆去洗漱，叶峯也顶着鸟窝的造型爬起来。 “琛哥，走了。”叶峯叫他。 魏琛用沉默表示拒绝，虽然他知道住宿生又早自习和晚自习，但是没想到起个床都能在这么变态，他表示蒙被表示，他要翘掉早自习。 叶峯拽他的被：“魏琛，走了。” 魏琛隔着被子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不去上早自习，你们去吧。” 叶峯抓了抓自己的头：“谁说要去上早自习了？” 魏琛掀开被子，被光刺的眯着眼睛。 “晚了，就没有早饭了。”叶峯说。 魏琛：“……” 然而，最后，叶峯也并没有把魏琛给叫起来，等魏琛睡够了，收拾好自己，跳窗出去的时候，第一节 课的铃声已经打了——过了出早自习的时间，宿舍门就会被宿管阿姨锁上。 班级里是乱哄哄一片。 叶峯回头正在和李大吉说什么好笑的事情，叶峯左侧的脸颊上隐约浮现一点酒窝，不明显，魏琛却看到了。 “大琛，你来了。”李大吉挥手，“你怎么看起来精神不太好？” 废话，大早上就被各种歌曲影响，睡得好才怪。 今天第一节 课是英语，刘大妈踩着高跟鞋走近教室，哄乱瞬间消失。 四班这些差生，即使再闹，一会给班主任一点面子，不然真就无法无天了。 “今天开始我们要讲新知识了，咱们班不比重点班的那些学生，基础太差，所以在讲新知识之前，我先带大家回顾一下基础。”刘大妈放下书，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单词。 叶峯认识这个单词，他记忆力好，在单词表里看过，也知道怎么读，就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叶峯把怀里捂了半天的煎饼果子和豆浆偷偷的送到魏琛的腿伤，魏琛感觉到腿上有东西，低头一看，有风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收回去。 “你做什么？”魏琛压低了声音问。 叶峯用手挡着嘴唇：“给你带的。” “我不吃。”魏琛拒绝。 “这可是我用体温捂的，你不是这么绝情吧。”叶峯故意可怜兮兮道。 魏琛手指一碰，煎饼果子果然还是温的。 “赶紧吃吧。”叶峯继续说，“我帮你看人。” “魏琛，你低头干什么呢？”刘大妈一个粉笔头飞过来，魏琛和叶峯敏捷的躲开，粉笔头急速漂移，正好落在了后面贪睡的李大吉脑袋上。 “我靠。”大吉发出一道骂声。 “魏琛你给我站起来。”刘大妈开始没事找事的病又犯了，她下了讲台，几步走近魏琛，看到他手里的煎饼果子，气道，“上课就应该有个上课的样子，谁让你吃东西了，下课的时候你都去干什么了？” 叶峯站起来，承认：“老师，这是我买的。” 刘大妈依旧对魏琛不依不饶：“你买的怎么会在他手上，叶峯，不要和他同流合污。” 叶峯突然笑了，讽刺道：“老师，我是什么样的学生，您不是从我转学来的第一天就知道了吗？” 第一天，叶峯睡觉被刘大妈去走廊罚站，结果公然在走廊抽烟被老傅带到办公室，记了大过，并且对刘慧作为班主任进行了失职的通报批评。 丢尽了颜面。 还好叶堂塞了几个砖头，不然他叶峯也一定和魏琛一样，被刘慧划进就应该担罪责的黑名单里。 “老师，您不想魏琛像我上一次那样被傅主任抓吧。”叶峯一字一句道。 刘慧心有余悸，咬牙道：“你们俩给我坐下。” 叶峯狠起来，脸老师都不放在眼里，这一点他比魏琛还要狠。 大吉从后面竖起一个大拇指，夸叶峯牛逼。 魏琛看了看叶峯。 “赶紧吃。”叶峯又恢复了刚刚催他吃饭的模样，“我没让他放了油条又放了脆饼，你喜欢吃哪个？” 魏琛在间隙中，看了一眼叶峯。 第19章 ——刚刚真他妈的解气，你们没看见刘大妈气绿的那张脸，峯哥牛逼。 李大吉在群里发了一句话。 常经正在算数学题，看到八卦消息，撂下笔，打字问：怎么回事啊，赶紧说说。 李大吉一直都叫叶峯大名，他平常看起来傻乎乎的，但是在称呼上绝对不让自己吃亏，他那么崇拜魏琛，也没叫过他哥，突然李大吉心甘情愿的叫叶峯一声哥，常经想，刚刚四班一定发生了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 能载进四班史册的那种。 李大吉：刚刚刘大妈故意找大琛的麻烦，结果被叶峯给噎了，你都没看见刘大妈那张被气绿的脸，爽爆了。 常经：我/操，甩，膜跪大佬。 何焕军：我看到了，第一次见识四班的大场面，说起来还有点小激动呢。 胡几：我操，我是不是来晚了，峯哥怎么了？ 李大吉说：你峯哥英雄救雄的样子真是帅爆了。 英雄救雄，这他妈是什么鬼词？ 叶峯看到群里对他的英雄事迹赞不绝口，突然插了一句：你们差不多得了，再夸下去，我都要害羞了。 胡几说：峯哥，你转性了，我什么时候看到你害羞过？ 魏琛也在低头看手机，刚点击去微信，就看见了胡几说这句话，没忍住，嗤笑了一声。 他很是赞同胡几的言论。 “你笑什么？”叶峯问。 魏琛理所当然：“笑你傻/逼。” 叶峯：“……” 刘大妈这节课上的很是不容易，同样不容易的还有李大吉，前者是在一堂四十分钟的课里，瞪了叶峯和魏琛不下十次，叶峯总是凑到魏琛那边，窃窃私语，交头接耳的模样让人看着非常不爽，后者是完全因为感觉到了孤独，他的大琛，竟然不搭理自己了？ 铃声一响，刘大妈迫不及待地说了下课。 四班瞬间欢腾，常经隔着大老远的从一班跑到四班来。 “峯哥，我发现，也就你敢这么做了？”常经感叹道。 何焕军来凑热闹：“现场观看比道听途说更爽，真的，下次请买VIP票，谢谢。” 常经不干了：“我也是四班出去的人啊，怎么就得买VIP门票了？” 李大吉说：“外班人员一律不降价哈。” 常经扑倒了李大吉身上，两人扭打成一团：“大吉，你这个没良心的。” 叶峯笑骂：“去你们俩的吧。” 正笑着，闹着，叶峯转头之际，看见魏琛正在看自己。 “怎么了，琛哥，干嘛用这种色眯眯的眼神看着我？”叶峯一边说着，一边上手楼住了魏琛，后者则是非常“嫌弃”的拿走了他触碰自己的手。 这人老是喜欢动手动脚的。 “你就不怕刘大妈去上面告状？”魏琛看着他问。 其实即使倔强如魏琛，也不愿意轻易得罪刘大妈，毕竟刘大妈也算是有后台的人，公公是教育局的人，魏琛跟她硬碰硬，吃亏的也只是自己而已。另外，与其说是得罪，更不如说是讨厌。 魏琛不愿意和刘大妈为了一丁点的破事纠缠，他很讨厌这个老师，有色眼镜看人，用那样带有侮辱性的目光看着自己，看许眉。 “有什么好怕的？”叶峯张开自己的双臂，开襟的外套懒散的挂在身上，底衫是白色的，纯净柔滑，贴在叶峯暗黄的肌肤上。 “这种人要的不就是钱嘛，只要我动动手指头，给老叶打个电话，什么事就都摆平了。”叶峯做了一个勾勾手指的动作。 早就听说过，叶峯家里很阔，转学第一天就给刘大妈塞了很厚的砖头。 魏琛不再搭话。 第二堂课铃声响起，常经和李大吉的展现友情深厚的打闹也已经结束了。 这一节是语文。 魏琛不记得自己是谁什么时候睡过去了。 住宿生晚自习还没下课，叶峯就已经偷偷溜出去了，为了避开高峰期打水，叶峯贴着墙根，避开值班领导的监视。 叶峯正打到一半，下课铃就响了。 魏琛没等他先回了宿舍。 周禹不在，或者说，他经常不在。 就算在寝室的时候，也是趴在自己的床上刷题背书，只有叶峯主动问他吃什么的时候，他才会言简意赅的说老样子。 魏琛觉得自己已经很不喜欢说话了，这个叫周禹的更甚。 叶峯推开门的声音很大，“咣当”一声，魏琛以为爆炸了。 “哎，周禹又不在啊？”叶峯把刚打满的暖水壶放在地上。 “嗯。”魏琛坐在自己的床上，淡淡地应着。 “要不要一起去洗漱？”叶峯问。 “不去。”魏琛拒绝。 叶峯问：“为什么？” 魏琛回答很干脆：“人太多。” 叶峯：“……” “那先泡脚吧。”叶峯把一壶水分为成两份，倒在两个盆里，雾气氤氲，很快就迷糊眼底。 “叶峯。”魏琛在瞬时而散的雾气中看着叶峯。 印象中，他好像第一次这么正经地叫他的名字。 叶峯倒完水，坐在他身边，咧着嘴角问：“这么了？” 魏琛无奈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峯不知所云：“我什么都不干啊，给你倒水洗脚。” 魏琛想不明白，叶峯对自己这么热情的原因到底为何，难道就是想让自己答应他的要求，打一次？ 还是说，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来想去，魏琛有了一种猜测，于是不假思索地问出口：“你是不是天生有被虐情结啊？” 喜欢被自己冷暴力对待？ 叶峯：“……” “琛哥，你心思不单纯哦，怎么说，我也是虐别人的好吧。”叶峯暧昧地笑笑。 魏琛架起自己的胳膊，抱胸看着他：“那你说吧，对我这么献殷勤算怎么回事，如果你只是想和我单挑的话，那行，你选地方。” 叶峯说：“我这不是献殷勤，而是表达同学，不对，同桌兼室友的友爱之情。” 魏琛：“……” 屁。 “不过，你答应我要单挑的事办不能反悔，下周我带你去个地方。”叶峯激动地说。 “这周结束掉吧。” 叶峯说：“不行，这周我答应了老叶回临安一趟，估计又要对我进行思想教育了。我不回去，他肯定杀过来。” 魏琛淡淡地看着他。 叶峯突然凑近他，咧着嘴笑：“对于我们俩到底谁厉害一点事，我纠结很久了，到时候不要指望我手下留情。” 男生身上的气味偏重，温热的气息在魏琛的发鬓处作祟，隐隐发痒。 魏琛淡淡地说：“还是你怎么想好护着自己的脸，别变猪头吧。” 叶峯笑了出来，直接躺在了魏琛的床铺之上。 周禹回来已经是半夜了。 叶峯以为他是去同班同学的寝室复习了，没多问，只是在漆黑的环境里，听到动静，翻身说了一句：“你回来了？” 黑暗中的声音微微发颤，似是带着哭腔。 魏琛察觉不对，于是翻过身，看着周禹的身影在动，关了灯，四周太黑，魏琛看不清周禹的脸。 “你没事吧？”魏琛问。 许是这一句问候太突然，魏琛搬进寝室两天，除了最开始的相互认识介绍自己，魏琛几乎没有和周禹说过话。 两人都是不太爱交流的人，如果不是叶峯，这寝室的气氛犹如死水。 周禹被魏琛突如其来的关心问候弄得有些慌乱，黑暗中，那个声音说：“我……我没事。” 魏琛越听越不对：“要不要开灯？” “不要。”周禹这声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喊完后，觉得有些失态，然后说：“我只是学习有点累了，直接睡了就行，不用开灯。” 叶峯也觉得不对：“周禹你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又？ 魏琛皱眉，心里想到，周禹状态的确不对，但是真的不像是生病了才有的样子，倒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真的没事，你们赶紧睡吧。”周禹说。 魏琛和叶峯没再多问，起初寝室里还有周禹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然后寝室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作祟的风发出动静。 一室寂静。 月光爬上窗台。 第二天，天花板骤然亮起，魏琛还是没有习惯这突如其来的起床方式，他蒙让被子，试图阻挡光线入侵自己的眼睛。 今天换了歌单，《爱笑的眼睛》前奏响起来的时候，魏琛真的骂娘了。 爱笑个屁。 “琛哥，起了。”叶峯说。 自从这称呼叫顺嘴了后，街霸这个称呼只是偶尔会出现了，而这个称呼出现的时候，叶峯一定是没事找事的时候。 魏琛忍着想凑人的冲动，掀开了被子。 叶峯把自己的毛巾围在脑袋上，叫魏琛起床。 魏琛一睁开眼就是叶峯这骚气的形象，实在忍不住揶揄：“你这大清早的就玩cosplay？” 卖鸡蛋的大婶？ 还真是新鲜。 叶峯很自然地伸手揉了一把魏琛的头发，男生的头发柔软，即使剪成了半长不短的寸头，依旧很柔软。 魏琛被他这温柔的一揉，给揉懵了。 你他妈大清早的瞎几把揉啥呢？ 不知道早晨老子有反应了吗？ 魏琛缓一会儿神，看了一眼卖鸡蛋的大婶离开寝室洗漱的背影，暗骂了一句：“操。” 第20章 今天周禹没起来。 叶峯发动他不要脸的特性，一拉二拽的把魏琛给拽去买煎饼果子。 “你要什么味的？”叶峯没完没了地问，“是要油条还是脆饼的买药香菜还是葱花还是两掺的？” 魏琛忍无可忍，把刚做好的一份正常的煎饼果子塞进了叶峯的嘴里。 鹿安六中的半封闭式管理，食堂的早饭稀粥凉菜过于难吃，为了吃口好的，苦逼的这些孩子们连买个早餐也要爬栏杆，这不，叶峯正在得逼得的时候，李大吉和何焕军骑着自行车路过，正好看见他们的琛哥和峯哥结伴买早餐，并且上演了一场“魏琛让饼”的珍贵画面。 “峯哥，你们干什么呢？”何焕军刹车在他们俩的面前。 叶峯啧啧道：“明知故问，你们琛哥在喂我爱心早餐。” 何焕军：“……” 李大吉：“…… 魏琛：“……” “不要葱不要香菜，一半油条一半脆饼的好了。”买煎饼果子的大爷一声吆喝，把几个人通通叫回了神。 “这谁的，这么挑剔？”何焕军不假思索地说。 叶峯刚咽下一口油条：“你琛哥的。” 何焕军立刻蔫了：“琛哥，我瞎说的，别打我。” 魏琛没说话，接过那份“挑剔”的煎饼果子。 走读生陆陆续续的进入校门，骑着自行车的学生陆陆续续的都下了车，然后慢悠悠地推车而进。 鹿安六中为了分辨住宿生和走读生，分别给配置了胸牌，住宿生是红的，走读生是白的，左边是一张大头照，右边是班级和姓名两行。 “中午我们出去吃吧。”何焕军提议道，“常经昨天和我说，昨天学校附近新开了一家炸食店，哎，怎么没看见常经？” 叶峯说：“苦逼的火箭班在上早自习啊，这回估计在补觉呢吧，据说他们昨天又发了四套卷子，这他妈才高二啊，我怎么有种要高考冲刺的感觉了？” 何焕军说：“是呢，果然不是人待得地方。” “对于火箭班来说，每天都是在冲刺高考。李大吉啧啧道，“我能想象的到，以后常经得多苦逼。” 说着，几人便走到逸夫楼前。 “哎，中午我去叫那个苦逼孩子，咱们一起逃出去吃饭吧。”何焕军看了看魏琛和叶峯胸前的红色胸牌，然后说，“我去班里找走读生借两个白牌。” “不用。”叶峯义正言辞地拒绝。 魏琛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看了过去。 星期五的第一堂课是语文，魏琛细嚼慢咽地吃着自己挑剔的煎饼果子，叶峯则是看着他吃。 魏琛吃东西很慢，慢条斯理的，不像是在吃饭，反而是有点在想品尝食物，叶峯拄着胳膊支着头，侧身看着他。 坐在不远处的何焕军和大吉忍不住凑在一起窃窃私语：“你有没有发现，峯哥看琛哥的眼神有点……嗯……不太对劲？” 李大吉终于找到盟友了，他一早就发现不对劲了。 “怎么说呢？”大吉说，“我觉得叶峯可能是对我们家大琛有意思了。” 何焕军与他对视，惊悚溢于言表，与他心照不宣道：“你说的有意思和我想的有意思是同一个意思吗？” 你是在说绕口令呢？ 有意思吗？ 李大吉脑回路不够用了，眨眨眼道：“你说得是什么意思？” 何焕军：“……” 得，绕了半天，都他妈的白说了。 魏琛吃完了煎饼果子，这堂课已经要过去一半了。 叶峯说：“琛哥，不要太想我。” 魏琛：“……”你他妈的又犯哪门子的病？ “我晚上的车回去了，你一个人在这，太寂寞了。我真想留下来陪你，可是我不能。”叶峯故意说道，就差做作的抹两滴泪了。 魏琛：“我有大吉，不需要你。” 叶峯：“……大吉哪有我有意思啊？” 魏琛懒得和他废话，淡淡瞟了他一眼，没再搭理他，讲台上，老师正解析这一篇文言文。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这说得是什么意思呢，就是北方的海里有一条大鱼，名字叫做鲲。” 语文老师上了年纪，说话带着一种低哑的调子，听起来很舒服。 “琛哥。”叶峯叫他。 魏琛没看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段时间，叶峯几乎已经摸清楚了魏琛的脾性，他要是真不想搭理人的时候，一点回应都不会有，他答应你，就说明，你可以直接说下去了。 他说拒绝，其实不一定是真的拒绝。 “我有个事要你帮忙。”叶峯突然凑近他说，呼出的温热气体扫着魏琛的脸颊，这种突然的近距离接触，让魏琛突然非常的不适应，并且联想到今天早上非常正常的“自然反应。” 魏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有个游戏账号，你没事的时候帮我刷刷级呗，我听大吉说你玩这游戏都超神了。” 叶峯前两天和大吉聊天的时候，说起正在玩得一款游戏，叶峯说最近帮妹子练级，现在他周末回家必定会被老头子看管，所以只能找魏琛帮帮忙。 “多少级了？”魏琛问。说起这个游戏，也不知道上次落荒而逃的那个人妖最近有没有上游戏？ “五十八级了。”叶峯说。“我是帮同学刷的，本来这次争霸赛能拿第一的，一个月前我碰见一个找我pk的兄弟，赌了所有积分，虽说那兄弟的确有两把刷子，但也是我必赢的场，结果我他妈中途掉线了，害得我一半积分都没了。” 魏琛听着，这遭遇和他上次碰见的那个人妖怎么一模一样啊…… 魏琛刚想问，下课铃声响了，常经突然从后门冒了头。 “峯哥，你那同学是妹子还是弟子啊？”常经暧昧地笑。 “滚蛋，怎么哪都有你？”叶峯骂道。 “是妹子，上次他说了，我可以作证。”李大吉跟着掺和。他要让大琛看清这个人人面兽心的东西，明明有妹子还来勾引大琛。 大琛，我要保护你的初恋。 就在李大吉在心里暗暗发誓的时候，叶峯已经勾住了魏琛的脖子：“琛哥，你听我解释。” 魏琛脖子根被他搂着开始逐渐发热。 “你先松开我。”魏琛憋着气说。 气不顺了，脸开始红了，挤过叶峯这要死不死的家伙一个劲的往他耳朵里送气。 “我操，这基情的场面，太少儿不宜了，大家赶快撤。”常经一声叫唤，离开了四班的后门，何焕军拉着还要往前去的李大吉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你别拉我。”大吉挣扎，我要捍卫大琛的初恋，不能被这么三心二意的人给玷污了。 何焕军此时是不知道李大吉心里的所思所想，不然一定能暴打他一顿，让他清醒一点。 “你没看见吗？”何焕军说。 李大吉还在做思想斗争要保护魏琛的感情，迷茫着问：“看见什么？” 何焕军说：“琛哥要动怒了。” 李大吉：“哈？”他看了过去，果然，魏琛脸虽然脸还是红的，可是眼底的杀气已经起来了。那个不知死活的叶峯还搂着他呢。 “趁我还好好说话的时候，你赶紧松开我，不然后果自负。”魏琛一字一句地说。 叶峯只当他是在威胁自己，毫不在意：“琛哥，你听我说，董静静就是我同学，你替我帮她刷刷级，不至于吧？” 魏琛心说，的确不至于，你倒是松开我啊。 “叶峯，我最后说一次，松开我。”后三个字他是咬着牙说出来的，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重演今天早上让他挥之不去的场景。 “我不松。” 魏琛红了眼睛，愤怒从唇缝中飘了出来：“你找死。” 叶峯被一股力量直接摔到地上，然后魏琛直接扑了上来，一手抓着叶峯的脖领子，另一只手在空中蓄力作势要挥了下来。 叶峯的反应很敏捷，并且他也看出来他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真要打下来的意思，于是他腿一伸，勾住了魏琛本来就不算稳的腿脚，魏琛往前倒去，直接跌进了叶峯的怀里，叶峯正等着呢，伸开双臂把人接了个满怀。 男孩子身上特有的朝气杂糅在一起，产生了一些不知所措的心情澎湃。 班级里的大伙正在为这一场惊险的好戏尖叫声连连。 下一趟课的铃声响了，刘慧的给高跟鞋声清脆又响亮。 魏琛和叶峯来不解起身，正好被刘慧整个正着，两个大男生抱在了一起不说，还躺在地上，暧昧兮兮的，刘慧气瞬间不打一处来。 “你们干什么呢？”刘慧呵斥道。 魏琛支着胳膊，很快起身，叶峯也跟着起来，顺带还拍了拍自己弄脏的衣袖。 “你们在班级里搞成这幅样子，像什么话？”刘慧难得说得很委婉，估计是看在叶峯老爸给的砖头的面子上。 魏琛没应声，搬起自己椅子就做了下去。 “谁让你坐下了，你给我起来。”刘慧瞪着的双眼在玻璃底下闪烁。 魏琛一脸不服气地站了起来，他不想着刘慧硬碰硬。 刘慧看他一副不服的样子，又提高了声量，刚想训斥。 叶峯插了话：“老师，你刚刚说我们的样子不像话，是什么样子啊？” 刘慧转头瞪了叶峯一眼，她早就听说临安二中的校霸叶峯是个不服管的学生，这些日子，他总算是见识到了，第一次她让叶峯去罚站，结果这厮跑到走廊去抽烟，搞得自己差点被留职，如果不是叶堂，刘慧肯定不会把这种学生放在眼里。 刘慧气的说不出话来，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指着一脸不服的魏琛和一脸欠揍的叶峯大声呵斥道：“你们俩，都给我出去。” 第21章 周五最后一堂刘大妈的课，魏琛最终还是和叶峯被安排在外面罚站。 走廊没人，寂静无声。 站在旁边的叶峯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魏琛心说，你笑个屁啊，罚站就那么高兴。 本来以为依照叶峯这尿性，魏琛像他肯定能没完没了的说完整一趟课，可是后者却安安静静地只是罚站而已，竟然什么都没说。 一堂课很快就过去了，常经从一班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四班的两大门神，叶神和魏神。 “两位大哥，怎么又这样了？” “少废话。”叶峯说。 李大吉和何焕军正好也出来了，刘慧出了四班的门，临走还不忘瞪了叶峯和魏琛一眼。 “更年期过不去了这是。”常经说，“走吧，我给老板发短信了，留了桌。” 几个人到了炸食店。 还好常经事先订了位置，几个人坐在了最里面的那桌，才吃到一半，叶峯就起身去付了账，然后准备走。 “你下午的课不上了？”魏琛抬眼去看他。 “不上了，反正都是自习。”叶峯说，“早点回去找老叶报道，还能早点回来，我不搁你一个人寂寞不是？” 说着，叶峯又上手揉了一把魏琛的后脑勺，“琛哥，等我回来哈。” 魏琛啧了一下，这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动手，什么时候能能改改这个毛病？ “我先走了哈。”叶峯穿上外套。 魏琛没说什么，目送他离开。 和几个人分别后，叶峯赶紧坐上公交车站去了汽车站，他先是给自己老爹发了个信息，说自己请假了，会早到家。 叶峯回家的频率并不高，这次要不是叶堂非要他回去一趟，他也不会这么主动。 叶峯刚进家门，管家便迎了上来：“回来了？” 叶峯换鞋，随口问：“我爸呢？” 管家说：“还没回来呢。” 叶峯点点头，便上了二楼。 二楼很安静，叶峯路过二楼的主卧后直接走进了二楼墙角的仓储室。 其实自从叶堂开始为齐国栋开始做事以来，他们父子俩就没有在受过苦，齐国栋当时为了照顾他们，特意准许叶堂把叶峯带进了齐家，临安二中的人都知道，叶峯不仅校内名声响亮，还是依附着齐家这颗大树，所以几乎没人敢惹他，除了齐杰——齐家的养子。 叶峯表面上看是光鲜亮丽，实际上不过是寄人篱下的生活。 仓储室里一片漆黑，许久不住的地方已经开始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尘。 本来齐国栋给他安排了二楼的次卧住，可是叶峯不愿意，既然是寄人离家，就应该有个寄人篱下的样子，，喧宾夺主算怎么回事？ 就怕齐杰那个小疯狗没事就出来咬人。 其实叶峯根本不怕齐杰，但是他怕让叶堂难做，如果不是叶峯为了避免和齐杰产生了冲突，他也用不着这么坚持转学。 “少爷你回来了？”楼下传来管家的声音。 小疯狗回来了。 叶峯正准备关门，转身抬眼之际，和连蹦带跳的齐杰撞了个正着。 “你怎么回来了？”齐杰挑着眉，一脸不屑道，“不是挺有骨气的嘛？怎么着，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有打算回来做我们齐家的狗了？” 叶峯淡淡地看着他，不说话。 “你要是跪下来求我，我还能考虑考虑。”齐杰嗤笑道。 齐杰作为养子，其实也不是特别的顺风顺意，两年前，齐家的大儿子意外死亡，齐国栋为了让齐家有后，只能去福利院去领养了一个孩子，他丧儿那年，齐国栋四十多岁了，常年工作，身体机能受损，早就失去了繁衍后代的能力。 但是不久之前，齐国栋意外得知，他以前玩乐于风尘的时，有一个老情人，据说给他生了儿子。 有了私生子，齐国栋高兴坏了，运用手上的资源在寻找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齐杰自然是知道的，所以他不爽自己在家中的地位，不敢惹养父，于是就来招惹寄养在齐家的叶峯。 叶峯天性不服管，在临安二中称王称霸，齐杰三番两次来招惹，甚至辱骂叶堂，他忍无可忍，最后大打出手，把齐杰打进了医院。 虽说齐杰是养子，齐国栋到底还是怜爱的，于是私下找到叶堂并且嘱咐多家看管叶峯。叶峯无意偷听到，自从那以后，不管齐杰怎么招惹，他都受着，即使是被打，也绝不还手，几个月前，叶峯主动提出转学，于是从临安到了鹿安。 叶峯没有愤怒，反而淡淡一笑：“对呀，就是混不下去了，所以回来逗逗见人就咬的小疯狗。” 齐杰怒目而睁：“你……” 叶峯倚靠着墙壁，漫不经心地笑道：“怎么，想打我？” 齐杰不敢轻易动手，他单挑根本打不过叶峯，上一次之所以能把叶峯打的鼻青脸肿是因为找了帮手，叶峯又没还手，才让自己占了便宜。 叶峯不屑的一笑：“我说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与其把那点气放在我身上，还不如想想怎么对付即将要回来的正主。” 叶峯说到重点，突然玩笑地指着他，“哦”了一声，然后故意说道：“说不定正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这位正主，不用多说，大家心知肚明，正是齐国栋心心念念的亲生儿子。 齐杰气的说不出话来。 叶峯咣当一下关上了门，懒得搭理这条没事叫两声的疯狗。 叶堂还没回来，叶峯没意思，躺在储藏室的单人床上开始骚扰他的同桌。 两人的微信和企鹅号还是不久之前加上的，起初叶峯每次申请加好友都会被魏琛无视，后来直接给拒绝了。 用魏琛的话来说，有什么事在群里说不就好了，说起那个群的名字，魏琛就觉得羞耻，这帮欠火的玩意还觉得很□□炸天，够酷。 叶峯说不行，有些悄悄话不能再群里说，然后拿着不由分说地抢了魏琛的手机，微信，企鹅，电话，都互相换了个遍。 气的魏琛差点没揍他。 “琛哥。” 叶峯发了一个消息过去。 魏琛那边回复的挺快，叶峯突然觉得不太适应。 魏琛回复他一个“嗯”字。 “你做什么呢，为什么回复的这么快？”叶峯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魏琛：“……” 过了两分钟，叶峯没收到回复，过了五分钟，叶峯还是没收到回复，他不淡定了，于是再次二轮开始骚扰他的同桌。 “琛哥，想我没？”叶峯自恋道，“我不在，你是不是都觉得人生没有乐趣了？” 正在上晚自习的魏琛：“……”你他妈的才走三个小时，想个屁。 魏琛抬眼看了一眼手机后，然后准备继续趴着睡觉。 手机却开始不停的震动。 我他妈。 魏琛一个语音电话杀了过去：“叶峯，你是不是有病？” 叶峯反而笑了：“我就知道你想我，刚分开多久你就来电话了。” 魏琛心说，我他妈是被你逼的。 “好了没，我睡会。”魏琛是真的有点困了，话音里带着懒洋洋的调子，听得人心里像在挠痒痒。 “你困了？”叶峯收起那副嬉皮笑脸的嘴脸。 “嗯。”魏琛趴在排在桌子上，脸埋在臂弯里，声音沉沉的。 “那你睡吧。”叶峯说，“明天再给你打。” 其实明天也没必要打的，可是叶峯就是这么顺其自然的说了出来，竟然一点也没觉得不对。 魏琛又沉沉“嗯”了一声。 挂了电话。 魏琛就直接睡着了。 叶堂跟着齐国栋晚上九点才到家。 “其他的地方都没有消息，我觉得小少爷可能还是在鹿安。”叶堂跟着在齐国栋的后面。 叶峯看见两人一前一后的进入大厅，慢悠悠地从二楼的楼梯下来，也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就是能感觉出来很严肃。 难道和那个私生子有关？ 叶堂恭敬的站在齐国栋面前，低首。 “我当时就是和她在鹿安相遇的。”齐国栋突然感慨往事。 “那我马上派人去找……”叶堂话说一半，便被叶峯打断了。 “爸。” “回来了？”叶堂问。 “叶峯这是又长高了？”齐国栋笑着说。 叶峯对着齐国栋没什么好感，毕竟上次他打了齐杰后，给叶堂施压的事，他可还记着呢。 可是他又不能表现出敌意。 于是，叶峯咧着嘴，故意贫嘴道：“还是没您高。” 齐国栋哈哈一笑：“这小子的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贫啊。” 叶堂看了叶峯一眼：“别瞎说。” 齐国栋心情还不错，挥手示意：“没事，没事，叶堂，刚才说的事，你抓紧去办吧。” 叶堂说：“好。” 齐国栋说完，便转身上了二楼。 叶堂这才转身过来看他的儿子，直接开门见山：“最近在学校没犯什么事吧？” 叶峯无奈的瘫在沙发上：“老叶，你叫我回来就为了这事啊？” 就这破事，浪费了他和街霸朝夕相处的多少大好时光啊。 “这事怎么了？”叶堂板着脸，“你们班主任刘老师可和我说了……” “说我不服管，不听话，给她找事了是吧。”叶峯翘着二郎腿打断他。 怎么每个老师告状的时候都是这幅说辞，能不能换点新鲜的？还老师呢，词穷的一批。 叶堂看他吊儿郎当的就想训斥一番，结果被叶峯先发制人，搂着他老爹的肩膀便说道：“老叶啊，你放心，我绝对安安稳稳的待在鹿安，不给你惹事好吧，你也该什么干什么去吧。” 叶堂：“……”有你这么跟老爹说话的吗？ 第22章 魏琛睡了三节晚自习。 下了铃声响的时候，他脑子还昏昏沉沉的，常经来班级叫他，两人结伴回的寝室，没了叶峯在旁边叽叽歪歪，尽然安静的有些不像话。 周禹一早就回来了。 魏琛看着周禹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两眼空洞失神。 魏琛觉得有点奇怪，从昨天晚上周禹的状态来讲，就非常的不对劲。 “周末不回家吗？”魏琛关上寝室门，主动询问。 周禹继续失神地坐着，没应他。 魏琛看他没反应，本不想继续多管闲事，但是余光扫到了周禹脖子上明显的红痕。 魏琛皱了皱眉头，这是被人欺负了？ 他狐疑地走了过去，伸手推了推傻坐着的周禹。 周禹像惊弓之鸟一般的脆弱，立刻躲闪了魏琛的触碰，然后往床铺的里面躲去，一边捂着头一边哭诉：“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真的好难受。” 魏琛明显感觉到不对，于是再次凑过去想要抚摸上周禹的肩膀，想试图安慰他不要这么惊慌。 魏琛的靠近似乎给周禹造成巨大的压迫性。 “我真的不敢了，您别这样，我受不了了。”周禹大哭着，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身体，形成一种自我保护的姿态，神志不清。 魏琛试图放下音量，徐徐引诱：“周禹，你别紧张，我是魏琛，你抬头看一下我。” 周禹根本不听，继续哭，眼睛掉下来了一半。 “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来，让我看看。”魏琛试图扒开他的衣服，看清那红色印记。 周禹的最后一根神经被魏琛想要扒开他衣领的动作彻底弄得大叫起来，使劲推开魏琛，然后随手拿起床铺上散落的圆规，对着魏琛大叫。 “你不要碰我。”周禹红了眼睛，简直就是一头六亲不认的猛兽。 魏琛忍不住皱了眉，试图稳定周禹的情绪：“周禹，你冷静点，我不碰你，但是你先放下圆规。” 周禹的眼镜彻底掉了下来。 没有镜片遮挡的眼睛明亮清澈，周禹的眼眶发红，蓄着泪。 魏琛眼神专注，两道目光聚在一起，落在周禹颤抖拿着圆规的手上。 “你听我说……” 魏琛向来不会安慰人，他能尽量用声音去引导周禹的注意力，然后趁着周禹稍稍慌神的时候，立刻锁住了周禹的手，在他来不及挣扎的时候，抢过圆规。 魏琛抢过圆规后，快速看了一眼窗外，确认没人路过，动作迅速地扔到了窗外。 周禹像疯了一样在床上悲鸣哭泣，然后双手使劲拉着自己的衣服，又用力砸着自己的胸膛。 他有自残的倾向。 这是魏琛唯一能感觉到出来的。 魏琛快速跑过去，然后锁住周禹乱动的手，周禹还在挣扎，疯狂的人力气格外的大，在两人还在互相纠缠之际，门响了。 这是常经来敲门。 “琛哥，你做什么呢，怎么鬼哭狼嚎的？”常经推看门，露出半个脑袋，看见正在撕扯的两人，不禁发出赞叹，“我操，鬼上身了？” 上身个屁。 魏琛懒得废话：“赶紧过来帮忙。” 常经顿了一下，然后推门进来。 “你锁住他的双脚，用床单先绑起来，我去找老师。”魏琛问，“今天谁值班啊？” 常经扯了床单，一边绑一边想了下说：“好像是徐老师？” “哪个徐老师？”魏琛没听过。 “就是教数学的徐老师啊，教火箭一班和文科一班数学的那个。”常经说，“哦，我差点忘了，琛哥你不在火箭班。” 魏琛：“……”他看了常经一眼，眼睛里大写的一句，你在找死吗？ 常经接收到带有威胁的信号后，打着马虎眼嘿嘿一笑。 “行了，你看着他。”魏琛交代说。 “哦，对了。”常经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声喊住要拉门离开的魏琛，“那个老师叫徐俊。” 语音一落，周禹也不挣扎了。 魏琛和常经狐疑地看着他。 “你好了？不作妖了？”常经低着头去看周禹潮湿的鬓角。 魏琛也回头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周禹，然后刚想转头拉门。 “魏琛。”周禹气若游丝地喊他的名字。 魏琛脚步一顿，眉头也应景般的轻跳了一下。 “别去找徐俊。”周禹声音很细，唇齿之间带着嘶声力竭地悲号，“别去找徐俊，我求你了，魏琛。” 随后，周禹抱住自己，再也忍不住的大哭起来。 魏琛和常经神色复杂地对视了一眼。 —— 周天一大早，叶峯就准备动身回学校，齐杰不在家，想必是和那些狐朋狗友出去浪了，他没什么要带的东西，关门下了楼，看见管家正在大厅里忙碌。 “这么早就起了？”管家看见叶峯有点惊讶，他平常不到日上三竿绝对不会起床的。 “嗯。”叶峯拿起餐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然后说，“我待着也没什么事。”他突然想到魏琛自己一个人在宿舍可怜巴巴没人陪的样子，心下一笑，然后带着一脸笑意非常不要脸地说：“有人在苦巴巴的等着我回去呢，不能拖太久不是？” 说着，叶峯超管家飞了个眼，然后就走了。 留下管家一个人在迷茫中懵逼了，这孩子难道是……是谈恋爱了？ 汽车站的人不少，有许多从临安前往鹿安得人流量。 叶峯先是看了一眼他们无敌□□炸的群，一晚上了都没什么动静，这不太不符合那帮孙子的作风啊。 就连一向喜欢在群里叽叽喳喳的胡几，也特别安静。 叶峯翻了翻，群里的消息还停留在前天，胡几说最近新来了一家网吧，想找人结伴一起去看看，李大吉发了一个奸诈的表情包作为迎合。 指尖在屏幕滑动，聊天记录翻到好几个星期以前的时间，魏琛在群里问了一句叶峰呢？ 当时叶峯被人叫到厕所去抽烟，没看电话，也不知道魏琛找他，后来他就在群里发了找他的消息，还连发了很多条。 事后，叶峯问魏琛为什么这么着急找自己，魏琛说刚才学生会突击检查班级各个区域里携带违禁品，魏琛记得叶峯兜里有烟和打火机来着。 魏琛是在担心他。 想到这，叶峯心脏不知怎么就开始慌乱地跳了一阵。 这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口开始蔓延。 午后的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身上，他低头看着魏琛连发的三条“叶峯在哪呢？”心里突然一股暖流流淌而过。 这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叶峯退出界面，看到是胡几发来的私人消息。 ——峯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叶峯敲着键盘打趣：“怎么，想哥了？” ——没有。胡几回。 我操嘞，这混蛋玩意竟然敢噎他。 叶峯刚想语音电话杀过去把胡几臭骂一顿，结果胡几的第二条消息先过来了。 ——峯哥，我听说琛哥好像出事了。 叶峯心中立刻一跳，眉头就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消息而紧皱在一起。 “你说什么？”叶峯一个电话拨了过去，开口便问，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语气变得异常的低沉。 胡几也并不是特别明白事情的始末，只是早上想找常经玩的时候，发现那家伙支支吾吾的，最后就说了一句昨天晚上琛哥好像摊上事了的意思。 现在他已经回想不起来常经的原话是什么了？ “他在学校吗？”叶峯着急地问。 胡几脑子一片浆糊，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叶峯说得“他”到底是谁？ “谁？” “魏琛，你琛哥。”叶峯的语气不仅冷，还重了。 “应该在呢，早上常经说……嘟嘟嘟……”胡几话没说完，那边便切了电话。 叶峯在通讯栏的第一个名字很快找到了魏琛的名字，当时他输入姓名的时候特地在魏琛的名字前面加了了一个A字母，这样系统就可以默认魏琛是在他的联系人列表里的第一位。 三遍，依旧没人接听，于是叶峯又给李大吉打了电话。 李大吉显然是没睡醒，云里雾里，叶峯问他魏琛怎么了？ 这货却说：“大琛？他不是在寝室睡觉呢吗？” 叶峯气的懒得和他说话，直接挂断了电话。 这一趟一个小时的车程，叶峯感觉自己过了能有一年，特别漫长，漫长到煎熬。 除了汽车站，叶峯没去坐公交，而是直接打了车，很快就到了学校。 周末的校园，本是一片寂静，可是叶峯却走进寝室楼的时候，感觉到一股令人非常不舒服的凉意，从脊梁骨开始，爬遍皮肤上的每个细胞。 果然，在教室值班室，叶峯看见了魏琛，他背对他站着，后脑勺的发长了些，怪不得每次他摸着都觉得特别的软。 “老师，这事真不能怪魏琛。”是常经的声音。 傅主任的大嗓门穿透那股不舒服的凉风。 “不怪他？那怪谁？”老傅厉声而道，“魏琛，我以前觉得你再混，不过也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骨子里还是好的，只是欠缺一些管教而已。” 叶峯闻言，皱紧了眉。 “可是，你现在连老师都敢打，你这不是欠教育，你这是无法无天了。”老傅继续教训着魏琛，后者则是很平静的站着，不动，也不说话。 常经一脸着急，他很想说出实情，可是魏琛昨天交代过，如果他说出了真相，魏琛就打断他的腿。 魏琛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充满了戾气，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这是我觉得有必要交给警察来办了。”老傅说。 常经快哭了：“主任，不要啊……”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是吗？”老傅放缓了声音。 魏琛不想替自己做多余的辩解，于是说：“我接受学校对我的任何处罚。” 常经急地拽魏琛的袖子，知道却不能说得滋味无比难受。 老傅叹了口气：“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打徐俊老师？他和你无冤无仇，也并不教你所在的班级，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 魏琛的眼底染上一股暗沉的颜色，声线暗淡：“有些事情不必说得那么清楚，但是我绝对不是无缘无故的打他，我这么说，您会相信吗？” 没人会相信，他魏琛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个不值得被信任的人。 老傅面对这样的提问，哑然了。 “我相信。”一个响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撕开残忍的质疑，然后声音的来源者走上前，坚定无疑地站在了魏琛的旁边。 第23章 “我相信他。”叶峯笑着走进来，站在魏琛的旁边，瞬间缓解了值班室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魏琛对他突然回来，而且还非常适时的出现在这，感到并不惊讶，他总觉以常经的碎嘴子的性格，他威胁的了让他不告诉老傅，但是却对会透露给他的胡几兄弟。 胡几知道，就代表，叶峯也会知道。 “我说不就是打个老师吗，至于像三师会审一样吗？”叶峯无比欠揍的耸了下肩膀。 魏琛竟然不讨厌他在这个时候开始臭屁装逼的样子，嘴角在不被人留意的情况下，轻轻弯了一下。 “不就是打个老师？”老傅来气上头，“你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轻巧呢，徐俊老师现在人还在医院呢。” 叶峯无所谓地说：“不是没死吗？” “你……”老傅差点气嗝屁过去，指着他“你”了半天。 叶峯语气无所谓冷硬，听得人只觉得这人目无尊长，张狂无礼而已，但是魏琛却听出了一股暖意。 再没有人愿意只听只言片语就选择相信你时，这个人确即使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依然愿意站在他这边。 “行了，你们先回去，等我把事情具体了解后，在安排后续的处理问题。”老傅问不出来东西，徐俊那边又处于昏迷，他说找警察的事情不过是吓唬魏琛赶紧交代事情。 也许不用他出面，徐俊那边自然会上诉，魏琛这孩子…… 想到这，老傅更心烦了，把三个惹人烦的东西赶出了值班室。 “要不要靠一会，我的肩膀很宽厚温暖的。”叶峯坐在魏琛旁边对他说。 常经被叶峯赶走了，此时两人坐在学校操场的看台上，十月的天气席卷这当当的凉意，枯黄的树叶随风落在台阶上。 “要不要啊？我说真的。”叶峯笑说，“琛哥，难道你害羞了，大家都是男人，别不好意思，我不会把你要哭鼻子的事情说出去的。” 说着，叶峯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魏琛用了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叶峯说：“琛哥，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这让我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魏琛没忍住，微笑：“你本来就是。” 树叶蹭过水泥道的声音滋滋作响，正午的阳光彻底穿透了云层，照耀大地。 叶峯什么都没问，倒是让魏琛有点惊讶。 魏琛也什么都没说，可是叶峯相信他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去打那个根本就不认识叫什么徐俊的老师。 虽然魏琛的名声响亮，有一半都是污名。 可是叶峯却觉得，这污名不过是以讹传讹后的结果而已。 从他第一天见到魏琛，看到他宁愿自己受着伤，也要在那帮社会混子手底下把王大春救出来的那个眼神，就让他认定了，魏琛绝不是哪些老师口中的所谓恶劣。 没有人愿意用名誉去成全另一个人的，但是魏琛能做的出来。 也正是因为他看的出来，他懂，所以他一直想和魏琛交个朋友。 “想不想发泄一下？”叶峯撞了撞魏琛的肩膀。 “怎么发泄？”魏琛挑眉问。 许是“发泄”这个字眼有些暧昧化，再加上魏琛总是那样低低沉沉的声音说出口后，叶峯竟然联想到前几天在手机里看的小黄片。 男人硕壮的身体压着女人柔软白暂的身体，然后用勾引暧昧的声音问：“发泄完了，爽不爽？” 叶峯觉得自己有点想得太多了。 “打一架啊。”叶峯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试图忘记自己开始臭不要脸的联想。 “打你？”魏琛挑眉，语气带了一点不屑，他从小到大还这没在打架这事上输过别人。 叶峯痞笑：“谁打谁还不一定呢？” —— 两人来到一个拳馆。 说是拳馆，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大型的健身房，因为刚开业不久，人流量比较多。 在鹿安这座小城里，能有一个这样规模的健身房的确算是很难得。 拳馆是刚装修过的，走到整个健身房场地的最里面，是一个大型的拳击的擂台，被红线隔开一个专属场地。 这处人流量不多算多，看起来比较安静 “前两天胡几说这开业，约我来这。”叶峯脱下校服外套，拿了两幅拳套，其中一副扔给魏琛，后者反映灵敏，飞快接住。 魏琛实在不理解，胡几竟然还有爱健身这么良好的习惯。胡几那副营养不良缺乏锻炼的身材，的确不像是喜欢健身的人。 魏琛也脱掉了校服外套，慢悠悠地戴上拳击手套，笑道：“想不到胡几竟然还喜欢健身。” “他喜欢个屁。”叶峯笑道，“他是来这看美女的，他说，以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只有在健身房才能看到脱了衣服的少女。” 魏琛：“……” 叶峯系好拳击手套的带子，然后故意双手用力装了装，营造出一种带有威胁和压迫的氛围，看着对面同样刚刚系好带子的魏琛说：“准备好了没，我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魏琛很敏捷的翻过红色线，跳进拳击台上。 他站在上面，居高临下第看着叶峯，淡笑：“来吧，今晚变猪头回家可不许哭。” 叶峯兴致高昂，同样快速翻身进入了场地里。 “谁变猪头还不一定呢？”叶峯微微弯下身子，带着拳击手套的两只手互相轻轻撞了一下，皮质的手套发出嗞啦的声音，他目光锁定着对面的魏琛，双眸发亮，像一只蓄势待发的小野豹。 魏琛上下扫了一眼叶峯色姿势，心里暗暗评价，挺标准的，就是太过了。 这人好像一直都这样，不管说话还是做事情，总会带点浮夸的色彩，魏琛以前觉得烦，现在竟然被他这种故意做作的样子弄得心情变好了。 魏琛目光散漫，一点没有要进攻的意思，于是叶峯主动进攻了。 他先是试探性的往前迈了一小步，魏琛丝毫不为所动。 叶峯弯着身子，抬眼，笑着看他：“琛哥，你这是和我玩欲擒故纵呢？” 欲擒故纵？ 魏琛心说，他才不玩这个套路呢。 在叶峯走神的空档，魏琛突然出拳攻击，幸好叶峯反应极快，在魏琛出拳的瞬间，他便抬起胳膊，护住头挡住了魏琛的攻击。 他表面上嬉笑，其实心里被魏琛出其不意的攻击吓得心尖轻颤。 这人…… “看不出来啊，琛哥，你还会偷袭，我一直以为你挺正派的。”叶峯咧着唇笑。 魏琛也双手互相撞了一下，然后微微的弯下/身子，语气淡然坚定：“来吧。” 来吧。 这句话就像一场战争的开始，号角已经吹响，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后退。 叶峯说：“我来了。”说着，他便攻击了上去，一拳的力量很足，魏琛用双臂去阻挡，然后很快反击。 两人就像厮杀的猛兽，谁也不让着着谁，拳拳到肉的刺激感激发了人类最原始的胜负本能。 很快，两人的呼吸开始急促，额头也开始渗透了许多喊，随着扭打的动作，飞落在地上。 “琛哥。”叶峯呼吸急促，龇牙咧嘴地叫他，“我知道你很强，但是你也不用这么不留余地地打我吧。” 两人僵持着，魏琛听了他的话，咬牙说：“不是你一直想和我分胜负的吗？” 叶峯无奈：“是我没错……” “那就别废话了。”魏琛突然扬起拳头，进攻。 叶峯慌乱一躲，避开了魏琛的攻击，拳风擦过脸侧，他不稳的往后倒退了两步。 叶峯说：“你来真格的啊？” 魏琛冷声道：“是你自己说的，既然要变猪头，那就不能玩虚的。” 叶峯松了松肩膀：“好，那就来点真格的。” 魏琛眼里有火，少年的薄薄的白色底衫已经被汗水染了大片，头发被汗水拧到了一块，又亮又直。 他出的每一拳得力度都替他回忆起昨晚发生的种种，那股残暴且血腥的画面在脑海挥之不去。 魏琛蓄力，想着叶峯冲了过去。 叶峯没正面迎击，而是在魏琛冲过来的时候，很快闪躲的身体，然后趁魏琛蛮力收不回来的时候，直接从后面锁住了魏琛的肩膀。 魏琛力气很大，叶峯力气也不小。 一个用力挣脱，一个用力锁住。 两人僵持不下，身体的力量不能均匀平稳的利用，最后在扭打之际，两人双双倒在了拳击台上。 叶峯压着他，双手双脚都缠住了魏琛。 少年的体温炙热，双倍几乎要化成了灰。 魏琛倒下的那一刻，全身的力气都像是得到了释放，他被叶峯压着，一动不动，闭着眼，呼吸从最开始的急促慢慢变得平稳。 “你没事吧？”叶峯问。激烈运动后，嗓子发哑。 魏琛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从昨天晚上开始，他的神经就没有舒展过，激烈的格斗后，倒是像一种舒服的释放。 “魏琛？”见他没回应，叶峯担心地问，甚至用带着手套的手去碰魏琛的脸。 魏琛的肤色偏白，被汗水侵染过，竟然带着一丝致命的性感。 叶峯仔细打量着魏琛的脸，睫毛很长，也很密，眉目清秀，山根很挺，然后是嘴唇。 嘴唇上的皮肤微微发干。 叶峯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嗓子开始有点不舒服。 他正在心猿意马，身下的人已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叶峯慌乱地迎上。 那是一双极具好看的双眸，敛去了戾气的火焰，一片清明。 第24章 身上压着一个沉重的物体，魏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然而压在他身上的人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四目相对，兵荒马乱。 两人贴的有些近了，呼吸在频频的洒向对方的脸上，两人的衣服别汗侵透了，棉质的布料紧贴在肌肤上，锁骨的曲线特别明显，魏琛白暂的脖颈线条上流淌着汗珠，跟着喉结滚动，然后顺着肌肤顺畅的线条留下来。 叶峯喘了一声粗气，如果按照平常，他一定会揶揄一下魏琛这么看着自己是不是觊觎自己的美色，可是他心里有点乱，竟然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气氛好像变得有点暧昧了是怎么回事？ 脸被无限的放大，就连鼻子上细小的毛孔都能看清楚，带着拳击手套的手互相交错的缠在一起。 皮肤通过已经彻底湿润的布料触碰在一起，带着灼热的温度。 两人谁也不先开口打破这个气氛，两人就这样互相看着对方的眼睛，对视了很久，还好，被一声惊呼打断了。 “啊……”一个女生捂着嘴尖叫，“他们俩好配啊。” 叶峯和魏琛同时甩头，结束了漫长的对视，在一声惊叫过后，叶峯手脚慌乱的爬了起来，拳击手套的布料沾上了汗，杵在地上瞬间滋溜一下，叶峯没有准备，刚准备要起来的身体再一次跌在了魏琛的身上。 呼吸由远及近，这次心脏彻底漏掉了一拍。 魏琛长得非常的好看，俊俏的眉目，白皙的皮肤，还有一头柔软的黑发。 叶峯心说，这人长得怎么比自己都帅啊？ 叶峯跌落这一下子，引发了一帮女生的惊呼，拿着手机就开始拍：“啊啊啊，他们俩太帅了，在一起好配啊。” 魏琛：“……” 叶峯：“……” —— 从拳馆出来，已经是下午。 两个人找了个面馆吃东西，这过程没人说话，气氛极其感概。 平常都是叶峯说，魏琛爱答不理的，如今这平常没事就爱逼逼的货竟然一声不吭安静如鸡的老实吃面。 魏琛觉得自己有点不习惯。 叶峯吃面的动静很大，很快一碗面就嘶溜没了，然后大口的喝了一碗汤算是结束。 魏琛突然想到两人初次在西门街哪家老面馆吃面的情景，这傻逼念着墙上的广告台词，特别二。 想到这，魏琛笑了。 叶峯刚放下面碗，就看见街霸一遍挑着面条，嘴角微微扬起的模样……真他妈的好看。 叶峯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巴掌，一天天这是在想什么呢？ 他可是魏琛，是街霸，是西门街这篇有名的地皮蛇，他怎么能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呢？ 何况他…… 哎，他突然觉得自己的确有点想太多了。 “吃完了没？”魏琛突然问。 叶峯正在胡思乱想，听见魏琛询问，慢半拍，然后点头：“吃完了。” “那回学校吧。”魏琛说。 叶峯看着他面前还剩的半碗面：“你不吃了？刚刚打了那么久的架？” 不提还好，踢了两人同时想到刚刚非常不自然的一幕，耳根就开始逐渐发红。 “走不走？”魏琛突然冷着声。 叶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拉过魏琛剩的半碗面条：“你不吃，我吃，正好我没怎么吃饱，别浪费。” 看着继续大快朵颐的叶峯，魏琛心里骂了一句傻逼。 当晚，住宿生陆陆续续的回到学校。 魏琛怒打老师的事情尽管学校做了封锁处理，可依旧还是有一些小道消息挡不住人议论纷纷的嘴缝。 不明真相的人群，在以讹传讹的过程中，把把事情传言的更加恶劣。 “我昨天听说魏琛把徐俊老师给打了，人现在好像还在医院里呢。” “是啊，据说徐俊老师现在还没醒呢。” “你说魏琛才刚回来多久啊，又开始惹是生非了，这次连老师都打。” “我看，他呀，就应该送去教管所，好好教育一下。” 几个同学在班级里聚在一起一言一语的，正好被结伴紧教室的魏琛和叶峯听得一清二楚。 鹿安六中有个不变的规矩，在周末返校回来的住宿生必须要按照学校统一管理上晚自习，并且还要把人数通过查班的学生会报到老傅那。 看到魏琛，小声议论的那几个人统统闭上了嘴，不敢说话了。 魏琛面目表情的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扯开外套蒙着头便趴下了。 说是上晚自习，其实不过是把这帮学会说那个聚在一起，提供了一个一起玩耍的机会。 长经从火箭班跑出来，串班到四班来找魏琛。 住宿生不算多，很多不喜欢上晚自习的人，特意选择周一早上回来。 人数减半，教室里三三两两的人，尤为安静。常经本来是想找魏琛商量商量昨晚的事到底该怎么办，结果魏琛趴着一动不动，他就没敢再提。 “我们看个片怎么样？”叶峯提高了声量，突然提议。 班级里的人对叶峯这一举动不明所以，面面相觑。 常经拒绝：“我可是好学生，不瞎看片的。” 叶峯拿起书本照着他的脑袋就巴掌：“就你话多，我说的是恐怖片。” “没事看什么恐怖片啊？”常经嘟囔。 叶峯看了一眼坐在墙根那边的两女一男，刚刚就是他们在讲魏琛的闲话的。 “常经，你去把投影打开。”叶峯说。 从去年开始，鹿安六中引进了一批投影设备，教师开始用PPT进行授课，这设备的引进倒是给这帮上晚自习无聊的孩子们开拓了一个新的玩耍途径。 在老傅不在学校的日子里，叶峯经常带着四班的住宿生拿着投影看电影。 教师的灯一闭，乌漆嘛黑的，要多刺激有多刺激，偶尔会碰见值班老师查班，几个兄弟把班级的门一堵，该收设备的收设备，两分钟之内还你一个平和学习氛围的班级。 常经开了投影设备：“峯哥，看哪部啊？” 叶峯看了一眼刚刚嚼舌根的那几个人，然后挑着眉梢，意味深长地说：“就列表第一个啊，我超喜欢那部。” 列表第一个是他那天中午闲着没事下的日本惊悚老电影《咒怨》，他本来是想闲着没事找个时间看的，结果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 屏幕刚刚亮起来，教室的灯便灭了。 日本恐怖电影最到位的是是画面和音效的结合非常够劲，当充满怨气的女人从被窝里爬出来的时候，班级里仅剩的两个女生抱在一起嗷嗷的叫唤。 “啊……” “妈呀……” 叶峯笑了，为自己的恶作剧感到有趣，他转头扫了一下魏琛，半明半昧的光影在魏琛的侧脸上影影绰绰的跳动。 明明是一种恐怖的氛围，看着魏琛的侧脸，他心脏不由自主地开始有点加快，脑海中联想到两人下午打拳时候不小心的“亲密事件”。 耳根后知后觉的开始发烫。 魏琛的睫毛很长，在眼底落下一片阴影。 “啊……” 又是一声惊呼，屏幕上是被下了咒怨的女人从阁楼上一点点地爬下来，女人的面孔白的发青，披头撒发，手脚并用的往前爬。 叶峯观察到魏琛的突然眉头皱紧的小动作，心里一笑，然后故意靠近魏琛，他把手偷偷放在魏琛的腰身后面，然后用力一摸。 魏琛被吓得立刻半弹起了身体，然后急促地喘了两口气。 “没想到名震一方的街霸，看个恐怖片竟然吓成这样，啊？”叶峯靠近魏琛，轻声细语地揶揄他。 魏琛惊魂未定，刚刚叶峯那一摸，把他手掌吓出了薄汗，他冷眼瞪了叶峯一眼。 平常看多了魏琛酷酷冷冷的样子，偶尔有点反差萌，叶峯觉得特别可爱。 “你该不是手心出汗了吧。”叶峯故意问。 魏琛故作镇定，声音轻微发颤：“滚蛋。” “来，我看看。”叶峯说着，就去抓魏琛的手。 他对他动脚动手惯了，偶尔作祟的脸红心跳过后，他又开始无所忌惮的瞎几把贫。 魏琛的手掌果然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冷汗，叶峯的手掌温暖，触碰到凉意作祟的掌心后，魏琛竟然觉得意外的非常的舒服。 “放开。”魏琛看着叶峯抓着自己的手说。 “我帮你捂捂。”叶峯分开魏琛冰凉的手指，非常不要脸地说。 魏琛的手指修长，骨节突出但是却不夸张，常年挥拳打人，虎口上留下了粉淡的疤痕。 叶峯的指腹在上面蹭了蹭。 魏琛在线心理怕的很，也无心理会叶峯对自己的动手动脚，有人握着自己，他倒是还没那么害怕了。 电影快结束了了，最后一个镜头是女鬼的一个由远及近的镜头，搭配诡异的背景音乐，最后女主睁开了双眼。 “啊……”又是一声尖锐的惊呼。 灯光骤然大亮，长达两个小时出于黑暗的眼睛适应不了这么强度的光。 所有人都半眯着眼。 常经在转头便看见了魏琛和叶峯交错而握的手掌。 “琛哥，峯哥，你俩干啥呢？”常经问。 魏琛还在电影中女人最后一张青白色的脸上不能回神。 叶峯当然要保护一下琛哥的面子，不能说着是看恐怖片给吓的，于是胡诌了一个不太像话的理由：“你琛哥冷了，我帮他捂捂。” 常经：“……” 第25章 周一一大早，魏琛便被单独叫到了教导处问话。 李大吉对于昨天的事情一无所知，还处于半懵逼的状态，看着魏琛走出班级后，才不得不发问：“大琛怎么了，老傅怎么突然要找他？” 何焕军今早只听到一点风声：“我听说琛哥好像打架了。” 李大吉丝毫不慌：“呵，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大琛打架不是太正常了。” 何焕军：“……” “峯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何焕军问。 叶峯舔了舔牙根，目光紧缩，意味深长，悠悠地道：“估计有人要找事了。” 他说的有人，是那个叫徐俊的老师，从前天晚上发生事情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天多了，想必那位住院的老师此时此刻已经醒了，要和学校商量怎么处置魏琛了吧。 如果徐俊抓着不放的话，可能不只是开除学籍那么简单，也许要被起诉…… 这事情的确有点难办，毕竟魏琛才刚回来不久，然后就出现了殴打老师的恶劣事件，当事人也不为自己辩解，多半要落下一个开除学籍的下场。 叶峯思索着该怎么办？ 找老叶吗？让他用钱摆平。 在用钱上，老叶对他从来都是二话不说，可是这一次金额不会小，老叶一定要问具体原因，魏琛那倔强的性子又不会说…… 再者徐俊那也要有人出面去做调节，老叶最不会谈判了，放他去，估计十有八九是谈不拢的。 “到底该怎么办呢？”叶峯手指翘着桌子，默默地嘟囔。 教导处里。 老傅一脸严肃：“魏琛，医院今早已经打了电话过来，徐俊老师已经醒了，徐俊老师的意思是，他不会起诉你，也不会像你索要赔偿，但是尿去医院亲自为你打人的行为道歉，学校这边也会暂时对你保留考察，最坏的结果是开除学籍。” 魏琛表情很淡。 老傅接着说：“你先回去和你的家长说一声，这件事我有必要和你的母亲当面沟通一下。” 魏琛眼角抽动。 让许眉来？来做什么，受辱吗？ 魏琛站立着，双腿绷直修长，开襟的外套懒洋洋地挂在身上，少年感十足，眉宇间的戾气却也越来越重。 “我妈她没空。”魏琛说。 老傅被她一句话弄得瞬间来气：“什么叫没空，儿子在学校把老师打了，当母亲的不来学校和校方沟通一下怎么给人家徐俊老师赔礼道歉吗？” 魏琛微微偏着脑袋，目光汹涌着怒气：“我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呢？” 老傅“啪”的一声拍了桌子，力量过大，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漾了出来，顺着杯壁流到棕红色的长木桌上。 “你把徐俊老师都打进医院了，你说你为什么要给他道歉？啊？你现在是做错了事情不知道悔改，还把自己那股无法无天的态度拿到这来了？我告诉你魏琛，不要以为我治不了你，你现在这是恶意伤人。” 老傅气的嘴唇都在哆嗦。 魏琛目光依旧平静：“我打他是因为他该打。” “那你倒是说出你为什么打老师啊，有什么不可原谅的原因让你动手打你的长辈？” 长辈两个字真的很讽刺。 如果那样的人也可以算作长辈的话…… 魏琛说不出口，于是他保持沉默。 “我一问你原因，你就开始装哑巴。”老傅简直要气炸了，“你明天赶紧去医院去道歉认错。” “主任。”魏琛开口，声音淡淡，“我没时间。” 没时间给人渣去道歉。 “你……”老傅觉得自己血压要上来了。 魏琛继续说：“没什么事，我想回去上了，昨天数学老师讲的那道题，我还没学会。” 魏琛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说要学习。 真的是反了天了。 说完，魏琛就在老傅气到无语的眼神中，推门离开了教导处。 两节课已经过去了，魏琛回来的时候，大家正在做眼保健操，刘慧站在讲台上巡逻一样监视着。 上个礼拜，因为李大吉没有好好做眼保健操被学生会看到了扣了班级两分，刘慧气得罚了他自习课站了两节课。 两分换两节课罚站，刘慧可真够黑的。 魏琛推门进来声音挺大，全班没人敢睁开眼睛，只能竖着耳朵仔细听着，不放过一丝乐于八卦的机会。 刘慧带着眼睛，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仔细看头发下隐藏的银色清晰可见，紧身的毛衣和针织裙，搭配一双高跟的黑色皮鞋。 看见魏琛推门进来，一双眼睛全是不耐烦。 魏琛和刘慧的目光对视了一下，然后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怎么说的？”叶峯支着手臂装样子，其实做到第几节他也不知道。 魏琛拽了拽衣袖，直接懒洋洋靠在椅背上。 “没说什么？” “不可能，那个叫什么徐俊的是不是故意让老傅难为你了？”叶峯样子也不装额，直接扭过身子看着魏琛。 讲台上的刘慧目光瞟过来。 魏琛说：“我都把人打成那样了，他还能难为我什么？” “是退学还是法庭见？”叶峯问得直白。 魏琛垂着眼睛，默声没回答。 叶峯想，二选一的结果，哪个都不是最好的结果。 “琛哥，别怕。”叶峯说。 魏琛愣了一秒，然后约叶峯对视，窗外峯阳光透着蓝色的窗帘，隐隐发亮。 和叶峯的目光撞见一起的时候，魏琛的心神乱了一下，随着而来的掷地有声的心跳声。 砰砰砰…… 每一下都特别清楚。 “我都是经历过一次的人了，我有什么好怕的。”魏琛觉得别扭，错开目光。 眼保健操结束了，接下来是课间操的时间。 班级里的人如鸟兽散，全往外面操场奔去。 魏琛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叶峯一声坚定的别怕之中萦绕他耳边。 —— 魏琛打人的事发酵了将近一个月。 这期间没人注意到一个家周禹的学生有半个月的时间没有来上学，只有回寝室的时候也分问了一嘴，魏琛用不知道给搪塞了过去。 鹿安六中议论纷纷，说高二年组的不良少年魏琛把重点班的老师给打了，这事尽管学校再怎么捂，始终还是渗透了空气的缝隙，被传扬的人尽皆知。 李大吉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把魏琛堵在了自家的超市门口。 周末，难得魏琛回来看看。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眉姨要是知道了可怎么整？”李大吉吧魏琛堵在货架中间，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厨房里大吉妈炒菜时锅铲噼里啪啦的声音实在很强烈，完全不知道两人躲在货架中间在说什么悄悄话。 魏琛回答的轻描淡写：“那就别让她知道不就得了。” 李大吉压低了声音还是那么显得那么聒噪：“这事怎么说瞒着就瞒得住的？” 魏琛扫了他一眼，拿下货架上的一罐可乐装进塑料袋里：“只要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 从小到大，魏琛所有不想让许眉知道的，想让许眉知道的，都是从李大吉嘴里知道的。 李大吉：“……” “你也知道，眉姨问话我不敢不说。”李大吉委屈。 魏琛说：“你把骗你妈买游戏机脸不红心不跳的本是拿出来就事半功倍了。” 李大吉：“……”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事好吧。 “行了，你赶紧去写作业吧。”魏琛推开他。 “你怎么不写？” “我写不写有什么差别吗？” 是没什么差别，没人收他的作业，这好像成为四班的一种习惯，在学习方面，魏琛毫无存在感，任何一课的老师没人关系他的试卷做没做，他今天的作业有没有写？ “羡慕你。”李大吉说。 魏琛踹开他挡路的身体：“羡慕个屁，滚。” 从大吉家出来，魏琛只是回家简单的看了一眼，许眉不在，他无聊，于是准备回学校去住。 昨天叶峯也说要回家，周禹又在家休息。寝室肯定很安静。 那天晚上事情发生之后，周禹就休假在家了，这件事之所以没有捅破，周禹的家长也没有来找学校，是魏琛告诉周禹让他装病，说自己是不舒服，先在家休息一个月。 周禹很听话的照做了。 所以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周禹就回家了，完全不知道这件事后来的发酵带给魏琛多少不良的非议。 而他，被推进了暴风中心。 常经已经不止一次劝说魏琛把实情说出来，可是魏琛态度坚决，打人最多就是被骂不尊敬师长，真相一旦爆出来，真相是还原了，可是有色眼镜会把人杀死了。 何况，周禹他性格懦弱，怕是承受不了这样的眼光。 周末，学校没什么人。 时间已经跨进了十一月。 冷风刺骨，夜色阴沉。 寝室楼只有零星的几户在亮灯，周末还留在学校的，一般都是家离得比较远的，懒得坐车回去。 魏琛一口气上了二楼，然后用要是转动门锁，推来了门。 摸到墙面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灯亮了。 与之灯光而来是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我还以为你今天不回来了呢？” 第26章 叶峯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他一只胳膊撑着床铺，另一只手向空中伸展，抻了一个懒腰，他穿着棉质柔软的白色套头卫衣，一伸懒腰，露出了精瘦的腰。 是麦色的肌肤，偏黑。 不过，一点也不影响，顾琛扫了一眼后，开始作祟般的心跳。 他最近面对叶峯那种不太自然的感情发酵的频率，貌似有点多了，他心里基本明白，叶峯的性格不过是爱玩嘴欠，跟谁都是哥俩好。 以前，魏琛一定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可是他心里现在偶尔会想，如果自己那种念想被叶峯知道了，他会怎么样？ 他会从此远离他吗？ 还是会用奇怪的眼光去审视他呢？ 他不敢想，也不愿去想，他一向是有话直说，不想说的不说，这是第一次，他想说，却有那么了一丝丝的胆怯阻止了他。 “我饿了，要不要去吃东西？”叶峯看着魏琛说。 魏琛坐在自己的床铺上，故意维持声音淡淡的平稳语调：“随便。” 叶峯一听笑了，魏琛的随便就代表答应了。 他掀开被子，从床上爬起来，挤到魏琛的旁边坐着，兴致勃勃地问：“你想吃什么？” 叶峯身上带着刚洗过澡的沐浴液香气，混着体温，特别好闻。 魏琛刚想说随便，叶峯立刻又说：“我知道你又要说随便了，行，我自己打电话订。” 说着他一遍拿着电话一边去书桌上翻来翻去，嘴里念叨这：“上次胡几和我说学校附近那条街上又开了一家川菜馆，说他们家的水煮鱼特别好吃的……传单被我放哪了，上面的有订餐电话来着。” 叶峯弯着腰，撅着屁股在抽屉里翻来翻去，魏琛四下打量了一下，看到了叶峯枕头底下露出的一角红。 他站起身，走过去几步，然后手指捏着那角红，抽出，的确是一张川菜馆的宣传单，招牌菜水煮鱼几个大字特别亮眼。 “哎，在这啊？。”叶峯转身，看见了魏琛手里的传单。 他从魏琛的手里抽出传单，照着上面的电话就拨了过去。 这家刚营业，为了宣传，支持一公里以内的送餐服务，叶峯对着菜单大呲咧的点了好几道菜。 他开着扩音，魏琛明显听到对方很郁闷的建议：“客人，不要再点了，我们家的分量很大，你两个人吃不了这么多的。” 叶峯：“……” “好吧，那你给我减两道菜，招牌水煮鱼和炒花甲要着。”叶峯说。 “需要饮料服务吗？”对方问。 叶峯想了一下，然后犹豫的看了一眼魏琛，对方用平静的目光正看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暖气来的原因，还是刚睡醒，体温没降下去，他竟然感觉耳根热乎乎的，是那种烧得慌的热。 “一打啤酒吧，对了水煮鱼和花甲不要放辣椒。”叶峯挂电话之前特意交代，因为魏琛不吃辣。 两人吃饭次数多了，他发现魏琛饮食方面着实有些挑剔，不是嘴挑，是身体挑，香菜和葱花，还有辣椒，魏琛吃完都会过敏，不算严重，但是脖子和胳膊上总会起一片一片的红。 这还是上次吃饭时候发现的，那次大家一聚在一起吃火锅，特意选了鸳鸯锅，当时辣锅里的油不小心流在了清锅里，时候，魏琛身上起了红。 自此那以后，叶峯和魏琛吃饭就格外的小心，点餐的环节，香菜葱花辣椒的存在全部杜绝。 胡几为此打趣了叶峯好几次，说他这不是在伺候同桌，简直是在伺候着坐月子的娘娘。 魏琛想到这，忍笑，抬眼看着还在和点餐员周旋的叶峯。 “不放辣椒是不好吃的，我觉得你还是尝试一下吧们可以少放一点，川菜的灵魂就是辣椒和花椒。”对方还在苦口婆心第劝导，好像极力在介绍没有辣椒的水煮鱼和花甲是没有灵魂的。 叶峯说：“不用了，就按照我说的做，对了，花椒也不要放，就这样，你送到鹿安六中的寝室楼地下，和门口的保安大叔说一声你是送餐的他就会放你进来了。” 说完，叶峯似是不想再听对方在关于辣椒的话题上叽歪下去了，干脆利落地切断了电话。 整个过程魏琛一言不发。 叶峯突然不太习惯魏琛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仿佛耳根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开始回升。 点的菜很快就到了，叶峯下楼取餐，魏琛简单的洗漱后，在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睡衣，灰色的短裤短袖。 暖气给的很足，一点也不觉得冷。 他脱下底衫，刚撑开上衣准备套在身上，叶峯便毫无客气的推开的寝室的们带进了一阵微凉的风。 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 叶峯推门而进的瞬间，目光扫了了魏琛精瘦的上身，白皙的皮肤被灯光一衬托，好像能看见血管。 他拎着东西，尴尬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走到桌子边上说：“可以吃了。” 魏琛闻声也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桌子边。 没辣椒的水煮鱼和花甲真的不算好吃，虽然肉质保留了海鲜的鲜美，可是少了辣椒和花椒以及葱姜的调味，的确失去了川菜的灵魂。 不咸不重，没味。 魏琛看着白咧咧的一盆水煮鱼，心里突然一暖。 叶峯好像总是挺迁就他的， “你……”魏琛欲言又止。 叶峯吐掉一根鱼刺，抬头看他：“嗯？” “你怎么会在学校？”魏琛实在找不到什么开头，只能用这个强行引话题。 “我是怕有人回家不甘寂寞，然后再折返回来，，所以我特地回来等你吃饭的，感动不，琛哥？” 叶峯笑着看他，欠揍地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非要说原因，只能说是直觉，直觉魏琛会回学校住，他现在处于非常特殊的时刻，叶峯倒是不担心魏琛的心里承受能力不够，但是他怕这个时期的魏琛太寂寞。需要找个人陪在身边说说话。 魏琛递过去一个冷漠且无奈的眼神。 叶峯立刻摆出嬉笑的嘴脸：“琛哥，别冲动。” 魏琛耷拉下眼皮，去吃塑料碗里的鱼肉。 刚落筷子，碗里有多了一块花甲肉。 魏琛顺着筷子的角度往上看，叶峯正在专心的给花甲脱壳。 叶峯的眉眼向来浓厚，脸颊深刻硬朗的线条分明，额骨饱满，头发短冽干净。 目光向下，叶峯脖子的弧度流畅明显，小山峰突兀耸动。 “吃啊。”叶峯眼也不抬，专心扒壳，嘴里还催促着。 魏琛目光微闪，鱼肉连同花甲肉一起吃了下去。 那天晚上，他们最后还是把所有的食物消灭了，包括那一打啤酒。 算不上醉，但是酒精促进的微醺，还是让空气里浮动了淡淡暧昧的气息。 魏琛在暗夜里胡思乱想，而床头的另一侧的人已经睡着了。 —— 新的一周。 周禹时隔一个月后重新返校读书。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因为学习压力导致生病，回家休养。魏琛在走廊禹周禹撞见，也不说话，两人致碰撞一下视线，便又分开了，根本不熟的样子。 魏琛的殴打老师事件已经过去了发酵期，目前徐俊老师并没有回来复职，学校领导对于魏琛暂时保留了查看阶段。 魏琛在睡觉。 叶峯随便翻了两页练习册，发现自己完全看不懂，最后索性拿出手机开始偷菜。 他好久没上了，发现自己的菜都被李大吉那个的完蛋玩意给偷光了，男人之间的胜负欲不能轻易认输，所以他最近又开始玩的勤了一些，准备把失去的东西都拿回来。 李大吉的菜园种的丁香花，已经开了四块黑土地了，叶峯一键偷取后还不忘搞破坏往里面扔了好几条虫子。 如果何焕军和胡几知道他们的峯哥是这样的，不知该作何感想。 叶峯放虫子放的兴起，常经的一条私聊微信打断了他的自娱自乐。 ——峯哥，快想想办法啊，这次琛哥真的要完蛋了。 叶峯退出游戏界面，回复：到底怎么回事？ 常经刚刚去办公室送作业后，路过教导处的时候偷听到老傅和刘慧在商量如何处置魏琛的事，徐俊已经醒了，对方并不要求上诉，但是要魏琛亲自去道歉，但是魏琛不愿意，所以想学校申请开除魏琛。 叶峯看到常经的一串消息，没忍住，骂了句操。 紧接着常经的消息又过来了：这事真的不怪琛哥，是徐俊那个王八蛋对周禹性侵，琛哥为了替周禹出气，才冲动的打了徐俊，但是琛哥不想把实情说出来，因为一旦大家都知道了，周禹在学校就没法呆了。 叶峯一直都知道魏琛打人是事出有因的，只是没想到背后竟然是令人这么咂舌的真相。 徐俊性侵周禹？ 难怪周禹前些日子的状态和行为都和奇怪。 原来是这样。 班级闹哄哄的。 睡在旁边的魏琛可能是睡觉的姿势不舒服，特地换了个边，正好对着叶峯。 叶峯看着魏琛眉心被压的一条红印，心里暗骂：琛哥，你才是真正的傻/逼。 为了保护别人，却伤害自己。 第27章 叶峯在厕所抽完第二根烟的时候，音乐听到上课的铃声响了。 他在思考。 思考怎么才能让魏琛全身而退。毕竟这事闹的挺大的，对方虽然没有告魏琛，但是对方是明显抓住额魏琛的性格弱点，要把他搞退学。 先动手的人是魏琛，可是始作俑者却是徐俊。 面对那些伪善的大人，魏琛和他，明显还是太嫩了，这一点他早就在齐国栋那领教过了，就算齐杰是养子，那也要护犊子。 不过表面上是和善对待，私下却是对叶堂明里暗里的要他多管管儿子，不要太过于放纵。 一想到这，叶峯更烦了。 他不想回去上课，于是继续点了第三根烟。 刚刚，魏琛被老傅叫走了，想必这次是来真格的了。 叶峯心里烦，想不出来什么结局办法，半年前，魏琛因为帮王大春被学校故意降责，逼得不得不退学，如今虽然是魏琛先动手，却有不能说出事实真相。 他想过要找周禹谈一谈的，可是这事被魏琛知道，一定又觉得他多管闲事。 周禹的性格太懦弱，根本无法承担身体和心上的双重打击，那么一桩残忍不堪的丑事要被大告天下。 换谁，都得疯。 手机振动了一下，是常经。 ——这次琛哥真的要被开除了。 魏琛被带走了之后，叶峯就让常经猫在门口偷听动向。 ——老傅说，如果琛哥不去个徐俊老师道歉，这事就不能善了。 叶峯看着常经发来的短信，陷入沉思。 他现在该怎么办？ 直接去教导处把人带出来，还是静观其变等待结果。 好像不管是哪一种都得完蛋。 叶峯吐了一口烟雾，最后拨通了老叶的电话。 “你这个时间不好好上课，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老叶对自己的这个不省心的混蛋儿子恨不得自己长八只眼睛盯着。 其实也不怪老叶，主要是叶峯在临安的恶劣记录太多了。 “我请假出来上个厕所。”叶峯连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老叶应该是信了他的说辞，也的确，叶峯到了鹿安之后，老实多了，不会三天两头就听见自己的儿子进局子，要不就是在教导处接受批评教育请家长。 叶峯想了想还是觉得有点难以开口，于是说了声算了，便非常没有礼貌的切断了自己老爹的电话。 那边的叶堂不知所云的看了眼已经恢复桌面的手机，腹诽自己儿子又开始做什么妖？ 魏琛从教务处回来的时候，叶峯也从厕所抽完烟回来了，两人在班级门口碰见，目光相撞，一时无言。 教室内,老师正在授课的话语。 “那个……什么情况？”叶峯先开口。说话间，完全没发现自己眉峰紧皱。 魏琛双手插兜，衣领松懒得搭在他的肩头，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就像这件事情完全和他无关。 “没什么。”魏琛应着，准备推门而入。 叶峯抓住了他插在兜里的手腕，隔着衣袖，依然温热，甚至还有些灼热。 “干什么？”魏琛淡淡地发问。 叶峯紧皱着眉，眼神递过去，从魏琛的额头开始下移，然后撞进他黑色的眼眸当中，深不见底，却暗自撩人。 叶峯发现，他对街霸的担心远远超过了自己可以想象的预期。 他不想魏琛因为此事退学，不想魏琛别人非议，甚至不想魏琛担下任何强加的罪责。 这些，明明不是他要承受的。 为什么，愿意和他站在统一战线的人都没有？ 想到这，叶峯更心疼了，于是抓着他的手腕也紧皱了些，语气冷冽：“走，我们去找老傅。” 叶峯用的劲挺大，魏琛一下子没躲闪开，于是被惯性的往前带走了几步，在上楼的台阶转折处，魏琛甩开了叶峯的手。 叶峯愕然，转身，不明所以地看着魏琛。 “找老傅有什么用呢？”魏琛声音淡淡，“求他吗，还是让我低声去和徐俊道歉，只是为了能够不被勒令退学？” 叶峯站在离他只有一步远的地方，垂着眼帘，神色沾染着愤怒。 “叶峯，别那么幼稚了，就算我真的低头，结果也好不到哪去。”魏琛说。 魏琛说得没错，就算他真的去和徐俊低头道歉，往后他在学校的日子一样是背负着打老师的罪名，用不了多久，退学的结果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何况，人的自尊心是会作祟的，魏琛自知做不到给徐俊低头。 “我们去把真相说出来，告诉他们实情。”叶峯情绪激动，“明明是那个人渣老师先对周……” “叶峯。”魏琛一声呵斥打断了他。 “不要再说了。”魏琛警告道。 叶峯上前两步，拉近彼此的距离，两张脸之间的距离不过一寸，呼吸贴近着对方，生生不息的纠缠，可是眼中的怒气却流转徘徊，带着警告，带着无奈。 “你要是再说下去，我们就……” 魏琛也不知道怎么继续下去，只是想阻止叶峯再说下去。 一旦真相暴露，周禹可以说是在流言蜚语中置身万劫不复之地。 “为什么？”叶峯看着魏琛的眼睛想要极力探索出答案。 为什么？ 魏琛，你为什么永远都不为自己想想？ 魏琛微微错开叶峯的目光，舔了一下嘴唇，哑着嗓子说道：“既然他们觉得是我，那就是我，与其让事情变得更坏，还不如早点结束。” 魏琛这话说的不是很清楚，可是叶峯还是听懂了。 在那些道貌岸然的人眼里，魏琛早就是一个食古不化的坏孩子代表，只要与他有关的事，不好的责任一定是被人强加在他的身上。 与其再去争辩谁对谁错，还不如选择一个干脆了当的解决方式，对大家都好。 可是…… 可是这对你不好。叶峯忍着难受，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知道自己没办法改变什么了。 那天最后，两人不欢而散，平常话多到说不完的叶峯，变得沉默安静，只是回宿舍的路上，会看着魏琛的背景发愣一小会。 气氛降到冰点，周禹推了一下眼睛，故意把头埋在书本里。 因为自己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他也知道了，他还特意找了魏琛，对方却告诉自己，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用管就行。 他胆小，连累了魏琛他自责，可是徐俊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他实在难以启齿，在家休养着一个月，精神好不容易好点，他不想在回忆关于这件事的任何点滴。 他不想。 魏琛最近被老傅叫走的次数越来越多，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老傅这是给魏琛在做思想工作，让他去医院道歉。 但是魏琛每次回来都带着不耐烦，想必老傅每次的劝说，都是无效的。 那天是魏琛被老傅叫走不久，常经就带着新的消息钻进了四班。 “峯哥，这次是真的了。” 李大吉才是最积极的一个，立马凑过来：“大琛怎么了？” 叶峯坐在位子上，眼帘垂着，表情平淡。 “这次琛哥真的要走了，学校的通知已经下了，就差一张纸了。”常经哽咽。 如果说上一次因为王大春的事，魏琛主动退学，学校当时并没有下任何的纸质通知书，也不存在开除学籍的问题，所以当他想回来复读的时候，完全没影响。 可是这次是学校下的通知，并且是有正式的纸质通知书，魏琛被开除学籍，在档案上也有了污点，以后想去任何一家高中复读都成为困难。 “怎么办啊？如果眉姨知道了一定会气昏过去的。”李大吉急的开始跺脚，眼角立刻掉了两滴泪。 他向来是懦弱的，从小到大，都是魏琛站在他身前为他挡风遮雨。 比起发小，魏琛更像他支柱。 支柱没了，世界就快要倒塌了。 “大吉，你别慌，也许这事还能有婉转的余地呢。”何焕军自知自己的劝说没有任何力量，话说到最后，声音都减弱了几分。 就在大家乱成一锅粥的时候，叶峯在短短的几分钟做了一个决定。 哪怕魏琛事后怪他，他也认了。 “峯哥，你去哪？”常经对着叶峯急匆匆的背影喊道，对方用沉默以对。 文科班在逸夫楼的另一边，一栋楼，却用一个天桥连接在一起，东边是理科班，西边是文科班。 叶峯急匆匆的来到文科火箭重点班的门口，他抬眼看了一下牌子，无视人家正在理由下课时间随堂考，直接踹门而入。 “同学，你干什么？”看堂的老师怒声而道。 叶峯不予理会，目光扫视，落在了第二排低着头慌张不敢去看他的周禹身上。 “抬起头看我。”叶峯声音很冷，仿佛来自地狱的使者，用冰冷的声音，穿透了这个教室的温度。 周禹唯唯诺诺地抬起头看向叶峯。 他其实心里怕极了，可是胆小懦弱的性格也造就了心安理得的去接受魏琛的说辞，哪怕他知道，他会害了魏琛。 “周禹，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叶峯说，“有些事一旦错过了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他人现在在教导处。” 叶峯摞下话，气哄哄地走了。 看唐老师无视这个突如其来的插曲，安稳同学们的情绪：“大家继续考试啊。” 半晌，周禹慢吞吞地站起来，然后走向门口。 “周禹你干什么？”老师拉住他，“赶紧回到位子上考试。” 周禹隐藏在镜框下的眼睛红了。 是的，他不能自欺欺人了，真相是永远不会被人云亦云后改写的，真相永远是真相，不管过去多久。它会成为折磨人心的最佳利器。 第28章 叶峯其实不是特有把握自己去文科班“作”的那一下真的能有效果。 当他回到班级时，立刻准备给老叶打个电话。 他现在需要钱，需要大笔的钱，能贿赂老师的那种。 他要用钱，强硬的把魏琛留下来。 可以他老爹不给他面子，他连打了三个老叶都没接。 “老叶怎么回事啊？”叶峯看着电话忍不住嘟囔。 李大吉和常经还在为学校对魏琛最后的处决而忧心忡忡。 刘慧进班级的时候看到叶峯在墙根这聚拢的一小伙，眼神突然就变了。 她把教材往讲桌上一拍，故意提高声量：“我们班有些同学不思进取，犯了大错，我希望其他人可以引以为戒，不要效仿。” 刘慧意有所指。 叶峯懒散的目光瞟了一下站在讲台上的刘大妈，突然顽劣地翘了一下嘴角：“是啊，同学不思进取，老师却有违人伦，彼此彼此。” “叶峯，你在那说什么呢？”刘慧目光冷了下来。 她对叶峯还算留情面，只是偶尔训斥两句，全靠叶堂砸的钱。 叶峯耸肩，模糊不清地说：“说个玩笑而已，老师不要那么紧张。” 刘慧不好接着发难，于是气哄哄的甩桌板，课也不上了：“自习吧。” 叶峯担心魏琛，在把刘大妈气走了之后，神色瞬间凝固。 自习课很煎熬，叶峯恨不得直接闯进教导处，但是他也明白，他去了只会更糟，不会对魏琛有什么实质性的帮助。 下课铃声响的时候，叶峯还在专心给老叶打电话。 “我去听听墙角。”何焕军说。 李大吉说：“我也去。” 电话响了，叶峯连忙接通。 “臭小子，你不好好上课，给我打什么电话啊？”叶堂在电话里那头训斥着，却也无奈至极，“四十八个未接来电，你这是催你老爹的魂呢？” 叶峯：“……” “老叶，我有正事找你。”叶峯说。 “什么事啊？”叶堂随口问，他才不相信自己混蛋儿子能有什么正经事。 “我想要钱。”叶峯说。 叶堂疑惑：“钱？”自从他们爷俩生活质量好了以后，叶堂从来没再花钱这事上亏待叶峯，给的额度只会大不会小，叶峯也从来没张口主动要过钱。 所以，叶峯对他主动要钱的事，产生了点疑惑。 “行。”叶堂也痛快，“要多少，我晚上给你转账？” 叶峯犹豫了一下说：“就……十来二十万吧。” 电话那头静默了几秒，随后是一声破口大骂：“叶峯你是不是有病？” 叶峯连忙拉开了听筒的距离。 叶堂开骂，骂爽了，又问为什么？ 叶峯说他要去贿赂老师，叶峯又是一阵骂。 叶峯不服：“那你上次不也给刘大妈塞了那么多钱嘛，我怎么就不可以了？” 叶堂说：“你能和我一样吗，你懂个屁啊。” 叶峯无奈：“爸，我想救个人，真不是作妖。” 这通电话最后以叶堂的“你不要瞎几把作，给我在学校老实儿上课”作为最后的总结陈词。 电话被切断的时候，叶峯郁闷极了。 电话又响，这回是常经。 “峯哥，琛哥好像没事了。”常经说，“我们刚刚听到老傅说要重新调查。” 叶峯身体立刻坐直了：“你说魏琛没事了，真的假的，你们在哪呢？”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叶峯听见常经说：“我和大吉在厕所撒尿呢，挤死我了，先不和你说了哈……嘟嘟嘟……” “操。”叶峯急了，“你他妈把话说清楚啊，魏琛没事了真的假的？” “是真的。” 叶峯还在为常经的不靠谱而蛋疼，身后便穿来一道清冷的声线，稳稳沉沉，很是好听。 叶峯转头侧目，看见魏琛一身蓝白相间的校服站在门口。 目光有些疲倦，可是五官依旧俊秀，肩线流畅端正。 迎这走廊落下来的淡淡阳光。 叶峯尴尬地别开眼睛，不知道说点什么。 两人从那天不欢而散后，就像冷战了一样。 是魏琛先开的口：“是你去找了周禹吧。” 叶峯舔了一下牙根，没说话，算是默认。 原本以为，魏琛一定会拽着他的衣领愤怒的呵斥他为什么要多管闲事，但是魏琛没有，他只是问了这句话后，拉开自己座位上的椅子，然后趴下了。 叶峯忍不住问：“你不觉得我多管闲事了？” 隔着衣料，传来一句闷厚的“嗯”。 叶峯意外，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看见我要收拾我一顿呢。”嘟囔完，他又用胳膊肘怼了怼魏琛的胳膊，小声试探：“你真不打我？” 魏琛蓦地起身，故意问：“你欠收拾？” 这么贱的要求，他也是头一回见。 叶峯嬉皮笑脸：“没没，你接着睡，接着睡。” 魏琛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趴下了，偷偷翘了一下嘴角，他心里发酵的某种心情，终于在今天开花结果，刚刚他听到叶峯打电话大言不惭地说要贿赂老师的时候，他心里暖的象被阳光淹没般。 温暖的浪潮一波又一波，让他来不及拒绝，而浪潮的尽头，是叶峯在对着他笑。 —— 周禹还是跑去教导处说出了实情。 老傅这人虽然对学生严厉，但是混到如今和这个位子上，没有办事能力是不可能的，他封锁了所有的消息，禁止宣扬，关于徐俊对周禹的各种性侵行为，目前只是当事人的口头证词，需要深入调查。 庆幸的是，这件风波的导向在学生口中依然是打老师的罪魁祸首，可是在老傅那，那一纸退学通知却在最紧要的关头被驳回。 魏琛留下来了，这是叶峯最在乎的事。 至于关于周禹后来的事。据说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但是学校把这件事的保密性做的很好，除了学校的几个高层，几乎无人可知。 警察来学校调查取证的时候，只是说徐俊本人在日本留学时，涉嫌一些案件，需要把他的东西拿走作为调查的证物。 “他心里这么变态，是不是被日本的变态文学给染指了？”常经推测说。 “谁知道呢，反正是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李大吉恨恨地说。 几个人聚在胡几家，一边打牌一边唠闲磕。 叶峯甩四个2。 “我操，峯哥，你什么时候藏的？”胡几说。 叶峯得意的伸出食指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打牌是要用脑子的，学着点啊。”他一副胜利在手的模样，嘚瑟的准备把自己手里的那套飞机甩出去，侧目时偷看了一样神色如常的魏琛。 他们玩的是两幅牌凑到一起的，一局又四张王，刚刚李大吉和常经分别已经扔出去了一张一大一小。 他记住了牌，他知道剩下的两张王在魏琛手里，因为他手里有零碎的小牌，所以他笃定他不敢轻易压自己，而他手里表面上还有很多牌，实际上一套飞机就可以赢得这次的胜利。 “王炸。”魏琛淡淡道，把一红一黑的两张牌甩了出去。 和魏琛一伙的李大吉和胡几瞬间沸腾了。 几个人怪声怪气的“哦”了半天，然后大声嘚瑟道：“峯哥，你也有算错的时候啊。” 他没算错牌，他只是算错了魏琛的心思。 他宁愿自己出不去，也要压住他，还真像他殊死相搏的性格。 胡几欠欠地手抱拳形成话筒的形状，递到叶峯的嘴边：“请问峯哥，你每次都被琛哥压住的是什么感觉？” 乍一听，这话有点羞耻，让人脸红。 怎么就被他压住了，谁压谁还不一定呢？ 虽然魏琛扔出两个王后，牌面瞬间变小，可是叶峯也好不到哪去，一手的飞机没机会出，最后被李大吉和常经一唱一和的出小单张，然后给赢了。 “不玩了，我们吃饭去吧。”胡几提议。 “好啊。”叶峯瞬间问，“琛哥，你想吃什么？” “你怎么不问我们呢？”胡几不满道。 叶峯挺不要脸地说：“你们的意见不重要。” 除了魏琛以外的所有人：“……” 最后决定去吃自助。 鹿安步行街上开了一家新的自助餐，排队的时候，魏琛在前，叶峯在后。 近距离，他能清楚的看到发根底下的白色头皮。 叶峯心下一跳，别开了脸。 因为人太多了，服务员临时做了拼桌，叶峯坐在魏琛旁边，恨不得把所有的刚考好的肉夹到魏琛盘子里，嘴里还念念叨叨地说：“你动作这么慢，怎么和这帮饿狼比？” 魏琛无语了一下，吃掉了盘子里的肉，叶峯心满意足地笑了笑。 一副男朋友关心男朋友的嘴脸是怎么回事？ “我操，峯哥该不是对琛哥有意思了吧，你看那一脸发了春的表情是怎么回事？”胡几偷偷和常经咬着耳朵。 常经郑重回道：“实不相瞒，我早就觉得有点猫腻了，他们俩……基基的。” “哎，吃饭吃饭，先不说了。”胡几抢不到肉，塞了一口酸萝卜心酸道。 一行人吃完饭都十点了，学校关寝，李大吉和何焕军走读，所以直接回家，剩下的人之际跑去胡几家住。 两个房间，两人一间，刚刚好。 只是…… 怎么分配就成了要讨论的重点。 最后还是胡几主动搂住常经的肩膀说：“我们俩今晚要促膝长谈，探讨一下人生，峯哥你就和琛哥一起住吧。” 魏琛目光淡淡：“不用那么麻烦，我睡沙发就行。”说着，便自便脱了外套，躺在了沙发上。 夜深人静，心思不眠。 叶峯注意力集中听着外面的动静，然而什么都没听见。 叶峯开始逐渐明白自己的那点心思了，他对魏琛……哎，也不知道对方怎么想呢？ 初中的时候，也有不少女生追自己，送情书，买早饭，可是他就像天生情商掉线，对这档子事也不怎么上心，对早恋这种事吧，也就那样。 他想追魏琛，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追？ 他给一墙之隔的胡几发了短信：“我要是有困难了该怎么办？” 对方很洒脱的回答了他一句：“有困难找度娘。” 于是，叶峯有生之年干了第一件蠢事，他打开百度搜索器，打上自己的问题搜索答案。 ——男生追求男生应该用什么方式？ 第29章 学期要迎来尾声。 寒假要来了。 “今年寒假是四中联考，题一定会比往年难，你们就做好心理准备吧。”刘慧站在讲台上，推着眼睛，一副严肃的样子。 表面上是好心提醒，实际上不过是在嘲讽。 在座各位，都等着考零蛋吧。 常经下课就爱往四班跑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我说你们应该学习学习了，难道真等毕业了去开挖掘机吗，就算真的去开挖掘机，是不是也要有个文凭呢？”常经一副苦口婆心嘴脸，“现在要饭的也许都是名牌大学毕业的，这世道，要饭都要专科学历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表现了一出什么叫做“痛心疾首，捶足顿胸。” 很可惜，他没有胸，所以效果不是很好。 魏琛正靠着半眯着眼假寐。 叶峯转着笔，啪叽掉在了桌子上。 好像有种神秘的磁场，让两人突然不自觉地看向对方，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常经说得没错，两人除了打架有两下子，好像正经事一件也不行。 难怪会被老师带有色眼镜观察。 叶峯想象着，自己和魏琛在工地开着挖掘机相遇的场面，不禁打了一个寒颤，一定会……尴尬死吧。 常经的谆谆教诲还在继续：“你不去蓝翔学挖掘机，那就得去新北方。” 魏琛被常经的话影响，脑子里不禁出现两人在后厨，一个掌勺，一个切菜的模样，真的……尴尬死。 “寒假有个补课班，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去吧。”常经说成一个圈，最后把话落在了重点上，其实就是他老妈给他报了补习班，一个人太无聊，所以来劝说他们，拉他们下水。 “不去，大好的假期，我不去浪，去上什么补课班啊。”李大吉拒绝。 何焕军也摇摇头。 常经的劝说行动失败，欲哭无泪：“那只有兄弟我一个人要去了。” “我去。”魏琛突然说。 叶峯不可置信地看向我魏琛。 他刚刚说什么？ 魏琛刚刚竟然说要去补课班？ 常经兴奋道：“琛哥，你说真的？” 魏琛鼻子发出淡淡地一声“嗯”。 “那我去。”叶峯急忙说。 我操，这什么情况？ 常经目瞪口呆看着说要陪自己去补课班的两位大佬。 明明都不是学习的手…… “反正我假期也没事，还不如留下补个课什么的。”叶峯给自己找解释，其实他是不想错过可以和魏琛近距离相处的机会。 李大吉嗷嗷叫唤：“你们都去补习了，谁跟我玩游戏啊？” “让焕军陪你啊。”常经说。 何焕军一副慷慨赴死地模样：“我才不要，他太垃圾了。” 李大吉瞬间扑了过去，把何焕军压在了地上，手还不老实地打人家屁股：你说谁垃圾呢，你说谁垃圾呢？” 常经看戏哈哈大笑。 叶峯看见躺在地上无节操扭打在一起的两人也笑了，扭头的一瞬，和魏琛的视线正好撞见。 “那个……” 两人“和好”才不久，气氛还是多少有点迷。 魏琛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寒假真不回家了。” 叶峯其实真的无所谓，寒假补习正好可以躲开齐家的那只小疯狗。 “不是说好了要去一起补课嘛。”叶峯脑子里瞬间钻进了前几天百度出来的结果。 追男生的第一步——你要找各种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机会，增加存在感。 叶峯现在就要在魏琛面前狂刷存在感，让自己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习惯。 期末考试很难。 难到就算扔橡皮，都扔不出答案的难。 “这他妈谁出的题啊，都是填空和解答题，根本选不了ABCD。”出了考场，李大吉就开始抱怨。 何焕军搂住他：“算了，就算是选择你也蒙不对。” 魏琛和叶峯同在最后的一个考场，最后一刻英语考完了，两人结伴出来的。 天气不错，晴空万里，就是气温有点低。 一月的寒风打在脸上，都是刺骨的凉。 “一会去哪？”叶峯问。 “回家。”魏琛说。他本来想去临安看许眉，但是昨天晚上通了电话，许眉工作上了正轨，太忙了没时间，让我魏琛好好在家待着，过年的时候她就会回来了。 魏琛主动和她说了自己要去补课的事，许眉高兴坏了，还特地给他转了一笔补课费。 其实魏琛想说，他有钱，不用了，但是又不想扫了许眉的兴，所以还是收下了。 “你呢？”魏琛问。 “我去胡几那住。”叶峯不回家，寒假期间学校彻底封校，只能去胡几那住。 魏琛点点头，看见迎面而来的大吉，对着叶峯说：“那我先走了。” “嗯。”叶峯应着。 叶峯看着魏琛离开的身影，想着刚刚魏琛情绪不高的态度，心里突然惆怅起来，他的追求计划什么时候才能成功啊。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啊…… 古人诚不欺我。 胡几早就准备好外卖伺候他峯哥了，叶峯一进门，就闻到一股强烈的麻辣烫气味。 “吃完我们先爽一爽。”胡几兴奋道，“终于放假了。”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下流呢？ 叶峯踹了他一脚：“喂。” 胡几抬头看他。 “你以前追女孩都送什么礼物啊？”叶峯突然问。 “什么？”胡几漫不经心地问，“你有相中的妹子了？” 叶峯摩擦自己的脖颈，支支吾吾的：“其实也不算是妹子……反正你就跟我说，追人都送什么礼物好。” 胡几掐着手指，一个一个细数：“送花，送首饰，送香水，这些女生都喜欢。” 叶峯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又不能立刻说出他看上了其实是魏琛吧。 如何追人还真是一门技术活。 常经说的补习班就在离西门街不远的地方，这里聚集的都是鹿安几家中学里数一数二的好苗子，然而就这样一个聚集地，要在这个寒冬迎来两位大佬。 叶峯到的早，他昨天给老叶打电话说补课的事，自己老爹还不信，生怕亲儿子在面外惹是生非，后来是叶峯用三寸不烂之舌这才把老叶给劝明白了。 魏琛进班级的时候神色一变，显然是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叶峯看见来人就各种挥手抬屁股，生怕魏琛看不见自己一样。 “这呢，琛哥看我。” 看你个屁。 心里骂着，可是脚还是迈了过去。 “常经人呢？”魏琛问。 叶峯耸耸肩说不知道。 他能来这个破补习班，纯是为了他的追求计划，刷存在感来了。 补习班的老师是个四十岁的女教师，她自称能帮百分之八十的学生提高成绩，在她这补过课的学生，再差的，在高考的时候能提升一大截的成绩，常经他妈也不知道是在哪位家长里短的同年龄家长里得知这个消息的，于是也给常经报了。 常经的偏科众所周知，于是除了理数化之外，语文和英语更是他要精修的科目。 你听说过有人补课要补语文的吗？ 小学生补作文倒是听说过，语文真就没必要了吧。 常经踩着点进来的，正好看见两位大佬在“窃窃私语”，他有种要见证历史上第一个基基的班队产生并且在他面前撒狗粮的全过程。 哎，简直没眼看。 说语文，第一节 真就是语文。 魏琛难得认真听了接课，全神贯注的看着黑板上的几句诗句，他觉得，第一，他不能白花这补课钱，第二，他认真思考过常经说得话，毕业了之后要去做什么，真的要去开挖掘机或者是当厨子吗？ 新东方和蓝翔就算真的能收留他，他还真不太想去。 这么长时间了，他好像从来没有思考过未来，因为他的人生没有光，从来没有人把这一角给照亮。 除了打架，他好像什么都不会做。 又不能去混黑社会，打架有个屁用。 一堂课下来，魏琛在纸本上，记下几个诗句和难翻译的文言词组。 叶峯双臂叠着，下巴垫在自己的胳膊上，耳边是老师轻声细语在解释文言文的历史来历，目光中是魏琛迎着光线的侧脸。 为什么这么晒，都不变黑呢？ 叶峯心猿意马地想着，阳光散在魏琛长密的睫毛上，阴影落在眼底，侧脸的线条被淡黄的光线衬托的意外柔和。 比起初见时充满着戾气的魏琛，这样温柔的魏琛让他迷醉。 “琛哥。”他小声叫了一声。 魏琛闻言，轻轻偏头去看他。 “你知道你自己长的特别好看吗？” 魏琛瞟了他一眼，没说话，无意识地轻抿了一下嘴唇。 叶峯思考了一下继续说：“好看到……我要是个女的就想把你按在墙上强吻你。” 他第一次说出这么不要脸的骚话，他从没这样情不自禁地向谁说过这样的话，魏琛是第一个。 说完，他心里也紧张，偏过头去不看魏琛。 魏琛面色如常，其实捏着笔的指尖无意识地紧了一下。 刚刚老师翻译的那句文言文他没听进去。 心房在沉寂好一会儿后，开始后知后觉强烈的砰砰跳了起来，激烈又迅速，能够清楚的传达到自己的耳畔，快要炸裂一般。 他心底却依旧带着惆怅。 叶峯每一次漫不经心的挑逗，都加深他每一次按捺不住的欲望。 他就像一个意外闯进他的生活里，带着阳光和温度，撩开了少年从此以后每一次悸动。 第30章 补习班的课持续了小半天，中午吃了外卖之后，叶峯明显感觉自己开始发困，几次悬空磕头，都被魏琛的一个警告给吓醒了。 他小声道：“你再睡，我就抽你。” 警告的意味非常明显，可是对于叶峯却十分很受用，也很享受，人虽然没追到手呢，但是他已经暗地里把魏琛对他的打骂称为这是打是亲骂是爱的行列里。 暗指关系要发生质的飞跃的一个进阶，他能不高兴嘛。 魏琛还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认真记着笔记，下午只有两节课，两点半下课，最后一节是物理，魏琛早些初中的时候，还学习，有点基础，通俗易懂的题目抓起来不费劲，绕了点弯的基本就要抓瞎了。 魏琛皱着眉目，陷入了纠结思考中。 叶峯偏头去看魏琛，正巧看到他为一道物理题眉目深锁的样子。 他心中一动，真想把人扑倒，然后把那起着褶皱的眉心给吻平了。 叶峯发现自己的思维有点越界了，赶紧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自己意图不轨的心思。 “好了，今天的课到这里就结束了。”物理老师是个男的，戴眼镜，“我们明天接着这道题继续讲。” 这补课班的机构庞大，是几个学校的老师联合在一起办的，假期这段时间在步行街的办公大楼里租了一间做教室。 那时候，补课这件事，不管抓的怎么严，还是不能完全管控。 家长为了孩子的学习成绩愿意花钱买单，举报也只是个别案例。 魏琛把最后一道物理题的所有详细讲解步骤抄在了笔记本上。 叶峯探头看，只扫了一眼便说：“这题选B。” 常经刚收完书包，凑过来，咧着嘴打趣：“峯哥你怎么知道？” “我记得上课的时候老师讲过啊，当时我就是被这道题吵醒的。”叶峯说，“当时他说选B，我抬眼看了一下黑板，就记住了。” 魏琛无奈地抬起头。 “信我，就选B。”叶峯胸有成竹地说。 你是个傻逼吧。魏琛心里说。 “真的，这题我见过。”叶峯觉得自己不被信任而产生的郁闷。 “这是个简答题，选什么B啊？”魏琛扶着额无奈地说。 叶峯：“……” 常经：“哈哈哈……峯哥你……哈哈……奇才啊……” 不过，叶峯说得没错，后来常经找到那张物理题，的确是选B，而且这道题只是变换了题型，把只选B的答案要拆分成解题步骤。 常经把这事发到了【我们是全世界无敌超级吊炸天】的群里，惹来了所有人的起哄。 何焕军：我操，峯哥666啊。 李大吉：峯哥对不起，我以前小看了你。 明明在旁边的胡几也要插上一句：峯哥牛逼。 王大春：峯哥真棒。 周禹也被拉进了群：峯哥牛啊。 叶峯沾沾自喜，捧着手机在数：“一个，两个，三个……” 哎？怎么没有看见魏琛呢，他本来还期待着，魏琛知道自己的牛逼事迹后对他绵延不绝的称赞呢？ “大吉，街霸没和你在一起？”叶峯主动私信了李大吉。 “没啊。”李大吉回的很快。 “那他在哪呢？”叶峯叼着烟，手指飞速。 “应该在家呢，我刚刚打电话叫他过来吃完饭，他好像有点睡迷糊了。”李大吉说。 “哦哦。” “怎么了？”大吉问。 叶峯说：“没事。” 李大吉撂下手机，嘟囔了一句这人怎么神神秘秘的，然后继续在网上约人。 “今晚红峡谷一战，兄弟们，看见人妖就砍，听见了没。”李大吉在帮派里发号施令，随后发了一个ID过去。 大家迎合着“好。” 自从上次争霸榜之后，他仅差一分输给了人妖，所以从此，正邪不两立，见面是仇人。 烟灰落地，叶峯坐在沙发上，弯着身子，调出了魏琛的微信，手指犹犹豫豫的，就是没想好说点什么。 问干啥呢？好像没事找事一样，没营养。 问睡了吗？这时间太早，不合适，太晚也不合适，搞的像是在发约炮邀请一样。 谈恋爱好难啊…… 叶峯深深体会了一次什么叫做单相思的惆怅。 犹豫了好一会，手机黑屏，有微信消息进来，叶峯手一抖，差点甩了电话。 他解锁，看见是署名为静儿发来的消息。 静儿是他以前同伴的女同学，董静静，也是游戏发烧友，就是不太厉害，偶尔叶峯帮忙刷个级什么的。 由于在二中的时候两人像哥们一样处着，没少人明里暗里地打趣这两人有一腿，但是被人这么说，最后俩人也没发生啥，后来叶峯转学，这事就传着传着也就没了。 叶峯真就觉得董静静这女孩，为人洒脱，不扭捏，两人共同爱好打游戏，其他心思还真没有。 “峯哥，该上线了。”静儿发来消息。 “上什么线？”叶峯皱着眉打字。 静儿又发来消息：“你不是忘了吧，说好今天要去红峡谷决一死战的。”游戏里结下了梁子，和对方约好正面刚一次的。 叶峯一拍脑门，他还真忘了。 靠，都是魏琛这小妖精给自己作的。 “今天不行。”叶峯说，“静儿，今儿真对不住了，我有点事。” “啊？”静儿慌了，“你不帮我，我都不敢上大号跟他们刚了。” 叶峯说：“今天真不行，我有事儿。” 董静静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见叶峯真有事，也不强求，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什么大事让你连事关声誉的事都能不管，该不是……你在那边找了个小对象处上了吧？” 董静静和他说话向来不含糊，开口就是揶揄：“回头让我看看嫂子长啥样。” 叶峯笑而不语，心里想，回头能吓死你。 “你给我滚蛋。”叶峯笑骂。 和董静静聊完，叶峯便给魏琛打了语音通话过去，没人接，可能真的像李大吉说得正咋睡觉。 叶峯舔了一下门牙，又低头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啧，这货该不是这个点了还没吃饭吧。 不行，他要去看看。 晚上七点，叶峯和外卖同时到达了魏琛的楼底下。 他截住了身穿黄色工作服的外面小哥，小哥那眼神就像在看劫匪一样。 叶峯给他看了手机里的订单，小哥才放心的把餐交给他，然后骑着自己的小电驴离开了。 一阵风尘后。 街道回归平静，只剩一个身穿深蓝色羽绒服，拎着外卖的少年。 魏琛家他并不陌生，何况他记忆力好，轻车熟路的就找到门。 敲了几下门。 没人回应。 电话又打了几通，还是没人。 叶峯心中担忧越来越重，只要是和魏琛有关的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无限放大放大再放大。 哐哐哐。 楼道里响起了一阵急促有响亮的敲门声。 “魏琛。”叶峯开始大喊大叫。 足足这么喊了两分钟，期间还把邻居给吓到以为发生了什么入室抢劫事件，端着手机差点报警。 魏琛睡眼朦胧，衣衫不整的来开门。 和叶峯满是担忧的眼睛撞个正着。 他心中一涩，嘴上还是不饶人：“你他妈的瞎敲什么，回头再把你当成不法分子给送警局去。” 说完，他松开门把，张开门让叶峯进来，自顾自地往回走，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 他昨晚通宵刷题，今天补课班又休一天，所以一觉睡到了现在，中途接了一个大吉的电话，说了点什么完全都不记得了。 “找我干什么？”魏琛搓了搓脸。 叶峯也跟坐下，然后把手里的炒饭放在茶几上。 “怕你饿死，这不，送温暖来了。”叶峯说。 魏琛心里微微一动。 “谢了。”魏琛刚睡醒，嗓音发哑，尾音发颤。 室内温度很高，暖气带动了温度，钻进了每一个温和的细胞里，开始发烫炙热，叶峯脱了羽绒服外套放在沙发上。 魏琛拆开饭盒。 他刚睡醒，衣衫不整，来不及整理，领口斜着，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肌肤，上半身的卫衣袖口褶皱。 双颊微红，太阳穴上还有睡觉时无意留下的压痕。 魏琛这幅模样太勾人，叶峯忍不住想入非非了一下。 那布料下面的皮肤，一定很好摸。 妈的，太骚了。 他自己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自己。 “那个……”叶峯实在受不了这么安静的气氛，于是涩着嗓子问，“你看没看群里说的那个？” 魏琛一无所知，塞了一口饭，抬眼看他：“什么？” “就是上次说得那道物理题啊，常经说他找到了，真的选B，而且题干都一样，就是换了解答形式而已。”叶峯说。 魏琛点点头，轻飘飘地“哦”了一声。 叶峯无言以对。 这就没了，就一声哦？ 他还等着魏琛夸他厉害呢。 一盒炒饭很快就吃没了，魏琛一天没吃饭，这盒炒饭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山珍海味，他收拾完餐具，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给叶峯倒了杯水。 “家里没啤酒也没有饮料，凉白开凑活吧。”魏琛说。 叶峯接过水。 一个一米长的沙发，一人坐这头，一人坐那头，拿着水杯对望。 “你今天怎么了？”叶峯主动问。魏琛突然睡一天，怎么看都觉得不特别正常。 叶峯自己在心里把事情夸张化，想东想西，各种瞎揣测。 魏琛抿了口水，刚刚吃过炒饭的嘴里，干涩的厉害。 “你有想过以后要去做什么吗？”魏琛垂下眼帘，神色凝重了一下，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在他的生命里来得其实过于突然了点，关于过去，关于未来，都不是他会思考的问题。 可是某一天，这个问题突然在他心里冒出了头。 带着这个问题回顾过去。他好像除了每天除了打架之外，被老师在心里各种嫌弃看不起之外，一无所获。 常经说得对，要饭的都要学历了才行。 不管以后是开挖掘机还是当厨子，最起码，此时此刻，要好好的为自己努力一次才对。 何况，许眉对他的期待，也在他的考虑和规划当中。 他的确不能这么浑浑噩噩的过下去了，他必要让自己，让许眉都能看到光。 还有叶峯。 他带着光而来，他更希望，能够像向另一种光而去。 第31章 “没想过。”叶峯回答。 魏琛拿着水杯的手无意识地垂了一下。 “不过，如果你想的话，我愿意陪你一起想。”叶峯迟钝了一会，又说。 魏琛微微无措地抬了一下眼睛，和坐在他对面的叶峯目光相对。 少年的眼睛里有深海。 波澜壮阔，惊涛骇浪。 叶峯突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魏琛问他。 叶峯摆摆手，好笑地说：“我在想，我们俩个渣渣，以后到底是一去起开挖掘机还是当厨子？” 说完他实在忍不住了，胸腔震动，蓦然大笑起来。 这笑声极具感染力，魏琛也跟着弯起了嘴角，他极力掩盖，眼底的笑意到底是没藏住，被叶峯抓个正着。 “琛哥，你笑起来真好看。”叶峯懒洋洋地看他。 魏琛目光一顿，心里一紧，这人最近脑子被驴踢了吗？ 没事就夸自己长得好看，天天拍自己马屁。 “你……”魏琛迟疑地说。 “不用夸我，我知道自己也很帅。”叶峯自恋地说。 魏琛：“……” “要不要刷题？”魏琛拿出昨晚被自己扔在沙发垫子上的练习册。 刷什么题啊？这大好的时光。叶峯在心里腹诽。 看出叶峯眼中的错愕，魏琛笑了一下说：“不是说要开始想嘛，总要付出行动才行吧，就从刷题开始吧。” 叶峯看着魏琛从沙发滑下来，蹲坐在茶几前，捏起笔，神色认真起来，开始全神贯注在笔记本子上。 叶峯眼色一抬，落在魏琛认真的侧脸上。 这人，无论是充满戾气的打架斗狠，还是无所畏惧的样子，哪怕是现在这样，认真的写题，无论是哪一种，都会让自己为之心动。 这种心动，超越年龄，超越性别。 他只是单纯的，很简单的，喜欢着面前的这个人。 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魏琛。”他无意识地叫他。 魏琛抬头，和他眼神对上，眼中带着探索地疑问。 “没事，刷题吧。”叶峯表白的话都到嘴边了，硬是给吞下了，感觉怎么着现在都不是告白的绝佳时机。 至于，叶峯最近总是夸魏琛，除了发自真心之外，最主要的事，追求计划第二步，你要随时随地夸对方好看，让对方心花怒放，提高好感度。 叶峯有时候觉得自己特比可笑，追个人搞的像攻略游戏一样。 不过，攻略魏琛，他势在必得。 补习班三人组，每天过着上课，聊天，刷题的日子。 魏琛和叶峯都在学习这件事认真了起来，魏琛是有基础，但是后来全给扔了，所以要重新巩固，叶峯是没基础，但是记忆力太好，接收能力也强，有时候常经一道题讲下来，先学会的竟然是没有基础的叶峯。 魏琛看见他得意洋洋的样子，气的直想抽他，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欣慰和欣喜。 常经经常私底下给两位大佬恶补基础知识。 半个寒假下来，练习册做完整整一摞。 补习班课程的最后一天，在小年的那天。 北方小年是农历二十三那天，学生从补习班出来就像动物园里解放的猴子，恨不得背了书包顺着窗户从树枝上跳下去。 补课结束了，对其他人是解放的欢喜，对叶峯来说，却有点淡淡的惆怅。 半个假期下来，除了学习方面提升了之外，他的追求计划却一点也没有进展。 存在感刷的也差不多了，没事夸魏琛的话，现在也是张嘴就来。 前些日子他去网上搜了各种的情话大全。 有意无意，见缝插针的就开始用，前几天三个人下了课去喝奶茶，叶峯就借着喝奶茶的光景借题发挥说了一句你比奶茶甜的鬼话，结果刺激的魏琛当场差点杀人灭口。 常经也差点被正要咽下去卡在嗓子眼的珍珠给噎死。 如今补习结束了，度娘给支的招屁用没有，他心里能不愁嘛。 “要不要吃完饭再回去？”刚出补课班，常经提议道。 “好啊。”叶峯兴奋道。他心里想的事，能拖一会是一会儿。 “不了。”魏琛说。 一股凉水浇灭了叶峯脑袋上。 “我妈今天回来，我要回去和她吃饭。”魏琛说。 许眉今天下午的火车回鹿安，魏琛要去火车站接她。 “行，那我先回去了。”常经摆摆手，和两位大佬告别。 冬日的风带着肃杀志气，街边的树枝光秃秃的，街景像是充斥着一股稀薄的白雾，让人忍不住在心里打着寒颤。 “你要回去吗？”魏琛问，“要不要一起去火车站？” 从鹿安到临安很方便，火车汽车都一个小时左右，许眉坐汽车总是晕车，所以特地买了火车票。 “我今天先不回家。”叶峯挎着单肩膀，深蓝色的羽绒服把他的五官衬托线条衬托的更加有立体感，逐渐变长的头发搭在耳边，蓬松自然，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今天齐杰的那个小疯狗一定会回来，往前齐国栋在过年前后都特别的忙，身为贴身司机的叶堂一定要如影随形，偌大的家里没人，叶峯可不想和那只疯狗面对面的共处一室。 三分钟不到，不动手也得打嘴仗。 虽然，他已经尽力在忍退了。 “你不回去？”魏琛皱眉。 “嗯。”叶峯应着。 “我记得今天胡几要去找他爸妈吧，那你这是要去哪？”魏琛说。 “他把钥匙留给我了。”叶峯说。 魏琛心思一动。 今天是小年，叶峯要一个人在过，好像…… 魏琛动了动唇，发出邀请：“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叶峯双眸瞬间放大，一时间竟然没太理会魏琛的意思，这是……在邀请他吗？ 心中开始小小的雀跃起来。 魏琛都邀请了，他怎么可能说不，自然是非常脸大的接受了。 等公交车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雪花。 近些年来，全球升温，由于温室效应的影响，北方城市的冬天降雪量逐年开始下降，很难会有鹅毛大雪的时候了。 一片白雪落在黑发上。 叶峯侧头偷瞄了一眼魏琛，心中甜着，嘴角也跟着敲了起来。 许眉的火车晚点了。 整整晚点了三十分钟。 魏琛和叶峯坐在候车大厅，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魏琛在刷微博，叶峯在偷菜。 李大吉已经成功的开拓了六块黑土地了。 农场里种的全是高价的花，叶峯搓搓手指，岂有不偷之理。 他刚偷完李大吉的花。 群里就乱套了。 李大吉特意@了一下叶峯：峯哥，你忍心老是偷我的花嘛，我是个穷逼啊啊…… 叶峯毫无愧疚地回复：你还好意思是说自己是穷逼，种的花比我种的贵四倍。 常经正在做题，看见群里骚乱了，于是插嘴道：大吉，你疯了吗，和峯哥讲什么道理，你也偷他的。 李大吉发了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包，随后又说：偷个屁，他种的全是草。 叶峯大笑：我种草喂兔子。 喂养农场里的兔子，叶峯这个人套路太深，偷别人高价的花，然后自己种草喂兔子，牧草是整个农场里最便宜的种植物，被人偷多少都不心疼。 李大吉玩不过他。 魏琛刷着微博，手机显示屏最上方的位置，微信总是提示，于是好奇点了进去。这一小会儿功夫，叶峯就在群里引起了一小阵骚动。 他捏了捏手指，于是打下无聊两个字发到群里。 李大吉看见魏琛出现，立刻求救：大琛，你管管峯哥。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的歧义太重，魏琛竟然有一种男朋友出外捣乱，然后被害人只能来找管事的来管管的错觉。 魏琛觉得自己就像那个管事的。 “管不了。”魏琛心虚地看了一眼正在乐呵低头看手机的叶峯，随后冷冷地发出三个字。 可能是错觉，魏琛明显感觉自己发出这三个字之后，坐在身边的叶峯颤动了一下。 话题悄无声息地被转移了，李大吉问他今天小年，要不要过来一起过，吉妈做了饺子汤。 魏琛看了一眼叶峯，然后拒绝了：不了，今天我妈回来，我们自己在家过就行。 李大吉也知道他们母子俩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的确需要一些单独的空间，也不好打扰，于是就不再勉强了。 群里安静了。 就像窗外的飘着的雪一样。 候车厅开始播报火车进站的消息，魏琛和叶峯连忙去出站口等人。 许眉拉着行李箱，围着深色的围巾在人群中出现。 女人的精神状态很好，可能是换了新的环境，人的心态也发生的崭新的变化。 魏琛见人出来，赶紧把人搂在怀里。 魏琛高大的身躯衬托许眉格外的瘦小较弱。 “妈，累不累？”魏琛一手摩擦着许眉的后背，另一只手拦着她。 眼底盛柔情的目光，说话轻声细语，温柔的不像话。 叶峯第一次发现，魏琛原来可以这么温柔，这种温柔不是对待情人的，是对待这个世界上一种独一无二的，对自己来说特殊的一种存在。 也许是亲人，才能让这个满身戾气的少年像一个被雪花包围的人，眼睛里盛着只有柔情似水的目光。 “不累。”许眉的下巴包裹在围巾里，她伸手摸了摸魏琛的头，打量几许，然后说，“好像瘦了，在学校住的是不是不好。” “没有，挺好的。”魏琛说。 许眉点点头，看见了旁边的叶峯，又看向魏琛。 魏琛看着叶峯说：“你见过的，这是我同学……” 叶峯讨好地接过许眉手里的行李箱，打断魏琛的话：“阿姨好，也是同桌兼室友，您还记得我吧。” 许眉当然记得，上次在家里，魏琛带着这个同学回家。 叶峯一脸讨好的笑，他蓦然想起度娘告诉他的。 追求计划第三步：讨好对方的家人，丈母娘是首选。 第32章 北方小年兴吃饺子。 许眉不太会做饭，她以前做的那行，虽说不太光彩，但是却养出了一堆臭毛病，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除了陪人睡觉喝酒，就是抽着小烟聊客人的八卦。 魏琛觉得吃速冻饺子不好，于是还是决定自己做。 尽管做的不好，也要迎着日子，讨个应景。 把许眉安置好后，魏琛便说要去超市，叶峯也自告奋勇的跟着。 平常家里的米和面和一些食材，基本都是大吉妈给帮忙买的，魏琛也不是很在行，在粮油区转了半天，魏琛也不知道拿哪一袋比较好。 叶峯低头打量，喃喃自语，念着面袋上的数字信息。 魏琛隔着玻璃柜，看着叶峯专注的眉眼，嘴唇动了动，差点把人家生产厂家都给念了出来。 魏琛不由一笑，想起了两人第一次去面馆吃面的时候，叶峯也是傻了吧唧的念人家的宣传标语。 “选哪个啊？”叶峯蓦然抬头，正好撞见了魏琛挑着的嘴角。 随后他饶有兴致地问道：“你笑什么？” 魏琛没掩饰自己的笑意，摇摇头说：“没什么。” 叶峯不信，绕过玻璃柜，很自然地凑到魏琛都身边，小声嘀咕：“不对，你有问题。” 魏琛低头选面：“我能有什么问题？” 叶峯凑到他耳边问：“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心思才笑的？” 问这话的时候，叶峯心里其实紧张的很，这是他第一次大胆的去模糊试探魏琛的心思。 话音落的时候，叶峯听见自己心里在打鼓。 魏琛在他问出口后一愣，目光从选米上散落，七零八碎，也不知道往哪看好。 他心里回答：是的，我是对你又不好的心思。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有些话不敢轻易说出口的原因，就是怕全盘托出后，当事人会渐行渐远。 叶峯看他没回答，随后玩笑道：“我开玩笑的，不要那么当真嘛。” 魏琛心里一紧，随后有点失望。 这时，超市的工作人员主动来询问：“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魏琛问：“我们要包饺子，用哪种面比较好？” 在导购员的帮助下，两人顺利买了面，肉馅和以及虾仁和韭菜。 许眉在房间休息。 两个小伙子在厨房里折腾，叶峯负责揉面，魏琛负责和肉馅。 用手机插了一下和面的比例和肉馅调味的菜谱。 “这些水行吗？”叶峯抓着水杯，一点一点和粉面融合再一次，一只手在盆里揉搓翻滚。 听见叶峯的询问，魏琛放下手里搅馅的筷子，凑过来探头看。 他靠着叶峯，头从叶峯的肩膀探过来，目光下垂，不确定地说：“应该差不多了吧。” 气息蓦然靠近。 魏琛的头探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摩擦到了叶峯的脸颊。 叶峯瞬间开始心猿意马。 他想目光鬼鬼祟祟地从魏琛黑色发根开始，偷偷溜到耳郭上，然后是那半张俊俏的侧脸。 想亲。 是真的想亲。 “我觉得差不多了，然后就搓长条，分小段，擀面皮。”魏琛指挥着，然后突然侧头。 叶峯慌乱中，只能抬头，眼睛盯着天花板。 “你干什么呢？”魏琛看他突然仰着脖子看上面，不由问道。 “我好想看见蜘蛛网了。”叶峯开始瞎几把说。 魏琛也顺着他目光看了一眼，然而，什么也没看见。 反正叶峯有时候说话颠三倒四的，他早就习惯了。 这顿饺子包的真不容易，叶峯也没擀过面皮，分的小面不太均匀，擀出来的面皮有大有小，甚至还有不太规则的四边形。 两人看着满面板的奇奇怪怪的面皮，对视了一眼，随后大笑起来。 面皮擀完了，魏琛的肉馅也和完了。 两人站在一起开始包饺子。 虽然面皮的形状很奇怪，包出来的效果也不太好，但是最低准则只要保持饺子不漏馅就行。 厨房空间不大，站着两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时间一久，两人的浓厚的气息，开始交织在一起。 魏琛包完一个饺子，抬眼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包下一个饺子的叶峯，嘴角微动。 这小小的一方天地，万家灯火间，只有此刻，无比温暖。 叶峯去负责烧水。 “记得加盐。”魏琛眼睛也不抬的提醒。 叶峯拿着锅盖，转身：“加盐做什么？” 魏琛回答：“上次我在大吉家吃饺子，吉妈煮饺子就是加了盐的，说是这样饺子才不会漏。” “哦哦。”叶峯打开调味盒，舀了满满一勺，刚准备扔到锅里。 魏琛眼睛快，及时喊停：“你干什么呢？” “加盐啊。”叶峯无辜道。 魏琛气笑了：“你想齁死我们吗？加一点就够了。” 叶峯把舀了满满一勺的盐倒回去，只剩三分之一勺。 魏琛盯着叶峯乌黑的后脑勺，笑了。 煮出来的饺子还算不赖，就是形状不太规整而已，雾气腾腾的小厨房，叶峯端着刚出锅的饺子，魏琛透过间隙看见他俊朗的眉眼。 砰的一下，心动了。 “味道好像还不错。”叶峯囫囵吞枣地吃下一个饺子。 “嘶……烫死了。”叶峯被烫的直抽抽。 魏琛慢条斯理地给碗里调酱油和醋，先是给许眉，然后又给了叶峯：“没人跟你抢，着什么急啊。” 叶峯从他手里接过调料碗：“太好吃了……真的……” 魏琛神色复杂地看他一眼，有点不信他的鬼话。 不管是活馅还是揉面两人都是第一次操作，说实话，他这是真没对着顿饺子抱太大希望。 许眉也咬了下半个饺子，也称赞道：“嗯，真的不错。” 魏琛将信将疑地吃了一个。 他皱着眉。 怎么说呢，这味道倒是没多难吃，可是也不是很好吃，说怪不怪，可是有总觉得不是太有滋味。 反正就是凑活。 许眉突然问：“小琛，在学校待得怎么样？” 魏琛说：“挺好的。” 叶峯见缝插针：“阿姨放心，我帮你照顾他，顺便帮你看着他，不让他惹事。” 魏琛瞪了他一眼，饺子都堵不上你的嘴。 叶峯傻兮兮地笑。 许眉最担心的还是魏琛的状况。 “你之前和我说的补习班，去上了吗？”许眉又问。 “上了。”魏琛说。 叶峯也说：“我和他一起去的，我们俩还互相督促对方学习，天天刷题。” 叶峯巴不得把自己和魏琛努力向上拼搏奋斗的光辉事迹好好拿出来说道说道，但是又怕说多了会让丈母娘觉得自己太没礼貌。 “嗯嗯。”许眉欣慰地点头，“小琛这孩子有点孤僻，除了从小和大吉一起长大，没交过什么朋友，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他把同学带到家里呢，上次我就挺惊讶的，没想到又能见到你了。” “你们俩好好相处，这样我在外地也能放心。”许眉说，“我就担心小琛在学校住，出什么问题。” 叶峯信誓旦旦的保证：“阿姨放心，有我呢。” 叶峯偷看了一眼魏琛，许眉说得这话，用他的思维解读，就像丈母娘嘱托你要好好对我家的孩子一样。 叶峯偷着乐。 正要塞一个饺子进嘴，小腿被人狠狠地踹了一跤。 “嘶……”叶峯呲溜一声。 许眉问：“怎么了？” 叶峯余光一边瞟着魏琛，一边睁眼说瞎话：“没……没事，饺子太烫了。” 许眉疑惑：“这都出锅好久了，怎么还烫？” 叶峯瞎话不断：“可能是我这个散热慢，散热慢。” 魏琛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嘴角。 吃完饺子，许眉早早就回房间休息了。 两人挤在厨房刷碗。 叶峯脑袋欠欠地凑过去，回想起刚刚许眉的话，他忍不住问：“我真的是除了大吉之外，你第一个带回家的朋友啊。” 魏琛嗯了一声。 叶峯又说：“街霸，你人缘这么差呢？” 魏琛懒得搭理他。 他不是人缘差，他是懒得去交朋友，要不是和大吉从小在西门街一块长大，估计他一个人独来独往都不是稀奇事。 除了他本身性格外，他在学校各种的□□，让许多同学对他也是退避三尺，不敢接近。 洗完碗，魏琛去柜子里拿了一套新的被褥铺在客厅的沙发上。 叶峯一看，不干了。 “来者是客，你怎么忍心我睡沙发呢？”叶峯说。 魏琛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继续铺：“谁说让你睡沙发了？” 叶峯一听乐了：“那是你睡里面还是我睡里面？” 魏琛心脏被这句话无意撩的紧张了一下，他铺平被褥的最后一角，冷冷道：“我不喜欢和人睡一张床，所以你去睡床，沙发我睡。” 叶峯有点失望。 他还以为今晚好歹有机会同床共枕了呢。 吃不着，好歹能瞅瞅吧。 是他想太多。 算了，来日方长，反正他也不急。 叶峯直接滚到魏琛刚铺好的地方，故意装作困乏，懒洋洋地说：“算了，我睡沙发吧。” “你……”魏琛无语。 “主随客便，我想睡沙发。”叶峯强硬道。 魏琛实在不想和他因为睡在哪这个问题争执，于是就随他便，自己进了主卧。 刚准备关门的时候，魏琛说：“明天你几点的车？” 叶峯不在意地摆摆手：“睡醒了去车站就好。” 魏琛看一眼他后脑勺，轻微叹了口气，关了房门。 第二天一大早，魏琛从卧室出来，就看见沙发的被褥已经叠放整齐，茶几上还留下一张纸条，是从练习册上的随意扯下来的一角，棱边隐约还能看见数学题的根号。 字很好看，棱角分明，张弛有度，笔锋强劲，很像某人做事的风格。 不规则的纸条上写着几个大字。 ——谢谢款待，年后见。 第33章 叶峯刚进家门，管家就迎上来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家少爷呢，齐家的管家，没有有色眼镜，对待叶峯就像看孩子的心理。 “我爹回来了吗？”叶峯问。 没有老叶，他真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待着。 “回来了，现在和老爷在书房呢。”管家说。 “哦哦。”叶峯兴致不高，坐在沙发客厅看电视。 无聊。 无聊至极。 “少爷回来了？”管家的声音由远及近，“少爷想吃什么，我让厨房去准备。” 齐杰一进来就咋咋呼呼的，要这个要那个的，可怕是没人伺候他。 娇贵的毛病，叶峯哼了一声。 这一声不大不小，正好被齐杰给听到了。 “你哼什么？”齐杰找茬。 叶峯敞开双臂，一脸无辜：“我没哼什么啊？” 齐杰爱找他茬的毛病就像顽症，好不了了：“你就是哼了，我听到了。” 叶峯长长的“哦”了一声，指着电视屏幕，装作无辜道：“我哼这个男主事太多，娇贵。怎么，这也能碍到你事？” 齐杰气得牙痒痒。 他想抓叶峯的小辫子，偏偏这人学乖了，不和他正面冲突，但是拐着弯的话他没办法主动挑事，父亲那边虽说是护着自己的，但是主动挑事的是他，父亲也不会太惯着他的，毕竟他前几天偷听到，父亲和叶堂在书房谈话，说再找私生子的事。 他很害怕，害怕那个私生子真的会找回来。 那么他…… 他在这个家就完全没地位了。 “齐杰，把你的心思揣在肚子里吧，能威胁到你的利益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叶峯挑着眉，电视上演的是啥也完全没看进去，只是知道讲情情爱爱没营养的肥皂剧。 齐杰咬着牙，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气哄哄地上楼了。 叶堂下楼，正好看见自己儿子坐在沙发上乖乖的看电视。 他很欣慰。 这是第一次，整整一个学期，都没有从学校打电话给他，说自己是不省心的混蛋儿子又惹了什么事。 “老叶。”叶峯叫了声。 “没大没小地叫谁呢。”叶堂蹙着眉。 “哎，叫习惯了，我知道你不介意的。”叶峯和自己老爹勾肩搭背。 “哦，上次你给我打电话要钱，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叶堂旧事重提。 “哦，那个啊，没事。”叶峯打马虎眼。 叶堂骂道：“混蛋玩意儿。” 叶峯嘿嘿一笑。 “昨天咋没回来，不是说昨天课就结束了吗？”叶堂又问。 魏琛温柔的眉眼，瞬间钻进了他的脑海里。 今早自己突然走了，也不知道街霸生没生气？ “昨天去朋友家了。”叶峯回答。 “胡几啊？”叶堂显然是误会了。 叶峯没反驳：“嗯呢。” “他父母身体还好吗，好多年没见了。”叶堂感慨道，“他们好像搬走很多年了。” 严格意义来讲，叶峯也算是胡几的发小，从十二岁和叶堂搬进齐家，他遭受齐杰的白眼，这附近，只有胡几一个人愿意和他在一起混。 也算是革命感情了。 “都挺好的，你们起码都能活到九十九。”叶峯没皮没脸地说。 叶堂被自家儿子的嘴甜的心里乐了，拍了一下叶峯的肩膀，笑骂：“臭小子。” 小年到除夕其实只有短短的几天而已，叶峯却觉得过得格外的漫长。 【我们是全世界无敌超级吊炸天】的微信群里好几天都没动静，叶峯闲得慌，于是开始骚扰在家刷题的魏琛。 语音通话连续打了好几个，微信消息也轰炸了十几条，这才得到魏琛一点点的回复，而且字里行间明显透露着不爽的情绪。 ——你是不是闲得慌？ 叶峯靠在床头，咧着嘴笑，打字也飞快，对于魏琛不爽的情绪完全无视。 他问：你做什么呢？ 对方这次回复的很快：刷题。 ——我去，都刷了半个假期的题了？ 魏琛大义凛然地说：为了不想去新东方和蓝翔做基础奋斗。 叶峯一看消息，捂着脸在床头乐坏了。 街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爱了？ 他正寻摸着再找个话题。 对方先过来一条消息：你干什么呢？ 叶峯犹豫了一会，突然起了心思，想起追求计划攻略的最后一条——为了给对方信任的基础感，要无时无刻说想着对方，以得到对方对这段感情的信任。 叶峯之间在显示屏上犹犹豫豫，最后手指一点，发过去两个字。 魏琛迟迟没得到叶峯的回复，正准备重新投入到刷题中，手机一震，微信消息来了。 目光触及在屏幕上的时候，他双眸放大，心里一阵敲鼓声迅速炸裂。 叶峯言简意赅。 他说：在想你。 除夕那天夜里，班级群里火热一片，大家互道新年快乐，窗外的鞭炮声和电视里倒计时的新年敲钟声齐响。 叶峯每年都和老叶在齐家过年，齐国栋这人，虽然老奸巨猾，可是物质方面却从来没有亏待忠心耿耿的叶堂，顺便连儿子都是特别照顾。 压岁钱也给，上下学也是接送，可能就是因为这样，齐杰才会对他产生敌意。 可是，叶峯也不傻，齐国栋表面不管多好，心里还是偏向自己的这个养子的，所以他从不再主动招惹齐杰，偶尔也会忍气吞声，到最后，他主动退出是非战场，宁愿转学图个清静。 厨房有阿姨在准备年夜饭。 几个大人就喜欢走场面，又是新年祝词，又是敬酒。 叶峯低着头，双手藏在桌子底下和街霸发微信。 ——我今天吃的是白菜馅的饺子，还没有上次咱们做的韭菜馅好吃呢。 叶峯边发边翘着嘴角，一脸发春的模样。 魏琛消息回得很快：是吗？我已经吃完了，准备睡了。 ——这么早？叶峯惊讶除夕夜还这么早睡觉的人。 ——嗯。 叶峯为难了，他还想在凌晨第一时间和他说生日快乐呢。 没错，他还记得他的生日。 大年初一，辞旧迎新。 书包里有他前几天去商场买的手表，和他手腕上的是一对。 ——那你睡吧。 叶峯回他，然后魏琛就没有了消息。 “大过年的，不好好吃饭，这是跟谁聊天呢？”齐杰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阴阳怪气地说，“该不是在新学校早恋了吧？” 叶堂闻言赶忙看向自己儿子，后者神色如常，一脸平静。 叶峯正想反驳一下。 倒是齐国栋放下酒杯，轻声呵斥：“小杰，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话？” 齐杰闻言，气哄哄地夹菜。 叶堂惊恐地问：“你真搞对象了？” 叶峯掩饰地笑笑，心想，倒是没开始呢，算不上处对象了。 “老叶，你想什么？”叶峯说。 叶堂的确很不放心自家儿子，虽说他不指望叶峯学习能多好，但是只要消消停停的念完书就够了，他害怕自家不省心的儿子，未成年搞大人家女孩子的肚子，回头人家找上门，丢了他这张老脸。 “你可不许给我在外面瞎勾搭，听到没？”叶堂警告道。 叶峯点点头，无奈耸肩。 老叶对自己不放心，他能在怎么整，当然是说什么听什么了。 齐国栋笑笑圆场：“叶峯今年过完生日也十八了，有喜欢的姑娘也没啥，不过，相处要适可而止就好，别太过火。” 叶峯勾着唇笑笑：“您说得是，我一定谨记。”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畅。 过完除夕，这个年其实也就算了基本完事了，正月份不过是上班狗休息，该走亲戚的走亲戚的流程而已。 初一汽车不出，叶峯特地买了下午的火车票。 叶堂不解，大正月的，混蛋儿子又要出去做什么妖？ 叶峯安抚老叶：“我同学孤苦伶仃的，我去给他过个生日，反正饭也吃了，我在家待着也无聊。” 叶堂问：“那你今晚还会不会回来？” 叶峯经常在外面瞎玩，叶堂习惯了。 叶堂背上单肩包，低头翻开一下东西在，一边换鞋一边回答老叶的话：“不一定，再看哈，走了。” 一路杀到火车站再到了鹿安，先是去了趟超市，然后坐公交去了魏琛家。 正月里的街上没人，冷清的很，吹散的干枯落叶在水泥道上飘着，发出滋滋的声音。 他没提前打招呼是想给魏琛一个惊喜。 他出门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中途作者，再加上路上磨叽一会儿，天都已经黑了。 魏琛正在刷题，许眉难得回来一次，和姐妹们去叙旧了。 他中午起床看见许眉给自己煮鸡蛋下面，才恍然想起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等了一天，大吉是第一个发消息来得，顺便书准备了礼物让他过去取，每年生日，大吉斗湖想各种奇葩的礼物送魏琛。 前年是一摞跌打药水，美名其曰说魏琛老实伤筋动骨，需要常备，去年是一盒肾宝，李大吉当时说得原话是：我爸说了，男人肾好才能什么都好，所以我希望大琛你的肾也能好。 如果不是出于多年兄弟情分的面上，魏琛觉得他一定会忍不住杀人灭口。 所以当李大吉说要他过去去礼物的时候，魏琛用美名学习的理由拒绝了他的邀请。 随后，李大吉给他发微信图片，今年的礼物果然不出他所料，又是一堆奇奇怪怪的东西。 ——大琛，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抽空过来取，加强肾宝片，你值得拥有，大吉上。 魏琛忍俊不禁，笑着骂了粗口：“操。” 他撂下手机，又督了一眼某人的确是没给他发微信，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后，准备继续刷题。 他现在基础知识被常经巩固的差不多了，现在要试图挑战一下有难度的题。 正卡在电压电伏的题目上，手机屏幕亮了。 魏琛歪着头去看，不确定地眨了眨眼睛。 果然是叶峯。 他言简意赅：琛哥，下楼。 第34章 你曾经有没有一种特别体验？ 你喜欢的人虽然不在你面前，他也没有说好听的情话给你听，他只是在一个说特别不特别日子里，用非常简单的几个字，让你产生一种强烈的心跳声。 砰砰砰…… 一下一下，非常有利的撞击着你的心房。 还有灵魂。 魏琛此刻就是这样的感受，他看着叶峯发来的四个字，惊讶又心动。 他犹豫了一下，跑到床边拉开窗帘，果然，一身黑色的羽绒服，修长立体的身形，背着左肩上背着深蓝色的单肩包，右手拎着塑料袋。 魏琛愣了几秒，然后他看见叶峯伸出一只胳膊，兴奋的向他招手。 魏琛眼眸变得极其兴奋，嘴角按捺不住的微微翘起。 手机震动了一下，魏琛解开锁屏去看。 又是叶峯发来的消息。 ——琛哥，傻了，快来接我。 魏琛一看，笑了，忘记穿外套，趿拉着拖鞋急忙下楼，他很兴奋，也很欣喜，这种奇妙的感觉近紧紧包裹着他，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 他不确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唯一确定的是，之前所有的迟疑，全部消失了，他喜欢叶峯，很喜欢，想和他在一起，希望每天能够见到他。 如果他能往前走一步，接近他，就已经很好了。 魏琛急忙跑到楼下，气喘吁吁，白雾从他口中散出：“你怎么会在这？” 叶峯眉眼弯着：“给你过生日啊。” 魏琛心跳加快，一时无言。 叶峯打量着魏琛，看见他没穿外套，还裸着双脚趿拉着拖鞋，忍不住皱眉教训道：“怎么不换个鞋披件衣服出来？” 魏琛努力平复心跳，故意反问：“不是你让我快点下楼接你的吗？” 叶峯蹭了一下鼻子，略带笑意地说：“琛哥，什么时候我说话这么好使了，不是你说我找抽的时候了？” 魏琛被他噎地没话说，转身往回走，冷着声说：“你上不上去，不上去我回去了，冷死了。” 叶峯笑着跟上去：“谁说不上去了，哎……你等等我啊。” “啪”的一声，魏琛转动门锁，把门打开，自顾自地进屋。 叶峯鬼鬼祟祟的打量，试探着询问：“阿姨不在家啊？” 魏琛坐在地上，拿起笔：“她和老姐妹出去了，今晚不回来。” 叶峯一听，暗自窃喜，今晚真是天时地利人和，全被他占了。 他本来只想单纯来给魏琛过个生日，如今怕是不能了。 “随便坐吧，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来。”魏琛转着笔，语调慵懒。 叶峯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然后打开，这是他刚刚去超市买的小蛋糕，新年第一天，没有蛋糕店能开门，超市能有的卖已经算是幸运了，他本来也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被捡漏捡到一个。 蜡烛是他在超市买的红蜡烛，就一跟，算是那个意思。 “来。”叶峯吧东西都在把蛋糕拆开，蜡烛点燃，灯闭了，“先许个愿吧。” 魏琛说：“又不是小姑娘，没那么多愿望。” 叶峯“啧”了一声。 “没有也瞎找一个，不能浪费我的蜡烛和蛋糕。” 红色的烛光照亮了一片小小的天地。 魏琛在橘色光影衬托中看见叶峯的半张侧脸，俊俏的眉目被映衬的格外的温柔。 “那就祝我们……”魏琛想随便说个愿望。 “等一下。”叶峯抬手打断他。 “怎么了？”魏琛疑惑。 “生日愿望不能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验了。”叶峯说。 “哪来那么多讲究？”魏琛皱眉，“到底还许不许了？” 叶峯说：“许啊，你不许说出来，闭上眼睛许。” 魏琛叹了口气，实在拿他没辙，于是闭上眼睛。 其实他真的没有什么愿望，因为生命中从来没有对任何事物有过期许，所以愿望这个概念对他来说比较缥缈，如果此时此刻非要找一个愿望的话……他希望，他和叶峯能够一直像现在就行了。 “好了吗？”叶峯小声问。 “好了。”魏琛说着，想睁开眼睛。 “先不要睁开眼睛。”叶峯又说。 魏琛无奈：“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叶峯掏出单肩书包里的手表，然后拉过魏琛的手，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 明明就是戴个手表，怎么有种要戴戒指宣誓誓言的紧张和庄重感？ 魏琛感觉自己的手腕上有东西，于是发出声音：“你到底完事了没？” 叶峯扣上表带，嘴里督促：“马上就好了，不要睁开眼睛，真的，马上就好了。” 魏琛嘴上催促他快点，实际上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他心里很紧张，像打鼓一样，叶峯手指的温度在他的手腕上摩擦徘徊，像一个若有似无的刺激点，刺激着他的冲动。 “好了。”叶峯很满意自己选的表和魏琛很配，他沾沾自喜的自恋了一把，然后抬起头看着魏琛，小声道，“琛哥，睁开眼睛吧。” 魏琛慢慢睁开眼睛，触景还没有落在视网膜上，眼前便又是一片漆黑，随后额头上便落下一个温热的触感。 是一个吻。 叶峯的。 魏琛紧张，却没有推开他，也没有着急质问现在发生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琛哥。”叶峯小声叫他。 叶峯眼神灼热，几乎烫他的耳根瞬间热了起来。 “我没谈过恋爱，胡几也总说我不解风景，但是我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在别人身上从来没有过的。”叶峯来之前已经打好腹稿了，告白的标准话术也背了好几遍，真到战场上的时候，他丢兵卸甲，什么都忘了，只能像现在这样语文伦次的瞎几把告白，想到哪就说哪。 “我知道这可能太突然了，你一时间不太能接受，其实我刚开始也不太能接受，但是……”叶峯顿了一下又说，“但是我就是没忍住。” 这世间上，没有什么感情是可以凭借理智压抑住的，如果有，只能说这感情在你的生命里还不够重要。 气氛在叶峯话音落后变得安静起来。 魏琛垂眸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手边，黑色的表带，是一款电子手表。 叶峯注意到魏琛的目光，连忙附和道：“这是我亲自挑的，生日礼物，喜欢吗？” 魏琛没说话，眼神滑到叶峯的左手腕上，一模一样的同款手表。 “这个表有定位系统，这样以后我们就可以随时知道对方的位置了。”叶峯提他整理一下衣袖，动作轻柔。 他心中一软，叶峯这一次算是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了，只不过这些话真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变得七零八碎，语不从心。 “你没喝酒吧？”房间安静了好一会儿，魏琛抬起眼睛直视叶峯慌乱无措的眼神，“或者来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事故撞到脑袋吧？” 叶峯被他这一提问给弄傻了：“啊？” 很好，他这个反应就说明以上假设都不成立。魏琛心说。 魏琛嗓子发涩，心口发烫。 “叶峯，你想和我在一起吗？”魏琛想了一下，叶峯还没有过十八岁的生日，于是补了一句说，“或者说是早恋。” 叶峯懵了。 明明是他来手足无措的表白的，现在这是是什么情况？ 逆转吗？ “你……”叶峯动了动唇。 魏琛抓起他的左手，两个人的左手带着一模一样的手边，在烛火下发亮，魏琛将自己的手指插进他的指尖当中，然后慢慢抬起，在叶峯的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 像在宣誓一样。 庄重又严肃。 “琛哥。”叶峯缓过神来，不确定地说，“你这是……答应我了？” 魏琛叹了口气说：“我也在等你答应我。” 光线昏暗，眼光却炙热到一发不可收拾。 魏琛知道，在今天以前，他没有任何的勇气和决心想把这件事情打破，他看起来强大坚韧无比，在交付真心这件事上却脆弱敏感。 他不确定叶峯的态度。 他永远是那么阳光，对很多事情都是随性而发，不考虑后果的影响。 这些魏琛会考虑。 甚至还是考虑很多遍，很多可能性，如果不是叶峯今天突然出现他家楼下，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又像现在这样无措到像一个傻子一样试图表白。 魏琛真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 “琛哥。”叶峯叫他，相扣的手指明显用力，紧缩了几分。 “干什么？”魏琛应着。 “街霸。” “嗯？” “魏琛。” 这人有病吧？所有称呼都叫一遍是怎么回事？ 魏琛重重闭了一下眼睛，无奈叹息说：“你到底叫够了没啊？” “我想试试我们确认关系后，叫哪个称呼比较合适？”叶峯笑着说。 “随便你。”魏琛淡淡地说，他是真拿他偶尔那股傻劲没办法。 叶峯笑，目光在他的身上打量来打量去。 “咱能不看了吗？”魏琛被他看得发毛。 “我想看自己的男朋友，没人管的着吧。”叶峯不要脸地说。 魏琛微笑：“你角色转变的还挺快。” 叶峯凑近他小声说：“那是因为我已经在心里提前演练好几遍了。” 魏琛耳根发烫。 这人还真是……骚啊。 魏琛故意不去看他，随口一吹，室内唯一的光源灭了，瞬间陷入了黑暗。 他刚想起身，说自己去开灯，然后就感觉打一股力量往他身上撞，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后背就已经贴身了柔软的地毯。 叶峯的鼻息离自己只要半寸的距离。 热热的，仔细一闻，还有淡淡的烟味。 “你干什么？”魏琛故作淡定。 房间刚暗，魏琛的瞳孔不适应，看不见叶峯的表情，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轮廓，感受最强烈的就是上面人的身上散发的气息。 周围黑不隆通的，其实是做不正经事的绝好环境。 “有点想做坏事怎么办？”叶峯小声说，“阿姨今天不是不回来吗？” 这人是想刚确认关系，就直接奔向全垒打吗？ “你确定做好心理准备了吗？”魏琛淡淡地发问。 虽然没实际操作过，但是关于那点事也不是完全没有概念，这个体位的问题好像还没商量好吧？ “有什么好做心理准备的？”叶峯说，“直接来不就行了？” “就这么想□□？”魏琛也是荤素不忌，真说起浑话来，也不输谁。 叶峯没回答，然后低下头，越来越贴近他，鼻息扑在他的眼睛上，还是额头的那个位置，他的唇再一次印了上去，这次和刚才那次不一样。 刚才那次带着无比的忐忑和试探。 这一次是无比的确定和坦然。 魏琛没拒绝，闭上眼睛，享受这个吻。 随后他耳边传来叶峯淡淡的话语：“琛哥，盖了我的章，就是我的人了。” 第35章 第二天一大早，是魏琛先醒的。 不过他感觉全身酸疼难受，纵然地毯柔软，也经不住身子在地上躺了一晚上，硌得难受，魏琛微微抬头，额头正好蹭到某人的下巴。 温热温热的，带着专属的强硬味道。 魏琛眨巴一下眼睛，揉了揉自己的腰，然后拉开横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微微起身，试图准备起来。 人还没完全脱离温暖的怀抱，一张大手把他的脑袋呼噜过来按在胸前。 “叶峯……”魏琛觉得自己快要透不过来气了，胸膛的温度太过炙热，让他忍不住想要逃离，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烧成灰。 “你松开我。”魏琛试图用讲理的方式，而不是直接上手。 “时间还早，再睡会。”　叶峯砸吧着嘴，意识不清地吐出几个字。 昨晚两人玩得太嗨了，叶峯亲完他之后，便去开了灯，然后两人先是吃了蛋糕，随后又用蛋糕打架，本来就不算大的蛋糕，还没吃两口，几乎都摸脸上和衣服上了。 蛋糕打架后，又聊了会天，还刷了题，然后接着又闹又打，情况十分恶劣，差一点发展成床上打架。 闹累了，两人倒在地上就睡了。 起初还说要去床上去睡，后来聊着聊着，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意识就消失了。 最后就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脸上和衣领上依旧残留着奶油，虽然干了，还是黏糊糊的，十分不舒服。 “起来洗澡了。”魏琛掰开他搂着自己的胳膊，催促道。 叶峯故意装作迷糊的样子，手脚并用的压制魏琛。 叶峯比魏琛的身材稍微壮一点，如果在不设防的情况下，叶峯使用蛮力，魏琛还真不能一下子就挣脱开。 “男朋友。”叶峯抱着魏琛，鼻子发出声音，“交往第一天就玩欲擒故从你会不会太套路了一点啊？”说完，他自己还嘿嘿下了起来。 欲擒故纵你妹啊…… 魏琛挣扎着，叶峯最开始只是有双臂搂着他，后来竟然双腿也缠了上来，特别像一只大型的粘人八爪鱼。 “你给我松开。”魏琛咬着牙。 叶峯故意咂摸咂摸嘴，装作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一只手掌像撸猫一样，摸了摸魏琛的头发，修长的手指穿过黑色的短发。 “再睡会吧。”叶峯迷迷糊糊地说，“这大过年的，哪有人出门啊。” 是没人出门，可是许眉一会就要回来了。 魏琛懒得听他继续废话下去了，这种情况，只有一种以暴力这种方式才能解决问题。 在叶峯完全没有防备享受着清晨抱着男友要睡回笼觉的迷糊状态中，突然，他感觉到肋骨上蓦然窜起一下的疼痛。 “我操……”叶峯几乎是一瞬间就放开了魏琛，然后龇牙咧嘴的捂着自己的半侧肋骨，哀嚎道，“你这是真下手啊，” 魏琛笑了笑，伸手去拽他：“别给我装，我根本没事那么大的劲，你赶紧起来，一会我妈该回来了。” 叶峯看了一下时间：“这才六点，天还没亮呢。” 魏琛看了他一眼：“那你回屋去睡啊，睡地上算怎么回事，地上凉，还硌人。” 叶峯笑得奸诈：“那你跟我一起回屋睡？” 睡你妹。 魏琛面上没拒绝，催促他快点起来：“你换个衣服吧，一身黏糊糊的也不舒服。” 叶峯蜷着身子准备起来，然后又龇牙咧嘴的跌落回去，摆着手说：“不行不行，我起不来。” 魏琛问：“你怎么了？” “你刚刚按那一下还疼着呢。”叶峯委屈巴巴的。 魏琛明知道他可能是装的，还是伸出手准备掀起叶峯的衣服瞧瞧，手刚伸出去，就被叶峯抓住，一个用力，魏琛便有跌回了地毯上。 “我操……”魏琛发出闷哼。 被套路了。 “良宵苦短啊琛哥。”叶峯眯缝着眼睛笑道。 良宵你妹…… 虽然叶峯爱闹，可是还是架不住魏琛的催促，叶峯带着满身黏糊去卫生间洗澡。凌晨四点的天黑不隆通，窗上覆盖着浓重的寒气，只是督一眼，都忍不住想打个寒颤。 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偶尔还夹杂着几句某人哼着的小曲。 魏琛在房间的衣柜里翻腾，给叶峯找换替的衣裳，叶峯比他稍微壮，肩也比他宽。魏琛找了一件他以前很胖时候穿的大T恤和大裤衩。 初一的时候，魏琛比现在胖很多，可能是男孩子长身体的时期比较爱吃，胃口也大，那时候进了嘴的东西都往横向发展了，所以魏琛那时候明显是胖的，但是大吉没少嘲笑他。后来个越来越高，虽然体重没减，但是脂肪被均匀的开散开来，身材也就变得越发的匀称。 魏琛翻出两件衣服，听见叶峯在喊：“我洗完了。” 魏琛走到浴室门口说：“开门。” 叶峯应该是在擦头，声音不稳：“没锁。” 魏琛拿衣服的手指颤动了一下。 虽然两人现在的关系不一样了，魏琛也并不是一个扭捏害羞的个性，可是如果这么快就坦诚相见，他心里还是发怵。 毕竟他是个恋爱新手，这样的进度他不知道算不算快？ 魏琛推开门，打开一条缝隙，伸手把衣服送了进去。 叶峯停住擦头发的动作，看着魏琛拿衣服的手，笑了一下：“又不是大姑娘，害什么羞啊，何况我们刚刚不是……” 他故意顿了下话语，站在门外的魏琛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刚刚明明什么都没发生，被叶峯的语调一润色后，竟然变得那么暧昧。 “快点。”魏琛伸进去的手颠了颠。 叶峯抿着嘴角乐了，拿过那身换洗的衣服，还不忘故意蹭了一下魏琛的手掌，热的，还有汗。 叶峯换好衣服，T恤过于宽大，即使叶峯的身材也撑不起来，下摆透着风，裤腰也露出了一大块的间隙，叶峯有种自己随时要掉裤子的感觉。 “我说你的衣服也忒大了一点，我感觉随时要掉裤子。”叶峯系着腰间上的袋子，袖长的手指缠绕在白色的袋子上，柔软又缠绵。 “这是我以前的旧衣服。”魏琛转身去阳台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里，他身穿的衣服也蹭上了一大块的奶油，被时间发酵过变得发硬。 他直接拽住衣服下摆，双手往上一掀，露出大片的白色衣服，魏琛看着偏瘦，其实肩甲突出，后脊到腹部形成一道明显的线条，非常精致。 许是常年打架的关系，他肩膀的肌肉要比健身的人还要紧实一些。 叶峯跟着她去阳台，正好看见上身□□的魏琛正在低着头操作洗衣机上的操作按钮。 阳台的灯开着，是白色的光，映衬的魏琛皮肤都是亮的。 叶峯偷看两秒，在魏琛扭过头的瞬间，假意扭过头在看电视。 明明刚才不好意思进卫生间给他送衣服，现在开始在他面前露肉又算怎么回事？ 这是勾引啊勾引。 魏琛还不知道叶峯心里在盘旋着给他扣带着罪名的帽子，他拉开玻璃窗，进屋，对着看黑屏电视的人一笑，然后说：“你要是还困就进屋睡吧，我先去洗澡了。” “嗯。”叶峯很不自然的应着。 魏琛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服，刚准备关门，叶峯倏然站起来叫了他一声。 “琛哥。” 魏琛看向他，被白光萦绕的目光变得更加的尖锐明亮，他嗓子发热，等待他说话。 “那个……”叶峯手掌蹭了蹭自己的裤线，着微小的幅度差点把刚刚勒好的裤子又给拽松了。 “那个……要不要一起，我感觉我刚才没洗干净。”叶峯往前走了两步，他的话音发颤，带着些许的紧张。 他小心翼翼地等待魏琛的回答，他自作多情的以为对方一定是会是先不好意思一下，然后在他的攻势下半推半就的妥协。 就在他这么以为，也准备伸手去做的时候听到了砰的一声，魏琛毫不留情的关掉了卫生间的门，叶峯被这掷地有声的声响震住了，停下前进的脚步，愣在原地。 成为新晋男友的第一天，他想要一起共浴的请求被男朋友无情的拒绝了。 叶峯郁闷：…… 魏琛洗完澡出来，没见到人，他脖子上挂着棉白色的毛巾，正准备去阳台挂已经洗好的衣服，脚步往前两下顿在了半路。 洗好的衣服已经安安静静的挂在了晾衣架上，洗衣机已被人清理过，拔掉了插头。 魏琛嘴唇轻抿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他胡乱擦掉头顶仅剩的一些水，把毛巾亮起来，然后慢慢渡着步子，推门进了卧室。 叶峯背对着他躺着，柔软的棉被盖在他的身上，乍一看，像形成一个小山包。 有点圆润，有点柔软，让人很想拦在怀里。 魏琛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脱鞋，慢慢的掀开被子一脚，将自己的身体蹭进被子里。 棉被里的温度很高，他的双腿一伸进去，就感觉到一股热流。身边的人静谧轻浅呼吸侵入在黑暗的空气中。 寒冬凌晨是一片透黑，房间里没有开灯，至于皎洁的白月光落在地板上，触碰到床边一角。 魏琛正准备躺下，摆正好身体准备闭眼睡一个回笼觉，一个带着温暖气味的怀抱就扑了上来。 魏琛慌了一下神，棉被地下的身体便被人牢牢的压住了，随后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我等你半天了。” 第36章 光线通过玻璃窗慢慢地不断延伸，落在床铺上柔软的棉被上。 魏琛迷糊间睁开了双眼，身体好像被什么禁锢住了，温暖的呼吸均匀的弥漫在整个床铺间，带着特殊的味道。 叶峯搂着他正在熟睡。 昨天刚躺下，这人就装作迷糊的样子扑了上来，魏琛其实并不是特比习惯和人同睡一张床，更何况是以这种亲密的姿势睡在一起。 魏琛探了探头，晨光微亮，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睛，许是他准备起身的微小幅度让身边的人感觉警惕，怕他要跑一般，叶峯闭着眼，咂摸一下嘴，收紧了手臂，嘴里还在含糊着：“再睡一会，反正一会也没事。” 这个新年和寒假不用想也知道过的十分惬意，心心念念的男朋友到手了，并且还抱着他一起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 芙蓉账内度春宵，从此君王不早朝。 老祖宗的话就是这么有道理。 “叶峯。”魏琛叫他，刚睡醒的声音发哑，钻进叶峯的耳朵里，有点热热的。 “嗯？”叶峯继续逼着眼睛，幅度很小的动了动脑袋，发茬蹭着魏琛的发茬发出嘶嘶的声音，互相摩擦的皮肤很快便引起了一阵热度。 “叶峯，你松开我。”魏琛试图掰掉那双缠着自己的双臂。 叶峯装死，完全没了动静，要不是叶峯怦然急促的心跳，他的装睡的演技几乎可以拿奥斯卡小金人了。 真的是眼皮都不眨一下。 “你非要逼我动手是吗？”魏琛眼睛不眨，也不挣扎了，声音淡淡道。 叶峯倏然睁开双眼。 两人贴得很近，叶峯双手双臂还缠着着他，呼吸近在咫尺，叶峯的双眸带着雾气和魏琛明亮的双眸对上。 鼻翼间还似有若无的飘荡着昨晚沐浴刘残留下来的香气。 叶峯为了扣住魏琛，双腿绊着他的身体，叶峯的身体变化很快就被他发觉。 “这么冷的天都没把你冻老实了？”魏琛瞅着他挑眉道。 叶峯听见他挤兑自己，不由一笑，垂下头，把脸埋在魏琛的脖颈处，一边蹭一边不要脸地说：“天冷不怕，男朋友暖和就行。” 魏琛磨牙。 魏琛的锁骨凸显，棱廓分明，叶峯蹭着蹭着，垂目一督，起了点坏心思，张嘴便咬了上去，力度不大，却还是惹得魏琛冷不丁嘶了一声。 “我/操，属狗的你。”魏琛呲着牙骂道。 嫩白的皮肤上很快被叶峯咬出一个牙印，然后他用额头抵着魏琛的侧脸，声音嘶哑，带着诱惑：“琛哥，大早上的你就刺激我，你得负责？” 你他妈明明就是自然生理反应，还非要把勾引的罪名强加在他脑袋上？魏琛无奈的心说，早就见过叶峯已经是人不要脸树不要皮的做人方式，只不过没想到，他的不要脸是没有底线的。 魏琛舔了一下牙齿，讪讪反问道：“我怎么负责？” 叶峯淡笑，薄薄的嘴唇蹭着魏琛的嘴角，压着声音说：“不用这么麻烦，让我蹭两下就行。” 魏琛在叶峯还沉浸在自我幻想的时候，手掌摸索道叶峯的肋条，狠狠一按，对方蓦然被攻击，吃痛的撒开手，魏琛淡淡瞟了一眼疼得缩成一团的人躺在床上，略带笑意地说：“从小老师就教育我们，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说完，他下床，趿拉着拖鞋出了卧室。 叶峯摸着自己还在隐隐作痛的肋条，苦涩想道，怎么自己占男朋友个便宜就这么费劲呢？ 他郁闷地想着，然后去了卫生间深刻实践了什么叫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理论。 家里还剩很多菜，是除夕之前，魏琛和许眉一起去超市办的年货。魏琛决定随便炒两个菜，西红柿炒鸡蛋和辣椒炒肉，再蒸上三勺米。魏琛顺着厨房的窗户看见外面的树枝上落了雪，浅黄的光线映着光秃的树枝。 “琛哥，我们一会儿吃什么啊？” 魏琛听见叶峯在叫他，他把切好的菜备好，听见叶峯叫他，立刻走出厨房，人刚踏进卧室，就撞了个满怀，带着湿气的香味瞬间钻进了魏琛的鼻子里。 “你刚洗澡了？”魏琛问。 叶峯抱着他，鼻子里发出一声轻轻的应答：“嗯。” 魏琛忍不住笑了：“你完事了？” 叶峯湿润的头发蹭到了魏琛的脸颊，他的嘴唇轻轻贴着他的脖颈的皮肤，留下湿濡和温热，随后叶峯带着撒娇和埋怨的声音悠悠传来：“你都不帮我。” 魏琛觉得好笑，于是扭动着肩膀，试图躲开叶峯的腻歪：“注意点，现在不是春天。” 叶峯笑了，低低沉沉的声音很是好听：“街霸，我今天才发现，你除了打架，原来还这方面的思想也不正经。” 魏琛转身推开他，嘶了一声，硬声道：“你找打是吧。” 叶峯走上前一步，眼神灼热地盯着他，岔开话题：“我今天早上怎么没感觉到你有反/应，你该不是……” 魏琛闹钟忽而闪过某天清晨，叶峯叫他起床时顺手在他头上摸了一把的那天。 那一摸，彻底把他抹出了反应，然后对叶峯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便一发不可收拾的爆发而来，侵占了他整个身体和最后的试图想要反驳一下的理智。 没有，再怎么挣扎，他还是输了。 魏琛看着叶峯，心里想道，他逃不开了，逃不开他的目光，逃不开他的拥抱。 “你不饿？”魏琛挑着眉看他。 叶峯双手捂着肚子，嘴角一翘起：“饿了。” 魏琛无奈道：“吃饭吧，饭好了，菜一炒就能吃了。” 魏琛先把鸡蛋炒了出来，然后加油炒肉，辣椒扔进去，待到第一个出菜抄完他把先前炒好的鸡蛋和西红柿一起放了进去，炒锅里是滋滋的声响，西红柿加热后流淌出红色的汁液。 魏琛动作娴熟，一看就不像初次下厨的人。 叶峯帮忙打着下手，嘴里赞叹道：“琛哥，你这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打得了群架，卖得了萌。” 闻言，魏琛轻轻皱眉，吸油烟机嗡嗡的声音减弱了他的声音：“我什么时候卖萌了？” 叶峯想起魏琛偶尔会流露出的可爱表情，心里发甜，这应该是只有他才能发现的秘密，或者说，只有面对他的时候，魏琛才会有一些可爱柔软的部分展露出来。 情人眼里出的是情人身上所有细小的优点，而不仅仅是一个西施能比拟的。 “反正我看见了。”叶峯凑近他他小声说，“而且还是只对着我。” 又撩骚。 魏琛故意扬起锅铲，叶峯连忙伸手去阻止：“别激动，这要是一锅端了，我们可就剩一个菜了。” 叶峯一嬉皮笑脸的，魏琛就拿他没辙，嘴上每次说揍他的话其实不过是装腔作势，叶峯非要得寸进尺，他也许也下不去手，顶多就是多按两次他脆弱的肋条。 “我去拿碗筷，准备吃饭。”叶峯说。 魏琛关火，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倒在碟子里。 两人坐在地板上，叶峯吃着男朋友亲自做的家常菜，乐不合嘴，一边往嘴里塞一边称赞道：“好吃，你为什么做饭这么好吃？” 魏琛喝了口水：“你就夸张吧。” “没夸张。”叶峯咽下嘴里的东西说，“你到底是跟谁学的做饭？” 魏琛垂眸，眨了眨眼睛，给叶峯倒了一杯水。 “怎么，怕跟我说了去拜师，你放心，我没那个闲心去学厨艺。”叶峯话音一顿，然后笑说，“何况，有你和我一直在一起，我有必要学吗，你给我做着吃不就行了。” “拿我当家庭厨师呢？”魏琛瞟了他一眼。 叶峯咧着嘴笑道：“我不介意，最好还要负责床上服务。” 魏琛“啧”了一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正经？”每个话题都能被叶峯往那方面引导，这一算是一种能力了。 叶峯舔了舔唇：“看见你就不想正经。” 魏琛忍不住又“啧”了一声。 这人真是……为毛胸腔里的心率越来越快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我妈。”过了一会，魏琛才淡淡地说，“我妈不会做饭你是知道的，所以为了照顾她，我必须要学会这些东西。” 许眉的职业是被人议论成低贱的，这行却能养出一堆不能生活自理的臭毛病，所以为了许眉，魏琛要学会承担这些。 叶峯脱口便问：“那你爸呢？” 魏琛像是陷入了沉思，好一会儿才说：“不知道。” 叶峯脑子转的很快，不知道怎么就联想到无意看见魏琛买计生用品的事情上，犹豫之间问出口：“你上次买的那些东西……是做……” 一个大胆的猜测呼之欲出。 魏琛抬起垂着暗沉的目光，叶峯丝毫没有在那双眼睛里看见任何的所谓的自我卑贱，反而是一种强大的，复杂的情感。 那眼睛里不是以许眉为耻，他所看到的情感是心疼的担忧。 叶峯会心的低头一笑。 他认识的魏琛一直都是这样，外壳是不可一世的桀骜，骨子里却是重情重义的善良。 第37章 “你应该猜到了吧。”魏琛放下手中的筷子。 叶峯抹了一下嘴，嗯了一声：“其实你上次碰见你买那么多的避孕套，我心里猜到一点点，今天便更加笃定了。” 魏琛扯着嘴角苦笑一下：“怎么，对我有没有新的想法了，比如我是在烟花柳巷里剩下的孩子，我的母亲其实是一个……” “魏琛。”叶峯打断他。 严肃且认真，和以往叫他街霸和琛哥时嬉皮笑脸的模样不同。 他这一声，把落进室内的阳光都衬托到减了温度。 “怎么了？”魏琛扭过头去看他。 叶峯的目光落在他的眼眸里，仿佛有一点细碎的光跟着落了进去。 “我喜欢你。”叶峯突然说，“我是真的真的很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 一句喜欢算不上天长地久，可是就是这样的简单的喜欢让魏琛感觉到踏实和温暖。 眼前的这个人开始占据他的世界，不容阻挡的。 “突然肉麻个什么劲？”魏琛嗤笑，再次拿起他放下的筷子。 动作很轻，却泄露的心情。 手被人抓住，叶峯将他修长的手指攥在手掌里。 动作明明很温馨，被叶峯做起来竟然带着一丝肉麻，魏琛动了动眼皮，有点想动手。 “你欠打了？”魏琛睨着他。 叶峯啧了一声：“能不要动不动就说打我，影响情侣之间的感情。” 魏琛瞅了瞅他说：“那是因为你……” “我欠打是吧。”叶峯插嘴，随后夹了一筷子鸡蛋放在他的碗里。 魏琛垂下眉眼，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叶峯的眉眼沾染着淡淡的笑意，温暖的阳光映衬着他的侧脸，发梢变得柔软。 这样再过普通的场景竟然使得魏琛心里不断的发软发烫。 “吃饭了去做什么？”叶峯轻声问道。 魏琛不解：“什么去做什么？” “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叶峯看他兴趣不高，于是强调道，“往往第一天都是最值得纪念的，何况你还是我……” 他欲言又止，引起魏琛的疑惑，追问道：“是你什么？” 叶峯扭捏了一下，然后泄气一般地认命：“是我第一个男朋友啊。” “你少来。”魏琛笑说，“胡几可没少宣传你的情史，你在临安的时候不是有个什么女朋友来着？” “你听他放屁。”叶峯大声说，“那小子一点不替我散播点绯闻，他屁股就痒痒。” 魏琛估计装作一脸半信半疑的样子，叶峯急忙解释：“我承认，以前在临安的时候是有好多女生喜欢我，但是我一个都没看上，可是我现在就看上你了，所以你就是我名副其实的第一个对象，你可别想跑。” 叶峯话音未落，胳膊便伸出去把坐在边上的魏琛搂个满怀，因为是坐在地摊上，他倾身上前的时候两条腿自然的分开直接盘住了魏琛的瘦腰，几乎是下意识的，丝毫没发展这个姿势有多么的危险。 “你还有脸吃我的飞醋，贴吧里那些要给西门街霸生猴子的事，不要以为我没看见。”叶峯准备反客为主，埋怨道。 “谁吃你飞醋了？要不要点脸？”魏琛被他这一动作语气弄得忍俊不禁。 他真没乱吃飞醋，他只是想找个借口逗逗叶峯，没想到这人还当真了，一脸认真的反过来咬他一口。 “我是不要脸，我什么时候否认过了。”叶峯打算破罐子破摔，两只手脚缠得更紧了些。 魏琛终究是没忍住，胸腔小幅度的震动，笑声淡淡，尤为悦耳，叶峯侧着看他，目光随意一督，正好瞟到了魏琛耸动的喉结上，目光一暗，吻了上去。 魏琛的笑意戛然而止。 喉结上的温度骤热升高，他心脏狂跳，蓦然竟然发现自己的双眼好像是起了雾，看不清天花板，全身上下唯一的感知便是喉结上灼热的触感。他下意识紧张地干咽了一下，动作微小，却刺激了叶峯。 他张开嘴，把舌头探出来，在魏琛的皮肤上摩擦舔咬，他恍然间想起自己没事在手机下的小黄片和他做的动作差不多的色情，只不过他还没看过两个男的应该怎么做，他脑子里闪过万千想法。正为自己探索学习的精神赞扬一把，顺便手再不规矩一下的时候，敲门声打断了他。 “我操。”魏琛一把拽住叶峯脑顶的几撮略长的头发，把低头故意挑逗他的人狠狠地拽起来。 “琛哥，我不就是没忍住亲两下嘛，你至于要为我脱发吗？”叶峯龇牙咧嘴地说，脑袋被魏琛拽着，被迫仰着头，非常的不舒服。 “我妈回来了。”魏琛话音微颤，松开拽着叶峯脑袋的那只手，然后一脚把缠着自己的双腿给蹬开了，站起身，然后催促道，“赶紧回屋去。” 脑袋得到自由，叶峯先是摸了摸，然后不紧不慢地起身道：“慌什么，正好我见见丈母娘。” “丈母娘你妹，痛快给我进去。”魏琛一脚蹬在叶峯的屁股上，总算把人赶紧了卧室里，只是那货关门的时候还不忘给骚气冲天地向他抛一下媚眼，不过，叶峯是拽着自己快要松垮的裤子抛了，除了骚，还有点滑稽。 魏琛整理了一下乱掉的衣衫，并且把窗户打开，这才去开门。 许眉已经催促了好几次了，她昨天出门忘记带钥匙了。 魏琛倒不是怕许眉撞见会尴尬，只是他和叶峯的事才更开始，这个时候被许眉知道，一定不是最佳时机。 何况，就连他自己都要需要一段时间好好来消化一下他和叶峯已经变质的“关系”了。 魏琛轻轻呼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刚刚被叶峯挑逗起来的骚动情绪，然后给许眉开门。 “小琛你干什么呢，这么久才开门？”许眉进屋问道。 魏琛犹豫了一下才说：“啊，刚睡醒，还有点懵。” 许眉督见茶几上的两个碗，然后疑问道：“大吉来了？” 魏琛也扫了一下茶几，然后又扫了一眼禁闭的卧室，然后说：“不是大吉，说我同学他，他昨晚睡咱们家了，现在正在睡回笼觉呢。” 他倒是不害怕想许眉招认叶峯昨晚住在这了，他就是担心，以许眉在风尘场上身经百战的经验，会从叶峯和他现在完全没恢复正常的情绪下推测出什么来。 许眉别的本事没有，看事最准。 “嗯？”许眉觉得这孩子情绪不太对，魏琛在她面前一向平静，打了架请家长，甚至退学都没像现在这样，眼底慢慢渗透着惊慌。 “你见过的，小年那天还在咱们家吃饺子来着。”魏琛说，不自觉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黑色手表，不知道是联想能力太强还是怎么回事？他的指尖蹭到表带的时候，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昨晚叶峯亲他时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发热发烫。 “哦哦，那孩子啊。”许眉点头，“他怎么昨天来了，这大过年的没回家？” “啊？”魏琛慌了一下，支吾地解释不出来。 的确，这大年初一的夜晚，叶峯突然出现在这，的确很不正常。 魏琛还在措辞，卧室的门嘎吱的一声开了，叶峯趿拉着拖鞋，头发故意揉成了鸡窝的样子，双眼迷蒙，显然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宽松的裤腰带子系的松垮，感觉随时都要掉下来。 “哎呦，眉姨你回来了，我刚睡觉之前还问魏琛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叶峯兴奋地坐到许眉和魏琛中间，直接阻断了视线，魏琛松了一口气。 “你这孩子过年没回家啊？”经过两次见面，许眉对着孩子也很是喜欢，说起话来也是一派的轻松自然，就像关爱自己家孩子一样。 “回了啊，不过我爸太忙，家里就我一个，实在是太没意思了，所以这不就想着来找你们。”叶峯装作很伤心的样子，一副完全是老爸不关心，过年没人疼的一副可怜样子。 魏琛侧眼督了一下叶峯，心里好笑，这人一点不戏精一下就全身难受，不考电影学院简直是浪费。 “这大过节的，你爸爸还工作啊。”许眉有点心疼叶峯。 “对啊，我把给有钱人当司机的，我从小寄人离家，那个家里其实有我没我都一样，我爸只要不在，我肯定就溜出来。”叶峯说。 许眉摸摸叶峯的头发，一脸疼惜：“也是可怜的孩子。” “没事眉姨，我都习惯了，我觉得我现在没什么不好。”叶峯笑说，他转头本想像魏琛邀功，想炫耀一番，看看你男朋友多牛逼，三两下就把你妈搞定了。 结果一转头，却对上了魏琛严肃又难以捉摸的目光。 叶峯敛住笑，顿了两秒，好像没迟疑过一样，随后展开唇角，在许眉看不见的视角里，对他撅了撅唇，意图索吻。 魏琛心里被刚刚叶峯看似是在瞎扯的话弄得苦涩，他从来都知道叶峯这人没皮没脸，做事果决，却不曾想，原来他的内心如同自己一样，有过一片别人不曾踏入的黑暗沼泽。 刚刚那看似玩笑演戏的话，在魏琛看来有十分的真，他昨晚被叶峯突然出现和随之而来的热情冲昏了头脑，竟然忘记了叶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生日补过就好，他新年第一天要坐着离家的火车，并且夜不归宿，换做哪个家长都不会同意的。 魏琛认真看着面前的人，视线从他的眼睛一直滑到他的左手手腕，魏琛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 ——有了它，不管在哪里，我们都可以找到对方。 再次去看叶峯的眼睛，魏琛心底蔓延了苦涩。 我们常常说要面对阳光，忘记黑暗，但所有人都忘了，白日和黑夜本来就是互相衬托，生生相惜，轮回交替。 对他来说，叶峯就是他的白日，而他的黑暗，到底是不是自己？ 第38章 天光日暖，冬雪怡人。 路过一家电影院，叶峯拽住了魏琛的手臂。 手腕的皮肤温热温热的，和冰凉的手指形成鲜明的对比。冰冷的触感袭上来的时候，魏琛不经意微弱地颤抖了一下，转头看到叶峯正对着什么看得认真，魏琛顺着他的目光而去，正式一家电影院的热映宣传片，是一步文艺爱情片。 “还喜欢看这腻歪的片子？”魏琛淡淡地问。 叶峯嘴角翘着，眼带笑意地看着他，同样淡淡回应：“不喜欢看。” 魏琛舔了舔压根，刚想说不喜欢就赶紧走吧，结果又听见叶峯说：“但是想跟男朋友一起看。” 魏琛一个哆嗦，差点把舌头咬了。 “反正眉姨要睡觉，大白天什么也做不了，不如给自己找点乐子。”叶峯暧昧地说。 大白天什么也做不了？ “你想做什么？”魏琛明知故问。 叶峯拽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进自己，不顾行人好奇打量的目光，冲着魏琛的耳朵再次强调：“反正白天就是做不了。” 魏琛瞟了他一眼，拽开他的爪子，然后先一步往电影院里走，走之前淡淡撂下一句：“晚上你也别想。” 叶峯忍着笑，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文艺爱情片对于男生的坏处就是，根本没办法进入荧屏中演员注水一样的表演中，但是对于叶峯的好处就是，他可以不用浪费时间去看戏，反而能在一片黑暗下，大庭广众下撩拨坐在自己身边的男朋友。 当叶峯第二次把手放在魏琛腿上的时候，魏琛终于忍不住了，他抓住那只不老实的手，侧低下头警告道：“你要是再动，我就给你掰折了。” 光影暧昧的在魏琛的半边侧脸影影绰绰的闪动，低低的声音略微带着一丝沙哑和不为人所察觉的惊慌。 魏琛虽然嘴上说着威胁的话，是加上轻微颤动的手指早已经出卖了他此时心里不安的惊慌。 大年初二的电影院人员爆棚，即使是这么难以入戏的烂片几乎都是满场，他们俩坐在倒数第二牌，身后是一对小情侣正在互相喂爆米花，偶尔不顾其他人把头靠在一起腻歪的接吻。 叶峯偷瞄了一下正在缠绵的一对，然后扭过头看了一眼假装镇定的魏琛，犹豫了一下后，并没有把魏琛的警告听进去，左手往更深处探去。 “嘶……”敏感的刺激来的太快，魏琛来不及忍，发出了一声低沉。 “我□□大爷的叶峯。”魏琛低声骂道。 叶峯把头凑过去，敷在魏琛的耳朵上轻轻地亲了一下，然后低声说：“还是别了，换我吧。” “你要不要点脸？”魏琛侧头去看他。 叶峯把下巴搭在魏琛的肩膀上：“不想要脸，想要你。” 魏琛心中一动，一句玩笑话，直接击中他内心里最柔软的部分。 叶峯耍赖，手不抽走，脑袋也不挪走，魏琛实在拿他没辙，都说热恋中的人性格会变，他看了一眼搭在自己肩头的男朋友，心里默默地叹息，这变得也太快了，他还来不及消化。 电影结束了时候，叶峯已经在魏琛默认不反抗的状态下，一双手占满了便宜，指尖挑逗着羽绒服外套柔软的边缘，叶峯摸了一把魏琛，最后才恋恋不舍的在骤然亮起的灯光下收了手。 看完电影，魏琛和叶峯去了趟生鲜超市。 两人掐着点，想着买完食材，许眉的也该睡醒了，正好可以吃完饭。 魏琛走在前面在柜台中挑选食材，叶峯跟在后面推着车，他目光紧紧黏在魏琛身上。魏琛正低着头选西红柿，侧脸的光线被灯光衬托的万般柔和，羽绒服包裹着他的身材，却一点也臃肿的感觉都没有，修长的双腿隐藏在一条黑色的牛仔裤下。叶峯想起刚刚在自己在电影院的不轨行为，手掌一阵一阵的热浪袭来。 他家男朋友真好看。 他打量了半天，最后得出一个这样的理论，男朋友长得太帅，想操怎么办？ “你想吃什么？”魏琛转头看他问道。 叶峯一时之间没缓过来，迟疑了。 “叶峯，你在想什么？”魏琛问。 “啊？”叶峯赶忙推着车上前，看着魏琛手里的食材说，“嗯，吃西红柿好，西红柿美容？” 前言不搭后语。 魏琛皱眉，故意揶揄：“你还懂这个？” 叶峯傻笑两下：“不懂，听我家扫地大妈说的。” 魏琛眼底的眸光微动，把西红柿放在推车里，然后带着点试探的语气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叶峯凑到他身边，和魏琛并排站着，呼出的热气全部洒在了魏琛的耳畔。 “怎么？怕我再留在你家把你给办了？” 魏琛挑着眉瞅他：“大庭广众能不能正经点？” 叶峯低声笑说：“这和大庭广众根本没有关系。” “你爸他……”魏琛试探着问，“平常不管你吗，你这大过年的还跑出来。” “他太忙了，国家领导人都没他这么忙。”叶峯昧着良心的埋汰自己亲爹，“我爹压根就不管了我，你要是不收留我……” 他话刚说一半，外套里的电话铃声就响了，叶峯忙着调戏男朋友，也没看来电显示，一只手顺其自然地搂住魏琛的腰，另一只手接通了电话。 “喂。”他语调里带着雀跃。 “你个混蛋玩意，给我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家？”叶堂的声音穿透了电流直直落进了叶峯的耳朵里。 魏琛就站在他身侧，听得一清二楚。 魏琛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他的眸中，叶峯讨好地笑笑，赶紧先应付一下自己缠人的老爹：“行了，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回去了。” 叶堂继续逼问：“你小子到底溜哪去了，一天也没见到人？” 叶峯躲开魏琛的目光，侧过身子，捂着话筒说：“行了，我知道了，老叶，我答应你今晚八点之前能见到一个健全的我，好了就这样，我还有事，拜拜。” 啪的一下切断电话，干净利落，不留余地。 叶峯慢慢转过来，魏琛阴沉的一张脸，几乎冒着淡淡的黑烟。 “老爹不管你是吧？”魏琛抱胸端量着他。 “没，都是误会。”叶峯笑说。 魏琛扫了他一眼，懒得搭理他。 他没有误会叶峯，他相信他所说的话都是真的，老爹忙于公事，看似光鲜的外表，实则寄人篱下的窘迫困境，他甚至联想到几个月前叶峯从临安转学道鹿安六中这件事其实也是事出有因。 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要离开附近，只身转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学校。 “我得先回去了。”叶峯说。 魏琛点点头，表示理解：“去吧。” 魏琛此时在叶峯的眼里就是一个善解人意的男朋友，怎么看怎么顺眼。 “那一会儿只能你和眉姨一起吃饭了。叶峯又说，伸手拉住了魏琛的手指，细长的，带着温度的。 “嗯。”魏琛应着，看了一眼时间，然后说，“你现在赶紧走吧，还能赶上最近的一趟火车。” 叶峯“嗯嗯”了两声，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干什么？”魏琛挑眉看着他。 叶峯诚恳道：“我刚跟你交往第一天，然后就要承受离别之苦，太艰辛了。” 魏琛眼皮微跳，不好的直觉随即而来，他基基本猜到叶峯下一句又要说让他起鸡皮疙瘩的肉麻话。 然而出乎了他的猜想。 叶峯故意作出悲痛的表情：“太难了，我太难的，我上辈子一定是道数学题。” “你给我滚蛋。”魏琛推开他，笑骂道。 叶峯也没忍住笑了：“那我走了。” 魏琛点头。 “真走了。”刚迈出去一步，叶峯转头又说。 魏琛烦了，瞅他，威胁道：“非要我踹你走是吧？” 叶峯笑笑，然后朝着出口那边去。 走出能有十几步，叶峯转身去看魏琛，他依旧站在食品柜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像是一道光。 专属于他的光。 魏琛伸手向他挥了挥，只是在原地停留了几秒，叶峯便大步流星的再次向魏琛的方向走去，步伐带着急促，甚至挑拨了心脏，咚咚咚，很强烈。超市里婉转悠扬的轻音乐也掩盖不住。 魏琛皱着眉，看着折返的某人，话还未出口。 双颊就被一双大手给覆盖住，随之而来的便是一个温热湿润的吻落在了额头。 男生的吻带着灼热的气味和强硬的力度，带着野蛮和喧嚣。 叶峯不顾超市里还有一些来来往往的人群，重重地吻在了魏琛的额头上，浓烈的呼吸散在他的皮肤上，寸寸燃烧。 很快，叶峯就松开了他，然后快速又转身离开。 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想。 魏琛愣在原地，叶峯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超市，额头上触感良久没有消散，他晃了晃神，又舔了一下腮帮子，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叶峯光明正大的正面偷袭了。 虽然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吻。 甚至只是额头而已。 双重的画面和触感互相交叠，唯一没有改变的便是叶峯那句久久回荡在耳畔的一句话。 他说：“琛哥，盖了我的章，就是我的人了。” 第39章 魏琛回到家时，许眉已经睡醒了。 “叶峯呢？”许眉坐在沙发上，睡眼惺忪地问道。 “他先回去了。”魏琛回答，想了想又强调了一下，“是我让他回去的，毕竟这大过年的一直在外面，家人还是会担心的。” 许眉“嗯”了一声，点点头，叹息：“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魏琛往外拿食材的手微微停顿。 不知道是不是许眉年纪越来越大了，总是很容易就被一件小事情牵扯到情绪，伤春秋悲，多愁善感。 魏琛知道，他通过叶峯，又开始想到自己。 同样可怜，同样的……被命运摆弄。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魏琛早就已经想得很明白了，与其逆来顺受，还不弱奋力挣扎一番，最后结果就交给自己……和天。 “妈，我和叶峯一起上的补课班很好，我高一没学的知识基本都补上来了。”魏琛放下食材，蹲在许眉的身前，仰着头看她，轻声细语地说，“我一定会考大学的。” 许眉伸手去摩擦魏琛的眉毛，动作轻柔，她敏感脆弱的神经几乎快要被魏琛突然的一句话弄得快哭了。 这是她最想看到的魏琛，她从来不指望他最后能成为多优秀的孩子，但是最起码，要过正常人该有的生活。 这是她在魏沁临死之前答应过的，她拼死都要做到。 “你想让我考一个什么样的大学？”魏琛话音很轻，眼神却异常的坚定，“我就考一个什么样的大学回来好不好？” 许眉眼底有泪光浮现，手指轻盈地摩擦着魏琛两鬓的短发，语气轻柔：“考什么都好。” 魏琛抿唇一笑，坚定道：“你不是一直想去上海吗，我到时候考复旦，你就跟我去上海好不好？” 许眉和魏沁当时想要逃离鹿安，魏沁死了之后，许眉一直想去上海找自己的前男友，她不幸流落风尘，却始终欠旧人一句抱歉。许眉当年有个青梅竹马，后来去上海读书，许眉为了供男友读书便落进风尘，后来阴差阳错，男友以为他失踪，许眉这幅样子也不敢轻易和他相见，经年岁月，物是人非，她不会再有任何的想象，只是心底始终有一个向往的地方，成为执念。 许眉没忍住落了泪，在魏琛的注视下，轻声点头说了句好。 天色沉了下来，昨夜留在树枝上的雪被风吹散。 叶峯刚进家门，便看见齐杰坐在客厅打游戏机。 “舍得回来了？”齐杰听见声响，回头瞥了一眼，冷嘲热讽道，“这是被哪家的小妖精勾了魂，连家都找不到了。” 叶峯轻轻勾唇，淡淡反讽：“哎呦，这什么时候变成我家了，你这只小疯狗一向不是以主人自居的吗，现在这是要跟我示好，还是怕万一正主回来，你连一个骨头都舔不上。。” 齐杰立刻摔了手柄，站起来扬声道：“叶峯你……” “我什么？”叶峯目光瞬间阴沉下来。 “有种你明天别跑。”齐杰咬牙道。 他明知自己仗着齐国栋的关系，叶峯根本对他不能还手，所以言语上讨不到便宜，每次都想动手解决，最好能把叶峯激怒还手，这样他就有充分的理由去告状。 小孩子的心性，幼稚的很。 叶峯不屑跟他继续纠缠下去。 他虽然嘴上总是占便宜，但是不管齐杰怎么激怒他，他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哪怕就是被打一顿，他也认了。 寄人篱下就该有寄人篱下的样子。 何况为了叶堂，他也必须安分。 只是那张欠嘴，每次都是管不住，看见小疯狗就想嘲讽两句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叶峯几步上了楼梯直奔二楼，叶堂不在家，想必又是临时跟着齐国栋东奔西跑去了，他已经习惯了，刚上二楼，便撞上了齐杰的养母。 叶峯很少见到齐国栋的正牌夫人，他依稀记得这个齐夫人长居国外，叶峯只记得刚进齐家不久，偶尔看过她几次，没有打过交道，也不抬清楚她是一个怎样性格的人。 女人披着淡黄色的毛绒披肩，看见叶峯先是一愣，然后冷淡的眉眼微微错开，径直下了楼。 叶峯也懒得去搭理，于是进了房间。 老叶把他招回来，结果自己却不见了，叶峯正赴腹诽自己老爹拆散鸳鸯的时候，放在被褥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魏琛发来的。 ——到家了吗？ 叶峯嘴唇勾起弧度，靠着墙，编辑消息。 他不答反问：才分开多一会儿啊，这么快就想我了？ 魏琛刷题刷到一半，想着叶峯快到家了，这才发条微信问候一下，结果就给了这货蹬鼻子上脸的机会。 算他闲的。 ——到家了就没事了。 魏琛看他已经闲的蛋疼的开始调戏他了，笃定他已经是到家了。 ——别呀，聊会儿。 叶峯急忙发条消息过去。 微信发消息的提示音，嗖的一声，如同此刻他迫切想要飞到魏琛身边的心情。 ——聊什么？ ——开个视频怎么样？ ——随便。 目光刚督见随便两个字的身影，叶峯迫不及待的手指就已经按了视频通话键。 响了好几声，魏琛才接。 叶峯对他发出控诉：“干什么去了，这么久才接？” 魏琛怀疑：“久？我不过去找一下耳机子，也就五秒钟，你是不是对久这个字有什么歧义？” 叶峯有理有据道：“人家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自己算算五秒有多久，最起码有半个月了吧。” 魏琛看着窄窄屏幕里嬉皮笑脸却严肃指控他的某人，感觉无奈。 魏琛舔了舔后槽牙，不想跟他贫。 叶峯看见人，心情大好：“你干什么呢？” 魏琛晃了晃手里的笔：“刷题啊，常经上次给划的基础知识点，我再做一遍。” 叶峯说：“琛哥，你不是真要为清华北大努力吧，你突然这么拼，我真的很恐慌啊。” “你恐慌个屁啊。”魏琛没忍住笑了。 叶峯也跟着了，阁楼间的信号不是太好，偶尔会卡，可是凑近去演，叶峯还是非常清晰的捕捉到了白色布料下面那如隐若现的锁骨，随着魏琛的每一次轻微的动作，影倬的浮现。 他想起自己不久之前在那留了一个牙印，也不知道消失了没？ “你干什么呢？”魏琛发现叶峯的眼神开始不对。 叶峯掩饰地拽了拽自己的耳朵：“没干什么？” 魏琛重重的呼了一口气：“我发现你现在一天不对我产生点下流心思就不痛快是吧？” 叶峯没想到他会问得这么直白，一向铜墙铁壁的脸皮此时竟然有点招架不住，他还穿着毛衣，皮肤组织开始浮汗，一股骚热的感觉在心里翻腾，几乎就要从某个出口泄了出去。 叶峯小声道：“你什么时候跟我来一发我就痛快了。” “你说什么？”魏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没说什么？”叶峯立刻否认。 魏琛非常不相信地哼了一声。 “这段时间你就老实一点吧，常经帮我们买的练习册记得都做了。”魏琛说，“已经都分班了，其实没有多长时间了。” 他其实心里非常的没底气，他对着许眉能给出的坚定承诺，是要依附着自己打破自己的常规，踏上一个全新的认知。 学习本来就不是一就而蹴的事情，何况他在时间上，已经落了后。 他答应许眉要考复旦，带她去上海。 但是能不能做到，他心里没底的很。 “琛哥，你想考什么学校，有目标了吗？”叶峯突然收起玩笑的嘴脸，认真询问。 “以前没想过。”魏琛说。 “那现在呢？” 魏琛停顿许久，然后道：“现在有了。” “是清华还是北大，我们要是真考上了，常经那个理科学霸估计要抱着柱子哭，苦读三年，还没有两个学渣中途转型考的好，哈哈哈。”叶峯越说越开心，最后彻底笑开了。 “都不是。”魏琛说。 “那是哪？” 良久，魏琛都没说话。 叶峯突然叫他：“琛哥。” 魏琛走神的间隙，听见叶峯在叫自己，连忙应着。 “嗯？” “我知道这条路对我们很难，但是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陪你。”叶峯平常肉麻情话会说不少，突然认真起来，竟然让人格外的心动。 魏琛在他缓慢的语速中，听到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脏律动。 “不管你是考什么，我都陪你。”叶峯说。 魏琛眼底一震。 “但是也请你答应我……”叶峯欲言又止。 “什么？”魏琛问，“答应你什么？” 叶峯犹豫了一下说：“答应我不管多难，请一定是要和我一起走完，好不好？” 一定是要和我一起走完。 他不想当他的旅人，他想当他最后的归途。 少年之时，本以为说出口的承诺给不了一辈子，可是恰恰是最好的年纪说出的话，却是句句真心。 魏琛突然感觉到了叶峯的脆弱。 他的脆弱是隐藏的，不被人轻易发现的，可是一旦被洞悉，那便是铺天盖地的。 良久，呼吸通过电流交织在一起。 魏琛看着叶峯英俊帅气的侧脸，点了点头。 第40章 新年很快就过去了。 迎来了立春后，六中也开学了。 新的学期并没有太多新的气象，唯一不同的就是叶峯的心情，他从一个没有名分的转学生正式成为了六中街霸的男朋友，这个头衔虽然不能大肆宣扬，但足够在心里偷偷的享受一阵了。 两人在开学之前就已经达成了共识，在班级里绝对不能做出太出格的事情，甚至两人的关系也要等合适的时候才能告诉常经和大吉他们。 说起来，还真有点地下情的味道。 虽然约法三章了，不过没有白纸黑色的口头协定，还是管不住叶峯那只蠢蠢欲动的手指。 “你他妈再摸，我就真的给你掰断了。”在叶峯的指尖避开所有人的目光，悄悄探进魏琛校服下摆的边缘时，街霸面不改色地看着黑板，然后又漫不经心地转了一下手中的笔，冷冷地警告道。 “我就摸一下。”叶峯小声的请求。 魏琛偏过头，警告的眼神不言而喻。 如果叶峯真敢把手指探进去，魏琛真能给他掰断了。 叶大佬不敢轻举妄动了，只能讪讪地收回手。 以前是看不着吃不着，现在是看得着不能吃，做男朋友做到他这种地步也算奇葩。 如果后来人问叶峯是怎么死的？那一定是憋死的，被男朋友不让摸不让亲给憋死的。 一堂课就这么过去了，还没等大吉两个习惯性地围过来，刘慧踩着高跟鞋就进来了，站在讲台上，身姿挺拔，非常像常规查岗班主任的气势。 “刚刚开会，这学习要进行一次调班，期中考试之后，会按照大统考的成绩单进行人员的简单调动，有想进重点班的同学好好抓住这次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这应该是进入高三冲刺之前最后一次调班，都上点心。”刘慧例行公事地说完，踩着高跟鞋就走了。 她这席话其实就是工作职责，随便通知一下而已，在刘慧的眼里，四班的同学就是烂泥扶不上墙的货色，她可没把谁放在可以进重点班的名额里，毕竟，经过三次期中考大调班，四班一个也没挤进去重点班，上学期好歹三班还有一个进去的，当时被那些任课老师好一通赞扬，并且每节课都要重点提一下，这那位进入重点班的学生就是普通版所有人的榜样，没有努力是做不到的事这种鸡汤强行灌注给他们。 刘慧走后，班级里立刻又哄乱起来。 魏琛目光垂着，试卷上的有关电能的简算题他只看进去半道，心思便转到了刚刚刘慧说得大调班的事情上。 鹿安六中的优秀学苗不算多，甚至是比较匮乏的那种，连续三年的升学率都属于倒数的，但是这所学校唯一的优势便是打着全面提升，公平公正的一个的原则在鹿安享负盛名。 所谓全面提升，是老师雨露均沾，提升学生的成绩，所谓公平公正，便是每学期的期中考会进行一次大调班，通过年纪大榜进行调换，数据公开透明，绝不弄虚作假，让能够后来居上的学苗得到一个很好的提升和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想什么呢？”叶峯胳膊拄着自己的头，侧过身子看魏琛。 “没什么。”魏琛摇摇头，在那道题的空白处写下一个解字。 “想考进去？”叶峯一言便说中魏琛心里所想。 魏琛抬头看他，轻微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 叶峯抬起头，蓦然靠近魏琛，一只手灵活的顺着敞开的校服前襟，隔着柔软的布料贴在魏琛温热的皮肤上，叶峯凑到魏琛的耳郭边缘笑道：“因为我是你的蛔虫，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魏琛推开他，似笑非笑地说：“那你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叶峯想了想，暧昧地说：“是不是想那个了？我们出去找个隐蔽的地方来一发？” 魏琛哼了一声，自从两人搞对象后，叶峯张嘴闭嘴的想要来一发。 “来你妹，我现在要去上厕所。”魏琛站起身，这个角度低头刚刚督见他的发旋，他抬腿踹了一下叶峯，示意他让道。 “我也去。”叶峯站起来说。 视线突然持平，魏琛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他有时候接受不了叶峯炙热的目光，他心脏会发烫。 叶峯主动搂着魏琛的肩膀，两个身高腿长的男生互相搂着，在鹿安六中的确是一道风景线，何况，魏街霸的名声早就传遍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了，怕他的退避三舍，敬他的心生崇拜。 魏琛这个名字仿佛就像一个标志，他可以被忽视，却不能被遗忘。 “你是真的想撒尿，还是别有居心？”魏琛微微侧头，对着叶峯说。 叶峯“啧”了一声：“我能有什么居心啊，琛哥，又不是禽兽，你怎么老是把我往歪了想呢。” 魏琛哼笑：“你就算是真的禽兽又能怎么样？” 他说完，拽下叶峯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先一步进了厕所。 叶峯看着男朋友的背影，牙痒痒，心中慎道：呵，果然是他看上的人，够霸气。 课间休息只要十分钟，快到打铃的时候人群纷纷往教学楼涌去，厕所只剩下几个人，上完厕所还慌慌张张的赶紧离开了。 魏琛站着，轻松自然的解腰带，撒尿，动作一气呵成。 叶峯根本就没尿，于是叼了根烟出来，侧头欣赏着魏琛放水的姿态。 “我去，琛哥你你尺寸够可以的了。”叶峯叼着烟含糊不清，一只手去摸兜找打火机。 魏琛懒得跟他贫，于是威胁道：“再说喷你。” 叶峯被他这一句弄得嘿嘿笑了起来：“我到想见识见识。” 魏琛做了一个要抬起来的动作，叶峯被晃了一下，以为魏琛真要喷自己，于是连烟都不点，双臂直接挡在脸上。 预料之中的水没喷到自己身上，叶峯挡着脸，听到魏琛幸灾乐祸的笑声，他放下双臂，看见魏琛早就穿好裤子，一边低头一边洗手。 洗手台的墙壁上挂了一面镜子，叶峯看着倒影在镜子里的魏琛，眉眼间犹存着淡淡地笑意，眉毛浓密，嘴唇锋利，微微侧着的脸部是俊朗的轮廓，目光一路向下，落在脖颈微微起伏的线条上。 叶峯下身发热，暗暗骂了一声：“操。” 嘴上叼着的那根烟忘记点了。 魏琛洗完手回过头就看见叶峯盯着自己。 “傻了？”他甩了甩手问。 叶峯愣了愣，身体某处越发的难受，他决定甩掉理智，伸手把人按住，远处教学楼的上课铃声便响了，叶峯打算不管了，刚把魏琛按在墙上，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从外面传来。 “每个隔间都给我检查一下，又抽烟的直接记名，然后带到教导处。” 是学生会来例行检查来了。 六中的问题少年太多，逃课跑去厕所抽烟打架的比比皆是，六中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多次发生，于是安排学生会每天在不同的时间按抽查三次。 叶峯心里骂娘，好不容易见色起意准备冲动一回，结果竟然撞见了这帮人。 选什么时候不好非要选这个时候？叶峯把这几个坏事的人全家都问候了一遍。 “赶紧把烟扔了，快点。”魏琛压低声音说。 脚步越来越近，叶峯拽着魏琛直接进了最里面的一格。 兜里的烟直接扔进了马桶，一股急促的水流带走了它。 厕所隔间的空间不大，两个大男生挤在一起刚刚好，叶峯一只手拄着隔板，另一只手摸着魏琛的腰，行为不轨。 魏琛瞪了他一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有这个心情。 叶峯的呼吸喷洒在魏琛的嘴角，他刚刚叼过烟嘴，呼吸间还有淡淡的烟草味道。 “里面有人吗？”外面有人推了推他们这扇门。 “有人。”叶峯淡淡地答。 魏琛和他对视，目光灼热，在狭小的空间加倍的催化这份暧昧的旖旎。 “我们是学生会来检查的，麻烦你开一下门。”外面的人说。 叶峯看着魏琛，翘着嘴角，然后对外面的人说：“我还在拉屎，怎么开门啊？” 明显传来一阵哄笑。 “你是哪班的？”外面的人又问。 叶峯心道这人真烦，于是说：“我哪班的跟我拉屎有什么关系吗？你们检查完就赶紧走吧，门口有人守着，我拉不出来，一会该便秘了。” 又是一阵哄笑。 外面的人看叶峯的确没什么可以，只是一个真德来厕所拉屎来不及回班级上课的学生而已，于是检查完其他地方后，这帮人便离开了。 “你是准备在这接着拉？”魏琛低头看了一下手表，笑说，“我可准备回去了，已经上课有十分钟了。” “十分钟就十分钟呗。”叶峯耸耸肩，无所谓道。 魏琛说是要走，却一直没有行动。 两人默默的对视，相对无言，心里却在翻云覆海。 上一次两人像这样独处，还是生日那天，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两人除了额头一吻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 叶峯心里痒痒，只能通过小小的骚扰魏琛得到一时的缓解。 “我们……”叶峯盯着魏琛的嘴角，嗓子发干。 “什么？”魏琛明知故问，手掌在发汗，轻轻从蹭了一下裤线的边缘。 明明是早春，热得仿佛置身于盛夏。 叶峯将脸凑近一些，鼻子轻轻蹭着他的耳垂，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询问道：“要不要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反正也没什么人看，我就爆更让自己爽一下！！！ 第41章 要不要亲一下？ 这个问题同时在两个人脑袋里炸开了。 叶峯平常的确是骚的没边，但说要动点真格的，他确实有些犹豫，一他不确定魏琛的态度，毕竟以往他只是小动作而已，魏琛每次虽然警告，最后也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后果；二是，他没接过吻，也没做过那档子事，万一经验不足被嫌弃了，他可能从此在这方面的自尊就彻底掉在地上，捡不起来了。 叶峯问完这句话后并没有动作。 良久，魏琛鼻子了发出淡淡的一声，叶峯心照不宣，这是魏琛对他刚刚提议做了默许的回答。 呼吸间的温度灼热燃烧，叶峯轻轻地印在了魏琛的嘴角。 动作很轻，又夹带着小心翼翼和不安的试探，魏琛闭着眼，双手攥着叶峯校服外套的衣摆，不自觉的把人往自己这边拉近，嘴唇很软，带着烟草的香气。 叶峯吻了吻他的嘴角后，胆子便大了起来，他探出舌尖在魏琛的唇缝上轻轻的扫荡，带着湿润的潮气。 薄薄的嘴唇被甜的又湿有热，魏琛经不住叶峯这样的挑逗戏弄，忍不住轻轻发出一声浅浅的□□，本来是在正常不过的反应，却没想到这嘶哑的一声哼唧之际把叶峯下身的火给挑起来了。 “我操……”叶峯一边亲着魏琛的嘴唇，还不忘骂一句。 “怎么了？”魏琛问。 “没事。”叶峯强忍着欲望，下身拉开距离，他怕自己不小心盯着魏琛，嘴上的动作却一直没闲着，戏弄挑逗，叶峯双手探进魏琛的校服，在紧致的皮肤上摸了摸。 魏琛也忍不住了，欲望被挑动，再青涩的生手也要无师自通了。 他抬手拽住叶峯后脑勺的毛发。手指插进发间，狠狠的一拽，然后压向自己。 “嘶……”叶峯吃痛地叫了一声。 没人会理会这小小的走神，厕所格子间狭小的空间，只剩两个情动的少年互相的诉说自己的感情。 有时候言语不能表达的，肢体能。 叶峯喘着粗气，他摸着魏琛的腰，一双手停在那，进退不得，魏琛拽着他的头发，一直没松手，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特别像做了混蛋事然后被爸爸拽着脑袋回家要教训的坏小孩。 不知道是谁先停下的，反正叶峯盯着魏琛的脑袋，情不自禁地就勾起了嘴角，他眯着眼看着魏琛有些红肿的嘴角，心情忍不住的好。 “你笑什么？”魏琛呼吸不稳，淡淡地发问。 “没什么。”叶峯笑说。 魏琛心道无聊，也没再继续问下去。 “拿出去。”过了一会，魏琛睁开眼，命令道。 叶峯愣了一下神，这才想起自己的手还在他身上，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棉布料。 “亲都亲了，我再碰两下不行啊。”叶峯侧着头，嘴唇轻轻蹭着魏琛的耳朵。 一阵酥麻。 “然后是不是就要蹭了。”魏琛说。 叶峯搭在魏琛的肩膀上，笑了：“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你也硬了吗？” “没有。”渐渐找回神志的魏琛故作冷淡地撇开了头。 “嘴硬。”叶峯轻笑问道，“那我摸摸？” 魏琛咬着牙，转头应着叶峯暧昧不清的目光，声音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你试试？” 他才不想试呢。 有句话叫做见好就收，今天已经算是在他们俩的恋爱征程中前进了前进了一大步了，今天都接吻了，明天那个还能跑得了吗？ 叶峯如意算盘打着精妙着呢。 两人一言一句的调笑，隔着操场便听见教学楼的下课铃声响了。 “我操。”叶峯惊呼了一声，怎么这么快一节课就过去了。 腻腻歪歪的时间过得总是惊人的快。 他们俩躲在厕所隔间等待自己身体彻底没有那股燥热的反应后，这才推开门。 “琛哥，峯哥，你们俩怎么在这啊？”　常经来撒尿，正巧着看见了魏琛和叶峯在同一个隔间里面出来，惊讶问道。 叶峯摸着头，一时之间语塞：“额……” 常经先看看淡然自若去洗手的魏琛，又看看摸着脑袋说不出来的叶峯，流露出疑问的表情。 “你们俩……”常经刚想问什么。 “刚刚在里面抽烟来着，我没火，找他借个火。”　魏琛淡淡地打断他。 “哦。”常经半信半疑，“你们知道期中考之后调班的事情了没？” 叶峯拉紧校服外套：“刚听刘大妈说了。” 常经说：“那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叶峯看了一眼整理衣衫的魏琛，然后笑说，“琛哥有想法，我就有想法了。” 镜子里倒影着魏琛俊朗的五官，薄唇有些微红。 叶峯眼带的笑意藏不住，常经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不知怎么竟然有一种被强行塞了狗粮的错觉。 常经督见魏琛的嘴角发红，于是问道：“琛哥你嘴怎么了？” 魏琛用指腹淡淡地蹭了一下嘴唇，试图回避这个话题：“没什么，我先回去了。”说完，就厕所外面走。 “我也先回去了。”叶峯拍了拍常经的肩膀，快步跟上了魏琛。 常经进了刚刚他们俩一起出来的厕所隔间，使劲嗅鼻子闻了闻，一点烟味都没闻到。 他们俩真的是来抽烟的吗？常经怀疑。 魏琛走得很快，深蓝色的校服包裹着他的身体，一双大长腿迈着稳健的步伐。 叶峯忍不住在心里赞叹了一下，这人是他男朋友，两人刚刚还在厕所进行了一场唇齿之战，虽然过程很艰辛，从青涩的试探，到毫无章法的纠缠，最后无声无息的结束。 但是结果是美的。 一想到刚刚自己的舌头在魏琛的嘴里翻腾，他就忍不住开心。 叶峯快步跟上，直接搂住了男朋友的腰。 “注意点影响？”魏琛小声警告道。 勾肩搭背的像什么话？ 如果是以前，魏琛一定不会觉得叶峯突然搂着自己有什么别扭和奇怪的，毕竟男生之间勾肩搭背实属太正常不过的一种行为，可是叶峯不一样，他们俩的关系不一样。 万一叶峯一个冲动，或者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很容易露出马脚。 早恋就已经是问题了，何况他们面临的还有性别问题。魏琛倒是不在乎别人看自己的眼光，可是他不想叶峯被人用益阳眼光对待。他习惯的东西，不想让叶峯去习惯。 习惯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几乎会吞噬人的信念。 他想，如果没有叶峯的出现，他一定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现在固有的生活模式。他会变成一滩烂泥，然后混沌在这片污泥当中。 “我注意着呢。”叶峯笑，手却没收回去。 “琛哥打个商量呗。”叶峯突然说。 两人步伐一致，穿越在操场的塑胶草地上。 “什么商量？”魏琛微微偏过头去看他。 雾化的哈气顺着流动的凉风四分五裂的消散，叶峯降低声量，委屈巴巴地请求：“咱俩下次那啥的时候，你能不能不拽我的头发。”他说着然后弯着身子低下头给魏琛看，埋怨道，“你看看，这撮头发你都给我拽没了，你也不想我年纪轻轻就成为地中海吧，你看老傅，头顶一片光润，晚上都不用开灯。” 魏琛瞧了他的发顶一眼，根本没他说得那么夸张，这人每次举例子的时候都不忘埋汰别人一把。 魏琛笑说：“行，我不抓了。” “真的？”叶峯抬起头，对着他的目光。 早春的温度过低，眼眸之间产生了雾气。 魏琛说：“下回别亲不就得了。” “哎，那可不行。”叶峯认命道，“那你还是抓吧，抓没了都行。” 在头发和魏琛之间，他选后者。 魏琛笑，懒得继续理他。 消失了一整节课，魏琛和叶峯刚进班级，李大吉就凑了上来：“你们俩去哪了？不是上个厕所嘛，怎么一堂课都不见人，刚刚数学老师还点名了。” 叶峯准备看着魏琛的颜色说话，眼神忧郁地瞟了过去。 结果，魏琛说：“去抽烟了，差点被学生会抓到，所以就没回来。” “哦哦。”大吉点头，然后督见魏琛有些红肿的嘴唇，然后说，“你骗我。” 哈？叶峯看着李大吉，这货怎么突然这么敏锐了？ 魏琛倒是丝毫不慌，看着李大吉忍俊不禁：“我骗你什么了？” 对于他这个脑子一向短路的发小，魏琛才不会觉得他的确是看出来什么。 果然，李大吉下一句便是：“你有背着我去偷吃辣条了，你看你嘴辣的，大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也不说给我带回来一袋。” 叶峯：“……” 他果然还是高估了李大吉的脑回路了。 魏琛笑着劝道：“下次一定给你带哈。” 有了魏琛的保证，李大吉才消停，回到了自己的作为，这时，叶峯悄悄把脑袋凑了过来，小声说：“我觉得大吉的脑袋需要回炉重造一下比较好，你觉得呢？” 魏琛低头浅笑，手中的笔转了三下，另一手拍了一下叶峯的脑门。 他的目光落在了他不久之前离开时只写了一个“解”字的简答题上，这道题他做了很多遍，几乎可以做到从脑子中得到步骤，然后心算出来，历经时月，皇心不负有心人，他的基础在不断刷题和常经的教学下，总算取得了惊人的进步。 现在就差一个机会来检验成果了。 这次的期中考便是最好的机会。 第42章 最后一节是只有住宿生才上的晚自习。 走读生走了之后，整个班级瞬间变得空荡荡的，李大吉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对斜对角正在刷题的魏琛说：“大琛，明天你回来一趟吧，我妈说给你煲了趟给你补补脑。” 自从魏琛对许眉说要考复旦之后，李大吉就跟风说自己也要上进学习，不过他向来是用嘴上进，没有任何的实际行动。许眉这次走的时候嘱咐了大吉妈帮忙照顾魏琛，所以隔三差五就把还在学校住宿的魏琛叫回去喝汤补脑。 大吉妈买了很多核桃放在家里，在各种炒菜，汤粥里放核桃，借着魏琛的光，李大吉也补补脑，不过最近补得太多，他现在看见核桃只想砸个粉碎。 “嗯。”魏琛头也没抬地应了一声。 他的心思还在那道难解了数学题上，上一次常经说这道题又三种解题思路来着，为什么最后一种他怎么也想不起来呢？其实魏琛本来不用深究这些东西，解题思路会一种就够了，这些好几种的复杂思路都是钻研奥数或者是对数学有着无限兴趣的人才回去深究，可是常经说，做题的时候考虑不同的解题思路，下一次遇见同样题型甚至变换题型的时候，几乎就可以不用过脑子就知道这道题的解法是什么，这算是一种思维的锻炼，在广阔无垠的题海中，一种逻辑思维的锻炼。 魏琛想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到底延展到有多大的可能。 李大吉走了之后，魏琛依旧低着头皱眉思考，叶峯看着街霸微微皱眉的样子，真想凑上去亲一口，班里窸窸窣窣地人群散尽，只剩几个住宿生爬在桌子上准备先小憩一会。 叶峯悄悄凑了上去，督了一眼让他家男朋友百思不得其解的题，不假思索道：“这个就用那个公式就好了呀。” 魏琛闻声微微侧头，看着叶峯捏起笔在草纸上刷刷的写下一个新的公式，这个公式比较复杂，是一般题型中不太常用的，但是叶峯却记下来了，他记忆力实在太好，基本是过目不忘，上次常经在说三种解法的时候，随后他没听详细的解题思路，但是切入点的额是哪个公式倒是记住了。 魏琛根据叶峯提供的公式的确很快推算出了解题步骤，最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上次不是没听吗？怎么记得这么清楚？”魏琛惊讶道。 叶峯漫不经心地掏掏耳朵：“我是过目不忘，入了我的眼的就别想逃出去。”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魏琛，双眸闪着细碎的光芒，黑色的发梢几乎贴近了耳旁，一阵细碎的痒顺着皮肤钻进了心里。 魏琛伸手遏制住叶峯靠近的下巴，拉开距离彼此之间的距离：“注意一下行为，同桌。” 嘴唇近在咫尺，本来打算亲一下的，结果被中途喊停，叶峯不爽，双手垫着下巴，盯着魏琛。 魏琛看着草纸上强劲的笔锋若有所思，叶峯无论是接受能力还是记忆能力都比自己强太多，即使他不用每日的去巩固基础，也能很快接受新的内容，他突然觉得叶峯在学习能力方面真是一个天才，只是没有被人发现，好好的培养，才耽误了他这么久。 常经给补习，叶峯总会比他先背下要点，补课的时候，他看似漫不经心，其实他基本都记住了，甚至可以灵活运用在解题思路上。 明明是在同一个起跑线上的，他好像被落在后面了。 魏琛垂下眼眸，内双的眼皮展开成一道平整的线条，叶峯顺着额头一路打量最后落在那单薄的唇线上，魏琛嘴唇有些干涩，嘴唇的皮肤看起来有些雾白。 最后一节自习的上课铃声未响，常经就跑来四班叫他们俩，今晚不是老傅值班，而且他刚刚去探查的手，发现今晚的值班老师已经在办公室睡着了，二班的同学打算玩游戏，常经问他们俩要不要参加。 可能是平常压抑的时间太多了，重点班的这帮书呆子的确需要解放一下了。 魏琛刚想拒绝，叶峯却抢先一步答应了。 叶峯知道魏琛不太想去，他街霸的名声响彻江湖，却和谁都说不上几句话，突然扎进一群陌生的群体里，魏琛不太习惯。 叶峯捏了捏他的手说：“没关系，有我在绝对不会让你冷场的。” 魏琛最近把自己逼的太紧了点，叶峯觉得他需要放松一下了，所以才答应的这么痛快。 二班的住宿生也不多，除了常经，魏琛大多数都不认识，他在六中混了这么久了，一直就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存在，除了大吉，基本没人会靠近他，他也不想主动去靠近别人。 如果不是叶峯先主动，魏琛还是那个困在独自世界的少年，在孤独的牢笼中如困兽挣扎。 二班的学生不如想象中的那样木讷呆板，玩起游戏来也是什么玩笑都敢开，他们这帮人对魏琛从来都是在各种宣扬不断的传闻中道听读说，偶尔路过四班事好奇的往里看，也是只能瞧见一个冷面少年，没有任何接触性的实感。 关于魏琛，这些人几乎都是从处罚公示栏上了解到的。 如今坐在一起玩游戏，有些惊喜，有些忐忑，不过几轮下来，也就玩开了，虽然魏琛面上不喜不淡，可是并没有他们听说想象的那样。 眼前的人，和他那个在学校里偶尔卷起腥风血雨的人完全不像。 他们玩的是狼人杀，指挥是常经，几轮下来，狼人赢了好多局，而恰巧，每次魏琛都是狼人，而叶峯狼人的次数很少，大多数是带有身份的角色，偶尔是女巫，偶尔是猎人。 无论他是女巫还是猎人，眼睛都太瞎，女巫的时候毒死了预言家，害得没有办法查验身份，猎人的时候直接带走了自己队友。 一个女生不太淡定了：“你是卧底吧，没见过你这么坑队友的。” 叶峯耸肩笑笑，也没辩驳。 几轮游戏玩下来，下课了。 大家收拾书本，拎着暖壶去打水，叶峯和魏琛回四班的，在路上，魏琛问了一句：“你知道我每次都是狼？” 叶峯回头，走廊的灯光偏暗，衬托魏琛的眉眼十分的柔和，与做题是愁眉不思的样子很不一样。 他凑到魏琛的耳边，带着嘲笑的意味说：“琛哥，你每次做坏人之前记得小点动作，你的胳膊肘都快怼到我的腰了。” 魏琛没玩过这种游戏，起初听规则的时候常经就重申了好几遍才大致了解，然后他每次都抽到狼人的牌，和伙伴杀的人意见不统一，动作幅度太大，惊动了坐在旁边闭着眼的叶峯。 魏琛舔了舔自己后槽牙，说不出话。 他知道，他被鄙视了。 不理叶峯，背着书包就把人撇下了，叶峯急忙拎着暖壶跟上。热水房人太多，两人排着队。满天星光，夜晚的校园宁静安谧，初春的风带着凉意钻进了衣摆。 叶峯小声问了句：“冷不冷？” 魏琛摇了摇头。 两人之间仿佛已经默契的达成了一种生活习惯，每天迎着学校设置骂娘的铃声起床上早课，中午会一起趴在桌子上睡午觉，体育课会约着去球场打球，晚自习会一起去小卖部买烟，晚课后拎着暖壶在这排队，然后再一起回寝室。 这种平和的生活模式，魏琛从来没想过，竟然不知不觉的变成了一种习惯。 风吹过耳畔，魏琛心头竟然发酸，眼眶有些发热。 还好夜色朦胧，掩盖住了他发红的双眼。 排到他们，叶峯打了弯下/身子去打热水，校服往上卷去，露出了腰部精瘦的线条，魏琛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指尖蹭到了温热的皮肤。 叶峯身体明显一僵，然后继续若无其事地打水。 周禹不在，自从那次事件过后，他便办理了退寝手续，搬回家住。当时事情发生后，大家都以为周禹会退学，学校在这件事情上的处理方式还算圆满，徐俊被学校开除的真正原因没有对外公布，只是消息总会在各种渠道被人窥探。 叶峯劝过周禹，实在不行就转学吧。可是周禹最后却选择留在学校，这个看似柔弱胆小的男孩，其实比任何人都拥有一份不为人知的坚强，徐俊对他做过的事情固然是一种噩梦。 可是噩梦会随着天光大亮时，一切烟消云散的。 “他会彻底遗忘的。”魏琛当时得知周禹决定不退学，只退寝的决定后，对叶峯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叶峯脸色阴郁，看着魏琛不由自主地想，心底暗自发问：那你的噩梦呢，你会彻底遗忘吗？ 周禹走后，这个寝室没有在住进新同学，六中的寝室是前年翻新过得，这几年鹿安的教学水平虽然日益提升，可是学员却在不断流失，很多十六七岁的孩子念完初中后便进入社会，早早工作。 新学员供不应求，再加上大部分还都是走读生，六中的寝室楼，基本是空荡荡的。 叶峯倒是挺开心，寝室只有他和魏琛，夜黑风高，孤男寡男的，是做坏事的最佳时机。 只是他如意算盘虽然打得精妙，魏琛却一心沉陷题海，根本不给他做点事情的机会。有一次，叶峯实在没忍住，伸进魏琛的卫衣里胡摸了一通，结果差点被街霸教训的脱臼。 自从那通惨烈的教训后，他每次都要取得通行证，才敢上手。 要不今天为啥他要那么绅士，那么有礼貌的询问呢？ 两人洗漱完，魏琛打开试卷，准备刷题，笔还没落下，身体就被人圈个满怀，后背贴着一股温热，鼻间是刚刚洗脸时用的清爽味道的香皂，耳边是低沉酥麻的声音：“今天别写了，做点别的行不行？” 酥麻的感觉从脑顶一路向下，魏琛暗骂了一声：“操。” 竟然ying了。 第43章 魏琛明知故问：“做什么？” 他心里在敲鼓，一阵翻腾密集的鼓点急速落在他的心房，后知后觉的发烫。刚洗过的脸，还带着潮气，他微微侧头，脸颊便蹭到了叶峯的湿润的发梢。 “你硬了？”叶峯咬着魏琛的耳垂说，“用不用帮你？” “滚蛋。”魏琛咬牙道，耳根开始无法抑制的发热。 “别刚了。”叶峯低低地笑说，“你不是打算这样刷题吧，你还刷的进去吗？” 刷不进去也是你闹的。 “我帮你。”叶峯说着，一只手伸了下去。 某个陌生刺激的触感冲袭大脑，脑子里一片混沌，轰得一下又炸开了烟花，攥着笔的指尖紧缩在一起，开始微微颤抖。 叶峯的手掌干涩，在他的身上摸索徘徊，上下浮动的频率节奏刚好，他大脑一片混沌，只剩一阵嗡嗡的剩下希冀着耳膜，越来越激烈明显，双眸中起了雾，魏琛半眯着眼，只剩一条细碎的光线落在眼中，耳边是叶峯急促的呼吸，脑中只剩下一只手翻江倒海后产生的强烈谷欠望。 魏琛身体忍不住随着叶峯的动作轻轻颤抖，他嘶哑的嗓子难以抑制的发出一声,控制不住地抬起一只胳膊，像是寻找寄托一般，拽住了叶峯的头发。 这感觉来的迅速猛烈，魏琛几乎招架不住，软了身体靠在叶峯的怀里，微微喘着气，全部喷洒在叶峯的耳朵里，很快，魏琛就全部交代了。 叶峯扭着头，轻轻碰了碰魏琛的嘴角。 “什么感觉？”叶峯低声问。 魏琛半睁眼看他，叶峯出了汗，额头密集的水珠一点点滑落至鼻间，顺着好看的脖颈线条流入胸膛，微微打湿了棉质的卫衣。 魏琛没回答，微微喘着气。 这种感觉既刺激又陌生，魏琛不知道怎么回答，说舒服，那他岂不是默认了叶峯的行为，说不舒服，又驳了男朋友的面子，思而再三，随后魏琛回了一句：“还行。” 叶峯笑出声：“什么叫还行啊？最讨厌这种没有确定性的回答了。” 魏琛恢复了情绪，一把把他推开：“滚开，我要刷题了。” 啧啧，这爽完了就不认人的态度。 叶峯他自己其实也石更着，他去厕所解决了一通，回来后老老实实的拿出今天发的试卷，跟着魏琛做起了题，两人很快便进入专注，仿佛刚刚发生的小插曲没有过一样。 叶峯的速度比魏琛快，提前十五分钟做完了那套卷子。 这套数学卷子是常经的珍藏，是他去书店淘到的已经绝版的一套题，非常有总结珍藏的价值，因为魏琛，他才特地拿出来献宝一样，常经是个数学痴，就喜欢收集历年来真题试卷，于是魏琛复印了两份，给叶峯一份。 “常经这个卷子不怎么难啊。”叶峯翘着二郎腿评价道。 是吗？”魏琛微微皱眉。 他明明觉得挺难的……甚至有好几道题差点卡住，完全没思路。 对了答案，叶峯比魏琛多错了一道题，不过他的解题步骤是正确的，只是最后的答案因为他的粗心算错了而已。 魏琛抬眼看了一眼叶峯，再次对比了两人的卷子。 他还比自己早十五分钟做完的。到底是一种怎样惊人的记忆力？ “睡吧。”魏琛收拾桌子上的东西。 “这就睡了？”叶峯诧异道。 “做完了不睡，难道去夜跑？”魏琛说。 叶峯摸摸自己的头，其实他也不知道接下来做什么，该做的都做过了。 魏琛锁着他的眼睛，看出他眼中闪过的犹豫和复杂，于是上前两步，突然伸手攥着叶峯卫衣的衣领，把人拉向自己，他轻柔的在叶峯的嘴唇上碰了一下，然后碰了碰自己因为惊讶而目瞪口呆男朋友的脸颊，轻声说道：“去关灯，赶紧睡了。” 魏琛说完躺在了床上，叶峯心里美滋滋的，屁颠地去关灯，然后也躺在床上。刚刚关灯的艺术按键，室内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过了好一会，眼睛彻底适应黑暗后，清白的月光也慢慢的落了进来。 恍惚中，叶峯看见闭着眼的魏琛，明明离得一米远，他能感受到他轻微的呼吸，震热自己的心脏，嘴唇一闪而过的触感，似是在燃烧。 完蛋了。又他妈的石更了。 第二天一大早，闹人的歌单继续惊扰清晨的美梦。 不过这次歌单的品味明显变了，饶舌的说唱让人从一睁眼开始满心的郁闷。 “我操，学校到底什么时候能换一个正常的方式叫人起床啊。”叶峯骂骂咧咧地醒来，其实他早就喜欢了这种起床方式，只是昨晚他被生理反应闹腾道后半夜才睡，阖上眼睡不到三个时辰，又被这种方式叫醒，的确烦躁。 相反的，魏琛从一开始的不习惯，完全融入了学校这些变态的规定。 有时候脸叶峯都怀疑，这还是他刚来鹿安时候认识的街霸吗？ 带着这种怀疑，他拎着洗漱用品去水房，魏琛比他先一步在刷牙了，他含着满嘴的泡沫对睡眼惺忪的叶峯说：“你要是不想起就睡，第一节 的时候你再来吧，你想吃什么，我一会帮你买。” 男朋友如此体贴熨帖，叶峯眯着眼笑笑，然后一只手虚扼的搂上魏琛的脖子，趁着对方没防备，直接照着满嘴泡沫的嘴亲了下去，轻轻一吸吮，吸走了满嘴的泡沫，然后满脸轻松淡然地拿出牙具，继续刷牙。 “靠。”魏琛被吓了一跳，然后漱口，吐掉残余的泡沫，“你也不嫌脏。” 叶峯又挤了点牙膏，继续当做没事人一样刷牙：“哪脏了？” 魏琛瞪了他一眼，双手捧着水往自己脸上扬，冲掉了嘴角的泡沫，叶峯看着魏琛被水润湿的侧脸和发梢，也许是清晨他的思绪还不够清明，也许是初春的晨雾太过朦胧，魏琛整个人在他眼里都变的温润柔软起来。 叶峯扬着嘴角继续刷牙。 两人收拾完，堪堪赶上了早晨闭寝的时间。 早课这种东西，既没有学生会去检查，也没有领导巡查，而且也只是为了住宿生规定的，去不去上全靠自觉性。 魏琛和叶峯先去买了份早餐，然后回了四班教室。 果然，一个人也没有。 “这种感觉还真不错。”叶峯把早餐放在桌子上。 “什么不错？”魏琛坐下，拿出另一套卷子。 叶峯非常自然地抽走他准备展开的试卷：“什么时候你也成为时刻不离开试卷的人了，先吃饭再做。”叶峯口气坚硬，不是在劝说，实在直接下命令。 他坐下，拆开豆浆油条的塑料袋，递给魏琛，继续回答魏琛的问题：“一起吃早餐的感觉啊，而且还没人打扰。” 他翘着嘴角，眉眼带笑。 魏琛心跳了依稀啊，接过豆浆喝了一口，太甜了，不是他的那杯。 督见魏琛皱眉，叶峯大致明白了，于是拿了另一杯给他喝。 “你为啥喜欢喝这么甜的？”魏琛问。 叶峯吸了一口，淡淡道：“因为喝了开心啊，甜的味道会让人开心。” 魏琛不以为意：“是吗？我只是觉得会齁嗓子。” 叶峯歪着头看他：“还齁吗？” 魏琛轻轻点点头。 “那我帮你缓解一下。”叶峯说着准备掐着魏琛的下巴准备吻上去。 他的缓解办法，是用自己的舌头来分泌一下魏琛口腔的甜味。 只不过嘴唇还没贴上，有人却进了班级，叶峯动作飞快，松开魏琛，转头坐在位子轻松自然丝毫不慌的继续吃手里的那根油条。 魏琛看他故作镇定的样子，没忍住翘了翘嘴角。 一天的课过得很快，今天是周五，魏琛答应了大吉要回去一趟，从最后一节开始，叶峯就开始不断的骚扰魏琛。 “你真打算这周末不回来住了？”叶峯伸出一只手指在魏琛的腰侧上怼了怼。 “嗯。”魏琛头也不抬，淡淡地应着。 叶峯郁闷，他在这火急火燎的心急，魏琛倒好 ，好像一点也没发现自己的两天见不到他的惆怅心思，还在那刷题刷题刷题，有什么好刷的，这套题都做第五遍了。 “不是……”叶峯又想说。 魏琛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侧着眼看他：“你到底想干什么？” 叶峯一咬牙，招了：“我也想去。” “去哪？” “跟你回去啊。” “你跟我回去干什么，何况大吉妈也不认识你。”魏琛实事求是。 “呵，你这是有了发小的呵护，就不管男朋友的死活了吗？”叶峯撇着嘴埋怨道，他下巴盯着课桌，幽怨的眼神盯着魏琛。 得，某人乱吃飞醋呢。 魏琛想了想，其实带叶峯回去也没什么，只是带个同学而已，大吉妈应该不会说什么的。 魏琛写下最后一道题的答案，然后痛快的答应了。 放学时，大吉看着魏琛，一脸茫然。 “峯哥，你也要去我家？” “怎么，不欢迎吗？”叶峯笑。 没不欢迎，就是有点惊讶。大吉琢磨着，什么时候大琛和叶峯好到这种关系了。 魏琛拍了拍大吉的肩膀，解释道：“晚上我们要一起刷题。所以就让他跟着了。” “哦哦。”大吉应着。 大吉妈很是好客，一听说叶峯是同学，直接夹了副碗筷，非常热络的招待叶峯，差点把祖籍情况给问了个遍，要不是魏琛在一帮打岔阻止，叶峯差点要拔腿而跑。 他倒是不后悔跟着魏琛来，不就是他社会经验太浅，有点招架不住来自老阿姨的关心问候。 离开大吉家，魏琛和叶峯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 他们来决定不回学校，会魏琛家住一晚上。 皓月当空，撒了一地斑白的月光，树影晃动，两条长长的身影齐驱并进，很简单，却又很浪漫。 “琛哥，你看，我的影子比你长。”叶峯说。 “你本来就比我高。”魏琛完全无视他傻气的样子。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闲聊，好几次，叶峯都想去牵住魏琛的手，可惜魏琛的双手插在兜里，让他没法下手。 “其实你很聪明。”魏琛突然说。 “啊？”叶峯没明白他的意思。 这些日子，魏琛越发的感觉叶峯的能力凌驾于自己之上，往往他需要好久才消化的题目，叶峯很快就解出答案，他表面上看着吊儿郎当漫不经心，其实一直都在跟着他认真的去复习。 他有时候会产生一种恐惧，他怕自己追不上叶峯的步伐了。 魏琛思索一会，停下脚步，伸出手拉着叶峯的手，然后说：“我们一起考进去吧。” 这句话是肯定句，叶峯却在里面听见了魏琛郑重的邀请。 “琛哥，你是不是傻？”叶峯笑说，“当然是你去哪我都跟着了。” 你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因为你答应过我，要和我一起走下去的。 第44章 难得出来一趟学校，周末两天魏琛和叶峯在市区逛了逛，吃了一顿自助餐，看了场电影，然后又买了一大堆的零食和日用品，一人提着满满的一大袋子，这才坐公交车回了学校。 两人回了学校，正值夕阳落日，晚霞染红了一大片的天际，夕阳残血，惊心夺魄，叶峯靠着他的肩膀上小憩一会，光影落在他的侧脸上，本来俊朗锋利的线条立刻柔和了起来。 到了学校，残阳已经落入了群山背后，只剩一条水平线在隐隐发亮，一群飞雁掠过，转瞬即逝。 暖春来了。 到了学校，魏琛和叶峯没有去住宿生的晚自习，两人去了学校的澡堂洗了澡，回来刷了回题便睡了，夜深人静，魏琛心中装着事，始终没睡太熟，他后脑勺枕着手臂，侧着头去看已经熟睡的叶峯，借着微弱的月光，叶峯俊俏的五官线条更加的柔和，整个人更加的立体，发梢微长挡住了鬓角，减少了许多张扬的痞气。 以前的他只是忧虑两个人可能走得会慢，现在发现原来慢的人好像只有自己了。 期中考临近，这是最后一次大调班的考试，一二班同学的学习氛围浓厚，课间休息时间除了上厕所外，基本没人离开自己的座位，不是刷题就是背书，叶峯和魏琛偶尔会去找常经去厕所抽烟，便能看见全体同学低着头，认真思考的模样。 “怎么了这是？”叶峯轻轻吐着烟雾，在空中微微打着圈，“突然都这么用功，难道是知道我和琛哥要发力了，这帮人开始有危机感了？” 常经跟着他臭屁：“峯哥，您老自我感觉未免也太良好了些。” 魏琛食指弹了弹烟灰，轻笑一声。 叶峯听见魏琛轻笑，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三个人站在厕所后面的墙壁边上，细窄的小道，杂草丛生，叶峯瞄着魏琛微微翘着的组角，心神荡漾了一番。 “琛哥，你说，峯哥是不是有点太不要脸了。”常经转头对着魏琛。 魏琛抬眼，漫不经心瞅了一眼不要脸的某人，哼笑一声，动了动唇：“他什么时候要过脸了？” 叶峯没反驳，反而心里滋生着甜蜜，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眼神复杂地盯着魏琛。 这是属于情人之间的一种默契，一种隐秘的反应了打是亲骂是爱。一根烟抽完，也到了上课的时间，临在四班分别的时候，常经说起了祈老师押的几道题。 祁老师是全名叫祈成，只任课两个重点班的物理，他最初入校时，是整个鹿安六中里学历亮眼的一位年轻老师，复旦高材生，博士后学历。 魏琛听着常经的介绍，神色沉了沉。 “祁老师说，这几道题是最能检验基础水平的题，所以期中考肯定会出，你们感兴趣就研究下喽。”常经说完，摆摆手回了二班。 “怎么了琛哥？”叶峯侧着头看他。 “没什么。”魏琛唇线崩成一条线。 期中考试，按时间进行。 最后一科是英语，考完后，大家撒欢一般的背着书包就往学校大门口奔去，这还不是最后的战场，却已经让这些时刻绷紧神经的孩子们好好的释放几天了。 期中考后，便是学校临时给放了一个星期，据说高三的教室在翻新一下，鹿安六中的资金不够，教育部总是一各种缘由砍掉一些款项，所以导致学校里很多东西不能及时更新换代，上一次学校这么大张旗鼓的，还是寝室楼的装修。这一次学校是为了迎接下一届新生，决定把教室的墙壁重新粉刷一下，除了高三要例行补课之外，其他年级学校则是特地在期中考之后特许放了一个星期的假，算是给这帮孩子们一个休息的时间，回来后要面对自己的成绩，又是一场心理和身体双重的折磨。 对于他们这个年龄段的人，每一次考试都是灾难，每一张试卷上的红色分数都是噩梦，不想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 叶峯没想到这个假期会来的这么突然，他也没跟老叶提前打招呼，何况他本来就不太想回齐家，那本来就是不是他的家。 “你和你爸说了吗？”魏琛侧过头，看着叶峯。 黄昏时分的光柔和温暖，落在魏琛的肩上，光线从侧脸一脸延伸到好看的鼻梁上，最后滑到线条分明的下颌，叶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下干涩的嗓子。 要不是仗着李大吉和常经还在边上，他真想直接扑上去亲个够再说。 这两个万年一百瓦的电灯泡完全不知道此刻叶峯的想法，还不自觉的在那兴高采烈的研究一会要去哪浪一浪。 “还没呢。”叶峯说。他压根就没想说。 “嗯嗯。”魏琛轻轻应了两声。 就这样？没了？这什么男朋友啊，一点甜言蜜语都没有，他俩不是在热恋期吗？叶峯一点也感受不到热恋的气氛。 他俩走在后面，步伐缓慢，大吉时不时回头就催他们一下自己，然后继续和常经商量计划着放假去哪浪一番，快到公交车站的时候，魏琛拉住身边正在心里偷偷埋怨自己的男朋友。 “你先回家吧，回头我在找你。”魏琛说着，一双手攀上了叶峯肩膀，修长分明的手指替他抚平衣领上微微褶皱，语气轻柔，“大吉他们放假是绝对不会消停的，等到时候我打电话给你。” 温柔袭来的突然猛烈，叶峯差点脚软，微微晃动了一下身子，刚想开口。 魏琛四下快速瞄了一眼，常经和大吉头也不回，四下无人，魏琛拽着叶峯的衣领把他拉向自己，然后很轻的在他柔软的嘴唇上亲了一口，触感转瞬即逝，就像一场不小心钻进漆黑里的美梦，带着柔软的香甜，阵阵芬芳。 “我……”一向话不嫌多的叶峯此刻竟然语塞，“你……” 魏琛偶尔冲动，耳根也在刚刚那触碰后，后知后觉烧了起来。 魏琛大拇指摩擦了一下叶峯的侧脸，双眸里盛着满满的温柔，轻声嘱咐：“乖，你先回家。” 这谁受得了？ 反正叶峯是受不了。习惯了魏琛对自己说滚，突然这么轻声细语的，他差点溺死在里面。 最后叶峯屁颠屁颠的去了车站坐车了，临走时心情好的不得了，对着常经和大吉不厌其烦地说再见，走路也不好好走，蹦蹦跳跳的，怎么看都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 花孔雀叶峯刚坐上车，就给男朋友发了一条短信。 他说：“离开你的第一天，想你。” 魏琛捏着手机低头苦笑，这从哪学来的琼瑶句式啊。 一旦放假，署名【我们是全世界无敌超级吊炸天】的群又开始按捺不住的骚动起来。 胡几是率先带动了群里的气氛：靠，这也太爽了吧，苦逼的我还要去上课。 常经说：话说，兄弟，你怎么好久不露面了？ 胡几苦逼道：技校比高中管的还严，我妈怕我太放飞自我，给我办理了住宿…… 大吉冒头：兄弟，实名制心疼你。 胡几短暂的出现一下，又该撤了：替我向峯哥问声好，是我亏欠了他，没好好对他。 叶峯实在憋不住了：不用你好好对我，管好你自己得了。 胡几敏感到不对：峯哥，你有情况啊？是不是泡到妹子了。 叶峯骂道：泡你妹。 胡几贫了几句，然后就真撤了，大吉开始和常经进入深刻讨论要去哪玩一波的计划。 常经说：不如我们再去一次方特吧，我感觉整个鹿安可能能玩的也就那了。 大吉生理性拒绝。叶峯想想自己上次差点死在过山车上，于是摇了摇头：哥不奉陪了，你们玩好。 常经急了：别呀，你和琛哥不去，我和大吉玩也没意思啊。 常经又说：那就去鬼屋，前几天市区新开了一家密室逃脱，有悬疑恐怖主题的，我们去刺激一下神经细胞吧，我感觉这些日子数学和物理杀死了我太多的脑细胞了，不刺激刺激，我可能要退化。 叶峯想了想不久之前自习课看鬼片事，魏琛被吓得一动不动，身体微微颤抖的模样，立刻说：不行。 常经快哭了：为什么又不行？ 叶峯犹犹豫豫，然后说：那个，我最近不宜看鬼神之谈的东西，我爸前两天给我算了一挂，说我最近印堂发黑，有邪祟近身。 李大吉惊讶：我去，真的假的。 叶峯发了一个快哭了表情包，接着说：所以我们还是找个正常点的地方吧。 一个怕高，一个怕鬼，叶峯在心里寻思，他和魏琛还真是天生的一对，地设的一双。 群里为此次出行的目的地展开热烈的讨论，这时长久没有露面的魏琛突然插了一句：“你们玩吧，我有点事这次就不去了。” 魏琛不去，叶峯也就没理由去了，一场兴致高昂的计划就这么泡了汤，叶峯私下逼问了魏琛好几次放假去哪，魏琛都没没搭理他。 放假的第二天，叶峯闲得无聊就把魏琛给自己复印的那套卷子哪出来刷一刷，他本来记忆力就很好，不需要太多时间把需要背的要点基本记熟了，只要稍加变化思路，脑筋开活一点，那些刻印在大脑里的公式用起来就非常的灵活自如。 这两天他在家乖乖学习的样子被叶堂看见简直要老泪纵横，为这个学渣儿子操心了那么多年，如今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儿子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苦心了，知道要好好学习，老叶通知甚至有了准备抽个时间给老祖宗上三根香的冲动。 叶堂出门见看儿子还在温习，咬着笔皱眉不展的样子别提多可爱了，老父亲的心非常安慰。只是他不知道，就在他走了没多久，他的儿子便开始忍不住的要去作妖了。 而刚刚叶峯之所以皱着眉，是因为不久之前他给魏琛发了一条骚扰短信，男朋友没回复，他正在郁闷。 第45章 五分钟。 整整五分钟，手机丝毫没有动静，叶峯望穿秋水盯着一直黑屏的屏幕，嘴唇叼着笔帽，俊厉的眉峰微微聚拢，心情郁闷。分别时魏琛的柔情似水，原来只是糊弄他的假象。屏幕闪了一下，叶峯余光督见，赶忙拿起手机划开屏幕，顿时垂下了双肩。 是胡几，这个混蛋被困在学校实在憋屈，所以来骚扰一下他峯哥。 ——峯哥，你在家好爽不？ 叶峯冷淡地回：爽，特别爽。 胡几问他在家干啥呢，叶峯回学习呗，突然灵机一动，抓着他的发小东拉西扯起来。 叶峯问：我问你一个问题哈。 胡几疑惑：什么？ 叶峯斟酌了一下问：如果你谈恋爱，对象不怎么爱搭理你的话这代表什么？ 胡几回的很快：代表不在乎你呗。 叶峯啧了一声，门牙隐隐作痛，这是什么破回答，本来就烦闷的心情被胡几的答案弄得更加的复杂。 对象不爱搭理我？ 这可怎么办？叶峯发挥了有事就问度娘的习惯性，在浏览器的搜索栏里搜索。 贴吧里还真有一个妹子在问这种情感问题。 ——和对象交往一个月了，他现在对我态度很冷淡，对我爱答不理的怎么办？我发短信也不回。 一楼回复：妹子，他只是玩玩你，分手吧。 二楼回复：渣男，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三楼回复：一个月就爱答不理了，妹子，他不是真心爱你的。 …… 一行一行看下去，叶峯心情越来越复杂，关掉浏览器，又调出了微信界面，果然，魏琛还是没回复消息。 哼，魏渣男。 被男朋友被冠以渣男名称的魏琛刚下火车就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他拒绝了大吉和常经的假期出行计划，订了来临安的火车票，他来看许眉，顺便来看看他那个一副小怨男的对象。 许眉在一间酒店做前台，魏琛按照许眉给的地址找了过去，因为魏琛的到来，许眉请了一个小时的假，提前下班。两人去附近的自助餐厅吃了个饭。 两人很少在外面吃饭。 许眉因为工作原因在鹿安时除了去大吉超市很少出行，基本都宅在家里抽烟看电视。魏琛也不喜欢外出，除了去学校，最常去的地方就是和大吉泡网吧。 两人像这样一起去公共场合吃饭的机会屈指可数。 临安比鹿安的城市规划做的更好，市区相对比较繁华，在烤肉的烟火气中，魏琛看到许眉整个人的精气神变得越来越好，一个新的工作环境氛围能从头到尾的改变一个人。 吃完一半，许眉烟瘾犯了，想点根烟，被魏琛制止了。 “这里禁止吸烟。”魏琛拦住她准备点烟的手，递过一个警告的眼神。 许眉早年流连烟花场所，喝酒抽烟就是社交工作必要的，工作可以转，习惯却不容易扔，许眉夹着烟的手指细长，即使穿着普通的休闲装还是挡不住那股特殊的气质。 许眉皮肤白，长相精致，眉眼细长，眼角有一个非常清浅的小痣，微微轻佻，散着风情。 “憋不住了。”许眉小声说。她比较在意魏琛的态度，她特别像一个不听话的母亲，而魏琛就是管家管事的孝顺儿子。 “不行。”魏琛强行没收了许眉的香烟，皱着眉非常硬着态度拒绝。 “小琛。”许眉撒娇，“我去厕所，厕所总行了吧。” “不行就是不行。”魏琛说，“你吃完了，吃完了我们就走吧。” 许眉实在犟不过魏琛，只能认命。 吃完饭，两人散步在车水马龙的街上，霓虹灯顺着街头一直蔓延在结尾，五彩缤纷的一条彩虹缀点了渐渐垂下的黑幕。 许眉睡在员工宿舍，魏琛不方便过去住，本来打算找一家附近的酒店住，但是被魏琛拒绝了。 “这么晚了，就别坐车回去了，还是住一宿吧，我跟店长打个电话，我今晚不回去了。”许眉说着，便要拨电话。 魏琛阻止道：“妈，不用了，我一会去找我同学。” “你这哪有什么同学啊？”许眉问。 魏琛想起叶峯，微微勾着唇角说：“叶峯在临安，我去找他住就好。” 许眉想着和店长请假的确也比较麻烦，魏琛自己住在酒店也不是特比放心，如果是去找叶峯的话，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于是她点点头同意了，最后还是嘱咐魏琛回鹿安之后要给自己打一个电话。 魏琛应着，送许眉回了店里。 和许眉分开后，魏琛本想给叶峯打一个电话，刚划开电话屏幕，那条醒目的微信跳了出来，他来临安的决定比较突然，打了电话通知许眉后便去赶车，也没有时间看微信，于是错过了叶峯的消息。 叶峯问他在干啥，有没有想自己。 魏琛情不自禁地低头笑笑，手机揣进兜里，抬起手腕解锁了自己的手表，他故意把手表锁上，为了就是不让叶峯通过信号得到自己准确的位置，因为手表的联系，叶峯从来不会问他在哪，因为他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哪，确切的方位，具体的地点，他开口的第一句不是问他在做什么，就是问他有没有想自己？ 魏琛是想他的，他从来没有在心里否认过，只是男生总是想维护一下自己的面子，他不想轻易说出口，然后悄悄的把这份想藏在心里。 魏琛解了锁，竖长的电子屏幕上的信号瞬间满格，他通过地图显示确定了叶峯目前在临安的某个地方，他打了个车，直接奔了过去。 齐家住在临安的偏郊外的地区，是一栋上下两层的小别墅，齐国栋虽说是个生意人，生活上却是一个乐于闲情雅致的人，他特意在购置房产是把目光放在了临安郊区，买了一栋小别墅，离开市中心的繁华，躲避人烟的纷争。 叶峯第一次进齐家的时候，第一次看见齐国栋就是他坐在后院的摇椅上喝茶，叶堂的命在他的车下保住，又给他们爷俩提供了住宿，他看重老叶忠心不二的态度，想着自己的确也需要一个推心置腹身边人，叶堂对齐国栋的感激之情促使了他为他瞻前马后。叶峯本来对这位“救命恩人”非常的敬佩和感激，直到他和齐杰发生矛盾，齐国栋话锋下隐藏的警告，他忽然意识到，他不过是一个寄人离家的身份，在立场面前，不管叶峯是对是错，他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这也是他想离开齐家，离开临安的主要原因。 他不希望自己的存在，给老叶带来麻烦。 在他彻底可以独当一面的时候，他没有能力要求老叶离开可以给他们爷俩安定的齐家。 叶峯完全没了刷题的心思，瞟了一眼依旧毫无动静的手机，习惯性正了正有点歪了的手表，点开屏幕上的导航系统，一个明显的位置正在闪烁。 “我操……不是吧。”叶峯低声惊呼，“我是瞎了，还是产生幻觉了？” 他自顾自地发出疑问，配合地揉了揉一下因为长时间刷题有些模糊的双眼，盯着那个越来越近的位置离自己越来越近，得出一个结论。 他不仅没瞎没产生幻觉，而且心心念念的对象就在离他不远处，并且离他越来越近。 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明明一天都没联系上了，怎么魏琛会在临安，而且就出现他的附近？ 这个问题让他心跳加快。 他顾不得多加思考，扔了笔边下楼边穿衣服，正在做饭的阿姨看见叶峯在玄关处换鞋，探出半个身子询问道：“马上要吃饭了，这是要去哪啊？” 这位阿姨是专职给齐家做饭的，姓红。 因为齐家是一个很分散的家庭，齐夫人因为丧子，常年不归，前几天回国住了两天便又走了，齐国栋工作繁忙，晚餐不是固定每日都在家吃，齐杰这条小疯狗疯惯了，几乎是很少在饭点回家吃饭。 于是自然而然，叶峯便成为了在家唯一需要吃饭的人，红姨很喜欢叶峯，这几年对叶峯也算是格外的照顾。 “红姨。”叶峯踩着鞋跟，“我出去一趟，马上回来。” 看着慌忙拉门离开的叶峯，红姨叹息摇头，拿着铲子继续胡厨房炒菜了。 天彻底暗了下来，像被一张无穷无极的黑布笼罩。 没有星光，月光藏在了云层之后。 叶峯时刻关注着手表上的位置，位置越来越靠近，他心脏跳得便越发的剧烈，那种迫切要见到心上人之前的心情，难喻复杂。 当手表上两个位置定位的标识几乎是靠在了一起时，叶峯左右张望却没有看见人，他迫不及待的拿出手机准备拨一个电话过去。 他不担心魏琛回有什么危险，毕竟就凭他对象的身手他需要担心的谁不小心惹了魏琛，对方的人身安慰。 他担心的不小心的错过，便要多忍受一会不能相见的折磨。 相思之苦，最是苦涩。 叶峯快速在联系人里找到了前面有大写A字母的联系人，拨了过去。 听筒里嘟嘟了两声，随后一阵出厂设置的手机铃声穿透黑幕由远及近地传来。 叶峯微微顿了一下，他认出了那铃声，他一直很嫌弃魏琛不换手机铃声，说出厂设置的铃声难听，他强调了好几次让魏琛换，每次都以麻烦的理由被拒绝。 如今这阵难听的铃声意外的悦耳起来。 叶峯慢慢地转身回头，他没有放下耳边的电话，铃声继续在响。 微黄的灯光落在魏琛的肩头，少年孑然一身，白色的卫衣隐藏朦胧的黑色视线里。 叶峯看不清魏琛的全部表情，只听对方轻轻淡淡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叶峯。” 声音好听不腻。 叶峯关掉电话，一个跳动的心脏几乎破膛而出，恍然间，他在一片昏黄的黑暗下，仿佛看到了一副海市蜃楼，只是他走过去，慢慢的抓住魏琛的手后，微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一路窜到心上，他才确定，一切都是真的。 第46章 厨房里，吸油烟机嗡嗡作响，红姨正在做拿手的酱茄条，刚把过完油的茄条重新倒进锅里时，一声重而急促的关门声砰的一下传来，她疑惑地探出半个身子去观察厨房外的情况，视线往楼梯那边移动，铺捉到一闪而过的两个身影和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叶峯带朋友回家了？ 红姨疑惑皱了皱眉，这孩子从来没带人回来过。 正想着，油锅里嘶的一声打断了她的思考，握着铲子赶忙回到厨房给茄条翻一翻。 一记关门声，阻隔屋里屋外的两个世界。 叶峯把魏琛挤在门板上，鼻子蹭着他的侧脸，重重喘息。阁楼间改造的卧室对于两个身高腿长的男孩子来说有些逼窘，气氛融洽暧昧，谁也管不得环境似乎有些不太和谐。 “怎么会突然出现？”叶峯嘴唇轻轻擦过魏琛的耳郭上的皮肤。 室内开着柔黄的台灯，炙热的呼吸渐渐铺洒了在空气中。 “来看我妈，顺便看看你。”魏琛声音淡淡。好似丝毫没有被这暧/昧气氛撩拨到。 魏琛任由叶峯靠着，体温互相交缠，思绪碰撞成一盘散沙，魏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叶峯拽进来，脑袋一片空白，如今被叶峯这样抵在墙上，紧张迫切，思绪万千。 叶峯听了他的回答，忽而笑了。 “你笑什么？”魏琛斜着头去看靠在自己肩膀上的人。 “没什么。”叶峯低声说，一只手握着他的手，“就是觉得现在就看见你想做梦一样。” 叶峯抬起头，视线慢慢的缠在一起，呼吸几乎是停滞了一下，这感觉太诡异了，比上一次在寝室撸/过的状态还要刺激上百倍。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 叶峯慢慢的把头凑过去，温暖的嘴唇在魏琛的上唇上碰了碰，软绵绵的触感刺激脑顶一阵酥麻的电流涌过，差点麻木了神经。 “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叶峯微微喘着气，嘴唇一下一下地触碰在魏琛的嘴角，不急迫，反而是一种欲拒还迎的勾引，他声音又低又沉，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不休。 叶峯第一次这么不着急，让魏琛有些惊讶。 “什么问题？”魏琛问。 “就是我上午给你发的微信啊。”叶峯抿着嘴角在他的上嘴唇上又轻碰了一下。 魏琛微微挑眉。 男朋友撒娇，他还真有点拒绝不了。 “想我了吧。”叶峯继续笑，“不然跑这大老远的看我，还半夜三更的出现在我家楼下，是不是想趁我晚上睡觉的时候夜袭我？” 魏琛偏着头笑了：“我发现你有时候想的真多。” 额头互相蹭了蹭，短茬的黑发互相摩擦，发出嘶嘶声响。 两个少年如同较劲一般互相蹭着对方的脑袋，谁也不让着誰。 嘴唇贴上的一刻，大脑瞬间缺了氧。 这次魏琛主动的，一只手扼制住了叶峯的脖子，拉着人贴近自己，叶峯最开始身体僵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和触感让他享受般地闭上眼睛，唇缝被撬开，舌头在嘴唇上慢慢舔舐着。 气氛缱绻暧昧，肩头披着淡淡的光线，叶峯眼睛眯着一条缝，偷看了一眼魏琛此时的表情，然后再次紧闭上双眼，全身心的投入这场亲密当中。 魏琛感觉自己的嘴角被叶峯舔过后有一丝淡淡的痛感。 应该是碰撞的太过激烈而导致牙齿伤到了嘴角。 魏琛吃痛，微微皱眉。 魏琛没有挣扎，没有抗拒，顺从的样子激发了他，他半眯着眼心思里计算着把人半推半就地推到床褥上。 他一直住在储藏室改造的房间里，里面放不下床，叶峯也嫌麻烦，于是只铺了很厚的海绵垫子在地板上，在加上一套简单的被褥，也非常的柔软舒服。 叶峯一手摸着魏琛的腰，另一只手把神志有些迷离的人往地上铺的床铺上带。 他仿佛是一个意图不轨的野兽，心里打着算盘，就等着机会彻底吃掉魏琛。 砰的一下，两人倒在了床铺上。 柔软的触感让两人皆是一愣。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魏琛从叶峯黑色的瞳孔下感受到不波涛汹涌的感情。 他从来没有发现，原来叶峯对自己的感情不单单只是喜欢那样简单的词汇可以描述的，欲/望里盛着满满的深情，无法剥离，也不能逃避。在他来的路上心里便已经有了许多复杂的想法，他遇见叶峯后应该怎么解释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 两人在一起以来，一直都是叶峯主动，他被动。 他在叶峯面前一向冷淡，偶尔情动，也不太腻歪，这和他的性格使然有很大关系，另一方面其实也是他的自卑在作祟。 称霸鹿安江湖的街霸，其实骨子里不过是一个自卑到骨子里的人。 这种自卑，说不清由来，找不到去出，只是一直跟随着他。 这种自卑导致着他犹豫，如果有一天叶峯变得更加优秀了，是他不能比拟的，他该怎么办？ 魏琛思及此处，内心有一团火焰在灼灼燃烧，他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倏然一紧，随后伸手捏着叶峯的脖子，刚下把人往下拉。 门外的一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阿峯，吃饭了撒。”红姨带着口音的话音透过厚重的门房隐隐传来。 叶峯偏头看了一眼门口，又看了一眼魏琛的眼睛，迟钝地应了一声：“马上来。” 红姨又说：“快点哦，凉了就不好吃了。” “好的，马上来。”叶峯喘口气应着。 门口不再传来红姨的声音，叶峯笃定她应该是下楼了。 叶峯挑着嘴角，痞坏地看着魏琛说：“我们是先撸/一发,还是先吃饭？” 魏琛忍俊不禁，直接用蛮力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站直了身体，毫不留情地踹他起来。 叶峯嘶的一声，埋怨道：“刚才还主动亲我，现在就暴力对待，你变脸也太快了吧。” 魏琛笑了一下，懒得搭理他，推门出去。 红姨把饭菜都安排在餐桌上。 两人一起下楼的时候，魏琛不免随意打量一下周围的环境，刚刚进门的时候太过于匆忙，先下一看，这房子装潢实在精致，楼梯的扶手和台阶用的是红木，墙壁上挂着西式的油画，魏琛不懂，只觉得用色很是漂亮。 “红姨您今儿做的什么啊？”叶峯走到餐桌，走到忙碌的红姨背后，贴心地给她捏捏肩膀，“辛苦您了红姨。” 红姨笑得开怀：“你最喜欢吃的茄子，你喜欢吃我就不觉得辛苦。” “来，您先坐。”叶峯拉了椅子出来。 红姨坐下，看见魏琛，于是问：“阿峯这是你同学？” 叶峯看了一眼身边的魏琛，心里强调，这可不是同学，这是男朋友，名正言顺的那种。 可惜他不能说，笑着对红姨说：“这是我新学校的同桌，也是我好……好哥们，今天来临安办点事，所以就来找我了。” “哦哦。”红姨看了一眼魏琛，简单打量一下，只觉的面前的男生的五官相貌有些熟悉，越看心里越发觉得这个孩子真的是有点像，那眼睛眉毛，几乎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个女人就是一个天生的美人胚子，只可惜出身太不好，命也不好。 叶峯发现红姨盯着魏琛挪不开眼睛，于是疑惑问：“红姨您这么盯着我同学干嘛？” 红姨回神：“啊，我在想一会儿我去收拾一个客房出来给你同学住。” “不用那么麻烦了，他今晚住我屋就行。”叶峯偷瞄了一眼魏琛后，擅自做主。 红姨觉得不妥：“哎呀，不行，你的那个房间本来就小，还是睡地上，两个男生住没有那么舒服的。” 看见红姨非要去收拾房间，叶峯也拦不住，直到魏琛主动开口：“您不用那么麻烦了，我是临时过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今晚我在叶峯那屋凑活睡一宿就行。” 叶峯也跟着附和说：“就是，红姨你都做半天饭了，吃完了赶紧去休息吧。” 两个孩子态度都挺坚硬，红姨也便不强求了，只是再次看向魏琛事，眼神失焦，若有所思，明显是在回忆什么。 “孩子，我想问你，你母亲的贵姓？”红姨对着魏琛问道。 魏琛诧异，看了一眼同样迷惑的叶峯后，然后回答：“姓许。” 红姨失望地垂下眼帘。 姓许，那就不是了。 她记得那女人姓魏的。 “红姨，怎么突然问这个？” 红姨摇摇头说：“没事，你们先吃，我回屋躺一会。”说着，她便离开了。 只剩下两个少年，带着疑惑面面相觑。 吃完饭，洗过澡，魏琛穿着叶峯的睡衣推门而进，叶峯早就躺好等着了，他一副春风得意的表情，的确很是欠揍。 “你不要摆出一脸快要把我搞定的表情。”魏琛擦了擦头发，警告道。 叶峯瞬间坐起来：“难道今晚咱不全垒打一下吗？” 魏琛哼道：“我在别人家里做这种事情很不习惯。” 叶峯躺了回去，故意叹很大声的气。 “有什么需要倾诉的吗？”魏琛钻进被窝，双手叠加撑着脑袋，两人齐刷刷看着天花板，行为一致，非常默契。 “其实也没什么。”叶峯一点也不忌讳地说，“不过就是一个寄人离家的狗血故事，你要听吗？” 魏琛发出淡淡的鼻音。 他认识叶峯这么久，把他的性格以及两人接触时的发觉的疑惑综合一下，基本有点确定叶峯为什么愿意只身一人转去一个陌生的学校上学了，学校里人人都在传叶峯老爸有钱，猜测叶峯肯定是个富二代。 但是经过今天魏琛的打量，客厅挂着一幅全家福，三个人，却没有叶峯和叶峯的父亲。 魏琛基本就断定了自己的猜测。 “你不会像嫌弃我是个假的富二代，从此就要把我甩炮了吧。”叶峯转过头看着魏琛。 魏琛笑了一下说：“放心，我不是嫌贫爱富的那种人。” 男生的睫毛长密，像小扇子一眼，在昏黄光线的照射下，一片阴影随着魏琛眨眼的动作轻轻影倬晃动。 第47章 一声轻笑后，瞬间落进了沉寂里，呼吸声轻浅，流动在空气的轨迹中。 “我十岁那年，我妈病逝，家里当时给我妈治病欠了很多钱，老叶为了带我躲避那些人追债，我们从老家跑了出来，睡过天桥，躲过火车站……”叶峯的语气轻轻的，明明是回忆那么沉重的往事，却云淡风轻的，他眯了眯眼，想了一下说，“就这样过了能有半年多吧，当时我和老叶有了上顿没下顿，我记得那天好像下雪了，我和老叶准备去找吃的，路过人行道的时候，老叶突然冲了出去……” 叶峯话语一顿。 魏琛侧着身子，目光锁着他的表情，他说到老叶冲出去的时候，眼眸中隐隐朦胧，眉心微微紧拢，像是沉重的往事从他的脑海中再一次重演，冲击了神经，溃不成军。 “然后呢？”魏琛嗓子发紧，问出的话音微微发颤。 “然后我们就遇见了他。”叶峯双眸突然沉了下来。 他是谁？ 这个问题魏琛就算不问，也能明白。 遇见他之后，父子俩可以住进这么豪华的房子，从此吃喝不愁。这个“他”自然就是这房子的主人。 魏琛打量了一下微微微微泛黄的天花板，轻微地叹了口气。 一声轻叹，引来叶峯地侧目。 “怎么了？”魏琛注意到叶峯侧着身子看着自己，他也微微偏头看向他。 “没什么。”叶峯轻轻地翘着嘴角，目光灼灼，“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特好。” 遇见你特好，这样睡在一起也特好。 魏琛嘬了一下嘴，停顿数秒，脑子里有片刻的短路，一个冲动从脑海里劈了出来，他一只手快速揽住叶峯的后脑勺，强硬地亲了上去。 “我操。”猝不及防的叶峯，低声骂了一声。 魏琛咬着他的唇，小声询问：“来不来？” 叶峯怔了一下。 随后两道呼吸缠在一起。 叶峯趴在魏琛的身上，低低地喘着气。 两人的额头都是汗，空气中缠着浓厚的气味，分不清谁是谁的。 “你今天突然这么主动我有点不适应啊，琛哥。”叶峯抱着魏琛湿漉漉的脑袋，手指在湿润的黑发中揉了揉。 “那你提前适应适应吧。”魏琛半眯着眼，语气懒洋洋的。 刚运动完的身体有点虚弱，神志还不太清晰。 以前都是叶峯图谋不轨得想占魏琛便宜，两人这样搞还是头一回。 叶峯心里愉快，低头看了一眼半眯着眼养神的魏琛心情更好，照着魏琛是湿/漉/漉的发顶狠狠地亲了一口。 不知过了多久，魏琛才睁开眼，推开叶峯，随便找了一身叶峯的衣服准备去洗澡。 他推开阁楼储藏间半矮的门，弯着身子出去，刚一抬头，和半夜工作完回房间的齐国栋正好撞上。 魏琛显然无措了一下，他没主动说话，快速打量了一下对面的男人。 壁灯淡黄的光线映衬着一身高定的西服，男人两鬓有些斑白，却丝毫不影响他的英气，五官立体饱满，想必年少时一定是一位非常英俊潇洒的人。 两人都没说话，互相打量，有些尴尬。 魏琛基本断定了自己这是碰见豪宅的主人了，也就是叶峯口中说得“他”。 三更半夜，主人突然看见一个陌生人出现在自己家着感觉的确非常诡异。抱着将心比心的态度，魏琛犹豫了一下，开口解释：“您好，我是叶峯的同学，今晚打扰了。” 他非常有礼貌点了下头。 齐国栋从短暂的失神中回神，看见少年向自己解释，无措地开口：“啊……原来是叶峯的同学啊。” 魏琛说：“打扰了，我借用一下卫生间。”魏琛想找借口赶快离开。 “哦……随意。”齐国栋呆呆目视着魏琛，像是在探究什么，非要找出答案不可。 魏琛疑惑，但也不想多问，自顾自的往卫生间去。 他现在身上难受的厉害，急需冲洗换身干净的衣服。 “等一下。” 身后突然发出声音，魏琛的急匆匆的脚步微微顿了下，犹豫着回头看向叫住自己的人。 “方便告诉我你母亲叫什么吗？”齐国栋心里急需想要得知答案，完全顾不上现在这样突然像一个陌生少年打听家庭情况是一件多不礼貌的事情。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 在魏琛抬头和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是夜有所思出现的梦境。 眼前的少年，和当年那个女人实在太像了。 那双眸子几乎一模一样。 魏琛不想回答，今天已经连续两次问同一个问题，他直觉是不是许眉旧日风尘时留下了什么不好的遗留问题，但事秉着礼貌他又不好驳了男人的面子，只能回答道：“我母亲姓许。” 说完，他不想和男人继续周旋，赶忙去了卫生间洗澡，留下齐国栋暗自琢磨。 姓许？ 怎么可能？ 难道真的是他看错了？ 自从他和夫人生的儿子意外死亡后，他便一直希望能够找到当年那个女人为他生下的儿子。夫人已经为此和他发生过多次争执，并不赞同把那个孩子接回来。 也许是人到晚年的敏感多疑，他还是希望日后能够继承他家业的人是自己的骨血。 齐杰固然贴心孝顺，不是亲生血脉的事实还是阻碍着他。 人的本性，总是那么带一点自私的。 齐国栋疲惫地闭上双眼，黑色的景象中，出现许多年前那个叫魏沁的女人对他笑。 魏琛洗完澡回来时，叶峯正在换衣服。 看着男朋友裸着上身明晃晃地在他面前晃悠，刚刚被水冲洗过的身子，差一点又被邪火入侵。 “怎么，你该不是又那个了吧？”叶峯套上干净的半截袖，吊儿郎当一笑。 “你的裤子解开了？”魏琛懒得理他，岔开他的黄色玩笑。 叶峯蹲坐在他身边：“换好了，这绳子的材料也太坚强了，我最后直接动用了剪子，实在解不开了。” 魏琛哼笑一声，这货总是能让人出乎意料。 “明天你别回去了，我们出去玩吧。”叶峯兴奋搂着他道，“你第一次来临安，我带你好好转转。”说着，他还凑近魏琛的发梢使劲闻了闻 。 薄荷味道的清香，钻进鼻子里，特别舒服。 估计摸着也能舒服。 叶峯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生产的速度不亚于二氧化碳的排放。 “不了，明天我得回去了。”魏琛说。 黄色废料停止产生，叶峯不干了，直接掰过魏琛的脑袋：“你不是吧，你好不容易来一趟，结果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一个晚上吗？” 魏琛忍不住笑了。 这台词，真像八点档的狗血总裁电视剧。 魏琛掰开他的手：“回去刷题了，等这次年级大榜出来，我们俩都进了重点班，我就陪你玩。” 男朋友虽然明天就要走，好歹也是为了正事，叶峯不能强加多留，只能珍惜眼前的时间，抱着魏琛，鼻子埋在魏琛的后脖颈使劲闻。 男生独特的味道混着沐浴露的香气，还真是刺激脑层里那根叫做欲/望的神经。 “我不想让你走。”叶峯撒娇。 魏琛笑笑，突然想起回忆起刚刚和男人撞见的一面。 他心里不知不觉起了一丝隐隐不安的疑惑。 先是那个叫红姨的，后是这个上了岁数的有钱男人，纷纷问自己的母亲。难道他们和许眉有什么联系吗？ 还是说，许眉以往流落风尘事，结识过这家人？ 不管怎么想，感觉对许眉的都不是好事，可是，这两个人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得知自己的母亲姓许时，脸上若有似无透着一点失望。 为什么要失望呢？ 魏琛想不明白，所幸不再去想。 叶峯搂着他，呼吸平稳，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叶峯便送魏琛去了车站，国庆期间出行的人爆蹭，站台不允许送行，叶峯只能送到他到检票口。 两个身高一米九的男生腻歪在候车厅里，引来了不少人的侧目。 “如果你现在就想因为性取向问题上微博热搜，那你继续。”魏琛冷冷挑着眉，瞪了一眼握着他手说什么也不撒开的叶峯。 “别腻歪了，过不了几天就开学了。”魏琛叹息道。 叶峯说：“还有四天零十六个小时二十七分钟三十六秒。”为了确定准确性，他还低头看了一眼智能手表。 魏琛无奈摇头，只能掰开某人的手指，拿着票准备去检票。 叶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魏琛。 滴的一声，检完票，魏琛回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叶峯，抬起自己戴着手表的那只手腕。 叶峯不明所以，低头去看。 屏幕刚亮，一条已经预约定时的短信发送到他的信箱了，是来自魏琛的短信，他说：我会想你的。 叶峯忍俊不禁，心里笑骂魏琛是个口是心非的家伙，一抬头，人已经不在了。 第48章 升入高三最后的一次年级大榜果然在收假的第一天发布在了逸夫楼的公告牌上。第一节 下课铃声刚响，一般人呼啦啦地冲出班级跑去看自己的排名。人的好奇心是永远填不满的，即使明明知道自己的成绩不会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惊喜，可还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排在什么名次。 魏琛以前从来对分数和名次这类的东西抱持着无所谓的态度，不过这次不一样。 他合上刚刚用过的数学书，眼神情不自禁地跟着人群向外走去。 叶峯刚解完一道题，抬头一扫，便捕捉到了魏琛带着略微急切的目光。 “要不要去看看？”叶峯微微侧着头，凑近他一点带着笑意问。 魏琛没回答。 叶峯心说，街霸你就装，在我面前你那点小心思都逃不过我的眼睛。明明紧张关心的要死，非要故作淡定地坐在这。 叶峯看着魏琛再度低下头，笑了笑，然后给李大吉发了条微信，叫他上完厕所回来路过大厅的时候看一下榜单排名。李大吉很快回复了一个ok的表情。 一向什么都不惧的魏琛，这次是打心里没底的害怕。 害怕自己这么久的努力没有结果，也怕自己与叶峯约定，给许眉的承诺，自己做不到。 人在自我否定和怀疑时是最可怕的一种心理状态，那种踩着悬崖边缘摇摇欲坠的感觉，可以毫不留情的摧毁一个人的心理防线，犹如雪崩来袭，覆盖之后的寸地不留。 魏琛从出生以来，就没这么怕过。 他悄悄地抬起头看着身边低头看书的人，窗外的阳光落在他的肩膀上，为他镀了一层柔软的光，魏琛忍不住想去触摸。 他害怕，从骨子里害怕，害怕自己终有一天会追不上眼前这个人的脚步。 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李大吉和王焕军气喘吁吁的跑回班级，一口水都顾不上喝，大喘着气说：“我……我我靠……大……大琛……” 叶峯笑着打趣:“我说您能歇一会再说吗？” 李大吉大喘着气，指手画脚的想继续说。 何焕军也咽了咽口水，平复一下说：“你们俩……牛逼。”说着还竖起大拇指。 叶峯心里有底了，虽然眼前这俩货话也没说明白，不过估计八/九不离十。 李大吉喝了口水，深呼吸一下说:“大琛你太牛逼了，你不仅进二班，还进了前五十，峯哥在你后面，比你少三分。”他伸出后三个手指激动比划着说，“以后我能抱你大腿了。” 一句话总算是说明白了，魏琛面上始终平静，心头那块悬挂着的大石头虽然没彻底落地，总算不在空中摇晃了。 叶峯目光一直注意魏琛的表情，督见他微微紧皱的眉头彻底松下来后，他不顾李大吉和何焕军还在面前，暧昧地撞了一下魏琛的肩膀，然后又抓了抓他的手，笑着说：“琛哥，这回你该理我了吧。” 旁人听了就是一句无所谓的打闹，魏琛听着就是一句故意的撒娇。 魏琛抿着嘴角笑了笑。 鹿安六中出了一件奇葩新闻。 历年在整个年级混日子的差班，今年出了来两个冲刺进了重点班二班的两个学生，一时间无论是学生群体还是老师群体，都为此事议论纷纷。 同组的老师看见刘慧忍不住说：“刘老师，看不出来啊，你们班还真是卧虎藏龙。” “是啊，要不然就没有，一来就来一双。”有人跟着附和，带着浓浓的嘲讽。 刘慧看了看四班的成绩单排名，第一名是魏琛，第二名是叶峯，两人只有三分之差。刘慧推了推快要掉下来的眼睛，眸光一闪而过的犀利。上个学期还是倒数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有这种成绩，而且还顺利进了二班。 如果是以前，她巴不得魏琛赶紧离开，别再自己眼前碍眼，可如今他用的是这种打自己脸的方式离开四班，一向心高气傲的刘慧，怎么也吞不下这口气。 班级里一阵一阵的起哄，叶峯和魏琛此时就是众人围观的大熊猫，都想知道这次年级排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叶峯在班级人缘好，大家不敢和魏琛接近，倒和叶峯是什么话都敢说。 “峯哥，你这次抄得太猛了吧。”一个人打趣道，“都抄到跨班了。” 叶峯笑：“哥这次可没抄啊，这是凭本事的结果。” 魏琛低头刷着题，听见叶峯说话，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叶峯正转身回头，看见了这抹温柔的弧度，软软的，特别的勾人。 人人都道魏琛冷漠不好相处，其实他家街霸才是真的可爱，可爱到他每天都想搂在怀里，然后摸一摸，再忍不住地亲一亲。 叶峯三言两语把这帮人赶走了，他坐回自己的位置，故意靠着魏琛，小声说道：“琛哥，成绩也出来了，你心里那块石头也该落地了吧，今天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你的大宝贝了，嗯？” 他这声“嗯”尾音上扬，划着暧昧的音调，撩动心里那根弦痒痒的。 魏琛虽然故意板着脸，可是嘴角微微松软的弧度忍不住泄露了他的心情。 “我说你脑子里每天除了这些黄色废料，还有什么？”魏琛抬起眼角，语调平淡，食指很自然地推了一下手中的笔，笔以快速做三百六十度的转体重新以最开始笔尖向前的姿势又躺回魏琛的手中。 魏琛刷题习惯性的小动作，尤其是解题思路想不出来的时候他最喜欢转笔，叶峯总是喜欢观察魏琛，自然而然的便发现了许多他的小习惯。 明明只是一个转笔的小动作，叶峯却觉得魏琛做起来很酷，很干脆，就像这个人一样。 他特别喜欢。 叶峯故意凑近，微热的气息糊了魏琛一脸：“还有你呗。” 魏琛到底没绷住，舔了下嘴唇笑了，洁白的牙齿透过唇缝一晃而过，叶峯心跳加快，忍不住想亲上去。 他们俩坐在最后一排，靠门，这个位置隐秘又宽敞，最适合有事没事做一点刺激的事情，自从两人开始处对象后，叶峯就跟解了禁的小鸟，可劲的，上课到最认真的时候，他把手故意放到魏琛的腿缝里，课间做眼保健操的时候，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堂而皇之的去亲魏琛的耳朵，体育课自由活动直接把人带到厕所按在门板上亲个痛快。 用魏琛的话来说，这货就是憋太久了，没完没了的骚。 骚就骚呗，反正叶峯不在乎，自己的对象还不允许他开屏浪一浪可得了。要不是顾忌魏琛，他现在真恨不得赶紧把人拉倒老叶面前直接把人定下来的了，省着还要每天担心自家街霸是不是有人惦记。 魏琛微微侧头看着他，叶峯吸了吸鼻子，没忍住，伸手搂着他的后脑勺，身体前倾，直接把人怼在了墙根上。 “我操，你轻点。”魏琛后背撞倒冰凉的墙上。后脑勺被叶峯护着，发根被他的手指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叶峯刚想亲上去，余光督见一个不请自来的人头，打断了两人蠢蠢欲动做坏事的行为。 “我操……”叶峯侧过头去，轻声低呼。 魏琛也侧过头去，看见常经捂着嘴一脸惊恐的看着两人，他的表情复杂，短短几分钟的时间转变了几种情绪——震惊，复杂，惊喜。 三脸面面相觑，以常经最后一声低呼结束这场尴尬的对视：“我操……” 下节课的铃声很快就打了。 常经只是听到四班出现一件大新闻，得知新闻的主角是那两位大哥后，他回班级路过四班习以为常的从后门冒头想给两位道个喜，谁知道能碰见这么尴尬的场面。 他刚回到二班，坐下，就给李大吉私信发了条微信。 “怎么办？”叶峯赶紧掏手机，“我赶紧让常经那小子闭嘴。”这货嘴贼快，如果不及时阻止，估计群里一会就得炸了。 然而群里还真没炸。 不过魏琛拦住了他解屏的手指：“你什么时候还担心这事了？” 叶峯挺直了背，咳两声说：“我担心什么啊，我是担心你。”他顿了一下说，“你不是一直不太想让把这事公开说吗？” 魏琛眼皮颤了颤。 他何德何能，能遇见这样一个叶峯，时时刻刻地顾着自己的感受。 这种感觉，他怕是再也舍不得放手了。 魏琛笑笑说：“没事，反正他们早晚也得知道。” 叶峯听出弦外之音：“怎么，琛哥是准备把我领回家见家长了吗，我可是惦记好久要怎么带你认识老叶去了。” “你又不是没见过？”魏琛声音淡淡，“眉姨就是我的全部，她是我唯一的家人。” 虽然叶峯早已知晓，不过这还是第一次正面听魏琛说起这个话题。心里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自己的对象。 魏琛垂着眉目，眼帘处投下一片细小的阴影，他主动摸上叶峯的手，没敢直视叶峯，大拇指在他手背上慢慢地摩擦，然后只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一句几乎震撼叶峯所有神经的话。 他说：“从今以后，还有一个你。” 第49章 一个不擅长说情话的人突然对你说一句情话，那杀伤力不在于一个性/冷/淡的人突然解放天性把你按在床上。 从今往后，还有一个你。 这话乍一听其实挺没滋没味的，毕竟魏琛说得有些模糊，而且语句太短，根本让他没时间感动消化就说完了。 时间发酵，心头掠过一层又一层的感情时，再回忆咂摸魏琛的这句话，叶峯被一种欣喜且酸涩的感情包裹住了。他家冷酷街霸对着他说真心话呢，还是那种一生只说一次的那种。 铃声打完了许久，英语老师姗姗来迟，高跟鞋踏上水泥讲台，发出清脆的声响。刚说完翻开书，刘慧便敲门打断了正在授课的英语老师。 “打扰一下。”刘慧看向最后一排的魏琛和叶峯，“你们俩出来一下，跟我去趟办公室。” 还没从欣喜的心情中抽离，刘慧一脸阴沉的把人叫走了，班级里的人互相歪着头耳语，综合起来也发出不小的动静，乱哄哄的一阵。 何焕军说：“刘大妈叫他们俩干什么去了？难道是要特地夸夸两位大神？” 李大吉不屑地哼了一下，他才不相信刘大妈会对魏琛又夸赞呢，她是唯恐天下不乱。 刘大妈走在前，叶峯和魏琛跟在后面，两人相视看了一眼，叶峯翘了下嘴角，然后伸出小手指去勾魏琛的。 魏琛躲开他的“勾引”，随后瞪了他一眼，这人是有点也不分时间地点，逮到机会就想搞两下。 两人跟着刘慧进了老傅的办公室。 偌大的办公室，只有他们四个，老傅攥着成绩单和两个人的试卷，眉间的纹路很深，明显是在疑惑思考着什么。 “你们俩坐吧。”老傅抬了一下头说。 两人眼光同时看了一眼对方，直觉要发生不太好的事情。 “别了。”叶峯微微笑说。“我们坐不太好，主任还是有什么话直接说吧。” 老傅很重地叹了口气。 魏琛一直没有说话，他向来不喜欢和老师打交道，只是他在六中的不良记录太多，虽说是办公室常客，一般也都是问什么答什么，多余的话向来没有。 “你们俩……”老傅抬眼看了看叶峯，又看了看魏琛，然后说，“这次学校排年级大榜，你们俩这次的成绩的确出乎意料，” 叶峯笑着扬起下巴：“多谢傅主任夸奖。” “可是……”老傅又说，“可是，我希望你们可以说实话，到底是不是抄的？” 一句询问出口，办公室内立刻陷入死寂一般的气氛当中，落针可闻。 魏琛后槽牙咬着舌头，目光蓦然变得阴沉。叶峯先是侧头下意识地看了一下魏琛的脸色，随后又转过头迎上老傅的询问：“主任，您是抓到我们抄的证据了，还是只是揣测？” 老傅没开口，坐在一旁的刘慧倒是先开口了。 “叶峯，老师相信你肯定是被人带的，只要你说出事实，主任一定会从轻发落的，毕竟你才刚转来不久，容易被一些学习不太好的学生影响也很正常。” 刘慧的话中明里暗里在嘲讽魏琛，三言两句就扣了帽子，这件事情是魏琛主导的，而她看在叶堂的面子上，给他定下了一个被影响的参与者的身份。 还真是会安排。叶峯心里想。 “魏琛，看在主任的面子上，你上次打架的事情才被平息，也有重回学校读书的机会，这段日子老师看你一直很老实，可我没想到你竟然用这样卑劣的手段来考试，这样就算你勉强进了二班，又有什么用呢？”刘慧声音虽然不咸不淡，字里行间却始终咄咄逼人。 勉强？ 这个词像是一根刺插进了魏琛的心里。 他想辩解，却又无从辩解。 六中的大混子，整天惹是生非不学无术，每回考试都是倒数排行，然而现在却凭借自己的能力冲进了重点班。 谁会信？ 试问谁会信？ 连他自己都难以相信。 原来他想挣脱的困境，想要摆脱的黑暗，一直都缠绕着他，不管他用多大的力量，好像都没什么用。 魏琛一直沉默，沉默到让人害怕。 老傅再度开口：“刘老师您先别说了，让两个孩子说。” 叶峯明显感受到魏琛的表情不太对，他心中暗暗担心，手掌在隐秘的角度慢慢地敷上魏琛放在身后的手背上，皮肤依旧是温热的，心可能是冷的。 像旧事重演一样，每次都是魏琛遇到这种冤枉事，明明他那么好，明明他都那么努力了。 老傅看着魏琛，又问：“魏琛，我想听你亲口说，这次你和叶峯的成绩突然提升了这么多，到底是你们自己答的，还是抄的？” 对于魏琛，老傅一直心存怜惜，即使他恶闻始终不断，依旧还是坚信魏琛本质不坏，如果以前只是站在一个疼惜学生的老师角度去确定的话，那么经过上次周禹实践后，老傅是用绝对笃定的态度去确认的。 他不相信眼前这两个孩子是以抄袭的手段得到这个成绩的，可对于刘慧提出的质疑又不能忽视。 所以他作为一个公正的决裁者，他需要当事人的一句话。 是与不是，总要有一个确定的说法。 良久，魏琛慢慢地抬起眼皮，说了一句：“不是。” 从老傅办公室出来，叶峯直接拉着魏琛去了篮球场。 六中的篮球场刚翻新不久，篮球架刷了一蓝色的油漆，光线顺着笔直的铁杆一路滑了下去。 “你没事吧？”叶峯询问里带着颤音。 几分钟前在办公室，他有多担心魏琛会想以往一样默不作声地承担下一切莫须有的罪名，这个世界带给他的恶意伤害太多，他甚至来不及张开怀抱去为他挡住。 “没事。”魏琛说。 “真的没事？”叶峯往前一步，伸手摸了摸他鬓角的青茬。 自从两人一起剪过头后，无意识地便形成了一种默契的习惯，只要头发长了，两个人就去老大爷那去剃头，叶峯剃的更狠一点头。每次都能看见白花花的头皮，魏琛只有鬓角剃的比较秃，叶峯喜欢摸他的鬓角。 “要不要抱一会儿？”叶峯问。 “你确定？” 听见魏琛会打趣，叶峯总算是放下心了。 “确定啊。”叶峯说，“你不都是做好公布的准备了吗，我有啥不好意思的？” 魏琛哼笑了下。 其实这件事对他来说，的确是一个不小的打击，明明是自己夜以继日刷题才换来的成绩，被人一句轻飘飘的抄袭就差点定了罪名。可能是这种事情遇见的多了吧，他竟然没有以往那么难以接受，何况在办公室里叶峯那一个摸他手背的小动作，结结实实给他了不少安慰支撑。 所以他才会那样坚定的对老傅说：“不是。” 不是自己的错，绝对不要认。 这是他从叶峯身上学到的。 关于抄袭一事，老傅做了待处理的决定，抄袭与否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的。分班在即，为了公平起见，校方还是暂时做了把叶峯和魏琛暂时留在四班的一个决定。 发布成绩的时候两人的光辉事迹传遍整个年组，如今学校突然做出这个决定，明眼人基本就能猜出了原因是啥。 校方对两人的成绩真实性产生了怀疑。 刚被捧上神坛不到一分钟就被人狠狠地踹了下来。 这滋味是真他妈的不爽。 晚上刷题的时候，常经来串班，坐在两人座位的前面。 “我说两位大哥，聊聊吧。”常经像骑马一样晃荡着椅子。 “聊什么？”先出声的是魏琛，他刚好被一道题卡住了，解题思路还没开，见着常经询问，习惯性转了一下笔搭腔。 “聊你们俩啊。”常经摸摸下巴说，“你可别告诉我，今天上午我看见的画面是我撞鬼了。” 叶峯落完最后一笔，听见常经说完，没忍住笑了。 常经快急死了：“笑什么啊？” 叶峯放下笔，看了眼旁边的魏琛，然后转过头对着常经说：“现在这个时间，人人都好奇我们俩到底是不是抄答案的事，偏偏你对我们俩是不是搞对象了有兴趣，我应该说你是与众不同呢，还是脑子缺根弦呢？” 魏琛解题思路打开了，捏着笔刷刷把过程和答案写在了空白处。 常经不搭理他的打趣，继续验证自己的猜测：“所以你们俩真的在一起了？” 叶峯笑了笑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 虽然答案早已经拿捏的差不多了，在得到当事人承认的一刻还是忍不住想要惊呼。 “我操……操操操。”常经磕磕巴巴地骂了一句脏话。 “我就说你们俩个狗男男暗度陈仓。”常经说，“我和大吉早就觉得你们俩基基的了。” 叶峯听见他骂人，忍不住“啧”了一声，然后问：“你跟大吉说了？” 常经那种欠嘴巴子，八卦进了他的耳朵里传播速度堪称嫦娥一号。 “没，我就是发微信问了他一下有没有发现你们俩最近有些怪怪的，我就是再按捺不住，没得到确切的答案之前也不敢瞎传播了，万一是你对琛哥威逼利诱呢，万一他不是自愿的呢……”常经散发了一下狗血肥皂剧的想象，叶峯听得脑门直抽抽。 魏琛写完了，抬头，放下笔，淡淡地来了一句：“是自愿的。” 叶峯心满意足地笑了笑，扬起下巴给了常经一个嘚瑟的眼神。 “哎，我想知道你们俩谁在上……”常经小声好奇道。 “你问得太多了。”叶峯毫不留情的打断他。 魏琛凉飕飕地附和一句：“是有点多。” 得，单身狗干不过情侣俩，他撤还不行吗？ “哦，对了。”常经刚抬起屁股，又坐了下来，“老傅对你们俩的成绩有怀疑也是正常的，这个事情还是挺简单的，明天可以去找老傅，来一次单独测试，这样他们就没话说了。” 魏琛睫毛颤了颤：“你怎么这么确定我们不是抄的？” 常经无所谓耸耸肩：“这又不是考清华，一个全年级五十的成绩而已，有那么必要吗，如果是你们，就更没那个必要。”他亲眼看着两人日复一日的努力。 这份努力换来的结果，绝不是假的。 第50章 回宿舍的路上，叶峯认真思考了一下常经刚刚的问题。 关于上下的问题，叶峯的确有点难以抉择，虽然对这方面的事情也不是一知半解的状态了，不管怎么说要在他和魏琛之间分出上下的问题还真有点难。 首先，自己就不是能平躺的人，但是……叶峯在蒙蒙黑的夜色里偷看了一眼街霸的后脑勺，浓黑的发根透着嚣张和霸气，很显然街霸也不是能平躺下去的人。 还没来真格的呢，叶峯已经开始淡淡地惆怅起来。 “你干什么呢？”魏琛停住脚步回头望了一下跟在后面慢吞吞叶峯。 叶峯听见魏琛叫他，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笑呵呵地说：“没干什么。” 天越来越热，晚风中带了一丝丝燥热的气息，在朦胧的黑夜中撩拨人最原始蠢蠢欲动的欲望。 不管欲望如何骚动，叶峯也不敢实质性做出什么，毕竟魏琛真要是跟他动手，他非死即伤，对待魏琛，他必须想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煮，慢慢炖，才能达到最终的目的。 回了寝室，两人快速的洗漱，换了身宽松的衣服，拼桌一起刷题。 偶尔刷题刷累了，互相抬起头看一眼对方。和喜欢的人一起共同努力做同一件事情，这种感觉太美妙，形容不出来。 不知不觉，已入深夜。 魏琛一边抻懒腰一边打了个哈欠，他双臂向上抻，白色的T恤被往上带，正好露出一节白嫩的皮肤。魏琛长得白，这种肤色搁到古代就是一个美人胚子的底色，现代社会稍稍白点的男生不是太娘了，就是有点小白脸的气质。魏琛却不是，他虽然白，却依旧酷帅酷帅的，能把这两种元素完美的融合在一起的，估计也就只有他们家街霸了。 叶峯叼着笔，自己咂摸了一会儿。 收拾完试卷，叶峯去关灯，魏琛这时候已经躺在床上眯着眼睛闭目养神，迟来的月光映在他的耳畔，少年本来就俊美的侧脸覆了一层柔和白皙的月光，多了一层柔软的美，像等待被吻醒的美男子。 叶峯吧唧了一下嘴，脑子一闪而过的想法，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弯腰亲了一下魏琛鬓角，青茬扎嘴，叶峯嘴唇被结结实实地扎了一下，但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这种意外偷来的吻别有一番滋味。 魏琛没反应，叶峯以为他累了睡着了，于是也翻身躺在床上睡了。 清冷的月光铺撒了一地，良久，木床发出一点轻微的颤抖，魏琛缓慢地翻了一个身，嘴角流露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弧度。 夜彻底沉了下去 。 他们俩的事竟然没有被常经在群里昭告天下。 叶峯和常经去厕所抽烟的时候问他为啥，常经这货说：“这事有什么好到处宣扬的，你们俩不是正经搞对象，是搞基，在学校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常经这人平常看着二五八万一点也不着调，遇见正经事的时候还挺拎得清的。现在是非常时期，没必要把已经燃起来的火里再添一把柴。 叶峯吸了口烟，烟雾之后是他微微紧皱的眉。 “怎么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常经问。 叶峯摇头：“没什么。” 他就是有点担心魏琛，说不上来的一种感觉，可能是他过于敏感了，毕竟魏琛的事在他这里都算的上是大事，他自己进不进二班啥的根本就不在乎，但是魏琛在意啊，所以他跟着也在意起来。 毕竟两人没日没夜的奋斗了这么久。 “你上次说得那个事，能成吗？”叶峯突然问。 “哪个事？”常经问。 叶峯啧了一声，不耐烦地说：“就你说那个单独测试的事呗，老傅能给我和琛哥一个机会吗？” 常经点点头：“肯定能，老傅这是对你们心存犹豫呢，不然早给你们俩定罪了，至于还在这掰扯吗？” 叶峯挑挑眉，常经的话说得不无道理。 一根烟结束，叶峯让常经先回去，他一个人去了老傅的办公室。 整节课叶峯都没回来，魏琛探头看了好几次，也没见到人，低头给他发了几条微信，也没回，魏琛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台上的老师说了声下课，魏琛才彻底把头抬起来。 眼见一闪而过一个身影，身边空落的位置被人瞬间填满了。叶峯身上带着淡淡的烟味，不刺鼻，反而很好闻。 魏琛知道他去抽烟了，就是没想到一根烟能抽这么久。 看见街霸打量自己的目光，叶峯摸了摸头顶，笑嘻嘻地说：“干嘛这么看着我，对我有意思啊？” 他就喜欢没事调戏两下魏琛，喜欢看魏琛语塞或者反击他的样子，不管是害羞的，冷漠的，嚣张的，叛逆的，哪一种魏琛，叶峯都喜欢的不得了。 “我对你有意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魏琛转了下手里的笔，脱口而出，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不等叶峯接上话茬，赶紧转移话题，“去哪浪了，一节课也不回来？” “没浪，就是去了趟老傅办公室。”叶峯翘着二郎腿说。 叶峯校服的前襟敞开，里面白色的底衫过于单薄，若隐若现的深色肌肤装进了魏琛一扫而过的眼眸里。 他移开目光：“你找老傅干什么？” 叶峯耸了一下肩膀：“上次不是说咱俩成绩作弊吗，我去找他讨个说法。” “然后呢？” 叶峯故意停顿了一下，目光灼灼锁着魏琛探寻的视线，一字一句道：“然后给咱俩单独一次测试的机会呗，还是那套题，老傅亲自监考。” 魏琛有点不敢相信：“真的？” 叶峯身体往前倾，毫不掩饰地搂住了魏琛的肩膀，嘴唇凑近魏琛的耳朵，慢慢吐气：“琛哥，上次你赢我三分，这次我们打个赌好不？” 魏琛直觉不是什么正经的赌约，可他还是忍不住问：“什么赌？” “这次我要是赢你三分，你就让我在上面行不？”叶峯坏坏地勾起嘴角，开了一句非常不要脸的黄腔。 心脏砰砰直跳。 好在魏琛是男生，面上不红，非常淡定地瞟了自己对象一眼，嚣张地挑了挑眉，伸手用力捏住叶峯的耳朵，语调平稳，仔细听还是能发现尾音发颤：“你要是输了，你就给我老实躺平。” 叶峯一听，咧着嘴哈哈笑了出来。 老傅这次会妥协，一是他本身就对这件事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二是叶峯来办公室说得诚恳且不卑不亢。 他说：“主任，如果我们的成绩是假的，我也不会主动提出这样的方式，既然缺少一个让所有人信服的理由，那我们就制造一个呗。” 老傅心一软，便答应了。 关于这次补考，老傅特地挑了一个周末，由刘慧和老傅两人监考，一天四套卷子。这样的安排的确有些紧凑，但为了尽快出一个结果，大家也没有什么异议了。 叶峯和魏琛都是住宿生，补考起来就方便的多。 两人隔着一个桌子在打情骂俏，刘慧拿着纸袋子踩着高跟鞋刚进班级就看见两人笑呵呵地交谈，叶峯正伸手去摸魏琛的头发。 老傅跟着进来制止了两人：“别闹了，今天是为了验证你们俩成绩的真实性所以要进行一次补考测试，我希望你们的成绩都是真实有效的，别让我失望。” 叶峯笑着挑眉，魏琛则是一脸平静。 刘慧扫了一眼魏琛，魏琛也注意到她来者不善的眼神，他只是淡淡地移开目光。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四套已经做过的卷子对于他们俩来说几乎是得心应手，信手拈来。老傅和刘慧带着已经做完的试卷离开后，叶峯就飞过中间那张隔着的桌子直接搂住了魏琛。 “怎么样？是不是比上次还好？” 魏琛点点头：“应该是吧。” 他说得谦虚了，上次考试的时候他还没有现在刷题量大，以至于当时有许多都是凭感觉蒙的，这次却不一样，上次不确定的答案这次基本都胸有成竹地写下了答案。 “你呢？”魏琛抬头问他。 叶峯坐在桌子上低头看魏琛，魏琛询问时习惯性地抬起头，直直地撞进叶峯的眼睛里。 “你这种眼神，我可以理解你是对我有什么龌/龊心思吗？”魏琛站起来。一时间角度转换了，魏琛俯视他，而叶峯要微微扬起头仰视他。 “本来就有，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叶峯回答的一脸正经。 这句话听着耳熟，魏琛想起前两天叶峯打趣他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来着，当时他就是这么回答的。 魏琛没忍住笑了笑。 嘴角勾起的弧度太柔和，叶峯一时之间有点痴迷了，他督见魏琛左侧有一个很浅很浅的酒窝。 叶峯抬起手摸了摸：“我以前都没发现，你还有酒窝，就是太浅了，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魏琛自己也不知道，他很少照镜子看自己，有时候太久不照镜子，他连自己的长相甚至都是模糊的，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长相都记不清了，那说明他其实是自卑的。 那种从骨子里散发的自卑。 他的生活经历，他的家世背景，他的一切一切，都被拉扯着。 黑暗笼罩了他隐秘的自卑，让他不能向阳而生。 “有什么好看的？”魏琛不在意道。 叶峯重重亲了他那个很浅的酒窝一口，眼睛弯成一道好看的弧度，他用情人般呢喃的话称赞道：“好看的，特别好看。” 刹那之间，魏琛脑子里扎根了一个念头。 他要紧紧的拥抱眼前的人，直到死去。 第51章 补考测试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比起上一回的成绩，魏琛足足高出了三十分分，而叶峯高出了三十九分，成绩综合起来比魏琛还多了六分。叶峯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几乎令人咂舌的程度。 常经抱着那沓卷子，双手微颤，夸张地说：“峯哥你这速度简直了，我感觉我要危险了。” 叶峯笑着拍他的头，回头随意一撇，无意撞见魏琛眼底略带暗沉的神色。 成绩一出来，本来肆意传播的谣言也戛然而止，刘慧虽然被魏琛的成绩狠狠地打了一巴掌，不过她总算是彻底把魏琛这个刺头学生给送走了。其实，令她觉得不爽的是，她最看不上的学生竟然是以这种耀武扬威的姿势迈出了四班。 她站在讲台上，镜片下的目光犀利且难以琢磨，在宣布完两人即日起转到二班上课后，目光深深在魏琛的身上剜了一眼，这才踩着高跟鞋离去。 叶峯不可能注意不到，隐藏在桌子下手轻轻摸了魏琛的手背。 魏琛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示意他没关系。 在四班将近两年的时间，他和这位班主任的关系一直势如水火。这两年，他一直在学校混日子，因为打架差点退学，刘慧也是三番两次地找尽各种理由期望可以快点把这个如同烫手山芋般的学生赶紧处理掉。 站在她的角度，也没什么不对，教师的职责是育人教书，而不是为问题学生时常收拾烂摊子，但站在魏琛的角度，刘慧有意无意的嘲讽和刺探，都成为了一种深入骨髓的伤害。 魏琛看似是不在乎这种伤害的，他也的确不在意刘慧说过什么，对他做过什么，恰恰这种看似不在意的，在无知无觉中慢慢地刺进血肉，划开骨缝。 往事重重，他和刘慧这种紧张的师生关系，总算结束了。 周五最后两节自习课，叶峯和魏琛一起收拾书本，准备搬离四班，李大吉和何焕军来帮忙抬桌子搬椅子。每个班级的桌子椅子都是固定的数量，既然调了班，那就要连人带椅子一起搬过去。 二班处在整个走廊最角落的位置。 六中在安排班级的时候特意把每个年组最重点的一班都放在了五楼，四层是办公教室，一二三层分别是三个年组按照排行安置，二班是比较特殊的存在，学校为了把那些有潜力冲击名校的潜力股聚集在这个班级，并且安排在了最僻静的角落位置，为得就是让这帮磨人的小妖精们有一个安静的学习氛围，不受外界更多的打扰。 常经去了二班之后总是抱怨那地方就像远离尘世的净土一样，他特想给自己拿一把推子直接剃了头出家得了。 李大吉帮魏琛搬桌子，苦大仇深地叹气。 魏琛微微垂下目光，眼神温柔，伸手揉了揉李大吉柔软的发顶：“叹什么气啊？” 李大吉张嘴就来：“大琛，我舍不得你。”他哭唧唧的一副小媳妇的模样，他和魏琛从进了六中就一直在一起，突然兄弟要离他而去了，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叶峯也摸了摸李大吉的头顶：“放心，我陪着琛哥呢，你放一百二十个心。” 李大吉一边走一边说：“那能一样吗，我和大琛的关系你是理解不了的。” 一句话把叶峯给噎到了。 你和魏琛的关系？ 不就是个发小吗？我可是把琛哥压在床上的男人，虽然只是想想。 搬完桌椅，算是彻底的尘埃落地了。 二班的格局和四班比起来宽敞不少，窗台上有几处盆栽，新长的绿叶被阳光一照连里面的茎叶脉络都特别清晰，魏琛目光巡视了一下，最后停在黑板上，白色的粉笔线条在绿色底的黑板上勾画几道物理方程式。 魏琛记得这道题，前两天他和叶峯在刷题的时候碰见了，当时他抓耳挠腮地解不出来，叶峯探头一看刷刷两下写了一个公式，告诉魏琛让他用这个公式往里面带，魏琛将信将疑用公式套题干里的数据，最后顺利地解出了答案。 思及此处，魏琛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人，叶峯正在挑着眉打量这个新的班级。 相差六分的成绩，看似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却只用了短短的两个星期，他知道叶峯记忆力好，接受能力强，他没想到会这么强，强到已经可以完完全全的超越自己，用六分的成绩，在他与他之间划上一个鸿沟。 他若再追不上去，便要掉进这鸿沟里。 二班的学习氛围显然要比四班浓厚集中太多，即使是下课也是偶尔有几个像常经和叶峯这样喜欢调皮话多的学生在班级里搞点乐趣，这样的人存在其实不无坏处，学习气氛沉重的教室，有这样的人偶尔调节一下气氛是别具一格的放松。 自从叶峯来了之后，班级里上课的气氛显然变得活泼起来。 他喜欢接话，但是又不多话，每次接的话既能产生笑料，又不会轻易惹出同学老师的不满。 授课老师以前都是自顾自的讲课而已，现在都比较喜欢和学生互动了。 这就是叶峯的魅力，不可阻挡，也无妨抗拒。 【我们是全世界无敌吊炸天】的群最近活泛了起来。 胡几先炸出来的：我操操操操……峯哥你可以啊，竟然进二班了，你这是终于浪子回头金不换，听到你们家老叶对上天苦苦祈祷让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心声了吗？ 胡几嘴皮子太溜，打字也不耽误他像机关枪在屏幕上扫射。 大吉说：为了庆祝，大家要不要搓一顿？ 常经说：好啊好啊，距离上次我们一起玩耍已经过去六十八天十八小时三十分钟五十二秒了。 何焕军佩服：你牛逼，这你也记得请。 胡几毫不留情的拆台：你听他放屁，一看就是胡诌的，他每天脑子里除了公式就是公式，还有些心情记得这事？ 魏琛写题写累了，窥屏看着他们在群里互相调侃，心情很好地笑了笑。 最后这帮人订了周末先是去网吧玩游戏，然后再去吃自助餐烤肉。 桌子上另一只手机屏幕闪了一下，魏琛抬起眼皮随意扫了一眼，是叶峯的手机来了一条微信。叶峯跑去厕所抽烟了，没带手机。 天地良心，他魏琛绝对不是那种不经过人家允许就随便偷看消息的那种人，即使是对象的他也会保证自己这条做人做事的准则的。然而就在他看到第二条微信进来他无意扫了一个名为静静的一个昵称，准则立刻就喂了狗。 他第一反应是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用短短几秒回忆了一下，魏琛恍然间想起那时候他和叶峯一起去剪头发的时候曾经提起过这个静静。 魏琛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忽视叶峯的手机，也忽视那条让他心情立刻变得非常不爽的一条微信。 整整压制了三次，还是没成功。 魏琛解开锁屏，叶峯的手机向来没有密码，手指轻轻一划，屏幕开了，两条微信弹了出来，来自同一个人——董静静。 第一条静静说：峯哥在不？ 第二条静静说：晚上别忘了帮我挂号啊，不然静静打你了。 瞅瞅这语气，一点也不像关系一般的人能说出来的话，魏琛意味深长地舔了舔自己腮帮子，然后关掉了手机。 叶峯敏感的发现魏琛的情绪不太对，放学没等他一起回寝室不说，坐在一起刷题正眼都不瞧他一眼，他手指伸过去轻轻试探地怼了怼魏琛的手腕，皮肤微凉，沁透手指。 对方丝毫没有反应。 魏琛只是懒懒地抬起眼皮瞅了一眼，继而继续低下头刷题。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叶峯懵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偷看一眼魏琛面无表情的脸，故意叹了口气，很大声，还是没引来对象的注意和疼惜。 他郁闷。 夜色人静，月光清凉。 叶峯枕着自己的胳膊 ，侧着头看着魏琛背对着他的后脑勺。 街霸性格向来冷漠了点，这次故意不理他还是头一回，到底是怎么了？他想不通，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准备请求场外支援，打开微信列表本来是想找常经，结果注意到最近常联系列表里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董静静。 他已经好久没和静静妹子联系了，争霸赛也结束好久了，他也忙着学习和追学霸，很少帮她登游戏刷号了。 看到消息记录的那一刻叶峯愣了，黑暗中倏然睁大的双眼，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句我操。 怪不得街霸突然态度这么奇怪，一定是看到董静静发来的消息产生不好的误会了。 这下麻烦大了。 街霸还在气头上，他不好这个节骨眼上赶子撩拨，万一适得其反。 他赶紧给常经发了一条求救微信：琛哥误会我和别的女生有染，这可怎么办？ 常经迟了几分钟才回复，字里行间透着满满的揶揄和嘲讽：峯哥，什么时候文化水平这么高了，还有染，八十年代也不用这种说法了吧。 叶峯心里急，懒得和他废话：赶紧给我想办法啊。 常经发了一个特别贱的表情：你不是最会撩了吗，现在就是展现你真正技术的时刻了，峯哥大胆的上吧。 常经刚鼓励完他，随后贱嗖嗖地跟上一句：只要你不怕琛哥把你踹/萎/了。 我操…… 叶峯真想这个时间踹开常经的寝室门，把这个孙/子拽出来好好地踹一顿，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在那说风凉话！ 叶峯现在脑子是糊的，一想到街霸误会了自己和董静静的关系，他就急火攻心。 手机震了一下，常经又来一条微信，这次相对来说比较正经：我说峯哥，你没听说过没有一炮是解决不了的事情吗？ 想他叶大佬也是阅历无数，如今算是真的犯浑了，他傻啦吧唧地问常经：如果一炮不行呢？ 不知道是不是那边的常经对自己无语了，没有立刻回复他的消息，他心中焦急如同火烧，深夜的凉风都吹不散。叶峯伸头看了一眼一直毫无动静的魏琛，心里倒是不虚，反正他本来也和静静就是纯洁的男女朋友关系，相反，他有一种担忧，不希望因为这个事情影响魏琛的状态。 没发生这件事之前的魏琛，其实有点怪怪的。 经常刷题刷到一半然后突然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偶尔看着自己的眼神复杂又沉郁。 轻微的震动撬开黑夜的一条缝隙。 过了两分钟，常经回复他：那就两炮。 第52章 周末大家约好了聚餐，魏琛一早就起了，拿着盆去水房洗脸，刷牙刷到一半，身后一股慵懒的热气就把他彻底包裹住了，随后一个毛刺啦的头搭在他的左肩上，半眯着眼懒洋洋地在他侧脸上蹭了蹭。 头发偏短，蹭在皮肤上有点扎人。 周末大部分住宿生也都回家了，整个宿舍楼空荡荡，说句话都有回音。 微弱的晨曦透过宿舍楼前柳树叶子投映在玻璃窗上，那光看着不烫，有种温柔的暖意。 肩上的人还在眯着眼哼哼唧唧的，魏琛刷牙漱口，吐掉最后以后泡沫水，也不挣扎，慢悠悠地说：“一会要和他们见面呢。” 叶峯嘴唇贴在他细嫩的皮肤上，闷声说：“我知道，让我抱会儿。”昨晚他都没抱到，再加上董静静的事一闹，他昨晚凌晨才睡着，睡着之间还收到静静同学的质问，问他什么情况，叶峯回了一句忙，就没搭理人家妹子。 他很少在女生面前这么没有风度的，这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不过他也知道董静静不是那种扭捏傲娇的女生，叶峯说了忙，那就是肯定忙，她不至于因为一个游戏，跟她峯哥闹脾气。 昨天那种节骨眼上，叶峯心里实在是装不下别的事，不过他今早已经给静静妹子发了消息，说今天去网吧帮她刷两个小时。这妹子就是一个游戏迷，但可惜手残，总是玩不过人家的手速，想要来个pk什么的就得靠叶峯。 今天约好了先去网吧，叶峯觉得正好顺便。 两人收拾完，出了寝室，在学校附近的小摊上垫了垫肚子，豆浆油条，魏琛不喜欢太甜东西，这家豆浆太甜了，为了不浪费，叶峯就都给喝了。 常经他们早就到了，在二楼开了一排机子，这四个哥们已经开了队伍刷上了。 “我操，有人偷袭我，后面，快点。”常经一惊一乍地叫唤。 还好二楼没什么人，不然早就已经因为太过于聒噪把人扔出网吧了。 “来了，来了。”大吉拧着身子，慌慌张张道。 魏琛扫了一眼四个呗屏幕反光的脸，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叶峯开了机子，直接把董静静的号给挂上了，这个游戏其实他早就玩腻了，自己的号现在已经不怎么上了，偶尔胡几玩帮派什么需要人凑数刷副本，叶峯就玩两把凑人数帮个忙。 胡几闪了下头，然后赶紧继续战斗，一边操作键盘鼠标一边说：“峯哥，快来，一会赶紧加入队伍虐虐对方那帮孙子。” 叶峯叼了一根没点燃的烟，薄唇抿成一条很淡的弧度。 “你们先玩吧，我去厕所抽个烟。”叶峯半低着头说。 他唇缝夹着烟嘴，话音听起来有点模糊不清。 魏琛侧着目光看了一眼叶峯的电脑，电脑上挂着的明明就是个女号啊，他几乎立刻联想到了昨天在手机上看到的那个静静。如果说是吃醋根本也不是，他一个大男生没必要吃一个女生的醋，何况叶峯要是喜欢女生也没必要跟自己处对象，他想了想，还是自己骨子里那种独占欲在作祟，那种从小到大，只要和输赢胜负沾边的，和抢夺沾边的，他都想要自己成为胜利的一方。 这个女生的突然出现，多少让魏琛的独占欲有点蠢蠢欲动，间接的造成了心里不舒坦。 叶峯注意到了魏琛的目光，伸手拍了拍魏琛的肩膀，故意带着点挑衅说：“琛哥，要不要一起去？” 如果说昨天他因为这事惶惶不安，不知如何面对，那么今天在他发现魏琛刚刚看着屏幕眼底散发出一种掠夺般的光芒时，他心里的慌张不仅消失了，还带着点得意。 得意魏琛的目光，那是对自己□□裸的占有欲。 他很喜欢，几乎在瞬间燃烧了他的神经。 魏琛听见叶峯叫自己，慢慢回头，随后在网吧昏暗的光线中撞进叶峯似笑非笑，略点挑衅的目光里。 那双眼眸很亮，有火在里面燃烧。 木门砰的一声关上，强烈的两道喘息瞬间混为一谈，撞击着稀薄的空气，撩拨着平静的体温。 叶峯嘴角叼着的烟落在地上，他懒得去捡，他一只手按着魏琛的肩，另一只手摸着他后脑上，手指蹭着头皮，发出呲呲的声音，很舒服，也很刺激。 魏琛拽着他发顶的头发，用力的把他的脑袋往外拽。 啧，叶峯被迫仰起头，发出一声。 街霸上床的时候有这个毛病，就喜欢抓人头发，为了不让他抓，他已经把头发剪得很短了，下次看来真的找一把推子直接推秃了才行。 嘴唇被咬了一口，有点疼。 魏琛喘着气，晲着他，不满道：“没事犯什么骚？” 叶峯舔了舔上唇，笑着反问：“琛哥，你不是吃醋了吧？” 叶峯故意压低了声音，酥麻且沙哑，低低沉沉的，特别暧昧。 “吃你妹个醋。”魏琛故意偏了偏头，躲开他打量调侃的目光和嘴边的笑意。 叶峯低低笑了笑，主动交代：“我报备一下，静静是我以前在临安的同学，当时关系玩的挺好的一妹子，她是个游戏迷，可惜手残，所以没事就求着我帮她挂挂号，我充其量就是个代练，还没钱的那种。” 魏琛听完哼笑了一下，扭过头看他：“你解释那么多干嘛？” 叶峯舔了舔门牙，笑道：“这不是怕你误会吗？” 魏琛微微挑着眉，极其自信地说：“我误会？我犯得着吗？” “哟。”叶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那你这是一点也没吃醋了？那昨天是谁对我爱答不理的？” 魏琛对他爱答不理还真不是吃醋，就是心情郁闷而已，很多情绪在他心里绞着，有种说不清的感觉要在心里破土而出。 董静静不过是其中之一的一个很小的原因而已。 魏琛仔细打量着叶峯的眉眼，两人靠得很近，眉根都看得一清二楚，还有鼻尖上细小的毛孔，最后是唇峰上有点冒茬的胡子。 他将头蓦然靠近，主动亲了叶峯，他唇角还有豆浆的甜味和淡淡的烟草问，混在一起，魏琛一点也不觉讨厌。 两个男生在狭小的空间滚在一起，又啃又咬的，男生的力气较大，气息也厚重。唇齿交缠，柔软的舌头撬开单薄的唇缝攻城略地，不知道是谁跟谁较劲，互相都不服输地用劲吻着对方。 十七八岁的荷尔蒙一点也不必成熟男性少，亲吻勾起了欲望，叶峯和魏琛腿同时有点软，两人抱在一起踉跄了一下，差点没站住，叶峯用力一推，魏琛靠着木板，叶峯压着他。 双唇分离，叶峯顺着双鬓青茬一直亲到耳边。 耳垂太柔软，和眼前的人一样。 魏琛重重地喘了口气，低声意有所指地骂道：“我操，别亲了，难受了。” 叶峯低声说：“我他妈也是。” 他不要脸的继续说：“那怎么办？？” 魏琛骂道，“赶紧随便搞一下。” 这地方怎么搞，外面还有一帮人等着呢，万一要是没忍住出了声咋办？ 叶峯继续蹭着魏琛的耳朵，他喜欢这总亲昵的小动作。 魏琛手往下，三两下的解决掉一下，叶峯看着魏琛脸憋得通红，不厚道地笑了：“我懒，你帮我呗。” 魏琛哼道：“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叶峯靠在他肩上，故意软踏踏地哼唧道：“琛哥帮我。” 实在是拒绝不了，两人除了最后一步，基本能做的都做了，魏琛也不会害羞。 身体恢复平静，叶峯还压在他身上，慢慢细细地亲着他的嘴唇，像是品尝一颗期盼已久的糖果，要一点一点感受甜蜜的滋味。 “赶紧出去了。”魏琛催促道。 叶峯重重地亲了他一口，微微皱着眉问道：“你最近到底怎么了？”他总感觉魏琛最近怪怪的。 魏琛心中一跳，磕巴了一下说：“没……没怎么啊？” 他以为叶峯这种神经大条不会发现的。 “你骗我。”叶峯不信。 魏琛看着他故意笑道：“我真没吃醋。”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哪个？”魏琛推了推他，“赶紧出去了，不然我呼你一脸信不信？”他故意抬起手威胁道，刚刚那只解决人民身体所需的手还沾着两人的东西。 叶峯咬他鼻子：“呼呗，反正是咱俩的。” 魏琛咧着嘴笑：“你要点脸行不行？” 叶峯放开他，两人出来的确够久了，谁能知道上厕所抽根烟的功夫，两人还撸/了一炮。 魏琛站在洗手台面前洗手。 水流哗哗的响，叶峯站在后面又叼了根烟出来。 镜子倒影着他修长高瘦的身材，魏琛看了一眼，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 两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四个人已经玩完了，正准备开第三局，常经抬眼看了一眼两人，嘴里突然没了把门的：“你俩约/炮也用不了这么久吧。” 常经骚话也经常说，大家习以为常，根本没把这句带着颜色的讽刺放在心上。 “你们俩抽根烟怎么抽这么久？”胡几问。 叶峯看了一眼身边的魏琛，支吾地撒了谎：“上大号来着，蹲了半天，脚都酸了。” 他为了逼真，还特意弯腰揉了揉小腿。 魏琛抿着嘴笑了笑。 “我操……我操……我操。”李大吉不知怎么突然来了一个我操三连击，声音还挺大。 “这么了大吉？”何焕军问。 李大吉倏然睁大了双眼，本来看向屏幕的双眼慢慢抬起，看向叶峯，嗓子里挤出一句话：“峯哥，你竟然是那个人妖！” 第53章 “峯哥你竟然就是我按在地上摩擦的那个人妖。”李大吉嘴唇哆嗦，指着叶峯说。 叶峯一脸的平静：“呀，那个二货原来是你啊。”说完还淡淡地笑了笑。 李大吉看向魏琛：“大琛，你看他……” 一点点撒娇的意味立刻让叶峯警惕起来，手指指着他示意他淡定:“你一个大老爷们没事总是向琛哥撒什么娇，也不嫌害臊。” 李大吉傲娇起来，冲他扬了扬下巴：“我就要和大琛撒娇，你管不着，这么多年我们俩都这么过来的。” 叶峯“啧”了一声，摇摇头。 常经神色复杂，心想，这两人公开的那天，大吉估计就是去跳黄浦江也接受不了这两哥已经搞基的事实。他这么想着，心里默默的为李大吉默哀三分钟。 “你玩女号干什么？”李大吉问，“没事在网上装人妖，没看出来峯哥你还有这爱好呢，是不是上网骗小姑娘去了？” 叶峯蹲坐在椅子上，嘴角还叼着未点燃的烟，别有意味地瞅了眼魏琛，然后笑说：“我可不敢。” 李大吉不信。 叶峯接着说：“就是以前的一女同学，让我帮忙刷刷号而已。” 一听是女的，几个人来劲了。 “女朋友？”李大吉问。 叶峯摇头。 “前女友？”何焕军问。 叶峯笑骂：“都他妈说不是女朋友了，怎么还能是前呢？” “难道是暗恋对象？”常经问。他的意思是暗恋叶峯的。 叶峯余光偷偷关注魏琛的反应，阴阳怪气地故意说：“是有个暗恋对象，可惜啊……”可惜有点不解风情。 “可惜什么？”话题被带跑偏，几个人聚在一堆，把叶峯包围起来。 “可惜人家看不上他呗。”魏琛突然插了一句。 叶峯彻底笑开了，烟从嘴里掉了出来。 “行了，你们别问了，八卦什么啊，还打不打游戏了？”常经怕他们俩今天一个激动再公开了，赶紧扯开话题。 “打啊。”李大吉又来劲了，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戴上了耳机。 映出的荧光在几个人的脸上晃动，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投入到了虚拟游戏的厮杀中，叶峯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也算彻底翻篇了。 魏琛没有跟他们一起组队，而是自己开了一把擂台，正在等待系统匹配敌人。 叶峯摆正身子坐好，侧着头对魏琛小声说：“你真没看上我啊？” 魏琛眉毛轻佻，没搭理他。 叶峯故意逗他，视线下移落在魏琛修长的手指上，光线微暗，落在键盘上的手指指节分明，被光映衬的发亮。 叶峯想起那次在争霸赛，一直很好奇手速能与他不分上下的人到底是谁？那场单挑，虽然最后以他电脑掉线最后不得不强制性退出比赛为结束，他一直很想再找一次机会和那人比一场。 后来争霸赛结束，再加上叶峯转学，魏琛退学等事情全部拧在一起，也就没了机会再从游戏里相聚。 原来，冥冥之中，他曾经惦念过的人以另一种方式来到了他的身边。 想到这，叶峯发自内心的感到欢喜的情绪，是真实的，挥之不去的一种感觉，只要偶尔侧头看一眼，发现魏琛还在，这种感觉就更加重一分，怎么都散不尽。 “想什么呢？”游戏一直在匹配，魏琛感受到叶峯的目光，侧过头看他。 “想你是不是真的没看上我？”叶峯弯着眼角，笑盈盈地看他。 线条硬朗的男孩子突然眼角浮现深深的弧度，那感觉很苏，也很软。 “有病。”魏琛语气平静地骂了句。 叶峯还是笑，他喜欢看魏琛被自己撩，然后有点害羞，甚至不知所措的样子。在一起也有一些日子了，叶峯发现魏琛其实不是特别容易害羞的人，两人抱在一起互啃，躺在床互/撸，魏琛都不会害羞。唯独叶峯有意无意对他说两句情话，反套路地调戏他的时候，魏琛会稍微流露出一点窘迫的害羞，很多时候，他会不搭理他，要不就像现在这样毫无感情地低声骂他一句。 听着毫无感情，那波澜不惊地话音里，其实是惊涛骇浪。 “来不来？”魏琛突然问他，扭头扬着下颌指向电脑。 几个月前隔着屏幕的一场单独厮杀仿佛不过是昨日之事，刹那之间重回眼前，心情却不同了。 叶峯撸起袖子，笑说一声：“来。” 玩得过瘾了，按照计划进行，去吃了烤肉。吃得太撑了，李大吉捂着肚子依靠在常经的身上哼哼唧唧。 “八辈子没吃过自助餐啊，叫你不要拿那么多，你非不听，撑死你得了。”常经恨铁不成钢地教训他，“叫你不要吃那么多，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李大吉继续哼唧：“常经你没良心。” 常经无奈：“叫你不要吃就是没良心，那行，你撑死得了。” 几个小伙子慢慢悠悠地走在初夏的街上，身影被路灯拉的老长，西门街这一带从明年开始已经被政府划为重点改造的区域，第一步便是环境，绿化明显比以前好了许多。 杂草丛生的露天花坛被工作人员修正的很整齐，街道两旁还安装了路灯，原本是漆黑一路看不到尽头的街道此刻被暖黄的光线罩着，视线里是一片说不出的温柔。 魏琛和叶峯走在最后面，叶峯悄悄地用手指去勾魏琛的手指，倒影在水泥路上的两只手，暧昧丛生。 魏琛看向他，眼神里有警告的意思。 叶峯直接无视，伸出胳膊搂住他的肩膀，气息一下子就扑了过来，钻进鼻腔里。 可能是这气味撩人，下午在网吧厕所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浮现了。喘息，体温，湿润，所有与黄色废料有关的东西都毫不留情地往脑子里钻。 魏琛觉得自己变了。 以前的他就是一个性冷淡的问题少年，现在不仅改邪归正了，还被叶峯给影响成满脑子都是黄色废料。 夜色深处，也该散伙了。其他人各回各家，唯独魏琛和叶峯回了学校，这个时间寝室肯定早就关门了，这难不倒两人，翻墙，跳跃，爬窗户，一气呵成。 “刚刚吃的都消化了。”叶峯躺在床上笑说。 魏琛轻轻喘着气。 室内寂静，呼吸都变得异常的撩动。 “琛哥。”叶峯叫他。 魏琛抬起眼皮看他。 “我刚刚搂你的时候你想什么了？”叶峯坏笑，他楼主魏琛的时候，明显感觉他的身体一震，不经意的颤抖最容易泄露心底的想法。人的身体就像一个真实的测谎机器，不管你嘴上说多少欲盖拟彰的谎言，身体却骗不了人。 “没想什么？”魏琛起身脱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腹肌。 皮肤太白，在灯光下都晃眼睛。 叶峯啧啧道：“你这是在我面前卖弄呢，不怕我忍不住把你给上了？” 魏琛脱衣服的手一顿。 关于上下的问题，他俩其实不是第一次讨论了。虽然两个人都说狠话要上对方，等那天真的来的时候，总要有一个人心甘情愿的趴在下面的。 魏琛其实想过，叶峯要是不愿意的话，他也能妥协。 “做吗？”魏琛看向叶峯眼睛，薄唇轻微吐出两个字。 话语特别的轻，几乎听不见，砸在叶峯心里却特别的重。 目光在空中纠缠了许久，叶峯站起来，搂住魏琛，在他的青茬鬓角上重重地亲了一口，然后低沉地说了一句玩笑话：“今天不做了，万一累到了，明天该爬不起来了。” 说完，他拿着盆去洗漱了。 魏琛有心事，叶峯看得出来。 魏琛今晚提出来做，心里一定隐藏掩盖了许多情绪，想借此发泄。 他不知道原因，也不敢轻易去问，他太了解魏琛了，以往他过的压抑沉默，和他在一起后才变的有些开朗起来，他不想主动说的事情，是用扳手去撬也撬不开的。 他想主动让魏琛主动和自己说，所以他只能等。 这个学期过得很快，时间在不知不觉的刷题中过去了，期末考试之后，之后短暂的假期，新高三便要进入补课的状态。 天气越来越热，稍稍动一下都觉得难受，午睡时后脖子都是水，顺着脖子浸湿了单薄的T恤，叶峯半睡半醒之间，扭过头半眯着眼看见街霸低头认真刷题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翘起了嘴角。 街霸头发长了，之前还能看见头皮的青茬长到有一寸长，黑发浓密，看着柔软，忍不住想去摸一摸。魏琛留寸头的样子很帅，硬朗却不尖锐的脸部线条，立体的五官，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深邃迷人，盯着人的时候特别容易小鹿乱撞，他一度强烈拒绝魏琛这样看别人，就算是大吉也不行。 叶峯恍然间想起初见魏琛时的样子，刘海挡住了他半只漂亮的眼睛，眼底的情绪总是让人看不清。 “琛哥。”叶峯小声哼唧了一声，他脑袋还是蒙的，刚睡醒的声音发黏，和闷热的温度一样。 “睡醒了。”魏琛扭过头看他，习惯性转了一下笔。 “嗯。”叶峯没起，把头往魏琛那边凑了凑。 魏琛嘴角微动，摞下笔，想摸摸叶峯头顶的发旋。手还没落下，常经便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鬼嚎鬼叫地喊：“我操，期末成绩出来了。” 常经去办公室拿试卷，看到了班主任祈成办公桌上的成绩单。 没错，二班的班主任便是那位学历极高的老师——祈成。 魏琛一直很喜欢他，因为他的母校，就是他想奋斗的目标。 “怎么样？”魏琛淡淡地问。 常经先说了自己的情况，这次他进步了十名，整体提高了十五分，虽然偏科导致他综合评分一直提高的涨幅一直不是很大，期末考之前他给自己押了几道题，没想到理综的卷子真押重了，让他一下提高了十五分。 “琛哥，进步很大啊。”常经说，“你这次在班级里排第七，比期中考多了二十分呢。” 魏琛的进步一直稳定，卷子不断做，题不断的刷，有这个成绩也是意料之中，很多人都对魏琛之前闻名六中的恶性新闻感到怀疑，这个每天坐在自己位子上只知道学习的人真的是那个因为打架隔三差五上处分公告的魏琛吗？ 叶峯地自己的成绩向来不感兴趣，他也懒得问，始终都是爱多少分多少分的态度。 还没等魏琛帮忙问，常经便主动说：“峯哥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考之前去祖宗牌位前面拜了拜保佑你考神附体来着？” 叶峯半眯着眼，说话还有点鼻音：“放屁，我连我家祖宗在哪我都不知道。” 常经激动道：“峯哥你这次真的逆天了，总分657，比一班的几个还要高。” 魏琛刚捡起来的笔没抓住，掉了。 惊喜来的时候往往带着看似平静的风暴，它不会让你送命，只是会把你卷入进漩涡的中心，然后看清自己。 第54章 叶峯的成绩像一个炸弹掉了下来，威力堪比一号原/子/弹，不仅同学之间议论纷纷，就连老师办公室里也对叶峯突然飞跃进展的成绩谈论不休。 就在成绩下来的当天，祈成把叶峯单独叫到了办公室跟他商量去一班的事。按理说，高三之前那次大调班后就没有换班的机会了，其实更多时候是因为到了这个阶段，每个人的成绩差不多已经基本定了型，高三最后一年基本就是巩固基础，对于那些连基础都没有的人来说，冲刺这个概念基本就是无稽之谈。 叶峯对自己突飞猛进的成绩没多大感觉，他向来记忆力极好，这些日子和魏琛每天都要刷上两套卷子，常经给圈的那些重点他扫了两边就跟刻在脑子似的，现在那些常见题型，他基本扫一眼，就知道应该套那哪个公式，复杂点的题型才需要过脑子。 祈成是个年轻老师，鼻梁上挂着银丝边眼镜，留着干净的短发，经常穿着白衬衫来上课。 温润如玉，叶峯只能想到这个成语来形容他。 也许是比较年轻，他和学生们之间基本没什么代沟，像朋友一样聊得来。 叶峯对他也挺有好感，面对他时自然也就收起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在办公室站了有一会儿了，看着祈成拿着成绩单翻来覆去地看，偶尔还叹气，他实在没忍住问了句：“祁老师，我考得这么好还让你这么叹气啊？” 祈成闻言放下手中的纸单，抬眼看他：“我和领导商量过了，你……要不要一班？” 六中的师资力量向来薄弱，好学苗也没多少，学校通过不断考试来筛选出成绩好的学生全部聚在一班重点培养，借此希望能够多培养一些考上名校的学生，这样有利于学校的扩大学校的良好声誉。 二班的存在是主要提供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为了考虑到有些学生的能力还是比较好的，就是偏科爱玩，比如常经那一挂的。 叶峯的成绩突然杀到的前面几名，甚至赶超了许多一班的学神，这一事实的确让人大跌眼镜，所以祈成考虑到要把叶峯调过去，这孩子高二上学期还是一个倒数的名次，不到一年的时间，竟然可以跨度这么大，简直是优良的学苗，甚至有更大的发掘空间，名校是必然的，可是名校也分三六九等，既然要考，那就考最好的不是？ 叶峯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用了，我在二班待得挺好的。” 祈成继续劝道：“一班的学习氛围对你来说可能更好，不如你考虑一下在回复我吧。” 叶峯摇摇头：“算了吧，老师，我就是记性比较好而已，我和那些学神学霸不是一个档次呢，您就别让我这根小草插进玉米稻田了。” 他最近做语文卷子做得起劲，特别喜欢用比喻，他做语文卷子主要是他在所有的学科里反而是比较差的，他占了一个记忆好的优势，理解能力却差了许多。 上次他和魏琛比赛做语文卷子，阅读理解错了一大堆，然后魏琛就逼他多看书，自打那之后他就抱着语文书啃，啃着啃着就睡着了，刚刚要不是热着了，他估计还不会醒。 老天爷果然是给你开了一扇窗，就会闭上另一扇窗啊。 “叶同学，我希望你回去还能再好好考虑一下。”祈成突然严肃起来。他是一位很称职的老师，他正式做教室还不久，竟然被他碰见一位这么有潜力的学生很是难得，他想为同学的未来做保障，极力想劝说叶峯去更好的班级。 只是他没有料到，叶峯从来没有把成绩当做一回事，对他来说更重要的是魏琛。 魏琛在哪，他就想在哪。 如果不是魏琛，他不会像这样勤奋地做卷子，也不会有现在这个堪称奇迹的一个成绩。 从倒数几名到正数几名，这中间的距离看着遥不可及，他做起来却格外的容易许多，只因为这中间有一个令他心心念念的魏琛。 “祁老师。”叶峯敛去嘴边的笑，目光严肃认真，再一次拒绝说，“我不去。” 叶峯刚落座，常经就围上来了。 “是不是让你去一班了？”常经撞了撞叶峯肩膀，笑道，“峯哥你可真行，我这个理科爱好者都被你后来居上给碾压了，我这膝盖你赶紧收下吧。” 常经偏科太严重了，如果不是语文和英语这两座大山压着他，他早就已经是一班的重点学苗了。可惜高考战场太残酷，不管理科学得多好，多么出类拔萃，也注定逃不过五千年的语言文化和国际外来语的一个延绵发展。 “得了吧，你的膝盖一点用有没有。”叶峯笑。 常经啧了一下：“怎么没用，它可是代表着我对您最诚挚的钦佩啊。” 叶峯懒得听他鬼扯，挥手让他赶紧走人。 常经装腔作势要跪下的动作被叶峯大手一晃，差点真双腿跪在地上，好在他即时伸手勾住了桌子，没有让他宝贵的膝盖碰到地板。 “琛哥，你管管你家这位。”常经寻求场内援助。 只有他们三个在一起的时候，常经没事就开他们俩的玩笑，荤素不忌。 魏琛没反应，低头做题。 两个人同时看向没动静的魏琛，这反应不对啊。 “琛哥你怎么了？”叶峯抓着他的手，压低了声音问。 常经受不了两个人在他眼前腻歪，赶紧撤离。 魏琛抬眼看了他，然后说：“没事。” 没事就是有事。 这种奇怪的感觉已经围绕在两个人之间好久了。 “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件事。”叶峯目光不聚焦，一会儿看看桌子，一会儿看看地上，微微皱着眉，犹豫道，“你最近为什么奇奇怪怪的？” 魏琛却笑了：“我哪奇怪了？” 叶峯哑然，他说不出来，说不出具体是哪里奇怪，可是那种偶尔会充斥在两人之间的奇妙氛围又特别的真，每次他想张口询问，可看着魏琛意味深长的双眸时，又什么也问不出口了。 “每天都瞎想什么呢？”魏琛抬手摸摸他长了的发顶，勉强翘着嘴角说，“写题吧。” 叶峯问不下去了，他拿起笔，余光偷看了一眼没有表情的魏琛，心里暗暗叹了口气，他真希望自己是想多了。 补课和正式上课不同，下午两点半就结束了，盛夏的温度来的太猛烈，学校没安装空调，宿舍在放假期间关闭了，魏琛便只能回家去住，叶峯本来想去照常去胡几家蹭住，可是一想到魏琛一个人在家，他便非常不要脸的让街霸收留他，魏琛没拒绝同意了。 随后他就没良心地给胡几发了一条短信，说已经有地方住了，不过去了。 胡几敏锐地闻到猫腻，回复他短信问他是不是谈恋爱了？ 叶峯笑着回了他一句：你猜？ 叶同学太不要脸了，气得胡几想立刻跑过来杀了他，还我猜？我猜个屁。 “一会去吃饭吗？”叶峯收拾书包，扭着身子面向魏琛乐呵地问道。 魏琛情绪不高，低头套上单肩包的带子说：“你先回去，我要去大吉家一趟。” “为啥不一起去？”叶峯问。 魏琛迈出座位的步子顿了一下，然后说：“今天有点事，你就别跟着去了，你先回家，乖。” 明明是宠溺的话，竟然透着一种无力感。 魏琛没等叶峯，先走了，他不敢回头看叶峯的表情，他怕下一秒会忍不住泄露情绪。 这股自我较劲的情绪隐藏太久了，几乎快要决堤。 魏琛到大吉超市的时候，正好要开饭。 李大吉看他一个人，随后便问：“峯哥怎么没跟来？” 魏琛坐下，语气淡淡：“我没让他跟来。” 这段时间，叶峯和魏琛住在一起，大吉妈答应了许眉要好好照顾魏琛，当时不能食言，一听魏琛回西门街住了，忙叫来一起吃饭，并且要求在夏日补习这段时间要天天来家里吃饭，叶峯一个大跟屁虫当然要一起了。 叶峯为人开朗热情，又会说话，特别讨大吉妈的喜欢，每次把大吉妈哄得心花怒放，一看见叶峯来了就说要加菜，有几次大吉快要拔刀相向了，自己在亲妈那的待遇还没有一个新同学来的重要。 “你们俩吵架了？”李大吉瞪着眼睛问。 最近他们俩哥俩好，李大吉实在想不出来能让他们俩突然分开的理由。 “没有。”魏琛直言，“我们俩能吵什么架，真有气就直接打架了。” 李大吉点点头，非常赞同，也是，这两人都是暴脾气，而且都是惹是生非的好手，这俩哥要是因为啥有仇生怨了，根本吵不上，直接动手了解才是最佳方案。 不是吵架。 魏琛垂着目光，他都不知道到底算不算吵架，其实就是他自己和自己吵架。 那天破天荒的，魏琛喝了酒，本来大吉妈拦着的，但没拦住，大吉爸在旁边劝说，大小伙子喝点就喝点吧。 魏琛走的时候神志还挺清醒的，说什么也不让大吉送他。 可能是心事比较沉，明明是微弱的酒精根本不足以把他弄醉，走着走着，魏琛觉得自己脑袋开始发沉，他坐在街边的马路牙子上，低着头，垂头丧气，像个无处可归的落魄少年。 夕阳布满了半个天际，海平线映着如血的一条长长的光线，长到没有尽头。 魏琛慢慢抬起头，半睁着眼，光明明一点都不刺眼，他竟然感到眼睛发酸。 第55章 八点已过，魏琛还未回家，叶峯坐在客厅的茶几面前，扎在一堆卷子里心神不定地看了好几次手表。 他心烦意乱拿起手机给魏琛发了条微信，等了十分钟没回，本来想再等等，无奈性子急，忍不住了，便发微信给李大吉问魏琛现在是不是还在超市呢，结果大吉发了疑问表情，随后说大琛早就已经走了。 一句话，彻底把叶峯心底那点焦躁全部勾了起来。 叶峯直接打了电话过去，魏琛没接，只能又打给李大吉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大琛五点就走了。”李大吉说，“我当时说要送他，他非不让，虽然是喝了点酒，可是我看挺清醒的呀，而且那点量根本不是大琛的底线，肯定没事的，西门街这一片他比谁都熟，没人敢打他主意，他闭着眼都能走回家……” 叶峯听他说，微微皱眉打断他：“你说琛哥喝了酒。” 李大吉说：“对呀，和我一起喝 ，就两瓶啤的，对大琛来说那点猫尿根本没事。” 叶峯当然知道魏琛的酒量好，轻易不怎么能喝醉，可是令他疑惑的是，魏琛平时不怎么喝酒的。 李大吉发现叶峯不吱声了，再联想到今天大琛也奇奇怪怪的样子，忍不住问：“你们俩是不是吵架了？” 叶峯只能说没有。 其实也真没吵架，但是就是怪怪的，说不上来的那种。 “你们俩吵架不是因为女人吧。”李大吉的脑洞永远都是别人追不上的，如果叶峯和魏琛真的因为相中上一个女生了，作为魏琛十多年的死党，他私信的肯定要站在魏琛这边，于是他苦口婆心地劝叶峯，“峯哥，我们家大琛从小就有点孤僻，性格冷，但人真是好人，要是你们俩真的喜欢上一个女生了，你就让让他吧，那货能喜欢上谁真的不容易，不要为了女人伤害兄弟情不是，女人不多的是嘛，兄弟可只有一个啊。” 明明担心魏琛正心烦的叶峯，终究是没忍住笑了：“你他妈一天天都想点什么呢？” 他和魏琛抢女人？ 多好笑的笑话啊。 “那你俩到底是怎么了嘛？”李大吉问。 叶峯说：“我也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找到魏琛，说那么多废话也没用，叶峯连忙问魏琛最常去的地方都是哪？ 西门街这一片叶峯不熟，在李大吉的告知下，他把魏琛常去的几个地都找了一遍，李大吉也后知后觉的慌了，魏琛还从来没想今天这样搞失踪过，他对大琛一向依赖，突然有一天大琛要是不见了，他半个世界都能崩塌。 李大吉决定和叶峯兵分两路去找魏琛。 西门街这片不算大，两个人跑了一圈，再次回到公交站前的便利店碰面，两人解释一无所获。 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小时。 九点，浓厚的夜色模糊了视线，街道两边的霓虹灯拉成一条长长的彩色光线，叶峯愣愣地看着公交站后方的药店亮着的白色牌子，记忆回笼，他与魏琛初次见面那天，他们就是在这家药店。 蓦然，叶峯想起了手表。 他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笨死了，手表带着定位，可以随时知道对方的定位，这是他们之间特殊的一种联系。 当初叶峯之所以要送这个给魏琛，就是想让两个人随时随地都能知道对方在哪。 没有比你在任何地方我都知道的这种感觉更踏实，更浪漫了。 后来叶峯每次和魏琛强调这个表的用意，魏琛都害羞抿着嘴角笑。 手表屏幕上没有显示魏琛的位置，GPS定位失效了，他无法确定魏琛现在到底在哪。一时间，叶峯没来由的感觉到心慌。 “怎么了？”大吉看他紧张的神色，焦急地问。 叶峯脑子里乱乱的，只能推着大吉说：“不行，我们要再找一圈，如果西门街找不到，我们就去市里找，他电话是通的，我们轮流给他打电话，一定要快点找到琛哥。” 李大吉连忙应着说好。 两个人再次分开，一南一北，开始寻找魏琛。 叶峯在顺着路灯投射的昏黄光线，一路搜寻，他直接用手表拨打电话，嘟嘟的声音如同他心跳的节奏，焦急烦乱，不知所措。一通电话结束后，他又看一眼屏幕，确认定位是否显示。 翻来覆去好几次，他再一次挂掉无人接通的电话，看向手表，屏幕上显示的若隐若现的小光点立刻让他停住了急促向前的脚步。 魏琛出现了。 就在离他不到五百米的位置。 顿足的脚步再次匆忙起来，叶峯顺着手表显示的位置一路狂奔过去，他的身影在黑夜里快速略过，脚步生风，心脏快速的跳动，从来没有过这样一刻，他的迫不及待几乎成为了一种念念不忘，他发了疯的往前跑，只因为想挽留住他最珍惜的人。 隐隐之中，他害怕魏琛会和他说分手，他不知道原因，可这种陌生担忧的感觉一直在他心中作祟。 五百米不算远，叶峯是加速跑过去了，只用了几分钟就到达了GPS显示的地区附近。 叶峯东张西望，没有看见魏琛。 这是一段比较宽敞的马路，两侧是刚刚修剪过的绿化草丛，这附近的路灯间隔太远，光线稀薄，看不清东西。 叶峯喊了喊了两声，没人应，他低头确认位置，屏幕上的的确确显示是这附近，很快，显示魏琛位置的小光点又消失不见了。 他一边走一边喊着魏琛，他不敢走太快，怕错过他。 忽然脚下被绊了一下，他以为是石头，刚想低头踢走，视线下垂督见了深蓝色的运动板鞋。 叶峯心下一跳，赶忙蹲下身去看，果然是魏琛。 他蹲坐在绿化草丛里，半个身子都被草掩盖住，只露出了半只小腿在外面，一只鞋掉了，白色的袜子露在外面。夜色太黑，没人能注意到这还藏着一个大活人。 叶峯把人捞出来，魏琛眯着眼睛，脑子不是很清醒，身子被人拉扯，他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在浓黑的夜色里督见一个帅气的脸，他其实没醉，只是心里太堵得慌了，两瓶啤酒的酒精便轻易影响了他的大脑和身体。 他看见叶峯，笑嘻嘻地摸了下脑顶的发旋，压着嗓子说：“你来了。” 叶峯正在帮他穿鞋，听见他说话，手一顿。 明明才分开几个小时，怎么有种隔着千山万水的心酸呢？ “嗯，我来了。”叶峯继续帮他穿好鞋，然后系好鞋带，准备伸手拉他，“能走吗？” 魏琛说：“能走。” 他身上带着酒味，靠得近了，闻得特别的清楚，在浓黑的夜里发散着。 叶峯替他穿好鞋，手掌握着那骨瘦的脚踝，抬起头看着魏琛说：“那我们回家吧。” 叶峯的话音很轻，微弱的风吹散了尾音，也吹散了他隐忍的心疼。 魏琛没动，他似乎已经惊醒了不少，帐然若失的双眼失神的不知看向某处，他的眼睛很亮，在朦胧的夜色中闪着光，叶峯单手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凑近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很重的一下，像是急迫的喧嚣他的患得患失的心情。 “走不动了我背你。”叶峯的嘴唇贴着他的额头说。 “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魏琛声音轻的而几乎听不见，酒精染过的嗓子干涩又沙哑，像磨砂石发出的声音一般。 “没有。”叶峯回答的干脆。 他想问，但是不敢问。 就怕有些话一出口，就不能挽回了。 潮湿的风从两人的身体穿过，衣角被吹得微微扬起，树丛被风吹动相撞后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叶峯准备抬手架起魏琛的身体背起他，魏琛的身子发沉，任叶峯摆动。 魏琛没有拒绝，老实趴在他的闭上，呼吸就在耳畔，一切是那么真实又不真实。 叶峯故意把脚步放的很慢，魏琛趴在他的又开始有点迷迷糊糊的，他吐着微热的酒气，两个人脑袋蹭着一起，青茬已经长得没有那么扎人了，柔软的触感很舒服。 暖黄的光线追随这他们两个的身影一路向前。 此时此景恍如旧事重演，魏琛腿受伤那次，叶峯也是这样背着他，还是一样的街道，一样的人，不同的是心情。 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叶峯下意识定下脚步微微偏头去看背上的人，魏琛的脸颊微红，浓密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他以为他睡着了。 星光漫布，对影成双。 良久，当叶峯再次迈开脚步，他听见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苦涩：“叶峯，我嫉妒你。” 魏琛是真的睡着了，叶峯悄悄的开门，把人放在床上，提他脱了鞋和外套，为他掖好被子，这轻轻迈着步子去了客厅给大吉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找到魏琛了。 “大琛没事吧？”李大吉问。 叶峯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他没有开灯，橘黄的火光被黑笼罩，摇曳晃动，他的侧脸被隐藏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 “没什么事，睡着了。”发出声音叶峯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哑的。 李大吉明显还想在问些什么，叶峯吐了口白雾说：“没事你赶紧回家吧，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 是挺晚了。 这么一折腾，时间不小心就溜到了半夜。 挂了电话，叶峯沉默地坐在沙发上抽烟。 回想起魏琛不久之前趴在他背上说得那句话，叶峯皱起了眉。 琛哥嫉妒他？ 他努力回想这些日子魏琛频频不对劲的蛛丝马迹。 第一次，魏琛开始有些不对劲是还未进二班之前，每次魏琛因为难题被困住时，他把公式写在草纸上告诉他用这个，后来是两人刷题比赛，每次都是他赢，最近就是他今天下午刚刚得知成绩。 恍惚中，一个惊雷砸进了脑子里，炸成四分五裂的片段。 原来是因为这个？ 原来这么久之间围绕在两人之间的阻碍其实是他自己。 叶峯夹着烟的手指在微弱的光线中颤动，是他走得太快了吗？因为他突飞猛进的成绩给琛哥造成了压力，让他感觉到自己已经快要追不上自己了，所以才要那么说的吗？ 他说嫉妒自己。 即使到最后，魏琛都把错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他说是他在嫉妒，是他的自尊心在作祟，而不是说为什么你跑的这么快，快到已经快要把我丢下了。 指尖未燃尽的烟掉到地板上，窜出一点橘黄的火星，然后慢慢的彻底熄灭。 叶峯捂着自己的脸，眼睛酸涩发胀。 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因为自己魏琛会这么辛苦。 两人说好了一起学习，一起奋斗，而他的却在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上划上一条鸿沟，魏琛没有掉下去，他站在鸿沟的另一端看着自己的身影越跑越快，越来越快，他想伸手拉住自己，可是却抓不住，他想喊自己停下，却哑着嗓子喊不出来。 魏琛正在一条自我拉扯的线上徘徊，他不能自私的让叶峯等自己，可是凭他的力量又快要追赶不上。 魏琛很痛苦。 想到这，叶峯自责地拽住自己的头发。 他让他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地步。 客厅倏然一片大亮，所有隐秘的情绪在灯光蓦然亮起的那一瞬无所遁形。 叶峯没敢抬头，他知道是魏琛。 两个人都没有出声，身边有微热的气息靠近，叶峯把头掩藏在胳膊之间，余光透过缝隙督见一双深蓝色的拖鞋，魏琛一只脚上的白色袜子蹭了黑色的灰尘。 他失魂落魄跌坐在草丛里时鞋子掉了一只，一只脚□□的踩在地上，被蹭脏了。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 “要聊聊吗？”魏琛声线不稳。 叶峯依旧没抬头，闷声道：“聊什么？” 自从发现魏琛怪怪的，他便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他聊聊，如今魏琛主动说要聊聊，他竟然不敢了。 “聊你想聊的。”魏琛说。 叶峯不想聊，他不想让魏琛看见自己，越是匆忙的站起来，准备逃走：“这么晚有什么可聊的，没事洗洗睡吧。” 魏琛快速拽住他的手，急促地喊住他：“叶峯。” 气氛忽然安静下来。 魏琛握着他的手，大拇指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慢慢地动了动唇，艰难道：“对不起。” 一句不应该的道歉，说出来让两个人的眼睛同时发酸。 叶峯哽咽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 “你不看我一眼吗？”魏琛看着他漆黑的后脑勺问。 叶峯回头，双眼发红地看着他。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叶峯吸了口气问他，语气蛮横，“为什么你要和我说对不起？” 魏琛淡淡地说：“看见你比我强，我竟然觉得嫉妒。” 徘徊在他心口的那股情绪折磨了他许久，今晚终于借着一个破罐子破摔的情绪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不管叶峯如何想这样卑劣的自己，魏琛都决定认了。 叶峯目光紧缩着他：“那是嫉妒吗？你确定吗？” 魏琛回答的干脆：“是，我就是嫉妒你比我强。” 叶峯轻轻挑了下眉：“你还骗我。” 魏琛没坑声。 “我没骗你，我就是……”魏琛压抑着自己，实在说不下去了。 我就是害怕，害怕自己追不上你了，害怕自己已经没有资格和你一起走了。 叶峯着急捅破所有的真实心情：“你害怕我走太快了不等你是不是？”他说完这一句便抱住了魏琛，下巴硌在他的左肩膀上，用短发去蹭他，压着嗓子说，“琛哥，不要害怕，不要自卑，不管怎么样我都和你站在一起，你去哪我就去哪。” 魏琛闭着发酸的眼睛，他其实不能这么自私的要求魏琛一定要跟自己站在一起，他既然有更高的可能性，就不能被自己拴住。 任何人都应该是自己的风筝，牵着风筝的线不应该交给别人，要紧握在自己的手里。 “叶峯，别那么傻。”魏琛轻声说。 “不傻。”叶峯说，“对你我从来没犯过傻。” 他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在心里认为值得的，名校或是魏琛，他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简单的选择题，是那种闭着眼睛都知道应该选哪一个答案的题目。 至始至终，题型会颠倒，错误的选项会换好几种，唯独正确的那一项一直都不会变。 许是许久都沉浸在压抑的心情中两个人抱在一起在沙发上就这么睡着了。 有些话说出来比灵丹妙药还要有用，魏琛睁开眼的那一瞬间，目光清明，仿佛压在自己心上那朵乌云一朝之间全部都散了，他低头督了一眼还在沉睡的叶峯，不自觉地扯一下嘴角，手指顺着发旋的弧度摸了好几下。 “琛哥你趁我睡觉就占我便宜。”叶峯闭着眼睛，感觉到脑袋被人摸来摸去，触感实在不错，他被摸的舒服极了，实在没忍住就在大早上调戏了一嘴，“大早上的，小心我顶你。” 一大早就开黄腔，魏琛实在无奈地笑了出来，伸出手抓着叶峯的肩膀想要推开他。 “哎，再睡会儿。”叶峯搂住魏琛的腰，他闭着眼伸手去抓人，不小心压到了早晨最蓬勃且敏感的部位，叶峯手被硌了一下，他一点也不觉得害臊，嘿嘿地笑了起来，“琛哥身体就是好，大早上就这么带劲。” 魏琛脸上突然臊得慌，一脚踹开他，大声骂道：“滚。” 早晨打情骂俏一番，能带动一天的好心情。 昨晚的心酸和隔阂经过一夜全都不见了。 男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把话拿到台面上来讲，只要彼此交换了心情，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魏琛和叶峯都不是扭捏的人。 只是，叶峯进步的太快了，魏琛一直追赶，反而距离约越拉越大，自卑心开始作祟，自然产生了惶恐不安的心情。 “我们是点外卖，还是去吃食堂啊？”叶峯一边刷牙一边问魏琛。 魏琛正在收拾狼藉的沙发，看见叶峯贴着厕所的门框，冒头询问，想了一下说：“去食堂吧。” 今天补习班一共是四节课，上午两节，下午两节，显然上午那两节两人已经成功错过了。 魏琛换了身衣服，把两个人的脏衣服扔进洗衣机快洗的一边，夏天的衣服基本不怎么脏，就是汗味多，放点洗衣液去去味道就行，晾完衣服，魏琛回到客厅，叶峯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半截袖和运动裤，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看见魏琛进来呲着牙笑。 少年笑得明眸皓齿的样子太过于耀眼，魏琛明显听见自己心脏蓦然顿了一下。 “琛哥你眼发直看的我都要……。”叶峯说。 魏琛心虚地蹭了蹭自己的鼻子说：“那就去厕所，多大点事。” 叶峯笑得暧昧：“我想让你帮我。” 魏琛逃似的跑去卧室，快速地说：“没空。” 叶峯目光追随魏琛的身影，扭着身子哈哈大笑。 两人到学校刚好赶上学校放午餐，补课的只有即将升入的新高三，所以食堂做的量不多，吃了两盘饭，两个人去教室，李大吉跑来二班找常经不知道神神秘秘在说什么悄悄话。 李大吉弯腰拄着桌子，撅着屁股，叶峯毫不留情一掌拍了过去。 “我操。”李大吉被这一巴掌吓找了，捂着屁股转身，看见叶峯呲牙咧嘴地说，“峯哥，你这一掌快把我的屎给拍出来了。” 常经很嫌弃地咦了一声：“你可悠着点，我可不想做铲屎官。” 叶峯也故意甩甩手。 “你们俩在偷摸聊什么呢？”叶峯笑着问。 常经和李大吉面面相觑，然后同时疑惑地打量了一下魏琛和叶峯。 “你们俩没事吧？”常经意有所指。 今天刚下第一节 课，李大吉就跑归来找魏琛，发现两个人上午都没来上课，李大吉把昨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常经，李大吉推测哥俩好可能是因为女人渐生嫌隙了。 常经听完，断定这俩可能是感情上有啥矛盾了。 毕竟同性之间的恋爱有点特殊，可能没那么稳定，例如床上问题等等。 叶峯笑得一脸轻松：“没事啊，我和琛哥能有什么事，你们俩少操点心吧。” 李大吉问：“大琛，你昨天去哪了，我和峯哥绕着西门街找了你半天，你电话也一直打不通，峯哥怎么找到你的？” 魏琛看了眼叶峯，淡淡地说：“没去哪，就是随便逛逛而已。” 两个人什么都不说，常经和李大吉也懒得继续刨根问底。 叶峯跟魏琛回了座位上。 “昨天你的手表为什么没有信号？”叶峯抓起魏琛的手腕，带着同款手表的手腕交错在一起。 魏琛扯开卷子说：“没电了。” 叶峯又问：“那为什么中途又有了信号了呢？” 叶峯追问，魏琛紧张到舌尖不自觉地在口腔里翻滚，舔了一下自己的门牙，他许久没吱声，在叶峯快要放弃的时候，轻声说了句：“手表只仅存一点余电，我坐在那，脑子里一片混乱，我想到你，然后把它开机了。” 叶峯抓着他的手指随着他的话音一点点紧缩。 “因为……”魏琛抬起眼，迎上叶峯炙热且毫无保留的目光，“我想让你立刻找到我。” 第56章 魏琛坐在夜色里，意识逐渐清醒，呼吸之间还存在着淡淡酒气，啤酒的苦涩留存在嗓子里，他动了动唇，嗓子发涩，此刻他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开始回忆自己离开大吉家之后，酒精开始麻痹大脑，把心中积蓄的苦闷和酸涩一股脑的带着酒劲冲向大脑，他跌坐在马路样子上，眼中酸涩，却始终哭不出来。 他的自卑和自尊在较劲。 一场内心的厮杀，不知谁胜谁负。 他在离开大吉家的时候就关掉了仅剩一个电量的手表，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魏琛揉了揉自己发胀的脑袋，双腿微缩，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感觉自己的左脚有点凉，想必是刚刚懵逼的状态时蹭掉了一只，他身子犯懒，脑子那股劲还没完全过去，不想去捡鞋，也不想站起来。 他掏出电话，屏幕上十几条的未接来电提醒以及微信提醒，最上面那条是叶峯。 他问：琛哥你在哪呢？ 第二条也是叶峯，言简意赅的几个字透着十分的焦急，直接把魏琛的眼睛逼红了。 他又问：“宝贝，你别吓我。” 明明是那么亲昵温暖的字眼，为什么看着这么难过呢？ 魏琛脑子里呼啸而过叶峯的样子，他觉得对不起叶峯，他不值得叶峯这么对待。 他的嫉妒不是假的。 虽然更多的是自卑在作祟，明明是同时起跑的人，他落在了后面，还被自己最看重的人落在了后面，他根本没权利怪叶峯不回头，他只是嫉妒他的天赋异禀，责怪自己太过无能。 可是…… 不管怎么样，他还是不想放开叶峯，所以他也恨自己的自私。 脑子里乱哄哄的揉进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心情，魏琛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再次看向手机上那行询问。 此刻他很想见到他。 想让他立刻就找到自己。 于是，他右手覆上手腕，按住表盘侧面的开机按钮，把手表开了机。 如意料之中的，很快，叶峯就找到了他，还把他回了家。 魏琛说完这句话之后的几秒，叶峯几乎是愣的，他大脑没反应过来，是魏琛故意让他找到自己的，这说明在其实魏琛已经决定不管决定多么难，都不打算放开自己了。 他主动打开了GPS，主动让自己找到他。 魏琛总是这样，话不多，总是一声不吭的能带给他震撼和感动。 “都决定好了，还故意吓我。”叶峯咬牙低声说。 魏琛慢慢眨了眨眼睛，轻声说：“我想给你机会决定，而不是因为我做决定。” 这两者有极大的分别，第一种是叶峯真正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考虑，而第二种，是叶峯为了魏琛在考虑。 两人陷入沉默。 午休时间，班级里的人基本都出去吃饭了，没什么人，李大吉和常经刚刚也一起约了趟厕所，班级里只有他们俩。 呼吸掺杂着午后的热气，沉重而缓慢。 沉默许久，魏琛主动抬手握住他，抬眼说：“我答应你，这一年我一定努力追赶你，我不会轻言就放弃的，不过你要也向我保证，不要因为我而停下你本可以跑的速度。” 叶峯抬眼，满眼的震惊。 少年的额头饱满，眉宇之间尽是朝气蓬勃的力量。 魏琛抿了下唇说：“叶峯同学要是不想被我赶超，还是不能懈怠的冲击终点线才行。” 马拉松长跑的规则，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是胜者。 魏琛想要追上他，甚至是超越他。 绝不后退。 叶峯面露惊喜，撇着唇说：“好啊，那我倒要看魏琛同学能不能追上我。” 魏琛仰着下巴不服：“谁怕谁。” 少年的笑是这世界上最美的画面。 叶峯反握住魏琛的手，他深知魏琛的自尊，他不会做出让他难堪的事情，他垂下目光说：“我答应你，我不会停下，但你不能让拒绝我回头看你，绝对不行，即使是回头，我也会往前跑的。” 魏琛摸他的头发说了声好。 “叶峯，谢谢你。”魏琛说。 谢谢你维护我的自尊，也愿意看着我。 “不用谢。”叶峯笑说，“亲一下就行。” 又开始了。 “亲个屁。”魏琛笑骂他。 “没人。”为了验证，叶峯还四处打量了一下，确保周围是真的没人。 魏琛掏出试卷，避开话题：“刷题了。” 画风转的太快，上一秒还是互诉衷情，这一秒就是少儿不宜。 叶峯嘴上说亲个嘴，绝对不是只亲个嘴那么简单，亲上之后必然是上下其手。 叶峯抓着他手腕，小声道：“真的就一下，很快。” 魏琛斜着眼瞅他一眼，伸手快速捏住他的下巴，把人拉向自己，嘴唇重重的咬住了他，伸出的舌尖快速的在他的唇缝扫了一下，这动作太快，叶峯还没反应过来，温热的触感就消失了，只剩魏琛身上淡淡的余韵。 明明是主动犯事的人，此事跟没事人一样低下头看着试卷。 叶峯瞅了瞅魏琛，手指摸了摸自己刚刚被用力掐过的两侧下巴，眼眸微微紧缩，慢慢流露出不怀好意的光芒。 下一秒，他就扑了过去。 魏琛被按在墙上，躲开他的攻击。 叶峯笑说：“琛哥，你找亲呢？” 魏琛哭笑不得，笑说：“一会儿他们可都回来了。” “爱谁谁。”叶峯毫不在意地说，这时候谁他妈还管这事啊，现在他就想亲个够，爱他妈谁看谁看。 再说了，看到又能这么样，学校只是严禁早恋，又没说严禁同性恋。 叶峯的歪理一套一套，任谁跟他都掰扯不明白。 叶峯低下头，唇贴在魏琛的嘴唇上，带着烟草味道的口腔味道意外的好闻，魏琛闭着眼，嘴角微微挑起弧度，他的理智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只想和叶峯好好的亲近一下。 昨晚的情绪太压抑，两个人都过了异常难熬的一天，仿佛只有拥抱亲吻才能彻底把这种不愉快的回忆彻底给消除掉。 魏琛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叶峯的头发。 感受到脑顶被用力扯了一下，叶峯贴着他的唇笑道：“琛哥你这回轻点，我都快被你抓秃顶了。” 魏琛也笑，他是习惯性地去抓，大脑皮层被这种毫无界限的距离刺激着，他需要找到一个支点，避免自己完全失陷。 “回去给你买生发剂。”魏琛说。 叶峯开心地眯起了眼，蔓延的爱意，他舌尖彻底探开了魏琛的唇缝。 喜欢一个人时，眼神最能表达。 气息太过于混乱了，叶峯一只手撑在了墙壁上，另一只手抓着魏琛精瘦的腰。 魏琛不怎么锻炼的，可身材却出乎意料的好，肚子上一点赘肉都没有，反而还有两块若隐若现的腹肌，每次魏琛换衣服的时候，叶峯都想扑过去，把人按倒，先摸个够再说。 不过他也就是想想，万一街霸在他扑过去的时候情不自禁来一脚飞踢，他那张倾国倾城，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估计就毁了。 魏琛的耳尖开始微微泛红，睫毛颤了颤，迷上了雾。 叶峯撑着墙的那只手慢慢的向下滑，他手腕上带着黑色手表的那只手握住了魏琛同样带着手表的手。 两只手紧紧的十指相扣，像是守护，又像是誓言。 叶峯的唇顺着魏琛漂亮的下颌线顺移到耳畔，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魏琛的耳垂。 激烈的喘息渐渐恢复平静，教室里只剩两人的气息。 李大吉和常经回来的时候，两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低头做题，那情况看着就觉得非常的诡异，还说不出的暧昧，明眼人常经一眼就看出来两位大哥趁着教室没人做了什么不堪入目的黄色勾当。 只有毫不知情的李大吉，看着两个傻乎乎地问：“你们俩怎么脸这么红，脸红脖子粗的，还这么喘干嘛，上不来气了？” 尽管已经平复了一会儿了，两个人的呼吸频率还是比正常人急促了一些。 魏琛正在想措辞，甚至都想着不如把事情交代得了，现在这么一出，特别像偷情快要被抓包的窘迫尴尬。 叶峯先一步说：“我和琛哥刚刚打了一架。” 他故意板着脸，不看魏琛，说得挺像一回事。 魏琛指尖的笔没转稳，掉了，一言难尽地偷瞄了一眼叶峯故作严肃的小表情，他内心很想笑，但是憋住了。 这人真的太能装了。 影帝都没他演技好。 李大吉联想到昨天的事，很容易就相信了。 “哎，打什么架啊，都是兄弟，床头打架床尾和，打完了就翻篇了哈。”李大吉主动劝着。 常经无奈地说：“床头打架床尾和不是这么用的吧。”说完他转念一想，这个说法用在魏琛和叶峯身上其实也没毛病。 “管他呢。”李大吉说，“反正就是不许记仇。” 叶峯故意板着的脸松了松，流露出笑意：“放心吧，我和琛哥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一会儿就好。” 魏琛听着他们一唱一和的瞎掰，舔了一下后槽牙，低头笑了。 他低头看着物理卷子上的第一套题，一点也看不进去。 脑子里一闪而过刚刚两人的“吵架”，嘴唇还滞留着刚刚用力摩擦的温度，他想到叶峯，心里便是一暖。 叶峯背对着他，侧身继续跟大吉继续掰扯。 魏琛看着他的后脑勺，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向上扬起，心里有念头一闪而过。 这个人，是他的光与希望。 第57章 新高三刚开学不久，学校便组织了一次家长会，叶峯把这事告诉了老叶，想让他乐呵一下，毕竟这是他盼了这么长时间的愿望，突然成真的。 叶峯自己也有点惊讶，甚至也有点自豪，想给老叶长回脸。 叶堂捏着成绩单，笑得合不拢嘴，嘴角快挂在耳根子上了，收不住，逢人就忍不住夸奖叶峯，说自己的儿子终于有出息了，不枉费他期盼了这么久，一定是在天上的老伴保佑，才能没让叶峯一直混蛋下去。 叶峯看着老叶一副满足的样子实在没好意思拆台，只是心想，老叶你想的可真多。 老叶开开心心的样子叶峯看了很满足，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让老叶因为自己有了抬起头昂首挺胸地去炫耀的样子。 他心中有些感慨。 “回头我穿件什么衣服好呢？”叶堂兴高采烈地说，“西装怎么样，上回做了一套新的还没机会穿呢。” 叶堂跟着齐国栋做事情，又是助理又是司机的，出入的场合非富即贵，他总要穿的体面才不会丢了面子。 齐国栋这人虽然商人心思很重，但对叶堂算好，对叶峯也不错，只要叶峯别太过，不要触了他的底线就什么都好说。 “老叶，你过了。”叶峯笑说。 老叶捏着成绩单不松手，晃了晃，说：“不过不过，这可是第一次啊。” 叶峯的笑僵在嘴角，落寞的垂下眼帘。 原来让老叶开心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他以前完全没有发现过。 叶堂还在讨论穿什么衣服，齐国栋从楼梯走下来，许是太开心了，拿着成绩单就不松手了，捏在手里没完没了的掂量着，甚至不顾上级下属的身份情不自禁地冲着齐国栋说：“您看看我儿子多厉害。” 齐国栋显然也是被叶峯的成绩震惊了，笑着称赞老叶有一个这么出息的儿子。 整个和乐喜庆的氛围被刚刚打球回来的齐杰给破坏了，他推门而入，瞄了一眼叶峯，坐在沙发上凉凉道：“也不知道是照谁抄的，我说你这日复一日抄的能耐始终是一点都没退步啊。” 他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双眼耷拉着，毫无生气。 堂面上一愣，敛笑，没说什么，无声地拍了拍自己叶峯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跟齐杰计较，千万被收不住脾气又闹了起来。 叶峯给老叶一个眼神，告诉他放心。 叶峯早就学乖了，他这不是怕了，而是知道什么场合该说什么话，如果他现在讥讽过去，当着齐国栋的面，绝对又少不了一次暗藏警告的谈话，反而又要给老叶惹麻烦。 他对齐杰根本不会动手，偶尔背着人的时候嘴欠占两句便宜也就算了。 他大人有大量，不和小肚鸡肠的疯狗一般计较。 叶峯没想接齐杰的话，倒是齐国栋接了：“不许这么没有礼貌。” 齐国栋板着一张脸，目光严肃，“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怎么当着你叶叔叔的面说话呢？” 齐杰是养子，在齐国栋那是有分量，但是也不能让他侮辱了叶堂的面子，他不能容忍叶峯欺负自己的儿子，但是对自己的下属的面子还是要保住的。叶堂跟了他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齐国栋还是要给叶堂留足了面子，何况，他最近越发觉得齐杰这混小子越来越不着调，他做养父平常工作忙也不太管齐杰，夫人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养子更是加倍的宠着。 齐国栋面上一暗，他又想起那个与魏沁神似的少年，他想找回自己的儿子，这个心情越发的强烈起来。 他甚至宁愿丢掉养子，和老婆撕破脸，也想找回和自己连通着血脉的亲生儿子。 齐国栋看着自己的样子，心里越发的烦躁起来，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日在家中遇见神似魏沁的少年。 “老叶，跟我来一趟。”齐国栋面色一沉，直接上了二楼。 叶堂应了一声，转过头又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回头再研究衣服，我先把这个成绩单收好。”说着，他熨帖把单薄的纸张叠好，放在了胸口的口袋里。 叶峯哭笑不得地提醒：“老叶，那只是一张纸。” 这轻薄的纸太过于贵重，他想贴身保存，他跟着齐国栋上了二楼。 一楼大厅只剩下叶峯和小疯狗了。 叶峯不想和他待在一个空间，正要准备上二楼，齐杰便凉凉道：“你这抄回来的成绩也好意思拿出来显摆，谁给你的脸呢？” 叶峯无所谓一笑：“是啊，好歹我还能拿出来显摆，你呢？你抄都不会抄。” 齐杰曾经在临安有一个笑话，当时是期末考试，他煽动考上里学习好的同学给他传小纸条，当时那位同学也不太好意思拒绝于是就答应了，纸条如计划中的传到了齐杰的手上，结果齐杰看不懂答案，全部抄错的位置，除了选择题，后面全军覆没。 当时班主任拿着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抄都抄不到正地方，你也是够可以的。” 全班哄堂大笑，齐杰也在班级里留下耻辱的一笔。 旧事重提，齐杰立刻就怒了：“叶峯我警告你……” “警告什么？”叶峯锋利的眼神扫了过去，“我的确对你动不来手，但是齐杰你别忘了，狗急了还会跳墙，你那天要是真把我惹火了，就别怪我了。” 牙缝中挤出的话，带着锐利的劲道，撕破紧绷的神经。 齐杰双眼颤了颤，被叶峯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自己就是仗着有养父护着养母宠着才敢放肆，如果抛开这些，他心里其实很怕叶峯，从内到外的害怕。他每天生活在精神折磨里，还怕养父哪一天把亲生儿子找回来，他将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 所以他只能像现在这样虚张声势的挑衅叶峯，极力通过虚有其表的东西来确认他是有地位的。 不然，养父也不会为自己出面逼的叶峯转学了。 只是这样的认知并没有持续太久，他那诚惶诚恐的精神状态便又回来了。 叶峯实在懒得和他继续周旋下去，正巧他兜里的手机响了，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嘴角一微微一翘，直接离开了大厅，去了院子里。 这栋小别墅有个小后院，是齐国栋为了修身养性特地建造的，有专人搭理这些花花草草，此时院里的花开的正好，叶峯也分不清花的品种，蹲着看粉红色花瓣上，一边接起电话。 他刚刚对着齐杰那种隐隐愤怒的语调还没调整过来，第一句来势汹汹的怒气把电话那边的人弄得一愣，魏琛反应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问：“我应该是没惹到您大佬吧。” 叶峯恍然惊醒，咳了声问：“我声音很冲？” 魏琛“嗯”了一声，开玩笑似的问：“谁把你惹到了，要不要我召集兄弟们帮你解解气？” 听见他打趣，叶峯豁然开朗起来，忍不住笑了：“你出手，我怕那人就要残了，你还是别轻易出手的好。” 魏琛正在刷题，听见叶峯如此吹捧自己，手里的笔转了一下，然后正经地问：“你到底怎么了？” 叶峯看着花瓣上的水珠顺着纹路往下流淌，叹了口气说：“没什么，就是小疯狗又咬人了。” 魏琛一听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叶峯从来没有把关于齐家的事情说的很清楚，不过相比叶峯转学，寄人篱下的不如意基本都跟家人脱不了关系。 叶峯嘴里的小疯狗，应该就是罪魁祸首，叶峯的性格嘴容易暴躁易怒，属于典型的不会让自己吃亏那类的，能让他郁闷的事只能是憋着气了，能让他憋着气的人除了齐家人不会第二种可能。 魏琛不太会安慰人，两人许久没说话，微弱的呼吸声通过电流传播，汇聚在耳畔，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魏琛想了一下说：“你确定不要我出手吗？” 知道他在打趣，叶峯笑了一下接上他的话：“要偷偷那个麻袋把他罩住拖到没有人小巷子里暴打一顿是吗？” 魏琛无所谓道：“随便，我都行，我有三十六种打架方式，明的暗的任你选。” 叶峯彻底笑开了。 阴郁的心情瞬间迎来明媚。 “好了？”魏琛听见他开朗的笑声，问了句。 叶峯说：“街霸都开始换着花样逗我开心了，我再不好，岂不是得寸进尺？” 魏琛捡起刚刚转掉的笔。 叶峯推断他应该低了一下头，语调突然降了下去，然后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在我这你随便得寸进尺，我受得住。” 叶峯心里酸了一下，魏琛不怎么会说腻歪的话的，但是对着他却什么都肯说了。 “那小子叫什么名啊？”魏琛随意一问。 叶峯惊讶地问道：“你该不是真要去堵他吧？” 他相信街霸干得出来，毕竟这种事情他只要背着自己做，确保不连累到自己，魏琛一定干的出来。 “我就问问，你想太多了。”魏琛随后又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问，“家长会的事你跟你爸说了吗？” “说了。”叶峯手欠摘掉一片花瓣，“老叶可高兴了。” 他恍然想起刚刚叶堂小心翼翼保存那张轻薄纸张的样子，叶峯心中一涩，他一直混沌过日子，未去齐家之前是过得是人间疾苦的穷困，来齐家之后过得是寄人离家的悲哀，所以他愤怒，同时也无助，他选择避开一切的声音。 然而他竟然忘了，有一个与他面临同样位置的父亲。 老叶希望他积极向上，他却在学校无所事事，老叶希望他安分守己，他却在学校惹是生非。 叶堂比他更辛苦。 他竟然忽略了这一点。 直到今天看见叶堂满眼欢喜地捏着那张薄纸，他才突然发现，他一直以来错的有多离谱。 他让本来就已经弯下腰的叶堂，变得更抬不起头来。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让老叶开心是一件那么简单的事情。”叶峯轻声说，“我一直都太自以为是了，完全忽略了他的心情。” 魏琛静静地听着他说。 “我总觉的自己过得很憋屈，所以总是做一些混蛋事惹他生气。其实他过的反而才是更辛苦的那一个，他忍辱负重的撑起一片天地，其实都是为了我，然而我竟然还一直给他惹麻烦。” 叶峯鼻头一酸，哽咽了一下。 “叶峯。”魏琛轻声叫他。 叶峯吸了吸鼻子，极力压制住那胸腔中汹涌翻滚的涩意，恍惚地应了一声。 “没人能比得上你。”魏琛郑重其事地说，“至少在我这里是。” 叶峯苦涩的嘴角抿开了一抹笑，如同院子里盛开的芬芳。 冷面街霸不仅越来越会哄人了，而且情话还一套一套的。 叶峯明显听见自己的心砰砰跳动，然后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干脆直接地来了一句打破此时此情所有的复杂泡沫。 他说：“我想干你。” 第58章 毕业前的一次家长会，学校必然是上了心的，早前就特地安排两节自习课阻止整个年级进行大扫除。 李大吉拿着抹布蹲在蓝色的墙壁面前逮住一块没完到了可劲地蹭。 “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一会油漆都能被你蹭掉了。”常经打水路过时甩了他一抹布，溅出的水花阴湿了一小片布料。 李大吉摸了摸脸，骂骂咧咧的：“我说我这正郁闷呢，你能不能不来烦我？” 常经笑嘻嘻地问：“怎么，还有你郁闷的事？” 李大吉瞪他他一眼，继续擦墙，气嘟嘟的样子看着特别的好笑。 魏琛忙着擦黑板，叶峯在旁边不干活反而捣乱，用手扬起一捧水到黑板上，光滑的黑板拉出一条长长的水印。 魏琛瞪了他一眼，忍不住啧了一声。 叶峯反而笑嘻嘻地看着他。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橘黄色的黄线顺着天际垂下，透着水蓝色的窗帘，温暖迷离，叶峯背对着光线，夕阳穿过他的耳郭，少年的眉眼有些模糊不清，魏琛依旧能辨别出那帅气的轮廓。 “差不多可以了，把自己座位上的东西收一收，做好的纸牌别忘记放在桌子上。”祈成来班级巡视，顺便交代了一下。 大家应声而道，纷纷快速把自己仅剩的一点活做完，把使用过的打扫工具归回原位，然后把做好的纸牌放在里自己的桌子上。 纸牌是每个人亲手做的，为了让家长能够快速找到自家孩子的座位，叶峯把自己的纸牌放在桌子上，他低头看了一眼，那白色纸张上印着不是他自己的名字，而是老叶的名字。 他第一次把这样辉煌带给他，即使微不足道，也想写上他的名字。 几个人聚在一起出了教学楼，往学校后街的小吃摊走去。 李大吉还在为明天家长会的事情郁闷，他故意瞒着真实成绩，神秘兮兮地说会给大吉妈一个惊喜，然而殊不知这个惊喜其实是惊吓。 李大吉已经没有逃过倒数的命运，单科数学个位数的成绩也成为了年组里不小的饭后谈资。 常经搂着李大吉劝慰道：“知道你郁闷什么，早死晚死都是死，还不如放宽你的肚子，一会想想吃什么？” 李大吉惆怅地叹了口气：“如果你哪一天突然见不到我了，不要觉得诧异。” 魏琛看他一幅垂头丧气的样子，笑了笑：“行了，大吉妈就是嘴硬心软，你看她什么时候真打过你了？” 每次都说要往死里打，每次也就是装腔作势地吓唬吓唬而已，做母亲的心大抵都是如此，嘴上说着训斥话，其实默默的总是关心呵护自己的孩子。 “眉姨不回来吗？”叶峯扭过头问魏琛。 魏琛踢了一下脚边的石子：“我给她打电话了，她说那边事情太多回不来了。” “那家长会怎么办？”叶峯问。 “没事，不去也没关系。”魏琛说，“她去了反而不好。” 魏琛的话说的已经算是很直白了，许眉的出身整个西门街都清楚的很，六中里有不少家庭都是出自西门街，王大春就是一个，他们对许眉的歧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做在一个班级里，想必会引起一些不好的纷争。 所以当许眉说她那边忙，魏琛也没继续说什么，让她好好休息，保证身体，等他放假的时候去临安看她。 叶峯看着魏琛的侧脸，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趁着前面那几个个人没有回头的空挡，搂住魏琛在侧面的鬓角亲了一口，头发长了，他吃了一嘴。 “头发有点长了。”叶峯蹭着他的耳朵说。 “你的也长了。” “回头我们抽个时间去剪吧，再来个套餐？”叶峯轻声带笑。 “嗯。”魏琛也轻声应着。 刚刚还一脸郁闷的李大吉在撸串的时候已然忘记了刚刚还一副苦大仇深担心明天亲娘甩在自己身上的鸡毛掸子的事。 夜风捎带了点凉意，灯火通明的小吃街缭绕着人间烟火。 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碰杯的声音仿佛正在敲醒的梦。 一群年少正在张狂的人，任意挥洒着青春，他们还年轻，仿佛怎么样都值得。 叶堂来不了家长会了。 刚进寝室楼，还在上楼梯的时候，叶峯便接到了叶堂的电话。 “老叶你不是认真的吧？”叶峯皱着眉头，爬完楼梯，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他手不方便，一只手捏着钥匙。没对上孔滑了一下。 魏琛拍拍他的肩，示意他让开专心去接电话。 魏琛背对着叶峯，捏着钥匙转动门锁，听见身后传来叶峯的抱怨声。 “你昨天还兴高采烈地像只花孔雀一样跟我说要来，今儿个你就放我鸽子，我上哪临时找个爹来啊。”叶峯埋怨自己亲爹。 魏琛闻言刚刚把门打开，笑着回头瞅了叶峯一眼。 哪有人说自己老爹是个花孔雀的，也就叶峯能说得出口。 “不是，老叶你这次可太不地道了，好歹是你儿子第一次这么出息啊。”叶峯继续说，“你怎么能放我鸽子呢？” 魏琛扯开单肩包，把从班级带出来的卷子铺开在桌子上。 六中住宿的学生不多，自从周禹退寝之后，一直也没有新的同学要搬进来。 不知道是不是叶堂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叶峯的状态反而平静下来，目光闪了闪，略带疑问地说了一句：“真找到了？” 叶堂说还不确定。 他之所以临时决定不来参加家长会，主要原因是齐国栋找私生子的事情已经越发的急迫了，这件事已经不能再慢慢的等下去了，于是最近让叶堂扩大范围寻找，魏沁这个人仿佛就像人间蒸发了一半，没有丝毫踪迹。 不过经过叶堂打听，他得知魏沁的朋友貌似在临安，叶堂已经得知对方的地址，明天要亲自过去走一趟，只能放弃叶峯的家长会了。 “行吧，我也不为难你老叶了。”了解原因，叶峯坐在凳子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写题的魏琛看，继续说，“你出去跑来跑去的注意点安全。” 叶堂笑着说他操心，于是这通电话就切断了。 “怎么回事啊？”魏琛听见他收音，于是抬起头看他。 叶峯毫无避讳地说：“没什么，就是老叶临时被抓去干活了，要替老板找儿子。” 魏琛闻言本来垂下去的眼皮一顿，他脑海瞬间钻除了那天晚上与齐国栋匆匆一面的场景。 “找儿子？”魏琛不可置信，“他儿子不是你经常说的那只小疯狗吗？” 叶峯下巴贴在桌子上，嘟囔道：“小疯狗是他养子，他要找亲生儿子，说白了，就是以前留下的风流债，外面生了个私生子。” 这消息挺震惊的，魏琛恍惚了一下，转念一想，有钱人家总是会有那么几件不太干净的事情，其实并不稀奇。 关于这件事魏琛也不太想继续问下去，于是低着头继续做题。 两人刷题道半夜，才拿着盆去水房洗漱。 清凉的水划过耳畔的时候，脑神经像被刺激了一下，他突然想起了许眉，还有自己那个没见过面的母亲。 许眉对他的身世从来没有隐瞒过。 母亲是风花雪月场上的□□，而他想必也是某个多情浪子一时兴起留下来的私生子吧。 想到这，魏琛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 “笑什么呢？”叶峯随便胡噜了一下脑袋，刚抬头就督见了魏琛嘴角的弧度。 他分不清这笑的用意，不知这是苦笑，还是欣喜。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魏琛笑起来特好看，特别特别的好看，是那种会发着光的。 他从来没有看过笑起来这么好看的男人，包括自己。 能让叶峯心甘情愿在颜值上服气的人除了魏琛应该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没笑啊。”魏琛扯过毛巾，递给叶峯一条。 “骗人，我都看见了。”叶峯说。 魏琛撇了他一眼，甩开毛巾搭在脖子上，不理会他先回了寝室。 叶峯跑去厕所撒了泡尿，这才按着东西慢慢悠悠地回寝室，刚推门便看见裸着半截腰腹准备脱衣服的魏琛。 一点赘肉的都没有的小腹肌肉紧实，那健硕的线条从肩胛骨一路延伸棉布料包裹下的臀部，曲线太弯，惹的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魏琛背对着他扬起一件干净的半截袖套上，小片的春光瞬间被掩盖，可叶峯眼里的光却越来越亮，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发烫，口腔干涩，某个神秘的地方蠢蠢欲动，正在做一场不为人知的升旗活动。 魏琛太完蛋了。叶峯忍不住地想，没事在自己面前换什么衣服啊，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对他来说的是无敌的吗？ 叶峯感觉现在不用来点火星，他都能自燃了。 他暗骂了一声：“操。” “杵在那干什么呢？”魏琛回头看见他问了句。 叶峯蹭了蹭鼻子，支吾道：“没干什么。” 魏琛微微皱眉：“没事在那当门神？快点过来。” 这话带着隐秘且暧昧的勾引，魏琛叫他快点过去听在叶峯的耳朵里，就像是快点过去打一炮的感觉。 叶峯还是没动。 魏琛疑惑，挪着步子慢慢地向他走过去。 身/下越来越烫，魏琛每靠近自己一步，他心脏就加重的突突一下。 人还没走近，叶峯赶忙撂下盆，慌张地说了一句：“我去厕所抽根烟你先睡吧”然后拉开门落荒而逃了。 第59章 叶峯点上第二根烟，帐篷还是没有塌下去。 徐徐上升的白雾充斥着厕所里狭窄的空间，叶峯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抽了口烟，轻轻地吐出，仿佛吐出了一个仙境，叶峯以为自己下一刻便要腾云驾雾飞升成仙了。 “叶峯。”门外传来一声呼唤。 叶峯紧张到手一抖：“在呢。” 魏琛闻声判断出他大概在哪个坑里，走近几步，声音越发清晰起来：“你干什么呢，这么久？” 叶峯轻咳了一声说：“没……便秘了。” 魏琛皱眉头：“你不是说你来厕所抽烟的吗，这会儿怎么又便秘了？” 叶峯瞅了一眼指缝中夹着的半根烟，差点咬断自己的舌头，他现在紧张的瞎话张口就来。 魏琛催促一声便离开了。 刚刚有点疲软下去的帐篷被魏琛的声音又勾了起来。 叶峯咬着牙犹豫了好一会儿，站起身把还燃着的烟蒂扔进厕所，伸手按下马桶冲水扭，水流哗啦啦的声音和他砰砰的心跳声成正比，甚至加速了他心里激情澎湃的欲/望暖流。 他决定一不做二不休今晚就把魏琛办了得了。 他一鼓作气地回寝室，兴冲冲地推开寝室的门，魏琛穿着雪白的T恤安安静静地坐在书桌前刷题，男生的背很宽阔，耳边的发梢沾了水珠还未干透，屋里开着台灯，暖黄的光线映着魏琛的身上，使他整个人都非常的柔软。 很欠/操。 叶峯脑子里快速闪过一个念头。 “回来了？”魏琛头也不抬地说，手中的笔在卷子上勾勾画画，捏着笔的手指抬起来蹭了蹭鼻间。 这是他想不出解题思路经常会有的小动作。 叶峯走过去，抽掉他手中的笔，魏琛恍惚了一下，抬起头看他。 叶峯声音很轻，尾音有点颤抖：“想不出就别写了，又不是今天非要解出来。” 魏琛笑了一下，然后说：“来，你帮我看看，你肯定知道怎么解。” 叶峯脑子里现在就是一个解题思路的题库，不管是简单的还是难的，叶峯差不多都能解出来，只要是他刷过的题。 叶峯拒绝：“我也不知道。” 魏琛不信：“蒙我是吧。” 叶峯笑着说：“谁蒙你了，我是真不会。”他垂眼看了一下题，他没撒谎，这题他头一次见，没刷过，自然就不知道怎么解。 进入高三之后，各课老师在基础题型的卷子上相继加码，历年的高考真题，模拟试卷，王后雄真题，还有五年模拟等等全部都成为学生每日必刷的卷子。 题型花样多变，纵然是刷过再多的卷子，总会要碰见束手无策的难题。 祈成曾经说，高考的题是千变万化的，专家们要保证每年的题型都不一致，所以如果不能把基础和解题思路融会贯通，刷再多的死题也是无用之功。 这一点，叶峯和魏琛现在做的还都不够好。 他们俩唯一的优势就是比别人做的多，看得多，也比别人更努力一点。 但这个努力是为了补足他们一开始在起跑线上落下的差距。 “我真的没骗你。”叶峯又重申一遍。 魏琛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嘴角挑起一点轻微的弧度，目光灼灼，要笑不笑的样子很是勾人。 叶峯手里的笔脱落掉在地上，一声清脆的声音过后，他倾过身子直接吻住了魏琛。 嘴唇带着湿气，很软也很香。 刚刚洗漱后薄荷牙膏的气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流窜。 叶峯捏住魏琛的肩膀把人往床上带，魏琛被他吻的晕头转向。 叶峯把他压在身下，落在床上的瞬间，只听见一声巨大的声响，然后叶峯捂着头吃痛地叫了一声。 床铺的空间太小，叶峯身宽腿长，刚刚只顾着想着把人压在下面却忘了自己身高的优势，搓不及防地撞在了铁质的栏杆上。 魏琛好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遭报应了吧。” 叶峯捂着脑门揉了揉，气愤道：“老天爷这是在嫉妒我呢，让我快到嘴的鸭子飞了。”这状况太尴尬了，他脑子里早就设想过无数遍的小电影本来想着今天实操一下，结果被这一撞全毁了。 魏琛看着叶峯侧脸，舔了舔嘴唇，刚刚用力摩擦的炙热尚留余温。 “我看看。”魏琛从床铺里坐起，伸手准备去摸叶峯的头。 后脑勺的柔软擦过掌心，叶峯躲开了他的触碰。 这是闹脾气了？ 魏琛心里越发觉得好笑，叶峯闹脾气的样子还真是个小孩儿，幼稚的很。 两人安静地坐了半晌，叶峯脑袋也没那么疼了，只是皮肤还是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他不看魏琛，无奈地说：“没事洗洗睡吧。” 魏琛拉着他的手，用力一拽把人拽了回来，捏着下巴就亲了上去，他太主动了，那股热情瞬间把叶峯融化了，几乎没反应过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湿润的触感几乎让他心潮澎湃。 魏琛一只手下移，贴着他的唇笑道：“我说你跑去厕所蹲了那么半天，原来是这样啊。”说着，他还恶作剧地捏了一下。 叶峯倒抽一口冷气。 他撇嘴埋怨：“两根烟都没压下去，你说你没事当我面前换什么衣服？” 魏琛轻笑：“得，这还是我的错了。” 叶峯搭在他身上的手不怀好意。 刚才看着就想摸了，现在心满意足地摸到了，他情不自禁地赞叹手感是真不错。 “你来还是我来？”魏琛问。 叶峯想了一下说：“我随便。” “行，那就我来。”魏琛挑眉道。 明明是商量好的，真做起来的时候完全就变了个样，魏琛被一股蛮横强大的力量按在床铺上，叶一只手攥着衣摆扬手便脱掉了单薄的衣裳，他低下头，慢慢亲吻着魏琛的耳朵和脖颈。 “等会儿。”魏琛压抑粗哑地哼出一句。 “嗯？”叶峯往前动了动。 “没东西。”魏琛吐了口气。 他现在脑子里火热一片，意乱情迷的神志和生理反应烧的他大脑快缺氧了，好不容易在间隙中透了口气，这才想起来两个人是临时作案，没有装备。 叶峯如梦初醒，赶忙起身去自己的学习桌子上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魏琛爬在床上，深深地吐了口气。 叶峯看着瘦，实际上真他妈的沉，快要把他的老腰给摁折了。 没一会儿，叶峯又回到床上，对背着自己的魏琛鼓捣着。 魏琛好奇想回头看一眼，紧接着一股异样的感觉传来。 “我操。”魏琛惊了。 这家伙什么时候买的？ 叶峯压着他，在他耳边暧昧吹气：“放心，万事俱备。” 只欠一炮。 “你他妈什么时候买的？”身体被压着，刺激濒临在大脑的皮层，一下一下，浪潮涌动的太快。 叶峯压抑的声音徘徊在他耳边：“就是……就是前些日子。” 前些日子的说法太模糊，身体被刺激的说不清楚话，其实装备他早就买了，和魏琛在一起不久，两人住在寝室，又同在班级，每□□夕相处的，叶峯对他存着的心思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 关于这事儿，叶峯最开始是一知半解的，后来偷偷上网查了一下，才了解到原来这玩意还要辅助工具，为了确保正货，他特意在网上精挑细选找到一家旗舰店下的单。 叶峯喘着粗气，呼吸频率和顶撞的频率一致。 魏琛口中压抑呜咽。 叶峯掰过他的脸庞，对上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睫毛被汗水打湿，额间流淌着汗珠，叶峯低下头用轻轻碰了碰魏琛的嘴唇。 是咸的。 少年汹涌滂湃的情感化作强劲的力道一下一下拍打在身上。 魏琛被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叶峯的喘息在耳边无限放大，身体和精神的刺激叠成双倍的感官，让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想起此时此后两人是怎样的紧密相连。 他趁着换气的喘息，只能呜咽地说了一句不太完整的话：“你他妈……慢点。” 待到一切平息时，已是深夜。 第二天是叶峯先醒的，单人床铺太窄，两个身宽体阔的大男生挤在一起，魏琛两只腿都搭在他的身上，两人只盖了一层薄薄的被子。 上半身半裸在空气中，春光无限好。 叶峯侧着头打量着魏琛熟睡的侧脸，嘴角有一丝的破裂，昨晚做到极致的时候，魏琛回过头咬了他一口，两人展开了唇舌的战争。 叶峯轻轻地掀开被子，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套上，刚提好裤子转身，愣了一下。 魏琛睁着双眼直愣愣地瞅着他。 叶峯试探地靠近：“琛哥，做傻了？” 不至于吧。 街霸那么钢筋铁骨的，怎么可能这么柔弱呢？ 魏琛淡淡地撇了他一眼，拍打掉叶峯伸过来要触碰自己的手，然后转身背向他，淡然地骂了一句：“滚蛋。” 叶峯不知所云地看着魏琛的后脑勺。 转过身的魏琛心里暗暗骂道：操，疼死老子了。 第60章 家长会是下午，两人收拾好出寝室的后碰见了常经。魏琛状态不太对劲，眉头微皱，面色看上去有点惨白，相反叶峯整个人容光焕发，像一朵刚被滋润的花朵，满脸的神清气爽意气风发，魏琛咬着后槽牙偷摸狠狠瞪了他一眼。 昨天晚上有点太猛，他现在走路都觉得别扭，屁股隐隐约约有痛感袭来。 “你俩这是怎么了？”常经截住他们，先是看了眼叶峯，又把目光移动到魏琛扭曲的表情上，然后笑问：“琛哥你这是被狗咬了？表情怎么怪怪的？” 常经随意的玩笑直接把叶峯归为了犬类。 魏琛没忍住，笑了笑。 叶峯听见便不乐意了：“怎么说话呢这是？” 常经无辜道：“我问琛哥是不是被狗咬了，峯哥你激动个什么劲啊？” 叶峯吃瘪，啧了一句说不出话来了。 魏琛微微挺直身板，昨天他的腰一直被叶峯压着，酸痛的厉害。 他弯着嘴角意有所指地说：“是被狗咬了，好大一只狗。”说完他偏头去看叶峯。 叶峯眼里含笑地瞅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常经被两人对视的“腻歪”行为闪瞎了狗眼，本想打个招呼，竟然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行了，您两位先待着吧，我要去接我妈了。”常经说，“下午不是要开家长会嘛，我先带老妈认认门。” “行，你赶快去吧。”叶峯催促，巴不得他赶紧走，省着自己无辜躺枪被骂。 常经离开后，叶峯看下四周无人，靠近魏琛，一只手藏在身后，隐秘地掐着了魏琛藏在校服下面的皮肉，略带笑意地威胁道：“你说谁是狗呢，要不要再咬一口？” 魏琛斜着眼瞅他，敛住嘴角浅淡的笑意：“你敢咬试试？” 叶峯被他这一下威胁给镇住了。 他还真不敢强行咬，昨天完全是兴致来了，街霸的态度又是半推半就的，因此他才得了手，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怕是没那个胆子扑过去了。 叶峯转移话题：“疼吗？” 魏琛耷拉着眼皮，冷淡道：“不疼。” 不疼你个锤子。 叶峯督见他拧皱的眉头就知道他在撒谎，伸进衣服里的手慢慢往下探去，他轻声细语地说：“我帮你揉揉。” 魏琛反手捏住他的手，冷声拒绝：“不用，滚蛋。” 这事太他妈丢人了。 他魏琛行走江湖多年，就没碰见过这么丢人的事，被人压在床上干了不说，现在反而还要被人揉屁股。 他接受不了。 “那我下次轻点。”叶峯凑近他说。 魏琛哼了一句：“你还想有下次？” 叶峯愣了。 咋回事？这才侍寝一次就被打入冷宫了？ 魏琛懒得理他，撇下他往食堂走去。 叶峯为了能够有下次，对街霸可算是瞻前马后，马首是瞻。魏琛坐在位子上，叶峯去排队打饭，顺便还给他带回一瓶饮料。 两人一边吃饭一边商量着下午家长会的事。 “那也没办法。”魏琛说，“总不能真去花钱租个妈回来吧。”何况，学校里的人知道许眉，也知道许眉在西门街做着不正经的生意。 叶峯仿佛被一语敲醒，咽下嘴里的饭：“这个办法可以啊。” 魏琛一语中的：“你当初转学的时候，你爸来的那么气派，学校的领导怎么可能不认识？” 叶峯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魏琛不自然地咳嗽一声：“大吉跟我说的。” 叶峯刚来六中不久的时候，魏琛正面临要退学的事，虽然没迎面在学校撞见过，但是关于他在学校的事，有不少都是听大吉说的。 当时他虽然没放在心上，不过倒还记得算清楚。 “没关系啊，我租个叔，你租个姨，反正学校不能去查我们的祖宗十八代的家谱，谁知道真假？”叶峯敲着碗说，“全班的家长都来，就咱们俩无缘无故的空着，多少有点打祁老师的脸啊。” 魏琛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叶峯的话，祁老师对他们俩很好，是与刘慧那种不同于本质的差别，这位祈成老师不会因为他们俩以前有任何“黑历史”而带有色眼镜。 自从他们俩开始决定学习后，除了常经，最经常找的便是祈成，两位让人闻风丧胆的大佬天天抱着卷子去敲办公室的门都已经成为六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了。 这位年轻的男老师，胸襟宽阔，温柔谦逊。 叶峯和魏琛从心底里感激他，并且为了这位新班主任的名誉，两人自从进入二班以来非常安分守己，有几次遇见外校挑衅，最严重的的一次魏琛挨了一拳，叶峯差点要动手却被魏琛拦下了。 当时魏琛对着那人说：“以前你没少挨我揍，今天算是我还你的，但是记住，没有下一次了。” 魏琛说这话的时候冷静笃定，帅的一批。 叶峯为此在李大吉和常经几个面前吹了好几个星期的牛逼，说你们琛哥简直帅爆了。 如今他们俩个也算学校重点关注对象，两位学生家长无理由的都不来，祈成在老师团体里多少有点不太光彩，挂不住面儿。 “行吧。”魏琛想了一下说，“我找一下大吉，问问他怎么租个人来？” “问什么大吉啊？”叶峯阻止他，然后掏出自己的电话一边打字一边说，“找胡几最好使，他父母在外地打工，他经常干这种事糊弄他们班老师。” 魏琛疑惑地问：“他一般都去哪找啊？” 叶峯说：“不知道，反正他有办法。” 微信发过去后，胡几很快就回复了，问他要什么样的，胖的还是瘦的，矮的还是高的？ 叶峯懒得打字，一个电话拨了过去，上来便说：“又不是选美，什么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就找年纪差不多能当爸妈的，一个男的，一个女的。” 魏琛闻言，一口饭差点噎在嗓子口。 “下午两点，找两点来我们学校门口，我去接他们。”叶峯吩咐道，很干脆的挂了电话。 魏琛还有点犹豫：“这靠谱吗？” 叶峯说：“放心，胡几干混蛋事最靠谱。” 刚被无情切断电话的胡几，重重地接连打了两个个喷嚏，都说打喷嚏是一想，二骂，三叨咕，他安静等着第三个喷嚏，却迟迟没有来。 他心知肚明地想。 得，他峯哥又在骂他。 胡几行动很快，找的人很快就来了，可惜男的半路堵着要晚到一会，女的先到的，一眼看上去就是个平常的妇人，当姨正好，显然是经常被人租，看见魏琛和叶峯一点也没怯场。魏琛把简单的关系和情况和她解说了一遍。 “你就说是我姨，我妈在外面打工回不来，家长会也没什么别的事，坐在我的座位上听着就行，结束了就可以结钱走了。”魏琛说。 那女人说：“行，都记下了。” 魏琛点头，看了一眼叶峯。 叶峯突然觉得此办法真是妙计了。 魏琛送女人先回了教室，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然后又出来找叶峯。 家长会开始的前五分钟，男人姗姗来迟，叶峯目光很快就注意到一个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留着秃瓢的头，大腹便便的样子很明显是那种结了婚发福的人父。 叶峯拧着眉，他突然觉得老叶可真他妈的帅。 许是工作原因，叶堂经常要穿西装打领带，每天跟着齐国栋出来进去，还要替他跑前跑后的找儿子，身材始终没怎么走形。可是不管人怎么保养都躲不开岁月残忍的流逝，叶堂虽有副好身材，可惜却躲不过那逐渐开始白了的头发。 想到这，叶峯心里又是一酸。 可能是他长大了吧，能够发现以前他完全忽视的东西。 “不好意思，胡几同学通知的太迟了，我收拾了一下，出门的时候遭遇了堵车。”男人走上前主动道歉。 “没事，还有五分钟，赶紧跟我进去吧。”叶峯说。 两人领着男人赶紧进了教学楼。 班级里，祈成已经开始简单的在进行自我介绍，并且分发上一次期中考试的成绩单。 叶峯敲门，领着男人到自己的座位。 他对着祈成说：“祁老师，我爸工作忙，临时来不了了，这是我叔叔。” 祈成斯文地笑：“好，快坐。” 男人被叶峯按着坐下。 女人百无聊赖地盯着刚发到手的成绩单。 叶峯和魏琛对视一眼，眼神互相示意，一切都搞定了。 心里正暗暗高兴着，只听到一直默不作声地女人来了一句。 “老费，你怎么在这？” 男人也激动了：“哎呀，刘妹子你咋来了呢？” 魏琛和叶峯睁大眼睛对视。 这什么情况？! 那女人支吾了一下，然后说：“我来参加家长会。” 叫老费的男人说：“是吗，我记得你家儿子不在这所学校上学啊。” 听话音，两人肯定是相识的人。 叶峯心里暗骂胡几这个王八蛋到底是怎么找的人，这俩人认识岂不是要捅出篓子了？ 魏琛给叶峯递眼神，示意赶紧把这两人拉出去。 祈成叫住了他们，还没等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便听见男人和女人熟识般聊着家常，那话仿佛每天都说一般的自然流畅的从嘴里吐了出去。 男人问：“今天菜价怎么样啊？我家的猪肉今天长了五毛。” 女人答：“菜还是那样。老费，看在一个摊上的邻居，今天的猪肉也要便宜给我算啊。” 我操…… 话音刚落，叶峯和魏琛同时在心里骂了娘。 第61章 班主任办公室外。 日光照耀着大地，室外的温度一直在上升，从露天走廊上望去，远处的天蓝的像刚洗过一般，透亮清澈，白云仿佛飘在上面一团棉花，柔软的快要散了。 “这怎么回事啊？”女人不知所以，紧张地问身边的男人。 男人一脸忧郁地说：“我们是假的被人家老师发现了。” 女人着急了：“那我们要不要赶紧走啊。” 男人犹豫了一下，他在市场卖猪肉那么久，家里老婆管的严，不给钱花，就想着靠装人家高中生的家长赚点烟钱呢。 虽然今天事情是办砸了，可他撒着慌说出来帮朋友办事，还搭上了打车费，工钱不结算这趟出来就亏了。 他摇了摇头说：“不行。” 女人看男人不走，于是也没有走。 两人站着百无聊赖，于是继续闲聊。 男人是为了挣点眼钱，女人和他一样也是为了挣点外快，那个叫做胡几的小伙子有段日子经常游走在菜市场附近打量寻摸，于是便找上了自己。 只可惜，胡几来找人的时候，没有被对方碰上，不知道也接了这种活，如今闹出了这种笑话。 过了许久。 办公室里有动静发出。 叶峯开门走出来，魏琛跟在后面，男人和女人看见他们俩，一脸紧张兮兮地样子，也不知道先开口说点什么好。 祈成跟了出来，撂下一句“明天你们来给我写两千字的检讨交给我”便走了。 一向温柔斯文的祈成这次是真的板着脸，语气很冷，震得叶峯和魏琛同时脑神经一哆嗦。 祈成走后，叶峯和魏琛对视一眼，笑了笑，这才想起还有两个人没处理。 男人先开了口：“不好意思啊，同学，你看我俩……” 叶峯笑着叹口气，掏出手机说：“扫哪啊？” 男人拿出自己的付款二维码，还是纸质的，叠好了揣进了自己的口兜里。叶峯低头一看，差点没忍住喷了，二维码下面有一行小黑子，上面写着“老费家猪肉”。 女人也跟着拿出自己的二维码，魏琛目光一扫，上面写着是“老刘家菜摊。” 果然是餐市场的邻居，一家卖肉的，一家卖菜的。 叶峯扫了码，付了钱，把这位菜市场组合家长给送走了。 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叶峯搂住了魏琛的肩膀，带着笑意说：“得，咱俩还真是落难情侣，不仅没成功糊弄过去，反而还要被罚两千字检讨。” 魏琛哼了声说：“你不是说绝对靠谱的吗？” 叶峯咬了下舌尖，提起这个他就生气，下次见到胡几那么小王八蛋一定按在地上暴揍一顿才能解气。 “谁知道他这次不靠谱了？”叶峯说，“下次我把他抓过来让你揍。” 魏琛伸手推开他，冷眼瞅着他：“别，我可不想弄得你们兄弟不和。” 叶峯说：“那你就舍得跟我情侣不和？” 魏琛嘴角翘了翘，那弧度很轻微，被叶峯捕捉到了，趁着两人互相对视愣神的功夫，他快速在他翘起的嘴角使劲亲了一口。 还好附近没人，不然魏琛一定能把他按在地上求饶叫爸爸。 恋爱之后的叶峯太嚣张，不分时间场合的就想着干点不正经的事。 家长会结束已经是下午四点，学生伴在自己父母的身边纷纷想大门这个方向走来，李大吉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跟在自己亲娘的后面，一句话也不敢说。 大吉妈一脸严肃，看见魏琛后还算缓和了不少，然后笑着让魏琛来家里吃饭。 魏琛点头应着。 只见李大吉哭丧着嘴脸跟在大吉妈后面，回头看了眼魏琛，快要哭了样子。 叶峯问道：“他没事吧？” 魏琛只是笑：“没事，也就今天晚上没肉吃了。” 他了解大吉妈，每次都是嘴上动刀子，真打在大吉身上，疼得其实是她。 魏琛从第一天认识大吉妈的时候，便知道她是个内热，外也热的人。 是一位非常好的母亲，也是一位非常善良的人。 此时太阳光线骤然便暗，远处的云被映衬橘黄色的棉团，像上了色的棉花糖。 从许眉带着小不点魏琛来到西门街，一晃已有十年之久。 他突然有点想许眉了。 “考完试我想去趟临安。”魏琛突然说。 “嗯？”叶峯愣了下。 魏琛眨了眨眼睛，眸光里一闪而过的黯然。他说：“我想我妈了。” 叶峯笑着再度搂住他：“行啊，我陪你去。” 魏琛侧头看他。 少年的侧脸线条硬朗，眉间一股硬气，日益生长的头发，仿佛是他们之间剪不断的羁绊，哪怕剃的见了白花的头皮，黑发还是会长出来，生生不息。 住宿生晚自习，祈成值班，两位大佬被抓到办公室写检讨。 叶峯和魏琛写的都挺顺手，毕竟一个是写检讨的常客，另一个已经能把政治历史融合在检讨里，不仅认识到自我错误，还要弘扬一下中国特色社会主义。 祈成拿了两人的检讨看了看，看到叶峯那份的时候，笑着赞叹道：“学理科真是亏到你了。” 叶峯笑着摆手：“祁老师你太客气了。” 祈成推了下眼镜，立刻变脸：“你们俩给我回寝室，不许乱跑。” “好嘞。”叶峯臭屁地应着。 这次家长会顺利结束。 虽然叶峯和魏琛并不怎么顺利，两人租了假家长被当场拆穿的事很快变成八卦新闻流窜道各个班级。 另外，两位大佬意外租到菜市场摊位邻里的事也成为笑料成为许多人的饭后谈资。 “琛哥，峯哥，请收下小的膝盖。”常经抱拳。 叶峯摩擦着自己刚剃完的头发，许大爷这次下手忒狠了，几乎摸不到发叉，远处看就是个秃子。 魏琛剃的还是跟往常一样的长度，比叶峯高出半寸的样子。某位街霸扭着头看了叶峯的秃瓢，没忍住，笑出了声音。 “琛哥，你能不能不笑了，从昨天晚上开始了，我忍你很久了。”叶峯恼羞成怒道。 昨天本来两个人想剃一样的程度，许大爷的店里来了一位小学徒，偶尔给许大爷帮忙，属于完全志愿的行为。 魏琛是那位小学徒给剃的，叶峯是许大爷剃的。 许大爷眼睛花，昨天眼镜没找到，结果就这么用手测着长度给叶峯剃的。 事实证明，手还是没有眼睛好使，叶峯被剃成秃子，照镜子的时候那光白的脑门差点闪瞎了自己的眼睛。 “我笑还不行了，你还挺霸道？”魏琛颤抖着双肩，捂着嘴，手里的笔没转稳，掉在了桌子上。 正值午休，班级没什么人，叶峯放肆的伸手抬了一下魏琛的下巴，牛逼哄哄地说：“我就霸道。” 常经此刻只想自戳双目，然后轻轻的消失在这个班级，不带走一片云彩。 “够……够了，这还有人呢。”作为唯一知道他们俩在搞基的人，常经心里苦。 “人？”叶峯毫不客气地说，“人，人在哪呢？”说着他还装腔作势地摇头晃头地瞅了瞅左右。 常经咬牙：“行，我走。”说完，他就离开了。 一室安静。 “不笑了？”叶峯抬着哑巴问。 魏琛舔了下上唇，嘴角隐约依旧带着未淡的笑意。 叶峯把头凑近他，下巴搁在桌子上，抬着眼皮看着魏琛微微垂目双眼。 他家街霸真帅。叶峯心想。 “看什么呢？”魏琛感受到他的目光。 叶峯不假思索道：“看你长得帅。”对于魏琛，他的夸奖和赞美从不吝啬。 魏琛哼了声，然后低下头在他锃亮了脑顶重重亲了一下。 叶峯怔了一下，抬头去看魏琛，街霸丝毫没有为刚刚的偷袭流露出任何的害羞和别扭。两人对视许久，后知后觉同时默契地轻笑了一下。 此时窗外骄阳似火，砸进了少年的彼此眼睛里。 高三上半学期期末考试结束的时候，魏琛跟着叶峯一起回了临安。 魏琛提前给许眉发了消息但是却没有收到回复，魏琛隐隐有些说不出的担心，眉姨即使工作再忙，也会回复他消息的。 他昨天睡觉前告知许眉今天下午的火车去临安，魏琛低头看了眼表，十二点十分，已经中午了，还是没有收到许眉的回复。 “别担心，可能是真忙，忘记回你了。”叶峯督见他低头看表的动作，魏琛眉头隐隐发皱，隐藏着担忧，叶峯实在不忍心，握住了他的手。 魏琛抬眼看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没事。 火车缓缓行驶起来，鸣笛声响彻天空，拉出一道悠长的余韵。 鹿安火车站属于小站，经年不翻修，站台早就被风雨蚕食的破败不堪。 魏琛坐在窗前，光影影影绰绰出自己发虚的侧脸。光线刺眼，魏琛下意识眯起了双眼，他看着站台上拖着皮箱人来人往的人群，心中突然心上感怀。 当初许眉一无所有，带着他在这座小城市安居落户。严格说起来他并不是鹿安这的人，他很幸运，有这样一个城市收留了他，可悲的是，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 他对父母全无印象，只有许眉透露的只言片语，魏沁身份不详，最后不幸落入风尘不能自已的可悲女人。 又是一声长长的鸣笛声。 魏琛的思绪被打断，火车加速到平稳的速度前进。 眼前恍然略过高山白云。 火车此时已经彻底离开鹿安，魏琛望着远处的浮云，眸中映着流动的光晕，他竟然有一种再也回不来的错觉。 第62章 到临安是下午三点，火车在行驶的过程中和另一趟火车的时间相撞，于是为了让出铁轨线路，只能在分叉口暂时停车，于是火车到临安的时间晚点了半个小时。 叶峯决定先不回家，跟着魏琛先去找许眉。 两个人到了许眉工作的地方没找到人，柜台上的小姑娘说她被一个男人给叫走了，刚刚领班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柜台上的小姑娘不大，满脸的胶原蛋白，眉清目秀的五官，一看就是个辍学出来工作的小姑娘，看起来还没有他们两个高三的学生大。 听见许眉被一个男人给叫走了，魏琛下意识皱紧了眉。 他第一反应是有老顾客找上门了。 毕竟当年许眉在风月场所里的名声不小，有许多人当时慕名而来，非要点她的牌子。 魏琛声音有点低沉：“什么时候走的？” 小姑娘目光扫了一下电脑上的时间，小声说道：“能走一个小时了。” 魏琛又问：“男人长什么样子？” 小姑娘被他冷冷的样子有点吓到了，声音更小了，支吾地说：“我……我没太看清，就知道那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魏琛目光沉了沉。 西装？ 难道真是以前的老顾客找上门了？还是以前的那个金主？不过许眉都离开鹿安这么久了，对方是怎么找上的？ 魏琛越想心里越发凉，他担心许眉会有什么不必要的危险。 魏琛锁着眉，想要再度开口问些什么，手指被人用力地捏了一下，阻碍了他继续发问的想法。 叶峯拽着他离开，找了一个稍微有点偏僻的角度，这样不至于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生杵在马路边上招惹人来人往的目光。 “琛哥，你冷静点。”叶峯一只手攥着他的手指，一只手轻轻抚摸他的后背，他试图去安抚他。 魏琛没说话，嘴唇动了动，眉头依然紧缩，他紧张到太阳穴正在若隐若现的翻动。 “眉姨都那么大的人了，如果真有危险，一定会报警的。”叶峯身子往前倾，把魏琛揽在怀里，嘴唇贴着他的耳朵道。 也许是这声音太过于温柔，魏琛恍然间冲上脑袋里的紧张被慢慢的抚平了不少。 “我们先等一会，眉姨一会可能就回来了。”叶峯继续说。 魏琛眨了眨双眼，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许眉果然很快就回来了。 她神色慌张地往店里走，并没有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叶峯和魏琛。 魏琛看见许眉的身影后，立刻挣脱开叶峯的手，疾步上前拦住了许眉的。 女人是一如既往的柔弱，眉眼之间藏着慌张，嘴唇微微泛白，显然是被什么吓到了一样。 魏琛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再度紧缩在一起，他声音有点冷，也有点急：“妈，你去哪了？” 许眉怔了一下，显然没想到魏琛会出现在这，她目光闪躲，同时也督见了站在身后的叶峯。 “出去办点事。”许眉很快的稳住情绪，扯着嘴角说，“小琛你怎么突然来了？” 魏琛伸手抓住她的手抱怨道：“不突然啊，我给你打电话发短信你都没有回复。” 许眉愣怔了一下，然后说：“工作忙调了静音，平时很少看手机的。” 魏琛歪着头看见许眉脸色并不好，担心地询问：“妈，你没事吧？” 许眉笑笑：“没事，我能有什么事？” 魏琛心有余虑，见许眉不愿多说，也不想强求，想着再关心一下她的身体状况，还没等开口，许眉便又说：“你和你同学先找个地玩，我下班之后打电话给你，带你们俩个去吃饭，正好昨天刚发了工资。” 她说这话笑呵呵的，刚刚惊慌失措的神色只是一闪而过，魏琛甚至有那么一刹那认为自己看错了。 叶峯往前凑上几步，刚才没太好意思插嘴，他先和许眉问了声好，然后又替魏琛笑着解释道：“眉姨，跟你有关的事他就喜欢一惊一乍的。” 许眉也跟着笑，眉眼下弯，看着魏琛的眼神温柔肆意。然后抬起一只手摸了摸魏琛的脸颊，打量着，心疼道：“学习是不是太辛苦了，我看你都瘦了，下巴都成锥子了。” 魏琛翘了翘嘴角，难得说一句玩笑话：“那我就去当网红，网红不都是要锥子脸吗？” 许眉笑得更开心了，眼眸里却藏着一种复杂的的情绪。 气氛瞬间轻松下来。 叶峯撞了撞魏琛的肩膀，插嘴打趣：“哎，人家锥子脸都是要女生，你一个男生小心被人家说成人妖。” 魏琛瞪了他一眼。 许眉接着笑，看着他俩打趣，心情放松不少。 “你们俩先去附近转转，我一会打电话带你们去吃饭。”许眉说。 魏琛抿下嘴唇，点头说好。 许眉先回了店里。 叶峯带着魏琛在附近的一座商业广场溜达。 临安算是二线城市，比起鹿安大出很多，叶峯不经常逛街，所以其实最熟悉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 这种商业街，叶峯来的次数不多。 商业广场显然是刚开业不久的，很多商铺都关着门，玻璃门上贴着正在招商的广告。 叶峯四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魏琛心不在焉地跟在后面。 叶峯打量了半天，心说这什么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店铺都没有，他目光扫到前方有几抬抓娃娃的机器，刚想回头叫魏琛，便督见了魏琛若有所思的模样。 “琛哥。”叶峯叫他。 魏琛还在想许眉刚刚不太对劲的样子，她的表情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眼神里全是惶恐不安。 “街霸。”叶峯换了个称呼叫他。 魏琛还是在想事情，没搭理他。 叶峯抿着嘴唇，鼻腔里用力地喘了口气。 不搭理我是吧？ 叶峯左右扭头看了一下周围没人，只有零散的两家店铺里有店员在理货，距离太远，只能看见一抹很瘦小的身形。 叶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保住魏琛的头，然后重重地在他的嘴唇上落在一个吻。 速度很快，力道也很大。 嘴唇相碰的瞬间，彼此柔软的触感落在了心尖上，引起一阵阵的酥麻和淡淡蔓延的烟草味。 “我操……你干什么呢？”魏琛在专心想事情，突然被叶峯这么袭击，还是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场所，他除了惊慌之外，还有点害羞。 耳朵都后知后觉地红了。 魏琛发现自己还是不能被叶峯突然来一下的亲密行为习惯。 即使两个人连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 他可以接受有心里准备的，却习惯不了这么突然的。 “我叫你呢。”叶峯舔了下嘴唇，上面的柔软触感还未散尽。 魏琛无奈笑道：“你叫就叫，你亲我干什么？” 叶峯义正言辞地说：“我想亲就亲了。” 魏琛摆了下手臂：“无聊。” 他走在前面，叶峯沾沾自喜地回味一下刚刚的亲吻，看着魏琛的背影，心满意足地跟了上去。 这个商业广场太冷静了，整个一楼都没有什么能逛的地方，两个人走到那几台抓娃娃机前面，粉红一片的小公仔在玻璃柜里东倒西歪的。 叶峯用手指翘了翘透明的玻璃，挑眉看着魏琛：“要不要玩？” 魏琛嫌弃地皱了下眉：“很幼稚啊你。” 叶峯笑了下，快速去最近的店铺换了很多的硬币，分给魏琛一半。 “我们就比赛，看谁抓的多，输的那个今天晚上就乖乖的躺在床上，任赢的那个处置。”叶峯抓着魏琛的手掌，摊平向上，他认真分硬币，嘴里恬不知耻地说出这些话。 魏琛侧着目光瞅了一眼叶峯，他的眉毛很浓，商场里炽亮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竟然没有一丝高冷，反而还透着一种柔和，把他的五官都映衬的十分硬气漂亮。 “你怎么那么笃定自己能赢？”魏琛听着他的语气感觉自己肯定会输似的。 叶峯翘着嘴角说:“我刚到齐家那会，对附近不熟，只有一台特别破的抓娃娃机，因为它坏了，不用投币，我每天和胡几去抓，消磨时间，刚开始一个都抓不到，后来整个柜子里的娃娃都被我抓走了，然后送给了隔壁家的小女孩。” 叶峯沾沾自己地说着，还特意把“隔壁家的小女孩”几个字咬的特别重。 魏琛不理会他的恶趣味，往里投了一个硬币，然后挑衅般地说：“那就试试。” 叶峯没撒谎，他抓娃娃的技术的确很好，几轮下来，魏琛只凭运气抓上来一个小公仔，相反的叶峯每一次都能抓上来。 魏琛表面不急，心里却急。 硬币很快的的用完了，魏琛只抓上来两个，叶峯把抓上来的十个公仔捧起来，直接往皱着眉的魏琛怀里一放，语气很吊，但说出的话却很甜：“来，送你的，隔壁家的小男孩。” 魏琛看着叶峯带着笑意的眼睛，心情忍不住跟着好起来。 他怀里揣着一堆的小公仔，嘴角扬起着淡淡的弧度，始终放不下来。 就在不久之前，他为了许眉突然不太对劲的状态思绪万千，然而现在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粉红一片，然后再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叶峯，心情便如揣了蜜糖一般的甜蜜。 叶峯悄悄靠近他，目光直视，话语很轻：“别忘了今天晚上乖乖地躺着等我。” 魏琛舔了一下下唇。 他这个隔壁家的小男孩，只能认栽。 第63章 许眉打电话给魏琛的时候，两个人刚要了两个纸袋子正在整理那些“战利品”。 许眉给魏琛发了一个地址，是一家火锅店，两个人一人提着一纸袋子的公仔赶往火锅店。 火锅店是老式火锅，装修老派，木质桌椅散发着厚重的古色香气，不过往深了去，只能闻到一股浓厚的红油香气。 很快，氤氲的蒸汽在铜锅里冒出，缓缓上升，红油汤底在咕嘟嘟的沸腾着。 “妈，你刚刚出去到底干什么去了？”魏琛实在是担心，忍不住又问出了口。 许眉夹菜的筷子在空中一顿，眼神不敢看魏琛，抿着嘴角，在锅里夹了一颗娃娃菜到自己的碗中。 “没什么，就是去见个老朋友。” 魏琛目光微微下垂，神色认真地看着许眉微微慌张的样子。 “我认识吗？”魏琛又问。 许眉几乎没什么朋友，除了那几个小姐妹，如今依旧混迹在声色场所，许眉怎么可能让她们来临安找自己呢？ 她之所以离开鹿安，就是为了脱离那种困境。 许眉下唇微颤，在魏琛的询问下没了胃口，她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才说：“你不认识。” 魏琛见她不愿意透露真话，也不想继续逼问下去。 叶峯见气氛又有些尴尬，连忙插话：“快吃，牛肉都老了，还有这个毛肚，不能在里面泡着，要七上八下这么吃。” “七上八下？”魏琛吃东西不太讲究。 “对呀。”叶峯夹了一片毛肚在滚烫的红油汤底中放进去，拿出来这么来回七次，然后把烫好的毛肚放在许眉碗里，又夹了另一片毛肚依旧反复一次，放在魏琛的碗里。嘴里解释道，“就是要把一片毛肚这样放在里面八次，拿出来七次，是吃毛肚的最佳时间。” 许眉听着笑了。 魏琛扭着头看他，以为他在胡扯。 叶峯读懂他脸上的表情：“不信你问度娘啊。” 事实证明，叶峯这次真没瞎扯，魏琛后来的确百度了毛肚的正确吃法，七上八下的说法确有其事。 一顿热腾腾的火锅吃完，天已经黑了。 现在是隆冬，玻璃窗已经敷上了很厚的霜花，呼出的白雾瞬间融化在黑夜里。 刚吃完热的东西，身上不太冷，反而还有些热乎乎的感觉。 许眉说要带魏琛回店里住，魏琛拒绝了，员工带着家属的确不是很方便，后来许眉说去旅馆开个房间住，魏琛说他自己去就行。 许眉最开始不太同意，是叶峯帮忙劝着，说魏琛今天不住旅店，跟我回家住，许眉这才放心下来。 魏琛和叶峯先送许眉回了店里。 路过一家许眉工作附近的小旅馆时，魏琛停下脚步，跟叶峯道别。 “你不跟我回家住啊？”叶峯皱着眉问。 魏琛说：“不了，上次突然去就已经挺不好了。”他想起上次无意中和那个男人正面碰触的场面，他不想自己给叶峯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什么不好的。”叶峯抬起一只胳膊搂住了魏琛的肩膀，二话不说地要拉着走，被魏琛给推开了。 “我觉得我妈有事情瞒着我。”魏琛突然开口道。 叶峯怔了一下，他能感觉的出来，自从到了临安，魏琛便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故意逗他开心，好像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 带着寒气的风钻进衣领里，刚刚吃完火锅后身上带着的热气恍然间被吹散了。 叶峯握住魏琛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蹭了蹭。 “眉姨不想说你先别逼她，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便会说了。”叶峯声音混着寒风贴在魏琛的耳边，“我不想你不开心。” 魏琛睫毛颤了颤，他抬起被握着的手，垂下眼眸。夜色模糊，他细密的睫毛在黯然的光线下颤了颤，微热的嘴唇便贴上了叶峯的手背上。 皮肤冰凉，沁人心肺。 叶峯显然是怔住了。 魏琛亲完后，抬着眼看他，然后张开双臂给他一个拥抱，羽绒服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翘起了衣角。 叶峯双臂扣紧，把人拥在怀里。 忽而，有小片的雪花慢慢的飘落下来。魏琛嘴唇贴着叶峯耳廓轻声说了句什么，叶峯眼角下弯，眼神里充满笑意。 “这是你说的，一言为定。”叶峯把人搂的更紧了些。 他们在雪花中相拥，在月色下尽情释放感情。 叶峯在魏琛的规劝下回了家。 他踩着雀跃的小步伐推开了齐家的大门，刚进门，脸上明晃晃的笑意被大厅的灯光照耀的无所遁形。 从嘴角到眼睛，从眼睛到脸上的每一寸皮肤都在诉说着一件事——他很兴奋。 “发生什么好事了，给你高兴成这样？”叶堂刚下班，正在厨房帮红姨的忙。 红姨瞧见他满脸春光的样子，也不禁说道：“小峯这是恋爱了？” 叶峯坐在餐桌上，耳朵突然红了：“说什么呢您？” 叶堂听了这句打趣然后愣了下，几步走到叶峯跟前，竖着手指小声警告道：“没上大学之前不许给我早恋你听见没有？” 叶峯扒拉下老叶指着自己的手指，无奈道：“你儿子是那种人吗？” 还真是。 “最好不是。”叶堂敲了他一下他的脑顶。 他其实也不是反对儿子早恋，叶堂的思想相对来说比较开放，毕竟当初他和叶峯的母亲也是校园恋爱，后来才结婚的，谁都有个年轻的时候，这事本身也阻止不来。但是叶堂太了解自己家儿子的性格了，他不担心他谈对象，可是年少的孩子总是对一些未知的东西怀揣着好奇和跃跃欲试的心态的，他怕叶峯不小心没控制住占了人家姑娘家的便宜，万一再一个不小心搞出一个孙子出来，叶堂怕是要三高同时窜起，要了这条老命了。 “那你在那得意啥呢？”叶堂问。 叶峯想起和魏琛临别时贴着自己耳朵说得那句话，刚消散的热气又席卷重来。 那旖旎的呼吸仿佛依旧环绕在耳畔。 魏琛说：“今天欠你的，下次一起还。” 他想到这，不自觉又敲起了嘴角。 今天魏琛欠的是抓娃娃时输掉的那个赌约，至于下次……叶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往下想。 叶峯随便说了个理由：“我这次期末又进步了十名，难道不值得得意吗？”说完他邀功一般向叶堂眨了眨眼睛。 叶堂笑呵呵满意地说：“值得值得，你想买什么直接跟爸说，今天过年红包给你包个大的。” 叶峯得意地笑了笑。 “马上最后几个月了，不要太紧张了，就随便考考就行。”叶堂骄傲地说。 比起一年多以前的叶峯，现在的叶峯几乎是叶堂不敢想象的，那是他为了能让儿子好好听课都是奢侈，如今却是此次拿着七百左右分数的成绩。鹿安六中已经猜测出，叶峯很有可能是今年市状元。 鹿安这座小城，学苗质量没多高，拿个状元其实不是多难的事情。 难就难在，这个状元的头衔竟然要落在了曾经是年纪大榜倒数的人怀里，一班的学霸们，多多少带着一些不服气。 “放心，我不紧张。”叶峯说， 他不紧张，但是他紧张魏琛。 许眉这边没什么事，魏琛又去店里看了他一次便很快就回去了。走得时候是叶峯送的，这人抓着他的手不放，差点也给自己补了一张火车篇要跟着走。 魏琛忍不住笑了，拉着他说：“你至于吗？” 叶峯挑着眉：“什么至于吗？” 魏琛余光随便扫了一下周围，压低了声线说：“我说你至于这么黏我吗？” 这话多少带着点暧昧的味道。 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大厅说出来，脸皮再厚的人还是忍不住红了耳根。 叶峯手掌扼住魏琛的后脖颈，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硬着语气开着黄腔：“我没想黏着你，我就想/插/在里面不出来而已。” 魏琛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后来仔细一琢磨，这句话的味道实在太不对了。 他气笑了，然后骂了一声：“滚。” 魏琛还是走了，这个寒假过的很快，高三要提前开学一个星期进行补课，叶峯特意早了两天回到鹿安。 当天晚上，他把街霸压在宿舍的小床上，狠狠地摩擦。铁床嘎吱摇晃的声音与急促的喘息成毫无规律的交错在一起。 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汗味，分不清楚是谁的。 魏琛被按住好一通/干，全身的力气都消磨在这场战役里，他沉沉地睡过去，只记得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有一个湿漉漉，带着烟草香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高三已经进入全面的复习冲刺的阶段。 到了这个时候，新的课程已经完全结束掉了，任课老师前来上课也不过是翻来覆去地拿着各类各样的卷子讲来讲去，没有什么新的知识点。 可能倒数的时间让气氛不知不觉的紧张起来，每个老师上完课都要说一句“大家不要紧张，高考其实没那么难”。 这种现象反应最激烈的还是班主任祁老师。 无论是正常上课，还是自习课，他总是能见缝插针地找机会给大家说些鼓励语。 常经打趣说：“祁老师该不是得考前抑郁症了吧。” 其实这也正常，祈成作为一个新人教师，对于自己带的第一届学生难免上了心，自然和那些身处在学校几年的老油条没得比。 早春的气息已经来了。树枝上开始逐渐冒出了新鲜的嫩芽。 在埋头复习的日子里，没人能分得清时间是如何流逝的，只有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数字日在益减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 高考快要来了。 第64章 清明节的放假的时候，叶峯回了一趟临安。 五一学校要安排统一补课，这是高考之前最后一次回家。叶峯想在考之前看一次老叶，一是让他别担心自己状态，二是也是为自己缓冲一下。 临近高考，班级的备考的气氛愈发浓重，即使如他这般吊儿郎当的态度也被这种高压的环境逐渐感染。叶峯偶尔瞄着黑板上倒计时数字，心里也免不了紧张的砰砰直跳。 那是一种只有即将面临高考的人才会有的感觉，紧张刺激且独一无二。 他觉得自己需要暂时逃离一下，回家舒坦两天。 叶堂难得在家。 他推开房门，看见叶堂正背对他坐着，手里拿着几张照片反复端详，双肩垂着，忽而间叹了口气。 “干嘛呢老叶？”叶峯忍不住问道。 叶堂收拢起那几张零碎的照片，回头看叶峯，自然地问道：“回来了？吃饭没？” “还没呢。”叶峯笑说，“这不是想和你一起吃嘛。” 叶堂说：“走吧，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去下馆子。” 没等他站起身，叶峯便先走过来，低着头瞄到桌子上那些已经摞好的照片，眸光顿时一滞。 照片上的女人瘦弱苍白，五官却生的极好看，眉眼娟秀，却带着一丝妩媚。 叶峯一下子就认出了女人，脱口而出道：“这不是眉姨吗？” 叶堂闻言立刻回头，皱着眉看着自己的儿子，疑惑道：“你认识她？” 叶峯如实说：“认识，我……男同学的妈妈。”差点脱口而出“男朋友”三个字。 “你同学叫什么名字？”叶堂立刻着急地问。 叶峯怔了一下说：“琛哥啊。” 叶堂啧了一下，无奈地说：“我问你大名。” “魏……魏琛。”叶峯不明所以地磕巴一下。 他隐隐约约觉得不太对劲，首先是在老叶这看见眉姨的照片，那照片上的许眉神色匆匆，显然是被偷拍的状态。老叶又不认识眉姨，为什么要偷拍呢？然后得知街霸是许眉的儿子的事情后，叶堂的表情显然是从震惊演变成惊喜。 “姓魏？”叶堂不确定地问，“你确定姓魏？” 叶峯点点头。 “找到了，这次是真的找到了。”叶堂高兴地说，“我先去通知齐先生，回来再跟你吃饭。” 叶峯脑子里把这些事情飞快的捋了一遍。 老叶如今又说找到了。 一个大胆的猜测油然而生，他立刻抓住了准备起身要走的叶堂。 “老叶。”叶峯听见声音在微微发颤。 “你不会以为琛哥是齐先生的儿子吧？”叶峯实在不敢想象。 这似乎有点疯狂，魏琛怎么会是那个人的儿子？ 叶堂语气平复下来：“现在不能十足的确定，要先找到这个孩子和齐先生做亲子鉴定，不管按照齐先生所说，和我这些时日以来收集到的信息来说，这个孩子估计就是齐先生流落在外的亲生儿子。” 叶峯最后那根还在挣扎地弦崩掉了。 他尴尬且无奈地扯着嘴角：“老叶你逗我呢吧，琛哥怎么可能是他的儿子呢？” 叶堂掏出许眉的照片，平静说道：“这个人是魏沁的好友，当初魏沁生下孩子后便托付给了她，齐先生的情人，就是魏沁。而你说那个孩子叫魏琛。” 叶峯看着照片上的女人，瞳孔在地震。 叶堂拍拍他的肩膀说：“你先休息，等我把这事和齐先生汇报一下，我们再去吃饭。” 突如其来的消息震碎了叶峯的灵魂。 他怎么也不敢想象，原来琛哥竟然是齐国栋流落在外的私生子。 如果琛哥知道真相，他能接受的了吗？ “老叶。”叶峯再一次截住叶堂。 叶堂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叶峯垂着慌乱不安的目光，抿着下唇，艰难地请求道：“这事……能先不说吗？” 当然是不行。 叶堂作为下属，不可能把已经知道的事情瞒着老板。首先这便是职业的不忠，何况这些日子齐国栋思念儿子的模样他看在眼里。 同样作为父亲的，他能理解这种心情。 叶峯焦急地抓着老叶的胳膊，语气急促：“那……那能不能先不去找琛哥，他现在在备考，万一知道自己突然冒出一个不知道从哪来的父亲，会影响他考试的。” 叶堂微微皱了皱眉，想想这话有道理。 一个重磅的消息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叶峯帐然若失地坐在餐桌前，说好的下馆子也临时泡汤了。 琛哥怎么会是齐国栋的儿子？ 这未免太狗血，太戏剧话了吧。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质疑，经过叶堂的叙述，这似乎已经成为了既定的事实。 魏沁是齐国栋的情人，而魏琛是他的儿子。 叶峯毫无胃口地塞了两口饭便回房间了，手机在微微震动，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已经忘记和街霸约好了晚上八点要视频刷题的事。 魏琛敏锐地察觉道叶峯心情似乎不太好，他撩起眼皮，漫不经心地打趣道：“怎么回家就变郁郁寡欢的？” 叶峯看见魏琛，心情似乎没那么烦了，他扯着嘴角，不忘揶揄回去：“这不是得相思病了吗，所以愁断肠啊。” 魏琛笑出声音，故意问道：“那要怎么才能解了这相思病呢？” 面对着魏琛的叶峯从来放肆大胆，此时他软弱无力地趴在被子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和魏琛视频，脸侧着对着他，微微不怀好意地笑着说：“你让我/操/一顿就全好了。” “滚蛋。”魏琛骂他。 两个人插科打诨一阵，突然好一阵谁也没说话，只有微弱的喘息声混杂着电流通过扬声器传到对方的耳朵里。 叶峯忽然敛去笑意，突然想起刚刚从叶堂那得知的重磅炸弹。 “琛哥。”他声音很沉。 “嗯？”正在读题的魏琛听见他叫自己，习惯性地应了一声。 “你见过你爸爸吗？”叶峯嘴唇微弱地动了动。 其实他不太敢问出后，关于家庭，关于出身，这些附带的无力条件本不是他们要考虑的事情。他喜欢魏琛这个人，所以根本不会在乎其他的。 只是这一次太突然了，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叶峯竟然不小心窥探到了魏琛的身世。 他怕这件事会影响到魏琛，不仅仅是眼前的高考，甚至可能是以后。 毕竟一个十几年没有出现的父亲突然这么跳出来，并且还要给他按上一个私生子这样令人作呕的头衔。 叶峯心疼。 穷人有傲骨，富人姿态其实不一定有多好看。 他不想让魏琛陷入这样的境地，可惜他知道阻止不了。哪怕叶堂答应了说要等高考之后，可是齐国栋已经想要找这个儿子找疯了，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的放掉魏琛的。 “没见过。”魏琛没什么表情地说。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几乎碰到了魏琛的软肋。 这么多年，他以为自己不会在乎所谓的亲生父母，他一直告诉自己有许眉就够了。他故意去遗忘逃避，只是不希望自己有一天还会被这道硬刺所伤。 “我也不是很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现在在哪。”魏琛继续说，“我妈死得早，也许他也短命，可能不知道死在哪了吧。” 云淡风轻地一句话，掠过心头时仿佛有千斤重。 叶峯明显的呼吸一窒。 “别这么说……”叶峯垂着眼，嘴唇微动，“也许哪一天你们就重逢了呢。” 魏琛闻言轻笑了一下。 “如果他还活着，也不会来找我了。”魏琛说。 他无数次的设想自己到底是谁风流后留在魏沁肚子里的，也许可能是一个嫖客，也有可能真的是一个曾经短暂和魏沁有过一段情的男人。 但是不管怎么想，这都不是一个好的结果。 前者让他抬不起身板，后者让他无法原谅。 “琛哥。”叶峯心口酸涩的厉害，像是被人用力抓住一样，他挣脱不开，只能被死死的按住，那种窒息一般的绝望在乱窜。 “不管怎么样，你要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叶峯说。 魏琛微微翘了一下嘴角，向他眨了眨眼睛。 叶堂已经把这件事告诉了齐国栋，他随后就把叶峯叫到了书房里。 “我想知道你同学长什么样子？”齐国栋神色中流露着慌张。 经过叶堂地劝说，齐国栋同意把这件事情延后处理，等到高考之后再去认儿子。这件事对于魏琛来说是一件颠覆性的事情。 高考在即，如果因为这件事影响了魏琛的情绪导致考试失利便得不偿失了。 儿子什么时候都能认，可是考试今年却只有一次。 叶峯掏出手机，调出相册，他找了一张魏琛的照片，那是他趁着午休的时候偷偷拍的，当时魏琛正在刷题，神色认真，俊朗的线条被午后的阳光映衬的格外的温柔，肩上落下一缕柔和的光线，少年像是在发光。 齐国栋认真地看着手机上的人，蓦然想起那天晚上的不期而遇。 原来真的是他。 少年的眉眼和女人如出一辙，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那般。 “我想见他。”齐国栋声音发颤。 “现在吗？”叶堂微微皱眉问。 叶峯紧张地舔了下唇，小声问道：“不是说等考试结束吗？” 齐国栋收了收情绪。 “我就见见他，和他吃顿饭。”齐国栋看向叶堂，“老叶，你安排一下。” 叶堂犹豫了一下说：“我建议您先等两天，等小峯回去上学，我们找个理由去学校看小峯，顺便让他把那孩子约出来吃顿饭，您看这么安排怎么样？。” “你和他关系很好吧。”齐国栋看着叶峯问道。 叶峯愣了愣，他从未在这个商人眼睛里见过这样的神色，柔软且热切。 他点头回应：“我和他是同桌。”还是情侣。他在心里续上这句话。 第65章 叶峯带着心事重返学校。 魏琛去公交站接他，看见熟悉的身影下了车，他便抬手勾住了叶峯的脖子，然后再他脑门上重重的来了一下。 街霸突然热情起来了，他还真有点不习惯，可是这点不习惯很快就被接踵而至的甜蜜给冲散了。 “一会儿想吃什么？”魏琛问他。 叶峯伸手搂着他说：“我们去西门街吃面吧。” 魏琛没反应过来。 他继续说：“就是我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家面馆。” 魏琛忽然想起叶峯当时傻啦吧唧念人家广告词的模样，没忍住笑了笑，点头说好。 面馆依旧热闹。 四月份的天捎带了些暑气，满堂的小面馆里温度更是偏高，他们俩找了一个墙根的两人座位，点了两碗凉面。 魏琛低着头看手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看着大吉给自己发的沙雕段子。 以前他不太喜欢看这种东西的，可能是这些日子复习的神经太紧张了，偶尔刷题刷累了，看两条的确是挺放松心情，于是他跟大吉说，没事可以给自己多发两条。 然后李大吉这货就像脱缰的野马，天天轰炸魏琛的微信页面。 魏琛把手机里的大吉给设置成免打扰了，想看段子的时候就用手表挑出来看两眼。 “我爸过两天要来学校一趟。”叶峯手里玩着筷子，微微垂目，余光偷瞄魏琛的一举一动。 魏琛手指滑动了下，嘴角带笑地“嗯”了一声。 叶峯牙齿咬着杯子，支支吾吾地说：“到时候我爸肯定要带我出去吃饭。” “吃就吃呗。”魏琛头也不抬地说，“叔叔好不容易来一次，到时候你带他去好吃的店，我记得鹿安还是有几家不错的，大吉每次都嚷嚷着要去吃。” 叶峯紧张地抬起眼皮：“琛哥，你跟我一起去呗？” 魏琛刚要滑动屏幕的指尖顿在半空中，他抬起眼看着魏琛，眼睛转了一下说：“你不是要带我见家长吧，这么早？” 这么早就要出柜？魏琛觉得叶峯脑子可能不太正常。 现在是高考冲刺的最后阶段，这个时候出柜，怕是要柜门能被掀翻了。 叶峯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连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哪个意思？”魏琛歪着头看他。 “我就是想让你跟我爸吃个饭。”叶峯说，“我跟他说了是好兄弟好同桌，没往别的方向扯。” “真的？”魏琛疑惑地打量着他。 他对于叶峯偶尔犯神经后满嘴跑火车的事可没那么信任。 “真的，就一顿饭。”叶峯说，“吃完我们就回来。” 魏琛点点头，松了口：“行吧，什么时候？” 叶峯抬起头：“下周五，放学我们就去。” “行吧。”魏琛实在拗不过他。 周五晚上下学，叶峯和魏琛逃了两节课住宿生的晚自习，他们混在走读生的人群里成功的离开了学校。 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 自从两人迷途知返，专心致志地开始投入学习之后，晚自习课都准时准点的上。除非有时候想抽根烟的时候，才会偷偷跑到厕所，不过前后也就十几分钟的事情。 叶堂订的是一件特色菜馆，算的上是西门街这一片比较高档的地方。 两人来到菜馆门口，魏琛刚想进去便被叶峯拉住了。 “怎么了？”魏琛低下头看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 叶峯表情稍显严肃：“除了我爸，里面还有一个人，一会儿你别在意。” “还有谁？”魏琛问。 叶峯抓了抓头说：“就……就我爸领导，你也知道我爸给他做司机的，自然到哪都是跟在前后，所以今天……” 他有点编不下去了。 这一刻，叶峯对自己的行为心生反感，明明不想影响魏琛的，自己却把他推了进来。 “行了，我知道了。”魏琛勾住他的脖子，嘴唇贴着他耳朵上的皮肤，轻声道，“你不就是想给你爸先做一个心理建设吗？” 万一哪天两人真手牵手去叶堂面前出柜的时候，不至于一棒子甩过来。 叶峯冲着他笑了笑。 魏琛捏了捏他脸颊：“快点吧，别让你爸等久了。” 两人走近热闹的菜馆里，叶峯说已经定了位子了，服务员把两个人往偏静的包间引，里间光线发暗，棉布窗帘泛着黄，看起来有点脏兮兮的。 服务员掀开门帘，魏琛和叶峯同时走进去。 魏琛愣了一下。 他的视线首先落在了对面的男人身上。 齐国栋一身精致的西装，此时他只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一颗扣子，细碎的白发垂在耳边，眼角向下弯曲。他看见魏琛进来，眼中全是欣喜和期待。 这并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您好。”魏琛微微颔首说。 齐国栋直愣愣地看着魏琛，那目光复杂的难以言喻，魏琛觉得压抑，下意识想躲开他的目光，气氛一时间陷入了点尴尬。 叶堂坐在左边，热情的招呼两个孩子坐下。 菜已经点了几个了，想着再让两个孩子再点两个菜。 叶峯和魏琛并排坐在右边，魏琛距离齐国栋只有半米的距离，他盯着低头和叶堂讨论点菜的魏琛，心中翻涌的情感，但他却要极力的压制。 这是他的儿子。 是他多年不见的儿子。没想到当年和魏沁短暂的一段露水情缘，竟然会给他留下一个儿子。 眼前的孩子，混着他的骨血。 他忍不住抬起手，想要摸摸魏琛发发顶，手还没等伸出去，魏琛便抬起了头。 他和叶峯追加了两个菜，把菜单交给了服务员。 为了使气氛不陷入尴尬，叶峯主动开口：“爸，齐叔，这是我好朋友魏琛。” 叶堂下意识看了一下齐国栋，然后笑着说：“我听叶峯说最近你们俩学习压力特别大，这不，我今天和先生出来办事路过这，所以就便想着带你们俩出来吃个饭放松一下。” 魏琛听着很不解。 带隔着八竿子同学出来放松，的确有点不太正常，不过他没戳破，只是想着一定是叶峯添油加醋地说点什么了。 他倒不至于会怀疑叶峯会把真实的关系坦白，不过一定会夸张地说自己和同桌最近复习有多累，顺便渲染一下他们俩之间是如何的兄弟情深。 魏琛似乎已经在脑海中想到叶峯那副好笑的样子，于是他情不自禁地勾起嘴角。 面前的茶杯突然被人填满，细流的水柱落在瓷杯里的声音清脆悦耳，魏琛的目光顺着眼前的那只手移动到齐国栋的脸上。 他也笑着轻声询问道：“有什么事情这个好笑，可以分享一下吗？” 魏琛微微愣了一下，不知如何作答。 他和面前的人明明一点也不熟悉，满打满算这才是他们第二次见面，如果非要挂上点联系的话，那无非就是叶峯。 可是眼前的人，温柔地弯下眼角，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 仿佛他们已经认识许久了一样。 魏琛垂目，轻声说了句谢谢。 “最近你们学习是不是很累？”齐国栋继续其他的话题。 “还好。”魏琛平淡地说道。 齐国栋用深究地目光看了看魏琛，然后说道：“一定要注意饮食营养，我看你下巴都尖了，哪有男孩子这么瘦的？” 魏琛不适地轻微皱起了眉头，只是隐隐发觉男人对自己的态度过于亲切了些。 “你想吃什么可以跟我说……”齐国栋话音一顿，自觉这话说出口不太妙，临时改了话头，“或者叶叔说，你和叶峯是好朋友，不用跟我们这么客气的。” 魏琛忍不住地摸了摸鼻子，实在没忍住说了句：“谢谢您好意，不过太麻烦了。” 委婉的拒绝，让齐国栋心里一沉。 这顿饭后来吃的非常沉默。 叶堂结了账后去取车，齐国栋站在街边等着，魏琛和叶峯站在他身后。 夜深了，风夜凉了。 齐国栋收拢衣领，转身后，目光毫不避讳地落在了魏琛的身上。 光线朦胧，魏琛却看见他眸光中难解的深意。 “今天的饭吃的很开心。”齐国栋笑说，“等你们考完试来临安，我做东，庆祝你们升学可好？” 魏琛没回答，这人对他热切的态度让他有些不适，甚至想要逃避。 一声鸣笛穿越嘈杂的街道，叶堂把车停在了街边。 齐国栋没动，一直看着魏琛，似乎执着的在等他的答案。 魏琛刚想开口拒绝，叶峯先一步向齐国栋道了谢：“谢谢齐叔。” 他只是轻声地道谢，却没有明面上答应，这不仅替魏琛解了围，还没有驳齐国栋的面子。 齐国栋嘴唇崩成一条线，在临上车之前还转身看了一眼魏琛，目光只停顿了几秒，然后左脚踩着踏钻进了后车里。 叶堂开了窗户，低着头在玻璃缝隙中看着叶峯说：“我们先走了，你们俩没事赶紧回学校。” 叶峯赶快挥手，叫他不要瞎操心了。 叶堂笑着，挂挡，转动方向盘，车快速往前开去，没一会儿便没了影子。 人走了，魏琛在忍不住地说：“你爸这个老板，有点奇怪，总是用一种说不清楚的眼光看着我。” 叶峯心里蓦然慌了一下，然后打岔说：“我男朋友这么帅，多看两眼也不奇怪。” 魏琛侧目看着勾住自己脖子的人，忍不住翘着嘴角，意味深长地反问：“是吗？” “是啊。”叶峯肯定地说。 他趁着周围没人，在魏琛那点弧度上嘬了一口：“走吧，我们回去了。” 叶峯勾着他的脖子往前走，心想，这顿饭总算是糊弄了过去。 两人并肩往学校的方向走。 夜色铺满了前路。 霓虹在飞速的倒退。 齐国栋闭着眼假寐，安静的车厢里只有浅谈的叹息声。 “老叶。”他喊了一声。 叶堂立刻回应：“您说？” 齐国栋慢慢地睁开眼，微微侧着头，眼眸里蕴含着许多复杂的东西，被倒影在车窗上的光线探索到。 “那个孩子……”齐国栋话只说了一半。 叶堂等待他接下来的指示，然而却只能来一声叹息，最后归于沉默。 第66章 五一要在学校补课，高三的孩子没有自由。 常经趴在窗台上，双手握着防盗窗，像是一个被禁锢的犯人，然后冲着外面天天喊着：“我要出去。” 叶峯刚做完一套卷子，听见他的哀嚎，忍不住取笑他：“门在那呢。” 常经转身，随后拉了一个椅子骑着，面对这两位大佬说：“我说得出去是灵魂的解放，而不是身体的解放。” 他一本正经地胡扯，正好被进来的李大吉和何焕军听得一清二楚。 “就你还解放灵魂呢，你有灵魂吗？”李大吉嘲笑他。 常经抬起头，不服道：“我怎么就没有灵魂了，我的灵魂还很纯洁呢。” “你可拉倒吧。”何焕军插嘴道。 自从分了班，没了魏琛的大吉就日日独守空教室，只能和何焕军厮混在一起，现在人俩是四班公认的兄弟cp，是能一起上厕所的那种。 对于李大吉这种头脑简单，四肢也简单的动物，能一起上厕所吃饭的都叫好兄弟。 “今天晚上好像又是祁老师值班吧。”常经摸着下巴说。 叶峯抬眼看他，兴致缺缺：“怎么，你又有什么想法了？” 祈成值班的时候是整个住宿生最放肆的时候，有逃课出去吃饭的，跑厕所去抽烟的。倒也不是非要搞事情，而是这位老师值班的时候大多数都在办公室写教案，很少去班级巡查，学生自然就有点嚣张了。 不过，这其实不是什么大事，毕竟吃饭的只是去学校后门拿个外卖，跑去厕所抽烟的没几分钟就回来了。 毕竟祁老师毕竟还是个老师，万一真要不小心抓到了，明天可能就是老傅亲自拎着脖领子在教务处三堂会审了。 谁也受不了老傅的折磨。 大家心知肚明，不敢太横生是非，尤其还是快毕业的节骨眼上，顺利毕业拿到证书比什么都重要。 “没什么，我上次刷那套真题的时候碰见一道前作未有的题型，想找祁老师问问。”常经说。 祈成最近有点忙，自习课都是找的其他任课老师代的。作为一个新书班主任，要处理很多的杂事，一时间忙的焦头烂额。 刷题刷到这个地步，常经碰见让自己卡住的题，那感觉犹如自己在山珍海味中吃到了屎一样难受。 叶峯笑：“没想到还有你常神不会的题啊？” 常经真配的起这个称呼，整个年组他的数理化加在一起总分是最高的，即便是一班的学生也不如他，只可惜他是个半文盲，英语和语文这两个主科拉掉了一大截的分数，导致他至今也不能顺利等上年纪大榜的前二十。 前不久的二模考试，常经全年组第二十七名，叶峯则一路高歌猛进，已经冲进了前十，魏琛紧跟其后，只是还欠些火候，第十七名的成绩让他有些惆怅。 他在尽量追赶叶峯的脚步，可是始终差那一步之遥。 二班在二模中有三个学生占据了靠前的名次，这不禁在办公室和班级中流传一个绯闻——二班藏龙卧虎，祈成自然成为了老师群体里的谈资。 一个新人教师把班级带的那么好，自然有夸奖他的，同时也有嫉妒他的。 魏琛刚写完一套卷子，抬起头看常经：“晚上一起去吧，我正好也有些事情想问祁老师。” 叶峯闻言转头看他。 魏琛的鬓角发梢有些长了，这段时间太忙，距离上次去许大爷那剃头又过去了好几个月，短发长的向来迅速。不过略长的毛发倒是把魏琛锐利的气质减去许多，反而衬托出一种若有似无地温柔。 是爱情的力量。 叶峯在心里臭美，是他的爱情让魏琛从一个看上去冷酷无情的街霸变成了一个温柔阳光的少年。 他简直想给自己颁发一个改善青少年共同建设社会美好的奖章给自己。 叶峯自己脑补着就乐了。 魏琛感受到他细微的笑意，抬眼看他：“你笑什么？” 叶峯没憋住，嘴唇绷着，那弧度忍不住的往上翘，他摆手：“没，没笑什么。” 魏琛习惯了他间歇性神经病的样子，懒得理他。 “啊，你们都去学习，那我和大军怎么办？”李大吉埋怨道。 常经像摸宠物一样摸摸他的脑袋：“大人的事情，小孩你就别插嘴了，乖乖回去睡觉吧。” 叶峯翘着二郎腿，把椅子往后哑，悠闲地晃悠着，飞快地转了一下手里的笔，提醒大吉：“你上次种的那土豆该熟了吧。” 李大吉立刻“我操”一声：“峯哥，你不要脸。”说完扔下何焕军，撒腿就跑了。 他把手机藏在书包里了。 学校会偶尔会抽查校服里有没有携带电子产品，但绝对不会不经过允许就乱碰学生的私人物品，这点道德底线还是有的，所以在学校的时候，只要是离开班级都尽量不带手机。 何焕军不知所云地跟了上去。 叶峯忍不住仰起头哈哈大笑。 常经也懵逼，抬手指着李大吉消失的方向说：“这……这是怎么了？” 魏琛看了眼叶峯，笑着问他：“你又偷他菜了？” 叶峯下巴垫在了卷子上，挑了挑眉说：“没有，就那他种的那破菜我现在都懒得偷，我就逗逗他。” 魏琛笑着晲了他一眼，摇头继续做题了。 住宿生晚自习的时候，他们三个拿着真题卷子敲了办公室的门。 此时天还未黑，视线敞亮的露天走廊被万里晴空覆盖。 祈成正在整理参见高考报名的学生信息，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 门被推开了。 祈成看见他们三个走进来，其中常经还拿着一套卷子，欲意已经非常的明显。 “祁老师。”常经先开了口。 祈成推了一下眼睛，笑道：“你们三个一起来找我还真是有点新奇。” 三个大男孩傻站在那。 祈成又笑了笑：“别站着了，随便找个地方就坐吧，办公室没别人，不用在那跟我装。” 这话说的轻松自然，一点也不像一个老师在对学生说话，反而是在和朋友说话。 叶峯把离着最近的椅子搬了过来，三人面对这祈成坐下。 “说吧，哪道题？”祈微微侧下头，看着常经手里的卷子问。 常经立刻抬起手里的卷子：“这个。” 祈成看了一眼：“这个对你们来说是有点难度，不过也好办，只要换一下思路就行。”他说着，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笔就在卷子上写下一道公式。 祈成的教学思路非常清晰，他和其他老师不同，不是那种例行公事的模板教学。可能是高才生出身，年纪也比其他老师轻，所以他更偏向于一种活跃的思维。 这一点是魏琛特别喜欢的。 还未进二班时，从常经口中得知这个老师，就意外的有些好感，如今接触了将近一年，这种好感不减反增。 他对老师这一代名词向来抗拒，但是祈成算是改变了他的想法。 一道题讲完，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叶峯记忆力好，只要轻微点播，脑子里的公式库就能灵活使用，常经是刷题小学神，只要和理科沾边的，向来领悟能力高，魏琛是基础扎实，稳扎稳打。 这三个学生的学习能力和风格各不相同。 藏龙卧虎，这个词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 常经收了卷子，祈成抬起头依次打量起面前的三个少年，突然说道：“说吧，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问我？我不觉得一道题可以让我们班的三个大神同时来找我。这个理由的支撑点似乎有点不足。” 理科出身的人总是喜欢用理性思维去判断事情，这类人不是没有感性，只是把它藏了起来而已。感情可以让人冲动和迷失，理性才是驱动人走上明确路径的唯一选择。 三人闻言皆是一愣。 随后，祈成再度先开口：“那我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吧。”他摘下眼镜，手指捏着袖口在镜片上轻轻擦了擦，重新戴上，许是工作许久后难得的放松，声音有些疲倦，“你们有没有想过考什么样的学校，报什么样的专业的问题吗？” 魏琛眼皮蓦然抬起。 他今天来就是想问这个。 静默了一小会儿后，叶峯揉着脖子犹豫着说：“没想过。”不过他想过魏琛报什么学校，他就报什么学校。 常经也说：“我就是走一步看一步。” 祈成把目光放在魏琛的身上：“那你呢？” 魏琛舌头轻轻地舔了一下后槽牙，然后慢慢地说：“想去上海，想读您的母校。” 叶峯转头看魏琛，少年的侧眼中留着不容置疑地坚定，眸光闪了又闪，像星星在闪烁，也像火焰在燃烧。 魏琛答应过许眉，要带她去上海，要带她去东方之珠，也想带她换一个年轻时未完成的梦。 祈成听到回答后满意地一笑，然后拉开抽屉给他们许多关于学校的报考资料，建议他们在复习疲累之余可以顺便研究一下自己的未来。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回寝室的时候，叶峯搂着魏琛小声问道，“你从来没跟我说过你想考去上海啊，” 魏琛笑笑：“我不和你说，你不还是要跟我去吗？” 叶峯被魏琛问的一怔。 这样的魏琛太自信了，让他瞬间就硬/了。 “喂，今天晚上别刷题了。”叶峯贴着魏琛的耳朵小声暧昧地说。 魏琛推开他义正言辞：“好好学习才能天天向上。” 叶峯的头搭在他的肩窝，不满道：“身体都憋坏了，还怎么学习啊，小做怡情，纾解压力啊琛哥。” 魏琛没搭理他。 当天晚上，宿舍门窗紧闭，没有开灯，月光铺在床铺上，以及光/裸紧致的皮肤上。 叶峯说得没错，小做怡情，魏琛面对他没羞没臊的纠缠他没得拒绝。 只是落在床头的报考资料被床铺上的人一个用力的冲击后掉在了地上。 五一过后，战争的旗帜被扬起，迫不及待的战鼓彻底敲响。 黑板上继续在倒数计时的天数从两位变成了个位。 每个人心里都拧着一股绷劲的绳索。 经常有人说，高考不能证明未来，但不能不承认的是，这一场考试，是一次划分人生的分界线。 它没有那么重要，但也非常的重要。 第67章 考试的前两天，学校要布置考场，每个教室只留下三十套桌椅，按照七八七八的顺序排成死数列。 黑板上贴上了考试须知以及考试时间。 住宿生可以留校住，魏琛觉得整晚留在学校估计会影响状态，于是他领着叶峯回西门街住。 这天晚上他们俩并没有刷题，往常抱着卷子就啃的两个人，一晚上都没有掏出卷子，魏琛在附近的市场买了菜，炒了两个菜，下了碗面条。 两个人蹲在客厅的茶几面前秃噜热气腾腾的面条。 叶峯突然抬头问：“琛哥，你紧张吗？” 魏琛撩起眼皮，诚恳道：“有点。” 说一点不紧张是不可能的，这本身就是一场漫长的战役，如今打仗的时间要到了，马上就要班师回朝，可是胜是败的结果还不知道。 怎么可能不紧张？ “你呢？”魏琛侧目看着他问，“你紧张吗？” 叶峯咬断面条说：“其实我也紧张。” 两人相视一笑，恍惚中有种千帆过尽的感觉，那滋味在心间蔓延，苦涩且甜蜜。 第二天一早，两人背着书包前去考场。 考场是分散的，考生一次接受检查走近自己所在的考场，按照黑板上贴着早已经排好的座位表找座位。 魏琛找到自己的座位，靠窗，倒数第二个。 六月七号这天的天气特别好，日头高照，万里无云，伴随着一声期盼已久的铃响——高考正式开始了。 第一科是语文，这一科基本没什么难度，只要保证理解到位，作文的卷面整洁，分一般都低不了。 下午是数学，前面的简算和选择对于他们几个经常刷题的人都不算什么难度，可后面的几大道解答题的确是费脑袋。 出了考场后，常经便忍不住想要对答案。 “考都考完了，都成定局的事了，你就别浪费那个时间对答案了。”叶峯制止他，“怪影响心情的。” 常经点点头同意道：“也是。” 高考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晚上吃饭的时候魏琛问他考的怎么样。 叶峯想了一下说：“前面还行，后面几道真没啥把握。” 魏琛说：“我跟你感觉差不多。” 叶峯立刻调戏道：“心有灵犀啊琛哥。”他张来双臂，“来，给男朋友抱抱。” 魏琛没拒绝，很顺从地抱住了叶峯。 刚洗完澡的身上还带着水汽和香气，叶峯鼻子凑近他的发根轻轻闻了闻，很快身体开始发热，下/身莫名其妙地就有了反/应。 魏琛感受到硬邦邦的东西杵着自己，无奈轻笑道：“高度紧张一天了，你竟然还有这个心情。” 叶峯撇嘴：“考试归考试，和这事也不犯冲。” 魏琛拽开他的手，推开他拉开距离：“早些休息吧同学。” 叶峯刚松开胳膊，然后又搂了上去：“我什么都不做，抱着你睡总行吧。” 耳边是温热的呼吸，魏琛不忍心推开他第二次，他伸手关掉了壁灯，慢慢地阖上眼，准备睡了。 叶峯的双眼适应了黑暗，顺着微弱的光线看着魏琛紧闭着的眼睛，魏琛没有睡熟，只是意识稍稍有些模糊，眼皮下滚动的弧度证明他精神处于一个很紧绷的状态。 “琛哥。”叶峯小声地叫他。 “嗯？”魏琛无意识地应着他，鼻音哼出一声。 “我能亲你吗？”叶峯小声试探。 他知道今天晚上根本什么都不能做，可是他想抱他，亲他，给他一点安心舒适的感受。 “嗯。”魏琛依旧淡淡地哼了一声。 叶峯微微翘着嘴角，嘴唇凑在他的嘴角轻轻地试探一下。 两人刚洗漱完，一股清淡的薄荷味还未散。 他们俩身上有同样的气味，这种认知有点暧昧，也无比的舒服。 叶峯亲完后，魏琛始终没什么反应，呼吸平稳，像是陷入了深度睡眠。 叶峯把他搂得更紧了些，柔软的唇轻轻摩擦着他鬓角透软的发梢，小声地说了一句晚安。 第二天是理综和英语。理综在上午，英语在下午。 对于理科孩子来讲，考完理综，这场高考战役基本就已经算是结束了。 下午五点，火烧云渲染了半个天际，夕阳的余光穿破云层。 广播里一声“请考生停止作答”结束了今年的高考。 六月八日，天气依然晴朗。 六中的学生如成群结队的蜂拥一同涌出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学校。 有人在露天走廊上把书撕扯碎片，扬手抛向天空，白色的碎片从高处缓缓降落，如同冬日的雪花。 只不过后来还是被老傅抓去做了扫除。 扬时一时爽啊。 “琛哥。”叶峯从后面而来。 魏琛看着他笑了笑。 “结束了。”叶峯说。 心情复杂且激动，虽然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高考，可对他们俩而言，那是一种千辛万苦征程的结束。 从最初的人人眼里的坏学生，到现在可以冲击名校的潜优生。 这是无数个刷题日夜换来的。 他们也许不需要向别人证明什么，但要给自己一个答卷。 良久，魏琛重复一遍：“结束了。” 身后有人在叫他们。 叶峯和魏琛同时回头看，人群中的常经和李大吉在向他们招手。 “要不要甩掉他们？”叶峯说。 魏琛笑笑：“快走。” 这个时间，他们不想被其他人打扰，他们需要独处，然后用一种属于他们的方式尽情发泄这些日子以来压抑的情感和欲/望。 叶峯牵着魏琛的手，用力地拨开人群。 这个时间的实验楼，僻静地像个鬼屋。 考完试的人不是去厕所解决了憋了几个小时的生理问题，就是赶着回家尽情的解放，没人愿意在这个时候还要留在学校里。 叶峯开门，锁门，拉窗的动作可以说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魏琛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怼在了墙角，炙热滚烫的呼吸就这样不管不顾的席卷上来。 魏琛头脑有点发蒙，他本来是想和叶峯单独相处，先聊聊心情，然后吃个饭，晚上回家之后再按部就班的往下发展。 现在这个情况……太跳脱了。 滚烫的唇被人肆意挑/拨着，魏琛眯着眼，这个角度他只能看见叶峯的侧脸，少年的俊美的下颌线就这样坦露在眼前。 想咬一口。 魏琛这样想着，然后再唇齿之间的推搡占据了优势，他躲开叶峯的纠缠，柔软的唇顺着流畅的线条移了下去，微弱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叶峯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 魏琛的唇一点一点地亲着他脖子上的皮肤，叶峯也不甘示弱，咬住他的耳朵，舌头在他的耳垂上轻轻舔着。 “来吗？”叶峯亲着他的耳朵，暧昧地问道。 魏琛牙齿细细的咬着他脖子上的皮肤，他像是嗯了一声，又像是什么也没说，只是喘息的厉害。 当然不能在这。 叶峯一只手攥着魏琛，手掌是炙热的温度，被触碰后，魏琛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他拽住叶峯的头，用力地亲了上去，唇齿使劲的纠缠在一起。 “唔……”牙齿撞到了舌头，叶峯微微轻哼一声，皱了下眉。 他的手掌干燥温热，在魏琛敏感的部分挑拨着，他脑皮层里的那根神经很快就断掉了，他不能示弱，于是他只能拽着叶峯的头发，用力的把人按向自己，在亲吻上占据主动权。 明明是空荡的实验室，此刻却因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弄的火热又暧昧。 过了许久，这阵热切的劲才过去。 两人依靠着，额头相抵着，浪潮的余韵还未全消，叶峯时不时低下头慢慢地摩擦着魏琛的唇。 依旧是温热的。 很软，也很甜。 “用不用我帮你？”魏琛仰着头，慢慢呼吸。 下巴被人用嘴唇蹭着，那种不经意地小撩拨，最为致命，像用一根羽毛轻轻触碰嘴敏感的痒痒肉，心痒难耐。 可惜这个时间很对，地点却不行。 “不用。”叶峯抿唇亲他的额头，手掌轻轻拍了一下，坏笑着说“晚上回家我要进去。” 他意有所指，魏琛不可能听不懂。 可是这次他没拒绝，而是抬头再次也叶峯接了一个绵长的吻后，抿着嘴角说了声好。 消失了许久的两位大佬再次出现的时候，李大吉都要奓毛了。 “你们俩去哪了？”李大吉横眉竖眼地说，“我刚刚叫你来着，你明明听见了为啥要跑？” 心知肚明地常经上前打马虎眼：“大吉你管那么多干什么，还不许峯哥和琛哥有点事啊？” “可是……”李大吉好奇到底什么事重要到让大琛明明看见自己了还要跑的。他故意装作严肃的样子，看着魏琛说，“大琛你变了。” 那语气特别像埋怨冷暴力自己的小怨妇。 魏琛忍不住笑了，摸摸他的头说：“看你的傻样。” 他看了眼叶峯，然后说：“有件事的确要和你们说一声了。” 在同学面前出柜要比在父母面前出柜容易的多，魏琛觉得这事本来也没有故意隐瞒的必要，不如今天都是说出来，避免以后还要遮掩。 “我和叶峯……” 话语被电话铃声打断，魏琛低头一看许眉。 考试之前，他给许眉通过电话，告诉她不要担心自己，状态什么的都毫无问题，让她安心等待结果就好。 魏琛犹豫了一下接通了：“妈？” “小琛，你考完试了吗？”许眉声音有些急促。 “考完了。”魏琛敏锐地觉得不对劲，下意识皱眉。 “我现在在家。”许眉说。 “你怎么突然回来没告诉我一声？”魏琛转身叶峯探究的神情。 电话那头静默了许久，许眉这才说一句：“你先回家，我有事和你说。” 魏琛说好，便挂了电话。 叶峯问：“怎么了？” “没事。”魏琛说，“我妈回来了。” “那你先赶紧回去吧。”叶峯说。 “那你呢？” “我考完了老叶肯定要找我，我先回临安，然后再来找你。”叶峯说。 魏琛点头说行。 两人的对话实在透着些腻歪。 李大吉脑子再迟钝，也能咂摸出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 李大吉稍稍倾斜的身子小声地问身边的常经：“我觉得，我可能猜出些什么了。” 常经闭着眼点点头，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大兄弟，你猜的没错。” 就在高考这一天，本应该是极度兴奋的一天，李大吉同学却因为多年发小竟然和同桌搞上基的事实而陷入深深的郁闷之中。 第68章 魏琛推开家门的时发现屋子里没有开灯。 屋里光线昏暗，只靠着屋外别家浅淡的灯光照出一点模糊的轮廓，许眉背坐在沙方上，魏琛察觉气氛不太对，下意识地轻轻皱了皱眉头。 他换了拖鞋，试探地说：“妈，我开灯了？” 许眉没应声。 魏琛手顺着墙壁摸过去，碰到开关按了一下。 昏暗的室内一下子敞亮起来。 魏琛目光随意扫了一下，再次落到了许眉身上。 “妈，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啊？”魏琛走过去。 许眉见他过来，故意躲闪着侧了一下身子。 “怎么了这是？”魏琛坐在她旁边，双手抚摸上她的肩膀。 许眉慢慢抬头，眼底是潮红一片。 “妈，你哭了？”魏琛皱着眉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是不是工作有什么出什么问题了？” 许眉擦了擦脸，哽咽一下说：“不是工作。” “那是什么？” 许眉擦干眼睛里积蓄的眼泪，抬起头直视魏琛的目光，轻声道：“我有件事想问你。” 魏琛看着她点点头。 “你想见你的父亲吗？”许眉问。 魏琛微微怔了一下，疑惑地重复道：“父亲？” 许眉点头说：“前些日子有人来找我，问我关于你的下落，但当时我隐瞒了。直到前两天你的父亲找到了我，他说已经见过你了，确定你就是他的儿子，想要认你回家。” 魏琛恍然理解了为什么前些日子去临安找许眉的时候，她的状态会那么奇怪，原来是有人来找她。 “见过我？”魏琛又疑惑道，“我什么时候见过，我并没有见过他啊。” 高考的紧张几乎让他无暇关心其他事情，只能不断的在脑海中回忆，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见过这个所谓的父亲。 一张熟悉的脸闪过脑海。 那双始终看着自己的眼神——那复杂且难以言喻的神情。 难道是他吗？ “小琛，”许眉低下头，“眉姨不想拽着你，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吧，千万不要为了我犹豫，如果沁儿还在的话，她一定希望你能够认回这个父亲的。” 魏琛垂目。 “你说的人是姓齐吗？”魏琛问，“找你的人是不是叫叶堂？” “你知道？”许眉惊恐地睁大双眼。 原来那个人说的不是假话，他真的已经见过魏琛了。 沉默许久，魏琛轻轻点头：“是，我见过他。” 许眉低下头。 “他想再见你一次。”许眉说出了男人曾经找她时的诉求，“然后想把你正式认回去。” 她从来不想阻止魏琛可以找回自己的亲生父亲。只是，这么多年，两人相依为命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魏琛早已经成为她无法替代的骨血，这些年她替魏沁肩负起母亲的责任，她从来没有后悔过。 骨血如何才能割舍掉呢？ 她不想和魏琛分开，可是魏琛一旦认了父亲，那她就必须要和魏琛分开。 自己的出身太难看了，根本不能被对方接受。 许眉便是陷在这样的自我拉扯中。 “妈，你先好好休息。”魏琛说，“这件事就别谈了。” 他说别谈了，便是真的不想谈了。 许眉了解他的个性，于是也不想在说什么。 注定是一夜无眠。 魏琛躺在床上枕着双臂望着天花板出神。屋里没开灯，只剩斑驳的月光照亮了窗户的一角，天花板隐匿在暗夜里，彻底模糊了视线。 轻微的震动响于耳畔。魏琛动了动身子，伸手摸出了放在被子下面的手机。 叶峯问他：琛哥，怎么样了，眉姨没事吧？ 魏琛回他：没事，她就是累了。 可能是对面的懒货又不想打字了，魏琛的信息刚发过去，叶峯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真的没事啊？”叶峯问。 “真没事。”魏琛说。 “那行，没事就好。”叶峯说，“我刚到家，等我在家待两天我就回鹿安找你，常经那货正计划要来场毕业旅行呢，琛哥你有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我到时候陪你去。” 魏琛听着他说话，心里却在想其他的事情。 许眉给他带来的消息冲击太大了，他表面上没表现出来，实际上内心如同被石头压着一般的难受，随后又像翻滚的浪潮冲击一般压抑。 那种心情，几乎撕碎了他神经。 父亲？ 这本来就是一个很陌生的词，这个概念也从来没有贯穿他的生命，只是偶尔会想起来，然后迅速遗忘。 他面对空无一声的房间，张了张口，竟然无法叫出那一声称呼。 “琛哥？”叶峯在叫他。 魏琛混沌的视线瞬间清明，恍惚了一下：“嗯？你刚说什么？” 电话那边突然没了声音，魏琛突然有点紧张，仿佛心事被窥探了一般。 “你刚说什么？”魏琛压低了声音又问了一边。 叶峯没继续刚才的话题，他问：“你是不是有事啊？” 魏琛下意识说：“没啊。”黑暗掩盖住了他的表情，却藏不住他的心情，他清楚地听见叶峯微微叹了口气。 “有什么事和我说说吧。”叶峯说，“如果你都不给我说的话，我怕你一直憋着，我心疼。” 魏琛重重阖上眼，然后慢慢地睁开。 叶峯的话让他心里一酸，忍不出得想把所有的心事讲予他听。 室内是良久的平静，就连耳边的呼吸都减弱了半分。 魏琛缓缓地说：“你之前问我如果我还能再见到我爸，我会怎么样？” “会怎样？”叶峯心里一紧，附和他的话问了下去。 他没想到魏琛原来是为这件事而烦恼，难道是老叶又找了许眉，然后眉姨和琛哥说实情吗？ 一定是这样，叶峯想不到有第二种可能。 该来的还是要来，就像暴风雨是没有办法挡住的。 “我也不知道。”魏琛说，“这个领域对我来说太陌生了。” “琛哥。”叶峯心里着急，他觉得自己不能再隐瞒下去了，“其实……” “是那个人吧？”魏琛突然问。 “嗯？”叶峯愣了一下。 “上次一起吃饭的那个人，你爸的老板。”魏琛问。 叶峯支吾了一下。 “所以你知道吗？”魏琛问。 明明是个问句，听着却是肯定一般的感觉。 那个明显尴尬的饭局，如果不是叶峯牵线，根本是不可能的。 叶峯急忙解释：“琛哥，你听我说，我会知道真的是个意外，那天在老叶手里看见了眉姨的照片，所以我才知道的，我让老叶和齐叔先不要告诉你。你备考压力那么大，我不希望在这个时间点上影响你复习的心情，影响你的状态……” “叶峯。”魏琛打断他。 “嗯，在呢。”叶峯老实地应了一声。 他现在就只能用怀柔政策，万一街霸真的因为他隐瞒实情生他的气了，他下半辈子的□□生活可能就没了。 良久，魏琛侧过身，在黑暗中轻声说了一句：“我困了，先睡了。” “啊？” 没等叶峯反应过来，魏琛便切断了电话。 忙音一片。 他的心仿佛坠入了谷底深处。 叶峯没敢主动联系魏琛，怕挨骂，也不太敢现在就回鹿安见他，怕被揍。 没有联系的第三天，叶峯接到了魏琛的电话。 “在哪呢？”魏琛问他。好像前两天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 “在……在家啊。”叶峯磕巴道。 他现在有点蒙，街霸这是不生气了？ “你来接我吧。”魏琛说。 “啊？”叶峯愣了一下。 魏琛好像低了一下头，他的语调降了一下：“我人在车站的，你现在来接我吧。” 叶峯顿了一下：“好。”他翻过沙发，立刻推门打车去了车站。 他赶到车站的时候，魏琛正在站在门口，少年低着头，抬起脚尖蹭着地上的纹路，左手腕上的表带圈住了他的手腕。 白色的皮肤映衬的黑色的表带，在叶峯看来，很性感。 魏琛背对着他，正值盛夏，他只穿了一件很干净的白色T恤，下身是黑色的牛仔裤，两条有型的腿凸显出来，叶峯不要脸地往魏琛紧翘的屁股上瞄了一眼。 他身/下一热，大脑又是一片混沌。 他拍了怕自己的脸，把黄色废料拍出脑子外。然后放轻了脚步走了上去，张开双臂一下子把人搂住了满怀。 魏琛丝毫不慌张，侧过头去看他。 “来了。”魏琛说。 叶峯松开他：“你……还生气吗？” 魏琛摇摇头：“没生你气，我就是没想好怎么面对。但是我想见他一面，有些话的确当面说比较好。” 事已至此，魏琛不打算逃避了，既然齐国栋在找他，他便有必要去见一面。至于要不要重拾这段割裂了十几年的父子关系，魏琛也没想好，也不敢想。 他习惯了现在的生活方式，抛下许眉是他万万做不到的。 在来之前，他和齐国栋通过电话了。 那天晚上他静坐在黑暗的房间，手机屏幕被他按的明明灭灭，泄露了他的紧张。 男人低沉的声音通过电流生出传来时，他心中一紧，随后说了一句：“我是魏琛。” 挂了电话后的他心里很没底，今天见了面后发生什么，以后又该怎么办？ 这些魏琛根本没办法去思考。 齐家的小别墅地处郊区，很僻静，盛夏灼热，灰墙上已经爬满了枝叶茂盛的爬山虎，院子里还有几株丁香，迎着烈日骄阳。 魏琛恍惚了一下，这地方不是他第一次来，上一次他来找叶峯，这一次竟然是来找自己的父亲。 心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有些讽刺，也有些不可思议。 第69章 屋里的设施一如既往，和上次误打误撞闯进来的时候一样。 皮质的沙发，肉色的餐桌，墙壁上挂着一台超大寸的电视。 魏琛进了门，恍惚了一下。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齐国栋适时的出现，站在楼梯的最高点俯视，双目相接，两人皆是一愣。 齐国栋简单地掠过几个月发生的事情，从第一次慌张地相见，到后来蓄意为之的饭局，以及前几天他亲自去见了许眉情景。 他见到女人的第一句便是说：“我想把魏琛带回家，他是我的儿子，希望你放手。” 他说的毫不客气，仿佛不是来征求同意，而是通知。 女人慌乱的神情依然徘徊在脑海。 多年商人的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早就磨炼出他一副刚硬心肠，他断定许眉不会轻易的放手，于是拿出强硬的姿态来对此威胁。 思及此时，齐国栋感受到魏琛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目光，随后温柔一笑：“你来了。” 魏琛只是看着他。 “来，上来。”齐国栋伸出手示意他走过来。 魏琛目光顿了顿，犹豫一下，踏上了那节暗红色的台阶。 齐国栋的书房装修的很别致。 深棕色的大理石桌案，墙上还挂着两幅临摹字帖，门口摆设了青花瓷的古董花瓶。经常听电视上讲，有钱人就喜欢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今天在这算是得到了认证。 “我想，许小姐应该把事情都跟你说了吧。”齐国栋坐在沙发上，摆摆手示意魏琛也坐下。 他话语中对许眉的称呼很是客气，这让魏琛没那么方案，反而舒服不少。 齐国栋督见魏琛垂下的眼眸，夙愿达成，他心心念念的孩子如今触手可得，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只想把他抱在怀里，用尽所有的能力给予他想要的一切。 他是铁血无情，但也架不住作为父亲时的柔情万丈。 齐国栋垂目，叹了口气说：“这么多年……” “做过鉴定了吗？”魏琛打断他。 齐国栋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魏琛。 魏琛舔了下牙齿，继续道：“我建议您做好先做一个鉴定，万一我不是您的儿子，会大失所望的。” 他会说出这种话，并不奇怪。 这么多年，他习惯了战战兢兢的或者，在家里，许眉为赚钱受辱，他无能为力，在学校，他被老师歧视，无法抵御。 这个突如其来名叫做“父亲”的美梦，来的太意外和惊喜，让他不敢去触碰，他怕下一面，会从云层跌落到深谷。 “您是商人，一定比我明白，不能做赔本的买卖和不确定的事。”魏琛侧目迎接他的目光，淡淡地提醒，“您还是确定一下为好。” 这些话不用魏琛提，齐国栋当然也明白，他在那次饭局之前就已经让叶堂去医院做了亲子鉴定。 鉴定显示，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父子关系。 魏沁为了他，丢掉了她的一生，所以他在见魏琛回来的那天，才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和愧疚当中。 这个孩子，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差，受了太多的苦。 只是他依然惊叹，魏琛竟然会有这么理性而残酷的思考，他不仅心疼且还怀疑，魏琛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生长的，竟让他如此的敏感。 “我是你的父亲。”齐国栋郑重地声明，“你是我和魏沁的孩子，是我齐国栋的儿子，这一点无论是在血脉上还是法律上都是不争的事实。” 魏琛微微愣了一下，不是为了这郑重地声明，而是他口中那个久违了的名字。 魏沁。 有多久了，他没有在其他人的嘴里听见这个名字了。 他记不清了。 “小琛，我想你回来。”齐国栋放缓了声音，“这个家就是你的家，日后你就在这生活好不好？” 魏琛看着他，没说话。 齐国栋考虑到老婆和养子，换了种说法：“或者你不喜欢住在这，我可以在市区给你买套房子。” 魏琛根本不想让他给自己买房子，也从来没想过要回来这住。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事情，迫切地想要挤出来。 “你爱她吗？”魏琛紧缩住齐国栋的眼睛，狠狠地发问，“我说的是我妈。” 他总是叫许眉妈，这是他头一次，那个素未谋面却把他带到世界上的女人在他的眼里，脑力，心里越发的清晰。 从一个轮廓渐渐演变成烙下的痕。 他不用齐国栋承认他对魏沁有多深的感情，他只是迫切的想证明，自己不是一时头脑发昏所产生的。 多年的自我嫌弃，让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然而，久久的寂静，回答了魏琛。 齐国栋并本想留下他，魏琛却没留，在离开齐家的时候被叶峯拦在门口，然后他拉着魏琛一起住在了附近的酒店里。 叶堂打了他三次电话，叶峯都没接，最后一次挂断时，他侧目看着旁边正在发愣的魏琛，故意玩笑道：“我跟你离家出走去私奔，老叶恨不得要催命连环了。” 魏琛轻笑了一下，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下巴有短冽的胡茬，摸起来有点喇人。 “跟我私奔，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愿望吗？”魏琛淡淡地说。 叶峯坏笑地咧着唇：“琛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要脸了。” 魏琛说：“近朱者赤。” 叶峯一听，嘴角翘地更高了。 “琛哥，能说一下你现在什么心情吗？”叶峯手指轻抚他的嘴唇，说，“如果你觉得开心，我陪你庆祝，如果你觉得难受，那我就抱着你。不管怎么样，我都在你身边呢。” 魏琛眼眸越来越模糊，哽塞的酸意从喉咙蔓延到他的眼睛。 他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是根本说不清的。 他并不抗拒认这个父亲，可是他却也不能很快接受这个事实，今天他问出的那个问题，齐国栋犹豫了。 他几乎很快就明白了，齐国栋对魏沁是有恻隐之心的，不然当年也不会稀里糊涂的发生关系，还有了他。 同时他更加清楚，齐国栋不爱魏沁，不然他不会面对他质问的时候迟疑了那么久。 对于自己的来历，这么多年魏琛都是自我嘲讽和糊弄的，当真相摆在他眼前的时候，他竟然有些不敢去接纳。 魏琛目光暗沉，莹莹发亮的双眼锁着叶峯，指尖在叶峯的鬓角上画圈。 “亲我一下。”魏琛突然说。 “啊？”叶峯懵了一下。 来不及反应，魏琛的一只手已经搂住他脖子，强劲的力道压迫而来，混乱的热气瞬间融在一起。 魏琛喘着气，爬在床上。 身后是叶峯坚硬的肩膀，他头脑发昏发胀，根本无法思考，布料柔软的蹭在一起。魏琛拽着他的衣摆，重重地承受着力量。 感觉来的太快，一瞬间淹没了两个人。 酒店的房间只看着一盏壁灯，微弱暧昧的光线洒在皮肤上，让白色的布料都染了一层难掩的暧昧。 魏琛揪着叶峯的衣角，他的头埋在枕间，身旁是熟悉的味道，那股若有似无的烟草气味让他安心。 床铺很大，足够两个人翻来覆去的折腾。 叶峯捏住魏琛的腰，拽着他单薄的衣裳，耳边恍然重重的一声，他蓦然停下了动作，冷静几秒后，又缓缓地动作。 炙热的呼吸流连在耳畔，沿着皮肤一路延伸到最深处，一股后知后觉地酥麻劲，在脑子里荡漾开来。 魏琛被折磨的微微扬起身子，叶峯快速地附身吻住了他的嘴唇，慢慢蹭着他的下巴，咬住了他的耳朵。 鬓角有汗，湿润的触感。 “叶峯。”魏琛喘着气叫他。 “我在呢。”叶峯应着，伸手去摸他的嘴唇。 魏琛无意识地呼唤他的名字：“叶峯。” 他的思绪被强劲缓慢的力气冲撞散了，他在大脑一片混沌的情况只看见了一个影子——干净利索的秃瓢，桀骜不驯的眉眼。 是叶峯。 所以他就叫出了口。 “琛哥，我在。”叶峯嘴唇贴在他的侧脸，他应着他，试图用这个的方式给他安全感，他想自己的胸膛为他挡住城墙外的所有腥风血雨，城内，只留下一个魏琛。 折腾到后半夜，魏琛才没了声彻底睡了过去。 叶峯抱着意识昏沉地叶峯去洗澡，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草草地擦干钻回被窝睡了，他伸出胳膊包魏琛搂在怀里，用唇角碰了碰他的额头。 天光大亮，凌乱的衣服还丢在床边。 魏琛醒了，瞄了一眼还在熟睡的人，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捡起衣服穿上。水蓝色的窗帘透着日光，有些暧昧，明明是青天白日，衬的一室迤逦。 魏琛耳根一红去卫生间去洗漱。 叶峯醒了后发现身边没人，只留余温。 他以为叶峯把他睡完就跑了，拿起电话便拨了过去。铃声响起就在他耳畔响起，他扒拉一下被子，发现了压在下面的手机。 “谁啊。”浴室传来熟悉的声音。 “我操。”叶峯赶快爬起，当被子脱落下来，他才恍然发现自己光着屁股，连忙捡起裤子套上，还没蹬上裤脚，魏琛就从浴室里出来了。 叶峯只能立刻拽着跳回床铺上，扯着被子盖住自己。 魏琛刚刷完牙，舌头忍不住舔了一下上唇，笑说：“你什么样我没看过啊，遮什么遮？” 他故意装作很淡定的样子，其实心里跳跟蹦蹦床一样。 叶峯督见他红透的耳朵，所幸也不再遮遮掩掩了，直接撤掉被子，让他大大方方地看。 叶峯的皮肤暗黄，像是阳光下的小麦，健康又健硕，胸肌饱满有利，小腹上不太明显的几块腹肌。 这人平时根本就不锻炼，身材还是能拿得出手。 其实魏琛也不差，只是他最近备考压力极大，导致影响不了，瘦的只剩骨头了，抓着手腕只觉得硌人。 “我们去吃饭吧。”魏琛低着头摆弄手机，一看是叶峯打来的电话，轻笑了一声，“你打我电话干嘛？” 叶峯仰着头：“我这不是以为你睡完就跑路了吗？我得把你抓回来啊。” 魏琛笑着看他：“去吃饭吧，下午我回鹿安了。” “这么早？”叶峯惊讶。 “嗯，”魏琛声音低了下去，“见也见过了，没什么事了。” 他起初愿意过来的目的也不是认父亲。如果非要说出一个理由，那就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琛哥。”叶峯微微皱着眉问他，“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怎么想。”魏琛说，“现在不是我认不认他的问题，而是我不太想改变现在的生活状态，眉姨和我，只有我们俩就已经够了。他可以出现在我的人生里，但是可能没办法进入我的生活。最起码现在是这样。” 叶峯懂了，他点点头。 办理了退房，两人准备去吃点东西再去车站，叶峯的手机又响了。 “老叶，你能不催了吗？”叶峯无奈叹息，“我一会儿就回去了，你老看着我干什么？” 叶堂在电话那边大声说道，魏琛不凑近也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是一会儿吗？”叶堂说，“你都消失一个晚上了。” 叶峯看了眼魏琛到，昨天两人床上打架的场面还在脑中挥之不散，叶峯掩饰地咳嗽一声，侧过身对着叶堂说：“老叶，我这是陪你老板的儿子呢，他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的你怎么和老板交代啊，我这是在帮你。” 叶峯说得大义凛然，叶堂几乎都信了他的鬼话。 “反正你快点回来，对了，你把魏琛也带回来，齐先生要见他。”叶堂说完便挂了。 两人疑惑地对视。 “他还要见你？”叶峯问，“那你这是跟我回去吗？” 魏琛点点头说：“可能还是有些话没说完吧。我不和你回去，你怎么向你爸交代啊。”他拍拍叶峯的肩膀，“没事的。反正我也想好了怎么去面对他了。” 没想到还会再折返回来。 齐国栋这次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目光沉沉：“你昨晚跑了，还好叶峯跟着你呢。”他顿了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不回来和我一起生活了？” 魏琛轻轻地眨了下眼睛：“我能接受与你的关系。” 齐国栋显然没想到他说出这句话，喜出望外地说：“真的？” 魏琛平静地点点头：“但是我不太想改变我现在的生活状态，我想和眉姨生活在一起。” 话音刚落，齐国栋脸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你这……不还是不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齐国栋捂着脸，叹息，“我承认我对魏沁的感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样，但是我对她也不是全无感情，你何必为了一个早已经远不可闻的理由来否定我们的关系呢？” 魏琛垂目，看着水蓝色的透明茶几。 “我没有否定，我只是不能完全接受自己立刻进入一个全新的陌生环境。”魏琛说，“你能接受我，那你的家人呢，你想过吗？” 齐国栋一愣。 “没有合理的方式去处理之前，谁也不要轻易的打破平衡。” 魏琛话音刚落，大门被人打开。 一道强烈的光线顺着狭窄的缝隙落在了魏琛的眼睛里。 他通过那道明亮的光线看见两道身影。 房间内传来争吵声，一道破碎的声音从里屋传来，想必是打碎了价值不菲的古董花瓶。 有钱人果然吵个架都是费钱的。 魏琛突然想到这句不知从哪听来的话。 沙发对面的人一直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魏琛抬了一下眼睛，那人又慌乱的移开了目光。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老看他？”叶峯实在忍不了齐杰打量的目光在魏琛身上扫来扫去的，他看着心烦。 齐杰瞪着他：“管你什么事？” 叶峯指着他说：“你那个眼神让人看见就很不爽你知道吗？” 他现在对齐杰的态度基本属于不愿理睬的处理方式，小疯狗不管怎么乱吠，他就当听个音，过会就当屁一样放了。 但前提那是齐杰针对自己，但魏琛不行。 即使他没有说话，那眼神中的敌意就已经快要把魏琛给撕碎了。 他受不了魏琛被他这样的看。 齐杰抬眼，语气讽刺：“看来你现在又忘记自己的身份了，也不看看是在谁的地盘上撒野呢，你爸都照猫画虎地学上流社会的人这么久了，怎么儿子还是这幅德行？” 叶峯忍不住愤怒：“你他妈说什么呢？”这是他久违的一次放弃理智，想对齐杰动手，手臂微微抬起，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道给按住了。 叶峯看向魏琛，他一脸平静，只是眸中的阔别已久的戾气似乎卷土重来。 他开口，冷言如利剑，万箭穿心。 魏琛狠戾的目光锁着齐杰，淡淡地开口：“你就是那个养子是吧。” 齐杰怔了一下，不可置信他看着他。 “我不太了解上流社会怎么一个教养方式，不过我看你这样也不太像个上流社会的人。”魏琛轻笑了一下，歪头示意了一下隐隐约约还传来争吵声的方向，面露讽刺地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我是谁了，养子就应该有一个做养子的样子，不要给别人说三道四的机会，万一不小心从上流人士变成了下流人士，岂不是得不偿失？” 魏琛的话语里全是威胁。 没错，他没想回来在这个地方争什么，但是如果真的要是把他惹急了，他利用一下身份的特权把齐杰弄成一幅惨样也不是不可能。 齐杰面露青色，额头上青筋隐隐浮现，他怒气冲上了太阳穴，却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叶峯是这个家的客人，你也不是主人，最好掂量一下自己的重量再说话。”魏琛起身，“我还有事，帮我和齐先生打个招呼。” 说完，他拉着叶峯离开了这个鬼地方。 “我操，我去。”叶峯惊讶地看他，“琛哥你要不要这么帅啊？” 魏琛心情烦闷，点了根烟，他微微皱眉：“这就是总是给你嘴里总提到的那个小疯狗，见谁咬谁的那个？” 叶峯笑着摇头：“不，确切说，他只咬我，说不定以后也会咬你。” 魏琛不满地哼道：“他咬一个试试。” “男朋友。”叶峯搂住他的肩膀，凑在耳朵边上说，“你刚刚太帅了，看得我都硬了。” “滚。”魏琛笑骂。 “接下来去干什么？”叶峯问。 “我先回家了，我妈还在家等着我呢。”魏琛扔掉没抽完的半根烟，“你送我去车站吧。” 叶峯点头：“行，眉姨也该担心了，我回头去鹿安找你，常经还说要毕业旅行呢，我们好不容易放假，得出去浪浪。” “嗯。”魏琛说。 叶峯送魏琛去了车站，两个人在临检票之前，还在厕所里搞了一发，时间很短，只够暂时抒发抒发难以搁置的情感。 魏琛到家的时候，许眉就红着眼睛坐在沙发上。 “妈。”魏琛喊她。 许眉抹了一下眼睛：“回来了，吃饭了没？” “还没。”魏琛走过去。 许眉说：“那我带你出去吃吧，考完试了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妈，我有话想跟你说。”魏琛拦住她，把她按在沙发上，低着头舔了下嘴唇，然后说道，“关于最近发生这件事，我想得很清楚了……我可以接受他的出现……” 许眉心中一顿，手掌立刻凉透了。 她还是舍不得魏琛的，但她也是明白人，她必须尊重魏琛的抉择。 魏琛继续说：“但是我没办法和他一起生活，所以妈，等我高考结果出来，我们就暂时离开这吧。” 许眉眼中积蓄的累瞬间流了下来，他抱着魏琛，久久的不能言语。 第70章 下午两点，班级的微信群炸了。 祈成在班里@全体成员：同学们，能查分了。 接二连三的手机消息从屏幕上挑了出来。 【我操，我他妈不敢查】 【啊啊啊，我上五百分了，老天保佑】 【你们都多少分啊？】 【我去，我数学竟然才46分，我明明抄到了啊】 魏琛看着群里的活跃消息，退出了界面，他找出查成绩的电话，然后拨了出去。他按照提示的步骤输入可身份证，准考证。 听筒里机械的女生缓缓流出，魏琛恍然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是抖的。 尊敬的魏琛同学，您的高考总分为…… 魏琛心脏在这一瞬间炸开了。 叶峯发了条微信过来。 琛哥，分出来了，查了吗？ 魏琛给他回了一条：查了。 多少分？叶峯问他。 魏琛指尖在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下：你猜。 那我猜中了有什么奖励没有？叶峯不怀好意地问。 随便。魏琛很大方地回。 好久都动静，魏琛忍不住皱了皱眉，便把电话打了过去。 “干什么呢这么久？”魏琛问，“不就是猜个分吗？” 叶峯低低笑了一声：“琛哥你这次成绩很可以啊，648，估计能超过常经了吧。” 魏琛刚想问你怎么猜的这么准，转念一想，刚刚叶峯半天没回复自己微信，想到他混蛋玩意肯定是拿着自己的信息去查了分。 “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和准考证的？”魏琛笑问。 叶峯暧昧地说：“你什么我不知道，你全身上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魏琛“啧”了一声：“这么正经的时候咱能不能不跑偏？”他又问，“你比我高多少啊？” 他几乎笃定叶峯肯定会比自己高，只是期盼别差太多，这样报志愿的时候才能尽量往一起靠。 就算不是一个学校，也要尽量在一座城市，他已经不敢想象叶峯要是不在自己身边的话，他该怎样熬过接下来的日子。 有一种人是支撑你生活的动力，只要眼前有他，目光便会一直向前，再也不会倾斜。 “没多少。”叶峯说，“就几分。” “几分是多少？”魏琛问。 叶峯还未回答，电话震动了一下，魏琛余光看到是班级群里来的一条消息。 是祈成。 【恭喜叶峯同学姨678分的成绩荣登今年鹿安市的状元。】 接下来微信就没停过，群里的恭喜之词一直没断过。 常经像疯了一样在群里轰炸消息，完全已经顾不上这群里还有个班主任存在了。 【我□□□□□□操，峯哥你牛逼啊，竟然超我30分。】 叶峯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呵呵，过奖。 常经又说：峯哥你这分数有点意思啊，678，这是报数呢？ 魏琛看着屏幕一直没断的消息提醒，默默计算着两人之间差的分数。 648和678，整整差了三十分。 魏琛心里有点发虚，高考是个残酷的竞争，报志愿更残酷，差一分就有可能被人挤下来，这整整差了三十分钟，怕是要他挤出银河外了。 叶峯来鹿安找他的时候，魏琛正在帮许眉做饭，他来的正是时候，还蹭了一顿男朋友亲手做的饭。 许眉已经辞掉了临安的工作了。 等到魏琛报完志愿，母子俩就暂时搬离鹿安。 “那这房子怎么办？”叶峯问。 魏琛说：“本来当初就是花小钱买下来的，卖了也不值钱，何况我们只是暂时搬离，我妈不可能一直在外面陪我，她早晚是要回来的，这地方虽破，但好歹也是个家。我妈不会舍得大吉妈一直跟我在外面的。” 他当初答应许眉会努力考上海的学校，就是圆她一个去上海的梦，初恋男友在那，过去看一眼，便再无牵挂了。 有些人，有些事，要想不堆积在心里一辈子，就只能迎面，被风吹散。 “嗯。”叶峯点头，“也行，我们俩说不定读完书回来，搞不好也得回来工作。” “这么没志向？”魏琛笑，“年轻人，能不能胆子大点，有点闯劲。” 叶峯捡起盘子里的花生米扔进嘴里，摇头：“没有，年轻人只想跟着你。” 魏琛笑出声音，差点把洗好的盘子扔在地上。 一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了他的腰身。 “干嘛啊你。”魏琛偏着头笑。侧脸擦到叶峯扭过来的嘴唇，温热又湿润。 “眉姨不会出来吧。”叶峯嘴唇蹭到魏琛的耳边小声道。 声太小了，音发虚，魏琛离这么近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感觉耳朵那块发痒发热。 “你说什么？”魏琛问。 叶峯又说了一遍，魏琛还是没听清。 随后他感觉耳朵被人用舌尖轻轻地舔了一下，脸被人捏住下巴拧了过去。 魏琛眼前一黑，嘴唇被人吻住。 唇有些烫，魏琛的视野里只能看见叶峯支楞巴翘的头发，他感觉到自己的唇缝被一种柔软慢慢的挑拨。 一声微喘，唇缝被挑开，魏琛也闭上了眼睛。 此时此刻，周边的环境一片静谧，叶峯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两道频率相同的心跳声互相碰撞。 “小琛。”许眉在房间里喊了一声。 我操。魏琛瞬间睁开眼，心里暗骂了一声。他放下手里的盘子，开始用力挣脱叶峯的怀抱，身后的人却不为所动，睁开一只眼看着他，嘴唇上的动作更变本加厉了些。 许眉没再叫了，魏琛估计她就是无意识地喊他一声，魏琛没去找她，她也就没继续喊。 叶峯身子稍稍推了一点，一只脚抬起来勾住了厨房的门，用力一带，厨房瞬间变成安静独立的空间。 叶峯张开嘴，轻轻咬着魏琛的下唇，嘴角带笑：“没事，不会被发现的。” 魏琛微微皱眉，他还是有点担心会被许眉看见。 “差不多得了。”魏琛小声训斥。 叶峯想继续笑，半睁的眼睛晲着他：“在厨房多刺激啊。” 刺激你妹…… 叶峯手掌用了劲，把人搂在怀里，魏琛不甘示弱，一只手再次抓住了叶峯的头发。 高考的分数出了，大家一起回学校报了志愿。 魏琛没犹豫，第一志愿还是上海，复旦。他想过了，即使落了榜，也不后悔。 叶峯也没犹豫，魏琛报了啥，他就跟着报了啥。 常经听从父母的安排报了北京的大学，专读工科，用他的话来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文史类的东西了，至于那万恶逃不开的英语，他打算去报个班，逼着自己补补课。 大吉的成绩没啥惊喜，只能留在本身读个专科了。 他一向不爱学习，考上什么学校也不是很在乎，只是魏琛要走了，这么多年的发小之情，他舍不得。 那天晚上吃完饭，李大吉抱着魏琛就哭，死活的不撒手。 胡几拍拍李大吉：“兄弟别哭了，爷们点儿。” 常经无奈地说：“你让他哭吧，不哭他得做病。” 叶峯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被人搂着心里不爽也只能憋着，拿起酒杯，胡几和常经很配合的和他撞了一下。 “今后怎么打算的？”叶峯问。 胡几说：“中专读完了，打算出去找活干，反正我一个技术工种，以后不给我爸妈惹事，不找他们俩要钱，我就是一孝顺儿子。” 叶峯笑笑。 常经也突然伤感起来：“今后我们一南一北的，日后大家再聚就难了。” “是呢。”叶峯说。 不知道是那句话又挑起了李大吉抽动的神经，本来逐渐平息的情绪又高涨起来，继续抱着魏琛不松手。 胡几啧啧道：“别说话了，大家别说话了，太难了。” 被李大吉抱了一晚上。魏琛腰都酸了。 散伙后，叶峯搂着魏琛往家走。 “我说你能不搂着我吗？”魏琛看他。 “呵。我一晚上都没抱着你，碰两下都不行了啊。”叶峯埋怨道，“我还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魏琛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吃哪门子醋呢？” 叶峯哼道：“反正我不管，我就要抱。”说着还附身作势要亲他。 魏琛往后仰，推开他：“打住，我腰真酸了。刚才大吉抱着我就没换过姿势。” “啊？”叶峯看着他，伸手去摸他的腰，“哪酸，我给你揉揉。” “后面。”魏琛说。 叶峯在他指的地方揉了揉，力度很轻，倒是像在抓痒痒。 他揉了一小会，魏琛就笑了：“少年，你这是给我做按摩还是在占便宜啊？” 叶峯不笑脸地笑笑：“占便宜肯定不是这个程度了。” 魏琛突然伸手捞过他，在他额头上重重的来了一下。 两人鼻息凑近，随着盛夏的夜风若有似无撩拨着对方。 “你突然这样我可以判定你是在勾引我。”叶峯蹭了蹭他的鼻间。 魏琛点点头：“你可以这么认为。” 两人脸对着脸，嘴角那点压不住的笑意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今晚来吗？”叶峯小声试探着问。 魏琛说：“不行，我妈在家。” “那我们出去开房。”叶峯立刻说。 魏琛在他屁股上掐了一把，咬着声音说：“不行。” 的确不行。两个人不回家突然在外面过夜容易惹出一些不好的遐想。 “行，那就等去学校报到再说。”叶峯脑子里就没离开过这个话题。 录取结果下来了，叶峯和魏琛同时考上了。 两人一同进入名校，这是鹿安六中从来没有过的特大喜讯。魏琛拿到录取结果的时候好几天悬着的那口气总算松了下来。 他和叶峯在一个学校，这是一个好结果。 叶峯也高兴，他说，这样就不用异地恋了。 异地恋在他那的概念就是即使再同一个城市里，深处在两个学校也算异地。 魏琛听着他的歪理觉得好笑。 离开鹿安的前一天，魏琛去见了齐国栋。 当晚是在一家茶室见的面，齐国栋把一沓厚厚的东西推到他面前，魏琛立刻就明白了是什么意思了。 “到那边用钱的地方很多，这是我的心意你别拒绝。”齐国栋神色不太好，声音发飘。 近日来家里因为他想认儿子的事纷争不断，养子和老婆每天在家里冷嘲热讽地在面前提起这个事，把他那点精神都快熬没了。 魏琛低着头看桌子上那沓厚厚的钱，良久，他才说：“如果今天我快饿的吃不到饭了，这个钱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收下，因为这是你欠我的。” 齐国栋闻言抬眼看他。 魏琛说得没错，这的确是他欠自己的，还欠魏沁的。 但是这钱他却不能收，他如今还活的好好的，甚至可以骄傲的站在别人面前，即使如他这般恶劣的成长，他还是走了正道。 这一点可以让他骄傲的活在阳光下，甚至是任何人的目光里。 茶室里悠荡这淡淡的茶香，氤氲的热气从紫砂壶里缓缓上升。 魏琛看了看他，齐国栋的眼底尽是疲惫。 他准备起身离开，走到门口他顿了下脚步，最后说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我会活得很好的。你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上海是个大都市，繁华得让人惊艳。 叶峯和魏琛没有先去学校报到，准备想把许眉安置好。本想在学校附近先租个小房子，但是许眉拒绝了，她说想像之前在临安时那样找个包吃包住的地方，这样不耽误魏琛学习，两人时长还能见面。 许眉有经验，大都市就业的地方又多，找一个包吃包住的服务岗位非常的方便。 安排好许眉，叶峯和魏琛这才去学校报到。 名校的环境的确让两个来自小城市的土包子着实惊讶了一下。 在新生接待处，两人找到了自己专业的班级和宿舍楼。 叶峯拿着写了地址的纸条，又看了看魏琛的纸条。 “你是三公寓，我是四公寓。”叶峯说，“这离的还挺近，咱俩不是一个专业我还担心离得远见一面不方便呢。” 虽然都考上了名校，可是叶峯是重点专业，魏琛是普通专业，相差的可不是一点。 “这往哪走啊？”叶峯准备拿手机导航。 魏琛说：“找个人问问吧。”他伸手抓了一个人问路，把纸条上的地址给对方看。 “哦，你这个在北边，你这个在南边，两个相反的方向。”那人说。 叶峯急了：“不是，这不是一个三一个四吗？不应该是挨着吗？” 那人笑笑说：“学校很大，你看，你这个三前面写着N，这个代表的是你在北边公寓。” 叶峯忍不住问：“那要是走路能走多久啊？” 那人回答：“骑车要一个小时吧。” 我/操…… 叶峯发誓，这是他脑子里出现的第一个念头。 骑车还他妈要一个小时，本来以为不是异地恋了，到最后到底还是异地恋。 魏琛看着叶峯快死的表情实在忍不住笑了。 “这他妈什么鬼学校啊，建这么大，我以后见你一面还有骑车一个小时。”叶峯挠着头埋怨。 魏琛笑笑拍他的肩膀：“同学，距离才能产生美啊。” “老子不想要美。”叶峯看他，声音降了一点，“老子想亲你。” 魏琛勾着唇角，拍他的头，催促：“赶紧去收拾东西，一会还要熟悉环境，然后去吃个饭。” “吃完饭要去开房吗？”叶峯问。 魏琛舔了舔唇，挑眉说：“看我心情。” 看我心情，这个回答就说明有戏。叶峯屁颠的去找宿舍了。 魏琛顺着指示牌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所在的宿舍。 他是第一个到的，还没人，收拾好了给叶峯发了短信问他收拾好了没有。 叶峯回的很快：我他妈在找自行车，不是说校园里已经有小黄车了吗？ 骑车还要一个小时的距离啊……真他妈让人闹心。 行，那你先找吧。魏琛回复他。 叶峯没回他，想必是已经找到车了，正在赶往前来见他的路上。 没多一会，宿舍里就来人了。 男生看见魏琛先是一愣，随后笑呵呵地打了一个招呼：“嗨。” 魏琛摆手向他示好，然后问：“你也是这屋的？” “嗯，我叫赵科。”男生带着一副眼镜，长相憨厚，“我是经管二班的。” 魏琛笑：“我也是，以后就是同班同学了。” 两人聊了一会，外面传来一阵熟悉的叫骂声。 “这破学校，修这么大干嘛啊，给人锻炼的吗？”叶峯的声音对魏琛来说太有辨识度了。 叶峯记住了魏琛的宿舍门号，刚进门就看见魏琛和一个带着眼睛的男生相谈甚欢。 他下意识眯起眼睛。 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 赵科老实道：“这学校修的挺好的呀，哪破了？” 魏琛和叶峯同时笑出了声音。 “这位是？”赵科指着叶峯，转头问魏琛。 魏琛低头笑着，没说话。 叶峯差点脱口而出男朋友，转念一想这才刚开学还是别玩得太刺激，于是转口道：“兄弟，出生入死，不离不弃的那种。” 这话听着有点怪，但赵科没在意。 “一会儿要一起吃饭吗？”赵科问。 魏琛刚想张口，叶峯插嘴道：“不了，我们一会还有事儿。” 赵科也有眼力见的人，也没有勉强。 离开宿舍楼，魏琛就一直抿着唇，那要笑不笑的样子看得叶峯心痒痒，想直接把人按在随便的一个犄角先亲一顿再说。 “我这才一会儿不在，你就惹了桃花。”叶峯说，“这异地恋的四年可他妈怎么过啊？” 魏琛笑说：“你怎么知道是桃花呢，你信不信你刚刚要是说你是我男朋友，那孩子能吓跑？” 许是男朋友三个字在魏琛嘴里说出来太好听了，叶峯心里瞬间就舒坦了。 “琛哥，有没有和你说过……”他话语一顿，转过头看着魏琛，眼神炽烈且温柔，挡不住的满目深情，“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魏琛敛住笑，认真地回望着他。 “我真的很喜欢你。”叶峯说，“特别特别喜欢的那种。” 魏琛抿着唇：“我知道。” “那我呢？”叶峯迫不及待地问，“我对你来说是怎样的？” 阳光背对着魏琛，映在叶峯的眼睛里。 他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心里深深烙下一个答案。 ——你是我年少张狂里，不死不休的爱情。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不写番外了，我自认为在我的视角中有些东西已经讲的很清楚了。我女神说，写故事要写七分，留三分，如果真的有些缺失的遗憾，那么就当做是另一种美吧。能看到这的都算有缘，我们下本再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