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幕说反派可以嫁》作者:長砚 文案: 林书意穿成网剧里的悲惨女配,本是丞相府被养在乡下的真千金,却要代替假千金嫁给暴戾成性的世子。 等等!前三任未婚妻都死在成亲前一晚? 林书意:此时不跑,等着送菜? 然而一抬头,林书意便看到一串串白字划过。 【这剧的反派可是最后的赢家,别跑啊。】 【书书别跑,前几任都是因为逃跑,才被抓挖了心肺的。】 【别看世子很暴戾,但是他帅啊!他是个吃货,书书用美食攻略他,冲啊!】 林书意:...... 算了,女配就要有女配的自我修养。 她觉得嫁给反派也挺好,有钱有颜还是最终大boss,以后好好抱大腿说不准也能混口饭吃。 她真的不是因为怕死,真的! 婚后,求生欲爆棚的林书意想尽办法学习各种美食,成了一个合格的---厨娘。 可她做的东西,从没见顾景铄尝过一口。 最后,终日担惊受怕的林书意放弃了,“世子爷,要不你把我休了?” 顾景铄将她抵在厨门上凑近她的耳边,嗓音低沉沙哑,“休?夫人这是看上了哪个厨夫?” “我杀了便是。” 林书意:??? 世人皆道镇东王世子心狠手辣,如人间修罗,无人敢嫁进王府。 只有丞相府不怕死,竟将嫡女嫁了进来。 成婚后,顾景铄冷眼看着林书意成日折腾来折腾去,花钱到处请厨子。 顾景铄:只要没做出格的事情就随她折腾。 下人:.....爷,世子妃她打听了您的喜好,每日做的都是给您的。 顾景铄怔住。 原来这世上,还有人一直在意他的喜欢。 冷静机智女主vs心狠手辣白切黑 1v1,sc,架空。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系统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书意,顾景铄┃配角:预收《摄政王宠帝指南》┃其它: 一句话简介:绑定弹幕系统后我和反派he了 立意:人定胜天。 第1章 .弹幕第一式穿越系统 呼啸的冷风穿堂而过,吹得灵柩棺木上的一束白花落下,在滂沱大雨中瑟瑟抖动。夜间的梆子声不见了,风声中却夹杂着凌乱的脚步与闲杂人等的呼唤声。 “后天镇东王世子就要提亲了,这新娘子不见了是怎么一回事?快找找,东厢房那边也是!这小贱蹄子可真会藏!” “找到非得把她皮扒下来一层。” 阵阵粗鲁的叫骂响彻在整座院落。 或许是因为外面的灯笼都亮起来了,一丝光线透过棺材板的罅隙落入,让林书意终于能在黑暗中窥见些许情况。她动了动有些发僵的手指,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要被冻得裂开,整具身体在寒冻中瑟瑟。 “叮,恭喜宿主匹配成功——现在是小成本网剧《暴戾世子爱上我》直播现场。” 这声音不像来自外界,倒像从她身体里直接传出,吓得林书意贴着棺木往后让了让。 等等! 棺木? 她倏然愣了。 大紫红色的棺材木,外头还飘着乱七八糟的白幡,她竟然处在一口棺材里! 似是刚做好没多久的,鼻翼间一股红漆刷过的味道,混着湿漉的木材味一起涌入鼻腔。狭小的空间让转身都无比艰难,偶尔滴落在脸上的雨水顺着脖颈往下滑去,冰凉的触感让林书意忍不住打出个喷嚏来。 林书意皱眉,她怎么会在这个地方,直播现场? 忽然面前就闪过一条条文字: 【别跑,镇东王世子可是这剧最后大赢家。】 【书书别跑,前几任都是因为逃跑,才被抓挖了心肺的。】 【别看世子很暴戾,但是他帅啊!他是个吃货,书书用美食攻略他,冲啊!】 “在那!” 喊叫声划破黑夜,虽说很快就用手掩住了口鼻,但并不小的动静还是让人给发现了,粗鲁声音的主人气势汹汹地朝这边找来。林书意皱起眉头,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身上的粗布衣裳,却在脚步声渐渐逼近的时候做好了准备。 “好啊这小贱蹄子,原来是躲在棺材里呢,以为爬到这里去就找不着你了?” 那些人兜兜转转一圈以后,目光齐刷刷落到了棺材上。 棺材板被猛地掀开,拳头粗的棍子自上而下挟着风声捶落,早有准备的林书意避无可避,双手向上猛地攥住棍子,竟是借着力道从棺材里直接坐起,吓得旁边几个人连忙退开几步。 夜间风大雨骤,少女披头散发,苍白如雪的脸上贴着几缕乌漆,宛若索命的女鬼。 为首的妇人上前一步骂骂咧咧:“贱丫头,还敢跟我装神弄鬼?看老娘不教训你……” 拳头粗的棍子自上而下挟着风声捶落,林书意避无可避,蓦地抬眼,双手向上猛地攥住棍子,竟是借着力道从棺材里翻了出来。 那一刻,所有人在这位年仅二八的少女眼睛看到一股与这惊雷般锐利迫人的光芒。 刚刚站直身子的林书意突如其来一阵头晕目眩,一股强大的磅礴的外力如奔流般猛地灌入她的脑中,一瞬的光景,往昔一幕幕放映版在眼前轮转。 林书意捋清了。 这个世界是一部小说改编刚拍的网剧,真假千金系列。她本是丞相府的嫡女,被一户农家悄悄调换以后在乡下养了十六年,假千金在丞相府中娇生惯养,尽享爹娘疼爱的天伦之乐。 后因为丞相府养了假千金多年生出了感情,而她虽要被认回,却是丞相为了利益要将她嫁给镇东王世子顾景铄。 这位世子暴虐成性,狠戾残忍,凶名远播,前三任未婚妻皆在成婚的前一夜离奇死亡,原主听闻之后吓得躲起来想要逃走,就成了眼下这个情况。 而刚刚那行文字是少有的几个观众发的弹幕,她们只以为这是普通的网剧,并不知晓实情,若是书中剧情如弹幕中所说,那她此时不适合再逃,不说那个什么世子会不会杀她,就她那便宜的丞相亲爹也不会放过她。 弹幕此刻滚得更厉害了。 【编剧干的漂亮!原本小书意在这里被打的多惨啊,简直看不下去。】 【可能原画面太血腥,不得已改了?】 【小书意竟然接住了,好厉害!】 【我去!你们发没发现,林书意竟然在笑哎,妈呀!】 眼中冷光一闪,林书意直接劈手夺过妇人手里的棍子。 “贱人骂谁?”棍子伴随着反问声狠狠劈下。 “啊——” 听她一口一个“小贱蹄子”“贱丫头”的称呼,林书意眼神一冷,侧身躲过抓过来的手,纤细的胳膊抓住时机狠狠往对方的手臂一劈, “啊——” 妇人发出杀猪般的凄惨嚎叫声来,眼泪飙飞,被林书意触劈打的关节处如同断了一般,根本没想到她向来看不起的小丫头居然还敢跟她动手。她手中的粗木棍啪嗒掉在地上,林书意弯下腰去捡了起来。 “贱人骂谁?”棍子伴随着反问声狠狠劈下。 “就骂你个小……啊——” 冰冷的雨点伴随着闷棍兜头盖脸砸下,妇人嘴里的话还没骂完,就被重重一下砸得头晕目眩。 “林书意,反、反了你了,娘都敢打!?” “娘?”林书意冷笑一声,伴着淅沥雨声,少女脆生生的声音亮起,“偷梁换柱将丞相千金换来自己家里严苛虐待,你也配得上这一声娘?” 风雨声阵阵,浑身被淋湿的林书意宛若地狱来索魂的鬼魅,简短的一句话听得人心惊肉跳。妇人陶氏原本还算镇定,却被她这一句话激得彻底没了骨气,瞪大的眼睛看向了面无表情站在原地的少女。 “你干、什么?”陶氏虽然生得粗壮,但实际上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之前还骂骂咧咧地在一口一句脏话,在挨了几棒子又看到林书意的眼神后吓得一个哆嗦。 这贱蹄子,今晚见鬼了不成? 都说那镇东王世子常年在战场上累积下不少阴气,这小丫头被定下与他的亲事,此时不会是鬼附身了吧? 陶氏浑身顿生凉意,整颗心发憷。 林书意一步步地向前逼去,陶氏被她逼得步步退却直至一脚踩进水坑,险些摔倒,最后吓得丢下棍子忙不迭地跑了。 剩下几个不过是狐假虎威过来帮忙的,见状连忙也跟随跑开。 【哇,书书太飒了!恶婆娘害怕啦。话说这跟原著不一样了哎?】 【肯定改编的,我觉得挺好的,小书意加油!小心啊,咸猪手要来啦!】 【恶梦泥腿子要上场了(捂眼)】 小小的一方院子立马就安静了下来,可倾盆大雨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烈。林书意循着系统提示找到了原主的那间小屋。 里面只摆着一张木板床,上面放着层薄薄的被。空气内有一种霉菌腐朽的气息蔓延,雨天的潮湿味道里还夹杂着一股汗臭味。 林书意微微昂头看了眼弹幕,冷冷一笑,缓步走了进去。她浑身被淋得湿透,却并没有急着换衣服,而是先找了件厚点的衣裳披上,随手抄起桌子上的一根长树枝,蹲下来往床底下狠狠一戳—— “哎哟!”一声痛呼。 果然。 林书意抱臂站定,冷眼看着床下的人爬出来。 男人连滚带爬狼狈地从床底下钻出,一张满是雀斑的脸上却写满了理直气壮,丝毫不见钻在人房间里头等着欲图不轨的丑态。 这是邻居,孙猛,原著中占了她便宜的登徒子。 “书意,我们自小一起长大的,也算是有些情谊,若是你去了那什么世子的府上,也可别忘了孙哥哥啊。” 孙猛嘿嘿地笑,一张脸油腻的比隔夜的猪肘子还叫人恶心。 男人说着就要上来拍她的肩膀,林书意一个侧身躲开,孙猛也不在意,上前一步展开双臂欲要将她揽入怀中。 林书意自小被虐待着长大,比孙猛矮了大半个头,细胳膊细腿的看起来就很是好欺负,可今时不同往日—— 看到对方扑过来的刹那,林书意胸腔中顿时燃起熊熊火焰,拔起头上的一只簪子毫不留情地朝他后颈一刺。 鲜血飞喷,男人像被火烫了一样捂着脖颈跳了起来。 “你敢伤我?”孙猛面露恨意,但转念想到在这山旮旯里长大的林书意明天居然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心里更是一阵馋。 “你很快就要去那世子的府上了,怕是长那么大还不会伺候人吧,哥哥今天就行行好教教你!” 孙猛说着便扑过去夺她手中的簪子。 刹那间,身材纤细的少女将簪子向前猛地刺去,虚晃一招,在孙猛抓住的刹那向他下盘一踢。 快!狠!准! 这是她前世就会的打斗路数,这辈子头一个就用到了孙猛身上。只见刚刚还色眯眯的人却忽然换了个样子般,一张恶心的脸立马涨成了猪肝色,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嘴里哭爹喊娘地骂人。 “舌头不想要的话,我可以现在帮你割下来。” 林书意执着带血的簪子,冷冷地瞥了一眼过去。 灯火昏黄下,林书意浓黑发丝遮住半张脸的模样宛若地狱修罗走出,身形在孙猛模糊的视线里一晃一晃。 他咽了咽口水,却想不通今晚林书意身上这股狠劲儿从哪儿来的,但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不宜硬碰硬,孙猛捂着致命处狠狠瞪了一眼,爬起来狼狈地跑了出去。 【我只想说一个字:牛批!】 【小书意棒棒哒!加油!明天这个人渣来的时候也要这么果断!】 【唉,这是女配吗?分明就是女主啊!编剧三观比作者正,我为书书打call!书书一定要拳打假千金,脚踢大反派,坚决不做小可怜!】 【前面的那些弹幕,你们到底看没看原书啊?现在剧情就改成这样了,后面还怎么演?】 ... 外面雨幕如柱,林书意扫视着眼前时不时飘过去的一行行文字,没有追出去。 她知道,这还是在自己的家中,若不是所谓的“爹娘”默许,给孙猛十个胆子也不敢做出半夜摸进人家房间的事来。 一个个的,还真是又蠢又坏。 只是现在还没到报复这些人的时候,林书意快速地换好衣服上床,思索眼下的情况。 【别吵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就算她不逃,她也是个悲惨女配,难逃惨死的命运。】 林书意的笑容僵在嘴边:......??? 死? 第2章 .弹幕第二式不要失了丞相府的派头。…… 天蒙蒙亮,心中装着事情本就没能睡好的林书意被熟悉的大嗓门吵得醒来。 刚从床上坐起,外面的人就欲要推门而入,在发现门被拴上了以后,依着往常的习惯想开口就骂,却又有些后怕地给咽了回去。 “快起来,书意啊——”陶氏附着门仔细听里头的动静,声音比起昨天来可谓是多了几分假意的亲切,“你亲爹派人来接你了,你这孩子还不开门看看!” 林书意心中冷笑一声,翻找半天才找到一件还算干净的粗布衣裳,只是处处都显得略小了些,被水洗的发旧。 穿完衣服,她才不紧不慢开了门,“来了。” 陶氏在外面正焦虑徘徊,听到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在看到林书意穿着一身略显短小的衣裳走出急得正欲要她换掉,却又想起来自己这些年给她裁布做衣裳的时辰屈指可数,打骂倒是未歇,想说的话头不甘不愿地咽了回去。 不过听熟识的仆人说林丞相那边已经和自己的亲女儿林玉照生出了浓厚感情,因此对这个多年没有认回去的亲生血脉其实并不在乎。此次前来要回不过是因为知晓了当年的错处,再加上应对指腹为婚的顾世子。 想到这里,陶氏略略挺直了腰杆,松口气又走到了前头去。 乡下难得一见来了达官贵人,不少的邻家都挤到附近来想凑一把热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或是艳羡或是惊叹,唯有不远处站着的孙猛的一双眼睛如淬了毒汁。 他下意识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受伤处,回想起昨天林书意对自己凶狠的模样,眼中恨意雪亮。 屋外被围得熙熙攘攘,林书意随着陶氏走过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让出一条道来。 少女的一双蛾眉没用螺子黛描绘也有几分沉色,朱唇巧鼻玉润玲珑,尚未完全长开的眉眼还有点独属于十六岁花季的稚气,娴雅安静的模样并不像是在乡土长大的粗鄙,有着一种大家闺秀浑然天成的气质。 她穿着一身灰青色的棉麻布衣,外面连个大裘都没有,生生在寒风中冻得俏脸微红,甚至裸露出来的小手都有几处皲裂开来。 可她一声不吭站着,背脊挺得笔直,犹如冬雪中傲然独立的一株红梅。 【仔细看女配长得真的挺好的,货真价实的小美人,可惜了。】 【这是女配吗?分明就是女主啊!】 【女主是谁啊?怎么到现在都没露面?】 观众还不知道实情,瞧着整个剧情都是围绕着女配展开的,极少看过原书的观众也提出了疑惑。 林书意心中冷笑,女主? 她倒是也想知道女主是个什么模样。 丞相府来的是个年迈的管事,抬首示意身边随行的嬷嬷一眼,那嬷嬷立马朝林书意行了个礼。 “还请林小姐随老奴前来。” 这声“林小姐”就叫得很是微妙。 林书意在心中笑了笑。 当初把两个孩子偷偷调换的大胆农户恰好也姓林,因此嬷嬷口中的“林小姐”其实也就不是对她的尊称,而是在称呼别家的小姐一样。 若是她直接喊大小姐,则是会压下了被认错的假千金的辈分,没有上面的明确示意,已经成了人精的嬷嬷自然不敢乱叫。 林书意任由她带着去往厢房。 嬷嬷带着两个手脚伶俐的丫鬟进来请安,“姑娘,老奴来给你更衣。” 说是帮忙更衣,实则是借机看她的身上有无伤痕,看伤痕也并非是为了看她生平有没有受到欺负,只是身为待嫁的镇南王妃,对这副身子皮囊要求甚高,一星点疤痕也不能有。 换衣服的空隙,嬷嬷眼尖地瞅见那挺秀背部的几条尚未淡去的鞭痕,心下也大概了然这位千金在乡下到底过的是什么日子,不由微生怜悯。 只是老爷早在他们前来时吩咐过,小姐还算完好就勿要闹事,安安静静地给带回去就是,玉照小姐在听闻自己不是亲生时已经大闹了一场,此时好不容易给哄了下来,万万不能再引起伤心事。 哪方是真心护着的,已无需多言。 常嬷嬷心中不由地替林书意觉得涩然。 “老爷和夫人都在家等着,族谱已经给上过名了。林小姐动作稍稍快些,老奴给那马车里加点炭火,很快就能回家了。” 衣裳换好,此时在新衣裳的加持下,饶是仍旧素颜朝天,整张脸也被这亮色的大裘显得明艳不少,眉眼温润的模样看着就让人心生好感。 常嬷嬷见状不由得温和了语气,生怕吓到了这位刚刚认祖归宗的小姐一样。 【话说这位嬷嬷好像是好人,原书里好像想帮书书,只是书书只顾着哭哭啼啼,没理人家。】 【傻丫头啊!现在赶紧收买人心啊!以后回府日子多难熬!】 看着常嬷嬷头顶飘过的字幕,林书意微微思忖,若是这样...... 她想改变原书中惨死的结局,处理好身边人的关系必然是第一前提,说不准以后她会有什么用处。 思及此,林书意冲着她腼腆一笑,“谢谢嬷嬷。” 林丞相派来的管事动作迅速,很快就将这边的事情快刀斩乱麻处理好,见常嬷嬷领着人出来,朝陶氏点头示意后也略一拱手: “林小姐就由我们带回去,多谢十六年来林家的照拂了。” “哪里哪里!”刚拿了他几百两银子的妇人陶氏连忙拉着自己丈夫赔笑,如天上掉馅饼一般,乐得都找不着北了。 管事心中鄙夷,面上却没有显露,抬腿正欲携人离开,人群中忽然蹿出一道身影拦在路前。 两只手被抽得满是红痕的孙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对准来人嚎啕大哭道:“可怜了和我已经定下终身的书意妹妹,怎么就忽然被人给带走了——我昨夜去找妹妹谈心,怎知却被妹妹用树枝给打了出来!书意妹妹,今日我孙猛豁出去了也要在你面前讨个准话,我们先前说的那些话,到底还作不作数?” 或许是因为被一个小姑娘家打了,让他恨得牙痒痒,孙猛这一哭嚎还真的有了几分真情实感,涕泗横流的模样让管事都是一惊。他下意识地回过头去看了眼林书意,两条浓眉皱了起来。 场面一时静级。 所有人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噤声。 林小姐可是要从丞相府出去嫁给镇东王世子的,身份尊荣,但谁知道在这乡野间长大的丫头能做出什么事情! “孙猛你个兔崽子胡说什么,看我不打断你的腿!”林二率先一声大喝,抄起地上的烧火棍就要朝孙猛的身上砸去。 片刻之前才到手的银两,他可不想因为孙猛这小子瞬间飞没了。 “林叔,我所言确确属实啊!”孙猛立即抬起手去挡,露出手上未消的红痕,顿时那些人看向林书意的目光就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大人,我们家书意从来都是很听话的……”陶氏同林二空中交换了个眼神,慌忙急道,“书意,书意!你赶紧着同管家解释解释!” 【书意好可怜,小书意挺住!】 【这个人太恶心,书书的养父母也好坏!】 林书意微昂着头看着面前的弹幕,任由观众争吵看戏。孙猛越过人群跪在地上朝她这边膝行过来,她胃里一阵恶心的翻涌。 她垂眸,一言不发冷静杵在事件漩涡中央,像一尊不喜不悲的佛。 这副神情,连久经人事的老管家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眼看孙猛那只脏手就要碰到林书意的长裙,少女忽而长腿一抬,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在他的脸上,“混账东西!” 女子最重贤良淑德的名声,孙猛做梦也没想到林书意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人,一不留神脸上抽痛不已,大声骂道:“给脸不要脸的贱皮子!” “住口!”老管事看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若是真有所谓的郎情妾意,又怎么可能开口就这么熟练地骂起来。林小姐毕竟也是丞相的亲生骨肉,管事如何能让一个泥腿子侮辱了去,正欲开口把他赶出时,却被林书意给扬手制止。 少女的长睫如羽,清明眸中陡然迸发出痛恨,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道: “我林书意,再不济也是当朝宰相之女,不日后便是后镇东王王世子妃,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同我在这里叫嚣,这是乡野之间就不晓得什么是规矩,什么是尊卑吗!” 一语毕,整个场面陷入一片死寂,老管家眸中又惊又喜,他好似通过这年仅二八的少女,窥见不日后叱咤内宅的世子妃来。 林书意朝管事依依行了一礼:“还请管事给他一个教训,不然难免会觉得我丞相府失了派头。” 常嬷嬷也是一副惊诧不过的模样。 她来之前本以为大小姐自小生长在乡土之中,会与那些乡下的丫头一样疯疯癫癫,或是听说认祖归宗以后就起了不可一世的心思。没想到竟是步步沉稳不出差错,哪怕是借丞相府的势都不让人觉得别扭。 孙猛还要再强辩,但管事带来的那些家丁都是精挑细选的一把好手,丝毫不拖沓地就给拖了出去,外面很快传来了哭喊求饶的声音。 听着那拳拳到肉的闷响,林书意心中只觉得痛快无比。记忆中这孙猛虽说在没得到授意时没敢真的动手动脚,但平日里遇到了原主那些浑话是说个不停。她既然穿到原主身上,自然是与原主共享记忆,绝不会放过那些欺凌她的人。 从这个叫石家村的小地方到京城,莫约要一天的路程。山路颠簸,所幸马车夫与马车都是一等一的,林书意昨晚没睡好,很快就靠着软枕睡着了。 她在上马车的时候并未因为华丽的装饰而有丝毫贪婪流露,只多看了两眼后就以平常心对待,又引起常嬷嬷一番唏嘘。 大小姐身体里流淌的还是丞相与夫人同样的血,若是能在府中长大,名声必然不会亚于玉照小姐了…… 【我真尼玛惊呆了……这还是原书里唯唯诺诺的林书意吗?太酷了吧!】 林书意掠过一串串弹幕,微微翘了翘嘴角,系统既然让她穿越到这里,她自然是不会按照原书中的剧情走的。 傍晚到达的时候,下起了一阵纷纷扬扬的大雪。 【下雪了唉,是不是要雪灾副本了?女主要成名了,咦?我突然不希望女主出来怎么回事?】 【书里面女主虽然治理雪灾有点成效,但是死了很多人来着。】 【所以说,原著作者三观不正嘛(狗头脸),死那么多人还能受人追捧,服了】 林书意一边看着弹幕整理重要信息点,一边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突然顿住脚步,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绒白雪花,看着它很快融化在手心里。 雪灾么。 她在心底默念,抬首遥遥望见丞相府的红漆木门大开,仿佛一张黑洞洞的大口般,里面似乎有着汹涌的暗流要将她整个人吞没。 “林小姐”,伫立在门口的小厮躬身客客气气地作了个礼。 林书意在常嬷嬷的指引下一路前往自己的院内,却见处处都是刚收拾出来的简易模样。 看样子,所有人都觉得她这一次被接回来只是为了匆匆嫁给世子爷,在院子里面顶多住上那么一晚罢了,与娘家甚至都不会有什么牵扯。 看着丞相府里来来往往巡逻的侍卫,林书意心中微叹,直接放弃了从这里逃出去的打算。 大门被走在前面的丫鬟推开,林书意走进点燃沉香的室内掀开珠帘,却见一袭大红的婚服与凤冠放在床上,头顶一颗明珠在烛光下刺目得耀眼。 “小姐今晚就在此好好休息,明日镇南王府的婚轿就会到府,有什么不便的可以同翠柳说,翠柳在外头候着小姐。” 林书意径直走到床边坐下,一双杏目扫着整间看不出丝毫用心的居室,抬眼淡淡道:“不过是客身借住一晚,实在谈不上什么不便,你们都出去吧。” 翠柳被噎了下不知作何回答,只能福了福身,关门退了出去。 从始至终,她那所谓的亲生爹娘都没有过来看过一眼。 她甩了甩纷乱的心思,林书意的目光瞥向婚服,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她拿起婚服来细细打量了一番,上面的喜鹊绣的尾羽仿佛脱落了一般,灰扑扑的模样看起来竟像是.......一只乌鸦。 第3章 .弹幕第三式竟然是你? 翌日,刺耳的喜乐声从外面涌入,吵得林书意一阵头晕脑胀。 隆冬新雪铺了满院,凛冽朔风中接亲的阵仗已经远去,只余下烦人的欢声笑语。合欢并蒂莲盛放在身上的喜服领口,处处洋溢着的新婚喜气却没能传递到她厌烦的心里。 从始至终,昨日未见到的那对所谓的爹娘都未来看她一眼,只冷冰冰派人留下两句嘱咐后就没了下文。 好一出明嫁实卖的勾当。 花轿一路颠到镇东王府,林书意任由人牵着完成一系列婚礼仪式。 镇东王世子对这婚事丝毫不上心,从上了花轿再下去,哪怕是拜堂的时候,林书意根本连那正主的面都没能见着。 见不着才正好,林书意在心里默默念叨。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透,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廊檐下,随烈风晃荡出一片红海。而方帕被喜婆盖到林书意的头上以后,视线内就只剩下模糊的一片重影,只能听到窗户上的“囍”字窗花随风瑟瑟抖动。 房间内守着的丫鬟已经被她给找理由赶了出去,林书意一把扯下盖头丢回床上,将先前悄悄裹在袖子里的糕点囫囵吃了些填饱肚子。 【书书竟然就这么嫁给魔头了,555】 【书书加油,拿下世子!你们不觉得美强大boss被书书攻略,很萌吗?】 攻略?林书意不敢想。 这位镇东王世子从头到尾都不待见她,现在流程走完了,她只求他能继续这般不管她,让她自生自灭为好。反正自己有手有脚,攒些钱财,想必日后也不会愁吃愁穿。 林书意在心中将一切规划完善。 等待良久后,外面的风雪里终于响起了一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林书意悄悄摸了摸自己藏在袖子底下的簪子,预备着以防不时之需。 那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居然又绕了个弯没有进来,林书意屏气凝神地靠门听着外面的动静,在那声音逐渐远去后才放下心来。 啧,新婚之夜连洞房都不愿意进,不过如此一来倒是省了她的麻烦。 再度凝神谛听片刻,没有捕捉到任何动静的林书意折返坐回床边,刚一落座,脖颈就被冰冷的利器从后面抵住,血液瞬间直冲脑门涌来。 她下意识地反手就要回击,却被一把拽倒在床上! 率先喷洒在脸上的,是陌生的灼热呼吸。 抬眼看去,对上一副剑眉星目,男人几缕被汗浸湿的发丝贴在光洁的额头,眸中充满锐气。 见她神情紧张,男人与她退开一些距离,将刀刃从后颈横到了林书意的脖前,与她细瘦的脖子只有短短几寸的距离。 男子头顶上竟然是个大大的【?】,而系统也没有给出任何提示。 林书意心跳如擂鼓,在男子打探的目光下竭力掩藏着自己的敌意,故作镇定道:“你是谁?” 明明是对立的紧张场景下,男子藏在黑布底下的嘴角却忍不住勾了勾。 躺在床上的女子穿着一身凤冠霞帔,脸上的妆容掩去几分独属于花季的稚气,多了些明艳的丽色,朱唇挺鼻镶嵌在姣好的脸蛋上,一双明眸清澈动人,唯独那眼中的防备大煞风景。 她像是一只被戳了尾巴的狼,随时准备用尖锐的爪子来给予伤害自己的人致命一击。 “此事不谈,”一顿,“你可愿意嫁给顾景铄?” 他压低着声线问出了自己的名讳,捕捉到少女的眼中飞快闪过一丝不甘不愿的情绪。 或许是自己曾经那些远播的凶名吓住了她,或许是先前接连欲要定亲的几位姑娘都在八字还没一撇时就死于非命。外界都传他曾经在战场上累积下无数的人命,因此是个实打实的煞神,命中克妻。 先前成亲的时候,他趁乱去看了一眼,她并没有嫁入世子府当世子妃的欢喜,反倒是跟在丫鬟婆子身边的时候也不见得老实,不时悄悄掀起盖头来偷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在打量着该如何逃走。 等不到回答,顾景铄稍稍松开了点对林书意的钳制。 “你别想乱跑,这里早就设下了天罗地网,这新房里看似简单,若是出去必然会尸骨无存。” 他略一垂眸,便看到了一片雪白的脖颈,当即视线让开继续道,“你把我杀了也没用,想要出去就是九死一生。若我助你一臂之力,兴许还能多些把握。” 或许是怕她不相信,顾景铄心下一横,又在自己的污名上添了一笔:“你若留下,顾景铄必然会杀了你。” 林书意刚刚欲要抬起来的手停在半空。 她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沉静道:“你告诉我这些做什么?” “日行一善.......等一会有人过来的时候若是问你瞧没瞧见人,直说没看见就是。” 来不及等林书意思考,两人说话的空档那外面的脚步声仿佛又折了回来,并且越来越近。 顾景铄目光一沉,倏地收回了横在林书意脖颈上的刀刃,冲她点了点头后就钻进了附近的柜子里。 “砰”的关门声仿佛是砸到了林书意的心上。 眼下都是个什么情况,事情的发展好像超出了她的预估,可系统给的剧情里没有这一段啊?难道剧情被她给记错了? 门在林书意的思考回忆中被‘咚’地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大步走进来的男人身材高大威猛,眉眼凶悍,衣服上还沾着外面的风雪,进屋后便目光沉沉落到她的身上。 林书意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了盖头与衣裙,老老实实地坐在床上纹丝不动。 林书意并不想活的那么窝囊,她的求生欲一直很强,哪怕是穿越到异世她也很快接受,想方设法地活下来。 刚才的瞬息之间她已经做下了决定,先前那男人若是想杀她,直接就可以不留活口,而他只是劝了她几句,甚至愿意将命交到了她的手上。 很显然,在眼前人和那名男子之间的抉择已经是显而易见。 思及此,林书意强逼着自己露出一抹笑容,正欲开口时,却被直接打断。 “世子妃,世子可有来过这边的屋子?” “啊?没有啊,你是什么人?”林书意捏住裙子调整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些,“你是夫君派来的人吗?……只有丫鬟和几个粗使婆子来过,这是出什么事了吗,夫君呢?” 她循着原主以前的人设,做出了一副欢喜天真的模样。果真让来人厌恶不已。 “无事。” 扫了眼烛火明亮的新房,那人仿若一秒也不想多待,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哎?你还没说夫君呢?夫君去哪里了?”林书意急急问道。 “别以为进了世子府,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世子不是你该惦记的。” 门又被砰地一声关上了。 林书意绷紧的嘴角也缓缓松了下来。 终于走了。 直到外面的动静彻底消不见,林书意才站起来敲了敲柜子的门,示意里面的人出来。 她的一身凤冠霞帔鲜艳欲滴,身姿窈窕却略有些单薄,是在乡下的那些年来饥寒交迫受的苦。虽说一张脸生得如花似玉无可挑剔,但总体因为身材扁平而大打折扣,尤其是在开柜子的时候袖子一扬,露出的一截皓腕上还有明显的伤疤。 顾景铄一出来时便瞥见了少女细瘦手腕上的红痕。 “我送你出去?”顾景铄低声试探道。 林书意摇头。 虽说她不知道这人究竟是谁,但她先前就已经想明白,既然入了这世子府,只要她装巧卖乖,不主动惹事,想必还是有一口饭吃的。 若是逃出去,先不说风餐露宿,四处不熟悉无处安身,丞相府丢了那么大的面子,天涯海角也会将她抓回来,更何况还有个不确定态度的世子府? 顾景铄惊异,竟没想到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姑娘竟然还不愿意走, “你不怕被杀?” “怕,”林书意淡然看向前方门口:“我比谁都想要出去,只是,我若出去必然会死,在这府里......兴许还有几率活。” “何况顾景铄的大名都是别人说的,我并未见过其人,也许他愿意放我一条生路呢?” 顾景铄蓦地笑了,他沉声问她:“你凭什么相信顾景铄会放你一条生路?” 林书意转而对上他的黝黑的眸子,“你呢,你为什么要救我,别说什么日行一善,我不信。” “好,”顾景铄轻声后退几步,“既然你不愿意出去,我也不强求,好自为之。” 说完他便打开窗子,翻身不见。 房间里又恢复寂静,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书意半靠在床榻扶手上快要睡着的时候,脚步声又近了。 门再次被推开,隔着红纱盖头看过去,隐约能见一名身着喜服的男人走了进来。 想来,这便是顾景铄了。 脚步渐渐逼近,“咚咚”声仿佛踏在林书意的胸口上,心脏紧张的几乎就要跳出心口。 玉如意挑起盖头,落在她的脚边,林书意缓缓抬眸,猛然撞进对方的目光中,这人......怎地看着如此熟悉? “夫、夫君。”林书意颤声唤道。 “夫人,为夫前来洞房。” 熟悉的声音响起,林书意猛地瞪大双目, “是你?!” 第4章 .弹幕第四式夫君怎会舍得伤你? 暖黄的烛光,印在那人脸上,他的皮肤很白,似是长期未见阳光那般近乎透明的淡色。没了遮面布的阻挡,剑眉星目,爽朗清举的面容呈现在林书意眼前,五官整体看起来有种无可挑剔的美感。 她实在难以想象一个有着赫赫战功的反派竟是这么一副清俊小生的模样。 点漆双目在林书意的注视下缓缓带了些笑意,唇角的弧度却渐渐收了起来, “怎么,夫人看见我很意外?” 林书意的胸膛微微起伏,摇了摇头却未开口。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劝她走的黑衣人竟然是顾景铄?! 顾景铄注视她片刻,又笑了。他放下玉如意,转而走近桌前端起两杯酒:“你能自愿留下,我很意外,但既然你做了选择,那便要承担这个后果,夫人,请。” “什、什么后果?”林书意忐忑,怯生生地起身,却是定在原地不敢前行。 顾景铄挑眉,“夫人的记性真是差,我先前与你说的话,都忘了?” 林书意怔住,恍然想起先前他那句:你若是留下,顾景铄定然会杀了你。 她面色一白,登时就往后退去,却忘了自己本就站在床边,‘扑通’一声仰倒在床上。 “啊--”林书意惊呼,却也是忍着嗓子不敢大声。 顾景铄见她紧张成这样,心中不由嗤笑,神色冷漠地举起酒杯:“现在后悔了?原来你与那些女子也没什么区别,不过.....已经晚了!入了世子府的门,生死由我,过来,喝了这杯酒。” 林书意惶惶,一抬眼却发现弹幕失控了: 【啊啊啊啊,反派也太帅了吧!小书意赚大了啊,扑倒他,睡了他!】 【喝交杯酒哎?!原著没有这段啊,不是说世子很讨厌这门亲事吗?】 【我看见顾笑我竟情不自禁露出了姨母笑,顾,这是你一生的光啊。】 【小可怜X暴虐大反派的反差萌!这对cp我磕了!给我锁死!给我甜!】 林书意:...... 到底是观众的眼睛不好使,还是她眼睛坏了?帅是挺帅,可cp......她只觉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手忙脚乱的从床上爬起,小步挪到顾景铄跟前,紧张的连接酒杯的手都止不住的颤抖,但她也没忘记表忠心,她乖声道:“夫君哪里话,我既然选择跟了夫君,定然没有后悔的道理。夫君放心,书意一定小心谨慎,事事以夫君为主,绝不会给夫君惹事。” “哼。”顾景铄哼了一声,举过酒杯与她喝了交杯酒。 林书意刚刚放下酒杯,便听顾景铄问道:“丞相说是将嫡女许配与我,怎么我瞧着夫人的性子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莫非先前那些京城流言都是假的?” 他竟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看来她这个丞相爹的保密工作做得还真是到位,不过...... 假千金还在丞相府,日后定会露面,到时候人人都会知道她是乡下来的替嫁女。既然现在顾景铄已经有所怀疑,那她不如顺水推舟,将实情拖出,表明自己的立场,说不准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理清了思路,林书意正色道:“回夫君的话,京城的流言妾身并不清楚,但此事确实另有隐情。传闻的那人并非是我,应当是假千金林玉照,我的名字叫林书意。” “假千金?”顾景铄反问。 “不错。” 林书意将当年乡下林氏二人将自己女儿与丞相府调换一事,还有此次替嫁之事清清楚楚道出,末了还不忘再次表达自己的立场: “夫君先前好奇我为何愿意留下,妾身实属是为了活下去,我那父亲无端荒唐偏爱那假千金,宁愿把我推出来嫁给你,也舍不得让她过来。如今我人微言轻,无法拒绝,哪怕今晚逃走,我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会有什么下场?” 林书意顿了顿,瞧了眼顾景铄的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只是冷冷地盯着自己,又接着道: “虽然听了几耳朵关于世子的流言,但妾身自幼在乡下苟且偷生多年,耳听为虚这个道理还是懂得的,像夫君您这般的大人物向来是不屑与小人物计较。” 顾景铄冷哼:“林明远这个狗东西!胆子不小,竟敢和本世子玩起了偷梁换柱?迟早有一天我要扒了他的狗皮!” 林书意吓得身子一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顾景铄斜睨她一眼,虽然对林丞相替嫁之事很是生气,但既然嫁进来的不是林丞相的‘宝贝心腹’,他倒也乐见其成。 但林丞相想借他的势博他儿子的前程,也不掂量掂量自己能值几斤几两。 “如东!”顾景铄冲着门外喊道。 不过片刻,门就被大力的推开,一个身材魁梧的带刀侍卫走了进来,弯腰拱手道: “世子!” 顾景铄眯了眯眼,视线扫过林书意,漫不经心的吩咐:“把她拖出去,斩了左手,送到林丞相府上。” 林书意惊恐:.......弹幕! “我知道林丞相针对世子有秘密!世子饶命!!” “哦?” 顾景铄抬眸,锐利的寒眸几乎能将她冻僵。林书意连忙低头,小心翼翼的提出自己的要求:“世子答、答应我一个条件,我、我就说......” 顾景铄紧紧盯视着林书意,她纤细的肩头紧缩向下垂着,身子阵阵颤抖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却仍然敢大着胆子和他谈条件。 “很久没人和本世子谈条件,上一个谈条件的,坟头草都有这桌子高了。” 【假千金去找摄政王,准备搞反派了,书书你要保重啊。】 【我的三观被这剧带跑了?我竟然觉得女主和男主不厚道,心疼反派一波。】 【书书不要怕,把你丞相老爹抖出来,收买他!】 林书意悄咪咪斜眼又瞧了几眼弹幕,将信息规整于心后,小声道:“世子不妨先留下我,世子去证实一下我所说的是否属实,再做决断也不迟。” “是吗?” 顾景铄朝侍卫挥了挥手,门关上后,才接着问道:“说吧,我倒要看看你值不值得我破这个例。” “世子可派人去望江楼,丞相府的人在那见了谁。” 顾景铄凝眉,有些意外林书意连具体的地方都能说出,看来她当真知道些什么。敛下心神,顾景铄做了个手势,不过片刻,一名黑衣人悄无身息的落在房中,单膝跪地。 顾景铄沉声道:“去查!” “是。” 黑衣人一个闪身便不见了。 林书意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她方才说的是弹幕中观众给他提点的东西,至于是真是假,到底是不是搞事情,她心里实在没底。 只是她很惊讶顾景铄竟然还有暗卫,若是他看自己不爽,暗卫随手就能杀了自己! “你是如何知晓他们在哪?” 顾景铄突然发问,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稳了稳心神,林书意回道:“这是我的保命之道,还望世子体谅我不可说。” 顾景铄低笑几声:“你倒是有几分胆色,有趣。” 林书意不敢作答,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惹毛了眼前大BOSS,左手不保。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弹幕中的事情能够成真,让顾景铄觉得自己对他尚有价值,解了如今的困局。 时间一点点过去,顾景铄的手敲击在桌面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在林书意听来却仿佛是催命的锣鼓,一下一下击破她的心防。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额头的汗水顺着脸颊缓缓向下滑落,下颚汇聚的水珠终究承受不住,向下滴落-- “砰--” 同时,一声轻微的响动在寂静地房中响起,格外明显。 林书意冷不丁一哆嗦,豁然抬头,便看见黑衣人正附在顾景铄的耳边说着什么。 “当真如此?” 顾景铄冷声发问,眼神却是看向林书意这边。 林书意牙齿紧咬着,裙摆下的双手紧握成拳,久跪的双膝已经麻木的没有知觉,但此时她已顾不上身体上的疼痛,一眨不眨地盯着黑衣人的一举一动。 黑衣人点了下头,便不再有动作,反而是顾景铄蓦地站起身,缓步踱到她面前,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我倒是小瞧你了。” 顾景铄故意顿了顿,林书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行,本世子说话算话,说吧,你的条件是什么?” 林书意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幸好,自己赌对了。 身体一下子放松,险些让她摔倒,她打起精神正视着顾景铄:“请世子饶命,我的条件便是世子承诺我三件事,世子放心,这三件事绝不会让世子为难,若是世子觉得为难.......” 林书意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顾景铄觉得她没有威胁。 顾景铄挑眉,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林书意咬唇继续道:“若是世子觉得为难,那世子也可以同我商量不做......” “你当本世子蠢?你一个条件换三个承诺,三个承诺换九个承诺,本世子日后岂不是供你驱策?” 顾景铄冷笑,林书意是不是对他有什么误解? 他看起来很蠢?还是很好说话? 林书意急忙解释:“不不不,世子你误会了,仅仅这三个,以后绝不会有!世子若是不信,我现在便用了这第一个承诺,世子保我不受伤害即可!” 林书意心中忐忑万分,生怕顾景铄看出她心虚,直接就要了她的命,但她依然强撑着迎视。 对视良久,顾景铄却突然笑了,一改先前的冷沉,语中带笑道:“夫人怎么突然如此生分,喊我世子?夫人冰雪聪明,夫君怎会舍得伤你?” 第5章 .弹幕第五式世子喝了交杯酒有些醉了。…… 晨曦初微,屋外传来阵阵轻微的脚步声,仅这一点儿声音,林书意就惊醒了。睁开眼,入目的是木色的雕花垂纱床。 有些不适应地抬手抚了抚额,林书意只觉得头晕脑涨,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 凝神思忖片刻,才想起昨夜顾景铄将她安置在这个耳房。 昨夜惊险万分,顾景铄虽然暂时放过自己,可也保不准阴晴不定的他会不会突然反悔又要砍她的胳膊或者脑袋。 正想着,门突然被推开,一位青衣姑娘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装扮像是府上的侍女。 见林书意已经坐起,疾步上前行礼道:“见过世子妃。” 林书意打量她,刚刚她见这姑娘走路时下盘极稳,手中端着的盆也十分平稳,一路疾走间滴水都没有洒出。 “世子派你来的?” 青衣姑娘将盆放下,垂手恭敬回答:“回世子妃的话,奴婢如春,世子殿下吩咐,您日后的起居就由我负责。” 林书意眼尖的瞧见她虎口上有老茧,心中已有了猜测:这姑娘哪怕不是个练家子,也是个有几分力气的能耐人。 否则,顾景铄不会让她来看着自己。 虽然知晓如春是来监视自己的,但林书意也不恼,和气的朝她笑了笑,掀开被褥起身:“这样啊,那就麻烦你了。” 如春帮她拿了衣服,伺立在她身边:“奴婢应该的。” 林书意也不客气,在如春的伺候下更衣洗漱一应完成之后,如春立即提醒她:“世子妃,您该去给老王爷和王妃敬茶了。” 敬茶! 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林书意急忙道:“快带路!” “是。” 昨晚顾景铄给她的危机感几乎让她崩溃,先前常嬷嬷和她说的一应规矩都被她忘在了脑后。 也不知道现在过去晚不晚,顾景铄他......应该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砍了自己吧? 林书意眼珠一转,脚下步子不停,语气关切的问如春:“世子呢?” 如春侧头回道:“世子妃,世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吩咐您起身后带您过去敬茶。” 还好还好...... 林书意拍拍胸口,跟着如春七拐八拐走进了一座院子。 这里的园景不似她昨晚所在的园子那般肃穆,倒像是世外桃园一般。几株粉色腊梅开的像春天的桃花,将周围几株混色的梅花衬的生机勃勃。 雕梁画栋,亭台楼阁,不远处的亭子边还停着一弯木船。 看到林书意被这里的景色吸引,如春出声解释:“王妃素来喜爱花草,老王爷也是极为宽厚之人。自从世子处理府务之后,老王爷就带着王妃到这景寿居住了下来,静心养性。” 林书意了然,如春这番话表面看上去是为她解惑,实际上是在提点她关于公婆的性格。 【见公婆了见公婆了!】 【是不是要碰上和东郡主了?和东郡主性格泼辣,是女主的死对头来着,小书意会不会吃亏啊?】 【特地跑去看了原书,跟书里剧情比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书书厉害,能屈能伸!麻麻支持你!】 假千金的死对头? 林书意心思婉转,跟着如春走进了正屋。 屋内早已有人在等着,不多不少坐了两排。见她进来,也不知是谁嘲讽了一句:“真当自己是个人物,这都什么时候了才来敬茶,这才第一天,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些长辈。” 林书意歉意一笑,朝着众人弯腰行礼:“新妇初来乍到,昨夜有些认床睡不着,早上不小心起的晚了些,书意给大家赔罪。” 一时寂静,谁也没有接话。 林书意也不着急,依然躬着身子等着中堂上的人发话。 “好了好了,快起来,都是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计较?好孩子快到跟前来,让我好好看看。” 林书意这才直起身,堂上坐着的是顾景铄的双亲。刚刚说话的妇人应该是他的母亲,正一脸慈祥的向自己招手。 林书意走过去福了一身,乖巧地喊了声:“拜见母亲。” 又朝老王爷喊了声:“拜见父亲。” 王妃和蔼道:“好好好,好孩子,娘只希望你日后能和铄儿好好过日子,早日给我们生个大胖小子。” 老王爷也在一旁摸着胡子连连点头。 “哼,新婚之夜就睡在耳房,王妃的希望怕是要落空了!” 嘲讽的的话语再次响起,林书意笑着的脸不自觉地僵了僵,就连堂上坐着的两位面色变得难看起来。 王妃看向她的眼神里也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身边的如春连忙小声提醒:“说话的是宋姨娘,穿绛珠色的那位,老王爷的侧室。” 林书意领会,弯着的唇角弧度更大了些,转身看向宋姨娘: “多谢姨娘关心我和夫君新房之事,不过姨娘可能有所不知,昨夜夫君同我喝了交杯酒之后,陆陆续续又喝了几杯,也不知怎么的,后来竟有些醉了,嚷嚷着什么‘酒不醉人人自醉’。我伺候夫君就寝的时候,夫君却说怕他醉酒打扰我睡眠,才将我安排在了耳房,那时都已经夜半三更,没想到这还惊扰到了姨娘。” 林书意说话间带着几分小女儿地娇羞,让人不敢再往下多想,回话的态度也不卑不亢,无懈可击。 交杯酒? 喝交杯酒意味着顾景铄认可了林书意,可据他们所知,顾景铄可是连丫鬟喜婆都没让进屋子,怎么会主动同她喝交杯酒? 一时间看热闹的人心思各异。 “你们当真喝了交杯酒?”老王妃惊喜的问道。 林书意羞怯的点了点头。 宋姨娘仍是不信:“怎么可能,你凭什么让我们相信?喜婆都不在场,谁能证明?” 林书意故意装做很害羞的样子,看着老王妃娇声道:“这种事情,我怎么可能说谎,昨晚王爷身边的贴身侍卫如东可是一直守在门外的,姨娘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他。” 这下没人吱声了,如东是顾景铄身边仅次于六安的人,她们自然不敢真的把如东叫过来,那等于告诉顾景铄她们在调查他房中之事。 “宋姨娘,你的手是不是伸的太长了,我兄长屋里的事情你也敢监视?” 清脆爽朗的女声响起,语气中带着嘲讽,众人没想到,一向刁蛮的和东郡主竟会帮着林书意说话。 林书意循着声音看去,这和东郡主长得只能算是清秀,弹幕上说她和顾景铄一母同胞,外貌竟然如此天差地别,顾景铄隽逸俊朗,她却五官平平无奇,饶是穿着金贵的银丝锻,才多了几分丽色。 宋姨娘惊讶的张了张嘴,面上有些挂不住,勉强笑道:“郡主言重了,哪里的事,不过是我屋里的女使碰巧看见罢了。” “哼,世子屋里的舌根也是你能嚼的?” 和东郡主冷哼一声,又转头看向林书意:“我不管你跟先前那几个有什么区别,也不管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哥,但既然你进了我顾府做了这世子妃,代表的就是世子府的颜面,可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的。” 敌人的敌人,能算作朋友。 丞相府和她如今已经是两条大道各走一边,假千金的死对头,四舍五入不正是自己可以交的朋友么? 面对和东郡主,林书意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切,她垂首恭敬道:“多谢郡主。” 和东郡主瞥她一眼,没好气道:“还不敬茶,你要我们在这里等到什么时候?” 林书意这才端起桌上早就备好的茶盏,照着先前容嬷嬷教的规矩给老王爷和王妃敬了茶。 二老都是喜静温厚之人,一番敬行之后也没有人继续为难她,嘱咐她好好和顾景铄过日子,便放她离去了。 【女鹅干得漂亮!宋姨娘什么的一边去。】 【我书姐快冲,跟和东郡主一起斗女主啊!】 【众人:交杯酒???挺突然的的,原来世子好她这口,哈哈哈哈】 离开后的林书意并没有急着回自己的院子,一边看着弹幕一边让如春带路跟在和东郡主身后。 “你跟着我做什么?”和东郡主猛地停了下来,面色不善的转身质问。 林书意笑意盈盈地朝她鞠了一躬:“刚才的事情多谢郡主帮忙,我只想单独和郡主道个谢。” 和东郡主嗤笑:“不用了,我不是帮你,我只是看不惯宋姨娘罢了,再说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帮你?” 林书意也不恼,依然笑着道:“不管郡主承不承认,但确实帮到了我,我自然是要谢的。” 和东郡主朝她翻了个白眼,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皱眉斥了声:“滚开!” 刚准备抬脚离开,却听身后的林书意道:“郡主看不惯宋姨娘那种人,便能出手相助,可见心中也是敞亮之人,不屑于那种弯弯绕绕的小伎俩,书意不知郡主为何要故意装作泼辣无理的样子,但我知道郡主的心里一定是善良的。” 和东郡主的脚步一顿,转头盯着林书意,但林书意面色诚恳,笑盈盈地丝毫没有被骂生气模样。 “胡说八道!” 和东郡主瞪了她一眼,转身快步离开了。 林书意望着她离去的方向,清亮的眸色中闪过暗芒,转身哼着小调让如春领着自己回去。 廊坊的拐角处,一道身影走了出来,扶在墙上的手指甲狠狠掐在粉壁,留下几道深深地印记。 哼,想安安稳稳留下生小世子?做梦! 第6章 .弹幕第六式世子妃要毒害世子殿下?…… 【不理你可还行,哈哈哈。】 【女主:确定真的没我什么事吗?】 【书书加油,美食攻略世子作战计划开始!】 林书意望着弹幕,心中哀叹,她也想用美食攻略顾景铄,可人家吃不吃是一回事,这府里上上下下齐了心的瞧不起她这个世子妃,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啊。 先前去传早膳,厨房的几个家丁拿给她的是已经凉了的,她只是说热一下再带走,就被被家丁嘲讽说耍世子妃的威风; 老王爷和王妃喜静,王府的午膳向来是各吃各的。 不用多想,中午送来的午膳又是凉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林书意忍着没有发作,只是多嘴问了几句关于顾景铄的喜好,就听传膳的小侍女嫩生生道: “世子妃,您就别白费力气去讨好世子了,您怕是还不知道,上次烟烟姑娘自作聪明讨好世子,险些被赶出府去。” 林书意:...... 赶出府还能接受,怕就怕顾景铄一个不如意直接就把自己咔嚓了! 也不知道丞相老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顾景铄这么生气一言不合就要砍要杀的,不过...... “烟烟姑娘是谁?” 林书意转头问如春,如春却有些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传膳的小侍女倒是口直:“烟烟姑娘是咱们世子从花楼里带回来的姑娘。” 小侍女转头看了看门外无人,又小声说道:“据说烟烟姑娘失身于世子,世子才将她领回来的。” “住口!”如春呵斥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少在世子妃面前搬弄是非,小心我告诉世子,割了你的舌头!” 如春是顾景铄身边的一等侍女,地位自然要比厨房这些下等侍女要高上许多,这一呵斥,小侍女有些怕了,但还是小声嘀咕: “什么世子妃啊,还不知道能活几天呢。” “大胆!” 如春上前两步,抬手就是一巴掌,正准备继续教训,林书意却拉住了她:“算了,理论上她说的也没错,下人们怎么说我的,我心里也能猜到个七七八八,不要紧,你现在教训她,她们后面还会说我尖酸刻薄苛待下人。” 如春这才放下手,林书意朝小侍女吩咐道:“下去吧。” 小侍女捂着脸满脸委屈的跑了,林书意看了眼如春,摇摇头道:“我知道你是世子的人,但正如刚刚的小侍女所说,我尚且朝不保夕,何必得罪他人,这些小事就不必计较了。” 如春乖巧称‘是’。 好在如春告诉她顾景铄有小厨房,她自己热一热也能将就,只是世子的喜好尚未问出,后厨那些厨子对她也没有好脸色,定然不会教她厨艺。如今她可以求助的人只有如春,可她是顾景铄的人,能信吗? 突然一条弹幕吸引了林书意的注意: 【女鹅别傻了,世子基本不在家吃饭,你的目标在望江楼。】 望江楼?这不是昨晚她说的那个地方吗?顾景铄怎么会在那,难道弹幕的意思是顾景铄喜爱吃望江楼的美食? 心中有了猜测,林书意试探的问如春:“世子常去望江楼?” 如春身子微愣,下意识的点头:“世子的行程奴婢不是太清楚,倒是听世子说过几次。” 林书意了然,看来弹幕中所说的应该是真的了,只是她要如何接近望江楼呢? * 望江楼最顶层的阁楼中有个天字一号房,只是从来不对外人开放,只有掌柜一人手中握有钥匙,谁也不知这里面服务的人到底是谁,传言说是望江楼真正的幕后老板。 天字一号临窗的茶桌前,白衣男子手执卷轴斜躺在金丝榻上,时不时抿一口飘着热气的云茶。 下首的侍从跪坐着,时刻关注着上方人的举动。 “她真同秀婉那么说?”男子突然问道。 侍从恭敬回答:“是,后来郡主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世子妃好像......还很高兴。” 男子轻笑。 林书意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一眼就能看出秀婉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别人对她脾性的评价。 “后来呢?”顾景铄继而问道。 侍从六安帮他重新倒了热茶,一边回道:“世子妃回去之后就去了厨房,想必是去传膳了。” 顾景铄了然,沉声吩咐道:“继续盯着。” “是。” 日落西山,顾景铄处理完事务,刚准备回府,便听掌柜走到门口禀报:“世子,小人有事禀报!” “何事?” 掌柜左看右看,有些为难,最后走到六安身边耳语了几句。 六安先是惊了一下,转而看向自家世子。顾景铄墨眉紧皱,叱问:“到底何事?说!” 六安连忙跑近顾景铄身边,压低声音:“世子,世子妃她.....明日要请望江楼的贾大厨进府。” 顾景铄挑眉,请厨子?府中饭菜满足不了她? “我知道了,让隐九过来一趟。” 六安领了命令,走至一旁的廊檐边,从笼中取出一只信鸽放了出去。 顾景铄想了想,又对掌柜吩咐:“让贾大厨候着,一会儿传话,传下去,今天望江楼提前打烊。” 掌柜得了吩咐,恭敬得退了下去。 “世子,世子妃的回门礼是否要提前安排?” 刚才在廊檐边,六安不经意往楼下看了一眼,碰巧看见一辆满载礼盒的马车,不禁想起自家世子刚刚成婚,是该陪新娘子回门的。 世子这样的身份,回门的物件是得好好张罗一番,不能失了世子的脸面。 顾景铄森冷一笑:“回门?六安,我看你是越过越回头了,我为什么要陪她回门?不是进了我的门,就能得了我的承认的。” 六安惶恐跪伏在地:“世子恕罪,是六安多嘴!” “起来。”顾景铄审视着地上的身影:“你记住,她还不是王府的女主人。” “是。” 六安绷紧了神色,从地上站了起来。 可是世子,您不承认,为什么喝交杯酒呢? 纵容心有不解,但这个问题打死他都不敢问出来,只能在心里纳闷。 大半盏茶的功夫过去,顾景铄手中的杂书已经翻了大半,神色间已经露出不耐,六安心中不由催促,隐九,快点! 好在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咚’地一声,隐九从窗户跃入,落在地上-- “世子。” 顾景铄面无表情,放下书,目光沉沉。 “林书意为什么要找贾大厨?” 隐九将一天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声音平淡毫无感情,直到最后他略带疑惑的问了一句: “如春带世子妃用了您的小厨房,是否惩罚?” 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撒在顾景铄冷漠而漂亮的侧脸,他神情漠然: “罚,三十杖!” 六安一惊,女奴想来都是罚立或者浆洗之类的惩罚,最严重的不过十杖。这次世子竟然罚了三十杖,这不是要了如春的命吗?! “世、世子,会不会......太重了些?”隐九忐忑问道。 “重?”顾景铄讥诮地勾起唇角:“不重些,她怎么能记得自己的主子是谁?” 才一天,就敢给林书意透露他的信息,时间再长点,岂不直接把他这个主子给卖了? “这......”隐九求救得目光投向六安,如春是他们这群人里年纪最小的,纵使他们这些死士无情无欲,但仍是舍不得自己曾经的伙伴就这么轻易死去。 六安同样不忍,他和隐九那些死士不同,他是自幼被世子捡到做了贴身侍从,和世子朝夕相处,读书习武,并未经历过死士的生死磨炼,心智自然也会如常人一般心有怜悯。 六安迟疑道:“世子,如春今日刚刚伺候世子妃,她还是初犯,要不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 “怎么,你也敢质疑我?” 顾景铄眸中闪过愠怒的神色,一双墨眸瞬间淬了冰。 “世子息怒!” 六安颤抖着又跪伏在地上,果然自己就不该多嘴,太高估自己在世子心目中的地位了!他吓得牙齿都在哆嗦发抖,模糊间好像听到世子说了一句: “不过,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六安略有些茫然的抬头,只听世子又说:“那就先留着吧。” 没事了? 六安呆呆的转头看向隐九,隐九朝他点了下头,身形一窜,又离开了。 顾景铄站起身,让六安跟上,下了楼。 顶层的楼梯口下方等着的正是掌柜和贾大厨。 贾大厨听到掌柜说老板要见他时,着实吓了一跳,那位顶层的大人物怎会突然要见自己? 此时见到幕后大老板的真容,内心惶恐又激动,正准备看个清楚时,被掌柜的一巴掌摁在头上: “还不快见过世子!” 世子? 贾大厨懵然,恍然想起这人的轮廓很眼熟...... ---镇东王世子! 那个杀人如割草的大魔头! 贾大厨惊得险些跪了下去,颤着嗓子道:“草民拜、拜见镇东王世子。” 顾景铄让二人起身,对贾大厨吩咐道:“世子妃让你去府上,你答应了便是。但你得打听清楚她叫你过去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若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必须禀报,你得盯着她用的东西,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比如食材相克或者....” “毒药!” 贾大厨惊得瞪大眼睛,啥?世子妃竟要毒害世子殿下?! 第7章 .弹幕第七式世子妃没有别的想知道的?…… 三天前,边塞漠北天生异象,突降大雪,一道密信从这里发出被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而此时,这封信正被林丞相拿在手中。 林丞相看着信件内容频频皱眉,北方边境大雪铺天,并且降雪范围越来越大向南方扩散。 虽然信件中只说是并未提及灾情,若是这样一直下去,必会引起灾荒。 “你家主子怎么说?”林丞相拧眉问向送信的侍卫。 “主子说让丞相做好准备。” 丞相点头,将信放至烛火上点燃,沉声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心中已有数。” 侍从翻窗离开,林丞相望着墙上的一副挂画,目光幽远。 良久,他扬声道:“来人,去把小姐请来!” “是。” 侍从到的时候,林玉照正在练字。 一袭玉瓶缀花月华缎的袄花裙,耳上带着糖玉耳坠,云鬓间点缀着几朵梅花,白皙青葱的手腕上戴着莹白的玉镯,腰间轻挂着绣双喜纹杭缎香囊,绣着玉兰花攒珠的鞋子,浑身上下无一不显得精湛别致。 听到父亲传话,她头也没抬依然专注笔下,直到一幅字写完,才松了口气。 “知道了,就来。” 她轻柔地拿起刚写的那幅字,轻轻吹了吹,满意的勾起了唇角,将它交给身边的侍女之后,净了手才跟着侍从离开。 林玉照刚到门口,就见父亲又在看着墙上林氏的先祖出神。 那位先祖曾经问鼎天下,也是一代枭雄,不过随着时间的长河林家没落了,最光辉的也不过是她的父亲这一代,官至丞相,想要再进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林丞相转身,目光幽幽地看着她,重叹一声:“玉照,漠北边境突降大雪,今年怕是有灾。” 林玉照不解,北方雪灾自有朝廷官员去治理,父亲为何突然同她说这些? 看着她的目光,林丞相就知道她还没想到那么远。 “那人特地将这个信息告诉我,让我早做准备。玉照可知,若是能提前预知做好准备,提前疏通治理灾区,救百姓于水火,这会得到多大的功名?” 林丞相这么一提醒,林玉照立马便会过意来,神色也变得严正:“雪灾的可能性,父亲有多大把握?” “十有八九,那人显然已经想到了。玉照,若是你愿意吃这份苦,那将来你的前途.......” 林丞相的话还没说完,林玉照便郑重的点头道:“父亲,我省得,这事我会同他商量好,我们立刻就要准备车马钱财和人手。” 林丞相宽慰的点点头,摸着胡子夸赞道:“玉照不愧是我的好女儿,不枉为父多年的悉心培养。” 闻言,林玉照笑得眉眼弯弯,乖巧地贴依在林丞相的衣袖边:“父亲这是说的什么话,玉照一直都很懂事的。” 什么亲骨肉?什么真千金?不过是个乡下来的泥腿子,也配和她抢地位? 不愧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竟然想得出这等聪明的法子,把自己送来这样富贵的人家,从小享受锦衣玉食。 林玉照不自觉地想到自己亲生父母将养的那个真千金。听她那亲生的母亲说,那丫头从小没少挨打,性子懦弱的很,也不知道现在嫁给顾景铄,有没有被那吃人的魔头给活剥了。 想到这里,林玉照笑得更开心了。 多亏了林书意,才免了自己嫁进世子府的命运,顾景铄算什么,这天下..... 怎么都不可能变成姓顾的! 她想要的是天下所有女人都仰望的那个位子! . 昨日得了贾大厨的回复,林书意早早便起了床,在小厨房中忙活起来。 那些下人再怎么看不上她这个世子妃,但也不敢公然太过与她作对,所以她一大早就领着如春去了厨房,拿了各式各样的食材烹具到小厨房。 贾大厨在家丁的指引下来到世子的院子,远远便听见‘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想到临走时掌柜的交代和即将面对的世子妃,心中不由地紧了紧。 刚行至小厨房门口,看见如春,贾大厨连忙问道: “劳驾姑娘,我是望江楼的贾厨子,世子妃差人传小的过来,不知世子妃人在何处?” 如春侧身一让,伸手指了指门:“里面那位就是。” 贾大厨告了声多谢,擦了擦额头上紧张的汗水,推门而入。 贾大厨惊呆了。 厨房的地上淌得到处都是水,灶台上各种杂七杂八的蔬菜混在一起,一位窈窕貌美的姑娘手中正抓着一把白色的东西...... 豆腐被捏的稀碎! 【哈哈哈,xswl,车祸现场。】 【厨子:我是谁?我在哪?我来干什么?】 【懵逼书书:是我捏碎豆腐的吗,明明是豆腐先动的手!哈哈哈】 贾大厨张了张嘴,却失言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林书意抬头发现了站在门口的人,眼睛一亮:“唉?你是.....望江楼的?” “是、是。”贾大厨应道。 “太好了。”林书意把手中的豆腐往下一丢,几个大跨步走到贾大厨身边拉着他就往里走。 “你可算来了,你快点教教我,这豆腐要怎么切?” 贾大厨看着糊了一砧板的豆腐渣,牙齿颤了颤,哆哆嗦嗦往后退了半步:“世.....子妃的手,少、少用点力气便可。” “是吗?”林书意又拿起一块豆腐,这回用的力气小了很多,咧着嘴正高兴-- ‘啪嗒-’豆腐从手中滑落砸在砧板上。 林书意:...... 顾景铄怎么会喜欢吃豆腐?! 一个暴虐的大反派为什么会喜欢豆腐这种软不拉几白白嫩嫩的纯洁食物?害的她从早上到现在祸害的豆腐都能装满一缸了! 贾大厨无语望天,为自己接下来的时间默哀。 世子交代的任务也太难了些...... 可是没办法,贾大厨只能咬着牙,软言细语的和林书意说着各种需要注意的事情。为了活命,林书意学得很认真,总算保住了后面的食材免受荼毒浪费之灾。 林书意很用心所以学会得很快,灰头土脸总算倒腾出像样的一汤两菜,一抬头却看见弹幕翻滚--- 【欢迎来到舌尖上的豆腐宴,女鹅加油,世子一定会感动的!】 【哈哈哈豆腐全家看到小书意估计都要颤抖了,心疼豆腐一秒。】 【女主去找摄政王商议雪灾了,而书书却在烧锅。这就是女主和女配的差距?】 各种嘲笑哈哈哈林书意直接略过,雪灾? 这么快就要开启雪灾副本?可她不是女主,有足够背景和支持亲自去治理雪灾,她甚至连出门都可能很困难。 那她唯一的出路便是-- 告诉顾景铄,体现自己的价值! 林书意的目光转向自己刚做好的饭菜,忽然问道:“如春,世子回来没?” 如春摇摇头,林书意有些泄气,就算她做出来又有什么用,顾景铄又不会在家里吃。 贾大厨紧盯着林书意的一举一动,见她垂头丧气的坐在那里,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世子交代的任务。 世子妃一点儿都不像是要下毒害人的样子,一番相处下来反而觉得人很和爽,一直问的问题也是围绕着世子的喜好打转,难不成自己太紧张看漏了什么? 贾大厨正纠结着,林书意却猛地站起身,两手捂着肚皮:“吃午饭!如春,把菜端上,我们自己吃。” 我们......?不包括自己吧? 贾大厨嘴角抽了抽,随后便看见林书意笑眯眯地朝自己做了个手势:“师傅,请,辛苦了一上午,一起尝尝你的教学成果吧?” 贾大厨:...... 可怜的贾大厨不仅要吃着算是自己人生污点的饭菜,还得一边违心的恭维世子妃厨艺进步大。 一旁的如春开始怀疑,望江楼的厨子是不是太水了,世子妃做的这些能算好吃?很一般好不好? 林书意自己倒还觉得很满意,毕竟自己第一次学习厨艺,吃上去也不算太差。 “今日多谢贾师傅了。” 贾大厨抹抹汗,恭维道:“世子妃是可塑之才,客气了,世子妃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想知道的?” 比如食材相克?食物中毒?下毒他也会一点的! 林书意一愣,她方才看贾大厨吃饭时的神色很痛苦,她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做得不好,当会着急离开才是。 林书意摇摇头:“若是下次还有需要,可能还得麻烦贾师傅再跑几趟。” 贾大厨没打听到任何有用的情报,心中惶惶不安,趁着如春送他出府的机会,连忙向她试探。 可得到的回答都不是什么有效的信息,只得空手而归。幸好掌柜并未怪罪,只是告诉他,日后若是世子妃再来叫他,他直接去便可,继续帮世子打探消息。 【感觉这是一部女配变女主的剧啊,你们觉得呢?】 【哈哈哈,我好想知道做出来的是什么味,厨子的表情像是吃了屎。】 【就把这些端给顾景铄吃,教他做人,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人间险恶,哈哈哈哈】 林书意:...... 我可能看了个假弹幕! 当初给她出谋划策的小天使们都去哪里了? 还女配变女主,你们难道看不出来这样下去,本女配好不容易苟来的小命马上就要嗝屁了吗? 第8章 .弹幕第八式为夫陪你回门。 金銮殿上,文武大臣分排而站。 顾景铄昨晚刚得了消息,北境已经开始下雪,向南部的一些地方气温骤降,但他奇怪的是今天早上竟无一人上奏。 扫视一圈殿内的大臣们各异的脸色,顾景铄笑意极冷。 也是这些人怎会不知道?只是瞒着不说罢了。 边陲之地那些百姓的性命对他们来说没什么利益,也就无关紧要。 顾景铄轻嗤一声,随即朗声上奏,挑破这层窗户纸: “皇上,边境传讯漠北等地方突降大雪,往南气温逐渐下降,臣奏议派人提前做好防寒,防止雪灾。” 上方的小皇帝闻言面色一变,失声问道:“雪灾?!” 一时间下面的大臣也面面相觑,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右边文臣队伍中走出一黑金蟒袍男子,腰间系着暗灰纹角玉带,墨眉下的凤眸里满含凌厉的锋芒,迎着顾景铄毫不客气地讥讽: “北境冬日寒冷,实属寻常,今年不过是比往年雪下的早了些,世子是否有些紧张过头了?” 顾景铄笑了笑并未说话,冷眼看着他身后的林丞相。 台上的小皇帝茫然无措,不知该听谁的才好,顺着顾景铄有些森然的目光看过去-- 林丞相? “林爱卿,对于此事你怎么看?” 本就被顾景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的林丞相猛然被点名,身子顿时一僵。想起昨日林玉照和自己提前商量好的事情,挺了挺背脊回禀道: “老臣觉得摄政王言之有理,边境乃苦寒之地,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今年的雪来得早,也许是天降祥瑞,佑我北齐。” 顾景铄冷笑一声:“好,摄政王和丞相如此笃定,如若他日大雪成灾,百姓遭殃,不止你们能否还能这般脱得干脆!” 摄政王神情变得阴鹜,他和林丞相飞快地对视一眼,眸色沉森森道:“世子这般危言耸听夸大其词的言论,若是放出去,动摇民心伤了国之根本又该如何?” “胡说,世子殿下乃是为民而忧,何来的动摇民心?” 武将这一方有人忍不住了,出声斥责道。 林丞相摇头否决道:“非也,世子忧心不假,可刁民愚笨,若是体会不了世子殿下的好意,那可就另当别论了。” 堂中有人不解,林丞相和镇东王世子不是刚刚结了亲么,怎么老丈人同女婿当堂吵起来了? 林丞相这一开头,文将武将两边便你一句我一句吵了起来,不可开交。 顾景铄和摄政王二人各站一边,冷眼一言不发,却谁也没有出声阻止。 倒是小皇帝看着下方大臣如同鸭子漕塘一般‘嘎嘎’吵个不停,头疼不已。 最后无奈,猛地将面前的奏折扫落在地,怒声道:“朕被你们吵得头晕,若是想吵大家就接着吵,什么时候吵出个结果再来通知朕。” 说完便甩着袖子疾步离开了。 刹那间,所有人都安静了,方才吵得最凶的几人缩了缩脖子,往人群中退了几步。 顾景铄什么也没说,意味深长的看了林丞相一眼,随即旁若无人的转身走出大殿。 主要人物都走了,他们这些小虾米还留着作甚,等小皇帝回来裁决? 其余人见此,如获大赦一般纷纷迅速离开了大殿。 归德将军苏纳几个箭步追上顾景铄,“世子殿下不必和这些穷酸文官计较,殿下心系天下,为国为民征战四方,他们这些只懂舞文弄墨的酸儒哪里比得上!只是属下不明白,世子为何如此担心雪灾之事?” 顾景铄颦了下眉,轻嗤一声:“他们当中有些人早就收到了情报,难道不知近月北方多地海河提早冰冻? 如今还没腊月,百姓要过一个比往年都要长的寒冬,大雪的提前到来,百姓鱼粮不如往年充足,你说会不会引起灾荒?” “这......” 归德将军语滞,世子说的一点也没错,可摄政王向来运筹帷幄,如此显而易见之事,他为何当堂反驳? 难道仅仅是因为与世子不合?个中曲直值得深思! “世子殿下智慧如此,文武双全,属下佩服!” 顾景铄轻嗯一声,并未言他,目不斜视地走向六安等在门口的马车。 到达王府时,顾景铄走下马车突然吩咐道:“去备些礼品拿上马车。” “世子去哪儿?” “林相府。” 六安迷茫的看着自家世子的背影,前日不还说……不会陪世子妃回门么? 今日世子妃没回门,怎么世子反倒主动提起了? * 林书意好不容易骗的如春说漏了嘴,得知今日顾景铄下朝后会回府在书房处理府务,早早就在厨房悉心准备起来。 做的还是昨日学的两菜一汤豆腐宴,只不过今天做起来比昨日顺手的多。 【书书小心啊,你爹刚得罪了大反派。憨憨,还忙着做饭呢。】 林书意:……哦吼,白忙活,顾景铄肯定不会吃。 看着自己精心摆盘准备好的饭菜,林书意陷入了沉思。 【呆鹅: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被爹坑的一脸懵.jpg】 【书书心在滴血,估计在担心世子吃了饭菜之后可能会雪上加霜立马砍了她。】 【反派要带书书回门,感觉撕逼大战要开始了,女主VS女配燥起来!】 嗯? 如春不是说世子交代不用回门么? 本来她对林丞相一家也没什么好感,顾景铄说不回门,她完全没有意见,甚至还松了一口气。 要是顾景铄不说,她估计还得顾及世子府的脸面,带些东西跑一趟。 只是不用想也知道,她到了那个家也不会受什么待见,说不准惹急了还真可能会撕上一场。 既然顾景铄要她回门,肯定会来找自己,那不如自己主动些,端着这些饭菜也能表达一下自己的忠心,碰碰运气说不准就赏脸吃了呢? 壮着胆子林书意主动走向书房,到的时候顾景铄还没回来。 幸好自己选了个保温些的食盒,林书意将食盒放在书案边上显眼的位置,往后退了几步,准备等着顾景铄回来。 可等人实在太过无聊,林书意没忍住,随手拿了书架上的书翻看起来。 兵法,兵法,策论...... 这些林书意都不感兴趣,一直到最靠边的角落里,她才找到一本志怪杂谈类的书,勉强翻看起来。 顾景铄进门的时候有些惊讶,如春竟会站在门口,但也很快想到肯定是林书意来了这里。 一眼便看见放在书案上的食盒,顾景铄眉峰一皱,并未发现林书意的身影。视线在房内扫视一圈,才看到了西南角落里,被盆栽遮住一半身形的林书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 阴沉的男声想起,林书意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她连忙捡起来,拍了拍又放回原位。 “世子,我做了些饭菜送来给你尝尝。” 瞥了食盒一眼,顾景铄突然抬脚向她走来。 林书意顿时觉得周身冷意逼人,想要后退身后却是书架,心脏似乎是要跳到嗓子眼处。 顾景铄他不会是怀疑她下毒,现在就要杀了自己吧? “你紧张什么?”顾景铄站得很近居高临下,冷睇着她。 林书意心跳如擂鼓,舌头也有些打结:“没、没有。” --“滚。” 顾景铄抬手抽出林书意刚放回书架的书,看了一眼名字,冷冷道。 “好的。” 她想,她若是再多说一个字,眼前的煞主很有可能会拧了她的脑袋。 林书意缩着脖子踏着小碎步往门口挪去。 “站住。” 林书意猛地刹住脚步,只听身后的煞主又道: “我让你走了吗?谁允许你擅自进的书房?” 林书意闭目深呼吸,换上微笑转身:“世子,我并不知道书房不能进,我听说世子今天会来,想着世子下朝可能还没吃,想带一些自己做的饭食给你尝尝,真的!!” 说完还重重的点了下头。 【哈哈哈哈,书书太可怜,在线卑微求夫ing】 【这对cp磕不死不要钱,给我磕!】 【小心翼翼的憨憨,快叫世子吃你做的饭啊,没准就拜倒了!】 顾景铄的薄唇紧抿着,看不出心情,但林书意知道肯定不会太好。 会不会拜倒她不知道,但她觉得顾景铄可能会把食盒给丢了。 果不其然,这么想的下一秒,就听: “哗啦--” 食盒掉落在地,豆腐汤水缓缓流淌四散。 林书意感觉自己就像地上那食盒,马上就要四分五裂。她明显是被骇到了,看着顾景铄的像看着阎王似的。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也顾不上膝盖的疼痛,垂着头哀求道:“世子殿下饶命,我这次来其实是有重要的事情和世子商量!” 房中一时寂静,针落可闻。 顾景铄不说话,林书意吓得头皮发麻,动都不敢动。 “怎么,又要和我谈条件?”顾景铄眸色泛冷,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林书意赶紧摇头:“不不不,我是想说北方马上就会有雪灾,林丞相一家已经开始行动前往北境。” 闻言顾景铄怔了片刻,看向林书意的目光中也带了许多深意,据隐九回报,林书意一直在他的监视视线中,她的情报到底从何而来? 林书意见对方仍是不动,又道:“世子,我和我爹真的不是一路,我对世子一片忠心,日月可鉴!” 忠心个屁啊。 要不是因为怕你,你以为本姑娘愿意这么说?林书意在心中呕了几下,为眼前被动的局面感到糟心不已。 良久,林书意才听到头顶传来天籁之音: “起来吧,夫人准备一下,下午为夫陪你回门。” 翻脸比翻书还快! 第9章 .弹幕第九式这一巴掌不受也得受!…… 临行时,顾景铄听了一个侍卫的密报,神色一变骑着马就走了。 林书意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特地换上的世子妃服饰,无语望天。 早说去不了她就不用换这么......一言难尽的衣服了。 真的不是她夸张,这世子妃服一套从头白到脚,整的跟奔丧似得,要不是顾景铄特意去换了一身世子服,她也不会因为怕得罪顾景铄,也跟着换了一身。 【不行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这衣服绝了,好像一只蛆啊!】 你才是蛆!你全家都是蛆! 林书意郁闷的看着头顶弹幕的‘哈哈哈’一行又一行的划过,如春见世子妃的脸色很差,以为是因为世子临时不去,所以世子妃很失望,很伤心。 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世子妃,世子的脾性喜怒无常,世子妃一心想着讨好世子,怕是注定要失望了。 马车缓缓驶向丞相府,心思各异的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 对于镇东王世子突然陪世子妃回门,林丞相始料未及。 虽然今日朝堂上,二人间接起了争执,但面子上该做的还得做。 若是丞相府疏忽怠慢,以顾景铄的性子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准还会借着这个由头发作一番。 常嬷嬷领了命令带着翠柳去打扫林书意先前居住的那间简陋居室。 这里本是一个偏僻院子,原先是给一些得宠的下人居住的,后来因为林书意要在丞相府出嫁,临时整理出来当了新房。自她走后,无人再住,也无人过来打扫,几日下来落了不少灰尘。 见常嬷嬷仔仔细细将各个角落都擦得一尘不染,翠柳不解的问道:“嬷嬷,这大小姐......哦不,是世子妃也不回来住,我们把明面上扫的差不多就行了,你这么用心干什么?” 常嬷嬷手下不停,责备的看了她一眼: “这话你在我这里说说就好,可不要被别人听见了,若是有心人去管家那打你的小报告,你又得罚钱。这女人啊,在娘家的地位决定了日后夫家对她的态度。” 翠柳依然不解,常嬷嬷又给她解释道:“我们做下人的,决定不了主子,但该尽责的还是得尽责,大小姐以前过的不容易,我们就不要在这种小事上让她添堵了。” 翠柳似懂非懂,却不以为意。她们就算打扫的再干净,世子妃也不会因为这个而好上几分,老爷和夫人对大小姐都毫不在意,多余出来的人,能好到哪里去? 林书意的马车到时,只有常嬷嬷带着翠柳,还有代表林丞相的管家在门口迎接。 一箱又一箱的礼品从马车上卸下,林书意在如春的搀扶下姿态优雅的下了马车,众人却不见那位尊贵的世子殿下。 翠柳手中的礼盒还没放下,便迫不及待的朝林书意身后的马车中张望。 “世子殿下呢?” 如春脸色一冷,“你是丫鬟?” 翠柳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后怕的往后退道:“奴婢错了,世子妃饶命。” 嘴上喊着饶命,眼神里却看不到半分尊敬,林书意垂目什么也没说。 如春的声音隐隐透着怒气,对翠柳道:“你一个丫鬟有什么资格询问世子的行程?” “这些礼品都是我们世子殿下孝敬岳丈岳母的,只是世子军务繁忙,临走时军中有事,要晚些罢了,怎么,这些事情还得给你交代?” 常嬷嬷见状连忙出来打圆场,呵斥翠柳道:“还不快把东西送进去,休要误了贵人的行程!” 随后又对林书意赔笑道:“世子妃,小丫头刚来不太懂事,好奇心重了些,看在老奴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林书意对常嬷嬷是有好感的,出嫁前常嬷嬷给她说了不少本该是丞相夫人交代的事情,算是林书意在这个世界上亲近友好之人,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如春,算了吧,我们先进去。” 常嬷嬷这才稍稍宽心,和管家对视一眼,跟在身后走着。 如春提醒林书意应当先去拜见父母长辈,去的路上又遇见了翠柳。 “拜见世子妃,老爷和夫人这会儿正在照顾小姐,不知怎的,玉照小姐突然病了,吩咐奴婢前来和世子妃说一声,迟些再与你见面。” 翠柳说的脆生生的,隐隐还有些得意的意味。 常嬷嬷心中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她不可能拆了主子的台,她笑着和林书意说道:“世子妃,要不我们先去您的院子吧,一路舟车劳顿,休息一下喝杯茶也好。” 见或者不见,林书意真的无所谓。 林丞相他们在玩什么把戏,她只要瞅一眼上方弹幕,便能知道。 唯一耿耿于怀的是搞不懂顾景铄为什么会突然要带她回门,实在是想不明白他的脑回路。 丞相老爹惹了他,所以带她回来给她老爹示威? 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到别的。 林书意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岂不是很危险? 谁知道顾景铄是又想砍她的手脚或是狠一点要了她的命? 直接要命不太可能,可砍个配件下来不会死人又很有画面感,可能性很大啊! 不行,她得做点什么让顾景铄知道,她不是林丞相的眼线,她真的和他是站一边的! 林书意摇头哀叹,想抱个大腿怎么就这么难啊! 众人来到了林书意先前居住过的小院。 林书意看的出来,这是有人特意打扫过的,有些地方的水渍还没干透。常嬷嬷招呼林书意坐着,嘱咐翠柳小心伺候,自己要去前边看看还有什么漏掉的地方,等会儿再过来。 常嬷嬷前脚一走,翠柳见林书意正拿着茶盏端详,便想着邀功道: “世子妃,这个是常嬷嬷特地给您张罗的,您可能不知道,常嬷嬷对您可上心了,我和她一起打扫您这个屋子,她真的是仔细的不得了,一点儿灰都容不得,要不是我们这么用心的将这里扫了一遍,只怕这里都没办法落脚呢。” 林书意冷笑,打扫卫生本就是丫鬟该做的事情,她再怎么不受宠,也是坐在主子位上的,轮不到她这个丫鬟来给下马威。 “翠柳,你怎么说话的?打扫本就是下人的本职,什么用心不用心?罚你这个月的月钱,明日去柴房思过!”一直没说话的管家突然开口,责骂道。 能坐到管家这个位子的,都是人精。 他从一开始就在观察林书意,从头到尾林书意一个字都没说,遇见事情也是波澜不惊,这便能看出她是个冷静聪慧之人。 以不变应万变。 如春没想到林书意先前住的地方竟然这么简陋,不用细想也知道她在丞相府很不受宠。 但看林书意处之泰然的喝着茶,一点儿也没有生气的样子,突然觉得她们这位世子妃恐怕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要么是习惯了,要么是不屑与这些下人计较。 看世子妃的神色,显然是根本没把翠柳当回事。 常嬷嬷尽心尽力的监督着回门宴的进度。 老爷和夫人是父母,世子妃是子女,父母怠慢子女虽然让人说不出什么坏话,但总归对丞相府的名声不利,她身为丞相夫人的得力帮手,得盯紧些,不能因为宴席出了岔子影响主子的心情。 【注意注意,女主要登场了,书书危矣!】 【女鹅好淡定啊,莫名觉得气场二米八!】 【你老公在来的路上了,书书挺住!】 【女主竟然说要教训女配一巴掌,什么三观,奇葩的是她娘还同意!我惊了】 “嗯?” 看见最后一条弹幕,林书意忍不住发出声音。 身旁的如春疑惑的看着她,她摇摇头说了声无事,心中却是难以置信。 她和这假千金什么仇什么怨? 乡下的苦日子,是她替林玉照过的;嫁魔头顾景铄,是她替嫁的;她回门吃个饭,林玉照竟然要打她?! ??? 林书意‘呵呵’笑了两声,打她? 本来还愁做点什么让顾景铄明白她的忠心,这下不用愁了,送上门的靶子,不用白不用。 她怕顾景铄暴虐成性杀了自己不假,可这丞相府一家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算是顾景铄的仇人。 她帮着顾景铄打击他的对家,她相信顾景铄一定会护她无虞,再说,不还有两个承诺没用么? 她不能白让人欺负了不是? 今日这一巴掌、这一顿气,林玉照不受也得受! 宴席菜肴都已准备好,管家引着林书意在偏厅候着,等待丞相和丞相夫人到场一起入席。 没过多久,便远远地听见几声少女的嬉笑声和妇人的无奈之音。 林书意神色微敛,换上一副礼貌的笑容。 白衣少女挽着妇人相携入座。少女一袭白衣清逸出尘,脸上挂着娇羞的笑容,拉着妇人的袖子撒娇道:“娘,您就别打趣我了,我们哪有您说的那样。” 妇人笑呵呵的拍了拍少女的手,正准备说些什么,常嬷嬷凑近妇人耳边耳语了几句,随后妇人便向林书意这边看了过来。 “孩子,”妇人和蔼的招手道:“过来,我是你的亲生母亲啊,这些年苦了你了,快过来坐,让我好好看看你。” 妇人笑容可掬,态度温和,此时更是端着慈母的人设冲着林书意施展母爱。众人都觉得大小姐在乡下受了那么多罪,夫人这般疼爱定是会高兴的。 但林书意的表现却与大家预想的有些不一样。 只见她脸上的神色并没有多少期待,甚至有些......厌恶? 第10章 .弹幕第十式小姑娘怎么不干人事儿?…… 林书意清楚,现在还不是和丞相府明着翻脸的时候。 名不正言不顺,她不能辱了世子府的门面。 所以当常嬷嬷提醒她回门礼仪的时候,她立即挂上一副人畜无害的标准微笑,仿佛刚刚的厌恶只是大家眼花,一时看走了眼。 “拜见母亲。” 林书意文文弱弱行了一礼,才步伐平稳的走向饭桌。 林夫人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眼神却一直看着林书意的一举一动。原先出于对林玉照的满意,还有对乡下教养的嫌弃,对林书意这个亲生女儿毫不珍惜,只当她这个女儿是条猫儿狗儿,可有可无。 可如今看着,她这个在乡下被苛养的女儿似乎并不像她所想的那般无用。 也许,除了玉照之外,她会成为相爷的助力也说不定。 林夫人的满意,林玉照心里可不是滋味。 但她是养在相府的名门闺秀,怎会妒忌一个乡下来的泥丫头? “这就是姐姐吧,呀,姐姐长得真漂亮,一看就是得了娘的真传。”林玉照说着,便起身朝她走来,亲昵地挽上林书意的胳膊。 这一句话说的巧妙,明面上是在夸林书意漂亮,实际上却是在夸林夫人,两边都照顾到了。 闻言,林书意嘴角的笑容却僵住了,冷淡地瞥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如果先前没有看到弹幕,她说不定还能笑上一笑,可惜林玉照亲热背后的嘴脸,林书意一清二楚,一抬头便能看见一堆弹幕: 【假惺惺,女主的嘴脸真恶心。】 【这种人是女主?带资进组的吧?又丑又做作,女配比她好一万倍。】 【白莲花女主?恕我无能问一下,在古代这种渣女难道才是主流吗?】 就这?女主就这? 林书意心中冷嗤。 瞧瞧弹幕已经被林玉照这番作态刷屏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林玉照这种人不值得她有什么好脸色。 见状,林玉照面色一寒,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一双凤目突然泛起水光,面带歉意看着林书意,柔柔道:“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镇东王世子,这事妹妹对不起你,妹妹以后......” “不用了,不需要,我很满意。”林书意冷漠而平淡的终结了她们之间的对话。 众人看向林书意的眼神充满惊愕,尤其是林玉照,她没想到林书意竟丝毫不给她留半分颜面。 林夫人惊讶地看着她这个亲生女儿,她竟然敢这般硬气,不禁开始怀疑她的底气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是顾景铄? 林书意也没管林玉照究竟是什么表情,换上笑容走到林夫人身边乖巧地又叫了声娘。 林夫人笑了笑,起身推辞道:“好孩子,你先坐着,我去催催你父亲。” 林书意笑着点头,从善如流选了一个位子坐下。 那边的林玉照尴尬的笑了笑,也入了坐,只是这回眼中的愤怒再怎么也遮不住。 等父亲来,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林明远一向以林玉照为荣,听到夫人说林书意对林玉照竟敢如此傲慢,对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女儿又多了几分不满。 一个替嫁女而已,谁给她的勇气跑来娘家摆谱? “相爷,会不会是她去了世子府之后入了顾景铄的眼?所以才这么有底气?”林夫人猜测道。 林丞相阴着脸冷嗤:“顾景铄?且看着吧,看他还能得意几年。” 林夫人有些心存不忍,说到底,林书意是她身上骨肉分离掉下来的一块肉,连着血缘的。 她想了想,试探道:“相爷,我看这孩子身上有股气度,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你,是不是该给她一次机会?毕竟她是真正的林家血脉,若是她肯为相爷做事,那不是皆大欢喜吗。” 林丞相听到这话,有些心动,不自觉得朝林夫人看去,见对方朝他点头,叹了一声道:“那便依你所言,待会儿试一试她。” 林书意坐在桌前,微抬着头看向上方屋顶,一言不发,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上位者气度。 林玉照恨极了她这般傲慢目中无人的样子,险些咬碎了一口银牙。忽然她灵机一动,想到了什么,偷偷伸手招来自己的贴身婢女,耳语了几句。 【傻书书,你那坑爹准备对你招安呢。】 【感觉林夫人对书书还算是有点良心,林丞相眼里只有利益。】 【女主要搞事了,书书小心啊!】 林明远到的时候,就看林书意在发呆,他和林夫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书意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快来见过你爹。”林夫人笑了几声,出声打趣道。 林书意看似在发呆,其实她是在看弹幕分析信息。 闻言,立即惊惶地站了起来,带着些颤意道:“拜见父亲大人。” 见状,林丞相心中亮了几分,这孩子还知道怕他,有戏。 现在想想她对玉照那般冷淡也是情有可原。 玉照顶着她的身份这么多年锦衣玉食,而她却在穷乡僻壤受打受骂,更何况她嫁给顾景铄那个大魔头,说到底也是顶替玉照。 “是个好孩子,坐吧。” 林丞相笑着入了坐:“你叫林书意是吧?当年发生那种事情,都不是大家想看到的,这么多年苦了你了。不过既然老天爷有意安排我们一家团圆,那我们不能辜负这天赐的缘分。” “玉照啊,你打小就学习规矩,日后在京城里多照顾着你姐姐,她初来乍到,你多提点。” 林玉照抿着嘴笑答:“是,女儿知道了。” “多谢父亲关心。”林书意也附和道。 “好啊,你们姐妹俩是一家人,”林夫人拉住林书意的手和林玉照的放在一起:“今后和和气气的,好好相处。” “我明白的,多谢父亲母亲。”林书意一脸诚恳道。 “那边先吃饭吧。”林丞相大手一挥,宣布开席。 看着满桌的珍馐美味,林书意丝毫提不起兴趣。但饭桌上的礼仪她还是懂得,让菜、给长辈布菜等做得一丝不漏。 林夫人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一直在给她夹菜。 林书意无奈,只好一直道谢。可林夫人对林书意的了解实在太少,根本不知道她吃什么、不吃什么。 眼看一筷又一筷的芹菜放入碗中,林书意默了默,拦住想要开口如春,不动声色地将芹菜一一挑了出来。 时刻关注林书意的林玉照眼尖的发现她的小动作,眼波一转,故作惊讶道:“呀,姐姐你是不吃芹菜吗?你怎么不跟娘说呢?娘可是最喜欢吃芹菜的。” 林书意:...... 大方的将碗往里推了推,朝林夫人歉意一笑:“不好意思,母亲,您真的不用给我夹菜。我吃不下那么多,您不必将自己喜欢的菜让给我。” 言下之意,你喜欢的东西不要强塞给我。 林玉照又道:“姐姐,娘也是一片好心,你怎么能辜负呢?我看姐姐一直没怎么吃,是我们丞相府的饭菜不如世子府,姐姐瞧不上吗?” 【我的天,这这这,女主绿茶+白莲花,坐实了吧?!】 【太恶心了!我第一次看剧这么讨厌女主。】 小姑娘你长的眉清目秀,怎么不干人事儿呢? 林书意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明明她一直是受害者好不好,林玉照到底看她哪里不爽? 林书意摇了摇头,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 眼看丞相夫人眼中的愧疚要把她淹没,林书意软着嗓子解释道:“母亲,妹妹,你们误会了,我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实在是我中午吃的有些多,这会儿真的不饿。我晚上向来吃的毕竟晚,这个如春知道的。” 如春会意,在旁边点头道:“是,世子妃有时不饿,晚膳都是免了得。” 林书意又接着道:“至于芹菜,不瞒母亲,我自幼起便不喜芹菜的味道,至于刚刚为什么不说,是因为不想扰了母亲的好意。” 林夫人拉住她的手,和蔼道:“那还有什么不吃的,书意告诉母亲,母亲不夹就是了。” 林书意摇摇头:“没有了。” “姐姐可要想清楚了,不要等会儿又挑出什么菜来,姐姐有没有想过,你将菜挑出来,母亲的脸上多没光。”林玉照突然插嘴,说完还看了看林丞相:“你说是吧,父亲,母亲都没给你夹过几次菜呢。” 林丞相的脸色冷了下来,乡下缺衣少食的,她竟还挑食? 就算挑食,她一个女儿怎么能这般不给母亲面子? 还不是心中不满,仗着顾景铄的势?林丞相冷笑一声: “书意啊,今日回门,你孤身一人,是否于理不合啊?顾世子怎么没来,难道是有什么对我们丞相府不满吗?” 当然不满。 林书意心中腹诽,但面上依然很恭敬:“夫君本是要和我一起来的,只是临行前突然有事忙于公务,让女儿先回来,他晚些会到。” “是吗?”林丞相有些讥讽:“晚些是什么时候,他忙到半夜,老夫也跟着等到半夜?” “是呀,这都酉时了。”林玉照略带得意的附和道。 【书书别怕,援兵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我方必胜!】 林书意掠过弹幕,了然于胸。 不卑不亢又解释道:“夫君自是把父亲母亲放在心上的,那些精贵礼品都是夫君亲自准备的,断然不会让父亲久等的。” 林玉照在一旁规劝道:“姐姐莫要不好意思,姐夫没来就没来,都是一家人不会说什么的,我想父亲也只是问问,关心姐夫而已。姐姐放心,我们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林书意:呵呵,我谢谢你哦。 正准备说话时,听得外院传报--- “镇东王世子到!” “小胥有事来迟,愿自罚三杯!” 第11章 .弹幕十一式她不介意把主线都给翻盘了…… 如春极有眼色的将顾景铄迎到林书意身边。 顾景铄带着迫人的气势站定,端起林书意面前的酒杯,朗声道:“林丞相请,这杯本世子先干为敬!” 林丞相一家三个人还在惊愕中没反应过来。 林明远觉得这打脸来的如此之快,难道是顾景铄和林书意商量好的?可顾景铄此人向来狂妄自大,若是想让自己丢人,大可直接上门便可,何须折腾这一遭? 难道真的只是巧合? 林丞相有些拿不准,看向林书意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一杯酒饮完,顾景铄落坐在林书意身边,他有些意外,林书意看见他来一点儿都不惊讶,那眼神反而有点像是...... 嫉妒? 林书意当然不意外,弹幕上早就有人提示过。 她只是觉得顾景铄穿着和她一个款式的世子服,只是这白色穿在他身上和自己身上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效果。 他穿就是芝兰玉树,清秀俊逸的翩翩公子,自己看起来则像个......蚕宝宝? 老天有点不公平啊。 顾景铄突然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夫人见到我好像不太高兴?” 林书意连忙摇头同时往后退让几分,小声回道:“没有,世子殿下怎么来了?” 顾景铄挑眉,他以为这姑娘会盼着自己过来才是,怎么他来了,她反倒觉得奇怪了? 微嗤一声,顾景铄故意冷着声音道:“夫人怕是忘了,林丞相大费周折把你送进世子府,我怎么能让他失望,也该过来表现表现不是?” 林书意在心里替林丞相一家默哀三秒。 但没忘自己的任务,表情十分坚定道:“世子放心,我绝对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等会儿再送你一份大礼,可一定要明白我的苦心啊。 这句话是林书意在心中默念的。 顾景铄笑了笑没有接话,转而坐直了身子看向林丞相:“夫人在丞相这里,没惹什么事吧?” 林丞相笑了两声,脸色有些僵硬道:“世子哪里话,书意是自家人,哪会惹什么事,倒是书意生性粗鄙,还请世子多担待。” 顾景铄神情莫测,像是毫不在意道:“哦,我家夫人确实粗鄙了些,毕竟乡下来的。” 听闻此话,林丞相一家面色更僵了几分。但今天林玉照坐在这里,就算林书意不说,这事也是要被顾景铄知道的。 林丞相按下有些慌乱的心思,不敢直视顾景铄那双摄人的双眼,抱拳垂首道:“此事老夫有罪,但事出有因还请世子原谅。要说起来这事也是巧合,老夫刚和世子谈好婚事,回来之后才发现,玉照早已心有所属,幸好这时候老夫找到失散多年的亲生女儿,为了不影响世子的颜面.....” 林丞相顿了顿,他抬眼悄悄观察了番顾景铄的神情,又接着道:“本和世子有婚约的是嫡女,书意才是真正的嫡女,所以老夫才兵行险招......行此下策。” 林丞相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底气十分不足。 顾景铄阴沉了脸没有说话,桌前众人冷汗津津,就连他身边的林书意都怕他发怒连带着把自己也算进去。 半晌之后,他蓦地笑了:“本世子向来不喜强人所难,都是丞相大人的女儿,本世子觉得夫人甚好,倒是要多谢丞相割爱了。” 他语气淡淡,说出的话却让几人心思各异起来。 林丞相猜不准顾景铄意思的真假,他怀疑顾景铄其实是在说反话; 林玉照以前虽然听说过顾景铄的‘威名’,可并未接触其人,今日一见,顾景铄外表出尘,却带着一种狂悖的气质,十分独特,也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般不勘。只是眼神似乎有些不太好,本以为他会不满,却没想到对林书意那个野丫头这么满意。 反应最大的还是林书意,她惊讶地看着顾景铄,企图弄懂这番话的意图,可顾景铄的表情轻松地像是在话家常,她看不出丁点儿信息。 顾景铄又端起酒杯朝着林丞相举起:“三杯,这是第二杯,丞相大人请。” 林丞相反应过来也跟着举起酒杯,就见顾景铄已经一口闷完,道:“本是说好同夫人一道回门,临行前却听手下汇报说军营有事,这才晚到,林相见谅。” 林丞相连忙点头说无事,可以理解。 一旁的林玉照忍不住了,顾景铄自打进门起一个正眼都没给过自己,好歹也是原配与他的未婚妻,他瞧都不瞧一眼? “父亲,您别干坐着,招呼世子吃席呀。”林玉照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林丞相领会,忙招呼顾景铄吃菜。 顾景铄淡笑着执筷,林书意在一旁扮演着贤惠妻子,时不时给他布菜。 看着碗里多出的饭菜,顾景铄顿了一下,微皱着眉头吃了一筷。 “夫人不必劳烦,你这么瘦,该多吃点才是。”顾景铄不动声色的止住林书意布菜的动作,反过来主动往她碗里夹菜。 【反派主动给书书夹菜了唉?!感觉离真香不远了。】 【女鹅加油!姨母笑.jipg】 【女主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笑死我了!】 看着二人之间的互动,林夫人神情有些微妙,突然开口:“看见书意和夫君能这般濡慕,我也能安心了。书意你能找得这般的好郎君,娘也没算对不起你。” 林书意一噎,却听顾景铄淡笑道:“母亲请放心,我定不会辜负书意。” 顾景铄突然的改口,让林夫人一愣,有些不知所措的朝林丞相看了一眼,好半天才讷讷道:“好、好。” 林玉照对于两人的和睦相处看着十分刺眼。 嫁给顾景铄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么可能这么安稳?一定是顾景铄暂时被林书意的皮相所迷,不识真正美玉。 思及此,她施然起身,朝着顾景铄举杯道:“姐夫日理万机,还要赶来陪姐姐回门,真是辛苦,妹妹以茶代酒,敬姐夫一杯。” 谁料顾景铄眼皮抬都没抬,淡淡道:“陪夫人是应该的,你的酒就不必了,本世子不是什么人的酒都喝。” 说完,又往林书意的碗中夹了一筷子菜,柔声道:“夫人,这是你爱吃的,多吃点。” 林书意苦恼的看着碗中堆成小山状的饭菜,抬头看了眼林玉照青黑的脸色,眼神对向顾景铄:你是故意给我招黑吧? 顾景铄见林书意看他,便朝着碗扬了扬下颚:你吃啊。 林书意觉得自己可能会成为顾景铄杀的众多人里唯一被撑死的那一个。 眼瞧着林玉照的脸黑成了锅底,林丞相的脸色也不好看。 林书意眼波一转,嗲起嗓子撒了个娇:“夫君,人家实在吃不下了,你还是陪父亲喝酒吧。” 【干得漂亮,伤害险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咦~了,你们呢?书书这个撒娇绝了哈哈哈xswl。】 【女鹅注意点,女主毕竟有主角光环的,小心你搞不过她。】 林书意微昂着头看弹幕,吐槽这原书的作者恶俗。 这种白莲花的人设竟然放在女主身上,难道不该是她这个女配的标配吗? 搞的自己现在拿着女主的标准人设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她这副样子落在其他人眼里又是另一副意思了。 林玉照看着林书意得意的样子气的都快冒烟,偏偏顾景铄这时十分听话,自己斟了一杯酒:“父亲大人,这第三杯酒,本世子也干了。” 听闻顾景铄叫他‘父亲’,林丞相眯了眯眼,笑着端起酒杯,脚下踢了林玉照一脚,提醒她注意表情。 勉强撑起笑容的林玉照咬着牙道:“是我僭越了。” “林姑娘下次注意便是。” 顾景铄饮完酒放下酒杯,脸不红气不喘道:“说起来本世子平日里也算不上忙,今日也是事发突然,丞相大人应当知道的。” “嗯?”林丞相懵然,“世子这是何意?” 顾景铄勾起了唇角,声音却冷了几分,道:“丞相莫不是忘了早朝的雪灾之事?这事在军中传开了,有士兵与人大肆争吵此事,我赶过去正也是为了处理这事,说起来这事与丞相大人还有几分关系。” “为何?” 顾景铄的眼神里带了几分戏谑之意,嗤笑道:“林公子前日刚入军营,仗着丞相大人和我的名头在军中耍了不小的威风。而今日与士兵争吵的,不巧正是林公子。” “林相养了个好儿子啊,老子在朝堂上和我唱对戏,儿子在我的军营里跟我的士兵唱对戏,林相一家真是不可多得的齐心。” 说完扫视了一圈桌前的众人,更是给了林书意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还是来了! 林书意心中‘咯噔’一声,她就说顾景铄今日怎的如此反常,这么好说话,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她在心中叹息:唉,举步维艰呐,人都说伴君如伴虎,她还在努力去伴的路上呢,这老虎就准备先把她给踢了。 林书意拿着筷子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当初她决定抱嫁给顾景铄时,便做好了和主线做对抗的心理准备。 眼下看来,既然这女主如此拉跨,为了自己能顺利抱上顾景铄的大腿,也为了弹幕中的小可爱看的舒心一点,她不介意把整个主线都给它翻盘了! 思及此,林书意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她突然起身走到顾景铄身后的侍女身边,执起那壶酒冷冷道:“我的好妹妹,这壶酒.....姐姐请你喝了吧。” 第12章 .弹幕十二式世子,我们和离。 林丞相本就因为顾景铄的一番话吓得冷汗连连,心中大骂林文德逆子。此时听到林书意的话,眼神看向她手中的那壶酒,心跳猛地一停,不可置信地望向林玉照。 林玉照慌了,她本意只是想让林书意出丑,可顾景铄来了之后她明明就让秋菊停止了呀! 林书意怎么会知道? 她故作镇定朝林书意笑了笑,柔柔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向来是不喝酒的。” 林书意看向顾景铄,他的眼神无悲无喜,他好像一直是这样,别人越是紧张的局面他越是淡定。 她勾唇朝林玉照走近:“方才妹妹不是想给夫君敬酒么,来,用这个,夫君一定喝。” “是吧,夫君?” 顾景铄配合的‘嗯’了一声。 说话间,林书意已经走至林玉照的跟前,替她斟了酒:“妹妹请吧,世子的面子.......妹妹应该不会不给吧?” 将酒杯轻松塞进林玉照的手里,林书意并未放手,而是帮林玉照扶着酒杯,唇角笑意荡漾。 林玉照被迫拿着酒杯,手止不住地颤抖。不多时,眼中便蓄上了泪花,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惜的模样。 顾景铄眯着眸子,似是没瞧见一般配合地端起了酒杯。 林书意挟着林玉照的手离嘴巴越来越近,林书意紧紧地盯着林玉照,心中倒数计时。 终于--- ‘哗啦’-- 酒杯掉到了地上。 “不、我不喝、我不敢喝酒.....父亲,我不喝酒。”林玉照啜泣着拉拽林丞相的袖子。 “胡闹!林书意你这是在做什么?!” 林丞相从身后站出来,阴沉着脸斥责道:“你妹妹自幼滴酒不沾,你为何强迫她!” 林书意并没有理他转而问林玉照:“妹妹究竟是不敢喝酒,还是只不敢喝这壶酒?” 林玉照抽抽噎噎的哭着,像是受了暴雨摧残的小白花,柔弱不能自已: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难不成姐姐怀疑我在这酒里下毒么?” 有毒没毒你心里没点ac数? 林书意冷笑,眼看林丞相还想说什么,林书意拎起酒壶又走回顾景铄身边,道: “那要不这样,父亲既然如此心疼妹妹,父亲替妹妹喝,这回换夫君敬你。” 说着,她便往自己的空酒杯中倒酒,然后递给了顾景铄。 顾景铄黑着脸睨向她:......你让我喝有毒的酒? 林书意眨眨眼,侧过头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没毒。” 顾景铄立马就明白了林书意的用意,目光一闪,猛的把酒杯摔下地怒斥道:“混账,这酒也敢拿给本世子喝,你是想毒死我?我看你们一家是活的不耐烦了!” 林书意第一个跪下,垂着头道:“世子饶命,我没有这个意思,玉照妹妹说过没毒的!” 林丞相夫妻二人被这番变故给弄懵了,林玉照甚至忘了哭泣。 眼前究竟是什么情况? 顾景铄冷哼道:“既然没毒,那林玉照为何不愿意喝?还是说本世子在你们丞相府的人眼里就是个蠢货,随你们戏耍?” “求世子饶命,都是妾身的错,求世子责罚!” 跪在地上的林书意求饶--- 林丞相一家满脸问号,不明白林书意怎么突然就认罪了。 随后,只听顾景铄森森道:“夫人一片好心,本世子怎么会舍得责罚你。你放心。只要林玉照喝了这杯酒,此事就算过去,如何?” 林书意低着头,忍不住勾起唇角,心中暗赞顾景铄真是上道。 林玉照脸色白了又白,身子几欲摔倒。 她根本不确定那个酒里究竟有毒没毒,秋菊呢?秋菊怎么不见了! 事情发展到现在林玉照已经不得不喝,林丞相终于弄明白了林书意为什么要唱这一出-- 就是为了不给自己说话的机会。 顿时,林丞相看向林书意的眼神像是淬了毒汁一般。 林玉照看着桌上的酒壶痛苦地摇了摇头,不,她不能喝! 若是喝了,她下半辈子便毁了,那可是最烈性的春毒。 “父亲,我知道错了,救救我,我、我并不想害世子的......”林玉照转头拉住林丞相的袖子哭着求饶。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林玉照这是承认了自己在酒里动过手脚。 林丞相看了看她,重重地叹息一声。 “妹妹说不想害世子,那想害的人便是我了?妹妹总不见得是想谋害双亲吧?可是妹妹,你有没有想过,我如今是世子府的人,代表的可是世子的脸面,妹妹这么做,等同于害世子一样,是在陷丞相府于不义。” 林书意站了起来,一句话便撇清了自己和丞相府的关系,将自己归为世子府的人。 林丞相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个逆女!” “父亲真正该骂的人可不是我,毕竟......” 林书意看着林玉照,扯起唇角轻笑:“我只是个替嫁女而已。” 林书意一步一步走向林玉照。 “你要做什么?” 看了看林玉照的手,莹白修长,若是这一巴掌打在自己脸上,恐怕很疼吧? ‘啪---’ 林书意甩了甩手,轻飘飘得吹了吹:“这一掌是为我自己打的,这么多年你占着我的身份享受爹娘的疼爱,不感激我反而想着害我,是不是十分不该?” 她看着林丞相又道:“本来不止这一巴掌的,但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后面就算了,妹妹好自为之。” 林丞相瞪着眼,扬起手怒道:“你这个逆女,竟然敢---” “丞相大人!” 顾景铄的声音打断他的话,他看着林丞相,面色幽寒:“打世子妃的下场,你可要想好再动手。” 身形顿住,林丞相缓缓放下了手,恨铁不成钢的看了一眼林玉照,只得咬着牙弯身赔礼: “老夫教女无方,请世子责罚!” 【我惊呆了,我书姐威武!】 【女主被打我莫名觉好爽怎么回事?这剧女主和女配的剧本是不是拿反了?】 【反派弄死她!女主卒,全剧终,哈哈哈!我只看小书意。】 顾景铄侧目,看向林书意。 他现在有些好奇,林书意是如何得知酒中有毒,又是怎么想到这一步步的。 碰巧林书意也转头看过来,突然被抓包的顾景铄怔了怔,随后微微蹙眉转过头去,噙了丝冷笑道: “虎父无犬子,丞相好本事啊!林玉照居心不良,谋害世子妃,其罪当诛!” 林玉照跪伏在地上求着林丞相救她。 她此时才算相信,顾景铄真的如传言那般是个暴戾的大魔头。 此刻的顾景铄目眦微红,俊容阴沉的可怕,饶是他身边的林书意都被吓得心惊肉跳,生怕他下一句就是让自己陪葬。 林丞相无奈,纵使林玉照做的事情让他很失望,但她终究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女儿,更何况眼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想到这里,林丞相暗暗捏紧了拳头。对,还有摄政王,玉照现在决不能出事。 林丞相缓缓跪了下来,哀求道:“求世子殿下开恩,绕过小女一命,老夫自当唯世子殿下马首是瞻。” 顾景铄眸色微深,垂视着跪地的丞相,这老东西,是在逼他。 一场宴席发展至此,场面已经有些失控。 丞相大人向自己的女婿下跪这事若是传出去,又是一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单是这替嫁之事,于镇东王府来说也是个不小的笑话。 思及此,顾景铄唇角微勾,沉声道:“丞相大人言重,都是一家人,本世子怎么会真的打打杀杀?本世子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要求。” “什么?” “若是将林玉照也嫁进王府,这事就算过了。” 林书意:??? 那我呢? 看着顾景铄阴沉的脸色,林书意心中冉起不好的念头,替嫁这事顾景铄新婚之夜饶过了自己,会不会就是为了在这里发挥作用,他好找个由头反逼林丞相? 自己会不是会被林丞相或者顾景铄悄悄弄死? 【啊!反派你个大猪蹄子,你这样会失去媳妇的。】 【林书意:???爱是一道光绿到你发慌。】 【女鹅稳住,林玉照不可能跟反派的,她跟摄政王有一腿,他们才是官配!】 刚刚自己还放狠话,要拿了女主的剧本把剧情翻盘,这就要被顾景铄打脸了? 林书意还没想好该怎么自救,林玉照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林玉照为表不从,她撞墙、哦不......撞桌子了! 看着抱桌腿已然哭晕过去的林玉照,林书意突然计上心头,自己何不将计就计,与顾景铄和离? 从此大路迢迢,各走一边。 思及此,林书意垂下头,手帕掩面伤心地抽泣几声,怯懦启唇道:“世子殿下与妹妹本是一对,我不该出现的,既然世子执意妹妹,我与世子和离,将这位子还给妹妹。” 话毕,几人都怔住了。 顾景铄没想到,林书意会主动提出和离。 婚礼那天,他故意劝她走,她都没走;此时却提出要与他和离,难道是......以为自己要娶林玉照? 或是别的什么。 猜不透林书意心思的顾景铄莫名觉得烦躁。 他抿了抿薄唇,将林书意扯至身边,低声问道:“本世子什么时候说要娶林玉照了,嗯?你就这么盼着离开我?” 第13章 .弹幕十三式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顾景铄修长的手指钳住了她的下巴,林书意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不是他自己说让让林玉照嫁进世子府的? 【书书,我们要看糖,糖还没等到呢,不要给我发刀子啊!】 【反派是大腿啊,林玉照有摄政王,他们是不可能的,书书你可不要放弃啊!】 【丞相想着弄死她,女主想着让摄政王搞她老公,女配自己还要和离,好家伙,反派真可怜。】 望着头顶飘过的弹幕,林书意默了默,心中盘算自己能有几成机会。 她的眼神扫向对面的林丞相和林玉照,果然是要吃人的样子..... “世子殿下的意思难道不是想娶妹妹吗?” 林书意咬了咬唇,壮着胆子迎上顾景铄几欲喷火的双眸。 顾景铄哼了一声,也不知是在气她还是在气自己。 松开了对她的钳制压着嗓子恶狠狠道:“本世子可不是什么人都要。还有,只有休妻,没有和离!” 林书意想,明白了他的意思,好像......是误会了他。 “哦,那、那就不离吧。”林书意干巴巴的回道。 见此,林丞相不禁哑然,这事是可以说离就离,说不离就不离的? 再看看顾景铄,眼神鸷戾地盯着林书意,随时都会发飙作怒。 林书意显然瞧出了顾景铄的怒意,颤着身子后怕地往后退了几步,整颗心都悬在嗓子眼处,生怕行差踏错,顾景铄就地将她处置了。 好在顾景铄并没有这么做,盯视了林书意片刻之后,冷嗤一声:“罢了,怪本世子没说明白,本世子有个哥哥,丞相大人是知道的吧。” 林丞相的脸色白了白,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顾景铄。 他是想让林玉照嫁给一个傻子! “世子,这、这可使不得。” “为何使不得?” 林丞相面色难看。看了看林玉照,再看看站在顾景铄身后仍在出神的林书意,有些后悔先前没和她搞好关系,此时就算想求情都无法开口。 顾景铄这个煞主对林书意是有些不同,但事到如今,他也顾得不得许多。 林丞相咬牙道:“不瞒世子,小女心怡之人是摄政王,还请世子放过小女。” 顾景铄毫不意外。 他也断不会真的让林玉照进了镇东王府,他想要的不过是逼丞相一把,让他的大儿子林文德带着他的爪牙滚出军营。 “丞相大人借本世子的势头做了什么事,可还记得清楚?该怎么做不用本世子提醒吧,今日本世子还有事要处理,便不多留了。” 瘫软在地一直假装晕倒的林玉照眼睛偷偷睁开一条缝,有些茫然。 这事就过去了? “恭送世子。” 林丞相行着拜别礼,眼神落在林书意身上时眉间却是一戾。 他小瞧这个乡下来的亲生女儿了,林书意这丫头不仅长相气质非同一般,心机也非同小可。 将她许配给顾景铄,着实有些浪费。 可惜了一枚好棋子啊,若是她配给摄政王的话...... 扫了一眼瘫坐在地上的林玉照,林明远头一回冲她发了脾气,冷声斥责道:“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漠北,路上好好反思自己到底错在哪。” 林玉照低声应是。 她垂着头,无人看见她的一双玉目中淬满了不甘。 林书意,顾景铄! 你们都等着,总有一天你们要为你们今日所为付出代价。 * 回去时,顾景铄没有像来时一般骑马而行,而是改为和林书意一起乘坐马车。 林书意此时仍有些忐忑,她方才说了和离的话,落了顾景铄的面子,他这般一声不吭,总觉得有些平静过头。 那双纤长的凤眼分明未生怒意,却让人情不自禁生出一股惧意来。 两人是相对而坐,林书意终是忍不住这般尴尬的气氛主动给顾景铄倒了杯茶,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那个,世子殿下,今天谢谢你能来帮我撑场,方才桌上没机会,这杯茶算是我敬你。” “不必。”顾景铄冷淡地回了她一句。 气氛又回归尴尬,林书意有些挫败的叹了口气,直怪自己太天真口太快。 “你......” “世子,我......”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止了话头。 为避免再次尴尬,林书意向后退了退,让顾景铄先说。 顾景铄微微垂首,睇着身形娇小的林书意,迫问:“你是如何知晓酒中下毒的?” 林书意呼吸微滞,她以为他会追究方才合离之事,却没想到他最先问的是这个。 她只得临时编了一个借口:“她身边的侍女出去的时候鬼鬼祟祟,回来时不时看向我身后,我猜的。” 顾景铄微一挑眉,眸色深了几许。 这女人光凭猜就能笃定是下毒,她又凭什么那么肯定告诉自己酒中没毒? 她在诓骗他。 思及,顾景铄并未拆穿,又问:“嫁给我,你委屈?” 林书意闭了闭目,心叹还是问了。 她连连摇头,带着些怯意回道:“没有,不委屈。只是觉得自己挡了世子娶妹妹的路,才自觉提出那话。” 顾景铄沉默了片刻,复又盯着她的眸,低声道:“你记着,只有本世子休弃你的份,你没有权利提什么合离。再有下一次,可就不是一只手这么简单了。” 说罢,他的目光扫向林书意垂在身前的手臂上。 林书意身形微颤,忙把手身后藏了藏。 思忖片刻终是回道:“我无心对世子殿下不利,只求能够帮到世子,并无他心,还请世子明察。” 马车行走间,车帘晃动,偶有阵阵寒风涌入车厢,气氛又沉冷了几分。 顾景铄唇角微勾,身子慢慢前倾,在距离她只有巴掌处顿住,紧紧凝视着她的双目,道:“新婚之夜夫人为我提供过信息,本世子希望夫人日后若是知道些什么,可不要藏着掖着。” 他突然靠近,让林书意紧张不已。 她单手后撑着往后退让,慌乱道:“好、好的。” 谁料马车突然一个急停,两人身形不稳,同时向前歪倒,顾景铄及时伸手抱住了她,才免了她以头撞车壁的下场。 “方才前方有个孩子,世子你们没事吧?”六安在前面问道。 林书意还愣着没有缓过神来,顾景铄语气淡淡地回了声无事,随后便松开了一只手,示意林书意起来。 【啊,这一幕!开始要开始甜了吗?我又可以了!书书冲啊!】 手忙脚乱的爬起,林书意的耳根微红,小声道了声:“谢谢。” 顾景铄洒然,突然想起新婚之夜他蒙面时见到的少女的雪白脖颈,眼神情不自禁瞥向她的脸。 她肤色凝白若新雪,此时透着微微桃红,明明不施粉黛,却也瞧着甚美。 顾景铄不易察觉地捻了捻手指,指尖还残留着属于少女肌肤的温度。 * 镇东王世子府东边的一座小院里,红梅绽开,白纱纷飞。 室内的熏炉中正焚着名贵的香料,烟气淡淡随风飘散。 一身着白裘衣的女子正坐在窗边煮茶。手指翩飞,姿态纤美。 听闻脚步声,头也未抬,淡声问道:“打听的如何了?” 壮汉迈步走近,抱拳恭敬回答:“今日她回门,不过听厨房的小侍女说,她先前四处打听世子的喜好,甚至请来世子常去的那家望江楼,招牌贾大厨授艺。” 女子烹茶的手一顿,问:“世子他吃了?” “未曾,听闻她的手艺,不堪入口。” 女子轻笑,“看来那晚你给她的警告,她并没有听进去呢。如此,也好,我正愁一直没机会接近世子,她倒是给了我一个好理由。” “小姐打算怎么做?” 烟烟端起自己刚煮好的茶,轻轻闻了下,随即抬眸:“你说,我煮的茶他会喜欢吗?” “小姐慧手仁心,世子自然会喜欢的。” 烟烟本就生的眉目如画,温婉可人,这一番行云流水的烹茶动作下来,端的是仙气飘飘,宛若天宫仙娥。 她娉婷袅袅的起身,理了理垂在肩头的墨发:“富贵险中求,小厨房她去得,我也去得。” 壮汉微怔,疑惑道:“世子不是说小厨房旁人不得用么?” 烟烟低哼了一声:“怕什么?无非就是被赶出去,你觉得我这样继续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不如一搏。” 壮汉立即低声应是。 在厨房亲自精心挑选了食材,烟烟带着壮汉跨进了顾景铄的院子。 由于林书意带着如春回门,院子里只有几个侍卫,见到烟烟,都有些惊讶。 “姑娘,世子不在。”其中一名侍卫出声提醒道。 烟烟微漾,柔声道:“无妨,我只是来给世子熬份鸡汤,补补身子。” 两名侍卫面面相觑,他们不是主子,做不了这个主,却也不敢就这么把人放进去。 烟烟使了个眼色,壮汉立即会意,上前给二人塞了两个锦袋。 一掂便知里面塞了不少银子。 “若是烟烟姑娘得宠,更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见侍卫仍然犹豫,烟烟淡声道:“我可是你们主子第一个女人。” 想起先前的传闻,再加上烟烟如今的证词,能被不近女色的世子收了的,定不是个简单的。 在新入府不受待见的世子妃和烟烟姑娘之间,显然是烟烟的胜算更大一些。 摸了摸怀中的银两,两人相让道:“若是世子问起来……” 烟烟浅笑着,眸中闪过欣喜:“我省得,是我自己进来的,和二位大人无关。” 在小厨房中忙了一下午,用心熬了份鸡汤,日头快下山时,壮汉来报世子回府了。 烟烟端着精心准备的鸡汤等在顾景铄进门的路上,心中隐隐生着期待。 顾景铄甫一进门,就看见等在不远处的烟烟,顿时眉峰一蹙,沉声问:“谁让你进来的?” 烟烟面色一僵,心顿时凉了半截。 第14章 .弹幕十四式世子妃,世子来陪您用膳了…… 稳了稳心神,烟烟柔柔朝他行了一礼,细声道:“烟烟炖了鸡汤,给世子补补身子。” 顾景铄听罢眉头更紧了几分,他又问了一遍:“谁让你进来的?” 烟烟一时语滞,咬了咬唇,才略带幽怨道:“我自己进来的,我只是想......” “出去。” 烟烟的话还没说完,顾景铄便冷冷地下了命令。 一旁的林书意怔然,从弹幕的提示中她已经知道这位柔美天仙的女子就是先前小侍女口中的烟烟姑娘。 她倏地想起上次小侍女说过这姑娘的由来,好像是被顾景铄收用过的青楼姑娘。 说不准日后也要姐妹相称,登时有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她望着烟烟,却不曾想对方的视线也落到了她的身上,烟烟朝她盈盈一福:“想必这位就是姐姐了,烟烟见过姐姐,姐姐万安。” 林书意冲她点了点头,算是见过。 她在烟烟的目光里感受到一股隐隐地敌视,视线略微后移落在了烟烟身后身形健壮的男人身上。 她想起来了。 成婚那夜,闯进新房的正是此人,原来他是这位烟烟姑娘的护卫。 也难怪,烟烟是怕自己来了之后威胁到她的地位,这才又是警告又是敌视的。 弹幕翻滚,不少观众发出和她一样的疑惑: 【世子自救可还行?】 【烟烟不过一个烟花之地的女子,为啥这么有钱?】 【这护卫不是成婚那天的黑衣人吗?难道这烟烟也是个大boss?】 林书意:全剧她最穷实锤了。 见此,顾景铄似乎更是不虞,声音又冷了几分,斥声道:“还不快滚?!” 烟烟的双眼顿时弥漫上一层水雾,她咬唇小声劝道:“烟烟这就走,可这汤是炖了一下午的,很是滋补,世子和姐姐多少用些。姐姐,世子日夜操劳,甚少在家饮食,想来外头的吃食不如府中精细营养,麻烦姐姐劝劝世子吧。” 林书意闻言心中一凛,这女子竟是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她若是不劝,便是不关心世子,说不准还有其他什么说辞安在自己身上。若是劝了...... 劝有什么用,林书意自嘲一笑,顾景铄又不会听她的。 这一声嗤笑落在顾景铄的耳朵里,便成了别的意味。 这女人是何意?瞧不上烟烟的汤还是不屑一劝? 他蓦地又转了主意,淡声道:“你将汤带着,跟我走。” 这个‘你’自然指的是烟烟。 望着二人一前一后的背影,林书意微微摇头,顾景铄太过反复无常,自己还是少说话为妙。 烟烟临走前,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不知何意,但也懒得去想。 她取悦顾景铄并非出于情爱,而是想保命而已。 时间久了,烟烟自会看清楚,她没有争宠那方面的心思。 “走吧,我们去厨房。” 林书意领着如春去了大厨房,原因无它,自是因为小厨房被烟烟用过还没有收拾。而她不愿意接手别人的烂摊子,更不愿与别人东西发生联系。 她去厨房,亦是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 烟烟送了汤,她这个世子妃自是要表现一下的,吃或者不吃是顾景铄的事情,她左右不了。 破天荒的,这次顾景铄竟然留下了她差人送过去的饭菜,并还让如春带话,让她和厨房再准备几个菜食和羹汤,他要招待门客。 林书意有点懵。 顾景铄这态度的转变有点太快,难道是因为今天在林丞相那里她做的事情起作用了? 【反派终于上道了!】 【世子是不是怕被休?哈哈哈,估计书书想放烟花庆祝。】 【喜闻乐见,等着世子被书书的美食支配。】 弹幕一片喜气洋洋,王府厨房中的气氛可不太好。 主厨和几个下手先前就说过林书意几番风凉话,这才几天,世子便已经开始纵容世子妃,并且还留下了饭菜。 要知道,正儿八经的千金贵妇哪有下厨房的道理?若是下了,那定是厨房做事不够水准,遭了主子的嫌弃。 几人惶恐向林书意请罪,开始小心翼翼地打听她的喜好,以为她是吃不惯府中的吃食,这才自己动手。 林书意默了默,十分认真地和众人解释了一番,她只是想亲手为男主下厨,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 厨房几人却不这么想,他们觉得世子妃定是为了保全他们不受罚,才这么说的。 现在想来,世子妃当初打听世子的喜好,也全然是她温柔贤惠,想了解照顾世子而已。 他们着实不该那般跟风说那些难听的话。 见此,林书意也懒得再多费口舌,仔细准备起顾景铄要求的吃食来。 书房侧室中,虽然天幕已黑,房中却依然围坐着不少人。 这些都是顾景铄的幕僚。 “北方雪灾之势几乎已成定局,你们可有想出应对之策?” 顾景铄眉峰微蹙,狭长地墨眸扫过众人,无形之中压力又生了几分。 壮着胆子,平日里较为活跃的一名幕僚疑惑问:“世子仅凭北方提前旱洞,便如此笃定会有雪灾,原由为何?” 顾景铄缄默片刻,想起林书意同他说过的雪灾之事。 据隐九汇报,丞相府确实如她亲口所说,亲厚养女,怠慢嫡女。他瞧着林明远和林书意之间的关系也十分生硬,不似作假的样子,更是不可能将这等朝堂之事传信与她。 他现在是越发的好奇,这女人深居后宅,究竟是用何等法子能够知晓那么多时事,甚至是千里之外的事情。 心中怀着疑惑,顾景铄目光愈沉,睇了那幕僚一眼:“怎么,你也觉得本世子杞人忧天?” 幕僚连连摇头,立马改口说只是赞叹世子敏锐,其余众人也纷纷开始出谋划策。谁也不敢得罪眼前这位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主子。 顾景铄则是眸色沉沉,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献着计策,心思却已飘远。 那女人既然也说出了雪灾之事,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 末了,顾景铄又觉得自己可笑,他怎么会指望一个女人能够有什么治灾之策,他当真是急糊涂了。 攥了攥拳头,顾景铄刚要开口散会让众人回去写谋策,便听下人来报:世子妃把饭食送来了。 顾景铄看了看食盒中品相十分一般的豆腐宴,略有些诡异地抽了抽嘴角,冷声朝众人命道:“吃了再走吧。” 幕僚们面面相觑,看着碗中的嫩白的豆腐纷纷露出苦笑。 他们当然不敢拒绝,更不敢说世子妃做的不好。 一个个苦大仇深的吃完自己面前的份例,便立即起身告辞。 六安在一旁看着世子高深莫测的神情,再想到先前听贾大厨描述的世子妃在小厨房做饭的场景,对这些幕僚深感同情。 幸好,世子没让自己吃。 顾景铄正蹙眉,略有些犹豫的看着自己跟前这碗豆腐汤,似乎不知该不该下口。 六安勤快地帮他布上勺子。 顾景铄一顿,蓦地抬头,与六安有些茫然地眼神对上,唇角恶魔般的勾起,冷声道:“你喝。” 六安:...... 六安觉得,自己委实有些高兴得有点太早了。 从书房回去的顾景铄见耳房的灯光已经熄灭,不禁挑了挑眉,这女人,不知道该伺候他这个夫君么? 竟自己就这么歇下了。 转念又想起下午在林相府中她突然提起的和离,顾景铄冷哼一声,这女人其实心上根本就没有他。 她一切讨好卖乖之举,不过是为了讨好自己,饶她而已。 这么想着,顾景铄竟又开始觉得烦躁起来,头一回感到事态有些失控的感觉。 思及此,他极其不悦的故意放大了动作,弄出比往日更多地声音。 哼,看你还怎么睡得安稳! 但耳房中一直静悄悄地毫无声息,似乎是没听到一般。 往后的几日里,林书意几乎没怎么见到顾景铄。 偶尔有一次两次在府中遇上,他也是冷哼一声,便阔步离开,弄得林书意莫名其妙。 她又哪里得罪了这个大魔头了? 难道是上次晚上的豆腐宴不好吃? 弹幕不是说他嫌弃的根本没吃,丢给六安了吗? 但林书意也没那个胆子真的去找顾景铄问个清楚,甚至觉得就算这样下去也挺好的。 除了顾景铄那边态度冷了些,府中下人对她的态度倒是越来越好。 她在学习菜式的时候,更是发现了做饭的乐趣。一方面为了顾景铄,林书意遵循弹幕中的一些提示学了一些他可能爱吃的菜品;另一方面,她在现有的菜式上进行创新,融入现代的口味,也得了贾大厨的一番称赞。 这段日子她都是自己在小厨房自己动手,她喜食辣,王府厨子能做出符合她胃口的菜式却是没几个,她便自己做自己吃,简单地两菜一汤,觉得这样的小日子过得十分满足。 这日,林书意刚在小厨房做好午食,准备开动,便见如春小跑着奔进来:“世子妃,世子来陪您用膳了!” 林书意:??? 顾景铄哪根筋又搭错了? 第15章 .弹幕十五式妾身乃仙女下凡。 屋外暖阳高照,偶有雀鸟啼鸣。 林书意木然地告诉自己这是幻听。 可如春这么大的人杵在自己跟前,如何能忽视得了? 她哦了一声,随后吩咐道:“你去给世子添副碗筷。” 如春愕然,不确定的问她是不是该让厨房多做几个菜。 林书意忖了忖,觉得很有道理。自己的口味毕竟偏辣,顾景铄不一定能吃的习惯,万一再因为饭食不合胃口或者分量太少,让他觉得自己被怠慢,说不定又该拿自己开刀。 她点了点头,随后单手支着颐,微微昂头看着翻滚的弹幕发呆。 顾景铄行至门口时,便看见林书意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正出神想着什么。 他一想到今天因为这个女人被宁安王嘲笑许久,心中便是忿懑。 他们二人本在相商雪灾之事,谈论间说到他与林丞相之间翁婿不合,他阴差阳错和宁安王提了一句蠢女人不识抬举要和跟他和离,宁安王却以此笑了他大半天。 通过隐九这几日对林书意的观察发现,这女人除了嘴上喊着要做世子喜欢的菜式之外,从未问过关于他别的事情,烟烟故意用言语去刺激她,她都未动怒,可谓是丝毫未将他放在心上。 他对她是不是太过仁慈,她的胆子渐渐变肥了? 明明已经传话告诉她自己要来用膳,她竟没有起身相迎,反是坐在这里发呆? “夫人在想什么?” 顾景铄低沉醇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林书意微怔了一下。立马回过神来,起身行礼:“世子万安。” 略一挑眉,顾景铄眸色沉了几分,道:“怎么,还想着和离,夫君都不愿叫了?” 林书意眨眨眼,依言顺从地喊了声:“夫君。” 可顾景铄心中的不悦更添了几分,总觉得她叫的十分敷衍。 宁安王嘲笑他也有被人嫌弃的一天,他当时还反驳林书意只是因为惧怕自己所以才想要离开。 可现在看她的表现,哪里是惧怕,分明就是敷衍! 顾景铄冷声道:“本世子用膳,你当在边上布菜,用本世子教你么?” 林书意并无异议,又乖顺地回了声是。 顾景铄顿时有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丝毫不起作用。愈想愈气得顾景铄面色越发地阴沉,他那双凌厉的眸子瞪向林书意:“近来,你可有什么消息?” 林书意不解:“消息?” 随后反应过来,顾景铄是在问自己能有什么有用的信息提供给他。 她颔首,绞着眉心故作思索的样子,实则微微觑目偷瞄弹幕: “嗯.....好像.....” 【反派:小丑竟是我自己?!不行,我得找回场子!哈哈哈,xswl】 【我以为反派特地回来处对象,就给我看这?编剧你给我出来!】 【书书宝贝,你成了工具人了哈哈哈哈!快告诉他林玉照已经走了。】 走了? 是已经去雪灾的路上了? 林书意忖了忖,想是先前在马车上算是有过约定,便回顾景铄道:“我那个妹妹怕是已经在去北境的路上,若是世子动作快些,定还能追上她。毕竟,” 林书意顿了一下,又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弹幕道:“她一个闺阁小姐,难免行程会慢些。” 弹幕的原话是:【女主就是女主,排场就是大。明明去赈灾的,又是泡温泉又是焚香煮酒,搞得跟度假似的。】 闻言,顾景铄锋眉一挑,有些没想到她真的握有信息,不禁更加好奇。 他食指微弯,抵在下巴处,对林书意问道:“夫人每日深居府中后宅,是如何得知这些消息的?” 这个问题,顾景铄在成婚之夜也问过一次。 这次,她还是延用上一次的回答:“这是妾身的小秘密,还请夫君体谅妾身不可说。” “哦?”顾景铄不由得轻笑一声,语气森森道:“为夫对夫人着消息的由来甚是好奇呐。对了,夫人可有好奇,我那前几任未婚妻是怎么死得?” 林书意听后心中微惊。 她先前看弹幕,皆说是因为逃婚而死的,所以她才下了决心嫁进来。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她略调整了下呼吸,小声道:“妾身不知,但......妾身这个委实不能说,就算说出来,夫君怕也是不会信的。” 顾景铄冷笑一声,又问:“你不说又怎知我不信?” 见他如此,林书意只好闭着眼胡邹道: “妾身乃是仙女下凡,这些皆由仙友托梦于妾身!” 言罢,顾景铄先是一愣,随后便情不自禁的嗤笑出声。 她真当自己是傻子呢? 仙女下凡?神仙托梦? 亏她想的出来! 【哈哈哈,顾景铄: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地注意!】 【仙女下凡可还行?书书太有才了!这个理由真的是。】 【笑得公鸡都打鸣了,论求生欲的重要性,书书明显是放弃挣扎了。】 林书意想翻白眼:什么放弃挣扎,她很认真地在苟小命好不好? 她觉得古代人多少会比现代人封建迷信一些,她从弹幕中知道的这些事情,只能用鬼神之说才能说得过去,全看对方信不信而已。 再说,弹幕中的这些观众可不就是他们这个世界中的能未卜先知的‘仙人’么? 然而看顾景铄的神色,林书意心中发凉。 完了,多半是废了。 很显然,他是不信的。 林书意为自己捏了把汗,在袖中悄悄攥紧了拳头,软声道:“世子先前答应过不会伤害妾身.....况且,世子您不信也不能全然怪妾身,妾身方才说过,真的原因说出来您也不会信来着。” 顾景铄怒极反笑,这女人反应倒是快得很,立马就把他的承诺给搬出来了。 他眸色深沉,又听林书意道:“世子只要相信妾身一切都是向着世子殿下,绝不会做对殿下不利的事情,妾身消息的来源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顾景铄微抿薄唇,并未说话,垂眸思忖。 天际渐渐阴沉,早已过了林书意往日用晚膳的时间。 她此刻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喜怒无常的大魔头。 碰巧此时如春将厨房后加的饭菜也端了上来,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林书意灵光一闪,冲顾景铄笑了笑,略带了些讨好的意味道:“世子,您先用膳吧?” 六安见状,小声附在顾景铄耳边告诉他,这几日世子妃在府中饱受赞誉,说一心为世子,每日都很认真地学习您世子喜爱的菜食,觉得世子妃应该没无坏心。 闻言,顾景铄眸色泛冷,勾唇一笑。 这女人到真是有一套,这么快就在府中站住了脚跟。 也罢,这次他便放过她,看看她到底藏了什么把戏,他不信她就不会露出马脚。 “依你所言,用膳吧。” 林书意如获大赦,松了口气福身道:“妾身喜食辣,先前的菜有些凉了,如春去厨房热一热,世子您日理万机,先用膳吧。” 顾景铄也不深究,嗯了一声,随她去了。 林书意迅速离开,几乎是小跑着躲到厨房,捂着心口拍了拍,长舒了口气。 吓死宝宝了,差点以为自己要领盒饭了。 顾景铄这人生性多疑,她方才的鬼神之说,他不信,日后说不准还会对她发难。 林书意苦不堪言,不由自言自语出声道:“我就想抱个大腿,有必要这么难吗?!” 【救他,帮他,保护他,扭转他得印象,降低他得戒心,获得他得信任!用爱,用美食!】 观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林书意掠过弹幕,一大片馊主意。 她这一路水深火热,不争不抢,刚过了几天舒坦的小日子,顾景铄这大魔头还是主动来发难。思来想去自己日后都必须都在他身边讨生活,躲也避不了,只有真正的打入敌人内部才能真正安全。 用爱? 林书意浑身一哆嗦,自己把自己惊悚的一地鸡皮疙瘩。 剩下的便只有先前一开始就决定要走的路: 攻略一个男人就攻略他得胃! 想到此处,林书意又强打起精神。将饭食妥善处理好之后,问如春道:“世子他用完膳了吗?” 如春回道:“世子并未用几口,似乎是心情不好,一个小侍女不小心打翻了世子手边的茶盏,被世子拖出去剁了小指送去了军营。” 林书意呼吸一滞,一股难以言状的恐惧漫上了心头。 顾景铄这是杀鸡儆猴,在警告自己啊! 不行,她得加快进度,认真想办法讨好他。 林书意敛了敛心神,语气颇为郑重地对如春吩咐道:“你去打听一下世子近日都在哪用膳了,哪个酒楼,哪些菜,他吃了多少,我都要知道。” 如春一愣,顿了片刻,眼神闪了闪,应了声是。 得知顾景铄有在府中吃早膳的习惯,第二天一大早,林书意便起了个大早,按照厨房大厨提供的信息,准备了他爱吃的早点。 顾景铄刚一回府,便有下人端上了早膳。他朝六安觑了觑目,六安无辜摇头,表示和自己无关。 顾景铄了然,神色漠然的差六安将饭食都喂了狗。 林书意来时,他正细嚼慢咽的吃着早膳,不是自己准备的那份。 咬了咬压,林书意扯起笑脸问道:“世子是觉得妾身做的早膳不好么?” “本世子不吃除六安以外的人准备的早膳。” 顾景铄神情莫测,抬眸看向她,语气淡淡回了一句。 林书意:...... 被噎了一下的林书意暗中朝天翻了个白眼。 可她能怎么办? 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 只是顾景铄这样不配合,她还怎么营业,怎么给观众撒糖? 不扔刀子都是她走运好不好? 林书意开始认真收集记录顾景铄去过的每个酒楼。 “世子今天去了天香楼?” “回府可有再进饭食?没有?那就是在天香楼吃了,吃了就代表有可能喜欢,去把天香楼的大厨请来,学!” 第16章 .弹幕十六式他竟然产生了幻觉。…… 林书意在府中忙着学习各种菜式,焦头烂额。 然而府外,镇东王世子被要求和离的消息不胫而走,着实让坊间的民众吃了一把大瓜。 顾景铄面色地泛阴瞪着坐在对面笑得开心的宁安王,怎么看怎么碍眼,咬牙问道:“消息是你放出去的?” 宁安王含笑吹了吹茶盏,爽声道:“你急什么,本王这是在帮你塑造一番可怜弃夫的形象。你想想,先前你那名声,恶名远扬,谁敢嫁与你做妾?” “妾?” 顾景铄凝睇着他,俊容阴沉的可怕,冷然又问道:“谁说我要娶妾?” 宁安王全然不怕他,依然笑回道:“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多两个美女在世子你身边红袖添香,也是一桩美事嘛。” 顾景铄直觉他话中有话,蹙眉问道:“这是何意?” 随后,在他愈发愤怒的目光中,宁安王说了件今天一大早自己见到的趣事。 * 林书意没想到林玉照临走还给她留了份大礼,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打扮的花枝妖娆地两个婢女,林书意颦眉沉思。 【这女主的设定也太荒唐了,这不是恶毒女配才会干的事?】 【这是林丞相和林玉照商量好来监视你的,傻书书。】 【女主要她们勾引世子争宠,书书小心啊。】 林玉照这个德不配位的女主,行的事情真是既三观不正又恶毒至极。仗着自己的身份享福这么多年,竟丝毫不觉对她有所歉疚,一而再,再而三地想坑害于她。 这二人之中,有一个算是见过的熟人,翠柳。长得虽然不是太美艳,但也能算的上清秀,加上这一番打扮,看上去是有些像有钱人家的妾室。 另一位叫做南枝。 这位长得可谓是天仙貌美,和府中那位烟烟有得一拼。 林书意从未质疑过自己的长相,但也从未觉得自己相貌都多出众,可跟这南枝站在一起一比较,顿时觉得自己有些上不了台。 她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闭目安慰自己道:不急,还会长得。 翠柳柔声细语道:“世子妃,相爷和小姐怕您在府中不会处事,惹怒世子,特地派奴婢二人帮衬您。小姐特地嘱咐奴婢,您孤身一身在世子府中着实不易,身边也没有个贴身体己的人,让奴婢务必多帮您。” 说完,她从袖袋中抽出一封信。 是林丞相写的,很是简短。 大致的意思是:林玉照对她姐妹情深,挂念她,让她收下二人,若是不满意,丞相府还可另选她人,也算是他这个父亲想要为她尽一份关心。 林书意被恶心地险些吐了。 这父女二人行事如出一辙,心思也是一样的阴险。 真真的应了一句话:有其父必有其子。 她缺这两个小奴婢帮衬? 帮顾景铄暖被窝吗? 她们二人分明就是被派来监视她在世子府的一举一动的。 不过,人既然已经送来,她便收下。 看他们的意思,就算她退回去,还会有其他人来。 但--- 既然进了世子府,能不能出去可不是丞相府说了算的! 若是消息送不出去,她二人打听的再多又有何用? 再说了,东边那院里的烟烟能让她俩去顾景铄面前争宠? 她这个正牌世子妃,烟烟都尚且容不下,更何况两个丫鬟。 她让如春将翠柳和南枝安排在了烟烟的隔壁的院子里。 她也不怕这三人蛇鼠一窝,她更希望这二人和烟烟鹬蚌相争,无暇顾及自己,她也好能清净一些。 免得烟烟三天两头到她这里阴阳怪气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 刚把二人安顿好,如春便来回报说世子回来了。 顾景铄阴着脸抄近路往林书意的院子走,六安跟在他的身后,战战兢兢地为世子妃担忧着。 林书意为了回避顾景铄,听闻他回来时,便进了自己的耳室,随手拿了本杂书,坐在窗前翻着。 心中却是想着接下来该如何缓和她与顾景铄的关系,还有这两个丞相府送来的丫鬟,也得告诉他,全凭他的意见处置。 顾景铄进了院子,泛着怒意的双眼盯视着林书意窗边的侧脸。 他先前便想着,若是林书意将那两个贱婢给丢出去,他便不追究丞相府这件事。 可他回府一打听,林书意竟将那两个女人留了下来,顿时气血上涌,恨不得将林书意吊起来打一顿方能解他心头之怒。 他的王府岂是这么容易进的?把这里当成林丞相第二个府邸了不成? “那两个女人呢?” ---顾景铄声音极冷,隐隐透着随时要暴怒的戾气。 林书意抬眸,眼前的男子身着素面独梭绢裰衣,腰间系着兰色蛮纹金带,身形修长,镇重威严,不可逼视,让人心生畏惧。 她心跳一顿,连忙起身快步走到门前,低声回道:“妾身将二人安排在东边院子,想着等夫君回来之后,全凭夫君做主。” 听闻她这么说,顾景铄心中稍霁,但神色未变,言语犀利道:“林家活的不耐烦了?” 林明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明目张胆的借着这次流言往他的府上塞人。 行事大张旗鼓,想是料定他不敢将那两个贱婢怎么样。 这蠢女人提了次和离,他并未处置她,外人就以为他顾景铄是被女人拿捏了? 他不过是觉得林书意身上尚有他没弄明白的秘密,暂时留着而已。 林书意惶惶,但面上不见丝毫心虚,道:“府中人口往来本应世子决断,若是夫君对丞相府有所不满,大可不必顾我,夫君想做什么去做便是。” 闻言,顾景铄轻笑一声,她倒是把林丞相出卖的彻底。 看来,她当真是不在意娘家。 有趣。 自古女子婚后多少会回护娘家,只为日后若是夫家受辱,娘家人能帮忙撑一撑场面。 林书意她,不怕么? 思及,顾景铄窥视的目光扫在她身上,冷笑道:“既然如此,那还不赶紧把那两个贱人打出去!” 如东领命立即转身,林书意却突然高声阻止道:“且慢,妾身还有话要说。” 顾景铄掀眸,微有些惊讶,问:“什么?” “若是此时送走,世子便留了话柄,为了防止林丞相借题发挥,我觉得可以暂时先留下二人,待抓住这二人害主的证据,再将她们送出府去,林丞相定会无话可说。” 她想过,以顾景铄张扬暴戾的性格,也不会忌惮林丞相什么。 但她知道这剧的整个剧情都是男女主和反派斗智斗勇,虽说顾景铄最后赢了,但也是过程艰难,男女主角的光环可不是闹着玩的。 她现在和他是一条绳上得蚂蚱,这些能有利于己方的条件,她不希望因为他张扬的处事变成不利。 她又补充了一句:“因为我不想让那些人说世子的坏话。” 倏然间,万物静止,顾景铄的心脏猛地一顿,想是被什么击中一般,随后跳的竟比先前剧烈起来。 他凝睇着林书意明丽的面容,胸口的某处稍稍有些变软。 他缓了神色和语气,道:“那便依你所言把。” 林书意舒了口气,出言挽留顾景铄一起用午膳,他应了。 一番紧赶慢赶,林书意做了四菜一汤。上桌时,顾景铄看着她的成品,端详了半天。 林书意见他并不动筷,以为是顾景铄怀疑她在菜里动手脚,便率先为他试菜。 “夫君这下可有放心些?” 面对林书意的提问,顾景铄更是有些心乱。 这女人,真如府中下人所传那般,一直在学他喜欢的菜式。 从桌上这些饭食上,他能看出,林书意是花了心思和功夫的,相比前些日子的豆腐宴,他这个外行人都能看出进步可谓是十分明显。 最让他心烦的是自己,竟会觉得这般,公事忙完,回府有个女人备着他爱吃的饭食等着自己,对这样的场景隐隐有些期待感。 他真是最近为北方雪灾之事急糊涂了,竟然产生了这等幻觉。 这么想着,顾景铄的面色又变得阴沉起来,一声不吭地抬腿离了席位:“你吃吧,我想起来还有要事要忙。” 林书意一怔,但也未觉得奇怪。 顾景铄本就是位阴晴不定的煞主,他若是那般好说话吃了自己的饭食,那她可能还会意外一番。 她点了点头,垂首道:“恭送世子。” . 翌日,早朝。 东境边关传来捷报,归德大将军李纳之子李元思,在古越利用地势之利大败敌军主力,成功将倭寇赶回海上瀛洲,东境自此可享百年太平。 朝堂众人一片欢呼祝贺之声,赞叹天佑大齐。 摄政王站出来奏道:“陛下,再过半月便是先皇□□尊谥,此次大捷,定是先皇庇佑,臣参议可大赦天下,举国同庆。” 此举是好事,几乎所有大臣都很赞同--- “臣附议!” 收到捷报,小皇帝心情自是愉悦,见大臣们中无人反对此事,欣然颁布了一道大赦天下的诏令。 在一众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唯有顾景铄的神色平淡,与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怎么,顾爱卿可有什么心事?” 小皇帝突然出声问道。 顾景铄抬首,神色莫测,语气略平淡道:“回陛下,臣无事,只是担忧北境而已。” “世子未免太过杞人忧天,这已有十日过去,北境安乐太平,哪有雪灾之象。” 林丞相一脸地正色走出人群,指责道。 闻言,顾景铄哼了一声,道:“哦?是吗?难怪丞相大人能放心自己的宝贝女儿乘车北上,原来早就探听清楚了北边的形式,多嘴问一句,令爱可是北上探亲?” 林丞相和摄政王相视一眼,面色骤变。 他怎会知道林玉照北上?! 第17章 .弹幕十七式烟烟身边的壮汉是摄政王的…… 林书意不知自己给顾景铄提供的信息在朝堂上掀起了多大的风浪,更不知林玉照实际上已经被顾景铄暗中截胡。 【笑死我了,那丫鬟把自己当王府未来的女主人自居了,书书还没死呢!】 【丑人多作怪,傻书书,没这么简单,南枝准备去勾搭顾景铄了!】 【算起来女主怎么好久没出现了?应该开始播雪灾剧情了吧?这可算个大剧情点来着?】 林书意抽了抽嘴角,看来林玉照对她的敌意可谓是恨之入骨了。 虽然她不知弹幕中说的是哪个丫鬟,但她也能料得到,定是得了林玉照的耳提面命才敢在王府大胆行事。 且不说她都未曾敢以王府女主人自居,她还没死呢,这两个人就敢这么嚣张了? 林书意咬着后槽牙,想着如何才能名正言顺地教训这二人一顿。 她让如春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那个叫南枝的婢子仗着林玉照临走前对她‘特别嘱咐’,对翠柳吆五喝六,翠柳不满,两人吵了一架。 林书意默了默。 心道:如果南枝真能勾搭得了顾景铄,她兴许还得向她请教一番。她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顾景铄至今都没动过她做的菜呢! 只要不是来搞她,她也无所谓了,随她俩折腾,顾景铄会收拾的。 任何人都无法阻止自己搞事业。 当然,目前这个事业便是获得顾景铄的信任。 一想到他,林书意不禁开始头痛,转头又扎进了厨房里。 下人们纷纷赞美世子妃对世子真是情深意切,为了研制世子喜欢的饭菜废寝忘食。 弹幕中也是这么想的: 【书书求生欲好强啊,好认真啊。】 【别理那两个女人,书书加油,我感觉世子已经开始软化了。】 【书书!别做啦,烟烟和南枝打起来辣!】 林书意:疑惑脸.jpg。 拿着林玉照给的银钱,南枝打点了一圈才得到一个信息:顾景铄每日回府都会在浴房沐浴。 南枝觉得这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若是能够伺候顾景铄沐浴,她稍稍穿的清凉些,必要地时候再用些小手段,说不准小姐交代的事情,就能成了。 南枝心中也有自己的小算盘,若是此事能成,哪怕做个妾室,那也比自己现在的身份好上许多,若是日后能为世子生个一儿半女,那也算在这个世子府扎稳了根。 如今在南枝的心中,顾景铄俨然已经放在了自己男人的位子上。 思及,南枝便叫上翠柳,让她帮着望风。翠柳心中自是万分不愿,她觉得自己不比南枝差,凭什么好机会要让给她。 但因着林玉照的吩咐,不得不配合南枝。 南枝打扮了一番,在大冷的冬天里,硬是穿了件风情万种的薄纱襦裙。二人往浴房走去,却不想刚行至院门口,便遇上了同样方向的烟烟。 烟烟漫不经心扫视了一眼南枝身上的纱裙,红唇微掀道:“庸俗。” “你!你是什么东西?”南枝怒问道。 这女人八成就是先前打听时,下人们所说的烟烟了。这么一瞧,倒真是有几分姿色,不过她一个和丫鬟一样地位的侍妾,有什么资格对自己评头论足? 烟烟杏眼微棱,冷声道:“我说你粗鄙庸俗,怎么了?” 南枝气不过,登时就想冲上去教训烟烟,但身后的翠柳已然注意到烟烟身后高大威猛的护卫,连忙拉住她,“你别冲动,会吃亏的。” 南枝在翠柳的示意下看到了烟烟身后的男人,她不禁有些后怕,刚才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把这样显眼的侍卫给忽略了! 要是真对起来,她们两个小丫头,哪是这侍卫的对手。 忍了忍气,南枝瞥了一眼烟烟,压下心头的言语,准备无视她离开。 烟烟是在风月场子里混过的,看到南枝这身打扮,早就猜出了对方的心思。她哪能让南枝得逞? 一个林书意就够她棘手的,油盐不进,任她怎么挑拨就是不动如山,铁了心的要在世子府呆下去。 可眼前这两个小丫鬟竟也敢存了这份心思,真当她是吃素的? 烟烟秀眉微蹙,纤纤玉指横在南枝面前道:“世子府门规森严,你穿成这样给谁看呢?这般不知礼数的贱婢我看还是要好好学一学规矩才好。毛大,撕了她的衣服!” 南枝立马怒气上涌,尖声道:“你也配教训我?” ‘啪’地一声打掉烟烟指着她的手。 烟烟的杏目蓦地一戾,伸手就是一巴掌:“贱婢,我可是世子宠幸过的女人,世子亲自带进府里的,你算什么东西,我想教训就教训!” 南枝哪里受过这份气,饶是在丞相府的时候,她也没挨过几次打,今天居然被一个花楼里的贱女人打了,她如何能忍得? 顿时就撸了袖子,冲上去:“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整天将这种床帏之事大声宣肆,也只有你这种不要脸的花楼□□才会这么不要脸,我看你才更不守规矩,你也配教训我?” “啊--” 烟烟被南枝扯了发髻,抓了脸,顿时尖叫出声。她平日最在意别人拿她的出身说是,这个贱婢竟然敢这么说她,登时上手也开始扯打南枝。 二人扭打在一起,宛如泼妇打架,边打边骂。 一旁的翠柳试着拉劝了几次,却被二人伤到了手,烟烟身后的护卫跟木头桩子似的,站着动也不动,她只好大声呼叫别人帮忙。 “来人啊--打起来啦!” ----“住手!” 林书意赶了过来,她的嗓音端淑带着些威严。 二人止住了动作,但仍未松开彼此的发髻。 如春站在林书意身侧,和她对视一眼,对二人厉声道:“还不放手,起来回话!” 二人面色不甘,咬牙松开了手。 烟烟起身后拍了拍衣袍上沾染的灰尘,将脸边的垂发别到耳后,眼神带了些倨傲道:“姐姐,你们丞相府出来的贱婢真是不懂规矩,我好心提醒她学学规矩,她却同我动起手来,你可要评评理。” 林书意视线不由自主往一旁身形高大的护卫扫了一眼,有些奇怪他竟没有帮助烟烟。 否则,南枝哪里是烟烟的对手。 拢了拢心神,她的声音比平日里冷了几分,问南枝道:“是你先动的手?” 南枝不服气的梗着脖子,回道:“那是她先出言不逊!” 林书意蹙眉,如春会意地在一旁斥道:“世子妃问是不是你先动的手,你只需回答是或不是,无需多言!” 南枝和翠柳对视一眼,翠柳冲她微微摇头。 “是。”南枝的声音小了许多。 林书意点头,问如春道:“主动挑事者,按府规该如何处置?” “婢女主动喧哗惹事者,打十手板,扣一半月钱。” 林书意眸色无波地扫了一眼南枝,道:“那便按府规处置。至于烟烟姑娘......” 她顿了顿,这入府以来,烟烟没少在她眼前晃悠,但这女人极其精明,每次都只是用言语不轻不重地说些她与顾景铄的私密话,就再无别的动作。 林书意一直觉得那些话虽然是从另一个女人嘴里讲的与自己丈夫的私密事,但她对那些事情根本不在意,她觉得不痛不痒,也就算了。 可苍蝇总在眼皮子底下嗡嗡个不停,也挺烦人的。 当着众人的面,林书意头一回对烟烟落下惩罚:“枉顾礼数,与人冲突,禁足半月,好好思过。” 在众人看来,这其实算不上惩罚,本来着烟烟在府中存在感就不强烈,大伙只是碍着世子,怕她成了世子的姨娘,才对她以礼相待。 但烟烟可不这么认为,林书意向来都是闷瓜子,任她怎么说都不吱声来着,今日居然禁了她的足。 “姐姐,我可是受害者。再说了,我可是世子的人,姐姐是不是该去问问世子的意见?” 这话的意思就是她林书意无权处置她了。 林书意听罢,面色淡淡,她道了声哦:“那便等世子回来定夺。” 不为别的,此时她的头顶弹幕翻滚,满屏都是: 【烟烟身边的侍卫是摄政王的人,书书小心啊!!】 林书意:哦吼,又一个给顾景铄表衷心的机会。 林书意在心中为她二人摇旗助威:加油再闹大点,我好跟顾景铄穿你小鞋啊! 烟烟的呼吸一滞,她就这么放过自己了? 随后便想到,林书意一直是这般温温吞吞,不敢同自己起争执。要是寻常女子听闻自己的丈夫宠爱别的女人,早就怒火三丈了,说到底定是林书意还是太过在意世子。 怕因为她得罪世子。 烟烟得意地勾了勾唇角,一旁的南枝却尖声叫道:“这不公平!凭什么她不用受罚,明明是她先出口不逊。” 南枝心里算的清楚,她本就没什么月钱可扣,可十手板挨下来,在这寒冬里保不齐是要落下什么病症。 林书意既然这么窝囊,连一个烟花女子都不敢得罪,她是丞相府送来给世子做侍妾的,她定也得罪不起。 谁料林书意也未反驳,似乎是和南枝心中所想的一样,怕得罪她,就这么轻易的松了口。 林书意唇角微漾,看向南枝和烟烟,问道:“还有别的要求?若没有,那就请各位回了自己的院子,等世子回来定夺。” --“不用了,堂堂镇东王府世子妃还处置不了你们两个贱婢?!来人,给我把这两个女人压下去,各打十手板!” 烟烟面色微僵,待林书意转头看清来人时,心中也是一惊。 和东郡主怎么来了! 第18章 .弹幕十八式他该变一变。 和东郡主今日穿着劲黑针绣无袖拉绞直领对襟,身上披着深灰针羽织物鹤氅,云鬓别致扎成了单式独辫,腰间别着银鞭,十分飒爽。 林书意正愣神,和东郡主却往她的方向走来。郡主的眼睛里带着些许冷意,似乎对她很是不满。 将林书意的愕然看在眼里,和东郡主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剜了她一眼,在她的身旁站定,冷眼看着衣衫凌乱的烟烟和南枝。 鞭子一甩,‘啪’地一声砸在地上。 “贱婢就是贱婢,谁给你们的胆子这么跟世子妃说话的?” 烟烟脸色一白,身形微颤了几分。南枝好像还没意识到面前之人的可怕,张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 林书意启唇道:“郡主,说到底烟烟也是世子的人,还是等世子来处理妥当些。” 和东郡主冷哼,这女人怎么这么软弱好说话? 亏她之前还觉得林书意聪明,会处事,现在一看定是她想岔了,林书意分明也是个软骨头! “你跟我过来!” 和东郡主喟叹一声,忍不住拉上林书意的胳膊,阔步离开这处院子。 林书意始料未及,被拉地险些摔倒。和东郡主的身形本就比一般女子欣长,比她高出半个头,她有些踉跄的小跑,才跟得上和东郡主的步子。 一直行到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地,和东郡主才放开她,问: “你要跟我哥和离?” 林书意愣住:“啊?” 和东郡主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己不争气的孩子:“你知不知道整个大齐有多少女子排着队等着嫁给我哥?” 林书意闻言认真想了想,她听到的版本是顾景铄阴狠毒辣,京城无人敢嫁女于他,就连自己,也是因为林玉照不想嫁,才找出来替嫁的。 她嗫嚅了一下,有些忐忑道:“好像,没人敢嫁吧......” 和东郡主被噎了一下,有些气急败坏的冲她说道:“你是不是不会看脸色还是怎么的?是,我哥脾气是怪了点,有时候是挺让人害怕的,但你已经嫁给他了!” 林书意眨眨眼:“所以,郡主的意思是我该跟他和离?” “对!你就该.....嗯?”和东郡主意识到林书意说的话,才反应过来,咬牙改口道:“我是说你不该提和离,绝对不能和离!” 林书意:??? 见林书意瞪着眼睛,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和东郡主愤愤道:“我哥到底哪里不好?” 林书意摇摇头:“其实也还好.......” 她可不敢当着和东郡主的面说顾景铄的不是。 和东郡主瞪眼:“那你为什么一直想着要跟我哥和离?” 林书意脑中已经将白眼翻上了天。 她又不是受虐狂,人家动不动就是要剁她的手,要取她的命,她若不是无权无势又怕死,她早跑了。 想了想,她很委婉的表示:“是我配不上世子。” 和东郡主几欲抓狂,配不配的上,是我们镇东王府说的算的好不好? 再说,她都已经嫁进来了,还提配不上这事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郡主懵逼:差点给我整不会了。】 【书书:是我太脆,配不上世子一刀!怕怕~】 【离是不可能离的,我糖还没吃到,怎么就能提离了?哦哟,世子来了,书书又要懵了。】 林书意确实懵了。 顾景铄最近回家的次数怎么有点勤快? 往日不都是落日之后才回的么。 只听和东郡主好声好气的劝道:“我哥真的挺好的,长的俊俏,在整个京城财力都排在前面的,你就跟我哥好好过日子,那些个妖艳贱货不要管,我来替你收拾!” 林书意瞥见不远处的身影,略有些尴尬的点点头,嘴上应承着好的话。心里却在嘀咕,顾景铄到底听进去了多少。 “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儿家,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若是让外人听了,你还怎么议亲?” 顾景铄沉冷的声音响起,站在了和东郡主身边。 “哎?哥?”和东郡主意外的侧头看向顾景铄,随后想到自己刚刚和林书意说的话,有些尴尬。 她垫了垫脚尖,声音比之前小了许多:“方才那几个贱婢闹事,我,我帮嫂子处理一下,既然哥回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顾景铄嗯了一声,眼神却是落在林书意身上。 林书意被他看得身上汗毛一根根立起,直觉顾景铄的头上带着大大:魔头二字。 “那个,我想起来厨房还有我做的菜没收拾,烟烟的事情,如春会告诉世子,我先走了。” 话毕,又往顾景铄身边走了几步,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世子小心,烟烟那个护卫是摄政王的人。” 然后便朝他福了一身,迈着小碎步一路逃开了。 顾景铄定定的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紧蹙。 摄政王的人,她怎么会知道? 这女人竟还一心想着和离的事情,她是把自己的话听到哪里去了。 顾景铄越想眸色越暗,他至今没弄明白林书意究竟是怎么获得情报。他已经证实了林书意消息的真实性,他想,这样的人,只能控制在自己手里。 然则,便该毁灭。 想到她自入府以来,一直在钻研厨艺,并未生过什么事端。顾景铄忖了忖,招出隐九吩咐道:“只要她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便由她去罢。” 隐九沉默颔首。 六安想了想,终是开口道:“......爷,世子妃她打听了您的喜好,每日做的都是您爱吃的饭菜。” 顾景铄抿唇,眯起了眼睛,似乎在回忆。 六安见他并无不悦的神色,又继续道:“近日来,下人们都说世子妃为了您的喜好煞费苦心,好几次手上被烫出泡硬是一声没坑,要不是下人们硬是拦着她切菜,世子妃拿手还不知道成什么样,厨房都说世子妃太拼了。” 顾景铄微微有些怔楞,这世上,原来真的有人真心在意他的喜好,并为之付出真心么? 他对她是不是有些警戒过头了? 仔细想来,自己从未给过她信任,又如何要求她信任自己,告之秘密。 思及此,顾景铄淡哂,他或许该稍稍变一变。 片刻后,他迈步走向东院,阴沉着脸看着站在门口的三个贱婢,恨不得立马将她们丢出去。目光落到烟烟身上时,他墨眸微转,冷声道:“听说,你以我的女人自居?” 烟烟身形一颤,带着惧意回道:“......烟烟只是倾慕世子,世子将烟烟买下,自是世子的人。” 顾景铄冷哼一声,他以往懒得计较女儿家家的小心机,但若烟烟真是摄政王的人,当初那一场意外,可就不一定是意外了。 思忖片刻,顾景铄冷声道:“今日起,滚出京城,若是让我知道你还在京城,你该知道后果。” 烟烟面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发不出声音,后退了几步靠在壮汉的身上。 那壮汉的眸色里闪过一丝嫌恶,但又很快消失不见,他低声提醒烟烟:“别忘了那个人交代给你的事情。” 烟烟蓦地睁大双眼,想到顾景铄刚刚的话她冲壮汉摇了摇头,眼中蓄上了泪光:我做不到...... 壮汉可不懂得怜香惜玉,他扶正了烟烟的身子,手扶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烟烟面色苍白如纸,她此刻才意识到,她一直都错了,顾景铄不是自己该肖想的人,那个人交代的任务她永远也做不到。 可是,一切都迟了。 顾景铄容不得她,那个人更不会留下她这个把柄在这世上。 出了这道门,她只有死路一条。 烟烟摇着头,不,她还有一条路...... “世子,他是摄政王的人!”烟烟突然出声指着壮汉尖声叫道。 壮汉见状连忙出手想要阻止她,可为时已晚,烟烟的话已经说出口。 烟烟本是想要逃往顾景铄身边,可她快不过壮汉手中的长刀,被拦腰一砍,扑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顾景铄的面上并无惊讶地表情,只是冷冷看着壮汉,他恍然想起,至今他都不知烟烟身边这个人的姓名。 “抓住他!” 顾景铄厉声命道。 壮汉见形势不对,早已做好逃跑的打算,他运起轻功翻身过墙。 甫一落地,便感觉脖子一凉。 隐九有些嫌弃的捏起他的衣角擦干血迹后,才翻身过了墙。 “世子,此人已死。” 顾景铄淡淡嗯了一声,视线睨过瘫坐在地上的南枝和翠柳二人,转身离开。 “把尸体处理干净。” “是。” 烟烟的尸体躺在地上,面色狰狞。 南枝和翠柳已经吓傻。 口中喃喃着:死,死人了....... 两人身下是一滩透着腥臊气味的水渍。 . 东院发生的事情,林书意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从弹幕中她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她这是第一次撞见顾景铄杀人,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她依然见识到了他的狠辣。 太可怕...... 顾景铄走进耳房时,林书意在弹幕的预告中早就得知,但真正看见他时,她还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竭力压下对他的恐惧,林书意颤声问道:“世子,怎么到这儿来了。” 顾景铄敛目,见她惧怕成这样,心中也说不清什么滋味。 一开始,她怕他,他觉得很习惯,很正常。可如今见她这么怕他,他却觉得异常烦躁。 他蹙着眉没好气道:“日后,不必再睡耳房,到主室里住着。” 林书意:.......她是不是听错了? ??? 第19章 .弹幕十九式怎么不是夫人做的?…… 林书意茫然坐在桌前良久,直到如春提醒她才回过神来。 【恭喜书书达成同居成就!】 【小书意加油!近水楼台先得月,来个美人计直接扑到反派!】 【等等,这还是一部大女主的网剧吗?雪灾主线呢?女主与反派的摩擦呢?摄政王谋反呢?反派平反跳崖呢?怎么都没了?】 【女配疯狂抱大腿,成功上位成女主系列。】 林书意正看着弹幕努力提取剧情,突然间,眼前弹幕全部消失,变成了一排醒目的红字,伴随着震耳的提示声: ---“叮---检测到严重剧透内容,系统开启保护系统,弹幕关闭!” 哎? 什么系统? 林书意有些懵,系统的提示声自她穿越过来那天响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今天突然再次出现,竟然把弹幕给关了。 她日后还怎么获得情报?! 那那那........ 她对顾景铄的价值岂不是没有了,他要是知道了,会不会立马废了她? 林书意腹诽:破系统,你说关就关,倒是给个时限啊! “亲爱的宿主,由于您违反原剧情设定,致使主线偏离。为保证剧情顺利推进,宿主所做之事将会产生反效果。剧情发展到50%,保护系统解除!” 林书意:......凎! 反效果岂不是意味着日后她对顾景铄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费? 她都已经这么不容易了,至今也没能取得什么实际性的进展,如今再来个反效果,那等于一朝回到解放前。 不,可能会更差...... 看着屋外夕阳的残辉,林书意心中顿生感慨,喟叹一声道:“折腾什么呢,还不如当个咸鱼躺平......” 反正,做了也是白费力气。 ---她说到做到,在主室的地板上躺平了。 她要,打地铺! 顾景铄额角直抽抽,看着睡在地上的女人,沉默了片刻,问:“你在做什么?” 林书意生无可恋的躺在地上,目光直视屋顶:“打地铺。” 顾景铄头一回被她整得无语,他扫了一眼门外的六安,见他背着身子站着,只是肩膀偶有抖动。 “起来,躺地上碍事!” 睡床上去。 后面一句他没有说出来,但他觉得意思很明显,这屋里能睡人的除了地上只有床。 谁料林书意挺身而起,拖着身下的被褥往角落挪了挪,“是我考虑不周,这里应该不会碍事了。” 顾景铄无语至极,忍了忍,他终是问道:“准备何时将那两个贱人弄出去?今日的事情,本世子本可直接将二人丢出府去。” 林书意想了想,回道:“世子耐心点,再等等吧,太过粗暴难免又会落人口实。” 这两个人可是她回击林丞相一家上好的棋子,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丢了。 顾景铄微怔。 他没想到,林书意竟是因为自己的名声,才规劝他。 他抿着薄唇,声音缓和了一些,问她道:“本世子饿了,你,要不要一起用膳?” 林书意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片刻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好,我这就让如春去通知厨房。” 顾景铄打量了她半晌,想到六安之前说的话,目光扫过少女莹白的手,依稀能看出几处伤疤。 他本有些意外,林书意竟然没有抓住这次机会,献上自己亲手做的饭菜,但触及少女略显疲惫的神色--- 罢了,许是她今日累了,不想再动手而已。 林书意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只是觉得,反正自己做什么都会产生反效果,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她比较担心的是自己接来下的处境。 若顾景铄再像前日那般问自己有什么情报,自己该如何应付? 心中怀着思虑,林书意和顾景铄一同坐在桌前。 如春和六安分别侍立在两侧,熟悉的为二人布菜。 这样的情景,却让林书意突然有些恍惚。 顾景铄见她盯着自己发愣,蹙眉问道:“怎么了?” 林书意实诚地说,“没想到我还能与世子坐下来好好地吃顿饭。” 顾景铄垂眸,想了想。 一直以来,自己想着要杀她,她却一直悉心刻苦为他钻研做膳食。 好像......并不如自己想象的那般令人厌恶。 思及此,顾景铄难得软了心肠,主动为她夹了一块肉,道:“别多想,多吃点。” 林书意受宠若惊,她总觉得今天的顾景铄比起平日太温和了。 难道是因为抓住了摄政王的爪牙,他心情愉悦? 一顿饭吃的还算和平,如春极有眼色的将林书意的衣物用品都搬到了主室,欣慰地想着: 世子妃的付出终于有回报了。 她终日跟着世子妃,亲眼见到世子妃为世子所做的一切,从没做过不利于世子的任何事情。 隐九说怀疑她是丞相府的耳目,她不信。 若真有耳目,东院的那两个才是。 * 望江楼的贾大厨早已成了王府的常客,林书意跟着他学了不少菜式,进步可谓十分神速。贾大厨与她打趣说她完全可以出师,自己开个饭馆了,林书意却把这话听进了心里。 她并不是传统的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会呆在府中做针织女工。大齐民风开放,也有女子营业行商且不在少数。以她现代人的思想来想,她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好办事,有钱她便不会再怕无处所依。 顾景铄的态度虽然有一点点缓和,但至今未曾尝过她做的饭食,更别提被她攻略了,她得为自己想好退路。 手中赞些银钱总是好的。 林书意开始时不时地带着如春偷溜出府,她知道如春是顾景铄的人,她出府顾景铄定然也是知道的。 但没有阻止,说明便是可行。 她出府打得是品尝美食,回去更好研究厨艺的口号。这确实是她的目的,但最主要的还是打探京城饭馆酒楼的情况,琢磨着自己开一家。 她每次出府都会换一套新首饰,回来的时候不是丢了就是被偷了,实际上,都被她变卖了。 眼看着自己的小金库一点点壮大,林书意的心情也渐渐变得好起来,仿佛能预见不久地将来,满地都是自己连锁酒楼的场景。 殊不知她所有的一切,都被隐九如实禀报给了顾景铄。 顾景铄沉眉,问道:“她换哪些银子做什么?” 隐九回道:“什么也没做,都带进了府中。” 这女人,攒银钱做什么,难道府中的例钱还不够她花销? 她既已是王府的世子妃,不管如何,也不该靠变卖首饰度日。 否则,传出去,还不把京城的人给笑死? 顾景铄蹙眉道:“世子妃人呢?” 隐九恭敬回道:“卑职见她往厨房去了。” 顾景铄负手而立,淡声道:“回府。” 若是这次他赏脸用她做的饭食,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想象着林书意的表情,顾景铄难得勾了勾唇角。 回府直奔厨房,他想看看林书意是不是又如下人所说那般烫了手或者溅到油。 可到了厨房,却是一片安静,丝毫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烹饪的样子。 他脸色微变,阔步走了进去,问:“世子妃呢?” 世子突然进了厨房,让几个厨子吓了一跳,反应过来立即低头回道:“回世子,世子妃拎着食材去花园了,说是做......烧烤。” 顾景铄一挑眉,花园? 轻咳了一声,他转身便往花园的方向走去。 终于行至园子的入口,远远就能看见前面的某个地方冒着青烟。 那女人在那。 顾景铄唇边掩了浅淡的笑意,踱步走近。 越近时,还能听见那女人的嬉笑声,他又微微皱了眉,林书意在他面前时从没笑过这么开心。 走到近处,顾景铄却见林书意一手拿着串肉,一手拿着只鸡腿,啃得正开心,脸上都沾上了油渍。 这阵势,像是弄给自己吃的? 顾景铄的眸色冷了几分,他继续向前,走向林书意。 如春面朝着他,立即看见了他,立即敛了脸上的笑意,有些诚惶地低头道:“世子。” “世子?”林书意疑惑。 见到如春这幅姿态,心中冉起了不好的念头。 她缓缓转头,果然,顾景铄站在离自己一步之遥的地方,嘴角还噙了丝冷笑。 她连忙起身,小声道:“世子。” 低垂着头,一副乖顺的模样,只是手中的烤串和鸡腿让人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些好笑。 顾景铄扫了一眼她只及自己胸膛的脑瓜顶,冷淡道:“夫人今日怎么有兴致做烧烤?” 林书意的求生欲极强,小声嗫嚅一下,道:“我只是想先试一试口味,若是好吃,日后就呈给世子。” “哦,那口味如何?”顾景铄问她。 林书意有些忐忑的点了下头:“我觉得还可以......要不,世子您尝尝?” 说完,林书意举起手中还未动口的烤串,颤颤地递至顾景铄的面前。 “不必了,我看夫人吃的很欢,夫人确实该多吃些肉。” 顾景铄的目光从林书意的脸缓缓向下,随后落在她的胸前:“多吃肉可以补一补。” 林书意顺着他的视线低头,“.......” 简直没办法正常的交流了! 但,谁让他是顾景铄呢,他今日没对自己发火,也算是对她仁慈了。 想到这里,林书意又道:“那世子可有喜欢吃的,素的,荤的?我让如春做了送给你。” 顾景铄峰眉渐蹙:“怎么不是你做?” 林书意:“哎?” 他竟然主动要求吃自己做的东西了?! 第20章 .弹幕二十式公子,要不咱换个姑娘?…… 然而,顾景铄终是没有吃林书意做的东西。 他神色冷淡的告诉她:“有些老,夫人还是自己多补补吧。” 林书意咬着牙,强抑着表情勉强笑了一下,嘴上什么也没说,心里却是将顾景铄从头到脚喷了个遍,总结成三个字便是:王八蛋! 后来几天,林书意发现顾景铄在府中的时间多了起来,总是有意无意的问自己关于厨房的事情。 林书意被问得莫名,但每次做了饭菜给他,他却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不吃,气得她牙痒痒。 她想起系统的警告,暗自猜测可能这就是系统所说的反效果。 她索性也不再在府中折腾,改为终日出府在京城各大酒楼饭馆打转。 只是出府后发现,镇东王世子妃的名头还是挺有用的,至少每次她点名要求各酒楼的大厨进雅间谈话时,几乎都不敢拒绝。 只是那些人看她的眼光总让她感觉到,自己是只进了虎口的小兔子。 有些......可怜? 林书意点点头,遇上顾景铄这么一个难搞的大反派,自己好像确实有点可怜。 逛着逛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西街。 京城大多达官贵族府邸皆落在东街,东街美食以望江楼为首,而西街最出名的就是天香楼,这二酒楼乃是京城中著名的美食之地。 天香楼的招牌八宝鸭不错,色泽红润油亮,香味扑鼻,口感脆爽,蘸着专门的酱汁,吃一口十分满足,林书意吃了一次之后就再也没能忘掉。 恰巧逛到此处,也逢晌午,决定干脆就在天香楼解决午膳。 天香楼里人满为患,正值晌午,食客尤多。 二楼凭栏杆处坐着两个人,衣饰造型皆很普通。 庄原正拿着鸭腿,津津有味的咀嚼着。 “这天香楼的八宝鸭比家里那些厨子做的好吃多了,庄斌你说我们要是回去的时候把这厨子拐了,这老板会不会被我气死?” 眼看庄原啃完还吮了下手指,庄斌的额角青筋直跳,忍了忍决定无视他这个问题:“公子,属下打听到摄政王府最近正在招收侍卫,而且要求武艺精通,属下觉得公子可去一试。” 庄原撕鸭肉的动作一顿,“摄政王?” 随后歪头想了想,点头道:“可,赏。” 而后便用油腻腻的手去扯了腰间的钱袋丢给庄斌:“付了饭钱,剩下的赏你了。” 庄斌满头黑线的看着手中的钱袋:....... 公子现在大方,将钱袋丢给自己,回头没钱的时候还不是回头找他要? 再说,他一个贴身护卫,无儿无妻,要银钱做什么。 庄斌甚至大胆的觉得,这世上对他最有价值的人莫过于眼前正啃鸭子的公子了。 可公子这性子...... 庄斌叹息一声,也不知老爷此次让公子出来历练是好是坏。 正想着,突见自家公子速度极快的用帕子擦净了手,理了理衣摆冲庄斌道:“你看看我形象可有失?” 庄斌摇头:“仪表堂堂,芝兰玉树。” “那就好。” 庄原笑了两声,随后便在庄斌惊讶的目光中冲楼下喊道:“楼下拿糖葫芦的姑娘,在下这还有空位,若是你不嫌弃,可同在下拼一拼。” 庄斌顺着他的目光看下去,楼下正有一位带着侍女的姑娘,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糖葫芦张望着找位子,听闻自家公子的声音,正抬头看过来。 小姑娘看来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一头乌发闪着光泽,面容秀美,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略显苍白。 庄原朝他使了个眼色。 庄斌无奈起身,站至他的身后,给那姑娘腾了位子。 林书意走近时,笑着行了一礼道:“多谢公子。” 她刚落座便看见桌上的饭食,略有些惊讶:“呀,你也是来吃八宝鸭的?” 庄原近距离看她,清澈的瞳孔,弯弯的柳眉,此刻许是因为有些激动或是害羞,白皙的肌肤上透出淡淡粉红。 甚好,这京城,总算见到一个让本公子顺眼的人了。 他含着笑,扫视了一眼林书意身后的如春,回道:“是啊我这八宝鸭滋味甚美,姑娘爱吃这个?” 林书意点点头,“是呀,路过此地,便是来吃八宝鸭的。只是这里的人着实有些多,还要多谢公子慷慨赐座。” 庄原摆手:“这没什么。” 随后对身后的庄斌吩咐:“我瞧着店家忙的很,你去楼下看看,去给姑娘再叫盘八宝鸭,再弄几道菜。” “不用那么多,我有鸭子就可以。” 林书意连忙阻止,拽过身后的如春道:“我的丫头跟你一起去,我们自己付钱。” 庄原笑了笑也没有阻止,转而对林书意道:“其实这天香楼前边不远处有个怡然居,也挺不错,我见姑娘似乎喜欢糕点,可以去尝尝。” “哎?我知道那家,确实不错,但我这次在东街的千乌阁买的,似乎更好吃些,价格也差不多,公子你尝尝。” 林书意说着,把手中的糕点往前推了推。 庄原也不客气,当即上手拿了一块尝了,道:“确实不错。” 林书意咬着糖葫芦嗯了一声。 这时如春已经上了楼,她有些疑惑,问如春道:“这么快就好了?” 如春快步走到她身边:“人太多,公子的侍卫一个人进了后厨了,奴婢一个女人不方便与他们挤,便先回来了。” “啊.....这么忙吗。” 林书意喃喃:“万一要是八宝鸭卖没了岂不是可惜了。” “这......”如春迟疑道:“也是有可能的,世子妃。” 世子妃? 庄原目光一顿,脑中顿时隐隐有了些猜测。 林书意道:“若是没了就算,晚点差人去请厨子进府,我自己学,免得日后想吃还总是这般排队。” 如春:“.......” 跟了自家世子妃出门这么久,如春早已摸清了她的性子。 世子妃是个不折不扣的吃货。 凡是世子可能喜欢的,或是她自己喜欢的,总会折腾一番学一下,至于能学几分像,也是看世子妃的运气和手艺了。 但想起自家世子至今都没有吃过世子妃做的饭菜,枉费世子妃一片苦心入了海,如春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庄原。”庄原突然出声问道。 林书意一愣,庄园? 这名字真好记。 “我叫林书意。” 庄原暗忖。 世子妃,姓林。 前阵子林丞相府和镇东王府倒是成了一门亲事。 眼前这小姑娘,该不会就是那个嫁给那个大魔头的小白兔吧? 顿时,林书意在庄原的眼中便化成了小白兔的模样。 林书意被对方突如其来的眼神看得一哆嗦,不确定的问道:“公子......有什么事吗?” 庄原爽朗笑了一声:“若是我没猜错,我该唤姑娘镇东王世子妃才是?只是在下没想到顾景铄那种人,竟会娶得姑娘这般明亮的女子,倒是有趣。” 那种人? 哪种人? 林书意有些疑惑,随后想到顾景铄那人人可畏的名声,也同情起自己来。 她叹了一声:“哎,说起来,世子什么都好,只是同为吃货,却总是吃不到一块去。” 庄原挑眉,似乎感到颇为有趣,“在下倒是觉得和世子妃口味相投,不知世子妃可有兴趣一起相游?” “啊?” 林书意惊讶了一下,正有些犹豫着,庄斌端着一盘八宝鸭上楼来。 “姑娘,八宝鸭。”他对林书意说道,随后又转头向庄原汇报:“人实在太多,公子要的菜恐怕是要不了。” 林书意转首问道:“麻烦公子,如春,银钱给了么?” 如春立即伸手掏钱袋,庄原却推推手:“不必了,这次就当我请你。方才说到携伴同游,等会你再请回来就是。” 如春刚刚就想阻止,却没来得及,这会儿连忙拽了拽林书意袖摆,朝她摇摇头。 林书意自然知道她是何意,可她一想到回了府,不是吃喝就是钻厨房,而且顾景铄那边一点进展都没有,她顿时觉得浑身没劲。 再者,她也不喜欠人东西,不过是一起逛次街而已,吃几个零嘴儿,她行得正坐得端,这点儿自由她还是有的吧? 林书意大方笑了笑:“也好,东街有家油焖鸡还不错,我就用它来抵公子这鸭,可行?” 鸡? 这姑娘真是有趣。 他给她鸭,她就回只鸡,倒是公平的很。 庄原手握成拳抵在鼻下轻咳一声,语带笑意:“自然可行。” “庄斌,帮世子妃这八宝鸭包起来。” 庄斌眨了下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惊讶地看向庄原。 世子妃? 庄原有些奇怪地看了庄斌一眼,又出声提醒:“看我做什么?还不快去拿油纸,难不成让人家小丫鬟下楼挤着?” 庄斌这才合上嘴,木然下楼去。 他错了,自家公子这不着调的性子,出来绝对能惹出祸事。他本以为那姑娘是京城谁家的小姐,谁想竟已为人妇,还是世子妃! 公子,求你做个人吧! 你勾搭小姑娘就算了,你还去勾搭人世子妃! 据他所知,京城年轻的世子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成了亲就那么两位,其中一位还是戾名远扬的镇东王世子。 庄斌一路努力平复着心情,皮肉不笑地把桌上八宝鸭包起来,递到如春手中。 咬牙道:“请世子妃拿好!” 如春点头:“多谢庄先生。” 庄斌嘴角抽抽,嘴上谢有什么用!你倒是把你们家世子妃带回去啊! 他怎么想都忍不住,终是附在自家公子耳边小声道:“公子,要不咱换个姑娘?” 第21章 .弹幕二十一式鱼什么时候上钩。 望江楼顶楼。 顾景铄听完隐九的汇报,缄默了许久。 六安察觉道气氛的不对劲,忍不住默默往后退了半步。 世子妃,祝你好运...... 良久,顾景铄蓦地冷声命人备了马车:“去看看。” 六安小跑着跟在顾景铄身后,怎么瞧都觉得自家世子步履略有些焦急。 少顷,马车终于到了隐九说的那家油焖鸡店,顾景铄面色阴沉,跨了进去。 店内三三两两坐着几个食客,这类子小食店在东街并不太受欢迎,不是因为味道不好,而是因为东街的人大多自诩清高,鲜少有人愿意进这种小店。 顾景铄绷着俊容,终于在角落里见到了林书意一行人。 她正与对面的男人聊得开心,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 顾景铄迈步过去。 林书意与庄原正在谈论着名字趣事,冷不丁发现自己身边坐了一个人。 一转头,差点魂都给吓掉。 他,他,他......怎么来了! “鸡好吃么?”顾景铄眯着眼问道。 林书意忐忑万分,不敢言语。 顾景铄又道:“夫人这个时间不应该在府中准备午膳么?” 准备了你又会吃,你管我有没有准备。 林书意敢这么想,但她不敢这么说,她缩缩脖子变成一只小鹌鹑:“我以为世子不会回去,况且我肚子饿了,想着就在外面先解决了。” 顾景铄皱眉,视线瞥向庄原,但脸却是对着林书意。 求生欲极强的林书意立马会意,脱口而出道:“这位公子先前帮忙买了一只八宝鸭,我.......” “你就请别人吃鸡。”顾景铄接话。 林书意点了点头。 顾景铄淡然道:“那现在吃完了,可以走了?” 林书意再次点头,顺便朝庄原投去歉意的目光。 庄原自是会看脸色的人,并未多说什么,爽朗一笑道了声告辞。 人走后,顾景铄默了默,微垂着头首看着桌上的饭食,突然道:“本世子要吃鸡。” 林书意:“啥?” 六安小声地重复了一遍:“世子说要吃鸡。” 林书意:“.......” 转身去找小二端了一只刚新鲜出锅的鸡,放到他的面前:“世子,鸡。” 顾景铄:“你来撕。” 林书意:“......”上手撕。 顾景铄:“蘸酱。” 林书意木着脸给肉蘸上酱,送到他的面前。 顾景铄皱着眉伸出筷子,尝了一口,道:“一般。” 林书意:忍一时风平浪静,他怎么说我不在乎。 顾景铄又道:“你吃吧,该补还得多补补。” 拼命告诉自己忍一忍,没关系,就当他是狗的林书意紧握着拳头,但随着他最后递来的那个眼神,最后一根弦蹦了。 林书意:我一直忍着跟你好好说话,你却以为我好说话? 退一步海阔天空,谁爱退谁退吧,我不退! 二话不说,林书意大喇喇往凳子上一坐,自顾自地拿起鸡就啃。 “多谢世子。” 丝毫不顾及形象大吃的林书意甚至把油和酱汁甩到了顾景铄的身上。 但她全然当做没看见的样子,风卷残云啃完之后豪迈地一抹嘴,朝顾景铄低头行了一礼: “世子,我补、完、了!世子日理万机,定是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世子,先回去了。” 林书意头也不回的走了。 半晌之后,顾景铄状若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身边的六安:“她是不是,生气了?” 六安紧抿唇,有些不敢回答。 好像是吧...... 嘶---林书意竟然也敢跟他发脾气了! 顾景铄却好像突然发现什么有趣的事物一样,眸光亮了几分,起身快步走了出去。 六安在身后追问道:“世子去哪?” “回府。” 瞧着世子爷唇边的笑意,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六安挠挠头,有些摸不着头绪,世子妃生气了,世子爷为啥这么高兴? 林书意气冲冲的出了门,在路上就做了决定: 她再也不要讨好顾景铄! 随缘,要打要杀,随他顾景铄怎么办。 左右现在自己没了弹幕加持,对他而言也没什么价值,他处置自己,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她还不如直接做个咸鱼,随心过几天舒坦日子,最后要死,走的也安心些。 这么一想,林书意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一旁的如春提醒她,说世子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 林书意眼皮子掀了掀,淡淡说了句知道了,之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谁知道顾景铄突然又有了什么折腾人的主意? 快要冬至,府中住着的还有老王爷夫妇,姨娘郡主等人,王府的厨房已经开始忙着包饺子。 林书意从未自己包过饺子,顿时忘了先前的不快,也兴冲冲跟着一起学起来。 只是刚包不久,又来了两个人,南枝和翠柳。 “世子妃,奴婢二人原在丞相府时也经常帮夫人和小姐做小灶,包饺子更是不在话下。奴婢二人闲了这么些日子,一直没有事情安排,便想着能不能在这小事上帮帮忙。” 翠柳惯是个能说会道的,这番话说的很漂亮,丝毫挑不出错处,让人无法拒绝。 但林书意本本也没想着拒绝。 这二人若是安安稳稳帮忙包饺子,那便什么事都没有;若是她们从上次的事情里还没吸取教训,要起什么幺蛾子,那她更是喜闻乐见。 正愁没地方抓她们一个大把柄,希望她俩若是要闹,便闹大些。 林书意点点头:“也好,那便一起吧。” 南枝和翠柳欣喜的相视一眼,也都上手包了起来。 一时间,厨房中没了先前的笑语,变得安静下来。 但事实证明,不安分的人终究是不是个安分的。 还没过多久,南枝瞥了一眼林书意包的饺子,露出一个嫌恶地眼神,似是指桑骂槐地朝翠柳道:“也不知道平日里常嬷嬷怎么教你的,你这饺子包的又笨又大,夫人不嫌弃?” 林书意看了一眼翠柳的饺子,比自己的小,比自己的漂亮。 她撇撇嘴,全当没听见。 翠柳可是嘴上不饶人的,她回道:“都是饺子,吃下肚的,能吃就行,要那么漂亮做什么?” 林书意赞同的点点头,心里又补了一句,拉出来还不都一样。 南枝不服气地睨了翠柳一眼:“粗鄙!” 翠柳瞪眼,有了些怒意:“前些日子那死鬼烟烟还说你粗鄙,你转眼就拿这话说起我来了?小心我的回去告诉夫人,你在这里故意搬弄是非!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漂亮,有什么用?花瓶还能摆花呢,你能有什么用?” “你!” 南枝向来最讨厌别人说她的美貌,翠柳今天竟然说她连花瓶都不如,气得几乎丧失理智,抓起手底下的一把面粉就洒向翠柳。 翠柳被呛了满嘴的面粉,咳了几声,反手就还了过去。 一时间,厨房中白面团子到处乱飞。 被殃及的林书意和厨师众人:....... 林书意想,她本是以为她俩过来搞点什么幺蛾子,比如对她下个毒啊,或是次点的,主动把她们亲自包的饺子送给顾景铄争宠什么的。 没想到,先窝里斗了。 她拍了拍脸上和头上的面粉,叹了声气。 小丑竟是她自己,是她狭隘了。 身为女主的林玉照都已经那么脑残了,身为她的丫鬟能有什么智商? 她就不该对她们抱有期望。 到头来还得自己出马放点诱饵才行。 ---“停!” 林书意起身,和如春一人一个,拉开了撕扯在一起的二人。 如春板着脸呵斥道:“你们两个简直胡闹!” 南枝斜了对面的翠柳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林书意倒是好说话,她再次拍了拍从南枝身上沾到的面粉,道:“若你们二人是真心想帮忙,那就安安静静的包饺子,别给我憋什么屁话。如果你们觉得矛盾还没解决,那你们就回了自己的院子,关起门来,慢慢打。” 她也没说什么惩罚之类的话,只是慢慢等着二人的回复。 南枝一向最注重形象,现下身上被弄了满身的面粉,根本忍不了,愤愤和林书意福了一身告了退。 倒是翠柳见南枝走了,和林书意一样将身上和头上的面粉拍了拍,略带些讨好的朝林书意道:“世子妃,刚才是南枝先挑起事端的,我是真心想帮忙的,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包饺子,肯定不闹事。” 林书意点点头,也没说什么,带着如春又坐回了原先的位子。 这次倒是真的安静,没了南枝在,翠柳也没说话。几个厨子自然也不敢说话,最后林书意像是察觉气氛有点尴尬,主动开口和大伙聊了起来。 先是问了厨子最近世子吃了什么,可有什么喜欢的,然后又聊了几句自己在外面吃到的美食。 气氛逐渐轻松了起来,林书意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问如春: “对了,世子最近晚上还去书房?” 如春一愣,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到林书意眨眼,她扫了眼翠柳,会过了意来,她点头道:“是,世子爷每每都呆到半夜才回房。” 林书意撇撇嘴,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哎,也不知道世子他什么时候才能消气。” 如春安慰她:“会好的,世子妃宽心些。” 林书意愁眉苦展地叹息一声,也没了言语。 似乎心情不好,不愿意再说话的样子。 翠柳包饺子的手一顿,眼波不易察觉的闪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到先前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林书意心中冷笑,这翠柳倒也是个人精,面上不显山不露水的,她差点都被她糊弄过去。 现在,饵是撒下去了,就等着鱼,什么时候上钩了。 第22章 .弹幕二十二式夫人这是看上了哪个厨夫…… 冬夜至寒,雾凇挂枝,夜风呜啸穿过檐廊,打在人身上像是淬了冰渣子似的。 翠柳忍不住裹了裹身上蔽体的寒衣,加快了脚步。 书房的灯还亮着。 世子果然在书房里! 翠柳的眼睛亮了亮,想到只要自己这次成功,就能压过南枝那个贱人,顿时觉得吹在身上的风都没那么冷了。 越靠近门口,翠柳的心跳的越快。 走近时,她捂着躁动胸口,趴在门缝上瞧了一眼,里头坐着的确实是世子。 幸亏自己下午留了下来,才打听到这么有用的信息。 南枝那个蠢货,除了知道漂亮,压根就没有脑子。 不过,也幸亏她走了,否则南枝定会以小姐来要挟自己,为她放风,自己去勾引世子。 想到这里,翠柳更加觉得机不可失,咬了咬牙,撤掉了身上的寒衣,露出里面似纯又欲的白色襦裙。 她轻轻推开门,轻步走了进去。 顾景铄性子算是怪戾,每每门客走后,他就喜欢一个人关在书房里,不让外人打扰。 他是习武之人,比平常人的感知力更强,早就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蹙起浓墨的峰眉,放下手中的笔,揉了揉眉心,闭目道:“我不需要茶水,出去。” 六安是怎么回事? 他早就吩咐过他处理事务的时候,不要打扰,今天怎么突然犯了规。 他睁目准备再度斥责,女人的手却抚上了他的肩头,尖细柔媚的嗓音道:“世子累了么,奴婢为您按按头可好?” 顾景铄语气骤冷,阴沉着脸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冷冷扫过对方的面容,眉宇又蹙紧几分。 林丞相府送来的那两个丫鬟中的一个,叫什么他忘记了。 翠柳立即跪在地上,恭敬道:“世子......万安。” 她特地披散了头发,穿了件能露出前胸的襦衣,跪在地上时,亦微微垂了眉眼,语气轻柔又恭敬。 若是正常男人,被女子这样清媚又恭敬的崇拜着,早就定立不住,又怎么会拒绝? 顾景铄冷着脸,睥睨着地上的翠柳,沉声道:“本世子问你,是谁允你进来的?!” 翠柳心跳加快,又怕触怒世子,吱唔着说不出话。 只见顾景铄突然起身,抬脚猛地将她踹到在地,大声喊道:“来人!” 过了片刻,六安带着侍卫跑了进来。 眼神睨着六安,顾景铄以极冷的声音命令道:“给我把这个贱婢,发配军营,充当军妓!” “是!” 侍卫立即上前拉着还没缓过劲儿来的翠柳,用布帛塞上了她的嘴,拖了出去。 六安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嗓子眼-- “扑通”-- 跪在地上,六安埋下头颤声道:“世子饶命,是世子妃身边的如春临时叫了小的一点事情,这才离开了一会儿,没想到,没想到........” “够了!” 顾景铄打断他,他已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但翠柳这么一个大活人,从东院绕到自己的北院来,一路上要经过不少地方,绝不会是六安一人失职这么简单。 尤其是这院子的护卫,上次放了烟烟那个女人,这次又放进林丞相府的丫鬟,看来银钱应该是赚了不少。 顾景铄沉着脸召集了他这院子里的所有下人。 他负手而立,挺拔如松地站在书房门前,清俊的面容瞧着却是阴沉至极。 很快,他就揪出了那两个受贿的侍卫,当着众人的面,打了三十大板,并且发配为王府清扫夜壶。 最后罚了六安一个月的俸禄,以作警示。 下人无人敢出声反对。 世子性情乖戾,手段阴狠,今夜只是罚俸和打板子,已经算是轻的了。 世子的书房混进了不明的女人,也确是他们办事不利。 很快,这事就传到了林书意的耳朵里。 她先是胆战心惊了一阵子,害怕顾景铄会来惩罚她,再后来她又想起了新婚之夜的三个承诺,如若不济,那就再用一个承诺。 想通了的林书意放下心来,安心睡了下去。 至于顾景铄什么时候回的房,她也没放在心上。 最好他什么时候看见自己一些丑陋的睡姿,或是说梦话,或是打呼噜,将她休弃了也好。 总好过现在她天天担心他什么时候要来问自己,什么时候会处死自己。 . 翠柳不见了,南枝次日才发现。 费了一番心思打听出来之后,她没有为昔日的姐妹而感到悲恸,反而咬着牙将翠柳咒骂了一番。 翠柳这个小贱人,竟然背着自己去勾引世子。 活该被抓! 小姐临走时明明嘱咐自己才是勾引世子爷的人选,翠柳不过是一个帮她打下手的粗野丫头,竟也妄想攀上高枝,爬到自己头上来,痴人做梦! 同时,她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赶紧行动,拿下顾世子的决心。 翠柳那个蠢货,顾世子这般人物,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到手的? 没点助兴的东西,怎么能行? 南枝打定了主意,借着回林丞相府禀报消息的借口出了府。 殊不知,她的一切,都在林书意的掌控之中。 “世子妃,她出府了。” 如春回报道。 林书意正照着天香楼的厨子给的方子,腌渍八宝鸭。 闻言她略顿了一下,吩咐如春:“跟着她,看她到底做了什么。” “是。” 如春应声出门,但走之前还是找了六安,通报世子一声。 六安立即将此事告诉了顾景铄。 顾景铄听后,微微挑了下眉,“她用我的人倒是越来越顺手了。” 六安不敢应话,只敢在心中吐槽了一句:还不是世子您给的。 知晓了林书意在厨房,顾景铄索性推了军营的事务。他要去看看,林书意她折腾那么久,到底学了些什么回来。 想到林书意前几日出府,一起相谈甚欢的男人,顾景铄的眉眼顿时沉了下去。 他后来查过那个叫庄原的男人,身份估计不是那么简单。他像是凭空出现在京城里,查不到任何背景。 而如今,他更是成了摄政王的府兵。 这人究竟有何目的他尚还不得知。 倒是林书意那个蠢女人,什么人都敢结交,最后被人卖了估计都不知道! 他倏然起身,往厨房走。 离厨房还有不短的距离时,他就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原本冷峻的眉眼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无法否认,林书意爱做饭这件事,很对自己的胃口。 他是个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对饭食菜式的要求也很挑剔。 他之前说那油焖鸡一般也不是故意挑刺,而是他觉得确实很一般。 过于油腻。 但今日这香气,竟让他对林书意做的东西期待起来。 他初至门口,见林书意正在和几个厨子分着鸭子。 顾景铄故意没有发出声音,身形还往边上遮了遮。 眼瞧着他们已经分食完了那只鸭子,并还就鸭子的口味火候等议论了好一会儿,却丝毫没有提到要送给他的意思。 他面色愈发阴沉,这就是六安所谓了为了他煞费苦心? 他索性不再遮掩,修长的腿迈过门槛快步走到了灶台前。 众人被突然出现的顾景铄吓了一跳,每个人都缩着脑袋低下了头,准备迎接世子爷的怒火。 顾景铄却只凝睇着林书意,冷笑着等她的解释。 林书意微张着嘴,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世子,世子怎么来了?” 顾景铄冷声道:“听闻夫人特意寻了天香楼的厨子,说是要为夫君学八宝鸭。如今你的夫君就站在这儿,却没分到你一块鸭肉,可笑不可笑?” 林书意哑然,顾景铄虽然喜欢美食,但他更喜欢食素,这点她是知道的。 她今日第一次做八宝鸭,尚且不知做出来的口味如何,天知道他怎么会突然跑进厨房问她要鸭子是怎么回事?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向他解释一番:“若是世子喜欢,我这就去做。但刚刚那个真的不是我故意不给世子,第一次做出来,我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所以才没有呈给世子,世子还请见谅。” 顾景铄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他在门外听的清清楚楚,她方才可是半个字都没提到自己。 若真的想要送给自己,又怎么会不说自己的喜好? 如春极有眼色的朝其他人做了个手势,众人纷纷识趣的退了出去,并贴心给她俩关上了门。 林书意被她砍得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半步,问他:“世子可想吃?” 顾景铄似笑非笑地指了指她身后的食材,好整以暇找了个凳子坐下:“吃,今日本世子就吃你做的。五个菜,一个汤,一个不能少。” “记住,本世子爱吃素。” 别无他法,林书意只好硬着头皮应了。 他就坐在边上,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林书意只觉得头皮发麻,咬着牙心里不知骂了他多少次混蛋。 然而她费劲吧啦地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 她每做出一道菜后,顾景铄就尝一口,然后评论说不是淡了就是咸了。 重做! 做你mmp啊! 她觉得就他这恶劣的性子,谁能跟他过下去,她叫她一声祖宗! 她的拳头松了又握,实在咽不下这段日子的委屈,但还是努力用委婉地方式问他:“世子爷,要不你把我休了吧?” 闻言,顾景铄先是一顿,随后看向她的目光布满了凶戾。 他起身,一步步朝她走进,最后在她无处可退时将她抵在厨门上,缓缓凑近她的耳边,嗓音暗沉而又沙哑:“休?夫人这是看上了哪个厨夫?” “亦或是那个庄原?” “我全杀了便是。” 林书意:“???” 第23章 .弹幕二十三式你是不是怕我? 顾景铄的目光里盛着她看不懂的暗芒,只稍稍对视了一眼,林书意的心跳便不可抑制的突然速。 她怔了怔。 微张着口,下意识地就想摇头否认。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几乎一动便能碰见对方的肌肤。 林书意显然意识到了,她僵住了,她颤声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只是......” “你还是怕我。”顾景铄肯定的说道。 使劲往后缩,企图缩小存在感的林书意顿了顿,终是点了下头。 顾景铄的眉头又蹙紧了几分,突然嗤笑放开了她: “你向来聪明,不是有本世子的承诺傍身么,怕什么?再者,你先后几次为我提供了有用的消息,本世子怎么会恩将仇报,把你怎么样?” 提到消息,林书意的脸色白了几分,想起关闭弹幕时所说的反效果,顿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想了又想,小心试探道:“若我不再为世子提供消息呢?” “这是何意?”顾景铄反问她。 林书意想了想,找了一个自己以为相对比较合理地解释: “天上的仙友最近出去任务,无暇给我托梦,我这好一阵子没得到什么消息了。” 顾景铄:“.......” 他现在是确定了,这女人就是在把自己当傻子。 “仙女?” 顾景铄眯起眼问她。 林书意察觉到危险,直觉往边上挪了挪,点点头:“世子你要相信我......” 呵。 顾景铄眸光一觑,也懒得戳破她,她不愿意说,他亦不想强求。思及,他嗯了一声:“我信你,不过本世子还是好奇,你是仙女又怎么会在这里,又怎么会怕我?” 林书意暗忖,不知他是真信还是假信。 但她不得不很认真地继续胡邹:是因为自己贪玩掉下了凡间,被天上的神仙惩罚,得呆满多长时间才能回去。 顾景铄的脸色异常平静,听她胡诌完,他又嗯了一声。 这下真的给林书意整懵了,一时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真信了? 谁知顾景铄却又突然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一直觉得我要杀你?” 林书意怔然点头,她确实怕。 回想先前自己对她的态度确实有些恶劣,顾景铄默了默,心中道了声蠢女人。 他之前却有动过杀心,可现下已经没了那心思。 她用心为他考虑过名声和前程,亦未做过任何不利于自己的事情。他虽然手上沾满鲜血,但所屠之人皆是有罪该死之人。 顾景铄想了想,突然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 略有些迟疑,但大掌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声音沉冷道: “日后心思安分些,好好跟在本世子的身边,没人敢动你。” 林书意被他突如其来的拥抱给弄懵了,僵硬着身子动也不动。 直到顾景铄将她松开,她好像才缓过神来,点了点头。 等等,他说什么? 林书意突然意识到他说的话,蓦地睁大了双眼: “你......方才说.......” 顾景铄耐心地为她重复一遍,“本世子让你安心,好好当你的世子妃。” 他本以为林书意会意外会惊喜,但没想到林书意的目光中却是透着复杂的疑惑,嘴上还嘀咕了一句: “难不成反效果?” “什么反效果?”顾景铄蹙眉问道。 林书意连忙摇头,告诉他没什么。 心中却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大事--- 她好像知道了系统的bug! 如果她讨好顾景铄,他会不高兴是反效果; 那么她如果故意惹他生气,是不是也会因为反效果,变成开心? 忽然之间,她觉得最近顾景铄反常的举动都得到了答案。 难怪她不想做饭给顾景铄,他却总是过来问起,她做饭给他,却反而得了他得批评,原因竟是出在这里。 她突然觉得系统这个惩罚好像有点妙。 决定再试一试,看看究竟是不是自己猜测的那样。 想了想,她对顾景铄说道:“今天我不想做饭了,有些累,世子若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吧。” 一,二,三...... 林书意等着顾景铄的反应,他答应了! 放在以前,她说这等撂挑子的话,他定会不高兴,嘲讽或是威胁她一番,如今却这么好说话。 还有刚刚那一番奇怪的操作,定是系统的反效果! 要说不是系统的效果,她不信。 除非,他是被鬼上了身,突然转了性子。 正巧六安过来禀报说有人来找,顾景铄便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如春便回来了。 只是,如春的面色却有些为难,似乎要说的话有些难以启齿,她左右看了又看,总算确定了没人,最后才附在林书意耳边小声道:“她去了柳怀楼,我使了些银子打听了一下,她买了......忘忧香。” “柳怀楼是何地?忘忧香又是何物?” 林书意疑惑问道,但心中也根绝这名字猜到了几分。 接下来如春的回答更是证实了她的猜想。 她冷笑一声,暗道南枝是在自寻死路。 下春#药? 若是真能被她得逞,也是她南枝的本事了。 林书意敛神,吩咐如春道:“不要打草惊蛇,静观其变,看她何时动作。” “是。” . 京城终于在冬至这日迎来了一场可大雪,随之而来的还有漠北大雪压境,多地雪灾的消息。 一时间,朝堂上乱了套。 武将感慨镇东王世子有远见,早有预测却被摄政王一党污蔑。 而以林丞相为首的摄政王一党这回是愁眉苦脸,因为理亏不敢置之以词。 有谏官上奏,建议皇帝恰逢冬至,当去皇陵祭拜先祖,以求先祖庇佑大齐国泰民安,边境早日度过雪灾。 小皇帝悻然应允,携了太后一并前往皇陵,却在归来的途中突遇暴风,惊了马匹,翻了马车。 本只是感了风寒,却是怎么也治不好。太医院绞尽脑汁,用了多少辽方却始终没有效果。 太医束手无策,眼看着小皇帝已经病入膏肓,太后也因忧虑一病不起。 朝堂动荡,多数朝臣恳请摄政王主持朝政。 摄政王一出,便对雪灾提出了布署和规划。 他安排亲信大臣在京城募集钱粮资金运往北境,同时在沿途的各州县也设立募集点,加快往北境运输粮草的周期。 委派工部侍郎刘才安先行一步,去往北境安抚百姓,制定救灾计划。 引得一众朝臣信服不已,纷纷夸赞摄政王是国之脊柱,□□之梁。 只有顾景铄在一旁冷眼看着。 他冷笑,这次分派的人都是摄政王的爪牙,他跟林玉照那个蠢女人一样,想借这次雪灾赢得民心。 他料定这些人出去之后,定是会大肆宣扬摄政王的丰功伟绩。 民心所向便是国之所向,小皇帝一病不起。 摄政王的野心昭然若揭。 他在众位大臣纷纷点头之际,突然出声道:“漠北之行,军中必须要去人,本世子一同随行。” 摄政王凝眉,万万没想到顾景铄竟然以身试险,主动请缨去北境。 可想到这次赈灾的意义,他咬牙拒绝道:“世子千金之躯,怎么能够去那等苦寒之地?” “摄政王说笑了,兵家打仗行兵之时,哪里不必漠北艰险?” 顾景铄冷笑回道:“雪灾横行,民心必乱,难免会有灾民烧杀抢劫,亦或有人趁难起意,打家劫舍,必需得用兵维护秩序。” 此言一出,武将纷纷出言赞同,更有甚者讽刺道:不是所有人都和那些言官一样,只会动动嘴皮子,眼下大齐的太平盛世,可是世子以前带领无数军队换来的。 文官无人敢再说话。 顾世子能文善武,却有治世之才,可就是性格太过嚣张怪戾,行事也过于狠辣。 先前与他议过亲的几个大臣更是敢怒不敢言,他们可是切身体会过顾景铄的手段的。 摄政王也被堵得无话可说,但为了面子,仍道要禀告陛下和娘娘。 谁知第二天顾景铄就拿出太后懿旨,以顾景铄在军中多有威望为由,封为漠北巡抚使,监察灾情。 摄政王当场就有些乱了情绪,但林丞相这只老狐狸却稳住了他。 他走到摄政王的身边,悄悄拉住了摄政王藏在衣袍之下的手,做了一个‘划’的姿势。 摄政王眸色一顿,点了下头。 顾景铄不知二人的谋划,心系灾情,顶着满身风雪骑着马飞快回了府。 大雪纷飞,林书意心中隐隐猜测雪灾副本大概率已经开始了。 虽然她现在没了弹幕,但她有现代人的思维,这本身也是一项黑科技。 那天顾景铄在厨房说的话,她后来细细品味良久,终是悟了他的意思,他不会再杀她,亦或是他接受了她。 顾景铄是这部剧情里的大反派,和男女主还有很多对手戏要走。他既然让她继续做他的世子妃,那她和顾景铄就是一条绳上得蚂蚱。 弹幕说过,女主和摄政王有意借助雪灾收拢民心,雪灾亦是林玉照的成名之时。 也不知道先前和顾景铄说的事情他有没有听进去,此次她想劝他去治理雪灾。 就算他不愿意治理,也要劝他不要让林玉照和摄政王的计谋得逞。 她备了狐裘大麾,在门口候着他,她已了解顾景铄的习惯,每日下朝都会回府。 寒风凌冽,落雪无言。 风雪吹迷了顾景铄的眼,但他依然能看见世子府的红木高门下,站着一袭纤细的青色身影。 他翻身下马,看着迎上来的女人,清隽俊美的面容有瞬间的凝滞。 对视片刻,他语气沙哑又微微带了些无措:“你怎么在这里?” 第24章 .弹幕二十四式她这般正好,合他得口味…… 仅是一瞬的怔楞,顾景铄很快恢复了镇定,眉间闪过一丝温色:“先进去吧。” 林书意恭顺的点头,将手中的披风递给了他。 顾景铄顿了一下,但还是接下了。 他满身是雪,哪怕披上披风,也无济于事,甚至还会脏了披风。 但他不想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身后的门房尽责将马匹牵引到马房,顺手关上了府门。 林书意若有所思的回头看了一眼,她突然记起,顾景铄有个贴身的侍卫叫做如东,她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此人,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 压下心底的疑惑,她跟在顾景铄身后来到书房。 顾景铄每日下朝之后都会在书房治学。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上次顾景铄凶戾的表情仿佛还历历在目。 她微微有了些后怕。 见她一路跟着进来,顾景铄有些意外,问道:“你有事?” 林书意点点头,她此番是要劝说顾景铄阻止林玉照在北边的计划,她有一个必能压过林玉照法子。 她帮顾景铄换下身上的湿衣,屋内早就有下人烧好了地笼,温度并不低。 披上林书意送来的大麾,顾景铄没有再穿外袍,但他心中对林书意今日柔顺的态度有些意外。 往日她的恭顺都带着些许虚伪,今日他瞧着她似是多了几分真心,像是彻底接受了这个身份。 “世子,上次说到林玉照去了北境,如今大雪漫天,我猜北境的雪灾肯定已经蔓延,若是林玉照和摄政王合力救治雪灾,那么他们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将不可动摇,日后世子将会更加危险。” 林书意说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一边仔细留意着顾景铄的神色。 却见他闻之突地勾唇一笑,问她:“林玉照?她也要有那个能耐活到北境才行。” 林书意:“........” 一个大胆地在猜测她心中升起:“你抓了林玉照?” 顾景铄瞅着她,许久后,又冷笑了一声:“本世子才不会抓她,以落人口实。她独自北上,途中遇到山匪,滚下山崖,不是很正常吗?” 林书意:......这走的是女主标配剧情啊! 想了想,她决定进入主题,小声问他:“世子可有想过,去治理雪灾?” 顾景铄的目光觑了觑,心中疑惑,这女人对此事为何如此关注? “怎么?你想让我去?”顾景铄反问她。 林书意犹豫片刻,点头道:“我,我知晓一种办法........可以迅速又有效地安顿灾民防寒防冻,不知世子可有兴趣去试一试。” “哦?说来听听。” 顾景铄引着她到案几边,示意她与他对面坐下。 林书意有些忐忑,她不知顾景铄能不能听懂她的话:“世子,这种办法就是搭建保温棚。找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保温棚可以搭很大很长,亦可搭很小很短,还可分隔成一间一间,容纳下很多灾民;材料还可以二次利用,等日后灾情过去,撤掉保温棚,还可以做很多其他的东西。” 林书意将保温棚的原理和方法给顾景铄讲了一遍,最后举了蓑笠的例子,总算让他彻底明白了这东西的好处。 他双目微沉,思忖良久。 心中更觉林书意这个女人不简单。历朝历代这么多年,从来无人能将一个简单的蓑衣延伸出这样的法子。 “你一个闺阁女子怎么会想到这些?”顾景铄试探着问她。 林书意呐了呐,半晌才有些纠结的咬了咬唇,轻声回道:“那个,我是仙女来着.......” 顾景铄:“.......说人话!” 林书意轻咳了一声,带着些微的哀怨对他道:“事实就是这样,说过让世子信我,世子就是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 顾景铄想发怒,但一想到林书意刚刚对他有了点转变,若是自己再吓到她,说不准又要想什么和离休妻之事。 他叹了一声,心中道了句罢了,她不说就不说吧。 却忽然想起某事,目光一冷,语气霸道地对林书意说道:“日后叫我夫君!” 他发现这女人鲜少会叫他夫君,不是‘你’就是‘世子’的叫着,一点身为人妻的自觉都没有。 林书意听罢,虽觉得有些尴尬,却不敢反驳,只好低头应了声是。 她总感觉顾景铄最近的态度变得有些诡异,对她的态度也是忽冷忽热,系统的反效果对他的影响会不会有些大了? 但眼前的他看上去还是那个脾性阴晴不定,高高在上的镇东王世子顾景铄。 令人生畏。 想到这里,林书意又想到了南枝。 总觉得自己现在有点像是个王府后宅里争宠的女人,在向自己的夫君打着别的女人的小报告。 但事实上,她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 “世子,不对.......夫君,最近小心些,前日南枝出府,如春跟了她一路。她,她去了柳怀楼......” 闻言,顾景铄嗤笑一声,墨眸看向林书意,似乎毫不在意道:“那又怎样?” 林书意垂目,有些羞怯地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饶是她这个现代人,也不敢直接跟男人直接说起春#药之事。 顾景铄觉得她这番局促的模样有些稀奇,顿时来了兴趣,又问: “嗯?她怎么了?” 林书意这下连头都开始下垂,瓮声瓮气地道:“听说,她......买了忘忧香。” 顾景铄挑眉,难怪羞成这样,竟是因为这事。 他抑着嘴边的笑意,故意沉声道:“那又如何,你怕我会着她的道?” 林书意闻言有些恼然,故意不回答他。 顾景铄也并未觉得生气,反而招手叫出了隐九。 吩咐道:。"听见了?去盯,有事立即上报。。" 隐九恭敬回了声是,又离开了。 林书意却再次有些出神,她想起先前在油焖鸡店里遇见顾景铄,她心中还一直存了疑惑,怎么会那么巧,他也去了那家店。 现在想来,很可能是这个暗卫一直在暗中跟着自己。 她看向顾景铄的眼神不禁带了些惧意。 顾景铄见此微微凛目。也不知从何时起,他看到林书意怕他,纵使面上再怎么冷漠强势,心中总会感到有些烦躁和无措。 他敛去些周身的阴戾气场,假意咳嗽一声道:“之前有些......担心你,让隐九盯着,日后他不会再跟你。” 他得语气难得比平日软上许多,似是在向她解释。 顾景铄又问她:“你可还有什么事?” 见林书意摇头,顾景铄告诉她,他将亲自动身去往漠北监察雪灾之事。 林书意贡献的法子解决了他一直最为头疼的问题,帮了他一个大忙,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地去实施。 他即刻叫了六安去通知户部大量油布收购,决定明日就启程北上。 “这么急?明日就走?”林书意有些意外。 顾景铄莞尔,冲她笑说道:“怎么,这不正如了你的意么?” 林书意还是第一次见到顾景铄笑得这般温和,眸底微微一颤。 她垂眸忖了忖,心中顿时有了一计。 她柔声问顾景铄道:“妾身记得夫君身边有个叫如东的侍卫,怎么许久未见?” “如东?” 顾景铄一挑眉,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林书意抿了抿唇,一双清丽的美目中闪过狡黠。 丝毫不担心自己在顾景铄心中的形象受损,她直接告诉了顾景铄她的计划。 没想到顾景铄听完之后朗声一笑,称赞她道:“夫人此计甚妙!好!那为夫走之前便陪夫人演这一出戏!” 做他的女人,可不能行事畏缩。 日后管理世子府,光靠他的支持不够,还要有手段在府中站稳脚跟。 她这般正好,合他的口味。 *** 雪还在下着,顾景铄和林书意二人来到了东院。 看着烟烟曾经住过的院子,林书意语气幽幽,似在感慨:“夫君,你马上就要走了,去给烟烟姑娘上支香吧。好歹她也是夫君曾经的.......” 林书意的话还没说完,顾景铄就打断了她,沉着眉目道:“进去吧。” 待二人走进了烟烟的院子,关上门后,邻院的木门却突然‘啪嗒’响了一声,之后便一切又归于平静。 门后,南枝单手捂嘴,心脏砰砰直跳。 回想起林书意刚才的话,不禁皱起了眉头。 她说世子要走,是什么意思? 还特地来给烟烟那个贱人上香,难不成是要....... 想到这里,她眸色不禁微变,急忙开了门,快步走了出去。 正院的门前停了辆马车,世子身边的贴身随从正在指挥下人搬东西。 驻步听了片刻,听到六安口中说的“世子衣物”、“爷的茶叶”这些话时,南枝更加确认心中的猜测。 她咬唇想了想,终是上前问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六安正忙着,突然听到声音,转头一看来人,顿时皱紧了眉头,他大声呵斥道:“世子的事情是你这贱婢该问的?还不快滚到一边去?别打扰我们收拾世子的行李!” 南枝狼狈后退了几步,却借机再次伸长脖子瞅了一眼马车上归置物品。 看这仗势,世子此番去的地方定是很远。 亦不知何时才能归府。 想到小姐交代的任务和自己的私心,南枝藏在袖袍中的手紧紧攥了起来。 右边掌心里握着的,正是先前在柳怀楼重金买来的春#药! 第25章 .弹幕二十五式从此以后,我们便是真正…… 火房里热火朝天,正在给世子准备一会儿沐浴用的热水。 今日的洗澡水烧的比往日都要早,世子明日就要北上,今日要早些沐浴休息。 世子妃今日也要泡澡,还要泡羊奶的,说是嚷嚷着要同世子一同去漠北,北边天寒地冻,她要提前做好保养。 下人不懂主子们的想法,只管用心照做就是。 南枝早早便潜伏在了主屋,在看到地上那一处地铺时,差点笑出声来。 林书意那个蠢女人,竟然一直是打地铺?! 看来,世子和她,并不是表面上那般恩爱,否则,哪有夫妻同室还分房睡的? 她藏在衣柜里,身上穿的衣料也极为单薄。 终于,在夕阳刚落时,等到了顾景铄。 他似乎刚沐浴完,只着了一件棉质垫衣,身上披着一件兰青大麾,宽硕匀健的身形依稀可见。 这样阳刚的体魄,正是无数女人梦寐以求的样子。 顾景铄背对楠柜而坐,翻看了一会儿手中的卷纸,半晌后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南枝的脸颊上渐渐染了红晕,她从柜中偷觑着他的动作,心中一直不厅呐喊着三个字:喝了它! 在她殷切的希望下,顾景铄终于喝了那杯茶。 剩下的,便是等待着药力发挥,却见他突然起身走了出去。 南枝焦急万分,但看到六安一直还在门口,心中稍稍安定了些。 世子也是凡人,总有三急,或许只是去了茅房。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顾景铄又回了房间。他还是坐在那处翻看卷纸,十分投入。 又过了一会儿,他脱掉了身上的大麾。 南枝知道,他热了。 她的手已经放在柜门上在悄悄的等待着时机,直到天幕慢慢黑了下来,顾景铄似乎也越来越热。 甩了卷纸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许是因为燥热,他连灯都没有点。 南枝心中庆幸,不点灯正好可以方便自己悄悄地爬出来。 她蹑手蹑脚爬出了衣柜,由于穿着太过清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顾景铄似乎开始不对劲,‘咚’地锤了一下床面,站了起来,抬脚便欲向外走。 南枝瞅准机会,一下子从后面扑在他身上,两手从腋下将他圈起,用柔媚的嗓音说道:“世子殿下,奴家第一次见到你,就倾心于殿下,奴家愿意为殿下,牺牲一切.......” 说着,她腾出一只手,解开了纱衣,将他贴得更紧些:“殿下,你的身上好热啊,奴家身上凉的很,正好为殿下熄熄火。” 她拉着对方的手,往自己身上放去。 她自己的手悄悄摸上了顾景铄腰间的系带,手却突然被抓住。 南枝正在疑惑的时候,却见面前的人转过了身。 借着外面的雪光,她能模糊看清对方的脸,在看到鼻下那一撇胡须时,面色骤变: ---他不是顾景铄! 他是谁? 他怎么会在这里? 南枝的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惊慌的往后退去,却因为脚步凌乱,拌到身上的纱衣摔倒在地上。 “吱呀”--- 门被推开,如春和六安提着灯笼走了进来。 室内一下变得明亮起来,南枝有些不适应,眯了眯眼,慌张用手遮住脸。 只听如春厉声道:“来人,将这贱婢关入柴房,听候发落!” “不!你不能处置我,我什么都没干!”南枝大喊大叫,在整个寂静的院邸中格外明显。 可根本无人搭理她。 世子府处置一个奴婢,本就不需要理由,尽管这是个来自丞相府的奴婢。 可奴婢终究是奴婢,痴心妄想、有攀高枝的念头就是罪。 * 顾景铄离了房间之后便到了书房。 林书意提供那么好的法子,他早就有满脑子的想法将它实施,他须得逐条记录下来,等到了漠北,再一条一条实施。 兴致勃勃写写画画的顾景铄却突然觉得有些燥热,心道是地笼烧的太旺,屋内温度有些过高,便喊了下人减了些炭火。 可他依然还是觉得热,并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他逐渐察觉这股子热时来自他身体内部,并不是屋内温度的问题。 他浓墨般的峰眉紧紧皱起,隐九明明测了那茶水没有毒,自己也测了一次,茶水并无问题。 他便想到那贱人可能是利用屋内地笼或是熏香作祟,便唤了如东假装他。 可他为何还是中招? 顾景铄不解,但思绪抵不过这烈性的春毒,索性打开门直接站在了外面。 外面大雪纷飞,气温冰寒,很快去除了他的那股燥意。 正当顾景铄为自己的自控力稍稍肯定时,蓦然感觉身上药力有却反扑之势。 他只觉得自己的血液在逆流,想让自己冷静,可这药性却是不让人冷静的。 他猛地把自己扎进雪地里,顾景铄才觉得自己稍稍又回复了些理智。 他逐渐目眦微红,俊也变得阴沉而又可怕。 身下的雪因为温度而逐渐消融。 天空依然不断飞雪,有些雪花落在他的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弦微动。 他将头首转至浴房的方向,眸色愈发阴鹜深沉。 * 林书意觉得今日是她穿越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天,没有来自顾景铄的威胁,生活真是一片美好。 她先前在府外闲逛时发现,这里的古人似乎还不知道牛奶羊奶的价值,这羊奶味膳,除了偶尔喂喂畜生之外,基本都是浪费了的。 而他们更是觉得畜生喝了羊奶也不经饱,不长肉更不干活,所以几乎无人购买。正好便宜了她,找了个下人出去跑了一圈,就能收回来两桶羊奶。 虽然天寒下雪,但也难保卖家是不是放的时间过长,已经变质。不能喝,但用来洗澡是绝对没问题的。 哼着小曲,泼着润白的羊奶,林书意的心情十分愉悦。 屋外落雪纷纷,女子轻快的歌调新趣出奇,声音婉转,恰似莺啼。 顾景铄站在门口,泛红的双眼盯着眼前紧紧关闭的木门。 眸中闪过阵阵纠结与愧色。 虽然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但在这种事情上他希望尊重她的意愿。 再者,他亦非是随便之人,虽然林书意的脾性很对他得胃口,可以收用做自己人,但还未曾想过与她发生夫妻之实。 如春在一旁被示意噤声,但被吓得瑟瑟发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她觉得此时的世子,看上去像是一头狼。 而屋里的世子妃就是他的猎物。 此时,顾景铄手上的青筋暴起,终于忍不住,猛地一掌推开了门。 林书意听见声音后就顿住了手中的动作,扬声问道:“如春?是你吗?” 无人应答。 她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想要起身穿衣,却倏然看见屏风边上站了一个人。 林书意瞪大了那双满是水汽的杏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顾景铄他、他、他、走到她跟前了! 他的发梢和肩头还带着雪花,却丝毫不显狼狈。 只是目光有些骇地吓人。 “你......你.....怎么.....” 眼前的女子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惊讶,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屋内泛着浓郁的奶香,女子靡颜腻理,那双带着湿意的美目尤为夺目,湿发稀散在胸前和莹白圆润的肩头,奶白的洗澡水下,隐约可见,一抹深深的春#色。 似纯又欲。 顾景铄的脑海登时里闪过这样一个词,墨眸不禁深了又深。 林书意被吓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她知道,顾景铄现在的状态看上去不太妙。 她想让他出去,她要起身穿衣。 但在看到她粉唇初启时,顾景铄的理智已经瓦解,几乎丧失了理智。 他突然伸出长臂将林书意从水中托起,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 沉声道:“从此以后,我们便是真正的夫妻。” 林书意一时不解他是何意,想要伸手推开他,双手却被他反手锁在身后,在她还未来得及叫出声时,顾景铄倏地俯身以吻封缄。 林书意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顾景铄的吻也如他的人一般强势至极,霸道中似乎还有着几分生涩。 林书意回过神来唔了一声,却被顾景铄用双手捧住了脸,加深了这个吻。 终于获得自由的双手连忙推向顾景铄,但她此时被吻的头脑缺氧,站立都有些困难,无奈地发现自己的推怂变成了扯着对方的衣襟。 “我,我还未穿.....” 终于在顾景铄松开她时,她唔哝说出了话,声音却是甜哑诱人。 顾景铄紧了紧怀中的娇躯,长臂从屏风上扯过她的披风,将她整个人都包了起来。 他将她横抱在怀中,运功快步飞向了主屋。 身后六安面色潮红地帮他们关上了屋门。 直到她被放在床上,林书意才恍然想起,不是如东替换了顾景铄么,他怎么还会中招? 见她出神,顾景铄咬了咬她的耳垂,声音亦是哑极:“夫人,专心。” 林书意猛地被咬,美目瞪向顾景铄,可在触及他那隐忍到极致的面色后,怔了怔。 他并没有像先前那般强势对她,他的目光中满盛着欲|火和.......怜惜。 她不是不知人事的小丫头,当然知道接下来等着她的是什么。 她本是抱着抱大腿的心态嫁给顾景铄,发展到如今是不是能算成功报上大腿了? 夫妻同房本是天经地义,自己好像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排斥他....... 屋内地笼正旺,噼噼啪啪的响着几声火星爆声,比之更胜的,是木头床咿咿呀呀的响声和莺啼声。 一番云雨初歇之后,意识一片混沌的林书意迷迷糊糊睁眼,自言自语道:“先前我嘲讽南枝找死,这下打脸了,分明是在给我找死。” 第26章 .弹幕二十六式怕她......排斥。…… 屋外的雪愈下愈大,伴着呼啸的寒风,不断击合着纸窗,击出嗒嗒声响。 居室的地上散落着青色的女子襦裙和白色棉质垫衣。 床上这一隅天地已是凌乱的不堪入目。 烛光幽微,顾景铄的药力已过,现下已经清醒过来。他单手支颐,侧身看着身畔的女人,眸色渐深。 想起他与林书意从一开始的水火不容到如今的水火交融,一通变化,着实让自己有些唏嘘。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番变化他并不排斥,今夜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丝毫未觉得后悔。 甚至有些担心,林书意会怪他。 明日他就要启程去漠北,今夜却阴差阳错与林书意做了最亲密的事,仿佛突然间生出了些不舍和担忧来。 她是王府的世子妃,日后更会成为王妃,但她在王府中的根基太浅,王府的阴暗角落里,还藏着不少臭鱼烂虾。 以往,他不屑与那些人计较,她们惧怕他的恶名也不敢在他面前蹦跶。 但毫无依靠的林书意不同,她为了他,已经等同于失去了母族。 顾景铄的目光愈发的深沉,时间仓促,他来不及一个个处理这些人了,唯有将她们都震慑住,她们才能安稳些。 想到这里,顾景铄自然而然想到了南枝,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个贱婢,心思真是缜密。 酒水和酒杯都已验过,确认无毒,可这贱婢竟是把春|药涂在了茶杯外侧的檐口上,他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 他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林书意,动作轻柔的替她提了提被角,轻轻地起身穿上了衣服。 隐九进来时,顾景铄已然换上一副冰冷的肃容。 “你可知罪?” 顾景铄沉声问道,隐九闻声立刻单膝跪地,恭敬回道:“属下知罪。” 冷哼一声,顾景铄提起茶壶正欲倒水,却又皱起了眉头。 想到这套茶具被那贱婢抹过药,抬手就想把东西摔在地上。 但想到床上睡着的林书意,顾景铄抿着唇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眉间布满阴戾之色,道:“去将那贱婢的头割下来,送到丞相府!” 隐九低头称是,又听自家世子吩咐道:“把这套茶具扔了,换套世子妃喜欢的茶具来。” 隐九稍稍犹豫了片刻,点了下头。 心中暗暗记下,回头他得提醒如春,陪世子妃选一些喜欢的东西。 如今瞧着世子对世子妃当是动了真心,日后世子妃在这府中的地位可就名副其实了。 吩咐完隐九,顾景铄便让六安去书房取了他先前用的笔墨,在主屋的案桌上继续涂写起来。 直到丑时刚过,林书意方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便见屋内亮着油灯,一时竟有些反应过不来,是什么时辰。 正欲起身,却被身上的酸痛害得又跌了回去。 她低声惊呼,觉得自己的本就酸痛的腰像是要被撞断了一般,脑中不自觉地回想起前夜的种种。 顾景铄这个王八蛋下手也太狠了! 她觉得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被他翻来覆去给煎了个遍。 还和她说什么他也是第一次,她不过是当时没忍住,不小心笑了他一句纯情处|男,随后他就让她见识了什么叫做纯情处|男的威力....... 林书意发出的声音细微,可还是被顾景铄听见了。 他快步走到床边,声音也是从未有过的软和,问她:“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 林书意无力地在床上,只想挺尸。 不舒服...... 她哪都不舒服...... 她错了,她就不该心软,见他中了南枝的药,半推半就默认了这件事。 心中对顾景铄还有些闷气,她想翻个身背对着他,可因为身上的酸痛,她连动一下都难受的皱起眉头。 顾景铄注意到她的神色,耐着性子又问道:“是不是伤到了?” 见林书意不搭理他,便欲掀开被褥查看她的情况,却被林书意一掌拍在手上。 看她瞪着眼睛,憋着嘴像只紧张而充气的肺鱼,他的语气中带了些诱哄:“别闹,让我看看。” 她闹? 她一时心软与他发生这么亲密的事,后来甚至被折腾到晕过去,竟然还说她闹? 林书意鼻头一酸,眼眶登时就有些红了。 她一声没坑,闭上眼睛,虽是侧头不再看他,但顾景铄还是注意到她的眼角却缓缓流下一股清泪。 顾景铄竟有些束手无策。 他想把她的脸扳过来,让她睁眼看着他,可又怕自己的力道会伤到她。 他还是第一次哄女人,无奈的伸手用指腹抹过她落泪的地方,低声道:“好好好,我不碰你,你若是哪里有什么不舒服的,就和如春说,别委屈了自己。” 顾景铄觉得,林书意定是因为自己弄伤了她而恼他,可又因为羞怯,不愿给他看。或许换如春来,她会好受些。 闻言,林书意闭着的眼,眼睫微微微颤了颤,却终是没有开口。 顾景铄心中难言滋味,轻声叹息,起身走了出去。 顾景铄居然出去了...... 说她闹,然后就......走了? 男人是不是都这般翻脸无情,没给她道歉,反倒是她做了事情伤害了他一样。 林书意越想越意难平,但身上实在酸痛的厉害,便唤了如春说要沐浴。 如春打心眼里为世子妃感到高兴。终于能得了世子爷的眼,之前地一番努力也算是有了回报。 但在看见林书意满身的青紫和她微红的眼眶时,便愣住了。 她唇畔颤了颤,终是心疼地对林书意说道:“奴婢、奴婢去给您拿些药来。” 心中却是唏嘘世子下手未免也太重,丝毫不懂得怜香惜玉。 林书意嗯了一身,闭目泡在水里。 顾景铄明日就要启程,她有那么一瞬,甚至想要咒他永远回不来。 可转念一想,她在这个世界,终归还是需要依靠王府的名头,若是顾景铄没了,王府倒了,日后她又该如何? 顾景铄离开之后,一直无心公务。 以前他觉得历史上那些昏庸无道被女人误了国家的君王都是些愚笨至极的蠢货,可如今,他竟也觉得自己有些被林书意影响的难以安心。 抬头正好看到如春从屋子里出来,顾景铄在转角处拦住了她,问道:“世子妃如何了?” 如春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嗫嚅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景铄眸色渐深,语带威胁道:“怎么,跟了世子妃几天,就不认我这个主子了?” “奴婢不敢!” 恐惧布满心头的如春立即回道:“世子妃她......” 她将她看到的都说了一遍。 听到她满身伤痕的时候,顾景铄愣住了,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她居然会被他伤得那么重。 但想起自己这双手,曾经力拼过无数战敌。 她那样娇小柔弱的身躯又怎么能和那些粗壮的男人们相比。 他默了默,对如春道:“我和你一道去拿药。” 如春不敢拒绝,低头应了声是。 *** 有了之前地教训,听见门口响起轻微的脚步声,林书意就立即警觉起来,起身抓了衣物披在身上,严肃地问道:“谁?!” “是我。” 低哑暗沉的声音想起的瞬间,林书意只觉得身上的毛发在瞬间立起,她将衣服又紧了紧,娇喝道:“你别进来!” 顾景铄听话的道了声好,立在原地没有动。 林书意以最快的速度将衣服穿好,最后还捂着领口,步伐很谨慎地贴着屏风走了出来。 见林书意的目光中布满警戒之意,顾景铄无奈苦笑一声。 她竟是这般排斥自己。 “这是军中上好的活血化瘀药膏,比府上的效果好,你.....记得用。” 顾景铄将药放在桌上,便退出了屋子。 他本有打算亲自为她上药,但如今看林书意对他这份紧张的样子,定是不成的。 待顾景铄出门后,林书意看着桌上的瓷瓶,撇撇嘴道:“还算有点良心。” 随后便被突然闪现红字和提示音吓了一跳: 【叮---系统检测主线剧情进展异常,已根据角色行为重新规划主线!】 【叮---弹幕系统已重新开启!】 【叮---获得女主值20分!】 第27章 .弹幕二十七式备车,去救世子。…… 被系统雷了一脸的林书意:...... 重新规划主线是哪样,那弹幕里观众们给的提醒......岂不是没什么作用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满屏的弹幕给淹没了。 【啊啊啊啊,磕死我了,车也太猝不及防了!】 【这波狗粮我吃了!你们随意,我先干了!】 【真香会迟到,但不会缺席。狗头脸.jpg】 【风水轮流转,实锤了,世子是全网最不经撩的男人!】 林书意:...... 屏幕前的各位小姐妹,你们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偏啊? 这是一部大女主剧啊! 你们的关注的难道不该是女主的动向吗? 剧情歪了十万八千里,你们一点儿没发现么?! 还有这个女主值是怎么回事?系统你倒是给我解释清楚啊! 林书意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要崩溃。 身体刚遭受了顾景铄的“□□”,心理上还要被系统在摧残。 太惨了! 扶着腰慢慢挪到桌子边坐下,她拿着瓷瓶端详半晌,终是认清了一个事实:她自己没办法完成上药这么艰巨的任务。 逞能不是她的长项,她把如春叫了进来。 如春一边上药一边观察着林书意的神色,生怕自己的力气稍微大了些弄疼她。 但林书意却是一直抿着唇,一声没吭。 犹豫片刻,如春还是决定为自家世子说些好话:“南枝的下场很惨,世子连夜将她的尸首丢了出去。世子他......还是很关心您的。” 林书意微嗤,他要是个人有点羞耻感,发生这样的事情都该有所表示,送瓶伤药就算是关心了? 他怎么不想想这伤是怎么来的。 主子之间的事情,如春不敢多说。 帮林书意上完药之后,又伺候她上床休息:“世子妃,还有个把时辰,您再睡会儿吧。” 林书意没有拒绝,她确实很累,更需要静下来想些事情。 系统说重新规划主线,给出一个女主值,她盲猜,八成是林玉照的女主地位不太稳了。 换句话来说,她在与林玉照争女主头衔。 但这个分值的标准到底是什么呢? 林书意揣测了半天,怎么都想不出答案。 原著的三观都毁到天边了,弹幕的观众又说顾景铄才是最后的大赢家,但他却是剧中的反派,并无主角光环。 她现在十分好奇,男女主角的剧本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她这个分值,会不会是参照女主的剧本来设定的? 大结局呢? 她记得有观众说过这剧好像是个悲剧.......来着? 那她如果成了女主的话岂不是--- 林书意越想越觉得系统不靠谱,索性把自己闷在被子里,破罐子破摔,走一步看一步,总归她是不会认命的。 等她再次睁眼时,天已经大亮。 虽然泡了澡也休息了,可她觉得身上的酸痛感丝毫也未减。 如春上前来扶着她起身梳洗,一边告诉她世子已经启程上路。 林书意的动作一顿,随后表情又恢复平淡,哦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如春又道:“世子爷临行前来看过您,但那会儿您正睡着,世子没想打扰您。世子说,日后您在府中一切随意,隐九和奴婢留下保护您。” 林书意始终神色淡淡,面色毫无波澜。 她在看弹幕,原来顾景铄早就安排人扮作山匪,截了林玉照一行人的道,林玉照更是被逼的掉下山崖。 不得不说主角光环真心强大,滚下山崖的林玉照没有死,而是被一户农家所救,此时已在回京的路上。 林书意倒并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早就想到林玉照不会这么轻易就死,她的女主值只有二十分,说明原女主必定还在。 她只是低头喝了几口粥,再一抬头却发现弹幕炸了: 【搞事情,世子身边有内鬼!】 【林丞相和摄政王安排人暗杀世子了,哦豆开!书书才刚圆房,就要守寡了。】 【别吃了,书书快救救你老公啊!你都要守寡啦!】 ‘吧嗒’-- 林书意手中的筷子掉在桌上。 来不及多想,她稳住心神,做了决定。 当即起身道:“备车,我要去救世子。” 如春还未反应过来,却见林书意已经疾步走了出去。 外面的隐九耳力极好,林书意在屋内所说的话他都听了个清楚,毫不犹豫地施展轻功去给林书意寻马套车。 “世子妃,马车已经备好,世子专用的蒙古汗血马,脚程极快。” 林书意刚走到马棚,隐九已经将事情准备好,恭敬地汇报给她。 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叫隐九的暗卫,做事干净利索,是个得力之人。 她嗯了一声,想了想,对隐九道:“世子有危险,你尽量寻些身手好的人一起去。” 隐九呆愣片刻,随后立即飞身离开。 事发突然,林书意吩咐一切从简。 如春只来得及收拾了一小部分东西,便急急忙忙带了一部分府兵上路了。 快要到城门的时候,隐九就跟了上来,和林书意汇报:“属下已派人急信城外军营,出城之后会有军队与我们汇合,暗卫已全部出动,一半已经赶去世子身边,一半跟着我们。” 林书意面色肃穆,点了点头,冷声吩咐道:“如果路上遇见摄政王的人,格杀勿论!记得,出手隐蔽些,摄政王知道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让第三方看见!” “是!” 隐九心中震撼,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世子那样孤傲的人会对世子妃软下心肠。 并非是因为怜惜,而是世子妃她和世子有着一样的魄力,足以匹配世子站在他身边,甚至可以辅助世子。 他先前跟了世子妃那么久,也知道世子妃给世子提供消息的事情。 看到林书意沉着冷静,杀伐果断的样子,心中最后那点关于林书意笃定世子会有危险的疑虑也打消了。 林书意本是为了以防万一,才和隐九吩咐了那样的事情,却没想到,还没跟军队汇合,真的就遇上了摄政王的人。 只不过这次遇上的,是能算作熟人的庄原。 【这个男配也挺好的,长得帅又有钱,一看身份就不一般。】 【要是世子死了,书书跟着男配吧?我觉得也可。】 【这男配原著没有啊,像是开着玛莎拉蒂跑嘀嘀的公子哥,哈哈哈!】 【只有我一个人在疑惑书书为什么突然要去救世子吗?难道她和世子心有灵犀?天哪,这设定我爱了!】 时间紧张,林书意本不愿与庄原打招呼,可庄原却是主动出声叫了她。 林书意无奈,只好下车和二人相见。 庄原告知她,他们本是要去郊外给摄政王打猎,得知她是要去漠北后,表情都变得出奇的一致: ---看傻子。 庄原心道,林书意嫁到顾景铄那个大魔头的手里,还不知道受了多少摧残; 这个镇东王世子也是个不让人安心的主,自己去漠北公务,还要叫自己的夫人跟着去受罪,着实有些太无情。 庄原出于友好的想法,生怕林书意在北方受罪亦或是回不来,一口气给她交代了很多漠北的情况。 告诉她最好的路线,哪里的民风最好,可以停下来补充粮饷;告诉她哪些山有哪些匪,需要准备什么东西,甚至告诉她,用世子妃的名头可以让哪些地方的狗腿官员为她所用。 林书意面上感激万分的谢着,心中却是起了疑心。 庄原此人,身后的背景肯定不简单,一介小小侍卫,对大齐境内的官僚之事如此精通,甚至对地方的治安都了如指掌。 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甚至可以说,朝廷的官员也不一定有他知道的详细。 她感谢他道:“此番我还有急事,不便久留。日后等我回京,定会寻公子一起出去吃酒。” 庄原哈哈大笑,直言一定会等着她,临走时还给她塞了块玉佩,说是他没带钱,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让她没钱时拿去当了。 直到坐上马车,林书意才敛了笑容,掀开车帘问隐九:“此人身份,可有查过?” 她不信,以顾景铄的谨慎,上次她与庄原接触过之后,他会什么都不做。 果然,隐九犹豫了片刻,告诉她:“查过,很干净,只是摄政王府的府兵。” 闻言,林书意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玉佩,一边在弹幕中收集着信息。 心中已是确定,庄原身后定有一股大势力,只是她尙还不能确定究竟是敌是友。 暗卫已经快马加鞭,隐九也飞鸽传书给了顾景铄,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收到消息,停下来等她。 ***** 林书意的马车走了很久,庄原和庄斌慢悠悠地骑着马走在回城的路上。 庄斌不解地问道:“公子就那么把玉佩送出去,不怕日后有麻烦?” 庄原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嘴上嚼着草根,含糊道:“怕什么,本公子向来喜欢麻烦。” “可我还是不明白,公子为何对她这么上心?镇东王世子可不是什么好人,若是他知道......”庄斌还是有些担心自家公子的做法。 自家公子虽然有些行为是比较荒唐,但他心里一直是有数的。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镇东王世子妃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如此吸引自家公子。 庄原笑了笑,眯起眼睛看向前方的城门,漫不经心道:“你觉得,顾景铄多次搅乱摄政王的计划仅仅因为巧合吗?” 第28章 .弹幕二十八式你......能打几个…… 顾景铄一行人出了陇北县,越是往北,风雪越大,马车几乎难以前行。为了加快行程,只好弃了马车,改为全员骑马前行。 路途上视野所到之处,到处都是白雪茫茫,一些人迹罕至的小道上几乎难以分清路线,选址休营之事也增加了许多难度。 随从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可以容身的山洞,虽然小了些,但也能将就,总好过让世子在风雪中露营。 这一路上,顾景铄的眉头是越皱越紧,这场雪灾比他想象中得还要大的多。 这些天他们走过不少地方,城内还稍微好些,城外几乎无人走动,他难以想象,若是到了粮尽之时,那些被困在城里的难民会做出什么事。 虽然他已下达命令,命州县的官员召集百姓,一起清理积雪,以保证官道能维持基本的交通,并且为参与的百姓提供粥食,但也难保有些地方的官员会阳奉阴违。 他最担心的还是北上油布和粮草的运输,若是材料无法到达北境,那他此行治灾之效必会大打折扣。 “世子,明日我们早些出发,就能在天黑之前抵达平城。” 如东抱了柴火进来,点燃之后,洞内变得亮堂许多。 顾景铄环视了一圈洞内,吩咐道:“让外面的人牵着马都进来。” 如东顿了顿,有些犹豫:“这样怕是会挤到世子......” 顾景铄睨了他一眼,道:“多事,你怎么不说挤一些更暖?” 自家世子什么脾性,如东心中早有定义。 嘴硬心软更是世子的常态,他起身去拿了些干粮,放在火上烤热之后,分发给的其余的人,并道:“世子让大家都进洞中休息,夜里轮流值守。” 众人一致叩谢。 正在此时,最外面的值守侍卫猛地一下拔出长刀:“世子,有人往这边过来了!” 如东立即警惕的拦在顾景铄身前,戒备起来:“警戒!” 顾景铄却没有在他身后等着,反而绕到他的前面走到门口,眯眼看向前方来人。 一队人马越行越近,待看清马身上的旗子时,他压了压手,低声道:“自己人。” 身后的随从依然没有松懈,唯恐有人假冒。 顾景铄心中却是清楚,他的隐卫有着隐秘而独特地标识,无人可以顶替。 此番京中恐有变故,否则,这队隐卫不会凭空追来这里。 待人行近之后,顾景铄直接免了他们行礼请安,吩咐如东道:“守好洞口,隐一跟我进来。” “是!” 隐一是隐卫队的队长,平日负责管理隐卫、训练等职责,鲜少出来活动。 他出来,就代表了隐卫已经倾巢而出。 顾景铄一席黑裘气场凛冽,沉声问道:“发生何事?” 隐一单膝跪地,恭敬答道:“回世子,隐九说世子妃乘坐马车北上寻您,说您会有危险,让属下先行带领人马和您汇合。” 顾景铄峰眉紧蹙,觉得林书意简直胡闹,他能有什么危险? 她一个妇人跑来这种地方,那才叫危险! “世子妃还说什么了?” 隐一摇头:“属下并未见到世子妃,隐九拿了世子的信物说事发突然,世子妃要求必须多些人马前来保护世子。” 顾景铄又问:“世子妃人呢?” 隐一道:“属下不知,但隐九说已经飞鸽传书给您,世子妃乘着马车,脚程应当没那么快。” 顾景铄凝眉,思忖片刻,吩咐道:“派个人回去告诉世子妃,本世子无事,让她回去好生歇着。” “其余人,打起精神,警戒!” 虽然心中觉得林书意不该过来,但她紧张成这样,必是得了什么消息。 想到临走时林书意还在同他置气,可一得知他有危险,便如此紧张甚至不惜以身犯险,亲自北上,顾景铄的心头又软了几分。 待他回去,定会好好补偿那女人,她要什么,他都会给她。 而此时的林书意,也已到了陇北县。 隐九汇报说前方马车前行的困难很大,想要让她回去,他带着府兵可以骑行追上世子。 林书意叹气,她不想回去吗,她想在这里挨冻吗? 她也想回去好不好! 可只有她能看到弹幕,她不去,万一顾景铄中了埋伏翘辫子了怎么办? 最让她头疼的是,前方如果继续用马车,不但会行程极慢,马车一旦滑道或是陷入某个雪坑,危险只会更大。 【这么大的雪,滑雪一定好爽!我很好奇古代北极人都是怎么出行的?】 林书意突然被其中的一条弹幕给点醒。 滑雪她不会,但她可以让人做雪橇啊! 立即让人找来纸笔,林书意凭着记忆画了一张雪橇的草图,并让隐九出去找了几个木工师傅来。 和他们说了她的想法和雪橇的用途后,木工师傅们大赞她的想法新奇,几人连夜赶制了一副雪橇出来。 林书意一夜没合眼,拉着隐九测试雪橇的可行性之后,天刚亮就上路了。 她这一行只有她和如春是女眷,所以雪橇上还可以放下很多行李。 雪橇跑起来比先前的马车还要快上许多,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可以遮风的地方。 行到半路时,她们收到了隐一的飞鸽传书。 隐九忐忑的看着林书意:“世子妃,老大说世子让您回去。” “哦。”林书意神色淡然,却丝毫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见隐九面色为难,林书意拍去披风上的落雪,挑眉问道:“除了我,没人知道摄政王的人埋伏在哪,若是我没有到世子身边,摄政王的人手又很多,你认为世子带的那几个人能活着出来?” 理是这么个理,但隐九始终不明白,林书意为何现在不将这些说出来,反而非要到世子身边去。 只要世子无恙,世子妃这份功劳无人能够夺走。 世子妃是聪明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宁愿一路饱受风霜也坚持要去世子身边,除了用情至深,隐九想不出别的原因来。 想到这里,隐九看向林书意时不禁带了些敬意。 林书意被隐九的目光看得浑身发毛,催促他道:“别磨蹭了,赶紧上路才是,按这个脚程下去,多久能追上世子?” 隐九忖了忖,恭敬道:“若是中途不歇,明日辰时便能到达平城,世子在平城。” 林书意点头:“那就这么办。” 一旁的如春不忍,劝道:“世子妃,世子在平城会逗留一阵子,不会那么快就走,您可以休息一下,昨夜一宿没睡,还是歇一歇吧。” 林书意却是摆手,以顾景铄的性子,他此时见到这么大的风雪,定是着急北上。多晚一日,北境的百姓就多一分危险。 她先前没有意会,实际上顾景铄比她更加紧张北境雪灾。只不过她们两人的出发点不同,她为的是阻止林玉照成名,而顾景铄在意的是北境百姓的安危。 一行人风雪兼程,终于在丑时到达平城。 隐九拿着镇东王世子的令牌让守城的卫兵开了门。 世子在军中威望极高,一听说世子妃来了,还专程派人带路,将她们引到世子所在的驿馆。 林书意被冻得全身几乎没有知觉,下雪橇的时候,腿都是麻的。 心中再次给顾景铄狠狠记了一笔,等她回去,必须让顾景铄好好补偿她,没有个万儿八千的黄金,她绝不松口! 而隐九则是被世子妃弄出来的这个雪橇的效率给震惊了一番,若是日后在大齐北境推广此物,百姓冬日出门便会方便许多。想到这里,隐九便问世子妃此物是否可以大力推行。 下人禀报说世子妃来了,顾景铄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看见站在门口的女人时,他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竟真的追过来了! 林书意的嘴唇被冻的青紫,正扶着如春而立。他能看得出她满身风雪,被冻得瑟瑟在抖,却依然强撑着给隐九交代事情。 隐一说,她察觉到自己会出事,所以一路坚持赶了过来。 不惜自己的身体,也要到自己的身边。 为了,保护他。 向来冷戾的镇东王世子头一回觉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热。 这是他的女人。 先前因为她擅自越权调遣隐卫的那一丝不快,也在心中彻底抹灭。 顾景铄垂眸敛去眸底的情绪,一言不发上前将那女人抱了起来,侧首对如东吩咐道:“安排好人手,隐九来回话。” 隐九和如东应了声是。 猛地失去重心的林书意差点尖叫出来,但因为嗓子已经冻的难以发声,才没有在众人面前失态。 下意识的圈住顾景铄的肩头,却觉得自己手臂麻麻得使不上什么力气。 只好瞪向顾景铄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说出口的话带着鼻音和沙哑,已有些不像是她的声音。 顾景铄的语气沉了几分,对她道:“乖一些,洗个热水澡。” 林书意微怔。 他什么都没有问,没有怪她擅作主张,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来,说出口的话却像是在哄她。 她闭口匀了匀气,任由他将自己抱进房里。 【啊啊啊,终于是甜的了,世子爱了爱了爱了!】 【老夫的少女心啊!书书终于!修!成!正!果!】 【好甜啊,可是摄政王埋伏了两百多号人,书书和世子就这么点人打的过吗?千万不要刚开始甜就被男主给灭了,不然我想灭了编剧!】 两百多号人?! 林书意想了一下自己带来的五十多个府兵和一小队官兵,陷入了沉思。 顾景铄将她放在椅子上,刚准备抽身离开,林书意一把拽住他:“你......一个能打几个?” 第29章 .弹幕二十九式跳崖?大哥你还没问问我…… 顾景铄早有猜测摄政王会趁机对他下手,却也拿不准对方会有多少人。 这里毕竟是北境,摄政王的势力并不在此,相比自己这个常年在边关军营混迹的人来说,自己反而更有优势。 况且,他出发时间仓促,并没有给摄政王多少时间去筹备人马,想来也是不足为惧。 可谁知这傻女人这么较真,竟是一腔孤勇追到他身边来。 只是,自己前脚刚走,后脚她就得了摄政王要加害他的消息,是否有些太过巧合了? 想到林书意的仙女托梦之说,顾景铄自嘲地摇了摇头。 自己什么时候也被这蠢女人影响了,竟会觉得真有人托梦给她。 罢了,等晚点她收拾好之后,再与她谈一谈。 但林书意冷不丁问他这句,一个能打几个,又是何意? 顾景铄不禁起了疑,问她道:“为何这么问?” 林书意悻悻,心中想着就算顾景铄他能一个打十个,也不是两百多号人的对手。 顾景铄带的人比自己还少,只有十几个。 想到这里,林书意不禁有些后悔,她怎么就脑子一热,冲过来救他了呢? 这下好了,冻也挨了,雪也淋了,还是免不了一顿红刀子。 她咬唇,摇摇头道:“算了,你不是说洗澡么,水呢?” 听她这么回自己,顾景铄也并未多问,心中暗暗记下,对她道:“屏风后有浴桶,热水一会儿就会送来,你先歇着。” 林书意神色恹恹,心中思忖着该怎么委婉地告诉他即将全员覆没的事实。 顾景铄叫了隐九单独问话,当听到林书意几乎一天两夜没有合过眼时,顿觉心疼不已。 而在说到林书意乘坐的雪橇时,顾景铄更是来了兴趣,他想到的比隐九更多,这东西用得好,不仅惠及百姓,更会对军中运输起到很大的作用。 昨日他正愁风飓雪大,救助灾民的物资和油布运输困难,今日林书意就带来了这个东西,再次解决了他心头的难题。 顾景铄看着这个叫雪橇的东西,眸色不明。 林书意这个女人,真是一个诱人的谜团,越是接近,越是让人惊喜。 问话完毕后,顾景铄让人上了饭食,亲自端上楼。 这女人这两日为了赶路,定是没有吃过一顿饱饭,难怪他刚刚抱着她的时候,觉得她轻飘飘的像是没什么重量。 卧房中的林书意已然沐浴完毕,出门在外,纵使热水澡再舒服,她也不敢泡太久。 此时正坐在桌旁用干布帛擦着湿发。 见顾景铄进来,正用他那双凌厉的墨眸看着自己,不禁后背一凉。 顾景铄带着冷笑,将饭食放在桌上,道:“涨能耐了是吧,哪家深闺妇人敢像夫人这般调兵遣将,巾帼不让须眉?” 林书意支吾了一声,眼下她其实并没有什么心思同顾景铄争论这个问题。 她本意上也是为了他好,怕他摄政王和林丞相的奸计陷害,再也回不去。 顾景铄见她这副表情,峰眉一挑,又道:“给夫人送的书信没有收到?为何执意要来这里,莫非......” 他顿了一顿,嘴角噙了丝玩味的笑意,凑近她小声道:“夫人是想我了?迫不及待要来见我?” 【书书,小心啊,摄政王的杀手过来了!】 【天哪不要啊,书书和世子千万不要有事,我还没看他俩生娃呢!】 【这剧男女主和反派的剧本拿反了吧?世子明明是在做好事,摄政王要是真的暗杀成功那就太毁三观了。】 林书意刚要开口反驳他,就见头顶一大片哀嚎,全是在哭她马上就要没了的。 林书意:“.......” 她的视线从弹幕转到顾景铄的脸上,他的身上依然带着令人生畏的可怕气场,但此时她已然顾不上对方有多可怕,‘啪’的一声拍在他的脸上,指着头顶道: “醒醒吧,摄政王的人来了,两百多名杀手,我当然急了,急着来给你收尸!” 话毕许久,顾景铄都没有动一下。 似是被定住了一般,眸中闪着不可置信,林书意竟然敢! 打他! 屋内静得可怕,林书意只能听见对方呼哧的呼吸声。 ‘哗啦’-- 一声。 屋顶应声而破,从上面跳下两名拿剑的黑衣人,砖瓦落了一地,林书意被呛了一嘴的灰。 顾景铄的反应极快,反手抽出腰间的软剑就迎了上去,同时还不忘嘱咐林书意:“躲起来!” 林书意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保命的事情需要他说么? 她拿出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匕首,退到墙角,更是将桌子、柜子这些能挡的物件都挡在自己前面。 顾景铄处理完两名杀手,回头看到缩在一堆物件后面的女人时,不禁觑了觑目。 蠢女人,挡那么严实,等会逃走的时候看你怎么办。 心里这么想,但他实际上的行动却是相反。 他一个轻功飞身出了房间,将战火引到了别处。 林书意连忙看弹幕,希望能看见什么有用的消息,但--- 事与愿违: 【书书这自保方式笑死我了,有种母鸡筑巢的既视感。】 【摄政王也要来北境了,好气啊,希望书书能顺利度过难关!】 【书书,你快跑!头顶上也有杀手,他们的弓箭有毒!】 什么??? 头顶还有人? 林书意这下也顾不上什么摄政王来不来了,眼下保命才是正事! 她将床边的脚踏抵在身前,小心地一步一步挪往门口,可再看到外面遍地都是尸体的时候,还是吓了一跳! 虽然心里早就做过准备,但她一个现代灵魂,亲眼看见这么多人死在眼前,那种冲击依然特别强烈。 她哆嗦着又退了回去,准备缩回自己原来的‘巢’里。 突然间感到自己后背凉飕飕的起了一阵阴风,一抬头: 【啊啊啊啊啊,不要啊!书书快跑,有人要杀你!】 林书意下意识大喊:“顾景铄救命啊!” 顺手将脚踏挡在头顶,大步往角落里奔去。 ‘嗖’的一声,一只箭羽钉在林书意头顶的脚踏上,箭头插进木头中两寸还多,正好指着林书意的眉心。 林书意:....... 没法活了,这些古人蛮力这么大的吗? 这么厚的木头,按他这个射法,压根被不住几下--- 又是‘嗖’的一声,一只箭羽射了过来,林书意觉得自己的小命八成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顾景铄进来时,就瞥见林书意举着木头蹲在那瑟瑟发抖,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他拧眉环顾四周,一剑解决了屋顶上的杀手,将林书意拽了出来。 看到他,林书意连忙拽住他的衣摆缩到他身后,还不忘举着木头挡在头顶:“幸好幸好,顾景铄我们快逃吧,他们人太多了。” 顾景铄垂眸,看向林书意拽在身上的纤细手腕,薄唇微勾:“怎么,你怕我打不过?” “打过了又怎么样,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摄政王来的时候,你不一样斗不过他?”林书意劝道。 摄政王要来? 顾景铄眸色一暗,看林书意的神色并不似在说谎,片刻间已是做了决断: “好,那我就带夫人,逃跑。” 顾景铄带着林书意翻身上了屋顶,顺手解决屋顶上几个杀手,运功离开。 不知是谁眼尖,大喊了一声:“顾景铄跑了!快追!” 地上的杀手见状,立即飞身追了上去。 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杀了顾景铄! 风在耳边呼呼作响,顾景铄却突然将薄唇附于林书意的耳侧,对她道:“帮我把袖中的信号筒拿出来。” 顾景铄一手揽着她,一手执剑挡住身后的利刃,林书意顾不上耳朵痒痒的,十分听话地拿出东西。 又听顾景铄道:“打开它!” 一枚信号弹飞至空中炸开,林书意仰头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景铄回道:“让我们的人撤退。” “啊?” 林书意懵了,那岂不是所有杀手都奔着她俩来了? 但见顾景铄目光凛冽,毫不慌张的样子,她竟是也生出了几分信任。 身后追来的杀手越来越多,顾景铄带她逃往林中。林中枝桠繁多,跳跃间弹起雪雾,总会迷了视线。 古人的轻功虽然厉害,但林书意现在十分担心顾景铄会不会因为体力不支而飞不动。 她自是不敢直接问出声,只是眉心的担忧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然而最终证明,她的担忧是多余的,顾景铄并没有因为体力不支而停下来,而是因为--- 前面没路了。 他们在悬崖边停下。 前面是万丈深渊,身后是追杀的刺客,林书意没想到小说和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也对,这本来就是个网剧来着。 可她还不想死啊! 她身边的这位大哥倒是气定神闲的很,要不是他此时身上的玄衣有些破损,到真有一种挺拔飒然的英勇气概。 顾景铄侧首问她:“你怕么?” 林书意瑟瑟发抖:“.......怕!” 顾景铄却突然惨然一笑,回首对着前面的黑衣杀手朗声道: “我不怕,可天要亡我,我能奈何!告诉摄政王,我顾景铄就算是死,也是自己做主,绝不会死在他手里。” 黑衣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像是首领的人站出来道:“要怪就怪你非要站在我们王爷对面,若是你肯将兵权交出来,也省的落得如此下场。” 闻言,顾景铄神色飒飒,道了声:“做梦!我便是死了,兵权也不会落到他手里!” 说完,便带着林书意纵身一跃,跳入身后的深渊。 惊恐地林书意:大哥,你都还没问问我啊!我不想跳啊! 第30章 .弹幕三十式他果然没死! “顾景铄你想死也不要拉上我啊!” 林书意气的脸红脖子粗,恨不得在顾景铄身上咬一口,实际上她也这么做了。 反正都要死了,她还怕他做什么。 顾景铄痛的‘嘶’了一声。 瞪向林书意,那女人正在朝他龇牙,似在得意洋洋。 他冷哼一声,此时也顾不上同她计较,运功跃起,一脚蹬在石壁上,飞入山壁的一个石洞中。 沉声道:“你想继续留在上面和他们拼杀?你是觉得你比别人多了两只手,还是嫌命太长?” 突然间脚触实地的感觉让林书意愣了一下。 她的目光投向顾景铄,喃喃道:“没死啊?” 顾景铄嗤笑:“你这么想死?” 林书意摇头,往后退了半步企图离顾景铄更远一些。 顾景铄自怀中取出火折,在洞口找了几节枯枝拎在手中,朝林书意伸手:“走吧,到里面看看,若有意外的话,我们会在这里住上几日。” 林书意一时没明白顾景铄的意思,但她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便点头应了声嗯。 顾景铄上前一步,蹙眉攥住她的手,语带关切道:“仔细些脚下。” 林书意愣了愣,终是没有抽出手,任由他牵着。 洞内杳然无声,并不是很大,可能是在半山腰的缘故,连蝙蝠这类的飞禽都没有。他们转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特别之处,便在里面一个相对干燥的地方安顿下来。 林书意的户外生存能力几乎为零,一切都听从顾景铄的安排。 反而是顾景铄这个金樽玉贵的人对这样的露营生活很习以为常,熟练的在洞口收集一堆柴火,生起了火。 顾景铄用树枝挑着柴火,眼都未抬,问她道:“现在是不是该感谢我,让你饱餐一顿,否则你现在怕是要饿哭了。” 林书意颔首,领了他的情,问他:“你方才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几日是什么意思?” 顾景铄微微沉目,在她身边找了块石头坐下,反问她:“你怎么知道摄政王要来?” 林书意的指尖一颤,手一转指向上方,指了指,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景铄嗤笑一声,道:“还想用那套说辞来骗我?你觉得我信么。” 林书意撇嘴,嘀咕道:“你可以信的......” 见她依然不愿意说,顾景铄只好轻叹一声,语气中透着无奈道:“摄政王和林丞相想让我死,那我就死。这几日,他们定会在山下搜寻我们的尸体,但雪一直在下,山中野兽出没,要不了几天搜寻的队伍就会回去。” 林书意猜测:“你是想假死?但为何要等几日,我觉得不如我们悄悄北上,等摄政王人到的时候来个出其不意。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①。摄政王这等暗杀之策实为最下策,我们可以将计就计,用谋破攻。” 顾景铄听罢林书意之语,一时有些语滞。 这女人的谋略丝毫不亚于自己,竟和自己想到一处了。 他的眸色深了几许,问道:“谁教你的这些?” 据他所知,林书意一直养在乡下,直到成亲前一夜才来到京城。 他不认为乡下那等粗陋之地会有兵法策论的书籍供她查阅。 想起如东调查的结果,顾景铄不禁开始怀疑,这林书意是不是被鬼附了身,跟原来的林书意相比,她像是一夕之间换了一个人。 思及此,顾景铄再次觉得自己荒唐糊涂,竟会想到这些鬼神之说。 林书意摇头,她觉得没必要回答这种问题,说了顾景铄也不会信,而她也不能说。 她低声道:“这些事,世子日后还是莫要再问,说了世子也不会信,没有任何意义。” 顾景铄垂眸,半晌后道了声好,他起身走到洞口那一侧道:“你睡会儿吧,天亮之后我们再想办法出去。” 在这种事情上,林书意并不打算和他客气,更何况她是真的累了,便靠着山壁闭上眼睛小憩。 呜啸的寒风凌然若削骨刮肉之刃,林书意是被风吹醒的。这一日刮得恰好是南风,吹过洞口,余风都让人觉得身子如同淬了冰渣子。 柴火已经燃尽,此刻正冒着青烟。 顾景铄不知所踪。 林书意因为蹲坐太久,腿脚都是麻的。只能用手撑着山壁慢慢挪步,身上的酸痛并没有因为过了一夜就消减,反而有种酸到骨头里地感觉。 一直走到洞口,依然没有看见半个人影,只有洞口的地上散着几个脚印,看样子是顾景铄留下的。 他不会就这么把她给丢了吧? 林书意有些慌乱,再抬头却看见满屏弹幕在惊叹: 【哇,身材太好了叭,美男沐浴啊!】 【这是我免费就能看的剧情吗?确定不要收费么?】 【书书在哪?鸳鸯浴走起!直接起飞小书书!】 林书意在脑中脑补了一下顾景铄的身材,好像......确实蛮有料的。 但问题是,顾景铄到底在哪里沐浴,她不知道啊! 她不敢大声喊叫,怕引来摄政王的人,只好退回洞里,以等顾景铄能回来带她离开。 也正好,闲下来研究弹幕。 镜头许是转到了京城,弹幕中一片讨论女主的剧情,有说女主演技好的,有说女主丑的,也有说女主白莲花像恶毒反派的。 摄政王和林丞相趁着小皇帝病弱之际,挑拨离间顾景铄与小皇帝的关系。 而小皇帝也信了摄政王的谏议,觉得顾景铄会拥兵自重,借兵权之势和此次雪灾之事在北境收拢民心,以期造反。 林书意不禁冷笑一声,好像从头到尾,只有摄政王一个人在认真地走剧情,但是走的,好像是正经反派的剧情。 洞外簌簌落着小雪,顾景铄进来时,身上还带着刚泡完温泉的温热之气。 甫一进洞,便看见林书意坐在石头上发呆,他走近了些问她:“饿了么?” 林书意摇头,昨夜凌晨才吃,吃的又多,这会儿还真没觉得饿。 她见顾景铄已然整装完毕,问道:“何时动身?” 顾景铄从怀中掏出几个野果,递给她道:“这几个果子你先吃了,等会儿我们就出发。后面一路上,不一定会有食物。” 林书意了然,拿着果子小口小口地啃起来。 果子似是没熟,略微有些酸涩,她实在有些咽不下,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一个。 而后她将果子塞进怀中,对顾景铄道:“走吧,留着我路上再吃。” 顾景铄也不多言,揽着她飞身抓住一根藤蔓,借着轻功一路攀上峭壁。 ***** 摄政王听闻顾景铄夫妇跳下悬崖之后,眉心却是一跳。 顾景铄武功高强,不可能就这么轻易死去,他冷声问下属:“看见尸体了?” 下属跪伏在地上,恭敬答道:“回王爷的话,雪实在是有些大,属下和弟兄们挖了好些地方,都没有找到,悬崖下的雪太深了。” 摄政王蹙眉,生不见人,死亦不见尸。 不是什么好事。 但直觉告诉自己,顾景铄一定没有死。 他吩咐下属不必再找,死了固然最好,但只要他活着,就不怕他不露面。 摄政王一行人行程人已临近边境,越是往北,情况越是惨烈。 江河俱冻,路边偶有冻死之骨,牛马被冻死之后,尸首几乎都被难民分抢一空,城内随处可见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难民挤在一起聚众取暖。 即使是在官兵的维持之下,还经常发生哄抢食物,难民互相厮打的事件,甚至还伤了几名官兵。 摄政王即刻安排随行的人员开设粥棚,召集附近的各州郡官员讨论灾情并分派任务。 几日下来,灾情得到初步的控制,摄政王终于稍稍松了口气,但心中始终有块大石头没能放下来。 顾景铄一日没有下落,他就一日没法安心。 “王爷,听闻尚城昨日兴起一种叫保温棚的东西,可以安顿很多灾民,那东西可防寒防冻,而且看起来十分轻巧。” 一名官员上奏道。 尚城的府役十分不识好歹,有那等好东西竟捂得严严实实的,一点儿都没有分享给他们这些同僚的意思。 他特地写了书信去求,却被对方打了回来,并且还骂他是什么‘舔狗’? 舔狗是什么狗他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怪他在摄政王面前不说什么好话了。 摄政王闻言,神色一动,追问道:“尚城的官员何在?” 几位官员面面相觑,方才说话的那位衢县县令小声道:“回王爷,王府役没来,他说......他自有法子治理雪灾,无需听从王爷调遣。” 摄政王冷哼一声,眉梢锐利,瞪向衢县县令:“他当真说过此话?” 衢县县令冷汗湿了一身,颤抖着身子,咬牙点头:“是。” 摄政王却是一掌拍在桌子上,冷声道:“本王倒是觉得这话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王府役说没说,本王自会去找他论断,但本王向来最是讨厌背后放冷箭之人。” 衢县县令‘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已经抖成了筛子:“王爷恕罪!下官再也不敢了!” 看都没有看他一眼,摄政王抬脚便出了屋子,吩咐侍从:“启程去尚城。” “是!” 到了尚城,看着仅仅有条的街道和难民,甚至还飘着些包子的香气,摄政王心中陡然生出不好的预感。 这里的一切太不寻常,不是一个小小的八品府役能做出来的事情。 他的背后必有高人! 站在那个名叫保温棚的东西前,摄政王终是见到了那个让自己一直牵肠挂肚的男人。 顾景铄,他果然没死! 第31章 .弹幕三十一式可惜,你不能。…… 纵使穿着再寻常不过的粗布玄衣,隔着大老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人身上那股让人钦慕的矜贵气质。 孤冷英俊,风光霁月,器宇不凡。 摄政王一直觉得,顾景铄是极为出色的英杰。 只可惜,他和自己不同道。若是他能帮助自己,那自己成就大业指日可待。 他们二人,也必会是一对十分要好的知己。 摄政王的面上带着温和笑意道:“本王就说,堂堂镇东王世子怎么会轻易就死,见到世子无恙,本王就放心了。听闻尚城有一神物保温棚,可做保温之用,如今看来,也是世子殿下的手笔了。” 相比摄政王脸上的兴味,顾景铄的神色却是有些寡淡: “怎么,摄政王不在漠北好好呆着,来尚城取经的话大可不必。这东西,本世子自会广传于天下。” 顾景铄的这番话,倒是显得摄政王心胸狭隘,且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摄政王的眉眼变得略显凌厉和凉薄,声音也比先前大了几分,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那本王便等着世子殿下。” 顾景铄无暇顾及他,灾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许多,尚城在他得治理下井然有序,初见成效,可见保温棚的效用之大。 下一站,他便要到最大受灾地,漠北。 到了那里,难免会与摄政王交锋。虽然他未曾将摄政王放在眼里,但再小的蝼蚁,咬起人来,还是有些痛感的。 在顾景铄的冷睨之下,摄政王也并未多做纠缠,离开了尚城。 入夜,细雪霏霏。 林书意几乎脚不沾地忙了一天。古人的医疗水平低下,好多人感染了风寒后,不能及时治疗,相互之间发生了传染。 为了避免这个问题扩大,林书意和尚城临时凑来的几个大夫讨论良久,决定将人员按病情分开而住。 后来又是帮忙分派物资,又是照顾病人,现在只觉得两条腿已经酸痛的不听使唤不像是自己的。 顾景铄进棚时,看到的便是美人倚在栏杆上小憩的美景。 只是美人的面色十分憔悴。 火光映暖,林书意听到动静,想要睁眼,可眼皮子重的根本支塄不起来。 见此,顾景铄走到她身边,温情地将她的头按到自己肩上,低声安慰道:“累了就睡吧,一切有我。”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让林书意心头立即起了警戒,她猛地一下睁开眼,拉开与他的距离。 有些尴尬的朝他笑了笑:“其实......也还好,你不累么?” 白日里,她可是亲眼见到他帮着士兵一起搭建棚子,抗运材料来着。 顾景铄也不计较她的疏离之举,捻了捻指尖,勾唇问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世子,便是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受不得这些苦? 我在军中打仗的时候,有过比这更恶劣的环境,身后还有敌人和追兵,军营里的几十万兄弟,哪一个不是这样过来的?” 林书意怔然,他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起他的过去。 关于顾景铄的事情,林书意知晓甚少,大多数都是从弹幕中窥得的消息。 她亦自嘲一笑,回道:“是啊,世子这样保家卫国的是真正的英雄。不过,我这样微不足道的泥丫头也有和世子相似的境遇,只不过我身后的是追打我地养父母。 抱我回去的那户人家,从一开始便知我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从小对我非打即骂,脏活累活都交给我干,吃不饱穿不暖这样的事情是常态。” 闻言,顾景铄面色沉重了几分,更加觉得林丞相可恶。 亲生女儿寻回来非但没有给她这些年来所受经历的补偿,反而想着将她推进火坑。 想到林书意嫁给自己的原由,顾景铄微嗤,自己于他们来说可不就是个火坑么? 林丞相一心想和摄政王联手谋取他的兵权,所以才把林书意这个可有可无的女儿推出来嫁给他,本以为林书意是个好摆弄的,可以控制她在镇东王府做事,却没想到被林书意反咬了一口。 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做的太绝。 林书意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没关系,以后没有丞相府,自有他顾景铄会罩着她: “以后,我会保护你。” 林书意抬头看向顾景铄,他的表情平静而认真,似是在说什么郑重的承诺。 就这? 实质性的东西没有,一句话就想打发她? 林书意不乐意了,她忙到飞起,怎么能只有一句话? 她回以微笑道:“世子若是能再多给我些银钱,那就再好不过了。” “想来夫人还没明白我让如春给你带的话,王府中的一切夫人可以自取。” 顾景铄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又道:“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夫人要那么多银钱干什么?” 林书意本在为顾景铄上一句话而自喜,觉得自己仿佛拥有了一座金库。 又听得他问的问题,掀眸朝他瞥了一眼,回道:“世子不懂,有钱傍身,心里才会不慌。” 哪天您老看上哪个姑娘,觉得她这个世子妃碍眼的时候,她有了这些钱财才能安心离开。 顾景铄不懂林书意是怎么想的,但在他的意识里,林书意是世子妃,王府的东西自是有她的一份,他摇头失笑。 忙了一天,各自都已是极累,两人都没有再开口,在保温棚中搭的简易木塌上和衣而眠。 那晚发生的意外各自都当做了一场梦,谁都没有再提及。 *** 翌日,顾景铄和林书意二人带着人马物资,动身前往漠北,那里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 进城之后便能看见,街道两边挤着很多灾民,看到他们一行人,纷纷朝他们伸手乞讨。 物资队在城中找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停了下来。 掌握保温棚搭建技术的如东等人自发开始动手搭建,而林书意则带着如春和几个下属,生火设立粥棚。 顾景铄领着一队士兵在街道上对灾民进行盘问和检查。 这是一早和林书意商量好的事情。 漠北的灾情比尚城严重,几乎人人食不果腹。此番调查之后,会将灾民按以往的工种和身体状况分等级,按不同的需求分发物资。 起初,有一波灾民不服,见林书意这边是女子主事,便上前哄抢,却被隐九狠狠的教训了一顿,后来就变得老实许多。 城中有人发放物资、安排住处的消息很快传散开来,全城的难民几乎都往这处涌来。 即使是有军队的士兵,也拦不住灾民对物资的渴望,场面一度失控。 林书意的粥棚被撞的险些散架,如东那边物资刚刚拿出来,就被一旁蓄势待发的难民一哄而上,饶是他这个身强力壮的硬汉也被人推的倒在地上,被踩了好几脚。 顾景铄赶到林书意身边,帮她扶正了粥棚的木杆,低声问她:“没事吧?” 林书意摇头,忧心眼前的局面: “我没事,难民心里对官府没有信任,场面失控,须得想个法子震慑一番才行。” 顾景铄抿唇,低首看了眼林书意的额角,发鬓已然被人挤乱有些松散,他冷声道: “放心,交给我。” 他“唰”--的抽出腰间的软剑,走到哄抢如东的那一行人里,抓了一个人丢在脚下。 一剑横在那人的脖子前,大声道: “若是有人不听指挥,再闹事,就别怪本世子不客气了。” 地上的那人先是被吓得面色一白,随后反应过来大喊一声道:“没天理啦,官兵要杀人啦!” 这一声下来,原本安静地场面渐渐沸腾起来,不少没抢到物资的难民开始发难式得大喊: “官府杀人啦!” “官府发物资不公平!” “官兵欺负百姓啦!” “咔--” 沸腾的声音渐渐终止,应声而落的,是顾景铄剑下之人的头颅。 “朝廷为大家准备了物资,准备了保暖安身的地方,让你们有东西吃有地方睡,按等级发放物资是因为物资拿的多的人要跟着我们一起清理大雪,他们干得活要比你们多,你们凭什么说不公平? 不要以为本世子给你们送物资就是心肠好,再有闹事者,不想活的,你们就继续闹!我镇东王世子的名头,你们互相打听打听,看本世子敢不敢把你们这些闹事者都杀光!” 顾景铄的声音极冷,持着的剑上还滴着刚才那人的血,满身戾气。 他睥睨着四周的灾民,好似再看一群蚂蚁,像是随时都会暴怒将他们杀尽。 镇东王世子的恶名,不少人是听说过的。 人群中渐渐骚动起来,却是有人自发的按照分得等级排成队伍,无人再敢多说一句。 林书意看着顾景铄的眼神,冰冷又慑人。 近日顾景铄对她的态度转好,让她险些忘了他本是一个残忍又狠戾的人。 弹指间,便能将人灰飞烟灭。 虽然顾景铄处置的人不是自己,但林书意和在场的大多数难民一样,对他心生怖畏。 灾民得到控制,救灾的情况才算是稳定下来。 顾景铄将剑丢给六安,孤身一人骑马离开了现场。 【反派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我被帅了一脸!】 【书书内心OS:我老公怎么会这么帅!哈哈哈!】 【世子路子好野啊,不过杀的好,刚刚那个可是摄政王派来捣乱的。】 看了弹幕,林书意噢了一声。 刚刚被杀的原来是摄政王的探子。 想来顾景铄也是发现端倪,所以正好拿摄政王的人杀鸡儆猴。 *** 漠北城主府。 摄政王从屋内走出,看着站在庭中的顾景铄。 他正仰头望着天空的飘雪,微微眯着眼睛,像只慵懒的狮子。 只可惜...... 摄政王摇了摇头,出声道: “世子好魄力,这么快就控制住城中的难民,这分手段让本王十分敬佩!” 顾景铄侧首,看向摄政王的眼神冷了几分,沉声道: “本世子这点手段,哪比得上摄政王?摄政王请那么多杀手,想来也是颇费了一番气力。我猜,摄政王现在一定想立马在这里就杀了我。” 他顿了一下,倏地笑了--- “可惜,你不能。” 第32章 .弹幕三十二式太后和她想一块去了。…… 顾景铄的语气颇重,将两人之间的遮羞布彻底掀开,撕破了脸皮。 摄政王盯视他半晌,蓦然笑出声道: “世子对本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世子心系百姓治理灾情,丰功伟绩,本王又怎会杀你?世子放心,待本王归京,定会奏禀皇上为世子分功邀赏。” 顾景铄沉着眉目,也不管摄政王矢口否认刺杀之事,抬脚向他迈近。 摄政王面上已然带着笑意,侧身做了个邀请的姿势,将顾景铄迎了进去。 屋内早就候着周边几个州县的官员,见顾景铄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参见世子殿下。” 顾景铄神色冷淡,冲他们抬了抬手。 随后言简意赅地和他们解释保温棚的建法和用途,以及一些安排灾民的注意事项。 听着几个官员吹捧他神思妙用的马屁,顾景铄不耐得皱紧了眉头。 这些人有空在这里拍马屁,不如早点滚回去安置灾民。 正欲走时,摄政王却将他拦在门口,依然带笑问他道:“听闻世子还有一运输的神物叫做雪橇,不知可否告知诸位?他们回去之后也能好运输物资,救助百姓。” “哦,这事你去问木匠,这东西本世子不懂。” 顾景铄的神色已经十分不耐,他草草敷衍一句,便绕过摄政王走了出去。 这地方,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漠北的县令颤着手指着门口道:“这顾世子,也太目中无人了,王爷面前,岂敢!”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纷纷点头附和。 摄政王则是望着顾景铄离开的方向,眯起了眼。 他说不懂。 那这雪橇的物什就是有人献计于他了。 摄政王忽然想起下属前几日汇报时说过的话:世子妃也来了边境。 彼时他觉得,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跑到这种地方来,不是给顾景铄添乱么? 凡是给顾景铄添堵的,摄政王都认为是极好的。 可现在看来,这位世子妃.......有些神秘啊! *** 顾景铄的人马动作极快,物资很快就分发了出去,加上各州县的官员配合,北境的雪灾短短几日便得到了控制。 林书意主张将保温棚用到庄稼上,只要天气放晴,灾民清出土地,便能开始一些简单易活的粮食种植,比如红薯、土豆之类,大大缩小了朝廷赈灾粮草的压力。 早一日种得食物,便能少饿一天肚子。 林书意想出的按等级分放物资的办法反而倒是成了激励灾民的利器,一些灾民为了多得一些物资,就会多做一些活,灾民的劳动积极性很高。 清雪的任务进展也一直很顺利。 虽然雪一直在下,但不会像之前一样,积累到半人之深,无法通行。 眼看到了年关,雪灾已经彻底稳定下来,顾景铄便提出可以返回京城。 意外的是,摄政王竟然提出要与他们同行。 纵使顾景铄十分直白的拒绝了他的提议,但摄政王的车马依然不急不缓的一路跟在他们后面。 林书意打趣顾景铄,道:“你以前是不是也没看出来,摄政王是属狗皮膏药的?” 顾景铄的心情本就不悦,听到林书意的话不禁更加郁闷,他拉下脸道: “夫人以后还是离他远些,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林书意轻笑,她当然知道离他远些,她不仅知道他不是好人,她还知道他是男主。 最近摄政王总是找机会同她套话,问一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 闲着无聊的林书意,单手支颐看着弹幕。 【天哪,不会是男主和反派都会爱上书书吧?那女主怎么办?】 【男主心机好重,又开始搞事情了。林丞相我劝你善良,书书和世子才是你亲女儿亲女婿好伐?】 【感觉书书和世子好坎坷啊,啥时候才能真正的吃糖啊!现在全靠我脑补,我好累啊。】 林书意:省省吧孩子,糖吃多了会糖尿病的...... 顾景铄这个煞主才不会给你们发糖。 不过提到林丞相,倒让林书意有些意外,难道林丞相在京城又搞什么事情了? 眼看天黑就能抵达京城,林书意思忖之后,还是决定先静观其变,等知道了具体再提醒顾景铄。 因为小皇帝尚在病中,回府之后也只是差人送了一份记录灾情的手书去宫里,不必亲自去宫中回禀。 “终于回家了,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林书意边走边同身旁的如春说道。 话毕,她自己却是愣了一下,下意识里,她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么。 她摇了摇头。 顾景铄这般狠戾恶劣的男人,不是她心目中可以共度一生的良人,她不可能对他生出女子情思。 只要他不再为难自己,她就谢天谢地了。 若是他日后有了心仪的女子,能放她离开,那就再好不过了。 如今府中的女眷死的死,走的走。 是不是该去为顾景铄寻几个身世清白的妾室来? 他是个正常男人,那方面的战斗力那么强,烟烟如今也不在了,府中总得有个人排解。 否则外面指不定会传出什么镇东王世子妃善妒,府中不容人,顾世子终日流连烟花青楼之说。 一旁的如春附和她道:“世子妃这些日子辛苦,清瘦了不少,奴婢一会儿去厨房让他们做几个滋补的饭食,给您补补身子。” 林书意连忙摆手,劝道:“千万别,这一路上吃的都是打猎的荤食,我胃里腻的很,还是弄点清淡的。” 如春应了声是。 林书意将自己的想法说给了如春,并向她询问道:“你觉得,这京城里到哪处去寻身家清白的女子为好?牙行么?” 如春被林书意的话惊骇地几乎失了言语。 别的女子都是想尽办法挣得夫君独宠,她家的世子妃怎还傻傻地给夫君找妾室呢? 前阵子她还为世子妃高兴,终于和世子圆房修成正果,今日却突然说要为世子纳良妾。 如春抿唇,心中思虑着对策。 谁知林书意突然又自嘲一笑,道:“算了,不问你了。” 如春以为她想通了,放弃了这个想法,正松了一口气,又听她道:“你一个小姑娘都没嫁人,你肯定也不懂,下次问问庄原,看他和小姑娘搭讪那么熟练,肯定知道点什么。” 如春:....... 她要赶紧禀报世子爷! 林书意回房后屁股还没坐热,六安又过来传话说:太后在宫中设宴,世子和世子妃要一同前去参宴。 得,清淡的吃不成了。 她还没进过宫,去尝尝御膳也不错。 叹息一声,林书意认命的坐在梳妆台前,让如春为她挽发。 她觉得古人画得妆面太过浓重,自己只是当工具人去走个过场,没必要涂那么厚的粉,就自己动手画了个淡妆。 她出门时,顾景铄已经等在门口。 见她穿着一袭金纳纱缎广陵裙,挽着宫鬓,犹如天外飞来之仙,摄目又夺魄,只是面上的疲惫之色十分明显。 顾景铄略有些不忍,道:“对不住,宫宴推不得。” 林书意摆摆手,径自走到马车边停下:“世子说笑了,这是多少女子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行向皇城。 宫宴设在启元殿,人很少,只有两桌。 小皇帝不在,唯有太后在座主持宴会,来得都是些皇子公主,还有小皇帝的几个妃子。 太后道:“此次北境灾情治理得当,皇上得知之后心情愉悦,病情都好转了许多,特地让哀家今夜为你们接风庆功。” 林书意心中却不以为然,庆功宴就这么点人,是不是有些太过敷衍了? 但面上仍是挂着完美笑容和顾景铄一道向太后行礼。 太后面色和蔼地让他们二人入座,在场的未婚皇子和公主众多,所以顾景铄去了男席,而林书意则是留在太后这桌的女席上。 林书意落座后,太后突然朝她看了过来,问她道:“哀家听闻,这次救灾世子妃也去了?” 林书意点头,恭敬回答:“回太后,臣妾确实去了。” 太后闻言大笑,对着在座的女眷们夸赞道:“你们看看,这才是贤内助,巾帼不让须眉啊,景铄这是找了个好媳妇!” 林书意只是谦虚的笑着,并未答话。 其中一位公主附和道:“是啊,林姐姐可真厉害,听说还发明了雪橇,帮了世子哥哥很大的忙呢。” 另外几名公主纷纷点头附和,一脸崇拜的看着她。 太后面带笑意,却一直在观察着林书意的脸色。 见她一直不卑不亢,没有骄纵之色,满意的点了点头。 林丞相做的那些龌龊事她是知道的。 林书意这么一个乡下长大的姑娘身上能有这份胆色和气度也是难得,但世子毕竟也是皇家血脉,纵然她是林丞相的亲生女儿,可出身环境还是稍微差了些。 想到这里,太后不懂声色的端起酒杯,道:“哀家这回是真心感谢你们夫妇二人,若是我大齐再多几对像世子世子妃这样的夫妻,那可真是上天厚爱。” 林书意立即也端起酒杯,起身回敬道:“太后谬赞,都是书意应该做的。” 太后满意的饮了口酒,放下酒杯后,眯起了眼睛,看着一桌子的女眷叹了一声: “哎,只可惜景铄这孩子,至今没有子嗣。世子妃可要多努力啊!” 林书意尴尬的笑了笑,只得点头称是。 太后又道:“说起来,我这几个孙女自幼就喊着崇拜景铄表哥,若是让她们其中的一个跟景铄回去,做个侧妃,世子妃你看可好?” 林书意:....... 哦吼,太后和她想一块去了,她也有意给顾景铄纳妾。 哦不,是纳妃! 第33章 .弹幕三十三式臣妾必会热烈相迎。 林书意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环视了一圈在场所有的公主郡主。 被她的视线扫到的小姑娘纷纷羞怯的低下了头。 啧,看来妾都有意啊,就是不知道,郎有没有情了。 但既然是太后开口,想来顾景铄也不会拒绝。 于是,林书意满面红光,眼神晶亮地看着太后,语气十分诚恳道: “太后娘娘,臣妾自是万分愿意的,能和公主们这样尊重身份的女子做姐妹,是臣妾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只要世子殿下同意,臣妾必然是会热烈相迎的。” 太后见林书意的表情不似作假,也在暗中悄悄松了口气。 她还真怕林书意是个善妒的性子,不同意,届时会闹得难看。 这样也好,身为世子妃都同意了,纳妾是多少男人求之不得的事情,顾景铄身为男子,应当不会拒绝。 但出于面子,太后还是决定问一问顾景铄,顺道问问他,中意哪个公主。 这么多公主郡主任他挑选,可谓是比皇帝的面子还要大了。 太后的目光转向男宾席,自然而然看到了坐在顾景铄身边的摄政王。她忖了忖,觉得这事不能单单只问顾景铄一人,摄政王在救灾的事上也出了不少力。 是以,她叫来了顾景铄和摄政王二人。 “二位皆是我大齐的肱骨之臣,此番叫你们来宫里吃宴,不仅是陛下和哀家的意思,还有几位公主的意思。女子向来仰慕英雄,二位在此次灾情中力挽狂澜,救百姓于水火,正是她们心中的大英雄。” 太后为了放松气氛,笑了笑说道:“方才我与世子妃交谈甚好,她也十分赞同此举,你们看看这几个公主中可有你们中意的?” 太后这话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公主们纷纷羞得用帕子遮住了脸。 顾景铄的面色登时一僵,墨眸瞪向林书意。 娶回去? 这女人,竟还同意给他纳侧妃? 顾景铄冷嗤一声,对太后回道:“臣是武将,常年带兵打仗,战场刀剑无眼,朝不保夕,公主乃千金之躯,臣不忍日后公主年纪轻轻就守了活寡。” 此话内涵之意十分明显。 但太后不认同,道:“那你就更该多娶几房妻室,繁衍子嗣!” 顾景铄垂眸,仍是坚持回道:“臣觉得繁衍子嗣后代之事,有世子妃便可。” 太后和顾景铄的目光同时投向林书意,就连摄政王看着她都带了丝意味不明的狭促感。 林书意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仓促起身,勉强笑道:“臣妾突然、突然肚子有些不舒服,先退下了。” 太后蹙眉,不悦地冲她扬了扬手。 林书意如蒙大赦,小跑着出了启元殿。 装模作样地跟着宫人去茅房转了一圈后,回到启元殿却没有再进去,而是让宫人领着去偏殿旁的花园里。 她拍着胸口平复心跳,希望太后能成功劝说顾景铄,这样,也省得她回头再费心思给他寻妾。 【火葬场了吧,世子真可怜,被书书用完就丢,不过要我说,该!谁让他前面总欺负书书来着!】 【不是吧,书书同意纳妾,书书你不喜欢世子了么?你要抛弃他找别的美男了么?】 【我感觉反派肯定不会娶,然后还会把书书摁在地上一顿摩擦,嘿嘿嘿!】 林书意:....... 说摁在地上摩擦的那个,我感觉你的智商被摁在地上摩擦。 看不到公主们含情脉脉的眼神么。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顾景铄应该也是难免的。 林书意自言自语道:“男人都喜欢三妻四妾,我就算有心想拦也未必拦得住啊,不是?” “所以,你就同意给我纳侧妃?” 顾景铄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林书意顿时后背一凉。 转身后她见顾景铄正目色深沉的盯着自己,举步向她走来,边走边咬牙切齿般的挤出一句话:“林书意,你能耐了啊?” 林书意冷汗直冒,突然灵机一动,伸手指向顾景铄身后,杏眸圆瞪,喊道:“太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顾景铄转头,身后却是空无一人,暗道这女人竟敢还和他耍起诡计?! 林书意乘机撒腿就跑,可她哪里抵得上顾景铄的轻功,他一个跃身,已然拦在她身前。 像拎小鸡似得攥着她的衣领,顾景铄嘲讽道:“跑啊,你能跑哪去?” “我错了!”林书意忏悔。 顾景铄觑目:“哦?错哪了?” “我不该同意太后给你纳侧妃。” 顾景铄冷哼:“还有呢?” 还有? 林书意秀眉微蹙,想了想,试探道:“下次,让你自己选?” 呵! 顾景铄气极反笑,还让他自己选? 他是不是该谢谢她这么大方? 他真想撬开这女人的脑瓜子,看一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别家女子听闻夫君纳妾的消息,哪个不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闹上一闹? 她倒好,和太后说不介意,热烈相迎?! “啪--” 顾景铄猛地将林书意抗在肩头,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冷笑道:“行,夫人让我自己选,那我就不客气了。” 林书意冷不丁地失重腾空,本就吓了一跳。又被顾景铄打了某处一掌,只觉得血液逆流直冲脑门。 顾景铄这个王八蛋! 她泄愤似得一口咬在他的肩上,挣扎着大喊道:“你放我下来!” 顾景铄被她一口咬疼了,见她这般不听话,只得将她放了下来,皱眉斥道:“安分点!” 她又不是傻子,被人抗在肩上了还安分。 她有些不服气的嘟囔了一句。 林书意不想再被他抓着,便往后退了几步。谁知裙摆太长,自己一脚踩下去,整个人都失去平衡,仰头往后倒去。 失去意识前,林书意在心中更加确定,顾景铄就是她的煞主克星,跟他在一块,走路都能被摔死。 顾景铄眸色一变,见她失去意识,心跳似是顿了一下。 他有些怕,这女人就这么死了。 连忙将她抱起,快步奔向门口,一边大声喊道:“来人,宣御医!” 慌乱之中,顾景铄没注意到,林书意的一只金钗从鬓边滑落掉在了地上。 一只纤白修长的手将它捡起,捻在指腹之间摩挲。 世子妃。 当真是个妙人啊....... *** 林书意睁眼后,发现自己睡在世子府的床上。 哎,要是摔一跤能摔回原来的世界该多好啊。 如春一进来就看见林书意在唏嘘嘀咕什么,她将粥食放在桌上,轻声道:“世子说世子妃晚宴时没吃多少,醒了定然会饿,奴婢伺候世子妃用些粥吧。” 林书意点头,她现下是有些饿了。 她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您吃些东西,就继续睡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大夫说您身体有些过于劳累,须得好生休息才是。” 林书意看着弹幕,并未开口,算是默认她的话。 弹幕中正在讨论摄政王和林丞相共谋的大计,先前她已经猜到一些,但现下已经能确定,这二人是想趁小皇帝身体虚弱,篡位谋反。 而原著中,顾景铄就是保皇派,为了小皇帝与男女主对抗,但因为兵权在手,与男女主拼了个势均力敌。但顾景铄在原书中深爱女主,爱而不得,因爱生恨逼得女主跳崖自尽。 而摄政王痛失所爱,决心与顾景铄同归于尽。 但最后的结局是,摄政王被顾景铄的暗卫一剑刺穿,含恨而死,顾景铄则失去双腿沦为了瘸子。 至此,林书意终于理清了原书的剧情和大结局,忍不住跟着观众一起吐槽。 这种脑残的BE剧情,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写的出来的。 弹幕中又开始讨论剧改的结局: 【我觉得吧,反派和女主应该不可能,我觉得反派已经靠脑补爱上书书了。】 【这剧是不是改编成了双女主?说不准变成双he了,书书和世子请继续甜下去,我要吃糖。】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书书这个真千金是女主,摄政王和反派同时爱上了她,你们不觉得摄政王和女主的感情戏特别少吗?】 【+1,而且摄政王还跟踪书书,捡了她的发簪还藏起来,有种爱而不得的既视感了。】 【+1】 【+1】 后面跟了几乎满屏的+1。 林书意只觉得恶寒,摄政王和顾景铄同时爱上她? 饶了她吧,这哪是爱啊,这分明就是往她脖子上架刀啊! 这两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还有更让她疑惑的是,她什么时候掉了个发簪被摄政王捡到了? 她伸手摸了摸头发,没觉察出来,又问如春:“我头上是不是掉了簪子?” 如春闻言仔细的瞧了瞧,半晌后郑重地点头:“是的,掉了根金簪,世子妃还记得掉在哪了吗?” 林书意哑然:....... 真掉了....... 还是个金的! 她记得如春说过,她的首饰都是纯金打造的,很值钱! 她不禁痛心疾首。 看来那金簪真的是被摄政王捡到了,摄政王会不会还给她?如果不还该怎么办? 想了一会儿的林书意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纠结的问题好像有点偏。 最要紧的是,她得赶紧想办法让林玉照和摄政王的感情线正常进行。 让这两人走在一起。 否则,她觉得,真不是她自恋,而是这个坑爹系统真的有可能设定出这种,两个男人爱上她的经典sb的乌龙剧情..... 第34章 .弹幕三十四式哪有人撬墙角是带姑娘去…… 次日,顾景铄克扣灾银的消息在京城传散开来。这回不用林书意提醒,顾景铄哪怕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摄政王和林丞相给他扣的帽子。 所以林书意没有在意。朝堂上的事情,顾景铄自己会想办法解决,轮不到她来操心。 于是,她开开心心约了庄原一起出去逛街,主要还是为了将玉佩还给他。 这种东西,放在自己身上,若是弄丢了,麻烦可就大了。 她和庄原在一臭豆腐摊前刚一坐定,便见顾景铄冷着脸坐到了她旁边。 林书意:“.......” 顾景铄这么闲的么? 朝堂上那么大一个烂摊子不去收拾,跑来跟着她做什么。 庄原的反应倒是很平静,毕恭毕敬给顾景铄行了个礼。 顾景铄却是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只是看着林书意冷声让她回去。 林书意自是不愿,他害她摔晕的事情,还气着呢,凭什么就要听他的。 她难道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 庄原向来对顾景铄此人没有好感,只觉得他对林书意实在太过苛刻了些,京城那些妇人小姐哪个有林书意这般倒霉,要跑去雪灾之地受罪。 他瞧着林书意都瘦了好些,脸都没有先前看的水灵了。 “听闻世子私吞了朝廷挣灾的银两,这满京城都快谈论疯了,世子还有心情在这管夫人吃碗臭豆腐?朝廷当官的都这么闲的吗?” 庄原忍不住替林书意抱怨道。 顾景铄侧头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干你何事?” 庄原一噎,想想他说的好像确实有道理。 他管不着顾景铄,但林书意是他的朋友,他管得着啊,他继续道:“令夫人不过是出来吃个小吃,身为她的朋友,我请她吃臭豆腐不过分吧?” 朋友? 顾景铄冷嗤:“也行,身为你朋友的夫君,想必庄公子不会介意多请一份。” 庄原和林书意:....... 林书意无奈扶额,这街是没法好好逛了。 她朝庄原使了个眼色:下次再请你! 庄原含笑点头。 林书意拿出玉佩交给他道:“这东西贵重,放在我这里不合适,我已从漠北回来,想来以后也用不上它,还是还给公子吧。” 顾景铄则是有些惊愕地看着庄原手中的玉佩,随后便沉下双眸。 他嘴角微抽,林书意这女人,真是什么东西都敢收啊! 他隐忍着怒气,待庄原二人走远之后,沉着声音问她:“他什么时候给了你这个?” 林书意怔然,下意识回道:“就,出发去北境那天啊。” 顾景铄凝睇着面前女人的神色,她似乎并不懂得男女之间收受玉佩是何之意。 他冷笑一声,将自己腰间玉佩扯了下来,放在她的手中,沉声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收受玉佩,定情之意。” 啊,这。 林书意没想到,竟还有这层意思。 可她和庄原二人之间十分坦荡,并无什么男女私情,便向顾景铄解释道:“那天事发突然,他给我玉佩是用作路上应急之用,并没有别的意思。” 顾景铄轻哼一声,声音略有些缓和道:“神医谷的玉佩,用作应急,倒也说得过去,不过,他对你倒是舍得。” 神医谷? 林书意微微睁大双眸,有些错愕。 她这是接触了某个江湖隐藏BOSS? 女主标配剧情啊! 而顾景铄的眸底却是闪过一丝暗色,心中已有了计策。 或许,庄原此人,可以一用。 【果然是体验生活的豪门贵公子,书书可以啊!收了收了,双手赞同书书扩大后宫!】 【世子这是吃醋了吧?!】 【世子是书书的,男主是女主的,男二是大家的,庄原哥哥,我可以!】 而林书意则有些茫然的看着手中的玉佩,所以......顾景铄把玉佩给她时什么意思? 系统是不是偷偷给自己加女主分值了? 这个剧情路数有些不太对劲啊! 顾景铄也并非完全不顾朝堂,只是早上听闻六安传话说林书意有意给自己寻良妾时,憋了会儿气,想要寻她说个清楚。 但在看见她笑眯眯地和庄原逛街时,满腔的怒气突然变了味,胸口似乎塞进了什么酸酸涩涩的东西,觉得自己就算是同她理论,大抵也是没什么结论的。 只会让她更加怕他。 他将林书意送回府后便去了宫里。 小皇帝的病情刚刚有了好转,但在听闻顾景铄克扣粮银之事后,大发了一通怒火,又晕了过去。 太后因为顾景铄先前拒绝了纳妃之事还在气头上,听闻皇帝晕过去的消息之后,怒极打了顾景铄一套板子。 并且责令他闭门一月,不许上朝。 禁闭一个月,意味着这一个月中,顾景铄将会失去对军中的控制。 正如了某些人的意。 林书意没想到顾景铄去了一趟宫里,竟是横着回来的。 但一想到原书的剧情,顾景铄最后成了瘸子,顿时又觉得他有些可怜。 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女人,顾景铄头一回觉得自己有些可悲,自己的夫君被打得下不来地,这女人却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气的顾景铄连着摔了好几碗补药。 林书意:!!! 看着地上的药水和残渣,林书意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药多贵啊! 这玉碗是不是也很值钱? 摔一只要损失多少银子? 事实证明她的担忧并没有错,那药很贵,碗也很贵! 林书意痛心疾首,恨不得掀开顾景铄的伤口将他再打一顿。 放在现代来说,这些可是夫妻共有财产,凭啥给他一个人糟蹋了。虽然在古代并没有这个规矩,但她觉得,好好的东西浪费就是可耻的,换成银子该有多好。 但想想顾景铄以后很有可能成为瘸子,就不跟他计较了。 当六安将林书意这套理论传递给他时,顾景铄简直哭笑不得。 他记得自从她入府以来,从来没在银钱上苛待过她,她怎会生出这般节俭的性子? 但令他欣慰的是林书意还算有良心,自他受伤之后,她会变着法的做一些滋补的药膳给他。 手艺虽不及望江楼的贾大厨,但也算勉强能够下咽。 宁王爷来看望他得时候,他正喝着林书意给他炖的山药粥。 “眼角含春,眉梢带喜,怎么,你这颗万年老铁树开花了?” 宁王爷打趣他道:“是哪个铁花这么倒霉让我们的顾世子瞧上了?” 顾景铄睨了他一眼道:“滚,别妨碍老子吃饭!” 宁王爷的目光转到顾景铄喝的粥上,眼珠子一转,又道:“听闻弟妹到处拜师学艺钻研厨艺,连望江楼的厨子都对她称赞不已,想来做出来的东西也是极其美味的,正巧,我也饿了。” 说着便拿起桌上的粥勺,准备盛粥。 顾景铄目光一觑,斜睨他道:“别动!” 宁王爷可不怕他,自顾自盛了一碗粥,尝了一口,咂咂嘴道:“哎呀,弟妹这手艺当真了得。” 顾景铄只恨自己不能立刻下床,将这人赶出去。 眼见他一碗粥喝得见了底,还想要再盛,顾景铄忍无可忍,冲着门外喊道:“六安,送客!” “哎,我刚刚可是看见你家铁花在街上和一个小白脸说说笑笑吃得开心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在哪?”宁王爷继续不遗余力的刺激着顾景铄。 闻言,顾景铄的面色陡然一沉,面前的粥食瞬间不香了。 林书意这个女人,是不是他对她太过宽容了,近日胆子是越来越大,又偷偷跑出去和庄原那小子私会! 虽然他心里很清楚,林书意对庄原的心思很单纯,但保不齐那小子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 顾景铄此时还没有意识到,他是在吃醋了。 他横目,又喊了一声六安,将宁王爷赶了出去。 正在和庄原吃饭的林书意,恰好抬头看见弹幕: 【呕吼,世子吃醋了,书书还傻乐呢。】 【傻人有傻福,突然觉得书书和男二也挺配的。】 林书意手中的勺子一个没拿稳掉进了碗里,发出清脆的敲击声。 庄原问她:“怎么了?” 林书意看着庄原那张俊秀清雅的脸,又想想自己,觉得弹幕中得一些小姐姐的眼神实在不怎么好。 人家大好青年,长相俊俏怎么可能和自己这个已婚妇女有什么发展,充其量就是有点共同爱好,一起吃几次东西罢了。 再者顾景铄那个煞主怎么可能会吃她的醋,肯定是觉得他自己有伤卧床不能动,嫉妒她可以出门潇洒。 想到这里,她的求生欲爆棚,立即叫摊主给她打包了一份臭豆腐。 她吃,顾景铄也吃,这不就公平了嘛。 是以当林书意将一份臭豆腐放在顾景铄面前的时候,密密麻麻的弹幕瞬间铺满了屏幕: 【哈哈哈哈,xswl,世子一脸懵逼,我是馋这一碗臭豆腐的人吗?】 【我刚还嘀咕书书吃这么多会发胖,原来是带给世子的,哈哈哈哈,世子内心:你让我吃屎?】 【哈哈哈哈哈,书书绝绝子。】 林书意不以为然,无视弹幕,她带了份臭豆腐怎么了? 她今天吃的就是这个啊,再说了,这东西吃起来那么香,顾景铄试一试说不定也会喜欢上。 顾景铄唇角带笑,好像是在看着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只是那笑容如同外面的冰雪一般,毫无温度。 “你们今天出去就吃了这个?” “是啊,你放心,我没忘了你,特地给你带了份热的。” 顾景铄皱眉看着碗中漆黑涂着莫名调料的臭豆腐,闭息忍住那股令人不快的恶臭,挑了一只放进了嘴里。 不到片刻又一口吐了出来。 顾景铄点头,心下放心不少。 “哪有人撬墙角会带姑娘吃屎?现在本世子信了,你们只是朋友。” 林书意:......淦! 第35章 .弹幕三十五式说她......招摇?…… 【哈哈哈,我要笑yue了!神特么臭豆腐是屎!】 【书书:???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世子:每天一个单身小技巧,嘻嘻(得意.jpg)】 看在他还是个伤员的份上,林书意表示自己大人有大量,懒得和他计较,毕竟他这种喜欢吃嫩豆腐的,是理解不了臭豆腐的美味的! 内心:你才是屎! *** 以往顾景铄留在府中的时间极少,不是上朝就是处理军务。 即使回府也是大部分时间呆在书房,所以在林书意看来,府中的小日子还是说的过去的。 自从顾景铄被宫里打了板子,行动不自如之后,便开始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说是世子被罚,身为世子妃的她不便在外招摇。 林书意气极,她哪里招摇? 她出去钻几个铺子就叫做招摇? 那些世家千金贵妇结伴打马球、参加诗会游船什么的,岂不是把“放肆”两个字写在脸上? 顾景铄以前不是很嫌弃自己做的东西么? 现在直接把她当厨娘使,三餐必须要让她做,否则就挑三拣四不吃,简直过分! 林书意今日约了和东郡主一起吃火锅,顾景铄那个魔头不能吃辣,她只好单独给他熬汤。 和东郡主还是第一次看林书意做饭,她啧了一声道: “先前我听下人们说你为我哥费尽心思学做饭,我还觉得你是做做样子,博得我哥注意,没想到你是真心在学唉。” 林书意叹了口气,没有应她的话。 将用炭炉搭的简易火锅推到厨房中间,放上刚熬好的锅底,然后把单独为顾景铄熬的汤端到和东郡主面前,才道:“呐,劳烦郡主将这汤送给世子。” 她指着身后准备的涮菜,又解释道:“等你回来,这些正好可以吃。让你送过去比较省事,世子看见你,自然知道我是同你在一处,不是在外面招、摇、过、市!” 和东郡主呆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随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哥竟也会说别人招摇过市? 不知道他镇东王世子的名头在大齐百姓眼里就是‘无法无天’这个词的代言人么? 和东郡主憋住笑,掩嘴道:“好,辛苦嫂子。” 林书意知道她在笑什么,但她本就有与和东郡主抱怨的意思,也就当做没看见。 郡主身边的丫鬟极有眼色,立即上前将汤接手,小心地跟在自家郡主身边走着,时不时看看脚底,怕走路不稳打碎世子殿下的汤。 走了约莫有一半路,和东郡主突然停了下来。 荷香有些意外,抬眼望去,郡主前面站了一个男人。 那人穿着暗金图缂丝锦袍,墨色蛮纹带系在腰间,头戴玉冠一丝不乱,器宇不凡。 在后院会碰到外男,和东郡主很是意外。 但眼前之人她是认识的,大齐的摄政王。 她屈膝行礼道:“见过摄政王。” 摄政王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欲要继续走的时候,和东郡主却是后退一步,又拦在他身前。 “外男进入后院有失妥当,摄政王若是来寻兄长,还请先容我通报一下。” 摄政王略带意外的多看了面前的女子一眼,听到她说兄长二字,他才对她有了些许印象。 镇东王的次女和东郡主。 听闻这位郡主的性格泼辣胆大,和她兄长有些相像。今日头一回打照面,觉得外面传言倒是属实了一回。 闺阁小姐见到外男,通常都会害羞回避,她却是丝毫没有回避的意思,还警告自己行为有失。 他面色稍霁,稍显温和了些:“不必,已有人向世子通报,本王此次来找世子妃。” “大嫂?” 闻言和东郡主眼中的戒备之色更浓,她秀眉微蹙道:“那更加于理不合,大嫂是已婚女子,不便与外男有过多牵扯。” 摄政王轻嗤。 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于理就合了? 他微微挑眉,也不欲再与她多费口舌,后退半步,妥协道:“既如此,那便劳烦郡主帮忙通报世子妃,摄政王求见。” 和东郡主眸色微变。 摄政王竟然用了求见二字,在大嫂身上着实有些过重。 她敛去眸中的惊诧,和身边的荷香耳语几句,便转身往回走。 走了几步之后,还不放心地回头叮嘱道:“劳烦摄政王务必在此等候。” 摄政王不悦,这小丫头防他像是防狼,是怕自己把林书意吃了? 厨房中林书意将食材下锅后,就在等和东郡主,只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 “顾......你哥可有说什么?”她问道。 和东郡主却是一脸严肃,道:“还没见到我哥,不过倒是遇见摄政王,他说要见你。” ??? 林书意环顾四周,这里还是她熟悉的厨房,是镇东王府没错啊! 摄政王怎么会出现在后院? 她一直在忙着弄火锅,没顾得上抬头看弹幕,一时没理清发生了什么。 想到顾景铄还在府中,摄政王应该不会胡来。 但摄政王出现在后院这件事情本身就很不寻常,林书意决定先去看看。 循着郡主引路过去时,顾景铄已经在场,正站在摄政王对面。 越是走近,越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隐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林书意稍作整理,举步走了过去。 冲摄政王低头行礼道:“见过摄政王。” 见到她,顾景铄立即上前将她拽到身后,回首冷声道:“这里不用你,回去。” 林书意却没听顾景铄的话,她不觉得摄政王出现在这里,提出要见自己只是为了挑事。 她打量着摄政王,发现他还穿着上朝的宫服,显然是有什么急事还没来得及换下。 目光相触,林书意冷不丁撞进他野心乍漏的眸底,不由地双手一紧。 顾景铄不悦道:“还不回去?” 林书意摇头,第一次当众忤逆他的意思,转而问摄政王:“听闻摄政王是来寻臣妾,不知有何要事?” 顾景铄闻言,冷声笑道:“用你多事?堂堂摄政王都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一个妇人家能做什么?” “世子妃可否单独一谈?” 对于顾景铄的讽刺,摄政王并未置词,转而问了林书意一句。 林书意尚未回答,就听身边男女齐声道:“不行!” 顾景铄朝和东郡主满意得点头。 嗯,秀婉长大了,懂事了。 顾景铄语气幽幽道:“摄政王不请自来,□□入府这件事,本世子还没追究完,竟还想与世子妃独处,究竟是何居心?” 而林书意此时已从弹幕中得知摄政王此行目的。 她对摄政王道:“男女大防,摄政王还是就在这儿说吧,这两位都不是外人。” 摄政王明显还是不欲开口,林书意又道:“臣妾是知礼守礼之人,日后哪怕王爷单独找我或是书信于我,我亦会交予世子自证清白。” 这女人,倒真有几分小聪明。 摄政王看着顾景铄和林书意二人,眸色愈深,心中更加坚定,不能让这二人继续在一起的念头。 他索性直言问道:“世子妃认识神医谷的人?” 此言一出,三人俱是一愣。 对于神医谷,和东郡主略有耳闻。但神医谷向来隐世又神秘,她知之甚少,林书意怎么会和神医谷扯上关系? 而林书意和顾景铄第一时间想到的人,便是庄原。 但庄原不是摄政王府上的人么,摄政王跑到镇东王府来问神医谷,有点奇怪吧? 除非,摄政王不知道庄原的底细。 毫不犹豫地,林书意摇头,直接了然道:“不认识,摄政王与我那妹妹关系斐然,我什么来头摄政王应是再清楚不过,王爷您仔细想想,我怎么会认识什么神医谷,闻所未闻。” 没料到林书意竟是直接点明了身份,摄政王微讶。 但此行的目的他几乎已经达成,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他颔首道:“这些本王自是知晓,本王派人为陛下去神医谷求医,但那神医谷的人却说,让世子妃亲自前去,他才会现身。不知世子妃可否愿意?” 林书意面色微凛,摄政王这话听着很寻常,但实际上是陷她于不义。 若是不同意,便落得个罔顾圣上龙体的大不敬之罪,是要杀头的; 若是同意,那便是帮摄政王,从而落了世子府的面子。 况且,若是神医谷出手治好了陛下,那还好说; 若是神医谷依然不肯出现,那她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先前从弹幕中了解摄政王的目的之后,就已在暗暗思忖对策。 虽然她不知道神医谷是什么意思,但她隐隐也能猜到,此事八成和庄原有关系。 她不答应亦没有拒绝,她会先找庄原问清楚。 “摄政王说笑了,关乎陛下龙体,臣妾自是愿意的。但臣妾人微言轻,也不认识什么神医谷的人,就算是去也不见得会真的有用,还望摄政王谨慎些,与对方再次确认是否真心想要出手救治陛下,若是对方坚持,那到时候再作打算。” 林书意这番话,在场的是个人都能听出来什么意思。 你们大人物解决不了事情,可不要拿我一个后宅的妇人背锅。 你去看看对方是不是耍你呢? 如果非要我去得话,我可没答应,不一定会去哦。 于他来说,小皇帝的病情越差,对他越有利,摄政王本也没指望林书意真的能去神医谷。 他之所以□□进来,只是不想把这事闹得人尽皆知。 想着私底下见她一面,走个过场,无论她去或者不去,都能安一个罪名给她。 万万没想到她这么狡猾。 林书意这话听起来,可就是拐着弯的在说自己无能。 可偏偏他还不能反驳。 他冷哼一声,眉眼亦沉了下来,冷声道:“世子妃所言有理,是本王鲁莽,打扰了,告辞!” “等一下!” 林书意突然出声喊道。 摄政王阴着脸道:“世子妃还有何事?” 本是紧张不快的气氛中,林书意却是倏地咧嘴一笑: “听说摄政王翻.墙进来的?” “不好意思,王爷破坏了我前阵子找大师特地布制的风水大阵,一千两,麻烦王爷付一下!” 第36章 .弹幕三十六式她喜欢的.....大概…… 风水大阵? 和东郡主和顾景铄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他们怎么不知道,王府何时找过什么风水大师? 但两人都是极其聪慧之人,不用多想便知林书意故意在给摄政王下套,也就都没有出声。 “哦?是吗?”摄政王略一挑眉,反问林书意道:“世子妃可有证据?” “有的。” 林书意的表情十分认真,丝毫没有说笑的意思。 她伸手指了指最近的一处院墙,“你瞧,那上面的瓦片缺了一角,虽然是小小的一角,却把府中先前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灵气给泄露了。” 摄政王、顾景铄、和东郡主:....... 摄政王先前只觉得林书意有几分小聪明,有点小意思,却没想到她还有这份胡编乱造的本事。 他语气颇为不善道:“本王刚刚可不是从这处翻过来的,世子妃是不是弄错了?” 林书意摇摇头,很是坚定的回答他:“不会的,摄政王若是不信,可去您翻进来的地方看,定是有地方破损了,才导致这边也跟着破损,你瞧这断的角还在地上呢。” 摄政王:...... 他敢确定,不管他去不去他来时的地方,她都能从中挑到刺,找出毛病来。 灵气泄露? 她倒真敢说! “摄政王不会是不想承认吧?” 林书意很是意外的表情看着他,又道: “呀,明日得赶紧请三清观的高人再来布置一遍,若是高人问起这阵法是怎么破坏的话......怎么办呢? 出家人不打诳语,和高人可不能说谎。” 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摄政王暗道林书意胡搅蛮缠,却也无言以对。 看到这里,本因为摄政王的到来,心情十分不爽利的顾景铄已是变得十分愉悦。 是不是真有这样的高人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若是今日摄政王不给这一千两,明日坊间传闻的精彩程度可窥一斑。 看着对面林书意得意的神色,摄政王只能吃了这个暗亏,“确是本王冒失,自当该赔!” 林书意笑眯眯地:“早就听说摄政王通情达理,今日一番相处下来,总算是见识到了,那便这么说定了,劳烦王爷回去准备好黄金千两,我即刻去请高人。” 黄金一千两?! “你怎么不去抢?”摄政王咬牙切齿道。 林书意一副无辜的表情,眨眨眼道:“啊?抢,我以为你知道呢,原来你现在才反应过来啊?” “你!” “摄政王下次可要记得,有夫之妇的墙头不能乱翻哦!” 生怕对方说话不算话,林书还特地派了两个人跟着摄政王回府去取银子。 摄政王走后,林书意心情大好,白赚一千两,美滋滋。 和东郡主憋笑都快憋出内伤了,她以前错看了林书意,谁说她软弱的? 整个大齐除了她哥,还有几个人敢这么明目张胆,坑到摄政王头上的? 她这个大嫂啊,胆子比天都大! “走吧。” 林书意对和东郡主说道:“锅里的菜估计都烂了。” “那我哥.......”和东郡主看了看顾景铄,有些犹豫。 荷香还端着汤锅,林书意纤手一指:“你哥吃不得我们那个,他的汤不是在这儿么?” 言下之意,自己去吃。 顾景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最近总觉得林书意对他的态度敷衍。 但他拉不下面子主动要同她一起吃那劳什子的火锅。 更何况林书意特地说了,他吃不得。 刚刚还心情愉悦的顾景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和摄政王一样,在林书意面前狠狠一甩袖子,阴着脸离开了。 【书书干得漂亮!看得太爽了,男主的第一次吃瘪,从书书做起。】 【无中生“阵”?小书意想法不错。】 还有一大部分的弹幕在猜测顾景铄为什么会生气离开,也不知道谁猜的是对的。 林书意无奈地朝和东郡主摊了摊手,表情茫然:男人的心思啊,猜不透。 但她得了一千两,这点小事并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催促道:“快走吧,菜真的要煮烂了......” 还未走近,和东郡主就被香气吸引了。 “这就是火锅?这么香?!” “可不是,我们那有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顿。尝尝吧?” 林书意拿出早就为她准备好的蘸料和筷子,两人就在厨房围着炭炉相对而坐。 刚尝几口,和东郡主就被林书意的火锅彻底征服了。 “太好吃了!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特别的东西,这也是嫂子学来的?” “算是学的吧,”林书意没打算和她解释太多,帮她又涮了一份肉夹进她碗里,继续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想法。” “什么?” 林书意顿了顿,沉吟片刻道:“我想经商,开店。” 和东郡主惊讶,指着火锅道:“嫂子是想卖这个?” “不,这个东西成本太高,锅底太费事,我想做的和这个类似,可以说是火锅的简约版,叫做串串。” 林书意用筷子穿起几片菜,给和东郡主示意,但很快她又叹了一口气: “可我听说,像我这样的身份,是不可以随便在外抛头露面。郡主可有什么好的办法?” 和东郡主一听,这还不简单? “嫂子找个掌柜的帮你打理就是了。只不过嫂子这个东西我看也没几个人会,还是得嫂子亲自把关,或者教给别人。” 林书意忖了忖。 若是这样,她教的这个人,可得好好挑选一下。 和东郡主又道:“嫂子要是没有可以用的人,可去牙行碰碰运气,那些人的身契在嫂子手上,也翻不出什么大浪,但如果真想找一个能做生意的,嫂子怕是得认真筛选一番。” 她的意思,林书意都懂。 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也将这事认认真真记在了心上。 和东郡主和她年岁相当,总是“嫂子”长“嫂子”短的,听着十分别扭,她道: “你还是叫我名字吧,总是叫我嫂子,可把我叫老了。” “哈,那是我哥老牛吃嫩草,”和东郡主莞尔一笑,道:“那我就叫你书书吧?你叫我秀婉就行,你总是叫我郡主,也很生分。” “好。” 林书意也不是拘谨的人,与和东郡主的关系算是稳定下来。 【万万没想到,书书竟然和郡主成了朋友。】 【恭喜书书喜提实习闺蜜一枚。】 【原书和东郡主和女主同时竞争摄政王,但我这里看和东郡主,好像对摄政王没意思啊?】 弹幕倒是给了林书意一个提醒,和东郡主是个磊落直爽的姑娘,要真是按原书的剧情,看上摄政王那种人,那可就算是插了牛粪。 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试探一下。 她问和东郡主:“秀婉,你觉得我刚刚拿摄政王一千两,过分吗?” “不过分,我觉得嫂子简直太厉害了!” 说完,和东郡主意识到自己失口,又补救道:“他这种不安好心,怀着阴暗心思想来坑害书书的,一千两都便宜他了。” 林书意听她的语气斩钉截铁,对摄政王饱含嫌弃之意。 她放心了。 姑娘三观挺正的,应该不会对摄政王有什么想法。 和东郡主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林书意提醒道:“对了,书书你在府中可要小心一点,我听说那个姓宋的老女人到处打听你跟我哥的事情,也不知道安得什么心思。” 宋姨娘? 林书意几乎都快要把这个人忘了。 仅仅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是当初见面的时候发生了点不愉快,不至于吧? 毕竟,她和宋姨娘也没什么什么交集啊。 她还是像和东郡主道了谢,谢谢她善意的提醒。 和东郡主见她没放在心上,有些不放心的摇了摇头。 想到过两日府中就要举行聚餐,她心中紧了紧。 得帮着嫂子把宋姨娘看紧点,可不要大过年的去找嫂子的晦气,闹得家里不愉快。 顾家每年的团圆饭都是提前聚,真正的除夕夜基本都是各过各的。 用下人们打趣的话来说,老王爷和老王妃感情好,二人喜欢单独跨年。 但免去了繁文缛节,也让她们这些小辈轻松不少。 和东郡主和林书意相处下来,觉得十分满意,自家嫂子比京城里那些矫揉造作的千金好多了。 本是相约过几日一起采办年货,却没想到晚上一封圣旨,将二人又推到了一起。 今年瑞雪丰年,天气比往年都要寒冷,宫里的宫宴也比往年提前了半月。 腊月十八,举行年宴。 和东郡主,镇东王世子夫妇皆在受邀之列。 林书意本以为顾景铄对这种场合不喜,不太热衷才是。 但他不知突然抽起了什么疯,非要让她出去买些自己喜欢的首饰,衣服还有胭脂水粉,顺道让她把年货一起办了。 为了监督她,还特地叫上了和东郡主陪她一起。 林书意:.......就离谱。 怎么觉得他是怕自己把一千两贪污了呢? 郁闷的林书意前脚刚走,书房中,顾景铄问宁王爷:“这样就行了?” 宁王爷大冷天的摇着桃花扇,一派风流倜傥的模样,一双勾人的狐狸眼眯着顾景铄道: “女人最爱的不外乎胭脂水粉,首饰衣服,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出去花钱。你两样都给了,她自然会高兴。她高兴了,就能想起你来。” 顾景铄蹙眉,他怎么觉得林书意这几样都不爱呢? 宁王爷又道:“难不成你平日里一丁点儿都没注意她喜欢什么?” 顾景铄回想半天,印象里,好像林书意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做饭,或者是讨好他,甚至不顾自身安危的救他。 所以,他隐约得出一个结论: “她最喜欢的......大概是我。” 第37章 .弹幕三十七式我以为嫂子会更开心点。…… 宁王爷本是仪态翩翩的站着,听完顾景铄的话,惊的手中扇子险些掉在地上。 他错了。 他端以为顾景铄智谋双全,才兼文武,但他却是个在感情上没脑子的! 是谁跟他抱怨说觉得媳妇敷衍自己的? 是谁跟他说担心林书意还想着和离的? 宁王爷语气里带着些幸灾乐祸,问他道:“你刚刚不还说,担心你媳妇被撬墙角么?” “滚,闭上你的乌鸦嘴!” 顾景铄斜睨着他,但心里却是没底。 想了想又道:“她和庄原那小子在一起的时候,笑得比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加起来还多,她大抵觉得自己跟那小子能吃到一起去。可她不是喊着为我学厨艺的么?” “那你能确定庄原跟铁花的喜好就那么一致么?”宁王爷反问他。 顾景铄歪头想了想,“不确定。” “你看,你这态度就不对,她是跟你拜了堂住一块儿,可你当初对人家又是喊打又是喊杀,你这不是夫君,是天敌啊!” 宁王爷失笑,顾景铄这厮丝毫没有反省自己的意思,难怪人家姑娘不待见他。 顾景铄反驳道:“我当时以为他是林明远塞过来,打听府中的消息当内奸的,谁知道根本不是,还反过来帮我一起打压林明远;但我一开始不知道啊,谁知道她是不是和丞相府里应外合演戏给我看呢?” 宁王爷问道:“那你现在怎么想的?” 顾景铄忖了忖,有些迟疑:“经过后来与她接触了不少事,我觉得她确实是一心为我好的,我也就没有再继续说那些诨话了,那次我中了药,不也同她说了......以后做真正的夫妻。” “噫?”宁王爷突然来了兴致,桃花扇一收,快步走到他身边,俯身小声试探:“你同铁花,圆房了?” 顾景铄抿了抿唇,有些羞愤的点头。 他这辈子,从来没想过,要把这等私密的事情说与别人听。 可他拿林书意实在没有办法,他对她冷漠时,她对他百般顺从,忠心依附;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想和她好好过日子时,她却突然变得独立起来。 他无从下手,怕以自己一贯的性子行事,会将她越推越远。 “没想到你也有低头的一天啊。”宁王爷啧了一声,笑眯眯的,“看来吃错让你理智,不过你不觉得你所说的做夫妻,是你单方面的意愿吗?你们圆房那次,有没有考虑过她的感受?” 顾景铄怔住,这些.......他都没想过。 宁王爷走到花几旁,拿起一只梅瓶中得红梅,又道:“人家庄原兴许和铁花的喜好并不一样,但人家会迎合她,她自然会觉得开心;你确实把她折了放进你这个瓶子里,不给她施肥换水,还成天折腾人家,脾气再好的姑娘,都会被你磨没了。” 说着,宁王爷将手中的红梅凌空挥舞几下。不过片刻,地上便落了七八片花瓣。 他指着花瓣道:“你瞧,被你伤了之后,这花还能开的好吗?” 顾景铄微蹙峰眉,看着地上的花瓣失神。 原来,竟是自己伤她了? 他这前二十年的时光都在朝堂的尔虞我诈和军营的铁血硬汉中混迹,也用过不少计谋和兵法策论,也曾叱咤风云呼风唤雨。 可与女人相处,竟也有这么多得门道。 真他娘的麻烦! 见顾景铄还没有想透,宁王爷觉得这事非得他自己想明白了才有用,他自己都认不清对林书意的感情,更不知该怎么对她该怎么相处。人家姑娘又不是没脸没皮,非得一直热脸贴他得冷屁|股。 留顾景铄一人在房中继续想,临走时,宁王爷又提醒他道:“小心哪天铁花真移到别的树上了,你可以强势让她留在你身边,但你圈不住飞出去的心。我觉得你现在对她,应该是上兵伐谋,攻心为上。” **** 林书意领着和东郡主在街上逛着。 临近年关,大小商户都很卖力的吆喝着,以期赚到一年中最大的一笔财。 “书书,你怎么什么都不买啊?” 和东郡主郁闷的看着林书意,她除了置办年货用品时看着上点心,路过首饰店成衣店时,她都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样子。 最后反倒是自己买了一堆东西,她却一样都没有,这样回去,她哥肯定会骂人的。 挨骂的那个人,不用说,肯定是自己。 林书意东瞅瞅西望望,漫不经心道:“那些东西,府里都有,够穿就行,用不着那么多。你喜欢就多买些,我的那份也给你。” 和东郡主摇头,问她:“那你呢,没什么喜欢的?” 林书意掂了掂腰间的荷包,道:“我喜欢的,钱啊!我觉得把银子留在身上多好,为什么要把它送到别人手里?” 和东郡主:....... 跟一个财迷讨论喜欢的东西,简直无趣。 “可你若是要经商,肯定得投入大量的银钱,你怎么舍得?” 林书意摇头,做生意的钱花出去是要加倍还回来的,跟这个怎么能一样?但和东郡主一席话倒是提醒了她,趁着年关街上人多,她恰好可以亲自看一看地方,为日后做打算。 食材最多的地方便是菜场,林书意决定以菜场为中心,向外围寻找合适的地点。 她没有同和东郡主解释她的想法,所以和东郡主只以为她是想要采买过年时府上的菜食。 只是没想到,在菜场这种人员混杂的地方,会遇到庄原。 【噢,在菜场的衬托下,男配好帅!】 【书书,都是缘分啊!男二小哥哥也很可,就不要在顾老狗这个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男二看见书书了!啊,他看书书时的眼睛里有星星!我想磕。】 弹幕中一大片夸赞庄原的声音,林书意想无视都难。 更何况对方已经看见了她。 林书意:想磕的那位姐妹,你务必要忍住! 庄原这种隐藏大boss,也不是她这种小虾米可以消费得起的。 更何况,她还怕顾景铄那个疯批大魔头一言不合把她俩都给砍了! “秀婉,今日我们先走吧,菜市场鱼龙混杂,人太多了,还是让下人们来办吧。” 林书意今日并没有想和庄原同游的想法。 更何况和东郡主在场,她也怕郡主会误会什么。 但对方却没准备让她走,在她们为了躲避庄原走近一个布庄的时候,庄原还是跟了上来。 “刚看到你,你掉头就走了,书书,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庄原穿着一袭微澜锦袍,领带狐裘,衬得他面如冠玉,芝兰玉树。 他既然都打了招呼,林书意也没有办法再躲,只好笑着道:“哪有,正好想起刚刚路过时看到这里有一匹布,是我喜欢的颜色,怕人多被买了去,所以赶紧过来看看。” “噢,这样啊,书书喜欢的哪个?我买了送你。” 庄原的慷慨公子哥气质一览无余。 庄斌和林书意同时扶额。 又来了,这家伙对金钱几乎毫无概念,看见什么都只知道花花花。 压根就不管自己出门到底有没有带够银钱。 林书意连忙和庄斌使眼色,让他拦着些庄原。 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林书意和庄斌在这件事情上早就达成了共识。 庄斌小声提醒他:“公子,我们今日出门只是打酒,并没有带多余的银钱。” “是吗?” 庄原狐疑的翻了翻自己身上,发现确实没有带荷包,就想继续查看庄斌的身上。 林书意哭笑不得,连忙叫住他道:“真不用了,庄原,我给你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位是镇东王府的和东郡主,世子的妹妹。” 闻言,庄原总算松开了庄斌,轻咳一声,仪态偏偏地拱手行礼道:“草民见过和东郡主。” 林书意微嗤庄原对自己的称呼,但她也没有戳破,“秀婉,这位是我的朋友,庄原。” 和东郡主面上仍是存了许多疑惑,不禁小声问林书意:“这位庄公子,是哪家府上的?” 她怎么从来没听过京城还有庄姓的大户人家? 林书意瞥了眼庄斌,他正朝自己使眼色,她掩嘴小声回答:“这两位都是摄政王府上的侍卫。” 啊? 和东郡主微张着嘴,吃惊林书意竟会和摄政王府的人如此熟络。 但这二人仅仅是个侍卫,还是摄政王府上的,书书和他们混在一起,是不是不太合适? 要不...... “你们二人到我镇东王府当差吧,摄政王开你们多少例钱,我镇东王府出双倍!” 和东郡主问话时,一派威仪,很有皇家郡主的风范。 问完后,见几人都没有反应,对面那两个侍卫甚至有些呆呆傻傻。 她侧首问林书意道:“书书,我开的条件不好吗?还是说他俩已经高兴傻了?” 林书意:......好,很好,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两倍月钱..... “我觉得吧,庄公子他们在摄政王府挺好的,突然过来不合适,说不准摄政王还会记恨他们,是吧?” 说完,林书意便朝庄斌示意。 庄斌连忙接话道:“是是是,摄政王府纪律严明,我们实在走不了,多谢郡主抬爱。” 和东郡主一脸惋惜,和林书意小声嘀咕:“太可惜了,我头一回见到嫂子的朋友,以为只是两个侍卫,到府里嫂子天天能见到,会开心点。” ....... 站在不远处的顾景铄嘴角直抽抽:呵!顾秀婉,你可真是我亲妹! 第38章 .弹幕三十八式攻略成功了? 本是做做样子拿在手中的假面,因为顾景铄略微失控的力道皴裂开来,发出清脆的声响。 摊主对眼前这个俊容阴沉、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子感到畏怖。 可又怕他损坏了东西而不买,只得小声提醒:“这位客观......这假面,您还要吗?” 顾景铄峰眉微蹙,垂首看向手中的面具,从袖中掏出碎银丢给了卖家。 再次瞥向远处的几人,他越想越气,愤愤地将手中的面具往桌上一掷,阴恻恻道:“好你个林书意,又偷偷摸摸私会外男!” 陶制的面具上顿时又多了几处碎纹。 摊主哑然。 感情这公子是捉奸来了,家里红杏出了墙,难怪脸色这么难看。 因此,摊主看向他的眼神中又多了些怜悯。 顾景铄带上面具缓缓抬头,正巧撞见摊主的视线,不由得怒道:“看什么看,付过钱它就是我的了!” 无辜摊主:...... 【哈哈哈,xswl,世子的面具绝了。】 【和东郡主好可爱!本想挖摄政王的墙角,给亲哥挖个情敌过来。】 【郡主和江湖神医,我觉得我也可!】 不经意抬头扫视弹幕,林书意很想告诉弹幕后面的各位姐妹,她和庄原十分清白,磕她俩的cp,大可不必! 但谁又能告诉她,顾景铄为什么会来这里? 宫里给他扣了那么大一顶帽子,以他的性子,这种没有做过的事情,他绝对不会认下。 可这次受罚之后他却什么都没有做,反而频频来找她的麻烦,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或许是因为停职在家,又或许年关清闲。 但林书意觉得,顾景铄八成又把林丞相和摄政王做的事情,记恨到她头上了。 林书意暗暗咬牙:MD,摄政王那一千两黄金要的少了! 正想着,一位带着面具的男子已然走到几人跟前。 靠弹幕的提示,林书意已经知道这人就是顾景铄。 一抬头,入眼的是一张猪头道人的面具,林书意险些没绷住笑出声来。 和东郡主略带惊诧地问道:“你......是何人?” 顾景铄隔着面具哼了一声,低头俯视和东郡主道:“你就是这么陪她的?” 还想着要把别的男人带进府里,简直毫无大家闺秀的气度! 虽然隔着面具,声音有些沉闷,但和东郡主还是一下就认出来是自家哥哥,顿时脸色一白,吓得双手握成了拳。 庄原自是也认出了顾景铄,鉴于上次的不愉快,对他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微嗤了一声撇过头去。 林书意:我可以......也不说话么? 虽然看不见神情,但她能察觉到,顾景铄此时的目光已经转到她的身上,如同鹰隼一般,正死死地盯着她。 和东郡主有些怵,底下悄悄扯了扯林书意的袖子,小声道:“书书,我哥怎么会来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林书意磨了磨牙,也低声回道:“我也不知道,秀婉,我们回去吧,瞧你哥的眼神,不太对劲。” 和东郡主偷偷窥视了自家哥哥一眼,眼神果然锐利。 顺着他的视线,又瞅了瞅庄原,突然脑瓜开窍想到了什么。 她好像明白她哥为什么心情不好了。 是看到书书和别的男子在一块儿,醋了吧? 原来,她这个冷面寒心的哥哥也动了凡心啊! 发现了新奇的事,和东郡主心中带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她快步走向庄原身边,然后拉住庄原的袖子,“二位小哥,我想起来有些事情想要请教,我们这边说。” 庄斌自是第一时间看向公子,庄原摆弄了一下袖口,垂目道:“也好,恭敬不如从命。” 他不喜顾景铄,让他跟顾景铄在一起呆着,他不情愿。 所以不管和东郡主此时出于什么目的,他都是愿意的。 林书意机警聪慧,他相信她能应付得了顾景铄。 见人都走了,顾景铄再度开口道:“让你采办年货,那是抬举你在府中的中馈之权,你竟又私自会见外男,还当着秀婉面,你将本世子的脸面至于何地?” 林书意的心不由地一沉。 他用了‘又’字。 “私会外男?世子怀疑我和庄原?我和庄原不是你想的那样。” 林书意抬头看他,目光很是坦荡。 顾景铄侧首微微挑眉看她:“那样,是哪样?” 她一时语滞,默了一晌,对他道:“总之我们今日是碰巧遇上的,你说的那些,都是子虚乌有。” 顿了一顿,林书意又道:“况且,庄原只是把我当朋友。” 嗤。 顾景铄觑了一眼不远处的庄原,沉声道:“堂堂神医谷,皇家都求着的门楣,要什么朋友没有,凭什么要跟你做朋友?就凭你能吃?他接触你肯定是有目的的,不然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林书意噎住。 是他顾世子平日里太过张扬,得罪的人太多,有点被害妄想症了吧?! 什么叫她能吃? 他不也是个嘴刁的吃货么! 林书意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话可说。 眼下还在街市中,人多眼杂,她不能与他起了争执。 何况,她也不敢。 她只得做软伏低,小声道:“是,世子说的对。” 见她低头,顾景铄也收了恐吓她的心思,他方才说那些话,也是气话。其实他心里清楚,林书意和庄原是只是朋友。 他咳了一声,俯视着她,给两人都找了个台阶下。 “事情办得差不多的话就回吧。” 林书意不语。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纵使心有腹诽,也只能作罢。 和东郡主见自家哥嫂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便同庄原道了别,踏着小碎步到林书意的身边同她耳语道:“书书,我哥没找你麻烦吧?” 林书意摇头。 和东郡主啧了一声,目光扫视走在前面的顾景铄,又道:“我觉得我哥是醋了。” ? 林书意抬眸,目光不解。 见她一副不信的表情,和东郡主叹息一声,道:“我哥向来不管俗事,平日不是往兵部跑,就是往军营跑,但逢休沐大多数时间也是泡在校场,能在街上看到他,我都以为是见鬼了!” 林书意微微颦眉,目光中透着不相信:“你多想了,兴许他只是路过呢?” 和东郡主伸出食指冲她摇了摇,脸上写着:我说的就是真相的笃定。 “路过?你也不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林书意一愣,待反应过来,眸色登时也是一变。 她有些难以置信,顾景铄真的醋了? 她们所在的菜市周边都是些集市和民居,并没有什么官府事务之地。饶是有,也是一些极小的役点,顾景铄这样身份的人,是不会管这些的。 所以,顾景铄来到这处是特地找她的? 不知怎的,一时间,林书意的心跳突然变得极快,几乎快要跳出心口。 想到去北境前,那晚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郡主小可爱真相了!】 【郡主此时像极了我平时磕cp的样子,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女鹅内心:我攻略成功了?不敢相信。】 瞥见头顶的弹幕,林书意内心慌得一批。 她不是第一次在弹幕中看见调侃顾景铄吃醋的文字,但她一直想着,弹幕嘛..... 都是观众的吐槽,随便发发而已,当不得真。 她没穿越过来之前看剧时,偶尔也会发几条,但真的只是随手一发,发完就忘,毫不上心。 突然让她相信,她当初立下攻略反派的计划成功了,她觉得有点不真实。 虽然他近日对她态度有所融和,但说喜欢,有点牵强了吧......? 林书意思虑着正出神,并未注意到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 和东郡主眼疾手快拉了她一把,才免了林书意一头撞上去的惨剧。 顾景铄沉目打量着林书意,看她走路时都在出神,不由地心底微嗤。 但想到自己以往在她心中的形象,还是忍下到了嘴边的毒蛇话,改问和东郡主道:“方才见你们在布庄,可是有什么喜欢的?” 和东郡主一愣,下意识的看向林书意,见对方闭口不语,想到今日出门林书意几乎没怎么采买,便对顾景铄道:“哥,进去瞧瞧,嫂子方才什么都没买。” 顾景铄凛目。 当下拽了林书意的手臂进了京城最大的布庄。 不知什么时候,顾景铄又将那面具戴在了脸上。 一个带着猪头道人面具的男子拽着一位貌美的年轻姑娘进布庄,嘴上还呵斥着:“进去买,不买足十匹不准出来!” 这画面怎么瞧都觉得诡异。 顾景铄手上的蛮力大,林书意的胳膊被他攥痛,皱起了眉头挣扎了一下,可她那点气力哪里抵得过他的。 见此,顾景铄松开了她。 得了自由,林书意连忙往边上退了好几步,嘴里嘀咕:哪有强迫别人买东西的。 想到那一千两黄金足够开好几间铺子,林书意便也不在推拒,顺着顾景铄的意思挑选起来。 见她挑选的都是一些素色,顾景铄的眉头再次皱起,问一旁的和东郡主道:“你们小姑娘,都喜欢这些颜色?” 和东郡主下意识摇了摇头,正欲告诉他时下京城名媛圈内最流行的花色,就听门侧传来一声娇呼: “姐姐!?真巧,竟然会在这儿遇见姐姐,姐姐这是跟谁一起买布呢?” 她的目光,意有所指瞥向带着面具的顾景铄。 林书意淡漠地朝她瞥了一眼,“与你何干?” 第39章 .弹幕三十九式你瞎么? 门外晴雪初霁,日光似是娇羞只放了些许晴色,但照在人身上依旧暖洋洋的。 林书意的语气,却是让人觉得像是回到大雪之时,冷,亦无情。 许是经历过一场大劫,林玉照的性子变得沉稳许多。 面对林书意这样冷漠的态度,她只是僵了一瞬,复又端起笑容道:“姐姐说的是,是妹妹逾矩,妹妹只是想着许久未见姐姐,太高兴了。” 林书意仍在仔细看着布匹花色,仿佛没听到一般。 见她不为所动,林玉照抿唇一笑,又道:“妹妹知晓姐姐嫁给镇东王世子,心有不甘。世子的脾气虽然怪了些,但这些年来从未有过和女子的不雅传闻,想必也是专情独一的人呢,姐姐真是好福气。” 这里是京城最大的布庄,里头的客人非富即贵,都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内眷。 林玉照这番话下来,无异于在这店内为众人点了一把火,点燃了所有人的好奇心。 镇东王世子名头在京城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先众人对他娶亲之事便是好奇。 感叹嫁给他的林家姑娘命太不好。 嫁给没人性的大魔头,可不是命不好么? 果不其然,周围议论渐渐多了起来,虽然很小声,但依稀还是能够听得清。 “这就是林丞相家的女儿?确实如传言那般华如桃李,娇艳惊人。” “可惜了,多好的一个姑娘。” “可不是么,听闻那顾世子前几任未婚妻都惨死了,这姑娘也是命大能活到现在。” 林书意眉头皱起,眼尾扫了一眼顾景铄,想看看他听到这些话会是个什么表情。 可惜,面具下的神色她窥探不得,只能从那双如寒冰般的墨眸中感受到阵阵寒意。 她倏然莞尔一笑,朝林玉照道:“你这么羡慕,要不你也嫁?” 话落,周围传来一小阵‘嗤嗤’笑声。 有人说:林氏女也是个厉害的,难怪能在摄政王世子的手上蹦跶这么久。 也有人说:林丞相老奸巨猾,虎父无犬子,凭着林丞相的面子,林氏女才能这么嚣张。 但更多人好奇的是对面女子的身份,能喊镇东王世子妃一声姐姐的,会是什么人? 林玉照手心一紧,想起林书意回门那日自己痛哭哀求的场面,紧紧咬着一口银牙,面色十分难看。 半晌,才憋出一抹笑容:“姐姐说笑了,妹妹只是担心姐姐。” 林书意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看她,一边搭着话一边在挑布。 听完林玉照所言,她并未接话,而是两袖往身后一甩,指着挑完的布,道:“十匹,付钱。” 她这话是对着顾景铄说的。 顾景铄也是爽快,二话没说站出来掏了钱。 看见那么大一只金锭子,布行掌柜也是一愣。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身上。 林玉照就是奔着这个男人来的。 她方才在外面的时候,就见林书意与这个戴面具的男人拉扯着进来,便是想看看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虽然远处瞧着,这人身形与顾景铄相似,身上的衣饰也不是凡品。 但摄政王与顾景铄交手多时,甚是了解此人。林丞相和摄政王共谋之事她多有参与,所以她才料定顾景铄不可能会出现在街市上。 更何况顾景铄那等冷心无情的男人,如何会这么听话? 不仅是林玉照,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觉得这个人不可能是镇东王世子。 以顾世子那般狂狞的性子,怎么会带着面具,还带着女人出现在布庄? 可他身边站着的和东郡主,又让众人心中的猜想变得不确定起来。 和东郡主在京中向来跋扈,眼高于顶瞧不起人,这般乖顺的站着,有些反常。 布庄已然知道林书意是何等身份,当即派了人手将布料送去镇东王府上。 见林书意欲走,林玉照连忙开口问道:“姐姐身边这位是?” 林书意侧目,讥笑道:“我的事与你何干,你未免管的有些太宽了。” “姐姐为何对我有如此大的敌意,妹妹真的只是......想要关心你。” 林玉照说着,一双美目中隐隐续上了水汽,让人瞧着十分委屈。 和东郡主正欲上前帮忙,顾景铄却拦住了她。 这种场面,林书意应付得了。 她自己来,比较解气。 林书意听罢她的话,面色却是淡淡,道了声哦。 又道:“那我可以走了么” 林玉照听罢,神色一滞。 她这是什么意思? 瞧不起自己? 她一个乡下野丫头来到京城嫁给世子,不仅回踩自己的娘家,更与娘家断绝关系,如今连姐妹都瞧不起了。 可偏偏她没什么办法。 林玉照的脸色变得难看至极。 林书意嘴角微勾,面上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路过林玉照的身边往门口走去。 “姐姐还是行事收敛些为好,纵然有郡主帮你遮着,可与别的男子公然出现在街市,莫要让别人说了闲话。”林玉照道。 见对方不理自己,她又道:“姐姐,你可千万不要因为姐夫对你不好,就走上什么不归路,你这样的话,让我们林府其他的姑娘,日后怎么议亲?” 周围的人都被她的话,勾起了兴趣。 镇东王世子妃红杏出墙、丞相府还有一位千金! 无论哪一个都是足够她们议论好几天的话题。 林书意脚步顿住。 终于开始了么? 她早知道林玉照贴上来,断不是为了打声招呼,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这么简单的。 林书意唇角微漾,转身走向林玉照,边走边道:“你对我和世子的事情真的很上心哦。” 林玉照被她突如其来回首弄得一懵,下意识回答道:“姐姐,我只是担心你而已嘛” “还是算了吧,说实话,你挺烦你的。你这一口一个姐姐叫的我耳朵疼,如果我没记错,我娘当初只生了我一个。你这个乡下妇人......” 林书意的话还没说完,林玉照就急急打断了她:“姐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和爹娘都很挂念你的!” 这回,是真的挤出眼泪了。 林玉照用帕子捂着脸,肩头一抽一抽,抽泣声告诉大家:她哭得很伤心。 身边的秋菊是个极有眼色的,当即扶着林玉照的胳膊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既然大小姐不喜欢,你又何必在这里自讨苦吃呢?” 林玉照抽抽噎噎的点头,二人相扶着,就想离开。 “哎?这就走了?” 林书意双手抱胸拦在二人身前,秀眉高高的挑起:“怎么?姐妹情深的戏码不演了?不关心我和世子了?” 她环视了一圈店内观望的其他人,又问她:“你倒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说,我是如何多出你这个妹妹的?” 林玉照面色微变,她想不明白,林书意怎会把这件事当众挑出来。 事实上,她和林书意的事情,她早就在名媛圈内和几个交好的人说过,在场也有几个与她要好的是知道些内情的。 但更多的是不知情者,这件事拿到台面上说只会使她们二人都很难堪。 她道:“姐姐这是什么意思,妹妹听不明白。” 林书意的笑意愈深,一张明丽的面庞上更显娇艳,她朝和东郡主道:“秀婉,你们名媛圈子里,她是怎么传我和她的关系的?” 和东郡主反应很快,立即接话道:“林玉照说你和她本是一母双胎,只不过嫂子自幼被人拐到了乡下,这些年一直养在乡下,前些日子才接回来和世子成婚。” “你......” 和东郡主怎么会知道这些? 她一向与和东郡主不和,这些话她是断不可能和她说的,定是有人泄露给了她。 林书意将林玉照的局促看在眼里。 你这么喜欢做白莲花,那就让你做好了。 林书意很是清楚,林玉照最在意的就是身份,最能激起她恨意和妒意的,便是地位。 眼看着林书意离自己越来越近,林玉照有些慌乱。 她笑什么? 该不会是要把自己的身世给说出来吧? 只见林书意在她面前站定,慢悠悠地开口道:“你在丞相府享受了这么多年荣华富贵,可有想过你那在乡下的老父和老娘,成日吃不饱穿不暖,冬日连口肉食都吃不上,靠讹诈度日?” 林玉照的面上终于露出了惧意。 她竟然敢! 林书意这一席话,无疑是将林玉照多年苦心经营的形象直接撕裂开来。 众人也都听得出来:林玉照并非林丞相亲生,林书意才是! 所以当初拐走林书意的人,就是林玉照的父母? 从古至今,人贩子在人们心目中都是万恶之首的存在,毁人家庭,灭人希望。 可最离谱的是,林丞相竟然放着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要,将她嫁给顾景铄那个魔头,还好声好气的养着人贩子的女儿。 简直不可理喻! 这样的人家,谁敢将女儿嫁给他家? 这样的家教,教导出来的公子,能好到哪去?保不准日后会做出什么宠妾灭妻的丑事! 周围人的目光渐渐变了,议论声也大了起来。 林玉照只觉得血液直冲头顶,指着林书意尖叫道:“你胡说!” 随后又看着围观的众人大声道:“她刚刚说的都是骗人的!一个乡下来的没教养贱女人,和夫君以外的男子在街上搂搂抱抱,红杏出墙的人说的话,你们能信么?!” “你瞎么?看不见本世子?” 第40章 .弹幕四十式夫人不必再睡地上。(一更…… 【世子这毒舌简直了,戳心!】 【这个女主也太没脑子了吧,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看不见吗,她怎么断定书书红杏出墙的?】 【前面的你不懂了吧?白莲花的目的就是抓住一个点诋毁书书的形象,她管是不是真的呢?】 【可惜我们书书聪明又反应快,偷鸡不成蚀把米,哈哈哈哈。】 这回林书意倒是十分认同弹幕中小姐妹们的说法。 顾景铄太毒舌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言林玉照眼瞎也是没谁了。 实际上让众人最震惊的,是这戴面具的男子竟然就是镇东王世子--- 顾景铄! 天呐,今儿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不成? 听到顾景铄的嘲讽,林玉照的娇躯情不自觉地一震,随后便浑身颤抖起来。 她不信! 先前南枝传来的消息不是说林书意和顾景铄一直是分床而睡么? 虽然林书意一直在讨好,但顾景铄对林书意的态度一直十分冷淡的么? 那魔头怎会对林书意这么好? 对林书意这般言听计从?! 可她又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镇东王世子的名头,放眼整个京城,无人敢冒充。 她白着脸,强抑住颤抖,哑声道:“是妹妹无知,没有认出姐夫,还请姐夫见谅。” 见谅? 顾景铄眉梢一挑,看向林书意。 林书意丝毫没有因为从小养在乡下的事情被曝光而窘迫,反而一直唇角带着笑。 收到顾景铄投来的眼色,她笑眯眯地朝林玉照摆摆手,一副大度的样子,道: “你放心,世子大度,自然不会因为你认不出他,就怪罪你。不过嘛......” 林书意突然顿住,茭白的手指环指一圈周围的众人,最后点向林玉照,“世子带着面具出门本就是想低调些,大家认不出,不见礼也就罢了,既然你都认出来了,那该有的礼数是不是也该全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噗呲’笑出了声。 偷鸡不成蚀把米说的就是林玉照此时。 想抓别人的小辫子,却踢到了铁板上,丢脸的成了她自己。 如今的镇东王世子因为贪秽灾银之事被罢免在家,是戴罪之身。 平日里就鲜少有人敢与之走动,这一出事,更是人人敬而远之。 朝堂上林丞相是摄政王一党的事情几乎无人不晓。 林丞相家这个没脑子的养女还上赶着跟人攀关系,真是绝了! 林玉照就是再没脑子,也听出了林书意这话的意思。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毫无退路。 她暗咬着牙,朝顾景铄曲了双膝,对他道:“民女拜见世子。” “......这样可以了么?世子妃。” 这回不叫姐姐了? 林书意心中憋着笑,面上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未发一言,和顾景铄兄妹俩一起走出了布庄。 林玉照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觉得今日发生的一切,像是见了鬼一样。 林书意这个贱骨头,竟然这般得了顾景铄的青睐? ***** 【书书一顿操作猛如虎,直接把女主整懵逼了。】 【太解气了,书书干的漂亮!】 【我实在看不惯这个白莲花女主,一人血书求不要放女主出来。】 【+1】 【+1】 ...... 【叮---女主值增加20分!】 系统清脆的提示声伴随着鲜红的大字升起,让林书意蓦地一愣。 距离上次系统播报女主值已经过去好一段时间了,今天突然增加女主值,让她有些意外。 难道这女主值是要靠打脸林玉照才能获得? 今日布庄里发生的事情,相信明日就会传遍京城各大茶馆。 她和林玉照的身份必将会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虽说她出身乡野这事传出去有损王府形象,但她觉得与林丞相府比起来,她这点损失算不得什么。 说到底,她毕竟是个受害者。 只要使计稍稍控制舆论,对她的影响也不会太大。 她想了想,对前面的顾景铄提了建议,“世子可暗中联系一些谏官,利用此事弹劾林丞相。” 也不知他有没有听进去,自顾自地走着。 见此,林书意抿唇,索性也不再多说。 “书书,你太厉害了!林玉照那做作的样子我早就看不惯了,一天到晚装出一副假惺惺的好人姿态,别人说不得碰不得,不然就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 和东郡主刚刚差点拍手叫好,要不是她哥拦着,她肯定会上去落井下石嘲笑一番。 林书意正思索着,闻言掀眸随口道:“她这叫白莲花、绿茶婊。” “什么......意思?”和东郡主听不明白。 林书意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向她解释这两个现代词。 顾景铄的步子慢了一些,隔着面具,闷声回道:“反正不是什么好话。” 林书意点头,半晌又接了一句:“大抵男人都喜欢那样的。” “是吗?” 和东郡主面露不解。 走在前面的顾景铄突然咳了两声,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他已将假面除去,露出本来的面容。 只见他薄唇微抿,面色平淡,但双眸中却似是藏了一簇暗火。 林书意呆愣片刻,谨慎道:“世子怎么了?” “本世子不喜欢。” 没头没脑的一句把林书意弄懵了。 倒是和东郡主反应过来,在她耳边小声提醒:“我哥意思是不喜欢白莲花那样的。” 林书意:“......哦,好的。” 顾景铄挑眉。 哦? 她就这反应? 一时间,他想到了当初她初嫁给他时,小心翼翼,步步谨慎的模样。 都是因为怕他,被逼的? 想到这儿,他的胸口仿佛压了千斤的重石,让他觉得难以喘息。 他一言不发的转过身,继续前行。 林书意被他这般喜怒无常的脾气弄得忐忑不已,难不成自己自爆身份这件事他生气了? 她与和东郡主四目相对,和东郡主摊了摊手,小声和她嘀咕了一句自求多福。 **** 顾景铄这顿气生的挺大,连卧房都不愿意回,直接歇在了书房。 林书意内心不安,晚膳后让如春拿了府中上好的祛疤药进了书房。 进去时,顾景铄正拿着一卷书在手上。 只有身侧的六安知道,世子爷什么也没看进去,那书都一晚上没翻动过了。 “世子。” 林书意唤了一声。 坐着的人却是动也没动,仿佛没有听到一般。 咬了咬唇,林书意又唤了一声:“夫君,妾身来......帮您换药。” 听她换了称呼,顾景铄这才抬头看向她。 他的目光平淡,丝毫没有要发怒的样子,淡淡回了句:“不必。” 林书意想,他这般不咸不淡的态度,铁定还是在生气,只是不知他究竟在气什么。 就连弹幕中很多人也莫名其妙,有一部分人说是因为自己不在乎他,在生气。 林书意不确定,又往前走了几步来到他的身边,柔声道:“这是祛疤的良药,还是让妾身帮你涂一下,免得日后留下印痕。” 顾景铄仿佛又看到了新婚之夜因为惧怕自己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林书意。 她不是真心的,她只是在讨好他。他想。 他忍不住掷了手中的书,钳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将她拉近自己。 林书意预料未及跌坐在他身上,只听他哑声问:“你很怕我?” 林书意呆愣片刻,犹豫着点了点头。 她还是怕他的。 顾景铄的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直到林书意吃痛的皱起眉目。 他终是叹息一声,闭目松开了他。 “你不是上药么?上吧。” 林书意有些无措,不明白他突然这么问她,是个什么意思。 直到身旁的六安提醒上药,她咬了咬唇,轻轻拉扯顾景铄的衣襟。 她不是第一次给他上药。 起初他刚受罚时,除了大夫,便是她给他上药。 那会儿他的后背真真是被打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她稍稍用点力气,都能听到他咬牙绷紧肌肉的声音。 如今后背的伤几乎好了大半,已有些粉嫩的新肉长了出来。 林书意未施粉黛,长发垂于身后,凑近时,就能问道她身上的味道。 有股淡淡的清香。 倾身时,有几缕发丝散落开来,他不可控制地伸出手,捻了捻她的发丝。 柔软、顺滑。 像她肌肤的触感。 林书意替他涂完药之后,直起身小声问道:“夫君今晚不打算回房了么?” 顾景铄嗯了一声。 【书书快冲啊!世子脸色好多了,赶紧劝他回房。】 【世子其实就是醋了,觉得书书不在乎他。】 【快用你的温柔感化他!】 林书意:...... “夫君要不还是回屋吧,书房多有漏风,天冷若是得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顾景铄看向她,颊边已染上了两朵红霞,垂着眸不敢看他,模样娇羞。 她鲜少有这般主动的时候。 那双深邃的眼,闪过一丝捉弄。 “好。” 见他松口,神色也是有所缓和,林书意才松了一口气。 没成想,又听他接着道:“日后,夫人不准再睡地铺,同我一起睡床。” 林书意瞪大了双眸,只见对方面上带着一丝揶揄看着自己。 他薄唇轻启,“毕竟,地上凉。” 第41章 .弹幕四十一式与林书意有私情? 月色溶溶,冷风习习。 林书意躺在顾景铄的身侧。 一直习惯了一个人睡,突然身边多了个人,十分的不适应。 她不敢去想这张床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可她越不敢想,那些画面越往她的脑子里钻。 不过半晌,她的脸就像是一只半熟的虾子,红了一片。 “熄灯。” 顾景铄突然出声道。 林书意哦了一声,起身吹灭烛火。 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顾景铄看了一眼身侧衣着整齐背脊挺直的林书意,讥笑道:“夫人这是在防着我?” 林书意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呼了一口气道:“没有,我怕冷。” 闻言,顾景铄嗤笑一声。 往日她睡在地上只着中衣,今日睡在床上喊怕冷。 还说不是防着自己? 他心头没由来的升起一股烦躁感。 觉得女人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 他难道对她不够好么? 现在她在府中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几时再为难过她? 而这厢,林书意浑身僵硬,大气也不敢喘一个,生怕碰到他的身子。 等了很久,她以为顾景铄已经睡着了。 她实在是憋得慌。 总觉得躺着身下有钉子在扎她,时不时小心谨慎的翻一下身。 在她第八次翻身时,横空一只手臂突然落到她的身上。 黑暗中,顾景铄蹙着眉头,哑声问道:“你到底什么时候睡?” 林书意登时浑身一僵,立马像只咸鱼一样,再也不敢动。 顾景铄蹙眉又扫了一眼林书意直挺挺的后背。 更觉烦闷。 她不是他三媒六聘正儿八经娶进门的媳妇儿吗? 怎么睡都不能一起睡? 但他也明白自己急不得,若把她逼的紧了,反而会将她越推越远。 ***** 东熹既上,晨寒袭人。 屋内的地笼已经燃尽,暖意撤去,空气微微显凉。 往日林书意一个人时,都是用衾被将自己包裹的紧紧地,一点儿风都不透。况且无需早起,正常都是睡到自然醒。 可今日和往日不同,她和顾景铄是同盖的一床被子。 感受到凉意,林书意缓缓睁开了眼。 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头痛欲裂,脑袋嗡嗡作响。 上半夜她几乎没有睡意,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现下,又醒了。 床内的人已经不在,看来已经起了。 顶着一双浓浓的黑眼圈,林书意缓缓起了身。 如春听到动静,推门而入,见她是从床上醒来,会心一笑。 “世子妃,地上这些是不是该收拾了?” 林书意刚要回答说先留着,就有人先她一步道:“收了,她以后用不上。” 如春恭敬答是,内心却甚感欣慰。 照这个进度下去,想必离抱上小世子也不远了。 顾景铄从外面走进,淡然落座,单手抵额道:“夫人梳洗之后,一起用膳。” 如春愣了愣,又道了声是。 手脚麻利地扶着还在呆愣中的林书意去了净室舆洗。 “奴婢瞧着世子对您是真的上了心,今儿特地等世子妃一起用膳呢。” 顾景铄向来早起习武,自然用膳的时辰也比她早,今日突然要同她一起,有些突然。 他这个样子,像是要同她--- 同寝同食。 舆洗过后回道正屋时,早膳已经送上来了。 清粥,软麻,一碟酱菜外加一盘切好的苹果。 都是按照她往日的喜好上的,只不过现下的份量多,成了两份。 “站着作甚?过来坐。” 顾景铄唤她。 林书意摁下心中的胡思乱想,装作云淡风轻的坐在他对面,拿起木箸,淡定进食。 只是那对甚是显眼的黑眼圈出卖了她。 顾景铄挑了下眉,也没戳破她昨晚的窘态,只是道:“若是困顿,吃完了可以再回去睡会儿,宫宴是晚上,可以起了再做准备。” 听闻他这么说,林书意手上的动作顿了一顿,甚是顺从的嗯了一声。 她觉得顾景铄今天很反常,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不仅行为诡异,就连表情都比往常柔和许多。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世子、阿不夫君......林丞相和摄政王一同陷害你,你不打算回击么?” 想了半天,林书意还是决定提醒他一下: ---正事要紧。 她总觉得他被停职之后,变得有些不务正业,成天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倒是弄得她心神不宁。 顾景铄刚刚吃完,正用帕子拭着手,闻言掀了掀眸,淡然道:“无妨。怎么,夫人这是又得了什么消息?” 林书意摇头,有些事情她是知道,但她不能说的太早。 针对顾景铄的事情没有,针对她的反倒是有一桩:林玉照贼心不死,正计划着让她在宫宴出丑。 不过她并未将她那点事情放在心上。 在她觉得,林玉照的段位,太低。 左右见招拆招就行。 【看着书书和世子老夫老妻的样子,我感觉快要大结局了。】 【感觉林玉照好可怜,身为女主什么都没得到。】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知道你将来会瘸,哈哈哈哈】 【女主哪里可怜了?她如果不做那些绿茶事,也不至于什么都没有,别太圣母了!】 看着弹幕,林书意淡哂,林玉照的路人缘是真的不怎么样。 从一开始,弹幕中的观众就不吃她那一套。 现在她倒是有些好奇,若是自己的女主值满分,林玉照会是个什么样子。 她向来喜欢喜剧,希望她当女主的剧本系统是个轻松和谐的大结局。 顾景铄陪她用完膳后又去了书房。 她让如春出去打探了一圈。 果然不出她所料,今日的京城格外热闹。 她和林玉照身份的事情在街坊中传的沸沸扬扬,林丞相府的其他人也未能幸免。 尤其是丞相府的大公子林文德,在烟花之地那点腌渍事全都被翻了出来。 羞得正在学堂上课的二公子林文才,直接罢课回了家。 林丞相府。 “哗啦--” 瓷器碎裂的声音再一次想起,下人们已经数不清这是摔的第几个了。 林玉照已经把她屋内能砸的东西砸的差不多了。 仍然觉得不解气,破口而出道:“林书意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她!我要让她不得好死!” 一旁的秋菊瑟缩在角落,见她停下,苦口婆心的劝道:“小姐,您别再摔了,老爷夫人不在,您这么摔下去也不是个事啊。您不是已经和乐瑶公主商量好给她教训了么?她蹦跶不了几时的。” 听了秋菊的话,林玉照稍稍缓了缓,可一想到她如今在京城里的名声,眉眼间的戾色便愈加深沉了些。 顿默片刻,她突然转身,走到书桌旁拿起狼毫挥墨书写起来。 写完后,将纸晾了晾,装进信封。 对秋菊道:“去将这封信,交给乐瑶,一定要亲自交到她手里。” 秋菊立即应了声是,小心的将信件塞入怀中,出了门。 引玉居的地面上铺着荣贵羊毛纹绣毯,现下已是一片狼藉。 林玉照走出房间,望着屋外雾凇挂汁,暖阳当空。 她深吸了一口气,神色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就算林书意得了顾景铄的青睐有什么用。不久之后,顾景铄就将变成一无所有的废人。 而她,会一直陪着摄政王走到天下的至高点,她会是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想到摄政王近日对她略显冷淡的态度,林玉照越想越觉得忧愤。这次宫宴,她一定要想办法让陛下赐婚,嫁给摄政王。 但林书意昨日给她带来了诸般侮辱,她总是该给她点教训的。 思及此,她叫了侍女进屋打扫,便去了前厅。 等待林丞相夫妇二人归来商量宫宴赐婚之事。 前厅却来了一个她始料未及的人。 “你来做什么?”林玉照蹙眉问道。 饶是手在家已经仔细的搓洗过,陶氏还是有些窘迫的在衣摆上擦了擦。上前几步,小心翼翼道:“闺女,这不是要过年了么,娘来给你送些年货,一道过来看看你。” 听到她的称呼,林玉照下意识的皱眉,略有些嫌恶道:“谁让你这么叫的,我父亲是林丞相,我母亲是丞相夫人,这里是丞相府,你可别乱说。” “是是是,”陶氏立即卑微的点头,脸上的皱纹因为笑容都堆在了一起。 她嘿嘿笑了两声,又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不是那个小贱蹄子走了,我们两口子得了些银钱,想着给你买些东西,爹娘......不,我们这么些年也没怎么照顾过你。” 林玉照睨了她手中的东西一眼,不屑道:“东西你们留着吧,丞相府什么没有?” 陶氏又接连点头,其实她也不想来找林玉照。 只是,林书意那个小贱蹄子走了,手头的银钱又被林二狗拿去赌钱输了不少,担心以后没个养老的,不得已才来找上门来。 总归到老,还是得靠着些亲闺女的。 到底是自己的亲娘,林玉照也狠不下心将她赶走,把人带到花厅叫了些茶点招待了一番。 母女二人絮絮叨叨聊了一会家长里短的事情,但大部分时间林玉照都是不耐烦的。 直到陶氏提到了一个人: ---孙猛。 “你是说,这个孙猛一直坚称自己与林书意有私情?” 第42章 .弹幕四十二式我就是怕输。 年关白昼变短,日头早早地落了下去。 镇东王夫妇虽也在受邀之列,但因着老王妃前几日受了风寒,微身体抱恙,便交代顾景铄夫妇二人全权代表。 趁着落日的余晖,顾景铄带着林书意和郡主二人乘上了去往皇宫的马车。 皇室每年的宫宴,都安排在安熙宫举行。 这是林书意第一次来皇宫,说一点儿都不紧张,那是假的。 夜幕未至,华灯已初上,殿中已有阵阵人声,走到近处便能看出一派和乐的景象。 年轻的公子和千金们分群而聚,在一起小声地讨论着圈子里的事情,像极了林书意上学那会儿,课余活动的场景。 顾景铄仿佛什么都没看见,径直带着林书意走到特定的桌前坐下。 和东郡主也没有同昔日的伙伴聚在一起,也跟着坐在二人身后。 林书意啧了一声,不愧是暴戾大反派,阴冷孤僻无人靠近。 四周投来的目光里,好奇、探究、轻视,还有......嫉妒? 嗯? 她有什么好值得嫉妒的? 林书意忍不住朝视线的根源望去,是一容貌秾丽的女子。 她前些日子接风宴上见过,乐菲公主。 她穿着深紫琵琶袖佤配着茸线软缎,细腰曼妙系着古意绿花卉纹样绣宫绦,上挂了个海棠金丝纹香袋,正在和她的姐姐乐瑶公主说着什么,时不时朝这边望来。 看来,这位公主也是位奇女子,竟然不畏惧顾景铄这样暴戾恣睢的脾性,倾慕于他。 对方显然也捕捉到她的视线,竟朝着她微微挑了下眉。 林书意抿唇,装作什么都没看到的样子,别过了头。 娶侧妃这事她又没拦着,人顾景铄瞧不上你,她能有什么办法。 不经时,大殿中的人慢慢多了起来。 宫妃、皇子和位重的臣子们纷纷落座,丝竹乐声也已奏起,伴着殿内的谈笑声,更显场景之繁华。 “太后驾到---” 太后身着繁重的明黄金缘万福宫服,在宫人的搀扶下仪容万千地步入殿中。 众人整齐的起身朝殿门方向行礼,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先帝体弱仙逝的早,太后仍是云鬓青丝,玉柔花娇。 为了彰显端庄,身上带着的一应饰物无一不是老陈干练之物。 太后面上带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挥手示意: “众卿平身。” 众人恭敬入座。 太后宣布宴会开始之后,便依次有妃子在殿前献舞。 皇室的宫宴向来是大家公认的展示才艺和才华的时机,家中有好女俏郎的自然都会带着展示一番,以期博得某些位高之人的注意,或是谋得一门好亲事。 摄政王地位尊贵,自是坐在里皇帝和太后席位相近的上位。 林玉照也来了,和林丞相一起,正好坐在林书意的斜对面。 一抬头,便能看见林书意。 她时不时转身与和东郡主说话,亦或者微微昂着头两眼放空,再或者旁若无人的自斟自酌。 一看到她这副自命清高的样子,林玉照的心理就十分的不爽利。 她最讨厌林书意这副满不在乎的嘴脸,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一般,让她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都十分的庸俗。 她咬了咬唇,侧头看向前面不远处的乐瑶公主。 视线对上,对方不着痕迹的朝她点了下头,林玉照才放宽了心。 听闻今日陛下也会来,她在等,等一个陛下可以赐婚的时机。 晌午时,林丞相夫妇回府,她本想与他们商量今日宫宴之事,谁知林丞相回府后却是不管不顾将自己骂了一顿。 以前一直疼爱她的母亲也没有同往日一般护着她,而是在一旁看着,假惺惺的摸了几滴泪,却什么都没有做。 林玉照那时便恍然醒悟。 出了事,他们对她的态度就变了。 她不是他们亲生的。 林书意的存在,让他们的心理到底还是产生了变化。 那之后,她便把心事隐藏起来,装作一副乖乖认错的样子,颇费了一番力气才平息了林丞相的怒火。 一切,只能靠她自己。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皇帝才姗姗来迟。 众人再次行礼,小皇帝坐在太后下首的座位上,气色有些恹恹,面上还带着病容。 如今的陛下年方十三,身体就这般枯槁,多少令人有些唏嘘。 私下里也有不少人在议论,看小皇帝还能支撑多久。 乐瑶公主是小皇帝的长姐,已经成婚。 驸马算是寒门子弟,乃一九品县丞后代,一连考了解元、会元、状元三个第一,被乐瑶公主选作驸马。 这人一旦飞升,就会起些别的心思。 驸马和乐瑶公主成婚三年,乐瑶公主的肚子却毫无动静,紧接着,驸马就接连纳了三房妾室。 前两房妾室皆因暴病而亡,第三房的蒋氏不知是命好还是运气好,现下已怀了身孕,被驸马爷当成眼珠子一样捧在手心里。 这不,今日的宴会,驸马也将她带在了身边。 小皇帝对自己的两个姐姐感情颇深,向来是多有关照。见到驸马身边的女子,忍不住觑了觑目。 他主动问道:“皇姐,近来府中可好?” 乐瑶公主双手交叠,端庄的笑着说道:“一切都好,多谢陛下关心。” 小皇帝点头,“若是旁人惹皇姐生气,皇姐定要告诉朕,朕替你做主。” 他说这话时,目光就凝睇着驸马身边的蒋氏,吓得蒋氏的身子忍不住颤抖起来。 驸马在桌下握了握蒋氏的手,示意她安心,随后转头看向乐瑶。 这事可是你同意了的。 乐瑶公主扯了扯唇角,眼底的笑意却收敛了许多。 她垂首回小皇帝道:“多谢陛下,乐瑶逾矩,蒋氏有孕且是驸马的第一个孩儿,臣妾不放心留蒋氏一人在府上,所以让驸马将她一起带来。” 乐瑶公主这么说,小皇帝也不便再多说什么,淡淡地点头嗯了一声。 宴会进行到现在,也该轮到各家才子才女进献才艺了。 乐瑶和乐菲对视一眼,乐瑶轻轻点了下头。 她起身垂首奏道:“陛下,臣妾和皇妹一起编排了一套歌舞,以祝来年的大齐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小皇帝和太后面色皆喜,小皇帝道:“甚好,准了。” 乐瑶以琴奏乐,悠扬悦耳,婉转连绵。 乐菲走至大殿中央,赤足踩于殿中华贵的金丝线绣重瓣莲花锦绣地毯之上,衣袂翩飞,舞姿轻盈如梁上燕。 和东郡主在身后与林书意小声嘀咕,“要说这乐菲公主,算得上是大齐数一数二的美女,至今尚未婚嫁,也不知最后会花落谁家。” 林书意附和着点头,道:“妥妥的白富美,娶了她至少可以少奋斗二十年。” 她瞧着,这朵娇花想落的地方,好像是自己家....... 一曲舞罢,乐菲公主施然行礼,柔声道:“陛下,母后,今晚年宴,臣妾建议弄个彩头。” 太后笑道:“菲儿说来听听。” 乐菲公主恭敬道:“很简单,在场诸多德才兼备的才子才女皆可参与比试,比试内容自行商定,最终获胜者得彩头。” 太后和小皇帝对视一眼,太后欣然而笑,取下了脖子上那串金丝玉珠,道:“好好好,哀家这串南海玉珠便依你所言,做彩头。哀家想问问在座,哪家姑娘和才子愿意参加啊?” 太后所用的朝珠,彩头的份量可谓是十足的。 坐席上,陆续走出七八名年轻才子佳人。 林玉照也在其中。 她往前行走数步,恰好停在林书意这桌的前面。朝太后和陛下行礼之后,和乐瑶公主对视了一眼。 乐瑶公主开口道:“母后,陛下,臣妾建议让镇东王世子妃也参与比试。臣妾觉得,世子妃初到京城,大家都不了解,正好趁此机会,互相了解一番,岂不是皆大欢喜?二来,臣妾和皇妹也有些私心,想与世子妃友好切磋一番,还请陛下和母后准奏。” 这番话,可谓是堵住了林书意的退路。 有心人已经开始猜测,镇东王世子妃是何时得罪了两位公主殿下。 而被点名的林书意已经麻了,就连身后的和东郡主也是吃惊不已。 她何德何能,能让两位公主惦记上? 太后和小皇帝也很惊讶,但也不得不顾镇东王府的面子,太后转头问林书意:“世子妃,乐瑶说的你可答应?” 林书意表情木然的合上了嘴巴,垂首恭敬回道: “回太后娘娘,臣妾出身粗鄙,并无才艺,多谢公主殿下们的抬举,臣妾就不参加了。” 此言一出,满殿哗然。 纵使林书意和林玉照的身世已经被流传的沸沸扬扬,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明面上,当事人没说,大家也都当做不知道,心里有数就好。 谁都没想到,世子妃竟然直接把这般丢人的事情,当着陛下、太后和满朝文武的面给说了出来,这不是踩自己家的门面吗? 乐菲公主和乐瑶公主面上俱是一僵。 林玉照突然出声道:“姐姐莫非是怕输不成?” 当着众人的面,林书意重重点了下头,坦然道: “对,我就是怕输,不比,我就不会输!” 第43章 .弹幕四十三式林书意她投湖了! 林书意说话时表情一本正经,掷地有声。 殿中除了丝竹之声,一时间无人出声。 众人还是头一回遇见,认怂认得这般理直气壮的。 【书书:我不搭理你,哎,就是皮,你能怎么办。】 【你也配用激将法?绿茶婊!】 【感觉女主和那个公主在酝酿什么大招,书书可千万别中招啊。】 林书意她都这般直接的拒绝了,林玉照自是无法再多说什么。 悻悻然抿了抿唇。 顾景铄将林书意的小得意全都看在了眼里,他身子倾斜,凑近林书意的耳侧小声道:“夫人,我头一回见到你这般,能把认怂表现的如此清新脱俗的。” “我说的可是实话,我本来就什么都不会。” 林书意面色严肃的回答他。 管她林玉照有什么打算,她不接,任她有十八般武艺也使不出来。 顾景铄哂然,她倒是颇为看得开,只是...... 他这镇东王府的面子,往哪搁? 才子佳人的才艺表演自是让人赏心悦目,有些人在心底甚至起了私底下相看约亲的想法。 顾景铄却是觉得歌舞无趣,吃食更是无趣。 他甚至觉得,这宫里的吃食中少了些许灵魂,叫林书意的灵魂。 顾景铄本是觉得林书意做的吃食也很一般,但后来也不知怎的,他越吃越觉得习惯。原先不吃辣的他,现下也能稍稍食点微辣之物。 比试进行到后半段时,乐菲公主站出来提议:现下比试的内容都是往日都会的,不如现取一景,现场作词或作诗。 闻言,殿中人都来了兴致,纷纷赞同此举。 太后问道:“依你们之意,选何为题?” 几位参比的姑娘公子互相嘀咕了几句,林玉照站出来道:“臣女建议,可去往御花园。御花园浓缩天下美景,且景物颇多、占地也广,更为方便大家选题。” “想来冬日的御花园也颇有一番韵味,臣妾觉得林丞相之女这个提议甚好。”乐瑶公主附和道。 公主都这么说了,其他人自然不敢有什么意见,纷纷跟着动身前往御花园。 林书意除外。 她和弹幕中的诸多小姐妹猜的一样,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尤其是乐瑶公主看着驸马时,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见林书意坐在原地不动,顾景铄微挑了下眼角,“夫人不去?” 林书意点头,朝人离开的方向努努嘴,“人这么多,少我一个不少,再说,我怕冷。” 顾景铄低头看她,扯了嘴角道:“也对,盖着被子都要穿外衣的人,是怕冷的。” 林书意假装听不出他嘴里的讽刺之意,撇了撇唇,不吱声了。 和东郡主见哥嫂二人都不去,她索性也不去。 半场宴席下来,小皇帝精神不济,也没有出去吹冷风,由身边的黄门扶着回殿休息了。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殿中人已都陆续去了御花园。 林书意正琢磨着和顾景铄商量,他们是不是可以先回去。 “世子妃,乐瑶公主有请。” 内侍的声音陡然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回音悠扬。 林书意:“......” 顾景铄沉着眉目,问那内侍道:“何事?” 内侍恭敬答道:“公主殿下说,请镇东王世子妃前去鉴赏几位做的诗。还说.....” 林书意面无表情地打断道:“臣妾无才无德,大字不识,做不得鉴赏这事,多谢公主殿下抬爱。” “这.....” 内侍为难的苦了一张脸,“世子妃莫要为难小的,小的就是个传话的,世子妃这些话还是亲自和公主殿下说吧。” 合着这几个人串通好了,就是不想让她好过是吧? 林玉照一茬没成,乐瑶公主又来一茬。 林书意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她看起来应该算是个智商正常的人吧,她们这么刻意是生怕她不知道其中有诈吗? 她现在倒是有些好奇:谁是主使、想怎么坑她? 毕竟,这般明目张胆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释放对她的敌意,若不是个置她于死地的局,她都会觉得她们褚小杯大,脑子不好使。 林书意索性也不再推脱,道了声:“臣妾领命。” 既然林书意动身,顾景铄与和东郡主也都跟随而上。 【看样子,那个驸马的小妾要倒霉。】 【书书好倒霉啊,为啥女主那么作?确认一下,书书真的不是错拿了女主的剧本么?】 【我觉得,这应该是女主和那个公主串通设计好的。】 蒋氏..... 乐瑶公主。 林书意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 她不禁在心中开始咒骂,这剧的女主设定真的是太TM恶心了! 恶毒、城府又深,妥妥拿着反派的剧本。 靠近那群人得时候,林书意下意识地在人群中搜寻蒋氏,见她和驸马站在一起,心下也算稍稍安了心。 驸马在身边,总不会让她凭白出事。 只是这群比试的人站的位子就比较有意思了,竟然清一色的站在栈桥上,各自举着笔墨在展示。 湖边,高危地段。 乐瑶公主见到她,面容带笑道:“世子妃总算是来了,方才没见到世子妃还觉得有些遗憾。世子妃且看看,这几位比试者的笔墨如何?” “公主殿下,想来先前臣妾说的不清楚,臣妾自小在乡野长大,大字不识,鉴赏这事真的做不来。”林书意一本正经的给自己继续抹黑。 乐瑶公主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眸光中闪过一抹暗色,她巧声道:“世子妃只要瞧瞧,哪位的笔墨看着顺眼就行。” 林书意面色微冷,她攥了攥拳头,沉声道:“在场诸多有才之士,公主何必单单为难臣妾?太后娘娘尚在,自是该让娘娘鉴赏,臣妾不敢逾矩。” 太后微微哑然,但在这种场合,她只能站在乐瑶这边以示自己大度。 “无妨,世子妃直言便是,哀家也想看看。” 林书意的嘴角不由得挂上一抹冷笑,目光沉沉地看着乐瑶公主。 突然,她迈步向乐瑶公主走去。 直到离对方仅有一步之遥时,她才停下,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道:“公主殿下为何抓着我不放?” “因为,我妹妹看上了世子。” 乐瑶公主的神色似笑非笑,说出口的话,却如同阎罗一般: “所以你,必须死。” 林书意心下大惊,却是抑着惊恐不动声色朝后退了几步,扯了个冷笑道: “是么?那林玉照可能要失望了。” 她直接说出了林玉照的名字,而乐瑶公主此时面上的表情也告诉了她,这事和林玉照脱不了关系。 乐瑶公主勾起唇角,朗声道:“想不到世子妃竟是喜欢蒋大家的笔墨,说来也巧,我家是驸马身边的蒋氏正是蒋大家的亲妹妹,蒋妹妹,你快过来瞧瞧,谁的笔墨最像蒋大家?” 什么蒋大家?! 林书意一惊。 但在看见蒋氏微微隆起的小腹时,整个人瞬间冷静了下来。 她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比试的人会在栈桥上。 为什么乐瑶公主要帮助林玉照。 为什么她非要让她到场鉴赏。 她鉴不鉴赏根本不重要,只要她到了这里,这场局就算开始了。 蒋氏已经在驸马的陪同下往这边走来,如果她没有猜错,乐瑶公主必会拦下驸马,让蒋氏独自往湖边走。 而她此刻说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 哪怕她说,她刚才并没有说过什么蒋大家,蒋氏依然会继续,这是她蒋氏身为驸马的妾室需要为自己争取的面子。 哪怕她说,乐瑶公主是为了害她和肚子里的孩子,让蒋氏停止向前,她终会落得一个诽谤皇室的罪名。 只要她有了罪名,总会关押入狱几日。 只要入狱,她便生死难料。 自己是乐瑶公主除去蒋氏的一枚棋子,而乐瑶公主是林玉照除去自己的棋子。 走哪条路,她都在劫难逃。 她们真是看得起她。 林书意看向林玉照,对方的眸子里,盛着洋洋得意的姿态。 这条看似万全的计划里,林玉照却独独漏算了一条。 她没算到,她林书意是个豁得出去且对自己狠的下心的人。 就像当初,她孤注一掷主动留在镇东王府一般。 思及此,林书意略带疏离的冲乐瑶公主施然一笑,随后在蒋氏和驸马还没有到达乐瑶公主跟前时,快步走向湖边。 她料定,只要蒋氏到了湖边,乐瑶必有后手让蒋氏坠湖。 天寒地冻,蒋氏那腹中胎儿,必定难保,若是再做点手脚,那便是一尸两命! 但在看到结了层薄冰的湖面时,她还是犹豫了一下。 她……想赌一把,堵能不能不遭罪。 “蒋氏,你不用过来!”林书意冲蒋氏喊道。 蒋氏闻言有些茫然的回头看了看乐瑶公主和驸马,见乐瑶满面和蔼冲她扬手,她复又向前。 林书意又喊道:“湖边湿滑,看笔墨,我可以让他们到岸上去,你站住别动!” 蒋氏咬唇,她本是个地位低下的妾室,如何能劳烦这群王公贵胃为她动身? 她柔声道:“多谢世子妃,奴会小心些。” 林书意:“……” 她不会水… 而且,她是真的怕冷啊! 事情发展至此,已别无他法,闭了闭目,林书意为自己重重哀叹了一声。 顿了顿,她朝顾景铄大喊一声: “顾景铄你记得救我!” “噗通──” 水花四溅,浮冰飞散。 众人瞪大了眼睛: 林书意她她她、投湖了! 第44章 .弹幕四十四式堂堂世子妃.... 林书意这一跳,硬生生止住了蒋氏欲要上前的步伐,顺便让本就扑朔迷离的场面弄得更加混乱。 驸马爷立即快步上前拥住蒋氏,虚寒温暖了一番,顺便恶狠狠的回头瞪了一眼乐瑶公主。 聪明如他,若是到现在还没弄明白乐瑶的意思,他那三个第一名也算是白拿了。 场面一时乱成了一锅粥,不少会水的侍卫循着林书意原先的地方跳入水中。 顾景铄站在湖边却没有下去,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栈桥上的林玉照,毫无温度。 林玉照半掩着唇,张了张嘴,好半天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林书意居然自己跳下去了? 她怎么、怎么能这般行事! 和东郡主焦急万分,恍然间想起,传闻这御花园的翠湖,早些年间先帝为了养一种鱼,这池子可是被加深挖过的! 她拉了拉顾景铄的衣袖,指尖都有些颤抖,“哥,嫂子她会不会有事啊,这池子挺、挺深的。” 顾景铄低声安慰她道:“下去这么多人,会找到她的。” 水下的林书意胡乱挥舞着双手,以期自己下沉的更慢一些。 她后悔了! 她低估了这池水的凉度,更低估了这池子的深度。 当湖水没过她的发顶时,恐惧便油然而生。 彻骨的冰凉将她包围,她听不见也看不着,只能死死地憋着一口气等着有人来救她。 直到后来,她觉得脑袋一片昏沉,睁眼也只能看见黝黑浑浊的池水,她复又闭上了眼。 顾景铄,你到底有没有来救我?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有人将她拖出了水面,可窒息的感觉依然伴随着她...... 岸边,顾景铄一看到林书意,便立刻迎了上去。 迅速用外袍将人裹住,抱在怀中。 侧过头,冷声道:“这笔账,我会慢慢算!” 顾世子这话没有指名道姓,也不知是对谁而言。 乐瑶公主却是白了脸,不禁往后退了几步。 她这个堂弟的脾性,她是打小就见识过的。 曾经有一个小宫女,弄丢了他养的鸟儿,被他活活剁了双脚,丢去了宫外。 与乐瑶公主和林玉照的紧张不同,摄政王则在暗中握紧了拳头。 这顾氏夫妇二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他本想借林书意为突破口,打乱顾景铄的防线,却没想到林书意轻易识出了圈套,竟还这般硬气的跳湖! 顾景铄在看穿计划的同时便意识到,这一整件事,不是林玉照和乐瑶公主两个闺阁女子能想得出来的。这背后,必定有摄政王的手笔。 步履匆匆,他根本不等宫中的太医到场,径直抱着林书意上了出宫的马车。 一片混乱中,太后暗暗咂舌:今儿可算是开了眼了,镇东王府的这个世子妃也真真算是个人物了。 不过,好事啊...... ***** 屋内烛火摇曳,两个男人相视而坐。 庄原皮肉不笑道:“顾世子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顾景铄面不改色,“她自己跳的。” 庄原嘴角一抽,听不下去了,当即转了话题,他微微挑眉问道: “她自己看出来的?” “嗯。” 顾景铄思忖片刻,回想林书意从头到尾的表现,都是在避免与别人起纷争。 庄原又问:“你当真一点都没看出点什么?你不觉得每次都有点太过巧合了么?” 顾景铄不说话,庄原又自顾捏着下巴疑惑道:“自打我认识她开始,就给我一种特别的感觉,以前总说不出来,现在稍微有点明白了,这种感觉是不合群。”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顾景铄抽了抽嘴角,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家伙堂而皇之当着他的面议论他媳妇儿,还是深入观察的那种,能怪他先前把他当敌人看么? 诚然,林书意亲口承认过她有自己的秘密,也曾告诉过他所谓的‘真相’。 但一想到她口中的真相,顾景铄心中更加不快,神色也跟着冷了许多,侧眸瞥见庄原盯着林书意一脸探究的神情,顿时绷直了嘴角,没好气道; “她告诉过我真相,但我不信,你想听么?” 他挑着眉,似乎是在讥讽。 庄原顿时来了兴趣,也不管他什么目光,问道:“怎么说?” 顾景铄捏着下巴,故作深思,然后道:“她说,她是仙女。” 庄原一噎,手指了指林书意,又点了点他,张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顾景铄蹙眉看向床上的林书意,半晌,扯了嘴角哼笑了一声: 小骗子,你看,谁信? “你、你......” 庄原一连说了好几个你都没组织出一句完整的话,但看顾景铄的神色,也不似在说假话作弄自己,不由得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床上的女子,她真是这么说的? 疑问在二人的心底始终盘桓不去, 她是如何做到那么隐秘的? 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她究竟所用何人获得情报? 莫不是,仙女...... 二人心头同时浮现出这个词语。 四目相对,看见表情便知对方是什么想法,二人同时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本公子(世子)才不信! 只是,顾景铄这边觉得,成天有个男人盯着自己的媳妇,他始终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庄公子,本世子觉得只要夫人一心一意待我,即便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本世子亦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倒是公子这般,似乎......于理不合。” 顾景铄此番并未说什么重话,可谓是给庄原留足了面子。 此言一出,庄原的嘴角却是瞬间便平了。 他本就看不顺眼顾景铄,觉得林书意这么有趣的姑娘嫁给他甚是浪费。今日是他施手为林书意看诊,顾景铄竟然同他说这个? 思及此,庄原忍不住啧了一声,讥讽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像是防贼一样防着人家,动辄就是动刀弄枪,怎么?现在知道宝贝了?” 被掀了老底的顾景铄面色一僵,沉目冷声道:“庄公子好本事,对本世子的家事了解的倒是清楚。” 庄原也不怕他,直直对上顾景铄深冷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本公子手段有的是,这世间还没有什么我想却不知道的事情,除了她。虽然本公子对她不是男女之情,可就凭着这份兴趣,只要她有朝一日恢复单身,我神医谷还是有能力保下她的。正巧,神医谷缺个会做火锅的厨娘。” 对面的顾景铄,眸色随着他得话越来越深。 庄原话毕后,他舔了下唇角,嗤笑出声。 林书意倒成了香饽饽了? 可真行! 林书意是被系统的提示声给惊醒的,刚有点意识的时候,就听自己头顶轰然炸响起一道机械声: 【恭喜宿主,女主值超过50分,剧情主线改动过大,可切换男主!】 【叮--女主值+20分!】 林书意:??? 切换男主是个什么操作? 这是谁的设定啊,还能这么玩?! 等等,这个意思是自己可以挑选男主? “系统,我们商量一下,能不能走只搞事业的无cp路线?” 【亲爱的宿主,本剧为大女主政治向事业文,系统将自行根据您的友好对象切换男主,请宿主慎重行事!】 林书意:...... 紧接着,两道声音传到了她这里。 她悄悄眯了眯眼窥视,只见庄原和顾景铄正坐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相对而谈。 这两人什么时候搞到一块儿去了? 她继续装死,偷听。可越听,她的表情便愈加古怪起来。 这俩人在谈论的事情,弄得好像自己的后半辈子,都只能被他们支配似得...... 她觉得,如果两人继续下去,很有可能会当场打起来。 她虚弱地咳嗽了几声,不一会儿,眼皮也慢慢抬起。 一睁眼,便是两张大脸,凑在自己面前。 “.....夫君?庄公子?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林书意像是一时疑惑,瞪圆了杏眼。 顾景铄看着对方目光里的防备,一时间竟不知自己刚刚同庄原争论那么久是图个什么? 心中这么想,但手下的动作却是没停,温柔地扶起她让她靠在软榻上,声音依然沉冷道:“你忘了你让我救你?” 林书意语滞,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低头假装咳嗽了两声。 庄原隔着丝帛给她号了脉,随后从怀中掏出一瓷瓶,对她道:“醒了就好,女子身体不比男子,天寒地冻的受寒,日后每个月是要吃些苦头的。这是凝华丹,我神医谷特有的药,滋阴补阳,用在你身上正好。” 林书意接过,只当是寻常的药物,道了声谢。 一旁的顾景铄却是嘴角和眉角同时一抽,不由得吸了口气。 外面千金难求、号称可以治百病的凝华丹,竟然就这么给林书意了? 还一给就是一瓶?! 林书意这份情欠的着实有些大了! 顾景铄问庄原,“这么大方,值得么?” “我说值就行。”庄原满不在乎道:“怎么,你准备替她还?” 顾景铄看了一眼林书意手中的瓷瓶,顿了一顿,又继续道:“嗯,算顾某欠你的。” 庄原转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才继续说道:“就像这杯茶,我喜欢,它就是好的,我不喜欢,我倒了它,它便一无是处,这药于我便是此理,至于人么,世子可自行掂量。” 说完,庄原用手遮掩,朝林书意这边靠了几分,声音鬼祟:“书书,我得先走了,若是太迟被摄政王发现可是要罚奉的。” 林书意失笑,以他的身份,哪会在乎那点银钱,向他回了声好。 人刚一走,顾景铄的神色便冷了下来,“谁让你这么鲁莽的?你还知道那是皇宫吗?” 话音甫落,林书意鼻尖一酸...... 这些又不是她想的,可麻烦就是不想放过她。 她想哭。 紧接着,又听顾景铄道:“你能不能动动脑子,你直接告诉我,你夫君我随便扔一个人下去!堂堂世子妃哪里用得上受这份罪?!” 林书意:.....啊这? 第45章 .弹幕四十五式顾景铄的过去 林书意愣住,眼眶中蓄着的泪珠已然奔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书书:自己对自己狠可还行?】 【啊这,世子怎么没有亲自下水救书书?】 【心疼书书,我突然觉得男配好man好有风度。】 【女主和乐瑶公主也太坏了吧?竟然对孕妇下手。】 弹幕翻滚,仍然停留在先前御花园的那一幕的讨论中。 看着顾景铄的表情,林书意冷了眉眼,抬手拭了拭眼泪,挑了眉梢道:“丢谁?你当时怎么没下水救我,耽误了那么久?” 虽然她当时已经跳下湖中,可凭着后面的种种她不难推断出顾景铄当时并没有出手救自己。 顾景铄身形一顿,双手紧握成拳,肉眼可见青筋贲出,足见用力之大。 默了一会儿,他才哑着嗓子道:“本世子水性不好。” 纵使顾景铄没有明说,但林书意敏感的察觉到顾景铄的身子颤了一下,再去瞧他得面色时,对方的面上赫然一片平静,仿佛刚才只是她的错觉。 他帮她掖了掖衾被,看着她的眼睛:“你好好休息,我让如春过来,你要什么就同她说,我还有事要处理。” 林书意垂眸,浓黑的睫羽上下翕动了几下,嗯了一声。 是她贸然,堂堂顾世子岂会亲身跳进湖里救她? 他本就看自己不对眼,不是么? 他以前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在冲动之下为了哄骗她罢了。 她的出身哪里配得上他? 做真正的夫妻...... 呵,不过是一场梦。 林书意匀了匀气,压下心头的涌出的异样。 今日这一出,让她认清了形式。 其实也好,省的自己再生出某些不切实际的心思。 攻略反派这条路她已经尽力了,为此也付出了不少代价,亦如今晚之所以有这一出,根源还是因为顾景铄。 靠人不如靠自己,她或许该走别的出路了。 所以-- “该努力了。” 她已经攒了些银钱,待找个合适的机会,觅得适合助她开店的人,才有了可靠的退路。 届时,寻个机会和顾景铄和离,她便可从这王府中身退。 如春进门时,就听到林书意嘀咕了一句‘该努力了’,她身后还跟着和东郡主,也听见了这句话,不由得问道:“书书要努力做什么?” 见到来人,林书意冲她笑了笑,“没什么,秀婉怎么来了?” 和东郡主走到床前自然地拉起她的手,眸中关切之意溢于言表,“你真是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跳湖呢,你都不知道我多害怕。” 林书意摇头道:“我若不跳,那坠湖就是蒋氏,左右我身子还算能抗,总好过她一个双身子的。” 和东郡主闷声道:“......那你现在还好么?” “没什么大碍,放心吧。“ 林书意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手。 和东郡主盯着她看了半晌,看出点什么。 她抿了抿唇,声音小了很多,道:“书书你别怪我哥,我觉得他是真心紧张你的,我当时看他那架势,真怕他也跟着跳下去。他也不会水的,不、他原先是会一些的,只是后来......他遇到了一些事,从那之后,我哥就不爱往水边凑了。” “那他......?” 林书意诧异,试探着接话。 和东郡主咬了下唇角,边探查着林书意的神色,边给她讲了小时候的一件事情。 那时她才八岁,还在懵懂的年纪,总是羡慕别人家的孩子有哥哥陪着,而她的哥哥只会成天泡在后院的练武场,舞刀弄枪。 她特别不喜欢她的哥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哥哥是个十足的暴力狂。所以那会儿她们两人的关系特别差,她出去玩也不会告诉他。 反正他也不会去,甚至还会说教自己。 直到有一次,她在外游玩时出了事。 镇东王的威名,当时没几个人是不知道的。 但扰外安内的后遗症就是树敌太多。她被几个□□余孽绑架了,条件是让镇东王放了□□的其他人,否则就杀了她。 她哥知道这件事情之后,毫不犹豫地向镇东王请命,用自己换回妹妹。 他对劫匪说,他是镇东王世子,日后是要继承爵位的,绑了他的价值比绑一个女娃娃要强上许多。 劫匪果然心动了,但也怕是镇东王设下的圈套,选了一处极其空旷的地段完成交换,那是一个草场,有一个湖。 令劫匪没想到的是,镇东王世子小小年纪,就有一身的武艺,手中那把断刃杀起人来更是眼都不眨。 顾景铄单枪匹马杀到和东郡主眼前时,已经浑身是血,让人分不清究竟是他的还是那些□□人的。 抓着她的人松开了她,改为转头对付顾景铄。 直到被人抓住时,他还不忘回头冲她大喊,让她快逃。 那一刻起,她才明白,她的哥哥才是真正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她的哥哥终日习武,是可以保护她的。 眼泪糊了和东郡主的眼睛,她只能凭着本能往官道上走。 幸好,顾景铄来时也带了父亲的人马,那些人又冲了回去,要救回他。 她永远记得,她和父亲的人赶过去时,她哥正被人提着双脚丢进湖中,拎出来,复又丢进去。 对一个少年,何其残忍...... 她一直在哭,直到那些人将她的哥哥救了回来,她也还是没止住哭。 “我当时,是自己哭晕过去的。” 和东郡主回忆着,眼中已然噙满了泪花,说这话时,面上俨然带着些苦涩的笑意。 林书意面色白了白,光用想,她都能感受到那种令人窒息的绝望。 顾景铄他竟然......经历过这些。 见林书意不说话,和东郡主又紧了紧她的手,道:“自那之后,许是对水有了阴影,我哥就再也不靠近池子湖边这种地方。” 【天啊,反派也太可怜了吧!】 【我看哭了,世子的童年阴影太可怕了,我原谅他了。】 【呜呜呜,顾老狗居然这么man,那时的他该多绝望啊,哭哭。】 许是系统直接播的回放,弹幕一片哭声。 林书意的心情很复杂,但也仅限于对顾景铄的同情。 自己与他,终究是隔了一道看不见的沟壑,她觉得究其一生,她也未必能将其填平。 “秀婉,都过去了,你说的这些,我会记在心里的。” 和东郡主急急道:“你信我,我哥他心里真的有你,长这么大你还是第一个能站在他身边,不被驱逐的女子,只是我哥他可能自己都不太懂,你多给他点时间。” 林书意眸色不明地看向和东郡主。 在触及她关切担忧的神情之后,终是面色缓了缓。 罢了,秀婉也是关心自己,为了她好。 她应了声好。 “秀婉,我没有怪他,我没事,放心吧。” 和东郡主也不知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但看见一旁如春端了药进来,也不好再多做打扰,低声嘱咐了几句多休息之类的关心话,便起身告了辞。 林书意捏着瓷勺舀着碗中药汁,心不在焉。 和东郡主说的事,说没有影响都是假的,心底某个念头在得知真相后又在蠢蠢欲动。 可她还是不敢赌,也不敢猜顾景铄的心思。 能活到现在已是很不容易,她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还是......不要想那么多了。 ***** 皇宫里出了大事,却也没有影响镇东王府的家宴如期进行。 林书意本想称病不去,可就在家宴开始前一个时辰,老王妃带着一堆补品首饰过来看她。 人进来时,林书意正翘着二郎腿给如春说着话本子里地趣事。 这些话本都是顾景铄一大早送来的,说是怕她无聊,进来京城姑娘家都爱看这些,也给她备了些。 灰姑娘的故事并不是现代才有,古人早就开始编写了,并且还是最受欢迎的那种。 林书意一连翻看了好几本,都是讲的差不多。大抵就是女主平庸而男主有才华,但男主看到了女主身上独有的特质,从而爱上女主的故事。 林书意对如春评论道:“如春你可要记住了,这世上没有凭空而来的好,像这些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是维持不了长久的。男主虽然一时兴起爱的死去活来,等以后又出现别的特质的姑娘呢?他马上又会移情别恋,到时候就不是佳偶天成,而是怨偶遍地。” 如春听着心中闷笑不已。 世子爷的这番苦心,可算是白费了...... 早晨六安来送话本时,特地把她拉到角落里交代:“这些书都是世子爷挑选出来的,想让世子妃好好看看,从中得到点启发。” 如春那时不解,六安狭促的笑了笑,翻开一本给她介绍道:“你看这册,这里头讲的像不像世子爷和世子妃?” 如春仔细看明白之后,恍然大悟,还真是! 落魄官家小姐和得势大将军,可不就像自家世子和世子妃嘛! 斜躺在踏上的林书意见如春只是点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听一道女声传来:“说得有理,可这世上可也不少痴心的情种,若依你之见,女子该如何持得男人的长久之情呢?” 林书意一惊,连忙起身。身边的如春立即屈膝行礼:“拜见王妃。” 林书意谄谄地摸了摸鼻头,挤出个笑脸:“母亲,您怎么来了?” 第46章 .弹幕四十六式报恩是吧? 王妃身后跟着好几个家丁,手上抬着着东西鱼贯而入。 岁月偏爱美人这句话真的不假。王妃已年过四十岁,纵是已经生过两个孩子,因着保养得宜,那精致的面容瞧着仍像二十几岁的美妇。 顾景铄的容貌多半继承了镇东王妃,才能生得这般俊秀。 “快坐下吧。” 见她起身,王妃连忙招呼她坐下,转身又吩咐家丁将东西放进屋子。 林书意咋舌。 这...... 哪有送人药是成箱送的...... 她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 但这些话她只能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是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小声问道:“母亲,您身子可还好?昨日说......” 王妃面容亲切,走到她身边拉着她坐下,睇了她一眼道:“我身子好着呢,每年宫宴就那么老几样,无趣的很,我不称病怎么光明正大的缺席?倒是你呀,怎还跳湖了?” 镇东王世子妃被逼跳湖的事情一夜之间,被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有人说长公主看不上世子妃,世子妃不堪受辱投湖;有人说是世子妃挑衅长公主,被长公主推下湖;还有说乐菲公主看上了镇东王世子,逼得世子妃自尽投湖。 不管哪一个版本,都说的有鼻子有眼,跟真的一样。林书意这个当事人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脑洞之大,想的比现场还要精彩。 “母亲,下次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装病?” 林书意的小脸惨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这副样子撒气娇来,任谁看了都会心疼忍不住答应她。 王妃是知晓内情的,也知晓林书意当时跳湖是无奈之举。 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她的儿媳凭什么要受乐瑶那个黄毛丫头的气? 这么多年她不进宫,就是觉得宫里乌烟瘴气,各个都虚伪,充满阴险诡计。 但这并不代表她怕,她只是不屑而已。 乐瑶不过一个长公主,岂敢这般刁难世子妃。 王妃冷哼一声,谁还不是个长公主了? 她拍了拍林书意的肩膀,佯嗔道:“儿媳妇你放心,这个场子母亲肯定给你找回来。当年我在宫里横着走的时候,太后还是个奶娃娃呢。” 还没等林书意反应,又朝她挤了下眼睛,狭促道:“不过,好像有人忙得比我还快,连夜上奏将乐瑶给抓了。” “啊?”这、 得是多大的罪名,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才会被抓...... 林书意有些担心道:“那夫君他这样......会不会得罪人?” 貌似先前太后刚罚了顾景铄,这还没出禁闭期呢,会不会有些太嚣张了? 王妃笑道:“得罪便得罪,咱还怕她不成?若是她真敢反咬铄儿,我这个姑母大抵还是能顶一顶的。” 林书意怔住,姑母? 那论起位份来,面前这位竟是先帝的姐妹。 显然原剧情对王妃的交代是极少的,此时的弹幕中,不少人发出和她一样的惊叹。 难怪顾景铄生出那么一副嚣张乖戾的性子,是因为有个强硬的后台。 见她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王妃又继续道:“所以啊,儿媳妇你放心,在这京城还没几个人敢惹咱们镇东王府,你在外面不必忍气吞声,嚣张些,像铄儿那样.....也不是不行。” 【婆婆也太好了趴,羡慕~】 【嚣张些,哈哈哈,别人家的婆婆。】 【书书:我以后得像螃蟹一样横着走o(╯□╰)o】 林书意抽了抽嘴角,乖巧应了声好,想了想又问道:“母亲来我这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说?” 若单单只是来安慰自己,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带进么多人来她的院子。若只是送药,母亲也不必亲自来跑一趟。 王妃的脸上显了点点笑意,心道:是个聪明伶俐的,极好。 王妃直言:“前日送姨娘的侄女来了府里,那姑娘我早前见过一次,长得是不错。但攀进镇东王府单有美貌是不成的,我此番来,也是想给你提个醒,不要因为她生了龃龉。” 话音甫落,林书意了然。 母亲今日这一趟,是帮她巩固地位来了。 当家主母的态度摆在这,意在告诉有些人识相些。 前几日秀婉也与自己说过宋姨娘的事情,想来她也是得到什么风声。 母亲和秀婉对自己......用了心了。 她深吸一口气,勾起笑容道:“儿媳省得,让母亲费心了。” 王妃笑了笑,抬手抚了抚林书意的后背,以作安慰。 转而又侧头盯着她的肚子,叹息一声:“就是这肚子,若是有什么动静可要赶紧告诉我,我可是一直等着含饴弄孙呢。” ---“咳、咳咳!” 林书意被惊的一时咳了起来。 “好啦,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也知道这事急不得,但你们可要上心些。” 王妃想了想,又补充道:“等会儿晚宴的时候,跟铄儿一起来。宋姨娘那边你大可放心,我们顾家可不兴男人三妻四妾那一套。” 林书意颔首。 母亲既然亲自登门邀请,她自是不好再称病不去了。 ***** 顾景铄晚宴前赶了回来,主动和林书意一同前往后院。 镇东王府人口稀少,勉勉强强凑了一桌。 人越是稀少,人群中多出那个就越是明显。 林书意勾唇,那宋姑娘果真如母亲所说的那般,长相可人。 看见二人,和东郡主连忙起身,将他们迎至席位上,关切道:“嫂子,你身体还好吧?可有不适?” 林书意小声告诉她没什么大碍,无需担心,便拉着她坐下。 侍女陆续呈上了酒菜佳肴,王妃笑容和煦,招呼着:“既然都来了,那就开始吧,大家不要拘谨,都是家里人。” 她身边的镇东王也摸着胡须点头附和,“今年府里新添了人口,是件大喜事,理当庆贺。来,大家先举杯,欢迎书意加入顾府。” 气氛和乐,众人纷纷举杯。 唯有宋姨娘的视线一直盯着林书意,目光深沉,宛如带有剧毒的毒蛇。 宋姨娘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为什么? 先前那几个要嫁进王府的,哪一个不是哭着喊着要出府,凭什么她能留下来? 早知道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命这么硬,她早就像对待之前那几个一样,提前做些手脚,林书意怎么会留到现在? 想她苦心谋划许久,临了竟被林书意打断了计划,她怎能不气? 看了看自家水灵灵的姑娘,想到自己日后的处境,一颗心拧到了极致。 无论如何,都要让心仪嫁给顾景铄! 林书意本就食欲不佳,还硬撑这饮了小半杯酒,现下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 注意到她的异样,顾景铄微微凝眉,回头吩咐了下人将林书意的酒杯换成了温水。 王妃见状,笑意愈深。 娶了媳妇就是不一样,自家的傻儿子也会照顾人了。 不动神色的瞥了一眼宋姨娘身边的宋心怡,朱唇微微扬起一抹冷笑。 曾经,宋姨娘先是由家里长辈介绍给王爷,随后她要许配给王爷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京城,一出苦肉戏逼得王爷不得不收了她。如今还想故技重施,把这招用在铄儿身上,也得先问问她这个做主母的同不同意。 林书意时不时与和东郡主小声说话,全程没有在意顾景铄,更没注意帮他布菜。 眼见顾景铄的眉头皱起,宋姨娘起身道:“前几日心怡说,怕我终日呆在府里闷顿,特意来陪我。这姑娘打小就懂事,长大了更是会照顾人,将我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今日让这丫头伺候世子吧?” 闻言,王妃看向宋心怡,眯了眯眼睛,“宋姨娘此话差异,宋姑娘好歹也是一清流人家的小姐,怎好做伺候人这等下人做的事情,我看,还是不要为难了吧。” 宋姨娘故意问宋心怡:“心怡,若是让你伺候世子报答王府对宋家的恩情,你可觉得委屈?” 顾景铄皱眉,刚欲道:“本世子......” 他得话还未说完,对面的宋心怡却是满面绯红的起身,柔柔道:“我愿意的!给世子当牛做马我都是愿意的!” 一时安静。 和东郡主小声地在林书意耳边说了句:“不要脸。” 林书意淡哂,林玉照那种白莲花她都应付过,宋心怡这种小儿科她还真不放在眼里。 王妃当即沉下了脸,肃声道:“大好的宴席,说这些做什么?怎么,宋姨娘自己进府报恩还不够,还要让侄女一起?也不怕外面的人笑话你们宋家妾室专业户?” 顾老王爷也是多年朝堂摸爬滚打的人精,哪里还能看不出宋姨娘打得什么心思? 当即出口斥道:“哪有什么恩情,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当初是你们宋家说我不纳了你,你就没法自处,要出家当姑子去的。你进门时,我也说的很清楚,我是为了你的名声才同意纳你,你若是因此觉得耽误了你,我也放你自由,是你自愿留在这里的,你现在闹这出又是在干什么?” 宋姨娘语滞。 林书意却是突然开口问道:“宋姨娘的意思是说,宋姑娘伺候世子只是报恩?” 宋姨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点了下头。 “父亲母亲莫要着急。” 林书意朝镇东王夫妇莞尔,转头又淡笑着朝宋姨娘道:“那好,那便劳烦宋姑娘伺候,帮我沏壶花茶。” 报恩是吧? 我让你报! 第47章 .弹幕四十七式他不跟醉酒的女人一般见…… 虽然她也想过为顾景铄纳妾,但所选之人一定是身世清白,且得了顾景铄同意的。 宋心怡是宋姨娘想塞进来的人,别说母亲不同意,就算是母亲没有意见,她也不会把一颗□□埋在自己身边。 宋姨娘不知林书意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也不好阻止,只能朝宋心怡轻点了下头,让她见机行事。 林书意招呼道众人继续吃宴,“父亲母亲,儿媳敬你们,祝来年万事顺遂,父亲身体康健,母亲容颜依旧。” 话落,她朝王妃瞧瞧挤了下眼睛。 王妃心领神会,举杯同她喝酒。 不一会儿,宋心怡便端着一盘茶水走了过来。 “世子妃,您要的花茶。” 她举着托盘,弓腰回话,态度十分恭敬,挑不出一点儿错处。 林书意也站起了身,接过她手中的托盘,轻嗯了一声,道:“有劳。” 她端起茶壶为顾景铄斟茶,垂着眼帘面上挂着淡笑,边倒边说:“我逾矩了,本是我想喝花茶,但却借着世子的名头使唤宋姑娘,如此算来,宋姑娘也等同伺候了世子。” 话音甫落,宋心怡僵在原处。 林书意话中之意已经显而易见,她有些无助地看向宋姨娘求助。 宋姨娘的脸色沉了下来,林书意竟这般轻而易举的带过她刚才说的恩情,此举无疑是在打她的脸。 镇东王看了一眼宋姨娘,“宋姨娘觉得如何?” 宋姨娘身子微晃,刚想说这怎么能算报恩,就听顾景铄那厮开了口。 “宋姑娘茶艺甚好,恩之大小不是以施恩者决定,而是取决于受恩之人,世子妃此举大智。” 王妃也趁机附和道:“宋姨娘,人宋姑娘也是清流人家的小姐,屈尊给我们家铄儿泡茶已经可以了,这事日后就不必再提。” 宋姨娘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悻悻作罢。 和东郡主一看她那副柔弱委屈的小白花样子,就觉得恶心的慌。 “好端端的宴席,竟说一些不开心的事情,晦气!” 林书意在桌下悄悄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少说两句。 又赶紧打圆场:“这事儿就算过去了,不提,父亲母亲,你们多吃些菜,我瞧着今日郝厨子做的菜不错。” 一桌总共七人,宋心怡此时站在林书意身后,一时进退两难。 林书意冲她扬了扬手。 宋心怡纵然心中再怎么不甘,还是咬着唇退回了宋姨娘身边,得了宋姨娘一记瞪眼。 和东郡主反手拉住她,凑近她小声嘀咕:“宋姨娘这样的存在,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搅屎棍,只要她在场,保准会整出点幺蛾子。” 这话,林书意赞同不已。 这不,像是为了应和秀婉的话,又听宋姨娘出了声道: “听闻世子妃最喜欢钻研厨艺,手艺了得,能得世子妃的称赞可是他三生有幸了。” 。".......。" 林书意真心觉得脑仁疼。 她自问和宋姨娘仅有一面之缘,什么也没做啊,她至于这般咬着自己不放吗? “姨娘过誉,我不过只是个人爱好,上不得牌面。” 林书意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随口答道。 顾景铄却是面色一戾,当即丢下筷子,沉声道: “宋姨娘话未免有些太多了。” 他得话刚落,镇东王神色也是一凛。 当即也冷了脸,对宋姨娘喝斥道:“你几次三番故意挑事,到底想说什么?” 莫不是林书意与宋姨娘以前有什么矛盾不成? 顾景铄说完时,宋姨娘的脸色就白了几分,此刻被镇东王斥责,脸色苍白的更是如同白纸一般。 她看了一眼王妃,正一副兴味的表情看着自己。 心中憋闷更深。 她虽然十六岁就入了镇东王府,如今已经二十八年。眼看着王妃生下世子,她却仍是连王爷的身子都没近过。 后来虽然用计爬上了王爷的床,她这肚子却是不争气连个女儿都没有怀上。但也是因此与王妃之间结下了梁子。 想到自己日后的指望,她长吸了一口气,低下头,声音中略带着些哽咽:“妾身只是觉得,这么些年府中着实冷清了些。世子妃进府也有些日子了,这肚子一直没什么动静,妾身担忧世子妃的肚子万一像妾身......所以想着让心怡入府......” 她的话还未说完,王妃就摔了面前的杯筷,厉声道:“你敢咒我媳妇?!”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只是想着,万一世子妃也有了子嗣,那、那就......” 宋姨娘的身子晃了晃,急忙解释。 顾景铄接话道:“那就两全其美是不是?” 宋姨娘目光殷切的点头,“世子明鉴,妾身真的没有恶意......” “那我岂不是还要感谢你?” 王妃冷笑道:“往日你用些手段,我也只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今日你也不看看是什么日子?你想把人塞到铄儿的房里,可有问过我同不同意?这些年你的别的地方没长,胆子倒是肥了不少。” “来人,把宋姨娘和她侄女送回宋家,好好思过!” 不、绝不可以! 宋姨娘惊恐的抬头,从来没有过妾身被休的前例,若是真的回了宋家,那她就成了千万人的笑话! “王爷,妾身错了,求求您救救妾身,若是把妾身送回去,妾身以后再也无脸见人.....” “不如死了算了是吧?” 王妃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冷哼道:“又是这套说辞,宋怀梦,二十八年来你真是一点儿长进都没有。” 【这个婆婆真的太给力了!太可了!】 【宋姨娘这种小三专业户,真的恶心死了】 【只有我注意世子一直在观察林书意的表情么?世子内心os:媳妇,你看我多乖,快夸我!】 林书意也有同感,宋姨娘这里,真的毫无她可以发挥的地方。 母亲已经把她防的严严实实,根本蹦跶不起来。 只是,她到现在也没搞明白,宋姨娘到底有什么好蹦跶的? 只要她安安稳稳不惹事,在这镇东王府养老还不是妥妥的? 非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惹怒母亲,到了如今的田地。 好好的宴席闹成这样,镇东王早就十分不悦。 当场分毫情面未留,派人把二人连夜谴回了宋家。 宴席后来的气氛还算和乐。 虽说前一日刚坠了湖,可林书意的身体素质竟是出奇的好,除了当晚发了一场低烧,之后就跟没事儿的人一样。 引得王妃大力称赞说她体格好,定能给她生个大胖孙子。 气氛渐渐兴起,林书意、和东郡主与王妃三人竟还玩起了行酒令,虽说喝的果子酒浓度不高,但后劲挺大。 几轮下来,林书意与和东郡主都犯起了迷糊。 王妃笑眯眯地看着抱在一起的二人,一掌拍在镇东王的肩膀上: “今儿就到这里了,王爷你把秀婉送回她院里,儿子,把你媳妇儿也带回去,老娘我该要醒酒休息了。” 父子二人对视,各自无奈地轻叹一声。 顾景铄垂眸,看着已经晕乎的林书意,微嗤。 “林书意,起来,回去了。” 闻言,原本趴着的林书意迷迷糊糊站了起来,十分乖巧的往他身边一站。 顾景铄嘴角微抽,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去。 出门被冷风一吹,林书意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 “顾景铄?你、你......怎么在这里?” 侧眸睨了她一眼,顾景铄讥讽道:“我不在这里,你能回去?就你这点酒量,哪来的勇气跟母亲拼酒?” 脚下步子虚浮,听到这话,林书意却是突然顿住不走了。 顾景铄皱眉,问她:“你干什么?” “你懂什么?”林书意声音猛地拔高,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又道:“母亲和秀婉对我这么好,我喝点酒怎么了?她们可没像你一样一天到晚只知道凶我,大魔王!” 顾景铄眯起了眼睛:“大魔王?” “林书意你说清楚,你背后是不是都这么叫我的?” 头脑混沌的林书意甩了下头,把眼前的人看的清楚了些,梗着脖子道:“对,你能咋地?这么叫你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是我一个,难不成你还一个个去找人家算账?再说了,我也没叫错,你就是个大魔王!” “......”顾景铄气极,咬牙切齿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谁知林书意却摆头就往前走了,顾景铄反应未及,连忙叫了她几声,“你上哪?” “你管我!” “嘿哟!”顾景铄难以置信,林书意居然敢和他这么说话。 “林书意,你胆子肥了啊?敢呛我?!” “......” 前方摇摇晃晃的林书意毫无反应。 “我对你已经很客气了啊,林书意,你赶紧给我回头!这要是别人敢这么跟我说话,早就被我扔出去了!欸?!我跟你说话呢?” 看着林书意越走越远,顾景铄都被气笑了。 他也喝醉糊涂了不成? 跟她一个喝醉连路都不认识的醉鬼计较什么呢? 眼见她前面就是台阶,怕她摔倒。 顾景铄一个掠身飞到她身边,将她整个人拦腰抱起,暗声道:“也不知道你倔什么,方向走反了你没发现么?” 原本脑袋就在旋转的林书意,丝毫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 凭着感觉圈住了手边的脖子,还咂嘴喃喃道:“这地方睡得舒服,柱子还是温的。” 话落,又伸出手掌抚了几下,‘啪’地一声拍在柱子上,林书意闭着眼睛疑惑道: “欸?还是软的?” 脖子被拍了一掌的顾景铄咬紧了牙关,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 算了,他不跟喝醉的女人一般见识! 第48章 .弹幕四十八式我要与你同床共枕…… 回院的路上,府中众人都仿佛见了鬼一样。 自家世子竟然也会抱女人! 可在看见他的怀中是喝醉的世子妃之后,纷纷不约而同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女追男隔层纱,世子这朵高岭之花不也被世子妃给折了么。 如春已经早一步回到院中,安排下人准备好了洗澡水。 进门,顾景铄俯身,嘴上说着嫌弃的话语,动作却是十分温柔地将林书意放在床上。 正欲起身吩咐如春,为林书意梳洗,却被她再一次勾住了脖子。 此时,她的眼睛已经睁开,若不是她的视线游离,顾景铄差点以为她是清醒的。 她晃晃地看着他,半晌后嘤咛了一声,道:“顾景铄,你不要再欺负我了,我也是有脾气的,在欺负我,我、我可就咬你了。” 顾景铄怔然,随后失笑。 就她这点份量,咬人又能咬出几分伤口来? 他将她的手从脖颈上拿下,直起身,垂眸低笑道:“恶人先告状,到底谁欺负谁?” “就是你欺负我,一直欺负我!” “......” 顾景铄扶额,他不惜得罪太后帮她报仇把乐瑶抓起来,到头来究竟是图什么? 算了。 大抵这就是宁王所谓的万物相生相克。 身后如春闷笑,世子妃此时喝醉酒压根什么都不知道,世子同她有什么道理可讲? “世子爷,还是让奴婢伺候世子妃把,六安在门外候着呢。” 顾景铄嗯了一声,和六安一同前往浴房。 *** 刚一入水,林书意就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睁眼发现自己处在陌生的环境,她有些茫然。 “如春?” 如春帮她添了一舀热水,略带些揶揄道:“世子妃总算醒了,奴婢还以为您要一觉睡到天亮呢。” 林书意用水抚了一把脸,眼前总算清晰了些。 她不是应该在酒桌上吗,怎么回来了? 努力回想之后,脑中隐隐约约冒出些零星的片段,好像..... 是顾景铄抱自己回来的。 她的心弦猛地绷紧,低声问如春道:“世子是不是来过?” 如春点头,“世子爷送您回来之后,吩咐奴婢给您沐浴,后来就去了浴房,还没回来。” 林书意这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怕些什么。 明明他就是自己的目的,可不知道为何,感觉快要接近时,她竟会生出怯懦的心思来。 “去帮我备些蜂蜜水。” 如春恭顺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头仍然有些昏沉,林书意抬眸看向弹幕。 【世子也太正人君子了,都这样了还去洗冷水澡,她是你正经媳妇啊喂。】 【天呐,女鹅撒酒疯都这么乖,好可爱啊救命!】 【我好酸啊!公主抱哎!好急人,怎么还不把书书扑倒。】 【楼上是不是快进了?扑过一次了!】 经过弹幕这么一提醒,林书意恍然也忆起上一次她洗澡时发生的那档子春事。 同样的时辰,同样的地方......林书意的脸渐渐染上了红晕。 她用水狠狠地拍了拍双颊,又使劲摇头,似是要把脑袋中那些旖旎的画面给甩出去。 又泡了一会儿,觉得水温渐凉,便起身穿上了衣裳。 她坐在桌前,正侧着头用布帛擦拭头发,却见顾景铄推门而入。 林书意一惊,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是什么时候站在外面的?听到什么了?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月匈前的衣服。 她眼中的防备倏然刺痛了他。 顾景铄垂眸,自嘲一笑,而后问她道:“醒了?” 林书意嗯了一声,想了想,又道了声谢谢。 顾景铄越过她,走到床边坐下,神色淡淡:“不必,母亲吩咐不得不从。” 话虽如此,他眸中的那抹失落却格外明显。 林书意从未见过这样的他。 有些分不清究竟是自己喝多看花了眼,还是...... 【天哪,世子好委屈,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反派突然变成忠犬世子,对酷飒书书,我也可以!】 【其实反派知道自己喜欢书书,就是太直男了,低不下头,真是急死我了!】 看到这里,再看看顾景铄的表情,林书意总算相信,之前那些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自己真的攻略成功了! 只是......她怎么觉得自己对顾景铄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回事? 她有点说不出来,只是觉得心底的某个地方突然软了一下,然后......还有点窃喜? 这是喜欢的感觉吗?她怎么有点不信呢? 炉中熏香袅绕,飘来丝丝烟气,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林书意不禁开始着急,如春怎么还没进来。 以往她俩同床不同衾,再加上床上睡着确实要比地上舒服的多; 她又没胆子赶走顾景铄,更何况他们名义上便是夫妻,同睡一张床就睡一张吧。 可如今,突然确认了顾景铄的心思,她反倒觉得有些别扭。 今晚......她和顾景铄要怎么睡? 要不,还是打地铺吧? 思及此,为了避免尴尬,林书意轻咳了一声,轻声道:“夫君......” 她这一声叫的,委实有些婉转。 话音刚落,顾景铄紧绷的嘴角忍不住一抽。 以往她都是世子世子的叫着,鲜少在他的硬性要求之下才会叫几次夫君。 这一声夫君,可真是难得。 顾景铄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哑声问道:“什么事?” 林书意咬着下唇,起身往防着衾被的檀柜边走了几步:“今日我饮了酒,恐怕身子不太爽利,今日还是......睡地上吧?” 顾景铄的手指不紧不慢地敲击着床榻,发出‘嗒嗒’声响。 顿了顿,他讥讽道:“你也知道你喝了酒不爽利?先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林书意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道:“先前我喝醉了,意识不清醒,若是得罪世子,还望世子恕罪。但我这人喝了酒就比较不确定,我其实也是为了不打扰世子的体面和睡眠,为了世子殿下好。” 好? 哪门子好? 顾景铄眯了眯眼,冷眼睇着她,道:“听不懂,说人话。” “我想打地铺。” 瞧瞧,这没心没肺的女人,他把她抱回来,没嫌弃她这个醉鬼不让她睡床,她却反过来主动要求打地铺? 这无异于是在打他的脸,顾景铄气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林书意饮了酒,虽说恢复了意识,可小脑依然被酒精控制着,站立难稳。 再加上已经站了一会儿,她的腿有些软,一时便往柜子上靠去。 顾景铄从鼻尖挤了一声冷笑,道:“随你。” 见此,林书意心下一松,脸上也生出了些笑意。 但在顾景铄眼里,怎么看都觉得刺目无比。 她踉踉跄跄的从柜中拿出被褥,铺在地上。 如春进来时,看到此景,顿时心中一凛。 世子妃又惹世子生气了?怎么好端端的又睡地上了呢? 林书意却不知她心中所想,看到她来,欣然饮下蜂蜜茶,让如春帮她继续铺被。 世子在场,如春有些话并不方便问出口。 只能暗中朝世子妃递了几次眼神,可林书意根本就没接收到她的意思。 如春只好作罢。 屋内只剩下两人,林书意酒后犯困,和顾景铄道了声晚安,便自己钻进了地上的被子里。 躺下之后,更觉天旋地转,晕眩不已。 她心中暗道:以后再也不饮酒。 床边的顾景铄闭目未语,过了一会儿,他抬手捏了一下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分明是自己正正经经娶进来的正妻,怎么就不能睡一起了? 他是不是受宁王那个家伙影响太深,怎么行事也变得畏畏缩缩? 她是他的发妻,他喜欢她,若是林书意不喜欢自己,那便想法子让她喜欢自己。 他们本就是夫妻,在一起,天经地义。 想到这里,顾景铄大步一迈,走到了林书意边上。 然后脱去外衣,掀开被子也躺了进去。 喜欢睡地上是吧? 爷陪你一起睡。 衾被中的林书意迷迷糊糊已经有了睡意,猛地被一阵凉意惊醒。 再一睁眼,只觉得这个世界充满了神奇。 “你、你怎么睡这里来了?” 顾景铄侧过头看着她,挑了挑眉却并不说话。 “世子,你的床在那边,你应该睡、睡那边的床上,我、我这睡得不舒服的。” 一紧张,林书意的舌头都打了结。 顾景铄却狠狠瞪了她一眼,索性闭目不再说话。 林书意被他这副态度弄懵了,抬手去推他,“世子,世子,你听懂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听到了! 烦死了! 顾景铄在心中答道。 林书意又推了他几次,还用上了脚! 顾景铄忍无可忍,倏地睁开眼,咬牙切齿道:“你能睡地上,我就不能睡了?我偏要睡。” “......” 林书意这下懵的十分彻底,这位爷......莫不是也喝多了,撒酒疯呢? 看见她那怀疑的表情,顾景铄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刹那间脸就黑了个彻底。 他真是,怕了这女人。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对她妥协了。 顾景铄叹息一声。 对着林书意水盈盈的美目,翻身而起。 他双手撑在林书意的额侧,居高临下俯视着她,声音中却带着几许难以察觉地颤意: “林书意,我喜欢你,我要与你同床共枕。” 林书意怔怔地瞪着眼,甚至忘记了眨眼。 顾景铄刚才说......什么? 第49章 .弹幕四十九式如果有了孩子....…… 顾景铄眼里,林书意长长的睫羽上下颤着,那双水盈盈的眼稍带着怯意看向他,但更多地却是惊愕。 唯独,没有欣喜。 顾景铄眸色深晦,上下凝睇着林书意,心中挫败的感觉愈加浓烈。 真是,造化弄人。 他以前怎么防着她,她现在就怎么防着自己。 他的嗓音透着沙哑,低声问她:“你可是不愿?” 听闻他的话,林书意从神游中堪堪回神,却不知该如何作答。 她抬手推了推顾景铄,想要终止这样迫人的姿势。 可顾景铄就如同铁壁一般纹丝不动。 她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着心跳,尽量让语气平静道:“我.....还没准备好。” 惊吓归惊吓,顾景铄亲口说了喜欢她的话, 她也不好直接了当的拒绝,只能先委婉地争取一下,总不能真的就这么从了他。 若是他这次又要强迫她,那她就真的要做离开的打算了。 顾景铄闻言,默了默。 想到刚开始成婚的那些日子,自己对她的态度确实算不上好,虽有懊悔,但也知道不能把她逼得太紧。 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对她的性子也算了解透彻,她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娇小柔弱,骨子里还是个有主见的。 既然如此,那他就再等等吧。 顾景铄沉声道:“也罢,是我唐突了。” 他翻身而起,回到床边。 却不是为了睡觉,而是抱了被褥又回到了地上,将林书意连人带被一起抱了起来。 “地龙烧的有些热,我睡地上。......你昨日刚受了寒,还是谨慎些为好,莫要日后落下病根。” 林书意低呼,下意识的搂住他的脖子。却突然觉得这个动作有些熟悉,好想......回来时,她也是这么搂着他的。 她小声嗫嚅了一句谢谢。 顾景铄哼笑一声:“若真要谢我,下次有什么事□□先跟我商量,不要再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林书意迟疑了一下,轻声回道:“好。” 站在床榻前,顾景铄抱着她并未放下,而是直直地凝视着她的双眸道:“林书意,我希望你乖乖地呆在我身边,别有什么别的心思。” “若是有一天,让我知道你跟别的男人跑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带回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不可能。” 林书意急急回道。她是想着离开,但也只是想自己过清净的日子,哪来什么别的男人? 等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 林书意忽然意识到自己回答的太过仓促,中了某人的圈套。 黑暗中,娇嫩的脸颊上慢慢藏了一片绯红。 顾景铄甚为满意地含笑看了她一眼,“记住你说过的话。” 他俯身将她放在了床榻上,细心的为她整理了被角,然后又回到了地上。 黑暗中,林书意用手覆上双眼,轻叹了一声。 顾景铄就像只凶猛的老虎,贵为百兽之王,连表达心意都说的这么强势,像是在威胁人一般。 此时她完全无心睡眠,脑袋里乱糟糟成了一团。 她攻略顾景铄的目标已经达到,可如今自己的女主值已经超过了林书意,上次系统提示说,她的行为可以决定男主。 接受顾景铄就意味着他即将成为男主,后面剧情的走向还是其次,关键是她真的要同这样一个性格强势乖张的人定下一辈子么? 可若是顾景铄对她的兴趣只是一时...... 林书意咬着嘴唇,心中纠结万分。她今日终究是饮了酒,没过多久便睡意来袭,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乐瑶公主入狱一事,究其原因是乐瑶贵为公主草菅人命。 驸马先前暴病而死的两房妾室,都是她下的毒手。 这事一查清楚,驸马当晚便写了奏折和休书一封呈到御前。 也不能怪驸马落井下石。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这次,她还作到了顾景铄头上。宫宴之事顺藤摸瓜,自然查到了林丞相府。 令人意外的是,林玉照将一应罪责全揽了下来,把摄政王摘得干干净净。 直到傍晚摄政王请旨赐婚林玉照这事传出来,林书意才明白,林玉照这是用自己的清白换来摄政王一道成亲的圣旨。 【男女主终于在一起了!女表子配狗天长地久!】 【要开始联手搞反派了,世子危矣。】 【一集没看到书书了,书书和反派怎么样了?有没有酒后乱X啥的?】 林书意嘴角微抽,她看起来是这么饥不择食的人么? 不过,林书意和摄政王在一起了,这就意味着整部剧情至少走了一半了,她记得弹幕中的小姐妹透露过,后面就是事业线,篡位。 那她作为女主之一......岂不就是保皇派。 她正想着,就听院中传来和东郡主的声音:“嫂子,这是母亲让我给你送来的砂锅煨灵芝鸡丝,可是滋补的好东西哦。” 林书意瞬间倒吸一口气,光听名字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只见和东郡主一脸揶揄地走了进来,让荷香把砂锅放在她的面前。 弹幕中一片调侃自是不用说,和东郡主更是调侃道:“母亲说了,让我一定要看着你喝完。书书,你加油吧,我可等着抱小侄子呢。” “......” 和东郡主又道:“听下人们议论,昨晚是我哥抱你回来的?” 说到这个,林书意赫然,但面上却仍然强撑着平静,“我、我不记得了。” 和东郡主也不戳破,兀自歪头凝思道:“算起来,我哥这个人也是有些洁癖的,但对书书你.....” 和东郡主的笑声不怀好意,林书意扑上去捂住她的嘴,红着脸道:“你不许乱说!” 和东郡主扑棱着双臂,将林书意的手扒下来道:“好啦好啦,我不笑你了。书书,我跟你说个正事,林玉照要和摄政王成亲这事你知道吗?” 林书意点头。 “太气人了,她害你跳进湖里,竟然什么事都没有,摄政王真是眼瞎了,竟会喜欢这样恶毒的女人!” 和东郡主为林书意愤愤不平。 闻言,林书意淡笑:“这可不一定,他或许不瞎,只是因为心黑。” 和东郡主不解,林书意又解释道:“摄政王只是光明正大的和林丞相府联手而已,日后他们便有充分的理由一起对付你哥了。” “啊?”和东郡主大惊失色,忽然想起林书意也是林丞相府的女儿,不禁问道:“他们一点儿都不顾忌你的处境吗?若是我哥因为他们对你不好怎么办?” 林书意笑道:“傻秀婉,早在把我嫁给你哥的时候,他们就把我抛弃了。哪里需要等到今天?” 和东郡主努着嘴,不解的问道:“可、可你不是她们的亲生女儿吗?” 是,那又怎么样,有些人就是人面兽心为了权力不要自己的孩子。 这么想着,林书意摇头,淡笑道:“不提他们,那天你买的衣服怎么样,合身么?” 和东郡主以为是触及了她的伤心事,她不愿再提,想着逗她开心些,便立即展露了笑颜道:“可好了,有几件真的很漂亮,书书你没买真是可惜了。对了,我哥不是让你挑了十匹布料么,赶明儿把罗司衣叫咱府上来,让她也给你做几身。” 林书意笑着应声。 瞥见桌上的补汤,和东郡主又催促道:“书书,这汤就得趁热喝,凉了可就有腥气的。” 林书意面色一僵,有些无奈道:“我还不是很饿......再说这事,也不是光我补就能解决问题的啊.....” 和东郡主闻言哈哈大笑,“对对对,书书说的对,我哥他、他也得补。” “补什么?” 顾景铄神色淡淡,自门外走进来。 她们二人只顾着说笑,都没注意到院中有人,和东郡主收敛了一些,但一想到林书意刚刚话,还是止不住笑意。 “哥,这是母亲给嫂子炖的汤,给嫂子补身子,想早日抱孙子,嫂子说这事......光她一个人补不管用。” 话刚说完,和东郡主没忍住,又‘噗呲’笑出声来。 林书意羞恼不已,狠狠地盯着和东郡主,她是这个意思吗? 她是不想喝好不好?! 顾景铄也勾起唇,看见林书意那无处安放害羞的眼神时,又正了正神色。 妹妹和媳妇比起来,媳妇比较重要。 他故意板起脸,蹙眉道:“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肆意谈论这些,还打趣你兄嫂,秀婉,家规怎么说的,你又忘了?” 此言一出,和东郡主立马像个被大人训斥的小孩子一般绷直了嘴角,“我错了,哥。” 顾景铄瞥了她一眼,又道:“回去把家规再抄一遍。” “喔。” 和东郡主委屈万分,临走时还不忘朝林书意递个眼神:嫂子,你男人他欺负我! 林书意抿唇偷笑,朝她挑眉:该,乐极生悲了吧! 和东郡主走后,顾景铄掀眸看向林书意,心中安沉不少。 还好,她没躲着自己。 他清了一声嗓子,指着桌上的补汤,低声道:“莫要辜负母亲的一番心意。” 说完,他的目光扫向她平坦的小腹,眸色愈深。 那里,如果有了他们的孩子,她是不是就不会生出别的心思了? 第50章 .弹幕五十式太后出事 腊月二十八,碧空万里。 林丞相府内,一派喜气洋洋,处处挂上了红色的绫罗和彩色的绸缎。 不同于林书意出嫁时的简单,府中各院正忙的不可开交,门口不停出入着风尘仆仆的下人。 前院中,林玉照坐在梨花扶椅上,听下人们汇报进程。 常嬷嬷在一旁协助她指挥下人采买,准备。 这事本该是丞相夫人主持的,可林夫人因为宫宴上她与乐瑶联手逼林书意跳湖一事,心中始终不爽利,甚至和林丞相也闹上了脾气。 自己好不容易换来的婚事,当然是越快越好。 林玉照在心中暗咒林夫人不识大局,太过妇人之仁。 不过没关系,父亲已经同意让常嬷嬷帮助她操办婚事。 只要嫁进王府,她也不再是这家的人了。 至于林书意......就让她再嘚瑟几天吧。 过不了多久,她就会身败名裂,在这京城再也待不下去。 “常嬷嬷,父亲有令,东西和仪制都要最好的。可不能让摄政王府轻视了咱们府。” 常嬷嬷低声应是。她想了想,终是有些犹豫地问道:“小姐,请柬都已经派人送到各府,大小姐那边......还没送,要不要......” 她的话还没说话,就被林玉照厉声打断:“不送,大喜的日子,请她来做什么?常嬷嬷,你不要忘了,昨日父亲说过,丞相府只有我一位小姐,你可不要吃里扒外!” 闻言,常嬷嬷面色微变,连忙低头道:“是老奴多嘴,小姐恕罪。” 林玉照冷哼一声,没再说话。 但常嬷嬷心中却仍是想着,应当和夫人汇报一声,夫人心中,是有大小姐一席之地的。 待她把这事告诉了林夫人之后,林夫人却是冷笑一声,回道:“不叫也好,她们二人如今水火不容,硬拉到一处,反而容易生出事端。 林玉照想怎么做都随她吧,她的婚事,她自己做主就好,我老了,管不了她了,反正过不了几日,她就到另一处去了。” 常嬷嬷抿唇,心下也是明白,夫人这是对玉照小姐寒了心。 她也不再多言,躬身退了出去。 ***** 除夕这日,镇东王府中到处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年货已经由库房分派到了各院之中,由于宋姨娘被送出了府,没能在府中过年,府中只有顾景铄夫妇、和东郡主和镇东王夫妇三处院子,年货便余出来不少。 林书意做主将那些多余分出来,发放给府中的下人,让大家拿着回去过个好年。 一时间,大家伙的热情更高,人人见到林书意,都要咧着嘴冲她道一声谢谢世子妃。 整个府里,和东郡主是唯一一个敢对着世子夫妇二人打趣的。 和东郡主嫌自己那边太过冷清,无视自家兄长黑的像锅底的脸色,跑来跟林书意一处跨年。 荷香发现,自家郡主自从和世子妃相处以后,脾性好了许多,再也没有像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挥鞭斥人。 反而更像是一个正常的千金小姐,黏糊自家嫂子,会因为世子妃送的东西而开心半天,也会因为世子的斥责还生气背地里埋怨几句。 这才是正常小姑娘的喜怒哀乐,以前郡主一个人总是板着脸,和世子一样,都没交到几个真心的朋友。 林书意正在厨房中尝试做甜点。 古代的糕点吃了这么久,她实在有点怀念二十一世纪的各式甜点。 凭着记忆中的印象,林书意实验了几次,终于成功弄出了蛋白霜,有了它,就可以做各式甜点。她第一次烤的是简易版的马卡龙,主要是因为厨房有县城的黄油,她稍做处理,配上烤出来的奶油饼干,就可以压成一个马卡龙。 和东郡主在打碎第三个鸡蛋的时候就被林书意拎到一边看着,早在饼干烤出来的时候,她就闻香而动,偷吃了几块。 现下看到林书意做出的五颜六色的点心的时候,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有些后悔,刚刚不该偷吃,让书书做成成品,肯定更好吃! “书书,我可不可以,尝一个这个?” 和东郡主抬手指了指林书意手中的东西。 林书意眨了眨眼,递给她一个。 入口软糯,和东郡主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林书意摇头,果然女孩子都抵不过甜食的诱惑,自己也一样。 “好吃吧?” 和东郡主疯狂点头,三口吞下一只后,还没咽下,眼神就已经黏在林书意手里的那只上。 “嫂子你太厉害了,我哥可太幸福了。” 和东郡主狗腿的拍林书意的马屁,林书意挑眉,“那是。对了,你觉得这个东西,我若是做出来卖的话,生意是不是很好?” 和东郡主摇头,将口中的食物咽下,才说道:“岂止是好,估计是要爆的,据我所知,就没有几个姑娘是不爱吃甜食的,还是这么漂亮的甜食,谁不喜欢?” 听她嘴甜,林书意又递了一只给她,“呐,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和东郡主嘿嘿一笑,接过道:“书书,你这个东西不用卖,我一个人就能包圆了!你做多少我吃多少。” “那可不行,”林书意不赞同道:“糖分吃多了皮肤会变差,还会变胖,还会得病,你可得注意着些。” “那好吧......” 和东郡主悻悻然,又道:“那你真打算卖这东西吗?” 林书意忖了忖,也没急着回答。这些事,她还没想好,哪怕是要做生意,也要有人手才行,还是等到了年后再说。 况且,现下剧情变化,局势也有些莫测,她有心但力不足。 这时,却听顾景铄在门外说道:“此事不可,堂堂世子妃做的东西岂是一般人可以吃的,在府中做做即可,作礼送人也可,但绝不可以拿来做买卖。” 林书意眸色一变,眼中的亮光登时暗了许多。 她掀眸瞥了一眼门口,并未搭话,而是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顾景铄走进,正欲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林书意却快他一步,把所有的吃食一股脑全放进了食盒,盖上盖子,拎着就走。 顾景铄的手僵在远处:“......” 他不过就是说了句,怎么就生气了?他的视线复又转向和东郡主。 和东郡主正咬着点心,见他看过来,颤颤笑了笑,“嘿嘿,哥......” 眼见他的视线盯着她嘴里的点心,她迅速一口全塞进嘴里,口齿不清道:“嗯,书书做的真好吃,忍不住一口吃了,水呢......我要喝水。” 说着,便四处张望,像是在找东西的样子,走了出去。 一出厨房门,立刻改为小跑,飞快逃离了灾难现场。 六安没忍住,笑出了声。 顾景铄扫了他一眼,冷声道:“给你一盏茶的功夫,弄到世子妃手里的东西。” 六安目瞪狗呆。 明明世子您自己同世子妃低个头就可以解决的事情,为什么受伤的却是我? 六安苦着脸,恭敬问道:“爷,万一世子妃要是不给呢?” 顾景铄毫不留情地回道:“那你就三日不许吃饭。” .......大过年的不给吃饭,世子爷您是不是有点过分。 若是如春能够帮忙,那就好了。 六安敢怒却不敢言,只能硬着头皮出去。 林书意拿着东西却没急着回屋,反倒是饶了一圈出了府。 她拎出几个卖相比较好的,打算送给庄原。前几日他为她诊治,还没来得及谢他。 十分不巧的是庄原并不在摄政王府,庄斌一脸无奈的摊手,“公子他向来这个脾气,说走就走的,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林书意想了想,也确实是庄原能做出来的事情。 她将食盒其中的一层抽出,递给庄斌,“这是我新做的点心,送给他尝尝,感谢他前日为我看诊。” 庄斌也不推辞,自家公子就好这口。更何况林书意送来的东西,看着就很精致可口,一准是自家公子喜欢的。 林书意也没再多留,当即又打道回府。 一想到顾景铄直愣愣的不让自己做买卖,她就有些堵得慌。虽然她明白,顾景铄说的也有道理,可谁会嫌银子多? 秀婉也说了这事在京中官宦圈子里很常见,为什么她就不可以。 她正生着闷气,看向弹幕时,却发现弹幕已经炸屏了。 【不得不说太后其实长得挺好的,摄政王也太阴狠了。】 【男主开始准备夺权了吧,原书中就是太后病倒之后不多久没了,他大权在握。】 【要开始夺反派的兵权了?反派要蹲号子了。】 太后出事了! 林书意大惊,摄政王不是昨日刚得了赐婚的圣旨么,不准备筹办婚礼,这么快就下手了? “快,回府!” 林书意急声命道。 甫一落地,林书意看见等在门口六安,她虽然疑惑六安为什么会等在这里,但也顾不上许多,当即问道:“世子呢?” 见她神色焦急,六安也不含糊,立即回道:“在书房。” 林书意将食盒往他手中一塞,提着裙摆就跑了进去。 现在能救太后和小皇帝的,只有神医谷。 她要赶紧告诉顾景铄这件事,更要劝说他去找庄原。 第51章 .弹幕五十一式太后薨逝 太后病重这件事极为隐秘,宫外没有听到任何风声。 顾景铄沉目,眸中戾气尽显,低声问道:“此事当真?!” 见林书意神情郑重地点头,眉间愈是深沉。他没问她是如何得知的消息,当即下了命令,“隐九,带着我的信物去护城军军营,即刻带领所有人马在城外候着,动作隐秘些。” “是!” 他又转而叮嘱如春,神色肃穆:“将世子妃带到和东那去,务必保护好她。” 如春亦是面色沉重的点头。 “你呢?”林书意问道:“你去哪儿?” 顾景铄薄唇微抿,蓦地抬手抚了一下她的头顶,语气低沉:“你乖些,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随着他的动作,林书意的心跳加快了很多,她努力保持平静的口吻,道:“好,那......你小心些。” 她知道自己去,不仅帮不上什么忙,甚至可能成为他的拖累。 她带着如春去了和东郡主的院里。 顾景铄这么吩咐定然有他的道理,虽然她很想做点什么,但此时的局势,已经不是弹幕中剧透那些,她只能静观其变。 一个时辰还未到,弹幕中就传来了太后薨逝的信息。 是没来得及救还没没救得回来? 她心中忐忑,也不知道此时顾景铄那边的情况如何,太后一毙,小皇帝病重,挟幼帝以令天下,若日后幼帝撑不住...... 林书意沉目,摄政王的计划可谓是天衣无缝。 就是不知顾景铄能不能扛得过去。 【哈哈哈,女主气死了,婚结不成了。】 【摄政王故意的吧?也不想娶心机白莲?】 【虽然男主不干人事,但我磕他的颜,不爱美人爱江山的禁欲美。】 【男主不会喜欢上书书吧?天呐!居然让人抓书书,书书快跑啊!】 林书意神情复杂,啊这...... --权力之争关她一个后宅妇人什么事? ***** 紫金禁城,泉阳殿。 殿门大开,摄政王立于殿门之前,身后站着一排手持箭弩的兵士,对准下方。 夜风刺骨,火光摇曳。 顾景铄站在玉阶之下,负手而立,身后站着的是几十名军营将士。 摄政王凝睇着下方的男人,薄唇微启:“顾世子这是作甚,是要造反吗?!” 顾景铄面色平静无波,“臣不过是进宫看看太后娘娘,摄政王若是肯主动让开,臣自会带人离开。” “娘娘凤体抱恙,无法见人。顾世子又不是神医,若是进去影响太医救治,世子担待得起么?” 摄政王的话说得很是中肯,但语气中却透着明显的讽刺。 气氛一时变得紧张起来,银粟如飞羽,成片纷然而落。 这场突如其来的素雪也未能掩盖住现场的剑拔弩张,只徒增了几分凄冷。 --“太后殁了!” 太监尖细凄惨的嗓音在静谧的大殿想起,还带了几分回音。 顾景铄瞳孔骤缩,目色凌厉看了摄政王一眼,当即带人转身离开。 摄政王身边一名小将低声问道:“王爷,是否要追?” “不必了。” 摄政王垂眸,拨弄了几下手上的玉扳指,目光悠长:“他带人去找龙乾殿那位了。” 龙乾殿那位,也是个病秧子,撑不了多久。若不是他还有用,早就落得和太后一样的下场了。 他在台阶的最上方站定,举目望向前方的重重宫墙。 这血色深宫里,来了多少枭雄,又埋了多少人的尸骨。 眯了眯眼,他定定地看向奉天殿的位置,侧头吩咐道:“太后薨逝,昭告天下,举行国丧。” 侍从立即应是离开。 摄政王想,小皇帝那身子本就熬不了几天,再加上太后的噩耗,他挺不过去。 说起来,奉天殿那把椅子,已经好多年了,是该好好翻修一下。 “对了,骊妃找到了么?” 侍卫恭敬答道:“回王爷,没有,到了护城河边之后血迹就消失了,她一个女人,受了两刀留了那么多血,估计也是活不成了。” 摄政王面色稍霁,但依然冷声命道:“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不容出错!” “是!” 安排完一切,摄政王带着人跪在泉阳殿外。 不一会儿,小皇帝便赶了过来。果不其然,听到太后薨逝消息,小皇帝的面色几乎苍白如纸,唇瓣上无半点血色。 在身边太监的搀扶下,战战巍巍地步下软轿。 “母后!儿臣不孝啊!” 小皇帝的声音悲恸无比,几乎站立不稳,还是靠着身边宫人的搀扶才缓缓步入殿中。 一见到太后的遗体,小皇帝便跪坐在地上,涕泗横流。 跟着他进殿的顾景铄也跟着跪了下来。 “儿臣不孝,连母后最后一面都没见到,儿臣不孝啊—” 小皇帝哭着喊着,身边的黄门和太监跪在他身边,须得扶着他的身子,才没有跌倒。 顾景铄肃着脸,一言未发,却敏锐的注意到太后身边的贴身大宫女尚嬷嬷不在此处。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眸色亦是微戾。 太后果真是被人谋害的。 这个凶手,就是眼前的摄政王。 可他没有证据。 顾景铄神色复杂,微微侧首,朝摄政王看去。 他的面上挂着的依然是往日的冷漠,但顾景铄仍是看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小皇帝适才情绪失控,哭着哭着突然晕厥了过去,宫人又是一番手忙脚乱将他送回了寝殿。 顾景铄并无意此时与摄政王起争端,一直护在小皇帝的身边。 包括进入龙乾殿的太医署人员,都一一作了盘查。 皇宫内的腥风血雨尚未传到宫外,但林玉照却已经得到太后薨逝的消息。 林玉照的双手紧握成拳,平常万分小心呵护的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之中,面色愠怒,她问林丞相:“你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对太后动手?他不知道我们七日之后就要大婚吗?!” 林丞相蹙着眉,眉眼间满是烦闷,他回道:“混账!这是你该跟我说话的态度?!你的家教呢!” 他顿了顿,见林玉照仍是不甘心,又叹息一声,道:“今晚之事,事先并未得到半点风声,为父并不知情。若是知晓,怎会不拦着他?” 但通过此事,他心里已经很清楚,摄政王并不想娶林玉照。 他从未将这个婚事放在心上,才会如此行事。 怪不得,摄政王一片安静,连个出府采买的人都没有,毫无将要娶亲的意思。 赶上太后国丧,这亲事必是要往后延期。 宫中没有了太后的势力,病秧子小皇帝根本撑不了几日。想来,过不了多久,大齐就要变天了....... 但一想到他先前一步步谋划帮着摄政王走到今天,如今摄政王却不肯娶林玉照,此举等同于他已经放弃了林家,放弃了他,毁灭了先前约定好的同盟之约。 他心里极不爽利,甚至可以说是满腔怒意。 今晚之前,摄政王所走的每一步每一个计划,都是他林丞相出人出力才能有了如今这样一个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局面。 他摄政王想一脚将自己踢开? 怕是不能够。 他眯眼打量了一番还在低泣埋怨的林玉照,颇为可惜的摇了摇头。 废物。 枉费他花了那么多心思培养她,将她养到这么大。连自己招了摄政王的厌弃都不自知。 他面色阴沉道:“你先歇着吧,为父即刻进宫,为你问清原由。” 林玉照闻言一喜,对着林丞相又是道歉又是谢恩。 林丞相有些嫌弃地扯回自己的袖子,冷着脸离开了。 ***** 宫里太后出了事,林书意第一个到的便是保护小皇帝,千万不能让这位陛下出事。 她特地找了几个面生的家丁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在摄政王府的附近守着,只要见到庄原,即刻带他来见自己。 巧的是,派出去的人并没有找到庄原,而庄原自己却主动找上门来。 ——还带着一位重伤的姑娘。 林书意微讶,但也立即让人上前搭手,将人弄进了府里。 “怎么回事?你跑哪去了,这姑娘又是怎么回事?” 庄原抹了一把脖子上得汗,“出任务啊,路上捡得。她想不开跳河,我正好看到,就救下来了,我那地方不方便,这不就送你这儿了。” 虽然过程无槽点,但放在眼前这个节点,林书意仍然觉得有些无语,她低声问庄原道:“你可知道太后没了?” “没了?”庄原挑眉,瞥了她一眼,“你这形容方式倒真是别致。你说的这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宫里。” 林书意美目微闪,很是惊讶。 他所说的出任务,就是被摄政王带进宫里的任务? 【庄原子厉害啊!一出手就是重要人物!】 【原来在这呢,这就是那个骊妃吧?】 【!!!重要人证,男配神助攻,感觉男主要被翻的样子。】 【快救她,摄政王在追杀她!】 林书意没想到剧情镜头又切换到了自己这里,但满屏的提醒她想忽视也难。 她对庄原道:“这姑娘看着不像是跳河的样子,像是被人追杀坠入河中。” 庄原已经在着手诊治,他颇为意外的看了林书意一眼,语气有些戏谑:“不错嘛,这都能被你猜中?” 回回都能精准命中,到底是她善于分析观察,还是有什么小秘密? 第52章 .弹幕五十二式愿择一人共赴黄泉。…… 元平十七年,注定将是不平凡的一年。 除夕之夜,慧媛太后薨逝。 大年初一这天本该是新的一年中最有希望的一天,整个皇宫却笼罩在一片哀恸之中。 为了百姓能够过个好年,皇帝下旨:初一这天,不必遵守丧礼,该有习俗可以照常举行。 但国丧的消息一传出来,满京城几乎无人敢大肆欢庆。 大雪依旧纷飞,满城白雪铺就,处处弥漫着悲恸的气息。 顾景铄在中午接近未时才得空回府。 但他回府要见的人却不是林书意,而是庄原。 二人直奔客房而去。 为了就近帮忙,林书意将骊妃安置在她隔壁院中。 顾景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子,表情严肃,“她怎么样,可有醒过?” 原先府中来人给他汇报,说庄原带了个受伤的姑娘在自己府上,那时他正忙着与摄政王斡旋,并未当回事。 太后已经不在,找到庄原也于事无补。 但在他查到摄政王正在搜寻骊妃的下落时,他登时就想到了庄原。 以庄原的性子,若是寻常姑娘,他怎么会特地将人带到他府上? 而这失踪的骊妃很有可能掌握了摄政王的什么把柄,才会被他的人一直追寻。 想清其中的曲折,顾景铄没有立即回府,而是继续不动声色的陪在小皇帝身边。 从除夕夜开始,他就一直守在龙乾殿,一夜半日下来滴水未进。到晌午时,众人纷纷劝他回去休息,他安排好接替的人手,才回府。 庄原微微摇了摇头,“情况不太好,她底子本就不好,泡在水里失血过多,全看她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顾景铄蹙起眉,又问道:“你跟着摄政王入宫了?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摄政王为何要抓她?” 庄原也在为这件事疑惑,一个手无寸铁的宫妃,不在后宫里呆着,怎会惹到摄政王的头上。 还被下了这般死手。 若不是他的极元丹吊着,换作别的大夫,早就一命呜呼了。 庄原试探着问顾景铄:“你是不是查到什么了?” 顾景铄默了默,单手捏着下颚,眉头紧皱。 他同庄原分析道:“太后薨逝,太后身边的女使尚嬷嬷失踪,骊妃遭到追杀......我进宫的时候,太后还尚在,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你觉得摄政王会因为什么原因抓她?” 庄原听罢,瞳孔微敛。 在太后病危这个节骨眼上,贴身女使不可能轻易离开。 而摄政王一直守在泉阳殿门外,那个时候大家关心的都是太后的身体,不会有人注意骊妃这样一个小宫妃身上。 而骊妃从未到过泉阳殿,那就说明骊妃不是因为太后而被追杀。 尚嬷嬷.......骊妃? 庄原猜测,极有可能,是骊妃撞见了尚嬷嬷,才被卷到这件事情中。 摄政王出手抓她,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骊妃撞见了尚嬷嬷被摄政王收买的场面; 二是骊妃撞见摄政王毒害尚嬷嬷。 所以-- 太后的死不是意外,跟摄政王有关?! 庄原震惊侧首,看向了顾景铄。 顾景铄亦看向了庄原,二人四目相对,虽是默然无声,心中的想法却是一致。 庄原也蹙起了眉头,问顾景铄:“你打算怎么办?” 顾景铄揉了揉眉心,现下摄政王的人在小皇帝身边寸步不离,他得紧看着,以防幼帝也遭了毒手。 他忖了忖,对庄原道:“骊妃若是能清醒,那便再好不过,若是醒不来,也只能静观其变,你和你的侍卫在摄政王手下做事,想法子接近皇上。看护好皇上,摄政王这边我自会想办法对付。” 庄原点头,小皇帝的身子是虚的很,幸亏遇到了他,否则让太医院那群老头继续治下去,根本撑不过这个年。 “骊妃这边就只能靠她自己了,该用的药已经用了,只要她意识能醒过来,后面我可保她无事。” “嗯。” 见顾景铄要走,庄原也跟了上去,问他道:“你说奇不奇怪,林书意一眼就知道骊妃是被人追杀的,她又不懂伤口,怎会如此笃定?” 顾景铄斜睨他一眼,脚下步伐愈快,语气凉薄道:“她的事,你还是少打听为好,本世子不喜别的男人看她,你也不例外。” 闻言,庄原步子却是顿了顿,眼看顾景铄和自己拉开距离,小跑几步冲上去道:“顾景铄你这是过河拆桥啊!我三观可是正的很,对她可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哎——你慢点!” “我只是真的好奇,她到底有什么特殊本事?她是不是能听懂动物语言什么的?否则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呢?” 蓦地,顾景铄停了下来,转身看着他。 “就算她听的懂,跟你也没关系。” 庄原不悦道:“我跟她是朋友,怎么没关系?要是她真的会,我可以找她学啊。” 顾景铄轻嗤一声,语气淡淡道:“那成,给你一个机会,你去问问她会不会教你。” 说罢,又转身走了。 庄原先是一喜,随即又感到不对。他去问? 他怎么问? 怎么开口? 林书意都没告诉他顾景铄,又怎么会告诉自己。顾景铄这人真是狡诈,自己窥探不得的东西,还想借他的手,他才不会上当! 可是。 他真的很好奇啊! 庄原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民间有句俗语叫做好奇害死猫,这分明就是在说现在的自己。 ***** 林书意已经为顾景铄备好了吃食。 宫中形势她从弹幕中也能猜到个大概,个中的紧张程度她也知晓。 当顾景铄用完膳准备离开时,她再度叫住了他。 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告诉他。 她也想明白,如今的局势之下,她和顾景铄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管她心里愿意或者不愿意,在外人看来,他们夫妇都是一体的。 更何况顾景铄已然对自己表明了心思,他从开始对她的不信任到如今的交心而言,是他对她的转变,自己也该试着信任他一回。 诚然,她不否认现在这个决定也有看了弹幕剧透的成分在,但她林书意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她愿意回应顾景铄的这份表白。 ——世间波云诡谲,她愿择一人共赴黄泉。 她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往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在他耳边道: “骊妃娘娘撞见太后身边尚嬷嬷被施重刑,不慎被摄政王的人发现,才会被追杀。在宫里你小心些,摄政王已经在暗中联络党派朝臣,准备弹劾你,拥兵闯宫,冲撞太后诊治,估计是想对你的兵权下手。” 顾景铄看向林书意精致的侧脸。 他喉头微动,哑声道:“你.....不怕么?” 听到他的问话,林书意心头微释。 她方才心中唯一的担忧,便是他会质疑自己,然而他没有。 他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他的神色中亦没有任何怀疑之色。 “怕,但我更怕你受伤。宫中情势多变,你要谋定而后动,有什么消息我会派人联系你。” 林书意的面色很平静,像是在说寻常的话一般。 她停顿了一下,抬手替他拂去肩头的落雪,复又坚定的说道:“你放心,即使是黄泉或是地狱,我既决定,便会陪你到底。” 她这次的声音比之前更轻,却比以往他听过的任何一句话都要重,沉沉地砸向他的心口。 顾景硕与她四目相对,怔怔地看着她。 胸口似是被她的话语击穿,先是一片空虚,接着便被眼前这个叫林书意的女人填满。 血液的奔涌声在他耳中变得清晰。 他很清楚,这是难以抑制的心动。 林书意就那么直勾勾地盯着他,二人均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自己身影。 他情难自抑地低下头,想做什么不言而喻。 他的动作轻柔且缓慢,似乎带着无限缱绻,林书意没有拒绝,而是轻轻闭上了眼睛。 寒云舒卷,落雪还连。 下人们带着祝福回避。 白茫茫的天地间唯一的焦点,是院中那对相拥的璧人。 卒极之事,虽然万分留念,但也不得不分开。 仅是片刻,顾景铄便又转身投入宫里。 林书意站在门前的雪地上,目送顾景铄离开。直到身影消觅在飞雪之中,她才闭了闭目。 再睁眼时,清丽双眸中的柔色渐失。 她朝着皇城的方向又定定看了半晌,直到如春过来提醒,她才转身回去。 正走着,林书意突然侧头问如春:“六安和如东是不是还在府里?” 如春点头,回了声:“是。” 林书意命道:“让他们到书房来,我有话要问。” 如春离开后,她独自一人先去了书房,在书桌前写写画画起来。 待如东和六安二人都进来之后,她让如春关上了门,在外面替她守着。 林书意起初并未说话,一直忙着动笔并未抬头。 六安有些纳闷。 世子妃是女眷,与外男私自在一屋,不太好吧?虽然他俩是府上的侍卫,也该避嫌才是。 过了一会儿,林书意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可能找到做兵器的人?要可信能保密的。” 如东微微蹙眉,想了一圈,点头道:“能,世子妃可是要打造什么东西?” 林书意摇头,“不是我,是你们。如东,你即可出门,去寻此人,带来我这里。六安,你拿着这个去军营里召集所有可用之人,统计好人数,回来告诉我,一定要是绝对可信之人!” 如东看向林书意的手心,猛然瞪大了双眼,世子妃手中的那是 --世子的兵符! 第53章 .弹幕五十三式有了?? 六安和如东的神色复杂,没想到世子竟把兵符都交给了世子妃。 如东隐隐猜到世子妃是要为将士打造兵器,匀了匀气息,他复又追问道:“世子妃是要给将士们打造兵器吗?” 林书意只是摇头,“速去速回,时间紧迫。” 两人出门后,林书意又画了一会儿才结束。她揉了揉眉心,看着自己画出来的图纸,有些忐忑工匠是否能看得懂。 顾景铄临别前将兵符交于自己时,她便知道宫中形势不容乐观,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如此行事。 剧情在放着林玉照和摄政王的剧情,弹幕中一片在呕吐渣男贱女的文字。 本来他们之间的感情纠葛林书意无甚兴趣,可林玉照硬要把摄政王不愿意娶她的责任归咎在自己身上,还计划要让自己身败名裂,这就让人抑郁了...... 林玉照这是吃了扑腾蛾子么,怎么这么能闹腾呢? “世子妃,乐菲公主来了。” 林书意正看着弹幕在出神,就听门外的如春敲了敲门,向她禀报了这个消息。 “......” 这漫天飞雪,也不是长韭菜的季节啊,怎么一茬接一茬的来呢。 她不耐的摆了摆手,“不见不见,我谁也不见。” “可是......” 如春一时有些无言以对。世子妃和世子处的久了,胆识脾性都变大了,那当朝公主岂是说不见就能不见的? 看了眼下侧门口传报的门房,如春只好又劝道:“世子妃,还是去见一见吧,宫里的人......咱们可开罪不起。” 林书意微微仰首,瞥了眼弹幕动向,轻轻叹了声。 得,见就见吧。 总归还在府里,乐菲公主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乐菲公主一身鹅黄雪裘襦裙,身形高挑,正背对着她站在花廊架子下。 林书意目测,自己估摸着要比乐菲公主矮大半个头。 “公主莅临寒舍,世子公务不在,有失远迎,望见谅。” 乐菲公主闻言,款款转身,眼眶微红。 林书意有些意外,但在看见她身后走出的人之后,微笑释然。 她莞尔:“天冷,母亲怎么来前院了?” 镇东王妃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我这把老骨头硬朗的很,自家院子怎么就不能来了?” 她顿了一下,瞥了一眼乐菲公主,复又道:“倒是有些人不请自来,到别人家的府上逞威风,那本事,才叫厉害。” 林书意听后,不禁失笑。 母亲的嘴皮子也是相当利索,把人乐菲公主羞得都快钻到地里去了。 她笑道:“天冷,母亲您先进屋暖暖身子,哪有站着招待人的?乐菲公主,请进。” 看着乐菲公主走进花厅,镇东王妃走到林书意身边轻啐了一声,又道:“儿媳你放心,不管什么事,母亲替你做主。” 林书意点头,随母亲一起走了进去。 乐菲公主这次来,八成是为乐瑶的事情。 只是不知乐菲手中能有什么的东西,让她能有底气上门谈判。 花厅中,乐菲公主立在一侧,微微有些局促地看向镇东王妃,见她走近,忙道:“皇姑姑,菲儿先前确实冒失,还请姑姑莫要生气。菲儿给您赔礼道歉。” 镇东王妃并未搭话,而是云淡风轻地道了声:“公主殿下,坐吧。” 乐菲公主神情有些不自然,但她自幼便是地位尊贵的公主殿下,饶是心中再忐忑,也终是入了座。 王妃朝林书意使眼色,让她做主事人。林书意不得已,便笑问道:“咱们也不兜圈子,敢问公主此番登门是为何事?” 乐菲公主想威胁她放了姐姐乐瑶,可镇东王妃坐在这里,她不敢这般言语,只能拉下面子解释道:“前几日宫宴,姐姐她做了些浑事,让世子妃受了委屈,但姐姐她如今也受到了惩罚,世子妃您身子也还康健,能不能请世子妃同表哥说说,让他放过姐姐?” 林书意瞧着,乐菲公主面上的表情可谓是十足的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在说什么好话。 微微摇了摇头,林书意轻啧,道德绑架这是不分古今啊。 “公主,不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乐菲公主不解:“......什么?” 林书意道:“没有道德,你便绑架不了我。” “啊?”乐菲公主微微张着嘴,完全不知道林书意在说什么。 林书意望着她,笑了笑:“如果我没有记错,乐瑶公主身为皇族,当是被关在京兆府的大牢,世子一个挂着军营虚职的小官,如何能管得了京兆府的事情?公主这是找错人了,您该去登那京兆府的大门找京兆府尹才是。” 乐菲公主咬牙,气得攥紧了双拳。 若是找那京兆府尹有用,她还用得着来这受气? 满京城谁不知道京兆府尹宁王是顾世子的至交好友?这事顾景铄不松口,除非圣旨赦免,谁能将她姐姐从牢里放出来。 驸马也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趁机落井下石休书一封,竟然带着那个大肚子的妾室滚回老家去了! 姐姐定是伤神不已,关在牢里还不知道如今境况如何。 “世子妃说的是,可宁王说,要表哥松口才行。我去问了表哥,表哥说世子妃坠湖伤了身子,不同意,菲儿也是急的走投无路了,这才登门叨扰。瞧着世子妃身子并无大恙,还请世子妃成全菲儿吧。” 乐菲说到后面,竟带了些哭腔和哀求的意味。 一国正统公主做到如此地步,属实已经不易。虽然被人道德绑架,让林书意觉得有些堵心,但人家是公主,面子还是要给的。 更何况人家说的也没错,她也确实没什么大事。幕后主使是林玉照和摄政王,乐瑶公主也不过是被人利用当枪使而已。 林书意想着以身子虚寒,趁机要点补偿就算了的时候,身侧的镇东王妃却是一鸣惊人—— “谁说世子妃身子无恙?你们这些外人知道什么,她怀了身子险些滑胎!要不是孕期体热再加上我那成箱成箱的补药,你以为她能有现在这样?世子妃就差没拿药材当饭吃了,她这胎还没坐稳,府里便都在瞒着这事才没传出去,什么叫瞧着无恙?合着我们身子好不好都凭你一张嘴说的?” 这话一出,不光把乐菲公主惊了,就连林书意都被吓得如同五雷轰顶。 她什么时候就.....怀了身子了? 乐菲公主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愣愣地看着林书意的肚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她有了顾景铄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表哥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连她这个表妹都无法接近他分毫,林书意怎么会有了? 林玉照不是说,林书意并不得宠,他们同睡一间房还是打地铺的吗? 【惊!书书的进展也太快了吧?墙裂要求把快进的剧情补回来!】 【这几集都是摄政王和白莲花,看得够够的,要不是想看书书和反派的大结局,我就弃剧了!】 【难道是.....世子被下药那天中奖了!?】 后面一片喜大普奔,奔走相告的弹幕林书意都没眼看了。 镇东王妃朝她挤眼,林书意抿唇,母亲既然要演,那她只能配合。 配合......不说话就行。 乐菲公主面色微变,勉强挤出丁点儿笑意:“皇姑姑误会了,菲儿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世子妃有了喜事,侄女能不能斗胆请求让表哥放了姐姐?” 林书意唇角微牵,乐菲公主未免也太天真了,母亲都把孩子扯出来了,哪有这么简单。 这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 只见镇东王妃淡淡道:“放了乐瑶也不是不行,但世子妃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就这么白白放了,就算铄儿肯,我这个做婆婆的也咽不下这口气。” 乐菲纵使再笨,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微带苦涩道:“皇姑姑觉得如何才能满意?” 王妃终于露出了严肃地神色,她目光精锐地盯着乐菲,一字一句道:“太后凤玺在哪?” 乐菲公主心中一惊。 镇东王妃打听母后的印玺作甚? 莫非,她知道母后将凤玺交给了自己? 王妃又道:“你放心,这东西我只是帮你保管一月。” 说到这里,王妃朝自己的贴身侍女钱嬷嬷看了一眼。 钱嬷嬷是从宫里就跟着她的老人,一眼就看懂她的意思,当即领了如春和乐菲公主的侍女出了门,并将门关好守在门口。 屋内只剩三人,王妃才肃着脸继续道:“宫中的形势你当是清楚的,摄政王狼子野心你可知晓?” 乐菲眨了几下眼,说不出话来。 显然,王妃的这番话和摄政王所说的是相反的。 王妃叹了一口气,又道:“我也是皇家出生,和你父皇更是亲姐弟,你父皇在世时我们的关系融洽这你是知道的。世子在宫中守着皇上,我这个做娘的也该为他铺好后路。若是摄政王真的要反,一天没有凤玺,他就一天不能踏实。乐菲,你该明白,我曾经也是这天下的长公主,我的心是为这天下和我们卫家的!” 乐菲公主双眸微瞪,一时震撼。 她缓缓点了下头:“皇姑姑,我可以答应,但我有个条件。放了我姐姐之外,这一个月,我要留在王府,母后说过,凤玺在哪,我就要在哪。” 王妃立即摇头:“不行,你的目标太大,摄政王很容易怀疑。” 乐菲坚持道:“那就让表哥纳我为侧妃,名正言顺。” “你疯了?!”王妃惊讶道:“堂堂公主下嫁就罢了,还作侧妃,你让皇室颜面何存?” 林书意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瞧见乐菲脸上的疯狂,她明白,她要的不是侧妃,而是想把自己挤出王府。 第54章 .弹幕五十四式恭喜世子。 林书意面色如常,坐在王妃身侧并未言语。 王妃当即蹙着眉头,拒绝道:“不可,且不说铄儿并无要纳妾的意思,纵使有,也不会让郡主你成为侧妃。况且,” 王妃拉住林书意的手,拍了拍,又道:“世子妃刚有生孕,我也是女人,自是知道女子孕期是最需要夫君体贴照顾的时候,我这个做母亲的断不会再叫一个人进府来给她添堵。” 林书意娇羞地低下头,实则在憋着笑。 她就差没拍手给母亲鼓掌了。 三观太正了! 镇东王妃看着乐菲公主被自己的一番话说的面容泛红,在心中冷笑一声。 乐瑶和乐菲两个孩子生的都好,尤其是乐菲才貌双全,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只是才和貌这种东西,王妃见得太多了,不足为惜。只要是自家儿子喜欢的,是个周正的,那便是最顶好的。 再说,儿媳长得也不差,铄儿长得也好,他们二人生出来的孩子铁定也是漂亮的。 一想到孙子,王妃的眼光就亮了许多,忍不住又往林书意的肚子瞧了几眼。 她话都放出去了,就是不知儿媳这肚子能不能争口气,给她这个奶奶争回脸。 乐菲公主听罢,羞愤难当。 自己主动送上门给人家,都遭了人家的嫌弃,这事要是传出去,那得多丢人。 乐菲公主愈发悲愤。 她咬牙,带着怒意看向王妃道:“既如此,那凤玺,王妃怕是要失望了。” 闻言,林书意却是站起了身,走到乐菲公主身前,笑了。 乐菲公主愣住,不知她究竟是何意。 林书意道:“乐菲公主是不是搞错了?是你有求于我。” 说着,林书意轻轻抬手,用食指抬起乐菲公主的下巴:“说起来,那日宫宴,臣妾就觉得公主惊为天人,想必有不少爱慕者吧?” 乐菲公主想拍掉她的手,却被林书意及时抽手躲掉。 “你要干什么?” 乐菲公主恼怒,可碍于镇东王妃的面子也不敢说重话。 林书意笑着道:“臣妾这种小人物能做什么呢,无非就是想提醒郡主刚才的那些话不能传出去,否则公主日后岂不是成了京城众人的笑话。” “你敢!”乐菲公主瞠目结舌,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给对方松了一个把柄。她梗了梗脖子,又道:“你不要忘了,凤玺在我手上。” 林书意那双清丽的眸子一闪,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转头对王妃道:“母亲,凤玺就在她身上,要不我们找人搜一搜身,回头把乐瑶公主放了,这事不就扯平了?” 乐菲公主一惊,林书意怎么知道凤玺在她身上? 只见王妃点头道:“甚好,简单直接。不过你怎么知道她带了凤玺?” 林书意看着乐菲公主紧张地神色,笑意愈深,“猜的。” 见乐菲公主还要说话,林书意冲她摇了摇头;“我若是你,便大大方方把凤玺拿出来。凤玺换你姐姐公平的很,偏偏公主又给我送了一个主动嫁进王府作侧妃的话柄,若是公主是聪明人,合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 “乐菲,身为卫家人,你当真是一点祖宗的面子都不给吗?你母后的死你就一点儿都没怀疑过什么?如今皇上龙体虚弱,若是摄政王起兵,你觉得你的下场如何?” 见乐菲犹豫,镇东王妃又补了一句。 乐菲公主心神一震。 和摄政王比起来,确实是镇东王府更加可靠,镇东王陪着父皇戎马征战一生,姑姑也正是倾慕镇东王,主动下嫁到王府的。 她咬了咬牙,在心中猜测万分,母后先前将凤玺交于自己,也确实说过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摄政王,可如今......好像已经由不得自己。 “那今日之事......” 镇东王妃神色肃穆,认真道:“我先前说的话作数,我只是担心摄政王有意起事,一个月之后,你来王府,定会完璧归赵。公主切记守口如瓶,此事只有我们三人知晓,万不能有第四个人。” 乐菲公主纵然心有不愿,但也只得拿出了凤玺。 林书意此刻面色却是和缓很多,拍了拍乐菲公主的手臂,道:“近亲成婚,对后代子嗣不利,公主还是早日断了念想,看看周围的其他才俊才是。” 乐菲公主却是不信,反问:“你就是怕我抢了表哥吧?哪有你说的这么邪乎。” 林书意眸中一丝黠意,一语双关道:“你说是就是吧,但公主有空时,不妨想一想,你知道的那些有缺陷的人,父母都是什么身份。” 乐菲公主不以为然。她心中有气,带着贴身宫女一刻不离地离开了王府。 看着乐菲公主婀娜窈窕的背影,林书意啧了一声:“赔了夫人又折兵,这一趟何必呢。” 镇东王妃夸赞道:“不错啊,干得好,有我当年的风范。” 林书意有些不好意思,谦虚道:“母亲过奖了。” 但她想不明白,乐菲公主上门来送人头到底图个啥?还特别有自信的带着凤玺上门,若不是弹幕提醒,她还真就可能拿她没办法,但东西就在她身上,就算是用偷的,她也得把东西弄到手,岂止说恐吓几句。 ***** 坐着马车回宫的乐菲公主心有烦闷,想到临走前林书意同她说的近亲成婚之事,不觉起疑。 默了默,她问身侧的云雾:“上次刘尚书家三姑娘说她姐姐嫁到哪家去了?” 云雾想了想,恭敬回道:“是工部右侍郎家的大公子,两人是表兄妹。” 乐菲公主微怔,连着又问了几家,却如林书意所说,都是沾亲带故。 她心中不免开始有些犯嘀咕,自古以来,结姻亲都是家中亲朋好友介绍居多,这种事根本就是难免的。 乐菲公主摇了摇头,垂下了眼眸,她心里知道,林书意那番话在她心中还是留下了痕迹,让她对顾景铄的想法有些退却。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她决定,去看一看皇上,顺便见一见表哥。 龙乾殿的殿门大开,但四周的护卫比往日多了几倍,这还是明面上的,暗地里不知还隐秘了多少势力。 ——“乐菲公主觐见!” 太监用尖细的嗓音通秉,侍卫自发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皇上仍然躺在床榻上,但人是醒着的,瞧着精神还不错的样子,向她问道:“皇姐怎么来了?” 乐菲公主回道:“母后不在,姐姐也不在,我还不能来看看陛下?” 提到太后,小皇帝仍是神伤不已,眼中的光亮淡了几分,他提了下嘴角,“自然是可以,皇姐能来,朕很高兴。” 乐菲公主见此,也有些感触,她走上前去,坐到床榻边上,拍了拍他得被褥,“母后希望我们好好的,更希望陛下好好的。” “当真?母后真这么说了?”小皇帝有些激动,“母后还、还说什么了?” 乐菲公主扶了扶头上鬓钗,轻咳了一声,对周围守着的侍从吩咐:“我同陛下有些体己话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周围的侍卫仍旧不为所动,小皇帝身边的黄门福顺公公看了看一直默不出声的顾景铄,重重咳了一声。 乐菲公主冷了脸,站起身子沉声道:“怎么,我一个女人家都要防着?本宫难不成会害陛下不成?” 殿中一时寂静,人人都在等顾世子的反应。 顾景铄往乐菲公主身前走了几步,乐菲公主心中微慌,强自镇定。 男人身上冷冽的松香传入鼻尖,乐菲公主听到男人磁性的声音,沉声道:“公主殿下自然不会伤害陛下,一炷香,时间一到,臣就会带人进来。” 话落,顾景铄将一只沉香递到乐菲公主身前。 乐菲公主怔住,一时失言。 一众人井然有序退了出去。 小皇帝有些意外乐菲公主的举措,但也没有出声询问,想必皇姐是有话要对自己说。 果然,在殿门关上后,乐菲公主问道:“陛下对顾......世子这么放心么?听摄政王的意思,母后的死是顾世子带兵床宫,一时缓不过来才......” 说到后面,乐菲公主的声音小了很多。 小皇帝蓦地从床上坐起,惊得乐菲公主目瞪口呆。 “陛下你、你的身子......” 小皇帝轻笑,人已然下了地。 乐菲公主见他赤足,连忙上前搀扶:“你、你怎么就下来了呢。” 小皇帝拍了拍乐菲公主搀扶他的手:“皇姐,你刚才问的话,还没有答案吗?皇姐认为顾世子为何坚持,寸步不离的守着朕?” 乐菲想起镇东王妃话,这才承认,喃喃道:“皇姑姑说的都是真的......” 小皇帝回道:“皇姐,摄政王以为朕不行了,朕与顾世子在陪他演戏,你心中有底,万不可对外说,最重要的,是不可对大皇姐说。” 乐菲公主语带不解,问道:“为何,皇姐她不会出卖陛下的。” 小皇帝并未与她争辩,只是道:“皇姐出来自是有驸马的事情要忙,二皇姐只需要谨记朕的话,此事不要再与第三个人说起,无论发生什么事,二皇姐只当不知道,否则.....母后她都无法安息,卫家的皇位从此也要易主。” 姐弟二人又相谈了一会儿。 一炷香的时间早就过了,殿外并无人进来。乐菲公主打开殿门,见到门外的顾景铄,礼貌一笑道:“有劳世子看护陛下,乐菲感激不尽。” 顾景铄神色淡然:“臣职责所在,当不得公主道谢。” 乐菲公主颔首,又道:“那本宫就道个喜,恭喜世子。” “喜从何来?”顾景铄不解,掀眸问道。 乐菲公主莞尔,看来皇姑姑怕表格分心,这等喜事都没告诉表哥。 她回道:“今日从镇东王府来,皇姑姑说,表嫂有喜了。” 顾景铄:....... 第55章 .弹幕五十五式一同造囍 自从听了乐菲公主的话,这两日顾景铄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纵使知道那是母亲为了搪塞乐菲公主而编的谎话,但顾景铄仍是觉得有些兴奋。 林书意默认此事,说明她对他的态度有所转变。 此刻他恨不得立刻插上翅膀飞回府中,去问问她,是不是他想象的那个意思。 可他不能。 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小皇帝,他心头一动。 他从未有过这般心急的想法,对如今他与摄政王做的这些周旋之事感到不耐烦。 摄政王真不是个东西,想篡位还磨磨唧唧,耽误老子回去找媳妇。 顾景铄如此想着,对摄政王的怨意愈来愈深,周身笼罩着慑人的冰冷气息。 摄政王如今是明面上按兵不动,实则在背地里部署对付他的势力。 既如此,那他不如先动身。 正好......也能回去陪媳妇。 他同小皇帝说出了他的计划。 随后,宫中就传出世子为陛下操劳过度,一时晕厥的消息。 顾景铄如愿被送回了府中。 虽然派来照顾他的太医是摄政王的人,他也是面不改色的将庄原告诉他的症状复述了一遍。 太医一头雾水的回宫,对镇东王世子的病情也只能按照顾景铄描述的去说,比起顾世子说谎这件事来,他更怕的是摄政王觉得自己医术不精,自此再也混不下去。 ***** 对于顾景铄回府一事,林书意并未置词。 她虽然担心,但也觉得顾景铄长期逗留在宫中与摄政王对峙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那轮粲日遮遮掩掩放了晴。 林书意终日呆在府中吃吃喝喝,一个年关过来,长胖了不少。 她正与和东郡主坐在暖炉前烤着红薯,炭火噼里啪啦的燃着,偶尔发出滋滋的声响。 红薯的香味已经飘满了整间屋子,林书意摸了摸自己的小肚腩,轻叹了一口气,“太废了......” 和东郡主已然被香气勾起了馋虫,不解的搭了一句:“什么废了?” 林书意捂着自己微痛的小腹,摇了摇头。 摄政王和林丞相暗中已经收买了大部分的朝中重臣,已经慢慢对军营下手,一切进行的井然有序。 而她们这边呢,在府中,吃,喝,睡,玩...... 养废(肥)了。 和东郡主见她捂着肚子,关切道:“很痛吗?我让荷香给你弄个暖壶来。” 小腹的坠痛感又强烈了些,林书意的唇瓣颤了颤,道了声好。 如春也趁机劝道:“奴婢让厨房给您熬些带暖的姜汤来。” 世子妃以前并没有腹痛这个毛病,可这个月的小日子却是腹痛无比。庄原大夫说,是因为坠湖受了寒才会这样。 林书意摇头,晚上不宜吃姜,这个忌讳她是知道的。 “给我沏杯热茶就好。” 如春只得应了声是,但心里却是记下一事,下次请教庄大夫,该用些什么法子给世子妃补身子。 不多时,便成了林书意捧着热茶盏,小腹前放着暖壶,蹲坐在炭炉边看着和东郡主啃红薯。 “秀婉,你慢点,红薯又不是什么金贵食物,有的是。” 见和东郡主的脸上都沾上了红薯泥,林书意不禁失笑。 外面却来了小侍女传话说,世子唤她回去。 林书意本不愿挪动,但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拂了顾景铄的面子,只好带着如春前去。 见到她,顾景铄略有些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将桌子上的食盒往前推了一点,“给你的。” 林书意迟疑了片刻,接过了食盒。 里面防着一个精致的白瓷锅,看样子是炖过的。扑面而来是很明显的红枣味,林书意有些意外,这里面竟是盛着一盅红糖枣豆汤。 “听庄原那小子说,妇人小日子不顺,可用这个来驱寒暖身。” 顾景铄的声音有些怪怪的,虽说好像是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堂堂顾世子何时做过关心女人小日子的事情。 林书意朝他说了声多谢,示意如春拿上食盒便要走。 顾景铄却拦住她,“我听说京城灵芝堂的云大夫是有名的妇科圣手,我已经让六安去请,你......稍坐片刻。” 林书意微诧,但她知道自己的身子是什么问题,当真顾景铄的面说那些东西,她有些抗拒,下意识的就拒绝道:“可我还得去秀婉那边,吃红薯......” 顾景铄蹙眉,沉声道:“红薯又不是什么金贵东西,想吃随时都有。” 林书意一噎,这正是自己刚刚说秀婉的原话,她放柔了语气,委婉表达自己要去的意愿:“我自己烤的,一个没吃上岂不是太亏了?” 闻言,顾景铄瞳孔微转,片刻后竟是点了头。 他又道:“既然如此,那便去把烤红薯搬来此处。” 林书意哑然:....... 于是,如东带了两个人,堂而皇之进了和东郡主的屋子,二话没说抬起烤着红薯的炭炉就走,根本就没有给人反应的时间。 直到人离开,正在啃红薯的和东郡主才回过神来。 .......哥!亲哥!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对于搬过来的炭炉,林书意除了叹气,还是叹气。 这可不是她的锅,是顾景铄想吃烤红薯,他自己动的手。 林书意本以为,顾景铄说搬烤红薯只是把红薯拿过来,可谁知,竟将炉子一同搬了过来。 更过分的是,还让人又拿了红薯,让她接着烤。 不是让她来拿汤看大夫的么?让她烤红薯是怎么回事。 好在没过多久,大夫来了。 六安看着自家世子手中的烤红薯,瞪大了双眼。 世子吃的那是......红薯吗? 世子不是......最讨厌吃甜腻的东西么? 云大夫很是尽责,提林书意诊脉之后,沉吟了一会儿,抬笔写下了一副方子,对顾景铄道:“世子妃气虚体寒,想必是受了寒凉所致,气血瘀滞,这才会月事不顺。” 顾景铄听后,问云大夫道:“可会影响怀孕?” 听到他的问题,林书意倒吸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谁说要怀孕了?! 云大夫啧了一声,摸着胡须道:“自是有些影响的。” 顾景铄心中一紧,连忙又追问道:“那......那可有法子医治?” 云大夫看了看顾景铄,暗觉这位世子并不如坊间传闻的那边凶戾,就是脑子有些不大灵光。 林书意捧着暖壶,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云大夫又道:“体寒又不是什么疑难杂症,老夫这点医术还是有得,开几副补药补上一段时日,就可痊愈。但平日里,世子妃还是得多注意一些,莫要再受寒。” 林书意点头,“多谢大夫。” 云大夫抬手推拒道:“世子妃不必客气,既然世子提到孕事,那老夫顺便叮嘱几句,世子府如今宫寒体弱,行房事时,切不可过勤过猛,世子身为夫君,老夫多嘴,还是要多体谅体谅世子妃。” 林书意听后,面色直接红到了耳朵根,立马垂下头首。 顾景铄轻咳了一声,面不改色的朝云大夫道谢:“本世子知道了,六安,恭送云大夫。” 垂着头的林书意自是也没有看到,顾景铄红透的耳尖。 云大夫走后,两人有些尴尬,炭炉中的红薯因为没人翻动,发出了‘兹兹’糖烤的声音。 林书意平复着心绪,对顾景铄道:“若是世子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房了。” 她起身后,顾景铄眼尖的发现她的裙摆上脏了一块。 他微皱了峰眉,绷直了唇角,往她身前走了几步,倏然抬手揽住了她。 虽然她上次与他表明了态度,但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与他这么亲近,稍有些急切的想要拒绝他。 顾景铄却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别动,你后面脏了。” 林书意立时噤了声,心情有些复杂的回头看了一眼。 他宽大而冗长的衣袖正好垂在她的身后,替她遮住了紧要位置。 她不再挣扎,而是小声道了声:“谢谢。” 闻言,顾景铄微微勾唇,淡声回道:“走吧,送你回屋。” 世子和世子妃鲜少能有如此和平温情的时刻,如春和如东等人都自发做起了隐形人,远远地跟在二人身后。 书房到卧室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算短。 两人一路相携,未发一言,直到进了卧房之后林书意才有些羞涩的开口:“劳烦......夫君在外等候。” 夫君......林书意蓦然喊出的这两个字萦绕在顾景铄的舌尖。 屋内烛火皆已点燃,暖黄的烛光下,她整个人的气质也显得愈发柔和。 她看人总是温和的,也一直是沉静有主见的性子,这番主动叫他夫君,竟然他有种难以言喻的兴奋。 他朝她颔首,却并未着急退出去,而是沉眸低沉道:“乐菲公主同我道喜,夫人可知为何?” 顾景铄的声音不高不低,足以让里面的林书意听得清楚。适才还能不动如山装作无事的林书意终是出现了一丝破功,微怔地看着他。 顾景铄却是勾了唇角,带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替她关上了门。 正当林书意放下帷帘,准备解衣时,身后传来了顾景铄沉冷的声音:“夫人,她的恭喜我已经受下了,我对此‘喜’也很期待,夫人准备何时与我一同造‘喜’?” 第56章 .弹幕五十六式...... 年过初八,街道上积雪都已经化开,变成滋润万物的水露。 过了一年又是春。纵使还在国丧,但街市上的商户和小贩依然雷打不动的营业出摊。 “听说了么?听说是那镇东王世子带兵闯宫惊吓了太后,太后这才......” “听说了,还有圣人一气之下直接罢朝,现在全是摄政王主理朝政呢。” “我听说的是圣人被气病了,这才让摄政王执政的。” “宫里的事情,谁知道是真是假?你们真是闲的。” 街市中人云亦云,传言的版本大相径庭,都是在说摄政王独揽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马车中,端坐着的华服男子微抿薄唇,瞥了眼窗外说话的几人,面色平淡:“去打听一下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是。” 宁王摇头,啧了一声。 顾景铄啊顾景铄,你如今的名声怕是已经臭的不能再臭了。往日怎地就不开窍,多交好几个人呢? 今日早朝,林丞相一党众人列举了镇东王世子顾景铄目无法纪,仗势欺人的种种事迹,集体弹劾镇东王世子兼上将军顾景铄。 摄政王最后以顾景铄拥兵自重,带兵闯宫惊扰太后定罪。 皇帝年幼,臣子重权。 镇东王世子顾景铄削除将军之职,上交兵权。 摄政王代理朝政,执掌国玺,当场颁下这道圣旨。武将之中有大半不服,表示反对,却一一被驳斥了一番。 上交兵权,理该移交兵符,顾景铄却直言兵符并未带在身上,一场朝会不欢而散。 与顾景铄交好的大臣纷纷表示不平,平远候愤愤道:“摄政道貌岸然,说什么皇帝年幼,臣子重权,他如今独揽朝政,不也是臣子重权么?” 顾景铄却是掀眸,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平远候慎言。” 平远候是个耐不住性子的,喜形于色,事情同他讲,就等同于昭告天下。 指不定明天的传闻就成了顾世子招其旧部,公然辱骂摄政王。 平远候却没有意会到他的意思,又不平道:“林丞相和摄政王分明就是一伙儿的,他们诬告的那些事情,都是添油加醋改了版本的,世子为何不澄清?” 顾景铄面色未变,“如何澄清,本世子手中并无证据,何必做口舌之争。” 平远候正欲再说些什么,身边有别的武将看出了世子并无什么交谈的性质,便将平远候拉到一边去了。 宁王问他:“你真不打算还手?” 顾景铄的嘴角含了一丝浅淡若无的笑意,反问道:“你说呢?” 听到他这么说,宁王这才把悬着的那颗心放下。 他就说嘛,顾世子什么时候变成任人欺负的崽了。 --------- 与顾景铄的云淡风轻不同,下了朝后的摄政王心事重重。 他总觉得有些太过顺利,直觉已然告诉他,顾景铄定还留有后手。 小皇帝病弱,将所有的政务都推给了他。为了方便处理奏折,也为了更好的控制局势,如今他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宫里。 旁人想要见他,自然是要难上加难。 他最想躲着的人便是林丞相一家,尤其是林玉照。 “启禀摄政王,林丞相求见。” 摄政王抚了抚额,问道:“就他自己?” 宫人恭敬答道:“是,身后还跟了个带路的公公。” 摄政王点头,未曾多想,吩咐道:“让他进来。” 林丞相进门时,摄政王正蹙着眉坐在椅子上,眼前什么文书都没放。他躬身行礼道: “拜见摄政王。” 摄政王闻言,抬头觑了他一眼,“林相有何事?” 林丞相见他并未让他起身,只好继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抬首道:“啊,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得今日朝会,顾景铄的反应太过平静,臣担心他会在兵符上做手脚。” 摄政王了然,心道林丞相这只老狐狸倒是挺谨慎的,为了扳倒女婿还真是不遗余力。 他问林丞相道:“林相所言甚是有理,依林相看,这事我们该如何处理?” 林丞相这下也不等摄政王开口,自己便直了身子道:“臣觉得,若是顾景铄肯乖乖交出兵符,那相安无事,若是不肯上交也是好事,到时候,摄政王给他安个抗旨不遵的罪名,直接捉拿入狱。” 摄政王又问:“顾世子的双亲镇东王夫妇可都不是好惹的,若是镇东王妃站出来反对,该当如何?”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镇东王妃反对可以,只要交出兵符,自是不会再为难世子。” 林丞相捋着胡须,又道:“更何况,她卫芸如今已经不是长公主了,又能拿摄政王您怎么样?” 摄政王蹙眉沉思,半晌后,倏然笑出了声:“说起来,顾世子还有一门势力,林相你不正是顾世子的岳家么?当真这么狠心葬送自己的女婿?” 林丞相呼了口气,也跟着笑道:“摄政王说笑了,顾世子可不是臣的女婿,和臣的女儿玉照有婚约的是您啊。” 听他提到林玉照,摄政王便觉得一阵心闷。 与其娶林玉照那个蠢货,不如当初直接娶了林书意。 自从顾景铄娶了林书意,几次三番化险为夷,多次撞破他的计划,要说这是巧合,那顾景铄的运气未免有些逆天。 他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并未搭这个话题,而是转了话题道:“皇上龙体抱恙,日后早朝的次数骤减,若是有事,林相派人传书信给我即可,免得有心人借此说话。” 林丞相迟疑片刻,还是躬身道了声是。 他微微回首看了一眼他后侧的小太监,眼珠子转了转,又道:“摄政王处理政事,臣不便打扰,臣先告退。” 摄政王扬了扬手,视线不离桌上的奏折,嗯了一声。 林丞相退了出去,顺带还捎走了屋内的小太监。 摄政王觉得奇怪,明明人走了,可他怎么觉得屋内还有一人? 他微抬了眉梢,只见先前跟着林丞相进来的小太监还立在原处,看上去有些站立难安。 “嗯?你为何还在此处?” 那小太监却是欲说还羞,搅着手指不肯抬头。 摄政王已然察觉到对方有不对劲的地方,这人身形瘦弱,再看那个头,似女子。 他沉了声音,命道:“抬起头来!” 蓦然加大的声音吓得小太监浑身一颤,这才慢慢抬起头来。 摄政王双眸一凛,斥了声:“胡闹!” 果然如他猜测,林丞相那只老狐狸把林玉照带进宫来了。 听到他的训斥,林玉照瘪了瘪嘴,对上摄政王凝视她的双眸,娇声道:“王爷,父亲说您忙,可我们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了,玉照便想着来看看您。” 自从宫宴一事之后,迄今已过十日,婚事因为太后的葬期而延时,摄政王身为准新郎官却是一句交代的话都没给她。 她派人给他传话,也未有过回话。 她深知他和父亲的一切计划,不用多问也知道太后之死是摄政王动了手脚。 在那个节骨眼上,她很难不多想,再加上他后来对她漠视的态度,出于女子的危机感让她不得不想办法见他。 摄政王那双凉薄的眼凝视着她,深邃又矜傲,让人情不自禁为之沦陷。 他的神色平淡了许多,对林玉照道:“宫中诸事繁忙,这段日子都在宫里,没去看你,本王很抱歉。” 听到他这么说,林玉照的心头踏实了几分。 往前靠了几步道:“我好不容易来趟宫里,看王爷您这么忙,我给您按按肩,宫门关闭前,我再走,行吗?” 她的声音如蚊呐,像是一心伺候夫君的小娇妻,目光中满怀着期望。 摄政王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终是点头,“好。” 林玉照心中一喜,抿着唇角走到了他的身后。纤柔的手指扶上他的肩头,为他捏锤,片刻后又将手指移到了男人的太阳穴处,轻轻的揉着。 “王爷,母亲说您日夜操劳,按按此处可让您感到放松,王爷觉得这个力道可还行?” 摄政王嗯了一声,身子后仰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目。 见到他放松的姿态,林玉照心中更是欣喜,手上的力道越发轻柔起来。 这套手法是她特意寻了云芙街的头牌花魁学的,今日身上的香都是花了重金让花魁单独为她调制的。 为的就是让男人在她面前放松,慢慢打开心房。 摁了一会儿,她又细声问道:“王爷......对我们的婚事作何打算?这么一直没个音信,我这心里......实在没底。” 摄政王闻言并未睁眼,默了一会儿才道:“等事情都结束,稳定下来后本王必会举行一个盛大的婚礼。” 摄政王的话让林玉照心中一动,她原本摁在太阳穴的手从肩处缓缓移下,停在了男人的胸口处。 指尖缓缓转动,她轻声附在摄政王耳边:“王爷说好的,可不许食言哦,玉照这颗心可都放在王爷身上呢。” 摄政王蹙着眉,猛然捉住她的手,那双锐目亦是睁开完全睁开。 他喉结微滚,墨眸深邃地看着林玉照,冷声道:“别闹!” 谁知林玉照非但没有停止,反而俯身去亲吻他的下颚和喉结,摄政王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大掌拍在案桌上,冷声命道:“来人!” 门一下被推开,两名心腹走了进来。 摄政王命道:“将林小姐,送回府中,好生保护!” 林书意这头在和镇东王夫妇、和东郡主推牌九,正玩的起劲,突然听到系统提示音大响: 【叮——恭喜宿主女主值+30分!】 第57章 .弹幕五十七式她会累。 这次的提醒来的毫无预兆,林书意有些茫然: 白得了三十分钟女主值,她啥也没干呐! 好在弹幕及时更新,此时的弹幕像是炸了窝一样的疯狂增长,讨论的是林玉照和摄政王的感情戏。 【天呐,女主这人......我已无力吐槽....】 【太讽刺了,女主这人设可悲又可笑,还有点可怜。】 【男主不爱女主?还是真的坐怀不乱?】 【这剧的糖也太少了,除了书书和世子撒了几次糖,男女主基本崩了啊!】 林书意震惊了! 目瞪狗呆了! 林玉照居然色/诱摄政王去了?! 还......失败了?! 林书意面无表情的呵呵笑了两声。 这剧大概只有摄政王一个人在认真走剧情了,真是好一个爱江山不爱美人的男主...... 可—— 她的女主值已经高达90分了! 这是要和摄政王组cp的节奏吗?! 想到这里,林书意恶寒地哆嗦了一下。 和东郡主见她又是干笑又是哆嗦,有些不解,问她道:“书书,你很冷吗?” 先前不觉得,此刻她愈发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林书意有股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林玉照和摄政王这波冲突会起到什么负面作用。 【孙猛能不能给爷原地爆炸???】 一抬头,只见与这条类似的弹幕霸满了整屏。 林书意默了默,孙猛这个人,她几乎都快忘了个干净,此时冒出来蹦跶,跟林玉照的亲生父母脱不了干系。 而找孙猛的原因用不着多说,自是为了对付自己。 想到那人下作的行事手段和令人恶心的嘴脸......林书意面色微变。 看样子对方正准备找上门来,她是不是该和顾景铄提前解释一下关于孙猛的事情? 正想着,镇东王妃也关切的问道:“你要是累了,就先歇着,让铄儿来陪我打,说起来,我们已经很久没赢他的钱了。” “对对对!让哥来!” 和东郡主立即叫了荷香去给顾景铄传话。 林书意有些愕然,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和这一家人融入在一起,她也下意识的把顾景铄放在了自己夫君的位置上。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喜又有些忧。 【终于看到世子和书书了,我真是太喜欢了!】 【对女主实在无感,还是书书这边看着舒服。】 【胰岛素已备好,请放心赐糖(微笑)。】 看样子镜头已经切换到她们这边,观众弹幕一片嗷嗷叫,直言要她和顾景铄撒糖洗眼。 所以.....她可以营业撒糖换男主了吧? 顾景铄的到来无疑给林书意解了围,牌九这东西她实在算不上精通,玩到现在也是边学边玩,输了不少出去。 虽说出去的钱都还在自家人手里,但眼见自己的钱越来越少,她还是会止不住的紧张。 林书意坐在一旁观牌。 玩牌九的顾景铄看起来少了往日的清冷,倒是多了一丝痞气。他修长的双指夹捏着一块牌,双眸扫视着桌面的牌子,暗色的眸子里一直带着漫不经心的散漫。 镇东王妃连输了几把,心中正有些不服气,她睨了一眼自家儿子,:“本还指着赢你的钱,没成想你今天运气这么好,早知道就不让你换儿媳妇了。” 顾景铄推出手中的牌九,没回镇东王妃的话,反而侧头问林书意道:“夫人觉得我这把能赢么?” 观牌不语这个道理林书意还是知道的,但他当着公婆的面唤她夫人,不由让她觉得有些害羞。 她垂眸望着手,细声道:“我、我看不出来。” 顾景铄的心思好像也没放在她身上,她这么回答之后,他也没再问她。 这场牌一直持续到傍晚。过了年的日头已经比冬日要长上许多,接近酉时天还是大亮着。 结束这场牌的是镇东王妃,赢完了顾景铄的银子之后才表示天色已晚,该用晚膳,并且留和东郡主和顾景铄夫妇二人一道用膳。 好在林书意也早有此意,提前派人准备了鸳鸯火锅。 厨房的人将提前备好的边炉抬了上来,汤水正冒着咕噜,一路进来满屋都是香气。 镇东王妃略有些惊讶问:“这就是秀婉一直念叨的火锅?” 和东郡主道:“是它,就是它,母亲,这个可好吃了!” 镇东王妃点头赞同道:“闻起来是不错,不过这一道道菜准备,是不是太麻烦了?” 林书意摇了摇头,解释道:“娘,这个一点儿都不麻烦,就跟我们在野外宿营,煮干粮是一个道理。这里头的调料是可以制成硬块,用油布纸包起来储存着,吃的时候掰下一小块,和要煮的东西一起放进锅里煮就可以的。这锅里的红油调料就是我上次熬了存着的。” 听到她的话,镇东王来了兴致,问道:“你是说,行军打仗也可以做这东西吃?” 无论是哪方的边境,都是环境恶劣的地方。驻守边疆的士兵们生活条件都很艰苦,这东西闻起来就这么乡,若是给将士们分一分,也是美事一桩。 林书意刚刚点头,就听顾景铄出声道:“不可。” “为何?”镇东王不解。 顾景铄扫了一眼翻滚的边炉,“父亲忘了,行军打仗,隐秘踪迹是要事,这东西太香。” 镇东王愕然,回过神后哈哈笑了几声,“对对对,是为父疏忽,不过,用做一道奖赏也是可以的,回头啊,让书意做上一些,送到军营里,给那群皮猴子也尝尝。” 诚然,大家都觉得这是好事,都很赞同,顾景铄却再次反对:“不成。” “这有什么不成?”和东郡主问道。 顾景铄漫不经心的坐下,执起筷子,“她会累。” 起初几人没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待意识到这个‘她’后,皆露出了狭促的笑容。 镇东王道:“得,当我什么都没说。” 王妃倒是欣慰的很,傻儿子开窍了,懂得疼媳妇儿了。 见林书意尴尬的杵在哪里,顾景铄又回身揉了下她的发顶:“坐吧,别理他们。” 林书意一时失语,只得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 这顿饭可能是林书意有史以来吃的最快的一顿。她在几人意味深长的目光下,毫无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借着要换衣服的由头离开了。 回了卧房,林书意的心跳仍是有些快。 她抚了抚胸口,暗道自己不争气,竟像是个不谙世事的怀春少女,因为他的一句话就脸红心跳个不停。 她平复了一会儿心跳后,才嘱咐下人进来伺候盂洗,可之后,她又难住了。 她和顾景铄同睡一张床已经好些日子,先前她对顾景铄有些抗拒,他好似也看出来,除了强行要求和自己同睡一榻之外,很尊重她,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 可自从她坦然接受他的心意之后,他对她的态度变得愈发温情。他从宫中告病回府的那几日是她小日子,可如今月事已经走了两天,他似乎.....是知道的。 她竟有些羞耻的觉得,今夜,他可能会同自己行敦伦之礼。 虽说不是第一次,可她对那事总还有些惧怕,担心自己可能经受不住。 若是他真的要行那事,她能不能同顾景铄说,自己还是有些不舒服,改日再说? 林书意正看着床铺发呆,突觉自己的肩头一沉,腰间多了一双手臂。 “世子......夫君回来了。” 林书意有些紧张,又喊了他世子。 身后人的力气一顿,手又从她的身上抽离,复又搭在她的肩头,将她整个人都转了过去正对着他。 顾景铄墨眸深邃,身上熟悉的松香浸入她的鼻尖,哑声问她:“在想什么?” 方才想的事情,自是不可能说出口,林书意一时语滞,不知该怎么回答是好。 见她局促的模样,先前又是看着床在发呆。 顾景铄轻易便想到了面前的女人在紧张什么,他不禁失笑。 但一想到某些事情,他身上的血液不免也有些沸腾起来,他克制着,摸了摸她的发顶,轻笑道:“外面冷,先进被子吧,我去洗漱。”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摸她的头。 也是他从始至今第二次摸她的头,第一次她忙着紧张没来得及反应,可这一次,却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林书意心有悸动,但仍是努力维持着平静,钻进了被子里。 她的脑子乱作一团,各种思绪飘散。直到顾景铄洗漱完毕,站在床边更衣时,她才反应过来,忙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 顾景铄掀了被子,和她并排躺着。 他看着缩在被子里装鹌鹑的某人,嘴角勾起。长臂伸进被中,不费力就将人圈进了怀里。 见林书意仍是紧闭着双目,他故意用手指刮了几下她的眼皮。只见他的手指路过之后,眼皮之下动了动,却仍是没有睁开。 他缓缓凑了过去,贴在林书意的耳边,声音低沉:“夫人,睁开眼看看我,可好?” 两人之间的距离极近,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都能清楚的感知到,林书意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瞄了眼顾景铄,眼珠子转了转。 顾景铄瞄准机会,在她另一只闭着的眼睛上亲了一下,戏谑道:“你若是不睁眼,我就再亲一下,直到你睁开为止。” 他的话音刚落,林书意就吓得立刻瞪大了双眼。 顾景铄不禁笑出了声。 他的笑声近在咫尺,低沉又清朗,如山涧泉水淙淙而过,听的林书意耳朵痒痒的。 完了,完了,她好像刚刚接受顾景铄,就要被他蛊惑了....... 林书意,你高深的定力哪去了? 罢了罢了,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可矫情、好害怕的? 自尊心受挫的林书意索性心一横,张口就咬了上去: ——“嗷呜”! 正咧嘴的顾景铄眼前只觉得眼前一黑,随后唇瓣一通,林书意的睫毛已经近在眼前。 回过神来的顾景铄墨色的瞳孔倏地变得深晦如渊,喉结微滚,一只手略有些颤抖的扶上林书意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就在林书意以为自己就要窒息的时候,唇上的那人离开了她,却是挪到了另一处让她灵魂颤栗的地方...... 第58章 .弹幕五十八式书儿...... 翌日清晨。 焚了一夜的松香已经快要燃尽,飘飘袅袅从熏炉中冒着几丝烟气。 如春和六安一早便守在门外,但却没有惊扰里面的主子。 昨夜的动静两人多多少少都听到了一些,心中自是为各自的主子而感到欣慰,成婚这么久,如今才算是修得正果。 怕打扰到里面的温存,所有在院中走动的下人都被两人遣了出去。 在军中日久,顾景铄没有贪睡的习惯,一早便醒了。 屋内一片安逸,他掀眸便看见两人交织在一起的墨发,微微垂首,一颗小脑袋钻在他的臂弯,正睡得香甜。 他又低了低头,嗅了嗅她身上的略带清冽的香气。 昨夜,就是这股若有如无的清香,在他的鼻间由淡转浓,让他几乎失了理智。 林书意穿着一身奶白的寝衣,温温软软的躺在他的怀中,发丝间偶有几处肌肤裸露在外,隐隐约约能够看见上面的片片红云。 顾景铄蹙眉,他昨日又伤到她了。 他暗暗自责,手指情不自禁抚上一处红痕,心底深处却愈发火热。晨时本就是男子一天中欲///望最强盛的时候,他是个正常男人,还是个素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此情此景,不免令他心生旖旎。 浅眠中的林书意被人打扰,下意识挥了挥手,想要将那扰人的东西弄走。下一秒,手却被人捉住,又放回了原处。 林书意缓缓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俊颜,一瞬间有些恍惚。 她眨了眨眼,神志渐渐回笼,昨夜的各种片段在脑中愈发清晰,林书意瞬间羞红了脸,垂眸不敢再看他。 顾景铄见她害羞,也怕自己克制不住,再伤了她,便抚了抚她的发顶,哑声道:“我先起,你若是还困就再睡会儿。” 林书意瞥向窗外,看着有些雾蒙蒙的,问道:“什么时辰了?” “快到巳时。” 顾景铄已经掀了被子,正准备更衣。 林书意心中一紧,赶忙也起了身。往日顾景铄习惯早起,她也不必向公婆请安,她一直惯着自己睡到自然醒,醒来时顾景铄早已不在身边。 可今日他们两人同时睡到这么晚才起,传出去要被人给笑话死。 她身为妻子,理当为顾景铄整理衣发,可顾景铄却拦住了他,“这些下人做的事情你不必做,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 林书意也不逞强,她本就手笨,自己的头发尚且解决不了,更何况为男子束发。 用早膳时,顾景铄悄悄观察着林书意的神色,见她并未露出对他不满或是不舒服的表情,便提议道:“难得空闲,今日带夫人出去走走?” 林书意一怔,意识中有些不情愿。并不是不愿意与顾景铄出去,而是因为昨夜,她今日有些提不上劲来,再加上今日并不是什么好天气,阴沉沉地似乎又要下雪的样子,她宁愿在家宅一宅。 见她犹豫,顾景铄无奈,问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与我说的。” 林书意点了点头,想了想道:“我怕冷,要不你教我练字吧?” 顾景铄神色未变,“好,那便依书儿所言。” 书儿...... 林书意的脸蓦地涨的通红,这声书儿一下子把她的记忆拉回到昨夜。 昨日夜里,云雨初歇之后,顾景铄拥着她,亲了亲她的发顶,轻声问道:“疼吗?” 她因着害羞,只能闭着双目摇了摇头。 却听头顶的男人用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哑声道:“书儿,我疼。” 林书意先是一愣,在触及男人隐忍的目光后反应了过来,她捂着脸装傻充楞不说话。 顾景铄却将她的手缓缓移开,让她直视着他暗藏蛊惑的双眸,语带引//诱道:“书儿,你再帮帮我。” 回忆于此戛然而止,后面的画面林书意完全不敢再想下去。 她微微抬头,满屏的弹幕翻飞: 【不行了,杀狗了,杀狗了。】 【天哪,错过了什么?编剧我强烈要求回档!】 【世子:一本正经的说骚话。】 【猝不及防的车开的糖分有点高,幸好我常年低血糖。】 看到这里,林书意微微勾唇。弹幕形容的真是贴切,顾景铄这张脸,一如既往的严肃,可说出口的话,却是越来越不正经。 用完早膳,顾景铄领着她一前一后走往书房。林书意对文房四宝几乎是零基础,顾景铄便先从磨墨开始教她,因着她能够勉强识得一些字,顾景铄便拿来了最基础的《百家姓》,让她从姓氏开始临摹笔画。 真正了解林书意肚子里那点墨水之后,顾景铄对于林书意能够预知消息的能力更加怀疑,连大字都不识几个,在无人无声的环境下,她的消息来源愈加显得诡异。 顾景铄看着执笔临摹的林书意,眸色愈深,莫非她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份? 对于她那套仙人托梦的说辞,顾景铄觉得无甚可能,但若说.......是妖魔精怪什么的附了身,一些志怪杂谈中倒是也有记载,大齐的案卷中也有那么几桩灵异案件。 顾景铄想着,便对林书意道:“你先写着,我看书。” 林书意也没有多想,点了点头。 《蜀地杂事》、《上下千年志异怪谈》...... 顾景铄走到往日最不常去的角落书架中,将这些记录灵异怪谈的书都搜罗了出来,越看越觉得林书意可疑。 都说人的脾性是跟父母和环境相关,她一个乡下养大的农女,被养父母几乎虐待着长大,正常情况应该是为生计和食物而愁,像她这般有见识和胆识,令人匪夷所思。 顾景铄越想越觉得震惊,看着林书意的目光都有些变了味。 他默不作声的将那些书又放回了原位,再走到林书意身边时,神色已然缓和了些许。 看了看林书意临摹的字,笔势和笔锋皆很稚嫩,完全是个初学者。 他微微蹙眉,指了几处需要大改的地方,林书意咬着笔杆听得似懂非懂。 她只会写现代的简笔画字,平日里看得最多的文字就是弹幕,都是现代文字,顾景铄讲的这些,有些往日看过的还算眼熟,没看过的她压根读不出来到底是什么字。 见她仍是一副半知半解的样子,顾景铄也有些无奈。 他向林书意又走近了两步,倏然从身后圈住她。正当林书意囧然的时候,他又扶上了她执笔的手,用了些力道带着她一笔一划的写了起来。 林书意抑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屏息凝神想让自己的脑子里只想着眼前的字,可近在耳边的呼吸吹在她的耳朵上,变得越来越红,像是能滴出血来。 原来电视剧里那些主角书房练字都能练出感情,她一直觉得狗血,如今身临其境...... 竟是真的。 这种情境,真的会让人忍不住脸红心跳。 顾景铄微微低首看她,问道:“看明白了吗?” 近在耳边的声音听着有些低哑,听在她的耳朵里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魅惑。,林书意连忙点了点头,像是触电一般的想要跳开,却是一脚踩在身后人的脚背上,险些摔倒。 身子撞在身后结结实实地胸膛上,顾景铄的手拽着她的手臂,将她稳稳的箍住。 林书意尴尬地回头看他,有些结巴,“对、对不起啊。” 顾景铄听罢,轻叹一声道:“你慌什么?” “我、我没慌。” 林书意倍感丢人,脸上越来越红,水盈盈的杏目里,几丝慌乱无可藏觅。 顾景铄淡哂,“夫人,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紧张,莫非是有什么不可说的想法?” 她能有什么想法? 林书意瞪大了眼睛,很快又反应过来,他是在调侃自己。 他他他......恶人先告状! 明明是他欺负人在先,她的腰,现在还酸着呐。 此时两人的姿势相当暧昧,几乎一个首就能碰上。林书意气不过,眼眶也是微红,心中愤愤想着如何反击这个男人。 她挣了挣手腕,对方仍是抓的紧紧的。 林书意咬了咬下唇,盯着对方的脸,倏地踮起脚尖,亲了上去。 她掀眸观察男人的神情,由最初的惊讶变为享受且愉悦。 眼看对方的呼吸渐渐变得沉重,林书意怕事态失控,趁他不注意,半蹲着从他的身前退了出来。 她抚了抚脸,故作镇定道:“你看,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 “......” 顾景铄不禁失笑,她如今竟也敢和他拿这种事开玩笑了,真是胆子大了不少。 不过,他还挺享受。 他双目微垂着,神情有些懒散地回道:“嗯,书儿坦荡的很。” 【柿子:媳妇儿终于投怀送抱了(痴汉笑)】 【亲上了!好甜啊!果然还是这对养眼。导演请继续,不要切频!】 【气氛开始不道德了,嘿嘿,有没有跟我一样想看两人圆房?每次到那边就咔--转掉了!太气了!】 【我也想看......】 【想看女鹅同房+1】 林书意的唇齿间还存着对方的味道,她硬着头皮红着脸道:“今日、今日就练到这里,你给我寻些字帖来,我自己临摹,我......先去茅房。” 说完,便慌慌张张的往外跑。 正巧撞上来通报的六安,要不是顾景铄眼疾手快飞身扶住,她今日这一跤是怎么都要摔下去了。 在下人面前,顾景铄又恢复了往日的冷肃,沉声道:“什么事,慌慌张张的?” 六安看了看世子妃,又看了看世子,有些磕巴道:“门口来了个人,说是、说是世子妃.......” “说清楚!” 六安又道:“说是世子妃以前、以前的相好!” 第59章 .弹幕五十九式叫声哥哥 林书意听到六安的禀报,先是有些疑惑,但想到先前弹幕的提示,便也猜了来人是谁。 ——孙猛。 她朝顾景铄望去,他的面上并无任何对她的怀疑,只有清明和严肃. 林书意在乡下的事情,十分简单,顾景铄早就调查过。 那些个乡下的粗人,也没有几个好货,他自然没把那些人和事放在心上。 【世子好帅啊,和书书站一起绝配。】 【坏人来了,不会是女主搞的鬼吧?】 【啊哈哈哈,柿子一点都不慌,就是这么自信,媳妇是我的。】 顾景铄揽住了林书意的腰肢,低声道:“我们去看看。” 林书意颔首,“这人我知道,在乡下的时候住在隔壁的孙猛,以前见我会说些诨话,不过一直没得逞,是个无赖。” 顾景铄隐约想起,林书意的养父母就是林玉照的亲生父母,这个孙猛能跑到镇东王府来,定是受了林玉照和她那亲生父母指示。 他峰眉微蹙,低首对林书意道:“我信你。” 林书意闻言,心中微暖,顾景铄并未对她有任何不信任的举措,她自是微微有些动容。 看弹幕中的内容,是陶氏和林玉照两人策划,找到了孙猛,想来败坏她的名声,顺便让她在镇东王府待不下去。 毕竟以顾景铄在外面的名声,若是知道林书意婚前与人有纠葛,定是不会那么容易放过她。 她想了想,轻轻挣脱了顾景铄环着她的手:“夫君,让那人进来吧,免得在门口,被人看了笑话。” 顾景铄应下,差六安去提人,自己责带着林书意去了前院的厅堂等着。 院门前因为孙猛大声嚷嚷,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等着看热闹。 起初孙猛听闻要请他进去喝茶,还是眼前一亮,抬脚便要跟着侍卫进去。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好好的人请进去,还有没有的出来,都是未知数啊。” 孙猛一听,心中大惊。 是啊,自己一个无权无势的小百姓,进去之后还不是任人捏扁搓圆么? 他瞬间改了注意,顺势往地上一坐,骑在王府的门槛上,哭道:“书意妹妹啊,哥哥对不起你,明明我们都定了终身,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你嫁给了别人啊--” 六安呵斥道:“你做什么?世子妃的名讳岂能被你这般侮辱,你快些起来,跟我进去!” 孙猛不依,俯身抱着门槛,哭着的声音又大了几分:“书意啊,你出来看看孙哥哥吧,现在书意妹妹身份变了,名字也不能随便喊了,以前我们可是哥哥妹妹一家亲,恩爱的很呐!” 六安让侍卫强制去拉孙猛,孙猛却一直像烂泥一样摊着,快要把他拎起来的时候,他便手脚一顿乱动,又重新摊回地上。 听到动静,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人也越来越多,六安无奈,只好让人盯住孙猛,自己回去禀报情况。 半晌后,六安肃着脸又回到门前,大声道:“世子妃说了,若是真有什么事,就自己进去同她说清楚,她这几日身子不爽利,不便出门,若真像你说的这般对她好,哪能舍得大冷天的让她出门吹风,若只是想来闹事的,那边等几日,她身子好了再来。” 这话一出,人群看孙猛的眼神都变了几分,也存了好奇心想要看看他究竟是不是来闹事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可孙猛的内心可不像围观群众那么轻松。 他既怕进去自己没了命,又怕自己不进去坐实了自己是来闹事的。 这时,六安又说道:“世子妃还说了,既是以前认识,自是要好酒好肉招待一番,有什么难处也尽可同她说,能帮的她都会帮,这般杵在门口什么事也做不了。” “世子妃这话说的有理,有事说事,闹也不是个办法。” “人家毕竟是世子妃,这话已经很客气,给足了他面子了。” “谁说不是呢,你们说,世子妃同这个人真有私情?” “这可说不准,要是真的,为了灭口,万一这人进去了出不来了怎么办?” 群众议论的声音吵吵嚷嚷,六安听得清清楚楚,他猛地手指人群中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对侍卫道:“抓住他!” 黑衣男人大叫:“你们干什么?有没有王法,凭什么抓我?” 六安却没有理他,转而对着众人大声道:“大家不要慌张,这人是有心人派来的细作,专门来挑事煽动大伙儿情绪的,我现在抓他回去仔细盘查,至于这个孙猛,大家伙儿都看到他进我们府里了,我和大家保证,他怎么进去,就怎么出来,绝对不会少一根毫毛。” 有了黑衣男人的前车之鉴,剩下的人也不敢说什么。看热闹是有趣,可毕竟这事跟自己没关系,要是说错了什么被当做细作误抓就麻烦了。 镇东王世子的煞名,众人或多或少还是知道些的。 围观人群散去,孙猛见势头不好,决计回去重新商讨对策。 他刚起身,就有人从一旁架住了他。 “别动,世子请你进去。” 孙猛僵直了身子,就算再蠢,他也知道身后抵着自己的是把凶器。他本就因为穷没什么棉衣穿,此刻只觉得身后腰窝处冰凉一片,连带着冰凉的血液直冲头顶。 孙猛可不敢大声喊叫,他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他僵着脸点了点头,“好,好,我进去,我进去。” 林书意和顾景铄早就坐在前厅等着,见到人来,林书意也只是淡定的剥着橘子。 孙猛走到跟前,才认出来,主位上坐着的衣着华贵的女人是林书意。 听说镇东王世子上面还有父母,也就是林书意的公婆。方才在远处看时,他还以为是王府里主母。 身后的六安冷着脸斥道:“见到世子和世子妃,还不跪下!” 孙猛头一回进到这么气派的宅子里,看到那么多奢侈精贵的东西,心中正嘀咕林书意真是好命,竟然能嫁进这么有钱的人家。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另一边坐着的男人时,顿时吓得浑身一冷,再加上身后人的话,他‘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 “草民、草民见过世子。” 男人的目光太过凉薄,像是属于修罗恶鬼的眼瞳,无波无澜不带一丝人气,这样的目光本没有这么吓人,可他身上带着一股令人臣服的煞气,宛若天生王者。 他这样低等的草民,打心底的对他感到敬畏。 孙猛全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头低得几乎要匍匐在地上,毛发和牙齿都忍不住颤抖。 他已经忘了他来的目的,心中已经在思索着一会儿求饶的说辞。 顾景铄淡淡问他:“本世子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清楚,来我府上到底是为何事。” 听到他的问话,孙猛的牙齿都在打着颤,他颤着身子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他万不敢再说林书意相好那一套说辞的。 他虽然没见过什么世面,可也能看出来,林书意在这府里的地位不一般。如果过得不好,陶氏也犯不着找自己来寻林书意的麻烦。 身后的六安答道:“回世子,此人在门口大声嚷嚷他和世子妃是旧识,是来为世子妃报不平来着。” “哦?” 顾景铄掀眸,语气甚至有些慵懒,仿佛被勾起了兴致,“你是怎么说的,重新说一遍我听听。让本世子猜一猜,你们二人的关系究竟好不好。” 他的表情很平静,可越是平静,越让人觉得可怕,让人觉得有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 “本世子不是再同你商量。”顾景铄又轻声补了一句。 吓得全身都在颤抖的孙猛心跳猛的一滞,他现在万分后悔相信陶氏的鬼话,能从林书意这拿到银子。 银子能不能拿到他不知道,但拿到银子小命不保这点他时可以意识到的。 他颤颤巍巍将门口的话又说了一边,越说越绝望,待到说完时,仿佛大限临头一般浑身骤然松懈,不多时,一股黄色的液体自他身下四窜开来。 林书意微嗤,胆子小成这样,还敢来镇东王府闹事? 早知道顾景铄这么吓人,就让他往门口一站,这人或许自己就走了。 “孙哥哥?”林书意讥笑道:“我何时这么称呼过你?孙猛,看来我临走时扎的那一下,没能让你涨记性啊。” 孙猛哪里敢搭话,只能摇着头将头埋得更低。 将剥好橘络的橘子递给顾景铄,林书意慢声道:“是陶氏找你来的吧?” 见孙猛点头如捣蒜,怕成这副熊样,她顿时也没了兴趣,便对他道:“我也不想为难你,你无非就是为了图些银两,这样吧,我放你回去,但你要为我做一件事。” 孙猛哪有不答应的道理,连忙道:“世子妃放心,我一定办好!” 瞧瞧,这下连称呼都变了。林书意瞥了一眼地上的水渍,微微皱眉,同他交代了要做的事情。 仅仅半个时辰,府外有心人便看见,孙猛毫发无损地从镇东王府走了出来,手上还拎了不少东西。 细心的人还发现,孙猛还换上了一套崭新的棉褥子,整个人可谓是荣冠焕发。 好事人问起,孙猛只口不提之前地事情,只说镇东王世子妃是个好人,念旧情,愿意接济他们这些乡下来的穷人。 众人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 孙猛走后,林书意去了厨房,顾景铄一人独自坐在原处。 “隐九!” “属下在。”隐九悄无声息的现身,恭敬跪地。 顾景铄摩挲着手指,表情无波无澜,幽幽道:“跟着孙猛,等他在众人面前露完脸,拔了他的舌头。” “是!” 厨房中正在做点心的林书意突然被人从身后捂住眼睛。 她正想挣开,就听身后的大魔王语气微沉道:“乖书儿,叫声哥哥。” 第60章 .弹幕六十式下狱。 孙猛不知道等待自己的结局竟是被拔了舌头,这事是谁做的,一点儿都不难猜。 镇东王世子为人阴狠毒辣他早有耳闻。他还以为自己运气好,不仅死里逃生,还捡了便宜拿了些好东西回去。 转头就在夜里被人硬生生拔了舌头。 他现在极恨,恨林书意,恨林玉照,也恨林二狗家的陶氏,若不是他们,他怎么会跑到镇东王府去? 他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别人身上,首当其中被报复的就是林二狗和陶氏二人。 他趁着半夜摸到林二狗家里,趁着两人熟睡撬开了门,装成鬼将两人吓了个半死。 一嘴血沫的孙猛确实吓人,可好在他没了舌头没法说话,并没有惊动其他人。 陶氏反应过来后,也拿他没办法,好说歹说将责任全部推到林书意的身上,又将家中从林玉照那处拿回的东西送了一半给他,想着能够息事宁人。 毕竟,他们两人日后还要在村子里生活,被孙猛这种无赖缠上,可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断了舌头的孙猛,看起来像是一头毫无理智的猛兽。 孙猛被拔了舌头这事,很快就传到了林玉照那里。 林玉照暗咒孙猛无用,一点风声都没闹出来,还被对方给反将了一军。 当然,她也听从了陶氏的嘱咐,送了些银钱给孙猛,省的他疯起来找自己的麻烦。 可她不甘心,孙猛这颗棋子本可以发挥更大的作用,如今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废掉,实在是浪费。 “秋菊,父亲在府上吗?” 秋菊恭敬回道:“老爷回来过一趟,又出去了。” 林玉照皱眉,近日林丞相对她的态度变得越来冷淡,连带着与摄政王见面的事情都成了泡影。 她变得越来越烦躁,如今被困在府中,哪里都去不得。上次宫宴之后,她在京城中的名声一落千丈,乐瑶公主和乐菲公主也对她不理不睬,她的身边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 林玉照咬牙,心中充满焦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傍晚,林丞相回了府中,林玉照连忙让厨房准备了点心和茶水送往书房。 “父亲,女儿瞧您回来还未用膳,先用些点心吧。母亲还在同你生气呢?” 林玉照柔声问道,手上亦是十分关切体贴的替林丞相整理着书桌上散落的书籍。 林丞相淡淡道:“不用了,我在外头吃过了。” 林玉照面色一僵,勉强扯了扯嘴角,找话题道:“陛下病了之后不是不用上朝了么,父亲近日看起来很忙得样子,有什么女儿能给您分忧的么?” “有些公务,同僚约我去商议而已,怎么,你关心这些做什么”林丞相皱眉问道。 不知从何时起,林丞相对自己说话已经没有了和蔼,更多地是冷漠和疏离。林玉照闻言心中微叹,但她还是清醒的记得自己不能浪费这次机会,对林丞相道:“顾景铄拔了孙猛的舌头,他现在有些疯癫,我和娘、哦不,是陶氏给了他钱银和物什安抚了他,他现在对顾景铄和林书意恨到了极致。” 这么一个小人物,哪里斗得过顾景铄?真是不自量力。 林丞相微嗤,孙猛的消息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价值,但林玉照今日来的目的,他还是能看透几分的。 到底是养了十几年的闺女,纵使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还有些用处。 他缓了神色对林玉照道:“日后用不上他了,他爱找谁的麻烦就找谁。不过,顾景铄他怕是找不到了,明日,顾景铄就会因为谋逆被抓进天牢,定罪之后流放西北。” 林玉照不禁难掩惊异地捂住了嘴,居然这么快! 她迫不及待的追问:“那林书意呢?” 提到自己的亲生女儿,林丞相默了默,想到了林夫人近日来的脾气,叹了一口气道:“若是她能乖乖的自己不找死,我会求摄政王饶她一命,毕竟你母亲对她还有些念想。” 出于嫉妒,林玉照在心中表示不屑,可表面上仍是面不改色,附和林丞相点了点头。 “姐姐能好好的回来,自是最好的。就是不知看到我会不会生气,毕竟之前我们闹得不太愉快.......” 林丞相瞥她一眼,她这点话里的小心思,他岂能读不出来? 他道:“你安稳在家等着,摄政王成就大业之后,定会娶你。但你也要明白,那个位子上得人有多个后宫很正常,哪怕为了子嗣,他不可能只娶你一人,你将来的位份哪怕不及凤位,也会是四妃之一。” 他这算是给林玉照一剂强心针,他知道她在紧张什么,也知道她在乎什么。只可惜,能力差了点,摄政王如今对她也是可有可无的状态,更想要的反而是自己的另一个女儿林书意。 说起来,还是他林氏的血脉强大,亲生的女儿就是比这些杂种血脉优秀。 这点上面,林丞相甚至隐隐觉得有些骄傲。 见天色不早,林玉照想要知道的都已经告诉她,“你回去吧,为夫再看会儿文章。” 林玉照退出了书房,心中即为顾景铄即将倒台,林书意也要倒霉而感到高兴,也为自己可能做不了皇后而感到恐慌。 父亲这么说,定是摄政王那边有了别的人选。 林玉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目光中迸发出恶毒的恨意。 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放过她! ***** 正月十五,元宵节。 虽说还在国丧期,但民间依然自发组织了一些小规模的传统庆典,只是省去了大部分的红色装饰和烟火鞭炮等,燃灯供佛,天灯祈福的活动没有省去。 但在这一天,皇宫亲卫的羽林军却将镇东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奉帝诏曰,镇东王世子顾景铄拥兵自重,不法祖德,不尊圣言,不修德行,目无尊长,狂悖猖獗,屡犯国法,谋逆犯上,念伊乃是皇室宗亲,赦免死罪,即刻压入天牢,听候审问。钦此!” 府中一众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可小皇帝身边的太监福公公却又捏着嗓子道:“顾世子,接旨吧?” 细心的人发现,一向风云不动的镇东王世子,面色居然也白了几分,但他依然沉着嗓子叩谢接旨。 “谢陛下隆恩。” 宫里的人离开后,镇东王面色严肃地问道:“铄儿,此事我为何事先未曾收到一点消息?” 顾景铄默了默,才道:“我也不知。” 镇东王妃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握住顾景铄的双手急切问道:“陛下不是病了么,这是摄政王下地手?他有什么证据说你谋逆?我这就进宫去找......” 话未说完,她就顿住了。 如今的皇宫,她能找谁呢? 先帝、太后都不在了,小皇帝还病着,她能找谁呢? 林书意的心中难能有些慌乱,她自是知道这一切都是摄政王的阴谋,但可气的是自己居然无能为力。 前来逮捕的羽林军已经站在门外,但也碍着面子,给一家人留下最后道别的机会。 “我会想办法的,你一定要保重自己。” 林书意终于开口说了话,她有千言万语,想问他有没有办法,想问他会不会出事,想问他有没有后路,可她都问不出口。 她深知这是摄政王的阴谋,她不能乱,她乱了或许他的心会更乱。 她看着他俊美隽秀的面容,又道:“家中一切有我,放心。” 顾景铄明显能看出,林书意眼眸中难掩的慌乱,但她仍是强撑着不让自己担心。 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顶,郑重道:“我答应你。” 顾景铄直到临走,只对她说了这四个字。 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镇东王世子被抓的消息迅速传遍京城,落井下石的人自然不少,但也有许多人隔岸观火,静观事态变化。 虽然镇东王世子入狱了,可人家还有个老子。 当年镇东王可也是大齐响当当的人物,在军中颇负盛望,如今的武将有大半都是他当年的麾下卒。 而最让林丞相和摄政王头疼的,是顾景铄拒绝交出兵符。 他们等了这么多天,也没查到兵符的下落,料定是顾景铄将之藏了起来,可这个消息却也不敢公开。 大齐是铁律,军队只认兵符不认人,若是让人知道兵符还在顾景铄手中,摄政王就没了调兵遣将的权利,保不齐顾景铄那些旧部还会起兵营救顾景铄。 一石激起千层浪,纵使小皇帝仍在病中,大臣们仍是要求紧急召开朝会。 一封又一封的折子被送到摄政王的桌前,他气得将那些折子全都丢进了火炉中,怒道:“军中这些莽夫,反了天了,本王搜集的证据确凿,他们竟然还敢一口咬定顾景铄是被冤枉的!” 林丞相劝道:“摄政王莫气,既然他们要上朝,那就让他们上,我们手上握着的可不仅仅只有顾景铄的证据。” 摄政王眸色阴沉,思忖良久,吩咐道:“明日上朝。” 次日,大齐紧急朝会召开,有朝臣质疑顾景铄谋逆证据,一众朝臣齐奏要求公开证据,却被摄政王和林丞相提前准备好的假证据,一并逮捕下狱。 剩下的朝臣或是林丞相之流,或是软弱之人,不敢违背摄政王。 小皇帝仍然沉浸在丧母之痛中,不理朝政,天下皆以摄政王为尊。 大齐卫家皇室,危矣! 第61章 .弹幕六十一式..... 自从顾景铄出了事,镇东王府门前就变得比往日更加冷清。 谁都不敢与一个谋逆的罪臣产生关系,纵使只有顾景铄一人入狱,其他人并未削除官爵,可大伙心中都很清楚,镇东王世子和摄政王是对手,如今摄政王执政,顾家决计是无法翻身了。 哪怕一些往日有些交情的友党,因着已有马前卒被一起连带入狱,也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生物趋利避害的本能。 林书意沉眉冷目的看着事态弹幕的提示,如今大部分镜头都集中在摄政王和顾景铄的身上。 她知道顾景铄在牢中不仅受了刑罚,还被摄政王私下折磨。 ‘兵符’。 林书意终于明白顾景铄前些日子为什么偷偷将兵符塞给自己,并不是让自己调兵遣将,而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 摄政王一日得不到兵符,就绝对不会罢休。 他从顾景铄那里得不到,定会想别的法子,自己首当其冲。 顾景铄受了那么多罪,可林书意却不希望他这份罪白受,她要救顾景铄,迟早会出去,兵符带在身上并不安全。 她思忖良久,终是决定将兵符交给镇东王。只有在镇东王这种位高权重且在军中有威望之人的手中,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 后宅枫苑里,老王妃这次是真的病倒了。 说起来,镇东王妃是先帝的姐姐,贵为太长公主,可先帝已经去世多年,她嫁进镇东王府后,也从未想过仗着身份行什么便宜之事,便不允众人再叫她长公主。 久而久之,人们都已经忘了,大齐还有一位太长公主。 淡泊名利是好事,可如今出了事,竟无一人愿意卖这位昔日长公主的面子,就连想要进天牢探视儿子的机会都没有得到,她怎能不急? 又气又急之下,便一病不起。 林书意携着熬好的汤药,还有特意研制出来的药膳带到了镇东王妃的床前。 和东郡主这些日子一直在侍奉老王妃,看着已然消瘦了不少。 林书意看着站在床前皱眉的镇东王,心中也有些怅然。 树倒猢狲散,这位昔日驰骋沙场的大将军,一夜之间生出许多华发。 儿子入狱,媳妇病重,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那种寥落和难受可想而知。 林书意抿了抿唇,撑起笑脸劝和东郡主道:“秀婉,我刚做的药膳,还有补汤,你这些日子照看母亲辛苦,先用一些,我来看着母亲。” 和东郡主几日都没睡好,时不时又落一阵眼泪,此时的眼眶通红,“好,谢谢书书。” 帮和东郡主盛好饭食后,林书意坐在了床边。轻轻拉起老王妃的手,见她睁眼,柔声道:“母亲放心,定会有法子救出夫君的。” 镇东王妃心中叹息,她一个不受娘家喜爱,无权无势的女人家能有什么办法? 难不成要回去求她那狠心的爹? 纵使心中无望,可镇东王妃仍是点了点头。 林书意又对着一旁的镇东王道:“父亲也去用些膳食吧,稍后儿媳有些事情要同父亲商议。” 镇东王疑惑道:“莫非你有什么法子可以救铄儿?” 林书意沉重地点了点头,兵符在手,哪怕走到最后那步,她也会将顾景铄就出来,只是目前,还需谋定而后动。 镇东王妃闻言,眼睛亮了几许,登时握紧了林书意的手。 林书意安慰道:“儿媳有办法,母亲安心养病,早日康复,这样夫君回来时看到健康的您,才能安心。” 镇东王将信将疑,一度怀疑林书意只是想要安慰他们老两口。 可在镇东王妃面前,他也不便说出口,只能蹙着眉心事重重地坐到桌前。 用完膳之后,林书意和镇东王两个人单独去了镇东王的书房。 枫苑中人口简单,只有几个伺候王爷夫妇的下人,为了以防万一,林书意还是让如春守在了书房门口。 公公与儿媳不便独处,书房的门是大敞着的,是以林书意说话的声音很小。 “父亲,夫君在牢中并不好过,摄政王想要得到兵权,想从夫君身上得到一物。” 镇东王一怔,那天牢他们老两口周旋至今都没能进去,林书意是如何得知铄儿在牢中的信息的? 镇东王心中冉起一个想法,她说的,莫不是那物? 甫一抬首,就见林书意坚定地朝自己点了点头。 镇东王心跳一顿。 难不成铄儿竟将那物给了林书意? 林书意沉静从怀中掏出一物,“父亲,夫君他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早便把兵符放在了儿媳身上,但摄政王一直找不到兵符,迟早会将主意打到我身上,这兵符放在我身上不安全。” 镇东王震惊叹道:“糊涂啊!这东西哪有他的性命重要,你瞧把他娘急成什么样了?!” 林书意一贯温润的眉眼中难得带了丝急切,她冷静道:“夫君这么做自有夫君的道理,摄政王包藏祸心,谋逆天下,若是兵权到了他的手里,那皇室可就真正完了,父亲糊涂,您想想,到了那时候,摄政王会放过我们镇东王府么?” 此番话,已是有些大逆不道,可更加大逆不道的话还在后头,林书意不得不说得激进一些。 见镇东王唇色有些泛白,似乎是不能接受的样子,林书意又咬牙继续道:“父亲不相信我,总该相信夫君。夫君愿把这东西交于我就是信任于我,如今朝中局势混乱,若是心智不坚,夫君在狱中所受之苦岂不是白受了?” 镇东王倏地一下瞪大了双眼,双手有些颤抖道:“你是说......那些人对铄儿用刑了?” 林书意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镇东王的面色很难看,林书意拿出兵符,而且交给他,这背后的意思他几乎已经可以猜到。 他顾家世代忠良,怎能做出拥兵对抗朝廷之事? 林书意此时却是格外的冷静,她又缓和了声音安慰镇东王道:“父亲,我们还不至于走到最后那步,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厚着脸皮赖在军中,向人求援,暗中找出属于我们自己的势力。我会想办法去看夫君,征得他的想法,我们再做打算。” 镇东王的心头震惊至极,半晌后,终是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老了,将自己年轻时的锐气都丢的一干二净,到头来都不如一个女娃娃。 他敛了心神,点头道:“好,那就依你所言,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铄儿那边.......你当真有办法?” 林书意朝他点头道:“父亲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会见夫君一面,再怎么样,林丞相也是我的亲生父亲。” 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她这位父亲了。 有些帐,她不计较不代表她不记得,他们用在顾景铄身上的刑罚,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都还回来。 严冬将走,早春已至,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万物复苏,处处冒着新芽透着盎然生机。 乐瑶公主离了驸马,伤心失意了一阵。在乐菲公主的劝说下,为表新生,办了新年第一场投壶马球会。 这一场春会,几乎京城有些名头的官府内眷都参加了。 往年比这个早的时候,就有人开始举办诗会、马球会了,可今年因着太后新丧未过百日,谁也不敢开这个头。 而现下,太后的亲生女儿,当今的公主殿下头一个开了投壶马球会,那些憋了一个冬天的年轻小崽子们,早就迫不及待了。 这次乐菲公主也是大方,似乎猜到了京中那些人的想法,广发请柬,京中从五品以上的官员内眷皆受到了邀请。 但有心人却发现,这请柬并未送到镇东王府上。 看来年前宫宴那一场,镇东王府把公主府也得罪的很彻底。 往日看不惯和东郡主的自是没少说些风凉话,那些与和东郡主交好的亦不敢多言半个字。 刘璇是刘尚书的独女,自小也是娇惯着长大,也是嚣张跋扈的性子,往日最看不惯和东郡主那副鼻孔朝天瞧不起人的嘴脸,没少与她争吵。如今镇东王府没落,连个参加宴会的资格都没有,她岂能不抓住机会嘲笑一番? “顾秀婉那个小贱人,如今看她还怎么嚣张!” 身边以为身着黄裙的女子愤愤骂道,刘璇漫不经心的瞥了一眼,是五品小官转运使家的二小姐,刚从地方调任京城,一直想着要巴结自己,融入这个圈子,如今得了她死对头的把柄,瞅着机会使劲呢。 可惜又有什么用呢?骂的话顾秀婉又听不见,又有什么意思? 她正想着,顾秀婉如今在家会是个什么光景,会不会丢人的鼻子? 下一秒,她就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镇东王世子妃林书意。 这位世子妃在京中鲜少露面,只在宫宴那日远远地看过一眼,她身上的气质太过独特,所以她一眼就认出她来。 不是说,没有给镇东王府送请柬么,她怎么来了? 正想着,马车上又下来一人,正是她的死对头,和东郡主。 刘璇的眼一下变得滚圆,不可置信的看着门口,尖叫道:“顾秀婉这个小贱人竟然也来了!” 她的声音尖锐,说出口的内容也足够劲爆,一下子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门口,镇东王世子妃正携着和东郡主款款而来。 人群中渐渐有了议论声,愈演愈烈,最后传到了乐瑶公主那里。 林书意揽着和东郡主无视众人的目光,面不改色的走过众人,直到和对面的乐瑶公主相遇。 “世子妃和郡主,本宫可不记得请过你们。” 乐瑶公主和乐菲公主拦在林书意的身前,声音凉薄道。 林书意眨了眨眼,“我知道。” “你知道还来?”乐瑶公主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几分,讥笑道:“世子妃不请自来,好大的口气,是觉得本公主不敢将你赶出去?” 林书意笑了笑,并未回答。 这话她若是回不是,就等于承认自己厚脸皮不请自来,得自发走人;若回是,那就是对公主大不敬,对天家大不敬。 见她这副态度,乐瑶公主一时火起,“你这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本公主?” 林书意回道:“当然不是。” 可再往下,她就是不说。 乐瑶公主火冒三丈,若不是乐菲公主在一旁拉着,她险些就能动上手。 “还请公主见谅,老身来得晚了些,不成想书儿竟是惹得公主生气,老身代她向公主赔个不是。” 妇人雍容的身影自人群后面缓缓走近,林丞相夫人陆氏。 如今摄政王执掌朝政,林丞相是摄政王的准岳父,更是摄政王一党的头把首,在朝中风光无限,几乎无人敢得罪。 在京中内眷圈子里,家里的男人在朝堂上什么地位,女人在圈子里就是什么地位。 林夫人与林丞相恩爱多年,京中无人不晓,除了太后,谁敢得罪她? 就连乐瑶公主和乐菲公主,虽然地位比她尊贵,但实际上还是得对她礼让三分。 林夫人走到乐瑶公主身前,笑得很端庄:“老身与女儿多年未见,相处甚少,这段日子知道她不开心,我就把她带在身边开导开导,今儿正好带来公主府上散散心,公主不会怪罪老身吧?” 乐瑶公主僵着脸,勉强笑道:“来者是客,怎么会呢,林夫人快里面请。” 她不着痕迹地朝林夫人身边的林玉照看了一眼,对方的脸色十分难看。 看来,这亲生的女儿始终要比抱养的贵。 乐瑶公主勾了勾唇,朝妹妹乐菲看去,对方朝她摇了摇头。 她轻声道:“放心吧,我省得。” 今日这场宴会,本就是办给有心人看的,在家国大事面前,她那些个人恩怨,不值一提。 第62章 .弹幕六十二式一更 和东郡主和镇东王世子妃的不请自来无疑给春宴这池沸水来了个镇定效果,原先那些兴致勃勃的人,也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在场几位重要人物之间的气场不同寻常。 林玉照气的快要冒火。 她说林夫人怎么突然态度好转同意跟自己一同赴宴,原来是为了给林书意撑腰。 她脚下一顿,看着前头站在林夫人身边嘘寒问暖的林书意,指甲几乎快要嵌进皮肉里。 她本该是这场宴会最耀眼的,她是当今摄政王的未婚妻,林丞相府的千金,谁敢轻慢她? 可林书意一来,一切都变了。 周围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书意那贱人的身上,饶是有看向自己的,也不是自己预想的羡慕和讨好,而是看热闹和看笑话的意味。 “林小姐这是怎么了,怎么不走了?” 刘璇故作疑惑的走到林玉照身边,意有所指的扫了眼前方林书意的背影。 林玉照瞟了几眼刘璇和她身后的跟班,理了理神色,有些不屑:“你很闲?本小姐用得着你管?” 刘璇对于她的不理不睬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继续跟在林玉照身边,“这镇东王世子妃也是厉害,隔着十万八千里也能攀上林夫人这棵大树,到底是血浓于水,再久的感情也比不过血脉。” 林玉照淡定自若,走过刘璇身边,“刘小姐有时间关心我,倒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听说刘尚书这几日府中访客甚多,摄政王可是对他们讨论的事情可是好奇的很。” “我、我......”刘璇一时语滞,有些不甘的瞪着林玉照的背影,“我只是和你一样看不惯林书意而已,林小姐为何对我敌意如此之大?” 林玉照轻嘲一笑,径直走在前面,声音清淡:“是吗?我和刘小姐不一样,我看不惯可不是说说而已。” 闻言,刘璇只能恨恨地跺了下脚,冲着林玉照的背影咬牙。 她的眼神看向另一边的和东郡主和林书意二人,手心一紧,眼神中带着汩汩恨意,以前她不敢,现在的镇东王府算什么东西! 今天,她就要让林玉照看看,她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 乐瑶公主要招待宾客,不便作陪,就由乐菲公主陪着林夫人几人来到花廊坐着。 乐菲公主自是知道如今宫里是谁说了算,林夫人的身后可是系着三位重要人物,今日肯带着镇东王府的人来,已经说明了她的态度。 但却不能代表宫里那位的态度。 乐菲公主甚至想着,莫不是摄政王也看上了林书意,想要保下林书意?才准了林丞相夫妇公然带着林书意。 她平复着种种思绪,柔声向林夫人招呼道:“林夫人百忙之中还来赏脸姐姐的春宴,本宫着实有些意外,先前听闻世子妃同丞相府的关系并不算和睦,如今看来,倒是本宫道听途说了。” 林夫人的语音还算平静,回答的很是官方:“血浓于水,老身身上掉下来的肉,自是要紧的,那些坊间传闻不足为信。” 乐菲公主耐着笑意,看了一眼她身旁坐着的林书意,回道: “本宫自是明白这份血缘,只是不是林丞相可知今日的事情?” 林夫人嗓音渐寒:“公主这是何意?老身带自己的女儿出来散心,难不成还有别的目的不成?” 乐菲公主察觉到了林夫人语气中的异样,连忙堆笑道:“林夫人误会了,本宫只是好奇问一问,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林夫人却仍是僵着嘴角没有说话。 乐菲公主又将视线转移到林书意的身上,又笑道: “瞧我不会说话,惹了林夫人不高兴,这样吧,本宫带林夫人和世子妃去园子里逛逛,有几株晚梅开得正艳,夫人不是最爱赏梅的么,就当乐菲给您赔罪。” 林夫人第一时间没有回答,而是转首看向林书意。 【乐菲是好人!小皇帝把一切都告诉她了!】 【不会吧,现在是什么意思啊,林丞相后院失火了?】 【心疼书书和反派,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比反派更反派的主角给坑了。】 【书书大胆往前冲!老母亲在呢!】 林书意一直留意着弹幕,虽说对乐菲的为人有些怀疑,但如今的境况,她不得不试一试。 她今日来本也是为了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去探视顾景铄。 她朝林夫人点了点头,“母亲,我来京城这么久,还没赏过园子,我想去见识见识。” 林夫人闻言,也并未阻拦,只是嘱咐道:“那你一切小心,切勿与人起了什么冲突,我老了腿脚不便,就不陪你了。” 乐菲公主适时接话道:“林夫人放心,本宫作陪,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冒犯到本宫头上。” 抬眼又看了一眼弹幕,林书意微嗤。 讽刺的是,还真就有那不长眼的。 但转念一想,人家想冒犯的不是公主,而是自己,倒也在情理之中。 林书意面色平静,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正愁没人找茬没有机会。 和东郡主是林书意带来的,自是要跟着一起。 三人行至一处偏僻的园子,里头正有七八株红梅争相斗艳。 一路上乐菲公主一直在打量林书意,她的表现一点儿都不像是没有受过调教的乡下丫头,虽说有些地方的礼制有些不周,但从气度上来说,大气从容毫无局促之意。 难怪顾景铄会对她上心。 她贵为公主,头也低过,也任性过,即是不成,便是与顾景铄无缘,而如今的局势,她也无法做出不知恩义的事情来。 乐菲公主整理了思绪,回首道:“这处园子,姐姐一般不会轻易让人进来,也只有这处人迹稀少,世子妃和郡主可以不必拘束。” “多谢公主殿下。” 林书意礼貌的回道。 乐菲掩唇笑道:“方才刚说过世子妃不必拘束,还同本宫这般客气,可就见外了。说起来你是姑母的儿媳,于我也算是半个家里人,不必这般客气。你放心,先前那事,我也想开了。” “公主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还是小心些为好,说不准就会有人走到这里。” 林书意垂首,恭敬回答,心中却在想着那刘尚书之女敢不敢冒险走进这里。 乐菲公主不信,心中觉得林书意有些谨慎过头。 正想着,园子的入口处便传来了阵阵脚步声,乐菲公主不禁蹙眉,视线扫向入口处。 “何人敢私闯此地?” 见来人为首的是刘尚书之女,乐菲公主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 向前走了几步拦住她们,“站住,此处不对外开放,还请几位留步。” 刘璇止了步子,心中有些后悔冲动跟了上来,可她的身后还有几个跟班,她不好在此落了面子,只好笑回道:“原来此处不能进,我先前见世子妃和郡主进来,便想着找郡主叙叙旧,就跟着来了,惊扰了公主,请公主恕罪。” 嘴上说着求恕的话,却丝毫没有求饶的姿态。 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刘璇自是知道,乐菲公主和乐瑶公主如今也不过是担着个虚名的公主,待小皇帝一去,便如阶下囚一般会成为摄政王的质子,或远嫁或和亲。 乐菲公主的嗓音又冷了几分:“既然知道还不快走?” 刘璇复又装作疑惑问道:“在这么隐秘的地方,公主和世子妃在做什么呢?不会只是赏花吧?” 乐菲公主气不过,正要做怒,却被林书意从身后拉了一把,止了话头。 “刘小姐既然这么好奇,那便留下来一起吧,刘小姐聪慧,一眼便看出我们是来赏梅,刘小姐不妨瞅瞅,这几株梅花开的可好?我是个乡下来,光知道这花开的好看,却看不出别的什么意境,想必公主也不会介意多几个人赏花。” 说完,林书意朝乐菲公主使了个眼色,乐菲公主纵然再生气,也只能无奈点了下头,“既如此,那刘小姐正好留下来陪世子妃赏梅,本宫去瞧瞧前院。” 说完,便犹自一人离开了。 林书意眯了眯眼,瞧了一番院中的地势,不远处有一湖,湖中尽是衰败的残荷。 她今年许是与水犯冲,怎么回回都在水边? 和东郡主与刘璇向来不对付,自是没有好脸色,“刘璇,你是跟屁虫么?” 刘璇怒目道:“顾秀婉,你狂什么,你也不看看你们家是什么货色,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蹦跶!” 和东郡主却是不惧,但也害怕给林书意招来祸事,便闭了口不再多言。 林书意却是故意没说话,面色平淡的抬脚离开,往荷池靠去。 和东郡主自是要跟着林书意,见她离开,她也连忙跟了上去,留下刘璇在原地,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她们居然敢这么无视自己。 身后的小跟班面面相觑,小心问道:“刘小姐,我们......要不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走?凭什么是她走? 要走也是顾秀婉和林书意两个人走! 刘璇往林书意那边走去,边走边朗声道:“公主让臣女陪世子妃赏梅,世子妃这是何意?对臣女不满么?” 林书意神色复杂,开始怀疑这剧中角色的智商,刘璇这智商能当反派么? 上赶着要给她送分的小配角,简直一钓一个准。 “我没什么意思,刘小姐很好。不过我觉得,按照仪制,刘小姐当向我这个世子妃行礼才是,方才刘小姐没有理我,我还以为刘小姐不待见我,怎么刘小姐想起来要同本世子妃行礼了?” 第63章 .弹幕六十三式二更 林书意的话令刘璇心中一凛。 她竟是没想到,林书意此时竟还敢同她摆世子妃的架势来。整个大齐谁人不知,镇东王府要倒台了? 却然,她该向她行礼,可她的尊严缺不容许她这么做。 见刘璇不作言语,林书意又哀叹似的叹息一声道:“罢了,方才刘小姐见到公主殿下都未行礼,又怎么会向我一个落魄世子妃行礼,倒是我狭隘了,擅自将刘小姐留下来赏梅,若是刘小姐不愿,那便离开吧。” 刘璇的面色瞬间一变,心思百转。 她今日的目的还没达到,若是就这么走了,岂不是让人看了笑话。 公主怎么样,世子妃又怎么样,父亲如今是摄政王的得力下属,他日摄政王掌权,又岂会怕她们? 刘璇惺惺做了个揖,“臣女多谢世子妃体谅。世子妃先前在宫宴跳湖,不知如今是否痊愈?” 林书意微怔,有些意外她会提起这茬,带着微微的疑惑看向刘璇。 “世子妃可知当日是谁在背后主使?”刘璇出声问道。 林书意了然,这位是挑拨离间来了。 只是,现在才想起来议论那事,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她故作疑惑的‘咦’了,复又轻轻叹息一声:“都过去了,提那些做什么。” “世子妃进京日子短,可能不知。乐菲公主心悦于世子,这是我们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情,若是世子妃以宫宴之事要求公主,公主定会想法子带你去见世子。”刘璇边说边瞧着林书意的脸色,见她一副吃惊的模样,有些得意地继续道:“我猜,今日世子妃跟着丞相夫人来到此处,也是为此事寻个契机吧?” 和东郡主皱眉看着刘璇,她往日总和自己对着干,心机阴狠毒辣,自己不屑与她计较,她却总是与自己过不去。 突然给林书意献计,想来定是有什么阴谋。 林书意的目光变得幽深:“刘小姐真是冰雪聪明,令我茅塞顿开。只是不知刘小姐为何要帮我?” 刘璇拿着帕子轻轻擦了擦额角水珠,睨了一眼和东郡主:“世子妃严重,我只不过是多事提了一嘴,算不上帮。” 林书意哦了一声,‘啪--’的一声折下一枝梅,问和东郡主道:“秀婉,我记得尚书也是个二品官职,掌管刑狱的就是刘小姐的父亲刘尚书吧?” 和东郡主点了点头。 见此,林书意言笑晏晏地对刘璇道:“那还是得谢谢刘小姐的提醒,作为回报,我也告诉刘小姐一个秘密。” 刘璇一怔,林书意能有什么秘密? “刘小姐可知,那日虽说是乐瑶公主坑害我在先,但我却是自愿跳湖的。” 刘璇:“.......!!!” 林书意突然凑近刘璇的身边,神秘兮兮的拉住她的胳膊,往荷池边走。 “刘小姐可能不知道,那日的情况是……” 林书意边走边说,刘璇怔楞着还没回过神来。直到荷池边上,林书意指了指河面,“那日的湖水比今日的要凉上许多,只是不知这荷池有没有御花园的湖水深。刘小姐知道吗?” 闻言,刘璇的心情顿时复杂了起来,看着林书意毫无破绽的笑脸,不知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她算是知道了,为何林玉照一直在她这里吃瘪,这个乡下来的泥丫头,不是个好对付的。 刘璇挣扎了一下想要往后退,林书意立时就察觉了她的动机,趁她甩手之际,假装被推到一般倒向湖中。 刘璇惊呆了,身后的小跟班惊呆了。 就连和东郡主也惊的忘了喊人。 水中的林书意扑腾着喊救命,心中却是不停地在骂娘,她发誓这辈子都要远离水边! 刘璇的跟班里有人先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 ——“世子妃又坠湖了!” 林书意:好一个‘又’字,一出事就跳水,指不定她下辈子就成跳水运动员了。 她料的没错,这养荷花的池子不深,没有没过她的头。 公主府的侍卫很快围了上来,将她救了上来。这一番动静,几乎整个园子的人都聚了过来,将这处小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镇东王世子妃居然又掉进湖里了,她是不是和水反冲啊?” “谁知道呢,我们都没看见,不要乱说。” 林玉照目光清浅的扫过人群中央的刘璇,讥讽一笑:“可不是么,怎么每次都是她落水呢?” 众人一见开口说话的人是丞相家另一位千金林玉照,纷纷又闭了口。 年前宫宴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京兆府亲自审理,虽说明面上是乐瑶公主起的事端,可背后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事和眼前这位也脱不了干系。 只是人家背后站着的是当红的林丞相,未婚夫又是摄政王,没人敢多做议论。 乐瑶公主的脸色十分难看,自是又想到自己因为林书意跳湖而被抓进京兆府大牢的事情,虽然在狱中并未受罪,但堂堂公主被捕入狱,是多么丢人的事情! 她语气不善的问道:“怎么回事?!” 刘璇还没回过神来,她身后的小跟班们已经因为害怕,退离了她好几步远。 唯有和东郡主红着眼眶道:“纵然我们镇东王府没落,可也不能被这么欺负,刘小姐,嫂嫂她与你并未有过仇怨,你为何将她推入池中?!” 话落,乐瑶公主不禁秀眉微动,正欲说什么,旁边的乐菲公主却拉住她,走出人群道:“世子妃是我引入梅园,刘小姐主动前来陪同赏梅,怎会推世子妃,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林夫人此时也在侍女的搀扶下来到了院中,她穿过人群,径直走到林书意跟前,低声问道:“怎么样,可有什么不适?” 有了先前坠湖的教训,加上池水不深,林书意并没怎么呛水,只是一只脚在水中不知踩了什么硬物,崴了一下,此时已由着人搀扶着站了起来。 她摇摇头,有气无力道:“我还好,多谢母亲。” 林夫人不愧是见过风浪的人,面上没有丝毫慌乱之色,仍是一副端庄贵妇的样子问刘璇:“刘小姐可有什么要说的?” 刘璇却仿佛没听见一般,直到身边的人推搡了她一下,她才仿佛回了魂,“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干,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刘璇手指着林书意,嗓音尖锐的为自己辩解。 和东郡主呛道:“我分明见你推了嫂嫂一下,嫂嫂才倒下去的!不止我,她们也都看见了!” 和东郡主纤手一指,指向刘璇的小跟班们。 几个跟班面面相觑,不知该作何回答。 这时,林书意虚弱的声音响起: “秀婉,你莫要为难她们,她们是刘小姐带来的,自是不好指责刘小姐的不是。” 她顿了一下,似是气喘不过来一般深吸了一口气,转而对着刘璇那几个跟班问道:“我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即可。” 几人犹豫着点头。 林书意问道:“可是刘小姐主动找来院中的?” 几人点头。 “可是刘小姐主动提起那日宫宴我坠湖的?” 点头...... “可是刘小姐向我建议可以拿坠湖之事要求公主殿下的?” 几人之中,有人点头,还有人不敢动,林书意不在意,又继续问:“可是刘小姐对我说的当日坠湖之事好奇的?” 几人摇头,其中一个胆大的回答:“后面的事情,我们听得不是太清楚,只知道世子妃说那日是自己主动跳湖的,然后刘小姐和世子妃就往池边走,再然后就看到刘小姐往后退,伸着手,好像是.......” 后面的话她没敢再说,可在场的人大致也都能猜到当时是个什么情形。 只是这刘尚书之女与世子妃无冤无仇,何故要将人推入水中? 刘璇拼命地摇头否认,“不是的,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和东郡主此时已经忍不住,她上前几步道:“刘璇,往日你同我作对,我不屑理你,今日你是看我嫂嫂好欺负是吧?你们都等着看我们镇东王府的笑话,都等着欺负我们,行,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我这就带我嫂嫂回去!” 林夫人立即出手制止,“郡主莫要说气话,你是老身带来的,谁欺负你就是打老身的脸。此事我们还是进屋去讨论,莫要让书意吹了寒风,生出风寒。” “有劳母亲费心了,我看我还是回府吧。”林书意虚弱的摆手,示意和东郡主过来搀扶自己,“想来刘小姐也是无意之举,是我自己不小心。” 林夫人皱眉,此地是公主府,确实多有不便,但事情真就这么结束,明日京中的传闻还不知道会怎么传。 她看向林书意,对方朝她肯定的点头,林夫人只好答应。 林书意靠着和东郡主已经说了她的计划,在乐菲公主提出要派人亲自送她回府的时候,便答应了。 有第三者,和东郡主才好单独同刘璇说话。 一行人匆匆忙忙给林书意换了衣服,扶上了马车。乐菲公主主动提出和林书意共坐一车,显然是有话要说,直到马车上路,车厢内只有林书意何乐菲公主二人。 乐菲公主幽幽的看着她:“别演了,本宫知道你是自己跳的。” 林书意沉目,问道:“公主有何指教?” 乐菲公主的眼神飘向车帘,好似看到了外面,默了半晌才道:“你不必花心思去威胁刘璇,顾景铄没你想象的那般脆弱,这次入狱恐怕只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第64章 .弹幕六十四式还刘小姐一个公道。…… 【书书牛啊,一顿操作猛如虎,把对方唬的一愣一愣的。】 【书书:我一本正经的坑我自己,哎,就是玩儿。】 【国家队跳水运动员,厉害了,我的书!】 听完乐菲公主的陈述,此时再看弹幕,林书意觉得甚是堵心,甚至有些无语。 她就说,主角的剧情怎么会进展那么顺利,顾景铄这个反派轻而易举就成了loser。 虽说也有她改变了剧情的成分在,可也不该进行的如此之快。 林玉照呢? 方才院中出事,她就没看到林玉照,此时林夫人已经和她们一起乘着马车前往镇东王府,林玉照却不见人影。 弹幕中也未提及,林书意忖了忖,将她抛在了脑后。 她目前要做的,就是配合顾景铄演好这出戏。 谁说麻烦不找她,她就不能主动找别人的麻烦? 刘璇本想引诱她,惹怒乐菲公主,却没想到从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林书意的目标就锁定了她。 ——刑部尚书的女儿,多么好用的棋子。 至于林玉照,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彼此心里都有数,能添三分堵的绝不少半分。 只要她惹上门来,她就让林玉照这个工具人当的明明白白。 “牢房我还是要去的,权当是做做样子,也要让母亲安心,只是这事绝对不能外泄。” 林书意拂去额前的湿发,深吸了一口气:“多谢公主提点,恕我冒昧问一句,此事可还有谁知道?” “皇弟将事情告诉我之后,我一直守口如瓶,就连皇姐我都没说。”乐菲公主摇了摇头,微微蹙了秀眉继续道:“我是担心你做冒险的事情误了顾景铄的计划。” 林书意沉思片刻:“为了不打草惊蛇,我需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望公主殿下继续保密。” 闻言,乐菲公主不得不再次感慨林书意的沉着。 若是换作别的女子,听闻此等大事,或是兴奋或是松懈,鲜少能有她这般冷静,还能同自己商讨局势。 瞥见弹幕中的讨论似乎是在摄政王那边,林书意稍稍松了一口气。 只要事情还有反转的余地就好,总不至于她两眼一抹黑,随便抓瞎。 ***** 刘璇来的比她想象的更加急切。 次日一大早,便登了门。 要说庄原不愧是神医谷,给她的药极好。她觉得如今的身子骨简直能抵得上一名壮汉,甚至还要强上几份。 昨日掉进池子浸了冷水,不仅没得发烧和风寒,今天还能生龙活虎出来蹦跶。 看见刘璇,林书意把暖炉递给如春,朝她一笑:“刘小姐一大早就上门,想必是想好了?” 她这一笑,让刘璇简直气急败坏。 昨日那一摊子烂事,没个说法,到晚上的时候,京城的名媛圈子已经在传关于她不利的流言,若是放任下去,她日后还怎么见人? 就连和她定了亲事的工部侍郎家中,都委婉的传来消息,问详昨日春宴之事原委。 解铃还须系铃人,她若是不想法子让父亲帮忙见顾景铄一眼,她日后的名声估计就没嘴说了! “你还有脸说?你、你简直卑鄙无耻!” 刘璇气得咬牙切齿。 林书意却仍是一副笑眯眯的表情,“彼此彼此,若不是你没安好心送上门来,我也没这么快能达到目的。” 她越是得意,刘璇越是愤怒,却也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压下胸口的闷气,低声道:“你换上我府上丫鬟的衣服,一会儿同我去父亲那里。” “那便多谢刘小姐了。”林书意微笑:“劳烦刘小姐稍等片刻,我去准备一下就来。” 刘璇气闷,扔下衣服掉头就走。 一边换衣服一边留意弹幕的林书意已经了解到,林玉照昨日是独自离开去找林丞相,揭发告林夫人的状去了。 林丞相也因为林夫人带自己的事情勃然大怒,将林夫人关了禁闭,锁在家中。 想到这里,林书意心中对林夫人生了些许歉意。 说到底,毕竟是骨肉连心,林夫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否则昨日不会帮自己。 刘璇已经在马车中等候。林书意和如春简单交代了一番,好让和东郡主和镇东王夫妇安心。 刘尚书已经提前计划好,他人已在牢中。刘璇则拎着食盒,打着路过看望父亲的名号,去找刘尚书。 “届时,父亲会让看守的狱卒一起吃饭,你就趁机去见顾世子,千万不要弄出动静,否则你我都免不了罪责。” 刘璇边走边小声的嘱咐她细节。 林书意配合的点头,她自是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不会乱来。 一路进去都很顺畅,看样子,牢房的人都卖刘尚书的面子。 在见到刘尚书时,刘璇拉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低头,随后唤道:“父亲!” 刘尚书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她身后的林书意,佯装惊喜:“璇儿,你怎么来了?” 刘璇回道:“早上听闻母亲说父亲没有用膳便上了职,女儿便去云月楼买了父亲最爱的茶点,也给各位哥哥叔叔带了一些。秋香,快把东西呈上来。” 林书意见机上前递上食盒,恭敬道:“老爷。” 刘尚书淡淡‘嗯’了一声,转头朝狱卒们大声道:“今日你们又福,璇儿亲自买了云月楼的茶点,还给你们都带了,还不快过来?” 狱卒们都围了过来,纷纷朝刘璇致谢。 刘璇眼珠微转,趁机道:“父亲,各位叔伯,你们先吃着,我四处逛逛。” 刘尚书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叮嘱道:“行,这牢里都是犯人,没什么好看的,你若是好奇,就在前面转转,一会儿吃完了再叫你。” “是,父亲。” 刘璇应了一声,用眼神示意林书意跟着自己。 两人一路往里面走,想来刘尚书已经提前告知刘璇顾景铄牢房所在的位置,很快便到了目的地。 许是为了方便照看,顾景铄的牢房位置很是靠外。 许是有什么别的原因,他的四周并没有关押别的犯人。 林书意轻轻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初闻她的声音,顾景铄有些不敢相信,直到看见来人的身影,才敢真正确定不是自己的幻觉。 他的目光中带着期待和狂喜,快步走到牢房边上低声问她:“你怎么进来的?” 林书意朝一旁的刘璇看了一眼,后者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你快些,我在前面替你看着。” 待刘璇走远,林书意才仔细打量了一番顾景铄。 他瘦了,面色也苍白了许多,许是摄政王的苛待,他身上的衣衫都是破败的,脸上还带着几处脏污。 林书意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他,示意他擦一擦脸:“父亲和母亲很担心,好在乐菲公主向我说了实情,我才知晓,你怎么样?还要在这里呆多久?” 顾景铄接过帕子,没有擦拭却将手帕捏在手心,神色欲言又止,“......事情出了些变故,我的人里出了奸细,怕是有些棘手。” “那......我要怎么做?” 林书意先是一惊,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没有一句没有多余的话,直接问了最紧要的问题。 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决不能说自己不行。他抿了抿唇,虽然心中担心林书意参和进来会遭遇危险,可如今他也接触不到外人,只能不得已而为之。 顾景铄深深地凝视了林书意一眼,随后掩去眸底的失意,深吸一口气,沉声道:“出去后,若是有机会,你便去找庄原,他手里握有摄政王谋反的证据,告诉他务必保留好证据。那日我交予你的物件可还记得?” “我知道,我早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个我已经交给父亲......” 正说着,林书意隐约听见刘璇和狱卒的交谈声,她知道,那是刘璇故意抬高嗓门,提醒自己。 她看了看来时的方向,有些急切道:“那.......我们商量好时机,便来救你出去。时间紧张,我这就要走了,你自己多加小心。” 此情此景,没有美好的风月,没有动人的情话,在阴暗潮湿的地牢中,顾景铄缓缓生出一种心颤的感觉来,若是当初,他没有应下这门婚事,如今的林书意会在何处? 她虽是女子,身上却带着股枭气。若是旁的女子,在夫家遇上这样的事情,只怕是终日以泪洗面,林书意却敢在他前头,想到用兵符起事这样大逆不道主见。 这就是她。 他伸出手,从木栏的缝隙中摸了摸林书意柔软的发顶,微微扯了嘴角,缓声道:“嗯,我等你便是。” 来不及多说什么,狱卒已经就在前方。 林书意一路小跑到刘璇身边时,有狱卒问道:“你干什么的?” 刘璇眼见林书意还未喘匀气,笑了笑道:“方才我以为我掉了个坠子,让秋香回去找找。” 狱卒闻言,也并未多想,转而和刘璇说了几句客气话,便放她们二人离开了。 牢房重地,女眷不便久留,刘尚书很快就将二人送到了外面。 刘尚书神情冰冷,盯着林书意冷冷道:“世子妃,事情已经办了,有些事情该轮到你去澄清了吧?” 林书意淡然一笑,“自然,刘尚书放心,定当还刘小姐一个公道。” 见此,刘尚书的面色又冷了几分。 还璇儿公道?这话亏她说的出来,这般阴险之举,还能被她说的这般道貌岸然! 第65章 .弹幕六十五式四更 春寒料峭,乌云遮月。 那日看过顾景铄之后已有半月有余,林书意第一时间与庄原留了讯息后,一直未能收到回复。 据隐九回来汇报说,庄原如今潜伏在摄政王身边,处处都得小心谨慎,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就能单独离队。 昨夜,林书意又让隐卫给庄原递了一则消息,希望他今夜能够与自己会和。 这些日子,她和镇东王商议许多。 从弹幕中得知,摄政王和林丞相决定让小皇帝下旨,让顾景铄流放西北。 小皇帝一直借口拖延,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他们便决定今日与宁王会和,将证据递交给宁王,以宁王调查的名义将此事在朝堂上公开,与小皇帝里应外合,揭露摄政王的真面目。 宁王在世人眼中向来是个浪荡子,这次相约的地点便是京郊一处隐蔽的花楼,花盈楼的花船之上。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和东郡主主动请缨陪同林书意一同前往。她们装作游玩逛街的样子,假意结识了自己人乔装打扮的公子哥,三人一道前往郊外的花盈楼。 只是,林书意怎么也没料到,林玉照会在路上设了陷阱,偷袭自己。 【我的天哪,女主全剧智商最在线的一次,居然是在这里!】 【孙猛怎么又出来了?给爷死!】 【女主和孙猛勾搭到一起,干脆组个cp算了,别去祸害摄政王了,人家好歹是个事业咖。】 林书意目光深沉的看着对面的林玉照和孙猛,心情尤为复杂。 此番能看得出来,林玉照花了大功夫,应当是早就暗中派人跟踪自己。 她这边只有三人,怎么也不是对面的对手。 林书意冷笑一声:“怎么,你打算杀了我?” 夜幕下,林玉照的语气森然:“我的好姐姐,杀了你岂不是很没意思?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亲眼看着你在意的人一个个死去,你看到我身后这些人了么?以后,他们就是你全部的生活。” 隐卫没有机会发射信号,林玉照身后的皆是穿着随意的大汉,一看便知是江湖中的草寇。 林书意的心沉了半截,这种无名无姓的草寇才最是难搞。 没有固定的居所,没有响亮的名气,调查起来十分困难。若是想将自己藏起来,不费些力气是很难找到的。 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林书意平静道:“我一个即将废黜的世子妃,有什么值得你惦念的?你处处过得都比我好,又何必处处与我作对?从一开始,你便将我视作眼中钉,何必呢?” 何必? 林玉照觉得有些可笑,有些人就是得老天眷顾,一生下来就有显赫的家世,就算被人带到乡下苛待多年,却仍然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依然回道了父母身边。 亲情,爱情,友情,在她林书意的身上仿佛一切都是轻而易举。 孤僻冷漠的镇东王世子,向来目中无人的和东郡主,乐菲公主;她苦心讨好了十四年的母亲,这些人,为什么都向着她? 林玉照斯喊道:“我第一眼见到你,就觉得冥冥之中,你就是我的天敌,后来一切发生之后,也验证了我这个想法,你一出现,仿佛的一切就是个笑话,我是个赝品!林书意,只有你消失,我才能名正言顺继续回道我以前的生活!” 林书意嗤笑,并未作多言语。 林玉照已经魔怔了,她再说下去,只会激怒她,她如今只盼着,宁王或是庄原发现她并未如期到场,能够察觉到变故,来解救她们。 孙猛带着几个匪寇上前将三人捆了起来,塞进了一辆马车里。 三人都被堵了嘴蒙住了眼睛,马车摇摇晃晃不知驶向何处。 直到目的地下车,林书意才意外的发现,林玉照居然胆大到把她们直接关在丞相府! 丞相府很大,林玉照早就准备了一个废弃在角落的院子,将和东郡主和林书意分别关押在两个屋子。 林玉照看着林书意的神情,猜到她心中所想,冷笑道:“意外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任谁也想不到,你们还在京城,还在丞相府里。等事情都结束,我便将你们连同那些草寇一同送走,至于去哪儿,就不归我管了。” 纵然心中慌乱,林书意仍是未发一言,她在想着如何脱身。 【女主:我愚蠢的姐姐,想不到吧。】 【哎呀,我去,书书太可怜了。】 【不会吧,这什么剧情啊?这就要结局了吗?】 【女主黑化了,虽然剧情改动大,不过这段好像也是原著里的,只不过原著是烟烟,后面男主就要起兵了,然后就残了。】 被关进房间后,只余林书意一人,她才有时间分析弹幕。 摄政王和林丞相等人一直找不到顾景铄的兵符,已经极其不耐烦,就想着用顾景铄当做诱饵,发配西北,死在路途之中,兵符无主,说不准会再次出现。 若是被顾景铄藏了起来,也不影响全局。 就说兵符随着顾景铄一同消失了,大权还是在摄政王的手中。 不得不说,摄政王这个敬业程度和智商指数都是双高,倒也是个能当男主的人,只是这女主实在有些一言难尽。 只是眼下还没有找到逃跑的机会,更不知隐卫有没有留下什么记号,方便其他人来寻找。 林书意只好按兵不动。 似乎是林玉照下了命令,一连两顿饭送来的食物都是少的可怜,甚至连一口水都不给她们喝,故意想要逼她们服软。 咬牙忍受的林书意心中越发焦急,很是担心顾景铄如今的处境。 若是镇东王那边进展顺利,也许还有机会救出他,她在不在场也没什么要紧的了。 想到这里,她有些自嘲的发现,不知不觉中,她竟会将顾景铄的生死看得比自己还重要,这---不是原来的自己。 “书意妹妹,怎么样,有没有考虑好?” 正想着,孙猛那恶心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林书意皱眉看向门口,孙猛正操着一口黄牙,朝着自己猥琐地发笑。 这一晚上过去,孙猛来了好几次,劝她想开些跟着他,他如今在匪寇中也混了点名堂,大意是以后不会亏待她。 林书意直接没有理会他,连一个字都懒得蹦出。 孙猛也不恼,依然笑呵呵地用油腻的目光打量了她几眼便离开了。 在他走后,林书意叹了一口气,虽说不该自怨自艾,可她也怕自己会交代在这里。 片刻后,她又甩了甩头,压下那些丧气的想法,打算靠着墙壁闭目养神,养精蓄锐。 正在她昏昏欲睡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嘈杂的人声,似在说教,很是耳熟。 林书意连忙起身,趴在窗户的缝隙中往外看。 没想到来人竟是常嬷嬷! 心头一动,林书意顿悟,她怎么把常嬷嬷给忘了! “常嬷嬷,你怎么会来这里?” 林玉照的声音从入口处传来,以孙猛为首的匪寇纷纷往后退了几步,将位置让给林玉照。 虽说他们都是大男人不会怕一个老太婆,可这终究是丞相府,这老太婆也不是一般的老太婆,而是丞相府的管家婆子,自是不好得罪的。 这样的人还是交给林小姐来对付比较好。 常嬷嬷一看是林玉照,连忙换上了笑容道:“原来是玉照小姐,老婆子听到有下人说这处院子里有人,便过来看看,见到这些人有些吃惊,就同他们理论了几句,他们说是玉照小姐叫进府里的?” 常嬷嬷瞥了一眼她身后的众人,不禁心中惊诧。她这辈子见了多少人,玉照小姐出现在此处已经说明了她刚刚问的那个问题。 只是不知,玉照小姐何时同这些江湖草莽混在了一起。 这......成何体统? “常嬷嬷多虑了,”林玉照风轻云淡道:“这些人帮我抓了几个小贼,正好在这城里没有落脚处,我便想起来这处院子荒废良久,暂且借给他们用一用。怎么,用不得吗?”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房间里就传来了击打声。 孙猛连忙走了过去,用了踹了几脚门,大吼道:“老实点,别乱动!” 当着常嬷嬷的面,林玉照也不敢开门教训林书意,只能对常嬷嬷道:“嬷嬷还是快些走吧,这些人教训起人来可是很凶狠的,我前些日子,买了些料子,有几个花色有些显老,正巧送给嬷嬷,看看做几身新年穿的衣裳。” 说完,便抬手去拉常嬷嬷。 常嬷嬷心中微动,人老成精,她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其中的蹊跷? 但她对着林玉照,面上作出一副惊喜的姿态,好似对刚刚的情形毫不在意:“当真,那可真是多谢小姐了。” “那我们快走吧,不用管这些人,过几日他们就走了。”林玉照拉住常嬷嬷便走。 屋内的林书意面色微变,心下冷了几分。 还未来得及退回原处,门便被孙猛打开。 ‘咚--’的一声,孙猛一脚踹过来,将她踹到在地。 林书意捂着肚子,艰难地坐起身,只听孙猛恶狠狠地压了过来:“臭娘们,别以为我不会动你,若是搅和了老子的好事,老子要你好看!” “......” 林书意看着他不作言语,但眼中的防备几乎溢出眼眶,孙猛见此,冷笑一声,突然上前抓住林书意的衣服就要开撕,“林书意,老子今天不忍了,就算今日办了你,老子一样能拿钱!” 第66章 .弹幕六十六式孙猛,明日你就把她带走…… 孙猛那一脚的力道极重,林书意的后背已渐渐沁出冷汗。 饶是如此,在孙猛俯身扑上来的那一刻,林书意拼着全身的力气翻滚到一旁,躲开了孙猛的触碰。 “躲?你以为你躲得了?” 孙猛的面上生出了不耐,一边狞笑着,手下动作毫不客气。 他一把揪住林书意的头发,让林书意无处可逃。 林书意忍着痛,咬牙道:“孙猛,绑架朝廷命妇可是大罪,你可知晓,当真要这般执迷不悟?” 见林书意一脸戒备,却还想要劝说自己的模样,孙猛只觉得好笑,“我执迷不悟?林书意,你以为你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你那个便宜夫君已被贬为庶民,你算什么朝廷命妇?” 林书意沉目:“镇东王府还在,镇东王还在,再怎么算我也算是丞相府出来的。你又何必搅合到朝廷圈子里?” 孙猛嗤笑:“怎么,你看不起我?林书意,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青梅竹马啊,我呆的地方也是你呆过的地方。” 林书意渐渐冷静下来,眼神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沉声道:“孙猛,若想出人头地你可参军一搏功名,何必同这些草寇混在一起?” 乡下那等地方,纵使有陶氏孙猛这样的小人,但民风还算淳朴,不会轻易接触到这些草寇,看来,孙猛这次出现,必有林玉照牵线搭桥的成分在。 孙猛冷笑:“玉照小姐说过,乱世出英雄,她的未婚夫是摄政王,爹是当朝丞相,跟着她我有什么可愁的?” 林书意默然,知道劝说已是无望,便也不再说话。 先前闹了那么一番,屋内的动静不小,两人说话间,已有几名匪寇在门口偷偷窥望,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见此,林书意原本灰寂的眼中骤然又有了希望:“林玉照抓我必定有她的用处,若是我死了,你扰乱她的计划,你觉得她会放过你?” “呸——” 孙猛往地上啐了一口痰,阴笑道:“你少吓唬我,以前在乡下陶氏那般羞辱你都没见你寻死,这会儿过上好日子了,你舍得死?” 见屋外几名草寇还未离去,林书意瞅准时机,举起刚刚慌乱之中摸到的碎瓷片,放在脖颈间:“那你试试,看我敢不敢!” 孙猛一惊,手上力道一松,甩开了她。 林书意的身子止不住倾倒在地,手中依然紧紧握着瓷片,眼神决绝。 眼见那碎瓷片已经划破林书意脖颈上的皮肤,门外几个匪寇的心不由紧张起来。 若是林书意这会儿死了,林小姐因为此事断了他们的财路该怎么办? 孙猛心中也有些迟疑,林书意的狠绝他早就领略过,她此时目光凌厉又绝望,似乎只要他稍有动作,她就真的敢用力割下去一般。 门外观望的一名草寇忍不住皱眉走进屋内,拦住孙猛低斥道:“你住手!再忍一忍,等林小姐大事成了,她还不是随你怎么处置?” 孙猛只好咬牙忍了下来,眼神死死盯着林书意,像是条盯着猎物的毒蛇。 匪寇拉着孙猛离开,就当他们再次要锁门时,却听林书意又出声道:“慢着,和东郡主呢?我要见她,你们把我和她关一处。” 孙猛的额角跳了跳,有些气急道:“林书意,你不要得寸进尺。” 林书意手中的瓷片一直没有放下去,此时又加了几分力道,气息也喘得沉重了几分,面上却是无奈一笑:“我们两个女子,在你们眼皮底下,怕什么?我只是想图个安心而已。”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想到另一间屋子里和东郡主的状态,孙猛抿了抿唇,低声在匪寇耳边嘀咕了几句。 另外两个匪寇也围了上来,几人商量一番后,有两名匪寇先行走开,孙猛回头瞪了一眼林书意,警告她:“别想耍什么花样!” 林书意轻嗤,孙猛的匪气倒是涨了不少。但心下也稍慰了些,看样子他们是同意她刚刚的要求了。 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单打独斗,看到秀婉她也能安心些。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门再次被推开,和东郡主被推了进来。 但在看清和东郡主的身形时却被吓了一跳,她身上原先的绯色衣裙上沾满了尘土,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颜色,面颊和头发也乱糟糟染上了灰尘。 “秀婉,你怎么样?” 忍着腹痛,林书意起身搀扶着和东郡主坐下:“怎么弄成这样?” “没事,还是书书有办法。”和东郡主腼腆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我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能见到你。” 林书意了然:这丫头定是冲动跟这帮匪寇动手了,估计伤的不轻。 本想安慰几句,却陡然看见几条彩色的弹幕写着: 【庄园子yyds,果然是柿子这边的,庄园养柿子,有点想磕!】 【反转来了!快救书书啊!】 【世子造反了?反男主还是反朝廷?】 【干得漂亮,早就看男主不顺眼了!】 顾景铄开始行动了? 林书意下意识的看向门外,林玉照也不知有没有得到消息,若是知道顾景铄起兵,自己和秀婉两个人就将变成摄政王手中最有用的人质。 她不想成为顾景铄的拖累,得赶紧想办法脱身才行。 思忖片刻,林书意低声问道:“你刚刚过来时看到外面有多少人?” “他们......大概有六七个,不过其中有两个人功夫很好,我打不过他们。”和东郡主有些恹恹:“书书,我们该怎么办,哥他......” 和东郡主的话没有说下去,林书意垂首闭了闭目,深吸一口气安慰她道:“秀婉,别慌,总会有办法的。” 孙猛踹了那一脚之后,她的小腹就一直隐隐作痛,但此时的处境容不得她多想。 这里是林丞相府,她认识的有可能帮助自己的就只有常嬷嬷,可常嬷嬷已经被他们支开,她得想个法子见到常嬷嬷。 想到这里,林书意捂着小腹起身,走至门口使劲拍了拍门:“有人吗?” “又有什么事?” 林书意:“我需要热水。” “你怎么那么多事?” 听声音,是先前进过屋的匪寇,林书意的声音软了软:“大哥,先前孙猛踹了我一脚,我肚子疼,若我出事,你不好同林玉照交代,何况我只是想要些热水而已。” 那匪寇听完,皱了皱眉:“......那行,你等着。” 见他松口,林书意借机又道:“等等,麻烦你能不能拿些干净的棉布来?女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不方便,还请大哥帮帮忙。” 兴许是见林书意的态度比较好,激发了他男人的面子感,外面的人意外地没有反驳,又回了句等着。 做完这些,林书意转身握住因为担心而站在她身后的和东郡主:“秀婉,今晚我们恐怕要冒一次险,你怕不怕?” 和东郡主反握住林书意的手,担心地问道,“书书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林书意点头,小声将自己的计划同她说了一遍。 和东郡主略惊,虽然心有担忧,但也咬着牙点了点头:“书书,一切都听你的。” 她知道这法子凶险,可如今的处境,她想不出其他更好的法子,更没有办法反驳林书意。 与其在这里被当做人质软肋,不如她们拼一把,或许也有生路。 热水和棉布直到中午时才送过来,但同时一起来的还有林玉照。 看着林玉照得意的神色和她身后的孙猛,林书意的目光松了松。看样子林玉照还不知道顾景铄那边的事情,否则,她不会这么淡定才是。 “我不在,你使唤我的人使唤的倒是挺顺手。” 林玉照信步走到关押林书意的门前,挥手让人打开了屋门。 “我被你关在这里,已经这样了,不过是要了一点棉布和热水,你不至于舍不得吧?”林书意微微撇了眼她身边的孙猛,神色平淡。 “林书意,你知道吗?我最看不惯你这幅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林玉照冷笑一声,“你现在一无所有,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林书意并未搭话,依然平淡的看着她。 “听孙猛说,你以前在乡下时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嫁给顾景铄让你骨头硬起来了?” 见她这幅神色,林玉照心中腾起一股无名之火,侧首对身边的孙猛道:“你不是说你一直想要她?顾景铄已经完了,如果你不介意,明日你就把她带走吧。” 孙猛一脸惊喜,对着林玉照千恩万谢,却听屋内娇喝一声—— “你敢!” 和东郡主目眦欲裂,她无法想象居然有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 林玉照却没有搭理她,只是眼神讥讽地看了和东郡主几眼,转而对其他几个匪寇吩咐道:“行了,你们该收拾收拾准备离开,分批走,不要让人发现痕迹。” 林书意则是一言不发的接过水和棉布,拉着和东郡主往后退了几步:“秀婉,别动气。” 和东郡主不知道林玉照那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想到先前书书嘱咐的事情,便忍着没再说话。 孙猛临走时看了几眼林书意手中的棉布,低低地啐了一口嚷了声晦气。 直至夜幕降临,关押着林书意的房间里都很安静,和东郡主也没再像之前那样做出反抗的举动。 戌时末,灯火初歇,值守的匪寇正迷迷糊糊打着呵欠,随后便瞪大了双眼,关押林书意的那个屋子里亮堂如昼——那是火光! “着火了!” 第67章 .弹幕六十七式镇东王父子双双被火箭.…… 这处偏僻的院子年久失修,那些旧木头因为常年不见日光湿气很重,燃烧起来烟气大的有些出乎意料。屋内面积很小,虽说之前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堆到了屋子另一边,但燃烧起来的火气仍是让人觉得灼热难耐。 火势逐渐变大,林书意抱着和东郡主蹲在屋子的角落里,口鼻上捂着湿布帛。 耳边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渐渐响起了人声。 “秀婉,外面来人了。一会儿人多你躲着点,如果有机会就跑。” 听到林书意的嘱咐,和东郡主心中一紧,试探问道:“那你呢?” 林书意微微抿唇,眼中带着破釜沉舟的决意:“我没事,出了这么大事,常嬷嬷一定会来,想必她不会见死不救,丞相夫人也不允许林玉照这么做。” “也对,毕竟你是她的亲骨肉。” 和东郡主点了点头。 并未刻意纠正她的话,林书意眼神紧紧盯着门口,关注着外面的动静,低低“嗯”了一声。 许是那帮匪寇也在担心她死在这里,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多,越来越近。 ——“哐当!” 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撞开,两名匪寇闯了进来,一眼找到缩在角落里的两人,冲她们大吼道:“愣着做什么,想死吗?还不赶紧出去!” 说完便转身指挥外面的人,提着水进来救火。 火光和浓烟交织在一起,隐约可以看见外头人影惶惶。林书意躬身拉着和东郡主快步挪到屋外一处黑暗的角落,静静观察着局势。 这么大动静,想不惊动府里其他人很难。 虽然没看见常嬷嬷,但已经有不少家丁赶过来救火,场面混乱,一时间也没人注意到两人。 “书书,趁现在,我们逃吧!”和东郡主有些焦急地劝道。 林书意摇了摇头,她们两个人仅凭双腿基本逃不出去。 “常嬷嬷带人来了。” 破落的院门前出现了常嬷嬷的身影,她带着两个管事婆子赶了过来。 常嬷嬷混事多年,目光毒辣,踏进院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蹲在角落中的林书意,不由眉峰一凛。 却是不动声色地拉住一名家丁:“怎么回事?” 家丁摇头:“不知道啊,这院子好久没住人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住了一帮人在里面。” 常嬷嬷抬眼飞快扫视一圈院内,侧身一让,对着身侧匆匆赶来的管家恭敬道:“夫人近日睡眠不好,听到这里有动静让老奴过来问个清楚,管家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吗?” 管家虚眼看了一眼混乱的院内,当即摇头否认:“我听下人提过几次,说玉照小姐拿了处院子借给江湖朋友用一阵子,我也没敢多问,没成想这就出事了。” 说完,管家有些心虚的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要说真不知那都是假的。身为一府的管事,府中大小事务都该一应知悉,几日下来,这边这么大动静,他怎会不知,无非就是装作没看见罢了。 听他这么说,常嬷嬷心中嗤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管家是一府管事,老奴不该多插手,本应离开不耽误管家处理事务,可老奴瞧着,大小姐竟也在院子里,夫人近日里对小姐极为挂念,不管此处事出何故,老奴先将人带去给夫人瞧瞧,待管家弄清楚事情,再来夫人处如何?” 后面的话常嬷嬷没有说,但管家心里门清。 夫人是什么人? 这么多年来,人人都说丞相夫妇鹣鲽情深,丞相夫人宽厚和蔼,对待下人也极为仁慈,京城没有哪家的后院能像丞相府这么清净,什么姨娘妾室,从来没有。 可男人是什么物种? 就算是为了面子,身为一朝丞相,也会娶几房妾室撑撑门面。 而林丞相也并非没有侍妾,而是最后一个都没活得下来。 这些事情只有府里的老人才知道,但却无人敢透露一句。 后院中的那些门道,林丞相又怎会不知?但他是极重脸面之人,不再往府里带人,完全是为了杜绝日后的后宅起火。 由此可见,这丞相府的另一位主人,手段也不是个简单地。 “竟还有这事?大小姐怎么会在这里,快,常嬷嬷快将她带走,这里人多火杂,万一伤着小人可没办法给相爷和夫人交代!” 管家装出一副惊诧又着急的模样,急急忙忙拉着常嬷嬷就往里面走。 常嬷嬷也不戳破,朝管家行了礼,便带人朝着林书意两人走去。 两方见面,为了不引起匪寇的注意,两人只是点了下头,然后就快步往外走。 本以为有了常嬷嬷便能得救,可就在林书意刚刚到达林夫人的院子,林夫人刚开口问了几句,林玉照就带着人闯了进来,并且毫不客气下令抓人: “来人,给我把这个罪臣之妇绑起来!” 林书意心一沉,早知道就该让常嬷嬷直接送她出府,或许逃跑的几率更大些。 “你敢!玉照,我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你这般在我的院子撒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林夫人的怒声呵斥,吓得刚要上前拿人的侍从停了下来,带着为难看着林玉照。 见林夫人动怒,林玉照纵使心有不快,也不得不面上挂笑,出声安慰林夫人:“母亲息怒,女儿并未有意如此,这是父亲的命令,女儿也只是奉命行事。” 好啊,养了这么多年,养出一条白眼狼,此时当着她的面要捉拿她的亲生女儿,竟还拿着相爷来压她。 林夫人深吸一口气,朝林书意看了一眼,道:“世子流放,未曾听闻牵连家眷,相爷为何要抓她?” 闻言,林玉照的笑容更甚,“这几日母亲闭门不出,想来也不知晓宫里头发生的事情,那镇东王父子在顾景铄流放的路上,反了,一路杀回京城,刚子时双双被被火箭射死,烧得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摄政王刚刚下旨,捉拿叛军余孽,听候问斩,母亲,女儿实在不是有意忤逆于你,实在是.......” 林书意双瞳震颤,几乎没有力气再能站稳,她看了一眼身侧的和东郡主。 她和自己一样,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她不信。 【我要给编剧寄刀片!世子怎么会这么早就死了,不可能,改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哭死了,我的糖还没吃完呢,柿子就没了,5555】 【这不对啊,这就要大结局了?劳资追到现在还以为编剧能改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剧情,就这?烂尾烂尾烂尾!】 【男主的事业线也太快了吧?书书呢?其他人呢,交代呢?这就准备称帝了?】 弹幕七嘴八舌的在讨论后面的剧情,骂编剧的,骂导演的,骂剧情的都有...... 唯独没有顾景铄的消息。 她来这剧里跑一趟,挣扎到现在,就......结束了? 不是说顾景铄是最后的大赢家么,怎么能结束的这么草率,不合理啊! 然而出了这等大事,林夫人没有理由再作阻止,她不忍林书意出事,可万事也得等丞相回府再说,无论怎么样,林书意的命她都是要救下的。 希望相爷能念在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份上,向摄政王求情。 几名侍卫上前押着两人两人离开林府。 凉夜波云诡谲,林书意踏出林府大门的那一刻,寒风乍起,身上衣袍猎猎作响。 直到一口冷风呛进喉管,林书意的神志才算回归清明。 那日大雪纷飞,王府门前,他还说让她等他,还说...... 若是出事,便找庄原。 她差点忘了,庄原还在摄政王的身边。 他应该.....不会眼睁睁看着顾景铄出事。 林书意偏头,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抬手握了握和东郡主的手。 他没死,也许吧。 “将她们带到刑部,关进大牢。”林玉照见林书意的面上没有丝毫的慌张惧意,只有一股沉着和一种说不出来的傲慢,忍不住握紧了拳头。 等她进了大牢,再给她点颜色瞧瞧! 全程林书意什么话都没说。 弹幕中对于顾景铄的死仍有人在愤愤不平,但也有人和她一样,觉得剧情不该就这么草草结束,在等待反转。 刑部大牢阴暗潮湿,狱卒听了林玉照的叮嘱,苛待林书意二人。但发配二人的圣旨未下,狱卒也不敢做的太过,只敢在饭食上动些手脚,不敢动刑。 许是系统再也没有放过关于顾景铄的剧情,弹幕中对于顾景铄的讨论渐渐变少,只是骂摄政王狗的人越来越多。 如今的局面是小皇帝在同摄政王周旋,迟迟不肯交出玉玺。 禅位诏书已写,没有玉玺落款,终归是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摄政王不想日后有人会拿此事诟病于他。 但林书意总觉得,这样下去,摄政王的耐心很快便会被消磨殆尽。 接下来的,无非就是血洗朝堂的悲剧。 正想着,牢房的门突然被人打开了。 颦着眉头,林书意抬眼看去—— 只见一名身穿银盔甲头顶红缨的士官站在狱卒身后,门开后,他侧首对狱卒吩咐道: “摄政王命我带这两人去问个话,你们不用跟着。” “是。” 第68章 .弹幕六十八式你不怕我拐走你的妻儿?…… 只一秒短暂的对视,林书意原先高高悬起的心又缓缓放了下来。 比她预想来得还要早。 也不知摄政王安的什么心思,可能觉得大局已定,她这样的妇孺不足为惧,从她们进入大牢之后一直未给她们带上镣铐。 整个提人的过程,林书意一言不发,任凭安排。 脱离摄政王的眼线后,庄原看了看林书意苍白的唇色,有些担忧的问道:“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和东郡主这才认出他。见林书意摇头,和东郡主连忙道:“你是那个什么......哎呀记不得,不管了,你快帮书书看看,听说林府那几个草寇对她动手了。” 庄原目光一紧:“当真?” 林书意刚想说没什么大碍,只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庄原便拿住了她的手,替她把脉。 “别动。” 箍住林书意想要缩回的手,庄原仔细地查询他她的脉搏,眉头也是愈皱愈深。 被他这么一搞,林书意的心也跟着紧张起来,不再往回缩。看把神医给为难的,她不会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吧? 良久,庄原长长吐了一口气,又问道:“你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书意摇了摇头,把那日孙猛与她起冲突的事情与他说了一遍,把后面以命相挟部分给省略了。 庄原凝眉又仔细辨别了一番脉搏,已是极为确定,才开口道:“这是滑脉。” 滑脉。 林书意觉得这词有些耳熟,以往看的一些影视剧中好像也有提过这个词,是什么意思来着? 她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和东郡主却是一下子捂住了嘴巴,惊道:“书书,你怀孕了?!” 上一刻才听到她哥身死的消息,如今又听到林书意有孕,和东郡主两眼瞪如圆珠,一时不知是喜还是忧。 那一刹,林书意神志有些恍惚,愣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怀孕?” 庄原抿唇‘嗯’了一声,“原先的计划要改,我先送你们出城。” “等等,”林书意的声音有些哑:“顾景铄呢?” 听到哥哥的名字,和东郡主也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庄原身子一顿,掀起眼眸,声音有些沉闷:“我以为林玉照将事情都说了......” “我不信。” 林书意的面色沉静,无悲无喜,无论是她心里还是说出来的,都是这三个字。 庄原没有说话,没有了往日轻快的样子,又是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他以为这副沉重的模样能够唬住林书意,可等了半晌却见她毫无追问的意思,只是将手覆在小腹上,垂着眸不言语。 和东郡主心中没底,见两人都不说话,心中越发慌乱。她咬了咬唇,忍不住追问:“我哥......到底什么情况?” 林书意眼皮动了动,淡淡道:“祸害遗千年,你哥那么大的祸害怎么会死?且看着吧,他会来找我们的。” 和东郡主虽然还是觉得难安,但她知道林书意向来是有主见的,看着她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她的心也慢慢地沉淀下来。 此时弹幕的大部分都在呼吁顾景铄出现,认为事情必有反转,这和林书意想得一样。 她的女主值早已超过林玉照,且有选择男主的权利。在她和顾景铄互诉之时,男主就该是顾景铄。而一部剧若是死了男主,那离剧终就不远了,可后面还有三分之一的剧集—— 她想,顾景铄肯定藏在某个地方,等待时机。 况且,她还没告诉他,他要当父亲了。 虽然她对顾景铄的感情并未深到要为他生儿育女,但既然来了...... 她也并没有排斥和不喜,甚至慌乱都只有那么一瞬,她就接受了他。 这一切都是缘分,这个孩子既然选择这时来到她身边,她便会好好保护他,生下他。 马车一路摇晃行了很久。连着几日没休息好的林书意,在颠簸中渐渐合上了眼。 庄原看着车中睡过去的两人,神情渐渐严肃。他思忖良久,抬眼对车外吩咐道:“给他传信,告诉他世子妃有孕,需要安胎,接下来的计划我就不参与了,让他动作快些。” “是。” 庄原撩起车帘望向窗外,早春的天气仍有些冻人,道上偶有几处行人,衣衫褴褛,更有乞儿挤在一处相互取暖。看着这一切,庄原有些出神。 他是神医谷的少谷主,本该救济苍生。可乱世之中,那么多的遗憾,他又如何能救得过来? 父亲常说,尽自己最大所能,多救一人,这世间就少一份痛苦。可身有药石可医,百姓寒了心,心病又该如何去医? 若天下能得圣主,百姓安居乐业,又岂会有那么多的冻死骨。 他此番出山,父亲曾叮嘱择一人而辅,他在京中探听了良久。结识林书意本本是出于好奇,她一个乡下出身的女子,能独身在京中三大势力之间周璇且全身而退,本就耐人寻味。 可后来也不知怎的,他竟将她认成了朋友。 他庄原心里认可的朋友,放眼整个江湖也不多见。 林书意自进京几个月以来,与他接触的时间不算多,但也算不上少。他观察摄政王府和镇东王府,自她出现之后,顾景铄每次都能针对摄政王的事情提前做好预备,让他觉得巧合的有些过分。 一层一层分析接触下来,他觉得林书意有着自己独特的情报方式,甚至可能不是凡尘之物。这事大大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可后来...... 他发现这些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秘密,就算他知道了又如何,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 如今,他只想帮助顾景铄还天下一个太平,然后回到他的江湖中去。 不枉他出谷循一回。 *** 林书意醒来的时候马车已经停了下来,庄原不在车上,而身边的和东郡主还在睡着。 动了动发麻的双腿,她缓缓起身掀开车帘查看外面的情况。 入眼的不远处树枝缠绕,看样子是处茂密的灌木树林。 庄原正在同一位家仆模样的人在说话,听到这边的动静,便朝着马车看了过来。 见她醒了,对她招了招手:“马车里的姿势对你身子不利,醒了就下车。” 林书意回身叫醒了和东郡主,两人一同下了马车。和东郡主睡眼惺忪,见到陌生的环境,问道:“这是哪里?” 庄原道:“神医谷的一处庄子,你们暂时住在这里,等京中的局势稳定下来,再做其他的打算。” 所以......顾景铄没死? 林书意目带疑惑的看向庄原,直到对方朝她点头,她心中的大石才算彻底放了下来。 两人随庄原进了院子,一路上林书意的手一直覆在腹部,面上带着些许笑意。 和东郡主心里却不是滋味,自家哥哥下落未明,嫂子居然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 唉,都怪她哥以前总是得罪嫂子。 现在好了,嫂子对他还不如一个没面世的小不点。 她一边想着,一边用嫉妒的目光瞥了几眼林书意的肚子。 对于这个小侄子,她也是喜欢的,她只是在替她哥嫉妒。 庄原给两人都单独安排的房间,先到的是林书意的院子。要分开时,林书意拉住正欲要走的和东郡主,再次安慰道:“秀婉,你哥他没事,你别太担心。” 和东郡主心中一酸,自己没有安慰书书,反过来还要书书来安慰自己,她连忙点头:“我知道的,书书你也别太多想,小心身子。” 和东郡主与林书意都是好一段日子没能安稳的,现下终于有了歇脚的地方,身心俱疲的两人早早就用饭洗漱歇下了。 又是夜深,静谧的树林中突有一匹骏马疾驰而来。辅一踏进院子,便看见早已等在廊下的庄原笑他道:“猜到你忍不住要来。哟,昔日的冷酷大魔头顾景铄也有这般沉不住气的时候啊,啧啧啧。” 顾景铄睨了他一眼,“她在哪?” 见他这幅不配合的样子,庄原双肩一耸,转身道:“跟我来。” 走在路上,庄原忍不住问他:“你就这么放心把你妻儿丢给我?你不怕我把人拐走?” 顾景铄冷嗤道:“怕你?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挖出来,再说......” 他抿了抿唇,声音平缓了一些:“你们并无私情,拐走她对你没有好处。” “唉?”庄原诧异地回头:“那你之前是吃的哪门子醋?” 顾景铄脚下的步子未停,嘴角却落了一丝笑意,“看不惯你而已。” 看不惯?! 庄原气得咬牙切齿:“看不惯就找人给我使绊子?你知道我们没有私情,你还防贼一样防我像,气死老子了,你自己找吧,老子不想给你带路了!” 顾景铄也不恼,看着前方站着的婢女木门,眯了眯眼。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随你,至于我为什么这么笃定你们清白,是因为我觉得.......” “夫人她身边有我这么优秀的男人,眼光应该不会差到看上你。” “!!!” 庄原气急,忍不住骂道:“你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对待她的,她移情别恋也是有可能的!” 闻言,刚走到门前的男人身子一僵,片刻后扶了扶脸上的面具,轻声打开了门。 第69章 .弹幕六十九式有头目名曹安 屋内并无灯光,连一丝月光都没有,黑暗中,顾景铄缓缓靠近床边。 她就在离他不远处。 想到面前这个女人从进府到现在也不过短短几个月,如今却已占据了他整颗心脏,顾景铄不禁在心底叹息一声。 原来这世上那么多的痴男怨女,竟也不都是可笑的,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感情确实来的比较猛烈。 习武之人在黑暗中也能勉强视物,顾景铄瞧着林书意堪堪丰盈的轮廓却有些出神,甚至不敢伸手触碰。 她不过十六岁,本是大好的年华,却因为他一直颠沛流离,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他以前太过自以为是,认为她出身不好,在他的王府中无论如何也比她以前的日子强,却忘了自己是如何苛待刚进府的她,她又是如何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取得自己的信任。 她那么聪慧坚强,就算是嫁给普通的农户,想必也会过得很好。 可一想到林书意嫁给别人,顾景铄身上的戾气又重了几分。 不,她已经嫁给他了,她也只能嫁给他。 她还...... 有了他的孩子。 顾景铄的目光移到女子的腹部,那里,是他们的孩子。 良久,他轻轻蹲在床前,大掌悄悄覆在她的肚子上,一种奇异的羁绊感油然而生,他开始想象,她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什么心情? 小腹传来的温热感让林书意觉得舒适又安心,原先微微拧起的眉头慢慢散开,打起了微鼾。 顾景铄一惊,而后晒然一笑,觉得此时的她甚是可爱。 看到林书意安好,顾景铄也放心不少,明日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 悄悄阖上房门之后,他又找上了庄原。 “等我消息,照顾好她们。” *** 一夜好眠醒来的林书意觉得清气爽,用过早膳之后便去找和东郡主说话。她如今的饮食是单独分出来做的药膳,口味清淡算不得好吃,所以没与和东郡主吃在一处。 “书书,我们在这儿平安无事,也不知道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和东郡主一夜没有睡好,心里还是放不下父母和兄长。她叹了一声,又道:“父亲和大哥的下落......能不能麻烦庄原打听一番?” 看着和东郡主眼睛下那两圈青黑,林书意只好将庄原在摄政王身边做卧底的事情告诉了她。她拍了拍和东郡主的手,安慰道:“庄原不会看着你哥和父亲出事,他昨日也同我透露过你哥他们没有死,这下可能安心了?” 得了准信,和东郡主心情好了许多,可没过多久,扬起的嘴角又落了下去,忙又追问道:“那母亲一人留在京中,岂不是很危险?” 林书意摇了摇头,轻叹道:“你们兄妹俩的脾气,尤其是你的脾气最像谁你不知道?母亲再怎么说也是先长公主,她是小皇帝的姑母。天下悠悠众口,摄政王怎敢轻易动她?再说不止我们,还有其他人会保护她。” “谁?” 林书意道:“很多啊,乐菲公主,还有小皇帝其实一直在装病,怎会放任你们顾家不管?” 和东郡主向来是极其聪慧的姑娘,很快便想通了这些背后的利益关系,心情才算真正地放松下来。 林书意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这才得空去梳理弹幕中的消息。 她与和东郡主的失踪让摄政王十分震怒,可弹幕中却是一片皆大欢喜。 【我女鹅还好好的,老母亲可以放心了。】 【庄园子给力啊!我同意你做我女婿。】 【世子呢,应该还有世子的反转吧?难道书书要配庄原cp?】 【总觉得事情不简单!狗头.jpg。】 除了观众的猜测,林书意一时找不到别的有用的信息。她想去问庄原,可一想到他神神秘秘卖着关子并不打算说的样子,林书意就觉得头疼。 和东郡主看林书意突然紧皱了眉头,不由低声问道:“书书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吗?” 林书意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只是在想你哥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 说起这个,和东郡主也有些惘然,她单手支着下颚,目光空洞得望着前方道:“哥他......现在应该也不容易吧?书书,我们照顾好自己,他便没有后顾之忧。尤其是你书书,你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要小心些。” 林书意笑着应下。为了气氛不显得沉闷,两人又坐着互相打趣了几句。 因着心事落定,昨夜没睡好的和东郡主被林书意又押回房中补眠了。直到过了午时才醒。 两人在庄子上生活了大半个月,每天十分清闲,庄原却忙得不见人影。 直至二月底的最后一天,庄原风尘仆仆从外面赶了回来,一起带回来的还有一个消息—— “小书意,你可知现在京城之外又有了一股新势力和摄政王对着干?” 庄原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刚过春至他却已经摇起了扇子,又跟她卖起了关子。 他说的这事,其实林书意这几日在弹幕中注意到了,说是有一支军队,打着镇东王府的名义起兵反抗朝廷。 但具体什么情况,弹幕中描述甚少,她也不得而知。 这人消失这么久,一回来就想钓她的胃口,她哪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如愿。 “既然你开口,就是想告诉我的,别卖关子,说吧。” 庄原嘴角一抽,忍不住出声抱怨:“能不能让我有点成就感,你就不能配合一下?” 林书意眉梢一挑:“所以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庄原‘啧啧’了几声,而后正了神色认真起来:“这支势力的头领叫做曹安,据说这群人本是镇东王的旧部,不满摄政王杀害镇东王父子,打着复仇的旗号和朝廷对着干。他们人数不多,就在京城城外驻扎着,时不时打劫几个官员或者家眷什么的,并没有真刀真枪的打起来。” “所以?”林书意疑惑道:“这件事跟顾景铄有什么关系?” “你猜。” “......”林书意咬牙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告告诉自己她是孕妇,不宜上手。 结果就是,林书意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庄原被门呼了一脸。 被关在门外的庄原:“这是我家,林书意你居然把主人家赶出门!” 片刻后,里面传来林书意不咸不淡的声音:“客人要休息,就算是主人家,也没有打扰孕妇休息的道理吧?” 庄原张了张口,想了想又把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小声嘀咕道:“这两口子气起人来,真是一个比一个行。小爷度量大,不跟你们计较,看你能憋到什么时候,迟早要来问我。” 屋外的庄原已经离开,林书意则斜靠在榻上细数弹幕。 【有没有人告诉我,剧情进行到这里是个什么鬼?难道又要上新角色了?】 【盲猜曹安就是世子,等实锤!】 【等实锤+1】 【同意楼上,虽然是改编,但导演不至于莫名其妙加这么一个角色进去,肯定和世子有关联,所以这个人是世子的可能性很大。】 看到这里,林书意还有什么不明白?定是顾景铄换了一个身份与摄政王周旋。 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摄政王居然没认出来。 林书意找了个时间就将了解到的消息告诉了和东郡主,好让她安心, 谁知庄原也跟着凑过来打趣她:“窥一叶而知全木,小书意,你的情报系统很厉害嘛。” 林书意反过来讥讽他道:“有人眼巴巴的将那曹安的事情告诉我,不就是想让我知道?你这段日子去京城了?” “嗯,我去看了一眼小皇帝。”庄原神色悻悻,又道:“拖到现在摄政王怕是等不及了。” 言下之意,林书意很清楚。一想到京城里复杂的局势,她还是有几分担心,复又问庄原:“他那边如何?还有,我们这里离京城有多远?” 庄原当即沉了脸色,却也不敢冲她发火,语气中带着诱哄和警告,“你问这个做什么,如今的你可不是能到处蹿的,头三个月还未过,你还是安心养胎,天塌了还有顾景铄给你顶着。” 可林书意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 也不知是因为孕期出现臆想亦或是自己太过忧思,午夜梦回间她经常能感到身边有人,那个人就是顾景铄,可又总是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她想,可能是一直没有见到父亲,肚子里的孩儿在提醒自己,去见一见他的父亲。 “我就问问,你未免太过紧张了。”林书意嘴上不饶人,倒也认同了他的说法。她也担心自己会出事,万一被摄政王的人控制,成为威胁顾景铄的人质,那没准可真天塌了。 京城郊外的一处山脚,一名令使疾步跑向营中主帐。 “将军,您的传信。” 修长的手指接过令使手中的纸条,展开阅之。不过须臾,面具之下的人渐渐勾起了唇角,眸中也带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站在一侧的六安用手肘撞了撞如东,小声问道:“世子这是......笑了吧?” 如东淡定地瞥了他一眼,纠正他:“是将军。” “所以是笑了吧?” “......”如东目光直视前方,拒不作答,眼睛却是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自家主子。 嗯,笑了。 片刻后,顾景又换上了往日肃穆的神色,对众人下令:“安排下去,所有计划加快进度,七日内,我们直取皇城。” 她定是想他了,所以才会想来找他。 他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一切。待天下安定,他就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和她一起跟孩子培养感情。 顾景铄目光坚定地凝望着皇城之北,像是一头鹰隼紧盯着自己的猎物,锐利又有锋芒。 如东以为自家主子发了狠心拿下摄政王,却不知,在面具之下的满腔柔情—— 书儿,等我。 第70章 .弹幕七十式后位,林家也是要争一争的…… 三月初六,辰时一刻,承乾殿内。 听完探子回禀的消息,此时的摄政王目眦微红,周身笼罩着一股摄人的冷气。他凝睇着地上的探子半晌,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探子立即向阴着脸的摄政王再度叩首,跪伏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宁王和......在他府上做客的那些大臣都,都......不见了。” 不见了。 那么大一群活人居然说没就没了! 好啊! 摄政王冷哼一声,他倒是没看出来,京城里站在镇东王那一方的人有如此之多。 不,与其说这群人是拥护镇东王,不如说是站在小皇帝那一方的。 他倒是小看了小皇帝在大臣心中的份量。 不过一个濒死之人,有什么可值得他们追随的? 他总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城外那个曹安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恰好顾景铄死了,他就出现在了人前。 也不知是谁散播的消息,这几日街头巷尾的各大茶坊,书馆都在传太后的死蹊跷,更有胆大者在传是他摄政王动的手。 一夕之间,那些他准备用来杀之震慑百官的官员,失去了踪影。 要说没有人在其中操纵,他不相信。 思及此,摄政王双臂一振,阴沉着脸快步往外走去。 林丞相立即尾随其后,边走边劝慰道:“摄政王息怒,那些人跑了也不足为惧,皇帝小儿还在宫里,老臣就不信那些人会对他不管不顾。” 闻言,本在前方疾步行走的摄政王猛然顿住,沉声道:“本王等不及了,皇帝小儿若是再不交出玉玺,本王就弑君,篡位!” 林丞相一惊,失声道:“万万不可!” 摄政王没有理他,大步向前,直奔小皇帝的寝殿。 “若是摄政王弑君篡位,给后世留下把柄,日后若是有人打着这个旗号来反怎么办?齐国向来尊崇礼仪廉耻,重视血脉之说,还是得等皇帝小儿松口才行啊!” 林丞相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生怕摄政王一时冲动酿成大错。 顷刻之间,两人已经接近小皇帝的寝殿门口。摄政王大步流星跨了进去,直接走到小皇帝床前,看着面色苍白却仍是苟延残喘的小皇帝,心中不耐更甚。 对着跟上来的林丞相,他指着小皇帝冷声道:“等他松口?他这样成日睡着拒不配合的态度,难道要我熬到他死的那日?再说,林丞相,你同我讲礼义廉耻、血脉之说,不觉得可笑吗?” 林丞相面色一僵,没想到摄政王会转头抨击自己,但想到摄政王对顾景铄的痛恨,如今林书意又从他手中逃脱,他心有怨气也属正常。 “摄政王恕罪,老臣没有别的意思,陛下这身子撑不了几天,等他去了,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摄政王又何必在这个关头给自己加一项罪名呢?老臣以为还是继续搜寻玉玺的下落......” “本王若是九五至尊,这天下又有谁敢借此说事?!”林丞相话还未说完,摄政王就打断了他,但听到他话中的意思,气也消了半分,只是心中仍有些不爽利。 林丞相重叹道:“摄政王还是莫要再说这般气话,那城外的曹安不就打着复仇的旗号来的吗?” 话音未落,摄政王的贴身侍卫闯了进来,他面色急切地走至摄政王身边,低声耳语。 侍卫汇报完,摄政王当即双目一震,道:“消息来源可靠吗?!” 那侍卫点头,又说了几句。摄政王听之大喜,以拳击掌冲着林丞相道:“林相,立即调遣兵马,本王要出城平叛!宁王这一跑,将朕的玉玺给露出来了!” 等了这么多天,就差最后一步终于来了。 摄政王此刻的情绪已经激动得难以自制,自称为朕了。 说完,摄政王便面露喜意的大步走了出去。一旁的林丞相却是一头雾水,细问之下才得知,原来逃走的宁王等人去郊外投奔了曹安。他们作为投诚的见面礼,便是摄政王找了很久的玉玺。 难怪摄政王激动如斯。 但林丞相为官多年,向来行事谨慎,又多打听了几句。 “这消息从何而来?” 侍从答道:“是安插在曹安身边的探子亲眼所见。” 林丞相又问:“他见到玉玺了?” 侍从想了想,有些犹豫:“......好像没有,但那里的人都知道,宁王为了给镇东王世子报仇投诚曹安,将玉玺献了出去。相爷,您是觉得此事有假?” 林丞相抬头抚着胡须忖了忖,勾了唇角道:“假的又如何,摄政王如今缺的就是一个名义而已,宁王真是雪中送炭呐。” 曹安之流不过万数人马,根本不足为惧。 只要众人知道那玉玺在曹安手上,且摄政王打着平叛的名义“夺”回玉玺,后面的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 禅位书已有,这事之后,哪怕没有玉玺,他们也会造出一个‘玉玺’。 林丞相细细地了解完所有的情况后,就马不停蹄奔出了城,前往京郊大营召集人马。 *林丞相府* 自打林书意被人偷偷截走之后,林玉照就总觉得心神不宁。回想先前的种种,林玉照觉得林书意此人很是邪门。 以前她被妒忌冲昏了头脑,如今冷静下来仔细思索便发现,很多原本不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一件接连一件。 自己和摄政王的婚事不稳,前往北境却坠崖,还有后来的入狱...... 林书意就像是一个灾星,一出现就抢走了她一切的好运,还给她接二连三带来灾祸。 她已派了大量人手去搜寻林书意的下落,可她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毫无痕迹。为此她还特意去了乐菲的公主府试探镇东王妃,可从镇东王妃的表现来看,她甚至都不知道林书意失踪这件事。 要么是镇东王妃的演技太过逼真,要么就是她真不知情。 总之,林书意不死,她此生难安。 此时,派去送汤药给林夫人的婢女回了屋,禀报道:“小姐,那药,夫人还是.....倒了。” 林玉照闻言拧起了眉头,片刻后又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扫了一眼婢女端着的空碗,淡淡道:“罢了,随她吧,身为女儿我该尽的孝已经尽了,是她自己不要。你下去吧。” 婢女躬身退出了屋子后,林玉照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她明白,如今在这丞相府的地位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母亲这样的态度再继续下去,府里那些下人们还不知道会怎么传,一个个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如今她能指望的,就是摄政王早日拿到玉玺,继承皇位,迎娶自己。 她已经不想在丞相府呆下去了。 屋外,林玉照院子边上的小花园里,林夫人正坐着品茶。 “夫人,您这样给玉照小姐脸色看,她心里多少会有些不痛快的。”常嬷嬷小声提醒道。 “她不痛快?就她娇贵,打小什么好事都让她占了,我的亲生女儿替她受了这么多年的罪,她居然容不下我的书儿,她有什么资格不痛快?”林夫人面部表情地抿了一口茶。 “可她毕竟是夫人您一手带大的,她这也是一片孝心......”常嬷嬷想要继续劝说,却被林夫人利落的打断了: “怎么,你想替她说情?她给了你多少好处?” 常嬷嬷一震,立即伏身跪了下来,解释道:“夫人息怒,老奴伺候了夫人一辈子,怎么会收她的钱。老奴只是害怕您这样激怒了玉照小姐,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毕竟这段日子,玉照小姐她一直在找大小姐,老奴担心她失了理智对大小姐不测,这才一直多嘴,还请夫人宽谅!” 林夫人哼笑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她私底下那些小动作?她都敢把我的书儿囚禁起来了,她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只怕她现在心里想的,是把书儿找出来怎么弄死呢。” 伏在地上的常嬷嬷没敢起身,后背已是冷汗淋漓,她清楚地感知到林夫人身上压抑的硝烟味,只怕,夫人对玉照小姐已经动了杀心。 半晌后,只听林夫人轻声道:“你记住,没有我林府,她什么都不是。你且起来,日后这些话莫要再说。” 常嬷嬷立即恭敬地起身称是。心中暗道,主子们心思万变,高兴时可以将人捧在手心,可一旦得罪了,那便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林夫人抬头对上常嬷嬷肃然的脸色,眸光一闪,想到了什么,问道:“书儿如今还是没有消息吗?” 常嬷嬷回答:“相爷和大小姐都派了人出去搜寻,还未消息。” 林夫人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知道林玉照打的什么主意,她去寻找书儿可没安什么好心,估计巴不得书儿死在外面,她好继续霸占着丞相府独小姐的位子嫁给摄政王。 只可惜,她从未想过,她动了林书意,就等于动了自己。 现在她还想嫁给摄政王,甚至日后做皇后? 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相爷同自己提过,如今摄政王对她可没什么好感,甚至让她禁足在府中,只是为了不让她进宫;相反的,摄政王对书儿好像有那么一丝兴趣。 顾景铄已死,顾家已经倒台,书儿也并未有顾家的子嗣,待摄政王上位之后,一道圣旨免了书儿和顾家的关系,恢复自由身即可。 若摄政王真对书儿有意,只要他不反对,那送进后宫里去的,换成书儿也未尝不可。 林家在后宫总归是要有人的。 那后位,林家也是要争一争的。 第71章 .弹幕七十一式夫人安排的极好。 “将军,京城来的使臣要拜见您。” “不见!” “是!”传令兵毫不犹豫地转身回去复命,得到回复的使臣却是眼皮一跳,有些不敢置信。 “他、他、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使臣脸都黑了,当即一甩袖子对传令兵道:“你回去告诉曹安,若他乖乖交出玉玺,接受朝廷的招安,摄政王便可饶他一命!若他执迷不悟,可别怪摄政王不留情面!” 这些话,原封不动地传到了顾景铄的耳朵里。 他面无表情的‘哦’了一生,又道:“那使臣人在哪?” 传令兵一愣,赶紧回道:“还在门口。” 顾景铄点了一下头,淡淡道:“砍了他的头挂到城门口去。” !!! 此话一出,满室哗然。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是自古以来战场上的规矩,顾景铄就这么不管不顾将人杀了,还要挂到城门口去? 摄政王还不得气疯了! “阿铄,你这样行事,不怕摄政王一气之下把你灭了?”宁王站在顾景铄身后不远处,依旧摇着他那把桃花扇,嘴上虽然说着担心的话,但脸上的笑意却是明目张胆。 一众人心想:他哪是担心顾景铄,分明是在替摄政王担心! 这几日,他们同摄政王也已经交手几个回合,但对方一直打得很小心,像是在试探。 顾景铄嗤笑:“他怕把我逼得太急,带着玉玺跑了,不然他为什么不出重兵?” 宁王深以为然的点头,“所以你这是在逼他出手?啧啧啧,你都快骑到他头上了,他这要是还不出兵,可就不是男人了。” 顾景铄没搭理他的调侃,转而问如东道:“那边军营里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如东恭敬道:“一切都已安排完毕,就等将军一声令下!” 顾景铄眯了眯眼,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吩咐道:“都下去,准备明日开战。” “遵命!” 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唯有宁王未动。宁王挑着眉问他:“你怎么知道明天会开战?” 顾景铄没有说话,只是看了他两眼,走到屏风后面开始换衣服。 见他换的是夜行衣,宁王瞬间便猜到了他的目的,“你打算故意去激他?” “一个使臣不够,我给他玩把大的,这仗他不打也得打。”顾景铄面色冷淡地说着。 换好衣服后,对宁王叮嘱道:“看好那些跟过来的大臣,少让他们出去添乱。” 添乱?他们这些人冒死从城里跑出来,是来支持他的好不? 虽然...... 也有一部分人是害怕摄政王会对他们动手,被他诓骗而来,但他们好歹也有些作用吧? 这不是把摄政王给钓出来了嘛! *三月初十,酉时三刻,京郊军营。* 一名禁卫军统领急急忙忙跑进摄政王所在的主账,“启禀摄政王!陛下被曹安的人给截走了!” 摄政王蹙眉。 小皇帝不是在宫里么,怎么会被曹安截走? “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禁卫军统领忍不住抖了抖,颤着身子回道:“大概是申时,乐菲公主进宫,说是许久未见陛下有些想念。后来她走后,陛下一直睡着,当时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乐菲公主回府,马车在的路上被贼人劫持,宫中的人才发现小皇帝是人假扮的.....” 后面的事情不言而喻,除了乐菲公主,再没有旁人进宫。 难怪,出宫时乐菲公主身后的婢女看着那么奇怪,头都没有抬一下....... 想到这里,禁卫军统领不由一阵胆寒,他想开口求饶,却感觉脖颈一凉,之后便没了气息。 摄政王面色阴鹜地拭着手中的长剑,沉声道:“来人!通知下去,出兵!” 随军带兵的将军李达一怔,忍不住问道:“摄政王是要夜袭?如今营中只有一万余人,是不是等明日丰州的人马到了一起行动?” 李达身后的副将江祁却突然出声道:“那曹贼人马不过大千,有什么可怕的……” “你!你闭嘴!”李达怒瞪着眼睛,指着江祁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方!” 江祁连忙低下头,却还不忘偷偷看一眼摄政王,嘴上服软道:“属下知罪…属下不该多嘴…” 摄政王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打量了这个副将几眼,勾了勾唇并未多言,抬脚走了出去。 军队飞快地集结完毕,摄政王一声令下,有条不紊地朝着南方曹安所在的山头行去。 一个时辰不到,军队便到了山脚下,再往前就是是曹安的营地。 在摄政王的安排下,军队悄无声息地朝四面八方散开,曹安的营地已被大军围得水泄不通。 黑暗中,众人潜藏着等待时机。 直到亥时,摄政王一声令下:“进攻!” 信号弹飞至天空炸开,埋伏好的大军如流水般冲向曹安的营地。 只是,他们想象中的慌乱并未发生,曹贼军营中的士兵一个个皆是穿着整齐,整装待发。他们刚一进攻,对方便立即开始以火弩开始反击。 摄政王带来的人马要比曹安的人马多几千人,可耐不住曹安的营地中各种攻击型的器械和武器,一场厮杀持续了将近两个时辰,最后是摄政王这边摔先鸣金收兵。 放眼整场战况,摄政王的眉目间全是冷酷的戾气:“区区几千人都拿不下,全是废物!丰州的兵马什么时候能到!?”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给他做护卫江祁就明显变了脸色,生怕摄政王拿自己开刀。 匆匆赶来的李达扫了江祁一眼,“回禀摄政王,那边回信说最快也要明日辰时。” 曹贼在这里也跑不了,那就等明日再来取他首级。摄政王心想着,淡淡‘嗯’了声,随后吩咐众人安营扎寨。 可这边的营地扎好还没多久,对面的军营中却躁动起来。 “王爷,他们居然敢冲我们喊话,说我们怂!”李达打听了情况,回来愤愤道。 摄政王眼皮一掀,反问他:“那你想怎么办?打回去?” 李达一愣,当即怂了肩膀,小声道:“末将觉得还是等明日进攻为好。” 看他那副怕死的样子,摄政王微嗤,淡淡道:“行了,下去好好休整,明日若是再拿不下曹贼,本王唯你是问!” 李达必恭必敬地退了出去,营帐内只剩摄政王一人。 曹安这人当真有几分本事,胆子也大,若是能为自己所用日后也是一大助力。想到这里,摄政王又想到了林书意那诡异的情报能力,林书意失踪这件事至今没有眉目,也不知和这曹安有没有关系。 摄政王蹙眉沉思着,不曾注意自己营帐外面的人已经被换了一遍。 顾景铄本想趁夜对摄政王下手,却见隐九突然来报说庄原带着林书意来了,就在山里。 顾景铄沉默:“......” 这里兵荒马乱的,庄原带她来做什么! 在动手擒摄政王还是先去看夫人之间,顾景铄纠结了片刻,果断决定还是先捉了摄政王再说。 正欲动手,却见隐九眼神发亮的拉住了他,隐九有些兴奋道:“夫人说,丰州的军队正在赶来的路上,领头的将军是个混球,抢了个寡妇现在正住在丰州到京城的驿馆里。让您先去擒了丰州来的将领,断了摄政王的援军,顺便把那寡妇救了,再回来。” 顾景铄面无表情:“......” 夫人又提前知道了? 隐九又道:“夫人还说,这些人咱们不用管,她已经让庄原带了七步倒,回头咱们的人假装撤退逃进山里,再把毒点燃了用弓箭射进他们人堆里,咱们再收尾就可以了!” 隐九越说越激动,觉得自家夫人简直就是诸葛再世一样神,哪像他们这些粗汉,成天只知道动刀动枪喊打喊杀。 隐九丝毫不觉得,这个‘他们’之中包含了自家世子有什么不对,末了,还反问自家世子一句:“世子现在就去截人吗?” 顾景铄抽了抽嘴角:“去”。 这事肯定是夫人又通过她的特殊手段获得的情报。以往都很准,这次应当也不例外。 再说,夫人安排的十分有道理,夫人的话怎么能不听? ... 在驿馆成功截到人质的顾景铄当即安排暗卫押着丰州将领,把军队又带回了丰州。 翌日,看着迟迟等不得援军而焦急的摄政王,顾景铄心情舒畅地又跑去对方的营地里放了一把火,逼得摄政王当即怒怕桌子下令围剿。 早就安排妥当的顾景铄跟他打了几个回合,就假装不敌带着人马迅速往山里撤退。 等摄政王的人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毒雾已经在半空中了。 “不好!撤退!快撤退,有毒!” 李达惊慌失措地护卫着摄政王后退,可后方又传来了兵马声—— 回头看去,一支带着面巾的军队从他们后方围了过来,一路厮杀,将他们的人马又赶回毒圈之中...... 当天晚上,‘曹安’就领着小皇帝和宁王等一众大臣回了京城。 小皇帝发诏文曰:镇东王旧部曹安护驾有功,封三品右安大将军;镇东王救驾有功官复原位;昔摄政王梁氏和丞相府林氏一族狼狈为奸,谋杀太后,企图谋权篡位,罚斩立决,其后辈子孙永世不得入京! 第72章 .弹幕七十二式夫人在哪我就在哪。 京城一夕之间的变故,几乎惊呆了所有人。 太后居然是被谋杀的! 一直病恹恹的小皇帝原来早好了! 镇东王居然没死! 林家竟有两位小姐,一位假的,却被前丞相宠了真么多年,亲生女儿却一直被养在乡下受罪! ...... 这一桩桩一件件,随便哪一条都是如今茶馆书馆、百姓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但大家最热衷于讨论且有兴趣的,还是镇东王世子进宫当女太傅的消息。 女太傅啊! 女人不仅入朝为了官,还做了皇帝的老师,这在历史上可是前所未有的。 只可惜这女太傅的命不大好,年纪轻轻的才十六岁,刚成婚不过几个月就死了丈夫,成了寡妇,还怀了孩子。 而此刻,这位大齐地位最尊贵的寡妇,正在御膳房里做点心。 御膳房内的宫人都被遣了出去,在她身后站着两个人,一位是当今圣上,一位是当今圣上面前的大红人曹大人。。 为官后‘曹安’就不再戴面具,面具之下是一张极为普通的脸,此刻他的脸色却黑得像林书意手边的锅底。 “陛下,她是孕妇。” ‘曹安’面色阴沉的出声提醒道。只是,他敢跟小皇帝计较,却不敢惹身前的女人。 嘉德帝淡定地瞥了他一眼,“朕知道啊。” ‘曹安’皱眉,周身斥着冷气:“孕妇需要休息。” 嘉德帝眼神盯着林书意手中的东西一转不转:“朕问过御医,御医说林太傅胎相平稳,可以活动。” “那万一累着怎么办,烫着怎么办?” ‘曹安’锲而不舍地问道。 嘉德帝被问得有些不耐,肉呼呼的包子脸鼓了起来,瞪着‘曹安’道:“林太傅都没说什么,你急个什么劲?” ‘曹安’啧了声,颇有些得意的感觉:“这可是我媳妇儿。” “你现在是‘曹安’,镇东王世子、林太傅之夫顾景铄已经死了。”嘉德帝哼了一声,又道:“以林太傅现在的地位,只要朕下一道放妻书的圣旨,她就可以恢复自由之身。日后,朕再给她安排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你又能如何?” 顾景铄暗暗咬牙,早知道就不救这小屁孩了。 自打他知道最后那一仗是林书意出的主意之后,就对她起了兴趣,嚷嚷着要亲自感谢。 感谢完了还不够,还不顾非议地将林书意封为史上第一个女太傅。 他本想事情结束回家守着媳妇、孩子、热炕头,没成想媳妇现在天天往宫里跑,有时候还留宿在宫中。 他还不能拦着,他能不急吗?! 顾景铄以拳抵唇轻咳一声,“夫人,你倒是说句话啊。” 他这话说的有几分委屈,可林书意哪能瞧不出顾景铄和嘉德帝的小心思? 但她也不好偏颇那一方,只能劝道:“你不用这么紧张,陛下还小,正是喜食甜食的时候,我要是觉得累我自己会歇着。” 【嗷嗷嗷,有生之年终于看到书书和世子的糖了!恭喜书书喜提官位!】 【我女鹅居然怀孕了!我这个老母亲都不知道,到底剪掉了多少片段!】 【昨天还在紧张兮兮的担心战场,今天全程傻兮兮的笑,我妈说我像个傻子。】 【这么说,书书其实才是女主咯?摄政王和林玉照都下线了?】 林书意着空瞅了一眼弹幕,现在的弹幕一片五颜六色的皆大欢喜,各种磕糖的口号络绎不绝。 林家么。 林书意的睫毛颤了颤,毕竟是这具身子的亲生父母,她终究狠不下心见死不救。她向小皇帝求了情,把林丞相夫妇和林玉照都送到了林家村,林玉照亲生父母在的地方。 他们两家人的恩怨,让他们自己慢慢算去吧。 如今的朝堂有宁王爷和镇东王一文一武扶持着小皇帝,更有‘曹安’这个新晋红人震慑着朝堂,无人敢再生出异心。 至于自己这个女太傅...... 纯粹是小皇帝年幼,喜欢听她讲那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也喜欢吃她做的新奇美食,方便她进宫得来的。真正辅佐他功课的是翰林院的老首辅。 将手中的半成品依次放入蒸笼后,林书意喊了外面的宫人进来看着火,并告诉他们需要蒸多久之后就离开了。 嘉德帝亦步亦趋地紧跟在林书意身后,生怕顾景铄一个不爽把人带走。 顾景铄则是面色阴沉地在小皇帝身上扫了几个来回。 他在想,是不是周老太傅给他安排的功课太少,这家伙成天缠着林书意,就差没让林书意入主后宫了。 林书意知道身后两人心里是什么小九九。把嘉德帝送到他的寝宫门口之后,她福身行礼道:“陛下,今日时辰已经不早,您还有功课需要做,臣就先告退了。” 嘉德帝咬着唇,依依不舍:“可是......可是点心太傅还没尝呢。” 见他这副委屈的模样,林书意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心道,到底还是个孩子。 她故意板起脸:“陛下是想周大人明日又追着臣说教吗?周太傅说我事小,可万一他看陛下不认真完成课业,觉得陛下态度不端又给陛下增加课业怎么办?” 想到周太傅吹胡子瞪眼睛的样子,嘉德帝默了,讪讪的垂下了眼眸,道,“那好吧,那林太傅明日再来。” “好。”林书意答应的很爽快,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道:“若是天气好,臣便来陪陪陛下,若是老天爷不赏脸,陛下也别埋怨臣。” 与嘉德帝分别后,林书意和顾景铄并排走在出宫的宫道上。瞧着顾景铄顶着‘曹安’的脸,她怎么看都觉得有点别扭,脚下步子不由地加快了些,想与他拉开距离。 “书儿,你走慢些,小心些身子。”感觉到林书意的脚步加快,顾景铄一边走一边叮嘱。 林书意微嗤,天天不是小心些身子就是小心些孩子,顾景铄他到底喜欢的是孩子还是她? 她越想觉得不爽利,脚下的步子走的越快。她紧抿着唇,也不同顾景铄说话,只是埋着头往前走。 渐渐地,顾景铄也察觉出不对劲来。 她这是气了? 为什么呢? 难不成是因为御膳房的事情? 他也没说什么呀。 她这气生的顾景铄摸不着头脑,可他也没法子。只能硬着头皮问她:“书儿,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他问的小心,林书意侧首看了他一眼,淡淡回了句:“没事。” 顾景铄皱眉,这哪是没事的样子? 可她一直走这么快,身子会吃不消吧? 脚会不会痛? 肚子里的孩子会不会感觉到颠簸? 不过片刻,顾景铄的脑海里就闪现过林书意各种各样的伤情,甚至连流产都想到了。 一想到林书意面色苍白的样子,顾景铄就绷紧了神色。 看着林书意的身影,他想了想,一把将人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林书意被他突如起来的举动下了一跳,下意识的大叫出声。 顾景铄看了看周围,低声道:“怕你走的太快,脚疼。” “......” 林书意简直无语,她踢了几下腿表示不满:“放我下来。” 顾景铄坚持:“不放。” 宫道两侧走过的宫人:.....??? 他们眼瞎了?为什么曹将军会和镇东王世子妃抱在一起! 顾景铄四平八稳的将人一路抱到了宫门口,顺便将她送到了镇东王府的马车上。随后若无其事的下了车,把周遭那些探究的眼神一一怼了回去。 一阵春风吹过,拂起马车的帷裳,众人恰好瞧见镇东王世子妃那张羞愤的面庞。 啧啧,当真是又有羞,又有愤啊...... 众人不禁猜测:镇东王世子已死,这世子妃年轻貌美还有官爵加身,虽然怀了小世子,奈何说不定曹大人就好这口呢。 这一日,又一个激动人心的八卦从宫门口四散开来...... 虽然嘉德帝给‘曹安’封了官职,在京中也有单独的府邸,但顾景铄却是每晚都歇在镇东王府。 怎么进去?爬墙! 像往常一样,顾景铄拿着随身匕首准备撬开房门。捯饬了一会发现,门从里面封死了,他转头又去尝试窗户。 嗯,很好,封的死死的。 顾景铄指节分明的手指抠在窗厩上,摩挲片刻,他轻哼一身,翻身离开了窗边。 床上正在睡梦中的林书意突然听到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她猛地一下睁开眼,仔细辨别了一番之后,将目光锁在头顶。 随后,就见一个黑色人影从天而降。 不是顾景铄是谁! 林书意被他气笑了,这人简直没脸没皮到极点,居然掀屋顶,还是自己家的! “曹大人,大半夜来我一个寡妇房里是不是不太好?” 顾景铄咳了一声,往前走了几步坐到床边,道:“夫人,你就算生气也得告诉我一个原因吧?” “我没有生气。” 大掌准确地扶住林书意的脸缓缓将它转了回来,还没生气? 没生气把脸别过去干什么? 顾景铄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低声道:“还说没有,明明就在生气。” 林书意的脸顿时就红了,他突然凑得这么近干什么......好在黑暗中他看不见她脸红。 她伸手将他往外抵了抵,“知道我生气还爬屋顶,不怕我明天不回府?” 顾景铄捉住林书意抵在他胸口的手,塞进了被子里,随后整个人都钻进了被子,轻轻地将林书意抱在怀中,满足地喟叹道:“不怕,夫人在哪我就在哪。” 第73章 .弹幕七十三式一更 屋外天色阴沉,雨水瓢泼而下,连带着屋内都偏暗了许多。 自打摄政王被处死之后,系统好像是更新了,她除了能看见少量弹幕,又多了一个天气预报模块。先前嘉德帝在邀她今日继续进宫时,她便是看见这个,才提了一嘴天气。 下雨就可以不工作,这本是件十分美好的事情,可林书意此时的心情却是黑云压境的低压状态。 她吃着早膳一边不停地打哈欠,整个人都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今日镇东王夫妇听闻林书意不用进宫,便带着和东郡主到她们这院子吃饭。 经历了一番波折后得知林书意有孕的消息,老两口自是高兴地巴不得天天往这里跑。 这会见到林书意好像霜打的茄子一般焉焉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儿媳是昨夜没睡好吗?” 林书意嘴里正塞着一块桂花酥,不方便说话,便点了点头。 看她吃着东西,怕她噎着,镇东王妃也不好再问她。只好看向林书意身后的如春,怎么回事? 如春眼神闪烁了几下。她要怎么说?难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诉大家,世子半夜爬房顶留了个大窟窿,正好半夜下起了大雨,屋里被泡了个遍,世子妃被那噼里啪啦的落雨声吵得无法安睡? 她不敢。 见如春一副难以启齿的表情,镇东王妃一头雾水。昨晚不就是睡个觉吗,难道还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莫不是......那档子事? 镇东王妃转头看向自家儿子,目光犀利,直盯得顾景铄头皮发麻。 顾景铄无奈,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不敢看镇东王妃的脸色。夹了一块水晶包放到林书意的碗里,柔声道:“多吃点,吃饱了再去睡会儿,左右也没什么事情,夫人可一定要休息好,别累着。” “......” 林书意理都没理他,碗中那只水晶包更是没动,只是慢条斯理地搅着碗里的粥,表情似乎......有点委屈? 隔着自家儿子这么一瞧,两人脸上的表情一对比,镇东王妃就更确定自己心中所想。 定是臭小子不懂事,儿媳妇怀孕了还闹她,看把我的好儿媳给委屈的! 只见镇东王妃双目一瞪,抬手对着顾景铄的脑袋就是一巴掌,带着怒气道:“以前你对我儿媳妇做的那些混账事我就不计较了,现在书意她怀着孕,你要是敢乱来,我就剁了你!” 一桌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给弄懵了,尤其是顾景铄,捂着头都不敢相信,母亲居然会打他! 他都二十好几的人了,好歹也是一方将军,不要面子的吗? “你看什么看,别以为我不知道,书意她没休息好,是不是因为你?你说,是不是因为你?!”镇东王妃可不在乎他怎么想,她现在一心只关心自己的儿媳,还有儿媳肚子里的大孙子。 “哎呀,你别发那么大的脾气,”镇东王见镇东王妃的直脾气上来,便想劝劝,他拉了拉王妃的袖子道:“儿子这么大了,怎么可能这点事都不懂......” 镇东王的话刚说完,就听一直低着头的林书意小声道:“母亲,父亲,儿媳没事,你们不要责夫君。只是,我以为大家都会和我一样喜欢这个孩子,却没考虑夫君的感受......可它已经快满三个月了,也是一条小生命,儿媳只想求夫君看在父亲和母亲的面子上,让这个孩子留下来.......” 这声音,泫然欲泣;这语气,委屈至极。 镇东王妃震惊地看向顾景铄:“...???” 顾景铄:“......” 嘴巴还没合上的镇东王:“......” “啪——”镇东王一把拍下筷子,起身,几个大步走到顾景铄身边,抬脚就踹了上去:“逆子,给我跪下!” 和东郡主:“......” 默默将桌上剩下的几个蟹黄包夹进碗里,然后端着碗悄悄蹲了下去,想要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王妃却一把抓住和东郡主的肩头,冷着脸吩咐道:“带你嫂子先出去,免得这里吵到她。” “......好。” 转头,镇东王妃又换上一副和蔼地笑容,对林书意道:“儿媳先去秀婉那再吃点,吃完了就睡会儿,保证没人打扰你。我们跟这臭小子,好、好、谈、谈!” 最后几个字,王妃咬得极重。 和东郡主在心中为自家大哥默默点个蜡,大哥,保重! ...... 镇东王夫妇俩具体怎么处置顾景铄的,林书意不知道,但曹大将军灰头土脸地被镇东王夫妇赶出府的事情,是这几日京城满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几日,补品如流水般的天天往林书意院里送,两老势必要用行动告诉自家儿媳妇,这个大孙子她们顾家稀罕的很。 为了避免自家的混球再做出什么糊涂事,王妃直接通知府中所有的家丁侍婢,但凡有可疑人物立即抓起来上报,尤其是世子妃的院子,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还要时刻检查世子妃屋内是否藏有贼人! 这一番‘政策’下来,世子妃成了整个王府的金豆豆,香饽饽,还是被贼人惦记的那种。 又过了三日,大雨化成了细雨还在下着,朦朦胧胧地起了一片雾气。 林书意近来都是睡到自然醒,如春伺候她起床后,将她扶到了梳妆镜前:“世子妃,今日梳个什么妆?” 林书意想了想,摇头道:“算了吧,反正不出门,你帮我把头发简单盘一下。” 这几日她胃口有些变化,总想吃些酸辣的东西。梳完头发之后,便让如春去小厨房煮馄饨当作早膳,放上香醋和她特地熬的辣椒酱,滴上几滴芝麻油,那卖相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林书意让人搬了竹椅过来,懒洋洋的躺在窗边等着吃馄饨。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春雨,心头一阵清明,若是此时手中再多上一本话本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她没等到馄饨,却等来了和东郡主。她撑着伞一路小跑进了院子,手上还提着几个纸包。 “书书,这儿有风还有雨打进来,你怎么躺在这儿呢?” “这里空气好,你怎么来了?”林书意看着她裙摆溅上的泥渍,疑惑道:“一大早怎么跑的这么急?” 和东郡主看了眼屋外,然后躬下身子小声说道:“是我哥,他差人传话给我,说好几日没回家了,想家,这是他给你买的你爱吃的小食。” 说完,和东郡主暧昧含笑,将手上的纸包放在她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想家哦。” “想家他就回啊,我又没不让他回家。” 林书意眯起眼,说得坦坦荡荡,丝毫不顾忌他在自家妹妹心中形象,反正他的形象早在那日给丢光了。 和东郡主一脸姨母笑,心道:嫂子你不松口,母亲哪敢把‘贼人’放进来? 不过,大哥他也是活该,谁让他半夜爬人房顶,把书书给得罪了? 书书现在可是全家重点保护对象,大哥心里难道没点数么? **** 此刻,某‘贼人’正一脸阴郁地同宁王在喝茶。 “哈哈哈哈,你居然也有这么一天!” 自打顾景铄来了他这里,宁王的嘲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昔日杀伐果决、人人闻风丧胆的镇东王世子被自己媳妇嫌弃就算了,还被亲生父母赶了出来,这要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事可能发生。 向来只有他顾景铄嫌弃别人,谁敢得罪他? 宁王笑嘻嘻的安慰道:“好在陛下给你赏了处新府邸,你不至于睡大街。” 顾景铄睨了自己的损友一眼,有些郁闷:“这女人的心思难猜,聪明女人的心思更难猜。她对着你柔柔弱弱的一句埋怨的话都不说,转头就能信口开河跟母亲告我的黑状,我却连她什么时候生气的都不知道。” 宁王一口茶险些喷出来,他居然听到顾景铄这么哀怨的口气! 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在抱怨自家夫君不近人情。 宁王憋着笑道:“女人的情绪本就敏感,更何况她现在是孕妇,孕妇的情绪比寻常人更容易波动,你好好想想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她不高兴了?” 闻言,顾景铄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那日出宫的时候,她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那会儿他说了什么来着? 顾景铄细细思忖了一番那日的细节,沉吟片刻,“莫非,孕妇不喜欢别人过多关心?” 宁王问他:“你怎么关心的?” 顾景铄理之当然道:“就正常的叮嘱,她怀着身孕给陛下做点心,我怕她累着,她走的太快,我提醒她小心身子,这难道有什么不对?” 宁王想了想,又问他:“你有没有问过她想做什么?万一给陛下做点心她很开心呢?或者你有没有问她怎么突然走得那么快?” 顾景铄一怔,这些他倒是没想到。 宁王慢悠悠道:“孕妇的心思比常人敏感,说不准她是觉得你只在乎这个孩子,并不在乎她,你想想你之前,做的事说的话是不是都以孩子为主的?” 顾景铄:...??? 他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区别?不都是在关心她吗? 第74章 .弹幕七十四式二更 最近,日日上朝的官员们发现了一件事。 皇上面前的大红人——曹大人一下朝,就屁颠颠地跟在小皇帝身后往内宫跑,十分勤快。 内宫有什么?皇帝的后宫啊。 可小皇帝才九岁,尚未纳妃,后宫里除了太监......那就只有宫女了。 众人猜测,莫不是曹大人看上了哪个宫女? 更有心者,想到了前些日子宫里的传言,当即一拍大腿道:宫里除了宫女,还有个林太傅啊! 前些日子宫门口的传言闹得不算沸沸扬扬,但也有不少人听说了:曹大人把林太傅抱上了马车! 要是曹大人真看上了镇东王世子的遗孀,那可就有热闹看了。 顾景铄自从受了宁王的指导,情商大开。家里进不去,他便在宫里处处围着林书意打转,小皇帝都快被他晃烦了。 “曹将军,你一个武将成天往我这后宫里跑,像话吗?” 被点名的某人正坐在木椅上,单手支着下巴,修长的手指时不时点在脸上。他的面容与他好看的手指极为不搭,平白将一身的气质降了几分。 顾景铄神色慵懒,看着林书意和嘉德帝二人淡淡道:“陛下不必在意我,臣只是来陪陪夫人。陛下若是不喜,那不如就恢复臣的身份,臣也好名正言顺的回家陪夫人。” 嘉德帝面色一僵,悄悄看了林太傅一眼,顾景铄被镇东王夫妇轰出来的消息他也有所耳闻。 也不知道顾景铄到底做了什么事,能把亲生父母得罪的这么彻底。 只不过,嘉德帝也不怕他撂挑子不干,答应的十分干脆:“行啊,朕明日就下旨昭告天下,曹将军就是镇东王世子。只不过,世子你确定你手里掌握的那些东西,那几个老东西不会对林太傅下手?” 顾景铄‘哼’了一声,以示反对。 林书意眯起眼,回头看着两人道:“陛下和曹大人打什么哑谜呢?” 她也曾好奇过摄政王等人倒台之后,顾景铄为什么还一直沿用‘曹安’这个身份。实际上,在她刚得知顾景铄改头换面以‘曹安’示人的时候,她就疑惑过。 他大可以顶着镇东王世子的名头举兵行事,拥护他的旧部可能会更多。 若更换身份是为了降低摄政王等人的提防,那确有效果。但事情已过,镇东王恢复了身份,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换回来? 顾景铄被林书意那锐利的目光盯得心中发虚,扯了嘴角干笑道:“怎么会,都是些朝堂上的事情,便没同夫人细说,若是夫人想知道,回去我就给夫人交代个清楚。” “唔,行吧,你回去跟我说清楚。” 欸? 顾景铄一时没反应过来,愣在那里。 嘉德帝失笑,他虽然年幼,尚未尝得情爱,但也能看出来这是林太傅在给顾景铄台阶下。当即对林书意道:“太傅身怀六甲还来给朕授课,受累了。今日就到这里吧,之前接连下雨朕也有好多天没活动筋骨,该去练武场走走了。” 林书意躬身行礼:“臣告退。” “臣也告退。” 顾景铄这会儿已经会过意来,心中喜不自胜,面上却是一副淡然的样子和嘉德帝告退。 这日,不少宫人看见,林太傅和曹将军两人一前一后走在宫道上,直走到宫门口。然后—— 曹大人上了林太傅的马车。 堂而皇之,光明正大! 孤男寡女共乘一辆马车,这本就是件引人非议的事情,再加上这两位主人公都是当今的话题人物,不禁有人开始猜测: 今日在后宫里发生了什么? 莫不是小皇帝要为林太傅的婚事做主,准她再嫁了? 亦或是曹安到御前去求亲了? 有人好奇,一直悄悄跟在镇东王府的马车后面,一路行至镇东王府后,那人看到:曹安大喇喇的跟在林太傅身后进了镇东王府。 再联想先前曹安和林太傅的一系列传闻,京城之中的书馆茶社又多了一个故事: 曹安乃是镇东王世子的旧部,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一直偷偷爱慕镇东王世子妃,可苦于心上人已经嫁人,嫁的还是自己的上司,便一直将那份爱藏在心底,不让别人知晓。 可阴差阳错之下,镇东王世子身故,世子妃流落歹人前摄政王手中,曹安心系佳人,便打着给世子复仇的旗号举兵反抗。 此人英勇善战,足智多谋,不仅救了陛下,还以少胜多打败了摄政王,从此封候拜将,官居三品。当下正值天下太平,曹安趁热打铁追求世子妃,并求得了陛下的允许,如此痴情,真乃人间佳话。 而作为当事人的林书意和‘曹安’,在听到这个版本的时候则是哭笑不得。 且不说林书意嫁进镇东王府之前一直养在乡下,无从认识镇东王世子的旧部;就说当下镇东王夫妇尚在,世子妃怀着王府的血脉,怎么可能会让她另嫁他人? 只是,这世上聪明人很多,但耐不住有些人想走捷径。 若那世子妃是寻常的妇人,怀了孩子,谁还去打她的主意? 可她是大齐历史上第一位女官,且还是皇帝亲自封的太傅,在皇帝面前说话的分量显而易见。 若是能娶这样一位女人回家,日后官路还有什么可愁的? 生过孩子又怎么样,前朝长公主嫁过人之后不也做了开国皇帝元顺帝的宠妃吗。 再说,那曹安能追,他们怎么就不能? 一朝一夕,两个月来,京中某些世家的心思渐渐变得活络起来。 镇东王府后院里。 顾景铄规规矩矩的坐在寝屋正中的圆桌旁,心情忐忑的等林书意开口。林书意的肚子如今五个月了,已经显怀,扶着肚子坐在窗边的竹椅上。 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动作优雅,只是那端着茶水的手微微有些不稳。 想到外面的传言,她觉得又气又羞,不仅要被人妄议,还要被人想商品一样权衡来权衡去。 “顾景铄,你今天给我说清楚,这事要怎么解决!” 顶着‘曹安’的脸,顾景铄原本尚能维持着矜贵形象,姿态端正的坐在那里。 可一听林书意带了怒气的声音,顿时便泄了气。 他皱着眉,抿着唇,下巴绷得紧紧的:“夫人,这些人的思想实在太龌龊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林书意气得不行,声音不由地又大了些:“谁让你在宫中不注意影响,如今出了事,你告诉我该怎么解决?!” “那我这就进宫,恢复身份?” 顾景铄想了想,又道:“那些事情我不管了,让小皇帝以后自己解决......” “你这分明就是气话,你忍到现在,又暴露身份,不等于提醒那几个老狐狸现在跑路吗?” “那是小皇帝的事情。”顾景铄理直气壮,媳妇儿不能跑,他也不能让媳妇儿的声誉受影响。 “你......” 这个回答瞬间把林书意给气笑了,她是万万没想到,顾景铄居然还能这么孩子气。 她手指着顾景铄,起身想去戳一戳对方的脑袋,换了张脸是不是连带着脑子也给换了。 她起身刚欲走,却是脚下一软,一个踉跄就要跌倒,顾景铄眼疾手快上前抱住了她。 “书儿你没事吧?” 林书意也吓了一跳。 她仰头看着他,唇色有些发白,“就是站的太急了些,我没事。” 顾景铄不放心,直接将人抱到了床上:“先别烦那些事,你好好休息,外面那些传言我来处理,嗯?” 最后那声‘嗯’字带着些鼻息,沉沉铺面而来。 原本还有些气的林书意听到他这轻轻软软地声音,顿时半点脾气也没有了。 还为了面子还是冷着脸道:“不准半途而废。” “遵命。” 顾景铄轻笑,帮她盖上薄被,又问她道:“睡会儿?” 听母亲说女人生产等同于半只脚踏入鬼门关,早产更加危险。 这段日子他一得空就跑去宫中的藏典阁,将所有关于妇人产子的书籍翻了一遍,所以他知道,林书意现在的正是嗜睡嗜吃的时候。 不过,这孩子知道心疼她娘,吃食上没有为难她,并没怎么害喜之症。 林书意点了点头,默了片刻,她的手抓住了男人的衣襟:“你、你要不要也睡?” 顾景铄身形一顿,“我不睡,我看着你睡吧。” “你是不是......嫌弃我胖了?”林书意小声嘀咕了一句。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顾景铄无奈,猜测大抵是孕妇情绪又发作了,开始胡思乱想了。 “但你好久没跟我亲近了.......” 顾景铄呼吸一滞,苦笑道:“医书上说孕者怕热且尿多易醒,我怕碰着你不舒服。” 林书意抬臂抱住顾景铄的一只手,脸自然而然的蹭在他的臂边,脸有些红,眼睛却是亮晶晶的,“那我今天想让你抱着。” 顾景铄:“......” 林书意香香软软的身子蹭着他的手臂,有意无意的折磨着他。顾景铄沉着一口气,还想拒绝,但在看见她的眼神后,话又压了下去。 “好。” 第75章 .[最新]弹幕七十五式三更 屋外如春听到动静早就带人撤到了院门口。 顾景铄动作轻缓地爬上床,伸手环住了林书意,不敢用力。 林书意故意往他的怀里又钻了钻,顺势将一条腿搭在了他的腿上。 ...... 顾景铄的黑眸深了深,沉声道:“这个姿势不太好,听话,放回去。” 话是这么说,可他却绷着身子动也不敢动,只能等林书意自己拿回去。 “我觉得这样舒服......” 林书意慢慢调整了一下姿势,仰头与他对视道:“我知道你关心孩子,但我告诉你哦,我舒服,孩子也会舒服的。” 顾景铄抿唇,他的眼中,她修长白皙的脖颈细腻而又光洁,莹亮的直教人移不开眼,他的喉咙逐渐变得有些干涩起来。 这时,女人的手又伸到了他的腰上。 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却见那手指突然在他的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顾景铄!” “在!”顾景铄下意识肃正了神色。 “你说!” “...?”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孩子胜过我?” “没有,怎么会?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接受它。”无奈的叹息一声,顾景铄想起,这已经是林书意第六次问他这个问题了。 他是哪里做得不够好,才总让她产生着这种错觉? 林书意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细声细气道:“可我感受不到,我总觉得你以前是骗我的,你以前对我那么坏,突然又说爱上我,我不信。” 顾景铄蹙眉,心道果然如此。 他抚了抚她的眉毛,低声问道:“那我该怎样做,你才觉得好?” “反正......就是不好。” 林书意将头埋进他的胸前,闷声闷气道:“你现在,都不亲亲我了。” 顾景铄:“...???” 随后他就听怀中某人娇声道:“大夫说,头几个月胎坐稳了,是可以的。” 可以? 顾景铄的喉头一动,是他想得那样吗? 他曾在医书上也看到过,只要不是太过分,动作小心些,是真的可以的...... 想到这里,他觉得怀中之人的鼻息都变得炙热起来。 胸中那股一直勉强压下的无名之火又有了肆虐的意思。他原本还能自制,可温香软玉在怀,说着这等春意纵横的话语,他只要不是不行,如何没有反应? 而那反应渐渐地被林书意察觉到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露出一抹狡黠又得意笑容来。 顾景铄的拳头不禁收紧,哑声问她道:“真的?” 怀中之人轻轻点了下头。 就像一个信号,瞬间燃爆了顾景铄最后的理智。 他俯身凑近林书意的耳边,嗓音低沉:“那为夫,谨遵夫人法旨。” 顾景铄再也忍不住,伸手将床幔放下。他克制着不敢伤害她,轻轻的吻着她。 “唔......”压抑的喘息从小嘴里传出来,声音媚得不像话。 眼底泛着腥红,顾景铄拼命压制着身体里愈发猛烈的情火。 “你......能不能让我来......” “你来?”顾景铄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女人咬着唇,娇喘吁吁:“我、我怕你力气太大......” 她的手一直用力抓着他的胳膊,他能感受到她的紧张,“你、你躺下.....” “干什么?” “你躺不躺?” “......” “那我要哭了。” 顾景铄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薄唇紧紧地抿着,和她僵持了片刻,认命的躺了下来。只是这一躺下,起火的帐篷......遮不住了。 林书意偷偷笑了一下,又继续道:“我害羞......我要把你的眼睛蒙上。” 顾景铄此刻已经没了脾气,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眼睛被布帕蒙了起来,肢体其他地方的感官却更加清晰。 随后就感觉自己的手也被捆上了,那人跨坐在他身上,时不时随着动作摩擦一下,顾景铄的身子越绷越紧。 “书儿这是在做什么?”他哑声问道。 林书意媚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顾景铄:“......我可是正经人。” “嗯,我知道,”林书意的声音带着笑意,手指抚在他的唇上:“乖一些哦。” 然后,毫不留情地将顾景铄的双脚也给捆了起来,直到扒光了他上身的衣服,才爬了下来。 感到身上的重量消失,顾景铄有些懵:“书儿?” 林书意挑着眉,冷哼一声:“曹大人,好好享受哦,本世子妃有孕在身,不便伺候,要不给你找几个姑娘?或者,你自己解决?” 顾景铄慌了,动了动身子发现双手被布条固定在了床榻上。 “夫人,我错了!” 林书意:“错哪了?” “夫人说哪里错,就哪里错!” “毫无诚意,你给我老实点!你要是不介意你这幅样子被更多的人看到,你就喊大声点。”林书意将床幔束好,拍了拍手,心情愉快道:“我饿了,我找秀婉出去逛逛。” 被撩了一身火的顾景铄:“......” 他发誓——等她生完孩子,他定要百倍千倍的讨回来! ***** 又过了几月,已是六月初夏,林书意的肚子越来越大,行为动作上都迟缓了很多。 小皇帝体谅她的身体,特地赦免她不必入宫,得了空的林书意便时不时拉着和东郡主出去逛街游玩。 但凡是有点危险的,顾景铄是坚决不让她碰,所以她的游玩项目就只剩下了,听书,吃饭和买买买。 这日,京城里办了个灯会互市,不少外地甚至外邦的商人来做生意,有很多新奇的小玩意。 林书意被一个小摊子上的翡翠挂饰吸引,想买来送给顾景铄,便不厌其烦地跟摊主慢慢磨价。 那摊主像是外邦来的,五官比京城人深邃不少,硬是一口咬定那挂件水头极好,是他这摊上的货头,磨了半天一分不少。 林书意觉得东西是好东西,但她心中的价格到不了摊主报的那么高,便打算放弃。 哪只刚一转头,一道黛蓝色的衣袍就拦在了她们身前,吓得林书意往后退了一步。 “在这里见到林太傅真是三生有幸。”来人规规矩矩行了个拜见礼。 只是,他认得自己,林书意却并不认得他。 “公子是?” 那人回道:“在下是永宁伯府唐宇。” 林书意想了想,不认识,但还是礼貌回道:“见过唐公子。” 唐宇主动拿起先前林书意看得那枚挂件,笑着道:“在下瞧着世子妃方才拿着它很久,想来是喜欢它的,在下不知世子妃为何没有买下它。但也好,正巧给在下一个机会,买来赠予世子妃。” 林书意:“......” 和东郡主:哥,有人挖你墙角! 和东郡主拉着林书意又往后退了一步,一脸防备的看着他。 林书意眨了眨眼,回了个笑:“多谢唐公子好意,我也不是那么喜欢这个东西,再者,公子的礼妾身受不起。” 唐宇急道:“林太傅不用谦虚,您姿若天仙,慧质兰心,怎能一直做个寡妇呢?在下仰慕你许久,还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这话说的大声,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见是一个男子朝着一个大肚子的孕妇求爱,纷纷觉得惊奇,就连那卖翡翠的外邦商人都惊讶地咂舌道:“中原人也太奔放了,怀着孩子的女人都敢娶。” 林书意蹙眉,早知道有人打她的主意,但宫里圣旨未下,镇东王府也并未表态,这几个表面上还算是风平浪静,永宁伯府的胆子也太大了。 她沉声道:“唐公子,你逾矩了!” 说完便拉着和东郡主离开了人群。 “唉、唉?林太傅——”唐宇在身后不死心的喊着。 可惜林书意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段日子,顾景铄顶着“曹安”的脸打进了“敌人”内部,此时正被几个老狐狸拉着吃饭。 一位身着绀青衣袍的老者摸着胡须道:“曹大人当初救了陛下,如今肯与我们这些老东西一起共事,老夫甚为意外啊。” ‘曹安’眸光一转,看着老者似笑非笑:“黄大人这是不信我?” 黄大人看着他并未说话,‘曹安’与他对视,丝毫未有退让。气氛一时有些僵硬。 这时,厢房的门被推开,一群莺莺燕燕鱼贯而入。 工部侍郎宋宽站出来做和事佬:“黄大人别那么严肃嘛,今个儿是出来快活的,来来姑娘们,干活了!” 姑娘们扭着妖娆的身子分散到每个人的身边,给各位大人喂酒。 “曹安”婉拒了,对宋宽道:“曹某尚未成家,但心有所属,姑娘曹某就不消受了吧。” 众人一愣,随即想到了曹安与林太傅的绯闻,纷纷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来。 宋宽揶揄道:“曹大人年轻尤为,眼光自是不是这些姑娘们能比的,不过在下倒是很好奇,曹大人同林太傅进行到哪一步了?” 他竟然拿这些残花败柳和林书意相比! 顾景铄目光一冷,垂眸道:“在下还在努力,我愿意等她。既然说到这里......” 他顿了一下,转向黄大人道:“我当初为何会救陛下,想必诸位也是有所耳闻,那时林太傅在逆党手中,世子又身故,在下全凭对林太傅的一腔热血,只为解救林太傅于危难,给她一个太平才会出手。” “好!”宋宽当场拍掌而笑道:“曹大人冲冠一怒为红颜,真乃当世真英雄!” “宋大人过奖了,先前黄大人问我为何同诸位一起,在下便一并说了。” 顾景铄无比自然道:“曹某虽是将军,可也只是个三品,身家财产更是不敌那镇东王府的千分之一,曹某想娶林太傅,给她过上好日子,仅凭那点俸禄远远不够,曹某需要快钱,日后还请各位大人多多提携。” 顾景铄这话说的干脆无比,理由也十分小家子气,可正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想法,才是人最实际的本性,若是说的冠冕堂皇,反而让人无法相信。 户部尚书黄大人捏着胡须哈哈大笑道:“曹大人乃真性情!先前是老夫多有得罪,这杯酒,老夫敬你!” 心知这顿饭自己已经消除了他们的戒备,顾景铄也微微松了口气。 一顿酒喝到将近凌晨才散,怕身上的酒味熏到林书意,顾景铄便去了‘曹府’,一番洗漱之后便睡了过去。 翌日,他睡醒时已经过了午时。 刚推开门,便看见隐九站在门外,面露急色。 “什么事?” 隐九焦急道:“您快回府瞧瞧吧,有人上门追求世子妃!” 顾景铄:??? 第76章 弹幕七十六式大结局(四更) 顾景铄本来打算回府把那挖他墙角的人拉出去给揍一顿,但转念一想,母亲尚在府中,这事她里哪能看得过去? 想到上一次被林书意惩罚的后果,顾景铄背后一阵发凉。 所以在回府之前,他先去了一趟宁王那里。 在宁王开口取笑他之前,他开门见山问道:“女人生气了该怎么哄?” 宁王笑道:“这事你来问我,你先前难道没哄过她?” 顾景铄脸一黑,想到前几次他哄人的后果,沉默片刻,委婉道:“这次可能不太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为了面子,之前的那些窘事顾景铄都没说,只是含糊道:“这次都闹上门了,夫人这次肯定要比以前更生气......” 宁王有些意外:“哟,今儿还有人?是不是昨天宁远伯府的小子?胆子挺大啊。” 昨天? 昨天就有臭□□觊觎自家媳妇了?! 顾景铄略震惊中又带着些茫然,他昨天只是喝了一顿酒...... “我昨日跟那几个老东西吃饭,喝多了就没回去。什么宁远伯府?” 宁王挑眉,‘哦’了一声:“也是,你现在顶着‘曹安’的身份,自然该做‘曹安’的事,不过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你不着急吗?还是说你打算顶着‘曹安’的身份再娶一回林书意?” 怎么可能! 顾景铄抿了抿唇,沉声道:“我急,只要他们带我去兵器藏觅点,带我去了黑市,我们就行动。我等不了了,总不能等到她生孩子,我还不能陪在她身边。” 宁王若有所思,“需要我做什么?” “催他们行动,若是朝廷要查工部和兵部的帐,他们肯定紧张,届时他们会抓紧时间转移货物或者销赃。” 宁王点点头,“这事我明日便办,你那边小心些。不过话说回来,你问我怎么哄女人,现在想好了?” 顾景铄扯了下嘴角,“你一贯风流,了解女人,我这不是在请教你么?” 宁王得意一笑,摇着桃花扇:“女人嘛,都是感性的,你低个头认个错,你顺着她的喜好买些东西,再说些她喜欢的话,心就软了,再不济你就想想她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你帮她实现,她肯定会感动的。” 顾景铄:这么容易? 见他一副纠结的样子,宁王大笑出声道,“真想让大家瞧瞧,你顾景铄也有为女人烦恼的时候。” 顾景铄睨了他一眼,心道,等你哪天遇上一个人把你吃的死死地,看你到时候能不能笑得出来, “话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么多年你就每一个看上眼的?” 宁王黑眸微动,捏着下巴想了想,“可能有那么一个。” “哦?” 顾景铄来了兴趣,好奇浪子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是哪家姑娘?” “你家的。”宁王笑眯眯的。 顾景铄:“......你也想被老子揍一顿?” “你想岔了,我跟那些人不一样,”宁王顿了顿,往后退了两步,而后才道:“我觉得你妹妹不错。” 顾景铄:“......你果然想被我揍一顿!” 狗东西,秀婉才十四岁! “我知道,我觉得可以先娶进来,我可以等她长大。”宁王挑眉道。 可你比她大了整整十二岁! 沉默了一会儿,顾景铄又问道:“你认真的?” 宁王收了笑意,一脸肃正道:“这辈子没这么真过。” 想到宁王过去那些丰富的情史,顾景铄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滚,秀婉才不会让你祸害!” 宁王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阿铄,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以往那些姑娘哪个你不知道?我不过是欣赏人家,一起探讨风月,从来没动过真格啊。” 顾景铄眸子一眯,面上透着些许冷戾道:“秀婉知道这事吗?”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嘛......”宁王明显底气不足。 顾景铄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理了下衣襟就准备出门。宁王连忙拉住他,“哎——你别走啊,你到底赞成不赞成啊?” “你有本事,就把这些话去我母亲面前讲一讲,这事我赞成没用,得秀婉点头才行。” 顾景铄冷睇他半晌又道:“我不同意。” 自己真是脑袋被驴踢了,跑到这里来问他怎么哄女人。这家伙怎么会哄女人,从来都是女人围着他跑。 ...... 八月初八,户部尚书、工部侍郎、兵部侍郎等人倒卖兵器,挪用国库公款,与敌国探子交易军部粮草,被佑安大将军当场抓获。连合六部一共十三位官员参与此事,户部尚书挪用国库银两过百万数,举国震惊! 所有获罪官员处斩立决,即刻问斩。 镇国公世子顾景铄以‘曹安’之名潜伏卧底,抓获罪臣有功,封一品辅龙国公,荫封三代。 这两件事,连续霸占了全国的茶馆书驿三个月的头榜,日日都有人点。 被全国百姓崇拜的主角——国公大人顾景铄,这会儿正蹲着给自家夫人捏腿。 自打过了七个月,林书意的腿就是时常会浮肿,抽筋,顾景铄只要得了空,就会帮她按一按,舒缓筋骨。 “书儿,你觉得会是男孩还是女孩?我觉得它这么乖,一定是个女孩,像你一样可爱的小姑娘。” 唔。 林书意嘟囔一声,要不要告诉他,御医说是双胎之像? 万一要是两个男孩,他会不会很失望? 偷偷瞄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那么执着的样子,便不打算告诉他。 她总觉得,她怀个孕,顾景铄比她还要紧张,一点小事也能让他担心很久。 比如说上个月,御医诊脉说她有些内火,可能会有些气燥,他便盯着她吃了半个月的苹果、梨子。 再比如上上月,御医说她可能会出现头晕,尿频或者害喜的症状,他便时时刻刻跟在她身边,深怕她突然晕倒。 没有得到回答的顾景铄微微蹙起眉,“怎么不说话?” 林书意支吾了一声,回答他:“我觉得都好,我都喜欢。” 顾景铄勾了唇角,“也对,我们的孩子,我都喜欢。” 蓦地,林书意想起来一件事,也不知和东郡主和宁王怎么样了。 自从顾景铄恢复身份,天天陪在她身边,和东郡主有好些日子没到她这里来了。 “那个宁王.......他到底什么意思?怎么突然就来提亲了?” 顾景铄摇了摇头,有些无奈道:“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我问过他,他说是认真的,问我同不同意,我说我不同意,后来他就让我别插手这件事了。” 林书意若有所思,想了想又问道:“他们以前是不是就有过接触,或者牵扯?” 顾景铄捏着她的腿,回道:“当然有,我跟宁王从小玩到大,秀婉出生的时候,他还抱过她呢。只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对秀婉起了那心思。他那一天天的,谁知道他能中意谁。” “也对。” 林书意想,或许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呢? 她歪着头总结道:“大概就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吧。” 外面日头如火,娇艳的日光通过青石板反射到屋里,映射在她的身上,仿佛有荧光,在他眼中熠熠生辉。 是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他对她又何尝不是呢? *** 十一月,已是深秋,气温渐凉,身上的衣衫也逐渐变厚。 自打她怀孕六个月以后,就看不见弹幕了,可能是剧情已经大结局了,亦或者是系统觉得她不需要这项功能了,她倒是清净了很多。 林书意挺着大肚子,在府中闲逛。 已经到了即将临盆的月份,御医嘱咐过她,多走多动,有利于生产。 整天呆在屋里,她也觉得烦闷,倒是很乐意出去走走。 只是陪在身边的人变成了如春。 上个月,云州出现了虫灾,粮食锐减,灾民暴增,出现了□□。顾景铄和宁王临危受命,前去治灾,至今还未回来。 也不知那边的蝗虫被吃的怎么样了...... 她还记得顾景铄临走前,她去送行。 然后告诉他治灾的捷径就是将蝗虫烤或者炸着吃的时候,他的表情是多么精彩。 大概是没想到自家媳妇整日里吃天吃地,居然连蝗虫都吃吧? 想到他当时的神情,林书意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旁的如春好奇道:“夫人在笑什么呢?” 林书意摆摆手道:“没什么,国公爷这段日子来信了吗?” “还没收到,可能还在路上吧。”如春回答道。 走着走着,林书意突然感觉腿间一湿,一股热流躺了出来。 她有些慌,但还是镇定的拉住如春的手臂,道:“我好像羊水破了......” 如春当场愣住,又很快反应过来主子说了什么事,她当即大喊道:“来人!隐九!隐九!快来人,夫人要生了!” 角落里飞快冲出一道人影,问道:“我该做什么?” 如春边扶着林书意往屋里走,边喊道:“别愣着啊,快找稳婆来!” “哦、哦,好的!”隐九一个闪身又消失在了原地。 府中早就备下了四名稳婆,隐九一手一个先提了两个过来。 稳婆一见林书意这状态,便知道是要生了,当即吩咐道:“快,快去烧热水,越多越好,还要棉布,火炉,参汤这些都要准备好!” 隐九愣了片刻,点了下头,又飞奔去了厨房安排事情。 后到的两名稳婆也进了房间,隐九是男子,不便进去,只能在门口不停转着。 还有什么要做的? 夫人都生了爷怎么还不回来? 需不需要大夫? 对了! 王爷和王妃也要通知,想到这里,他急急忙忙便准备去镇东王府,刚走到门房准备牵马,便见一道人影从外面奔了进来。 “国公爷......?”他不是在云州吗? 顾景铄头也没回的奔进了后院。 一进门便看见人影匆匆地忙成了一团,他抓住一个下人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被突然出现的主子下了一跳,下人结结巴巴道:“夫人她、她,” 顾景铄心一紧,手中力道更甚,目光也随之凶狠:“说,夫人怎么了!” “夫人要生了!” 顾景铄怔住,愣愣地松开了手,有些恍然。 不是梦,是真的...... 他前夜里做梦,梦到林书意要生了,难产,差点就死了,他吓了一身的冷汗。昨日一大早他便打点了所有的事情,赶了回来。 幸好,赶上了...... 他转身飞奔冲进了产房,跑到床边,看着浑身是汗的林书意有些不知所措。 他该做些什么? 屋内的稳婆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如春反应过来,吃惊道:“国公爷?” 听到声音,林书意也睁开了眼,看到眼前的男人时,心中的遗憾总算放下。 “你来了。” 顾景铄握住她的手,看着她苍白的唇色,和自己梦里的她那么像....... “我来了,我陪着你。” 十一月十八,辅龙国公府喜添两位千金。 当晚,圣旨就到了国公府上,赐阳平、阳安封号郡主。 “快,把朕的小侄女抱过来,朕也要抱抱。”嘉德帝一脸兴奋的看着稳婆手中的襁褓。 一旁的福喜太监委婉道:“陛下,您龙体金贵,还是算了......” 嘉德帝不服气道:“朕就要抱!” 说完便凑到了稳婆的身边,一脸希冀的看着对方。稳婆哪能被得住一朝天子这样盯着? 当即就把手中的姐姐轻轻放进了嘉德帝怀里。 抱着奶娃娃的嘉德帝一脸满足。 林太傅的女儿真好看,朕以后也要生这么好看的女儿。 屋内,虽然点了香饼,但血腥气依然很浓郁。 顾景铄一直陪在林书意身边,眼睁睁看着她跨进鬼门关又跨出来。 他腥红了眼,握着林书意的手都有些颤抖,恨不得现在躺着的换成自己。 “孩子呢......”林书意撑着眼皮问他。 顾景铄的语气有些哽咽:“稳婆抱着,你放心,孩子很好。书儿.....你辛苦了。” 林书意强撑着笑了笑,“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一下生了俩?” “厉害,厉害,”顾景铄也挤出笑脸对她道:“书儿很厉害,我们有两个孩子了,以后不生了......” 林书意点了下头,她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你,记得给她们起名字.......” 顾景铄抬手擦了擦眼角,看着昏睡过去的林书意,深吸一口气,帮她身上的被褥盖好。随后吩咐如春道:“她醒了,就通知我。” 门外,小皇帝,镇东王夫妇,和东郡主,乐菲公主,宁王都来了,正争着吵着看两个孩子。 顾景铄望着两个孩子的方向喃喃着:“绥平,绥安。” 这是他们的孩子...... 平安顺遂—— 便是父母对她们的期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