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当体委看上学委后 作者：二木相 文案： 在体委转来班上之前，学委在班上乃至整个年级是出了名的好脾气、高冷、生人勿近，直到体委转来之后，一切都变了…… ++起初体委小心翼翼地撩学委，后来体委正大光明的撩学委，后来体委天天在线狂撩学委，于是学委终于忍不住了，拎着校服追着体委打，是绕着操场好几圈的那种追着打。再后来……自从体委被打了之后，同学们发现体委和学委好像秀起了恩爱？？？ 稍微注明一下：HE。不虐，真哒。 ++一个只顾撩死都不给学委告白的体委攻X一个死都不把体委喜欢的人往自己身上想的学委受 内容标签： 重生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柯、齐宇 ┃ 配角：严昭、唐泽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学委他就打过我一次 立意：喜欢就去追，万一成了呢 ☆、他跟我说话了 齐宇单肩背着书包，吊儿郎当地跟在老班身后，此时上课铃声已经响过了，走廊外偶尔走过几位拿着书去上课的老师，某些教室里传来了老师的讲课声，同学们的嬉笑声，不知是哪个教室里又传来懒洋洋地读书声…… 齐宇眼神飘忽不定，时而打量着窗外的树长出的新芽，时而又瞟一眼路过的班级，嘴角挂着张扬的笑，像是在期待什么。 事实上他确实在期待。 他重生了。因为一次出警，为了救出人质他拿自己与人质交换，最后那绑匪与他同归于尽，在漫天火光中被炸成碎片。好在上天有好生之德，让他重生了。 就在上一世的今天，他身为转校生来到二中，与那个冷漠无情的学委林柯成了同桌，二人纠缠了十几年，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拒绝，好在现在一切从头开始了，这一次齐宇不会再给他拒绝自己的机会了。 走过漫长的走廊，终于到了久违的十三班，老班推开门走进去，随后齐宇不紧不慢地跟在老班身后走了进去。 班上的同学早就知道班里会来一位新同学，对他进行了各种猜测与期待如今看到新同学本人后，女生们快要激动哭了，这也太好看了吧！ 老班敲了敲讲桌，“安静安静，先让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老班发话，同学们立刻安静下来，等着新同学做自我介绍。只见齐宇扒拉着粉笔盒，特地在里面找到一只黄色的粉笔，龙飞凤舞地在黑板写下他的名字：齐宇。 他把粉笔丢回粉笔盒里，冲同学们扬了扬下巴，“齐天大圣的齐，宇宙的宇，大家可以叫我齐宇，也可以叫我齐爸爸！” 嚣张！这玩意儿也太嚣张了！ 女生完全因为他的嚣张好感倍增，而男生却多是厌恶，于是某个男生忍不住霍了霍袖子，怼道：“我叫陈思贤，也可以叫我陈爷爷！” 陈思贤前世总是自称自己是齐宇的小弟，导致齐宇现在看见他难免生出一种亲切感，就连当面怼他，他也并不恼怒。等陈思贤怼了齐宇一句之后，班里有几位男生拍掌附和道：“老大说得好！” 本以为齐宇会怂得灰溜溜地下台，谁知道他并没有在意，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眼睛瞟向教室最后一排角落那个头也不抬的男生，正是他追了十几年却始终没追到的学委林柯。 陈思贤在学校是个有名的惹是生非的小头头，说是小头头就是手下有一两个看似很厉害的小弟，事实上战力也就一般，但是怕麻烦的人能不惹他也懒得惹他，偏偏这个新来的人竟然不把他当回事？ 碍于老班在场陈思贤并没有说什么，但私下已经用眼神示意自己的小弟们了。 老班并没有发觉什么，对齐宇说道：“班里还有两个空位，自己去找个地方坐吧，班长下课把座位表补上。” 班长是个女生，名叫白含雪，是个妥妥的腐女，整个过程中眼睛一直盯着齐宇看，不过因为老班什么事都爱找班长，所以老班一叫到她她就立刻回复道：“是。” 她同桌和她一样是个女孩子，两人成绩在排在前几名，平日里净喜欢聊些男男之间的东西，甚至悄悄给长得好看的男生们组CP。只见齐宇不紧不慢地走下来，路过她俩时还友好地冲她俩点头微笑，然后坐到了班长后面，学委身旁的空位上。 林柯全程都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窗外出神。齐宇最了解他不过了，他这明显就是不感兴趣的表现。 不过齐宇这脸皮比上一世厚得多，边收拾书边搭讪道：“诶，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这才高一下期，不过据说老班上一届带的班不甚理想，于是这一届抓得格外的严，齐宇书都还没收拾好老班就开始讲课了，见齐宇还在跟林柯搭讪便加重了语气说道：“翻开书本第二十页，齐宇，把课上了再收拾！” 齐宇敷衍地拿出英语课本，翻开第十二页，继续跟林柯搭讪道：“诶，你长得这么好看，却又不说话，你是不是声音不好听？” 林柯翻了个白眼给他，齐宇瞬间得到满足。要知道上一世自己勾搭林柯时直到一周后才得到他的第一个白眼。 老班姓刘，叫刘明，然而学生们总是背地里叫他留命，由此可得知他是全校出名的严师，在他的课上，不管平时有多放肆的学生都要摸出书本出来装装样子。因此此时教室里除了刘明的声音之外，就只听见齐宇在哪儿叽叽喳喳讲个不停。 刘明原本想着新同学大概是太过于兴奋，多说了两句，过一会就住嘴了，结果他还变本加厉，一直说个没完。刘明忍无可忍，手中的白色粉笔精准地砸到齐宇头上，他还配合地叫了一声，“哎哟！” 同学们纷纷回头看他，脸上带着笑却又不太敢笑出声来。刘明把书拍在讲台上，指着齐宇严厉道：“怎么回事？新来第一天就这么不像话，那你来说说第三题的答案是什么！” 上一世齐宇的班主任就是刘明，带了他两年半，因此早就摸透了他的脾气，也不特别怕他，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他教的哪科。 只见齐宇捋了捋头发，乖乖地站起来，指着书上的第三题，稍微看了一遍，淡定地回道：“这题我选C。” 说完，班上的同学终于憋不住了，哄堂大笑。刘明的脸却挂不住了，“笑笑笑，笑什么笑？你们会了吗？我让你回答问题，不是让你选！” 说完，齐宇还特别扭地在内心吐槽道：怎么？都选出来了还要我给你说出来？ 不过吐槽归吐槽，明面上还是得做个样子，“额，啊，这道题根据上下语境来看应该选were。” 刘明拿起数学书在黑板上拍了拍，“你给我看清楚了，这是数学！讲了这么半天在听什么？给我站着听！” 齐宇恍然大悟，在众目睽睽之下收起了英语课本，摸出数学书来，再瞥了一眼林柯的书，翻到第二十页，然后又背着手站在林柯旁边晃来晃去。好在林柯坐在了最后一排，不然齐宇也不可能在自己的位置上站着晃悠了。 林柯嫌弃地看了一眼齐宇崭新的数学书，然后默默地转过头去，一句话都不说。 一节数学课结束，刘明特地警告齐宇，“你小子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自己多趁着下课时间问问他们咱们班的班规是什么，下次再犯就给我站走廊外边去！” 齐宇立刻站直了身体，仿佛准备敬礼一般，“是！” 刘明瞪了他一眼，收拾好东西回去办公室了，同学们纷纷对他竖起大拇指，“可以呀，大兄弟，第一天来就敢挑衅老刘！”说话的是班里一位男生，算是陈思贤的好兄弟，名字叫白川不过脾气倒比陈思贤好得多。 陈思贤挖苦道：“刘明那个老东西连你爷爷我都不敢惹，你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苦日子还在后头呢。”说完，好些人又对他露出怜悯的神色来。 齐宇伸了个懒腰，丝毫没有想理会他的意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还险些碰到林柯的肩头。受到无视的陈思贤默默地啐了一口，一套完整的欺负齐宇的计划已经构思得差不多了。 林柯一下课就摸出了练习册在那里做，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齐宇本想继续勾搭林柯，班长的同桌立刻转过头来跟他搭话道：“诶，齐宇，你以前是哪个学校的啊？怎么会突然转到二中来？” 说到底，二中的教学水平只能算一般，能往二中转一般都是迫不得已。上一世确实是迫不得已，不过这一世就是齐宇故意而为了。 他懒懒地说道：“之前么，在七中，至于为何转过来嘛……当然是为了离我兄弟更近一些啦！” 其实是为了离林柯更近一些。不过齐宇在二中确实有两个好兄弟，一个是初中那会儿认识的叫唐泽，就在十三班，不过今天恰好请了假没来，而另一个是他发小叫严昭，就在隔壁班。 上一世齐宇转到十三班时还略感失望，毕竟十三班的这位兄弟并没有发小那么亲，所说到底他还是更想去十二班，不过毕竟二中一个年级就有二十一个班，能分到一个班确实不容易，但是这种恰好就差一点的感觉比差十几个班还让人难受。 班长的同桌叫斐小雨，是个资深宅女，听到这里时难免有些激动。“啊，你兄弟？是谁啊？咱们班的吗？” 齐宇看了林柯一眼，令人失望地摇摇头：“唐泽，还有一个是隔壁班的。” 斐小雨激动了，她想的唐泽在隔壁班确实有几个玩得特别好的兄弟，其中有一位性格活泼开朗，成绩优异，长相出众的同学，名叫严昭，如果齐宇的另一位好兄弟是他的话，那就有CP可以磕了。 班长白含雪登记好齐宇的名字回到座位上，见斐小雨跟齐宇聊得火热也忍不住问道：“在聊什么？我也要听！” 斐小雨重复了一遍齐宇的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之后露出姨母般的微笑。齐宇虽然知道女孩们思想开放，但是也不能这样乱给他找男朋友啊？况且他的内定男朋友还在身边坐着呢！ “咳咳，打断一下二位姑娘，我跟严昭只是好兄弟！” 斐小雨和白含雪更激动了，“啊啊啊，果然是他，这世界太美妙了！” 二人激动归激动，在男生面前还是要留点面子的，白含雪突然想起还没自我介绍，便乖巧又淑女地说道：“我叫白含雪，这位是我的好姐妹斐小雨。”齐宇认真客气地回复道：“你们好，你们好。” 这时门口传来一声呼唤，“齐宇，干啥呀，转学第一天也不知道来找我这个好兄弟叙叙旧，还泡上妹子了？” 说完，班里不少人唏嘘着望着齐宇，而两位妹子瞬间嗑到糖一样热泪盈眶地盯着严昭看。 齐宇礼貌地说了声：“失陪。”就出门勾住严昭的肩头，二人默契地分别伸出左右手捏成拳撞一下，然后靠在栏杆上聊天。 “怎么回事，你就这么没出息呐？就那家伙还能把你逼转学了。”严昭是齐宇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二人小学和初中都在一个学校一个班里，也就高中分到了不同的学校，不过二人经常联系，也对对方的事多少有些了解。 齐宇若无其事地回道：“嗨，那家伙也就趁我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才能下手，否则哥哥我还能再跟他和他的小弟大战三百回合。” 严昭对这件事的起因并不是很了解，不过既然齐宇来到二中，彼此多少也有个照应了。“行吧，也挺好的，你小子在七中我也不放心，来了二中可就有严哥罩着你了。” 齐宇在他肩膀上轻轻地锤了锤，“严弟啊，齐哥有你就放心了。” 路过的女孩们惊喜地看着倚在栏杆上的两人，捂着嘴偷笑，齐宇见惯不惯，继续和严昭叙旧。下课时间不长，很快就响铃，二人商量好中午一起吃饭，然后就回了教室。 回到教室齐宇又开始勾搭林柯了。“诶同桌，你怎么不爱理人啊？人家前面的小姑娘都说了她们的芳名，你一个大男生不会比女生还害羞吧？” 林柯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齐宇则是变本加厉了，一把夺过他的笔在书上记起笔记来，“诶诶诶，忘了带笔，借我用一下。”林柯瞪了他一眼，想说句什么并没有发作。好在齐宇写了两句之后又还给他了，可他过了会儿又从林柯手上抢过来，还边写边吐槽道：“哎哟，英语课笔记就是多，麻烦！” 林柯觉得此人大概是欠揍，不等他写完就立刻抢回来，“别碰我东西，自己找他们借去。” 黑色的签字笔在齐宇书上划拉出一道黑线，不过齐宇并不在意，心里还美滋滋地冒着泡。 男朋友第一天就跟我说话了，真好。 ☆、残忍的高中生活 齐宇觉得重生大概是老天给他重新追求林柯的机会，凭着上一世自己对林柯的了解，这一世撩到他只是时间问题。齐宇决定，要想让林柯喜欢上他的第一步，是让林柯烦他。 只有等林柯烦他了，才能让林柯注意到他的喜欢，然后慢慢接受他的喜欢。 于是，齐宇厚着脸皮又给他抢了过来，饶是林柯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他的折腾。等齐宇又闹着玩儿似的把笔还给他时，林柯看都不看那笔一眼，冷冷道：“不要了，你自己用吧。” 齐宇厚着脸皮把笔拿回去，又抬眼看了一眼英语老师，确定她还在忘我的讲课之后，痞痞地笑道：“那多不好意思啊！” 不过既然是准男朋友送的，那还是要好好收下的。 握着手中那只已经用了一半笔芯的签字笔，齐宇心里美滋滋的，下定决心要好好听这节英语课。不过英语老师仿佛偏要跟她对着干似的，突然说道：“好，现在我们把昨天教的单词读一遍。” 齐宇大叫一声：“卧槽！”尽管高中时代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但是英语课先读一遍再听写的惯例深深地烙在他骨子里了。老师显然还不知道来了位新同学，看了他两眼，确定叫不出名字之后才看了一眼座位表，然后说道：“新同学啊？有意见么？” 作为新同学，反应却比班上别的同学强烈，同学们虽然心里暗自叫苦，不过更同情这位新同学。毕竟背诵是昨天布置的，他才来班上自然是不知道了。 齐宇连忙摆摆手，“不不不，哪敢有意见啊，读，这就读。” 就冲他这股怂劲儿，陈思贤翻了个白眼对同桌说道：“你看他这个样子，不知道待会儿被咱们几个拦住会吓成什么样子呢？哈哈！” 同学们死气沉沉地读着英语，英语老师无奈地提醒道：“给我好好的读，大声的读，待会儿听写不上的单词就给我抄二十遍！陈思贤，都记住了啊？” 陈思贤虽然爱惹是生非，但是没有混出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怂，他被点名之后立刻摇摇头，跟着同学们有气无力地读了起来。 齐宇看着书上的单词，一个两个长得跟在嘲笑他似的，于是他趁机撞了撞林柯的肩，“诶同桌，待会儿给我看看呗？” 林柯还是不理他。 总共一个单元的单词，每个读两遍也没读多久，待到读完之后，同学们哀嚎着摸出听写本来。英语老师翻开课本走到讲台下面来，“嚎什么嚎？让你们下去背，你们铁定是没背！你看人学委从来都不说句抱怨！” 她刚说完就有不少男生接话，“学委能跟咱们一样么？他话都不说几句的。” 在二中林柯就是公认的书呆子，除了成绩和长相外一无是处，但是齐宇知道林柯他只是不愿意加入到班级活动中去而已。 不少人点头附和，齐宇转过头去看了林柯一眼，林柯神色如常，仿佛并没有听见同学们谈论他一般。 英语老师拍了拍书阻止同学们继续拖延时间，“好了，都拿出来了吧，赶紧把书都给我关好了，让我看见谁翻书了就都给我抄二十遍。” 齐宇撇撇嘴，向林柯投去充满希望的目光。而这时林柯正好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林柯：“……” 英语老师拿着书在班里游走，齐宇伸长脖子看着林柯的单词，根本来不及欣赏他那犹如印刷体一样美妙的字。 “诶，手挪一挪。”齐宇低声说道。 林柯眼皮跳了跳，看着齐宇扒拉开自己右手之后留下的一道黑色的印记，齐宇抄完一个之后回头看到那条黑线，又心虚道：“哟，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林柯终于再一次忍不住开口道：“下次再抄我的，就等着直接每个抄二十遍吧。” 齐宇笑问道：“你要告老师？” 林柯“友好地”解释道：“不，我会让你抄到的全错。” 齐宇委屈地继续抄写，“我和蔼可亲的同桌，我错了还不成吗？” 一单元的单词还没听写完，下课铃声就响了，老师客气地说了句：“耽搁两分钟，还有几个就写完了。”然后去默默地去关上了后门，同学们早就习惯了各科老师的压榨，耐着性子听她念完最后几个单词。 听写完了之后，英语课代表迅速地收了本子跟着老师去了办公室。白含雪翻书看了两眼叹道：“唉，错了俩，你呢？” 斐小雨哭丧道：“一样。”然后二人郁闷地回头问齐宇，“怎么样，错了几个？” 齐宇，身为学渣却被三位学霸包围，尽管现在的自己心智早就不是高中生那样单纯了，但与学霸讨论学习的问题还是难免尴尬。 真是个送命的问题。 “额，不知道，毕竟没准备嘛……”两位学霸点点头，“对哦，你刚来，还不知道，真是苦了你了。” 林柯翻开课本，又平静地合上，看样子是一个都没错了。虽然学委长得很好看，不过平时话太少了，两个女生虽然偶尔会跟他说两句话，但是对方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让人觉得不好相处。 倒是齐宇，又高又帅，性格随意开朗，相比之下女生们更喜欢跟他聊天。 “对了，齐宇，你之前是七中的，那你家是住在C市那边吗？” “不是啊，我家就住在B市，离学校很近。” 齐宇偷偷瞟了一眼林柯，他很平静地摸出政治书在看，完全没有受到三人的影响。 斐小雨看了一眼黑板，一看到是政治课，立刻拉了拉白含雪的衣袖，“完了，下节课是政治，我还没背呢！” 白含雪立刻摸出政治书来，齐宇问道：“背什么？” 白含雪友情提示道：“上节课的勾的内容，噢对了，要不要我的书先借你，你赶紧勾上。” 白含雪把自己的书拿给齐宇，然后和斐小雨两个人一起抽背，齐宇则是拿着笔在书本上刷刷刷地粗略地勾了起来。 不过勾完之后齐宇就还了白含雪的书，又随手把自己的书丢一边去。 林柯看了他丢在一旁的政治书一眼，又看了齐宇一眼，却没想到对方也正在看他。四目相对时，齐宇调笑道：“怎么老是爱看我，是不是觉得我特帅啊？” 林柯：“……”这个新来的八成是有病！ 等到上课之后，政治老师一来就放下书，直奔主题，“来，都把书合上，现在我抽几个同学起来说说上节课讲的内容。” “第一个，我看看……就斐小雨吧。” 斐小雨：“……” 齐宇同情地望着他，然后只听她熟练的回答了老师的问题。 齐宇：“……”收回我的同情。 政治老师满意地让她坐下，然后又看了眼座位表。“下一个……齐宇吧。” 齐宇：“？？？”我新来的！ 且不说上一世这些事有没有发生，齐宇只想知道这些老师是不是都对新同学不太友好？我新来的课都没上过我背什么？ 齐宇懒懒地站起来，对老师说道：“老师，我是新来的。” 还好，政治老师算是比较明事理了，仔细看了看座位表，“噢，好像是，那好吧，你就先坐下了。那个，之前的笔记回头找同学补上，然后再抽空来我这儿背一背啊……” 齐宇：“……”去你大爷的明事理！ 陈思贤：噗哈哈哈，活该！ 政治老师：“那就陈思贤来吧。” 陈思贤：“……老师，我，我没记住。” 政治老师：“行，下次跟新同学一起过来背。” ……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齐宇一上午接受了所有任课老师的恶意，趴在桌子上像是身受重伤一样等严昭下课，然后一起去吃饭，不过这正好给了陈思贤带小弟收拾他的机会。只见陈思贤对自己三位小弟使了使眼色，然后一人给了一瓶矿泉水，四人不怀好意地向齐宇走去。 齐宇趴在桌子上闭着眼补觉，顺便等着严昭来找他，却等来了四人猛地往他头上倒上去的矿泉水。 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三月底了，但是往头上倒四瓶矿泉水还是让他头瞬间冷透，况且还有些水流进耳朵和衣服里了。齐宇睁开眼，偏着头将耳朵里的水倒出来，然后以偏头的姿势将他那三个小弟揣到地上捂着肚子哀嚎，然后他又抓着陈思贤的衣领，将他抵在墙上，嘴角似笑非笑，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少打过架是不会有这么干脆利落的身手的。 “怎么的，跟我在这儿横什么横？” 上一世陈思贤也是自己自以为是地带着小弟来欺负他，不过没这么早，看来这一世陈思贤膨胀了很多，仅凭上一世自己那副三脚猫功夫就把他打得大呼：老大，求放过！ 如今齐宇这副身体虽然没练过，但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了，什么人没打过？就凭这么几个小渣渣一人赏一脚那还算轻的了。 陈思贤被齐宇看小鸡崽的神情吓到了，甚至不敢动手，刚想道歉，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跟齐宇身高差不过的人走进教室来，“怎么回事？第一天来就欺负新同学啊？” 来人正是刚下课的严昭，不少十二班的同学路过都纷纷看了进来，还好他们班老师并没往这边走，否则这事可就闹得不好收拾了。 严昭看到齐宇头上滴着水，才发现不是齐宇欺负人。他瞪了陈思贤一眼，知道这家伙老是爱惹是生非，没想到竟然还敢惹到齐宇头上。 齐宇放开陈思贤，又低头把头上的水拧下来，“可不是嘛，昨儿特地洗的头呢。” 陈思贤的几个小弟爬了起来，捂着肚子一脸苍白无力的样子盯着陈思贤看，严昭瞪了他们一眼，吼道：“看什么看？拿纸来啊！” 之前陈思贤没注意到齐宇跟严昭在走廊上聊天，他要是知道齐宇跟严昭是好兄弟也不敢打齐宇的主意啊！ 陈思贤的小弟颤颤巍巍地递上一包纸巾，严昭猛地夺过来给齐宇擦头发，好在齐宇曾经也是一位人民警察，对待良民总是包容的，现在也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没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心里都默默选择原谅他。 不过，陈思贤心里并没有这么想，他觉得齐宇现在肯定恨死他了，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认他做大哥！ “大哥，以后我就是你的小弟了，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陈思贤的小弟纷纷效仿，“对对对，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小弟了。” 齐宇充满善意地摆摆手，“好好好，都自己吃饭去吧。” 四人点头如捣蒜，立刻撤退了。严昭见他的头发没滴水了，把那堆纸巾拿去垃圾桶里丢掉，然后揽着齐宇的肩问道：“哟，小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齐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语气轻快地回复道：“一人赏一脚就够了，下午还上课呢，打多了脚疼。” “你们二中的老师是不是喜欢针对新同学啊？我才来半天呢，就被各科老师轮流关爱了，现在我估计已经坐实了学渣之位了。”齐宇边走边诉苦，严昭抽了纸给他擦流到衣服上的水，说道：“你啊，真是难伺候，唐泽那么讨揍都没第一天就被揍，反倒是你被人家欺负了，你去七中待傻了？” 齐宇一听他说唐泽才想起来今天没在教室里看见唐泽，于是特地问道：“唐泽人呢？他不是十三班的吗？今天半天都没见他人。” 严昭想到唐泽就忍不住笑道：“他前几天跑出去淋雨把自己弄感冒了，这几天请假在家玩游戏呢。”说到感冒齐宇才意识到头有点疼不过他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弱鸡成这样，并没有在意。 谁知这副身体偏偏就这么弱鸡了。 ☆、生病了 吃过了饭齐宇头疼得厉害，回了教室就想立刻趴在桌子上睡一觉。 林柯吃了饭回来时，发现自己做了一半的练习册已经被水浸湿了，而且好些教科书也遭到殃及。平时不管班里同学有多折腾，只要不弄坏林柯的东西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地选择了原谅，可当他看到自己和齐宇的桌子上被水覆盖，还浸透好几本书时，终于忍不了了。 就在他拎起正在滴水的练习册准备质问班上的同学时，齐宇回来了，也没顾得上自己桌子上没干透的水就准备趴下睡觉。 林柯把打湿了的书放在窗台上吹着，回头看到齐宇准备直接往有水的桌面上趴下，终于主动对新来的同桌开口道：“喂，你桌上有水……”齐宇迷迷糊糊的听到林柯说了句话，但是头昏昏沉沉的，身体下意识的往桌上趴去却被林柯拉住了，齐宇顺势向他身上倒去。 “……” 齐宇半眯着眼，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跟早上那个欠揍的小伙子判若两人。对方头发未干透，呼吸声略沉重，是鼻塞导致的呼吸困难。 这时，斐小雨和白含雪回来了，两位女生细心地发现了地上好多水，而且齐宇头发身上都湿透了，对林柯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齐宇他没事吧？” 林柯摇摇头，精简地回答道：“不知道。”果真是冷漠又无情。 白含雪担忧地看向了林柯，尽管知道林柯可能会拒绝还是小声地说道：“学委帮忙摸摸看他的额头呢，会不会是发烧了？”毕竟是女孩子，也不好直接去摸人家的额头，况且这旁边还有男生在，自然是央求男生帮忙了。 林柯饶是再无情也不能拒绝救人一命的请求，况且现在齐宇还趴在他身上呢，总不能一直任由他趴着。于是林柯把手伸到齐宇的额头上，果然，他真的发烧了。 “发烧了，那我把他送去医务室吧。”虽然林柯觉得齐宇很烦，不过总不能让两个女生扶一个大男人去医务室吧？ 斐小雨和白含雪快被林柯的热心感动哭了，要知道学委从高一上期到现在从来没有关心过任何人，连话都懒得跟别人说，如今竟然会主动扶同桌去医务室了！ 白含雪：这两位帅哥之间终于有了我所期待的进展。 斐小雨：尽管如此我还是站齐严CP。 陈思贤和三位小弟吃完饭悠哉悠哉地回来教室，却正巧看到林柯扶着齐宇出去，看齐宇这副无力的样子，陈思贤以及他的小弟瑟瑟发抖。 陈思贤拉着白川问道：“我去，这不会是发烧了吧？怎么办？” 白川平日也是痞里痞气的样子，从才没关心过打架善后的事，因此也是无奈地摇摇头，“完了，这次非得被严昭给弄死不可！” 严昭在学校不仅成绩好，长得也好看，更重要的是在学校里有一帮好兄弟，学校里的小帮小派没谁敢惹严昭以及他的兄弟们，可谁知道这新来的居然跟严昭那么熟？ 陈思贤给自己剩下两位小弟一人脑门上拍一巴掌，气急败坏道：“赶紧想办法，想不出就都别在二中混了！” 此时林柯终于把齐宇带到医务室，两位女生处于关心也跟着去了，处理好齐宇之后，三人才回到教室。不过回来时已经打铃了，老刘站在门口拦住三人，厉声问道：“去哪儿了？说了多少次一点钟的午自习，你们自己看看几点了！身为班里的班委还带头迟到？” 三人放在班里都是成绩拔尖的，刘明却也并没有给他们好脸色看，班里不少人都抬起头来看着被拦在门口的三人。林柯虽然话少，不过也是分场合的，立刻解释道：“齐宇他生病了，带他去了医务室。” 刘明回过头去看了一眼齐宇的位置，果然是空空如也，他神色缓和下来，点头道：“好吧，赶紧进去吧。” 看着同学们都在安安静静地做作业，刘明放心地离开去了医务室。齐宇躺在床上，医生给他扎了一针，现在已经睡着了。刘明看着齐宇躺在床上，啧了一声，“怎么才转学第一天就生病了呢？” 医生在旁边感叹道：“不知道去哪儿淋了水，着凉了，现在的年轻人就是经不起折腾。” 刘明点点头，“那可不……不过学校上哪儿能淋水去啊？就一个中午回来就病了。真是奇了怪了，回头我打电话叫家长过来接回去。” 齐宇醒来时已经被接回家了，齐衡给他端了杯热水进来，见他醒了便严厉道：“怎么回事？这才转过去第一天就把自己搞成这样，说出去还以为我齐家养的是个小姑娘。” 齐宇头还昏昏沉沉的，眼睛无法聚焦，更听不懂他说什么小姑娘什么的。齐衡把热水放到他的床头柜那里，嘱咐道：“清醒一下记得喝点。”正准备走，这时严昭打来电话，齐衡顺手接下了，只听严昭焦急的声音传来，“齐宇，好点没？你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就发烧了啊？回头我……” 齐衡和蔼地打断他，“小严啊，我是你齐叔叔。”严昭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要是让齐衡知道自己儿子生病是因为被同学拿水从头上浇上去的，立刻就要把齐宇从床上提起来，逼他跑步去。 再怎么说，齐衡身为一位军官，自己的儿子可不能让同学给欺负了。额，至少不能再被欺负第二次了。 严昭的声音立刻变得客气了起来，“噢，齐叔叔好，那个，齐宇他现在怎么样了？” 齐衡低头瞥了一眼双眼迷离的齐宇，又翻了个白眼，“没事，他已经醒了，不用担心。” 严昭这才放心了，连忙说道：“噢，好好好，那叔叔您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齐衡说了一声，“哎，好。”然后就挂了电话，把手机放回柜子上，“你小子整天净爱给我惹祸，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我给你请几天假。” 齐衡不等齐宇反应过来就关门出去了，齐宇又闭上眼睛，心里默默吐槽道：“我去，这副身子怎么给我弱成这样？我年轻那会儿好歹是个体委啊，这就感冒了，太伤面子了吧！” 一连在家修养好几天之后，齐宇迫不及待地背上书包去了学校。不过学校冷漠地接受了他的到来，还给他留下了一堆试卷。齐宇面无表情地数了数，十一张。 好家伙，请几天假你给我发十一张卷子，嫌我病得不够重是吗？ 十一张试卷底下还有一个空白的本子，齐宇完全没注意它的存在，默默地收进书桌里。直到英语课上，张瑶踩着高跟鞋进来之后，见到齐宇回来了，惊讶地说道：“哟，这位无名氏同学回来啦？下次听写还是把名字写上，不然就当没交，听到没，齐宇同学。” 齐宇被点到名还有些莫名其妙，立刻转过头去问林柯，“什么情况？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林柯自然不会提醒齐宇他听写本上没写名字，只说了一句：“不知道。” 齐宇：准男友好冷漠哟～ 张瑶摸出一张卷子，把肩头的卷发撩到身后去，“来，我们讲一讲昨天的作业。”齐宇看她的招牌性动作，突然想起了她的名字，张瑶。他还记得自己以前吐槽她为什么不叫张扬？这花枝招展的样子跟孔雀开屏似的，红色高跟鞋，粉色波点连衣裙，还特地画了妆，一张脸满满人名币的感觉，不知道还以为是来相亲的。 好在她教学质量还不错，不然真的可以出去当柜台小姐了。 “这样吧，你们来讲，就这一列开始，一个人一道题。”张瑶脸上挂着笑，不管同学们的哀嚎声，坚持抽了第一排的一位同学起来讲题。 齐宇抬头看了一眼那个人，心里大喊：卧槽！针对我呢？ 那位同学正好是齐宇那一列的第一位同学，齐宇赶紧掏出试卷，像只长颈鹿似的伸着脖子向林柯的试卷看去。 林柯也不遮掩，默默地把手从试卷上拿下来放到腿上。齐宇简直被林柯的善解人意感动到了，边抄边感谢道：“哎哟，学委你真的太棒了，这大概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诶诶诶，你挡着干嘛？” 林柯：“你再多说一句就别抄了。” 齐宇紧闭嘴巴，把选择题抄完之后立刻数了数前面有几个人，确定自己讲第八题之后立刻认真看题，然后迅速想出解题方法，末了还在心里夸了自己一句：我真是个天才。 不过张瑶并没有让这位天才得意太久，当她走到白含雪面前时，说道：“第七题太简单了，就不用解释了吧？”然后好些同学顺着她的意点点头。 “那班长就来讲第八题。” 齐宇：“？？？”为什么要给我整这出？ 某天才慌张地看着第九题，听着白含雪的讲解后，张瑶满意的走到齐宇面前，对白含雪夸道：“不错不错，不愧是班长。” 紧接着，张瑶投来死亡凝视，“齐宇，来第九题。虽然你昨天生病了没做，不过这道题简单，不到一分钟就能解完，老师给你点时间想想。” 齐宇：绝对是故意的！ 一节课下来，齐宇又感受到了重生之后的高中带来的恶意，凭什么？上一世的老师们有这么残忍吗？ 齐宇可怜无助地发出一丝呜咽，并用眼神向同桌求助，同桌残忍地避开了他求助的眼神，并悄悄地勾了勾嘴角，无声地笑了。 行吧，谁叫我喜欢你这么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呢！ ☆、当上体委 齐宇转来二中后就不停地得到各种老师的关爱，不知道到底是重生的问题还是这个世界被自己的改变所打乱，好在齐宇终于即将迎来他的新称号：体委。 虽然已经过去了快半学期，不过由于体委打篮球把自己腿弄骨折了，因此体委得从新选人。齐宇心里默默感叹上天待他不薄，尽管别的有些人有些事都发生了变化，但前任体委受伤骨折的事还是和上一世一样发生了。齐宇激动之余还不忘默默地为前体委点蜡。 体育课上，齐宇身为班长比较高个子的男生自觉的站到了后面，却正好站在林柯身后，不过林柯比他矮不了多少，站在林柯身后是看不到体育老师的，除非左摇右晃地从前面人的缝缝里将就能看到老师的头。 “既然体委受伤了那我们就换个体委吧。那个没穿校服的，在后边晃悠的那个，你上来。” 齐宇下来时就把校服脱了放在教室里了，只穿了一件白T恤，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齐宇受宠若惊地走到体育老师身侧去，二人的身高差距让女生们捂着嘴偷笑。体育老师时而严肃时而幽默，对自己的身高早就习以为常，“笑吧笑吧，笑完了让体委带你们去跑两圈。” 女生们瞬间笑不出来了。 体育老师说道：“行了，带他们去跑两圈，跑完了给我带到篮球场去。来两个人去器材室借篮球。” 陈思贤和白川习惯性地出列借器材去，齐宇则熟练的整队，带着同学们绕操场跑圈去了。跑完两圈之后，齐宇带着一个个老弱病残似的同学们去了篮球场。 体育老师见同学们一个个累得弯腰驼背，慷慨道：“行吧，先原地休息一会儿，体委过来一趟。” 齐宇不愧为体委，跑完八百米就跟刚散完步似的，听到体育老师叫他立刻蹦哒着过去了。体育老师挑了个球在地上拍了拍，然后把齐宇带去篮球场里。 “看你这样子，挺会打篮球吧？”体育老师边说着，边单手投球进了篮筐。齐宇接住球谦虚道：“一般一般，比不上老师您。”说着也玩儿似的将篮球投进篮筐里。 体育老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接住球说道：“行啊，小伙子，来打几个。” 正好，在准男友面前秀秀哥的球技！ 说时迟那时快，体育老师刚说完就带上球准备绕过齐宇，齐宇立刻反应过来，迅速拦住他，险些夺下老师手中的球。 班里的同学有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特别是女生，直接对齐宇露出星星眼。“天呐，齐宇这也太帅了吧！” 隔壁班也有不少人看过来，女生看的是颜值，男生则是在感叹他的球技。 体育老师尝试着带球过他，竟然好几次都被拦住了，还一个不小心被他夺了球立马投进篮筐，不知道是谁嘴欠喊了句：“体委率先夺得三分！” 老师客气地笑笑，“挺不错啊，谦虚了。”齐宇瞟了一眼林柯，见他也在看自己心里瞬间乐开了花，“是老师谦让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兴奋，齐宇一时大意被老师给绕了过去，一个三分球稳稳的进了筐。那人又嘴欠道：“现在双方打成平手！” 齐宇接住球咽了咽口水，神色变得严肃，显然是打算认真的应付这一局了。 齐宇将篮球拍了拍，身子往左边闪了一下，趁老师往左边拦截时向右边闪过，然而老师好歹也是专业的，很快反应过来，从他手里夺过了球，直接向篮筐投去。齐宇见此立刻跳起拦截，又趁机将球送入筐中。 老师拍掌称赞道：“不错不错。十三班竟然来了这么一个篮球健将，要不要考虑进校队？”齐宇又瞟了林柯一眼，被心细的白含雪给发现了。 “妈呀，体委老看学委干啥？我就说这对CP有机会！” 然而听到这话的只有斐小雨和附近几位女生，齐宇对此毫不知情。他婉拒道：“额，不了吧，打篮球只是个兴趣爱好，我的心还是在学习上的，哈哈！” 好几个听到他的话的同学表示，我们一点都不相信。 体育老师失落的点点头，“也行，心思在学习上也挺好的。”说完又对同学们说道：“来，男生跟我到这边来，女生跟体委去那边。那个，体委……体委你叫啥来着？” “齐宇。”齐宇没好气道。 我想带男生！ 体育老师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道：“噢，那个你就教女生投篮，运球，还有别让她们受伤就行。” 齐宇乖巧地应声，然后趁早挑了个好一点的篮球，“来来来，美女们，赶紧挑几个球跟着我过来啦。” 女生们大喜过望，头一次觉得体育课打篮球是一件美妙的事。不过对于齐宇来说并不美妙。女孩们学得太过于认真了，导致他连偷看准男友的机会都没有，真是想跪地求饶。 姐姐们，让过我吧！我就想追个男朋友而已！ 好在女生的热情终于在运动中烟消云散，一个个累得躲到树荫下面凉快去了。齐宇本来皮肤也不白，是那种看起来很健康的小麦黄，很符合他活泼好动的个性。 不过相比来说林柯则就太白了，在黑得油亮油亮的男生中白得发光，况且还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简直是不要太斯文。 齐宇丢下仅剩几个对篮球比较热爱的女生，抱着球混到男生堆里面去，围着看他们打球。本以为看不到林柯，可没想到林柯太会打了，被那些男生央求着继续打。 齐宇自认为帅气地将篮球丢回筐里，险些蹦出来，继续看着自己的准男友带球过人，然后投球入筐。动作一气呵成，平日里那副书呆子的模样荡然无存。 齐宇拍了拍手，喝彩道：“学委厉害啊！不愧是我的好同桌！” 班上不少人投来异样的眼光，唐泽邀请道：“齐宇一起来一局？” 唐泽比齐宇先回班里，听说齐宇转过来时激动坏了，早就想跟他打打球，如今正好机会来了。 齐宇立刻挤进球场里，趁机拍了拍林柯，“好啊，跟学委一组。” 不少女生看到这边的动静纷纷躲到这边的树荫下面看，还有好些隔壁班的人也纷纷跑过来凑热闹。 唐泽撇撇嘴，“那多没意思啊，你俩分开呗，正好让大家瞧瞧到底是学委厉害些还是齐哥你厉害些！” 齐宇看了一眼林柯，对方并没有什么表示，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齐宇表面上笑嘻嘻地回复道：“行啊，那就来比比。”但心里默默地把唐泽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居然叫我跟我家男朋友对打，行吧，输了可别怪我。 烈日炎炎下，男生们正在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较量，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唯独齐宇在想怎么把球让给男朋友。 噢不对，是准男友。也不对，就男友吧。 原本唐泽在队里也算是个厉害人物了，本以为加上齐宇之后就能瞬间拉开差距将对方打得无法翻身，可是为什么齐宇加入之后他们反倒被对方拉开了差距，而且这些分数基本上都是林柯得的？ 唐泽觉得这其中绝对有蹊跷！且不说学委是真的厉害，但你这个体委怎么一分都没拿到？总不能是因为被老师夸了一下就飘了吧？ 唐泽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故意传球给齐宇，碰巧齐宇良心发现，决定自己总不能为了男友就如此抛弃队友，该挣的分还是得挣回来。于是，齐宇带球突破重围轻松夺得三分，这一球让唐泽懵了，难不成他刚刚真的是状态不好？ 不行，不能只看表面现象，绝对有蹊跷。 为了试探齐宇，唐泽三番两次传球给他，齐宇还感到奇怪，这位好兄弟这是当他们队只有他俩么？ 行吧，让哥来把咱们队的面子挣回来！ 场外的妹子们看到齐宇发挥实力不由得尖叫起来，齐宇嘴角勾起，特地注意了一下林柯的神情，只见他神色凝重，双眼紧盯齐宇手上的篮球，汗水顺着脸颊、脖子然后是锁骨继续向下流去……“咕噜——”齐宇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林柯趁机从他手里夺下球，齐宇回神去抢，却一巴掌打落了林柯的眼镜，还一脚踩了上去…… 完蛋！ 眼镜的碎裂声传来，彻底打破了激烈的竞争。齐宇僵着身体弯腰下去捡起林柯的眼镜，顿时大汗淋漓。“那个……要不就先不打了？你们继续？” 林柯把篮球丢给白川，对齐宇伸出手，“给我。”冷漠得像是结了冰。 齐宇看着手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像是蒙上了蜘蛛网一样。齐宇没有把眼镜还给他，还顺势拉着他伸出的那只手带他去了树荫下，女孩们也悄悄跟了过去，篮球场上的男生们突然失去了打球的兴致。 男生们：我这辈子头一次觉得篮球并没有什么好玩的。 齐宇叹着气把眼镜放到林柯的手上，说道：“今天下午一起走吧，我带你去配一副新的。”林柯把眼镜放进校服的口袋里，别过脸去，不用二字卡在喉咙里，又生生被他压住，变成了一声无奈的“好。” 齐宇没注意到他的挣扎，心里又乐开了花。太棒了，终于有理由给男朋友买东西了。 树荫下固然凉爽，不过口干舌燥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齐宇说道：“先等我一下，别乱跑，我去去就来。” 林柯看了一眼他离开的背影，虽然很模糊，却能感觉到他的朝气蓬勃。林柯心里酸涩无比，要是有这样一个好兄弟就好了…… 林柯摇摇头，自嘲地笑着反驳自己，林柯，你在想什么呢？你怎么敢想啊？他不过是好奇罢了，没有人会愿意跟一个穷鬼当兄弟。 “林柯，你看看你这副穷酸样，我居然还把你当兄弟，哈哈，真是好笑！某些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把我当成冤大头而已！” “一个住在贫民窟的穷小子而已，竟然想高攀，你也配？你看看你这一身加起来还没我一只袜子贵呢，真是好笑，哈哈哈哈……” “为什么？我一直、一直当你是兄弟，我根本没想过要花你的钱！” “没想过？花都花了，你给我说没想过？什么狗屁兄弟！林柯，敢不敢赌？如果你们班上的人知道你住这儿，我敢保证没人愿意理你。” 那个人的脸还刻在记忆里，愤怒使他脸色变得通红。那一天天气很好，在夕阳的余晖里，花草的影子都轻轻地落下一段剪影，一切都被一层像是旧画卷一样的金黄覆盖，可那一天，林柯望着那个愤愤离去的少年，直到夕阳西下，阴暗的夜卷着冷风袭来，他还在原地不肯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本故事纯属虚构，齐宇重生前后的时间线与现实不符，所以千万不要带入现世中呀～ ☆、林柯，森可 齐宇没想到会在小卖部碰到陈思贤和他的两个小弟。按理说他们应该去看白川打篮球，顺便喊个加油什么的，而不是在小卖部里吃冰棍。 齐宇绕过三人，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饮料区去提了一提矿泉水。陈思贤的小弟看到齐宇来了超市，手上的冰棍都快拿不稳了，立刻拍了拍陈思贤，“哥，是齐宇。” 陈思贤立刻向小弟手指的方向望去，正巧看到齐宇搬着水过来结账。陈思贤立刻丢下手里的冰棍对你身后的小弟说道：“机会来了，赶紧去帮忙。” 两人会意地点点头，跟着陈思贤拦住了刚结完账的齐宇。齐宇想到还在树荫下等他的林柯，并不想多做纠缠，沉着脸警告道：“走开，现在没空打架。” 陈思贤立刻谄媚道：“不不不，老大你误会了，我们这是来帮忙的。”虽然陈思贤在上一世确实是齐宇的小弟，不过那是被他教训好多次之后收下的，现在这就一人踢了一脚怎么就自动变成自己小弟了？重生出的BUG吗？ 三个BUG显然没明白齐宇这副疑惑的样子是怎么回事，热情地接下了齐宇手上的水。陈思贤见他买这么多水还以为是老师见大家太可怜了施舍的，便感叹道：“没想到老胡这么大方了，竟然舍得给咱们买水。” 体育老师名叫胡军，老胡是大家私底下对体育老师的称呼。 齐宇撕开包装摸两瓶水出来，解释道：“这是我买的，你们帮我搬过去也行，待会自己记得拿一瓶，我就先过去了，谢了哈。” 齐宇拿着两瓶水飞快地离开了，陈思贤的一个小弟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觉得他更加高大伟岸了。又看了看自己这位小老大，顿时心里一阵唏嘘，“老大，人家这才是真的老大风范啊……” 陈思贤赏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还不快搬过去。” 小弟欲哭无泪，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遇到这么个老大啊？ 齐宇拿着两瓶水回去时男生们也纷纷躲在树荫下擦汗了，林柯则是脱了外套坐在树下打量着远处，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还有一丝落寞？ 怎么回事，这才离开一会儿男朋友就开始想他了吗？ 齐宇特地放慢脚步，走到他身旁坐下，林柯转过头来看着他。齐宇拧开一瓶矿泉水递给他，还得意道：“怎么样？够贴心吧？” 林柯想婉拒，但手却是条件反射地接住了水瓶。“谢谢。”客气又疏离，这大概是林柯最真实的写照了。 上一世的林柯也是这样，导致齐宇对他并没有多少好感，直到后来发现林柯在他睡觉发抖时悄悄地把自己的校服脱下来给他披上，他才知道，林柯总是一边排斥着别人亲近，一边却默默地关心着班里的同学。 还好，还好上天再给了他一次机会，能好好关心林柯，不会再无意揭露他的伤疤。林柯，这一次我会让所有人都发现你的好，让你不必再躲躲藏藏，不必因为那个混球痛苦。 “来来来，体委请大家喝水啦！”陈思贤带着自己的小弟把水搬到树荫下，男生们瞬间找到了救星。要知道现在大家都是用微信和支付宝付钱，身上都没几个现金，而上体育课一般运动一下一节课就过去了，也没谁带手机下来，因此大家都躲在树荫下饥渴难耐地等着下课。 就在这时，陈思贤发出犹如天籁的声音，众人在过来拿水时也不忘顺便跟齐宇道一声谢。 领了水之后，众位男生女生对齐宇的好感度加一，陈思贤则默默地被遗忘在众人脑后，甚至一瓶水都没分到。 陈思贤：“……”算了，刷到好感度就行了。 齐宇猛地灌下一大口水，说道：“诶，学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林柯虽然没戴眼镜，不过并不影响他看清齐宇那副讨打的笑脸，更不影响他冲齐宇翻个白眼，“你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特别是早上收作业的时候还特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让他等两分钟。 齐宇装蒜道：“没有啊，哎呀，说一说呗，名字要亲自说才显得有诚意。” 林柯没吐槽他每天都在自己面前自我介绍不下十次，而是好脾气地说道：“我叫林柯。” 齐宇继续讨嫌道：“哪个林哪个柯啊？”林柯直接站起身来，留下一句，“无聊。” 林柯离开后没多久就下课了，齐宇像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扶着林柯，导致班长路过时特地关心道：“怎么了？林柯受伤了吗？”齐宇用下巴指了指他的眼睛，“这不，眼镜给弄碎了吗？我怕他看不见。” 林柯受不了他的热情，说道：“我是近视不是瞎，楼梯还是能看见的。能不能别老挡着道，你这样我反倒不好走些。” 白含雪头一次听到林柯讲这么多话，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喜道：“哟，学委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体委加油！” 齐宇受到了鼓舞信心倍增，尽管没明白白含雪话里的意思却还是说道：“好嘞，不负众望！” 林柯：“……”我不认识他们。 林柯丢下像演小品似的二人，麻利地爬上楼去。齐宇觉得自己把到手的机会都放跑了，立刻追了上去。 齐宇还是晚了一步，林柯已经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了，摸出口袋里的眼镜摆在桌上，又淡定地摸出了语文书。齐宇看了黑板上写着的课表，果然是语文课。 要知道，语文和英语的笔记向来都很多的。看来，上天果然是为了让他追到林柯让给了他重生的机会，不然怎么会冥冥之中替他和林柯牵线呢？ 齐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说道：“放心吧，森可，待会上课笔记就抄我的，这节课熬过去就带你去配眼镜。” 尽管齐宇说话语速很快，林柯还是听到了那两个莫名其妙的字。“你刚刚说什么？” 齐宇重复道：“我说待会上课笔记抄我的，然后……” 林柯打断他，“你刚刚叫我什么？” 齐宇反应过来，笑着解释道：“噢，你说森可啊，怎么样？好听吧！这样叫显得咱俩关系好。” 林柯：不，我们关系一般。 “不要这样叫，我不喜欢。”林柯习惯性的推了推眼镜，却推到了一团空气，略微尴尬地收回了手。 齐宇怀疑地看着他，要知道上一世他高中时期可是叫了他森可这名叫了两年，对方还不是坦然接受了，甚至有时候听到这样叫他还会笑。你这口是心非的男人，哼哼。 然而林柯并不知道此时齐宇内心在想什么，而是在忧虑齐宇的字，若是平时仔细看还能稍微看得懂的话，不知道不戴眼镜能不能分辨齐宇写的字了。 果然，尽管齐宇贴心地把课本挪了过来，他那堆狗爬一样的字还是让林柯不由得皱了眉。 于是林柯极为反常地建议道：“你可以写慢一些。”不过齐宇并没有发现林柯委婉的话语真正想表达的意思。 “没事儿，我写字就是这个速度。” 林柯觉得委婉大概只需要用在有脑子的人身上，于是他直接道：“我的意思是你这字太过于潦草。” 齐宇笔顿了顿，停笔阅读了一下自己的字，不明就里道：“能看懂啊，是不是因为没戴眼镜啊？要不你凑近一点看？” 林柯：冷漠。 煎熬了一节语文课之后，齐宇终于盼来了美妙的放学时光。他庆幸自己转学转得早，不然等到高二就有晚自习了。等上了晚自习，齐衡就不会强制要求他骑自行车上学，而是让家里的司机小张来接，这样的话和男朋友相处的时间确实多了，不过独处的机会可就少了。 趁着现在男朋友终于愿意理他了，得赶紧套近乎，争取这学期剩下的日子都能跟他一起骑车回家，想想就很激动啊！ “走吧，带你去配眼镜。哦对了，我要去取一下自行车，你等我一下。”齐宇明知道对方有自行车却还是要假装不知情，毕竟自家男朋友脸皮薄，能慢慢来就不要急，省得对方发现他青春稚嫩的脸庞下住着一个老流氓的灵魂。 果然，林柯并没有发现齐宇这老流氓的心思，收拾着书包说道：“一起吧，我也是骑车来的。” 齐宇继续套近乎，“哟，这么巧呢？我以为班上就我一个人苦哈哈地蹬自行车来呢，这下终于有个伴了。诶，你家住哪儿啊？指不定咱们还是一条道上的。” 说完这句之后，齐宇想立刻扇自己一耳巴子，哪壶不开提哪壶。林柯最烦问到的问题之一就是：你家住哪。 我去，我套近乎套狗脖子里了。 林柯拉好拉链，伸手去抓起那副破碎的眼镜，平静的神色下却是掩盖着的哀伤。换作是别人肯定不会发现，可齐宇不一样，以他对林柯的了解，就算林柯永远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他都能看出对方的喜怒哀乐来。 这大概就是喜欢了十几年所得来的经验吧。 林柯把眼镜装进衣服口袋里，避开他的问题说道：“走吧，下去取车。”齐宇木纳地跟在他后面，决定做点什么来补偿自己的失误。 “诶，待会一起吃个饭去？我知道这附近有家小吃摊，味道特棒，不知道你去过没有，就是东桥那边，不远，要不要去？” 林柯拒绝道：“不了，我回家吃。” 齐宇虽然知道林柯会拒绝，不过还是忍不住失落。 二人取了车，推着车出了校门，然后齐宇带着林柯去了附近最好的一家眼镜店，林柯跟在他身后，头一次主动拽住了齐宇。 “算了吧，这家太……我不喜欢这家。”齐宇知道林柯的意思是这家太贵了，不过他并没有随了林柯的意。“来吧，就你这长相随便挑一副戴着都好看。这家的镜片和镜框质量都不错，性价比还蛮高的。” 真是难为齐宇身为一个败家子竟然还懂性价比这玩意儿了。 ☆、这重生有BUG！ 目清虽然名字普普通通，但它做大除了质量好以外，接待员的服务态度也是好得没话说。一见两位帅哥进门，好几位接待员争先恐后地过来询问道：“两位帅哥是要配眼镜还是修眼镜呢？” 齐宇说道：“给他配眼镜，先带他去测一下视力吧。” 林柯那眼镜已经配了好几年了，虽然坐到最后一排也能看清黑板，不过还是跟着接待员去测了一下视力。齐宇则去挑了一些他觉得适合林柯的款式。 林柯的长相可以说是清秀柔和，带着那副黑框眼镜的时候就像是二十世纪的文豪，不过齐宇还是喜欢看他带金丝框眼镜，秀气中带着一丝皎洁，又恰到好处的精致。齐宇捏着手中的金丝框眼镜，想到上一世林柯身穿白大褂，低着头给病人分析病情时，那一副成熟稳重的气质，让齐宇心动到呼吸都变得沉重了几分。 测好度数的林柯走了过来，齐宇把自己选好的金丝框眼镜递给他，问道：“多少度？”林柯带着眼镜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说道：“三百多度，涨了一些。” 他取下眼镜拿给齐宇，“我觉得这副眼镜不适合我，还有我那个眼镜框没坏，可以接着用。”说着就伸手去摸口袋里的眼镜，却被齐宇按住了。接待员趁机夸赞道：“怎么会不适合呢？我至今还没见过哪个帅哥带上这副眼镜有你好看的。” 齐宇也附和道：“你带上真的很好看，不信你再仔细瞧瞧，比你那副小黑框好看的多。” 虽然现在的林柯缺少成年后那副自信与从容，但这副金丝框的眼镜看着明显精神不少。在众人的吹捧加劝导下，林柯终于还是接受了那副金丝框眼镜。尽管他神色平静，可齐宇还是能感觉到他心情十分愉悦。 齐宇趁他们安镜片的功夫拉着林柯又试了几副眼镜，果然是好看的人带什么眼镜都好看。林柯被他折腾了半天后终于抗议了，“好了，别试了，试这么多干什么？” 齐宇露出老流氓的微笑，“当然是因为你好看啊。” 林柯：冷漠。 齐宇还想继续调戏自家男友，裤兜了的手机传来了震动声，他摸出来一看，心里凉了半截，是严昭。颤颤巍巍地接起了电话，只听严昭在手机那头咆哮道：“干嘛去了！人呢？说都不说一声就跑了，你当我是啥呢？” 齐宇被他震得不得不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些，确定那边说完之后才心虚地回复道：“额，那个我今天打球把我朋友的眼镜踩坏了，这不带他换来了吗？唐泽没给你说啊？” 严昭怒吼的声音继续响起，齐宇又把手机拿远了些，像是拿着颗炸弹似的。“妈的你让唐泽给我说，老子就在你隔壁班，你不知道下课过来说一声啊？再不济你打个电话发条短信也行啊！你知不知道我他妈在学校等你多久了？” 严昭一生气就容易爆粗口，那副泼妇的样子完全跟学霸不沾边。齐宇顺毛道：“哎严哥我错了行不？严哥你消消气，我请你吃一周的饭怎么样？” 严昭声音小了很多，“行吧，说好了一周，不许反悔啊，那你忙你的，严哥我回家去了。” 一声再见都没有，直接挂电话，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也不至于如此不客气。林柯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盯着玻璃柜里的眼镜失神，心里反复咀嚼着齐宇说的“朋友”二字。 对于林柯来说，朋友是他再也不敢奢望也不敢触碰的两个字，毕竟赌错了一次那代价太大，让他再也没有筹码去赌了。 齐宇拍了林柯两下，说道：“我去上个厕所。”其实是趁机去结账。以林柯的性格，结账时他绝对会跟着跑，但是上厕所还不至于。齐宇才是那个林柯上厕所的时候会跟着去的。 趁着结账，齐宇还去挑了几盒日抛的隐形眼镜。林柯乖巧地站在原地等齐宇过来，却等来了接待员叫他进去，他心下疑惑不已却也没多问，毕竟总不会是齐宇掉厕所里了就行。 果然，齐宇没让他失望，站在一张椅子后面等着他过去。“森可，过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林柯听到这个称呼时脸色变了变，但并没有当着大家的面发火，而是顺着他的话问道：“什么东西？” 齐宇让他坐到椅子上，摸出那些隐形眼镜给他看，“喏，送的。”接待员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额，是的。因为今天有活动，所以还赠送了一套日抛的隐形眼镜，要不要带上试试看？” 林柯没去目清配过眼镜，所以并不知道他手中的日抛已经接近一千块了，就算再怎么大的活动也不可能送这么好的日抛啊，若真是这样的话目清早亏了。 “不了吧，我没带过隐形。” 没带过隐形对于隐形眼镜多多少少有一点恐惧感，林柯也不例外。不过齐宇倒是没强求他，“也行，那就先收着，万一下次要用的话拿来我帮你带。” 林柯看齐宇那双明亮的眼睛，并不像是带着隐形眼镜的样子，而且跟他一起坐在最后一排还能看清黑板，他懂怎么带隐形眼镜？ 齐宇知道自己受到了质疑，解释道：“我之前有带过没度数的美瞳，放心吧，我帮你带，妥妥的！” 林柯默默地把隐形眼镜们收好，心里却是充满了质疑。 我不太放心。 眼镜弄好后天已经从墨蓝色变成了黑色，路灯洒下昏黄的灯光，林柯带上新眼镜骑车还有点不自在，齐宇则在他身侧挡住车流，以防他一不小心把自己歪到马路中间去。 路灯下二人的身影一会儿短一会儿又被拉长，林柯不由得想起以前和那个人一起骑车出去玩到很晚才回家，那时候他并没有发现和他在路上骑车有什么值得怀念，如今却是苦涩得酸人。 要是，明天还能继续一起回家就好了，很矫情，但真的比一个人跟影子作伴好得多。 “森可，你家也是这个方向啊，以后一起呗。” 林柯听到这个称呼之后，心里的失落感淡了下去，“都说了别这样叫了，我叫林柯，又没有把名字写成森可，干嘛要这样叫？”齐宇心说我要是像上辈子那样叫你小心肝你答应吗？ 不过齐宇现在可没胆子开这个玩笑。他说道：“我这不是把你当朋友了嘛，朋友之间这样称呼显得关系好啊，不如你叫我小齐子也行啊。” 林柯忍俊不禁，“像个小太监。”齐宇也笑道：“可不就是嘛……也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给起的，不过我就准你一个人这么叫我。” 林柯的笑僵在脸上，这时正巧到了一个十字路口，齐宇说道：“我左拐，你呢？”林柯看着红灯变绿，说了一句，“我直走。那我就先走了，明天……明天见。” 明天一起吗？明天一起吧！ 林柯脚放在踏板上，却怎么也无法用力蹬下去，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齐宇恰到好处地拉住他的车把手，说道：“明天也一起吧！” 林柯笑了，丝毫不带迟疑，“好。” 齐宇放开手，看着林柯骑着车离开，心里瞬间灌了蜜一样甜，男朋友答应我了！ 林柯的声音消失在黑暗中，齐宇看着绿灯亮起，轻快地骑着车回了家，一路哼着小曲，却忘记了家里还有个父亲等着他回家吃饭。 齐宇熟练地停好车，单肩挎着书包推开了家门，见到齐衡在沙发上一脸阴沉地看着报纸，见他进来时就立刻放下报纸双手环胸，翘起二郎腿，严肃地问道：“上哪儿去了？平时规定几点回来都忘了吗？” 齐宇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手悄悄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八点二十七，比平时晚了快半个小时。 “爸，你消消气，听我解释。今天我踩坏了同学的眼镜，带他配眼镜去了，真的，我现在饭都没吃呢！” 要知道平时齐宇从没在意过回家时间，甚至还能跟严昭在外面吃顿饭再回来，谁知道跟男朋友一起配个眼镜而已，竟然回家晚了！ 这重生绝对有BUG！ 齐衡作为军官对自己手下的军队严格，对自己儿子也好不到哪儿去，在他眼里规矩就是规矩，不管怎么样，坏了规矩就是要罚。“行吧，五百个俯卧撑，做完就吃饭。” 齐宇的好心情一下子就没了，看来今晚他做作业的质量又会差很多了，特别是语文的抄写作业。本来他的字就被语文老师嫌弃了一遍又一遍，这五百个俯卧撑下去，估计他那字就跟甲骨文有的一拼了。 五百个俯卧撑说起来算是个不重不轻的惩罚，既不至于太不讲父子情，也不至于让齐宇不长记性，至少他今晚吃饭的时候夹菜像是帕金森患者。 回到房间后，齐宇就写了语文抄写，别的都默默地留给了明天早上的自己。 不过齐宇并没有好意思看自己的字，但凡他多看一眼，也不至于后面被语文老师办公室里的老师疯传，甚至拿去班里警告班上的同学以此为戒了。 早上齐宇来到教室时林柯已经来了，齐宇立刻抓住这棵救命稻草哭爹喊娘道：“林爸爸，小齐子在这儿给您请安了！” 每天齐宇找林柯要作业抄的时候都是这副样子，林柯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再过两周就要期中考了，作业还是尽量自己做吧。” 齐宇收到男朋友的关心十分感动，可手上仍然没停下对林柯试卷的借鉴。“放心啦，从明天开始就认真写，昨天那不是回家晚了嘛，没时间写。” 林柯看了一眼他拿出的空白试卷，好家伙，除了语文抄写别的都拿去抄了，也不知道语文做了没。 “你不会语文都没做吧？”齐宇忙着抄试卷，没发现男朋友今天对他的关心变多了好几倍，应该说是正无穷，毕竟以前他男朋友根本没关心过他。 “做了做了，那个肯定要做啊。”毕竟不费脑子。 然后摸出自己的语文本拿给林柯，只见那一篇甲骨文一样的《离骚》，这篇文恐怕就算是放到屈原面前去他都不知道这是他自己写的文章。毕竟这玩意儿就算是拿给研究文字的专家们看都得研究好几天。 林柯突然觉得世上最狂的草书莫过于此，应该说这根本不是人能看的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齐宇：感谢天意让我有了接近男朋友的机会。 林柯：如果上天给我一次机会我绝对不会去凑热闹打篮球。 齐宇：爱我你后悔了吗？嘤嘤嘤！ 林柯：再嘤一声就睡地板去吧。 ☆、多喝菊花 一提到期中考，齐宇终于想起下学期就要分文理科的事。不知道上辈子自己到底是因为扶了老奶奶过马路还是因为学委老不拿作业给他抄，竟然有幸以全班最后一名的成绩混入十一班。前十个班是文科班，一班和二班是重点班，后十个班是理科班，十一班和十二班是重点班。 也许是冥冥中注定好了的，分班时按名次选座位，作为最后一名只能挑剩下的位置，那位置恰好还是他的老同桌旁边，也正因为这样，齐宇才终于发现了男朋友的好。 然而这一世很多事情都发生了些许变化，男朋友提前接受他了，可成绩似乎更没眼看了。作为被三位学霸包围并且还有一位固定年级前十的兄弟，齐宇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击。 不行，我得拼搏一把，万一这一次进不了十一班那不就不能继续撩男友了吗？ 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分科，齐宇终于浪子回头，努力地听了半节课的数学，十分钟英语，半分钟语文…… 林柯推了推眼镜，抽了张纸拍了拍齐宇，齐宇这才从语文老师的“摇篮曲”中醒来，半睁着眼接过林柯递来的纸巾擦嘴。“唔，睡着了？我靠，讲哪儿了？” “文言文翻译。” “噢，谢谢啊……”齐宇拿纸把试卷上的口水擦干净，狗爬字瞬间黑成了一坨。语文老师见齐宇终于破天慌地睁开眼睛了，激动地抽问道：“来，齐宇翻译一下第二题。” “我去，这他妈我怎么看啊！林爸爸救我！” 齐宇像是腿软一样撑着起来，拼命地给林柯使眼色，林柯默默地挪了挪自己的试卷，齐宇装作低头看自己的试卷，眼睛却是瞟向了林柯的答案。不得不说，林柯的字清秀漂亮，果真是字如其人，再看看自己的字，算了……自己可能还不会写字。 “嗯，不错，翻译得很规范。”语文老师丝毫没有怀疑齐宇真能写出这么规范的翻译，让他坐下了，反而是好些个同学投来了质疑的目光。 唐泽默默感叹道：“早知道我也坐学委旁边去。” 他同桌点点头，“这样也好，省的某些人自己看错了来怪我。” 唐泽立刻安抚阴阳怪气的同桌，“还好我还有你在～” 同桌：“滚！” 熬过一上午的课，齐宇终于盼来了中午放学。他觉得自己重生的意义除了撩男友就是吃饭，不然谁愿意回这苦逼的高中呢？ 毫无意外，严昭他们班老师又拖堂了，齐宇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林柯收拾好书正准备去吃饭，却被齐宇拦住了。只见他脸上挂着笑，诚意满满地说道：“一起吃去？” 这一次唐泽也留下来等严昭一起吃饭，听到齐宇问林柯，附和道：“对呀，一起吃呗。”齐宇给了他一个冰冷的眼神，分明在警告他话太多。 唐泽自行脑补了一句话：学委是我齐宇的同桌，概不分享。 林柯并没发现齐宇莫名回头看唐泽的眼神里满是戒备，残忍拒绝道：“不去了，你们去吃吧。” 齐宇自然不肯罢休，毕竟既然已经到了愿意帮忙应付老师的地步，吃个饭不过分吧？不行，这顿饭就算有五六个灯泡我也要带你去。不然灯泡再亮有何意义？ “上次说带你去东桥那家吃，还没带你去呢，就今天呗！”今天是周六，中午放学的时间比平时多半个小时，然而在齐宇眼里这半个小时甚比三个小时，可以带着男朋友去美美的吃一顿，然后想方设法丢掉电灯泡们，最后带林柯去书店翻翻书。 真是美妙至极。 电灯泡唐无意给自己加了个瓦数：“噢你是说那家小吃摊啊，他家关东煮特好吃，不知道林柯你去过没……” 齐宇又给了他一个眼神，唐灯泡被他瞪得直哆嗦，灯光闪了闪，低声道：“那个我去看看严哥下课没……” 灯泡冲出教室，留下林柯和齐宇二人在教室里。风吹起了白色的窗帘，吹开了齐宇额前的碎发，林柯的手还被他拽在手里，一时间不知道该抽回还是继续让齐宇抓着。 “我就不去了，我跟他们不太熟，去了的话……”应该会让大家感到不自在吧？ 后面的话林柯没说，但齐宇都明白。林柯被那个人伤得有多深他明白，也知道为什么林柯一味拒绝他的邀请。齐宇松开他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放心吧，你可是全校出了名的学霸，他们早就说想认识你了，趁着今天给他们个机会呗。” 林柯成绩稳坐年级前三名，况且他长得清秀帅气，是学校女生们口中的男神级别的人物，不过就是性格太冷了，不好接触，否则平时给林柯写情书的女生能多出一倍来。 对于男生，林柯就算是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对象了，但是在嫉妒之余也确实想结识一下这么一位风云人物。像严昭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是除了林柯以外的另一个女生口中的男神，况且还特爱交朋友，收到情书从来都不会丢，还会顺带调戏一下人家妹子，这也是瓜分走林柯的情书的一个重要原因。 总之，齐宇是头一次庆幸自己交了这么一个好兄弟。 林柯对自己在学校的名气一无所知，犹豫再三后还是无奈答应了。不过在齐宇看来，林柯就是死鸭子嘴硬，表面上勉为其难，心里还不知道乐开了多少花。 真好，照这个进度下去下周就该找他要亲亲抱抱了吧？ 林柯不知道齐宇为什么突然盯着他傻笑，那模样像是小学生被人叫了爸爸似的，很欠打。 这时，严灯泡终于下课了，领着一众灯泡敲了敲他们班的后门，“走了，赶紧去占位置。” 也许是因为林柯在，严昭的语气稍加收敛，不至于让齐宇生出想霍霍拳头打他两巴掌的感觉。当然还有就是齐宇昨天忘了跟严昭说一声就跟男朋友跑路了，这样让齐宇瞬间就矮了一截，自动承认自己是严昭小弟，拉着林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他们一行人总共七人，除了林柯、齐宇、严昭和唐泽，剩下三个灯泡都是十二班的人，性格跟齐宇差不多，都是大大咧咧，一副话唠样儿。他们三人看到林柯立刻一副见大领导的样子，过来跟他握手自我介绍道：“林学霸好，我叫周鑫。” “林学霸，我叫张成亮。” “林霸霸好，我叫王远航。” 对于三人的热情，林柯有些受宠若惊，不过齐宇倒是不爽了，拍开王远航的手，“林爸爸也是你能叫的？按辈分再怎么说也得叫爷爷。” 严昭揽着林柯的肩翻着白眼跟林柯说道：“你瞧瞧齐宇这人，是不是挺欠打，回头想打他随时告诉我，我带小弟们打死他。”林柯忍不住笑了，感叹道：“你们关系真好。” 唐泽为了增加自己的存在感，率先说道：“可不是吗？齐哥和严哥俩人是发小，咱们可比不上。” 周鑫插嘴道：“不错啦你，你不是初中那会儿认识的他俩么？” 六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林柯虽然在一旁插不上话，却并没有感觉有多不自在，只是羡慕地看了两眼严昭，然后又默默地听大家开玩笑。 严昭看到了林柯看他时的眼神，顿时生出一丝玩味来，趴在齐宇耳边说道：“你的准男友好像吃醋了。” 齐宇神色复杂地推开他，那你他妈的趴我耳边说话干什么？ 严昭：“？？？”什么情况？突然推开我干啥？ 推推打打，七人走到了东桥那家小吃摊。东桥离学校门口大概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虽然东西好吃又便宜，但却只是摆的一个路边摊，像二中的学生很少会愿意去一个路边摊吃东西。不过齐宇他们一伙人不同，他们虽然家里条件都挺好，但并不在意路边摊和别人的眼光，所以齐宇才跟他们混得很好。 当林柯听到他们说到了的时候吓了一跳，他震惊的并不是他们带自己来一个路边摊吃东西，而是没想到他们一群家里的小少爷会愿意挤在路边摊吃这些。 “哟，来啦！老规矩？”这个路边摊是个阿姨开的，他的儿子是个初中生，有空会过来帮忙，现在正在帮她收拾桌子。这位阿姨才三十来岁，却看着像四十几岁了一样，也许是因为生活的磨砺，好在她对他们十分的热情，显然这几位公子哥是老熟客了。 齐宇说道：“阿姨拿个菜单过来吧，这里来了个新朋友，别的就按老规矩了。” 阿姨笑得眼角有着明显的鱼尾纹，但没人去在意她黝黑的脸，只谈论她那精妙绝伦的手艺。阿姨拿来菜单，摆上七瓶七喜给他们，开着玩笑说道：“哎哟，这次真的是七喜了。” 王远航回复道：“可不是嘛，咱们学校年级第一名呢，大学霸啊！”齐宇不服气了，“上次带我来的时候怎么都没夸夸我？我好歹是咋们二中的大帅哥！” 严昭：“可你毕竟是学渣！” 剩下四位灯泡重复道：“可你毕竟是学渣！” 齐宇呸了一声，“干嘛呢？大学霸可是齐哥我的同桌，给俺留点面子不行啊？真是找削！”阿姨拿来碗筷，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样子说道：“都好，都厉害着呢。” 林柯点好菜把菜单拿给阿姨，自己默默地算好了价钱，齐宇知道林柯不怎么爱吃辣，立刻跟阿姨说道：“阿姨，这次少放些辣椒，这几天有点上火。” 阿姨点点头，“诶，好咧！” 林柯看了他一眼，又听到严昭说道：“你还知道自己上火了啊？活该！不知道是谁前两天吃个面非要放魔鬼辣！” 唐泽继续煽风点火道：“是不是在C城待久了啊？据说那边吃东西就跟辣椒不要钱似的，也不知道齐哥你那小菊花当初是怎么熬过去的。” 说完，众人就跟着笑了。林柯也讪讪地笑了，自己开了七喜喝了两口掩饰尴尬。 齐宇拿筷子敲了敲唐泽的碗，“你小子少说两句啊，齐哥我的菊花用不着你来担心！” 林柯听到齐宇这句话时，立刻呛住了，咳了两声。齐宇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什么，你们能不能聊点纯洁点的东西，人家林爸爸脸皮薄，不像你们这帮糙汉子一样，吃饭就吃饭说什么菊花……” 林柯：“咳咳！” 严昭挑了挑眉，“咱们可没说什么不纯洁的东西，菊花不纯洁吗？以前是用来清火的，现在还是用来清火的，有空多喝喝菊花清清火吧你！” 齐宇：“妈的严昭，老子今天跟你拼了！” ☆、来自学霸的关爱 七人吵吵闹闹地吃过了饭，齐宇自觉去付了钱，然后打了个饱嗝说道：“你们先回去吧，我跟林柯去书店看看。” 齐宇还没跟林柯商量，不过以齐宇对林柯的了解，去逛书店他怎么也不会拒绝的。果然，林柯疑惑地望着齐宇，但并没说什么拒绝他。 齐宇早就告诉了严昭自己在追林柯，当时严昭还无法接受，自己发小莫名其妙的就弯了？不过后来严昭也释然了，毕竟他想掰弯的又不是自己，也无所谓。齐宇让严昭有空跟他们班那三个灯泡说一声，现在看他们时不时投过来一副十分内涵的表情，齐宇就知道他们三个灯泡应该是已经知道了。 可是齐宇忘了自己班上还有一位小兄弟不知情，于是乎，这位小兄弟不要命地说道：“诶齐哥，咱一起呗，正巧我那本英语练习册丢了。” 齐宇对唐灯泡咬牙切齿道：“我给你买，不用客气。” 唐灯泡不明所以地擦了擦嘴，“齐哥你怎么突然想开了要看书了？难道你也打算向学霸的方向努力了吗？想当初咱们三个学渣不知道有多么快乐，可严哥居然半路背叛了咱！” 严昭立刻捂住唐泽的嘴，对齐宇摆摆手，“去吧去吧，小齐子赶紧加入严哥我们的学霸阵营中来。” 唐泽：“唔唔唔唔！”你不可以这样！ 要知道，在座仅有齐宇和唐泽是底层学渣，且不说林柯和严昭这两个霸占了年级前十的家伙，剩下三个至少也是年级前二十，最差的也都是年级前五十。 全年级人数：1000+ 齐宇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拉着林柯扬长而去。 林柯之前跟他们一起吃饭时话就不多，偶尔回答他们问的一些问题，然后就是沉默着听他们讲话了。一下子带他认识自己的那么些个朋友确实不自在，多玩几次就熟了。 离开那几个灯泡的视线之后，林柯才问道：“要买书吗？” 齐宇摸了摸鼻子，“不是快期中考了吗？想买几本练习册刷刷题，不然我可能真的就垫底了。”齐学渣宇说得理直气壮，撒谎撒得无比自然，让林柯这个大学霸都以为他终于浪子回头了。于是林柯针对他这个底层学渣买了一系列的练习册，还有几个笔记本。 拿上那摞沉甸甸的练习册，齐宇的双手又忍不住抖了抖，想来是昨晚那五百个俯卧撑的后遗症犯了。他看着林柯放在最上面的两个笔记本，问道：“买俩笔记本干嘛？你笔记本用完了？” 林柯又放了两本练习册上来，齐宇抱着的书又往下沉了一下。“给你买的，回头我给你勾几道题，然后你自己做错了的题可以写上去。” 林柯说这话的表情认真，让齐宇恍惚之余又担忧起自己的黑眼圈来。 怎么办，男朋友认真了。 “好了，就这些了。你是不是手疼？我帮你搬一些吧。”林柯注意到齐宇手臂上的青筋，以及涨红的脸，贴心地给他分了一大半过来。齐宇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尽管看着林柯帮他搬了一大半的书，但齐宇那手还是不听使唤地微微颤抖着。 “对了，刚刚唐泽说要买什么英语练习册，我好像忘拿了。”林柯抱着书走出书店，突然想起来了，正准备回去买的时候被齐宇叫住了。“算了，先不管他，你看咱俩像是那总还能管别人的样子么？” 林柯掂了掂往下滑的书，认真思索道：“也是，那就先回去吧。” 严昭此时带着四人去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着打了几把游戏，才开局没多久唐泽就被对方五杀了，他气得想摔手机。“我艹！今天着什么破运气！” 周鑫坐在他旁边安慰道：“谁杀的你？哥哥来帮你追杀他！” 唐泽被同一个人五杀，气得牙痒痒，第三杀的时候就记住了对方的名儿，叫方长。 “对方那个叫方长的，用李白那个。” 张成亮在唐泽另一边坐着，听到他们说对方那个李白，正巧就在他面前。“这家伙走位挺骚啊！你放心，哥现在就替你报仇。” 系统：方长击杀light。 唐泽赠上一个白眼：“给我报仇？” 张成亮无辜地摆摆手，“不能赖我，这玩意儿是真的狗！” 周鑫再一次安慰道：“来吧，哥哥给你们俩报仇去！” 没一会儿，系统再次无情道：方长击杀胖金哥哥。 之前没注意过周鑫的名字，这一死让唐泽终于舍得仔细看看他的名，无情地嘲笑道：“胖金哥哥，哈哈哈哈！周鑫你这名儿这么骚气不怕被追着打吗？” 三人撇了一眼被追着打的唐泽，心说你还好意思笑别人？ 严昭看到自己队友接二连三地被杀，询问道：“干嘛呢这是？都过去送人头啊？对方都逼到家门口了看不见？” 在他说话的同时，系统温馨地显示了一行：加点糖击杀方长。 唐泽拍马屁道：“瞧见没？大哥就是大哥！” 系统：尔来击杀逗号君。 唐泽感受到了这世界深深的恶意，“我想退游了！” 严昭毫不留情地回复道：“退吧，正好你退了齐宇补上，人家虽然成绩差，但不至于游戏也菜。” 唐泽欲哭无泪，“严哥你怎么这样，咋们俩好歹兄弟一场。” 齐宇抱着书，打了个喷嚏。 “我艹，肯定是他们几个又说我坏话了。” “赶紧回去吧，趁今天多出来半个小时，正好给你勾一些题，然后明天自己在家刷一刷。噢，对了，加个微信吧。” 齐宇听到男朋友主动找他要微信手里的书都差点惊掉了，为了证明自己没听错，齐宇低声问道：“你说什么？要加我微信啊？” 林柯别过头去，“嗯。” 齐宇心里像是种上了向日葵，此时正在太阳底下摇摆着。“好啊，你带手机没？” 虽然学校要求不让带手机，但是很多人都带了手机的，只要没在教室里面用就没人管。不过以林柯这样的性格，应该不会带手机吧？毕竟齐宇还没见林柯在教室里摸出过手机。果不其然，林柯说道：“没有，可以把你的号码写上，我回去加你。” “好啊好啊，那赶紧回教室吧，外面晒着挺热的。” 如果齐宇身后有尾巴，现在他这副样子跟摇着尾巴讨好主人的狗子是没有区别的。 回到教室后，班上没有几个人在教室，在教室的那些除了在睡觉的就是在玩手机的。不过因为高一分班并不是按照成绩来的，所以学霸和学渣基本上都分得很均匀，表面上班级里的学习氛围并不好，但事实上每个班都有那么一两个学霸，加起来竞争力还是挺大的。 齐宇知道高二分班之后班里的氛围是怎么样的，所以能趁早用功就还是别再拖了，况且现在男朋友这么热心的想帮忙，他又怎么好让男朋友失望呢？ 不过林柯并不知道齐宇在想什么，齐宇也不知道林柯只是不想再等他抄作业了。自从齐宇来了之后，要收齐班上的作业至少得等到上课铃响。齐宇都不知道林柯被老师骂过多少次了，如果他知道的话，应该会发现为什么林柯会这么热情的给他挑书，还特别温馨地给他勾题。 林柯一边勾题一边跟他说道：“用三角形画的这种是基础题，必须弄懂，而且是要保证下次遇到这种题能够一眼看出答案。五角星勾的算是这次其中的重点，至少考试前看完，不懂的问我。” 林柯的声音没有成年之后成稳，但还是有点少年老成的感觉。 看着崭新的练习册，听着林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切恍惚又梦幻。要知道，上一世这个时候林柯跟他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基本上都是不得不张嘴的情况下跟他说的。 你再碰我东西试试？ 你能到别处吃泡面去吗？溅我衣服上了！ 齐宇你是不是找揍？ 起开，挡道了！ “明天不上课，能不能帮我补习一下？去你家或者来我家都行。”齐宇将视线从书上移到他的侧脸上，想到前世林柯总是对着他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有些好笑，林柯把头别过去看着窗外的梧桐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并不知齐宇正怔怔地看着他，如果他回头就会发现，那个人眼里有星辰，而星辰里只他一人。 沉默良久林柯说道：“我明天没空。等你先看了再来问我吧。” “也行。谢谢你，森可儿～”齐宇为了掩饰失望，强行加上这个称呼。 林柯发现了齐宇对自己称呼的规律了，有事拜托他就叫他林爸爸，没事逗他玩就叫他森可，不过今天这个儿化音加得他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可以这么叫我，但是还是把儿化音去掉比较好，怪瘆人的。”林柯把书递给他，又拿了另一本练习册给他勾题。 齐宇翻了翻书，发现林柯勾的题还不少，而且这看一眼就知道哪些是基础题哪些是这次期中重点题型，除了乱勾之外就是都做过了。显然林柯属于第二种。齐宇楞楞地看着面前这些到他鼻子高度的练习册，心里默默地为男友竖了个大拇指。 不愧是稳占前三的学霸。 作者有话要说：齐?学渣?宇开启学霸之路～ ☆、慢慢来 被学霸同桌点燃的斗志，就在一下午的课程里被冲刷殆尽。 齐宇来到班里以来，一直受到各位老师的关照，如今已经过去好几周，他已经跟班上的同学们混得熟络起来了，现在老师们也终于对他有所了解了，于是乎，今天下午的课，每一位老师都跟商量好了似的插入了一句题外话。 张瑶：“这次期中考不要紧张啊，把平时的笔记都多看一看，记一记，还有就是字尽量像人写的一点，让老师能看懂你们写的是什么，咱们班就有不少同学啊，那个字还不如人家小学生的字好呢！具体是谁我也不说了，反正后排的同学们自己心里边都清楚，特别是某些姓齐的同学哈，下来抽空练练字，老师相信你听写全错不是因为没记住啊，可能老师就是不认识你那字儿而已……” 班上就齐宇一个人姓齐，况且英语总是听写全错，现在还要接受公开处刑，这到底是命运的不公还是人性的扭曲？ 张瑶扭着腰走了之后，林柯就提议道：“下午去买几本字帖练练字吧。” 齐宇：虽然是在关心我，但是感觉很扎心。 唐泽一节课正经危坐，好在张瑶并没有讲练习册上的题，否则他可就只能活不过这节英语课。熬了四十分钟之后，唐泽才去找齐宇问英语练习册的事儿。 齐宇惊讶道：“遭了，我给忘了。”他表情惊讶中带着悔恨以及愧疚，让唐泽不得不相信他的无辜。 林柯在一旁继续给他勾题，嘴确实没忍住勾起了微小的弧度。 唐泽无奈又失望地说道：“我就知道齐哥不会给我买，我还不知道你么……” 下课没多久，语文老师又抱着书提前来了教室，她理了理她的小蜜蜂，趁着还有几分钟上课，就跟大家闲聊起来。不知道是跟哪个话多的聊到了写字的问题。要知道，语文老师可是非常关注大家的书写，这一说她就感慨道：“说实话，我教书这么多年来，还不至于看不懂汉字。直到上个月月底，我才发现班里来了这么一位让我怀疑自我能力的人。这位同学让我感到最惊讶的是，他的名字写得还能看，但是他名字里面包含的字放到试卷上就跟不会写了似的，这让我至今都很费解。” 语文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这话说得跟演讲似的，有些人甚至还鼓起掌来。 齐宇在众人的灼热的视线中理了理头发，脸却微微泛红。也许是因为齐宇皮肤略黑的缘故，大家看不大出来，但林柯坐在他身边却是看的得清清楚楚。 林柯：原来他还知道害臊？ 语文过了就是历史，历史过了是数学。好在刘明给他留了一条命，否则这一下午都是被嘲笑过去的了。 数学课下课之后，唐泽还跑到齐宇跟前捂着肚子笑了好久，“齐哥，你也有今天呐，哈哈哈哈哈，同为学渣，你要惨些，这样我就放心了。” 齐宇拎起一本厚厚的练习册，挑了挑眉，“瞧见没？哥哥我打算逆袭当学霸了。”唐泽继续笑道：“我觉得你在补历史之前可以先练练字，指不定你练好字之后得的分就可以涨个二三十分的。哈哈！” 齐宇忍无可忍，奈何男朋友还在旁边收拾东西，于是他立刻对陈思贤说道：“世贤，快跟哥打死他！”陈思贤为了讨好齐宇，自甘成为他的小弟，平时除了能提供作业以外，别的都义不容辞。唐泽早就知道陈思贤已经成为了齐宇的小弟，现在看到陈思贤撸起袖子转过头来，一副凶狠样。 唐泽立刻怂了，“齐爸爸，我错了，我错了，那个我就先走了，拜拜！” 电灯泡走了一个，齐宇的心情瞬间好了很多。不过面对板砖一样的练习册们时，齐宇的脸也变得跟板砖一样铁青了。这么多，怎么看的完啊？不如先看理科好了，反正到时候都要选理科的。 为了理科成绩着想，齐宇把化学，生物和物理统统塞进书包里，整个书包立刻像个小学生的包一样鼓了起来。林柯早就收拾好了站在他旁边等他，见他只带了理科的书顺便问道：“选理科吗？” 齐宇故意跟他反着来，就是想试试林柯有没有舍不得他。“不，选文科。” 林柯果然变了脸色，然后他如齐宇所料的那样阻止了齐宇。“看你带的这几本书我以为你选理科。”顿了顿，他继续说道，“你文科那么差，况且你这字……虽然你理科也一般，不过还是选理科好些吧？” 男朋友好是好，就是说话太伤人了，这种话是该对学渣说的么？ 齐宇拎起秤砣一样的书包，如果说这话的是严昭或者是唐泽他们几个，齐宇这一书包就直接抡过去了，而不是这样假笑着回复道：“逗你的，我还想下学期继续跟你做同桌呢。” 林柯也拿起书包，不紧不慢地背上书包率先走了出去，“什么？万一我选文科呢？” 齐宇抱着书包跟了过去，“那我去换上文科的练习册带回去？” 林柯从没发现这么无赖的人，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你干嘛跟着我来啊？你自己选什么那不是你自己的事么？” 齐宇认真道：“那不一样，每个人活着都有自己的目的，而我的目的就是当你的同桌。”当你的男朋友。 林柯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为什么？是不是以前没人愿意当你同桌啊？” 齐宇：别这样。 二人慢慢地走下楼，沿着楼下的梧桐树一路走向停车场，路上会遇到很多姑娘对着他们偷笑，但齐宇的视线一直都放在林柯身上。风吹得梧桐叶摇晃起来，斑驳的树影在地上晃动着，操场上的口哨声变得恍惚了，夕阳的余辉里，齐宇说道：“不是，是我只想要你做我的同桌，只想跟你坐在一起。” 林柯深吸一口气，只听齐宇继续说道：“就像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缠着你做我的同桌，理由就是我的秘密。说出来你恐怕都不会信，但是总有一天我会告诉你。” 重生是上天给我追求你的第二次机会，这一次就算还要再死一次我也不会轻易放弃。 齐宇把书包放在座位上，解开了车锁，然后不情不愿地背上了书包。 林柯一句话都没说，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齐宇的眼神太认真了，他从没见过齐宇对什么事作出过如此认真的表情。毕竟，齐宇永远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就算被叫出去罚站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林柯推着车，看着地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细长。“走吧，去买字帖。” “我觉得这么多书我应该看两天两夜都看不完，更别说就一天了。你真的不辅导我一下吗？”他的语气感觉下一刻就要加上一句林爸爸了。 林柯忽略他可怜巴巴的样子，坚定地拒绝道：“明天真的有事，有什么题不懂可以用微信问我。” 一提到微信，齐宇就释然了。毕竟追男朋友要慢慢来，总不能刚要到微信就邀请人家来家里，或者去人家家里赖着，这样的话会显得很不矜持。 如果林柯知道齐宇严肃的表情下想着自己要矜持的话，估计会问他懂不懂矜持两个字怎么写。 买好字贴之后，二人映着余晖慢慢地骑着车回家，一路上齐宇都在说自己小时候的事，林柯偶尔会提一点自己小时候也发生过的类似的事情，很快二人又到了那个十字路口。 太阳还没落下去，夕阳将西边映得火红，二人等着红绿灯，齐宇趁机拿着手机对着林柯拍了一张。林柯恰好回过头来看他，正好被齐宇拍到。 偷拍之后齐宇还来不及欣赏就立刻将手机揣进口袋里，林柯红了脸问道：“干嘛拍我？” 林柯的脸背对着阳光，投在阴影里，看不出他红了脸，只从声音里听出来有点生气的意味。齐宇趁着绿灯立刻拐弯，留下一句“明天见。”就消失在转角处。 林柯盯着齐宇离开的背影笑了，没好气道：“明天又不上课，傻子。”傻子二字一出口他自己都懵了，这时旁边的车发出启动的声音，他这才发现已经绿灯了。 猛地踩下踏板向前冲去一切欢声笑语都留在了身后那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路上。 回了家，齐宇草草地吃了一碗饭就上楼学习去了。为了不辜负男友的期望，齐宇说什么也要好好学习，毕竟上天都给了他第二条命了，还有什么理由不好好学习来离男友更近一点？ 齐宇拿着化学练习册一道题一道题地写写画画，手机孤零零地摆在一旁，突然发出“叮”的一声，齐宇笔还没停下，只是抬眼看了一眼屏幕，这一看笔直接顿住了。 是微信好友发来的。 他打开微信，就看见联系人那一出多了一个红色的1，齐宇心下欢喜地点了进去，果然看到了林柯的名字。 林柯的微信就像是一个假号一样，没有头像，名字就叫林柯，根本不用劳烦别人备注名字。齐宇盯着对方的微信界面傻笑了片刻，只见林柯的名字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齐宇正准备打字却顿住了，等着林柯发消息过来。 过了一会，林柯果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但是这条消息并没有让齐宇感到开心，反而是失落多一点。 林柯：中午的饭钱转你。 林柯：微信红包。 阿利路亚：你这是跟我见外了。 阿利路亚：中午那顿是我请大家的，既然都是朋友就不要见外，况且我们还是同桌呢。 齐宇看着林柯正在输入中，等了一会，对方却什么都没发过来。于是他又说了一句。 阿利路亚：不过我想知道，现在咱们俩算是朋友吧？ 林柯看着新发来的信息，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两秒，随后写了一个字：算。 林柯觉得自己太冷漠了，这根本就不是算好朋友的样子，于是他又发了一句话。 林柯：都让你叫我森可了，自然是好朋友了。 阿利路亚：那就好。 林柯：下次我请你吃饭吧，先不聊了，有事。 阿利路亚：你也可以叫我小齐子，或者宇仔，或者你自己给我起一个外号都成。 阿利路亚：啊，那你忙吧，我继续刷题了。 林柯没有回复消息了，齐宇等了两分钟，确定林柯不会回复他了才继续刷题。齐衡悄悄地推开了齐宇的房门，见他居然破天荒的没有玩手机，而是带了作业回家刷题，真是老天开眼！ 齐衡决定亲自去给儿子热杯牛奶，跟他表示一下父亲的支持，让他体会到父爱的伟大。 “所以你才在牛奶里放了盐是吗？你这是父爱吗？抱歉，您的父爱太沉重，我无福消受。” 齐宇刷着牙吐槽齐衡给他端来的牛奶，齐衡头一次在儿子面前低下头，硬生生把自己逼低了两个辈分。“我下次不会再亲自给你弄吃的了，我保证！” 本来是想给他加点糖的，谁知道加成了盐啊……甜甜的父爱突然变成了不想接受的味道。 ☆、奇怪的梦 那一杯牛奶下肚严重影响了齐宇的睡眠质量，当第二天醒来时，齐宇的眼睛自动生成了当下最时尚的烟熏眼妆，整个人也像是被砍掉了半条命，死鱼一样瘫在床上。 齐宇眯了眯眼，拿起手机打开微信，与林柯的对话框并没有新消息发来。齐宇揉了揉眼睛，趴在床上点开了昨天拍的那张照片，林柯身后的夕阳沉沦，天边是两三只飞鸟路过，霓虹灯还未亮起，他身后的高楼留下一道道黑色的轮廓，再仔细看看林柯，他蓦然回首的模样留在照片上，模糊却又恰到好处的好看。像是一幅油画，明明近在眼前却又摸不着。 齐宇很满意这张照片，信心满满地将它发给了林柯。本以为以林柯的性格，应该会过好久才会回复他，谁知道刚发出去对方就立刻发了一个问号过来。 齐宇像是在邀功的孩子一样发了一句：怎么样？把你拍得好看吧。 林柯：嗯，是挺好看的。 阿利路亚：既然你也觉得好看的话不如把它换成头像吧。 对方沉默一会之后才显示正在输入。 林柯：好。 过了一会，齐宇就发现他的头像变成了自己发给他的这张照片。 男朋友好听话，嘿嘿。 齐宇继续勾搭他道：改天你也给我拍一张吧，我觉得我自己长得这么帅不拍一张自己的照片当头像可惜了。 林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点开消息，看到齐宇发的这句自恋满满的话之后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自恋狂！”毫无意识地脱口而出这三个字之后，他心里又默默地赞同了这句话，齐宇确实长得好看，乌黑的头发，深邃的眼，小麦色的皮肤却又黑得恰到好处。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欠揍。 林柯在对话框里输入了一行字：那好，下次放学的时候给你拍。 写完之后林柯又将后面那句话删掉了，只发了两个字：那好 看着屏幕上冷漠的二字，齐宇脑海里却是脑补了一大段话来：那好，以后放学咱们就一起回家吧，然后我就可以给你拍照了。拍完之后你换上去，我们就是用的情侣头像了。 傻兮兮地盯着屏幕笑了好久，这时严昭发过来一条信息将他从蜜罐子里捞出来。 加点糖：下午来我家不？我妈回来了，说亲自给你弄好吃的。 严母对齐宇的喜欢胜过对自己儿子的喜欢，这让齐宇受宠若惊，同时也补足了齐宇缺失的母爱。 然而齐宇这次却破天荒的拒绝了。 阿利路亚：不了，跟我向阿姨说声谢谢，我今天有点事儿，下次再过去吧。 加点糖：不是吧你？你能有啥事儿啊？说！约了谁出去玩，是不是林柯那个小坏蛋？ 阿利路亚：能别叫他叫得那么亲热么？ 阿利路亚：再说了，齐哥我也想跟你嫂子出去玩去啊，这不还在努力追么。先不说了，齐哥时间宝贵着呢。 加点糖：你别告诉我你在家复习吧？你还不如来我家我给你讲题啊～ 阿利路亚：不了，不跟你这个叛徒一起学习。 说好一起当学渣，你却背着我学习。 唐泽感受到了一种奇怪的空虚感，他在低声说了句莫名其妙的同时打开了手机游戏，仔细一看发现他的好兄弟们都不在线上，那股空虚感越发强烈了。 难道大家都在学习么？不不不，齐宇肯定不可能在学习。于是唐泽立刻给他发了个消息。 逗号君：齐哥，走玩游戏去，等你ing。 齐宇刚洗漱好，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立刻摸出来点开了微信，却并不是林柯发来的，嘴角的微笑慢慢收敛，冷漠地回复道：没空。 逗号君：哟，齐哥你也有没空的时候啊？干嘛呢？ 齐宇摸出昨晚的练习册继续刷题，没有回复他。过了一会唐泽又发了个消息过来：你不会真在学习吧？不要这样啊，我害怕。 阿利路亚：你可以选择加入我们。 唐泽：你们这群叛徒，背叛组织就算了，还要扯上我！我坚决不要跟你们同流合污！ 齐宇啪地把手机倒过来，丝毫不理会唐泽在那里如何挣扎。 唐泽坚持当着学渣，开了几局游戏之后，段位一路下跌，他突然有种想背叛组织的想法。要不咱试试能不能当个学霸啥的？ 齐宇连着又刷了一天的题，还特地练了会儿字帖，写了两个平生写的最美的字贴在书桌上，那两个字就是：林柯。 不过如果林柯看到自己的名字被写的得这么丑，大概会得心肌梗塞吧。 刷了一整天的题，现在满脑子都是知识的感觉，有点昏昏沉沉，像是微醉了一样。齐宇摇了摇头，摸出林柯的那张照片给自己提提神。 看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他点开微信，给自己和林柯的聊天背景换上了这张图。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也不知道林柯在干什么。 阿利路亚：在干什么呢？ 林柯没有回，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事情，过了一会才发来消息。 林柯：刚刚在洗碗。有什么事吗？ 阿利路亚：有好几道题不太会做，明天给我讲讲吗？ 林柯：你发过来吧，我现在就有空，可以帮你看看。 齐宇立刻拍了几张图片过去，确实是他不懂的那几道题，末了还发送了一个呲牙笑脸。 齐宇把不懂的地方用红笔标注了，看着确实是一副认真学习的样子。林柯边看题边走到书桌前去摸出草稿本，然后用自己觉得最简单的方法给他写了几个公式，然后给齐宇发了段语音讲解。 齐宇点开语音，边听边看，那几道难题也变得简单明了了。 阿利路亚：森可，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林柯：不客气。 干巴巴的回答疏离却又刚刚好，很符合林柯的风格。 阿利路亚：对了森可，你早上都是几点走的？本来想来个偶遇什么的，结果早上从来没碰到过你。 林柯：大概六点半吧。 齐宇看着林柯发来的六点半大叫一声：“我艹！起这么早，六点半我才起床啊……不行了不行了，偶遇什么的还是算了。” 阿利路亚：哇，你这么早去教室干嘛？ 一般很早去教室除了提供作业给别人抄就是抄别人作业，然而林柯两者都不是。那他这么早去干嘛？ 林柯：早点去背一背单词，顺便把值日生的工作安排好。 齐宇看他这么一说才想起来林柯是学委，这些事按理来说都该是班长的事，但是班长太懒了，一整天就知道跟斐小雨一起聊些小帅哥什么的，所以这些事就顺其自然的让林柯帮忙了。 阿利路亚：学委辛苦了。 阿利路亚：噢，那个我先去吃饭了，晚点找你聊哈。 林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关了手机，脑海却浮现昨夜那个荒诞离奇的梦来。 那是一片墓地，天空阴沉沉的，正下着小雨，他分不清那到底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只知道自己蜷缩在一块墓碑面前，一身黑色正装却乱得不成样子。 他在哭，哭的撕心裂肺，脸上滑落的不知道是雨水多一点还是他的泪多一点。他看不清墓碑上的名字，更看不清那个人的照片，只知道自己在低声念叨着：“如果、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一定不会再这么懦弱了……”他喊了一声那个人的名字，却并没有听得真切，只知道是两个字，而且自己似乎听到过这个名字。想不起来了，到底是谁？ 正在思虑的时候，他继续说道：“我喜欢你，你听到了吗？我该早点告诉你，我喜欢你，我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对不起，对不起，你回来吧，求求你了……不要留我一个人……” 心很疼，疼到无法呼吸，想睁开眼脱离那个世界，却怎么也无法醒来。那个人是我吗？趴在墓碑上哭泣的人，是我吗？那另一个人是谁呢？ 林柯被手机的消息提示音拉回来的，整个人大汗淋漓，像是梦里淋过雨的那个他一样，浑身湿透了。 打开手机一看，是齐宇的消息，对方发来了昨天偷拍他的照片，他回复了一个问号过去，然后立刻起身去找两件衣服准备洗澡。 洗完澡之后，他才想起来给齐宇备注一个名字。手机上缓缓的打出了齐宇的名字，嘴却不听使唤地跟着念了一遍：齐宇。 脑海里那个声音倏然与这一声重叠起来。 齐宇，你回来吧，求求你。 林柯的手机猛地从手里滑落，掉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林柯整个人像是掉进无底洞里一样，无助又害怕。林柯捡起手机，屏幕多了几条裂痕，却并没有在他心里生起一点波澜，因为他脑海里全都是昨夜那个荒诞的梦，久久无法平静。 深吸了一口气，林柯才使自己平静下来，去弄了早饭。等到夜里七点半之后齐宇又发来消息，这时候他终于自嘲地笑道：“真是疯了，一个梦吓成这样。” 可与齐宇聊了好一会之后，心里还是会想起那个梦，那种悲伤的感觉，还有自己说的喜欢……怎么会是齐宇呢？我林柯怎么会喜欢上一个男的？真是莫名其妙。 ☆、情头 周一对于许多人来说是噩梦，然而对于齐宇来说就是美梦的开始，尽管这美梦总是被某些热情的老师打搅。 按照惯例，所有科目的课代表都是把作业收齐之后交给林柯一起交过去，一方面可以节约各科课代表的时间，另一方面是能让班主任了解到各科未交作业的情况。 身为学委的林柯，在班上可是出了名的正直，大公无私，说交就交，直到这位大公无私的学委迎来了一位学渣新同桌，同学们才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然而这个机会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齐大学渣宇居然破天荒的做完了所有作业，现在学委已经挨着过来收各位学渣手里被摘抄的作业了。 唐泽一边抄着作业一边头也不抬地求情道：“学委你行行好吧，我这还有两题就抄完了。” 林柯冷漠地收走了他同桌的作业，给了他两个选择，“交还是记名字？” 唐泽后面剩了两道大题，然后立刻在选择题那里胡乱写了几个答案递给林柯。林柯面无表情的收走他的作业，等他离开教室之后，唐泽立刻崩溃地跟好几位学渣一起诉苦。 “苍天呐，谁来救救我们啊！为什么我们要有这么一个正直的学委？齐哥，你不打算救救我们么？”齐宇来到班里头一次主动交作业，现在他摸出了之前的练习册刷题，听到唐泽点名问他，头也不抬的说道：“我怎么救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唐泽晃悠过来，看他竟然刷起题来，苦恼地坐在林柯座位上，“齐哥，真被学委给同化啦？要不得呀，我跟你说，学霸的日子可不是人能过的，听小弟一句劝，放弃吧。” 白含雪听到唐泽跑过来抱怨，转过身去看到齐宇竟然真的在刷题学习了，惊得合不拢嘴的同时还不忘拍一拍斐小雨的肩，“我的天，齐宇真的开始学习啦。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使得他如此勤奋？是责任吗？” 斐小雨接道：“不，是爱。啊，爱情的力量就是如此伟大！” 唐泽看着她俩跟入魔似的，卷了本书一人敲了一脑袋，“你俩魔怔了吧？齐哥跟谁的爱啊？小姑娘一天天别的事儿不干净知道想东想西的。” 斐小雨抓了本自己的练习册拍回去，被唐泽躲过了，气恼道：“你懂个屁，至少人家齐宇长了张可以用来幻想的脸，你……切！”斐小雨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嫌弃表现得淋漓尽致。 唐泽又敲了她一记，“嘿，你个小丫头一天到晚就知道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算你想对着唐哥我的脸胡思乱想我也不会同意的。” 斐小雨还没还手，就听见齐宇“啪”的一声放下笔，唐泽被吓了一跳，只见齐宇抬眼看着他，冷漠地把他手里林柯的书抽出来，仔细地弄平，并带上眼神警告：“你一天能不能消停点，小姑娘你都下得去手，也难怪单身三十几……十几年没找到女朋友。”上辈子唐泽单身三十几岁都没找到女朋友，这一着急就差点说漏嘴。 唐泽“嘿嘿”笑了两声，拆齐宇的台道：“你不也没找到么……”齐宇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斐小雨趁机挖苦道：“齐宇跟你的性质能一样么？人家那是不想早恋，你这是想早恋都不行。” 唐泽不服道：“呸……谁说的？我不也是不想早恋么？咱只是还没遇到那个让我有早恋想法的人而已，嘿嘿！” 齐宇、白含雪和斐小雨齐刷刷地献上三个白眼，唐泽内心受到了创伤，“行吧，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整天就知道欺负老实人。”然后就郁闷地回了位置上去收拾东西准备趴着睡一觉了。 林柯交完作业回来刚好上课铃声响起，齐宇特别友好的给林柯准备好了课本，还给他拉开了凳子，在林柯看来他这副样子就差叫自己一声林爸爸了。 “说吧，又有什么事儿找我帮忙？”林柯直接道。 齐宇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林柯桌上的语文抄写本，谄媚的说道：“下次语文抄写作业能不能在学校抄完了借我，我好回去练练字。” 林柯没好气道：“练字用字帖啊，干嘛看我的？” 齐宇厚着脸皮说道：“你字好看啊，看你的字我觉得效果好些。” 耳尖的白含雪默默地回过头，又娇羞的回过头去跟斐小雨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一起娇羞的回头看了一眼。 齐宇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问道：“她俩这是在干嘛？” 林柯翻了一页书，眼睛盯着黑板记笔记，“她俩的关注点一直都很迷，估计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齐宇觉得有意思，下课之后拍了拍白含雪，问道：“你们刚刚上课的时候笑什么呢？跟我说说呗。” 白含雪露出姨母笑，说了一句：“磕到糖了。” 齐宇不解，却不好意思直接问白含雪，而是问林柯道：“她说的嗑糖什么意思？” 林柯随口说道：“自己查百度去。” 林柯之前很少跟白含雪和斐小雨说话，但不代表他听不见两个女生平时讨论些什么，时间久了也就知道了什么叫腐女。 齐宇曾经光顾着追林柯去了，很少跟女孩子打交道，毕竟怕林柯误会吃醋，但是这两个女生给他的感觉不一样，至少眼神跟那些给他递情书的女生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很放心的跟她俩打交道。 林柯本就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齐宇还真就摸出手机搜去了。起初齐宇很淡定，后来大概是又连着去搜了一些相关的词汇，原本平静的脸渐渐浮现了跟白含雪刚才那个一模一样的姨母笑。 不，还要猥琐一点。 只听他嘴里念念有词道：“噢，原来是这样啊……懂了，懂了。原来女生懂的比我们还多啊，诶你们俩是不是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是男生？” 齐宇又拍了拍白含雪，说出那句话之后白含雪和斐小雨简直激动哭了。 班上有些人莫名其妙的盯着他们三个人看，有好些女生羡慕白含雪和斐小雨能跟齐宇玩得那么好，但自己却没胆子过来搭讪。 林柯神色复杂地看了齐宇一眼，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心里却疑惑不已：你到底都看到了什么？ 一天的课程下来，齐宇确实比平时认真不少，唐泽这才相信齐宇这是真的打算转型当学霸了，一下课就跟他的同桌哀嚎，“呜呜呜，我跟你说，齐宇和隔壁的严昭，他俩都是我初中同学啊，那会咱们都是学渣，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狠，要抛弃我这个小可怜？” 他同桌嫌弃地掰开他抓着自己的手臂，不悦道：“能别蹭么？哭得跟个娘们儿似的，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同桌？” 唐泽：“啊啊啊，我不活了！” 他同桌：“……”如果学校里可以打人的话就好了。 今天语文作业又有抄写作业，林柯嘴上说着不愿意拿给齐宇抄，但还是默默地写完了，然后把本拿给了齐宇，“别给我弄脏了弄坏了，记得明早给我拿来。” 齐宇乖巧地收下了，还不忘说一句：“林爸爸真好。” 斐小雨感叹道：“还是父子情，我喜欢。” 熬了一天，齐宇最喜欢的还是放学时候跟林柯独处的时光，虽然短暂，但那段路上整个林柯都是属于他一个人的。自从齐宇跟严昭说明了自己要追林柯之后，他只会中午叫上林柯一起去吃饭，然后有时候下课的时候叫齐宇出去聊几句，下午放学之后严昭就苦哈哈的自己一个人回家了，把齐宇留给了林柯。 齐宇照常在林柯左侧骑着车，跟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突然齐宇说道：“要是你能帮我补补课就好了，我真怕到时候分班不能跟你分到一起。” 林柯沉默了一会，说道：“不如下午放学后我在教室里给你补吧，补到七点半，太晚回家我妈不放心。”齐宇的意思其实是想把林柯往自己家里带，但是林柯的建议也很好，毕竟下午六点放学，补课补到七点半就多出了一个半小时的相处时间，美哉！ “好啊好啊，林爸爸对我可真好。诶，太阳快下山了，就在这儿给我拍一张吧，晚些就看不清脸了。” 他们还没到平时分路的那个路口，大概是因为今天聊得太开心了，骑车也骑得慢了些。林柯一时没想起来他的意思，问道：“什么？” 齐宇提醒道：“就是昨天在微信上说的那个，给我拍一张照片。”说完，林柯才想起来自己确实答应了他这么一回事儿，但是当时自己心里很乱，随口就答应了，根本没想这么多。 林柯犹豫地接过齐宇的手机说道：“我不太会拍照。要是不好看的话……”齐宇打断他道：“怎么会呢？我这长相，就算是蹲坑的时候拍都不会丑！” “……”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这副自恋的模样真的很欠揍。 在夕阳的余晖下，手机上齐宇自恋的笑容定格，张扬却又格外的协调，那股自信的劲儿让林柯羡慕却又无奈。 无意间的抓拍显得照片略显模糊却又很自然，跟齐宇给林柯拍的那张感觉很像，不过林柯是错愕，而齐宇是轻狂且自恋的笑，仿佛这世上没有谁比他齐宇更帅了。齐宇满意的看着自己的照片，心里想着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把他换成头像，这样的话自己和林柯的情头就有了。 林柯自然不知道齐宇在打什么鬼主意，只是猜想他觉得自己那张照片拍着好看才决定给自己拍一张的吧，毕竟齐宇那么自恋。 ☆、间接接吻 齐宇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微信换上情头，第二件事就是打开他和严昭的对话框，将那两张照片发送了过去。 加点糖：？？？ 加点糖：卧槽，动作这么快？行啊老齐，还以为以林柯的性格你追他至少要花好几十年呢！ 齐宇点开严昭的消息，一看这句话顿时惊呼道：“我勒个乖乖，你他妈也是重生过来的吧？这都能猜中！” 阿利路亚：先别激动，我这还没告白呢，你也知道林柯不好追，学校里那么多妹子都没追到他，单凭我一己之力确实有点难度，必要的时候还是要严哥你帮帮忙的。 加点糖：单凭一句严哥怕是不够。 阿利路亚：严爸爸～ 齐宇看在上一世严昭死在自己前面的份上，勉强卑微一回。不过严昭倒还嘚瑟上来，心满意足的回复他：嗯，乖儿子。看在你这么听话的份上爸爸就勉为其难的帮帮你。 齐宇默默地对着手机屏幕翻了个白眼。但是却心口不一的输入了一段字过去。 阿利路亚：是这样的，下学期文理分科，有空去你家给我补补呗，我怕我到时候不能跟林柯分到一个班，那可就太惨了。 加点糖：哟吼，之前不是不愿意么/挑衅 加点糖：说实话，就你那个成绩……挺难的 阿利路亚：你对得起我那声爸爸么 加点糖：你咋不让林柯自己给你补啊？这不挺好一机会么？ 阿利路亚：好什么呀，林柯周末根本约不出来，凭我自己一个人刷题，毫无意外会被分到差班去。 加点糖：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加点糖：行吧，周末来我家，我给你补，不过首先说好了，我补课的时候要是骂你了可别怪我，不走心的。 阿利路亚：说得好想你骂我骂得少了似的 阿利路亚：行了，我做作业去了 加点糖：去吧，爸爸爱你 “老子稀罕你的爱！”齐宇关了手机，开启了刷题模式。 为了成为学霸，齐宇每晚都奋斗到半夜一两点多钟，齐衡一开始还不相信自己那个糟心儿子居然会主动学习，在多次找借口给他送牛奶送水果之后，齐衡发现自己儿子是真的开始努力学习了，心里倍感欣慰。 “阿秀，你看你儿子终于开窍了。”齐衡离开齐宇的房间之后，回到书房去，书桌上摆着一家三口的合照，那时候的齐宇白白净净，站在楚秀和齐衡中间，手里拿着把玩具枪冲镜头羞涩地笑着。楚秀双手放在齐宇的肩膀上，对着镜头微微一笑。 相册里一家三口已经微微泛黄，就像被蒙上了一层烟雾，无论怎么拨弄都无法驱散它，只能隐隐地听见那个矮矮小小的男孩糯糯地声音喊着爸爸妈妈…… 齐衡拿起相册，用手摩挲着相册上楚秀素净的脸，说道：“你啊，在家里的时候蟑螂都怕，怎么出去了人家拿枪口对着你都不躲呢？还说要看着儿子结婚，看着小宇成家，你说你……”齐衡叹了口气，又把相册放回了原位。 熬夜复习刷题了两周，林柯也在放学后给他补了课，短短两周时间齐宇确实学到了不少东西，还被某些老师当面夸了几次，齐宇就这样在与林柯单独相处的快乐以及学习的痛苦中痛并快乐着。 南方的天气本就多变，才热了一段时间又忽然转凉，考试期间每天都下着大雨，齐宇却还是赖着林柯一起回家，不过二人是一起坐的公交回家。 考试持续了两天，恰好考试结束之后就放假。齐宇因为补习了一段时间，所有考试下来算不上太好，也不算太差，至少跟纯学渣还是拉开了一定的差距。 最后一堂考试结束之后，同学们都趁着收拾桌子的时候对了答案，教室里有哭诉的，有无所事事发呆的，还有一些到处打探消息的。而唐泽恰好就是第三种人，他直接放弃收拾自己的书，跑过来对齐宇挑眉问道：“怎么样齐哥，摆脱学渣阵营了没？” 齐宇耸耸肩，把自己的书理出来往桌子下面的书架上摆，“我哪知道啊，又没对答案，等结果出来了再说呗。”唐泽自动把齐宇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认为是心虚，挖苦道：“我知道了，齐哥你这是不好意思呢，哎呀，没事没事，除了这次期中咱还有月考呢。” 齐宇收拾好了书，摸了几本练习册出来，赶人道：“行了行了，赶紧回你位置上去，齐哥我还刷题呢。” 唐泽简直被他惊掉了下巴，摇头道：“齐哥你来真的啊？确定要留我一人当学渣吗？” 白含雪回过头插话道：“人家齐宇上上周就开始留在学校刷题了，你不会不知道吧？”唐泽是典型的放学就溜，怎么会注意到齐宇走没走？现在唐泽终于慌了，双手抱头哭喊着回到座位，“啊，他们都不要我了，江哥，我只剩下你了。” 唐泽的同桌收拾好自己的书背上书包，无情地说道：“不，我就没要过你。”唐泽继续哭喊，白川回过头来嬉笑道：“小唐同志，你还有我呀。” 唐泽停止了哭喊，典型的变脸比翻书快，嫌弃道：“不，我没有，自己找你家世贤去。” 陈思贤早就丢弃这位兄弟离开了，估计又是带着那两个小弟去网吧占位置开黑去了。 因为考试的原因，他们放学时间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而且因为考试结束之后又是清明节，所以班上的同学很快就离开了，只剩下林柯和齐宇两人坐在教室最角落，默默地刷着题。 窗外的雨拍打着梧桐叶，风夹了雨水砸在窗玻璃上，窗外的风雨声喧嚣着，教室里的他们静静的，只剩下笔尖划在纸上沙沙作响。 齐宇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窗外，雨中的操场朦朦胧胧，不知是谁还舍不得离开，一双人打着伞在操场上绕圈。齐宇放下笔，往后靠了靠，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柯的侧脸看。林柯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什么，等他回过头来看时，齐宇已经收回了视线正起身拿着水杯去接水。 林柯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又继续看题。 “喝点水吗？”齐宇拿着水杯举到他面前，又加了一句，“温的。”林柯接过水杯，“谢谢。”然后喝了一小口又还给他。 齐宇假装平静的结果水杯，然后又趁林柯不注意悄悄转到林柯刚刚喝过的那里，对着嘴喝了一口。 年轻的林柯就是好骗，间接接吻说来就来。 算是对清明三天假的补偿吧。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三日不见如隔九秋，这也太惨了。 “那个，森可，清明三天假你打算怎么过？”齐宇嘴角上扬，笑得像个逛进窑子的老流氓。 “？？？”林柯疑惑的看着他，显然并不知道齐宇为何突然笑得这么猥琐，只是下意识觉得后背发麻。 林柯看了一眼挂在黑板上方的钟，说道：“回去祭祖，然后回家预习。” 其实林柯早就学完了这学期的内容，他所谓的预习差不多是下学期的内容了，齐宇心里感叹道：学霸就是不一样。 齐宇谄媚道：“大学霸就是不一样，哈哈，不知道能不能带上我一块预习？” 大学霸面无表情：“不能。你跟我的进度不一样，你还需要把前面的多复习一下。” 我就知道，都是借口！不就是不让我去你家么，还用这么伤害学渣的借口。 不过齐宇心里想的是一回事，嘴上说的又是另一回事。 “能冒昧问一句你预习到哪儿了么？”齐宇问道。 林柯想了想说道：“下学期的快预习完了。”齐宇默默地骂了句MMP，你这叫预习？好吧，学霸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今天就到这里吧，这几天遇到不懂的题发微信问我。”林柯说着，就开始准备收拾东西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齐宇点头，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下雨天天黑得快些，二人关了门离开时路灯已经亮了，雨已经停了，地上坑坑洼洼里都积满了水，路灯的光从水面上反射过来，齐宇抬脚踏过去，忽然说道：“上次老胡说考试完了过两周有一场篮球比赛，去吗？” “不去。”林柯语气淡淡的，若是上辈子的齐宇绝对不会发现他的声音里夹带的失落感，但是现在齐宇轻易就听出了他的失望。 果然是这样，明明很想去却还拒绝。 “去吧去吧，你打篮球那么厉害，你不去的话大家不知道有多失望。”齐宇不会拆穿他，而是努力让他知道，大家需要他。 他的林柯啊，还沉浸在那个混球的阴影里，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在继续留在黑暗里挣扎、沉沦…… 林柯还想继续拒绝，齐宇接着说道：“我听他们说上学期的运动会你都没参加，他们还以为你是体弱多病呢，结果上次体育课你打球的时候大家才知道你挺厉害的。你说你啊，平时都不跟大家一起打打球什么的，比赛也不去，才来那会儿我以为你就是个书呆子呢。”林柯表面上被人叫做大学霸，而有些人会背地叫他书呆子，好在这个外号林柯也并不介意，无非是吃不到葡萄嫌葡萄酸而已，只是书呆子三字无论是谁说都无所谓，却在齐宇说出来之后心里异样酸涩。 呵，你在这里矫情什么劲儿呢！ 二人走到车站等车，林柯听了他的话却什么都没说。齐宇还想继续劝，林柯垂着眼说道：“我只是不喜欢跟别人打交道而已。” “但是总免不了的，不是吗？如果你连同班同学都不愿意与他们相处的话，那以后你又该怎么办呢？额，我好像说远了。答应我吧，去打一打，就当是为了我，好不？” 齐宇露出真诚的笑来，看起来像是拐小朋友的人贩子一样的表情。林柯终于没忍住笑了出来，正好这时公交车来了，率先摸出卡来，打卡上车。 齐宇立刻跟了上去，掏了半天的卡才打卡过来坐到林柯身边。“诶，森可，你同意了没？” 林柯无奈地回了一个：“嗯。”勉勉强强，但是齐宇知道林柯心里肯定开心极了。 公交车是的行驶路线比二人骑车回家时走的路弯弯绕绕多了很多，但用时却少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齐宇是比林柯先下车的，每次他下车时都是做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来，倒比某些在车上黏腻的小情侣还真。 ☆、被误会了 清明时节，阴雨绵绵，墓地里薄雾缭绕，阴冷的空气中更添一份忧愁。楚秀是在齐宇九岁那年去世的，然而这一次的重生时他已经是初三的学生了，明明是重生却还是错过了多陪她一次。 撑着黑色的伞，却还是被细雨打湿了裤脚，齐宇捏紧手里的伞对齐衡说道：“爸，你先下去吧，我想留在这里陪妈说说话。”齐宇平时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此时他声音沙哑，不知是因为降温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收起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穿着黑色的外套，整个人像是被雨水降了温，让齐衡恍惚间觉得他不像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反倒像个成熟的青年。 齐衡看着齐宇挺拔的身姿，站起来与自己齐肩，拍了拍他的肩说道：“别太久。”齐宇点点头，目送齐衡离开之后才终于敢放肆流下泪来。 “妈，你说你怎么就不多分给我几年时间呢？明明上天给了我第二次机会，却又不舍得让我多看你一眼。”齐宇蹲下身来，擦了擦她的照片，黑白照片上，楚秀对着他微微一笑，明明是温柔的笑容却还是暖不了这颗心。 你不知道，我花了多少年走出来，我以为我不会再对着你的照片哭了，我以为我够没心没肺了，原来都只是我以为而已。 “妈，对不起，我承认我想你了。你知道吗？我活了三十几年，已经快忘记你做的饭是什么味道了，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呢？丢下我和老齐，你家老齐他啊，为了你终生不娶，而我……我不知道这辈子能不能活着娶到他。” “妈，如果你在，你会不会同意我喜欢上一个男人？” “妈，你放心，这辈子我一定会好好的，我会保护好严昭，保护好我自己。”住着十六岁的身体里，却是活了三十几年的灵魂，如果楚秀还活着，大概跟他现在差不多大，又或者还大些。 妈，好久不见，原来我一直在想你。 还好，现在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我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你墓碑前哭泣，哭过这一次之后，我还是那个阳光少年。 雨水渐收，齐宇收了伞甩了甩伞上的水滴，脸上荡出轻快的笑来，“妈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少年离去，楚秀仍旧望着烟雾缭绕的墓地微笑。 踏着满地雨水，齐宇回到车里，齐衡已经等候他多时了，但并没有不耐烦，而是摇下车窗抽起烟来。齐宇平时见他抽烟时会说两句，因为上辈子自己抽烟被林柯强制戒掉了，所以现在见齐衡抽烟才会下意识的反感。然而今天不同，齐宇什么都没说，直接开门上车，坐在后座上一句话都不说。 齐衡向墓地望了望，掐掉手里的烟头对司机小刘说道：“去锦宏居。”小刘应声道：“诶，好。” 齐宇阻止道：“回家吃吧，让陈姨多烧几个菜就行了。” 小刘在中间一时间很尴尬，好在并没来得及点火，齐衡妥协道：“行吧，回去。”小刘这才松了口气，向齐家方向驶去。 齐衡和齐宇父子二人什么话都没说，小刘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二人现在还为楚秀伤心着呢。 说起来，楚秀年轻时可是位出了名的警花，追求她的人从警局里排队排到十里开外那不是事儿，然而这位警花最后成功被齐大帅给撩到手了。只可惜，那一次出警，让这位警花再也没能回来。 从此以后，齐家父子就陷入阴霾之中。一人终身不娶，一人颓然成性。好在，终于过去了。 回去的路上天空又渐渐下起了雨，车窗很快被蒙上一层轻纱。齐宇看着窗外的远山出了神，直到裤兜里的手机震动他才回了神。齐宇慢吞吞的摸出了手机，一看消息，果然不是林柯。 加点糖：在哪儿呢？还不回来啊？在你家门口等好久了。 祈雨：快到了。陈姨呢？让陈姨给你开门进去啊。 加点糖：陈姨……上次去你家炸了厨房，现在都不好意思拜托她了。 加点糖：哟，换了个名儿啊，比你之前那个名儿顺眼多了。还搞文艺，啧。 祈雨：蹭饭也不知道早点说，阿姨来没？ 严家与齐家是世交，偶尔会一起蹭个饭串个门啥的。小时候齐宇才认识严昭那会儿两人老是一言不合打起来，后来大概是打出感情了，就成了好兄弟，过年过节的时候家里人相互串门时都要吵着去对方家里。当时严母还说如果齐宇是女孩的话两人估计就定上娃娃亲了。 齐宇那时候还很郁闷，干嘛不是假如严昭是女孩？但后来转念一想，还好严昭不是女的，否则自己这辈子就完了。 两人聊了几句之后，齐宇就看见严昭和他妈在家门口的亭子里坐着等他们了。齐衡率先下了车，走过去客气道：“怎么都不进去啊？下次来直接让陈圆给你们开门就好了。” 严母名叫周雅，当初还搓和过齐衡和楚秀，只可惜楚秀走得早，留下父子二人独守这座大房子。周雅的老公严义跟齐衡既是战友也是兄弟，只是严义平时忙些，串门都是周雅带着严昭来串门的。 “我就知道你们俩今天要去看秀秀，这不是阿昭担心他的好兄弟么，让我俩过来陪陪你们父子。”周雅不愧是军嫂，三十来岁保养得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一样，为人大方得体，任谁看了都不由得羡慕严义有这么一位贤妻。然而在严昭看来就不一样了。他妈在外人面前永远是温柔的军嫂，在自己家里成天河东狮吼，不是这儿不对就是那儿不好，总之不管严昭干嘛她都看不顺眼。 相反齐宇就不一样了，齐宇去他家简直拉屎都是香的。 曾经严昭讨厌齐宇就是这么来的，后来周雅解释道：“你懂什么？人家齐宇听话懂事，不像你一天猴似的。”然后严昭就把齐宇同化成了另一只猴。 再后来，严昭才知道齐宇已经没有母亲了，齐宇一边在跟严昭斗争的同时悄悄分走了一点点本该属于严昭的母爱。于是，十一岁的严昭跟他握手言和，拍了拍胸脯说：“以后我就是你哥哥了，想来我家玩随时都可以。”言下之意就是愿意让齐宇来分享周雅的爱。 周雅来齐家串门也是因为喜欢齐宇，所以每次跟齐衡说话时总是两三句话就说一句齐宇怎么怎么的，不知道还以为齐宇才是她的亲生儿子。好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严昭和齐宇早就习惯了。 早些时候齐宇还挺粘周雅的，不过现在长大了之后跟严昭一样是没心没肺的，跟周雅寒暄了两句之后就带着严昭去了自己房间里。 周雅见二人上去了齐宇房间里还挺失落，喝了口茶对齐衡说道：“上次老严说你们过两天要去一个地方，大概明年才能回来？”齐衡微微颔首，严肃道：“是，这段时间就拜托你照顾一下齐宇了。” 周雅正有此意，不过并没有表现得太过于兴奋，而是微微一笑，保证道：“放心吧，有阿昭在呢，两兄弟一起相互照应一下也挺好。据说最近阿昭在给小宇补课，正好去我家住着。” 齐衡哈哈一笑，“这还得靠阿昭多多帮忙了，齐宇那小子整天就知道混日子，不知道这次是怎么突然就想开了，我猜应该是阿昭劝了两句吧。” 这句话显然太给严昭贴金了，毕竟二人一起上初中那会儿都还是学渣呢。 说到严昭周雅就摆出了一副嫌弃的样子，“他？不可能不可能。上次我好像听到他俩说是因为齐宇有个年纪前三的学霸同桌，大概是受到了学霸的影响吧。” 齐衡心想：你家儿子年级前十难道就不是学霸了吗？ 果然，别人家的儿子才是最好的。 齐宇和严昭二人在齐宇的房间里，并不知道双方父母是有多嫌弃自家孩子。严昭看到齐宇的书桌上破天荒的摆满了各种练习册，他拍了拍齐宇说道：“可以啊兄弟，看来你为了追他挺拼啊，哟，这是啥？” 严昭看到齐宇写下的林柯二字，啧啧道：“你说你都这样儿了还不去表白？齐宇，你不可能是因为脸皮薄吧？要不要哥帮你？” 说着，严昭还把手伸进齐宇裤兜里摸他手机。齐宇吓了一跳，差点下意识给他来一脚绝命踢。“干嘛呢，你觉得我脸皮薄？” 严昭没摸到齐宇的手机还差点被揍，索性收回手坐到他床上蹦了蹦，说道：“好久没来你家睡觉了，今晚我就在这儿睡了吧。” 齐宇白了他一眼，“你够了啊，知道哥是gay还敢跟我睡一块儿，不怕被压啊你？”说着，齐宇还带着一丝猥琐的笑。严昭往旁边挪了挪，又一巴掌给他呼过去，道：“都一起睡过好多年了，你要是对我有意思还差这一晚？再说了，严哥我会是那种被压的？” 齐宇继续笑道：“你试试啊～” 二人正开着玩笑，周雅上来叫他俩吃饭时正巧听见了严昭和齐宇刚才的对话，僵在门口，伸出手准备敲门却又顿住了。她喃喃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齐宇那副老流氓的表情却还挂在脸上，正好被周雅看见，严昭坐在床边还一副“你试试啊”的表情。 齐宇立刻恢复往日的神色，讪讪地解释道：“阿姨别误会，咱俩闹着玩呢。”严昭为了挽回母爱也跟着点头如捣蒜，“是的是的，咱俩就是开个玩笑。” 然而两人很少跟谁解释什么，这么突然解释起来反倒不可信了。 开玩笑？哄谁呢？ 周雅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啊，闹着玩，哈哈。赶紧下来吃饭去……”其实周雅很想吃饭的时候跟齐宇说让他去自己家里住的，这么一闹她反倒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齐宇和严昭无奈的对视了一眼，双方用眼神交流着。 齐宇：怎么办？都怪你，让你妈误会了！ 严昭：谁叫你一天没个正形，还有你自己刚刚那副表情，就跟看到林柯似的，说开玩笑，谁信啊？ 齐宇：放屁的我看林柯这个表情！ 呵呵，我要是敢用这眼神看林柯，估计早就被打了。想当初齐宇告白之后硬缠着林柯，被他打了好多次，想想都疼。 ☆、单纯的兄弟情 周雅扶着栏杆走了下去，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严昭和齐宇，看得二人心里发毛。四人坐在一个大桌子旁，齐衡也不知道周雅为何突然变得沉默了许多，只是按照之前跟周雅商量的那样说道：“这次我要出去一趟，齐宇你就去周姨家住，顺便跟阿昭好好学习。” 本来两家就亲近，所以并不见外，然而这一次周雅竟然没有一点表示。齐衡哼了一声，心想道：女人就知道装矜持。不过周雅这次并没有装，而是在跟自己的内心作斗争，一会作出一副释然的表情，一会儿又是咬唇皱眉。齐宇瞟了周雅好几眼，用肩膀撞了撞严昭，然后扬起下巴指了指周雅，意思是赶紧想办法跟你妈解释清楚。 严昭继续扒饭，摇了摇头。意思是解释不了，她内心戏太多，我没办法。 齐宇对他翻了个白眼，正好被齐衡看见，齐衡严厉道：“吃饭就吃饭，你这什么表情？”齐宇夹了只虾淡淡道：“没什么，吃你的。” 齐衡看了一眼乖乖吃饭的严昭，心里又默默地嫌弃了齐宇一遍，要不是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容得了你在这儿嚣张？ 吃过饭之后，齐宇让严昭去把周雅叫道楼顶的小花园去，齐宇努力想办法跟周雅解释清楚。然而经过一番挣扎之后，周雅终于想开了，自己本来就挺喜欢齐宇的，而齐宇喜欢自己儿子，那到时候齐宇就会光明正大的叫她妈了，想想还是可以的。至于老严和老齐自己后面再想想办法劝劝了。 齐宇率先去了楼顶等着，严昭则厚着脸皮去叫周雅上楼聊两句。周雅深吸了一口气，心想这两个孩子终于打算表明了。而严昭确是松了口气，还好自己妈这次应该没想太多，毕竟她平时在家太无聊了，不是出去跟别的太太打麻将逛街就是在家追狗血剧，谁知道现在的剧都在演些什么鬼，让她整天疑神疑鬼的。 齐宇坐在楼顶的亭子里，看着周雅过来了立刻起身，让她过来坐下，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这让周雅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齐宇给她倒了杯花茶，严昭则坐在齐宇旁边，想摸手机出来玩却被齐宇瞪了一眼，然后讪讪的把手机装回兜里。 “周姨，是这样的，我和严昭其实……”周雅端着花茶打断他的话，“我知道。”她喝了口茶，齐宇松了口气，然后又说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啊，什么事都爱瞒着，喜欢就是喜欢嘛，阿姨都懂的。” 齐宇简直想一口老血喷她一脸，又听她继续说道：“难怪你这两周老往我家里跑，真是的，这么大事儿也不跟阿姨说，阿姨都没把你当过外人，你还跟阿姨见外啊？” 齐宇败下阵来，真是一句话都没法解释了，这时候还是亲儿子上比较好。他推了推严昭，意思是让他发话，严昭想了想，摸出了手机，翻了两张照片出来，然后在齐宇阻止他之前交到了周雅手里。“妈，你看了这个就知道我跟齐宇是清白了。” 齐宇拉住严昭却还是慢了一步，只见周雅正翻看这严昭和齐宇的聊天记录，还顺手点开了其中一张照片，不知道她看的是齐宇还是林柯。周雅张大嘴巴，震惊的看着齐宇，说道：“你……原来你真的是在跟阿昭开玩笑啊？” 齐宇捏了捏拳头，想着找个时间把他这个刚出卖了他的兄弟揍一顿。严昭替他回答道：“是呀妈，所以这下你放心了吧？我可是个直男，我喜欢的可是女人啊。” 周雅放下他的手机，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亏我还以为你俩是一对儿呢，我还在想齐宇来我家的话，就不用老是来齐家串门了。” 齐宇：不做上门女婿，谢谢。 严昭并不知道齐宇在想什么，立刻摸回自己手机，没好气道：“所以说妈你就该少看点电视嘛。”周雅点点头，对齐宇说道：“小宇啊，既然你跟严昭之间没什么阿姨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对方也是男孩子，他同意跟你在一起了吗？他的父母会同意吗？你要知道喜欢一个同性别的人，就要经历特别多的困难，这一点你应该比周姨清楚吧。” 齐宇一秒变得严肃起来，而严昭也沉默的看着齐宇。齐宇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语气却是少有的沉着冷静。 “周姨，我知道喜欢上他那一刻就注定要经历很多人的反对，也许我可能根本追不到他，但是我愿意去试，我愿意去面对这些困难，直到我变心，直到他与我再无可能……” 天空的乌云散去，露出蓝蓝的天，有飞鸟飞过，彩虹乍现，云层里漏下了光洒下，照在小路的石板上，水坑里反射着阳光，空气都暖了几分。 严昭对他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不愧是齐家人，祖传的痴情！” 周雅喝了口茶，迎面飞来蝴蝶绕着她飞了两圈之后又飞走了，她听见自己说道：“是啊，跟老齐一个样。”跟他一样执意爱着一个人，尽管受到了众人的反对，终于还是在一起，生下来齐宇。周雅放下茶杯，水汽在风中打着转，她感叹道：“不过，我希望你能比你家老齐好些。”至少，能一双人长长久久。 齐宇望着周雅身后的彩虹说道：“会的，一定会的。” 吃过饭之后，齐宇就率先回了房间去了。齐衡因为要准备离开了，也收拾东西去了。周雅跟齐家比较亲，并且两家离得很近，来蹭了两顿饭之后，周雅也不好意思多留，准备叫上严昭一起离开，严昭说道：“今晚我就住齐宇家成不成？我保证，我跟齐宇之间真没什么，单纯的好兄弟！” 周雅看到林柯的照片之后就相信了齐宇和严昭之间并没有什么，于是她丝毫没有给自己儿子留面子，说道：“我知道，那孩子一看就比你讨人喜欢。” 严昭：？？？按照你的话来说是个人都比我讨人喜欢吧？ 严昭不死心，问道：“妈，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也喜欢男的……” 周雅立刻回复他：“腿给你打断！” 严昭：“……当我没问。” 不知道严昭是不是故意的，晚上的时候非要跟齐宇挤一张床，还特别不要脸的说：“有什么嘛，你床这么大，小时候都能一起睡，现在还矫情上了。” 齐宇拿了个抱枕往他脸上砸去，“矫情你大爷！齐哥我的床可是给你林爸爸准备的。”严昭死皮赖脸的占了一大半的床，像死狗一样瘫在床上说道：“这不现在还没追到么。” 齐宇又丢了个抱枕过去，很气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齐宇不想跟严昭睡一个床一个原因是因为林柯，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严昭睡相真的很不好。小时候应该是身板太小了，一张床刚刚好随便折腾，然而现在，齐宇被他踢下床两次，齐宇终于忍不住了，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抱着被子去了另一个房间。 第二天严昭是被齐宇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严昭半眯着眼，好不容易摸到了手机，看也不看直接接通。 “喂，谁呀？”严昭有严重的起床气，被这么一吵语气明显不爽。 “……我是林柯。”林柯听出来了对方并不是齐宇，心里莫名的失落。严昭一听是林柯，愣了两秒，想着自己手机里没有加林柯的微信啊，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 他喵这是齐宇的手机！ “那个，林柯你等一下哈，齐宇在隔壁房间，我跟他什么都没有。我这就帮你叫他去。”严昭急忙穿鞋，一脚踹开了隔壁房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右边屁股好像有点痛，想想就知道是被齐宇给揍的，于是他猛地在齐宇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严昭的手在齐宇屁股上清脆的拍打声传来，紧接着就是齐宇的暴怒：“我艹，严昭，你还有完没完了？昨晚把我踢下床两次，这么大清早的又来烦我！” 严昭对着他扬了扬手里的手机，林柯的轻笑声传来，齐宇不悦道：“谁呀，这么大清早的。” 然后他看了一眼林柯的头像，整个人立刻清醒了，猛地拿着手机站起来，然后慌乱的穿着拖鞋出门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还顺带关了门。 “喂，林柯，你听我解释，我跟严昭真的什么都没有！”林柯听得莫名其妙，说道：“你们俩睡在一起跟我解释什么？” 齐宇用肩膀夹住手机翻找自己的裤子和衣服，被林柯问懵了。“额，那个，我没跟他睡一块儿……我就是想表示我跟严昭纯洁的友谊，你别想太多。” 林柯有些无语，终于想起来他找齐宇的正事。“我的物理习题册是不是在你那里？能帮我看看吗？” 齐宇迅速穿好衣服和裤子，整个人懒懒散散的，听到林柯这么一问立刻去翻书包，果然在书里夹了两本红色的物理习题册。齐宇摸出两本书看了一眼名字，拿着林柯的书说道：“嗯，是在我这儿，我这就给你送过去？” 这本物理习题册上有这次的作业，以林柯的性格，如果是他自己买的资料大可不必非要找齐宇拿，但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就算对于他来说像小学生的题一样他也会坚持做完。 齐宇这次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装错了书就给了他一个私下跟林柯见面的机会。 林柯并不想太麻烦齐宇，况且他不知道齐宇家离自己家到底有多远，一时间也不知道约在哪里碰面比较好。思虑片刻后林柯才犹豫地说道：“你家在哪里？我去你家拿吧。” 齐宇开着扩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理了理头发，听到林柯说要来自己家的时候嘴角勾起，差点就答应他了，但他转念一想，如果林柯过来的话估计是拿了东西就走，还不如把他约到别的地方去，然后趁机一起逛逛街。 齐宇小声地嘿嘿一笑之后又正儿八经的对林柯说道：“不如这样吧，去中央街正门口碰面怎么样？” 中央街就是二人平时分路时那里，齐宇知道林柯家离那里也没有多远，正好可以去逛逛。 “好。” “那下午两点你看成吗？”齐宇往头发上喷了点发胶，严昭在外边待不住了，推门进来拿衣服，看到齐宇捣鼓自己的头发嗤了声。 “好。”齐宇见林柯答应，怕他后悔，立刻说道：“那行，下午见。” 严昭打了个喷嚏，赶紧的穿了衣服，吸了吸鼻子说道：“你下午不去我家啦？” 林柯那边还没挂，听到严昭的声音之后，齐宇对他说了一句：“那我就先挂了。”不等林柯说话，对方就已经挂掉了。林柯耳边还回荡着严昭的那句话，手下意识点开了齐宇的微信头像，那个初夏阳光一样的少年，注定不属于他。 林柯，你究竟在期待什么？亲眼看着齐宇将你的练习册放进书包却不制止，不就是为了能找他出来陪你吗？可是，他也有他的事啊，他有那么多好兄弟，人家又不缺你一个…… ☆、逛街 齐宇挂了电话之后差点没忍住揍严昭一顿。严昭也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对，见齐宇一副愤愤的表情，后退了两步，正好齐宇家的猫咪跑到他脚边来蹭他。严昭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抱起它，对齐宇威胁道：“等等，别激动！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家豆丁能活着出这个门！” 齐宇看到豆丁时气焰全消，立马从严昭手里夺过豆丁。“兄弟，有你的啊，行吧，我就先不跟你计较了。” 严昭不明所以，去齐宇桌子上拿梳子梳了梳自己凌乱的头发。“怎么？你打算拿你家豆丁去□□他？”豆丁喵了一声，齐宇摸了摸它的头，把它放到地上去，又拍了拍身上的猫毛。 “想什么呢，豆丁我肯定是不会拿它去给林柯的，我要做的是让林柯愿意主动来我家玩。”齐宇已经想好了计划，严昭好奇道：“说说。” 齐宇转身出了门，丢下一句：“不告诉你。” “切。” 二人洗漱之后就下去吃了饭，然后帮齐宇收拾些东西准备拿去严昭家，严昭还想把豆丁和橘子带去，被齐宇拒绝了。 “人去就行了，猫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带我家的猫出这个门，你家的小王八一个都活不了！”严昭可宝贝他家池子里的小王八们了，小时候被齐宇弄起来几只丢到花园里渴死了，那一次是严昭跟齐宇的斗争中唯一战败的一次，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被齐宇给揍了呢。 林柯吃完午饭之后又刷了碗，然后刷了一会儿题。平时他这个时候起码已经刷完十道大题了，但是今天居然做到第五题时就卡住了，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静下心来。闹钟滴答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平时根本不会在意的这点微小的声音这时候格外的大，他无法抑制住自己忽然抬起头来看一眼指针，然后埋头算题，过一会儿又抬头看…… 林柯好不容易做完这道题，放下笔去对了对答案，居然算错了！ 他闭着眼深呼一口气，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然后点开和齐宇的对话框，输入了一句话：对不起，今天临时有点事儿，就不来了。 绿色的发送键就在手边，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算了。 林柯删掉了那句话，正想输入一句别的话，这时正好齐宇发来一条消息。 祈雨：森可，你出门了吗？我已经出门了哟。 林柯的借口这时候更没法说出口了。既然他已经出门了，那就去吧。 拿个东西就回来。 齐宇其实还没走，现在他打包了好多东西准备先拿去严昭家，毕竟光让严昭一个人拿他才不干，指不定半路给他丢在路边垃圾桶里去。 发完那句话之后，齐宇就开始催促道：“快走啊，大哥！我都跟林柯说我已经出门了，到时候他到了我还没到的话以后约不出来可就怪你了！” 严昭还在撸齐宇家的猫，豆丁也是粘他粘得难舍难分，好在橘子并不粘人，否则今天傍晚前都别想把严昭拖出门了。 “小宝贝儿，下次哥哥再来找你玩噢。”严昭在它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终于舍得放下它去帮齐宇拿东西。齐宇最烦严昭这副拖拉的性格了，昨天来的时候大把的吸猫机会他不珍惜，非要临走的时候揩点油。 齐宇丢了好几个包给他，说道：“我是他爸爸，你却自称他的哥哥，那你这是终于承认自己是我儿子了啊。” 严昭给他提着包，二人往严昭家走去，两人迈着大长腿，路上吸引不少妹子的目光。 “得了吧，你前几日还叫我严爸爸呢。”齐宇就是比严昭认怂一点，该怂就怂，毫不含糊。 但是该拌嘴的时候又死不承认。“去你的，赶紧走，我家森可还等着我呢。” “森可？你这名儿起的，挺小清新。” “行了行了，待会我就不进去了，你让周姨出来接一下你，还有，千万别跟他说我见林柯去了。否则，我怕她跑过来给我坏事儿。”周雅能生出猴儿一样的严昭也不是没原因的，毕竟严义身为严昭的父亲，对他可比齐衡对齐宇严厉得多了。 严昭知道自己妈是个什么德行，整天在家里闲着，巴不得哪里有点事儿好去凑凑热闹。 齐宇把自己的东西弄过去了之后就立刻飞奔着去了中央街。齐宇从家里□□街正好会经过严昭家，所以他才会等着跟严昭一起先把东西搬过去，然后自己再□□街跟林柯碰面。 林柯看到齐宇说在路上了之后稍微收拾下出了门，原本烦躁的心情烟消云散。 林柯家住在一个普通的小街道，那里住着一群普通人家，大多数都是些从外地来打工的，找个地方凑活着住，有钱一些之后就会搬出去。这里的人通常都自来熟，下楼碰到的基本上都是熟人了，见面会打一声招呼，如果是新来的这边的人也会很热情的欢迎他。 这个街叫石路街，在外面的有钱人看来这里就是又脏又臭的平民窟，他们总说这里不知道住着多少小偷和杀人犯，但事实上这里的人只是比他们穷一点而已。这条街之所以叫石路街是因为早几年这里的路都是些小石头铺成的，这几年才终于打上了水泥，但是这个名字也就懒得改了。 石路街两旁种着两排高大的梧桐，现在已经发出了绿叶，阳光下树影斑驳，心情似乎也随着叶影的摇摆好了很多。林柯一路上遇到了好些个阿姨叔叔，一一问好之后他才走出了石路街，来到走水马龙的公路旁。向右走几百米之后就能看到中央街了。 林柯带着耳机，不紧不慢的走去，却见到一个身穿黑色外套的人急急忙忙的向中央街那边跑去。 那人正是齐宇。 之前齐宇本来已经快到了，但是他突然发现自己忘了拿林柯的练习册，然后又急忙跑回家拿，又风一样的跑了一路，并不知正巧被林柯看见。 林柯关掉音乐，取下耳机装进包里，站在路边等红路灯，眼睛却是看着刚刚跑过去的齐宇。不是他不叫住齐宇，而是齐宇跑得太快了，而且那时候正好是绿灯，林柯还没来得及叫住他就看到他跑到了马路对面。 等了二十几秒红灯之后林柯才快步向中央街正门走去。这时齐宇已经调整好了呼吸，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门口等他了。 不得不说齐宇长得真的很好看，他们这一届的校服是最丑的，藏青色与白色的搭配，简直是整个年级的噩梦，然而齐宇穿出来却有种说不出的朝气蓬勃。而现在齐宇一件黑色的外套，米白色的九分运动裤露出脚踝，本就挺拔的他刚刚好展示出了他完美的身材比例。 齐宇皮肤略黑，但是他却又黑得刚刚好，阳光帅气用在他身上也并不过分。他的眼深邃得像是刚洗过黑葡萄，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总是微微上扬，要是放在别人脸上就像是地痞流氓一样，而他这样却并不让人反感。 原本齐宇一个人站在中央街门口已经吸引了不少女孩们的目光，林柯到来之后女孩们简直快尖声叫出来。齐宇和林柯早就习惯了被女孩子们直勾勾的盯着看，两个人碰面之后齐宇也不急着把练习册还给他。林柯满是歉意的说道：“抱歉，来晚了。” 齐宇脸不红心不跳地勾着他的脖子说道：“没事，我也刚到。”林柯没拆穿他，只听他继续说道：“来都来了，逛逛去。” 林柯原本想好的说辞被他这么一勾竟没说得出口。 中央街算是比较繁华的一条街了，里面有很多饰品店，小吃店，还有服饰店以及猫吧等等。像这种热闹的街上就很容易碰到熟人，果然，齐宇正准备拉着林柯去服饰店里逛逛，就被眼尖的斐小雨给看见了，她用肩碰了碰白含雪，就立刻喊道：“齐宇，林柯，好巧啊！” 林柯错愕的回头，齐宇却是笑着跟她们打了声招呼。跟斐小雨同行的除了白含雪以外还有另外一个女生，那个女生也是二中的，之前经常来找斐小雨和白含雪玩，所以齐宇已经眼熟她了，但是叫不出名字。 那个女生跟她们俩人一样激动不已，三个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脸瞬间就红了。 斐小雨带着白含雪和那个女生一起走了过去，白含雪也打了个招呼说道：“真巧，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你们，你们也是来逛街的吗？” 齐宇和林柯同时回道：“是啊。” “不是。”说不是的是林柯，说完之后三个女生似乎明白什么了一样，露出了不可言说的笑容来。林柯知道，她们又在脑补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了，于是解释道：“我练习册被齐宇不小心装回家了，所以我来找他拿东西。” 女孩们“哦”了一声，齐宇接着道：“顺便来逛逛呗。再不带林大学霸出来玩的话，指不定又在家修仙刷题了。” 白含雪和斐小雨齐齐点头，他们知道林柯总是坐在位置上刷题，下课也不知道出去放松一下，也难怪不少人都说他是个书呆子了，毕竟他平时都不带动一下的，要不是那一次体育课亲眼见他打篮球，还以为他是个运动白痴呢。 林柯也不好反驳他，毕竟自己在班里确实就是除了学习别的都跟我无关的样子。 “那好，那就不打扰你们逛街了，先走咯，拜拜。”白含雪个性没有斐小雨那样张扬，除了看到帅哥或者跟斐小雨聊腐文时之外都是一副文文静静的样子，心思也较为细腻一点，所以她也不好多打扰人家，率先跟齐宇他们俩告别然后拉着自己的闺蜜们找个地方坐着嗑糖去了。 齐宇自然是巴不得赶紧跟他们寒暄完就去逛逛服饰店的。齐宇带林柯去了一家卖汉服的服饰店，林柯也没拒绝，跟着他去了男式汉服那边。 齐宇知道林柯是喜欢汉服的，只是碍于家里经济状况，一直不敢表现出来，等后来上了班之后才悄悄买了一套，有一次齐宇去他家找他，那时候下了大雨，浑身湿透了，于是林柯给他找了套衣服出来换上，当时齐宇就瞥见了林柯的衣柜里挂着一套汉服。 说实话，林柯的气质很适合穿那种雪纺青衫，再配上一把折扇，简直是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 不知道这一世能不能有幸得见他身穿汉服的模样。 ☆、吸猫去 齐宇到处挑挑拣拣，林柯则是自己到处看了看，越看心里越是喜欢，但是喜欢又能如何呢？不属于我的东西，也只能默默喜欢罢了。齐宇绕了一大圈，并没有看到适合林柯的款式，一回头才发现林柯根本没跟上来。他原路返回，终于看到林柯停留在一件白色轻衫面前，小心翼翼的触碰了那一片衣角，又默默收回了手。 齐宇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手搭到他肩上说道：“去别处看看。” 林柯颔首，眼神没有丝毫留恋，跟着齐宇离开了那家店。齐宇看他觉得无聊了，正好二人路过一个猫咖，齐宇建议道：“走，进去玩会吧。” 虽然齐宇自己也是一个猫奴，但是不会特地背着自己猫出去撸别人家的猫，更不会去猫咖这种聚众吸猫场所。但是，为了能引诱林柯来自己家吸猫，齐宇还是选择背叛家里那两只小可爱，带林柯去了猫咖。 林柯拒绝了他，但是拒绝无效，且不说齐宇的力气有多大，林柯自己心里对猫咪的喜欢也让他无法拒绝了。 好吧，就这一次。 不得不说，这家猫咖的猫咪种类齐全，况且十分粘人，用不着齐宇说什么，那些迷人的小妖精已经让林柯神魂颠倒了。齐宇也抱了只金渐层过来逗它，对林柯说道：“你看它好听话，比家里的乖多了。”林柯怀里趴着一只蓝猫，迎面又来了一只虎斑猫，他听到齐宇的话之后惊讶道：“你家里也有猫？” 齐宇点点头，心想终于上钩了。“对啊，一只橘猫和一只狸花猫。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前几年路边捡的而已，听话的时候还是很乖巧的，但是有时候不爱理人。”特别是橘子，那只只有饿了才会出现的橘猫。 林柯被猫儿们蹭了一身猫毛，但这也并没有阻止他对猫咪的喜爱。听到齐宇家有猫时还以为他是花心，但后面又并不反感了，反而很钦佩他。毕竟齐宇给人的感觉就是有钱人家的富家公子，但是他愿意带着兄弟们去路边摊吃饭，愿意收养流浪的猫咪，那他……会愿意跟一个穷光蛋做朋友吗？ 如果他知道自己很穷，会不会像那个人一样？ “想不想下次去我家玩？橘子一般撸不到，不过豆丁倒是很讨人喜欢，每次严昭去我家都想把它骗回家去。”齐宇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副表情像是个人贩子，正在询问小朋友要不要跟他回家去。 林柯大概是习惯了齐宇偶尔露出这种地痞流氓一样的表情来，倒也没多想，只是敷衍的回答道：“好啊，改天吧。”毕竟，如果去了他家，那就真的算是朋友了吧，但是，真的不想失去他，不想让他更了解自己，就这样就很好了。 能陪我说说话，能带我一起吃个饭，一起回家，这就很好了。 齐宇抱着那只金渐层在他面前晃了晃，说道：“干嘛呢？在想什么？” 林柯回过神来，怀里的小猫睡醒了跑开了。他也没有拦着它，失落地看着那只蓝猫跑开，转身对齐宇说道：“没什么。对了，你今天是不是有事情啊？我之前听到严昭说你今天下午要去他家？” 齐宇坦率道：“噢，是，因为我们两家比较亲，我爸要出去一段时间，所以周姨，也就是严昭他妈让我搬过去住。不过你放心，我在他家是有一个房间的，不会跟他睡一块的。” 林柯摸了摸刚跑过来求抚摸的加菲猫，失笑道：“你干嘛老是跟我解释这个？都是男生，睡一个床有什么？” 齐宇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是，这不是怕你听斐小雨她们聊那些听多了会想歪嘛。” 林柯有点无语他这个回答，但还是回道：“怎么会，现实中哪有这么多gay啊，也就是小姑娘们爱乱想罢了。” 齐宇：不不不，我就是gay，还是被你给掰弯的。 二人在猫咖里玩了两个小时之后才出来，齐宇买了两杯热奶茶，又逛了会街，本来齐宇还想再黏一会儿，奈何林柯他妈已经打来电话催他回家了，齐宇这才打算回家去。两人沿着街一直走，又一起过了马路，而到了分路的那个路口时，齐宇却舍不得先走了，他无视自己面前的绿灯，对林柯说道：“等下一个绿灯再走。” 林柯见他身上粘着些猫毛，给他拍掉了，齐宇也趁机拍了拍林柯身上并不存在的猫毛，一本正经的说道：“猫乖倒是挺乖，就是爱掉毛。” 林柯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确定自己身上没有了之后说道：“确实。唉，我就先走了。”林柯看到自己面前的灯绿了，刚踏出去就被齐宇拉住了。 那一刻忽然起风了，树叶沙沙作响，只听齐宇说道：“先别急，等下一个绿灯吧。”林柯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眼看着绿灯闪烁几秒后变成红灯。这时，齐宇面前的绿灯亮起，齐宇却并不急着走。 “林柯，要是我们从小就认识就好了，这样你是不是就会舍不得我走了？”林柯并没有明白齐宇的意思，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却怎么也猜不透他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们离得那么近，只可惜没有早点认识你。”如果早点认识你，就不会那个混球伤了你的心。 林柯的手机又响了，但是他并没有接，铃声喧闹时，林柯说：“对呀，要是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对方挂断了电话，林柯那边的绿灯亮起，他笑着拍了拍齐宇，无奈道：“好啦，再不回家就要被我妈骂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嗯，后天见。”林柯很喜欢这样的道别，是比再见更期盼的再会。“后天见。” 石路街的梧桐在风中凌乱摇摆，林柯给赵香燕回了一个电话过去。“喂，妈，我已经到楼下了。” 赵香燕下班回来做好饭给林柯打了好几个电话，自从他上初中开始就没这么晚回家过，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果然，赵香燕的声音夹杂着不悦，“好了，快回来吧，下次可别玩这么晚回家。”其实今天并不算晚，天还是墨蓝色，依稀有些星光点缀，风吹来乌云遮住了月亮，再吹一会儿应该又是乌云密布了。 路灯下，林柯跟着自己的影子走进小胡同里，这时候楼下已经没有人了，相反两旁的人家亮起了灯，有吵闹声，有饭菜香传来，好像也并不是特别反感。 林柯捏紧了手里的练习册，回到了破旧的小楼，回到了仅有四五十平米的小屋。这个让他感到自卑的地方，他的母亲已经做好饭等着他回家了。 “今天怎么突然玩这么久才回来？是跟阿涛一起出去玩了吗？”赵香燕并不知道那个叫阿涛的人长什么样子，也并不知道自己儿子口中那位好兄弟早就跟他闹掰了。 林柯给她夹了块肉，脸色沉了沉，“不是，是新转来的同桌，他不小心把我的练习册装回去了。”赵香燕点点头，“是前段时间跟你一起骑车回家的那个男生吗？什么时候带来家里玩吧，从小到大都没见你带朋友回家来玩呢。” 林柯并不知道自己跟齐宇回家时被赵香燕看到过，只得低声应道：“嗯，是他。不过带回家就算了，毕竟也不方便招待。” 自从林柯的父亲因病去世之后，他二人搬来这里住，从那时起林柯似乎就变得自卑了起来。可是，当时赵香燕并没有发现他有哪里不对，直到上了初中没多久，就发现他慢慢的不爱笑了，总是在房间里做作业，一呆就是一天，虽然成绩渐渐的上去了，但是话也少了许多。只是最近他才开始爱笑了，连微信也终于舍得给自己弄一个头像，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新来的同桌给他照的。 赵香燕平时很忙，都没有空去参加家长会，也不知道林柯在学校具体是什么情况，偶尔打电话问老师，老师也只是说他在学校很听话，工作认真负责，就是性格比较孤僻，不爱跟别人说话。 原本赵香燕还在想要不要跟他聊聊，结果突然发现他放学回家路上跟一个男生有说有笑的回家，这下她才终于放心了。 “那有什么不方便的，总不会嫌弃咱们家太小了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也没办法。”毕竟林柯他父亲当初得了癌症，治病借了不少钱，现在整个家的重担都交给赵香燕了，好在她工作还不错，就是平时太忙了。 “他没有嫌，我没跟他说我家里的事，就这样吧，我先回房间做作业了。”林柯每次吃饭都吃不了多少，整个人瘦瘦高高，皮肤又白皙，乍一看还以为是生病了，也难怪大家都觉得林柯是个只会读书刷题的书呆子。 齐宇没有回家，直接去了严昭家，等他到严昭家时，严昭都饿瘫下了。看到齐宇来了仿佛是看到了一大块鸡排，口水都快掉出来了。 齐宇扯了张纸拍在他脸上，“擦擦你的口水，你这是怎么了？居然看到我都流口水了，这么饥渴的吗？” 严昭扯掉自己脸上的纸有气无力的骂道：“你还好意思来，要不是我妈为了等你吃饭，我能这样么？”说着，周雅就从楼上下来了，见齐宇回来立刻吩咐家里的阿姨做饭去。 “小宇回来啦？你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去看看满不满意。”周雅热情的拉着齐宇上楼去，完全忽视了自己那个饿得半死不活的儿子。 严昭对着齐宇的背影竖中指，然后又跑去厨房里偷吃的去了。 齐宇跟着周雅来到他的房间，果然收拾得跟自己家里那个房间一模一样。 “周姨您费心了。”齐宇感叹的拿起床上的抱枕，居然连两个小抱枕都跟自己房间里的一模一样，这简直对他就跟亲身儿子一样。 周雅就知道齐宇会满意，莞尔一笑，“喜欢就好。这段时间就放心在我家住着吧，要是严昭他欺负你的话随时跟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怎么会呢，严昭跟我可是好兄弟，打架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其实周雅是很想看他俩打架的，这样就有机会收拾严昭一顿了。 周雅“哈哈”一笑说道：“这样也挺好的。” 齐宇：你这副失望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周雅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小宇今天是跟那个孩子一起去玩了吗？” 这话感觉就像是两个小朋友出去玩过家家去了。不过齐宇并没有觉得她是在开玩笑，眼神躲闪了一下，“额，是。他东西掉我这儿了，给他拿过去，顺便逛了一下街。” 周雅点头，“难怪今天都没带严昭去，那家伙今天在家里烦死人了。” 严昭偷吃了一只虾，一个喷嚏下去刚到手的虾掉地上了。 严昭：妈的，谁说我坏话了！ ☆、诱拐 吃过饭之后严昭跟着齐宇去了他的房间，齐宇出去玩了一下午，今天的作业可是一点都没碰。严昭今天在家里刷了一下午的题，刷累了就去烦周雅，现在齐宇回来了他便粘人精似的跟上去八卦道：“今天进展怎么样？” 齐宇本来还在为今晚要熬夜做作业而感到心烦时，听到严昭这么问心里立刻被灌了蜜一样。齐宇摸出手机对他勾了勾手指，严昭便立刻凑过去看，只见齐宇一张一张的翻阅着今天趁林柯吸猫时拍的照片。不得不说，齐宇的拍照技术堪比一流摄影师，林柯本就清秀的脸庞在他的拍照技术的加成下更加精致了，一张张普通的照片就像是海报一样，浅浅一笑，刻入心扉。 “没想到啊，齐宇，你这拍照技术可以啊！看得我都忍不住想把他从手机里拖出来亲一口了！”严昭语气认真，让齐宇差点没忍住打他。 “我艹？就你还想挖齐哥我的墙角。”齐宇关了手机，撸了撸袖子。 严昭连忙摆摆手，真诚道：“开玩笑，都说了我是直男嘛，干嘛还当真了呢？真是的，这点玩笑都开不起。” 齐宇瞪着他，又默默地点开微信，将那些照片都发给林柯了。严昭对齐宇竖了个大拇指，赞道：“这么会刷好感度，改天也教教我呗！” 齐宇等着林柯回他消息，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有看上的人了？”严昭想也不想就说道：“怎么会呢？我严哥出马还需要刷好感度吗？” 齐宇见林柯没回他，估计是有事情没看手机，于是他把手机熄了放在一旁，默默地摸了本物理习题册出来。 “那你这是要干嘛？”齐宇转了转手里的笔说道。 齐宇的手机亮了一下，是林柯发来消息了，严昭看了一眼对方发过来的三个问号，说道：“这不是想多学个技能嘛，毕竟不是每个女人都好色的，总有一两个需要稍微撩一撩的。” 严昭说得很有道理，毕竟上一世他追自己老婆的时候可以说是做尽了一切丢脸的事，但最后终于还是追到了那个男人婆似的女人。后来结婚之后严昭还跟齐宇抱怨过，说他自己是不是跟齐宇差不多，喜欢男人，不然放着贤惠的小女生不选，非要选个警花当老婆。 齐宇当时才被林柯揍了没几天，也苦笑道：“可不是嘛，大概我俩天生就比较欠揍吧。” 齐宇一边回复着林柯一边对严昭说道：“你呀，是该学学怎么撩女人，省的以后脸都给你丢光。”这是齐宇总结的他上辈子的经验，虽然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甚至还不如严昭，不过作为兄弟还是得稍加提点。 严昭自然是没懂他为何这么肯定自己不会撩女人，毕竟自己平时根本就不需要撩那些女孩就会自己凑过来。 齐宇跟林柯聊着微信，也没顾得上严昭了，严昭自讨没趣的在齐宇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说道：“行吧，我就不打扰你撩汉子了。” 齐宇头也不抬，甚至连个虚情假意的摆手的动作都没有。 严昭：妈的，老子当你是兄弟，你却当我是灯泡！ 齐宇给林柯改了个备注名：森可。 森可：你居然给我拍了这么多照片。 森可：别说，还挺好看，谢了。 要是一般人肯定会怀疑对方对自己有什么企图，毕竟就算是好兄弟也没必要给自己拍这么多照片呀？而且还拍得那么好看。不过林柯很少跟别人相处，因此并没有对此多想。 祈雨：看你这么喜欢猫，顺手就给你拍了几张。 祈雨：你这些照片要是发到学校贴吧里的话，我估计你的情书又得翻好几倍。 森可：别。 森可：我不喜欢收情书。 祈雨：怎么？不想体验一下早恋的感觉吗？ 森可：不想，甚至连恋爱都不想。 一般人这个时候绝对会问为什么，但是这个问题齐宇早就知道答案了，所以他并没有打算这么问，而是用调侃的语气发了段语音。 祈雨：那就可惜了，又好看又聪明的男生竟然不想谈恋爱，这得让多少女生哭得死去活来呀！ 林柯点开语音转文字，看完之后笑了。 森可：不是还有你吗？ 同样是调侃，林柯的意思是我不恋爱但是还有你可以拯救那些女生。 而齐宇却理解成了：我虽然不恋爱，可我不是还有你吗？ 齐宇又笑着发了句语音过去，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语音都被林柯转成了文字。 祈雨：也是，我也不喜欢女生。 林柯想了想，也调侃了一句：难道你喜欢男的吗？ 林柯大多是怼他，很少主动调侃他，看到这句消息时齐宇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一半了。毕竟上辈子自己追求林柯时是开启的作死模式，导致林柯总是没忍住揍他，这一世不同了，齐宇知道了林柯的秘密之后，终于还是决定改一改上辈子的作风，从作死式求爱改成了讨好式求爱。 好在这一世并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到一个月时间，林柯已经把他当成好友来看待了。 祈雨厚着脸皮道：是啊 森可：…… 祈雨：哈哈哈，开玩笑。 祈雨：对了，要不要看看我家的猫？很可爱的哟～ 差点忘了，把林柯勾搭到自己家去的最后一步，就是发自己家猫咪的照片给他。原本在猫咖里被猫儿们勾起的猫奴特性，不加以利用那就太对不起自己精心设计的局了。 果然，林柯的好奇心被勾起了，虽然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好啊”，但齐宇知道他已经上钩了。 于是齐宇立刻挑了几张自己最满意的照片给林柯发过去。家里的两只猫虽然都是捡的流浪猫，但并不比那些名贵品种的猫咪差，两只猫圆滚滚的身体，顺滑的皮毛，一看就是被精心照料过，让人忍不住想将它们从手机里抱出来撸。齐宇目不转睛的盯着手机屏幕，过了好一会儿林柯才回消息。 森可：好可爱。 短短的三个字，看似并没有什么说服力，反倒是像敷衍一样，但齐宇知道林柯心里是真的觉得它们可爱，否则他肯定会说：嗯，是挺可爱的。 齐宇趁机推敲道：有空去我家呗，随便摸随便抱。 连主人一起摸摸抱抱都行。 林柯还是那一句：好啊。 不过齐宇知道，他动摇了，接下来只需要找个合适的契机，就可以把林柯带到自己家里了，一旦进了他齐家的大门，从此林柯就再也不会排斥他了。 毕竟熟络到带到家里去那种地步，那说明两人已经算是很好的朋友了，只要再稍微努力一下，林柯就再也逃不掉了。 齐宇盯着林柯的头像，像是一只大灰狼盯着即将到手的小白兔。林柯看了一眼时间，他今天也并没有做多少作业，于是立刻对齐宇说道：好了，先不聊了，我要去忙了。 齐宇看了一眼自己翻开的物理练习册，头疼地拿起笔来，给他回了一个：好的。然后自己也开始了刷题模式。 直到半夜一点，齐宇才停笔，数了数没做对的题，确定看不懂答案之后就做了个标记，准备第二天拿给严昭让他看看然后给自己讲讲题。毕竟是要想进入学霸班，就得学学做学霸，虽然平时跟严昭吵吵闹闹，但是这个时候又格外庆幸自己这个好兄弟背着他成了学霸。 只是这个学霸平时怂怂的，一旦跟齐宇讲题的时候，齐宇瞬间就怂成了孙子。 严昭拿到题时看了几眼就感叹道：“这题都不懂？哎哟，真佩服你这脑子。”齐宇不怒反笑，“这不就是让你传授一下做它的技巧了嘛，我保证下次就不会问这种题型的问题了。” 严昭变了脸色，抓着笔刷刷刷地写了一堆公式说道：“屁的不问，这个题型的题给你讲过不下五道，每次都这么说，你说你这是不是猪脑子吃多了把脑子吃坏了？要是把猪脑子直接给你换过去也不至于这种题都不会呀！” 齐宇咬了咬牙，点头附和道：“是是是，您的脑子开过光，赶紧给我讲讲吧。讲完还有好几道呢。” 严昭每给他讲一道题就骂他十几分钟，齐宇怀疑自己找严昭给自己讲题就是在浪费生命，却又是在锻炼自己的毅力，使得自己在几个小时花样被骂中还不带还口。 “我去，你说你这种带脑子的题都能做对，那刚刚那些不用脑子算的题你不会，你玩儿我呢？”严昭看到齐宇做对了几道比较难一点的题，不由得怀疑起齐宇来。 齐宇解释道：“噢，那种题型之前林柯给我讲到过。” “……那我说的话都是屁吗？人家林柯讲的一个标点符号你都能记下来，我讲的一加一等于二你都记不住是吧？这题你要是再不会下次别让我给你讲了，找你家林柯去。”严昭当初给齐宇说他讲课的话可能会骂人，现在看来这岂止是想骂人，这都在忍着不打他了好吗！ “怎么又是这种题？我的天，你丫绝对是故意的。” “严爸爸，就最后一次！” “滚！” “严爸爸～” “嘭！”严昭终于受不了齐宇了，直接躲回房间里，惊到了楼下的周雅，周雅见齐宇抱着练习册站在严昭门口可怜巴巴的等着讲题，立刻抄起鸡毛掸子上来敲严昭的房门说道：“干什么呢你？给人家小宇讲个题你还凶上了！快给我出来，今天你要是不出来就别出来了。” 严昭：我才是你儿子好吗！妈的齐宇，你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微信名 严昭：加点糖 齐宇：祈雨 林柯：林柯 唐泽：逗号君 除了林柯的微信名是按照齐宇的备注来看的，其他的人就是微信名加“：”就是他们微信发的话，本名后面加上“：”的话就是心理活动～ ☆、护妻 等严昭给齐宇讲完题已经下午四点了。齐宇看了一眼墙上的钟，突然大叫了一声：“我艹，四点了。”严昭给他讲了题心里还烦躁着呢，不耐烦的问道：“怎么？” 齐宇赶紧放下笔，看了一眼窗外，窗外飘了小雨，还有一丝丝冷风从窗外漏进来，钻进脖子里，齐宇打了个喷嚏，说道：“走，严哥，陪我去一下中央街。” 严昭双手环胸抱着，听到他打喷嚏给他找了件毛衣丢给他，“加件衣服。”齐宇上一世这个天气不至于冷得发抖打喷嚏，不过他还是乖乖听话的加了件衣服。 “走吧，陪我去买个东西。”齐宇理了理头发说道。 “请吃炸鸡就去。”严昭神色终于缓和下来。 “吃吃吃，给你把炸鸡店包下来都没问题。”每个人都有特别喜欢吃的东西，严昭的最爱就是炸鸡，林柯偏爱酸奶，齐宇倒没注意自己最爱吃什么，毕竟他并不挑食。 因为下雨的关系，周雅并没有出门去玩，而是在家看看剧绣绣花，乍一看挺有贤妻良母的感觉。齐宇和严昭二人拿了伞出门时，周雅难得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取下眼镜关心道：“你们这是去哪儿啊？要不要司机送你们去？” 严昭边换鞋边阻止道：“别，就在中央街，很快就回来。” 周雅放下手里的东西，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过来，问道：“是要买东西么？钱够不够？”严昭跟齐宇立刻穿了鞋，齐宇迅速打开门把手推门出去，严昭垫后，对她摆摆手说道：“有，够着呢，外边风大，先走了。” 二人打着伞，迈着大长腿，很快消失在雨中，周雅看着他俩出去之后默默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了。 严昭穿着黑色短靴，雨水飘飘洒洒顺着他的鞋头滑下，路边的汽车减速从他俩身边驶过，带起了微凉的风。严昭在他身侧不紧不慢地走着，问道：“这么急，这是要去买什么？” 齐宇“嘿嘿”一笑，“去看了就知道了。” 二人来到汉服店之前，路过炸鸡店时严昭赖着不走，非要先买炸鸡再走，齐宇真是想把他送给卖炸鸡的店主。 抱着炸鸡之后，严昭简直是个言听计从的小朋友，齐宇感叹道：“要是林柯也像你这样就好哄了。” 严昭：？ “算了，吃你的。”齐宇叹气。 齐宇来到汉服店时严昭的鸡排都快吃完了，不过齐宇并没管他，而是急忙去找昨天林柯看上的那件衣服，好在它还挂在衣架上。齐宇掏出卡对接待员说道：“帮我包起来。”接待员接了卡，立刻取了衣服去结账。 严昭咬着鸡排说道：“怎么突然想起买汉服？我看那件衣服挺好看的，但是并不适合你这种土匪头子啊。” 齐宇想抢他手里的鸡排，并当着他的面丢掉。“齐哥我确实不适合这衣服，但是你不觉得它很适合林柯吗？”那件衣服颜色很浅，一副儒雅风流的气息，说起来确实挺适合林柯。 “唔，林柯穿的话确实挺好看的，不过他应该不会收的吧？”毕竟林柯在学校给人的印象是不近人情，孤僻的感觉。齐宇知道林柯不会轻易接受他送礼，但是这并不会阻止齐宇想办法让他收下。 毕竟追林柯他可是有十多年的经验。 “放心，既然已经买了就有办法让他收下的。”齐宇拿起旁边一把折扇展开，一副山水画展现在眼前，跟那件衣服的感觉一样，如果再配上一把折扇，一个风流公子仿佛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了一样。 齐宇合上折扇对接待员说道：“这把折扇也加上。”接待员拿着扇子去包装了，严昭吃完了鸡排，终于说出了一直以来的萦绕在他心中的话：“我以为你追求一个人是会先告白，然后疯狂撩他，而不是像这样一点一点地攻陷。” 接待员拿来了他的东西，并热情的送了二人离开。齐宇提着东西，二人也没多逛就回去了。齐宇轻笑一声，说道：“那是因为林柯不一样啊，他那样的人，如果真的像耍流氓一样的追他，还不知道要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不过我还是想多问一句，你是怎么看上他的了？他……说实话，他挺闷的，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都不怎么爱说话，感觉除了长相和成绩，别的都一般吧。” 严昭身为齐宇的兄弟，两人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因此齐宇也并没有对此感到反感。 雨下的更大了，二人路过石路街，风吹响路边的梧桐叶，齐宇轻声说道：“因为他与别人不同啊，他只是为了保护自己才这样的，真正的他，远不止你看到的这样。” 严昭顺着齐宇的目光看去，新鲜的梧桐叶在雨中纷飞，春天的气息在此刻倏然到来。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加油吧，兄弟！”严昭对齐宇回头一笑，齐宇恍惚间想起上一世见到严昭的最后一眼，他差点丢下手里的伞给严昭一个拥抱，好在他强忍住了，别过头摸了张纸出来递给他。 “脸上油都不知道擦一擦。” “我去，那你不早说！”严昭慌忙接过齐宇递来的纸巾，齐宇回过头来笑道：“谁叫你自己不注意点？不过也没事儿，我又不嫌弃你。” 我稀罕你不嫌弃。 第二天齐宇早早的来到了教室，这时林柯已经在他的位置上收拾东西了，应该是也刚到。齐宇也慢吞吞的把作业从书包里拿出来，打了个哈欠对林柯说道：“怎么又来得这么早？” “习惯了。” “你来这么早，吃没吃早饭？我这儿多买了几个豆沙包要不要吃？”齐宇把桌上的几个豆沙包推了过来，林柯看都不看一眼就拒绝道：“吃过了，不吃。” 齐宇拿了一个放嘴里叼着又拿了一个趁林柯不注意塞他嘴里。豆沙包里的豆沙漏出来，甜腻的感觉刺激着味蕾，林柯皱着眉接下那个豆沙包，边嚼边谴责他：“你真是……”真是什么他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毕竟齐宇塞给他的豆沙包确实很好吃。 齐宇端起豆浆喝了一口，递到他面前问道：“要不要喝一口？”虽然林柯并不矫情到觉得共用一个杯子喝水有什么不好，但是用同一个吸管喝东西就有点受不了了。 林柯两三口吃掉那个豆沙包，鼓着嘴巴说道：“不喝，下次别再硬塞东西给我了。”林柯被噎到了，脸胀得发红，看起来很想上手捏一捏。齐宇叼着豆沙包去给他接了点水，因为饮水机里面的热水还没有烧，所以是凉的，齐宇没给他接太多，能和着咽下去就行了。 林柯喝了两口水，嘴里还残留着豆沙包的味道，甜甜的，林柯没有发现过原来一个小小的豆沙包竟能让他回味，简直是入魔了。 齐宇吃完早餐之后就去丢了个垃圾，斐小雨和白含雪踏入教室之后又陆续来了好些个同学。她俩从后门路过齐宇的位置时，斐小雨吸了吸鼻子说道：“空气中怎么弥漫着甜甜的气息？我这是错过了什么吗？” 齐宇回到座位上，拿了本书在手上转，听到斐小雨这么一说就调侃她道：“你属狗啊？鼻子这么灵。” 白含雪帮她回答道：“别说，还真是。” 斐小雨嗔怪着拍了她一巴掌，不过女孩之间的打闹向来不痛不痒，白含雪并没有给她拍回去。齐宇放下了书，班里又来了一堆同学，寂静的教室很快就喧闹了起来。学霸级别的人物都在讨论考试成绩的事，而学渣则是急忙找学霸们要作业抄。 唐泽来的时候看到齐宇在那里淡定地背着英语单词，一进门就大声吼道：“我艹，齐哥你又做完作业了，能不能为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考虑考虑？” 之前学渣赶作业的时间取决于齐宇有多少作业没做完，现在齐宇都做完了，那么学委自然是不会等各位学渣了。某些学渣借学霸的作业时路过齐宇的位置旁边还特地说道：“唉，真希望某一天学委能属于大家。” 白川接道：“学委什么时候属于过大家吗？说实话目前抄过学委作业的怕是只有体委一个人吧？”说着就有不少人附和着抱怨了。 “唉，悔不当初，就该像齐宇一样死赖着学委的，也不至于现在还得在家里做几样作业保底了。” “死赖着学委也没用吧，当初唐泽不就跟学委同桌过么？唐泽话这么多也没讨到学委欢心啊！” 唐泽点头赶着作业，也不知道是谁在说他，立刻维护自己的面子道：“什么呀，人家学委是那么好攻破的么？要我说我至少还跟学委说过几句话。” 齐宇听到大家在讨论林柯，他看了一眼林柯，他神色淡淡的，发现齐宇看他时还说了一句：“看我干嘛？”齐宇从语文本上撕了一页下来，揉成一团，对他摇摇头说道：“没事，看你好看呢。”说完就把手中的纸团往唐泽头上砸去，唐泽正心急火燎的抄作业呢，发现自己被砸了立刻回过头去看是谁干的好事，本来已经打算骂出口的话在看到齐宇那一刻又被吞回肚子里了。 齐宇警告道：“抄作业就抄作业，吵什么吵，废话那么多就别抄了，直接让学委给你们收了得了。”齐宇发话班上顿时鸦雀无声。且不说齐宇在班上的地位如何，光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好惹，何况班里那几个小混混还称他为老大呢。 林柯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但是只是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继续埋头背单词去了。斐小雨和白含雪回头给他竖了个大拇指，还附带了一句：“护妻狂魔。” 林柯对此并没有什么表示，仿佛接受了自己被她们说成是受，而齐宇则是心花怒放，开心得像是在摇尾巴的狗子。齐宇凑到林柯耳边去，小声的问道：“她们把咱俩当一对儿了，你不介意啊？” 林柯反问道：“为什么会介意？”他翻了一页，继续说道：“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来之前她们把我跟严昭组过，跟江行舟组过，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也组过，我无所谓了。” 江行舟是唐泽的同桌，看起来像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正太，脸虽然没有林柯这么白，不过也是很好看。之前她们把林柯和江行舟组的时候还说他是攻，现在跟齐宇一起他又是受了，真搞不懂这些女生到底是怎么分攻受的，难道是觉得他能打得过江行舟却打不过齐宇吗？ 齐宇原本兴奋的脸听完这段之后就垮了下来，他特地拍了拍白含雪的肩，郑重其事的跟她说道：“以后磕CP的时候就别换了，磕我跟林柯可以，把我跟别人组成一对儿不行，知道不？” 斐小雨闻声也看了过来，两个人激动的点点头，捂着微红的脸应道：“好的好的。” 斐小雨：今天又是嗑糖的一天。 ☆、柯宝 今天晨读是刘明是哼着歌来的，不过仅有前排的几个人听到了，等他到了教室之后就立马让大家停下来，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说道：“咳咳，这次期中成绩已经出来了，总体成绩还是不错的，就是个别同学啊，得好好学，别老是抄人家作业！” 唐泽默默地把头转过去看齐宇，齐宇翘着二郎腿，双手抱着头靠在椅子上微微向后倾斜，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刘明推了推眼镜，瞪着唐泽说道：“还知道看别人，说的就是你，唐泽。你说你有个这么好的同桌不知道让人家帮你补补课，净知道抄作业，回头成绩下来了你自己好好看看，顺便来我办公室我帮你分析分析。” 唐泽抱头求饶道：“啊？我错了我错了。我一定好好学，刘哥就放过我这一次吧！” 不少人都笑吟吟的看着唐泽可怜巴巴的求饶，白川回过头笑道：“叫你平时嘲笑齐哥是学渣，指不定人家甩你几条街呢。”唐泽狠狠地拍了他一巴掌，刘明却是点头道：“这次齐宇确实比来的时候进步很多，你们这些人啊，就该跟人家多学学，别挨着学霸坐却不知道珍惜，看人家齐宇每天下午都留在教室学习，那成绩能不进步吗？” 这么一说全班哗然，齐宇险些摔下椅子，在全班各种目光的注视下，他低声骂了一句：“妈的，他怎么知道？” 林柯淡定的回复道：“教室里有监控，他偶尔会翻一翻的。”齐宇顿时汗如雨下，还好他还没对林柯做什么过分的事，那不然的话他就是班上第一个被发现早恋的人了。 刘明看了看墙上的钟说道：“好了，这一次就先饶过你们这些小崽子，下一次月考还能继续保持名次的话，就带你们出去玩！” 说完全班立刻欢呼起来，不过等他们知道这次的班级排名之后就傻眼了，他奶奶的这次班级排名年级第一啊，比隔壁十二班多了零点五，要保持的话，光靠班里的学霸们是不行的，得把班里那些学渣抓起来才行！ 于是唐泽、白川以及陈思贤和他的几个小弟等被班上的各位学霸关怀备至，短短半个月时间，每天都被逼着做完作业，被逼着刷题，就连上个厕所都有一两个学霸监视着。 齐宇看着唐泽苦逼的样子一阵好笑，勾着林柯的脖子笑道：“怎么样，大学霸，我这次没让你失望吧？”这次齐宇的年纪排名和班级排名都是居中算不上多好，但也不能算差，至少比来的时候好太多。当初齐宇来班上的时候，林柯去办公室汇报班里作业情况时看到过他来的时候测试的成绩，比唐泽都低很多。 当然这也不能怪齐宇，毕竟他真的忘了高中的很多知识，而且在七中的时候净想着怎么来到二中了，跟本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林柯翻了翻他的试卷，拿笔勾了几道题说道：“这些都不该错的，给你讲过。”齐宇撇撇嘴，失落道：“你好严格，我进步这么大也不知道夸夸我！” 林柯没忍住笑道：“不过后面那些难度稍为大一点的题型你都给解出来了，确实很让我意外。”齐宇心里乐开了花，抱着试卷往林柯身上靠了靠，不要脸道：“可不是嘛，多亏了林爸爸你帮忙啊！” 斐小雨这次考砸了，在班上的名次降了五个，一脸阴沉的回头说道：“你俩够了啊，今天的糖磕够了，再磕就酣死了。” 白含雪闻声抱着她的肩晃了晃，安慰道：“别气馁啊，CP还是要继续磕下去的！” 四月末除了月考之外还有篮球赛，可以说是班里那些学渣的救命稻草了，为了能从学霸们的压迫中走出来，学渣们在体育课上热情洋溢，简直跟平时那副老头老太太的模样判若两人。 齐宇身为体委对篮球赛也是极其期待的，上一次是因为准备期中考试，所以有两周的体育课都分给了刘明，现在期中考完了，他终于可以再一次把林柯拉到篮球场上打球了。 原本林柯在班上同学们的印象中就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书呆子，谁知道他打篮球溜得飞起，甚至还能带球过齐宇。这一次班上不少男生也来劝道：“学委打球这么厉害，到时候可要参加比赛啊！” 上学期的运动会和文艺汇演林柯都没参加，当时也并没有人找过他，现在班上的同学都来劝他参赛他自然不好拒绝了。 对于月末的月考以及篮球赛，班上做了一个统一的决定，一三五留在教室补课，二四六就去篮球场练球，如果下雨就留在教室补课。这规定赢得大家的一致赞同，但不包括齐宇和一众学渣，学渣们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不想学习，而齐宇的原因就是，不想教室里有这么多人，分担了他跟林柯独处的美好时光。 四月末天气又逐渐回暖，二人又开始骑自行车上学了，放学的时候林柯终于还是问了这几天心中的疑惑之处：“你住在严昭家，为什么不跟他一起回家呢？” 按理说这种情况应该是吵架了，但是严昭偶尔来班上找他去小卖部买东西吃的时候齐宇二话不说直接起身就去了，二人打打闹闹的去小卖部，还买了一堆吃的回来，完全不像是吵架了的样子。 太阳已经下山，齐宇走在昏黄的灯光下，风吹动梧桐叶，树影下齐宇的脸半黑半白，明明轮廓分明却又恍惚得不真实。他说：“严昭那小子自己坐车回家去了，都不等我一起，还好我有你可以陪我。” 严昭如果听到他这话绝对要跳起来打他，这货自己的车放在家里没带过来，骑他的车不说还说得好像是自己没心没肺一样，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林柯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问了，二人沿着好久没骑过的路上一直向前骑着，就像平常那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快到那个分路的十字路口时，林柯突然被一个女人叫住了，二人纷纷回头，那女人正是林柯的母亲，赵香燕。 齐宇见她时震惊了片刻，上一世他没见过在林柯高中时期的母亲，见到她时是林柯已经工作之后，那时候她说不上是贵妇，至少在林柯强烈要求辞职之后过得滋润了很多，不想现在这样饱经风霜，脸色枯黄，眼睛微微凹陷，三十几岁看着就跟四十几岁一样。 不过齐宇知道林柯的家庭情况，整个家庭的重担都交到她手里，累一点也确实情有可原，不过更让齐宇震惊的是赵香燕对林柯的称呼：柯宝。 齐宇憋着笑。心里却夸赞道：好可爱的名字，哈哈哈哈。 林柯满头黑线，停下车看着赵香燕提着东西过来，她说道：“这位是你朋友吧？叫什么名字呀？家离这远吗？有空来家了坐坐呗，阿姨烧菜可好吃了。” 齐宇好像早就习惯了赵香燕的热情，立刻回答道：“阿姨我叫齐宇，有空一定去，嘿嘿。”齐宇笑着看了林柯一眼，林柯却瞪着他一言不发。 赵香燕手里提着菜，林柯接过来挂在车上，对赵香燕说道：“那我就先回去了。”赵香燕点点头，“哎好。” 二人重新蹬着车之后，齐宇才终于敢笑出声来，“哈哈哈，柯宝，这个是你的小名吗？” 林柯憋红了脸，咬牙切齿道：“有什么好笑的！你再笑牙给你打掉。” 齐宇这才忍住不笑了，他跟着林柯一起直行，林柯诧异道：“怎么你？” 齐宇在他耳边说道：“因为严昭家也是走这条路啊，不然我……什么？”风声太大，林柯朦胧间听到了什么，但又听得不真切，他睁大眼睛看着齐宇，齐宇回过头来说道：“看我干什么？小心看路。” 林柯这才慌乱的回过头去，却发现差点走过了，于是急忙拐弯，留下一句“先走了。”就消失在了梧桐树影下。 齐宇停下车来，看着投下的树影，密密匝匝，那个身穿校服的少年消失在了拐角处，“哗啦啦”又起风了。 这条隐藏在繁华城市里的破旧小街，多年后终将被拆除，不过齐宇还没见到它被高楼大厦所代替就自己先挂了。他的少年，就是在这里长大的，殊不知我与你就差了几条街而已。一个普通的小男孩，一个军官家的公子哥，明明隔得这么近却这么久之后才相识，这大概就是宿命。 停好了车之后，严昭沉着脸给他开了门，叼着去厨房里偷的鸡翅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么晚回来，怎么不干脆睡外边儿？” 周雅扬了扬手里的鸡毛掸子对严昭说道：“说什么呢你啊？你自己不知道等等人家齐宇，说什么风凉话呢？赶紧帮阿姨摆碗去。” 齐宇换了鞋，把书包拿在手里甩了甩，讨揍的笑道：“听见没，忙你的去。” 严昭真想把鸡翅的骨头塞他嘴里，丢了一个白眼给他，然后继续去厨房拿吃的。齐宇吃过饭之后就回了房间，拿起手机给林柯发了个消息。 祈雨：吃饭了没？柯宝～ 林柯看到消息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气得差点又把手机给摔了。 森可：你要是敢在班上这么叫你就死定了！ 祈雨：好的，柯宝。 森可：明年清明给你烧香。 祈雨：放心，我自己悄悄叫，不会让他们听见的，哈哈哈哈！ 林柯：如果学校允许打人的话…… ☆、哄同桌 不知道是不是齐宇的错觉，他总觉得林柯这两天晒黑了。 斐小雨附和道：“我也觉得林柯比之前黑了点，还以为他这么白应该是那种晒不黑的体质呢！”齐宇伸出自己的胳膊来，撸起衣袖，袖子下的白色皮肤露出来，与他露出来的那一截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齐宇挑了挑眉说道：“瞧见没？齐哥我以前也是这么白的，这不还是给晒黑了吗？” 白含雪担忧道：“真希望篮球比赛之后别再折腾学委了，就让他这么白着吧。” 林柯交完作业回来，破天荒的问了一句：“在聊什么？”林柯坐下来，齐宇右手撑着头，看着他说道：“夸你帅呢！” 白含雪和斐小雨默默地给竖了大拇指，什么都没说，捂着嘴偷笑。 月底先迎来的是篮球赛，篮球赛一完就回教室收拾书桌准备考试。齐宇暗自对林柯吐槽道：“这个月真是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不放过，才运动完就开始考试，考完不累死都算好的，还怎么出去玩啊？” 林柯推了推眼镜，算出答案写上去，又看下一题，根本没抬眼看他，但嘴上还不忘怼他：“还没考试呢就想着玩了，去不去的成还得看老刘。” 齐宇转了转笔，问道：“怎么说？” “得看老刘有没有追到隔壁班主任。”林柯算着题，齐宇真怀疑他同时在用两个脑子，一个跟他闲聊，一个精确地做着题。 刘明年纪不大，也就二十七八，带着眼镜，乍一看很斯文，骂起学生来斯文统统都成了狗屁。他平时最烦学生早恋，班里的同学不止一次说他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不过还好他没听见，否则这一次春游的几率为零了。 隔壁班班主任是个英语老师，名叫徐红霞，班上的同学都在背后称她徐容嬷嬷。平时齐宇等严昭吃饭都是因为她在拖堂，尽管如此班上竟然都没人敢吭声的，毕竟她是怼天怼地怼校长的那种女人，刘明在她面前都得怂进去半个头。齐宇想，她跟刘明在一起，那就是强强联合，绝对没有哪个学生是他俩治不了的。 按照前世的走向，他俩最后确实成了，不过当初他俩的婚礼齐宇并没有参加，那一次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想不起来了，反正这一次还是尽量去一去比较好。 按照齐宇的记忆，前世他们确实去春游过，不过那一次林柯没去，所以他并没有特别深刻的印象，不过这一次齐宇绝对会缠着林柯让他去，不然这春游有何意义？ 齐宇问道：“我保证这次春游一定能成，赌不赌？” 林柯没兴趣，随口道：“赌什么？”齐宇坏笑着说道：“如果你输了我就当着全班的面叫你柯宝，我输了给你买一个月的酸奶，怎么样？” 林柯默默地回过头去，给他翻了个白眼，然后又接着算题。“你好无聊。” 齐宇从书桌里摸出一盒酸奶放他桌子上，说道：“赌的话就给你喝。” 林柯看了一眼，冷漠道：“不要，拿走。” 齐宇知道林柯喜欢喝酸奶，却还是当着他的面抽走了那盒酸奶，插入吸管当着他的面喝了起来。 林柯：“……” “唔，这个口味的酸奶不错，你没喝到真是太可惜了。” 林柯不理他，齐宇猛吸了一口酸奶，又说道：“你是不是怕输啊？噢，也对，要是大家知道你小名……” 林柯“啪”的一声把笔拍桌子上，班上的同学都诧异的回过头来看他俩，只听林柯说道：“你再说话就给我滚出去！”声音不大，但是在仅有几人在聊天的教室里格外明显。 糟了，生气了。 齐宇放下手中的酸奶，举起手作投降状，“我错了大哥，我这就安安静静的喝奶。” 说完班上不少人都笑了，毕竟还没见齐宇这么怂过。唐泽调笑道：“齐宝宝喝的什么牌子的奶呢？我也要喝。” 齐宇两三口喝完把酸奶盒往他头上砸去，“拿去喝。”唐泽偏头躲了一下，正好跟江行舟头撞上，江行舟警告道：“唐泽，你要是再这么折腾就给我出去！” 唐泽无辜道：“我不是故意的，齐哥砸我我总不能不躲吧？”唐泽见江行舟仍然不爽的看着他，说道：“诶，江哥消消气，下课给你买酸奶哈！” 江行舟这才勉强的接受了，继续刷题。唐泽瞪了一眼齐宇，奈何齐宇已经安抚好了林柯，两个人沉默着刷题了。唐泽在心里叹气道：大学霸就是不一样，生气都不带骂人的，就知道喊出去，严哥就不一样，气到了恐怕这会儿骂得对方哭爹喊娘了。 上完了一节自习课之后齐宇和唐泽就结伴去了小卖部买酸奶来哄同桌，斐小雨一见他二人拿着酸奶献宝似的拿给同桌，默默地又磕了唐泽和江行舟的CP。不过他俩长得都挺显小的，唐泽看起来稍微黑些，按理来说应该稍微攻气一些才是，然而他又怂又傲娇，实在是无法把他当成是攻。 白含雪评价道：“说实话，这对儿看着太不好磕了，还是磕学位和体委吧，光他俩的糖就够了。” 斐小雨算了下日子，明天就是篮球赛，她抑制住激动，说道：“明天不知道会有多少糖等着咱呢！” 白含雪给她一个坏坏的眼神说道：“准备一口气磕到饱吧，姐妹。” 学校准备了一周的时间给同学们进行篮球比赛，不过比赛期间并不代表不上课，课还是照常进行，只是比赛期间占掉的课会留到下午补一节。 一开始林柯并没有上场，不知道是他们太过于自信还是真的为了保存实力，三天下来十三班直接杀进前三，林柯甚至还没去替补过。十三班的女生平时嫌弃自己班上的男生，这时候仿佛被撕掉了滤纸，看班上的每一位男生眼里都放着光。 同进前三的还有十二班和一班，这三天齐宇和严昭简直是占尽了风头，一回到教室就被塞了满满一桌子的情书。齐宇当着林柯的面摸出那些粉色的情书拿去垃圾桶里丢掉，信誓旦旦的说道：“你放心，我的心里没有她们，只有你。” 林柯：“……”你就嘚瑟吧。 白含雪：好甜。 斐小雨：酣甜。 进入前三甲之后就到了周天，周天还是照常放假，正好他们可以出来练练球。平时很难约出门的林柯这次也来了学校的篮球场，不过严昭他们班也在这里练，严昭还是跟齐宇一起来的，来的路上俩人差点没打起来，毕竟他们从小玩到大，深知对方的球技，然而现在他俩身为对手，便不得不对此重视起来。 林柯平时就跟他们一起练球，这一次他训练时让严昭他们班的人都不由得捏了把汗，谁知道对方竟然还有底牌？ 特别是严昭，齐宇都没跟他说过林柯球技很好，而周鑫则是惊掉了下巴，抱着球感叹道：“看不出来啊，大学霸这么能打球呢！” 特别是他跟齐宇之间的配合，简直是天衣无缝，这让严昭也皱了眉头，立刻把自己班上的人拉过去围成一团说道：“继续练，晚上回去跟你们商量对策。”严昭的对策就是他牵制齐宇，而周鑫牵制唐泽，剩下的自己看着办。 尽管这样看来胜算也并不大，但还是有希望的。 练了一天之后，周一是一班和十二班打，十三班照常上课，放学之后他们两个班在教室补课，十三班则组织下来练球。仅仅是练球而已，就有不少人围观了，场面简直跟正式比赛时可以媲美了。平时只看林柯的颜值就无法自拔的女生，这时候发现他竟然很会打篮球，瞬间就激动得快哭了，等他们练完球，林柯和齐宇的桌子里面都多了一大堆的情书。 齐宇特地摸出来数了数，发现林柯的情书比他还多些，不仅没有气馁，甚至高兴道：“哟，眼光不错嘛。让我瞧瞧都有谁？” 林柯挡住他的手，抽走那些情书丢到垃圾桶里，齐宇也拿着自己收到的情书去储物间的垃圾桶里丢掉，林柯回头时正好撞到他身上，齐宇下意识地调戏道：“哟，这么迫不及待投怀送抱啦？” 林柯推开他，怒气冲冲地回到座位收拾东西。林柯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是觉得很气，气得发热，从脖子热到脸上。齐宇回到座位时就发现林柯竟然脸红了，他摸了摸林柯的耳朵，说道：“怎么红成这样？” 林柯拍开他的猪蹄，拉上书包的拉链，背在身后，催促道：“还不快点收拾？要等他们下晚自习再走么你？” 高二高三是要上晚自习的，两人现在已经呆在教室接近八点了，班上的同学早就走光了，整个高一的楼层也就只剩下他们一个班的灯还亮着，再不走高二的就快下课了，到时候楼道又拥挤不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挤得下去。 齐宇匆忙的收拾了书包，二人分别关了灯和前后门离开了，昏暗的灯光下，他们推着车向校门走去，高二的学生放学了，整栋楼层在身后吵闹起来，声音忽小忽大，听得并不真切。 现在齐宇仗着齐衡不在家，自己住在严昭家没人管，于是回家的时间一天比一天晚，周雅虽然担心他，不过只是说说让他回家早些，实际上也并不怎么管，毕竟有严昭跟他解释齐宇是在学校刷题，并且最近因为篮球赛需要练习，所以才回家晚了些。 不过后来严昭自己倒是忍不住打电话催他了，原因很简单，要想吃饭就只能等齐宇回家才行，齐宇什么时候到家就什么时候吃饭。 严昭现在突然后悔当初答应让齐宇来自己家住了，每天等他回家吃饭就是煎熬。 严昭：兄弟，吃饭，兄弟……我选吃饭。 ☆、球赛 根据十二班与一班的比赛结果显示，两个班实力相当，不过十二班略胜一筹，接下来只需要与十三班对决之后才能决定到底是第一名还是第二名了。一班输掉第一名的名次之后，坚决要守住第二名，于是疯了一样的在篮球场上练习。 还剩下一节课就要比赛了，白川趴在窗台边上指着篮球场上不要命的一班人说道：“老大，咱们要不要也请个假下去练练？”尽管刘明十分看重学习，不过在学习上十三班已经给足了他面子，现在在篮球上他也十分鼓励学生们积极一点，争取将文武双全统统拿到手。 正巧下一节课是刘明的课，在这种情况下，一班班主任特地请假带他们下去训练，齐宇他们自己请个假去训练一会儿并不碍事，但是齐宇还是拒绝了，他看都不看白川一眼，拿着红笔对答案，在黑色签字笔写的B上打了个叉，不耐烦的写了个C，然后说道：“不去，好好听课，他们打不过我们。” 白川倒不是担心打不过一班，而是想翘一节数学课，奈何齐宇并不想，他不发话别的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默默的趴在窗户那里分析着一班的战术。 一节数学课过后，齐宇才终于想起来，这些个打篮球的还没谁是戴眼镜的，因此他并没有想起来林柯的眼镜怎么处理，直到下楼的时候，阳光照射到林柯镜框上反光时，齐宇才反应过来，问道：“你待会儿不戴眼镜能不能看见？” 林柯忽然露出茫然的表情来，显然是没想到这一茬，齐宇顺手摘下他的眼镜说道：“没事，你待会儿把球给我或者唐泽都行，脸总能看得见吧？” “没问题。”林柯摘下眼镜之后眯了眯眼，一行人陆陆续续来到篮球场，人还没到齐，篮球场已经挤满了人，见到他们的到来不少女生兴奋的窃窃私语，齐宇找到白含雪，将林柯的眼镜交给她，并嘱咐道：“这可是林柯的命根子，要好好保护它啊！” 白含雪点点头，“放心吧。不过林柯不戴眼镜真的能看见吗？” 齐宇拧开了一瓶水，喝了一口，笑道：“放心吧，林柯他就算闭着眼睛打也能赢。” 林柯：“……” 四月的阳光说热不热，炽热的光照在篮球场上健步如飞的男孩们身上，汗水反射着晶莹的光泽。一班为了能赢这场比赛商量过诸多对策，却并没有想到还有个林柯。林柯虽然没有带眼镜，投篮并不精准，但是带球过人于他而言就像是小学数学题一样轻松。 齐宇身为一个活了几十年的青年人，当过警察，也被他爸拉去部队训练过，不知道与多少人打过球比过赛，然而林柯的表现还是让他吃惊。 平时温文尔雅的书生，打起球来毫不拖地带水，就算视线一片模糊也要咬牙闯过去，这才是真正的林柯，摆脱了那个人束缚的林柯，他跟齐宇有着一样张扬的笑，一样的狡诈，若不是这场球赛，谁又知道他的林柯竟是这样，赛过阳光的热烈。 半场休息时，齐宇和林柯默契对拳，斐小雨和白含雪给他俩递水，惹得无数女生红了眼，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林柯从白含雪手中拿过眼镜带上，看了一眼计分牌，仅拉了一班五分。这样的差距并不大，很容易被反超，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继续将差距拉大，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趁着休息时间，齐宇针对一班的队员分配给了相应的对策，并且将之前的失误总结，然后进行纠正。 下半场开始了，正巧学校放学，篮球场很快就被女生团团围住，严昭带着自己班上的人挤了半天才挤进去。女生们在场外尖叫着，严昭捂了捂耳朵，看着齐宇前面传球给他的林柯之后有了片刻的惊讶，他拍了拍周鑫说道：“那个是林柯？我去，他居然这么会打篮球？” 周鑫也揉了揉眼，惊掉了下巴，“我的妈呀，大学霸还会打篮球，完了完了，这学校我混不下去了。”说完他又看了严昭一眼，纠正道：“不对，你不也是个大学霸么？” 附近的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给他俩，“这些学霸还好意思说别人？” 不过林柯确实让不少人感到意外，其中还包括刘明，林柯从来不参加班级活动，大家都以为他除了学习啥也不会了，毕竟他看着就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谁知道打起篮球来不比齐宇差。 眼看着十三班将他们的分数拉开了，一班人越来越烦躁，小动作频出，林柯不知道被他们抓伤了多少地方，齐宇差点暴走，要不是林柯暗中拉了他一把，对方应该已经趴在地上了。 终于，一场球赛结束，十三班拉了一班十几分，一班的队长一怒之下抱着篮球狠狠地相林柯的头砸去，场上不少人惊呼，齐宇要去替他接已经来不及了，就在这时，林柯在众人的目光下单手接住那个即将于自己脑袋亲密接触的篮球，摔在地上拍了拍，对对方说道：“怎么？” 对方没想到林柯竟然能接下这个球，正想佯装失误，林柯却并没有给他机会，将球反砸向他的胸前，那人慌乱接住，只听他说：“传球是这样传的，懂了吗？不懂就别来打球了！” 说完根本没顾得上一班的人怎么看他的，也没顾得上周围的女生如何激动得跳脚，他走到白含雪面前去，重新戴上眼镜，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而他脸上又恢复了往日面无表情的样子。齐宇给他拧开一瓶水递给他说道：“哟，原来你这眼镜就是封印啊。” “什么？”林柯咽了几口水，拿着毛巾擦汗，斐小雨和白含雪在一旁激动道：“林柯你刚才真的太帅了，我的天呐，当初就不该说你是受，你应该是攻！” 林柯：“……”不懂你们女生。 齐宇不服气了，“难不成我还是受了？我刚刚不帅吗？” 白含雪和斐小雨不说话了，脸烧红得快原地爆炸。 刘明过来对他们几个赞道：“不错不错，配合得挺有默契啊，特别是齐宇，真是来了个宝了，要是上学期你就来了的话就好了。”齐宇不明所以，唐泽补充道：“是啊，齐哥你要是上学期就来了运动会的时候咱们班也不至于是倒数第一名了！” 刘明原本喜悦的脸忽然变了，沉着脸说道：“你还好意思说，你看你整天就知道在外边儿瞎晃悠，运动会跑步那会儿怎么跟个小女生似的？” 唐泽委屈道：“那也不能怪我啊，我那天是真的拉肚子……” 刘明神色缓和下来，“行了行了，明天最后一场，好好打，先回去好好休息。”说完，唐泽还想客气两句，就见他朝着一个穿着红色高跟鞋，一身黑色短裙的女老师走过去，正是隔壁班的班主任徐红霞。 唐泽小声的嘀咕道：“瞧见没，这就叫见色忘义，咱们辛辛苦苦半天，好话都没得到几句他就找女人去了。” 比赛结束，很多人陆陆续续离开了球场，齐宇、林柯他们被众人围着，女孩们也没好意思过来搭讪，都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严昭被一些女生围着告白，耽搁了半天才过来，祝贺道：“恭喜啊。” 唐泽见严昭带着周鑫他们几个过来，直接扑了上去，周鑫躲避不及被扑了个正着，他推开唐泽，嫌弃道：“这么大汗臭味，一边凉快去。” 唐泽简直兴奋过了头，继续黏过去，“我不臭，这是男人该有的味道～” 周鑫一书包给他抡过去，“滚滚滚！” 齐宇跟严昭也默契的对拳，然后说道：“走，收拾东西回家啦！” 白川拿手给自己扇了扇风，问道：“今天不训练了？”齐宇勾住林柯的脖子，被林柯瞪了一眼推开了，“不训了，没见着人家十二班的兄弟都过来给咱们加油来了么？都好好休息，赢不赢不重要，重要的是……” 严昭接着道：“重要的是你们班老刘能不能搞定咱们班徐嬷嬷。” 徐嬷嬷是十二班的学生给徐红霞取的外号，顾名思义，与容嬷嬷同样的脾气，凶狠非常。 一群人唏嘘不已，刘明和徐红霞已经走远了，并没有听见什么，不然从此十三班的数学作业绝对会多一倍。 十二班的那几个给他们道了贺之后就各自回了家，齐宇跟自己班上的这几个同学回到教室，趁大家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齐宇说道：“明天要是赢了十二班，我请大家撸串去。” 说完众人立刻欢呼，原本还在担忧明天打不过十二班的负面情绪烟消云散，接着齐宇补充道：“不过得等这次月考之后了，要是考好了就请，没考好，那就免谈！” 话语声刚落下就有好几个人叹了气，唐泽故作看破齐宇心思，抱着书包冲他露出一副不明意味的笑来。“你不就是想老刘带大家出去玩么，搞得这么冠冕堂皇。” 齐宇拿起桌上的空水瓶子丢他，“你不想啊你？”这么一说好些个人都纷纷附和道：“想啊，谁不想？” 十三班是齐宇认为最团结的一个班，比后来的十一班给他的感觉更加亲切，仿佛一个大家庭，每一个人都是班里的一位家人，说到出去玩大家自然是期待了。 唐泽搓了搓手，捡起地上的空瓶子“嘿嘿”一笑，“我当然想了，不过没有齐哥你明显嘛。你看你这一天天努力学习，还让学霸带着咱们这些学渣一起学习，搞得好像你才是班主任似的。” 他这么一说，好几个学渣点了点头，不过没敢附和，陈思贤替齐宇说道：“什么啊，老大可是为了你们好，别什么都说得跟他有所谋一样。” 唐泽耸了耸肩，齐宇一句话都没说，大家很快就收拾东西各自回家了。回家路上，林柯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期待大家一起出去玩？后面一句林柯没说，不过齐宇却是懂了他的意思，齐宇期待自然是因为林柯，这么好的一个刷好感度的机会，怎么可能不期待？ 不过齐宇还是故作正义凛然的样子，说道：“我这可是为了大家好，可不是为了一起出去玩，玩那是次要的，大家的成绩提上去才是主要的啊。” 信你个鬼。 林柯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太傻了，于是晚上多刷了一个小时的题让自己清醒清醒。 齐宇晚上吃饭的时候忽然瞥到了严昭的手机，手机页面是他们商量对策的内容，齐宇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留心去看，不过他觉得还是必要防一防，于是给林柯发了一句话。 祈雨：明天把你的隐形眼镜带上 森可：？ 祈雨：我看到严昭他们在商量对策，明天你带上隐形眼镜投球，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森可：可是我 森可：我没带过隐形眼镜 祈雨：没事，带学校去，我给你戴，你先戴一天适应适应，放心吧，忍一忍就好了。 森可：行 齐宇给他甩了几个感谢的表情包过去，然后回了房间继续刷题。 ☆、吃醋 齐宇起了个大早，出门时严昭才刚下楼，还没来得及跟齐宇说话对方就关门去车库了。 初夏的清晨阳光才撒向大地，万物都蒙上一层金色的水雾，齐宇哼着歌踏着严昭的自行车来到往常买早餐的包子店，正巧林柯刚买完准备结账。 林柯早上起来会洗个头，这会儿头发半干半湿的拉耸着，齐宇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对包子店的阿姨说道：“三个豆沙包。” 阿姨笑着给他包了三个豆沙包递给他，看到林柯嫌弃地拍开他的手，惊讶道：“哟，原来你俩认识啊？怎么平时都没一起上学呢？” 齐宇是这里的老熟客了，从初中自己骑车上学开始就在这里买早餐吃，林柯是偶尔来买，不过也是很多年的熟客了。 齐宇笑着付了钱，说道：“这不之前没碰上嘛，这家伙起得早，没那个机会，先走了阿姨。” 林柯趁他付钱的时候已经踏上车走了，齐宇叼着一个豆沙包追了上去，清晨的风吹过耳边，凉凉的，却配着初升的暖阳一起刚刚好的温度。 “怎么都不等等我？”齐宇咬着豆沙包说得含糊不清，林柯也扒了一口馒头，没理他。直到他吃完了才问道：“怎么今天起这么早？校服都没穿。”听到林柯这么一说齐宇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果然忘了。 齐宇赶紧咽了最后一口豆沙包，噎出泪来，“我艹，怎么不早给我说！” 林柯满是歉意道：“刚刚没注意。”毕竟齐宇平时就爱把校服脱下来拴在腰上，等老刘看到说他两句才不情不愿的套上，等刘明走了又给脱了。 “你先等等，我给严昭打个电话，只要他现在还么出门就来得及！”齐宇慌道。 二中的规矩里最硬性的一条就是不穿校服不让进校门。不过还好没要求穿校裤，他们这一届校服丑校裤更丑，搭配起来简直丑出天际。 “喂，哥，严哥，你出门没？我校服忘带了。”林柯停在他前面，回头看着他，听到他叫严昭哥的时候就忍不住笑了，齐宇平时总是小严小严的叫严昭，一旦有事求帮忙就立刻服软了，什么严爸爸，林爸爸张口就来，平时那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样子全都喂了狗。不知道严昭说了什么，齐宇恳求道：“行行行，严爸爸您行行好，小齐子回头去西街给您买三份鸡翅！” 对方应该是同意了，齐宇这才挂了电话，对林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你瞧瞧，这就是兄弟，关键时候吃的比兄弟还重要。”林柯笑笑，淡淡地说了一句：“走吧。”就踏上了自行车走了，齐宇愣了两秒，才追上去。 “森可儿～还是你最好了，比那家伙好百倍，哦不，正无穷倍！”林柯心情这才好些了，问道：“哪里好？” “什么？”刚才正巧路过的汽车鸣笛，正好掩盖了林柯的声音。林柯觉得自己这话问得很莫名其妙，于是摇摇头，“没什么。你在外面等严昭的话，我就先进去了。” 这次齐宇听清了，不知不觉二人已经到了校门口，林柯说完之后就进去了，齐宇一个人在门外守着等严昭。他还在反复回忆自己哪里惹到了林柯，是摸了他的头吗？平时摸他头也没少摸，虽然每次都会被瞪，但是不至于不理人，那是因为什么？总不会是因为让他等了几分钟吧？林柯要是真的这么小心眼那齐宇也不至于看上他了。 难道是因为……吃醋？ 啊，他该不会是吃严昭的醋吧？看来男朋友就快要到手了。 这才一个月，如果真是这样的话，看来上辈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齐宇在门口等了严昭接近二十分钟他才来，严昭裹着他的校服往他脸上一丢，要不是齐宇反应得快这会儿已经被宽大的校服盖头了。 齐宇两三下穿好校服，二人并肩去停车，齐宇愤愤道：“怎么来得这么晚？李叔骑自行车送你来的？” 严昭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校服都不知道穿上，我这都坐上车了，再晚点就等着在校门口哭吧你！”说完还不忘加上一句：“说好了三个鸡翅，少一个小心我把你追林柯事儿告诉唐泽。” 唐泽身为班里的大嘴巴，又爱交朋友，他知道那就等于整个年级知道，传到林柯耳朵里简直分分钟的事儿。要不是看在严昭是自己从小到大的好兄弟的份上他也不打算告诉严昭的，可是严昭向周雅坦白不说，竟然还以此威胁他，多年来的友谊逐渐塑料化。 “行了你，为了三个鸡翅，至于么你？等以后帮我追到林柯，给你买三个店都行！” “成交！”面对炸鸡之类的美食，严昭完全忘记出息二字为何意。 按照唐泽的话来说，齐宇求人秒怂，严昭为食折腰。 来到教室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之前看到齐宇站在校门口的时候陈思贤还想扒拉一个男生的衣服给他，被他拒绝了，毕竟好歹也是当过警察的人，随便抢人家东西可是不好的，尽管对方是心甘情愿的。 现在到了教室上好几个人问他怎么弄到校服的，齐宇随便解释一通就坐在位置上逗同桌去了。齐宇放下书包，也不把书收拾出来，抱着书包直勾勾地盯着他看，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气啦？” 林柯：“生什么气？” “不生气怎么都不等等我？”齐宇厚着脸皮，继续追问，要是上一世林柯估计直接用“毛病”二字封他口了，好在这一世齐宇逗他的同时不忘讨好，以至于林柯对他算不上特别讨厌，只是有时候觉得烦。 “我等你谁来给他们开门？”林柯身为学委，掌管着班里教室的钥匙，要是他等齐宇的话，估计全班同学都得在门外等他俩了。齐宇这才放心地点头，拉开书包的拉链，问道：“诶，你隐形眼镜带没？” 其实对于齐宇来说赢不赢都无所谓，关键是能趁机揩油。篮球场上小碰小撞的很正常，趁机摸个大腿什么的随口说句碰巧就搪塞过去了，当然，要是林柯带了隐形眼镜过来正好，一方面给他戴上的时候可以趁机摸个脸啥的，另一方面展示一下自己的全能。 我齐宇真是个天才！ “嗯，带了。”林柯从包里摸出一副隐形眼镜，说道：“先不戴，午休之后再带吧，毕竟戴着也不方便。”其实林柯是有点害怕，毕竟从来没有带过，知道这东西是要弄眼睛上面去的，多少有些排斥。 齐宇拿着林柯的隐形眼镜在手里摆弄，说道：“你该不会是怕吧？第一次戴害怕很正常的。”林柯给了他一个你怕是在逗我的表情，“你觉得我会怕这个？” 齐宇挑了挑眉，“那你怕什么？毛毛虫？蜘蛛怕不怕？” “你话好多！” 齐宇这才闭了嘴。 午休之后很多人还在休息，包括林柯。严昭睡不着来齐宇他们班后门看了看，正巧齐宇也醒了，顺手拿了林柯的眼镜就带上出去给严昭看，因为度数问题险些撞到门框上，齐宇把眼镜往下面挪了挪，对严昭仰了仰头，摆出一个我很帅的pose。 “怎么样？我家小森可的眼镜，帅吧？有没有那种文人气质的感觉？”严昭早就看到他给林柯备注的森可，要不是看到林柯的头像还不知道这是林柯，等齐宇解释了一遍为何要叫他森可之后，严昭抱拳：“会玩。” 严昭背靠在栏杆上，张开手看着齐宇，一脸嫌弃，“我看你像个斯文败类。” 齐宇低了头，捏着眼镜往下，眼睛向上看他，“你这是在夸我啊？” 严昭还没来得及翻个白眼给他，林柯就怒气冲冲地出来把眼镜抢过去戴上。“齐宇你一天不消停是不是活不了？” 严昭笑着附和道：“可不是嘛。” 林柯拿了眼镜往教室走，齐宇立刻反手架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回来说道：“诶，急什么，整天就知道关在教室里刷题，出来透透风啊，省得别人都管你叫书呆子。” 林柯被拉到严昭和齐宇中间，严昭说道：“之前确实有，不过从昨天开始林柯就已经摆脱了书呆子这么名号了好吧。” 齐宇耸耸肩，“不过出来透透气也好。”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刘明抱着一堆测试卷走过来，见到林柯的时候意外道：“哟，终于舍得出来放松一下啦！挺好的，别老是呆在教室里，倒是你，齐宇，你咋又出来了？昨天作业错这么多，赶紧去改了拿给我看！” 齐宇猛男式求饶：“不是吧刘哥，都是您学生，您不能这样区别对待啊！” 刘明回头说道：“人家林柯和严昭好歹是年纪前十，你说说我怎么就不能区别对待了？” 齐宇：“……”好像很有道理。 齐宇憋屈的回了教室，林柯跟严昭说了几句也回到教室了。刘明抱着一堆测试卷来，把睡梦中的同学都叫醒了，发下试卷之后说道：“先做个测试卷测一测啊，省的你们光顾着篮球不知道收收心，该好好弄的咱一样都别漏下，一节课能做多少做多少，课代表下课给我收上来。” 说完上课铃声才响起，班里的同学早就习惯了刘明的操作，此时一个唉声叹气的人都没有，反而是一副认命的样子。 一节课下去了，齐宇最近刷题确实让数学有所长进，至少林柯翻第四面的时候齐宇已经写到第三页倒数第二题了。 好不容易下课了，还有两节课就要下去比赛了，齐宇趁机摸出林柯的隐形眼镜在他面前晃了晃，痞笑道：“来吧宝贝儿，我会轻一点的。” 斐小雨和白含雪齐齐回头，两双眼睛盯着他俩却什么都没说。 林柯：“……” 齐宇撕开包装，将右眼那个夹了起来，“来，把眼镜摘了，凑过来些。”齐宇那个表情仿佛是在说：“来，把裤子脱了，凑过来些。” 林柯：“……” 唐泽脑袋嗡嗡的，看着齐宇正在给林柯带隐形眼镜，说道：“哟，可以啊，齐哥，为了赢球这么拼啊。不过带隐形眼镜用不着凑这么近吧？从我这儿看着都快亲上了。” 齐宇温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林柯听到唐泽那个大嗓门吼了一句之后耳朵顿时红得滴血。班长好些个人听到唐泽说了这么一句之后纷纷望了过来，林柯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气，想往后缩一缩却又不敢动。 齐宇给林柯戴上之后，林柯脸上滑落两行泪痕，他边抽一张纸出来给林柯边说道：“既然如此总不能让林柯一人这么拼啊，你不打算做些什么吗？” 齐宇这么一说，唐泽就怂了，齐宇这个表情显然是不高兴了。 “额，那个学委辛苦了，我这就去超市买点东西犒劳一下学委。” 唐泽一溜烟儿的跑了，还半路拦截了刚走到教室门口的江行舟。 “干嘛去？”江行舟才上了厕所回来，还想回教室做几道题，就被唐泽打断了他的计划。唐泽赔笑道：“请你吃东西去。” 江行舟勉强同意了，回来的时候黑着脸说道：“带我跑这么远就请吃一根火腿？”还是一块钱的那种。 “哎呀，回头请你吃个大的。”江行舟嫌弃地捏着那根火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我他妈稀罕你请吃火腿肠！ ☆、生气 林柯起初还并不适应，两节课过去之后才稍微适应些了。 熬了一周终于熬到决赛，两个班的队员都变得紧张起来，唐泽狂灌了半瓶水，江行舟皱眉，“你有这么紧张吗？” 唐泽深呼了一口气，边热身边说道：“那可不，这可关乎咱们班的荣誉啊。”江行舟哼声道：“考试前没见你紧张过，难道考试就不关乎咱们班的荣誉了？” 唐泽笑道：“那不是还有你吗？咱们班这么多学霸，我担心什么？” “若不是你拖后腿的话……” “打住，我先上场了。”唐泽阻止江行舟继续鄙夷他。 上一次严昭带着自己班上的队员来看他们打球时就知道了林柯抢球以及带球过人很厉害，但是因为没带眼镜，所以好几次投球并没有进筐。然而这一次严昭特地拦住齐宇让林柯没机会传球给他，谁知林柯这一次投球竟然是近乎百发百中。 我去你奶奶个腿的！ 十二班和十三班自从知道自己班上俩班主任有点儿关系之后就越发亲密了，私下总是以兄弟班来称呼对方，然而这一次双方终于对上了，不知道多少人想看看这俩兄弟班争出个胜负来。其中大多数都是女生，毕竟她们想看的是齐宇、严昭还有林柯。整个篮球场被围得水泄不通，尽管这一块场地处于某一栋教学楼投下的阴凉处，可不管是场上的人还是围观的人都热得汗流浃背。 女生们助威的声音已经超过了十三班和十二班的声音，齐宇、严昭、林柯三人的名字呼声不相上下，十二班和十三班的人索性喊加油了，斐小雨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一个小蜜蜂，带头喊道：“林柯，加油，齐宇加油！” 这一声成功引起场上女生们的共鸣，支持严昭的姑娘们对比起来就少得可怜了。 半场过后白川被替换了下来，抱着水瓶对斐小雨说：“可以啊土匪，不愧是女中豪杰。” 斐小雨拿着小蜜蜂：“豪杰你妹妹！” 严昭好不容易投进一个三分球，听到这么一句差点崴到脚。 众女生：“……” 林柯又抢到了球，准备跳起投一个三分球时，不知是谁伸手来拦，猛地擦过眼睛，紧接着感到右眼一疼，视线忽然变得恍惚了起来。 “还剩最后一分钟！” 林柯额头猛地滚了几滴汗珠下来，现在他们班还差两分，要想赢至少得投一个三分球。可是……只剩下左眼的眼镜，说看不清倒也还是看得清，但是两只眼睛的度数相差太大，整个世界天旋地卷起来，像是被丢进洗衣机里的猫咪一样，眩晕而又绝望。 不行，要拼一把！ 齐宇发现了林柯的异样，竟然是在犹豫。他被严昭拦着没办法靠近，只能大喊道：“林柯，别犹豫了，你能行的！” 严昭真想把齐宇的嘴巴给捂上。 林柯听到了齐宇的声音，好像是谁发现了这个气息奄奄的猫咪，将他从绝望之中救出来，告诉他没关系，你可以活下去的。 林柯，你可以的。 就在最后十秒，林柯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起来，双手过头顶，将手中的篮球送出，众人睁大了眼，这时候时间仿佛被放慢了很多倍，林柯的碎发被风吹起，他感觉到了一丝凉意。 篮球在空中留下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在篮筐上，又转了两圈，从球框中落下。 结束的哨声响起，十三班赢了。 林柯还楞楞地站在原地，齐宇绕过严昭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厉害啊，森可。”林柯抬眼，众人都向他围了过来，他视线模糊起来，甚至连他们的道贺声都听不真切了。 “齐宇，帮我摘一下眼镜。”愣了好久林柯才说道。 “啊？” “右眼的掉了，带着不舒服。”林柯声音很轻，像是犯了错正在承认错误的小孩子一样。 齐宇凑近他的脸，果然看不见眼里那一道浅浅的圆了。“还真的掉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是因为紧张才迟迟不肯投篮呢。” 唐泽见林柯并不特别高兴，凑过来问道：“怎么了？” “他隐形眼镜不知道被谁弄掉了。走吧，我去洗个手给你摘了。” 齐宇拉起林柯的手，这一次林柯没有甩开他，也没有瞪他，任他拉着自己向厕所走去，乖巧得让齐宇怀疑自己拉错了人。 严昭走过来问道：“怎么了这是，受伤了？”齐宇拉着林柯去厕所了，唐泽给他解释道：“没，隐形眼镜被谁弄掉了一只。” “我艹，你们为了赢我们竟然让林柯戴隐形？过分了哈，说好的兄弟呢？” 唐泽反击道：“你抢我球的时候没想过我是你兄弟。” 严昭勾着他的脖子哈哈大笑掩饰尴尬，“抢球的时候那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嘛，没顾得上是谁，哈哈。” 唐泽：“哼。” 齐宇洗了手就将林柯眼里的隐形眼镜取下来了，林柯回了教室去滴了几滴眼药水，闭着眼放松了好久才睁开眼，睁开眼时齐宇已经不在教室里了。这时候已经上课十分钟了，齐宇这是去了哪里？ “报告！” 张瑶看了看手表，放下手中的书说道：“哟，赢了球就了不起了是吧？上课十分钟了才回来，干脆不回来得了。”张瑶瞪了齐宇一眼，说道：“在外边儿站着听。” 林柯看着齐宇默默地退到门口，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东西，汗水将他的头发寝室浸湿，身上的球衣都还没换下来。现在只剩下十三班和十二班还在上课，别的班级都放学了，高二高三的学生有些都吃完饭回来准备上晚自习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节课竟然听不进去，视线总是无端被门口那个只看得到半边衣角的人吸引。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张瑶扭着腰走出来，看到他手上的东西说道：“就为了买个酸奶课都不上了，你要是学习有这个一半的动力也不至于差成这样。” 齐宇别的科目在班上算可以的，英语却还是个垫底的，怎么都上不去。张瑶这样说他他却并没有恼，只是尴尬的笑笑，什么都没说，等张瑶走了之后他才冲进教室里。 林柯终于看到了齐宇拿的是什么了，竟然是一盒酸奶，只不过已经不冰了。齐宇插上吸管递给他，说道：“诺，算是今天给你的补偿。” 唐泽转过来酸溜溜地说道：“哟，咱们班赢球就只犒劳学委一个人啊？”白川平时老是反驳唐泽，这一次也附和道：“就是，老大你对学委也太好了吧？什么时候能轮得到咱们啊？就算是给我个酸奶盖盖舔也值了。” 唐泽回头：“没点追求，要吃就要火腿肠啊。好歹是肉。” 江行舟：“……” 林柯看着齐宇递过来的酸奶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齐宇笑道：“你这是要我喂你吗？” 林柯：“……”默默地拿过来吸了两口。 齐宇对班上还剩的几个没走的说道：“等放假出去请大家吃烤串去！” 众人欢呼：“齐哥义气啊！” “不愧是齐哥，说请就请。” 林柯垂眼，“我就不去了吧。” 齐宇问：“为什么？你不去的话我会很失望的。” 林柯愣住，很想问为什么，但是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点声音都无法发出。 为什么？ “对啊，学委你可是大功臣，你要是不去咱们也不好意思去了。”唐泽离他们俩比较近，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紧接着又有好几个人劝他去。 齐宇默默地为这些个兄弟点赞。 “我……到时候再说吧。”林柯收拾着书包，几个人把书桌里的书都收起来了就离开了。最近这段时间打篮球回家的时候都已经很晚了，而且还格外的饿，齐宇在回家路上买了点吃的给林柯，林柯想拒绝却又被齐宇强制接受了。 齐宇这段时间不是给林柯买酸奶就是买别的东西吃，这让林柯不太自在。于是林柯终于没忍住，说道：“齐宇，别再给我买东西吃了，我……”我不想花你的钱。 后面的话林柯没有说出口，脑海里又回想起某个阴暗的清晨。 他来到教室时班上已经坐了大半的人了，当他进门时就开始窃窃私语，更有甚者直接嘲讽道：“没想到啊，班长竟然是这样的人，花别人的钱花得可还开心？” “当然开心了，你看他那副穷酸样，要不是靠着展涛给他花钱，怎么可能买得起这种包？” 林柯放下包，那是他生日的时候展涛送他的，他并不懂名牌，也不知道这个包到底花了展涛多少钱。 “天呐，难怪每次出去吃饭都是展涛给他付的钱呢，谁不知道展涛是展宏集团老总的儿子，多少人巴结他都巴结不来呢，真不知道他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真是表里不一啊……” “住口，都住口，我没有！我没有！”林柯捏着拳，班上的同学像是魔鬼一样盯着他，“就你这个穷酸鬼，哈哈哈，你们知不知道他家是住哪儿的？”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石路街那个贫民窟嘛，那里什么人都有，指不定他啊，是哪个杀人犯的儿子噢，你看他那个眼神，哈哈哈，绝对是了。” “都给我住口，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我不是，我不是！”林柯带着哭腔，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哭了，哎呀，真小气。一个男生还哭唧唧的，娘不娘啊？” 记忆里的人像是叫嚣着的鬼怪，张开血盆大口围绕在他身边，将他抽筋拔骨嚼碎吞咽，没有人来救他，那个本该救他的人坐在那些鬼怪中央，他笑着，鄙夷地看着蜷缩在角落的林柯，嘴动了动，无声地说道：你活该！ 那些平时温温柔柔叫他班长的人，从那个清晨之后就变了，所有人都张着血盆大口蚕食着他，如今他再也不敢赌了，什么兄弟，都是假的。 “怎么了？哎呀，不必客气，咱俩是好兄弟嘛，客气什么。”齐宇摆摆手，林柯一把丢掉齐宇给他买的东西，吼道：“谁跟你是好兄弟？你不是有严昭吗？你不是有唐泽吗？你有那么多好兄弟你来招惹我做什么？” 齐宇被他吼得发愣，见林柯骑着车离开立刻丢了东西追了上去。 “林柯，是不是我说错什么惹你生气了？你给我说说，我以后不会再犯了，真的。” 林柯没理他，很快拐几个弯就消失了。齐宇无奈，只好自己默默地骑着车回严昭家了。 ☆、春游 二中考试是按照年级排名来分的教室，齐宇排在五百名，跟林柯隔了两层楼，只有午休那会儿才有时间说几句话，但是林柯都没理他。 齐宇深知林柯向来是吃软不吃硬，委委屈屈讨好他，却是两天都没换来林柯一眼，反倒是被唐泽嘲笑了两天。齐宇反省地想：没想到前世的经验竟然还是让林柯生气了，看来是我做的还不够。 其实这两天林柯十分后悔，毕竟齐宇并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对齐宇发了脾气，况且对方不仅仅没有因此生气，反倒不停地来讨好他。 考试完了之后学校特别变态的补了一天的课，这一天各科老师除了上课之外就是改试卷，有些科目的成绩已经出来了，刘明看了成绩之后直接在课上说取消了这次出去春游的计划。 全班极力撒娇讨好都没能改变刘明的决定，这个节数学课上得闷闷的，估计整个班上也没听进去几个。末了刘明说道：“你们这些孩子就知道玩，什么时候把名次追回来再说！” 唐泽悄悄说道：“我看你是什么时候追到徐嬷嬷什么时候再带我们出去！”幸好刘明没听见，否则刘明又要拿唐泽的成绩出来说他一顿了。 林柯本来打算数学课下课之后就跟齐宇道歉，然后他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说了一声：“抱歉……”一转身发现身旁只剩下一个空位，自己刚刚好不容易说出的抱歉都说给空气了。 妈的。 齐宇其实是去找刘明商量出去春游的事了。刘明突然改变主意确实是与徐红霞有关，不过也是因为十三班出了成绩的科目科科比十二班差几分，让徐红霞更加不想搭理他。 齐宇前世可是亲自见证了刘明追到徐红霞的全过程。徐红霞表面对他爱理不理其实不过是欲擒故纵，刘明在学校男老师中算是最年轻帅气并且教学能力极好，后来齐宇偶然遇到他时才发现他三十五六就当了副校长，要是这样的男人，徐红霞都看不上的话，那只能说她是不知好歹了。 齐宇经历过前世的种种之后，觉得自己好歹也是很懂这方面的事了，当然林柯算是例外，毕竟他跟一般人经历过的事不一样。 于是，自信满满的齐宇趁着办公室里只有刘明一个老师来跟他讨价还价了。 刘明整理着资料说道：“不行！”但是并没有赶齐宇出去，而是默默地听着齐宇厚着脸皮跟他提议道：“刘哥，您先别急，听小弟我的建议再决定要不要去。” 刘明：“谁是你刘哥？叫刘老师！” 齐宇面不红心不跳地拖了个椅子过来坐着继续说道：“其实按我看来徐老师她是很喜欢你的，所以你需要的就是更主动一点，而这次劳动节五天的假呢，不好好利用一下可惜了，您说是不是？女人嘛，喜欢的就是惊喜和浪漫，你要是约她一起出去玩，准备个玫瑰花爱心，烛光晚餐什么的，再让咱们帮忙起个哄，半推半就不就成了嘛，您说是吧？” 此时齐宇像是个土匪头头的小弟，眼里冒着精光，竟说得刘明内心略略动容了。刘明顿了顿，似乎在思考这个方案的可行性，然后忽然反应过来，厉声道：“齐宇，你哪来的这些鬼点子？不好好学习，想这些做什么？难不成你早恋了？” 我还想呢。 “怎么会？我要是想的话早就谈上了，你想啊，跟我写过情书的女生就算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就算半个月换一个三年都不够用的，怎么可能还单着呢？” 齐宇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得意的笑，刘明把他赶了出去，“自己好好学习去，你要是把这些心思放在学习上还至于是这个名次？给我回教室去，惯得你！” 齐宇被赶出门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把刘明说动了，不然他也不可能如此气急败坏地将自己赶走。 回到教室之后刚好上课了，林柯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句都没说，齐宇也没去烦他，二人安安静静的上了好几节课，甚至中午都没怎么说话。唐泽装模作样地安慰道：“没事没事，你让林柯打你两顿估计他气就消了。人家学委肯定是不好意思打你，要是我的话早打完早完事儿。” 齐宇对他招了招手道：“来来来，先让我打两拳。”唐泽往江行舟身后躲了躲，江行舟默默地闪开了，甚至还将唐泽往齐宇面前推了一把。 唐泽：“你们都欺负我是吧？这兄弟没法做了，我找严哥去！” 齐宇等了大半天，终于在最后一节语文课快上完的时候，刘明突然来打断了语文老师的滔滔不绝。 “老师想了想，这一次春游咱们就定在五月一日和五月二日，要去的跟班长说一下，班长把名字记下来，明天咱们在校门口集合，至于地点，今晚在班群里定好。”刘明说完同学们立刻从枯燥的语文课中死灰复燃，欢呼雀跃。 语文老师推了推眼镜说道：“正好写个八百字的周记。” 唐泽举手说道：“啊，能不能不写？周记那都是小学生才会写的东西去啊，咱们都这么大了，不至于吧？” 语文老师说道：“怎么的？小学的时候会写长大了就不会写了？” 刘明严肃道：“写个周记都写不了了，那就别去了。”同学们“啊”了一声，刘明继续说道：“要去的话就给我写，八百字不够，一千字吧，就这样。” 语文老师接道：“这也是为了你们好，锻炼一下你们的写作能力啊，某些同学啊，那个写作水平就跟小学生差不多了，就是要多练练啊！” 语文老师又啰嗦了关于让他们写这个周记的好处，终于熬到下课之后，好些人去找白含雪登记名字了，有些人则是恨恨地瞪着唐泽：“你看你，多什么话，这下好了，八百字生生多出两百来，我上哪儿凑去？” 唐泽毫无底气地往江行舟怀里缩了缩，“我这也是为了你么好，刚刚丽丽不是说了吗，让你们写周记是为了锻炼你们的写作能力，以及发现身边美的事物。”丽丽是班上私底下对语文老师的称呼。 江行舟推开他，准备去跟白含雪说自己有事不去，又听到那人对唐泽说道：“呸，美什么美，就你听得进去！” 唐泽没有反驳他，而是拉住江行舟说道：“你要去的是吧？你要是不去的话我那一千字可就写不满了。” “写不满活该。”江行舟嘴上拒绝，但又在挣开唐泽的手后去跟白含雪说道：“我也去。” 林柯和上辈子一样没有打算去这次春游，不过齐宇并没有给他说不去的机会，一下课就逮着白含雪说道：“我和林柯都要去，赶紧记上。”省得某人反悔。 “我没说我要去。”林柯又气又无奈地说道。 “哟，舍得理我了呀，还以为你从此以后都不打算理我了呢。可惜了我这一盒酸奶没人要。” 唐泽耳尖，立刻伸手道：“我要我要！”然后又被齐宇瞪得缩回了手，“不要了，我不爱喝酸奶。” “没人要就丢了。”林柯说话还是带着刺，不过总比冷战好得多。 “那可不行，丢了多可惜啊，辛辛苦苦从小卖部买回来的呢。”齐宇把它拿起来晃了晃，林柯收拾了书包转身就走，这一走齐宇就再也没追上。 这哪是走，这分明是跑。没事儿躲什么躲，难不成害羞了么？ 哼哼，我就知道我齐宇终究会拿下你。 班里人在群里闹腾了一晚，终于定好了一个地点，齐宇激动得跑去小花园捞了几只乌龟起来，结果被咬了一口。严昭翻出药箱给他抹了酒精，疼得齐宇眼泪直飙。“你说你啊，真没个出息，不就出去春游吗？咱们班还不是要去，两个班就你激动得跟个傻子似的。” 齐宇傻笑着说道：“你不懂，这可是个难得的好机会，赌不赌？” 严昭把酒精按到他伤口上，齐宇疼得嗷嗷叫，他挑了挑眉，“赌什么？” “如果我这次成功撩到林柯你就当着两个班的人叫我爸爸，怎么样？”齐宇忍着痛说道。 “行啊，要是没搞定他呢？”严昭又拿了棉签往他手上按，齐宇立刻收回手说道：“我要是没追到他我把头发剃光！” “行啊，这可是你说的。”严昭把棉签丢掉，拿来纱布给他包上，齐宇看着自己的手指埋汰道：“行了行了，当裹粽子呢？” “叫你碰我养的小王八，活该你被咬。” 第二天齐宇和严昭一大早就来了教室集合，两个班的人加上起码有一百个人都到场了，乌压压的一片，好在两个班平时私下完得挺好，现在好些人已经吵吵闹闹的玩了起来。 林柯就背了个包，独自站在树荫下，眼神淡漠，却又无意向某个方向望去。齐宇和严昭走的另一条路过来，刚来齐宇就看到了林柯站在树下，时而抬头看天，时而回头望望街头转角处。齐宇躲开唐泽的亲密拥抱，从包里摸了一盒酸奶出来向林柯走去。 “等谁啊？”林柯背对着齐宇，被齐宇拍了一下肩膀，惊讶的表情停留一秒后消失，他向四周看了看，似乎在躲避齐宇的眼神。“没等谁。” “噢，吃早饭没？喏，给你的。”齐宇扬了扬手里的酸奶，林柯没有接，他恼道：“不是说别给买了吗？” “因为你喜欢啊，给兄弟买个酸奶怎么了，又不是买不起。” 林柯没有说话，而是默默地看着他，眼里带着难以置信，又或者别的什么，像是愧疚又混着一丝期待。 有戏！ 齐宇趁他愣神，立刻把酸奶塞进他手里，林柯险些没握住，准备还回去却发现他手指包了纱布。“你手怎么了？” 林柯也不好还他了，只好收下那盒酸奶。齐宇举起那个粽子一样的食指，少有地不好意思地笑道：“噢，昨晚逗严昭的小王八的时候被咬的。”说完，唐泽在旁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被同类咬到的滋味不好受吧，哈哈！” 齐宇给了他一个白眼，林柯也没忍住轻笑，“好丑，包得像粽子。” 严昭瞥了一眼齐宇的爪子懊恼道：“啊，是吗？我包得有那么丑？” 林柯：“……抱歉，我以为是齐宇自己包的，其实这样看还挺可爱的。” 齐宇抬着手满脸问号：“敢情要是我包的就丑了，他包的就是可爱是吧？”这就有点欺负人了。 刘明跟徐红霞姗姗来迟，班长清点人数，确保都到齐了之后，刘明和徐红霞再三强调了一下注意事项大家就坐上了包的大巴车前往目的地了。 这一次两个班去的是一个有名的农家乐，在确定好地点之后刘明特地跟农家乐的老板沟通好，老板特地给他们收拾好了住房，然后准备好一切住房设施等着刘明口中的小兔崽子们的到来了。 看到农家乐老板打点好一切等着他们的到来时，唐泽的智商这时突然飙升，回头对他们几个说道：“我觉得刘明这是在玩儿我们！” 见他们不明所以，唐泽指着那些摆好的桌椅说道：“且先不说这些东西，光是收拾好二三十个房间出来给咱们住一晚上是不可能完成的，况且最后咱定的这儿还是看的刘明的意见，我敢肯定他老早就准备好了，一会儿说不来了，一会儿又说要来，匡我们呢！” 齐宇：“……”我好歹也活了三十几年，就这么被坑了？！ ☆、田间 尽管这个农家乐挺大，不过住宿至少得四个人一间房才能挤得下，唐泽在他们六人中纠结了老半天，直到严昭问他：“不跟你同桌住一块儿？”他才终于下定决心，背着包站到严昭身侧去说道：“不了，他说我要是敢跟他住一个屋就把我锁外边。” 齐宇道：“说实话我们这儿也不缺你这么一个。”毕竟电灯泡越少越好，他甚至还想把严昭踢出去。 严昭突然反应过来，要是唐泽不过来的话，那他一个人跟这俩人住一块儿也太尴尬了，毕竟一个人当电灯泡不如找个人一起当电灯泡。他立刻拉住唐泽，“哥决定收留你了，走，赶紧收拾东西去。” 唐泽立刻昂首挺胸，一副“哥也有人要”的样子，二人趁他俩慢悠悠地走的时候赶紧的去挑了个光线较好的房间。一进屋他俩就卡在门口不动了，齐宇把他俩往里面推，说道：“你俩堵门口当门神呢？” 一进去他就知道为啥严昭他俩站在门口石化了，这房间就两张床，也就是说他们四个人得两两组队同床共枕。唐泽本来心里是没什么的，但是一想到齐宇和严昭俩人那个睡相，曾经被他俩各自踢下床去至少五次，想想都腰疼。 唐泽提议道：“不如你俩睡一张床，我和学委睡一块？” 林柯刚进来就听到了唐泽这个提议，想也没想正准备说好，就被齐宇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行！” 唐泽以为他是受不了严昭那睡相，他脑子突然灵光，对林柯说道：“那不如让学委来选算了。我先说一句哈，站在您面前这二位他俩可是属驴的，老爱踢人了，踢就算了，一晚上不把你踢下床三四次不算完。” 林柯在他三人的注视下听完了唐泽的友善提醒，他想起之前给齐宇打电话那天早上好像是听到了齐宇抱怨严昭了一句什么，当时并没来得及多想，现在看来怕就是严昭晚上把他踢下床去了。 看来这样的话，齐宇应该没严昭踢人那么厉害吧。 其实林柯并不在意这个，但在齐宇一脸期待的注视下，他把包丢在床上去，说道：“那就跟唐泽一起吧。” 唐泽特别友好地对他竖了大拇指，想来林柯这性格，睡相再怎么也不会差到哪里去。齐宇从包里摸出零食，自言自语道：“行啊，嫌弃我是吧，亏得我还带了这么多零食准备跟你们分享来着。” 严昭把手伸进他包里，嬉笑道：“我不嫌弃，让我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去，边儿去，我嫌弃你！”齐宇拍开他的手，抬眼看了一眼林柯，林柯也在把东西收拾出来，唐泽刚放下包就跑出去没影儿了，三个人收拾了一会儿就去了下面大厅。 说是春游其实已经是初夏，夏风打着卷吹进大厅里，屋檐的风铃在风里叮当作响，路过的母鸡扯着嗓子叫，被唐泽逗恼了，追着他啄，同学们哈哈大笑，等到唐泽终于丢掉那只热情的母鸡回到大厅时，人已经差不多都到齐了。 徐红霞和刘明把男女分开，徐红霞带着女生走了一会儿就没影了，刘明则是带着男生去了一块田边，在男生们面面相觑的时候，他说道：“知道为什么带你们来这儿吗？” 男生看着田边摆着的绿油油的稻子秧，有人猜测道：“哈哈，不会是让我们来体验一下农民伯伯的生活吧？” 刘明和蔼道：“没错，来吧，同学们，来感受一下农民的艰辛！”说着他就开始扒拉自己的裤腿儿了。 唐泽道：“这就是为什么昨晚让我们今天别穿白衣服的原因吗？”他话一说完，林柯和好些个穿白衣服的人不约而同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白T恤。 林柯：“……” 有人忍不住哀嚎，有人跃跃欲试低头扒拉裤腿儿。 “好了好了，平时叫你们别浪费粮食，现在就种会儿地而已，这就嚎上了。先看我给你们做个示范，待会儿我看你们谁没下去，回头语文周记给我加到一千五百字。” 刘明发话众人闭了嘴，心里却想着：早知道不来了！ 刘明像是讲数学似的给他们讲解了如何插秧，唐泽悄悄嘀咕道：“能把几何知识用在这儿也真是人才。” “懂了没？懂了就赶紧下田去，那边儿好几块地都是呢，啥时候种完啥时候回！” 刘明这一句话一出，有人就大呼道：“卧槽，这TM什么人间疾苦！” 不过抱怨归抱怨，真的下了田之后大家又觉得很好玩了。 起初他们在水里笨拙的样子弄得浑身是泥，还有些个没注意摔水里的，一摔一起就是一个新鲜的泥人了。 林柯一开始规规矩矩地种了几株，忽然发现水里闪过一道黑影，他还在疑惑那是什么的时候，齐宇眼疾手快地扑过去，立刻将那东西抓出水面，竟是一条鱼，不大不小，也就一斤出头的样子，但是附近的男生一见有人逮到了鱼瞬间就玩嗨了。 毕竟是两个班的男孩子，几块田五十几个人种，平均下来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况且两个班的男孩子经常玩在一起，就算不太熟的这会儿也玩熟了。 很快就有人陆陆续续地逮到了虾蟹，还有人捉到了鳝鱼，被人诓骗说是蛇，吓得立刻丢水里去了。 “哈哈哈哈，天呐，居然还有人不认识鳝鱼，你抓它的时候怎么不怕呢！” 说话的人被糊了一脸泥，引得附近的人哄堂大笑。 齐宇抓着鱼对林柯说道：“走，咱先把这玩意儿带回去。” 林柯抹了抹头上的汗，迟疑了片刻，齐宇看了刘明一眼说道：“放心吧，他问到就说去上厕所去了。” “俩男生一起上厕所去？” 齐宇手里的鱼挣扎了两下，他险些没拿住，“女生都可以一起上厕所去男生凭什么不行？走吧走吧，别怂啊，宝贝儿！” 林柯剜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警告：你再叫一句宝贝儿试试！ 林柯看在齐宇手里的鱼又挣扎了两下，正想说不如把他放了，唐泽又逮了一只龙虾，兴冲冲地一蹦一蹦地过来，溅了好些人一身泥点子，“走，齐哥，咱一起拿回去？” 林柯在水里洗了洗手，说道：“正好你跟他一起拿回去吧。” 说完他又准备继续埋头苦干，齐宇说道：“我跟他去上厕所不可信，加上你就不一定了。” 这是什么道理？ 唐泽虽然不明所以，却还傻乎乎地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一起回去吧。反正现在也没剩多少了，好些人都跑回去放了，刘明要说早说了，本来大家就是出来玩的，别怂啊学委。早知道我就该带个包或者是桶过来了。” 夏天的风伴着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吹拂过来，林柯脸上被溅上的泥点子这时候干干地贴在脸上很不舒服，他看了一眼那些表面上努力干活实际上是在趁机逮鱼逮虾的同学，终于点了点头。 三个人趁刘明不注意溜了，临走前严昭还捉了两只螃蟹让林柯帮忙捎回去。三人回房间找了个盆把它们放进去，然后就各自迅速地冲了个澡，把自己收拾干干净净的，等他们弄好了之后下去大厅时好些男生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好些男生却是提着桶回来，从外观上来看应该是捉了不少虾蟹。 整个大厅吵吵闹闹，男生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什么周考，月考，甚至高考都抛之于脑后，只剩下满满的激动和兴奋。齐宇和头发还是湿的，正滴着水，看林柯趴在栏杆上看楼下的男生们，嘴角勾起浅笑，仿佛被传染上了他们一样的快乐。 在这之前，谁都不知道这些大城市里来的男孩们会在肮脏不堪的田野间把自己变成泥人，一个二人像只泥猴子一样数着桶里的战利品。 就在男生们的欢呼声中，女孩子们也提着篮子嬉笑着回来了，斐小雨第一个走进门，看到那些泥猴子的时候吓了一跳，“哎呀嘛……你们这是玩cosplay呢？”泥猴子们的笑僵在脸上，看着陆续归来的女生们立刻跑没影了。 女孩子们立刻笑成一团，后回来的女生提着篮子问道：“在笑什么呢这是？” 白含雪解释道：“刚刚大厅里好多泥人，现在都跑了。” 严昭也提了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桶奔回房间，唐泽趁机给他拍了两张，“哟，严昭今天这造型挺帅啊！” 严昭嘭地关了厕所门，咬牙切齿道：“赶紧给我删了，否则我出来了有你好看的！” 唐泽得意地敲了敲厕所门，“别啊，留作纪念多好啊，哈哈！” 严昭吼了句什么唐泽没听清，他径直走出来，从楼上望下去，发现女生们提着鲜红的樱桃在楼下吹风乘凉，于是他立刻吹了口哨，对楼下的女生们说道：“美女们好呀，你们手上的樱桃能分我一半嘛？” 女生们齐声声地回道：“不可以！”回完之后他们才发现齐宇和林柯也站在走廊上，斐小雨接着说道：“不过体委和学委可以吃。”说完好些女生也附和道：“全都给他们俩都行。” 唐泽黑着脸：“去去去，你们俩边儿去。” 于是唐泽被齐宇当着众位女生的面撵走了，又有好些个男生出来问道：“我也要吃！” “不给！” 接着又有好些男生出来问女生们讨要樱桃，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严昭擦着头发看到女生们摆在地上的篮子，摇摇头：“你瞧瞧，这就是男女之间的差距，咱们累死累活出去插秧，女生倒好，出去果园里边摘樱桃，咱们一个个累得跟狗子似的，她们倒是快活。” “那你自己不是愿意么，在外边儿忙活这么久才回来。”楼上楼下吵吵闹闹，齐宇没忍住调侃他，林柯也微微一笑，殊不知楼下的女生已经拿出手机对着三位帅哥狂拍了。 林柯看到房间地板上的泥印子，正想去拖地的时候忽然瞟见齐宇手上的纱布没了，他皱眉道：“你手没事吧？” 齐宇抬起手看了两眼，林柯这才看到他手上那块红疤，说不上大但是能感觉出来很深，好在已经结了疤。“没事，已经结疤了，我就把纱布给拆了。” 齐宇说得漫不经心，但随即又说道：“不过疼是真的疼。” 严昭当即来了句：“活该！”被齐宇瞪了一眼反倒得意起来了。林柯神情严肃地说道：“还是尽量注意一点，万一发炎了就不好了。” 齐宇不要脸地笑道：“关心我？” 严昭翻了个白眼准备默默离开，谁知听到了林柯回复道：“万一发炎了又要跟我喊疼，很吵。” 每次齐宇受点伤都要在林柯面前嚎一嚎，仿佛不嚎一下就对不起擦破的那点儿皮似的。 “……” “噗哈哈哈哈哈！”严昭没忍住笑出声来，差点感叹一句：“原来追人还可以追得这么矫情！” 齐宇回赠他一个大白眼，也不想想这点矫情是跟谁学的！ 做人不要随便嘲笑别人好吗？轮到你的时候也不见得比咱好多少。这是齐宇过后在微信上悄悄给严昭发的话，严昭嗤之以鼻地回道：放心吧，严哥我还需要矫情？切，笑话。 祈雨：做人不要随便立flag 祈雨：否则日后真香的就是你 ☆、怂 中午吃过了饭之后大家就各自出去玩去了。齐宇和严昭二人不愧属猴的，在刘明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自后就跑没影了，起初齐宇还想把林柯拉出去，但是林柯死活不肯出去，齐宇也没强迫他。 唐泽一开始也跟着去了，房间里只剩下林柯一个人，好些房间里的人要么是去别的房间里玩去了，要么就是出去玩去了，整个二楼安安静静的。林柯收拾了一下房间，去厕所的桶里逗了一下螃蟹，差点被夹到了，他觉得无聊，百无聊赖间开始后悔为什么没跟齐宇他们一起出去玩。 唐泽中途回来了一趟，满头大汗，一问才知道是跟着齐宇他们俩出去玩结果没跟上，只好自己回来了。 唐泽洗了脸，在房间里吹了吹风，问道：“林柯，你都不出去玩玩么？整天在屋子里闷着多无聊啊。” 林柯给他递了瓶矿泉水，笑道：“不了吧，我不太爱出去走动。” 唐泽立刻接过了水，闷头灌了一口，“谢啦。不过你也该出去走走嘛，一个人好无聊的，要不我陪你玩会儿游戏吧？”唐泽坏笑着摸出手机，严昭他们五个已经好久没跟他一起玩过游戏了，唐泽只好自己一个人强撑着，谁知道他持续掉段，最终丧失信心。 林柯手机里没有游戏，对于游戏他知之甚少，所以这也是他很少跟别的男生聊的来的原因。“额，我不玩游戏。” 唐泽失落地把摸出来的手机摁回去，“啊，这样的啊……也是，你这样的大学霸不玩游戏也很正常。说实话我挺羡慕你的，成绩好，长得帅，还这么会打篮球，难怪那么多妹子喜欢你呢。” 林柯第一次被人这么夸，他有点不适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摸出手机却又没有点亮屏幕，只是叹气说道：“其实，我更羡慕你，有那么多好兄弟。” 唐泽想到齐宇和严昭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又觉得不妥，摆摆手说道：“他们啊，有事儿的时候是兄弟，没事儿的时候说丢就丢，指不定现在还不知道我已经自己回来了呢！” 尽管如此，也很好了。林柯在心里苦笑。 “其实，你也不用羡慕我，你是齐哥的好兄弟，也就是我唐泽的好兄弟，有什么事的话只要我能帮，绝对义不容辞！”唐泽拍拍胸脯，说得无比真诚。林柯微微一笑，“多谢。” 二人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齐宇和严昭回来了，还顺带去楼下分了一点女生摘回来的樱桃。 “哟，居然自己回来了，能耐啊！”齐宇嘴里叼了一根狗尾巴草提着一篮樱桃从门口进来，见唐泽在跟林柯聊天，林柯捂着肚子大笑，也不知道唐泽这是说了什么话让他这么开心。 就挺酸。 二人被回来的两个人打断，唐泽边过去从齐宇篮子里抢樱桃边说道：“还有脸说呢，去哪儿了啊，我走丢了都不知道打电话问问我。” 齐宇拍了他一巴掌，“自己拿去洗洗再吃。”唐泽立刻抱着篮子乖乖地洗樱桃去了，严昭说道：“那什么，我先去隔壁找周鑫他们了，你跟林柯说。”说完之后就出去了。 林柯也不问，坐在椅子上，身后是窗户，窗户外是远山，山间有飞鸟，正徐徐飞过，有风破窗而入，吹起白色的窗帘，屋里温度刚刚好，暖暖的，林柯就在窗边的椅子上静静地望着他。 厕所传来哗哗的水声，却又遥远得仿佛在梦里，齐宇张了张嘴，明明是想告诉他自己找的了一片枇杷林，话到嘴边却是想说一句我喜欢你。 林柯，我想说，我喜欢你。 林柯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等着他张口说一句什么，然而那一句话迟迟未落下。二人对视了几十秒，一切都刚刚好，“林柯，我……” “樱桃吃吗？还怪甜的。”唐泽拿着洗好的樱桃过来，正好拦在二人面前，嘴里还含了好几颗，嘴巴鼓鼓的，看起来无辜极了。 齐宇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气吐血喷他一脸。“吃吃吃，樱桃放下，出门左拐，不送！” 唐泽莫名其妙地放了樱桃，又抓了一把放嘴里，“唔唔唔唔唔？”怎么突然要赶我走？ 齐宇一句话没说，双眼像老鹰盯兔子一样盯着他：再不走就不客气了！ 唐泽又抓了一把樱桃，“唔唔，唔唔唔！”行吧，走就走！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可那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了。 齐宇，你怂什么啊？ “林柯，我……”林柯捻起一个樱桃，放到嘴里之后似乎被酸到了，表情有些微妙，“咱不吃这个，我带你去个地方。” 妈的，还是没说出来。 齐宇把林柯带了出去，正好林柯也想出去走走。二人穿过田野，有蜻蜓飞过，田间有辛勤劳作的农名伯伯，路边有怒放的野菊花，在阳光下反射着嫩黄的光。 绕过一片竹林之后，林柯好奇道：“到底要去哪儿？”林柯倒是不怕跟齐宇一起走丢了，就是想知道齐宇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想带他去看。 齐宇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唯一说的几句也只是叫他小心脚下的路而已。 按照齐宇的性格，这样的他也太反常了，就算是不惹自己生气也不可能话都不说几句。 齐宇还在想该怎么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找机会跟林柯告白，听到林柯这一句问愣了一下，几秒之后他才说道：“噢，不远了，去了就知道了。”齐宇说得很平静，这使得林柯觉得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了，毕竟齐宇要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好东西，就不至于以这样的龟速带着他过去，而是疯一样带着他在田野间奔跑，然后坏笑着告诉他：“森可，我发现了好东西。” 等二人到的时候，林柯才知道齐宇发现了什么。 那是一片枇杷林，金灿灿的枇杷挂在树枝上，风吹过时甚至都不带一丝摇摆。 “你带我来看这个？”林柯不忍心吐槽他无聊，齐宇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采，说道：“当然不是叫你来看了啦，你在下面守着，我去摘。” 齐宇说完就翻身上树，林柯心里默默说了一句：果真是猴子。 “别摘多了，好歹也是人家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林柯看着树上的猴提醒道。 “放心吧，就摘几个尝尝鲜。” “你这是没吃过枇杷么？”林柯望着齐宇，看着他摘下两个又红又大的枇杷，“柯宝，接着。” 齐宇把摘到手的枇杷丢给他，林柯无奈地接住了，对他说道：“好了，下来吧。下面这么多不摘非要爬上去摘，你是觉得不上树摘的就不甜了吗？” 齐宇没想到林柯这么爱损人，要知道以前他是废话不多说直接上手打人的。 “我发现你怎么这么爱损我呢？”林柯一愣，并没发现树上那猴脚滑了一下，等他听到齐宇那句“闪开”时已经晚了。 在二人摔下的那一刻，两人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林柯身后是铺满了野菊花的泥土，齐宇身后是蓝天，风吹过耳边时传来的是布谷鸟空灵的叫声。林柯手里还拿着那个两个枇杷，见齐宇愣了一会儿不满道：“干嘛呢还不快起来？” 齐宇双手撑在地上，揉碎了几朵嫩黄的野菊花，对上林柯的眼他破天荒地红了脸，立刻爬了起来，还顺带拉了林柯一把。 齐宇的身材算不上胖，应该说是刚刚好不胖不重，但是此时他从树上坠下死死压着林柯时，林柯才发现齐宇真的很重。 在被齐宇拉起来的那一刻，林柯才发现自己好像扭到腰了。“嘶。”林柯捂着腰，没忍住倒吸了一口气。 “怎么了？腰疼？我看看。”齐宇刚刚发现自己某个小家伙有点不听使唤了，脸也更红了，为了防止被林柯发现立刻坐起身来。谁知林柯一起来就捂着腰，疼得皱了眉。 “没事儿，我自己揉揉就好了。回去吧，下次别再这么折腾了。”林柯把手里的果子递给他，齐宇把它俩放进衣服口袋里，扶着林柯回去。 回去的路上林柯一再拒绝齐宇扶着他，但是齐宇良心难安，非要扶着。林柯没好气道：“有必要像扶老奶奶一样么？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弱？”上次眼镜碎了也是，这么搞得他林柯好像真的虚弱到走路都要靠人扶着似的。 “怎么会呢？我怕你疼得难受嘛。”齐宇声音压得很低，毕竟他知道林柯打人是相当厉害的，怎么可能会弱呢？ 正巧严昭和周鑫一行人向着这边走来，只有他们四人却不见唐泽，齐宇正想问什么的时候，严昭冲齐宇挑了挑眉说道：“哟，动作蛮快，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的时候就要帮忙扶着腰了。” 林柯：“？？？” 齐宇：“……”你这是在质疑我什么？ 周鑫三人心照不宣，憋着笑却并没有憋得住。 “走了，回头再收拾你。”齐宇赏了他们一个白眼，二人继续往回走。 回到房间之后林柯拒绝了齐宇给他揉腰，自己摊在椅子上揉着。齐宇把两个枇杷都剥给林柯吃了，并附上一句：“我不爱吃枇杷。”林柯很无语他，“那你带我去偷枇杷？” “开心啊。” 林柯揉着腰，“那你觉得开心吗？” 齐宇：“……”好像并不特别开心，虽然摔在林柯身上那一刻真的很幸福，但是看到林柯捂着腰皱着眉倒吸一口气的时候真的很心疼。 小心翼翼爱着的人，却这样把他弄伤了，齐宇真是恨不得把自己腰扭断换得林柯安然无恙。 唐泽左手一根火腿右手一瓶酸奶，进门时就看到了齐宇那一副愤愤的表情。他又看了一眼正捂着腰的林柯，好奇道：“怎么了这是？你俩打架啦？” “呸，你觉得可能吗？”齐宇哪舍得打他啊…… “不过你这酸奶跟我买的那种一样诶，”齐宇拉开自己的包，数了数，“我去，还真是我的，谁让你偷喝我酸奶的？还跟火腿肠一起吃，你变态啊你！” “唔？变态？这两样东西一起吃有什么好变态的，怎么大家都这么说？”唐泽嘴巴塞得满满的，像只仓鼠一样。林柯盯着他的手里的酸奶和火腿肠，默默地把视线移开。 作者有话要说：建议大家还是别学齐宇偷枇杷哈，被守林的人追到还好，被狗追到可就不一样了 ☆、我就是喜欢男的 “噢对了齐哥，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了？”唐泽吃完了东西扯了张纸擦了擦嘴，卖起关子来，齐宇闭着眼睛都能猜到，肯定跟刘明和徐红霞有关，不然一般情侣也没啥好稀奇的。 “说说。”林柯回过头来看着他，似乎有一点想听八卦的意味。齐宇倒是来兴趣了，原来林柯也有想听八卦的时候。 “是刘明和徐红霞，你猜怎么着，俩人手拉着手在那边的树林里散步呢，当时要不是舟舟捂着我的嘴我估计就被他俩看见了。”唐泽指着窗外不远处的果林，齐宇从他话里挑出俩字儿来，“舟舟？谁？江行舟么？你这么叫他不打你？” 这么一串问下去唐泽觉得他并不关心刘明跟徐红霞的事，反而更关心他跟自己同桌的关系。“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齐宇黑着脸打断他：“我刚刚发现咱的螃蟹没了，你说这螃蟹再怎么也不至于能从半米高的桶里边翻出来吧？” 唐泽无心继续说那所谓的重点是什么了，而是理直气壮地跟他解释道：“噢，我拿去送给舟舟了。” 齐宇想把唐泽抓住摁死在桶里，“谁让你拿去送给别人了，还好不是我抓的，否则今晚你不给我全部要回来你就别想进这个门了。” “不就几只螃蟹么？再说了，待会儿烧烤咱也不会弄啊！”唐泽怂得声音越来越小，但是齐宇和林柯还是捕捉到了其中的重点，他俩异口同声道：“烧烤？” “什么时候说烧烤了？”齐宇和林柯一起疑惑地盯着唐泽，唐泽当着他俩的面翻开刚建的微信群，“群里说了啊，咱今晚烧烤。你俩不会没进群吧？” 说完齐宇和林柯同时打开手机微信，他俩确实没进。 “噢，那我拉你俩进去。这群是刚建的，方便两个班交流感情，顺便通知一下大家这两天的活动，省得某些人到处跑不知道。” 到处跑且啥都不知道的俩人：“……” 齐宇和林柯刚进群就发现大家在闲聊了，唐泽对比了一下他俩的头像，调侃道：“哟，还蛮像情头嘛。” 他刚说完群里就有人截了他俩的头像发了句：“咱们俩班又有新情侣了？” 说着就有好多人开始起哄了。齐宇假装自己没看见这个消息，默默地注视着林柯低头看手机时的表情，只见他面上突然闪过一丝惊愕，接着开始打字，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这么一条消息准备解释什么，就在齐宇看到林柯的消息之前，有人站出来说了一句：“你们仔细看看，那不是你们班的体委和学委的自拍照么？” 说话的人是十二班的人，这人恰好认识齐宇和林柯，他这么一说好些人才点开他俩的头像看，有人似乎发现了什么，像个侦探似的分析道：“我看不像是自拍，这该不会是他俩给对方拍的吧？” 说着就有人@他俩，唐泽在他俩旁边大声提醒道：“诶，齐哥，学委，群里边@你俩呢。”现在齐宇装作没看见也不可能了。 齐宇假装漫不经心地点进去看了一眼，群里现在炸出了一堆平时话不算多的女生。 “天呐，他俩不会是真的吧？这个角度拍得好帅。” “对啊，就算是拍糊了也好看啊啊啊啊啊” “体委和学委不来解释下么？难不成真的实锤啦？” @祈雨@林柯 “哇偶，他俩的名字也像是情侣的耶！” 女生们兴奋极了，男生们在群里劝女生们别想太多，然而女生们没有得到齐宇和林柯的回复兴致越来越高了。 “为什么没有解释呢？难道是默认吗？” 群里你一言我一语闹嗨了，齐宇注视着手机界面的消息，终于看到林柯发了一句消息：只是朋友，别想太多。 短短八个字并没有让女孩子们停止想象，继续在群里聊嗨了。齐宇明知道林柯解释大概也就是朋友的意思，但是真正看到这句话的时候，还是会很失望。努力了那么多年，总结了十几年的经验，却还是只混到一句只是朋友。 也行了，至少上辈子这个时候连朋友都谈不上呢。 齐宇盯着那句话在心里苦笑，一抬眼却正好对上林柯的目光，四目相对那一瞬间仿佛群里女孩子们的玩笑话都成了真，林柯立刻收回目光，像是避谣，又像是心虚。 群里的女孩子还在聊，不过话题已经不知道转到哪里去了，齐宇在群里发了一句：有没有来开黑的兄弟？ 这一吼群里的男生们立刻就被炸出来了，有说正在打扑克的，有说先等一会儿的，还有直接报房间号让过去一起玩的，一时间群里又成了男生的主场。 谁都没有注意到群里又来了几个新人，大家在群里聊游戏聊得比女生还疯狂。齐宇看了一眼林柯，默默地坐在椅子上刷新闻，唐泽已经打开游戏在催齐宇上线了。 正准备打开游戏，齐宇忽然瞥到群里有个叫常系数非齐次线性微分方程的人说了一句：出来春游还玩啥游戏啊，平时学习没见你们这么积极。 齐宇觉得此人大概是有点儿傻逼了，出来玩还谈什么学习。 祈雨：你哪位兄弟？ 祈雨：这名字……莫不是数学课代表？ 祈雨：这个逼装得可以啊 发完这两句话之后两个班的数学课代表瞬间不乐意了，“不是，我再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取这么个傻□□名字。”说话的是十三班的数学课代表。 “这锅我也不背。”这是十二班的数学课代表。两人纷纷露面之后，那个叫常系数非齐次线性微分方程的终于自报了姓名：我，刘明。 “靠！谁这么缺心眼，把刘明拉进来？”齐宇看到刘明自报名字手机差点甩飞出去。 唐泽还在游戏界面领东西，并不知道群里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林柯噗嗤笑了一声。 “你不知道啊？这群是刘明让建的，那肯定要拉他进群嘛，怎么啦？” 齐宇黑着脸，默默地改了个微信昵称，然而这并没有阻止刘明认出齐宇来。 常系数非齐次线性微分方程：齐宇，别以为你换个名儿我就不认得你了，看来你对此次春游的感想挺多，那就多写一份交给我看看吧。 群里突然安静了，齐宇啪地关了手机，假装没看见。唐泽还不明就里地催道：“咋还不上线，不是说开黑吗？” “开个屁，自己玩儿去吧。” 傍晚时分，严昭带着周鑫他们几个回来了，四个人满头大汗，分别摊在床上、椅子上，像是刚打完架回来，然而他们一个枇杷都没带回来，齐宇唏嘘道：“你们偷的枇杷呢？一大群人出去，偷了个寂寞回来啊？” 严昭气得话都快说不出来了，张成亮撸起袖子：“别提了，这才上去没多久就被发现了，周鑫那家伙不敢上树，在底下放风，一见有狗就跑了，一口袋的枇杷就被他颠没了。” 王远航剜了周鑫一眼，“要不是我跑得快就该被抓到了。”周鑫挠了挠头，有点委屈，“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狗，我的天，那狗都快有一个人那么大一只了，要是一口给我咬下来我那腿就得废了啊……”周鑫在那里张牙舞爪的比划，换来众人的白眼。 “敢情咱们的腿就不是腿了吧？” 唐泽玩游戏又被队友骂了，心里难受得关了游戏，现在听他们几个分享偷枇杷的全过程还觉得挺好玩。齐宇在旁边说风凉话：“哼哼，叫你们去偷枇杷，活该被狗追。” 林柯白了他一眼，心说你自己还好意思说别人？ 严昭挑眉道：“你没偷？” “就偷了俩，那顶多算是尝尝。” 周鑫想到之前看到齐宇和林柯从枇杷林那边回来，林柯还捂着腰，笑红了脸：“没偷几个枇杷出去待这么久，你这是干嘛去了？” 对于齐宇想追林柯目前他们几个中也就唐泽和林柯自己不知情而已，另外几个早就听严昭说了。这是齐宇让严昭告诉他们的，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听到他们这样调侃齐宇还是觉得自己不该这么早告诉他们的。 林柯揉了揉腰，明明很想解释但是却觉得还不如不解释，索性什么都不说，然而唐泽那个少一根筋的孩子却接着周鑫的话继续调侃，“哟，齐哥你跟学委不会真的……” 周鑫还不知道唐泽并不知情，于是乎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诶，你不知道啊？齐宇他唔……”他还没说完就被齐宇眼疾手快捂着嘴拖出去了。 剩下三人对视一眼表示选择了缄默，唐泽顶着满头问号看了一眼林柯又看了一眼齐宇，说了一句：“我去，你们这是不是瞒着我什么呢？诶齐哥，说说呗！” 唐泽追着齐宇出去了，三个人吵吵嚷嚷来了楼下大厅，楼下已经在准备烧烤的东西了，齐宇这才知道群里通知了大家下来准备食材和炭火，他们刚刚在房间里玩嗨了，谁都没有看消息，齐宇直接给林柯打了个电话，让他把楼上那几个人叫下来。 准备好了之后，太阳已经余下一层薄薄的光辉，在波光粼粼的田野间，缓缓地沉浸，余温退散，天空已经布满星辰。 由于人数太多，十几个人分到一组，一部分烤，一部分准备弄好食材，还有一部分就是无所事事到处觅食。严昭和唐泽就是到处觅食那一类人，要不是严昭打算亲自把自己抓的螃蟹和龙虾搬下来还不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抓的螃蟹被唐泽送出去了，为此唐泽被追着打了三圈，等严昭和唐泽回来时发现齐宇居然正在烤肉？ 严昭和唐泽生理本能地冲了过来，将他从烤架那里拖开，并对附近的人说道：“天，怎么能让齐宇烤这个？” 齐宇被拖到了一边儿去，严昭警告道：“我给你们说，以前这家伙可是炸过他家厨房的，让他靠近火堪比放了块儿核弹过来。” 林柯看着齐宇娴熟地烤了几块鸡肉，还挺好吃，表示很怀疑严昭和唐泽的话，“没有吧，我觉得齐宇烤的还挺好吃。”说着他还一人递了一串齐宇刚烤好的肉串。 严昭和唐泽对视一眼，犹豫地接下了，还别说闻着确实挺香的。 齐宇又拎了两串肉串在他们面前晃了晃，对严昭说道：“还说呢，那次炸我家厨房不是你跟我一起炸的么？”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是齐宇重生来之前发生的事，那时候的那个齐宇确实并不会做饭，但是上辈子的齐宇为了追求林柯，深知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于是报班学习厨艺学了好几年，终于有了现在的成就。 “靠，老齐可以啊你，你这是在七中受了什么折磨？喜欢男人不说连厨艺都变好了。”严昭吃着心爱的鸡翅，无意说漏了嘴，然而话已经说出口，想收已经来不及了。 唐泽张大嘴巴：“天，齐哥你……” 连林柯都感到意外，“你，你真的……喜欢男的啊？”他还记得之前调侃齐宇的话，没想到齐宇是真的喜欢男生。 “对啊，我就是喜欢男的。”众人都以为他会反驳，没想到他还大大方方的承认了。齐宇一句话引得好些人吓掉了手里的烤串，有人喃喃道：“不会吧？” “是，我就是gay，我就是喜欢男生。不过别担心，我不是那种是个男的都喜欢的人。” 女生们听到消息纷纷过来询问，不过齐宇已经不想再重复这句话了，让大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眼下他只在意那一个人的看法，而那个人在他的身侧，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只是等大家吃饱喝足之后，没有人再去关心齐宇是同性恋了的时候，他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有喜欢的男生了？” 齐宇喝着酸奶，回头看他：“嗯？” “是因为喜欢上一个人才发现自己是同性恋的吗？”林柯很平静，坐在他身侧抬头仰望星空。初夏的夜伴着微凉的风，抬头就是漫天星辰，田野间蛙声一片，齐宇不合时宜地打了个饱嗝，笑道：“是啊，喜欢了很久的人。” 有风吹来，他听到林柯轻轻地说道：“挺好。”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说呢，其实齐宇这人的性格并不是怂得不敢告白的那种，只是因为被拒绝了太多次，对这辈子的期望太大，才会这么害怕再一次被他拒绝。 ☆、打闹 到底是有多喜欢那个人，才会不在意别人的看法，甚至愿意亲口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是同性恋。 林柯盯着他的侧脸，心里酸涩不已：为什么我就不可以这样勇敢一点，不畏人言，做我自己呢？ “齐宇，我……” “林柯，我有……”同时开口，双方愣了一秒之后让对方先说，推搡一阵之后，齐宇终于决定向他告白。尽管并不合时宜，但该说的总得说，否则这十几年的努力又是为了什么呢？被拒绝又不是一次两次了，也不怕多这一次。 “林柯，我想告诉你，我喜欢的那个人……”齐宇注视着他，四周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只剩他们俩还在收拾东西，就在齐宇即将成功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唐泽发现俩人还在磨蹭，于是他大吼了一句：“齐哥，学委你俩干啥呢还不回来，快收拾好回屋了。” 林柯原本还对齐宇心里喜欢的人挺感兴趣，被唐泽这么一打断他立刻提议道：“先收拾东西，回去再说吧。” 靠，他怎么就认识了唐泽这么一个恋爱路上的绊脚石？ 齐宇黑着脸跟林柯收拾好东西就回了房间，严昭早就洗漱好了趴在床上玩手机了，一见林柯他们回来就问道：“这次周记你们打算写啥？我觉得没啥可写的，总不能写抓龙虾偷枇杷吧？” 齐宇看都不看他一眼，拎了一套衣服就去厕所里边了，黑着脸留下一句：“你爱咋写咋写。” 严昭被齐宇这副不耐烦的样子酸到了，对唐泽和林柯问道：“怎么了他这是？” 唐泽朝厕所的方向看了一眼，莫名其妙道：“不知道啊，就催他赶紧收拾东西，回来路上瞪了我一路，学委知道他这是咋的了不？” 林柯当然知道，不过他没想到齐宇会因为林柯没能听到他喜欢的那个男生是谁就生气了。他好笑道：“大概是因为刚刚想给我说他喜欢的那个男生是谁被打断了，在生闷气呢。” “谁啊谁啊？他最后说了没？”唐泽知道齐宇喜欢男生就已经很震惊了，现在又听说他是有喜欢的男生了，心里更是痒痒的，如果今晚不能得到答案的话他估计会睡不着。 严昭撇了撇嘴，敢情是告白被打扰了，难怪生这么大气呢。 “没说，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待会儿问吧。”林柯摸出手机刷了会儿新闻，感觉似乎没有特别想知道的样子。唐泽跃跃欲试，严昭作为兄弟的份上提醒道：“还是别问了，他愿意说就让他说，不愿意说就算了呗，本来就因为你在气头上，你这么一问八成会被丢田里边喂癞□□去。” “为什么？”唐泽抱了个抱枕爬到另一张床上，“难不成是咱初中同学么？因为学委不认识所以才打算告诉他。”严昭很想跟他说一句：小伙子别想太多。 齐宇擦着头发从厕所里边出来，看到唐泽躺床上又恢复了不爽的表情，“躺我床上干嘛？自己挨着严昭睡去。” “为什么？不是说好你跟严哥睡一块儿么？”唐泽怂得缩了缩，但是因为手里有个抱枕壮胆，所以并没有挪窝。 “不过去是吧？不过去今晚就别睡这屋了，自己出去跟癞□□睡去！”齐宇说着还动手了，两三下抢了他的抱枕，林柯在他们打闹的时候抱着衣服去洗漱了，对于今晚要跟齐宇挤一个床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其实齐宇心里是很激动的，抢唐泽的抱枕再把他赶到严昭那床上去不过是为了掩饰心里的激动罢了。 严昭对于挨着谁睡也并不在意，不过他早就料到齐宇会把唐泽赶过来跟他一块儿睡，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唐泽一想到今晚大概又要被严昭踢下床去了，心里极为不爽，奈何房间里那两个人谁都打不过，只好委屈着出去找江行舟玩去了。不过才去了没多久就被对方赶回来了，只是回来的时候顺走了一副纸牌，等林柯出来的时候三个人已经了好几把了。 本来唐泽想再玩几把的，看在大家都已经洗干净的份上，觉得自己还是赶紧洗干净出来再玩吧。 林柯擦着头发看了他们一眼，严昭洗好牌邀请道：“玩几把？” 林柯浅笑着拒绝了，“不了，不会玩。”林柯其实挺对的起书呆子这个名号，除了之前看他打过篮球之外别的好像还真没看到他玩过什么了。 不过这并不能阻挡他俩的热情，齐宇赶紧发了牌煽动道：“来嘛，不会咱可以教你，连唐泽那个傻子都会了你这个大学霸肯定分分钟学会。” 唐泽咱厕所里打了个喷嚏，继续哼着歌，严昭跑过去敲了敲门：“你再哼一句信不信我把你关厕所里边。” 唐泽哼声道：“我偏要唱，有本事你关我呀，你要是把我关里边今晚你们可别想睡觉了。” “嘿，你还来劲儿了，看我不收拾你。” 唐泽看到严昭把门开了个缝缝，立刻拿着花洒对着他，两人在厕所门口打起来了。而这边的两人并没有观摩多久他俩的战斗，甚至没打算开口劝劝。林柯看到齐宇抓起刚刚摆在严昭面前的那一把纸牌挨个看了一遍，虽然不会玩，但是林柯还是知道纸牌是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牌的。 林柯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齐宇放回原位的纸牌问道：“你这是在作弊？” “这怎么能叫作弊呢，我跟你讲这叫把握时机，这是他自己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底牌，被别人抓到把柄那也是他自己不够谨慎。” 齐宇丝毫没有作弊的心虚，反而做出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林柯无语的看了那一堆纸牌一眼，冷漠地说了一声：“噢。” 能把作弊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看来以前这是没少干。 严昭跟唐泽闹了一会儿就回来了，并不知道齐宇已经看过他的牌了，刚坐下就听到齐宇说道：“来打个赌怎么样？” “？”严昭理了理牌，齐宇继续说道：“要是我赢了你就去叫唐泽爸爸，要是我输了就我去，怎么样？” 林柯白了他一眼，敢情这是在趁机欺负人呢。 奈何严昭十分爽快地应下了，“行啊，谁怕谁。”可怜唐泽还不知道齐宇在捉弄严昭的情况下已经把他算上了，以唐泽的性格被叫爸爸还不得上天了，这么一折腾估计又会被严昭打一顿了。 不过还是挺羡慕他们这样的，吵吵闹闹像一群小孩子似的，但他们本来也没比小孩子大到哪里去，只是这么追着打闹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他身上了。 林柯知情却并未阻止，他甚至希望自己就是那个不知情的唐泽，在厕所里哼着歌，出来面对突如其来的捉弄也好，一会儿去找周鑫玩游戏也好，去找江行舟诉苦也好，总之比现在这个坐在这里当一个旁观者好。 “林柯，想什么呢？不是想我们教你玩么，来我给你理理牌，你看看，我给你讲……”齐宇替他理牌，语气与他们几个完全不一样，就算他有时候确实很跳脱，惹得林柯想揍他，但相比之下已经客气了很多了。 “诶？你教他那我这牌你不就猜出来了么？那还玩个屁？”严昭差点被绕进去，好在他脑袋灵光，发现了齐宇这个老狐狸的阴谋。“你他妈在设计我啊？” “嚷嚷什么，还玩不玩啦？你再啰嗦他可就出来了。” “诶，怎么？他出来了就不能喊他爸爸了？”严昭撸了撸袖子，齐宇笑道：“先别急着喊爸爸，等你输了再说。” “靠！等唐泽出来再说，让唐泽教，让你教我他妈不注定是输了吗？” “行吧，反正不管咋样你都注定是输了。”齐宇嘚瑟地笑着，林柯心想你要是真这么厉害那你看人家牌干什么？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唐泽哼着歌，刚开门出来三个人就盯着他了，齐宇还对他招了招手，“咋的了你们仨？” “来，过来一起玩呗。”严昭也对他招了招手，唐泽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你这离拉客就差一句大爷。” 齐宇抓了一个抱枕给他丢了过去，“去你的，赶紧过来教教林柯。” 唐泽怀疑自己耳朵进了水听错了，“你说啥？我教学委啊？我要是教不好咋办？” 齐宇鼓励道：“没事儿，林柯他聪明着呢。” 唐泽：这叫鼓励？ 四人玩了几把之后，起初林柯老是输，严昭和齐宇纷纷安慰道：“没事儿，不怪你，都是唐泽这傻子技术不好。” 唐泽抗议道：“啥呀，可是你们叫我教的学委，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可林柯就是按照你说的出的牌啊。” 三个人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唐泽自己也默默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行吧，就知道欺负老实人。” 后面林柯学会了之后，终于不再是他一个人输了，而是跟严昭轮流着输，总共十几次齐宇就输了一次，严昭终于忍不下去了，烦躁地放下了牌，“不玩了不玩了。” “那行，赶紧认爹去吧。”齐宇笑得很欠揍，唐泽感觉自己错过了什么，问道：“什么认爹？” “严昭说要认你当爸爸呢！”齐宇边收牌边对唐泽说，这一说唐泽立刻得意起来，“哟，有这么好的事儿啊？来来来，赶紧叫声爸爸来听听！”唐泽在他们中算是最小的，也是最好欺负的一个，需要他帮忙只需要威胁加恐吓就行了，还不至于叫他爸爸，因此齐宇和严昭互认爸爸多年来，唐泽从来没有被叫过爸爸，对此虽说不至于耿耿于怀，但多多少少有些期待的。 就在严昭忍辱负重一样叫了唐泽一声爸爸之后，唐泽趁机摸了一把他的头说了一句：“诶，乖儿子！” 然后唐泽又被满屋子追着打了，齐宇跑过去帮忙把严昭拉住，唐泽趁机躲到林柯后面去，并大叫道：“学委保护我。” 林柯挡在他身前，严昭又被齐宇拦着，四个人在房间里玩得不亦乐乎，严昭拎了附近的一个抱枕向唐泽砸去，还没看清到底砸到了林柯还是唐泽，只是门忽然被敲响了。 四个人终于安静下来，不过房间却是被弄成了一片狼藉。严昭去打开了门，一看居然是刘明。他看了四人一眼，又看了屋内杂乱的东西一眼，和蔼地笑道：“玩啥呢这是？在门口就听见你们的声音了。” 刘明是来查寝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没回来，又或者在房间里关着抽烟喝酒赌博，还好齐宇他们纸牌收得快，否则刘明也不至于笑脸相迎了。 “额，就开了个玩笑打闹了一下而已啦，哈哈。”齐宇他们几个皮笑肉不笑，尴尬地应了一声。 “行，玩归玩，得注意安全知不知道？还有就是别玩太晚，早点休息，年轻人嘛，兄弟几个出来玩激动可以理解，但是健康也很重要是不是？”刘明又摆出一副唐僧念经的模样，齐宇感觉自己仿佛已经坐在教室里边儿了，立刻接话道：“啊，是是是，这就准备睡了，老师您也要注意休息哈！” 很明显的赶人了。 “唉，那就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噢，对了，齐宇你别忘了多写一份周记交给我哈。”刘明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还特地跑来提醒他。 齐宇险些当着他的面翻一个白眼，好在理智使他忍住了。 刘明关门离开后，严昭和唐泽才终于没忍住大笑了起来，“噗哈哈哈哈，你也太惨了吧，牛逼呀，你怼谁不好你去怼刘明，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齐宇你别忘了多写一份周记交给我哈～” 严昭和唐泽学者刘明的语气再说了一遍那句话，被齐宇一人赏了一脚，转身又怂得叫了林柯一句林爸爸：“林爸爸帮帮小齐子吧～” “……” “别的可以帮你，周记我怎么帮？这个很简单，只要稍微写写字数就够了。”林柯俯身收拾被他们弄到地上的东西，头也不抬一下，仿佛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一样。 行吧，学霸就是学霸，万物皆可“很简单”。 ☆、静夜 打打闹闹之后唐泽出去把纸牌拿去还了，途中听说某寝室藏了酒被刘明发现了，给批评了接近一个小时，不过那个房间离得有点远，况且他们四个玩得有点疯，直接就错过了这一出戏。本来唐泽兴致高昂地回来准备跟他们说说这件事的时候，房间已经关了灯，只看见齐宇和严昭的手机还亮着，不过俩人倒是很安静，见他回来齐宇便低声道：“你待会儿玩小点声，林柯他已经睡下了。” 唐泽轻手轻脚地挪了进来，“学霸就是学霸跟咱就是不一样，这夜猫子的生活才刚刚开始呢，他就睡下了。”语气里多多少少有那么一些抱怨，因为房间并没有开灯，所以他并没有注意到齐宇投来的警告的眼神。不过抱怨归抱怨，他们三个躺在床上没多久也睡下了，成了众多房间里少有的早睡的寝室。 林柯突然发现自己正打着伞走在一个阴森的小路上，天边暗淡的光不知到底是黎明破晓还是夕阳余晖，雨水滴答滴答落在脚下的青石板上，却像是隔着千万里一般，听得不大真切。他独自撑着伞，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却并不像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害怕。他在害怕什么呢？ 抬头望去，阴暗里伫立着一排又一排整整齐齐地石碑，这里分明是墓地！他想感觉这里很熟悉，很想逃离却无法控制自己继续向前走，在一排又一排地石碑里，他看不清那些石碑上的照片，但唯有那一个他看得清清楚楚，那是齐宇，他那张笑脸灿烂如火，却又很好笑地被印上了黑底，贴在冰冷的墓碑上。 别过去，求你别过去了！ 他绕过众多墓碑向着贴着齐宇那张照片的墓碑走去，心里那股害怕的感觉越发的重了，还混合着别的说不出的感觉。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掉进湍急的河流里，整个身体凉透，脚下是虚空，手挣扎着却摸不到浮木。 “齐宇……你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他声音沙哑，却还是能听出比现在更加成熟。那个身体像是他却又不像是他，轻轻地将伞放到一旁，右手摩挲着照片，一遍又一遍地描摹他的轮廓。 “你不是说不追到我就不罢休吗？这算什么？你这个大骗子！”他微喘着，感受着那个人带来的情绪，有愤怒却更多的是悲伤，“齐宇，你怎么早些时候不听我的话，偏偏听进去了这句，叫你走你就走，叫你别回来你就不回来了，那你凭什么当初要来招惹我啊？” “你就他妈是个混蛋……我……为什么不能再坚持一下呢？说不定、说不定下一次我就答应你了呢？” “齐宇……你回来好不好？” 林柯想起来了，这是之前他做的那个梦，梦境重叠，这一切重演却跟之前发生的一模一样，但还没完，这个梦很长，长到他终于分清了这是白天，但天空仍旧阴沉着，他看见自己摸出了一把手术刀，对着自己的动脉狠狠割下，鲜血在青石板的路上扩散，不断地流动着，而他仿佛解脱一般，靠在墓碑上，闭上了眼，一片漆黑中他听见自己轻声说道：“齐宇，你等我好不好？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身体越来越轻，呼吸也越来越弱，这个梦真实得让他害怕得颤栗，但如何都无法挣脱那种无力感，此刻他很想大声呼救，但嘴仿佛跟他作对一样，无论怎样都无法张开。 谁来救救我？ 不知是上天终于听到了他的呼唤，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他觉得自己的腰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下一刻他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飞了出去，紧接着是头撞到什么东西带来的疼痛感使他终于从那梦里脱离而出。 下意识地睁开眼，林柯发现自己头是真的撞到什么东西了，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居然被踢下床了？！ “靠！”他白天被闪着的腰还没好，这一踹不仅把头给撞了还又闪到了腰，他一时间不知道到底该感谢齐宇把他给踹醒还是该一脚把齐宇给踹下去。 他揉着腰，摸到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才凌晨三点，他把齐宇往旁边推了一下，还给翻了个身，确定自己应该不会被再踢下来之后才犹豫着爬上了床，谁知就在他即将睡着的时候，那种噩梦般的失重感再一次传来，很好，齐宇又把他踢下床了。 这一次林柯终于忍不了了，后悔自己没听唐泽的话选择跟齐宇挤一张床睡，要是时间可以重来他宁可选择正在打呼噜的唐泽。 他带着怒气爬上了床，双手各自扒拉开齐宇的双眼，恶狠狠地对他说道：“你他妈再把我踢下床试试！” “！！！” 齐宇刚刚才梦到自己亲眼看到林柯在自己面前自杀，眼下林柯这就扒拉开他的眼睛警告他，毫不意外，齐宇这辈子的噩梦有素材了。 窗外是明亮的月光，从窗户倾泻进来点点银白，林柯背对那片月光扒拉着齐宇的双眼，直接把他吓醒了。就在这时，唐泽被严昭踢了一脚，像个死猪一样摔下床去，林柯和齐宇看了他一眼，唐泽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摔地上了，还顺势翻了个身。 我刚刚被踢下来的时候不会也是这副死猪样吧？ 我刚刚踢他下去的时候没有这么狠吧？ 二人对视了一眼，林柯放开他起身去叫唐泽，谁知他叫了半天对方竟然还是纹丝不动。 刚刚还翻了个身的，不至于摔死了吧？ 林柯探了探他的呼吸，还有气。齐宇看着林柯这副模样刚刚的恐惧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觉得这样的林柯还有点可爱。 林柯低声说道：“笑什么笑？还不快来帮忙！” 齐宇摆摆手，“不用管他，他就是这样的。” 林柯摇摇头：“不行，放他睡地上容易感冒。”既然叫不醒，齐宇也不想帮忙，不如……试试刚刚那个方法。 林柯伸出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准备扒开唐泽的眼睛，齐宇立刻阻止道：“诶诶诶，别啊，我来帮忙就是了，你这样他以后见你还不得绕道走啊？” “有这么可怕吗？” “要不我来给你试试？”齐宇学着林柯的样子动了动双手的食指和大拇指，像是螃蟹的两个钳子似的。 “滚！”林柯默默地收回手，看自己的手没觉得有什么，看到齐宇也做这样的动作瞬间觉得简直傻爆了。 二人把唐泽搬回床上，好家伙，床上那俩人眼都没睁一下，真不知道平时上学的时候他俩是怎么起来的。 折腾了一会儿之后林柯和齐宇都睡不着了，俩人一开始只是小声的闲聊，后来齐宇大概是脑子不太清醒，竟然耍了一下流氓，林柯差点没跟他打起来，鉴于还有俩人在睡觉这才作罢。 不过俩人玩着玩着还是困了，这一次齐宇再三保证不会再把林柯踢下去，好在这一次齐宇终于没再踢人了，等他俩人睡醒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半左右了，唐泽和严昭不知道又跑去哪儿玩儿去了，仅剩他二人还在房间里睡觉。 林柯清醒之后立刻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齐宇一眼，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恶狠狠叹气道：“还好就跟你们三个住这么一天，要是这个假期都跟你们住一块我还不得疯了？” 齐宇心说以后咱们四个还是一个寝室的呢，你现在就受不了了以后咋办？然后他又想道：难不成上一世咱们住一个寝室的时候林柯其实是很受不了咱们三个的？ “是吧，我也挺受不了他俩的，一个打呼噜一个磨牙，吵得我睡都睡不着。” “是因为谁你心里没点数吗？”齐宇特地没有找自己的缺点，毕竟自己那个缺点并不能算什么太大的缺点，然而林柯还真就因为他踢人而不爽了。不过齐宇并没有因为这点失望，相反他还想趁机逗一逗林柯，“怎么的，难道下次还想跟我一起睡啊？” 林柯翻了个白眼，“我要是再挨着你睡我就是脑子有泡。”说着起身去了浴室洗漱。 齐宇摸出手机玩了会儿，没过多久就发现群里发来消息说下去集合拍照，于是他敲了敲浴室的门催道：“快点啦，老刘催下去拍照呢，再不去拍待会热起来他们可就不愿意拍了。” 林柯直接打开了浴室的门出来，头发上还沾着水，齐宇揉了揉他的头发说道：“哟，收拾得这么帅，都快赶上我了！” “你这么自恋，没少被打吧？”林柯白了他一眼，谁知齐宇还嘚瑟上了，“打了，没打过我。” 林柯表示不认识这个自恋狂。 二人慢悠悠地下了楼，楼下刘明和徐红霞已经在给他们安排位置了，见二人来立刻给他俩挪了位置。刘明派人去催剩下几个了，齐宇刚想站到徐红霞给他分的位置去，就看到农家乐的老板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他们，眼睛两旁的鱼尾纹都挤成了沟壑，胖乎乎的身体看着分外慈祥。齐宇毫不犹豫地掏出手机交给他：“叔，帮个忙，待会儿帮我拍几张。” 老板很乐意帮忙，拿着手机看了看啧啧道：“人数太多了，拍不完呀。” “拍不完没事儿，就拍我和我前面那个就成。”齐宇跟他说了这一句之后那边就开始催他了，老板还以为他前面站的肯定是喜欢的女孩子呢，等他回去之后发现他前面站的是个男生，他心想大概是被换了位置，给隔了一个吧，于是他好心的把那附近的人都给拍了下来。 徐红霞按着身高排位置，奈何有些人长得高矮不一却非要站一块儿，作为老师也理解学生那种好兄弟好姐妹之间的情谊，安排了好大半天才终于让每个人都有机会露脸了。 齐宇就站在林柯的后边，严昭在齐宇旁边，唐泽那个没良心的没跟他们站一块儿，而是跑去站江行舟旁边去了，他的原话是：“算了算了，我矮，我不配。” 齐宇和严昭纷纷给了一个：“呸！” 一切准备就绪，齐宇忽然想把手搭在林柯的肩膀上，这感觉就像从后面抱住他一样，刚搭上去林柯就回过头去说道：“你干嘛？” 齐宇立刻抱着他的头转过去，“转过来干嘛，拍照呢！” 刚转过去就听到帮忙拍照的大叔说：“好了。”话语一落就有好多人跑过去看，大多数都是些女生，而齐宇则是去找老板要回他的手机，顺便看看给他拍的照片拍得如何了。 原本以为老板挺老实，谁知他根本就会错了意，那附近的人都给他拍下来了，好在林柯也被包含在了里边儿，否则他非得心肌梗塞不可。 末了老板还说了一句：“怎么样？有拍到你想拍的那个姑娘吗？” 齐宇点点头：“拍到了拍到了，谢谢叔。” 老板和蔼一笑，“现在的年轻人就爱搞这些名堂，要追女孩子就得主动一点嘛，别偷偷摸摸的喜欢呀！” 哟，我还得谢谢你。 齐宇赶在吃午饭之前赶紧把他和林柯截下来，还好老板很实在，他把手搭在林柯肩膀上，直到他把林柯的头抱着转过去都拍了好几张，这下有得看了。 不得不说，林柯这几张拍得跟平时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不一样，被他的手抱着转过的时候还是一副蒙圈的状态，这几张明显要比平时可爱得多。齐宇无意识地看了林柯一眼，恰好被对方发现，林柯板着脸，仿佛那句“你看什么看”已经说出口了。 林柯发现齐宇看了自己一眼，忽然笑了，然后低头看手机，心里觉得他莫名其妙，又想起自己昨晚那个梦，像是真实发生过，却又虚无缥缈。 他想，如果以后齐宇真的不在了，或许他真的会这样难过吧。不过还好只是惊梦一场，但是那个梦万一真的未来发生了怎么办？难道未来自己和齐宇真的会变成这样吗？ 未来的我会喜欢上齐宇？这也太荒谬了！林柯摇了摇头，齐宇忽然拿着手机放到他面前，手机里是刚刚齐宇抱着他的头转向镜头的那一幕。 “怎么样，有没有被自己可爱到？” “切，赶紧给我删了！”林柯立刻伸出手想抢手机却抢了个空，“我删什么呀，特地让大叔帮我拍的，诶，你自己来拿，拿到自己删啊！” “有病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记者：您好林医生，我想采访一下您当初是怎么治好齐宇踢人这个坏习惯的呢？ 林柯：很简单。只需要说一句：你再踢我一脚以后睡沙发。 记者：那有没有您被踢了之后爬回床上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可能呢？ 林柯：……没有这个可能。 记者：那好的，请问…… 林柯：好，今天的采访到此结束，再见！ ☆、寸头 吃过了午饭之后他们就坐上了返校的车，在校门口刘明和徐红霞又唠叨了接近一个小时才终于解散了。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缺德的孩子，刚解散没多久就在群里边把刘明和徐红霞给踢了，还顺带发了一堆二人手拉手散步的图片。 本来大家就没走多远，走过几个弯弯绕绕还能碰见几个人，这么一闹群里瞬间嗨起了，甚至还有人偷偷摸摸跟在刘明和徐红霞后面又拍了几张俩人手牵手的照片。 “哎呀我去，表面上正经带大家出来玩，背地里已经搞上了啊！” “兄弟们，咱们快活的日子到了，既然老刘和嬷嬷都好上了，那咱是不是也得效仿效仿啊？” “效仿个屁，你先找着女生愿意跟你一块儿再说吧！” “有没有愿意跟我兄弟耍朋友的美女？我出一块钱！” …… 两个班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大家基本上都混得挺熟了，现在尽管各自回家了，却还有一部分在群里闹腾着。齐宇现在也没心思去看群里如何闹腾，而是甩掉唐泽严昭他们几个默默地跟着林柯。林柯回头，见齐宇快步走来右手习惯性地搭在他肩上，左手拎着基本上只剩几套衣服的包说道：“一起呗！” “你不跟严昭他们一起么？”林柯知道齐宇最近是住在严昭他家的，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跟严昭一起回家才对，可对方并没有，反而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去了平时下雨天一起坐公交车的那个车站。 “他们几个说要去网吧里玩，我这么热爱学习怎么会跟他们去泡网吧呢？对吧！”若不是他们几个除了唐泽以外成绩都比齐宇好很多林柯可能就要信了他的鬼话。 今天的公交车比往常来得快些，仿佛是上天有意将那个田野间无忧无虑的生活迅速从他的生命里剥离，让他回到那个坑坑洼洼的街道，那个漆黑的小巷，那个树叶遮盖了天空的地方。一路上齐宇喋喋不休，林柯偶尔附和几句，窗外的阳光甚好，开着窗，有风漫进车厢，吹开碎发，带来树叶的清香。 回家那条漫长的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短了，来不及多说几句话就到了站，二人下了车之后齐宇还跟在林柯身后，只是他总不能一直跟着，该到分路的时候，再舍不得还是得放对方走。 “行了行了，下次再说吧，我先回家了。”林柯打断他，齐宇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顾着对方在听在笑，也不管自己说了多少小时候的糗事。“行，自己路上小心。” 看着林柯转身消失在那个街角，他知道林柯在绕路，没过多久他就会绕回那个叫石路街的地方。那个地方齐宇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只是恰好每次去的时候都没有看到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喜欢石路街的梧桐树，因为它们跟他一样，心上住着一只凤凰。 三天里齐宇都埋头苦干，不仅仅是做完了所有作业，还顺带让严昭给他补课，这也没少受严昭的辱骂，要不是周雅在家估计齐宇已经被打了好多次了。 刚回到学校，班上的同学都还没从这小长假中回过神来，一下课教室里就趴着睡了一大半，其中还包括了齐宇。林柯去交作业的时候成绩单已经出来了，刘明直接把成绩单拿给了他，让他带回班里传着看一下。以前林柯只顾看自己的成绩，别人的一概不管，从办公室到教室这段路刚刚好看完各科成绩，因此刚到教室就拿给班长去了。这一次他看完自己的成绩之后，目光默默地顺着倒数第一名往上看，直到看到齐宇的名字之后才停了下来。 班长这一次也趴在桌子睡觉，林柯没急着交给她，也没告诉任何人成绩单发下来了，直接拿回位置上一巴掌拍齐宇脸上了。 “？？？这什么？”齐宇被他弄醒了，擦了擦口水，定眼一看发现是成绩单。于是他从头往下挨着数，直到看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又看了一眼各科的成绩，虽然相比之前确实有进步，但是仍然不理想。 “看完了吧？看完拿去给白含雪。”林柯没有注意他的表情，只是发现对方并没有理他之后才转过头看他，他发现齐宇脸上竟然出现了少有的凝重。 “怎么？” 齐宇叹了口气，把成绩单放到了白含雪的桌上，动作很轻，并没有吵醒她。“你说我是不是没希望了？” “什么？” “就这成绩……好歹努力了这么久的。”齐宇声音很低，要是放在平时唐泽早就笑话他了，但是现在他脸上失落的表情，仿佛刚告白被拒绝了一样。事实上对于齐宇现在来说，这差不多算是被林柯拒绝了，毕竟以这个成绩想要进入优班是没可能了，既然如此那他还怎么继续跟林柯坐同桌，怎么凭借地理优势撩他？ 林柯想说一句没关系，但又觉得太过于苍白，想来想去却是一句话都没说出口。 “其实……” “不行，你得给我补，给我狠狠地补！” “……”林柯好不容易想到一句安慰他的话来，就被这句话噎回去了。 “行吧。” 其实齐宇离刚来那会儿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但是碍于班上本来优生就比较多，还是由刘明带的，所以齐宇在班上的排名变化不大很正常，但是他在年级排名上却是又提升了近两百名，林柯本想着用年级排名安慰他，结果对方根本就没需要他安慰，连语文课都比平时听得认真得多。 “那个，你们班的体委在吗？能不能帮忙交给他一下？谢谢！”林柯去了躺厕所回来给齐宇带回来三张情书，齐宇看都没看一眼就拿去丢了，还当着林柯的面埋怨道：“不行，我不能再这样了，这样不仅仅浪费我的时间还浪费她们的时间。” “？”林柯没明白他什么意思，只听他继续说道：“我要再这么帅下去让别的男生怎么办？” 林柯：“……”我他妈认识了个什么品种的智障？ 本来以为齐宇也就自恋了一下，谁知道第二天早上看到他时他居然剃了寸头？ “你……你来真的啊？”林柯差点吓掉了手里的豆浆，齐宇摸了一把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头发挑眉道：“怎么样？帅吧？” 不过，好像这样也挺好看的。 艹！ “哎哟，这谁？这不我齐哥嘛？怎么剪头发了，过分了你，剪个寸头都这么帅，还好你喜欢男的，不然得有多少妹子要被你祸害啊！”唐泽一边夸一遍偷偷摸了齐宇的头一把，齐宇一巴掌给他拍了过去，“得了得了，马屁拍得过头了哈，也就一般般帅吧！” 自从齐宇剪了头发之后，刘明就老爱以他的发型为例，鼓舞班上的男同学效仿：“跟你们说啊，这个天开始热起来了，留着么多头发你们不热吗？看人家齐宇这发型多好。” “女生一年四季都那么多头发，也没见她们热到哪儿去啊！”唐泽向来直言直语，瞬间说出了男生们的心声，刘明每次最烦的就是唐泽接话，见他接话想也不想直接一句：“上后边站着去，话这么多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于是基本上每次数学课唐泽都是站着上的，所有学科中也就数学他是会听一点的了，毕竟站后边睡不了觉。 自从上一次齐宇带林柯跟他们一起吃饭之后林柯就很少跟他们一起吃饭了，而且一到中午就闪人，齐宇也就只有几次是跟上他去食堂吃饭，其余时间都是跟着严昭他们一起吃饭去的。这一次林柯又打算自己吃饭，被齐宇眼疾手快拉住了，“一起？” “不去。” “西街那边最近新开了家饭店，味道还不错，一起去呗？”林柯又想拒绝，齐宇趁机从书桌里摸了一盒酸奶放他手上，“行了，礼都收了，走吧！” “……” 在座的还是那几个，不过林柯跟他们还是不算太熟，好在周鑫比较自来熟，跟林柯能聊得来几句。不知道怎么的，话说着说着就聊到了齐宇的头发上，严昭看大家都是熟人也没什么忌讳，当着众人的面说道：“这是他自己自找的呗，打赌打输了，本来说好剪光头的，但是学校不让剪光头，所以咱就各退一步，剪了个寸头。” “所以你又是为什么剪了？”严昭跟齐宇一样剪了寸头，不过他比齐宇要白一些，就算是剪了寸头也没齐宇看起来像个好看的土匪头子一样，不过颜值同样是只高不低，毕竟俩人天生就是当警察的料，剪个寸头之后更显刚毅。 “还说呢，这家伙一进门就跟老板说要剪俩，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摁住了，然后……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了。”严昭边说边瞥了齐宇一眼，齐宇憨笑道：“这可跟我没多大关系，说剪头的是他，我就说了个俩。” “不如咱也去剪个寸头试试？指不定也挺好看的，是吧学委？”林柯听到唐泽叫自己的名字的时候正在喝水，还差点被呛到。 “啊？我就不试了……就这样挺好的。” 齐宇还记得林柯前世的时候，他大学的时候因为太忙没空出去剪头发就留得有点长，齐宇故意送了一盒一次性橡皮筋给他扎头发，在后脑勺扎了一个小揪揪，不仅不娘，还挺好看。再后来林柯好像还挺喜欢把头发留得长一点，偶尔会扎一个小揪揪，那时候齐宇动不动就爱扒拉他的揪揪，因此也没少落一顿打，现在想想很多年过去了，他也养成了动不动就爱摸林柯头发的习惯，只是再也摸不到他头上的小揪揪了。 “人家跟咱这种粗人可不一样，你懂什么呀，要说我他应该再留长一点，在这儿，扎一个小揪揪，绝对好看。”齐宇的手又摸了一把林柯的头，准确的找到那个他上一世爱扎揪揪的地方，抓了一小把头发却因为太短没有办法弄成一个小揪揪的模样。 林柯下意识拍开他的手，却发现对方突然失望的表情。 怎么的，不让你玩我头发还好意思失望上了？ “诶，严哥你刚刚说的打赌输了，你俩又打了什么赌啊？说出来听听呗！”唐泽不愧是班上小道消息最灵通的人，任何一点消息都会被他敏锐的捕捉到，简单的一句话瞬间让在座各位不约而同地好奇了起来。严昭和齐宇老是爱打赌，不是这个输了叫爸爸就是那个输了叫爷爷的，像这种输掉就剪光头的打赌还是头一次，可见此赌非同一般了。 严昭向来虽说向来心直口快，但这一次却犹豫了，眼神瞟了瞟齐宇，只见齐宇疯狂地使眼色，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机，低头一看手机才发现对方在微信上发来一句消息。 绝帅：别说，这顿我请！ 加点糖：成交！ “这都是上周的赌了，我给忘了。”严昭随口胡扯，简直把在座各位当傻子在忽悠。“屁的忘了，你忘了你怎么知道你打赌赢了？”唐泽不依不挠，想到自己上次没能问成齐宇喜欢的男生是谁心里一惊闷得慌了，眼下两人打个赌居然还不愿意说出来，这简直是抱着猫儿在他心上挠痒痒！ “就是嘛，一个赌而已，没必要藏着掖着的呀，说说呗齐哥！”说话的人是周鑫，另外几个人也在那儿起哄，一大桌子人也就林柯一个人最淡定了。 “你要是不说我就一直缠着你，我就不信了还有我唐泽搞不定的消息！”唐泽仰起头做出一副小傲娇的模样，话虽如此不过一直熬到吃完饭回学校都没能从齐宇嘴里撬开话来。 林柯全程十分淡定，不知道是真淡定还是脸皮薄不想当着大家的面问什么，不过还好林柯并没有问他，否则今天这件事非抖出来不可。 再等等吧，现在还不是时候，总有一天我会亲自告诉你，那个我喜欢了很多年的人，一直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齐宇：动不动就说我像土匪头子是什么意思？赶紧给我换个形容！ 鄙人：那……好看的土匪头子？ 齐宇：算了算了，看在我家宝贝儿的面子上勉强接受了。 ☆、写检讨 本来齐宇跟大家说好本周上完课就请大家出去吃烤串，起初林柯还不想去，但是耐不住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劝说，终于还是同意了，好不容易本周即将熬过，却因为齐宇话多导致这顿饭没吃成。 本来这件事跟齐宇也没多大关系，应该说是只要齐宇没那么多事掺一脚那就跟他完全没关系，但是他偏偏就没忍住去掺和了。 按照惯例每周五下午第一节课是要留给学生上自习的，而老师们则是去会议室开会。这次会议校长因为出差去了，则是交给副校长王仁书负责。副校长一直以来就很不看好刘明，偏偏校长很器重他，平日里没少找刘明的茬，都被校长一一化解了，如今校长出差，刘明又恰好在这次节假日带着两个班的孩子出去玩了两天，这么一来终于让他抓到了把柄。 这次会议比平时都开得久，等总结工作和下周计划都已经完成之后，王仁书便立刻当着众位老师的面骂道：“刚刚给你们说过，学生的成绩重要，安全也同等重要，偏偏有些老师不当回事！” “你们说说，两个班的孩子加起来多少人啊？至少一百个人，就两个老师啊，不知道带什么乱七八糟的地方去了，两个人看一百多个人啊，你们说说你们谁敢保证每个人都监督到位的了？就算是有十双眼睛给你你也看不过来啊！高中是人生的一个分水岭你们不知道？还带出去玩！本来高中的孩子就贪玩，你这么带出去以后净想着玩了知不知道？某些老师啊，说了多少回了好好弄学习，他就偏不，仗着自己班里的学生成绩好的偏多，总排名靠前就不得了了啊，我看你再这样带下去一个优班都得给你带成差班！” 王仁书没指明带姓地说，但是这一番暗示下来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纷纷向着刘明望去，刘明碍于他是副校长，什么都没说，但这让王仁书更变本加厉了，他看着刘明继续说道：“不仅如此，竟然还当着学生的面公然谈恋爱，这样的老师还怎么带学生，嗯？要我看一锅好粥迟早被这么一颗老鼠屎败坏！” 会议室门开着，学生已经下课了，偶尔有一两个好奇心强的学生路过时会特地听两耳朵，正巧齐宇下楼买酸奶哄同桌路过会议室，听到王仁书又在骂人，好奇心驱使他停顿了一下，听了两句，心里正想着谁这么大胆竟然敢当着学生的面谈恋爱，就听到王仁书指名道姓地说道：“是吧，刘明刘老师？” “？”刘明啥时候公然谈恋爱了？不是躲得挺好的么？ “你说说你啊，不顾学生的安全，表面上装着为了他们的学习，背地里还带他们去玩，你把学校当什么了？你把学校的规矩当什么了？” 说到这话齐宇就不爱听了，刘明平时管他们管得挺严厉的，但是该松的地方松，该严的地方严，该关心的时候关心，有这么一个老师齐宇觉得自己的高中生涯至少有一半都是完美的了，还想要怎么样？ 齐宇也不顾对方是校长还是副校长了，直接走了进去，不过出于素养他还是喊了一句：“报告！”紧接着就开怼：“王副校长，我想你大概误会了，我们老师一没当着学生的面谈恋爱，二没不顾学生的安全，三没在学习方面松懈管理，四学校也没规定不让老师带学生出去放松，怎么就违反学校规定了，怎么就成一颗老鼠屎了呢？” 齐宇这一大段话说下来，楼上看到他进去的人已经叫了一堆人过来围观了，但是碍于犯怂不敢靠近，也不知道齐宇进去这是说了什么，只看到所有老师都齐齐看着他，副校长睁大眼睛，似乎是在生气，指着他问道：“这哪个班的学生？十三班的？刘明你就这么教育学生的？” “这是在开教师例会，谁让你进来的？我跟你说，现在马上赶紧给家长打电话，叫家长过来，太不像话了你！”王仁书气得手发抖，底下的老师也有人附和道：“谁让你进来的，这地方是学生能进的地方吗？赶紧出去！” 刘明终于发话了，拍桌站了起来，“都别吵了，这是我学生怎么了？我刘明确实如他所说，又没犯事，你凭什么说我犯错了？况且他是我学生，他也没犯错，你凭什么就让人家请家长了？” 王仁书立刻站了起来，摘了眼镜指着他说道：“你再说一遍？我凭什么？什么都别说了，写检讨，必须写，还有你这个学生，都给我写检讨，写完明天给我请家长来，当着家长的面给我去广播室里广播！” 齐宇对于自己被叫家长这件事并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好笑，他顺着王仁书的话说道：“副校长，实在抱歉，我家就我爸一个，要我说我爸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叫来的。” “你什么意思？不叫家长是吧？行，你先给我把检讨写上，家长你叫不来我给你叫！”王仁书被这一个老师一个学生气得无心再开会了，立刻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都给我散了散了，你们两个给我来办公室一趟！” 还在教室里等齐宇买酸奶回来哄他的林柯直到上课铃响起都没等到齐宇，他脑海里突然有个幼稚的想法：不会是因为没钱被小卖部老板扣下了吧？ 想到这里他没忍住发笑，却突然听到唐泽从外边回来说道：“我天，齐哥牛批啊，连副校长都敢怼！” 林柯一直都在教室里面，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刚刚下课的时候教室外的栏杆上趴满了人，正在络绎不绝地聊着什么，没想到原来跟齐宇有关。 班上好些人都出去看了热闹，但是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听到唐泽这么一说都聚精会神地听他说道：“你们不知道啊，就刚刚下课那会儿，据说王仁书这个王八蛋竟然在骂咱们老班，齐哥二话不说一进门就开怼，就刚刚那些老师才散会。” “靠，骂的是咱老刘啊？骂什么了？你该早点回来说啊，你要是早说的话去怼那个王八蛋的绝对加上我一个！” “就是啊！后来呢？齐宇现在都还没回来，不会是被带去办公室了吧？”班里有人担忧有人好奇，趁着下一科目的老师还没来整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肯定是被带办公室去了呀，据说应该还要写检讨，然后请家长。”唐泽说得很干脆，看样子并不担忧，这很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把齐宇当兄弟。 林柯皱着眉，看着唐泽继续谈笑道：“不过齐哥他爸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叫出来的呀，就算是校长亲自去他家里请也未必请得来，况且现在齐叔还出差去了，齐宇他自己都联系不上他爸呢！” 这么一说班里的人更来劲了，要说齐宇平时那副痞痞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家里没几个钱是不会有这么嚣张的，况且他还说请班上打篮球的这几个男生出去吃烤串，更加让众人确定了齐宇家庭不一般。 跟齐宇做了几个月的同桌，林柯只知道他家里应该挺有钱的，但是从来没听到他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因此在听到唐泽讨论齐宇家里的事的时候他听得格外认真。 “别卖关子啊，赶紧说说齐宇他啥家庭啊？连副校长都敢怼，家里没点矿也不至于这么嚣张。” “矿倒是没有，不过齐叔跟严叔是同事，在座的都懂吧？”唐泽说得很含糊，但是明理人知道他口中的严叔是指严昭的父亲，当初严昭的父亲很多人都见识过，是位连校长都得亲自接见的军官，不过具体军衔也没人知道，既然齐宇他爸跟严昭他爸是同事的话，意味着齐宇他爸军衔估计也是差不多的。 班上的人瞬间倒吸了一口气，这其中陈思贤以及他的小弟尤为明显。想到齐宇刚来那天就对在他头上倒水，导致人家生病，如今竟然没被找麻烦！可见齐宇根本就没跟他们计较，这要是计较了估计现在他们已经被勒令退学了。 当初严昭的父亲来的那天林柯还有些印象，他看着身旁的空座位，书桌上摆满资料，书桌里放了几罐可乐以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塞进去的几张情书。 原来这个人他更高攀不起啊…… 可是，齐宇明明有那么好的条件可以请辅导老师，再不济严昭替他补习也行，干嘛还非要来让他来帮忙补课呢？ 林柯啊林柯，亏你还好意思生他的气，你有什么脸接受人家给你买的东西呢？ 碍于副校长的办公室是关着的，谁也不知道齐宇在里面被批评了多久，就算是唐泽也没打探到消息。 不知道为什么，这两节课林柯竟然老是走神，当教室外有人走过时他下意识地望去，却仅仅是路过的老师或者别的同学而已。 张瑶经常爱抽问，不过很少抽班上的几个学霸，奈何一道题问了七八个人都没人回答上，她无奈之下决定抽一位班上的学霸来缓和一下氛围，“行了，既然大家都不会，那我还是叫一位会的同学吧。林柯，你来回答一下。林柯？” “啊？”张瑶叫他的第二声他才回神，迅速站起来之后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我……抱歉，我刚才走神了。”林柯第一次被叫起来竟然没回答上问题，班里人都是一阵唏嘘。 “算了算了，我还是讲吧。”张瑶以为只要叫到林柯这道题就可以略讲一遍然后跳过了，谁知道林柯竟然会说他走神了，要知道以往林柯只要被抽起来回答问题，稍微看两遍就能选出正确答案来，这次不听课就算了，连讲哪了都不听。 张瑶冲他摆摆手，拧开桌上的水杯的盖子说道：“先坐下吧，下次就算不听课好歹也听听讲哪儿了。” 林柯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会因为齐宇不在而走神，苦笑之后却还是会因为教室外走过的人而转过头去。 齐宇整整两节课都没回来，直到最后一节课上课铃响了之后才猛地冲回教室里来了。只见他满头大汗，进了教室之后步子才慢下来，手里拎着一盒酸奶，上面还冒着小水珠，一看就是刚买的。他在全班同学的目光下慢悠悠地走到林柯面前，拉开椅子坐下，将那盒迟来的酸奶递给林柯，右手擦了擦头上滴下的汗，对林柯笑道：“久等了吧？喏，趁凉感紧喝了。” 两节课的忧虑和烦躁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手却仍然无法伸出去，去接下那盒带着凉意的酸奶。 “怎么？不要啊？别啊，为了买它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的，你要是这都不收的话那我这一趟不就白跑了么？”无所谓班上的窃窃私语，那人仍旧举着酸奶，轻轻地往林柯额头上贴了一下，突来的凉意使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而手也没忍住去接下了那盒酸奶。 “你……这两节课……”老师已经进了教室，开始讲课了，所有人都默默地收回了目光，唯有林柯还注视着他，只是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被骂了两节课呗，不过也没什么，那老头对咱老刘有偏见，他爱骂就骂我呗，能给老刘出气就行。诶诶诶，别太感动，我知道我这人就是热心，为了咱班老刘请个家长而已嘛，再别的就是写几千字的检讨而已。” 还好没有被记过。 林柯将酸奶放到一旁去，然而齐宇非要让他现在喝，特地给他把吸管也插上了，还递到他嘴边去，林柯无奈地喝了一口，又把酸奶放到了一旁，齐宇好像突然阴谋得逞了一样，一脸坏笑着说道：“既然礼也受了，那要不就帮我写个检讨吧？” “……” “敢情你这是在套路我？”林柯觉得自己这两节课白担心了，没想到齐宇竟然一回来就套路他。“就喝过一口，能退么？”林柯把那盒酸奶放到齐宇桌上去，明显这是想耍赖了。 要知道林柯可是很少耍赖的，前提是对方比他更无赖，而齐宇恰好就是这种人。 “别啊，林爸爸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回头没准会被记过处分呢？”林柯不知道顶撞老师顶撞校长会怎么样，但是奈何齐宇对自己这么好，眼下正是个报答他的好机会。 林柯叹气道：“说吧，多少字？” 齐宇见他松动了毫不犹豫道：“不多，三千字。” “靠，三千字你说不多？不多那你自己写啊！” “别啊，我写出来的那东西能叫字么？到时候可是要去广播室播出来的。” “还要播出来？你怎么这么能呢？就用一盒酸奶买我三千字的检讨？！”林柯很想拎起桌上的酸奶冲他脸上一顿乱砸。 “林爸爸～” “没门！” “森可～” “做梦！” “你要是不帮忙我当着班上人的面叫你小名。”齐宇显然已经在撩他的路上越走越偏了，早就忘记了自己这一世一定要好好照顾他顺从他，反而是动不动就气他。 “行啊齐宇，你要是敢的话卸哪条腿你自己选！”林柯觉得自己最郁闷的事就是赵香燕叫他的小名被齐宇听见，否则自己也不至于总是被对方要挟了。 “要是你能帮我写的话，三条腿给我全卸了都行！”齐宇做着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林柯被那个三字内涵到了，无语且无奈地说道：“谁他妈愿意卸你三条腿了！” 无奈之下，林柯还是给齐宇写了检讨，当他交给齐宇时，那副淡定从容的表情和平时别无二致，齐宇相信林柯水平，觉得检讨这件事已经妥了，接下来就是请家长的事情稍微有点头疼了。 因为王仁书请的不是他爸，也不知家里的阿姨，而是周雅。 ☆、闷骚 自从严昭上了高中之后周雅就没被老师打电话请过，然而这一次终于接到学校的电话却并不是因为严昭，而是齐宇。在周雅看来齐宇向来比严昭稍微稳重一些，只要别人不惹他他就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因此周雅接到学校电话时吓了一跳，听到学校说齐宇这是在学校开教师例会的时候进去冲撞了副校长，更是难以置信。 其实齐宇在林柯面前那副轻松的样子都是装的，以往犯错他还不至于这么忐忑，而这次不同，这次学校竟然请周雅过去，要知道他一直十分敬重周雅，被周雅发现自己喜欢男生已经是让他很难为情了，现在又要让周雅替他走一趟，心里个更不是滋味。 回到严昭家里时严昭和周雅已经坐在沙发上等他了，二人脸色凝重，应该已经商量过怎么处理这件事了。齐宇迅速换好鞋过去，放了包坐在他二人对面，一副犯人准备接受审问的样子。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周雅率先开口道：“今天下午我接到你们二中副校长的电话，说你在学校扰乱教师例会，还辱骂副校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雅的语气很平静，但这幅平静的样子才更加反常，要知道周雅平时对他就像亲生儿子一样，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嘘寒问暖，每天定时给他热一杯牛奶，定时切好水果送进房间里，除了从没打过他骂过他以外完全就像是一个母亲。 周雅上一次用这么平静的语气跟他说话还是在他母亲的葬礼上，如此可以见得这件事让周雅多多少少受了些打击。齐宇在二人的目光下将整个过程都一五一十地理了一遍，说完之后他发现周雅的表情明显的缓和下来了，“原来是这样啊，还以为多大事儿呢，我就知道我家小齐不是那种爱闯祸的孩子。” “？？？妈，你刚刚跟我说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齐宇进门之前严昭已经跟周雅说了一遍发生了什么，虽然没有齐宇说得那么详细，但已经八九不离十了，当时周雅还咬牙切齿地说自己白疼齐宇了，怎么当着齐宇的面又变卦了？ “呸，这件事你瞎掺和什么，做你的作业去！”严昭无奈地冲齐宇翻了个白眼，顺带悄悄做了个国际手势，要不是因为自己犯了错正在接受审问齐宇绝对立刻脱鞋拍他一屁股。 “小宇，别担心，这件事情我去帮你解决，不过以后还是尽量别去掺和老师们的事，以免惹麻烦，阿姨倒是并没有觉得麻烦，但是如果你爸知道了的话……你知道你爸那个脾气，况且你爸爸那么忙，也没有时间来管你这些事情。”周雅很少以一个长辈的口吻这样跟他说话，这还是头一次，虽然周雅说得很客气，但这已经足以让齐宇长记性了。 “周姨，我保证下次绝不再犯了。”齐宇神色坚定，但更多的是愧疚，毕竟祸是自己闯的，却要让周雅来给他收拾烂摊子。 “没事儿，好啦吃饭吧，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跟你爸说的，还有阿昭，他要是敢说出去我帮你打断他的腿！”周雅跟楚秀是闺蜜，当初齐衡追求楚秀还是周雅帮忙出的主意，两个人从小玩到大，很多地方都是极其相似的，尤其是说话的语气以及说话的神态，这也是齐宇悄悄把周雅当成自己的第二个母亲看待的原因之一。 第二天一早林柯就把写好的三千字检讨给齐宇了，齐宇看都没看就揣兜里，从书包里摸了一书包的酸奶给林柯，“怎么样，够诚意吧？以后你的酸奶我都包了！” 齐宇的热情让林柯有点受宠若惊，更多的却是内疚，要知道昨晚花了几个小时来给他写检讨，心里有点气，就在检讨里混了点符合齐宇性格的句子，但是这样的话齐宇大概又要被罚写一份检讨了。 要不要告诉他呢？ “齐宇……” “这些酸奶你先收着，作业在我书包里自己待会儿拿去交，我先去那老王八办公室了。”齐宇还没等林柯说完就开溜了，根本没顾得上林柯想说什么。 算了，这就不怪我了。 林柯从齐宇书包里摸出作业本，想到等齐宇念完检讨之后估计想砍死他的心都有了，有点想笑。 周雅是跟严昭一起来的，现在已经在副校长办公室里了，听完副校长的说辞之后，跟齐宇和严昭说的差了很多，按照齐宇和严昭的话说齐宇也就说了几句话，况且也没有多目无尊长，怎么这老东西偏偏说齐宇不尊重他，当着众多老师的面骂他呢？ “王校长，我记得没错的话骂人跟顶嘴有区别的吧？况且我家小齐那也不叫顶嘴，就为自己班的班主任说了两句话就叫顶嘴啦？这个也太牵强了吧？” 王仁书当副校长这么多年来还没见过哪位家长这么维护自家孩子的，他再一次强调道：“齐宇他在我们开会的时候闯进来的，当着全校老师的面质疑我的话，这不是目无尊长是什么？” 周雅叉着腰，“我记得我家小齐说他进门的时候喊报告了呀，既然喊了报告那就说明他还是有分寸的，再说了，你就能保证你的决定一定是对的么？怎么就不能质疑了？” 王仁书怎么也没想到齐宇怼他就算了，请了家长过来继续怼他，而且比齐宇怼得还狠。 王仁书显然被周雅这一番话给惊到了，正准备反驳的时候齐宇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喊了一声报告之后才推门进去，他刚进去还没说什么，徐红霞也踩着高跟鞋进去了，一进去就是一连串的质问：“王副校长，据说你昨天下午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怼我家老刘？还说我们公开谈恋爱？我就请了一天假回来话都没跟他说一句我就来找你了，你给我说说我们怎么公开谈恋爱了？”徐红霞把副字咬得极重，似乎在提示他这学校就算校长不在他也算不上老大。 “行，这事儿先放这儿不说，就说说我们带学生出去春游这件事，去之前我们没给校长批报么？人家校长都同意了你瞎掺和什么？你那天又没跟着去，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注意学生的安全呢？去之前每个人的保险也让买了，来去人数也清点了，住宿的设施设备也检查好了的，晚上查寝也挨着查了，还想怎么安全？非得每个人身上安监控么？照你这么说两个人看不住一百多号人，那学校这么多孩子你每个人都给请个保镖得了。” 徐红霞一进门就是一通数落，齐宇听了都想给她鼓掌了，不愧是敢怼校长的女人，副校长在她面前倒像个下属似的。 “不是，徐老师，现在咱们最关心的还是这位学生的事，毕竟学校的建设就是为了学生着想……” “为了学生？人家齐宇刚刚挺客气的呀，进门又是敲门又是喊报告的，你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小心眼呢？就因为人家昨天下午去为老刘打抱不平你就让人家写检讨请家长是吧？要是昨天我没请假就用不着齐宇帮忙说话了。”徐红霞双手环胸抱着，两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以及身高一八五的齐宇站在王仁书的面前，三人的目光像是审犯人一样，王仁书也没好意思坐着了，双手撑着书桌站起来说道：“打抱不平也不至于在教师例会的时候闯进来啊，这像什么话？” “不是，您好歹是位教师啊，喊过报告这能叫闯进来么？还是说您其实是在介意他质疑你的话，而并非是进会议室？”周雅跟徐红霞比起来语气就要柔和得多，但也不能说好听到哪儿去。 齐宇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大多是在维护他和刘明，心里有点爽以外觉得自己站在这儿似乎也不太合理。 “校长，我就先去念检讨了？”齐宇也不是怂，主要是觉得自己在这儿看戏有点浪费时间，况且他还想看看林柯给他写的检讨写得怎么样。 “行，赶紧去！”王仁书被这两个女人折磨得正心烦着呢，一时间没顾得上旁边还有个齐宇。“去什么去，回来！”徐红霞和周雅异口同声地将他叫住，却并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和王仁书对峙：“人家齐宇没错干嘛让他念检讨？” “就是，我家小宇……小宇你昨天啥时候写检讨了？”周雅记得昨晚守着齐宇跟严昭在严昭房间里刷题讲题来着，没见着齐宇写检讨啊？ “我昨天写了，昨天回我房间里写的。”齐宇回房间时已经有点晚了，刚回去就关灯睡觉了，并不知道周雅能看到他房间关了灯没。 “噢，这孩子还躲房间里偷偷写检讨，你听听，小宇这么乖巧的一个孩子，怎么会做出目无尊长的事情来呢？”周雅坚信齐宇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殊不知关于写检讨这件事她确实想多了。 “周姨，徐老师，这件事确实是我做得不对，我写检讨是应该的，让我去念吧，以免让同学们造成不必要的误会，误会我事小，误以为不尊敬老师却不受惩罚的话就事大了。” 让我去吧，让我去念吧，让你们瞧瞧我家林柯的写作水平是有多好！ “行吧，长个记性也好。不过我跟你说，我家老刘我可没让他写，要写的话你自己也写一份！不然回头等校长回来了咱当面对峙，我看你是想让校长评理还是咱就这么算了！”徐红霞不愧是十二班徐嬷嬷，怼起王仁书来对方除了气得发抖以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咳咳，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高一十三班的一名帅气的额男同学，这什么啊……就在昨天下午我自认为潇洒……不是，闯进会议室，打断了咱们敬爱的王副校长的讲话，为此，我特地熬夜奋战写下了这么一篇检讨书……” 卧槽，这写的什么玩意儿？ 齐宇边念检讨边吐槽，三千字被他硬生生念出了四千字。 “哈哈哈，我的妈呀，齐哥这波操作秀得可以啊！” “不愧是把嚣张二字贴在脑门上的男人！” “这检讨真是自己写的吗？哈哈哈哈……” “副校长不会被他这个检讨气死吗？” …… 除了十三班以外整个高中部都被齐宇这三千字的检讨给笑得死去活来，从此齐宇的名字不再仅仅流传于女生之中，而是成功的让整个高中部都熟练地通过嚣张二字联想到齐宇。 “……我的检讨到此结束。额，以上失误纯属字丑，与本人的写作能力无关，谢谢大家聆听！妈耶，这都写的啥玩意儿啊！”齐宇原本期待得冒泡泡，可就在读的时候那些期待的泡泡都被林柯这篇检讨给戳破了。 靠，竟然暗算我，行啊，回头看我怎么欺负你！ 齐宇刚念完，麦还没关呢，王仁书就冲进来了，对他破口大骂：“你这写的都是些什么狗屁话？让你写检讨不是让你写着玩儿的！就你这态度是真心悔过吗你？” “校长您等会再骂，我麦还没关呢。”齐宇连忙关了麦，高中部好不容易安静下来又因为这一句躁动起来。 “……” “给我重新写一份交到我办公室！”王仁书觉得自己快被逼出高血压了，扶着额回了办公室，奈何办公室里还有两个人没解决。 齐宇也没在广播室里多做停留，而是捏着那篇检讨回了教室，班上的同学已经笑成了一团，看到他进教室那一刻就像炸开了锅一样。 “哟，齐嚣张回来了。” “齐哥牛逼呀！” “齐宇老实交代你那检讨谁给你写的？” “还能是谁？我这大学霸同桌呗！”齐宇把检讨甩林柯桌上，林柯不但并没有愧疚，反而笑得很开怀。“你还笑，把我的酸奶都还我！” “凭什么还你，既然是你情我愿的买卖，用都用过了还有退换的道理？”林柯紧紧地护着自己书桌里的酸奶，像个护食的猫一样。 “没想到居然是学委写的，我还以为是隔壁班严昭写的呢！”原本严昭在二中也算个人物，经过这次春游之后班里人对他也更熟悉了，感觉严昭这人跟齐宇差不多，皎洁、嚣张、却又热情奔放。 “不是吧？学委写的？看不出来啊？学委平时不是挺闷的么，居然能写出这么欠揍的话来，原来学委竟是个闷骚么？” 护食的林柯：“……” “对啊，这家伙可不就是个闷骚么！”齐宇摸出个草稿本来，决定自己亲自动手写检讨。 “也对，能跟齐宇玩到一起，你看唐泽和隔壁班那几个，最起码也得是个闷骚！” 林柯没想到这篇检讨会让班里的同学对他的印象转变得这么快，不就在他检讨里面加了点很符合齐宇这样欠揍形象的词和句子么，怎么最后反倒他成闷骚了？ ☆、醉酒 “行，这事儿就这样吧，既然检讨也念了，错也认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你一个老头干嘛跟一个孩子过意不去呢？” “你刚刚没听到他那个什么态度么？他那像是认错的态度？不行，要是不重新写一份检讨这事儿不能算完！”王仁书回了办公室里气得差点失手摔了书桌上的茶杯。 “不是，这就是失误，你是没见着齐宇那字，他自己都看不懂很正常。”齐宇的字在办公室里可以说是一个传奇了，并且被无数老师拿去班里展示过，若有发现有谁写字有这么丑的，一律公开处刑。因此徐红霞知道齐宇字丑并不奇怪，但王仁书一个教化学的确实没心思关心学生的字，更不知道齐宇那一手传奇的草书。 “总之，这件事就是你自己的问题，如果你再纠结那就等校长再回来纠结得了，一个大男人心眼这么小！”徐红霞一针见血，饶是王仁书再气也没有办法了。 “行，咱不跟孩子计较，那刘明那检讨没交又是几个意思？他不是个孩子吧？”王仁书身为副校长也不是吃素来的，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刘明身上，不过这就跟周雅没什么关系了，她也就在旁边听个乐子，反正回家也是闲着。 徐红霞虽然是教英语的，但是说起话来滔滔不绝头头是道，丝毫不比语文老师差多少。一提到刘明头上她那态度又瞬间转变了，几句话把王仁书噎得说不出话来，王仁书无奈，只得挥手让两个女人赶紧离开。 本来这件事也没多气，但是被周雅和徐红霞轮流对峙之后，王仁书都快气得吐血了。他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请家长来，这不是找罪受么？ 周雅离开办公室之后跟徐红霞聊了一会儿严昭平时在学校的表现，好在严昭成绩好，虽然看着不靠谱，但在学校确实挺乖，这样她就放心了。 齐宇花了好几节课都没憋出几个字来，被林柯无情地嘲讽之后终于放弃自我，出去找严昭寻求安慰去了。 周雅本来是想来看看严昭在干嘛，顺便看看齐宇，结果俩人都没在，她正准备走的时候忽然瞥到了坐在十三班教室最后一排的林柯。林柯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刷题，任由别人吵吵闹闹都漠不关心，仿佛与世隔绝了一般。 周雅想到之前在严昭手机上看到过林柯的照片，心想这孩子比照片还好看，难怪齐宇会看上他。 周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班上有人问她来找谁，她只是摇摇头笑笑，再看向林柯时他已经转过头来了。 周雅对他浅浅一笑，林柯心下疑惑，放下笔走了过去。“阿姨，你是来找齐宇的吗？” 声音很低沉，像是刚入秋的感觉，微凉。 “是，不过好像没有看到人，没事，阿姨也不打扰你了。”周雅在外面给人一种知书达理的大姐姐的感觉，身穿淡粉色旗袍，米白色的高跟鞋将身材展现得恰到好处的美，说是严昭的姐姐都有人会信。 “诶，周姨，你来找齐哥啊？齐哥和严哥下去打篮球去了。”唐泽不知道又从哪儿晃悠回来，看到周雅跟林柯站在门口立刻打了声招呼。由于唐泽跟严昭和齐宇都比较要好，初中那会儿经常去严昭家玩，一来二去跟周雅也熟了。 当初周雅喜欢齐宇时严昭就很郁闷，后来带唐泽去玩又喜欢唐泽，这让严昭更郁闷了，当面质问周雅：“妈，你是不是全世界就你儿子最烦人？”周雅当初并没有给他面子，尖钉截铁道：“对呀！人家小宇和小唐都这么乖，你怎么就不知道跟他俩学学呢？” “……” “噢，对了周姨，这是我们班的学霸，齐哥的同桌兼好兄弟，林柯，这是严哥的妈妈。”林柯以为周雅是齐宇的妈妈，当初还奇怪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女人会有个这么欠揍的儿子，结果她竟然是严昭的母亲。 仔细一看才发现周雅跟严昭确实有一丝相似之处，不过林柯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齐宇犯错学校请来的却是严昭的妈妈？ “噢，之前有听小宇提到过，果然比照片上好看。”周雅这么一说唐泽想到了林柯的微信头像，有点模糊，虽然能看出来本尊确实很帅，但跟本人确实还差点。 “对嘛，咱学委本来就帅，哈哈哈哈，也是，能跟齐哥和严哥叫上朋友的能有几个不帅的？”唐泽哈哈大笑，林柯满头黑线，敢情你这是在变着法夸你自己。 “行，下次有空来家里玩，阿姨给你做好吃的。”周雅友好地邀请让林柯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家都是朋友嘛，况且周姨的厨艺真是好得没话说，弄得我都想给周姨当儿子了。”唐泽向来大大咧咧，在周雅面前也丝毫不腼腆。 “行啦，阿姨就先走了，先不打扰你们啦，记得有空一定要来家里玩噢，到时候让小齐或者阿昭去接你都行！”周雅拎着包离开了，唐泽对他眨眼道：“怎么样，下次抽空一起去严哥家里玩呗？” “好啊。”林柯虽是嘴上答应了，但是却也没说具体什么时候会去。说实话他很想去，跟大家一起去朋友家里玩，应该会很开心吧？ 可是，他一次都没有去过别人家里，明明曾经有过这么一个机会，但是那个人还没有带他去就与他决裂了，从此以后他林柯沦为别人的笑柄，又哪里有什么机会去别人家里玩呢？ 严昭和齐宇出去打了一会儿篮球，回到教室的时候上课铃声已经响起了，齐宇去洗了把冷水脸，又拆开了一罐可乐仰头喝了一半，两人一直沉默着，直到课都上完一半也没说一句话。 就在林柯以为对方这节课终于消停下来之后，齐宇突然扔给他一张纸条，林柯展开看了看，默默地写了一句：你写的什么？ “啧，算了，我还是直说吧。今晚去西街撸串去？”齐宇把那团纸放进书桌的某本书里夹着，眼睛却一直盯着林柯。 林柯只点了点头什么都没说，然后齐宇才真正的消停了，一整天没有打扰他，直到下去最后一节课之后才对那几个打篮球的男生们说道：“走，兄弟们，撸串去！诶，对了，先说好，这次我还请了隔壁班那个小严子，大家没意见吧？”因为这次周雅来替齐宇跑了一趟，为此齐宇只要把对周雅的歉意都转化到她儿子身上。 “小严子个屁，谁是小严子呢？快收拾东西走啦，省的待会儿没位置了。”严昭对于吃有着特别的热情，一下课就迅速收拾好过来催人了。 好在班里很多男生都跟严昭比较熟了，况且也知道齐宇跟严昭是好兄弟，自然没说什么。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了西街的烧烤店，刚坐下严昭就说道：“各位随便点随便吃，反正齐宇给钱，给不起把他当这儿都行！” “得了吧，撑死你都没问题！大家随便点，诶，知道为啥选今天么？因为明天没课，所以要喝酒的都点上！”齐宇一发话众人瞬间乐开了花，一口气叫了好几提啤酒。 “林柯，要不要来点烤脑花？这家烤脑花绝对是整个B市最好的，没有之一，不吃绝对后悔！”齐宇给他夹了一点，林柯立刻拒绝道：“不要，不吃。” 奈何齐宇已经给他弄碗里了，“尝尝嘛，就尝一口，你不会怕吧？” 齐宇知道林柯以后是要当医生的，况且还是脑科，这要是现在不尝尝以后怕是更吃不下了。 林柯最烦齐宇用激将法了，这么一说不吃也不是吃也不是，算了，就抿一点点吧。 林柯无奈地粘了一点点，齐宇挑眉道：“怎么样？好吃吧？” “不好吃。”其实是好吃的，但是齐宇这么一说就很没有面子。 “噢，这样啊，那就不给你留了，来来来，这烤脑花趁热吃了，凉了可就不好吃了。”齐宇迅速把剩下的烤脑花都给他们分了，林柯恨不得找个地儿把这家伙揍一顿。 “诶，你们先吃，我去个厕所。”齐宇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很开心，酒也喝的得有点多，好在他酒量好，并没有醉意。 “没酒了，再来点？”齐宇刚走他们就发现没酒了，在大家的怂恿下想又点几瓶，奈何没有啤酒了。“要不……来点白的？” “行啊，白的就白的，反正明天也没有课，嘿嘿！”不知道是谁提议要白酒，看在大家都同意的份上林柯也没拒绝，毕竟他又没打算喝。 但是天算不如人算，一直默默喝饮料的林柯怎么也没想到会被大家要求喝白酒。“林哥，就喝一口嘛，大家出来玩主要是为了开心呀，总不能一口都不喝吧？”这句话是唐泽提议的，这么一说大家都开始起哄了。要知道林柯可是标准的好学生，不抽烟不喝酒，能让他喝一口自然比让各位喝一瓶都有趣。 “可是，我不会喝酒。” “没事，就喝一口，这个就度数不高的，我保证，这一口下去咱就不会再劝了。” “对对对，反正明天都没课，不怕。” 林柯忘记自己是怎么举起酒杯喝下了那一口酒的了，只听到众人鼓掌道：“林哥够义气！行了，咱也不劝了，来来来，继续吃。” 齐宇上完厕所回来时怎么也没想到林柯会喝酒，还站起来对一桌子人骂道：“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渣渣！一群憨批！” 原本喧闹的一桌子人安静了，每个人都做出一副呆滞的表情，“刚刚林柯说啥来着？” “老板！” “哎，来了来了。” “这一桌，给我再来五十个烤脑花！”齐宇正准备过来阻止他却没来得及，一桌子人这才反应过来林柯这是醉了。 “噗，学委喝醉了啊这是？天，这也太有意思了！”班里人都知道林柯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自从齐宇来了之后才稍微有点人情味了，可是今天上午齐宇的检讨让他们觉得林柯这孩子八成有点闷骚，如今闷骚二字已经实锤了。 “我去，你们给他喝酒了？还喝的白的？靠！”齐宇看着桌上的一排白酒感觉自己脑瓜开始疼了。 “不是，咱也就是劝劝，没想到林柯一口下去就醉了……” “醉什么醉？你才醉了呢，你怎么这么能呢？全世界就你最能喝是不是？”齐宇还没见识过林柯喝醉的模样，只知道他酒量特别差，这一句话反驳的差点让他怀疑这货是不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给附身了。 “你们先吃，我先把他带回去了，不然我怕他待会万一闹起来把桌子砸了可就坏了。”林柯歪歪扭扭地站着，齐宇为了不让他摔倒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 “行，反正你也跑不了。咱就在这儿吃着等你。”严昭看他俩的眼神就跟别人不一样，别人是担忧和略微愧疚，严昭那眼神就跟女生嗑CP的时候差不多了，好在没人注意到他的表情。 “不回去，我点的烤脑花还没上呢！”林柯一想到刚刚齐宇一点都没给他留就开始发脾气了。“好好好，都给你送家里去了，咱回去就能吃了。” “好。” 林柯被齐宇扶着拦下了一辆出租车，本来想说去石路街，但是石路街也不算特别小，有好几个入口，司机问他哪个路口他也回答不出来，只能说□□街了。 中央街应该离林柯家挺近的了，至于具体怎么走，再稍微套路一下林柯就行了。 林柯眼神迷蒙，嘴上还在骂骂咧咧地说着：“我跟你说，他们都是一群傻逼。” 齐宇觉得林柯这样很有意思，掏出手机来给他录象，还故意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群傻逼。”林柯手指抠了抠窗玻璃，齐宇又问：“那我呢？不对，齐宇，齐宇是谁？” “他呀，”林柯转过头来对着镜头笑道：“一个大憨批！” “……” 齐宇揉了揉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很乱，“才不是，齐宇是好人，知不知道？” “憨批！” “我TM……” “算了，来告诉我最喜欢谁？” 林柯不说话，手却指着自己，齐宇没看明白，又问道：“谁？” “我自己。”很好，找到你自恋的证据了。 下了车之后齐宇一只手在给他录象，另一只手想拉住林柯却根本就拉不住。林柯走得歪歪扭扭，却又像个小孩子一样一会儿去踢一踢路边的树，一会儿跑掉地唱歌，一会儿又骂骂咧咧地向齐宇冲过来说要打他。 好不容易等到林柯安静下来时已经扶着他走进了石路街。石路街的树影将路灯遮住了大半，手机里几乎看不到林柯的脸，但齐宇还是舍不得放下。踩着青石板的路上，齐宇破天荒地问了一句：“如果齐宇喜欢你，你会接受他吗？” “齐宇？他喜欢我做什么？” “我说如果……如果你就是他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你会愿意接受他吗？”林柯沉默了，齐宇发现此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二人，心跳得像树梢上的小麻雀，期待着又害怕着。 “他……他就是个憨批，谁会喜欢他啊……”林柯背对着齐宇，他在笑，但齐宇并没有看到。 齐宇默默地关了录像，把手机揣进兜里，紧跟上那个走得歪歪扭扭的人，“我知道了，林柯，我会努力的。” 作者有话要说：林柯骂他们是因为把他们当成了当初欺负他的人 ☆、他家 “林柯，把手给我。” “干嘛？” “给我就行了。”林柯不知道齐宇突然拉他的手干什么，手指在手机上按了几下，手机震动了好几次，过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好了，你妈的电话是多少？” “我凭什么告诉你？”齐宇已经来到了他家楼下，小巷楼下坑坑洼洼，有一些早上下雨留下的积水，路灯昏暗且不停地闪动着，楼下停着很多自行车和电动车，林柯跑过去碰那些电动车，给碰叫了一串。 “靠，别玩了，真不怕被邻居给投诉啊？”齐宇连忙拉住他，又试探道：“柯宝，能不能说一下你妈妈的电话呀？” “不能，我揍死你！”林柯不知怎么回事被他这句话给激怒了，又要过来打他，“我去，你这家伙怎么还消停不了了。” “不是，你在下面转悠半天了，让我怎么送你回家啊？总不能满大街喊谁家小孩儿丢了吧？” “不行，不能带你去我家！你这个坏人，我要打死你！”林柯好像还打起劲儿了，齐宇又不想被打到又怕林柯受伤，能躲就躲，躲不过就受着，被硬生生打了两拳，两拳下去他脑子突然灵光了，给林柯的手机打了个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之后被一个女人接了，对方正是赵香燕。 “喂？” “阿姨，你好，我是林柯同学，我们现在在楼下，林柯他喝多了……” 赵香燕下来时林柯已经没劲儿打他了，软软地倒在齐宇身上。齐宇把林柯背上了六楼，差点没给累死。 不得不说，齐宇还是很期待看看林柯家到底长什么样，前世因为没有追到林柯，所以也没机会来他石路街这个家看看，如今终于有机会看到这个房间了，其实也不能算是特别不好，两室一厅的房子，也就六七十平米，东西摆放得整整齐齐，墙上贴满了奖状以及林柯小时候的一些照片，房间虽然小，但感觉很温馨。 小时候的林柯矮矮的，比现在更爱笑一些，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涡，每一张照片都有一个特点，就是抱着篮球。 原来他一直都很喜欢篮球啊，这才是真正的林柯，不是那个坐在角落里沉默不语的高冷学霸，而是会骂人，会生气，会笑，会抱着篮球不放的林柯。 林柯已经彻底睡着了，齐宇把他背到床上去之后，又偷偷打量了一下他贴在墙上的照片，他看见了林柯他们一家人的合照，那时候的林柯很小，小得让他心疼。他知道林柯他爸爸是在他很小的时候去世的，等他长大一点之后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爸爸了，开始难过了，后来他遇到了那个人，那个将他从失去父亲的阴影里带出来的人，可是那个人又把他推向了地狱，推向了无底的深渊，从此他的林柯再也不会像这样开怀且肆意的笑了。 “阿姨，抱歉，今天人多，大家吵着让林柯喝了口白酒。” “没事，没事，喝醉了而已，明天就醒了。这么晚了，要不就在这里住一晚吧？” 齐宇倒还想，但是奈何还有一桌子人眼巴巴地等着他回去呢。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那边还有朋友在等着我呢，我就先走了。” “噢，那好，那阿姨就不留你了，有空再来家里玩昂！”齐宇是第一个来过林柯家里的人，况且赵香燕经常发现两个人下午放学一起回家，自从看到齐宇跟林柯玩到一起之后，赵香燕发现林柯比之前话多了，人也开朗了，经过今天齐宇亲自送林柯回来，这让赵香燕更喜欢齐宇了。 齐宇也没想到，自己本来打算这一世好好刷刷丈母娘的好感度，这一闹腾就莫名其妙的刷起来了。 回到烤串店里时大家已经吃饱了，就给齐宇留了几个空盘子，齐宇看着满桌子狼藉问道：“五十盘烤脑花，这就没了？就没人给我剩一盘吗？你们这些人良心都不带痛的啊？” “嗝，不是齐哥，你不是……嗝……说烤脑花凉了不好吃么？”唐泽捂着肚皮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回道。 “所以就不剩是吧？靠，你们这群白眼狼！” 刚摆脱了一个醉鬼，这下子又有一桌子撑死鬼等着他，还好大家酒量好，就算醉了也没林柯那么严重，躺了一会儿已经醒得差不多了。 齐宇结了帐把严昭带回家去，晚上回到房间里看了看今天拍的视频，还顺便截了几张图发给林柯。 绝帅：柯宝醉戏图大赏 绝帅：/图片 绝帅：/图片 绝帅：/图片 林柯自然是不会回复他的，但是齐宇很是期待第二天林柯看到图片之后会是什么表情。 “崽子快来给爸爸开门！”齐宇放下手机，慢悠悠地穿了拖鞋过去开门，“干嘛呀大晚上的，吃饱了撑的啊？” 严昭早就料到齐宇应该还没吃饱，给他点了一大堆好吃的，谁知道对方还摆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你说干嘛？怕你没吃饱给你点外卖你还不乐意了，赶紧提进去。” 齐宇接下两个袋子，袋子里的香气四溢，原本不太饿的馋虫瞬间又被勾出来了，他拍了拍严昭的肩，“可以啊兄弟，没白疼你！” “去去去，赶紧吃，省的凉了拉肚子又怪我。”严昭虽然平时大大咧咧，但偶尔还是挺贴心，当初追他女朋友的时候就是靠着这份贴心和死缠烂打终于追到手。 严昭给他买了很多，其中就包括他自己喜欢吃的鸡翅鸡排，当然这并不全都是给齐宇的，毕竟那么多东西齐宇也吃不下。严昭拿了块鸡排啃，忽然想起什么对他说道：“噢对了，那老头后来没找你茬了吧？” “牛逼，你不知道，当时你们班嬷嬷和周姨两个女人在办公室里怼他，怼得他话都说不出来，最后也就让我再交一份检讨，然后这件事也就差不多了吧。” 齐宇想到那篇憋不出来的检讨就头疼。 “还写检讨？我妈不是说这事儿就这么过了么？噢，是不是没人跟你说，你那检讨不用写了，只是很难保证后边那老头会不会找你麻烦。”严昭吃起东西来跟平时那副走哪儿都带风的酷拽样子不同，整个嘴巴塞得满满的，像个仓鼠似的。 “噢，那不怕，他爱咋咋地吧。”齐宇对于这件事其实是有点郁闷的，想当初自己当警察那段风光的日子，就没少怼过人，这一次大概是太得意忘形了，竟然跑会议室去怼王仁书，齐宇觉得自己上辈子简直是白活了。 林柯起床的时候头还很疼，但是大脑里一片空白，只记得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喝酒，喝完酒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已经没印象了。 我怎么回来的？ 林柯摸到手机，想看一眼时间，却发现了齐宇发的消息，看完那三张图之后瞬间崩溃。 那三张图分别是他去踹树的，抱着路灯唱歌的，以及蹲在路边不想走了的照片。真是脸都丢尽了！ 齐宇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刚醒他就立刻打开手机，果然，林柯给他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森可：昨晚你送我回家的？ 森可：我昨晚都干了什么？ 森可：我的天，你赶紧把照片给我删了！ 森可：？？？ 森可：你不会还没起吧？ 森可：我告诉你，赶紧把照片都删了，回头要是让我发现的话你就死定了！ 林柯发消息那会儿齐宇确实还没醒，不知道现在逗他还来不来得及？ 绝帅：删删删，都删，一张不留，我保证。 绝帅：不过，你真的不想知道你喝醉了都干了些什么吗？/挑衅 “……”不太想理他。 绝帅：用微信讲也没多大意思，明天回学校给你讲，我给你表演一段也行。 绝帅：放心，绝不造假，不信你去问唐泽 绝帅：算了，唐泽信不过你去问白川 绝帅：那几个人你去都问一圈也行 林柯很想删除对方，但是奈何对方还有他的黑料在手。现在林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为什么要答应他们喝酒呢？就算喝也不能喝白的啊！ 刚想关掉手机他就发现了一个问题，既然昨天是被齐宇送回来的，把他一定知道自己家住在石路街了吧？怎么办…… 犹豫之后还是决定问一句：昨晚你把我送到我家里的吗？ 齐宇好不容易等到对方回复却是这么一句话，跟想象中那副抓狂的样子并不一样呢。 绝帅：是 绝帅：额额……也不是，就送到中央街附近让你妈来接的你 绝帅：你不记得啦？昨晚你死活不说你家住哪，所以只好让阿姨下来接了 齐宇说谎了，因为他知道林柯很怕别人知道他的家境，如果真的说把他送到家里的话，估计他又会多想了。没办法，谁叫他没有早点遇到林柯呢，如果早一点遇到他，那林柯的内心也不至于这么敏感了。 森可：好，多谢。 好一个多谢。 齐宇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不客气，然后就再也没说什么了，又想到昨天林柯回他的那句话，远比曾经的多次拒绝都伤人得多。 “他……他就是个憨批，谁会喜欢他啊……”明明是醉话，但是已经表明了一切。对啊，就算醉了都这样说了，那要是没醉的时候又该怎么拒绝呢？明明已经很努力了，已经很小心翼翼了，却还是追不到他啊…… 有点想哭，但是却又不能哭。 这算什么啊？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了，说不定这是最后一次呢？ 还好问的时候他已经醉了，不然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甚至接下来要怎么办，总不能学着上辈子那样死皮赖脸地追，最后闹掰，再然后死掉重生。 不知道那一个林柯，他知不知道我已经不在了呢？他会不会为我哭一下啊？应该不会吧，毕竟他对林柯做了那样的事，换了谁都恨不得他死，怎么会愿意为他哭一声呢…… ☆、打人 过完一个忙碌的周末之后又熬到了周一，因为熬夜太晚齐宇一来到学校就趴着睡了一觉，整个上午都没精打采，原本计划好逗逗林柯都留到了下午。 林柯一想到齐宇手机里还有他醉酒的照片就来气，他坚信齐宇绝对没删，事实上齐宇确实没删，况且就算删了也不痛不痒，毕竟林柯不知道那些照片可都是从一段长视频里截图出来的。 “诶林哥，没想到你喝醉酒这么好玩啊，平时看着冷冰冰的，没想到还是会骂人的嘛！”唐泽简直是不嫌事大，挑痛处专业大户。白含雪跟斐小雨一听唐泽这么调侃林柯好立刻好奇道：“诶诶，什么什么？我想听，说说呗。” 唐泽瞟了一眼林柯，确定对方表情很平和之后才开始模仿林柯醉酒。他一巴掌拍桌站起来，指着附近几个坐着看他表演的男生，眼神迷离，仿佛是真的醉了一样：“恕我直言，在座各位都是渣渣，一群憨批！”说完之后还看了林柯一眼，对方很淡定，就是脸有点微微泛红。 “我保证，一字不漏！” 白川拍手道：“像，简直一模一样！” 斐小雨笑着看了林柯一样，怀疑道：“不是吧？上次说人家是闷骚，这次又胡说八道人家醉酒，你们这些男生至于吗？”这么一说好些人都表示不信，还吐槽这是唐泽在甩锅。 “真事儿啊，不信问学委去呗，现在我算是知道了，学委他压根就不是高冷，就是闷骚！”自从齐宇跟林柯经常玩在一块儿之后唐泽算是真正的接触了林柯，终于发现这位高冷学霸其实也不是特别高冷。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自从齐宇来了班上之后，大家发现林柯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了。之前大家也没怎么关心这位像书呆子一样的大学霸，可好像从那周开始，大家才开始注意到学委经常生气，而且是气得想打人又尽力克制自己的那种。 因为上周的成绩下来之后，严昭他们几个人的成绩都有明显的下滑，其中最惨的就是严昭了，原本稳占第十名宝座的他居然落到二十几名去了，因此几个人纷纷卸游，中午也不跟唐泽一起在外面瞎混了，下课也不来找齐宇去小卖部了，甚至连球都不打了。 眼看期末分文理科也就剩下一两个月的时间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而坚守学渣阵营的唐泽算是真正的感受到了被抛弃的绝望。游戏也没人带了，饭也都在食堂吃了，下课大家都不太爱搭理人了，平时爱瞎逛的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何去何从。 “怎么大家都在学习了，就没有谁想出去打打球的吗？诶白川出去打球去不？” “不去，没这个心情。”白川算是班上学渣一类的，玩游戏的瘾比唐泽还大，白天在学校不是趴着睡觉就是去打篮球，要么就是去小卖部了。 “舟舟，下课时间就不要这么认真了嘛，休息会儿呗。” “别烦我。你实在没事儿做也行，你自己把昨天的作业补上不行吗？”江行舟身为班上的一位学霸，一直把林柯当成自己的对手，然而这几次考试也就一次是超过了他，因此只要林柯在刷题他就不能懈怠。 “算了吧，我还是好好睡觉吧。” 唐泽不知道自己在坚守什么，总觉得自己身边的好哥们都是些学霸，而自己是学渣中的学渣，心里有点怪怪的，仿佛跟他们中间隔着一道门，况且他光是那道门槛他就爬不上去了。 经历上一次齐宇在高中部广播之后他更是名声大噪，女孩们递起情书来更是没完没了，但不知为何齐宇是同性恋的消息也渐渐传开了。原本林柯已经忘记了这一茬，但是偏偏让他遇到了这一幕。 早上交完作业之后回教室的路上会经过楼道，第一节课上课之前大家都在补觉，教室里的人也比较齐，女生一般都喜欢这个时间去递情书，顺便看一眼喜欢的那个男生。 平时林柯不太喜欢关注同学之间的矛盾，也很少去凑热闹，但凡有人争吵他都会选择绕路，以免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但是偏偏在这一次的争吵里他听见了齐宇的名字。 “你就这么喜欢他？你知不知道齐宇是个gay？你懂什么叫gay吗？这么恶心的人你居然还喜欢他？”说这话的是个男生，长得不太高，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肤色偏黑，一脸青春痘，正在楼道里跟一个白裙子的女生拉拉扯扯。 那女生一手拿着粉色的情书，另一只手被那个男生拉住后立刻甩开了他，只是还维持着甩开之后的动作而已。她听到这句话之后脸上是明显的难以置信以及愤怒。 “怎么可能？我不信，你这是在诋毁他！” “不信是吧，不信你问，你自己去问十三班的人啊，十二班的人也知道，齐宇他就是个gay！”那个男生也是豁出去了，他的声音有点大，甚至楼道隔壁教室的人都听到了。 林柯原本已经走过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倒回去了。他快步下楼，走到那个男生面前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把他摁到墙上，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刚刚说什么？你他妈再说一遍！” 那男生知道他不是齐宇，被他凶得莫名其妙，被对方像小鸡崽一样拎着也不怂，而是想推开他。“你他妈谁啊你？我说齐宇是gay怎么了？” 对方见他瘦瘦高高的样子看着挺弱，还以为能一把推开，谁知道林柯根本不是他能轻易推得开的。“呵。齐宇喜欢男的喜欢女的关你什么事儿？轮得到你他妈在这儿嚼舌根？” 那个女生被吓坏了，仔细一看才发现竟然是林柯。要知道齐宇平时都跟林柯混在一块儿的，知道齐宇的女生都知道林柯，毕竟林柯比齐宇多一个大学霸的头衔。 但是林柯平时看起来瘦瘦弱弱的样子，谁都没把他跟打架斗殴联想到一起过，就算有也是被欺负的那种，没想到林柯居然还会主动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样子。 “你他妈吓唬谁呢你？就你这副弱鸡样子哎想吓唬我？老子爱说就说，你。。。”对方还没说完就硬生生地挨了一拳，这一拳下去直接懵了。毕竟他也没想到林柯是真的要打人，而不是仗着比他高吓唬人而已。 “我说了，说他还轮不到你！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齐宇什么，你看我是真弱还是假弱！”林柯拍了拍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准备离开，定眼一看才发现楼道隔壁班有人听到动静过来围观，已经把楼道口都给堵上了，每个人的嘴巴张得可以自己塞鸡蛋了，见他上来还自动让路。 “卧槽，林柯居然打人了？” “天，林柯竟然会为了别人主动打人？是我眼花了吗？” “我一定是在做梦，谁来扇我一巴掌！” …… “妈的，死弱鸡，给老子等着！”那人被一拳打出了鼻血，他一边擦着鼻血一边冲围观的人吼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一群二货！” 这个消息也就两节课的时间迅速传到了十三班，班里人再次刷新了对林柯的认知。 “诶齐哥，听说林柯今天为了一个女生跟别的男生打起来了。”唐泽是班上第一个知道这消息的人，他跑过来试探的时候林柯正巧不在。齐宇一听差点当场打翻桌上喝了一半的可乐。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不是，你这什么表情啊，我也是刚刚听一班人说的。”那个楼道旁边的班级正巧是一班，而围观的大多数都是一班人。齐宇想到上次跟一班人发生了那点小冲突，他极力安慰自己道：“一班人的话你也信，指不定是上次林柯嘲讽他们班的人所以今天故意胡说的。” 唐泽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于是他又跑出去打听消息去了。 齐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是有点发慌的，要知道林柯可是十几年都没有接受他的告白，会不会因为他就是个直男，对男生一点兴趣都没有，又或者是上次自己问他的话被他想起来了，如今闹这么一出其实是林柯在想着法子拒绝他？ 毕竟主动打架放在林柯身上怎么想都不可能，但既然有人说就一定不是空穴来风。不行，一定要问个清楚，就算是在想办法拒绝他也好，真的喜欢那个女生也好，反正总得有个答案。 林柯回到班上时班里人看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他就知道自己揍人的事会传班里来，只是没想到会传这么快。 “林柯，问你个问题。”齐宇有点犹豫，右手食指摆弄着桌上喝完的空易拉罐，林柯猜到这事应该跟自己打架有关，也没多惊讶。“你……是不是讨厌我？”不过齐宇问这个问题之后他就震惊了，这跟他打架的事好像没多大关系吧？ “啊？不讨厌啊，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不讨厌好，不讨厌的话说明肯定不是在相办法拒绝他了。“那，你这是有喜欢的女生了？” “？不是，你难道不是想问跟我打架有关的事吗？”看齐宇的样子有点失落是怎么回事？ “这不就是跟你打架有关吗？为一个女生打架，啧啧，林柯，要说不喜欢她绝对说不过去的吧？”明明是在调侃他，但是齐宇的神态并没有平时那副随性的感觉，相反笑得有点假，像是苦笑？ 不过，他什么时候是为那个女生打架了？不是为了齐宇吗？ “是吧。”他还承认了！！！！他真的有喜欢的女生了！！！ 林柯这么一说他就发现齐宇像颗焉了的小白菜一样，一掌捏扁那易拉罐，笑也笑不出来了，避开他的眼神趴在桌子上什么也不说。不知道是被齐宇逗的次数太多了导致他终于发现可以欺负齐宇了，有点兴奋。 “你还真信啦？傻不傻你。” “？什么意思？刚刚那句是逗我玩的？” “要我说那个女生就在我旁边呢？”林柯摸出一本数学题册来，齐宇还趴在桌子上，只是转过头来看着他：“什么意思？白含雪还是斐小雨？” 白含雪：？ 斐小雨：？ 林柯叹气，拿题册往他脸上一拍：“你你你，行了吧？” 齐宇：？ 白含雪and斐小雨：啊啊啊啊嗑到了！ “我？什么为了我？有男生喜欢我，然后你把他打了是吗？”齐宇撑起来，眼神里满是激动的光辉，还把那个空易拉罐给碰到地上去了，发出哐当一声，但齐宇根本没去在意。 “你爱怎么想怎么想吧。”林柯无奈，觉得自己这是在越描越黑，索性懒得解释了。 齐宇的心里就像坐过山车一样，一会儿跌下云霄一会儿一飞冲天。 原来是为了他啊，难怪林柯急着要跟他解释呢，看来林柯这是开始暗恋他了。 不行不行，要稳住，咱不能太心急，得让他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再告白，一举将他拿下。 “齐哥齐哥，我刚刚听说了，被打的是七班的，那男生喜欢的女生喜欢齐哥你，然后不知怎么滴，林哥就跟他干起来了。诶林哥，你说说呗，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啊？”唐泽去打听消息又回来了，林柯还没说什么呢，齐宇就开始赶人了。 “行了行了，知道这么多干什么？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整天没事儿学女生问东问西的，人家女生都没你这么话多。”齐宇掩不住笑意，那副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一个穷人突然中了百万大奖。 “不是，我……”唐泽眼看着马上就问出个结果了，可结果摆在眼前没想到有个拦路的。 “森可啊，咱俩做同桌这么久了还没见你打过架呢，给我演示演示你是怎么打那个渣渣的呗。”齐宇右手撑着下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柯，林柯放下笔活动了一下筋骨，“好啊，你当被打的那个我就给你演示一遍。” “额，不了不了。下次吧，下次你打人记得叫上我就行了。”林柯打人有多厉害他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林柯这身手都是上哪儿练的。 要是知道的话能不能稍微阻止一下，以免以后打不过。 ☆、生日 事情很快传满整个年级又悄无声息的被别的事情掩盖，其中刘明叫林柯去办公室问过话，林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事情的经过之后刘明也只是告诫他别再犯了便放他回教室了。 在六月的第一只知了鸣叫之后夏天终于姗姗而来。今年因为开学早一点的缘故六月底便是文理分科考试，而学霸和学渣很快要按照成绩分成三个等级了。为了能继续跟林柯做同桌，齐宇也是铆足了劲儿在学，经常夜里找严昭给他补习，二人熬到凌晨一两点多钟，周雅好几次早上去叫他们起床的时候都发现齐宇直接就在严昭房间睡了一晚上。 由于勤学苦练，齐宇的分数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是他知道自己还不够，每天都在拼着命，让班上好些人叹为观止。 其实除了齐宇以外班上还有好些个学霸都比之前更加沉默寡言了，一到下课就趴着补觉，也不知道晚上到底熬到了几点，原本热闹的班级开始变得沉默了，学渣还是那样一下课就溜出去了，相处了一年的班级面临即将别开的处境，有人感慨有人愁，明明不是高三毕业，明明还是一个学校的人，只是因为一个分班而已，但两个月过后，这个存在于时间夹缝里的班级将不复存在。 相处了一年的同学，可能还会再分到一起，也可能只会在楼道里经过时遇见，然后相互说一声“嗨”又或者一句话都不说只是相互一笑便擦肩走过。 知了越来越聒噪，小卖部的可乐和酸奶来不及带回教室就化了一手的水，齐宇和林柯身后的空调面前又被打完球回来的男生占满，每天齐宇都会花几分钟的时间把他们赶走，每天也就这么一会儿的热闹，笑笑过后又是沉默，月底在此悄然而至。 这是齐宇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紧张，明明坐在空调面前对着吹还是出了一身汗，当然这不仅仅是因为即将面临他人生的一个分水岭，还有一个原因是林柯的生日快到了。 算了算时间林柯生日那天刚好考完试，就可以趁机送他礼物了。要知道林柯这人怕麻烦别人，也不喜欢别人无缘无故送他东西，就像齐宇送他多少酸奶他就会花同样多的钱送齐宇可乐。 但是生日就不一样了，既然是生日送的礼物再还回来的话也就太见外了些。 齐宇已经很久没有逗林柯了，因此林柯对他又是一副客客气气的态度，只是比别人要好些，至少考试前会对他说一句：“加油！” 齐宇拍了拍他的肩：“你也是。” 林柯点点头，齐宇又道：“稍微把第二名甩个几十分就行了。” 林柯：“……” 考试铃声响了又响，沉默的考场里窗外知了的声音格外清晰，掩盖了笔尖与试卷摩擦发出的沙沙声，日吹日落两个轮回后最后一堂考试铃响，整个校园立刻打破了宁静，同学们从考场蜂拥而出，各自回到教室，大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仿佛摆在眼前的分别并不存在。 林柯边收拾东西边问道：“怎么样？” 齐宇扬眉：“简单，稳了。” 林柯拉上书包，浅浅一笑：“嗯，那走吧。”夕阳沉沦余下暖暖的光，打在林柯的侧脸上，立体的五官更加柔和，特别是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一般卷翘，只是下一秒那睫毛的主人转过头来，问道：“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噢，马上。”齐宇回过神来，飞向云端的心又回到胸腔里猛烈地跳动着，胡乱收拾了东西之后二人离开了那个教室，那个门牌号上写着高一十三班的教室，下一次最后角落里坐着的就不是他们了。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下一次他和林柯还会是同桌，只是换了一个教室，换了两张桌子两张板凳，换了附近的那几个人而已。 “林柯，”二人沿着茂密的梧桐树下，踩着干净的石板路，齐宇忽然开口叫住了林柯，林柯应声：“怎么？” “生日快乐！”林柯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一句话，不是来自那个叫赵香燕的女人的，更不是那个叫展涛的男孩的，而是这个他不曾告诉过自己生日的同桌，一直把他当朋友当兄弟的同桌。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是今天？”六月二十九日，这个齐宇记了十几年的日子，甚至比自己的生日还熟，比自己的生日更激动，更兴奋。只是他不能说，不能告诉他自己早已将这个日期熟络于心，只能扯谎道：“啊，这个嘛是之前来学校报到的时候在刘明桌上看到的，你说巧不巧，正巧看到的就是你的资料。” 林柯没去想刘明没事儿把他的资料摆出来干嘛，也没去想齐宇为什么会去记住他的生日，只是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往心里灌，不疼，是甜的，像是蜂蜜，又像是他爱喝的酸奶。 “谢谢。”原来生日快乐四个字的真的是有用的，远比任何贵重的礼物更让人心满意足，因为说这句话的人恰好在他心里占了一席之地。 “谢什么，礼物还没送就开始谢了，走，咱俩赶紧把车取了我带你去个地方。”齐宇有点急不可耐了，他知道林柯最想要的礼物是什么，无关金钱无关名利，他想要的是放肆疯闹一场，摆脱那张坚硬的伪装，丢开那些条条款款的束缚，无所谓好学生好孩子的头衔，去嚣张去张扬。 所以，齐宇找了好久才找到这么个地方——游戏厅。 他知道林柯会玩游戏，只是近几年出来的手机游戏他再也没碰了而已。林柯他想玩，他也想像严昭他们几个一样找个地方掏出手机玩几把，然后趁着最后几分钟冲回教室，他也想跟自己的朋友一起大吼大叫，像个他平时口中说的疯子一样开骂跟对方互骂…… 齐宇早就知道林柯是有这样的想法，但是他不能教林柯玩手游，林柯自己也不会主动去沾染，因为他们知道如果林柯真的迈了这一步就怕很难收回。不过游戏厅不一样，大吼大叫一晚也好，气得摔机器也好，过了这一天他们就再也不会来了，林柯还是原来的林柯，齐宇还是那个齐宇。 穿过狭窄的小巷又从人家院子里绕过，弯弯绕绕一大圈子之后林柯终于见到了齐宇想带他来的地方。从一道小门推门而入之后才发现这是一个游戏厅，这个游戏厅跟普通的游戏厅不一样，这里人很多，看样子都是些学生，不过看好多人都穿着校服，看样子也是出来发泄一顿的而已。 这个游戏厅很大，有投篮游戏的，有跳舞的，有抓娃娃的，打台球的，还有溜冰场……一看就不像是应该从那么一道小门进来的样子。 林柯倒是没有多惊讶为什么齐宇会带他来这里，而是问道：“为什么带我从后门进来？” 一般这个时候对方应该会说有什么难言之隐，比如前门有人要干嘛干嘛，或者走后门进来不收费之类的，而齐宇的回答就比较新鲜了：“噢，没找到前门。” 很好，没找到前门，待会儿他们俩还得灰溜溜地推后门出去，毕竟车还锁在后门呢。 “想玩什么，我陪你。”很久违的一句话，又或者印象里根本没有这么一句话。 “溜冰吧，有点想试试，不过我不太会。”很好，这个选择就很棒，看来这是上天的指示了。 “没事儿啊，我教你，我溜冰技术可好了，包会！”齐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带着他去换上了溜冰鞋。林柯第一次学溜冰，动作还十分笨拙，不过学了一会儿之后已经可以放开齐宇的手自己滑了。齐宇为学霸的学习能力感到佩服又有点恨，林柯为什么是个学霸呢？ 不过林柯的腰是真的细啊，而且捏起来手感很好。 齐宇还沉寂在刚刚教林柯时趁机抠油的美妙之中，这边林柯已经在溜冰场中间摔了一跤，坐在地上看着齐宇对着他笑。 行啊，敢情是来嘲笑我的！ 齐宇其实是在傻笑，等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林柯正在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那副害怕又摔一跤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挺可怜。 “诶，摔了怎么不叫我，来来来，我扶你起来。”齐宇自认为热情地向他滑了过去，刚收出手就被对方无情的伸脚绊倒了。 齐宇：“？？？” 林柯趁机在他肩头按了一把起身向别处滑去，齐宇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惹到了这位小祖宗正爬起来向他滑去，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诶？那不是齐哥么？”光听声音就知道，发出这声音的是唐泽，“噢，林哥也在噢，好巧！原来学委也会来游戏厅玩啊！” 林柯：“……” 齐宇：“……”计划泡汤就在一瞬间，怎么说呢，很想摁死说话的这个人。奈何说话的这个人不是一个人来的，严昭和周鑫他们几个就跟在唐泽身后，看到齐宇和林柯之后均是一愣。 “哟，在这里居然能看到林柯，神奇！” “林柯是被齐宇硬拉来的吧？来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林柯：我谢谢你们。 齐宇板着脸滑到他们几个面前：“你们来这儿干嘛？” “还能干嘛？快活咯，怎么滴，就只准你们来咱们不可以来快活啦？好了就不打扰你们了，咱们去玩别的了。”除了唐泽以外这几个都挺有眼力见儿的，纷纷表示不会打扰他们二人。 “诶，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干嘛不一起玩？刚刚不是说要教我溜冰的吗？”严昭一把架着唐泽的脖子，把他带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虽然他们几个去了别的地方，不过二人的好心情似乎都受到了影响，就像是两个有着共同秘密的人忽然被一群人捅破，然后那一群人又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离开，可这两人的秘密便也不再是两人的秘密了。 唯有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就是让这个秘密称为大家的秘密。 “林柯，去跟他们一起玩吧。”他知道林柯会拒绝，他也舍不得把林柯拿去跟别人分享，但是他又知道林柯渴望得到什么，不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不放，而是真正的拥有他想要的，像拉着绳索从悬崖边爬回地面一样。 他啊，怕了太久了，好不容易抓到了救命稻草就已经知足了，害怕回到地面上再次被推落悬崖，但是齐宇知道他们不会，他们是真心想跟林柯成为朋友，只是林柯一直将她们拒之门外，谁也没有捅破，谁也没有说过什么，只是这样的僵局总得有个人来打破，而这个人必须是林柯，他只是引导，让林柯自己打开门出来。 “我就不去了吧，毕竟不太会玩这些，况且……”林柯趴在溜冰场边缘，明明是在跟齐宇说话，可眼睛却是盯着唐泽他们几个人的，他没有发现自己的目光里有期待又有着抗拒。 他们正在玩枪击游戏，五个人笑成一团，似乎刚刚好容不下别的人了。 “你不会是害羞吧？一个大男生这么害羞做什么，你不会大家可以教你，你不懂可以问，我们这里可没谁会嘲笑谁。”很轻松的一句话却勾起了林柯跃跃欲试的念头。 他当然知道大家不会嘲笑他，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个什么劲儿。 “走啦走啦，光溜冰多没意思。” 齐宇催着他换了鞋两个人去找他们五个人玩了，他们没想到齐宇会主动放弃二人独处跑过来找他们玩，愣了一下之后自然是非常欢迎了。 “来，林柯接着。”严昭给他拿了一把枪过来，林柯讪讪地接过之后低声道：“我、我没有玩过这个，不知道怎么玩。” “噢，来我教你”齐宇很主动，要知道对于枪他可是最熟练不过了，严昭立马拦住他对林柯说道：“诶不行，我来，你不知道齐宇那个技术啊，啧啧，咱几个中最差的，连唐泽都不如呢！” “就是……诶不对，你这是在损我啊，我这技术就很差了吗？”唐泽附和着突然发现了不对劲，反驳了半天只得到众人的点头：“对啊。” 唐泽：行吧，欺负我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齐宇被严昭推开之后就急了，要知道他妈是因为头部中弹去世的，所以齐衡一直不准他玩枪，而严昭不一样，严昭从小就是玩枪长大的，甚至还是严义亲自教导过的，因此年纪轻轻枪术一绝，相比之下齐宇就显得很可怜了。 可是这一次不一样了，他好歹也是当过几年的警察的，当初练枪手磨出的茧子起码有杯底那么厚，只是重生之后没了而已，当初他看着这细皮嫩肉的手的时候还感叹过这手不够帅，没有经历过磨砺怎么配当他齐宇的手？ 不行，得在林柯面前秀一把，这么帅的事情怎么能交给严昭来做呢？ ☆、高二 齐宇举枪，“都给我看好了。”丝毫不带停顿，枪枪必中，一排气球应声爆裂，在场几个以及路过的人顿时瞠目结舌。 天呐，这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跟之前那个至少打两枪才能中一个的齐宇简直判若两人！ “哟，变厉害了嘛，什么时候练的？”严昭也是惊讶，不过没有在场这几位明显，毕竟齐宇去七中上了一个学期的学之后变化的不止这么一处了。 “一直这么厉害的好吗？以前那是让着你们呢！”齐宇冲林柯扬了扬下巴，“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 “……”虽然很帅，但不是很想他教。 “还是严昭教我吧。”林柯对严昭笑了一下，严昭顿时感觉后背冰凉，果然齐宇一脸阴沉着盯和他的后背，似乎想用眼神刺穿他。 不过越是这样严昭越是想欺负齐宇。“好，来先看我打一次……” 一枪下去气球炸裂，齐宇呸了一声，默默地去别的地方玩了。 明明是他带着林柯来玩的，这下好了，被人半路截胡了。齐宇越想越气，跑过去找了台游戏机疯狂的打里面的小怪兽，仿佛里面的小怪兽就是严昭一样。 唐泽听到动静觉得好笑，走到他面前去问道：“齐哥这是怎么了？来我来陪你玩。” 齐宇看了唐泽一眼，看到他身后不远处林柯在严昭的指导下打中气球开心地笑着心里越想越气。“不用了，你自己去玩你的。”齐宇继续疯狂的按动机器上的按钮，这动静仿佛下一刻这游戏机就要四分五裂了。 “别呀，咱好歹也是认识了这么久的兄弟了，怎么自从你认识了林柯之后就变了呢？”齐宇没听出唐泽的话外音，更没在意他忽然声音变得低沉，继续打着小怪兽，“还是说咱们几个都比不上一个林柯重要呢？” 齐宇停了下来，终于发现了唐泽的变化，他没想到神经大条的唐泽竟然也有这么敏感的时候，诧异地回过头去揉了他的头发一把，“说什么呢，都是我的好兄弟，哪来的谁比谁重要啊？” 虽然他承认林柯在他心里占的比重确实要多一点，但爱人和兄弟哪边舍了都不行。 “那为什么你总是什么都想着他护着他，饭也不怎么跟我们一起吃了，放学也不跟我们一道了，出去玩也一直围着林柯转？我承认林柯他确实对你好，为你打架，可要是换我听到别人骂你我也会为你打他的。”不知道为什么，唐泽的样子看起来很沮丧，似乎比他更委屈。 “不是，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件事……” “你是喜欢他的吧？”唐泽回头看了林柯一眼，确定他没有听见之后继续说道：“可他们几个都知道，唯独我一个人不知道，唯独我一个人还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为什么不告诉我还不让他们告诉我？你是不信我对吗？” 面对这样的唐泽齐宇感觉自己好像突然被什么东西击中了心脏一样，愣愣地说不出话来。还能说什么呢？他说的是事实啊。 “我知道我这个人性子直，什么话都爱摆明了说，但是如果连兄弟的秘密都守不住的话，我唐泽还算人吗？” “唐泽……对不起，我也不想瞒你的。可是我真的怕，我怕他知道。” 齐宇很愧疚，唐泽一直都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他没想到唐泽会这么介意这件事。“可是你知道我怕什么吗？我在你们几个中什么都是最差劲的，谁都嫌弃我，谁都可以欺负我，而你们呢？你们都是学霸，到时候分班了我一个人出去，你们还是在一起的，现在就连这么一件事都不愿意告诉我了，以后、以后你还会记得我是你兄弟吗？” 这段时间唐泽想了很多，一个人出去吃饭，一个人在街边打游戏，一个人忍着对方的谩骂，一个人与他们渐行渐远。他拼命想融进去的圈子，他以为已经融进去的圈子，似乎像丢一个垃圾一样把他挤出来了。 “唐泽，对不起。”齐宇拍了拍他的肩，“我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周鑫见两个人和和气气地坐着在说话走过来发现齐宇正在拍着唐泽的肩，“诶？你不是过来安慰齐哥的吗？怎么变成齐哥安慰你了？不是，枪法不好也不是你的错嘛，我枪法也不行，走咱们玩别的去！” 唐泽终于镇定下来，语气也缓和了许多，“去去去，玩你的去！” 推推搡搡三个人玩了一大圈之后游走到了抓娃娃机前面，不知道是上天突然怜悯唐泽还是他真的很厉害，一会儿功夫竟然抓了七八个娃娃出来，齐宇和周鑫一个都抓不出来，只管在旁边拍手称赞，林柯和严昭玩着也没意思了，几个人跑过去看唐泽抓娃娃去了。 再之后齐宇不小心说漏了嘴把林柯生日的事说了出来，几个人吵着要一起出去吃一顿。林柯以往生日都是回家过的，现在时间已经是八点多了，他借了齐宇的手机给赵香燕打了电话说明情况，赵香燕本来就还没下班对此心生愧疚，一听他说要跟朋友一起过心里终于松了口气。 “好，跟他们好好玩吧，别喝太多酒，省得让朋友送你。” “好。” 说到喝酒在座几个都挺想看看林柯醉酒是不是真的像唐泽说的那样，不过这次他可没胆子劝酒了，要是林柯又醉了齐宇还不得打死他。 饭饱之后林柯执意要请了这一顿，他们几个因此非要吵着送林柯点什么东西，等他们去商场了选好东西拿给林柯之后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 伴着树梢的蝉鸣，路旁蟋蟀的声息，齐宇和林柯告别了他们几个骑着车向着回家的路前行。夜空繁星点点，身后凉风习习，十六岁的生日他得到了最期待的惊喜。 “谢谢你齐宇。”林柯的发梢被风吹起，路灯下晃动的人影成双，这条路似乎很长很陌生了，明明没有喝酒却又晕厥，这一切似梦般不真实却又确确实实正在眼前。 “谢我什么？”谢你将我从地狱拉回来。 “生日礼物，我很喜欢。”林柯浅笑，“还有呢？”齐宇又问。 “谢谢你能陪我过生日。” “还有没？”齐宇挑眉。 “还没完了你？” 齐宇右手摸了一把他的头发，林柯拍他一巴掌：“干嘛呢！在路上呢，注意点。” “现在不摸待会儿溜了可得等两个月之后才能摸了呀。除非这两个月你愿意出来找我玩。” “玩个屁，不玩！”红灯在前，尽管附近没有多少车两人也停了下来。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齐宇头一次想让红灯的秒数变得多一点，这样他就可以和林柯多待一会儿了。 三、二、一。 “走啦，回见。” “嗯，回见，注意安全！” 因为这一句回见齐宇盼了足足两个月，每天都在微信上软磨硬泡，可林柯就是不出来，不管是发自家猫咪的照片也好，严昭家的王八的照片也好，林柯就是坚持着不出来。 好不容易盼到八月的生日想趁机把林柯叫出来，可那段时间林柯好像突然消失了一样，微信不回，电话也不接，急得齐宇好几天没睡好，甚至想上门去找他了，等齐宇生日过了之后好几天林柯才说这两天手机坏了没有看到消息。 给他说了句抱歉，迟来的生日快乐接受吗？然后就再也没了下文。 转眼间八月悄悄过去，校门口寂静了两个月的街再次热闹了起来，拿出了闲置两个月的校服，背着什么东西也没有的书包来到学校，像是刚转学的第一天，踏进这陌生又熟悉的教学楼，找到记忆里那个教室，那个角落里静静地守着的人正翻阅着新书。 “嘿，真巧，你的同桌还是我。” 他抬头，“哦。”啧，两个月不见又冷漠了。 “你的生日礼物，放你书桌里了。”林柯摆弄着他的新书，齐宇听到有生日礼物立刻拉开椅子坐下翻找，带着激动的神情，他翻出来一堆练习册…… “你别告诉我这些都是给我选的？”齐宇有种想哭的冲动，为什么我心心念念的男朋友送的第一份礼物会是这个？ “是，特地选的。”我该不该谢谢你？ “挺好。”齐宇生硬且尴尬地笑了两声。 “哟齐宇你能啊，居然能进十一班。”说话的是严昭，早上齐宇是骑车来的，由于可以见到林柯太激动了，根本想都没想叫上自己兄弟就骑着车飞奔出来了。 “我怎么不行，不进来对得起你俩的指导吗？是吧林老师。” 林柯之前看到了他的名次，十一班吊车尾，排在年级第九十名可以说是运气极好了。 严昭选了林柯前面，以前斐小雨的位置，现在斐小雨去了文科班，白含雪还是在他们班，只是跟别的女生坐到一块儿去了。这次运气好的不仅仅齐宇一个人，还有唐泽，他虽然以前成绩在班上排倒数，但是分班之后以理科的成绩竟然混进了中等班，虽然也是以吊车尾混进去的，不过也比去差班好些。 刘明走进喧闹的教室里，拍了拍手：“好了，都静下来，现在高二可不能像高一的时候那样随性了，咱们班来的可都是年级排名靠前的，不能跟以前比了，所以不管是我以前带过的也好，新来的也好，都给我守规矩，咱从今天开始就实行班规，谁要是犯了其中一条该怎么罚就怎么罚，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班规就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贴着的，是刘明带过的都懂，而新来的看刘明严肃的神情个以及教室后面墙上密密麻麻写着的班规瑟瑟发抖，仿佛入了狼窝。 “还有，学校规定咱们班的学生必须住校，不管你家就在学校门口也好学校对面也好，都给我住进学校里头来。”刘明说完好多人就开始叹气，要知道住宿生不到周末是不让出校门的，午饭也只能去食堂吃，面对这一惨淡的现实好些人脸瞬间变成猪肝色。 不过这一个消息对于齐宇来说就是好消息，虽然这样就不能再跟林柯一起骑自行车回家了，但是能住在一起就能离他更进一步了。 “班长还是白含雪来吧，你待会儿帮我统计一下班上一起住宿的情况，最好尽快交给我，等下午我拿去分出宿舍明天你们就搬进去。”十一班的女生可以说是整个年级班上女生最少的班级了，相反十二班的男生就是最少的，表面上刘明跟徐红霞之间确实并没有什么暧昧的表现，但是光是看班上的男女分布就知道这两个醋坛子有多会玩了。 刘明走后齐宇把他们三个人的名字写给了白含雪，说巧不巧男生正好差一个。分配好了寝室之后第二天林柯就拉了行李去宿舍，一进门之后他傻眼了，缺的那个床位正好被一个熟人占了，那个熟人就是唐泽。他隐约记得曾经好像说过幸好只跟这三个人一起住一晚，否则他要疯掉，现在他就是处于即将疯掉的情况。 “嘿，林哥，好巧呀！咱们又住一块儿了。”唐泽收拾着东西，严昭从厕所里出来，光着上身，肩上搭着一根毛巾，听到唐泽的声音问道：“哟，你是怎么混进咱们寝室的？” “齐哥说你们寝室差一个，正好我在十五班没几个熟人，就去跟老刘商量跟你们住一块儿了呗！怎么？不欢迎啊？”唐泽叉着腰，严昭拿掉毛巾真诚道：“欢迎啊，欢迎极了，是吧林柯。” 林柯一想到接下来就要在他俩的呼噜声中度过两年，勉勉强强地说了句：“嗯。” 林柯放了东西，眼看自己是最晚来的，只有最后一个上铺可以选了也没说什么，准备拿块毛巾出来擦擦灰，结果爬上去之后发现那床挺干净，居然一点灰都没有，严昭见他疑惑便解释道：“你那张床齐宇已经替你擦过了，你只管铺上床垫就好。” 唐泽摸了一把自己的床，一手的灰，不情不愿地去拿了毛巾擦了起来，“诶，齐哥上哪儿去啦？” “他出去买好吃的去了，说什么咱们从明天开始就要过犯人的生活了，可得多买点好吃的囤着。”严昭去调低了空调的温度，正好看见齐宇抱着一大堆东西回来。 ☆、斗殴 齐宇买了一大堆好吃的回来，唐泽边收拾着东西边嘟囔道：“买这么多吃的干嘛呀？才一个星期而已，怎么吃得完？”结果不到一个星期就被吃得差不多了，光唐泽一个人就消灭了大半，被齐宇半个操场追着打。 进了十一班之后齐宇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一下课就约了几个男生出去打球，每次回来都会给林柯带一瓶酸奶。林柯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只是有点好奇，当初齐宇拼了命想进这个班级，好不容易挤进来之后却不仅仅上课不听课，下课就出去玩，名次滑下了很多也毫不在意。 终于，林柯还是忍不住了，问道：“你怎么突然又颓废了？以前不是挺爱学的么？” 齐宇转着手中的篮球，忍不住笑道：“关心我啊？” 林柯别过头去：“没有啊，我只是觉得你这样挺对不起第91名同学，居然是被你这种学渣挤下去的，你说你当初是不是故意去踩了狗屎才进来的？” 齐宇没想到林柯会舍得用这么烂的话来形容他，手里的篮球都转掉了，一边把篮球用脚勾着踢回桌子下面一边埋怨道：“咱好歹也是兄弟啊，你这话也太损了点吧？” “不然还能怎么说？”林柯继续埋头刷题，齐宇瞟了一眼，因为看不懂而讪讪地笑了两声，“这学期有文艺汇演是不？你去不去？” 齐宇盼着这次文艺汇演可是盼了好久。因为家里还放着一件给林柯买的汉服，就是为了能就着文艺汇演的借口送给他。 林柯对这些事情素来不甚关心，他手中的笔还不停地写着，想也不想地回道：“不知道，没关心过。” 齐宇摸了摸鼻子，觉得这学期林柯比之前更冷漠了，也许是因为高二的原因，那要是这样的话高三的时候会不会话都懒得跟他说了？ “诶我说，林大学霸呀，你白天也在这儿刷题，晚上也刷题，你不累呀？”齐宇捡了只笔转了两下，眼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柯。 “不累。不是，你自己玩你的去行不行啊？”林柯有点烦他了，草稿也打得有些马虎。 齐宇想着自己好久没有逗林柯了，一把夺了他的笔，“别写了，陪我玩呗！” “齐宇！你是不是皮痒了你？快还我！”林柯越是来抢他越来劲儿了，仗着自己比林柯稍微高一点就把笔举得很高，想象着林柯惦着脚来跟他抢的样子，越想越是可爱。 不过林柯并没有，而是在他脚上踩了一脚并白了他一眼，全程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好像没有成功欺负到他呢。 上了高二之后就不能每周放一天了，而是住校生每周周末下午可以出学校玩半天，晚上还得回学校上自习，走读生晚上就直接不用来学校了。 晚上上晚自习之后唐泽每次都要过来找他们一起回寝室，然后他们三个在寝室继续做作业，唐泽就在寝室里玩。每次齐宇是做完作业就睡觉，而林柯则是跟严昭一起熬夜刷题。不过每次林柯上床的时候都会把齐宇吵醒，一开始还有点愧疚，后来就无所谓了，反倒是没有吵醒到齐宇心里还有点小失落。 齐宇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给全寝室买了早餐回来，然后去操场跑步，晚上洗完澡还特地跟林柯秀了一把自己的肌肉：“怎么样，帅吗？” 林柯看都懒得看他，一言不发地去厕所洗漱去了。唐泽跑过来捏了捏他的手臂，感叹道：“哇偶，怎么练的？” 严昭表示不服气，“你严哥我也有，怎么不问我？” 唐泽再一次“哇偶一声”：“怎么练的？” 齐宇和严昭双双得意道：“不告诉你。” “切。”唐泽翻身爬上床继续玩游戏去了。 不知不觉一个月已过，他们竟然在学校住了一个月，终于可以回家之后整个班里的人像是刑满释放的罪犯一样激动。 不过国庆小长假和中秋假结合起来的坏处就是作业加倍，这使得原本期待且激动的心情瞬间被打破。齐宇背着沉重的书吧，一想到要跟林柯分开八天心里就痛苦不堪，不过好在能在分别前跟林柯一起回家还是很开心的。 这一次严昭跟唐泽一起提前回家了，林柯和齐宇像以前那样等着对方收拾东西，不过这一次二人刚走到校门口林柯突然响起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拿，把包交给了齐宇让他在校门口等着。 齐宇自然是愿意等他了，不管等多久他都愿意，只要愿意让他等就行。 因为是放假，所以今晚是不用上晚自习的，校门口三三两两的学生结伴从齐宇身边路过，偶尔有一两个女生盯着齐宇捂着嘴偷笑，甚至还有上来搭讪的，齐宇随便附和了几句就什么话都不说了。 开玩笑，他可是有准男朋友的，怎么可能继续浪费别人的时间？ 这一次林柯来得有点慢，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而齐宇却等来了另一个人，是白川。这学期白川被分出去了，分到了差班，差班跟优班的距离比较远，一般很少见，也就平时从寝室过来的时候会碰到一两次，然后就再也没有遇见过了。 这一次白川一副慌张的样子，看到齐宇的时候简直是一副见到救星的模样。他立刻冲到齐宇面前，嘴里还叫着：“大哥！大哥救命啊！” 附近好些人看了过来，齐宇觉得自己的脸丢了一地都是。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是看白川的样子不像是无缘无故胡乱叫他，齐宇抱着林柯的书包皱眉道：“怎么了你？” 白川弯着身子，一手撑着腿一手捂着肚子大口地喘着气，有些语无伦次道：“我大哥他……不是，陈思贤他们被人打了！” 虽然陈思贤是那种爱挑事儿的主，但是平时齐宇要帮忙的地方确实是义不容辞说帮就帮，因此齐宇一听到说他被打了的时候就觉得不能弃他于不顾。 “谁干的？在哪儿？” “是七中的人，就在东桥桥头那边的小巷里。”白川刚说完就把林柯的书包丢给他，“在这里等林柯，告诉他我已经走了。” “诶，可是……”白川很想说林柯已经来了，奈何齐宇跑得太快了，一转眼就没影了。 齐宇一听到说是七中的人干的第一反应是那个人，那个上一世把他逼着转学的傻逼，因此想也没想立刻向东桥冲过去。 如果真的是那个人的话，陈思贤他们应该是凶多吉少，想当初那个人处处与他作对，趁着他肚子疼带了一帮小弟过来把他打了一顿，直接打断了腿，事后齐衡派人警告过，但不知道那人到底有什么后台，最后齐衡还是选择给齐宇转学。 这一次齐宇虽然是主动转学的，但事实上也是假装被揍了一顿，回到家后好说歹说齐衡终于让他转学了，但也因此被体罚。 东桥桥头的小巷是个比较隐蔽的地方，一般很少有人经过那里，因此是二中学生打架斗殴的好地方。齐宇经常跟兄弟几个去东桥吃饭，对那边熟得不能再熟了，没几分钟就到了。 果然，那里有一群人正对着几个少年拳打脚踢，为首的那个人站在一旁，嘴里叼着烟，观看着自己带来的人揍着陈思贤和他的两个小弟，还时不时拍着手叫好。 齐宇认出了那个人，正是那个叫楚大顺的大傻逼。 齐宇二话不说把书包丢在一旁，上去对着楚大顺就是一脚，楚大顺被突然的袭击打倒在地，有人把他扶了起来，他抹了抹嘴角的血，定眼一看不怒反笑：“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我的手下败将啊！哈哈哈，这么一个怂货还好意思找上门来！哎哟，我好怕怕噢！” 他收起笑，站直身体，扭了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道：“行啊，既然你主动受死那我就成全你，都给我上！” 齐宇数了数，好家伙，竟然带了十几个人来，不过齐宇好歹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别说十几个了，就是几十个也打过，况且还是这么些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一群人蜂拥而上，楚大顺站在一旁打算围观看好戏，谁知齐宇竟然毫发无伤，赤手空拳对付十几个人就跟玩儿似的，一脚踢飞几个，转瞬又揍趴几个，甚至连偷袭都没有办法碰到他的一片衣角。 楚大顺气得发抖，“一群废物！”吼完一句之后亲自上阵，差点一脚踹齐宇身上，好在他闪得快。楚大顺凭借经常打架斗殴的经验终于将齐宇拖住了，小弟们见此机会纷纷冲了上去。 陈思贤和他的两个小弟被落下了，现在没人管他们两个，慌忙爬起来之后想的不是逃路，而是去捡了几根棍子加入混战。 只可惜他们三个本来就受了伤，这一加入并没有什么作用，反倒是给那群人提供了武器，致使齐宇的腿被人拿棍子敲了几下，差点没忍住跪了下去。 林柯看到齐宇匆忙地离开时就觉得有问题，在三逼问下才知道齐宇这是救人去了，而且对方人数还不少。脑子一片混乱，来不及多想立刻叫白川带了路，等他们到时齐宇已经被一群人围着打了，虽然明显占了上风，但林柯还是亲眼看到他被人用棍子打了两棍。 林柯把书包又塞回白川手里，什么也没说立刻加入了混战。白川看林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哪里肯让他去打架啊，本想拉一把却没拉住。 白川以为林柯这一去十有八九会给齐宇拖后腿，自己准备把林柯的包找个地方放下然后去帮忙，谁知林柯一去一拳直接打趴一个，然后那个人趴下之后挣扎两下就晕了，紧接着又一脚连环踢踹倒几个。白川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人是林柯没错了，心里突然一阵发凉。 天呐！林柯居然这么会打？那当初他跟着陈思贤嘲讽过他一次，说他这么弱鸡，像个娘们儿似的。现在想想当初没被林柯揍真是万幸，要不然这趴在地上的就是他了！ 林柯没想到会在这是几个混混里发现七班那个被他揍了一拳的男生，那个男生显然是被二人的战斗力吓坏了，还以为找到当初把齐宇揍得转学的人就可以报仇了，谁知道这两个人这么能打？齐宇就算了，为什么林柯这个全校出了名的弱鸡也这么厉害？ 上次被揍还以为他是只敢打一拳恐吓他，谁知道那是对方不想闹得太大，否则他那天绝对不可能站着走回教室。 楚大顺显然没想到齐宇竟然认识了一个这么能打的男生，当他看到突然来了个瘦弱的男生就是来拖后腿的，谁知道两个人合伙瞬间打趴他的一众小弟，转眼只剩下他一个了。 齐宇捏了捏拳头，挑衅道：“楚大顺，哈哈，你这名字挺对不起你家祖传的这个姓的。可惜了，楚家多了你这么个不长眼的东西，连我齐宇的人都敢动！” 一拳挥过，楚大顺退无可退，正中一拳，鼻血奔涌而出，他还来不及擦一擦紧接着又是第二拳，第三拳……直到最后被打趴下。齐宇拎起他的衣领，仿佛他才是那个恃强凌弱的人，恶狠狠地警告道：“我劝你最好哪儿来的给我滚哪儿去，二中不是你该撒野的地方！” 齐宇把二中两个字咬得特别重，若不是因为这里有他在意的人又何必囊括整个二中？ 齐宇把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绕过那些正在哀嚎着的楚大顺带来的小弟，跟林柯二人一起扶起陈思贤他们几个，找了个小药房给他们处理了一下伤口，一问才知道原来是七班的那个人准备趁着这次放假带人去围堵齐宇和林柯，谁知被陈思贤路过听到了，一气之下跟对方打了起来，只可惜没打得过，最后还是白川溜出来把齐宇和林柯找来了。 好在林柯出乎他们的意料特别能打，否则这一架也不至于这么顺利的收场。 “林柯，对不起了。”陈思贤被搀扶着，头一次主动向别人低头认错，齐宇活了两辈子还是主动见他认错，林柯也是很奇怪，问道：“什么？” “之前对你说的话，抱歉了。”陈思贤说完剩下几个人也是对视了一眼之后跟着道了歉。林柯似乎并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只能干巴巴地说道：“没事，不用道歉。” 一架之后天也晚了下来，齐宇跟他们道了谢，顺便替他们给了医药费之后就跟林柯一起回去了。 齐宇之前碍于形象一直忍着，现在只剩下他跟林柯了终于忍不住了，哀嚎道：“啊，我的腿，我的腿不行了，森可，借你靠会儿！” 齐宇像是没长骨头一样靠在林柯身上，林柯推开他：“你刚刚不喊疼现在怎么又疼了？装得可以啊！” “没装，是真的疼，你是没看见他们拿棍子打我的时候打得可疼了。”齐宇继续往他身上倒，林柯受不了他但是想到齐宇确实是被打了只好忍着了。 “就借你靠一次，多了不行。” “好啊好啊，一次也够了。”齐宇像块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林柯觉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变得沉重起来，不满道：“让你靠着没让你黏着啊！” “我不管，你自己同意了的！”林柯嘴角挂着笑，心里说了句无赖，便由着他继续黏着了。 ☆、脱轨 齐宇隐约记得齐衡这一次任务是在国庆期间回家的，于是他也不想再赖在严昭家了，虽然两家关系要好，但住了半年已经够了。齐宇想着收拾好东西之前跟周雅说一声，奈何他找到周雅时她正在打电话，出于礼貌齐宇选择不打扰她，回了房先收拾了东西。 等东西收拾得差不多之后严昭这才从屋里出来，看到齐宇东西都快收拾好了，揉了揉眼睛问道：“要走了？不再住一段时间吗？等齐叔回来再搬呗。” 齐宇利落地拉好行李箱，又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心中难免有些不舍：“不了，住了这么久了，再住下去就真成你严家的人了。” 严昭大大方方地找了个地儿坐下，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有些失落。“怎么，当我严家的人不好么？” “那你来我家住呗，来当我齐家的人，诶不行，我齐家有人了。”齐宇指的是林柯，严昭一开始没转过弯来，后来想明白之后白了他一眼：“就你会秀，走走走，回你家去。” 严昭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刚出门又倒回来对他说道：“要走我送你呗。” 齐宇以为他终于开窍了，结果对方下面又来了一句：“好久没抱你家豆丁了，怪想它的。” “去你的，要撸猫自己买只回来养呗，干嘛老觊觎我家豆丁？”虽然他自己也怪想自己豆丁和橘子的。 二人吵吵嚷嚷一会儿周雅才终于打完了电话出来，坐在沙发上突然发起呆来，见到齐宇跟严昭打闹着走了下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没等周雅说什么，齐宇率先开口道：“周姨，在您家住了大半年，现在我爸快回来了，我也不继续打扰了，就先搬回去了。”周雅原本就有点魂不守舍，一听这话立刻回神阻止道：“小宇，先别急，先听阿姨说。” 严昭跟齐宇对视了一眼，二人这才发现了周雅的不对劲，想来是跟那一通电话有关。“刚刚你严叔那边的人打电话过来说这一次的任务出了点问题，大概要耽搁一段时间了。” 出了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齐宇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何反应，茫然、失落又或者是担忧。是了，前世的时候这次任务十分圆满，如期完成，怎么会突然出了问题？难道是因为他重生改变了原有的节奏吗？ 可是，他明明只是改变了跟林柯的相处方式而已，别的似乎都没多少变化，到底是哪里不对？总觉得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原有的节奏脱离掌控之中，既然如此，那这一世他还能保证自己能救到严昭吗？还能保证自己能在那一个任务中全身而退吗？ 周雅说完之后似乎松了口气，至少没头没继续紧锁着了。她拍了拍齐宇的肩，故作镇定地说道：“没事的小宇，只是出了一点小问题，目前应该没有什么太大的影响，别太担心，应该要不了多久就回来。” 齐宇觉得心里很没有底，不知道为何脑海里浮现出了楚秀的脸，他突然回想起来齐衡跟他说楚秀去了天国的那一天。那天的雪下了一整天，开着暖气的屋子里密不透风却还是凉到了骨子里，瑟瑟发抖着消化齐衡的这句话。他没有哭，至少没有当着齐衡的面哭，一个人沉默着走回房间了，不知道要做什么，或许是爬上床被子捂过头顶悄悄流泪，又或者是茫然地盯着窗外雪幻想雪地里有那么一个温柔的人叫他下去堆雪人。 现在的他就如同那天一样，不过还没有糟糕到想哭的地步，只是像被人拿东西重重的击中了头，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耳朵里耳鸣发出来的噪音让他听不到周雅接下来在说什么了。 严昭虽然也是听完这话的那一瞬间僵了一下，随后没过多久就释然了，他相信严义，他也相信齐衡，这两个男人在他心里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不管是什么样的困难似乎都难不到他们。但是齐宇不一样，齐宇他经历过突然失去亲人的痛苦，经历过这样突如其来的打击，那个叫楚秀的女人曾经在齐宇心里也是战无不胜的存在，可最后还是没有了，突然从他的世界消失，突然像是冰雪在手里化开，转瞬即逝。 严昭看到齐宇这副整个人放空的模样的时候有点心疼，叹了一口气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别难过，再住一段时间吧，会回来的。我去给你把东西都放回去。” “别，我就不继续打扰了，我想回去等，国庆等不到我就下个月回家继续等，再等不到过年继续等，反正我有的是时间等。”他等过林柯十五年，现在重生之后换一点时间等齐衡回来，他等得起，只要那人平安归来。 他的齐老头，另一个时空里等不到他回家的齐老头，他该怎么去补偿他，怎么能告诉他一声自己重生了，自己活得很好？ 周雅想挽留，齐宇的态度太过坚决，最后只好妥协，让严昭送齐宇回家了。 收拾东西的时候明明东边有点点金黄，云彩变幻着，有飞鸟鸣唱，万物复苏，可离开的时候天空忽然阴沉了，云层被压得很低，仿佛即将从天空上掉落下来。 推着行李箱，齐宇抬头仰望天空，苦笑一句：“这天真是变幻莫测啊！”换做以往严昭绝对会回他一个字：“酸。”但今天他同样抬头看天，附和一句：“是啊。” 齐宇看了严昭一眼，他无奈自己不能告诉严昭自己重生的事，否则对方应该会跟他陷入同样的担忧之中。那个冥冥中注定的事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再一次变得成了未知，那今后他还能成功将身边这个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救起吗？又或者以后能够在那一次行动中脱身吗？如果这一切仍旧重来，那他还该不该继续去招惹林柯？ 平时爱打闹的两个人头一次平静地走完了这一段路，进了齐宇家之后陈姨热情的欢迎了他们，但只换来两人礼貌的点头微笑，看着两人近乎沉默的样子，陈姨觉得有些奇怪，但也不好直接问什么。 “小宇，小昭，想吃什么水果和点心吗？阿姨去给你们做。”陈姨的热情给这个冷清的家添了一点温度，豆丁见到齐宇和严昭来了小声地叫了一声之后就过来蹭他俩的裤腿了。 齐宇本想摆摆手说不用，但是转而又说了一句：“切一点芒果和哈密瓜吧。”这是严昭爱吃的水果。 严昭抱起豆丁，掂了掂：“沉了，小豆丁又胖了，快去安慰一下你哥哥。” 豆丁在齐宇脸上蹭了蹭，又喵喵叫了几声，齐宇心里似乎好受了很多，“叫什么哥哥，我是爸爸。” 严昭在齐宇家待了三天又回自己家里待了三天，好不容易把齐宇安慰得差不多了，回到家又得安慰周雅。按理来说严义出去做任务推迟是常有的事，但这一次周雅的表现明显过于沉重了。于是严昭决定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无论他怎么软磨硬泡都没有办法从周雅嘴里套出什么话来，周雅嫌他烦，把他赶回屋里补作业去了。 这几天齐宇过得浑浑噩噩，居然都没有主动去找林柯，林柯自然也没有主动找他，两个人就像是断了联系一样。回到学校之后齐宇终于恢复正常，跟严昭一起勾肩搭背去逛超市打篮球，好像这件事根本没有发生过，谁也不知道齐宇心里突然压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国庆之后学校举行了运动会，但是这学期显然刘明并不大关心运动会的名次，只跟他们说了一句尽力就行。 齐宇仍然是班里的体委，林柯仍然是学委，这一次齐宇这体委的头衔终于有点用了，刘明把运动会的参赛表交给了他，齐宇给自己填了几个跑步的项目之后就等着大家来报名了。 不得不说学霸班里的人都太过于沉闷，简直是书呆子大合集，像齐宇和严昭这种既跳脱还能进优班的占了少数，要么就是跳脱归跳脱，参赛又是另一回事了。 三天的时间，报名的没几个，齐宇闲着无聊，只好亲自上阵，一个个劝了又劝，终于填好表交了上去。交上去之前有人拿着表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你都没写林柯啊？林柯打球那么厉害你都没给他写个什么项目吗？” 齐宇看了林柯一眼，林柯闻声抬头，对说话的那个人说道：“我体育是真的差。” 谁都知道林柯上学期打过篮球，还揍过人，这一次国庆回来还据说陈思贤亲自承认林柯打架特厉害，要知道一般人说林柯打架厉害估计没人信，但陈思贤不一样，一个把他往死里打都不承认人家打得过他的家伙居然会亲口说出林柯打架特别厉害的话来，并且白川手机里还有照片，那叫一个飒，从此林柯在大家心中的形象瞬间从书呆子变成了一个低调的大佬。 那个人显然是不信的，撇了撇嘴：“怎么可能呢？打篮球那么厉害，打架也厉害，体育差又能差到哪儿去啊？” 齐宇一把搂住林柯的脖子对那个人说道：“打篮球厉害打架厉害不代表他跑得快跳得高啊，要是这样的话以前咱们班怎么会打篮球第一名运动会排名却又倒数了？” 那个人点点头，觉得很有道理，放下报名表自觉地离开了。 林柯挣开齐宇的手，瞪了他一眼，齐宇乖乖地从书桌里摸了一盒酸奶，插好吸管递给他，自己则是拿着报名表交给刘明去了。 齐宇不给林柯报名的原因很简单，他知道林柯的体育真的不行，上辈子追着他打一直没追上过，跳远跳高什么的也一般，比的话肯定是比不过别人的，好在林柯工作之后在家里弄了一个健身房，练了一身肌肉，身体比高中那会儿好得多，至少不会给人一种很好欺负的感觉了，但是就因为这样齐宇再也没打赢过他。 运动会也就两天的时间，班上报了名的人不是拿到前几名就是后几名，好在齐宇跟严昭给班上拿了好几个第一名回来，让班里的名次不至于像高一的成绩那样难看，但也只能算中等。 齐宇跑完步回来时路过的班级女生尖叫成一片，尽管大家都知道了齐宇不喜欢女生，但大家还是会为他尖叫喝彩，甚至为他写情书的人还是没有减少。有一次齐宇无聊拆了一封，他就是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告白的，说不定能学个招儿啥的，这一打开不得了，居然是祝他早点找到男朋友的。 敢情弄得这么花里胡哨的是祝福不是情书吗？ 齐宇又拆了几封，有祝他早日找到男朋友的，有写上QQ号码请求加好友的，甚至还有推荐男朋友给他的？ 齐宇不是很懂她们女生，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逃避 高中时代大家最期待的无非是开运动会，文艺晚会以及篮球比赛。运动会激动了两天，有人为此受伤，有人无所事事到处闲逛，有人什么都不会但会热情地给班上的参赛选手加油，有人赖在位置上趴着睡一天，有人带着书看上一天…… 林柯就属于带书下去看的，一般人带的是小说，他带的也是小说，不过他带的是纯英文的。齐宇上场之前给他抢过来翻了几页，什么都没看懂，还回去之后还是被打了两巴掌：“你没事儿老抢我东西做什么？” 齐宇掏出手机来玩：“好奇你在看什么呗。” “你看得懂？”林柯不停地翻找着刚刚他看到的页数，下意识地打击齐宇道。 “确实看不懂，要不你跟我讲讲吧。”齐宇并不觉得看不懂有啥好丢脸的，毕竟对于他来说就算是中文也看不下去。 林柯推了推眼镜，树影投下一道光落在纸张上，又反射出一片金黄落在林柯的脸上，他不适地闭了眼，齐宇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书说：“别看了，咱俩聊聊天吧。” 树影随风晃动，小光斑动来动去，林柯也没办法继续看了，抬眼正对上齐宇双眸，明亮又灼热。“聊什么？”平时无意聊天时说过很多，有他们小时候的事，初中的时候的事，话说的太多，想特地聊聊天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风很静，附近的人却是喧闹，广播里传来某某项目的名次，听到班上同学时一阵欢呼，然后又继续说说笑笑。齐宇一时答不上来，他很想知道林柯跟那个人之间发生过什么，想知道他们是如何相遇，那个人又是如何伤他至此。但是齐宇知道自己不能问，不然又该怎么跟林柯解释自己是从何而知的这一件事呢？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来的吧？重生的秘密谁都不能说，不管他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他都不能说。 他们的故事并不好，谁都没能有个好结局，与其随便说点谎言骗骗他们，倒不如把过去都烂在心里，他一定会想到办法改变这一切的。 想了想，齐宇说道：“说说未来吧。未来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工作？”齐宇知道答案，但是他想再听一遍，他的林柯，因为自己父亲的死而一直耿耿于怀的愿望，他想再听一遍。 林柯微微一笑，恰好有风吹起他的刘海，睫毛微颤，他开口道：“想当医生吧。” “为什么？”齐宇问。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答案：因为我想救死扶伤，想尽最大可能将病人从病魔手里拉回人间。 林柯抬头看天空，是蔚蓝色点缀着点点白云，薄如轻纱，飘渺不定，就像是浮生一世，谁也猜不透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感慨万千，别过头对上齐宇炙热的双眼，那人正期待着他的答案。 明明有想说的答案，却在对上齐宇双眸那一瞬间被他生生咽下，换来一句：“因为我想看看你脑子里面装着什么样的浆糊。” 齐宇：“？？？”怎么跟以前说的不一样？ “啥？” “你呢？” “我……不是你刚刚说啥？”齐宇怀疑自己是幻听了，说好的救死扶伤呢？ “算了懒得跟你聊了。”林柯起身欲走，齐宇拉住他：“干嘛去？” “渴了。” “噢，我也渴了，一起。”两人去了小卖部，一人买了瓶水回来之后运动会即将结束，齐宇忽然听到广播里念了江行舟的名字，才发现他竟然是隔壁11班的，心里越发奇怪了，他明明记得江行舟上辈子选了文科，怎么这一世竟然选了理科？ 难道说因为他的存在真的致使了很多事情发生了变化吗？那他还能凭借上一世的记忆救下严昭和他自己吗？如果到时候真的救不了该怎么办？他无法接受第二次看着严昭在他面前倒下的事实，对自己该不该跟林柯告白也没了底。 万一成功了，万一他还是没能躲过那一劫又该怎么办呢？难道就这样不负责任地丢下林柯一人独活一世吗？ “怎么了？”林柯见齐宇愣着不动了，以为他是听到自己班上的名次有些失望。“没事的，也就一个运动会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你还是……” 林柯还没说完就被齐宇打断了：“别说了。” 手里的矿泉水冰凉，滚下一粒豆大的水珠，掉在地上晕开一朵水花，又转瞬即逝，齐宇的语气就像是这灼热的阳光，烫了他一下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回到了座位上收拾东西走了。 林柯不明白齐宇到底是怎么了，突然想起自己之前似乎也有过这样忽然生气的时候，原来是这样的感觉啊，当时的齐宇心里也是这样的吗？忽然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击中，他自己都反应不过来，而齐宇却并没有生气，反而是不停地安慰他，讨好他。 林柯捏紧了手里的水，去收拾东西，严昭不知道从哪儿玩了回来，却发现林柯一个人，齐宇已经走了，只留下了一个背影。 “怎么了这是？”严昭没啥东西可收拾的，林柯也就拿了本书和一瓶水便往教室走去。“不知道，大概是因为在意班上的名次吧。” 严昭摇头：“不像，齐宇他那么关心班上的名次干嘛？你们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林柯想了想，除了自己开的那一句玩笑以外似乎就没别的能惹他生气的话了。“可能是我刚刚说话没注意度吧。”林柯能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个了，虽然刚刚说了这句话之后齐宇并没有说什么，还跟他一起说说笑笑地去了小卖部买水，可能是后来突然反应过来了有点在意吧。 回教室的路上碰到齐宇从楼道里下来，看了严昭和林柯一眼，却是冷冷的看一眼之后便擦身而过。林柯想拉住他，学着齐宇之前讨好他那样放低姿态去赔礼道歉，但齐宇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马不停蹄几秒钟的时间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中。 严昭本来就觉得不对劲，齐宇他不可能会因为林柯说了什么而生气，正想去教室问清楚，谁知道在楼道里碰到竟然跟不认识他俩似的直接走了。严昭捏紧了拳头想追上去问个清楚，却被林柯拉住了：“算了，回寝室再问吧。” “这小子怎么回事？我看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他刚刚有没有接到什么电话？” 严昭想可能是跟齐衡有关，但林柯并没有看到他接过电话，这个原因被否决之后严昭来气了，“那他什么意思？谁惹着他他自己找谁去啊，在这儿跟咱俩闹什么？” 唐泽过来找严昭和林柯一起回寝室然后一起出去吃饭，却发现齐宇不在，问道：“诶？齐哥呢？有事儿走啦？” “别提了，搞不懂他什么意思。”严昭收拾好了之后三个人一起回了寝室，林柯大致跟他们说了一下情况，两个人对此也十分费解，回到寝室时齐宇书包放在了桌上，但人已经走了。 “算了算了，迟早会回来的，咱先去吃个饭，回来再问清楚吧。”唐泽认识了齐宇这么多年，他相信齐宇不是这种小气的人，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开了，不会藏着掖着。 齐宇没有吃饭，而是去了游戏厅玩了一下午的游戏，直到快上晚自习的时候才回去。他心里很乱，乱到竟然十枪下去只中了八个气球。 回到教室上晚自习时已经晚了，被刘明逮个正着，罚站了一节课。林柯原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忽然听到齐宇肚子传来的咕咕声，他低声问道：“你没吃饭？” 齐宇不理他，林柯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继续说道：“想吃什么？我给你买。” “不必了。”声音很冷，冷得没有温度，若不是亲眼看到他嘴一张一合肯定会怀疑这句话到底是不是齐宇说的。换作是平时的齐宇这个时候已经一副感动得不得了的样子跟他说自己想吃什么了，不管怎么样都绝不会是‘不必了’三个字。 “齐宇，对不起，白天是我说的不对，我道歉，别生气了好不好？”齐宇很意外林柯竟然会道歉，原来他以为自己生气是因为他白天的时候开的那一句玩笑么？ 可是该怎么说得出口，他是在气自己，气自己无能，气自己没有办法确保能给林柯一个未来，好在一切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他想躲，既然没有办法继续喜欢不如躲着，只要躲得远远的，林柯就不会发现他的小心思了，就算以后他真的过不去那个坎，于林柯而言也没有关系的吧？ 顶多为他哭一哭，逢年过节给他带朵菊花，也就够了。 齐宇看都不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仿佛是石沉大海一般没有回音。林柯忽然像是失去了重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那个怎么挽留都留不下的人。 不行，齐宇跟他不一样，齐宇一定不会的。 下课铃声响起，林柯竟然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人。小卖部离教学楼有点远，特别是高二教室的楼层高了好几层，等林柯买了一口袋的东西回来时已经迟到了两分钟，不过好在刘明没在，正好躲过了。林柯来不及擦汗，将口袋放在齐宇的桌子上：“给你的，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要是不喜欢的话……” “拿走。”齐宇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太饿了造成的。 “先吃点吧，不喜欢的话再去买点别的。” “我说了不要你听不懂啊！”一声怒吼全班同学都回过头来，转而是窃窃私语。 林柯对齐宇讨好的样子严昭全都看在眼里，本以为这样齐宇应该就不会再闹别扭了，谁知道对方竟然这么不知好歹。严昭终于忍不下去了，怒拍齐宇的桌子，然后揪着他的衣服将他抵到身后的墙上：“你他妈什么意思？林柯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他妈有什么事儿你说啊，在这儿闹什么脾气！” “严昭，你放手。”林柯吓了一跳，立刻上去抓着严昭的手试图将他们分开，要知道现在晚自习可是有老师在附近巡逻的，他不想因为一件小事就把事情闹大。 “有话我们回寝室去好好说吧。” “好好说？那他倒是说啊！”严昭比齐宇稍微矮一两厘米，但是气势并不弱于对方。 “要打就打吧，就算是打我也改变不了什么。”齐宇被严昭揪着领子，脖子已经被勒红了，但神态慵懒，整个人懒懒地立着，像是颓废了一般。 班上的同学有过来劝架的，好几个人拉着严昭，直到二人被叫去办公室也没打下去那一拳。 出于担心，林柯也打算跟着去，只是刚好下课，一出教室门就被人叫住了。是一个女生，林柯疑惑地看过去，想了一会儿才认出来是上学期那个想给齐宇送情书顺便目睹他打人全过程的那个女生。 “林柯，我喜欢你！”女生递来一封粉粉的，带着香气的情书，林柯虽然对于拒绝女生的情书十分有经验，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下愣住还是头一次。 女孩低着头不敢看他，手还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着，是在期待他收下。林柯记得自己亲耳听到过，这个女生喜欢的是齐宇。 “你不是喜欢齐宇吗？”这是林柯头一次主动问，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女生低着头，眼神躲闪，又期待地看他一眼后继续低着头，盯着自己新买的鞋子弱弱地说道：“可是我后来发现我更喜欢的是你。” 若是换了别的男生定会为此感动，但林柯却是不悦地皱了眉。他还是没有接住女生手里的情书，对方说完之后就咬着唇，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林柯，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有人路过，见有人给林柯告白见惯不惯，看得人发酸，但却想看看他是怎么拒绝人家的。 林柯看着她递来的情书，看上去很用心，有黏着手折的爱心，还画了小人，不知道信里又是怎么样的令人心动。可他只是觉得反感。 沉默良久，女孩终于等到林柯开口：“你说你曾经喜欢齐宇，现在却发现更喜欢我，我想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连坚守都做不到，谈何真心？又谈何喜欢？” 女孩默默地收回了信，正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抬眼正巧看见林柯身后的齐宇，“齐、齐宇。” 听到女孩的话，林柯下意识地回过头，正巧与齐宇对视。 那一刻，似乎整栋大楼的喧闹声都消失了，所有人都静止不动了，他听到齐宇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说的对，如果喜欢一个人连坚守都做不到，谈何真心，又谈何喜欢。”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粉上两个男生，他们是一对，两个人都很温柔、很阳光，最近天天看他俩的直播，真的是太甜了，甜得我好想赶紧让林柯和齐宇在一起呀…… ☆、同床共枕 林柯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收场，又是怎么跟着齐宇回到教室的。 齐宇赔笑肚子传来咕咕声，他揉了揉肚子低声问道：“一天没吃东西好饿，不知道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什么？”林柯现在脑子还是闹哄哄的，就像现在班里的同学不是在教室里，而是在他脑子里吵闹。 齐宇眼神可怜巴巴地盯着林柯书桌里的白色塑料袋，意思再明显不过。 林柯短促地笑了一声从书桌里摸出一口袋吃的来：“不是不想要吗？” “我反悔了。我知道错了，林爸爸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齐宇饿得没办法，鬼知道当时他是哪根筋没搭对拒绝了林柯的好意。 林柯对此倒是无所谓，只是仍然以为是他自己玩笑开过了导致齐宇生气的。 看着齐宇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不一会儿就噎住了，林柯好心给他开了一盒牛奶递给他，环顾一周发现严昭还没回来，问道：“严昭怎么还没回来？他不会还在办公室吧？” 齐宇喝了几口牛奶，脸因为噎住微微泛红，“他呀，”齐宇边说边咬了一口面包，“老刘让咱俩写检讨，他不愿意，还留在办公室里挨批呢。” 林柯有些不自在了，他觉得明明是自己的问题可却给别人造成了麻烦，正想起身去办公室找刘明，却被齐宇一把给按住了：“你上哪儿去？去办公室给他说情？” 语气有些冷，林柯恍惚觉得齐宇气还没消。“这件事其实跟他没多大关系，要写检讨也得我来写。” “你写什么，这事儿不赖你，是我自己脑子抽了。” 林柯茫然地望着他，嘴角带着面包屑，伸手给他擦掉却在接触到他嘴角之后仿佛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没由得紧张起来，林柯别过头去，却不知道为何要望向窗外。 “那你生气是为什么？”林柯的声音像是蚊虫，在喧闹的教室里被掩盖，好在因为教室的喧闹，同样掩盖住的还有忽然加速心跳的声音。 齐宇显然是没明白林柯这是怎么回事，也没听到他问的那句话，只回忆刚刚林柯用手给他擦掉嘴角的面包屑，那一瞬间他似乎在林柯的眼里看见了他自己，也只有他自己。 会不会林柯已经喜欢上他了呢？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又何必躲着，又何必在这里置气？就像林柯所说的那样，既然做不到坚守又谈何真心，谈何喜欢？他苦守十五年的人，怎么要因为自己害怕未来的那天会死掉而放弃呢？ 人活着本就是这样，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难道真的会因为害怕死亡而选择躲避吗？况且他齐宇跟别人不一样啊，他知道自己会经历什么，改变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怕难道就不来了吗？如果真的是喜欢他，就要有拼尽全力护他一辈子的勇气啊，不管怎么样，他一定要活下来，要活着陪林柯一辈子。 真是可笑至极，他居然有想要放弃林柯的念头。 要不是班里人多齐宇都想扇自己一巴掌了。 严昭在办公室犟了半节课之后最终成功的由一千字的检讨增加到两千字，回到教室里时林柯跟齐宇和谐得让他想把齐宇丢到油锅里炸了蘸上辣椒粉吃掉。 这种感觉有点像鸡排，啧，突然饿了。 回到宿舍后严昭气不过，抢了林柯给齐宇买的零食，还质问道：“小子，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为什么忽然发火，还害得我写两千字检讨！” 齐宇很是珍惜林柯给他买的零食，除了面包和牛奶别的都没舍得吃，当然不可能让严昭这家伙占了便宜。“限你两分钟之内还我，否则以后的日子天天让你写检讨你信不信？” “你要跟我同归于尽？”严昭挑眉。 “你试试我敢不敢！”齐宇伸手去抢却抢了个空，林柯从厕所出来还差点被正在抢零食的两人撞上。 宿舍本就不大，两人速度还极快，在寝室里乱窜，林柯把作业收拾出来准备刷题，看着桌上的一大堆零食对二人说道：“好啦你们两个，桌上不是还有这么多吗？”林柯显然没注意到他们俩抢的可是他自己给齐宇买的。 齐宇抢回来几包，却还有一些包装都快被撕坏了，眼睛直直地盯着严昭手里的零食道：“那能一样吗？” “是不一样，毕竟这些……唔！”严昭忽然想到齐宇还有把柄在自己手里，乐呵着想欺负他，却不料齐宇竟然如此了解他，直接拿手捂着他的嘴。 严昭被他捂住嘴立刻咬了他一口，齐宇疼得呲牙道：“你属狗的么你！” 说完二人又闹了起来。林柯摇摇头翻开数学题开始刷了起来。 唐泽基本上每周有三四天都是去别人寝室里串门儿，玩到晚上十一点后才回寝室来。不过今天他回来得比较早，去江行舟那儿抢了桶泡面吃，应该是半桶，端着就往寝室里跑，趁江行舟还没追上来赶紧掏钥匙进屋关门，整个过程一气呵成行云流水，没少被追杀是不会养成这么利落的身手的。 只可惜唐泽千算万算没算着寝室里那两只猴打得火热，刚开门进来走了几步就被严昭撞上，人没摔着是万幸了，但是手里的泡面却没成功落在地上，而是不远处齐宇的床上。 俩猴：…… 唐泽：…… 林柯听到动静抬起头，正好看见齐宇的粉色被子上盖着一碗泡面，汤汁蔓延开来，把粉色染成了咖啡色。 紧接着两个人的打闹变成了一个人追两个人躲。齐宇咬牙切齿道：“唐泽、严昭我要打死你俩！” “诶诶，我是无辜的呀！” “这怎么能赖我呢，你不追我我怎么会撞到唐泽啊？说到底是你自己活该！”严昭有点怂了，跟唐泽一起躲到了厕所里。 “行啊，你俩有本事一晚都别出来！” 齐宇十分郁闷，打闹出了一身汗，过来收拾自己被单时林柯已经把泡面给他弄下来了，但被子和被单已经被泡面浇透，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这些都湿透了，得拿去洗了才行，你还有备用的被子被单之类的吗？” 林柯麻利地替他收拾着，头也不抬，齐宇愣了愣，看林柯的表情犹如看贤妻一般，似乎没那么气了。 “没有了，看来今晚只能跟你们凑合着挤一挤了。” 林柯浑身一震，他感觉有些不妙，果然下一秒齐宇便说道：“可是你知道的唐泽晚上要说梦话，睡在他身边根本不可能睡得着，严昭那家伙踢人太厉害了，我估计跟他睡一晚我骨头都得散架，你说我该怎么办呢？” 林柯：。。。 “就跟我睡一块儿吧。不过先说好，不准踢人，否则自己睡地板去。”林柯背对着齐宇，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戏谑地说道：“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再挨着我睡的话就是脑子有泡。” “你脑子才有泡！我什么时候说过了？”林柯一回头正好撞在齐宇身上，刚好头撞在齐宇脸上，齐宇本想继续调侃他不认账，但这一撞实在是有点猛，整个鼻子都麻了，差点给他撞出鼻血来。 “诶？没事吧？” 齐宇捂着鼻子摆摆手：“没事儿，过一会儿就好了。” 唐泽和严昭从厕所里出来，正好齐宇的鼻子已经不麻了，逮着两个人说道：“这样吧，你俩给我把被子和被单洗了我就原谅你们。” 现在已经是十月初，虽然白天还是热得人都快化掉了，但夜里凉爽宜人，被子也稍微有一点厚，严昭在家可从来都没做过家务，一看这一套被子更是比理科各科加起来都难。 “不是，这你先晾着，明天打电话叫人给你送一套过来好不好？这一套被子被单的钱我赔了还不行吗？” 齐宇哪会让他赔？开玩笑，好不容易有抠林柯油的机会，就抠一天怎么行？ “不行，我就喜欢这套。” 严昭、唐泽二人同时看向了被子上粉嫩嫩的hello kitty，严昭再一次怀疑齐宇在七中受到刺激了。 “行，给你新买一模一样的好不？” 唐泽在一旁点头如捣蒜，毕竟他也宁可出钱也不想洗被单。 “不行！洗一下怎么了？洗洗还能用，干嘛要这么浪费？” “可是，这几天你睡哪儿啊？”唐泽正好问在了点子上，齐宇没有回答，只是很猥琐地笑了笑，严昭这才明白了齐宇的意思。 “噢，好家伙原来留着么一手，行吧，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我就洗这么一回了。不过，不给点报酬？”严昭笑得同样猥琐，唐泽眨了眨眼，没想明白严昭怎么突然变卦了，“什么什么？怎么突然又要洗了？买新的不香吗？” “诶，没办法，为了咱兄弟的感情的。” “？？？没懂。” 严昭白了他一眼，“没懂算了，洗吧。” 直到看到齐宇爬到林柯的床上时唐泽终于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严昭受这份罪。 为了防止被齐宇踢下去，林柯靠墙睡，而齐宇睡在外面。在此之前林柯觉得这床还挺大，一个人睡怎么折腾都够了，但是没想到两个人睡上去会那么挤，要是面对面的话靠在一起能感受到齐宇呼吸喷出来温热的气息，并且稍微动一下嘴巴就快凑到对方脸上去了。 林柯不由得红了脸，默默地转过身去面对的墙，但该死的心跳又悄悄加速了。唐泽打起了呼噜，不知能不能恰好掩盖住这心跳声。 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心跳为什么会忽然加快呢？会不会是生病了？ 林柯不停地猜想着自己是生了什么病慢慢的意识模糊，陷入梦乡。 林柯梦到了自己被一块大石头压住了，不管怎么挣扎都动不了，浑身急出了汗水，想喊救命却张口发不出声音。 猛地惊醒后才知道自己这是被哪块儿石头压住了。不得不说某些人的睡相真的是差到极致，竟然把他当成抱枕来抱着，害得他一晚上犹如梦魇。 想挣扎着挣脱齐宇的束缚，奈何对方睡得太死，脑袋埋在他脖子里，温热的气息痒痒的，弄的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齐宇……”林柯想把他叫醒，但是发现自己声音略微嘶哑，听起来像是撒娇？ 靠。 为什么要让齐宇来跟他睡一块儿？他好像是记起自己说过一句再跟齐宇一起睡觉他就是脑子有泡。 看来是他大意了。 不行，不能让齐宇再抱着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硌到了，脸一下子涨红得快要滴血。 怎么办，怎么办？ 林柯一时半会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他甚至在数学上都没遇到过。情急之下林柯抱着齐宇的手臂大咬了一口，齐宇被痛醒了，立刻松开手，睡眼惺忪地问他：“森可你咬我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往后靠一点儿行不行？我都快被你挤死了。”林柯压低了声音，怕把严昭和唐泽吵醒，气势上明显不足，于是继续说道：“你再这样的话我可就把你踢下去了！” 气势并没有上去，对方反而继续靠过来抱着他入睡了。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林柯下意识提高了声音，这时严昭翻身，嘴里发出了不满地声音，林柯没办法，只好任由着齐宇继续抱着他睡了。 只是这次林柯睡不着了，僵直着后背熬到了天亮。 ☆、时光重叠 换作平时齐宇一大早就起床跑步去了，顺便给熟睡的三人带早餐回来，但是今天不同。怀里的林柯安安静静地、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看起来像家里的豆丁。 要知道上一世也就仅仅那一次是跟林柯睡在一起过，一夜的缠绵之后二人终究决裂，从此至死都不曾再见到过林柯一眼。好在上天给了他第二次追求林柯的机会，让他可以长大光明的抱紧怀里的人。 林柯大概不知道，齐宇和严昭睡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把他当过抱枕，从来没有这样把下巴靠在对方肩头，贪恋着对方身上的气息。 忍不住也舍不得放开，但时间过得太快，明明只是睁眼看了几眼而已，便听到严昭起来催他俩起床了。 “喂，还睡呢？快点起来啦，再不起来迟到了老刘又要哔哔赖赖一天了。” “嗯，知道了，这就起。”齐宇虽然嘴里说着这就起，但身体却是一点儿都没动。严昭伸长脖子看了抱在一起的二人一眼，吃了一嘴的狗粮默默地翻了个白眼自讨没趣刷牙去了。 再赖一会儿吧，再抱一会儿就撒手。 齐宇在心里默念，但手却是更舍不得松开了。 林柯动了动，齐宇知道自己该松手了，但动了动才发现手臂已经麻了。就在这时，林柯忽然转过身来，一睁眼正巧与齐宇四目相对。 “你……”林柯想退，但奈何身后是墙，已经退无可退。 “我手臂麻了。”林柯睡眼惺忪的模样让齐宇差点没忍住亲他。 “你活该！叫你睡相那么差的。快起开，我要下去了。”白皙的脸泛着不知缘由红晕，头发乱乱的，让人想伸手去抓几把。 “把手撒开成不成？”林柯动了动，皱起眉头来，似在用微怒掩饰窘迫。 “可是我手麻了啊！” “手麻了拿开总不成问题吧？再不拿开别怪我不客气了。”林柯笑得有点像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信不信我给你卸了？” 林柯说着还真打算动手了，齐宇怂了，拿开手往后退了退：“别，我这就让开，您老请吧，注意安全。” 林柯白了他一眼，立刻跨过他下去洗漱去了。 齐宇是最后一个出门的，林柯因为要去教室开门就没等他，这一次全寝室都因为齐宇没早起跑步而没来得及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不说，眼看着还有两分钟时间了，齐宇一个百米冲刺立刻冲向教学楼，就在还差十几秒响铃的时候他跑到了教室门口，却还是被刘明拦住了。 这时班里已经在早读了，刘明守在教室门口，一见齐宇就问道：“昨天检讨写得怎么样？拿出来我看看。” 检讨是昨晚拿回寝室里写的，写的时候差点没又跟严昭打起来。主要是齐宇写完一千字就打算睡了，严昭却还要苦哈哈地再多写一千字，心里极为不爽，以齐宇的秘密要挟他让他再写一次。 齐宇最终还是向严昭低下了头，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什么时候才是真正的该向林柯告白的时候，尽管他觉得自己大概已经在林柯心里有了一席之地，但还是不够。 他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完全进入林柯的心，一边欺负他一边又照顾他，似乎这样已经很满意了，至于告白，再等等吧。 齐宇干脆利落地从包里掏出检讨来，这时早自习的铃声响起，刘明拿着齐宇的检讨看了几眼，确定只看懂了几个字之后无奈地说道：“有空还是多练练字。”齐宇似乎一副受教的样子点点头，刘明把检讨折起来对他点头道：“好了进去吧。” 齐宇背着包大步跨了进去，才走了两步刘明又叫住了他：“等等。”齐宇茫然回过头去，只见刘明举着左手在看手表，他心里大叫不妙，只听刘明又说道：“刚刚响铃的时候都还没进教室，怎么回事？在班上待这么久了还不知道规矩？” 齐宇：？？？不是你拦着我要看我写的检讨吗？ 刘明：“写检讨吧，字儿写好看点。” 检讨一篇接一篇，这是什么人生？ 今天林柯罕见的早读懒懒地，没精打采地读着，英语单词一个一个蹦出来，听得齐宇想笑。“怎么啦？是昨晚没睡好吗？” 林柯没理他，心说你还好意思问。 “好啦，我今晚注意一点行不行？”要不是因为大家都在早读，这句话也够引人遐想了。 林柯还是没理她，准确说来是整个早自习都没理他。早自习下课之后面无表情风速收走作业，毫不留情面拿去办公室交了，然后回来休息。 刘明在办公室里把齐宇和严昭的检讨拿出来看，看见林柯一脸黑眼圈关心道：“怎么了？是没休息好吗？” 林柯有些局促：“额，还好吧。” 刘明把两份检讨折起来放进抽屉里，“高二虽然也不容松懈，但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学习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呐，好了，老师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赶紧回去休息会儿吧。” 林柯点头微笑：“谢谢老师关心。” 回到教室之后林柯立刻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齐宇就在林柯去交作业的时候跑去超市买了点吃的回来，回来时林柯已经趴着睡了。 齐宇拿了点零食给严昭，给自己留了一个面包和一盒牛奶，剩下的都放进了林柯的书桌里。窗外的天阴沉得快要掉下来，操场上有几个打球的人，但没有阳光照射的操场无论如何都带着萧瑟的意味。窗外的梧桐不再是绿色，枯黄的叶片被风吹落了，就在教学楼与操场相连的那条小路上铺满了梧桐叶，似乎秋天就这样随着蝉声的消逝以及树叶的凋零来到了这里。 齐宇小心翼翼地关了窗，没有完全关紧，留了一道缝缝，但尽管如此林柯还是微微地颤抖了两下。齐宇想起上一世这个时候趴着睡觉的是他自己，那个替他关上窗替他披上一件校服的人是林柯。 兜兜转转两世，这一天他等得太久，虽然两人互换了角色，但却跟记忆的那一天完全重合 。心在颤抖着，又似乎在胸腔里手舞足蹈，叫嚣着想要告诉林柯：我喜欢你，喜欢了两世，直至心跳再度停止的那一刻也不会改变分毫。若还有下一世，若还能记得你，我还会继续喜欢。 齐宇把自己的校服给林柯披上，他看见林柯的睫毛动了动，却并没有睁开眼。他太了解这种寒冷时有人为你披一件衣服的感受了，就像是在暴风雪中看见了燃着篝火的山洞，在无边无际的深海里看见了岛屿，恰似忽然袭来的温暖遍及全身。 整整一上午林柯都没怎么说话，就连上课的时候都不小心睡着了。齐宇在林柯的桌上垒了很多书，阻挡了老师们的视线，虽然这招对他齐宇是没什么用的，但对林柯却是有效。 毕竟学霸总是不一样的。 换作是别人这样干早就被叫出去罚站了，但是林柯这样做有的老师什么也不说，有的老师凑过来问道：“林柯这是怎么了？” 林柯抬起头来却被齐宇一巴掌按回去，“他昨晚没睡好。” “噢，行，那好好休息吧。”然后老师在同学们的唏嘘声中继续讲课。 午休过后林柯终于有了精神，但是眼睛微微红肿，像是哭过。严昭看了林柯一眼，对齐宇问道：“你这家伙昨晚是不是干过什么？让林柯困成这样？” 这么一说路过的女生忽然加快了速度从他们身边一闪而过。 “什么干什么？我还能干什么？” 林柯听他们说又想起昨晚是为什么没睡着，没脸待下去了，借口去厕所，但实际上还出去逛了一圈。路上遇到了唐泽，他正在跟自己班上玩的好的男生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看楼下的女生。 忽然看到林柯，唐泽一把把林柯拖过来稀罕道：“哟，林柯你竟然会到这边来闲逛啊。” 林柯讪笑道：“教室太闷，出来走走。” 唐泽跟他俩介绍了对方，那个男生打量了一下林柯说道：“原来你就是林柯啊，难怪那么多女生喜欢呢，确实挺帅啊！” “那可不，我林哥又帅又飒，要我是女生我都喜欢他。”唐泽的朋友跟他差不多，跟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是有阳光从树梢洒下来的，是恰到好处的热烈。 “诶林柯，像你这样的大学霸有没有想过谈恋爱啊？”说这话的是唐泽的朋友，跟唐泽差不多的性格，跟谁都自来熟。 林柯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一闪而过齐宇的脸，立刻摇了摇头：“没有。” “那挺可惜，那么多喜欢你的女生，都不考虑一下的吗？”那个男生继续开着玩笑，唐泽抢在林柯说话之前回复道：“考虑什么啊？人家谈不谈恋爱关你啥事儿呢，你先管好自己再说呗。” 那人笑道：“我说笑的嘛，这么认真干什么？要我的话，如果我喜欢的女生喜欢我那我肯定会谈的啊。” “可是，现在谈不会影响成绩吗？”林柯难得这么认真的跟别人聊天，那个男生忽然觉得别人口中所说的高冷学霸似乎不太高冷，但学霸是真的学霸。 “不一定吧，谁说高中的时候谈恋爱的一定影响成绩了？” 唐泽赞同道：“对对对，不一定的。有人为爱颓废，有人为爱奋发图强，关键看自己了。” “比如呢？”那个男生问。 “齐宇啊，你是不知道他以前成绩有多差……”说完唐泽就后悔了。他居然忘记了林柯还在旁边。 林柯忽然定在原地，心猛地沉了一下，又像是落进无尽的深海里。 对啊，他可是有喜欢的人。 不对，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林柯摇摇头，没有发现自己的表情变得不自然。“你们聊，我先走了。” 唐泽看着林柯离开的身影，总觉得自己闯祸了。“怎么了？”那个男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忽然走了？” “应该是考虑到快上课了吧，毕竟林柯能主动出来闲逛可是头一次。”唐泽笑得很不走心，他身边的那个男生看着林柯离去的身影有些奇怪，但也没再多想了。 ☆、报名 “现在林柯走了，不打算告诉我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严昭严肃地盯着齐宇，手里捏着一本练习册卷成一卷，用右手捏着一端，另一端在左手手掌里拍了几下，像是审问犯人的姿态一般。 齐宇也不好解释，仅用一句没什么概括了自己生气的原因。严昭站起来拿练习册敲了两下他的头：“没什么个头啊没什么！跟不跟我说实话？” 齐宇被敲得有点疼，抢了他的练习册说道：“真的没什么啊，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想怎么样啊？我给你道歉，是我错了，我不该冲你发火成不成？” 严昭双手抱胸：“跟我道什么歉？你给林柯道歉了吗？你呀你，心真是大，要不是我帮着你你现在就守着林柯哭去吧，还好意思爬人家床上去。” 说爬人家床的时候严昭压低了声音，毕竟这种事让班里的女生听见了可不得了。 “我……”齐宇把严昭的练习册展开，把它弄平了还给严昭，看着挺乖顺。 “你呀，”严昭又把练习册卷起来敲齐宇的头，“长点儿心吧，抽个空好好跟人家道个歉，你都不知道他有多担心你。” 齐宇看了一眼林柯的座位，露出愧疚的神情，仿佛说桌上那些属于林柯的东西可以将他对林柯的愧疚带到林柯面前。 “不过你给我说实话，”严昭看了一眼四周，凑到齐宇的耳边来低声说道：“你不会还没跟他告白吧？” “我确实还没……”齐宇不知道手该放哪里了，这么怂的一面被严昭给发现了，但他除了继续怂也没别的办法。 严昭想再冲齐宇头上打一次，齐宇一把捏住他的练习册不满道：“诶，给我适可而止，你当敲木鱼呢？” “你别说，还挺像哈哈！” “林柯呢？”打闹被忽然打断，一抬头正是白含雪。 白含雪笑得有些不自然，似乎在憋笑但又憋不住。齐宇已经习惯了她这副表情，并且发现女生脸上多多少少都会带点这种奇怪的笑。 “林柯他上厕所去了吧？有什么事吗？”白含雪一般不会主动来找林柯，一般都是刘明让他跟林柯一起处理的一些班上的事务时才会来找林柯。 “噢，这样啊，是这样的，刚刚老刘说下个月中旬要开展文艺演出了，让我跟林柯一起找几个人上去。”十一班是没有安排文艺委员纪律委员之类的班委，大小事务都交给了白含雪和林柯，说到底应该是班委太多刘明记不住，所以才懒得安排那么多班委。 白含雪拿了一张表放到齐宇的桌上说道：“那等会儿林柯回来了帮我给他说一声，有空帮忙一起问一下班里的同学，或者你们帮忙问一下也行。” 上一世的文艺演出齐宇完全没放在心上，甚至连当时谁去表演了节目，以及表演了什么都忘记了，他当时只顾着跟严昭找个地方躲着玩游戏去了。 可这一次不同，这一次的文艺演出齐宇也是期待了好久，毕竟这也是一个靠近林柯的好机会。齐宇拿着表看了看说道：“至少去三个人啊，我、严昭、林柯，刚好三个。” 严昭：？ “我可没说要去！”严昭摆摆手，齐宇微笑道：“你不会怕吧？” 激将法。他俩人最爱对对方用激将法，况且还百试百灵。 “笑话，我严昭怎么可能怕……”严昭一句话还没说完声音越来越小，显然是底气不足。 “太好了，”白含雪拍手道：“既然如此那就你们三个啦！” 齐宇亲自写上三人的大名，唯独他自己的名字还能认出来，另外两个隐约能猜出来写的谁的名字。齐宇写完名单递给白含雪，白含雪看了眼角跳了跳，为什么要让齐宇写？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了。”轻松完成任务之后白含雪欢快地拿去办公室交给刘明去了，严昭碰了碰齐宇的肩：“诶，你就这样擅自为林柯做决定了，他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你？” “应……应该不会吧？”上一世齐宇曾经邀请林柯去KTV唱过歌，还蛮好听，但至于他愿不愿意上台还真的没考虑过。 “应该不会什么？”林柯回到座位，严昭立刻摆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齐宇深吸一口气道：“下个月中旬的文艺汇演，我给你报名了。” “什、什么？！”林柯刚坐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谁让你给我报名的？白含雪呢？我去找她。” 说着林柯立刻起身向白含雪的位置望去，毫无悬念那里空空如也，白含雪已经去办公室了。 齐宇拉住林柯的手臂摇了摇：“她已经去办公室了。” “为什么？”林柯有点想揍人，“干嘛不经过我的同意就替我做决定啊？” 齐宇没想到林柯这么抵触，甩开他的手问道：“去了多久了？” 话刚说完白含雪就回来了，看来是已经交给刘明了。齐宇顺着林柯的视线望去，正好看到白含雪回来了，他讨好地笑道：“已经回来了。” 林柯咬牙问道：“为什么要给我报？我根本就不会表演。” 林柯生气中带着窘迫和无所适从，齐宇安抚他坐下，鼓励道：“不，林柯，你很厉害，你只是太过于自卑了，你所需要的正是一个展示你自己的舞台。” 严昭点点头，他觉得齐宇说得挺有道理。 “可是我……” 齐宇打断他道：“你唱歌吧，你唱歌很好听。” “你又没听过我唱歌。”林柯记得自己是没有在齐宇面前唱过歌的，这一句夸明显是胡乱夸的。 “唱过啊，”齐宇凑近林柯耳边，“上次你喝醉了的时候唱得可好听了呢。” 林柯耳朵立刻红透，甚至蔓延到脸上。严昭默默地回过头去，并询问自己一句：我在这儿凑什么热闹？ 林柯推开齐宇，上课铃恰巧响起，徐红霞踩点跨进教室，哄闹的教室一瞬间安静下来。 林柯脸红了半节课都没有褪下来，齐宇趁着林柯不注意偷偷给他拍了一张，还差点被徐红霞给发现。 林柯憋着好多话憋了一节课，一下课立刻跟齐宇说道：“我上次的照片删没？” 齐宇刚偷拍了一张，还以为被林柯发现了，“啊，删了，早删了。” “我看看。”林柯伸手来抢他的手机，齐宇立刻熄屏把手里揣兜里：“没电了。” “你……”林柯无语，从自己书桌下摸出一盒酸奶插上管喝了两口，想到要登台表演有些手足无措：“你这家伙真是，干嘛要给我报名啊，说实话我平时是没怎么听歌的。” “可是你唱歌真的很好听，我想让大家知道，你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你很好，但你不相信自己很好。”齐宇眼神真诚，林柯不知道该说什么。 叹了口气，眼睛瞟向别处说道：“你总是喜欢逗我，去又在意想不到的时候鼓励我。但我自己是怎么样的我自己很清楚。算了，我去找刘老师说清楚吧。” 林柯欲起身，齐宇拦住他，从包里摸出耳机插到手机上，把耳机递到林柯手里，又迅速翻出一首歌点了播放。见林柯捏着耳机没有带上，齐宇从他手机把耳机抢过来，亲自给他带上，“你听听吧，这首歌很适合你。” 忽然出现的男声有着温柔的声线，恰似秋日里的暖阳，忽然破开云层。 很好听，甚至想跟着调子哼唱。 林柯一时间忘记了逃离，忘记了自己要干什么，沉浸其中。 齐宇第一次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也是跟林柯一样，立刻沉浸其中，当时他仿佛看见林柯就站在他面前，亲自为他哼唱着这首温柔的歌。 对啊，他的林柯就是温柔本身。 齐宇没有打扰他，一切喧嚣都止于此了，世间似乎仅剩他二人，沉醉在秋日的暖阳里。尽管天空仍然阴沉，树叶仍旧在凋零，一切仍旧是萧瑟的模样，什么都没变，但又因为林柯在什么都变了。 曲终之后林柯回过神来，他没想到齐宇会喜欢这样缓慢的调子的歌，慢得醉人。 “歌很好听。”林柯浅笑，拔下耳机还给齐宇。 “但是我想我应该不行吧。”林柯垂下眼，睫毛颤动，无意拨弄在齐宇心上。 “你还没唱怎么知道不行？”齐宇收起手机，“我俩给你伴舞没问题吧？” “啊？”林柯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严昭一眼，似乎在质疑什么。 “你这什么表情？” 林柯摆摆手，拿起桌上的酸奶又喝了一口，“我只是觉得，会不会太尴尬了？” “怎么会呢？我俩可是学过舞的。虽然这首歌很温柔，但至柔则刚，若是女孩子去难免驾驭不住。” “那服装怎么办？”这首歌可是古风歌曲，要是现代歌还好说，但古风歌曲要是拿来配乐跳舞的哈穿现代装可就有些突兀了。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准备。”齐宇偷笑，这下终于可以把他的礼物送给林柯了。这个礼物其实可以在林柯生日的时候送，但是林柯平时一点都没有表现出对汉服又一丁点儿喜欢的感觉，就这样突然送汉服反倒有些奇怪。 所以齐宇想到了这次文艺演出，一方面让林柯上台锻炼一下自己，另一方面也可以趁机送他礼物，到时候肯定感动得不得了吧。 回了寝室之后在齐宇的央求下，林柯下载了那首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听了五六遍的时候才收起手机刷题。 齐宇的被子还没有干，只是已经没有滴水了，摸起来润润的，齐宇因此又厚着脸皮爬上了林柯的床。 林柯警告道：“你今晚可得给我安分点，不然……”林柯回头看了一眼阳台挂着的被褥，“挨着他俩睡也好，你自己睡下面也好，你自己想办法。” “得嘞，保证安分。”事实证明能不要随便相信别人的话就不要信，特别是同桌。 那个说安分的人，又抱着他入睡，只是这一次没有之前那样离谱，弄得林柯一晚都没睡好了。但林柯一觉醒来的时候还是被齐宇吓红了脸，仍然是抱着他入睡，甚至比之前靠得更近了。 ☆、礼物 自从齐宇和严昭报名文艺演出之后，偶尔会趁晚自习最后一节课去排练厅练习跳舞。因为林柯是唱歌，所以并没有跟着去，一方面是因为排练厅有别的班的人在那里排练，所以他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唱，另一方面是他每天晚上都会在寝室里轻声哼唱，因此觉得没有必要特地浪费晚自习的时间去练习。 齐宇早就挑好了舞蹈的视频，跟严昭一起自学。二人初中的时候有代表学校参加过舞蹈大赛，所以严昭才会这么轻易答应他上台表演。对于齐宇来说跳舞已经是很多年的事了，时隔多年跳起来十分的僵硬，被严昭嘲笑了一次又一次之后俩人终于打来了，虽然只是打闹而已，但奈何没有来劝架的人，追着打着没多久一节课就过去了。 一连好几天都是这样，一只舞连开头部分都没认真理清，无奈之下二人又懒得去练舞了。 齐宇这几天一直赖着要跟林柯睡在一起，林柯无奈去摸了摸他挂在阳台的被子，竟然还是湿的？行吧过两天应该就干了。谁知晚上齐宇端着洗漱用的杯子，刷着牙向阳台走去，就在林柯刚洗好衣服后头的那一瞬间，他看到齐宇癫了一下，水杯里的水齐齐地向他的被子泼去。 齐宇叼着牙刷：“靠！” 林柯低头看了一眼齐宇的脚下，是光滑的地板，什么也没有，他到底是被啥给绊倒了？ 齐宇无奈地对林柯耸耸肩：“又要多打扰你两天了，不介意吧？” 林柯摆着一副介意的脸，绕过齐宇去拿衣架时不情不愿地说道：“不介意。” 齐宇厚着脸皮含糊不清地说道：“诶，我就知道森可你最好了。” 收拾好了之后齐宇坐在林柯对面拔下了他的耳机说道：“明天晚自习你也去排练厅好不好？严昭那个家伙老是不认真，再这样下去我们可就没脸上台了。” 严昭在厕所里哼着歌，混杂着流水的哗啦声，根本不知道外面有人在造他的谣。林柯还没回答，唐泽叼着零食凑过来说道：“你们也报名表演节目啦？你们表演什么呀？” 齐宇抢了他的零食，想到自己已经刷牙了又还给他，眼睛瞟向林柯说道：“林柯唱歌，我和严昭给他伴舞。你呢？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报名了？” 唐泽大口吃着零食说道：“我啊，我们班是表演小品，我演里面最好看的那个。” “你们班这是没人了么？让你演最好看的。” 在齐宇嫌弃并上怀疑的眼神的注视下，唐泽感觉内心受到了创伤。“怎么了我？我不好看吗？我这长相不差吧？” 齐宇敷衍地点点头，“不差那确实不差，但是说起最帅应该不至于。” “太伤人了你，我睡觉去了。”唐泽丢下零食，立刻去洗漱了之后爬回床上玩手机去了。林柯已经习惯他们三个互相伤害了，因此只是笑笑，像是一个旁观者。 “森可，你还没说同不同意呢。”林柯看了一眼正巧从厕所里出来的严昭，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注意到他的六块腹肌。林柯下意识别开头望向齐宇，“你刚刚说什么？” “我刚刚说……不是，他那点儿腹肌有什么好看的？”齐宇站起来，拉开自己衣服露出八块腹肌来，“瞧见没，我这可比他的好看多了。” 林柯简直想钻地缝里去，严昭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对林柯说道：“这家伙脑子不好使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别放心里去。” “哎你什么意思！” 严昭换上睡衣过来拿起桌上唐泽剩的零食吃，“光是看成绩就知道谁脑子好使些。” “你也就成绩能拿出手，别的还有啥能跟我比的？”齐宇跟严昭又没完没了地吵了起来，林柯则继续戴着耳机刷题，还是那首无限循环的歌，温柔的声音随着齐宇和严昭的停战更加清晰，一声又一声拨弄着心弦。 第二天晚自习，在齐宇缠了他好久才终于勉强答应去了排练厅。排练厅不大，是为了学校的艺考生准备的，这个时候艺术生几乎都没来，把场地让给了排练的同学们。但尽管如此人还是很多，特别是见到他们三个人一起出现的时候，在场的女生齐刷刷地向他们望了过来，有人甚至悄悄掏出手机拍照。 林柯觉得尴尬到了极点，要是在这里唱歌他还不如去街头卖唱呢。 “我……我还是回去吧。”见林柯要走，齐宇立刻拉住他：“别啊，来都来了。放心，不是让你来卖唱的。” 被看穿了心思林柯觉得更尴尬了，但好在没有被强烈要求唱歌，看他们俩跳跳舞也是挺好的。在林柯的监督下俩人终于没有吵了起来，进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但齐宇的舞姿确实太过生硬，跟他之前所说的柔中带刚完全不沾边，可以说是一丝柔都没看出来。碍于齐宇的面子林柯没有当面说什么，只含蓄道：“多练练。” 又熬了几天之后齐宇的被子终于干了，林柯松了口气，并诚恳地祈求老天不要再让齐宇出什么幺蛾子，他可不想再被齐宇抱着睡了，腰酸背痛不说每天醒来时都极其的尴尬，然而齐宇竟然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什么表示都没有。虽然他知道这是正常的反应，但这么清晰的碰到别人的那个也太尴尬了些。 秋风愈来愈烈，不给夏的余温留一丁点余地，刮秃了校园里的树，连同外面的世界也没放过。踩在校门口那条老街上，枯黄的梧桐叶在脚下发出脆响，齐宇在林柯身旁踢起叶片，忽然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嗯。” 像是断了翅膀的蝴蝶，树叶在空中旋转纷飞，落在了林柯头顶，齐宇轻轻地为他取下叶片，又顺手摸了摸他的头：“你看啊，以前我摸你的头你还要打我，现在都变乖了，不打人了。” 林柯无话可说，像是默认了，连他自己都没发觉自己竟然愿意让别人摸自己的头。沉默之后林柯拂开他的手，“行了你，再摸我头发我可就打人了。” 齐宇轻声笑道：“还挺凶。” 路过漫漫长街，各自回了家，离别时还是那句回见。齐宇独自回到空荡的家，阿姨忙完回家去了，并不知道今天齐宇放月假，好在豆丁还会喵喵叫着来迎接他。 放了书包躺在洁净如新的沙发上，摸着豆丁松软的皮毛，回想起林柯那句温柔的话语：“路上小心。”心里感概万千。 时间是个狡猾的东西，它悄悄地改变着身边的一切，或好或坏，让人哭笑不得。 齐宇放下豆丁回到房间，打开衣柜将准备了半年的那件衣服拿了出来。轻衫冰凉柔软，若是穿在林柯身上又会是何等风华？ 无法想象也不敢去想，倒不如留着演出那天亲眼目睹。若是他穿上定是叫人挪不开眼了，真怕到时候会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又或者是控制不住自己将他堵在哪个墙角去。 齐宇仔细地叠好了衣服，又和扇子一起放进一个盒子里，一切准备就绪之后齐宇才察觉到饿了，下去吃了点东西。 月假也就只有短短两天，好在老师们没有布置太多的作业，否则齐宇还真抽不出空来跟严昭一起去买两套衣服。周日下午齐宇早早地来到宿舍，把礼物摆在桌上，等着林柯到来。 林柯来的时候齐宇还在猛补作业，听到开门声立刻抬起头来，“来得早啊！” 林柯坐到齐宇对面，指着自己桌上的礼物盒问道：“这是什么？送我的？” “嗯，打开看看呗。” “为什么突然送我东西？”齐宇仍旧没回答他的问题，望着林柯的样子充满了期待：“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柯放下书包，解开包装的绳子，就在打开盖子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一下，“天！你送我这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表演用的咯。” 林柯像是捧着珍宝一样拿起它，难以置信道：“这不是我……你特地给我买的？” “不是啊，这不就这次的月假有空嘛，跟严昭去中央街逛了逛，觉得这件衣服特别适合你，然后就给你买了，怎么样？喜欢吧？” 齐宇其实是很想承认这确实是他特地给林柯买的，因为看到他渴望的眼神，就不由自主做了这个决定，但他又怕林柯会介意，所以才装出一副随便的样子。 “嗯，是挺喜欢，谢了。多少钱？” 齐宇皱起眉头，站起来从礼物盒里抽出扇子来敲他的头道：“都说了是送你了跟我提什么钱？” 钱于他和林柯而言是一个敏感词，他很努力在林柯面前避开了这个词，但又不知不觉反感林柯主动提起。 林柯捂着头，心里默念道：这很贵吧？ 但他没有说出口，既然齐宇把他当朋友那他自然也不能总是欣然接受，得回报一下才行吧。 “礼物我也不能白收，以后我给你补习吧。”林柯是有注意到齐宇的成绩，一直稳在班里的倒数第一，甚至还不如一半以上的普通班级的学生了。 “啊？这个……”齐宇心说您不用这么客气。 “怎么，不愿意吗？” “愿意，肯定愿意啊哈哈，怎么不愿意啊，有大学霸辅导，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齐宇心虚地笑笑，默默地把扇子放进了那个礼物盒里。 “要不要看看我那件？”齐宇立刻转移话题来缓解尴尬，从衣柜里拿出自己新买的汉服，黑色的面料带着烫金刺绣，一股侠士风范扑面而来。 “怎么样，是不是看着配我很帅？” 因为天气渐渐转凉，齐宇的头发又留长了，土匪气息少了很多，至少是他自认为少了很多。 齐宇拿着衣服比摆在身前让林柯看，林柯皱起眉头说道：“你确定要穿这个去跳吗？” “对啊，怎么了？你觉得不好看呐？” “也不是不好看，关键是你这个就跟那首歌不太搭吧？黑色，完全没有柔美的感觉，相反又点儿像……” 林柯看着齐宇的脸突然停顿了，齐宇问道：“像什么？” “土匪。” “啧，什么土匪，这是侠士啊，这一看就是个大侠嘛，怎么会是土匪呢？” 齐宇把衣服放回去，又从不知道哪儿摸出一把笛子来，对林柯扬了扬下巴：“瞧见没，本大侠的笛子。” 笛子上刻着一个鲜红的宋字，分外醒目，林柯拿过来看了一眼：“这是打算之后送给谁吗？” 毕竟他所知道的齐宇认识的人里面没有姓宋的，难道是齐宇喜欢的那个人？ 林柯心理咯噔一下，把笛子还给了齐宇。齐宇接了过来，在手里转了转说道：“没有啊，买来玩儿的呗。我会吹笛子，要不要我吹给你听？” 林柯听到齐宇说并不是送人的，不知道为什么松了口气，微笑道：“好啊，听听看。” 在林柯期待的目光下，齐宇吹出了一串难以形容的音，林柯没忍住按住他的手说道：“等等，算我求你，别吹了，你这杀伤力还挺强。” 齐宇：这是在夸我吗？ ☆、班花 渐渐的，窗外是迷雾，窗上挂着霜，随着文艺演出的临近，排练室的人越来越多，林柯还是被拉着去陪他们练舞了，好在齐宇对此事倒是上心，舞姿不再生硬，甚至还有点侠士风范的味道了。 不知道为何，总有人会在他们练舞时跑来围观，甚至偷拍。要不是齐宇晚上无聊去校园贴吧上看了一眼还不知道自己和严昭被偷拍了，甚至挂上了表白墙。齐宇往下翻了翻，果然有翻到林柯的照片，心里酸酸的，但除了默默存图也没别的办法。 谁叫他的林柯好看呢？ 陪着齐宇和严昭练舞之后，林柯在他们二人的强烈要求下终于还是唱了一次，不过是在寝室唱的。林柯的嗓音没有原唱那样有磁性，但又不输原唱的温柔，一字一句正好在调上，若说原唱是流过心底的清泉，那他的歌声就是穿过指尖的清风。 一曲终了，林柯推了推眼镜，不等他们评价一声不吭地去了厕所。严昭本想对他竖起大拇指一番夸赞，可是看到林柯突然离开有点懵，拍了拍齐宇问道：“怎么了他？” “害羞了。” “不是，挺好听的嘛，这就害羞啦？要是林柯有你一半的厚脸皮也不至于这样。”严昭撩了撩头发，收到了齐宇的白眼。 在那次听到林柯唱歌之后齐宇就缠着林柯唱歌，但林柯说什么也不唱了，就算拿酸奶哄也不行。 窗外又起了雾，齐宇已经好久没有出去打篮球了，在教室里呆着也无聊，除了逗林柯也没别的事可做。看林柯又在刷题，齐宇从书桌里掏出一盒酸奶来拍了拍林柯的肩膀说道：“诶，森可，别刷题了，休息一下呗，看我给你变个魔术。” 林柯恰好算出答案，停笔转过头看向齐宇。齐宇拿着手里的酸奶晃了晃，然后插好吸管对林柯摆摆手：“你先把头转过去。” 林柯听话地转过头去，等齐宇再拍他肩膀时，回头看齐宇还是拿着那盒酸奶，对他晃了晃笑道：“你看，没了。” “有病。” 林柯觉得他会相信齐宇所谓的变魔术也是脑子有包。 齐宇赔笑着从书桌里又摸出来一盒来递给他：“好啦，给你留了的。” “齐宇，林柯，你们的表演准备得怎么样啦？”眼看着离文艺演出只剩几天，白含雪特地跑过来问一下情况。 “放心吧，绝对拿个奖回来。”齐宇一只手搭在林柯的肩膀上，下意识地看了林柯一眼。 “话别说得太满，奖可不能保证。”林柯推了推眼镜，又拿了支笔转着玩。 白含雪坐到齐宇前面的位置上，回过头跟俩人闲聊：“要是你们上场肯定没问题的啦！” “还行吧。” “绝对的，放心。”俩人同时开口，白含雪又是捂着嘴笑，“还是这么有默契，那就不打扰你么啦！” 林柯：？？？默契？ 看着白含雪离开，齐宇对林柯挑眉道：“听见没，说咱有默契呢。” 原本以为唐泽是扮演一位大帅哥，直到演出前几天严昭看到唐泽抱回来一条性感的小裙子，还有一顶假发。严昭拿着唐泽的裙子笑出眼泪道：“搞了半天演女的呀？我天，你这是要骚死谁啊？” 唐泽抢回他的小裙子，正好林柯回寝室来拿东西，看到唐泽手里的裙子愣了两秒，笑着去桌上翻落在寝室的资料，“你这是要穿女装啊？” 唐泽故作害羞道：“是呀，好害羞的哟。” 林柯：…… 严昭觉得挺好玩，又拿起了唐泽的假发，戴着去照了镜子，然后大笑着过来在二人面前摆了个pose：“我美吗？” “噗哈哈哈哈，你这像个非主流似的，葬爱家族少主大人，哈哈哈哈哈。”唐泽的评价可以说是及其生动且精准了，让林柯也没忍住大笑。 严昭趁唐泽捂着肚子狂笑的时候给他带上，一抬头把俩人又给逗笑了。严昭立刻摸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以此来报复上次唐泽偷拍他浑身是泥的照片。 唐泽见严昭拍他立刻把假发扒拉下来，又对严昭使了个眼色，然后二人齐齐看向林柯。原本林柯觉得他俩挺好玩，但忽然被盯上时就头皮发麻，想趁机逃掉却还是被拦住了。 “诶，林柯，你也试试吧。” “对呀对呀，别害羞。” “我……我就不了吧。”林柯像个可怜的小白兔被两只大灰狼逼到了墙角，唐泽在他看向严昭的时候立刻趁林柯不备给他带上，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还是被惊讶到了，更准确来说是被惊艳到了，没想到林柯带上这顶及腰的卷发这么好看，简直是比班里的女生还要好看不知道多少倍。 严昭惊讶之余立刻点开相机给林柯拍了一张，然后迅速点开微信找了一会儿，也没来得及确认是不是齐宇的微信就发了出去。 林柯戴上之后也没等他俩欣赏几秒就自己给摘下来了，然后撇着嘴对严昭说道：“你这是拍照了？” 严昭心想还好自己手速快，点点头当着林柯的面删了照片，然后惋惜道：“这么好看都不留一张照片啊，可惜齐宇都没看到。” 林柯把假发还给唐泽，又看了一眼时间说道：“还好他没看到，不然家伙又要取笑我了。好了，我收拾东西去教室了，再不走就晚了。”林柯去翻找到自己的资料，唐泽和严昭也各自收拾东西准备跟林柯一起去教室上晚自习了。 “要我说你就该去照一下镜子看看，真的蛮好看的，诶，林柯你有没有姐姐或者妹妹啊？”唐泽一脸坏笑着说道。 “没有。” “想什么呢你？就算林柯有姐姐或者妹妹还能轮得到你啊？”严昭背着包跟林柯一起出了门，唐泽从桌上胡乱塞了几包零食进包里，边拉拉链边关了寝室门追上去。 严昭和林柯进教室的一瞬间班里就炸开了锅，面对班上的同学齐刷刷的目光，以及窃窃私语，四年前也是这样突然被班里的同学盯着看，目光里有鄙夷有戏谑也有同情……林柯咽了咽口水，脸色发白，僵硬着走到位置上拉开了椅子。 齐宇也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就跟他搭话，而是拍了拍严昭的肩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儿你？” 严昭凑在齐宇耳边悄悄说道：“怎么样，拍得好看吧？” 齐宇捏着拳在严昭肩膀上狠狠地拧了一把，严昭吃痛地握着肩膀说道：“干嘛你？不好好谢谢我还拧人啊？” “不拧你拧谁？你自己想想怎么跟林柯解释吧！”齐宇的一番话让严昭有些疑惑，直到他转过头去翻出手机点开微信才知道自己这是坏了大事儿了。 他竟然发到了曾经的十一班和十二班的那个群里，好在群里的老师都被某个缺心眼的孩子给踢出去了，否则就更尴尬了。严昭仔细对比了一下群头像和齐宇的头像，说实话一晃眼还真挺像。 靠！ 齐宇在林柯一进门就注意到他了，但是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他就变得双眼无神脸色发白嘴唇发青，似乎在害怕。 “怎么了林柯？”齐宇摸了摸林柯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啊。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送你去医务室？” 面对齐宇的关心林柯似乎突然从梦魇里醒来，眨了眨酸涩的眼摇头道：“没事。” “噢，我知道了，都怪严昭那家伙，回头我帮你打他好不好？” “啊？”林柯脸上这才有了血色，“我现在就帮你教训他。” “诶别，这都快上课了就别闹了，这样吧，我请你吃一周尖椒鸡怎么样？”作为学校食堂唯一可以称得上是美味且销量最好的食物，若是不用抢的是绝对吃不到的。 “一周怎么行？至少得一个月！”林柯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刚刚被班里同学的眼神吓到了，和四年前一样忽然被所有人注视着回到座位，这让他以为历史重新上演。还好不是，过去的事都过去了，那些笑着的鬼脸已经从他的身边消失了。 “发生了什么事？”虽然跟以前的事不一样了，他也没有忽然被冷落，但终归是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额，严昭自己跟你解释。” “别啊，我……我错了林哥。”严昭拉开书包的拉链拿出一包薯片放到林柯的桌上，用诚挚的眼神望着他说道：“这个你先吃着，额，饭的话我来给你打，包一个月我应该会累死，您大人有大量，就包半个月成不？” 林柯还是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齐宇自觉地把严昭给他的薯片放进他书桌里，然后替严昭求情道：“其实半个月也够呛了，要不这事儿就这样吧？” 林柯：……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柯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开始上晚自习了，一节课下课之后，不知道谁感叹了一句：“我天？这……这不是林柯吗？靠，班花儿啊！” 说这话的人大一的时候是八班的，并没有加入那个班群，在别人给他看了一眼班群里的照片之后立刻惊呼。 林柯突然被叫到名字，抬头看向那个人，然后那边的几个人也同时望过来。“这么一看确实蛮好看。” “齐宇，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林柯悄悄拍了拍齐宇，齐宇本来就打瞌睡了，这么一拍被拍懵了，迷迷糊糊地问道：“啊？什么怎么回事儿？” “我好像听到他们在说我什么……班花儿？” “噢，班花儿啊，”齐宇还有点儿迷糊，翻出手机来给他看：“这不是今天严昭把你照片发群里了吗？那些人都说你比班里的女生还好看呢，这不，以后你就是咱班的班花儿了。” “什么？我看看！”林柯看到班群里的同学们闹嗨了，一口一个班花，看得他脑壳疼。 “这都一节课过去了，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齐宇见林柯紧握着他的手机，眼睛几乎把手机看穿了似的。 “你觉得呢？”林柯熄屏抬眼，把手机塞齐宇手里，眼神似乎要把他扎成刺猬。 ☆、演出 就因为这件事儿，林柯就被班里人调侃成了班上的班花，甚至连十二班的人都管他叫班花了。林柯看在严昭连着几天都给他抢饭的份上忍了，只是尴尬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姐姐或者妹妹，言下之意就是你们都死心吧。 一年一度的文艺演出是整个学校绝大多数学生最喜欢的活动，经过将近一个月的准备只为了一晚上的放松，对于他们来说也值了。当然，对于齐宇来说简直值得不能再值了。 班上的表演次序不算靠前也不算靠后，齐宇他们三个也没提前换好衣服，而是去了学校剧院化妆室换的。主要是这个天太冷，尽管汉服本身就有一定的厚度，但还是太过于单薄。 三个人换好衣服之后从化妆室换装的房间里出来时便惊艳了在场的众人，有人拿着手机偷拍，有人正大光明的过来求合照，要是平时齐宇肯定是不愿意的，但是今天齐宇想开了，反正不是单独跟林柯一起拍，也没什么，就算是觉得林柯好看那又如何，她们又得不到林柯。 十一班后面的班级正好是十五班，唐泽化好妆之后换了衣服出来，熟一点的见了直接笑趴，不熟的也捂着嘴偷笑。 齐宇撩了撩唐泽的假发，稍微控制了一下表情说道：“敢情你们班打算拼骚气吗？”唐泽对他眨了眨眼，献上一个飞吻道：“怎么？帅气拼不过你们，拼别的还不行吗？” “行行行，当然行了，就是有点儿……嗯，挺有味道的。” 坐在化妆室的沙发上，听到舞台传来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热烈又兴奋。 “还有两个班完了就到我们了，紧张吗？”齐宇原本是在玩手机，见林柯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但手却紧紧地抓着沙发，抿着嘴似乎在走神，便忍不住问了一句。 “啊，没……没紧张。”林柯回过神来，慌乱地关掉手机。 “你看你这手把沙发抓得这么紧，还说没紧张呢。” “我……”林柯被猜中了心思，哑口无言。 “好啦，”齐宇摸着林柯的头，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轻，似是怕弄乱了他的发型，又或是为了安抚，“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齐宇笑得很温柔，连他自己都不曾发现温柔二字居然可以用来形容他。 “还在磨蹭什么呢？该准备去啦！”化妆间基本上没几个补妆的人了，有的出去看节目去了，有的找地方躺着休息，有的趁着这段时间继续排练，严昭在后台等了他俩一会儿不见人便过来催了，一见着二人居然还在秀恩爱。 严昭感觉自己很受伤，为什么学校非要规定至少三个人上台？就两人不好吗？省得他上台当灯泡。 看着台上的灯光熄灭，演员谢幕下场，林柯捏紧手里的麦克风，深吸了一口气。齐宇站在他身边，轻轻地捏了捏他的左手小指，眼神坚定地对他鼓励道：“加油。” 小指传来那人炽热的温度，好像这个十一月似乎不冷了，连风吹过来都是暖的。在胸腔里疯狂跳动的心脏似乎安定下来，一股暖流遍及全身，颤栗感消失了，又或者转移到被他拉住的手上，酥酥麻麻。 主持人的话明明很近，却没听得清她说了什么，只知道她语罢，灯光亮起那一瞬间台下传来的欢呼声，是给他们的。 歌声轻柔，深沉却飘然出世，舞姿优美神形兼备，惹得台下的女生尖叫连连。 林柯浅笑，与齐宇对视一眼，仅一眼便差点让他乱了脚步。衣袂飘飘，长笛在手中被他玩转，不可一世的侠士，却是别样的柔情。 一曲终了，三人同时行礼，台下传来热烈的掌声，在灯光熄灭的同时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句：“林柯，我爱你！” 是个女生，一声吼完整个剧院的人都“喔”了一声，齐宇本就走在林柯后面，听到这么一声很不爽，本来即将下场的他立刻抢了林柯的话筒对台下的观众宣示道：“麻烦这位朋友收回你的爱，林柯他是我的！” “哇喔——” 台下一片轰动，不知道谁带头鼓掌，整个观众席都不淡定了，直到唐泽他们上台，灯光亮起之后众人才回过神来，紧接着是一阵爆笑。 “你刚刚干嘛啊？”林柯没敢看齐宇的眼睛，夜色里，幽暗的灯光下林柯的脸已经红透了。齐宇玩着长笛，一手习惯性地搭在他肩上，“怎么？有问题吗？你是我的同学，我的同桌，我的室友，我的好兄弟，没问题吧？” “没……”不知道为什么，下台之后心脏竟然比上台的时候跳得还快，只是这一句话之后似乎浇熄了某团火焰，当萧瑟的风吹来时林柯裹紧了衣服。齐宇见他冷，加快了脚步，“快去把衣服换回来吧，小心感冒了。” “嗯。”垂下眼，看地上的影子重叠，只有他二人背着光向前走着，严昭应该是去看节目去了，没跟他们一起回来，主要是严昭那一套衣服比较厚，所以留在剧院里看比赛也不觉得冷。 化妆室里灯还开着，人却都不见了，应该都准备上台，又或者去看节目去了。齐宇悄悄关了门，忽然对林柯说道：“你穿这一套衣服可真好看。” “还好吧。”林柯瞥了一眼镜子，拿了自己的衣服去换衣间换上，谁知他的裤子不见了，放在口袋底下的竟然是条裙子？ “齐宇！这是不是你干的？！”齐宇就在林柯隔壁，迅速换完了衣服，就等着林柯这一声怒吼了。 “诶诶诶，别激动，我去给你找。”齐宇从某个角落里把林柯的裤子找出来，然后敲门道：“拿来了。” 就在林柯打开门伸手接住的时候，齐宇一把拉住他的手趁他不注意钻进试衣间去。 试衣间狭小而拥挤，灯光甚至跟外面的路灯差不多阴暗，林柯被笼罩在齐宇的身影里，整个人大脑一片空白，正嗡嗡作响。 “你进来干嘛？给我出去！”齐宇闻言不仅没打算出去还反手扣了锁。 “林柯，我有话想对你说。”齐宇眼神像是蒙了雾一般，又像是还保持着侠士的深情，将他按在身后的墙上，动弹不得。 “林柯，我……” “唉我的天，累死我了，这裙子穿着也太折腾人了，真不知道那些女生怎么喜欢穿这种裙子，这不是找罪受么！” 在齐宇快掐出水的眼神的注视下，林柯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就在这时一个欠揍的声音将他们拉回现实。 “呀，玩儿得挺大呀，都不把门关好。”唐泽提着裙子随便推了一个试衣间，正巧看到了这一幕，齐宇拿着林柯的裤子，两人正深情地对视着。 “靠！”被如此尴尬地打断齐宇觉得自己喉头腥甜，一口老血快要喷出来了。再回过头看一眼林柯，对方恶狠狠的眼神瞪得他后背一僵，一句话也不说把裤子塞他手里就推门出去了。 林柯脸红了又青，出来时又白了回来，没心情去看节目了，也没心情去听名次，去操场绕着走了几圈，看到操场外有好些路过的人之后猜想演出应该结束了才回了寝室。 一路上戴着耳机无限循环播放今天演出的歌，忽然想起自己的衣服丢在化妆室了，回去找了一遍，找遍了所有地方都没找到，无奈只好回寝室去。 回到寝室时他的衣服已经被折好放在他的椅子上了，厕所里有人在洗澡，不知道是他们三个中的哪一个，另外两个都不在寝室。 林柯小心翼翼地把衣服收进衣柜里，坐在刷了会儿题，却怎么也没法静下心来好好看清题目。草稿本上一片空白，什么也写不出来，就在听到厕所门被拧开的一瞬间他忽然写了几个常用的公式到草稿本上，悄悄地用余光打量了一下发现是严昭。林柯松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自己写的这几个公式，竟然跟题目毫无关联。 严昭擦着头发坐到林柯旁边来，对林柯说道：“今天我们三个得奖了你知道吗？” “啊？” “最佳人气奖，奖状在班长那里。” “挺好。齐宇他……他人去哪儿了？”林柯又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公式，严昭把毛巾搭在肩上，拿起桌上的手机边看边对他说道：“噢，他跟唐泽去小卖部买东西回来庆祝去了，唐泽他们班也得奖了，得的最佳创意奖。” 林柯点点头，叉掉草稿本上的公式，仔细看了一下题目，终于理清了思路之后又开始在草稿本上写写画画。严昭的头发还滴着水，他低头在手机上翻了翻，班级群里上传了好多张照片，其中很多张都是他们三个的，还有几张唐泽女装的照片。 严昭一边嫌弃着一边起身去找吹风机吹了头发，在吹风机的噪音结束之后齐宇和唐泽才拿着两大口袋零食回来。 两人把零食放在桌上，挤掉了一下东西，连同林柯的书也被压在了下面。 齐宇和唐泽坐在椅子上甩动着酸软的手臂，严昭跑过来觅食，“你俩这是抢超市啦？” “这不获奖了嘛，庆祝！”唐泽说得轻松加愉快，其实心里在滴血。 这些可都是他花的钱呐！早知道他就不该推那扇门，又特欠揍的说那一句话了，谁知道会恰好坏了齐宇的好事儿呢？ “那个，林柯，你的衣服我给你拿回来了。”齐宇面对林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告白，谁知道那个试衣间的锁扣有问题，不仔细都没发现根本没扣好。 不过说实话那样告白确实挺尴尬的，好歹得让林柯先把裤子穿上。 “我知道，谢谢。”若不是这一次的变故他大概会说一句“我没瞎。”但确实也没脸再跟齐宇开玩笑了。明明人家当他是好兄弟，当他是同学，当他是同桌，可他却还是天真的以为齐宇在那个狭小的房间里是打算跟他说点什么话。 他肯定是想开玩笑的吧，但自己却可笑的以为他想告白，尽管知道对方是喜欢男生的，但又怎么会是他呢？就算不是他那个长笛上刻着的姓宋的那个人，或者是名字里带有宋字的人，反正终归跟他林柯是没有关系的。 也是啊，就算是买来玩儿的东西，要刻字也是刻自己在意的一个人或者是物的相关的字啊，宋字，绝对不会是随随便便的一个字，至少是跟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有关系的吧？ 一大堆零食，林柯什么也没吃，以累了为借口早早地休息了。唐泽抱着薯片，眼睁睁地看着林柯跟齐宇类似冷战的状态心里挺过意不去，但除了干着急什么也做不了。 文艺演出结束后林柯跟齐宇冷战了几天，慢慢地在齐宇死皮赖脸没事儿找事儿下话又多了起来，但齐宇知道林柯还是对此心存芥蒂，至少他在齐宇面前变得收敛，像是他们之间隔着一堵叫做分寸的墙，或厚或薄，却恰恰就是捅不破。 ☆、雪天 “亲爱的，你们班太过分了吧，竟然派出班上的三个大帅哥上台表演。”说这话的正是斐小雨，特地从绕上来找白含雪聊天，顺便来磕磕CP。 “哎哟，那是他们三个主动报的啦，不过这次他们三个也太好看了吧，要是还能再来一个就可以凑够两对儿了。”白含雪捂着嘴从后门望了进去，恰好林柯和齐宇都不在，斐小雨也是一阵失落，但并不影响她和好姐妹叙旧。 “哎对了，这次齐宇不是当着全校的面跟林柯告白了嘛，他俩……在一起没？”斐小雨激动得抓紧白含雪的手臂，白含雪努着嘴巴回想，然后摇摇头道：“这不太清楚诶，毕竟现在坐得离他俩远着呢，不过好像还是跟以前一个样儿吧，或许只是开了个玩笑也说不定啦。” “也是噢，虽然咱是磕得欢快，但他们俩似乎只是把对方当朋友，特别是齐宇啊，平时跟谁都爱开玩笑，哎，要是他俩真是一对儿就好了。”斐小雨双手撑着下巴，看楼下的阿姨清扫着落叶。 周鑫鬼鬼祟祟地朝十一班望了一眼，斐小雨问道：“找齐宇啊？” “啊，是啊，这么巧，你也在呢。”周鑫跟斐小雨一个班，坐在斐小雨前面，因为个子比较高经常不小心挡着斐小雨的视线，俩人吵吵了几个月之后不知道怎么的，周鑫也不跟她吵了，什么都让着她。 “齐宇不在，你找他干嘛呀？”斐小雨双手环胸，又拿出平时欺负他的时候的气势来了，周鑫挠挠头指了指天空傻笑道：“今天天气好，找齐哥打打球。那既然齐哥不在我就先走了。拜拜。” 看着周鑫逃一样的离开，白含雪露出一脸八卦笑来：“怎么的，这小伙子有情况啊。” “有什么情况？他跟齐宇？”斐小雨一说完就被白含雪弹了一记脑门，“你傻不傻，我说的能是齐宇吗？我说的是你啊！” “我？我跟他？别逗了，那家伙就算是看上严昭也不会看上我啊！再说了，我喜欢的可是林柯那种类型的，怎么可能会看上他呢？我跟他没可能我跟你说，咱磕CP也别乱磕，知道不？”斐小雨强调自己喜欢的类型时并没有注意到白含雪的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直到双肩忽然被猛地一拍，吓得她差点跳起来。拍着胸脯回头看一眼才发现是齐宇。 “哎哟，吓我一跳，你啥时候站在我后面来的？”齐宇靠在斐小雨身后的栏杆上，双手环胸抱着，一副懒散的模样。林柯就在齐宇身后不远处站着，冲斐小雨和白含雪礼貌地点头微笑之后回到教室去了。 斐小雨被林柯的笑酥到了，立刻红了脸。齐宇顺着斐小雨的视线望去，却只看到林柯留下的背影。他挑眉道：“喜欢林柯那种类型的啊？” “啊？靠，你听到了干嘛还说出来。喜欢林柯那样儿的男生不过分吧？”斐小雨面对齐宇的时候还是大大咧咧，有时齐宇都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男人。 “当然，不过最好还是别喜欢林柯了。” “为什么？”白含雪和斐小雨异口同声道，语气中带着一点窃喜。 “因为，追他的人那么多，压力很大呀。”两人并没有听到想要的答案，双双翻了个白眼。 十一月过后天气越发的冷了，好多树都变得越来越秃，齐宇仍然坚持每天早上的晨跑，以及跟林柯他们买早餐。齐宇偶尔会把林柯带出去一起跑跑步，周末几个人出去吃火锅或着逛逛街买点好吃的带回寝室。 文艺晚会的小插曲慢慢消逝在时间里，一开始会有人调侃他们几句，后来渐渐趋于平静，就像是夏日的余温终究会因为秋季和冬季的来临消散，新的温暖又会在下一年的春季开始缓缓到来。 直到寒假放假，依依不舍跟林柯分别之后，回到空荡的家里，齐衡还是没有回来。齐宇尝试着打电话过去，但一直是显示关机状态，无奈之下去问了严昭，问周雅有没有收到那边的消息，然而严昭表示不知道。 从上次之后周雅就再也不告诉他任何关于那边的消息了，严昭也不着急，从小到大见惯了严义出去执行任务，有时候是跟齐衡一起，有时候是单独一个人或者跟另外几个叔叔一起去。 严昭从小就没埋怨过严义很少陪他过节，也没埋怨过他对自己严格，相反他很尊敬他的父亲，不仅不觉得委屈，甚至觉得光荣。 可是严昭想不明白，齐宇从小就跟他一样，不管齐衡去多久都不会担心，也不会催着他赶紧回家，每次齐衡出任务时都是把齐宇送到严昭家，直到他任务完成回家。 严昭不知道为什么这次齐宇会这么担心，尽管平时在学校时还是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是偶尔忽然的失神，以及悄悄地拨通齐衡那边的电话，他看在眼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齐宇，来我家过年吧，没准儿过年前后几天齐叔就跟我爸一起回来了呢？” “我就不去了，家里阿姨回家过年去了，我走了谁来喂豆丁和橘子啊？”齐宇也不是不想过去跟严昭一起过年，但总想在家里等着齐衡回来。他的齐老头，一定要平安的回来。 “我过去给你把它们俩抱过来呗，你一个人在家过年也太冷清了，再说了，以往过年都是咱们俩家一起过的，你一个人在家守着，那等齐叔回来我们怎么交代啊？要不我们去你家过年？” “别，不用那么麻烦了，今年就这样凑合着过吧。”齐宇抱着豆丁，橘子终于舍得出来了，在他脚边蹭了蹭，跳到沙发上找个地儿继续打盹。 齐宇的眼神柔和下来，抚摸着豆丁的后背，听它喵喵地叫着，心里的焦躁顿时少了大半。 “豆丁是不是在呢？我跟你说，你要是不过来我这就去你家偷猫，我给你把豆丁和橘子偷过来，让你一个人在那边儿呆着，寂寞死你！”严昭的小王八们都躲起来冬眠去了，这时候家里连个可以逗着玩儿的宠物都没有。 “别，外面那么冷，带出去怕冻着。” “冷个屁啊冷，又不是北方，几年不见下一次雪，我记得上一次下雪还是……”电话两端同时沉默了。上一次下雪是楚秀去世那一年，那年的冬天特别冷，冷得他大病一场，等他好转之后雪已经化了。 “行了，说了不去就不去，除非今年下雪。” 齐宇犟着不愿意过去，连周雅也打电话劝过了，还是没能把他劝动。严昭没办法，上门偷猫没偷成，还险些感冒，为此他只好去找林柯帮忙了。 林柯在家里也没闲着，在家准备过年的东西，难得赵香燕一年闲下这么一回。严昭给他打来电话时他毫无准备，双手不方便便开了扩音把手机放在桌子上，严昭把齐宇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完之后，林柯还没同意呢，赵香燕就先发话了：“诶好，一定去。” 严昭：“……阿、阿姨好。” “哎哟这孩子真是的，看着这么听话怎么还这么犟呢，让林柯去劝劝也好，你也是林柯的室友吧？有空来家里玩儿啊，阿姨给你弄好吃的。” 严昭心想天下的妈妈是不是在跟自家孩子的朋友交谈时都会说一句来家里玩给弄好吃的？ “额好啊，哈哈，有空一定去！” “妈！”林柯小声地叫了赵香燕一声，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碍于可能会被严昭听到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严昭挂了电话之后林柯才埋怨道：“妈，下次别随便叫同学来家里了。” “怎么？你还怕同学嫌弃咱们呐？这有什么？上次小齐……诶，汤洒出来了……”厨房里还炖着肉，汤汁漫了一地，在赵香燕手上烫了几个水泡。 林柯赶紧去给她翻了药水出来，慌乱中全然忘记了刚刚赵香燕说了什么。 与严昭一起定下时间之后，林柯按照约定主动去联系了齐宇，齐宇原本就恹恹的，在家里的沙发上躺着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忽然接到林柯的电话说要出去玩开心得快要飞起来，整个人就像充满了气的气球，高兴得在房间里打转。 出来的那天说巧不巧正好下雪了，按照计划林柯带齐宇出去玩顺便劝他，严昭则是悄悄带人去齐宇家偷猫，以豆丁和橘子作为要挟，就算林柯没能劝住他也可以让齐宇主动过去了。 齐宇从小到大都没有玩过雪，他记得楚秀曾经说过带他去玩雪，但她终究是食言了。看着林柯在纷飞得大雪中高兴地接着雪，有路过的小孩子追逐着砸雪人，不小心砸到林柯之后似乎觉得很有意思，一下又一下地攻击着二人的裤腿。 齐宇可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林柯被他们欺负，揉了一大团雪追着他们跑，结果却是被更多小朋友围着攻击了。小朋友们也是从来都没玩过雪，一时间玩得疯颠，林柯也没打算闲着，抓了一团雪去助阵。 最后大家都玩累了，头发上身上都是一片雪白。 “你看你头发都白了，像个小老头。”齐宇带着林柯路过一个店门口，镜面反映出二人的样子，齐宇指着镜中的林柯笑他，林柯也笑：“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呢！” “两个都是老头子。”林柯的睫毛上，眉毛上，头发上都染上雪白，眼里一片晶莹璀璨，恰比冰面还要纯净。齐宇被林柯这句话触动了，苦笑道：“要真是老头子就好啦！” 林柯没听明白他的意思，有风吹过，他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喷嚏。齐宇为他抚去头上的雪，给他买了一条红色的围巾，林柯拒绝无果，任由齐宇亲自为他戴上。 “为什么买红色的啊？” “因为这样的话就算把你丢进人群里也可以一眼就找到你了。” “什么啊，你觉得我是容易走丢的人吗？”林柯吸了吸鼻子，鼻尖已经被冻得通红，头发也湿漉漉的，齐宇带他去火锅店吃了火锅。 林柯趁着吃火锅的时候看了严昭发来的消息，表示那边的猫已经成功地被转移了。林柯回了一个OK，这边才装作无意地问道：“齐宇，你过年不打算出去串门吗？” “不了吧，不爱串门儿，亲戚家的小屁孩儿太烦了。”齐宇没怀疑林柯为何突然间问这个，给他倒了杯热水。 “那就跟你爸妈一起在家过啊？”严昭跟林柯说了他爸出去做任务去了，齐宇大概是担心父亲所以才要在家里留着不愿意去严昭家，但严昭并没有跟林柯说关于楚秀的事。 齐宇脸色变了变，随后又恢复之前的神情：“额，差不多吧。” “那一个寒假都在家里不会闷吗？” 齐宇终于发现不对劲了，怀疑道：“是不是严昭跟你说了什么？” “啊？”被拆穿的林柯有点手足无措，拿起桌上的热水就喝，被烫得吐了吐舌头。 “小心点儿，怎么突然毛毛躁躁的。” “没事儿。”林柯把杯子放下，抽了几张纸擦了擦汗。 “你这家伙铁定是听严昭说了什么，一个暑假都在家赖着不出门，这才放寒假多少天就主动约我了。还有啊，你自己在家赖着多久你心里没点儿数啊？还好意思跟我提闷呢！” 面对齐宇的质疑，林柯再次把水杯端起来吹了吹，眼神飘忽不定，试图蒙混过关。齐宇拿他没办法，继续吃了起来。 吃完之后雪已经停了，路边的灯光亮了起来，两人沿着路边一直不停地走，看路边的草地上有小朋友堆的雪人，有些路过的车上也立了几个小小的雪人。一天的玩乐过后，路面的雪开始融化了，也许第二天就都没有了，也许等下一场雪需要很多年，也许下次陪他一起赏雪的不再是身边这个人，谁知道呢。 作者有话要说：作为一个只见过两次下雪的人来说下雪真的是很值得期待的事情，记得上一次下雪已经四年了，不知道下一次下雪会是什么时候。之前有看到过一句话大概是这样的：想下雪天跟你一起淋着雪走，这样就可以一起走到白头。记得不太清楚，大概是这样子吧，总之还蛮喜欢这样的感觉的。最后，希望大家不用在下雪天也可以跟喜欢的人一起走到白头～ ☆、新生 回到了家齐宇才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家里的猫被偷了，况且那偷猫狂徒还打了电话过来要挟他，如果不去他家过年就要把他家的两只猫赶到外面去冻死。 齐宇自然是不会信严昭的鬼话，但是周雅也跟他说了几句，劝他过去过年，要再不去的话，周雅就打算亲自上门来请他过去了。齐宇哪舍得让周雅亲自过来，只好妥协了。 一进屋严昭果然一副猫奴样抱着豆丁不肯撒手，齐宇一边接受周雅的责备一边悄悄地瞪了严昭两眼。 好在过年前几天齐宇接到了齐衡的电话，总共也就两三分钟的时间，其中骂他的话就占了两分半钟，最后末了才舍得加一句新年快乐。齐宇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终于在听到齐衡的声音的时候放松下来。 只可惜，齐衡还没来得及听到齐宇回复一句新年快乐便匆匆挂了电话，严昭抱着豆丁凑到齐宇身前来安慰道：“不错啦小伙子，我爸过年可都没给我打个电话呢！就算他们过年不回来也没什么，等明年这个时候咱再补上就是了。” 严昭捏着豆丁肉乎乎的小爪子，齐宇也摸了摸它的小脑袋瓜，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林柯发来的新年祝福。 之前笼罩在齐宇头上的阴云忽然烟消云散，有暖阳直直地照射下来，将他全身包裹。 森可：新年快乐。 绝帅：同乐同乐，有空出来玩儿？ 森可：好啊，下次吧。 就因为这一句下次齐宇就以为林柯这是答应了，谁知道直到开学都没能成功把他约出来。 窗外的雪经过一天就已经化得干干净净了，尽管期盼了已久的下雪天只得到了一天的欢愉，但也足够了。 作为高二的学生，学校要求早几天开学，齐宇本来打算过完年就跑回家去，但在周雅和严昭的强烈要求下一直住到了开学。 分别的那天是寒冷的严冬，再次见到对方时已是春暖花开的时候。林柯身穿一件白色的厚毛衣，外面是一件黑色的棉袄，脖子上围着齐宇送他的红围巾。因为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没有强制要求穿校服，所以他们也没打算在外面套一件校服。 太久没有见到林柯，齐宇有些激动，猛地拉开椅子放了书包，坐在林柯身旁搓着冻红的双手质问道：“你呀你，又放我一个寒假的鸽子。” “我哪有？”林柯捏了捏耳朵，冰冰凉凉。 窗外有阳光照进来，映着林柯的脸雪白透亮，像是他本身就泛着光。“你还说呢，每次放假叫你出来玩都那么麻烦，要不是上次严昭找你帮忙你估计又得消失整整一个月。” 说着齐宇还撇撇嘴，一副可怜的样子：“为什么严昭就可以把你叫出来而我却不行呢？为什么呢？” “好啦，我下次再陪你出来呗。” “还有下次？还有哪个下次？下学期，下下学期寒暑假可都是要留在学校补习的，真当我好骗啊？”齐宇继续耍着无赖趴在桌上双眼注视着林柯道：“你得补偿我。” 林柯问：“怎么补偿？” 齐宇坐直身体对他勾了勾手指，林柯好奇地凑到他身边去，听齐宇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叫声哥哥来听！” “叫屁的哥哥，怎么想的这么美呢你！”林柯差点跳起来打人，齐宇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诶诶，开玩笑嘛，别生气别生气，我给你带了新年礼物的，就在寝室里，猜猜看是什么？” “是什么？”林柯双眼突然亮了一下，然后故作无所谓地翻开一本数学书放在腿上。 “猜猜看呗，要么撒个娇就告诉你。”齐宇从书包里拿出一罐可乐，林柯合上书投给他一个白眼，并一手拿过他手里的可乐疯狂地摇了几下再还给他，最后递给他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齐宇没想到一个假期过去了，林柯竟然会主动反击他了，要是以前这样调戏他不是给个白眼就是不理他。 最后齐宇还是没告诉林柯他准备的礼物是什么，等林柯回了寝室之后才知道他期待的了半天的新年礼物就是一大箱酸奶。 “怎么样？喜欢吗？” 林柯面无表情：“喜欢。” 这几天因为没有高一的小屁孩们在，所以齐宇他们有幸抢到了几次尖椒鸡，并表示希望高一的崽子们永远别回来了。然而高一的小崽子们仍然如期而至，并且他们还要因为开学而苦逼地套上丑丑的校服。 在开学的这天班里转来了一位新同学，是一个男生，叫沈言旭，刚来第一天就让齐宇不爽了。原因很简单，他作自我介绍的时候居然对林柯笑了！ 齐宇回头看了一眼林柯，好家伙，林柯居然也在对着他笑！ “干嘛呢你俩？你跟他是什么关系？”齐宇用的是质问犯人的语气，让林柯感到莫名其妙。 “我不认识他啊。” “那你对他笑什么？”齐宇的话泛着莫名其妙的酸味，就在他质问林柯的时候，沈言旭默默地坐到了齐宇右边的位置上，离他仅隔一米宽的过道。 “刚刚在办公室交谈了几句，你这么激动干嘛？”林柯翻开书准备听课，齐宇还在叽叽喳喳个没完，林柯真想把他赶出去，突然发现刘明表情变了变，他拿手肘碰了碰齐宇，可齐宇还是没完没了地说着，直到一个白色的粉笔头落到他书上才猛地抖了一下，停了下来抬头对上了刘明吃人一般的眼神。 “整个班就你话最多，你要是不爱听自己上外面去！”说完齐宇才没有再没完没了地说了。 下了课之后沈言旭向后靠了靠，正好可以看到林柯。“嘿学委，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 “干嘛？当我不存在啊？”齐宇也向后挪动了椅子，遮住了沈言旭的视线。沈言旭尴尬地笑道：“抱歉，我叫沈言旭，你怎么称呼？” “嗯，我知道。”齐宇把手枕在脑后，看也不看他一眼，根本没打算报上自己的名字，一副大爷的样子。林柯拍了他一巴掌，有点怒了：“你干嘛啊？人家又没惹你，至于么？” 齐宇纹丝不动，继续挡在他俩面前，沈言旭有点不明就里，一连好几次想找林柯聊天都被齐宇给故意挡住了，要不是他同桌热情地给他说了林柯的名字大概一天下来连林柯的名字都没问到。 林柯对齐宇的做法有点气，一开始他以为是开玩笑，但是这开玩笑也开得太过分了些，连跟对方谈话的机会都不给他。齐宇也知道这样会让林柯反感，但是一看到那个新来的看林柯的眼神他就忍不住想把他的林柯给遮住。 不仅林柯反感，连严昭也看不下去了，问道：“你干嘛呢？一来就欺负人家新来的啊？” “我不是，你没看到他看林柯那眼神。”齐宇越想越不爽，对着手里的饭菜猛戳，仿佛这就是沈言旭的眼睛，只要他猛地戳沈言旭就会瞎了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沈言旭忽然瞥到林柯跟齐宇他们一起吃饭，虽然看到齐宇的时候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走过去跟林柯和严昭打招呼道：“你们好啊，介意多我一个吗？” “好啊，欢迎。”林柯微微一笑。 “你好呀！”唐泽抬起头来，还不知道这个人就是齐宇嘴里埋怨的沈言旭。 “你好，我是林柯他们班新来的，我叫沈言旭。”沈言旭在林柯对面坐了下来，被齐宇冷冷的眼神盯得不由得抖了抖。 “噢，是你呀！刚刚齐哥还提到唔……”唐泽说着被严昭喂了一口饭堵住了嘴，要不然这个心直口快的家伙会当着齐宇的面把他给卖了。 “他叫唐泽，是我们一个寝室的。”严昭哈哈干笑了两声，齐宇则是板着脸扒着饭嘀咕道：“敢情这个班就只认识林柯呗。” “这家伙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别跟他一般见识。”林柯夹了一块肉给齐宇，希望齐宇可以闭嘴好好吃饭。果然，因为这一块肉齐宇的心里平衡了许多，要知道林柯还是在乎他的就行了。 “额，没事，人嘛，难免会遇到不开心的时候。那个，林柯，你以前是志成中学的吧？” 林柯和严昭他们同时愣住，严昭和唐泽是恍然的表情，而齐宇和林柯是震惊的表情。 “原来你是志成的呀？”严昭和唐泽同时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林柯表情有些不自然，齐宇见状也不等沈言旭说什么就拉着林柯离开了。林柯被齐宇拉走的时候大脑还是一片空白，被齐宇拉走之后更是不知所措了。 “齐宇你干嘛？”林柯的手被齐宇紧紧地拉住，因为齐宇太过用力而有些疼。 “我不喜欢他，不想你跟他接触。”齐宇听到沈言旭说志成中学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下意识地要带林柯走，但却忘了想该怎么跟林柯解释。 “可人家毕竟是没有恶意的，你这样三番两次的阻止我跟他接触，难免有些过分了。”林柯的手还被齐宇拉着，要不是路过的女生多看了两眼他还没发现，于是悄悄地挣开他的手。 发现林柯的手挣脱出去，齐宇觉得自己就像是握了一把沙，明明是怕他被抢走，又怕他被伤害，但他不知道，他还想着悄悄从自己的手心里溜走。 “算了，是我不对，我去跟他道歉。”齐宇失落着想原路返回，被林柯拉住了，“好啦，刚刚多谢你了。其实我是不太想提到过去的事，若不是你拉我出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我还没吃饱呢，想回去吃点零食。” “好，我陪你回去。”齐宇又把手搭在林柯肩上，二人并肩回了寝室。 晚自习的时候沈言旭终于没想办法找林柯说话了，似乎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没好意思再打扰。 ☆、他回来了 沈言旭刚来没几天就很快融入了班集体，尽管没有再来找林柯聊天，但眼神总是忽然瞟向他，犹豫了一周之后终于还是趁着齐宇出去打球的时候坐到了林柯旁边。 林柯埋头刷题，以为是齐宇回来了，也没打算理他，本来他就心想着怎么今天齐宇这么安静，停笔转头看他才发现是沈言旭。 沈言旭垂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被林柯发现后终于开口道了歉：“对不起，上次是我考虑欠佳，没有在意你的感受就擅自提起以前的事，我……其实我并没有想冒犯你的意思，我就是想请你帮个忙来着。” “帮忙？”林柯本来以为沈言旭会把他初中的事情跟严昭他们说，可严昭和唐泽回到寝室时说沈言旭见他俩离开也没好意思待着就走了，别的什么也没说，接连着好几天班里也没有传出对他不利的言论来，可见沈言旭也不是个多话的人。 当年他跟展涛的事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整个学校的人见他不是绕道走就是当着面嘲讽几句，直到后来展涛转学，他将对他进行人身攻击的人打了一顿这件事才渐渐消停。只是因此他再也没有交到过朋友，只能远远的看着别人并肩前行，像是避开一只流浪犬一样避开他。 这几天林柯过得小心翼翼，知道沈言旭可能并非恶意的时候有想过跟他说点什么，但他确实不太懂怎么跟别人相处，不是谁都可以像齐宇那样拿东西哄，一来二去也只好作罢，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沈言旭跟班里的人挺合得来的，他也选择不去打扰，只是没想到沈言旭会主动来找他，而且竟然还是想找他帮忙。 沈言旭跟别人相处时还算开朗，因为是新同学所以班上的老师也喜欢点他的名让他回答问题，基本上每次都可以完美的回答上，可见学习成绩应该还是不错的。 说实话，林柯还是挺想跟他交朋友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罢了。听到沈言旭这么一说，林柯想也没想便问道：“什么事？” “我想让你教我打架！”沈言旭说得极其真诚，毫无半分开玩笑的样子。林柯嘴角抽了抽，真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打架？为什么？” “没为什么，就是想找你教教我，就算是说一点技巧也行。拜托了，当初在……初中那会儿我偶然看到你教训那些混球的时候，我就想让你教我来着，但是每次都恰好错过了，再后来我就转学了，也就没有机会再找你了。”沈言旭说得林柯不由得一愣，他没想到曾经被沈言旭看到过他打架，甚至没曾想到那时候那个狼狈不堪的自己竟然会有人愿意来找他，就算是帮忙也好，若是那时候他肯定是愿意的吧。 可是偏偏错过了啊……那段黯淡无光的日子里，独自走过漫漫长街，根本没有回头看过是不是有人会愿意搭理他。 “可是……你不嫌弃我吗？” “啊？什么？”沈言旭不明白林柯为何会忽然做出一副落寞的表情来。 “还是说你其实是没有听到他们是怎么评论我的，所以你才愿意来理我。”林柯苦笑，低着头，沉默在自己的影子里。 沈言旭摇摇头：“我确实没有听到什么评论你的话，”看林柯没精打采的样子，沈言旭继续说道：“但是就算听到了未免是真实的，况且那些事已经成了过去，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就可以了。不知道你现在还介不介意多我一个朋友？” “现在应该还不算晚吧？”沈言旭歪了歪头，微微一笑恰好露出小虎牙。 林柯抬起头来，他正对着沈言旭，将阴影都留在了背后：“当然。” 齐宇打完篮球回来时沈言旭还坐在他的座位上，赖着林柯讲打架的技巧，但林柯觉得打架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因此也没打算说。好在平时齐宇死皮赖脸赖惯了，而沈言旭的脸皮完全不及齐宇的脸皮厚，因此对付沈言旭对于林柯来说简直是轻轻松松。 齐宇抱着篮球两三步大跨步走了过来对着沈言旭的肩膀就是猛地一拍：“干什么干什么？抢人都抢到家门口来了啊？” 沈言旭被他拍得险些直接趴下去，捂着肩膀立刻让了座，还受到了齐宇顺势投来的一记警告的眼神。沈言旭咽了咽口水，有点心疼身为齐宇同桌的林柯。 “诶，他刚刚都跟你说什么来了？是不是要挟你做什么事？回头我把他堵教室后面小黑屋去？”每个班级教室里都有一个房间是拿来丢垃圾以及放清洁用具的小黑屋，那里是教室里唯一一个不会被监控拍到的地方，齐宇曾想过哪天悄悄把林柯骗进去，然后关门强吻他一次，当然他连告白都没敢说出口，强吻什么的也只有想想。 如果真的把林柯关进去强吻的话，他估计也得被林柯关里面打得个半残。 算了，生命来之不易，且行且珍惜。 经过那一次把话说开了之后沈言旭总是跑过来找林柯教他打架，甚至还偷偷观察齐宇是怎么哄他的，还特地跑去小卖部买了酸奶拿来哄，可林柯还是拒绝了，连同酸奶一并还给他，还留下一句：“好好学习，别老想着打架，就算教了你技巧那也不一定打得过。” “为什么？就算有技巧也打不过吗？那逃跑有没有什么技巧？” “……” 林柯有问过沈言旭为什么想学打架，但沈言旭死活不肯说，林柯也没多问，毕竟谁都有难言之隐，不想说是别人的事，他也不必非要刨根问底。 直到放月假那天他才知道沈言旭为什么会找他学打架。 那天天气正好，校门口的梧桐树发出了新叶，有斑驳的阳光洒下，从稀疏的嫩叶里漏下的光照在身上暖暖的。同以往一样，林柯和齐宇一起收拾了东西一起回家，只是那天林柯碰巧想去买一本书来刷题，齐宇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二人在书店里逛了一会儿，出来时忽然发现沈言旭慌张地走过，他身后不远处跟着几个可疑的人，且一看就不像是好人。 林柯跟齐宇对视了一眼决定跟上去，一路从东桥跟到了西街，沈言旭越走越快，而那几个人也越走越快，最后竟然直接把人堵在了一个巷子里。 沈言旭本就瘦弱，试图反抗之后不仅没起到任何作用还没人一脚踢中小腹捂着肚子瘫倒在地。林柯和齐宇见状飞快冲了上去与他们扭打起来。那几个人见有人坏他好事儿正准备开骂，谁知一见林柯竟像狼见了兔子一般兴奋。 “哟，这不是穷鬼林柯吗？看样子过得挺滋润呐，又准备骗哪个大款的钱呐？”说话的人正是林柯的初中同学，那个见林柯进教室门就对他嘲讽的人。 另外几个也是林柯一个班里的人，当初这件事情就是他们几个最先在班里传开的。林柯捏了捏拳头，对着他就是一拳。 “哟，说到心坎里了，怕被别人知道啊？那我偏要说。”说话的是另一个人，话语刚落就被齐宇一拳揍倒在地。“说说说，话这么多你怎么不去说相声？” “靠！”剩下几个见林柯跟齐宇打架太狠，一拳干趴一个也没敢恋战，丢下人就跑了。林柯把沈言旭扶了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见他脸色铁青把他带去了附近的医院，好在检查之后发现并没有什么大问题。 “你是怎么遇到他们的？”从医院出来之后，天已经黑透了，沈言旭脸色已经没那么难看了，但还是一副虚弱的样子。 “是之前不小心听到了他们讲话，然后就一直跟着我，谁知道转了学还是跟了过来。”天色已晚，三个人也饿了，去找了个面馆一人点了碗面。 “林柯，你还记得展涛吗？”当这个名字从别人口中念出来的时候，林柯心里就像是被人再次挑开了刀疤，没有初次受伤那样疼，却也是潺潺流着血。 “他……怎么了？”距离展涛离开已经三年了，林柯也没想到自己还会从别人口中打听他的消息。齐宇静静地坐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他也什么都说不了，只能沉默地守着林柯。 “他们说……他回来了。”沈言旭尽管曾经确实没有听到别人说了林柯什么，但关于林柯与展涛闹了矛盾他还是知道的。 “噢，那也没什么。”林柯挑起面，吃了一口被呛住了，齐宇立刻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他，还不轻不重地拍了拍他的背：“小心点儿。” 沈言旭张开嘴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以吃面为掩饰，什么也没说。 月假回来之后一切继续，沈言旭的身体已经恢复了，虽然齐宇平时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但还是默许了他过来跟他们一起吃饭，默许了他跟林柯有说有笑，还一副我虽然不想理你但罩不住我这个人热心的样子，特地叫住他说道：“下次放假一起吧，省得那几个辣鸡缠着你，你又打不过，回头我来教你几招防身的招式。” 沈言旭刚想激动地说一句谢谢就被齐宇抬手打住了：“别感动，我这人就这样，心肠好，没办法，你要是真心想感谢的话，不妨私底下去跟别人夸夸我，记住，不是我想听你夸我，是你自己私底下爱跟谁夸跟谁夸。” 沈言旭：“？？？” 沈言旭除了跟林柯聊些有的没的以外就是来问他数学题，本来问题问得好好的，末了还特地加上一句：“我觉得齐宇这人蛮好。”林柯看了一眼坐在沈言旭位置上翘着二郎腿勉强让出自己座位的齐宇，正悠哉悠哉地玩着手机。 “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沈言旭偷偷斜视齐宇一眼，想着该怎么毫无破绽地装作真心夸他，憋了半天愣是没想到夸点什么好，最后胡乱说了一句：“他人挺幽默的哈哈哈哈哈！” 林柯：“……” 作者有话要说：先说明一下哈，沈言旭对林柯只是单纯崇拜，这文里没谁跟齐宇抢林柯。 ☆、展涛 自从沈言旭说展涛回来之后林柯的心触动了一下，转而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倒是齐宇对此郁结于心，生怕林柯会因为以前的事又变得冷漠疏离。 事实上林柯并没有这么想，这段时间他似乎看开了，觉得过去的事没什么好说的，无非是运气不好没有早点遇到齐宇他们吧。 初夏悄然而至时，窗外的绿叶慢慢爬满了树梢，有不知名的小鸟在树间啼鸣，听得人昏昏欲睡。齐宇趴在桌上打盹儿，刘明抱着一大堆试卷啪地一声猛地拍在了讲桌上，对着鸦雀无声的教室里的众人宣布了一个坏消息：“经学校观察，咱们两个优班中个别同学占着这么好的条件还不思进取，特别是咱们班，为了公平起见，学校决定本学期期末考试将再次分班，至于是走是留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靠！这么一折腾齐宇不就玩儿完了吗？”严昭回过头，齐宇居然还在睡，气愤地在他头顶猛地拍了一巴掌：“还睡，你再这么睡几个月就要被分出去啦！” 齐宇惊醒，擦了擦口水，睡眼迷蒙地问道：“嗯？什么？” 林柯无奈地重复了一遍刘明的话，正好试卷传了下来，齐宇的试卷上醒目的96分这时格外的刺眼。齐宇被惊得连抱怨的话都说不出了，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忽然有种想把这张试卷嚼碎吃掉的感觉。 到底是为什么？他上辈子一样是混过去的，还成功凭借全班最低分混到了高三毕业，怎么这次忽然说要分班了？他就追个男朋友而已，不至于影响这么大吧？且不说这里忽然转来一个所谓的林柯以前的校友，眼下他连根林柯继续做同桌的资格都快没有了。不行！不能再这么混下去了！ 林柯见齐宇受到的刺激还挺大，忽然跟打了鸡血一样来了精神，还聚精会神地听了一节数学课。一连好几天齐宇都开始跟着他和严昭学习了，这让唐泽都不好意思躺在床上玩手机了，凑过来一块儿做作业，然后又累趴在桌子上打起了呼噜，被严昭强制押回床上去。 可就算如此，齐宇在月底的考试还是全班倒数，这让他分外沮丧不说还十分郁闷，经常骂骂咧咧但也不知道具体在骂谁。 气温逐渐升高，这学期的篮球比赛齐宇可是一点都不关心了，甚至连比赛都没参加。一切仿佛都跟高一的时候完全不同了，但高一的时候那个充满干劲的齐宇似乎又回来了。大家沉浸在学习中，忽然意识到其实离高三并不远了，便都在暗自拼命着。 当心思完全沉浸在一件事情上时很多事情便被抛到了脑后，但该来的还是会来。只是这一天来得太过突然，谁都没有料到那个人还会再次出现。 那是一个周末的下午，阳光还不算太热烈，疲惫了一周之后他们如同往常一样出去吃饭，只是这一次多了沈言旭一个。出门时因为唐泽饿的不行了，而齐宇赖在厕所里老半天不出来，所以他们三个提前走了，林柯则是留在寝室里等齐宇。 好不容易等着齐宇出来，二人出了校门向约定好的地方走去时，一个身穿黑色外套，带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男生忽然拦住了二人的去路。本就落后的二人并不想耽搁太多时间，为此也没多做理会，以为是不小心碰上了，谁知对方缓缓抬起头来，那双熟悉的眼睛立刻让林柯遍体生寒。 “怎么？不认识了吗？我的老朋友。” “展涛。”林柯脸色一变，叫出了他的名字，但神情甚是厌恶，不想跟他多费口舌，往齐宇身边靠了靠，想绕开他，但却被他还忽的拉住了左手。 齐宇顿时怒不可遏地推开他：“干什么？谁让你碰他的？” 被推得一个凛冽的展涛不怒反笑，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林柯，一字一句地说道：“我啊，是他的老朋友，对吧林柯。” “朋友你妹啊朋友！”齐宇怒道。 林柯不想跟他废话，拉着齐宇就走：“别跟他说话，这人是个疯子。” 展涛双手揣在裤兜里跟了上来，悠哉的模样仿佛只是跟他们顺路。“行啊，你可以装作不认识我，但是如果我不小心说了什么让你的朋友们误会的话，那可就怪不了我了。” “你他妈的想干什么！”说这话的不是齐宇而是林柯，一把捏住展涛的衣领让周围的人都顺势望了过来。 展涛看了齐宇两眼，仍旧是笑着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跟你叙叙旧。” “叙旧你奶奶的，知道我们人多还不快滚，难不成想让我们合伙打你一顿？” 展涛因为被林柯揪住衣领而脸色有些涨红，但他并不急着让林柯撒开，而是继续盯着齐宇淡定地说道：“你急什么？在林柯面前表现得这么好，不过是同情他罢了，”他顿了顿，双眼直视林柯继续说道：“林柯啊，你还真以为他是把你当兄弟么？” 林柯手松了松，展涛后退了一步，从他手里挣脱出来，理了理自己的衣领，“他啊，可是个比我还狠的角色，你还真的以为世上真有什么所谓的兄弟情深吗？这个人他早就知道你住哪儿了，还真以为你绕路他就不会跟着你了吗？醒醒吧，他一个兵家子弟什么样的朋友找不到啊？非要来招惹你这个穷鬼，你以为还能是为什么呢？” “你他妈有病啊？少在这儿跟我玩儿什么挑拨离间！”齐宇一拳打去，展涛竟轻松躲过。齐宇咬牙，没想到这个展涛居然是个狠角色，这个人似乎什么都知道，要是放任他继续说还不知道要被他抖出什么来！ “反正证据不在我这儿，在齐宇的手里，至于是不是挑拨离间，林柯你自己看着办吧。哦对了，再提示一下，要看就得趁早看，省得某人回去把东西删了你还要怪我胡说八道。”展涛重新带好帽子，似乎就是来看看他这个故友一般，“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就先不打扰你了，以后有机会再聊。” 展涛迅速地后退几步，冲着林柯挥了挥手之后便匆忙地离开了，很快消失在街边。林柯望着他离去的身影久久未曾回过头去看齐宇，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宇。 他不知道为什么展涛还要来找他，为什么还要挑拨他跟齐宇的关系，当初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他难堪，又像是陌生人一样不再看他一眼，最后悄然离去独留他一人被众人嘲笑，被孤离。 现在他回来又算什么？是觉得对他的伤害还不够大吗？那个把他从地狱里拉起来的人，又一脚把他踹回去，好不容易被齐宇从深渊里拉起，他却要说齐宇是在同情他，是可怜他……怎么会？齐宇他不是这样的人！ “走吧，他们还等着的。” “嗯。”还好，林柯什么也没问。齐宇觉得有些欣慰，还好林柯没有听展涛的话对他产生怀疑，要是让林柯看到他手机里的录像就完了。 只是，那个叫展涛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他的事，甚至还知道他的手机里有录像？想到这里，齐宇不禁皱起了眉头。 严昭他们等了好久不见二人过来，连连质问，最后以齐宇买单作为惩罚才心满意足地闭嘴了。回了寝室之后林柯给齐宇发了一半饭钱的红包，齐宇没打算收，却没想到林柯过来追问道：“干嘛不收？” “哎呀，说请客的是我又不是你，你给什么钱啊！” “可毕竟是因为我才耽搁的。” “什么你啊我的，你这样可就见外了。”齐宇收起手机揣进兜里，生怕林柯见他的手机万一想看他手机里是不是真的有那所谓的证据可就完了。 “还是说你真的像他说的那样……”林柯垂眼，将齐宇把手机收起来的小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没，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我齐宇是那种人吗？要真是这样我肯定不会让你给我买可乐，也不会吃你买的零食了。”这时候齐宇还是庆幸自己没有太过于同情林柯，一点儿都没舍得让他花钱，否则还真就应了展涛说的那句话了。 林柯点点头，“嗯，那你把红包收了我就信你。” “好，这就收这就收，真是怕了你了。”齐宇摸出手机来，当着林柯的面收了红包之后又把手机收了起来，又假装十分爱学习似的去看书刷题去了。 那一次意外之后，齐宇变得意外警惕起来，他总觉得自己身边或许就有展涛的眼神，而首要的怀疑对象就是沈言旭。 从此齐宇动不动就盯着沈言旭看两眼，有时还悄悄地跟踪，这让沈言旭有些后怕，他觉得是不是自己哪里又惹到这位大哥了，正在想办法暗中揍他一顿。 为此，沈言旭则是把林柯当成了救命稻草，走到哪儿都跟着林柯，生怕哪次落了单被齐宇找到机会揍他。 一连好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沈言旭确实没啥问题，就在齐宇决定放弃跟踪他的时候，他偶然发现这个沈言旭怎么跟林柯走得这么近了？ 月底放假那天齐宇不自觉地又紧张起来，他竟然害怕展涛再一次找来，拉着林柯飞奔一样地冲向了车站，然后在等车的时候四处张望，简直把刚偷了东西的贼的样子学到了精髓。林柯觉得齐宇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猜到齐宇是在打量展涛有没有出现在附近，但是没有说破。 还好直到二人上车都没有发现展涛的身影。临走前齐宇特地嘱咐道：“如果那个傻逼又来找你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我立马就冲过来给你打他！” 看着齐宇这副咬牙切齿的样子林柯有些好笑，点点头：“知道啦！” ☆、误会 心惊胆战两天，齐宇本想问问林柯有没有被展涛那个傻逼骚扰，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毕竟越是这样越让人怀疑他为何会这么反感展涛，倒像是在贼喊捉贼。 齐宇一想到展涛的忽然出现就来气，要知道前世他可是连展涛的面都没见到过，没想到这一世这家伙不仅在他面前露面了，而且还知道他的事情。现在齐宇还不敢轻举妄动，不知道对方手里到底有多少底牌，总不会连他重生的事都知道吧？ 齐宇想到这里时眉头紧锁，不小心碰倒了桌上开了一半没有封好的猫粮，这才想起来自家的猫还没要回来呢。为此齐宇特地去了严昭家要猫，猫没要回家人却被扣下了，俩人还挨了周雅的一顿批。 “我说你们两个，这都多少次了，跟你们说了月假一起回严家，小宇你也是的，小时候那么听话盼着来，现在长大了反倒嫌弃了是不是？”周雅一边织着毛衣一边碎碎念，颇有一副奶奶辈的架势。 “不是，周姨，我没有嫌弃。”齐宇悄悄地碰了一下严昭的肩头，让他帮忙说两句话，严昭倒好，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在一旁撸猫，周雅的话于他而言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没有嫌弃是什么？我知道你们这些孩子的心思，不就是嫌弃我们这些家长唠叨吗？行，我也不说了，你们自己玩去吧。”周雅叹着气暗自伤神，齐宇被她这几句话说糊涂了，严昭习以为常地对齐宇解释道：“没事儿，她就是今儿打麻将输了，女人嘛，你懂的。” “……” 在严昭家被念叨了两天之后齐宇终于跟严昭一起来了学校，来时林柯已经不在寝室了，于是齐宇赶忙着去教室。 果然，林柯正坐在座位上看错题集，见他来也跟往常一样什么也不说，继续做自己的事。齐宇一坐下就问道：“这两天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没来烦你吧？” “没有。” “噢那就好。诶，你嘴角是怎么回事？确定他没来找你？”齐宇瞥见了林柯嘴角的红□□疼道。 “真没，这是不下心撞到了。”林柯心虚地拿手遮了遮，心里冒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来：为什么打的不是左脸？ “是吗？怎么这么不小心啊？有没有消毒？你等着，我去医务室给你买瓶消毒液。” “别去，”林柯拉住刚说完话就起身要走的齐宇，“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 “那不行，你先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开玩笑，齐宇怎么可能看着林柯受伤了连瓶消毒液都不给他买？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希望可以把林柯受的伤都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齐宇虽是怀疑林柯为什么恰巧这次月假回来就受了伤，但以林柯那个执拗的性子，只要咬定了一件事，没有明显的证据反驳他就不可能拗得过他。 于是齐宇也没多问，给他上了药之后就只好打算就此作罢。 上完晚自习回到寝室时另外两人还没回来，林柯一回了寝室就去厕所里洗了澡，这是他的习惯，只要一回寝室，厕所里没人就立刻去洗澡，然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刷题。 齐宇上晚自习的时候饿得慌，一回来就打开零食吃，见着林柯从厕所出来时衣服已经湿了一半，从衣柜里取出一件新的睡衣，捞着就往厕所跑，只是还没进去就被齐宇拎住了衣领：“你不会换个衣服也打算进厕所换吧？” “大家都是男的怕什么？再说了，严昭和唐泽那两个老流氓又不在，没事儿，放心大胆的换！” “……” “你先放开。”齐宇一放开林柯便往厕所里钻，但还是被齐宇抢先一步拦住了，整个人没刹住撞进齐宇怀里，齐宇脸都笑出花儿来了：“还投怀送抱啊！” “让开！”林柯身上的衣服有些凉，湿答答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干嘛呀，这么害羞，平时严昭那个老流氓光着上半身在寝室里溜达的时候见你没少看他啊，现在怎么还害起羞来了？”齐宇丝毫未察觉自己就笑得像个老流氓一样。 “我……你让我把衣服换了再说行不行？”林柯感觉鼻子痒痒的，身上微微发抖，再折腾下去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行吧，不逗你了，赶紧换上，免得着凉了。”齐宇往旁边一闪，手不小心碰到了林柯的腰，只见林柯表情变了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齐宇察觉到不对劲，刚想说点什么林柯就冲进厕所里关了门，两三下换了衣服出来时齐宇正守在门口，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林柯低着头，试图从齐宇身侧绕过去，齐宇一把揭开了他的衣服，腰上的淤青顿时暴露在二人眼前。 齐宇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撞到嘴角的时候还顺便把腰也撞到了？” “让开。” “让什么让？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果然是他又来了吧？” “不是他。是我自己不小心撞的。”林柯被齐宇堵得死死的，他抬头对上齐宇的双眼，加重了语气道：“让我出去！” “事到如今你还在坚持什么？你就这么护着他是吗？不行，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我得找他算账去，沈言旭呢？沈言旭是哪个寝室的？他一定知道那个畜生在哪儿！”齐宇双眼发红，说着就让开了，往寝室外走去。 “我说了不是他，你管这么多干什么？”林柯不想事情闹大，更不想牵扯到别人，立刻拉住了齐宇，却因为着急无意说了句不该说的话，想收回已经来不及了。 “我管得多？呵，林柯，你说我管这么多干什么？是你觉得我不配参与你的事对吗？还是说事到如今你还把他当兄弟看！”齐宇被林柯的话刺激到了，本就在气头上，这一刺激终于怒了。 “我说了不是他，你要我说几遍！是，这不是撞的，这是被打的！被人拎着棍子打的！你开心了？你高兴了？你满意了吧！”林柯像是逃一样走开，但寝室总共也就那么大，就算逃也躲不掉。 “这时候被人打，除了他还有谁啊！我不是说了吗？要是有什么事就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齐宇急红了眼，委屈、愤怒以及不甘在心里打转，搅成一团，乱得让他心烦。 “我把你当什么？齐宇，那我问你你当我是什么？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你朋友，是你兄弟，可你呢！”林柯手捏成拳，似乎在极力遏制着怒火。“你呢？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所谓的兄弟，都他妈是骗人的！都是屁话！你现在有什么资格问我把你当什么！” 齐宇后退两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的跳动着，有些发慌。“你什么意思？”他声音弱了下来。 “我什么意思，呵，齐宇，你说我什么意思？若不是他，我还被蒙在鼓里，我还傻兮兮的以为你真的把我当兄弟看！”一想到月假前若不是他无意看到齐宇手机里全是他的照片他也不会因为好奇去动齐宇的手机，更不会无意翻到那个醉酒的视频。 视频拍得混乱，视频里那个像小孩子一样撒着疯大喊大叫的人就是他自己，而漆黑的树影下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石路街的标示牌。 原本的笑僵在脸上，心里像是撒了一把糖之后又被浇上了辣椒，忽来的灼热感从心底窜起，而这时耳边忽然响起那日展涛的话来：“他啊，可是个比我还狠的角色，你还真的以为世上真有什么所谓的兄弟情深吗？这个人他早就知道你住哪儿了，还真以为你绕路他就不会跟着你了吗？醒醒吧，他一个兵家子弟什么样的朋友找不到啊？非要来招惹你这个穷鬼，你以为还能是为什么呢？” “你急什么？在林柯面前表现得这么好，不过是同情他罢了。林柯啊，你还真以为他是把你当兄弟么？” 你还真以为他把你当兄弟了么？ “你看到了？”除了这个以外齐宇想不到别的理由会让林柯误会他。 “是。” “什么时候？”齐宇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脑海里不停的地思索着该怎么跟林柯解释。 “现在问我什么时候看到的有意义吗？枉我这么相信你，枉我以为展涛说的话都是挑拨离间而已，可你呢？真是幸亏你没来得及删掉啊……要不然，哈哈，我还要继续上演这个笑话！”林柯抬起头，努力让自己不掉眼泪，但眼眶却是不争气地红了。 “可那又算什么？是，我承认我知道你住在那里，我一直都知道，可那算什么呢？就因为这个你就信了展涛的话，觉得我是在怜悯你吗？那我这一年来为你做过的这么多事都算什么？对你来说就只是笑话吗？”齐宇没想到自己当初留下的一个念想，被翻来覆去回味过好几次的视频会最终成了林柯怀疑他的证据。 “那你录下来干什么呢？都过去了这么久，这个视频你是留着打算做什么呢？”林柯一步又一步地向齐宇靠近，“还有那些拍我的照片，严昭发去班级群里害我被两个班的人取笑的照片，那些又是什么？为什么你手机里没有你那些好兄弟，偏偏就只有我？还有你给我买的酸奶，送我的衣服，如果真的是单纯好兄弟，至于要这样吗？” “我……”齐宇这时候突然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像林柯表明心迹，不然也不至于让他觉得自己是别有用心了。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在你心里，我就这么值得可怜是吗？就因为我家里穷，就因为我住在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所以我才不配得到别人的真心相待是吗？”林柯怒吼着，眼泪不争气地夺眶而出，他气不过，一拳挥打在齐宇脸上，齐宇顺势后退一步撞在了身后的床的铁架上。 就在林柯挥拳那一瞬间，严昭和唐泽开门看到了这一幕，二人顿时傻眼了，书包也没来得及丢下就过来劝架道：“怎么了这是？好好的怎么突然打起来了？有话好好说嘛。”说这话的是唐泽，正拦在林柯面前，看到林柯嘴角的红印还以为是齐宇打的。 严昭拉起齐宇，齐宇捂着腰坐到了床上。严昭回过头去看林柯，看到了他嘴角的红印，皱着眉问道：“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啊？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啊？实在不能好好说也等咱俩回来再说啊，真是的，就这么一次晚回来一会儿还给我打起来了。” 林柯挣开唐泽的手，冷冷地看了在场三人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爬上了床去。唐泽和严昭面面相觑，对着仅剩的一位当事人问道：“怎么回事？” “别问我，不想说。”齐宇也翻身爬上床，唐泽和严昭顺势耸耸肩，表示无奈。既然当事人不愿意透露半点消息就算了，反正他们俩也不懂劝架，没把人劝打上已经不错了。男生嘛，打架很正常，打过了过几天就好了。 于是剩下两人自己做自己的事儿，让他们俩自己冷静了。 只是这冷静似乎冷过了头，谁也不理谁了，甚至连在教室也一句话都不说了。就这样煎熬着熬过了一个月，直到放了月假齐宇都还是恹恹的，不管严昭怎么问都不说，严昭猜测大概是齐宇趁他俩不在的时候告白，奈何被林柯给拒绝了。 严昭心疼地给齐宇一个拥抱，被齐宇无情地拒绝了，甚至给了他一个你有病吗的表情。 ☆、前世的林柯 齐宇从没想过自己跟林柯之间会变成这样，似乎一夜间又像上一世那一个疯狂而放肆的夜里，在林柯红着眼眶指着门口大声的叫他滚的那天，是他最后一次见上一世的那个林柯。那个无论怎么炽热都无法融化的人，有时候齐宇会恍惚间把他们做比较，他们明明是一个人却又似乎不一样。 如果说现在的林柯是春阳，那上一世的林柯就是秋风。明明都是刚刚好的温度，但又是天差地别。春阳是驱散一切严冬的冷，而秋风却又是带走一切盛夏的热。 现在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点，齐宇恍惚间在林柯身上看到了他前世的影子。那个倔强的人，那个一直将他排斥在外的人，他原来是没有变的。 可尽管如此，齐宇的心还是被林柯的一举一动牵动着。上课时他认真的侧脸，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画上一个红色的勾然后挪到下一题……一个月的冷战，齐宇不是没有想过办法，但从那以后林柯就基本上是独来独往，有时会跟沈言旭说几句话，然后整个人又融入窗边透出的霞光里，仿若与世隔绝一般。 直到月假来临齐宇都没有想到办法跟林柯和解，为了期末不被分出去，他只好请教严昭给他补习，终于在月底考试时不再是胡乱填写，但还是有很多题就算他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 月假齐宇还是去了严昭家，这次周雅没有摆着臭脸了，而是笑盈盈地迎接他俩，一边嘘寒问暖一边吩咐阿姨给他们削水果。齐宇在周雅的热情相待以及豆丁的不断撒娇卖萌下，心里终于好受了许多。只是好转的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就被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断了。 电话那端是陌生的男声，就在齐宇以为是什么推销组织打来的准备挂断的时候，对方说道：“我想你应该不记得我是谁了吧？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展涛，跟你一样，来自过去。” “展涛，你居然还好意思打电话过来，等等，你什么意思？”齐宇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默默地起身去关了房间的门，并将之反锁，然后走到离房间最远的窗边去继续听他不紧不慢地说道：“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吧？毕竟都是三十好几的人了。” “所以呢？上辈子对他的伤害还不够吗？你还要追到这一世来继续害他？你有病吗？林柯他怎么惹到你了你要这样报复他？”齐宇说得过于激动，要是怒火能够烧到手机的那一端展涛估计只剩下一堆灰了。 “我这是在害他吗？是，我承认我曾经的做法确实不对，让他受了伤我道歉，但齐宇，你伤他远比我要伤得重吧？你有什么资格来说我？” “你什么意思？”有汗从皮肤里浸出，一点一点积累成豆大一颗从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哦对，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好了。齐宇，你要知道，我活得比你久，应该说比你后死，所以我知道你死了之后林柯是怎么过的。” 对方的语气极其轻松，仿佛在讲述一个无关紧要的故事。 “他……他怎么了？” “他死了，就在你的坟头。”展涛顿了一下，整个房间瞬间安静下来，齐宇的呼吸声加重，在安静的房间里极为明显，应该连电话那头的展涛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你应该能猜到吧？他是自杀的，用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割破手腕放血。当我带人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浑身冰凉，但双手却还死死的抱着你的墓碑不放。你不知道吧？是不是到现在还以为林柯他从来就没喜欢过你？呵，齐宇，你说到底是凭什么呢？就这样毫不知情地死了，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撩拨这一世的林柯，你觉得跟我比起来，谁更狠？”展涛的话一字一句都像是利刃刺进齐宇的胸口，每一刀都是鲜血淋漓痛不欲生。 他的林柯，怎么会……怎么会这样？那个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喜欢他的人，那个哭喊着说会恨他一辈子的人，怎么会喜欢他呢？怎么会在他的坟头……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你说谎！你根本就没有证据！我凭什么要相信你？我的林柯他活得好好的，他不可能死！”齐宇大声嘶吼着，声音传出门外被严昭和周雅听见了，二人前来一探究竟却发现齐宇反锁了门。 “小宇？怎么了？”周雅眉头紧锁，眼神示意严昭想办法。严昭知道齐宇绝对是故意锁住了门，于是把周雅往后拉了拉，自己则是一下又一下的猛地撞起了门。 严昭撞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像是撞在齐宇的心上，可电话那头的男声继续响起让齐宇无心去管别的事。尽管他不承认又如何，这一世无法证实展涛的话，既不代表是真实的，也不代表完全是假的。万一、万一林柯真的死了呢？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现在的林柯了。是要继续缠着他还是要就此放手，放林柯一条生路，或许在他成功熬过那一劫之后林柯还没有结婚，或许还有机会呢？ “你不信也罢了，这一次你想都别想再招惹林柯。我想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对林柯做过什么，觉得我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球，觉得我的话都是放屁，但不管你信不信，林柯是我唯一的朋友，我不希望拿他的生命开玩笑，也不允许这种事再次发生。” “我凭什么信你？” “你若不信赌上的是你和林柯的命，若信或许林柯还能留条命在，至于你便自求多福。关键在你，你选择信那就按我说的做，若是不信的话，便别怪我了，反正我有的是办法让林柯厌恶你。” 严昭撞开门的那一刻，展涛轻蔑地笑了一声，留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便挂断了电话。周雅和严昭担心极了，好不容易撞开门看到齐宇表情复杂，对着二人叹了口气之后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这一折腾又是没完没了的质问，齐宇被他们问得烦了，选择了缄默于口，二人软磨硬泡愣是一句话也没问出来，整栋房子瞬间又变得死气沉沉，静得吓人。 一晚上失眠之后终于煎熬到了清晨，一大清早展涛就打来了电话问齐宇考虑的结果。齐宇想了一晚上，在信与不信之间难以抉择，最后想到林柯抱着他冰冷的墓碑，在阴森可怖的墓地里孤独的死去，他怕了。就算可能这只是展涛骗他的谎言，就算前世的林柯可能根本就没有喜欢他，根本就没有因为他而自杀这一回事，可这一世呢？如果这一世成功的追到了林柯，如果这一次他仍然没能活下来，那他能保证林柯会愿意独活吗？万一这一世的林柯会这样选择呢？ 齐宇浑身颤抖起来，嘴唇干裂发白，最后还是选择了答应展涛的话，去石路街找他。 他的林柯最怕的就是在石路街被学校的同学撞见，怕被嘲笑怕被孤立，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友谊再一次成为伤害他的鬼怪。 现在他就要去做这个鬼怪。去以最不愿伤害他的方式，伤害他最不想伤害的人。 他承认，同为重生的人，展涛比他更懂得利用前世的经验，甚至连赵香燕的下班时间都能算得精确。齐宇看准了时间来到石路街，远远地看到赵香燕进了米店，然后吃力地扛着一袋大米，手里提着好些菜和水果，一遍又一步艰难地挪动着。齐宇不知道该感谢上苍给他机会还是因为她是林柯的母亲，所以什么也没想便大步流星走过去从赵香燕手中接下了那袋大米。她先是一愣，随后看清是齐宇之后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 “原来是小宇啊，哎哟，真是帮了大忙了，谢谢啊。诶，你是来找林柯的吗？正好林柯在家，阿姨买了鱼，你喜欢吃酸菜的还是麻辣的啊？” 赵香燕站在齐宇身边显得矮矮的，热情得让齐宇怀疑林柯是不是她捡来的。 “哎哟，家里在六楼，又没有电梯，要不你帮我拿菜我自己抬米吧？”赵香燕说着就放下菜准备接齐宇手里的米，齐宇哪肯让她来拿，手紧紧地抓着米袋：“不用阿姨，我来就行了，没事儿的，我壮着呢！” “那谢谢你啦！真是个好孩子。” 齐宇跟在赵香燕身后，随着楼层的增加，齐宇居然没由得紧张起来，手心里都是汗，黏黏的。 赵香燕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就冲屋里的人喊道：“林柯，你看谁来了！” 林柯穿着一条灰色格子围裙，应声过来接赵香燕手里提着的菜和水果，看到齐宇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沉着脸从手里接过菜之后掉头去了厨房。 “干嘛呀你？朋友来了都不打声招呼，真是的，都这么大了还要我教啊？”赵香燕埋怨着林柯的无理，笑嘻嘻地从齐宇手里接过米拿去厨房，“那个小宇你先坐，遥控器就在茶几上，想看什么电视自己看，先等阿姨去把米放好给你切水果。” 齐宇活动了一下酸软的手臂，然后对赵香燕摆摆手道：“不用了阿姨，不用麻烦。” “怎么能是麻烦呢？来了就是客人，可不得亏待了，再说了上次还没来得及好好谢谢你呢。”赵香燕说的是之前送林柯回家那一次。齐宇恍惚想起来自己上次来的时候赵香燕在，也不知道他跟林柯说过没有。 齐宇坐在沙发上，没有去碰茶几上的任何东西，而是打量着墙上林柯的奖状，还有他以前的照片。还是那个小小的人站在父母中间，笑得灿烂如火，可如今却是再也找不到那样的笑了。又或者他其实根本就没见过林柯有过这么灿烂的笑容。 他像是一颗被剪掉了所有枝叶的树，只剩下一块光秃秃的树干，在茂密的森林里隐藏着自己，但再也没有长出嫩叶，没有开出花朵，就像是一块孤独的木头直立在土壤里，看不到半点生机。 现在齐宇要跟别人一起以保护林柯为借口将他最后一点阳光都遮住，不给他留半点活路。真是可笑至极，他为什么要答应这样无理至极的决定？ 现在后悔来得及吧？他要告诉林柯，他并没有一丁点嫌弃林柯的意思，他一直都把林柯当成……朋友。对，是朋友，最要好的朋友。 ☆、疏离 林柯一直留在厨房里帮忙，被赵香燕叫出去陪齐宇，但二人分别坐在沙发的两端，谁也没有说一句话。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林柯的脸色自从齐宇出现在他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好看过，因为赵香燕在所以只能隐忍着内心的愤懑，甚至越来越难看了。 饭菜做好后赵香燕热情地叫二人上桌吃饭，也许是因为第一次招待儿子的朋友，赵香燕一心想着给齐宇做一顿好吃的，并没有注意到二人之间沉重的氛围。 桌子小小的，但满桌的饭菜冒出的热气散发着家中特有的温馨的气息。赵香燕给齐宇夹了好几次菜，还给他添了饭，问了一些家常，让齐宇难得腼腆了一次。 林柯沉默不言，低头扒着饭被赵香燕瞪了几次：“干嘛呀你？摆着个臭脸干什么？给朋友夹菜啊！”林柯不耐烦地给他挑了一块花菜，齐宇这才终于开口对林柯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林柯冷漠的回应着，气氛再一次凝固了，可赵香燕竟还是丝毫未察觉，继续对齐宇说道：“小齐啊，林柯平时在学校没少麻烦你吧？” “没，没有。”齐宇为难地咽下他最讨厌吃的花菜，冲赵香燕摇摇头道：“林柯平时在学校还给我补习来着。” “噢是吗？这小子……”林柯给赵香燕夹了一块鱼刺比较少的鱼肉，打断了她没完没了的问话：“妈，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你看你这副谁都欠你钱的样子，也就小齐能忍得了你。”赵香燕白了他一眼，继续给齐宇夹菜，好像齐宇才是他的亲生儿子似的。 一顿饭吃得热闹却又安静。热闹是赵香燕自以为的热闹，安静是齐宇和林柯之间的安静。 晚饭过后齐宇非要吵着去洗碗，林柯不想让齐宇来做事，但又不想跟他说话，怕自己控制不住跟他吵起来，于是二人在厨房里无声却又莫名地默契地洗完了碗。等他们俩忙完时赵香燕突然接到一通电话，跟他们说了一声之后便匆匆出了门，似乎是公司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急着要人过去帮忙。林柯见惯不惯，倒是齐宇露出担忧的眼神来，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半了，没想到竟然会这个点打电话让去公司帮忙，这公司到底有没有把员工当人看啊？ 赵香燕走后房间里终归是寂静。良久，齐宇才从担忧中回过神来，双眼坚定地盯着林柯说道：“林柯，你还要跟我冷战多久？” “你为什么突然来我家？”林柯终于卸下了平静的面具转而愤怒起来。“我就知道，你早就来过我家了吧？这次又是为什么？来看我的笑话？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光临寒舍啊？” “你在说什么？我……你还是觉得我这是来笑话你的吗？我笑话你干什么？我有病吗？有什么好值得笑话的？别把我跟展涛那个家伙混为一谈！”齐宇本就猜到了林柯会生气，并且早就从林柯细微的表情变化里猜出来他的愤怒了，只是被林柯误解还是会感到委屈，毕竟他明明什么都没做。 “是我想混为一谈还是你跟他本来就是一伙的，你自己清楚。”林柯双眼突然变得空洞，黯淡无光的眼神里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这种落寞的表情齐宇从未见到过。 “什么？”楼下忽然想起了一声电瓶车的警报声，喧闹得像是缠绕在脑海里的毛线，越理越乱。 “你们的话，我听到了。”是齐宇跟展涛在电话里商量的计划。可是，他怎么会？是展涛！那家伙果然不是省油的灯，竟然连反悔的退路都给他封锁得严严实实。 “是他发给你的吧。所以你选择相信他是吗？”齐宇苦笑。 “相信你，呵，你拿什么让我相信你？” “可他发给你那些东西，你就不怀疑他却怀疑我？”对于林柯的抉择，齐宇还是难以接受，尽管他知道自己被展涛给套路了，但对于展涛的愤怒远不及对于林柯选择相信展涛却不相信他的失落。 “那你怎么就知道是他发给我了什么东西？那你又怎么像你计划的那样准时来到我家？我不信，是，我本来是不信的，可你现在这样让我怎么信？我猜猜，你下一步打算干什么呢？噢，是偷偷拍几张照片回去，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挖苦我吧？让所有人知道我这个穷鬼靠近你是为了图你的钱，从你身上捞一笔钱之后再跟你断绝关系是吧？” “我……怎么会？我没有！”齐宇慌了，“我根本就没有这样打算！就算是他给你的录音里也不可能有这样的计划！” “看吧，都承认有录音了，却还不承认自己要做的事，还是说非要我放出来给你听听你才知道死心吗？”林柯给手机解锁，迅速翻到还没删掉的录音，也不管齐宇想不想听就直接点开了播放。 声音已经开到了最大，在空旷宁静的房间里响起了齐宇轻蔑的笑声，随后是齐宇熟悉又陌生的语气说出的一段话：“那个傻逼绝对猜不到我去他家其实是为了羞辱他。” “你打算怎么做？”这是展涛的话，齐宇记得展涛确实说过这一句，但那一句属于他的话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去拍下他家啊，他家应该才五十平米左右的样子吧，随便拍几张就差不多没了，真是可怜呐！反正之前我让唐泽在班里说过我的家事，大家也知道我有钱，这么发到班群里再随便说几句愤慨的话大家也就全信了。”那一段属于齐宇的语音让齐宇都怀疑是不是自己曾经说过这样的话，简直跟他平时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 “你真舍得这样对他啊？你们不是好兄弟吗？”展涛的话仍然跟他在电话里听到的一模一样，一字不差，可他自己的话居然被改了，齐宇甚至连对方是怎么做到的都不知道。 “什么好兄弟？放他的狗屁，我齐宇还缺兄弟吗？真是笑话！不过是看他以前被你这样欺负过，觉得好玩，想试试他还会不会再次受骗罢了。”录音到此结束，齐宇还保持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我要说这根本就不是我说话的呢？你还是选择……” “选择什么？”林柯关掉手机，黑色的屏幕里映出他疲惫的面容。“你自己信吗？告诉我你自己信吗？事实就摆在眼前，你让我选什么？选择继续信你的狗屁话，继续当一个被人玩弄的傻逼是吗？” “我……”齐宇哑口无言，像是被人推进无底的深渊里，无限的沉沦。林柯指着黑色的大门，手指气得发抖：“滚吧！我也不想追究什么，从此咱俩就是陌路人了。噢对了，”林柯忽然想起什么，几乎是飞奔回到房间里，打开衣柜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件汉服来，又狠狠地丢到齐宇的怀里，“拿着你的东西滚！这东西我配不上，我也不想要！” “林柯。”齐宇拿着手里的汉服，像是拿着一块沉重的石头，脚丝毫无法挪动半分。 “滚啊！还是说你想继续赖着完成你那该死的计划？” “我没有！这衣服是我送给你的礼物，是留是丢你自己决定。抱歉，是我不该来打扰你，但我一定会向你证明，我齐宇绝不是那种人！”齐宇留下了那套汉服，用不着等林柯再说一句滚他便自己开门离开了。 楼道是一片漆黑，有暗淡的光从远处新修的高楼照射过来，恰好能看清脚下的路。六层楼每层楼都是有声控灯的，但已经坏掉了两盏，剩下四盏得离声控源特别近时才能让它亮起。 楼下的小巷有三盏巨大的路灯，暖黄色的灯光投下，能看清小巷两旁停满了电瓶车，还有一些保洁车，有楼下喂鸡的大爷打量着这个从未见过的陌生人，露出警惕的神色来，似乎是在怀疑他是不是来偷电瓶的。 齐宇快步走出小巷，沿着街边人行道慢慢地离开了石路街。 石路街掩在城市的角落里，像是个苟延残喘的老者，抬着头孤独又倔强地打量着远处的高楼的霓虹灯五彩斑斓的光辉，青石板的路上不知道映过多少脚印，又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发白发青的石板砖。 自从那天回到家之后齐宇就不怎么说话了，整个人仿佛被林柯同化了一般，客气又疏离。严昭叼着一大块炸鸡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诶小伙子，你这是被林柯附身了吗？或者，你是林柯对不对？你跟齐宇互换了灵魂，但你又不好意思说是不是？没事儿，我帮你保密！” “傻逼。”齐宇抱着趴在沙发上伸懒腰的豆丁就往房间里走，连白眼都懒得翻一个。 按照以前的规定每次月考之后都要按照名次排座位的，但因为大家早就习惯了齐宇跟林柯是坐一块儿的，也没人敢跟齐宇抢位置，因此齐宇就算是最后一名也从来不怕因为成绩差而跟林柯分开。但没想到班上还真就有人没眼力见儿跟他抢了位置。 齐宇月考进步了一名，却也仅仅是倒数第二而已，习惯性地从教室门口走到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可这一次最后一排属于他的位置却被别人占了，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班上新来的沈言旭。 见齐宇犹豫地站在过道上盯着身后的位置却迟迟不上前去，严昭疑惑地转过头去才发现齐宇的位置居然已经被人占了？而那个人还正对齐宇作出胜利的表情来。 齐宇捏紧拳头，极其不爽地在全班的注视下转身，绕过刘明选择了门口那里第一排的位置。班里的人哗然，一会儿看着齐宇，又回过头去看坐在齐宇位置上的沈言旭，顿时议论纷纷。 “学委跟体委这是怎么了？吵架了？” “八成是吧，最近好像总看到林柯一个人去吃饭，而且齐宇好像也好久没跟林柯说话了呢。”说话的是个女生，平时没事儿老跟白含雪一起磕他俩，否则也不会连两人说没说过话都观察得清清楚楚了。 “啊好可惜，感觉跟自己失恋了似的……” 齐宇作为当事人听到他们传出的各种猜测却丝毫不做理会，整个人像是忽然冷却的岩浆，僵硬又冷漠地缩在角落，那个离林柯最远的位置。明明是一个班的人，可回过头去却连他的眼睛都看不见，明明住在一个宿舍，明明在寝室里自习时他就在对面，明明躺在床上的时候他的每一次翻身都能感觉到，但为什么就像是跟他隔着一个太平洋一样遥远。好像近在眼前又远在天边，像是星星，明明像是伸手就可以握住，但就算把手伸得再长也摸不到，徒手抓了一把，只抓住了一团空气而已。 ☆、发烧 “齐哥，你跟林柯到底怎么了？怎么最近总觉得你们怪怪的？”要说唐泽直他还真能从北冰洋给你直到南极洲去。严昭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给封起来，自己没心没肺就算了，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吃你的东西去，实在没事儿做自己找江行舟玩儿去也行。”严昭觉得吃零食应该也堵不住唐泽的嘴，给他塞了几包零食推出门去，还顺带反锁了门。唐泽努了努嘴，“不说就不说呗，还想帮忙劝劝呢，好心当成驴肝肺！”说完则抱着零食去了江行舟寝室里玩。 行吧，看在零食的份上就不计较了。 幸好林柯没有在寝室，要不然严昭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他向门口望了望，确定没有脚步声之后才靠近齐宇，说出自己的猜测：“你是不是跟林柯告白了？” “不是。”齐宇不耐烦地停笔，瞪了他一眼之后拿起红笔划掉括号里的答案，“别问我了，不想说。”自从那天回到严昭家严昭和周雅就没少问话，但软磨硬泡终究是磨不过齐宇，最终愣是什么话都没从齐宇嘴里套出来。 严昭觉得齐宇这是失恋没跑了，想安慰但齐宇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对了，帮个忙。”齐宇把解题步骤看了一遍，然后在题号下面用红笔划下一个五角星，严昭看着他认真学习的样子略感欣慰，又好不容易听到齐宇开口让他帮忙，想也没想就说道：“说，什么事？” “帮我打听一个人。”齐宇表情中带着一丝愤怒，“一个叫展涛的人。” “展涛？你打听他干什么？”严昭听说过展涛这个名字，毕竟是展式集团董事长唯一的亲生儿子，想不知道都难。 齐宇知道严昭的朋友多，各路人都有，想要打听一个人并不难。 “你跟林柯闹矛盾不会是因为他吧？怎么？你惹到他了？”严昭手不受控制地撕开了一包瓜子磕了起来。 齐宇没收了严昭的瓜子放到他拿不到的地方去，皱起眉头说道：“那狗东西曾经背叛过林柯，现在还来挑拨我跟林柯的关系。” 严昭张大嘴巴，要不是瓜子已经被没收了他绝对会毫不知觉地连壳一起吞下去。 “这么不要脸呐？”严昭啧啧道：“不愧是展成域的儿子。” 齐宇终于想开了并向严昭求助之后心里稍微好受了些，但由于他对这个对手一点都不了解，所以才会处处受制于人，现在从严昭嘴里得知了一点消息之后眉头才终于松了些。“展成域？” “展式集团董事长，不过……表面上光鲜艳丽，其实是个□□头头，这家伙可是我爸他们的心头刺，轻易还没法拔掉。”严昭特地压低了声音，确保不会被外面路过的人听见。 “这可就棘手了。”齐宇喃喃道。 “不是，齐叔没跟你提起过？也难怪你要向我打听了。”严昭起身去拿回拿包瓜子继续磕了起来，听齐宇摇摇头说道：“我爸他从来不给我说这些，大概是打算一辈子都把我当个孩子吧。” 事实上齐衡上辈子也是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抗着，不给他这个儿子透露半点消息。起初齐宇不理解齐衡的做法，觉得他根本没把他当回事，后来他却明白了，有些苦自己受着也就罢了，没必要再牵扯上家人一起担惊受怕。 “齐叔这也是为你好嘛。要我说我爸好像怕我不担心似的，挑着严重的说，事实上哪有那么严重啊！”严昭磕着瓜子，地上很快又磊了一堆瓜子壳，还落了几颗到齐宇脚上。齐宇不悦地把瓜子壳抖落，对着他的大腿猛地拍了一巴掌：“干嘛呢你？宿舍没垃圾桶啊又往地上扔，快去拿扫把扫了，还真把这儿当家啦？” “过会儿再扫，接着垃圾桶磕瓜子是没有灵魂的。” “……” 南方的天气总是不稳定的，热起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像是个气球，膨胀得快要爆炸，冷起来的时候仿佛一下子回到严冬，让人不得不怀疑前几天的炎热都是幻觉。这个时候是发烧感冒的高峰期，班上错落有致的吸鼻涕的声音让刘明想放他们去操场跑几圈。 严昭离齐宇离得远，也没想到齐宇也忽然感冒了，只是在听到他说不想吃午饭的时候以为他只是心情不好啊，外加熬夜学习太困了，决定吃完饭给他带点吃的过来，便找唐泽吃饭去了。教室里仅留下了齐宇一个人，一切热闹都褪去了，安静的教室里齐宇迷迷糊糊地感觉好像有人来到他身边站了很久，久到齐宇以为这只是自己在做梦而已，而随之而来的触感却告诉他这不是梦。 一只冰凉地手轻轻地抚上他的额头，然后又迅速抽走，脚步声远去之后身边的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齐宇醒来时是被严昭叫醒的，他抬起头时严昭发现他不对劲，摸了摸他的额头：“啧，发烧了，走，我带你去医务室。” “我没事。”齐宇忽地发现了桌子上有一个白色口袋，袋子里清晰可见装着一些药。“吃点药就行了。” “吃屁的药，本来脑子就不好使，再烧糊涂了我怎么跟齐叔交代去？”齐宇拗不过他，被严昭拉去了医务室，医生给他测了温度，是发的低烧，给他开了点药，又让他在医务室休息了一下午，严昭则是去找刘明给齐宇请了假，下午去看他时他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休息了一下午好些了吧？我让人给你带了饭，现在已经被唐泽拿回寝室去了，我来接你回去，老刘说今晚你就好好在寝室休息，就别去上自习了。”严昭饭都没来得及吃就来医务室找齐宇了，见齐宇脸色好了些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不行，已经浪费了一下午了，再这样下去下学期可就得被踢出去了。”齐宇头还是有些晕，不过自己走路还是没问题的。 “为了留在这个班就这么不要命了？啊？”严昭有点气愤，要不是因为自己没注意到齐宇的失常也许就不会让他自己一个人留在教室，也许就没有这么严重了。 “也就一个感冒而已，别大惊小怪的。”齐宇自己拿着药出了门，严昭瞥见齐宇的外套忘了拿，一时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拿起外套给他披上：“你真是的，都感冒了还不知道加一件衣服。” 齐宇没有注意到这里有一件他的外套，任由严昭给他披上：“谢了。” “谢个屁，果然是烧糊涂了。”其实严昭一直都是把自己当成齐宇的哥哥，但齐宇这家伙根本就没把他当哥哥看过，总是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能让齐宇愿意对他说一声谢谢那简直比登天还难，没想到给他披个衣服还能感谢成这样。 回寝室的时候在楼道里遇到了林柯，他们一句话也没说，擦肩而过时仿佛陌生人，对方甚至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又或者仿佛他跟严昭是两个透明人一般。齐宇胃里一阵酸涩，不知道是因为从早上到现在一直都没有进食还是因为林柯的冷漠相待。 严昭这几天一直在找人帮忙打听展涛的事，但一直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严昭不知道展涛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林柯对齐宇如此戒备，甚至疏离到还不如陌生人的地步。至少陌生人在盯着他看的时候他还会回对方一个微笑，而齐宇却连一个微笑都得不到。 “那家伙到底做了什么啊？让林柯对冷漠成这样。”严昭给齐宇开了门，打抱不平的同时还不忘去给他接一杯热水过来。 齐宇端起热水吹了吹，严昭给他打开外卖的包装袋，抖落口袋上的水汽，细心地掰开筷子递给他。齐宇一句话都没说，沉默着不打算回复严昭的问题，严昭也没想多问，反正齐宇不说他就算问百遍千遍都没用。 “这皮蛋瘦肉粥良心了，居然舍得送咸菜，正好，这下不愁吃不下去了吧？”严昭知道齐宇口味刁钻，但是生病了况且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选了很久才决定买粥给他喝，好在店家良心，给他配了包咸菜。 “是挺不错的，不过你在我面前吃鸡肉饭这合适吗？” “噢你不能吃鸡肉，那可惜了，我特地让店家没放辣椒，想着分你一点呢！”严昭笑得开怀，并没有恍然大悟的样子，一看就是故意的。 “行吧，我也不是第一天认识你了，可别让我逮着你生病的时候。”齐宇憋屈地喝着粥，手里拿着手机刷微博，忽然瞥见时间，离晚自习上课还有十分钟，严昭居然还慢条斯理地扒拉着碗里的鸡肉，齐宇把手机屏幕对准他晃了晃：“瞅着点时间，还有十分钟了。” “靠！”之前有多显摆现在就有多狼狈，严昭两三口挑了肉吃完之后随便扯了两张纸巾就飞奔冲向了教学楼，连门都没来得及关。齐宇去关了寝室门，然后吃干净了粥在寝室里无事可做，最后还是选择去了教室。 齐宇特地挑着下课时间去的教室，来到教室时有一半的人都出去趴在走廊边聊天又或者玩闹去了，班里静悄悄的，没谁注意到他的到来。 齐宇忽然想起来自己桌上还有一袋药，他以为那是严昭给他买的，但仔细想想应该不是，严昭没必要给他买了药又带他去医务室，这简直是多此一举。那会是谁呢？唐泽？周鑫？ 但是怎么可能呢？唐泽平时很少来这边玩，就算他坐在前门门口这个位置也应该不会是他，周鑫就更别提了，他一个文科生离这里这么远，估计根本就不知道他生病了，那到底是谁呢？ 齐宇拿着白色的塑料袋，站在门口向那个熟悉的位置望去，正好对上那人的双眼，四目相对之后那人立刻装作不经意转过头去。 会不会是林柯呢？ 林柯是不是还在意他？其实林柯还是信他的，林柯没有怪他，林柯一定是在等他道歉，在等他证明自己的清白。肯定是这样的！他的林柯怎么会那么容易就被迷惑了呢？林柯那么聪明，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被骗了的！对，就是这样！林柯对他这么冷漠肯定都是装的，其实心里还是很想跟他说话，很想跟他和好的！ 他就知道林柯这家伙脸皮薄不好意思，要不是他了解林柯的话还真的被林柯给糊弄过去了呢！ 还好，这次感冒不亏，虽然是发了点烧，但终于烧开了窍。他的林柯还是他的。 ☆、和好 齐宇跟林柯冷战将近两个月，这两个月不仅齐宇跟林柯无话可说，连严昭都没跟林柯说上过一句话，倒是唐泽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跟林柯说这说那，也不管林柯理没理他。 不过时间久了唐泽也觉得再这样耗着也不是办法，他知道这种时候严昭绝对是站在齐宇那一边的，既然如此那他还是去找林柯比较好，毕竟林柯脾气比较好，人也好说话，找他准是没有错的。 “林柯，你跟齐哥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冷战起来了？”且不说林柯已经好久没跟他们一起吃饭了，现在跟齐宇连同桌都不是了，这让唐泽比较好奇他们俩人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才会闹得这么不和。要知道男生之间产生矛盾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一架，然后又跟没事儿人一样了，像这种冷战确实很少见，可见俩人产生的矛盾还不小。 要说一来就去问人家到底因为什么吵架确实不好，但若是不问唐泽又怎么知道该怎么让他们和好呢？ 林柯没打算说留下一句：“没什么。” 林柯逃一样地转身离开，没想到唐泽会穷追不舍。 “到底是为什么啊？齐哥他那么喜欢你，就算是不喜欢他也不必要这样躲着他吧？”唐泽一时嘴快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林柯诧异地停下脚步转过头来震惊道：“你说什么？齐宇他……他什么我？” 林柯一时语无伦次，连他自己都没发现。 “齐哥他喜欢你呀！”唐泽愣了一下，喃喃道：“你不会不知道吧？” “怎么可能呢？齐宇他……他为什么会喜欢我啊？他不是喜欢……”喜欢一个姓宋的人吗？ 林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纠结齐宇喜欢的人是谁，而不是在想他喜欢谁那是他的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那个……林柯，齐哥难道还没跟你告白吗？”唐泽环顾四周，确定齐宇跟严昭不在附近才敢继续说道：“难道你跟齐哥闹成这样不是因为他跟你告白然后你却拒绝了他吗？” 唐泽越说越小声，觉得有点尴尬。 “他没跟我说过什么，我跟他也什么都没有，告白也好拒绝也好都没有。大概是你想太多了吧。齐宇他喜欢的人不是我。”林柯垂眼，难得察觉心里有一股酸涩的感觉。 “怎么会呢？齐哥可是亲口承认过的。再说了，他连你喜欢吃什么都知道，每次买零食都是买你喜欢吃的，我上次把你给他买的零食吃了追着我数落了两周呢！还有啊，他连我不喜欢吃豆沙包都不知道，每次都跟他说，结果下次还给我买豆沙包，那玩意儿甜甜腻腻的谁受得了啊！” “……”林柯就喜欢吃豆沙包。 “不过，”唐泽挠头笑笑，“这件事可千万别告诉齐哥，不然我可吃不了兜着走。”齐宇之前就因为怕唐泽说漏嘴才没告诉他，可现在好了，他果然还是说漏嘴了。 “好。”林柯一笑了之，看似轻松实则内心犹如晴天霹雳，炸响了一整天都没法静下来。 看着林柯走远，唐泽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但又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直到月底放假的时候才想起来，好家伙，他明明是想在月底他生日那天邀请林柯去他家吃饭，但因为不小心说漏嘴齐宇喜欢他的事，一慌张就给忘了。 月底放假的第一天正好唐泽生日，他叫上了自己玩得好的几个朋友，一大桌子人围坐在一起，虽然房间狭小，但更显热闹。 齐宇来到唐泽家时忽然想起来唐泽也是住在石路街的，而且离林柯家非常近。他好像忽然知道该怎么向林柯证明自己的清白了，这感觉就像是数学题，纠结了好久终于拨云见雾找到了方法，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理清思路准备解题了。 只是齐宇没想到唐泽跟江行舟下去买几瓶饮料上来时带来了一个大家都认识的人——林柯。齐宇坐在桌子对面，与刚进门的林柯对视，这一次林柯没有别开眼，两人沉默着对视良久，忽的被唐泽打断：“诶齐哥，你身后有把多的凳子，正好放你旁边，大家稍微挪一下挪个位置出来。” 齐宇不知道这是唐泽故意为之还是别有用心，不仅把林柯安排在他身侧，还好几次劝林柯喝酒，林柯也没拒绝，刚拿起被倒满的酒杯就被齐宇抢了去，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谁都能看出来唐泽是故意的，但谁也没阻止他。其实阻止也好，不阻止也好，都差不多。齐宇本就想喝的，不，是早就想了。 在林柯来之前他明明已经想到了该怎样跟他解释自己所做的一切，可在面对他的时候还是慌了，心中那份苦涩，明明已经缩减到了最小。但他来了，在意想不到的时候，打乱了齐宇心里的节奏，开了口却说不出口，唯有饮酒安抚这颗不听话的躁动的心。 唐泽爸妈恰好今晚上夜班，双双吃了饭之后就上班去了，所以他们一大桌子人才敢放心大胆的喝酒玩游戏，很快一桌子人喝趴下了，只剩下了严昭、齐宇和林柯还坐在凳子上，剩下的要么爬到床上睡觉去了，要么就是去沙发上躺尸去了。齐宇虽是坐着，但他今晚喝的酒最多，脸上绯红双眼迷离，俨然也已经醉了。 齐宇还拿着酒瓶继续往酒杯里倒酒，林柯终于看不下去了，抢了他的酒瓶放在地上，“别喝了。” “你管我干什么？”齐宇又拿了一瓶未开封的出来准备打开继续喝，又被林柯给抢走了，他委屈地盯着林柯：“你干嘛要管我？你不是不理我吗？” 严昭也喝了不少酒，现在头疼欲裂，眼睛也快睁不开了，看着沙发上还有一个仅有的可以躺人的位置并不打算跟齐宇共享，对林柯说道：“林柯，现在这里也歇不下了，你带齐宇去你家睡好不好？” 严昭也是喝得醉了，也没意识到自己到底在说什么，甚至忘记了齐宇还在跟林柯冷战中。 林柯刚被齐宇的话吓了一跳，他能听出齐宇话里的委屈，还没安慰什么又被严昭叫住了。唐泽家里比林柯家里还要拥挤一些，一桌子人确实睡不下，不过除去他跟齐宇倒也刚好凑和。 要是留齐宇在这里的话大概只能躺地上了，但这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些。林柯想了想，于心不忍，还是答应了下来。 就在林柯回复严昭的时候齐宇又悄悄拿了瓶啤酒出来打开准备直接喝，被林柯抢走了放在地上：“好了，别喝了，跟我去我家吧。” “去你家干什么？我不去！”齐宇赖在凳子上不肯走，沙发上已经传来了周鑫的呼噜声，林柯也不想让齐宇在这里继续撒着气，省得打扰到他们休息。 “听话好不好？”林柯知道人醉酒之后会露出平时难得一见的一面，那个视频中他自己的样子就是很好的例子。 “我不去！我再也不去了，我再也不要去了，你要凶我，你要让我滚！”齐宇越说越委屈，让林柯心生歉意。 “对不起，我不会了。跟我走，我带你去。”林柯拍了拍他的背安抚他，像是在安抚一只狂躁不安的小动物。 “我不！我不去了！要是去的话，你又要觉得我是在策划着捉弄你，欺负你。”齐宇声音弱弱的，还吸了吸鼻子，似乎快要哭出来。 林柯从没见过齐宇委屈过，更别说是委屈得哭出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唯有将他拥入怀中拍着后背道歉：“对不起好不好？我错了，是我不该怀疑你的。” 自从上次把齐宇从他家赶出去之后林柯多次劝自己冷静，静下来想一想会不会是他误会了什么，毕竟齐宇这么久以来真的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来，单凭展涛所谓的证据就怀疑他，这怎么也说不过去。 在赶走齐宇之后的那天夜里他就反复的听了好多次展涛发来的音频，特别是仔细的听录音里齐宇说话的语气，是陌生的，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不敢保证这到底是真的还是说这就是展涛的阴谋，他知道展涛这个人深不可测，他也知道展涛了解他，想要挑拨离间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只是展涛到底是不了解现在的他，人总是会变的，以前的他或许会相信展涛，但现在他谁也不会信，信的只有自己。在查清事实之前，他不会偏袒任何一个人。当然这只是他自认为而已。事实上在看到齐宇独自一人留在教室那一刻他就动容了，他特地回寝室给齐宇拿衣服披上，发现齐宇发了低烧之后特地去医务室买了退烧药，还接了一杯热水放在桌上，虽然最后齐宇根本就没有吃他买的药，可那一刻他就已经选择站在齐宇那一边了。 只是直到在石路街碰到唐泽和江行舟之前他都没法说服自己该怎么去信齐宇，所以他才一直躲得远远的，一边悄悄注视着齐宇的一举一动，一边却又在告诉自己这个人或许真的跟展涛一样，是个混蛋。 “你不该怀疑我什么？你宁可相信那个讨人厌的家伙都不信我，不管我怎么解释都不信我，现在你却告诉我不该怀疑我，凭什么？”齐宇双眼通红，像只兔子一样恶狠狠地盯着林柯。 “是，我承认勾心斗角我确实不如他。你们说我笨，说我傻我都承认，但我对你的好，这一年以来我对你做的那些事都算什么？凭什么就因为他一段录音，一段被篡改的录音你就信他不信我了？他才是那个真正的欺负过你的人啊！我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吗？凭什么他随随便便说两句话，给你一段所谓的证据就可以把我对你做的事否认得干干净净？凭什么呀？”齐宇几乎怒吼起来，双手捏紧林柯的肩，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就像是落在林柯的心上，烫下一个烙印。 “我……” “还是说非要我把我这颗心挖出来捧到你面前你才知道我这么对你是为什么吗？林柯，我恨你，我恨你这块木头，连唐泽都能猜出来我喜欢你为什么你不知道？还是说你早就猜到了，只是你在躲我对不对？你真是……你到底要让我怎么样啊？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吧？你这心怎么还捂不热呢？” 齐宇的声音带着鼻音，最后又变成小声啜泣，一滴又一滴的泪水落在林柯的肩头，林柯抱着他，心在胸腔里乱跳。 “乖，我错了。我带你去我家好不好？这次我不骂你，我信你，我信你好不好？”林柯小心翼翼地拍着齐宇的后背，他终于安静下来，乖乖地趴在林柯肩头问道：“真的？” “嗯，真的。” “可是你不喜欢我。”齐宇撇撇嘴。 “喜欢，我喜欢你。”林柯的脖子被齐宇的头发扎得痒痒的，说出那一句话之后自己都愣住了，抚摸着齐宇的手停了下来，两个人在寂静的夜里相拥，明明都一动不动，却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正疯狂地跳动着。 “我不想走，困了。”齐宇小声嘟囔，其实是在掩饰偷笑。 “那我背你。” “好。”齐宇笑盈盈地松开林柯，又任由林柯背着他离开唐泽家。 石路街本来就小，况且林柯家离唐泽家离得很近，所以就算是把齐宇背回家去也累不到哪儿去。只是林柯没想到齐宇喝醉酒这么折腾，一路上又晃又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柯，我告诉你哦，当小孩子可真好。”齐宇趴在林柯的背上，凑到他耳朵边说道。 “是是是，你顶多三岁。”林柯笑道。 “不是三岁，是三十岁。我跟你说个悄悄话噢，我已经三十岁啦！”齐宇打了个嗝，林柯点头附和道：“是是是，你三十岁，你是三十岁的小朋友。” “你不信我？”齐宇失落地试探道。 “我信。好啦，到家啦，快下来，让我开门。进去可就别吵了，现在这么晚了，我妈应该已经睡着了。”林柯忽然被唐泽叫去吃饭时给赵香燕打了电话，她立刻就同意了，所以也没管林柯几点回家，以为他会在朋友家住，谁知道回家时还带了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开学之后就开始忙起来了，更新的速度又会慢下来…… ☆、承认 林柯的房间很小，一张床占了大半，除去摆着一个书桌和衣柜的空间，剩下的地方勉强能站两个人而已。齐宇被林柯背到家门口之后就忽然安静下来，竟然说睡着就睡着了。 林柯把齐宇搬到自己房间去，给他脱了鞋袜，放了热水给他洗了脸擦了擦脖子手臂，弄得自己大汗淋漓，洗完热水澡之后已经晚上十二点半了。 距离上一次跟齐宇睡在一起还是上学期的时候，一想到那几天早上醒来时就被齐宇抱着，头埋在他的肩头，他竟然以为那只是齐宇睡觉喜欢抱着什么睡而已，现在想起来有些恍惚，原来那并不是单纯的一个习惯而已吗？ 刚躺上床，齐宇就靠过来将他抱住，头又埋在他的肩膀那里，弄得他的脖子痒痒的。 “林柯，对不起。”齐宇的声音细若蚊声，在夜里却尤为清晰。 “我不该那样的。不要不理我好不好？是我错了，你去告我吧，把我抓起来关着都行，不要不理我。”有温热的泪划到脖子里，林柯艰难的翻过身去与他面对面，齐宇紧闭着双眼，表情尤为悲怆，看来是在做梦，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 林柯抱着他，与他相拥而眠。 长夜漫漫，再睁眼时齐宇就在他眼前，窗外有灯光从窗帘的缝隙里穿过，落在齐宇身上，似乎有点不一样，但具体怎么不一样林柯也说不上来。 他不知道齐宇那样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是什么意思，像是一匹饿狼在丛林中忽然发现了猎物一般。 齐宇没有说话，而是将他像饿狼捕猎一样向他扑来，林柯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自己的双唇被温热而柔软的东西覆盖，但下一刻温柔都散尽，变成了疯狂的索取。 齐宇竟然在吻他！ “唔——！齐宇……唔……放开我，你干什么？！”林柯吓坏了，那个疯狂的齐宇是他从来不曾见过的模样，一只手紧紧地钳制着他的双臂，另一只手却在撕扯他的衣服。 “你疯了吗？放开我！”林柯挣扎着，但齐宇的手劲竟然大到他如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双手被捏得生疼，林柯没有办法，对着齐宇的肩头狠狠咬下去，但对方只是深吸一口气，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齐宇！你放开我啊！啊——！不要！” “林柯，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追了你十五年，你拒绝了我十五年，难道我齐宇就真的不配得到你的心吗？你这心到底是什么做的，为什么怎么捂都捂不化啊？为什么啊？你不如告诉我，告诉我要怎么做你才愿意接受我啊！” 齐宇几近疯狂，不等林柯回答又堵住了他的唇，温热的气息带着酒精的绵缠，有苦涩的泪划进二人的嘴里，是苦，是比任何药物都苦的味道。 “齐宇，我求你不要！你会后悔的！”林柯痛苦地呻咛着，却怎么也阻止不了这头疯狂的饿兽。 “痛！齐宇，我痛，停下！快停下啊！” “求求你，停下！” 一夜的求饶换来更疯狂的索取，被逼得疯狂的饿兽早已没了人性，任由他怎么恳求，躲避都无法逃脱。 林柯被身体一样的反应弄得惊醒，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齐宇还抱着他在身后乖巧的睡着，林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发现枕头已经被浸湿了，喃喃道：“原来是梦。”刚松了一口气就被身体的异样感再次弄得惊慌失措起来。 就算是梦那又怎么样？他居然做了个春梦！而且、而且对象还是齐宇！ 林柯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离开，生怕会惊动熟睡中的齐宇。一眼都没敢看他，林柯迅速从衣柜里找了一条新的内裤去了厕所，又特地把水龙头的水开得很小，洗了好一会儿才把那些令他羞耻的痕迹洗净。 捏着洗好的内裤，刚打开门就撞到了齐宇。 “洗好啦？我饿了。” “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林柯捏紧手里的内裤，心虚的往后面藏了藏，脸上是遮不住的可以的绯红。 “就在你找内裤的时候啊。” 齐宇说得轻松，林柯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想吃面。”齐宇见着林柯脸色通红，还变本加厉的欺负他道：“还想放两个荷包蛋。” “好。”林柯垂着头，逃一样地从齐宇身侧钻了出去，根本没看到齐宇得逞的小表情。 两人起床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赵香燕早就上班去了，走的时候见他们睡得熟没叫他们起来吃早饭，倒便宜了齐宇可以吃到林柯亲自下的面。 齐宇在林柯去下面的时候去洗了个澡，经过林柯的同意之后才打开衣柜去找一套衣服穿，刚打开衣柜就看到了挂在衣柜里的那套汉服，他心里美滋滋的，就知道林柯不会舍得丢他送的东西。 洗得干干净净的从厕所里出来时，林柯已经把面端到桌上吃了起来。 “唔，林柯你下面可真好吃。”好久没有吃到林柯亲自下的面，齐宇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咳咳咳咳咳！” “慢点吃，别急。来，喝口水。”齐宇给林柯接了杯水，喝了水之后林柯才终于好了些，但脸不知道是因为呛到还是别的什么而变得通红。 吃完面之后齐宇主动去洗了碗，洗好碗出来时正好林柯的手机响起，他看了一眼之后就给挂断了。齐宇擦干净手上的水，取下围裙走到林柯身侧问道：“谁啊？” “不认识，应该是打错了。”林柯收了手机，二人坐在沙发上忽然沉默，其实谁也不知道说什么。 林柯不知道齐宇还记不记得昨晚他说过的话，而齐宇不知道昨晚林柯说喜欢他是他做的一场梦还是林柯为了阻止他酒后发疯的敷衍而已。 沉默良久之后双方同时开口道：“你……” “我……” “你先说。”齐宇道。 “我昨晚说……”林柯还未说完，齐宇的电话响了。 齐宇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的是严昭的名字，想也不想就挂断电话，满怀期待地对林柯说道：“你继续说。” “是严昭？”林柯刚才瞥见了齐宇手机的备注名。 “别管他，你继续说，我想听。”齐宇的手机又响了，齐宇又耐着性子挂掉，奈何对方反而契而不舍地打个没完，弄得林柯也没办法说下去了。 “我跟他和好了，就这样，拜拜。”齐宇不耐烦地接了电话之后没等对方开口，几秒的时间就挂断了，严昭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 林柯噗嗤笑出声来，齐宇追问道：“你昨晚说什么？” “你不记得了？”林柯眼里是掩盖不住的失落，这让齐宇犹如做梦一般，难以置信地说道：“所以昨晚你说喜欢我，不是我在做梦，是真的？” 齐宇双眼神采奕奕，就像是忽然被点亮的星星，“所以，我这是追到你了？” “嗯。” 齐宇开心得像个得到糖的小孩子，抱着林柯就想亲他一口，林柯立刻警惕地后退道：“你干嘛？” “都追到你了还不让亲吗？”齐宇追了林柯十六年，每天都在期待着哪一天林柯接受他，期待着林柯亲口说喜欢他，可这一天真的让他等到了。 “不行！哪有才告白就要亲的？我还没准备好，下次吧。”林柯想到昨晚那个疯狂的梦，虽然留恋梦里那个齐宇亲吻他时的热烈，但那个梦太过于真实，真实得让他以为真的跟齐宇发生了什么。 “好吧。”齐宇勉强点点头，在自己大腿上猛地拧了一把，疼得他呲牙咧嘴，然后是傻笑着喃喃道：“我追到了。嘿嘿，我终于追到你了。” “傻子。”林柯温和的笑笑，忽然发现承认喜欢一个人远比欺骗自己简单。 是啊，别人都发现了齐宇喜欢他，可他没有发现；他不承认对齐宇的喜欢，事实上早就被别人看在眼里。在与齐宇冷战的一个月里，他心里就像是被堵进了一个死胡同里，想回头却发现也无路可退。 要不是这一切都被赵香燕看在眼里，他可能会一直逃避这个事实。直到昨天，当他无精打采地回到家里，不再对着手机傻笑，甚至时常走神，怎么看怎么像失恋。 “怎么了？跟齐宇吵架了？” “没有。”林柯否认道。 “骗人。你这样子我还不懂啊？是齐宇欺负你了？”赵香燕平时都是叫齐宇小宇，这次忽然叫齐宇的全名让林柯感觉有点怪怪的。 “妈，别多想，我跟他什么事都没有。”林柯不想再提齐宇的事，垂着眼想专心做手里的事，根本没注意到赵香燕看穿一切的眼神。 “是吗？那你怎么跟失恋似的？” “妈！你在说什么？”林柯诧异的抬头看着赵香燕，赵香燕偏了偏头：“难道不是吗？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妈妈怎么会看错呢？” 赵香燕宁可累着自己也要守着林柯的父亲，她又怎么会不懂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眼神呢？ “妈！我才没有！别瞎说。”林柯很少用小孩子的语气跟赵香燕说过话，永远都是把自己当成大人一样，让她知道自己的懂事，让她不必担心自己会给她添麻烦，可孩子终究是孩子，不管多大的年龄，在父母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必要藏着掖着，妈妈又不会怪你喜欢谁。”赵香燕低头笑着，抬头看他的时候似乎不再是一个年近四十的女人，而是一个花龄少女。 “可是我……”我不喜欢他啊！ 不知道为什么，不喜欢三个字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就像是被扼住了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好奇怪，为什么会这样？ 难道他真的喜欢齐宇吗？为什么会这样？不应该的，齐宇……齐宇他……唐泽说齐宇也是喜欢他的。为什么会想到也字呢？他明明就没有喜欢齐宇，怎么会……那家伙平时那么爱欺负他，然后还是个自恋的家伙，是个傻子！他怎么会喜欢齐宇？怎么可能呢？ 直到他下楼取快递时忽然遇到了唐泽和江行舟，来不及反应就被二人带去了唐泽家，浑浑噩噩来到唐泽家之后与人群中的齐宇对视，又被唐泽故意安排在了齐宇身旁，看齐宇为他挡酒，又不知道为何在安抚他的时候脱口而出那一句喜欢，那时候浮在心上的石头终于沉了底，好像悬在头顶的乌云一下子都散开了，整个天空都恢复了清明。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躲避远比承认来得沉重，与其躲避倒不如勇敢去面对它。 作者有话要说：林柯：齐宇不喜欢我。 唐泽：他喜欢你。 林柯：我不喜欢齐宇。 赵香燕：你喜欢他。 哦嚯，好好的一个孩子这样就…… ☆、和好后 齐宇和林柯的冷战来得很突然，和好也和好得猝不及防。那晚严昭自己也醉得不行，只隐约听到齐宇的话里带着哭腔，而林柯耐心而又温和地道歉，可他实在是醉得厉害，也不知道齐宇和林柯到底是什么时候走的，只知道一睁眼在唐泽家找了半天都不见齐宇的踪影，还以为他这是出了什么事。一通接着一通的电话拨打又挂断，就在严昭快失去耐心的时候，齐宇接通了电话，然后以比他更不耐烦的语气说了一句他跟林柯和好了之后就挂断了。 唐泽揉了揉眼睛，从房间里出来，身后跟着江行舟，沙发上的几位小伙子也幽幽转醒，大家商量着去吃了早饭之后一一道别回了家。 由于不见齐宇的踪影，严昭临走前唐泽特地拉着他问道：“齐哥呢？”严昭别有深意地笑道：“去林柯家了。” “噢，和好啦！挺好的，看来这次生日没白请客，回头得好好敲诈齐哥一笔。”唐泽激动地搓了搓手，严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迟迟不提回家的江行舟，“你们待会儿还要去哪儿玩吗？” 唐泽丝毫不遮掩道：“是啊，之前说好一起去新建的那个公园玩，正好今天有时间。” “两个人啊，”严昭似乎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道：“挺好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唐泽也没挽留他，说了一句路上小心之后就陪着江行舟去了公园。 吃过早饭之后齐宇还想继续赖在林柯家里，林柯也不恼，在齐宇撒娇耍赖各种厚脸皮的行为下，林柯叹了口气，最终翻出了自己小时候的相册。 那个小小的林柯，软软的脸带着婴儿肥，让你忍不住想伸手上去捏，不过既然照片里的孩子捏不着，那就捏林柯的脸好了。林柯忽然被齐宇捏了捏脸，一巴掌拍开他的猪蹄往后仰了仰：“你干嘛？” “你看你小时候那么可爱，要是从小就认识你就好了，说不定这样的话你早就是我的了。”齐宇嘿嘿地笑着，林柯又何尝不是这么想呢？要是早一点就遇到他们就好了，这么多年也就不必要这么艰难的扛过来了。 他这十五年，像是过山车一样，起初是缓慢上行，而后在他爸爸离世后忽然跌落，一跌再跌，就在他以为要跌到底之后，展涛出现了，教他打架，替他打架，从此他的世界里好像又有了光。可是，光不是一直普照在大地上的，只要有白天就一定会迎来黑夜，所以黑夜再次来临时他又一次跌落了。 这一次，没有人靠近他，没有人再愿意把他拉回来，直到齐宇的出现。 齐宇跟展涛是不一样的。展涛跟他一样，没有多少朋友，那时候总是跟他黏在一起，他也什么都愿意跟展涛分享，那时候他以为自己遇到了知己，遇到了可以称兄道弟一辈子的人。可齐宇不一样，他活泼好动，他有很多朋友，好像跟谁都合得来，跟谁都亲近，可偏偏这样的一个人，让林柯无法抗拒。齐宇似乎一直都不属于林柯一个人的，但又似乎是属于他的。 齐宇就像唐泽所说的那样，知道他的喜好，也知道他想要什么，甚至似乎连他厌恶的什么都知道，好像两个人相处过很久一样，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过，明明那个人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样子，又偏偏了解他了解到细致入微。 曾经林柯羡慕过唐泽，在他最希望得到朋友的那些年认识了齐宇，现在更是羡慕到嫉妒。是啊，唐泽跟他的家庭是差不多的，却有那么多朋友。大家根本就不在意唐泽家里有多窄，也不介意他家住在石路街。林柯想到这里觉得曾经的自己挺好笑的，他竟然一直以为只要不告诉他们自己的家境，那么那些人被他当作是朋友的人就不会嫌弃他，至少不会以为他接近他们只是图他们的钱而已。 其实，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嘿，在想什么呢？怎么忽然走神了？”齐宇放大的脸让林柯回过神来，看着手里的相册随口一说：“没什么，以前也没多少照片，都是小时候拍的，长大一些之后就没心思拍了。”林柯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来。 “回头带你去我家看看我的吧，我小时候长得可帅了，我从小就帅，保证你喜欢。”齐宇说得眉飞色舞，手上继续翻阅着林柯的相册，没翻几页就见了底。 “这么自恋，严昭是怎么做到没嫌弃你的？”林柯一想到严昭好像确实挺嫌弃齐宇的，觉得好笑。 “笑什么？他那是嫉妒我比他好看，你看你就不嫌弃我，对吧？” “嫌弃。”林柯把相册收回房间里去，齐宇在林柯身后拍了拍衣服站起来道：“那你就是在嫉妒我！不过你长得那么好看你嫉妒我干什么？” 林柯不想跟他说话，放好相册出来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早上十点多了，要是再不去买菜等赵香燕十一点半下班回来的时候可就晚了。 “走吧，去买菜，今天就留在我家吃饭。”语气并非商量而是陈述，林柯拿上桌上的钥匙就开了门出去，齐宇紧跟其后，脸上笑出花儿来。 “那今晚还能抱着你睡觉吗？” “你觉得呢？”林柯黑着脸，又觉得有点尴尬，没脸去看齐宇。 “我觉得可以。”齐宇手习惯性地搭在林柯的肩上，在楼下下棋的大爷见林柯便热情地招呼道：“柯仔买菜去啊？” “这是同学吧？哎哟，现在的孩子都长这么高啊？还以为就你跟前面那条街的唐家的小伙子长得高呢！”楼下的老大爷向来是热情洋溢，直言不讳，林柯没想到连楼下的老大爷都认识唐泽，可他却不知道。 “大爷你好，我是林柯的好兄弟，前面那条街的唐家小伙子也是我好兄弟！”齐宇习惯性地套近乎，让大爷们更加来劲儿了，“这么巧啊？小伙子会下棋不？有空来陪老头子下下棋啊！” 林柯就知道这些老头最是难缠，热情确实热情，但就是热情过了头，见谁都想逮着他下棋。林柯小时候就被被其中一个刘老头带来过，一桌子老头教会了他下象棋，从此以后只要他们见到林柯路过就绝对要逮着他来几局。 “不了不了，刘爷爷，下次我陪您下吧，我朋友他不会下棋。那个，我们还急着买菜去，待会儿我妈下班的话可就晚了，改天一定陪您下！”林柯一句话解释完之后没等老头们反应过来就拉着齐宇开溜。 手被林柯紧紧握住直到到达菜市场门口才放开，齐宇虽是不舍，但还是知道菜市场人多口杂，特别是卖菜的大妈，见着两个手牵手的男孩子，估计没什么都要给你说出朵花儿来。 “下次来我家这边一定要避开刚刚那条路，否则一时半会我可是救不了你的。”林柯见齐宇走神，加重语气说道：“听见没？” “听见啦！你家楼下的大爷们可真是闲得慌。诶，说真的，你会下象棋？” “会一点吧。” 林柯说会一点就是很会了。 齐宇不知不觉想到了齐衡。中年的齐衡退休之后在家无事可做，整天盼着有人来跟他下下棋聊聊天，本来这个人可以是严义，但是严义中年的时候喜欢跟着周雅到出去旅游，丝毫不管齐衡在家有多无聊，有时候还特地发他们旅游的照片给齐衡，把他气得牙痒痒但是又无可奈何。 齐宇不是没有想过让齐衡找个伴，但是齐衡不同意，两人为此争执不休，后来齐衡直接给齐宇买了套房，还派人把他的东西都给搬出去了，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之后齐衡更是闲得慌了，虽然分外后悔，但就是不肯让齐宇回去陪他，再后来……齐宇想陪也陪不了了。 要是以后林柯在的话就好了，至少林柯可以陪他下棋品茶聊天。 只是，不知道齐衡知道他是同性恋会怎么想？会像当初他爷爷阻止他爸跟他妈在一起一样还是远比齐老爷子更加抗拒呢？这他也说不准，毕竟就在上一世的时候他根本没有透露出半点关于自己是同性恋的事来。 “想吃什么菜？”等齐宇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柯已经买了好些菜了，都是林柯喜欢吃的。 “我不挑，什么都行。” “真不挑？可我记得你好像不爱吃花菜吧？” “你知道我不喜欢吃花菜啊？”齐宇想起来上次林柯给他夹的花菜，原来是故意的？ “那你上次还故意给我夹花菜。” “对啊，我就是故意的。”林柯大大方方地承认之后反倒让齐宇无话可说了。 “谁叫你平时老欺负我的，就欺负你一下怎么了？” “我的错，我以后改，绝对不欺负你了，真的！天地良心！” 齐宇的发誓林柯是不信的，齐宇这么发誓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过了这会儿还不是要欺负他。 绕着道回了家之后林柯炒菜，齐宇给他帮忙，两人在厨房了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弄好了饭菜，坐在沙发上等着赵香燕回家吃饭。 就在这一小会儿的时间里，齐宇感慨万千，好像空虚的心脏一下子被填满了，一呼一吸间胸腔里跳动着的心脏被刻满了林柯的名字。 要是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一起买菜一起做饭一起为油盐酱醋茶精打细算，一起等下一场雪…… 赵香燕回来之前打了电话给林柯，问齐宇还在不在家里，在的话给买点水果没有？齐宇受宠若惊，哪想到自己还没刷丈母娘的好感呢，人家就已经这么这么关心他了。 齐宇在林柯电话旁一直说着不用不用，赵香燕回来时还是买了好几种水果，让林柯去给齐宇洗好方便饭后吃。林柯觉得自己好像突然从亲儿子变成了仆人，而旁边那个忙着给赵香燕添饭的才是亲儿子。 午饭过后赵香燕睡了半个小时的午觉之后就上班去了，临走前特地嘱咐林柯别欺负他，林柯敷衍地应付了几声，心想自己什么时候欺负过齐宇了吗？明明是这家伙欺负他更多一点。 “下午吃了饭再回去吧。”难得在林柯家里呆上一天，齐宇也是很舍不得走，但要是连晚饭都不回严昭家去吃的话周雅又要问一大堆问题了。 “下次吧，下次来我家吃饭，或者我哪天去跟周姨说一下，带你去严昭家吃去，周姨做饭可好吃了。” “不了吧，去严昭家干什么，都没邀请他来过我家，下次有空去你家玩吧。”林柯还记得上一次见到周雅时她热情的邀请，但自己跟严昭玩得一般，还是别去打扰了。 “那可要等很久了，我家现在没人，连家里的猫都被严昭那家伙搬过去了，还没还回来呢！”林柯想到上次跟严昭合伙把齐宇骗去他家，有点可惜那两只猫咪居然还没有抱回齐宇家。 “你妈也没有在家里吗？”林柯想到严昭说过齐衡有事出差了，但没有提到楚秀，因此林柯一直觉得他家里应该是有妈妈陪他的。 但话说出口之后就陷入了沉默，良久齐宇才开口打破这沉默道：“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语气是轻的，像是有微风吹过，但话语凉过深秋。 原来齐宇跟他一样，也是单亲家庭长大的啊…… “抱歉，我……”林柯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不知所措。 “没事，这有什么值得道歉的，你呀，不要老觉得自己惹别人不开心了，别想太多，这种事怪不了谁，你也不必感到抱歉。”齐宇浅浅一笑，“只是可惜了，要是我妈在的话，她应该会很喜欢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两天考六级了，容我先抱个佛脚…… ☆、线索 白天的石路街与夜里不同，有四五层楼那样高大的梧桐树立在道路两旁，树枝从路两旁向路中央延伸，刚刚好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在初夏的阳光下，有微风吹过时，树影摇晃，恰到好处的清凉。 难怪那些大爷喜欢在路边摆上凳子乘凉了。齐宇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想。 其实石路街仅仅是被有钱人认为是贫民窟，但对于普通人来说，石路街也算不上太穷，街道两旁的小超市、水果店、快递店、杂货店、面馆等等就是最好的证明。 就在林柯送齐宇出去石路街的这五六分钟的路程里，就有不少人跟林柯打招呼，有带着小孩子散步的阿姨，有扫地的清洁工，也有正在树下乘凉的老大爷以及围坐在一起聊天的老太太们。 其实贫穷真的不能代表什么，有时候有钱人还不一定能像这些人一样亲切和蔼。 “好啦，回去吧，明天见。”刚出了石路街，林柯还想再送一段路，却被齐宇拦住了。 “明天又要上课了，这次回学校又要换座位了，不知道……”齐宇顿了一下，注意着林柯的表情继续道：“这一次我能回去了吗？” 坐在第一排那个角落里一个月，说不难受都是假的，且不说那里看黑板左侧的时候反光，有时候老师写的东西根本看不清，光是想到那里是离林柯最远的地方齐宇心里就堵得要命！ “这我可管不着，座位是按名次选的，这得看你自己。”林柯嘴上说着无所谓，事实上是很希望齐宇还能再坐回他旁边的，但是他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总不能有人坐在他旁边的时候不让人家坐吧？这是什么道理？ “可是，要是不跟你坐在一起的话我就没有办法好好学习，没有办法好好学习的话下学期就会被分出去，然后就离你更远了，你舍得吗？” 说到底齐宇就是想让林柯帮他把位置留着。 “可是你坐后面的时候也没见你好好学啊？”聊着聊着二人又走了一段路，明明说好了别送了，可还是继续并肩前行着，好像只要谁都不提分别就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了一样。 “那不一样，以前咱俩是好兄弟，现在你可是我的男朋友，只要你让我好好学我绝对好好学！”男朋友三个字让林柯感觉陌生又别扭，在此之前他一直没有觉得自己会这么早接受这个称呼，但是现在他接受得理所当然，而对方却并不是他的女朋友，而是……男朋友。 “行了你，回头找沈言旭说一下吧，本来他说下个月要继续当我同桌的。” “呸，那家伙一看就不是个好人，还想继续坐你旁边，他做梦去吧！”齐宇一想到沈言旭就来气，自从他跟林柯吵架之后，那个人每次经过他身边时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好像齐宇欠了他钱一样。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天，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严昭家门口，齐宇想带他去严昭家吃个饭，但是林柯死活不去，两人犟了好一会儿，最后齐宇还是没犟过林柯，让他自己回家去了。 其实林柯也挺想去同学家里做客的，但去同学家里，却还没告知主人，这也太不像话了，所以才不好意思去。 齐宇就是知道林柯大概是因为曾经没怎么去过别人家，所以才会不知所措，才会有抵触。齐宇也没强求他，一来确实是没跟严昭说一声挺不好意思的，二来天色也有些晚了，就算去也玩不了多久，不如下次找个好机会带林柯去他家玩。 一次月假的时间，齐宇和林柯之间的阴霾一扫而光，甚至谈上了恋爱。回到学校的那天晚自习上个月月底的成绩就下来了，齐宇仍然垫底，不过从倒数第二升到倒数第七了。 趁着晚自习下课的时间，齐宇慢悠悠地走到沈言旭身旁去，敲了敲桌子，沈言旭猛地抬起头来，一见是齐宇，下意识转过头去看林柯，林柯不在。 “别看了，来找你的。”齐宇开门见山道：“明天换位置，你这位置让给我。”不是询问，而是告知。 沈言旭也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脱口而出道：“凭什么？” “你要是不让的话，那下个月可别怪我硬抢了。”齐宇站在沈言旭面前，俯视着坐在椅子上的沈言旭，神情嚣张，怎么看怎么欠揍。 “你确定你要跟他抢？”严昭正好手里有一份成绩单，他指着自己名字下面一位给齐宇看：“你是不是没看成绩单啊？这家伙可是班级第六，年级十五，你确定要跟他抢？” 齐宇接过成绩单，确认了严昭说的是事实之后，默默地把成绩单对折还给严昭，然后面不改色地对沈言旭说道：“让给我，我给你当保镖。” “我要是偏不让呢？”沈言旭笑里带着一丝嘲讽，丝毫没有之前那副面对齐宇时唯唯诺诺的样子了，仿佛当初怕他都是装的。 “行啊，不让就不让吧，”齐宇淡然转身，丝毫没有半分失落感，沈言旭盯着他的背影，对方只走了两步又突然回过头来，吓了沈言旭一跳。 “算我求你了还不行吗？把林柯让给我，你跟他坐在一块儿是不会开心的！”画风转得太快沈言旭还没反应过来。 “我……我……” “你不说话，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行，就这么说定了。要是你食言的话，可别怪我不客气！”沈言旭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刚想反驳结果齐宇就开溜了，让他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诶，这人怎么这样？”沈言旭郁闷道。 “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占着这个位置了，就算坐我旁边来也行，否则齐宇要是真的生气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欺负你。”严昭是无所谓自己跟谁做同桌的，但是他知道要是沈言旭继续坐在这个位置上，难免齐宇会发飙。 “凭什么？让他坐你旁边不就好了么？”沈言旭觉得奇怪，坐哪儿不是坐啊？非要跟他抢位置。他跟林柯坐一块儿主要就是方便跟林柯讨论问题，这要是换开了，到时候想找林柯问几个问题还得看齐宇的脸色，这多亏啊！ 为此沈言旭还是坚持坐在了林柯的旁边，林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而后在齐宇皱着眉坐到严昭旁边去时才很轻地笑了一声。 沈言旭之前就知道林柯跟齐宇闹了矛盾，现在看来已经和好了，也难怪齐宇想坐回这个位置来。 自从齐宇坐到沈言旭前面之后他才终于明白了严昭什么意思，这家伙也太吵了，动不动就转过身去跟林柯说话，有时候还被老师发现，叫他站起来听课，这一站就把沈言旭给挡住了，时而歪歪扭扭，时而左右右晃像没骨头似的。 这他妈的谁受得了？ 好在挡住沈言旭的同时有时候也会挡住林柯，被林柯训斥几句之后终于知道安分了，才有了几分钟的收敛，过了一会儿又晃来晃去抖个没完。 沈言旭：行，我走。 中午一起吃饭的时候严昭突然接了一个电话，原本因为刚听唐泽讲了个笑话，笑容还挂在脸上，但对方说了几句话之后他突然脸色一变，看了林柯一眼，拿着手机匆忙地离开了座位。 “怎么了这是？”看着严昭突然离开，齐宇对严昭座位旁边的唐泽问道：“谁给他打来的电话啊？” 唐泽摇摇头，同样表示奇怪，“不知道，刚刚没看清。” “等他回来再问吧。”林柯提议道。 等严昭回来之后他神色凝重，坐在唐泽身边正对着林柯，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又埋头继续吃饭。 “怎么了？你老看林柯干嘛？”齐宇莫名地吃起醋来，就算他知道严昭是个直的，但他老是看林柯就让齐宇感觉很不爽。 “没什么，一个朋友打来的。” “该不会是展涛吧？他给你说了什么吗？”齐宇知道展涛这个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指不定下一步就是挑拨严昭和唐泽跟他们的关系了。 齐宇对此耿耿于怀。 “不是，要是真是他我绝对立刻就挂断电话。”严昭干笑两声，继续吃饭。 “展涛是谁？不是，你们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呢？”唐泽感觉他们三个是有什么事情瞒着他的，感觉心里闷闷的。 “这件事等回头解决了再跟你说，总之如果有不认识的人给你打电话你挂掉就是了。”齐宇耐心地解释道。 “你们真的是，又不带我玩儿！”唐泽气得拿筷子戳饭。 “这不是玩笑，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玩儿的时候肯定带你玩儿，但是总不能什么都带上你。就拿打架来说，带上你的话你打得过吗？”齐宇知道唐泽在介怀什么，但这样说也确实是事实。 “你们还背着我打过架啊？”唐泽睁大眼睛，齐宇跟林柯对视一眼，然后摇摇头没好气地笑了笑，严昭则是继续扒饭。 吃完饭之后齐宇想跟林柯一起回教室去学习，却被严昭拉住了，在齐宇疑惑地望着他想听他解释的时候，严昭看都没看齐宇一眼，而是对唐泽和林柯说道：“你们先走吧，我跟齐宇有点事要说。” 林柯跟唐泽点点头然后一起离开，齐宇则是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难道是他爸的事？ 看着林柯跟唐泽走远了之后严昭才终于放松了下来，随后又皱着眉对齐宇说道：“刚刚给我打电话的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 原来不是他爸的事情。 齐宇松了口气，但接下来严昭的话却让他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 “他是展涛以前的小学同学。”严昭顿了顿，齐宇不安地催道：“你想说什么？” “不要急，听我慢慢说。这件事说起来跟林柯有关却又没有太大的关系，至少可以确定当初展涛对林柯做那样的事不是真的想害他，而是保护他。” “保护？他那叫保护？你看林柯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你跟我说他那叫保护？”齐宇激动起来，严昭按住他的肩头竭力使他平静下来。 “所以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这件事涉及几年前的一起失踪案。” ☆、猜测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大概在六年前，A城那边有两个跟我们同龄的孩子失踪的案子。记得当时我爸还特地给我派了个保镖天天跟着我。”严昭陷入了回忆之中。 “这我知道。不过这跟展涛有什么关系？难道是他干的？”齐宇不寒而栗，要真的展涛干的，那就太可怕了。 “怎么会？那时候他才多大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他爸爸，展成域，是个令人头疼的家伙。”严昭特地说得比较隐晦，顾及到可能会被别人听到，才特地这么说。 齐宇明白他的意思，手捏成拳，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是他干的？” 严昭点点头。 “为什么？” “据我朋友猜测是因为展涛是他家的独子，所以对他的要求及其严格。”严昭顿了顿，随后又加上了自己的推测：“你也知道，像他们那种人，培养孩子只会按照自己的意愿来，根本不管他到底愿不愿意，喜不喜欢。哦对，还有一点说漏了，那两个孩子——他们是展涛私自结识的好友。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齐宇听到私自结识的好友时大概就明白了一点其中的关联，但又无法完全理清思路。 “这跟林柯……你是说，林柯也是属于私交好友之一？可是这跟保护林柯有什么关系？还有你那个好友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些事的？”齐宇不得不对严昭的好友怀疑起来。 齐宇和严昭从小就是就跟着齐衡和严义结识过一些跟他们一样的兵家子弟，以及一些大老板的儿子，但齐宇跟严昭对他们都不感兴趣，相互报上名字之后就不做理会了。那时候确实有很多人特地来巴结他们俩，试图跟他们结交，但严昭总是敷衍几句之后就带着齐宇去别处玩儿去了，懒得跟他们聊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想来好像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人明知道他们俩不愿意敷衍还非得来凑热闹。在他们有钱人的世界里，人脉也是很重要资源，所以才会严格要求自己家的孩子多结交一些官员或者大老板的儿子女儿，以便将来有更好的发展。 齐衡和严义大概是因为自己的性格就比较随性，不爱约束孩子，所以也没强烈要求他们去结交谁，因此齐宇跟严昭才会有各式各样的朋友。 严昭愣了一下，似乎在回忆之前电话里听到的原因。“你知道上个月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吗？我想你应该不知道。”严昭苦笑。 齐宇摇摇头，他上个月跟林柯冷战，哪有心思关注什么杀人案？ 严昭叹气道：“这几天警察为了调查那个案件找到了我那个朋友，据说是在某个监控里拍到他家的车停在案发现场，来找他们要行车记录仪，看看有没有拍到凶手。” 齐宇撑着下巴思索道：“这又跟你刚刚说的那起案子有什么关系？” 严昭觉得嘴巴有些干了，舔了舔嘴唇继续说道：“这就是其中的关键所在。就在警察查看他家行车记录的录像时，发现了六年前那两个孩子的遇害录像。” 齐宇猛地抖了一下，“你说什么？遇、遇害？” “难不成你还觉得那两个孩子还活着不成？”严昭反问道。 “没有，我只是……只是……”齐宇说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了半天也没下文。 “我大概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了，你是怕林柯也会跟他们一样是不是？”严昭一语道破反倒让齐宇更加紧张起来。 “所以你们才猜测展涛这是在保护林柯？可是……他那算什么保护？”齐宇一想到林柯当初受尽嘲笑和欺辱时恨不得把展涛抓过来猛揍一顿。 “谁还没有个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啊……”严昭想到自己小的时候还欺负过齐宇就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还帮着他说话？你是不是被他给收买了？”齐宇的话一半是开玩笑，一半又是怀疑。 “说什么呢？咱俩认识都这么多年了我还能被他给收买了去？主要是吧……”严昭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毕竟他确实不太了解曾经林柯和展涛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朋友的说辞也只能猜测展涛是为了保护林柯，但具体的事实谁也说不清楚。 “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你那个朋友到底是怎么发现那起案子是展成域做的？”齐宇还是持怀疑态度，继续追问道。 严昭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二十分钟，这才不慌不忙地解释道：“因为杀掉那两个孩子的人正好是平时去接送展涛的司机，所以他才在看到视频的时候断定那是展成域派人下手的。” “说不通。”齐宇摇摇头，“怎么就不能是展涛特地让他的司机去害死那两个……孩子呢？”齐宇心里暗自庆幸道：还好林柯不是他们中的一员。 “这……确实不能断定。但你可别忘了，他那时候可是跟咱们差不多大，那时候咱们在干嘛？爬树摘果子，跳进小池塘里捉鱼……要说那个年纪应该不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吧？”严昭好像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但这个理由倒也不能算太牵强。 “行了。回头我让林柯跟我说说他跟那家伙相识到最后绝交的全过程，要是他真的想对林柯不利的话……”齐宇停顿了一下，眼中是一闪而过的阴冷决绝，“就算是拼了命也要弄死他！” “行了行了，说什么拼命呢！据说现在展涛能出面来找林柯是因为展成域暂时被这些事绊住了手脚，没心思来管他，所以才敢这么猖狂，我想这也是个调查他的好机会。”严昭的话让齐宇心里好受了很多，但不知不觉又想到了前世的林柯，以及展涛对他说的那些话。 “他死了，就在你的坟头。” 这一句话深深的刺进齐宇的心里，痛不欲生却又不敢拔刀，任由它在心上一下又一下的疼。 我的林柯，他真的……真的死了吗？如果是这样，那凭什么连展涛那个家伙死了都可以复活，而他的林柯没有？ 不会的，怎么会呢？他一定是在说谎！ “走了，还有十分钟了，再晚点儿可就要迟到了。”严昭催着齐宇快些去教室上自习，齐宇犹如被抽走了魂魄一般机械地跟着他来到了教室，直到看到靠窗的位置上，林柯下意识地抬头与他对视。 目光交接之后齐宇才终于找回了神，对他回以浅浅的笑。 还好，我的林柯他在，他一直都在。 按理来说这个月应该是月底放假的，但恰好高三的学生高考，学校给他们放了两天的假。 回家之前齐宇一直在想该怎么问林柯关于他和展涛的事，犹犹豫豫之后，二人在同一个车站下了车。齐宇跟林柯并肩走到了石路街的标示牌处，天色已经晚了，天边的火烧云渐渐失去温度，从艳红渡到金黄，最后又暗淡下去。 “齐宇，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林柯早就发现齐宇怪怪的，时而对着他发神，时而又转开视线去看别处。 “是。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齐宇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展涛这两个字卡在喉咙里，又牵动着心里的伤，交织的痛苦促使他最终什么都没能问。 “算了。今天太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天我再来找你说，或者今晚我先用微信告诉你我想问你什么，你想好了再回答我也行。” “好。” 分别时齐宇没忍住给了林柯一个拥抱，感受到林柯的温度之后，齐宇的心里这才好受些，却迟迟不舍得松开手。 在路人异样的目光中，齐宇最后还是松开了。 “明天见。” “明天见。”道别之后齐宇转身，走到了几步之后伫足回头，目送林柯消失在石路街两旁的梧桐树投下的阴影里。 如果可以，我宁可不碰你，宁可孤独地守着你一辈子，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幸福的活着。 转身，离去，带着凉意的风吹来时，陪在他身边的还有脚下的影子和漫天的繁星。 夜里难得林柯主动在微信上找了齐宇一次，本来准备好了要问，但齐宇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 这是一个很让他左右为难的问题。问的话就不得不揭开林柯的伤疤，但若不问又怕展涛会对他不利，因此齐宇才会如此纠结。 林柯在微信上问齐宇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说，齐宇在对话框里输入了好几次，每次都在即将按下发送键时暂停，然后删掉重输，反反复复好几次之后，齐宇叹了口气，最后给他发过去一句：没事，明天再找你出来当面说吧。你早点休息。 输完这句话之后林柯没有立即回复齐宇，齐宇关掉手机，躺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过了一会儿又拿起手机给林柯发送一句晚安。 有风从窗户吹进来，翻动着书桌上的作业，发出哗哗的声响，齐宇无心顾及其他，一心只想着明天到底该怎么跟林柯说这件事。 不知不觉间，齐宇竟然睡着了，梦里是林柯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那双带着半分疏离的眼神让齐宇心头一震：难道我追到林柯仅仅是一个梦吗？ 梦里的林柯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停地向前走去，毫无半分留恋和不舍。齐宇跟在他的背后，试图拉着他，可无论如何追赶都无法靠近他分毫。 “林柯！” 齐宇猛地睁眼，浑身已经大汗淋漓。他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时针指向6，再看向窗外，清晨的霞光撕破黑夜，漏出点点金黄的晨曦，有鸟儿鸣叫着飞过窗边，微风拂过窗帘，扑到他身上，是恰到好处的凉意。 齐宇打开微信，有三条林柯发来的未读消息。 森可：到底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呢？你这样吊着我胃口是故意让我好奇的吗？ 森可：真睡了啊？ 森可：那，晚安。 看到林柯发来的消息，齐宇被昨晚梦里种下的阴霾瞬间消失了。他暗自感叹还好这一切并不是在做梦，林柯真的是他的了。 ☆、相识 齐宇起来做了会儿作业，直到七点半的时候才给林柯发了个消息。 绝帅：起了吗？ 森可：嗯。 看到林柯秒回，齐宇勾了勾唇角。 绝帅：那我现在过去找你。 森可：八点吧，我还有点事儿要处理。 齐宇了然。林柯在家的时候会早起做家务。 绝帅：行。 吃过早饭之后，齐宇迫不及待地出了门，但快要到石路街的时候又放慢了步子，随后又定了定神，给林柯打了个电话。 “森可，出来没？我快到了。” “出来了，你待会儿就在路口标示牌那里等我，我还有两分钟就到。”林柯的声音传来入耳朵里，齐宇又冒出了想抱一抱他的想法。 齐宇跟林柯约好□□街逛一逛，顺便买书。 “早饭吃了没？”齐宇路过一家早餐店，明明知道林柯肯定吃过早饭了，还是忍不住问道。 “吃了。” “吃的什么？要不要再吃点？正好我这里有一家……”齐宇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哟，正要找你呢。”对方声音粗旷，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货色。 齐宇正想问林柯发生了什么事，谁知下一秒林柯竟然挂断了电话。 不好！难道是展涛？ 齐宇咬牙，拼命地向石路街林柯家方向冲去，绕过几个路边的行人，还差点被骑自行车上班去的上班族给撞到。来不及道歉，齐宇瞬间消失没影了。 齐宇沿着熟悉的路线找去，果然在林柯家楼下发现了一大群人正围着林柯。 “你们在干什么！”齐宇拿出曾经当警察时的气势，站在小巷口怒视众人。 那些人个个虎背熊腰，手臂上都纹着纹身，一看就是混社会的人。众人齐齐回过头去看齐宇，下意识地以为是警察来了。 齐宇扫了一眼那些人，没有发现展涛的身影。 “原来是个小屁孩儿啊！这里没有你的事，识相的话就快滚！”为首的人没有发话，而他身后一个黄毛开口道。 林柯被围在他们中间，看到齐宇时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和窘迫。 “滚？这字儿还轮不到你这种渣渣来对我说。” “又是一个不要命的，行啊，你小子兄弟可真多啊！上次让你们打伤我好几个兄弟，这次我看你还敢不敢！”一群人中看着像是老大的一个光头开口了，他没有看齐宇，而是回过头去看着林柯，一只手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把短刀来。 “齐宇，你快走，这不关你的事。”林柯捏紧拳头，额头冒出了汗，对着齐宇说道。 齐宇还在思考那个光头的话，听到林柯这么说，他看了一眼那光头手上的刀，镇定道：“你们这样图什么？大白天的抢钱？” 其中一个光头冷笑道：“怎么会是抢钱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只是有些人不听话，所以我们兄弟几个才不得不出面教训一下罢了。” “跟他废什么话？给我打！”为首的光头不悦道。 “等等！”齐宇冲他们抬起手，淡定地向为首的那个光头走去，丝毫不顾虑他手上还捏着把刀。 “你说林柯欠你钱？欠多少？”齐宇双手插兜，不仅不怕，甚至还很悠闲。 “怎么？你想替他还？”那个光头用手擦了擦刀边，刀面反射出冷白的光，一般人这时候恐怕已经跪地求饶，而这个少年竟然还能坦然地站在他面前跟他对话。 “这个数。”那光头伸出一个手指，齐宇垂眼，“十万？” 周围有人冷笑一声，齐宇抬眼看向那个光头的眼睛，“一百万啊？” 齐宇语气仍然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林柯却因此紧蹙眉头。 “怎么？你这意思是你能还上？”那光头笑了，露出嘴角的一刻金牙。 “行啊，约个时间，最好就今明两天，地点就在这儿，没意见吧？”齐宇本就身材高大，这么俯视着那光头，光头感觉极为不爽。 他那刀背拍了拍齐宇的脸，冰冷的触感让齐宇笑中带着一丝寒意。 “还是你小子爽快。就这么说定了，今天下午两点，就在这儿，要是没让我见着钱的话……”那光头看了林柯一眼，林柯的脸色已经变得惨白，咬牙切齿的样子像是随时准备爆发的猛兽。 “你这位好兄弟，八成是不能走出这条街了。”话说完，那光头收起刀子，用眼神向围在二人周围的混混示意，然后从兜里抽出一根烟点上，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巷子。剩下的混混也跟着他走了，那黄毛路过齐宇身边时还故意撞了他一下，齐宇忍着没有当场将他一个过肩摔。 直到所有混混都离开之后，齐宇才松了口气，林柯更是紧张得大汗淋漓，生怕齐宇会受伤。 “齐宇，你……你为什么要答应他们？我现在……”齐宇大概知道了林柯为什么会这么在意钱了，以及为什么会把钱跟友情挂钩。 “我有。你不必担心。”齐宇顾不上是否会被谁看见，将林柯拥入怀中，终于卸下刚才的伪装之后眼眶发红，“原来是这样，原来你这么在意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是因为这个。” “我……” 就在这之前，齐宇一直以为林柯害怕他知道自己住在这里会嘲笑，可事实上并不是。林柯怕的不是别人议论他什么，而是齐宇怕会误会，误会他接近齐宇不过是为了骗钱。 “亏得我还以为……我以为你是因为展涛对你做的那些事，所以才这么反感我知道你住在这里。” 活了两世，直到现在齐宇才发现造成林柯心理伤害的真正原因。 “可是……”林柯面色惨白，齐宇知道林柯在担心什么。 “不用担心，钱我有。”齐宇定定地看着林柯。林柯听了他的话并未有丝毫放松，反而脸色更加难看了。 “不过，不是白给，是借，以后想什么时候还都行。”齐宇知道林柯肯定在想该怎么拒绝他的好意，所以才这么说。事实上齐宇并不需要林柯还他，相反他甚至因为自己能为林柯做点什么而感到开心。 “可是，这么多钱，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林柯不敢与齐宇对视，带着从未有过的羞愧的眼神低头看向别处。 “都说了不必担心什么时候还了，以后你的想还我就还，不想还我那我就当这是聘礼了。”齐宇语气轻松，与林柯的拘束形成鲜明对比。 “那可不行！”林柯抬眼与他对视，“该还的还是要还的。只是，你大概要等我一些时间。” 以赵香燕的实力一时半会儿是还不上的，不然也不至于让那些人亲自上门讨债了。 我等得起。齐宇心想。 “不过，那些家伙放的高利贷？怎么会借这么多钱？”齐宇一想到那个光头就犯恶心。 “那倒也不是，我们确实借得不少，否则也不至于……”不至于被他们欺负了。后面的话林柯默默地吞回了肚子里，但齐宇还是明白了林柯的意思。忽然想起上次跟林柯发生冲突时那天晚上，他发现林柯腰上的清淤，下意识就以为是展涛干的，原来竟然真的不是。 “之前你说被人打伤，原来是他们干的。”齐宇想到刚才那个光头所说的兄弟，难道是展涛？ “上次他们来找你的时候展涛也在吧？”齐宇说完这话之后看到林柯错愕的表情就已经肯定了他的猜测，心里有点堵。 “你怎么……确实是他。”林柯跟齐宇并肩走出小巷，按照原定计划向中央街走去。 “难怪你这么维护他呢！”齐宇的话里醋味极重，还不等林柯开口解释又继续说道：“其实这段时间听到了有关他的一些言论。” 林柯身形顿了顿，“什么？” “先不急着说是什么，我想知道你曾经跟他都发生过什么？如何相识，又是如何……闹矛盾。”齐宇说得很委婉，因为现在他也猜不透在林柯心里到底是把展涛当朋友多一点还是当敌人多一点。 要说敌人其实也算不上，但对于齐宇来说敌人这个词用来形容展涛最是确切不过了。 这个问题正是齐宇一直想问林柯的。果不其然，就在齐宇说出这话的时候，林柯迟疑了一会儿。齐宇转过头去注意林柯的表情，还好并不是太痛苦，只是有微微的不自然，转而又恢复平静。 林柯叹了口气，似乎终于想好了该怎么说了之后才开口道：“我跟他认识的时候，是在小学六年级，那时候距离我爸爸去世刚过去一年。” 听到林柯说起他爸爸时，齐宇心口一痛，他知道林柯沉浸在痛苦中的起源就是从他爸爸的死亡开始的。只可惜他没能早一点来到林柯的身边，没能早一点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我爸是因为癌症去世的。那时候借了很多钱，可最后他还是走了。”林柯语气平静，似乎在诉说跟他无关紧要的事情。 “刚开始的时候，我一直没有办法接受我爸的死亡，一直哭闹，后来……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大概是哭累了，却也不再笑了，像个小木偶。”林柯这样形容过去的自己，眼里并没有太多情绪波动。 齐宇把林柯带到了一个人较少的奶茶店，点了两杯奶茶，安静地听林柯继续说。 “你应该还记得我小时候的样子吧，瘦瘦弱弱的，看着挺好欺负的样子。”齐宇心说你现在也是很好欺负的样子，但他没说出口，而是点头附和。 “就在我放学回家的某一天下午，就在石路街附近，那群家伙出现了。”林柯的表情变了变，似乎已经回到当年那个让他害怕的场景。 “他们跟现在没差多少，同样是凶神恶煞的样子，一见我就说要让我带他们来我家找我妈要钱。”奶茶端上来了，林柯口有些干了，喝了一口奶茶继续说道：“那时候我胆子小，却又傻乎乎地不知道跑，愣在原地一个劲儿的摇头。” 齐宇想象着林柯小时候那副可怜的样子，悄悄地捏紧了林柯的一只手，这个举动让林柯安心了许多。 “他们一开始还有耐心哄我，后来大概是终于没耐心了，有个人来抓着我的头发，说若我再跟他们浪费时间他们就把我丢到河里去喂鱼。”林柯回想起那日的场景时还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挣扎，这时候有人大叫一声，放开。”林柯的语气平淡，显然是没有过讲故事的经验。齐宇猜到那人就是展涛，可心里一边是庆幸，一边又是不甘。庆幸当初林柯被欺负时有人替他出头，不甘就是那人不是他，而是一个麻烦的家伙。 “然后呢？你是怎么脱险的？”齐宇特地用了你而不是你们，显然是不想把展涛囊括进来。 “他很会打架，不，应该说更多的是懂得战术。”林柯顿了顿，似乎在仔细回想那些细节，但却又记得不太清楚了。他皱起眉头，最后只简略地形容了一下当时展涛是如何带走他的。 “当时展涛趁着抓住我的那个人不注意，直接踢中他的要害，然后趁他松手时立刻拉着我跑了。”齐宇见林柯表情变得温和，感觉手里的奶茶都变得酸涩起来。 “是挺不要脸。”齐宇随口评价一句，林柯被他的话逗笑了，“你自己不也好不到哪儿去吗？” “我？我哪有？你跟你一起打架那么多次，你有哪次见我用过这招的？”齐宇不服气，特别是林柯拿他跟展涛比更是让他不爽。 林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妥协道：“是是是，你最正直了。” 齐宇并没有觉得安慰，反倒觉得林柯这敷衍得很不走心。 ☆、友谊 林柯忽然被人拉着手一路飞奔躲避，终于在一个小巷子里甩开了那些人，等林柯回过神来时那个牵着他的手的人才放开他的手，对他笑盈盈地说道：“你好，我叫展涛，你叫什么名字呀？” 对方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头上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黝黑而又明亮的双眼有着长长的睫毛，笑起来眼角弯弯，像个小姑娘一样好看。 “你、你好。我叫林柯。”林柯惊魂未定，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才发觉这样似乎不太礼貌。 “啊，那个，谢谢你。我请你吃东西去吧。” 林柯在班里算是年纪小的孩子，班上的男生基本上都不愿意带他玩，因为他胆子太小了，连捉弄女孩子都不敢，于是班上也就没几个男生愿意理他，也就一些女孩子会跟他说几句话而已。 林柯平时只会安安静静地坐在角落那个位置上，偶尔会听到女生们的谈话，似乎女生表达对一个人的感激或者是好感的话就会请她去吃东西，所以林柯首先想到的报答方式就是带展涛去吃东西。但事实上能带他去吃什么林柯自己也不知道。 他从来没有跟谁一起去吃过什么。 “嘿嘿，你可真有意思。也好，我知道有一家小吃店，我带你去吧。”展涛理了理衣服，在前面带路，林柯乖乖地跟在他身后。 “对了林柯。”展涛停下等他，林柯本来就有些不知所措，正低着头看地上的落叶，并没反应过来展涛正停下来等他，一头撞了上去。 “唔。”林柯捂着头抬头看展涛，展涛笑道：“你看起来笨笨的。” “啊？” “你也是六年级的吧？” 听到展涛这么问，林柯立刻点头道：“是的。” “挺巧，我也是。我是二班的，你呢？”展涛继续走，林柯再一次跟他在身后。 “我在一班。” “隔壁班的啊，难怪觉得你眼熟呢！”展涛想到平时路过一班时看到角落里那个小小的身影，像只小动物，挺可爱的。 “诶？你走那么慢干什么？再晚些可就要关门了。” 听到展涛的催促，林柯这才加快了速度，小心翼翼地走到了展涛身侧。 “你平时都喜欢玩儿什么啊？打篮球？或者踢足球？” “我……我比较喜欢打篮球。可是……”没有人跟我玩。后半句林柯不好意思说，抬眼看向展涛，希望展涛能自己理解他的意思。 “我也喜欢玩儿篮球，有空咱们一起出去玩吧！我带你去体育馆。噢对了，你会不会骑自行车？体育馆那边没有直接过去的公交车，出租车的话去的时候方便，回来的时候那边很难等得到一辆车，要是骑自行车过去的话就会方便很多。”展涛比林柯高一些，林柯仰着头看他兴奋的神情，自己也跟着高兴起来。 只是，他却不会骑自行车。家里没有买自行车，赵香燕也没有空教他。 “抱歉，我不会骑自行车。”林柯低头捏了捏衣角，没有注意到他们即将到达那个展涛所说的小吃店。 “没关系啊，不会那我就教你呗！”展涛的语气里没有失望，反而是雀跃，“等你学会了咱们就可以一起骑车出去玩了。” 林柯看着展涛的侧脸，好像全世界都跟着沾了光，变得灿烂了起来。 “谢谢。” “想吃什么？”那一句轻轻的感谢被展涛这一句问话压了下去，林柯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站在店门口了，有服务员正等着他们点餐。 林柯接过菜单，看到价格之后立刻摇摇头，“不用了，我不饿，你点吧。我请你吃。”林柯脸部涨红，一边害怕展涛点得太多他可能会请不起，一边又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没多少钱。 展涛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用，既然是我带你来的那肯定是我请客啦，随便点吧，想吃什么都行。” “啊？那怎么行？明明是我说要请你吃的。” “你要是不点的话那我就自作主张点最贵的咯？”展涛眼里闪过一丝皎洁，林柯败下阵来，随手指了最便宜的一种小吃，服务员这才拿了菜单离开。 “以后咱们俩就算是朋友了吧？”展涛的话让林柯意外，“啊？” “我刚转来这儿没多久，现在一个朋友都没有，大家好像都不太欢迎我。”展涛突然变得失落，林柯不知道说什么，“我、我可以跟你做朋友的。” 慌慌张张说了一句之后林柯感觉好像咬到了舌头。 “那太好了，可别反悔。”展涛伸出小指，林柯没懂他的意思，疑惑地望着他。 “我看女孩子都是这样的，一旦说定了什么事就要拉勾，这里也没别人，咱俩也拉个勾呗！” “呸！不要脸！”齐宇险些把奶茶打翻，“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这才刚认识第一天就这么套近乎。关键的是……你居然还同意了！”齐宇满脸难以置信。 林柯觉得很没有面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干嘛要跟齐宇说这个。拿起奶茶喝了一口，香浓的奶味在嘴里蔓延开来。 “可是，你自己当初不也一来就套近乎吗？甚至比人家更不要脸。”林柯丝毫没有给齐宇一点面子，齐宇这才发觉好像是这样的。 “可我跟他能一样吗？我这人本来就友好善良热心肠，你却拿我跟他比？” 林柯投给他一个你是不是心里没点儿数的表情。 “行行行，先不说这个了。我想说的是，你骑自行车是他教的，你篮球也是跟他一起打的，那你打架总不会也是他教的吧？”除了这个齐宇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林柯打架很厉害了。 “是。”林柯没有发觉齐宇眯了眯眼，表情像是准备猎杀猎物的狼。 “一开始我们都没意识到那群人还会再来，所以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后来他们又来了，而且那一次展涛没有在。”林柯说得波澜不惊，但齐宇大脑嗡地响了一声。 展涛不在，那……那一次就是林柯自己扛过去的吗？ 齐宇不敢去细想，他定定地看着林柯，想把他拥入怀中，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后来呢？”齐宇嘴唇发抖，一只手握住林柯的手，另一只手暗暗捏成拳，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都还不够让他冷静下来。 “后来展涛发现了，他决定教我打架，让我在他不在的时候可以保护好我自己。”林柯浅笑，“所以不必担心，我那些年过得并没有太糟糕。” 他知道，他们彼此都希望能早点认识对方，奈何命运不由人，过去的一切都成为历史，谁也改变不了什么。林柯知道齐宇在想什么，他知道齐宇在心疼他，唯一能安慰到齐宇的，大概只有这个解释了。 若不是经历过上辈子，齐宇应该是会信的。但是他亲眼看到上一世的林柯变成了什么样。永远躲避着别人，把自己孤立在一个小房子里，谁也进不去他的心里，他也不轻易出来，永远都保持着半分客气本分疏离。 若不是因为那些年展涛带给林柯的伤害，齐宇绝对是不信的。 那个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林柯的人，亲自把他推进深渊，从此他自己再也出不来了，任谁来拉他，他都拒绝，为的不过是保护那个支离破碎的自己不被伤得更惨。 “后面的事就不说了吧。”齐宇其实很想知道展涛到底是怎么伤害林柯的，又是怎么好意思在伤害他之后自认为那是对他的保护。 可齐宇不敢听，其实更多的是不想让林柯亲自说。这就好比拿着刀子让林柯自己剖开伤口放血给齐宇看。 “没事。现在我想开了也明白了，那些事不过是我自己想得太多，是我自己内心太脆弱了。”林柯好像释然了一般的笑让齐宇更是心疼了。 “原本我以为只要躲着藏着，不让你们发现我家住在哪里，不让你们知道我家里很穷，甚至……还欠着债，就不会离开我，就不会嫌弃我。”我们就可以还是很好的朋友。这句话不只是对齐宇说的，还有严昭、唐泽，或许还包括了展涛。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是我自己错了。真正的朋友，从在都不在乎这个。”是在被唐泽带去他家的那天，看到一大桌子人围坐在那里为唐泽庆祝生日的时候。他还记得唐泽家里跟他家差不多大小的客厅，吃饭需要挤一挤才能坐在的桌子，可没有谁说过一句怨言，大家根本就没在意他家住在石路街，也根本就不嫌弃他家连睡觉都睡不下，只能挤沙发。 大家在意的是他，是唐泽这个人。 真正的朋友不会在意你的家世，不会在意你的地位，只在意你是你本身。 “林柯……” “所以我说，这不是谁的问题。没有朋友向来都不是别人的原因。是我自己……”林柯苦笑，“是我自己的问题。” “不是，林柯，你有朋友，你忘了沈言旭了吗？他就不是我介绍给你认识的，他是你自己结识的朋友，还有展涛……尽管我不太看好他，或许那家伙是有什么苦衷也说不定，但你并不比谁差。”齐宇不知道这样解释有没有用，但是他能感觉到林柯又陷入了失落。 “还有我。我喜欢你也是因为你是你，你很好，只是你自己从不曾发觉而已。”不知道这样解释会不会让林柯好受些。 “你温柔体贴，细心又聪明，坚强倔强，除了不够自信以外，你什么都好。”齐宇找不到太多的形容词来形容林柯，但这样的评价已经让林柯大吃一惊了。 “我还不至于温柔体贴吧？”林柯第一次听到别人这样评价他，有点不好意思。 “你看你，一直自我否定，我说是就是！” ☆、决裂 “林柯，咱俩都这么熟了，什么时候带我去你家玩玩吧！”展涛玩转着篮球，忽然对林柯说道。 林柯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好啊，你什么时候有空？” “什么时候都行。”展涛一手抱着篮球，另一只手提了提书包，然后接过林柯递给他的水喝了起来。“要不就这周六吧？” “行。” 展涛是林柯的第一个朋友，这也是林柯第一次准备大朋友去他家，特地回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准备了一些展涛喜欢吃的东西，等待着展涛的到来。 就在林柯在瞎忙活等展涛的电话时，手机终于响起了。林柯擦了擦手上的水接了电话，“喂，到哪儿了？我过去接你。” “我在中央街这附近，你过来吧，我在大屏幕下面等你。”中央街的大屏幕是整个中央街的正大门口，也是整个中央街最好找的地方。 林柯心里乐开了花，赶紧拿上了钥匙就出了门，手机还保持着跟展涛的通话状态，直到在中央街的大屏幕下见到他才挂断了电话。 “等久了吧？” “没有。刚刚跟你打电话的时候刚到的。”展涛注意到林柯呼吸声略重，问道：“你是跑过来的啊？这么急干什么？” 林柯脸微微发红，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这是因为第一次邀请朋友去家里做客所以紧张。 林柯在一旁给展涛带路，没有发觉展涛看到石路街的标示牌时表情微微变化。 “对了阿涛，我忘了买可乐，你等我一下。”他们二人走进了石路街，此时正站在一个小超市的门口。林柯因为激动而并没有注意到展涛的表情变得异常难看。 “不必了。”展涛打量着他们面前的小超市，以及街边穿着白背心来来回回的大爷还有步履蹒跚的大妈，还有穿着短裤人字拖嘴里叼着烟站在街边跺脚大概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 展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拥挤狭小的街道，有环卫工人扛着扫把拖着保洁车走进小巷，巷口有个修自行车的老大爷正在跟旁边一家面馆的老板聊着天，有几个小孩儿追打着从小巷里窜出来，经过展涛时撞了他一下，却没有说一句抱歉就跑远了。 展涛嫌弃地拍了拍被刚才的小孩儿撞到的地方，看着小巷凹凸不平的路面，迟疑道：“你就住这儿？” 察觉到展涛的细微变化之后林柯愣一下，头一次仔细地打量起楼下的小巷来。大概过了五六秒之后林柯才迟疑着开口道：“是。” “哈？你竟然住在这儿？所以我一直以来竟然把一个穷鬼当兄弟吗？”展涛这嫌弃的语气让林柯诧异。 “什么？” “林柯，你看看你这副穷酸样，我居然还把你当兄弟，哈哈，真是好笑！某些人一直以来不过是把我当成冤大头而已！”展涛后退两步，有人听到展涛的话停止了手上的事，静静地看着他二人。 “我……什么冤大头？我没有！”林柯慌了，他根本就不知道展涛在说什么。 “没有？呵！”展涛冷笑两声，这让林柯觉得他无比陌生，跟平日里和他谈笑风声的展涛判若两人。 “你跟我称兄道弟无非是因为我有钱而已！”展涛激动的怒吼让林柯在街坊邻居面前无地自容。 “为什么？我一直、一直当你是兄弟，我根本没想过要花你的钱！”林柯红着眼解释，可都是徒劳了。展涛冷漠的表情像是把他推入无底的深渊。 “没想过？花都花了，你给我说没想过？什么狗屁兄弟！林柯，敢不敢赌？如果你们班上的人知道你住这儿，我敢保证没人愿意搭理你！”展涛的一字一句都扎在林柯的心上，让他疼得动弹不得。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林柯自己都忘了，他只记得展涛默然离去的背影，正好正对着西边沉沦的夕阳。明明阳光正好，明明夏风习习，凉爽惬意得刚刚好，可是那一刻又好像入了秋，树叶打着转落在脚边，围观的人散去，那个少年转身离开石路街，至始至终不曾回头看他一眼。 那个刚才还笑着说没有多等的人，消失在街角之后，从此好像也从他的生命里消失了。 回到学校之后接踵而来的是班里人的漠视，嘲笑，他住在石路街的事情传开了，甚至连他家里负债累累的事也人人皆知。从此，就真的没有人再多靠近他一步，所有人都避开他，用看瘟神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用他刚好可以听到的声音议论他。 原本这一切林柯以为自己可以承受住，可当他再次看到展涛之后，看到他冷漠的地离开，看到他用和别人一样嫌弃的眼神看他时，他就知道自己输了。 那一年他上初二，刚升初三那一年，展涛转学了，关于他和展涛的事也没谁再传了，大家都各过各的，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从此以后，林柯好像也觉得无所谓了，一个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有人欺负他时就自己亲自动手解决，没有谁来帮他，他也不想谁来帮他。 为了保护自己，他在心里结了茧，从此隔绝与任何人相处都带着半分疏离半分客气，直到升到高中也是如此。 “林柯……”齐宇没有开玩笑叫林柯森可，也没有叫他柯宝，而是安安分分地叫他的名字，“以后没有人可以欺负你了，我不管你富贵也好，贫穷也罢，这些都不重要。我永远都站在你身边，永远不会抛下你一个人，我说到做到。” “嗯，我信，我信你。” 奶茶已经冷了，故事也说完了。平淡的语气里藏了太多的辛酸，林柯不说，可齐宇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和朋友的背叛，还好林柯他都熬过来了。 事到如今齐宇更是不想去相信展涛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就算真的有，他又何必做到这种份上？难道保护一个人，就非得用背叛的方式才能保护的了他吗？ “走吧，陪你去买书，然后我回去拿钱。”齐宇还是不肯放开林柯的手，就算被刚进来的女生看到了他也无所谓。 拉自己男朋友的手又不犯法。 “可一百万毕竟不是小数目。还是跟……”本来林柯想说跟齐衡商量一下，又想到齐衡现在没有在家，应该是联系不上人的，后面的话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没事儿，我有，别担心。”齐宇想了想，又说：“不过等我帮你还了钱之后你得给我写个欠条，就写如果不还钱的话就卖给我当媳妇儿！” “什么啊！”林柯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已经不薄了，却还是被齐宇一句话逗红了脸。 “你这家伙是土匪吗？”林柯又气又好笑地说道。 “是呀是呀，要不是我这个土匪脸皮厚怎么追得到你？”齐宇可是练了两辈子的脸皮，这才终于把林柯追上了。 下午，那群人如约而至，齐宇也回家拿来了自己的银行卡，一行人去银行里把钱成功转到那人的账户去之后，那些人终于归还了借条。拿着很多年前带着赵香燕的指纹的欠条，林柯这才松了一口气。 “呐，现在你的债主可是我了，以后可就轮着我来欺负你了！”齐宇开着玩笑摸林柯的头发，林柯好脾气的没有反抗，但嘴上还是没忍住跟他抬杠：“你欺负我的还少么？” “下午去我家吃吧，顺便，跟我妈说一下这个事。”林柯其实是不知道该怎么跟赵香燕解释的。这些年来那些人一直催着还钱，有时候找到家里来动手打人以及砸东西。说不清他们到底找来了多少次了，就算是搬家也没有用。要不是当初展涛教他打架，还不知道这些年该怎么熬。 现在那些麻烦的人终于走了，林柯却不知道赵香燕会不会反对他擅自做这个决定。 “好啊！不过我都去你家好几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我家玩一次？”齐宇实在是想把林柯骗进他家去，然后关起门来把他按在墙上……想想也是很美妙的，就算林柯回头肯定会打他，那又怎么样？打就打吧，只要能亲林柯一口就算把他打瘸了也是值得的。 今天恰好赵香燕没有加班，下班时给林柯打了电话，一听林柯说齐宇也在，立刻去菜市场买了只鸡还有猪蹄、鱼之类的。 林柯一见赵香燕这态度就黑了脸，“妈，平时让你给我买鸡翅都不行，怎么他一来你就直接买一只鸡？” “怎么？人家齐宇来家里做客买只鸡都舍不得了？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小气的儿子？”赵香燕剜了林柯一眼，转身进厨房去给齐宇洗水果。林柯拿了一个桃削皮，犹豫片刻后还是小声地说道：“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要说就说，吞吞吐吐的干嘛？跟你爸一个德行！”赵香燕向来是急性子，有时候就忍不了林柯这说话犹犹豫豫的样子，一点都不果断。 “我……” “怎么？你跟齐宇谈上了？” 林柯：…… “妈！我、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亏得林柯一直以为以赵香燕的性格，应该会反对到底才对，怎么她不仅不反对，反而还很乐意自己谈个男朋友呢？ “那你到是快说啊！”赵香燕折着菜，快被林柯给急死了。 “我家的债，以后别还给那个光头了。”林柯削好皮，把桃放进一个玻璃碗里，接着又削下一个。 “什么意思？”赵香燕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定定地盯着林柯看。 “以后就把钱还给齐宇。”林柯不敢去看赵香燕，专注地盯着手里的桃。赵香燕沉默了半分钟后才拿起菜继续折，可她仍是一句话没说。 林柯削了三个桃，把它们切成块，忙完之后洗了水果刀放好，端出去给齐宇时悄悄地打量了一下赵香燕的表情。她神色似乎跟刚才没有太大的变化，但一直缄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齐宇打开手机玩着小游戏，见林柯来立刻放下手机问道：“跟阿姨说了吗？” 林柯放下水果，倒了几根牙签出来插在桃上，递给齐宇，“说了，她什么也没说，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柯回头看了一眼赵香燕，她已经折好菜了，正忙活着淘菜淘米。 齐宇也跟着望过去，担忧道：“阿姨她不会介意吧？” 齐宇不是很了解赵香燕的脾气，他怕赵香燕会多想。 “那倒是不会，我估计她应该是觉得太麻烦你了吧。毕竟是我们家的事……”说完这句之后林柯就后悔了，这明显就是把齐宇当外人看待。尽管齐宇本身就是一个外人，但听到林柯这么说时还是难免有些受伤。 “你别多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麻烦我，我真的不觉得有什么，只要是能帮到你我就觉得很满足了。”齐宇对上林柯的双眼，微微一笑。 “小宇。”赵香燕从厨房里出来，擦了擦手上的水，“这钱咱们去找他们要回来吧！” “阿姨……” “不知道柯宝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们家里的情况，那些钱阿姨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有办法还得上，所以……”赵香燕解开了围裙拿在手里，垂着眼低着头时恰好能清晰地看见她头上的几缕发丝反射着银白的光。 “阿姨，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所以我才不希望您和林柯继续遭这罪。”齐宇忽然想起了楚秀，如果她还在的话，会不会跟赵香燕一样长了白发，会不会跟她一样热情地欢迎朋友来家里做客？ “可是这并不是小数目。”赵香燕再次强调。 “阿姨您听我说。我知道您是觉得是麻烦我了，可是并没有，这些钱都是我自己存的，与其让它们放在银行卡里成为一串冰冷的数字，我倒更希望它们能够让您和林柯过得更自由一些。” “阿姨，我是真心喜欢林柯的，所以我希望您不要介意我擅自做的这个决定。” 三人陷入沉默之中。赵香燕想了一会儿，似乎是终于想通了，这才重新把围裙拴上，去厨房炒菜去了。 “齐宇，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个份上的。”林柯自觉心中有愧，其实更多的是觉得亏欠。明明他之前怀疑过齐宇，可齐宇却依然对他这么好。 “不然继续看着你受罪吗？你这傻家伙！”齐宇拿起一块桃喂给林柯，林柯咬了一口，“那我先去帮忙了，你自己玩儿。”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浅吻 吃完饭之后齐宇并没有再留下来继续打扰了，而是跟林柯聊了会儿天之后就回家了。林柯还是一如之前那样把他送出了石路街。 这顿饭吃得有些沉闷，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赵香燕还没有想通到底是该去找那帮人把钱追回来，还是以后慢慢还钱给齐宇。林柯本来就为此担忧，此时更是忧心忡忡。齐宇临走时，林柯还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齐宇，要不……我还是去把钱要回来吧……”尽管林柯知道已经还了的钱，想要回来就难了，但他还是不想麻烦齐宇。 “别再跟我说什么把钱要回来这样的话，”齐宇皱着眉头打断他的话，“我说过这只是借，又不是不让你还了，难不成你觉得我还比不上那些人吗？”齐宇的语气加重，让林柯以为他生气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林柯说不出下文来，他怕自己说不想欠齐宇会让他更生气。 “林柯，我不希望你把我当外人。”齐宇严肃的神情让林柯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你要真的喜欢我，就应该理所当然的接受我的帮助才是。不然，连我力所能及的帮忙你都拒绝的话，那我凭什么当你的男朋友？” 林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直到齐宇挥手跟他告别，然后消失在转角处，林柯还站在原地没有回过神来。 夕阳沉沦，有归鸟飞过，白日的喧嚣都在夜幕降临时平静下来，可这时林柯的内心仍然是汹涌澎湃的。他静不下来。不知是因为齐宇的一番话还是因为突然结束的威胁，一切的一切都在这一天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次的嘲笑，独自归家的身影，好像都随着夕阳的西去离开了，从此再也不必守在那个小屋里担惊受怕，一切都变得绚烂了起来。 这一切好像都仅始于那个始料未及的清晨，一个斜挂着书包，跟在班主任身后的高大少年，用嚣张的语气自我介绍之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悠哉悠哉地来到他的身边，然后嬉笑着对他说一句：“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齐宇回到严昭家时，刚打开门就被严昭拖进了二楼严昭的房间里。刚进屋严昭就鬼鬼祟祟地关了门，然后压低声音凑到齐宇身侧问道：“你今天早上干嘛了？怎么突然找我借四十万？要知道，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被我妈知道了非得扒我一层皮不可！” 齐宇找严昭借钱时就知道回家绝对躲不过严昭的追问，不过他并不打算实话实说，在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打好了草稿。 “今天出去玩，不小心打碎了一家古董店里的花瓶。”齐宇很淡定地扯了个谎，严昭狐疑地盯着他：“你怎么不说今天出去扶老奶奶了呢？” “那不是差不多嘛？要说我还是觉得扶老奶奶比较好，毕竟不是每一个老奶奶都会讹人的。”齐宇装作很心疼的样子叹了口气道。 “赔了多少啊？”齐宇见严昭信了，随口说道：“八十万。” 齐宇本来想说六十万的，但是考虑到严昭估计会怀疑他为什么连六十万都掏不出，所以才编了个八十万。其实这数目也不小了。平时双方家长给的生活费就多，而且他们又不像别的富家子弟一样爱买奢侈品，因此也慢慢存了些钱。 只是一百万对于齐宇来说确实太多了。尽管他在林柯和他妈妈面前表现得很无所谓的样子，但心里已经做了接下来的生活要拮据一点的打算了。 “八十万？！这是抢钱啊？什么花瓶这么贵？你是拿脑子撞的人家花瓶吧？说八十万你就给八十万呐？”严昭对此表示很心疼，那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是他撞碎了一个价值八十万的花瓶。 “真古董，不赔还能咋办？总不能跑路吧？” “啊对噢，你都回来了干嘛还要拿钱去给他？直接跑路不就得了？” “可我把林柯当那儿了。” “……” 在齐宇的连哄带骗下，严昭终于信了。鉴于二人打算瞒着周雅，于是他们共同过上了无比拮据的日子。 高考结束后他们又回到了学校，学校里因为只剩下了高一和高二的学生，身为即将升入高三的他们，突然开始有了一种紧迫感。 唐泽他们三个还是老样子，齐宇倒是沉不住气了，每天早上的跑步也取消了，留在寝室补觉，晚上熬到凌晨两点，白天在教室课间时期又是补觉，整个人都变得没精打采了起来。 唐泽多次为自己这位好兄弟感到心疼，时而拍拍他的后背劝阻道：“兄弟，命要紧呐！你每天这样学我看着都累。” 齐宇顶着黑眼圈，嫌弃道：“你倒是悠闲，这都还剩不到一年了，还打算继续顶着学渣的名头混日子啊？” 唐泽无所谓的摇摇头：“也不是啊，我这不每天都有做作业嘛！”后面还有一句只是不会做他没有加上，省得加上这句话又要遭受齐宇的念叨。 对于即将升入高三，严昭和林柯其实并不淡定，只是他们俩都有各自的计划，每天都按着自己的计划来，倒也不像齐宇这样忽然手忙脚乱，所以看起来不慌不忙。 林柯一开始觉得很是欣慰，看到齐宇这么认真的学习，但是后来又有些心疼了，抽空翻了一下他的练习册，错误率不是很高，还算凑合。齐宇因为睡眠不足下课时间基本上都在补觉，也没管林柯在做什么。林柯本想趁着下课时间跟齐宇说让他别太累，但齐宇根本没有给他机会，一到下课就立刻趴下睡着了，林柯也就只好作罢。 齐宇好不容易终于睡醒了，有一个人在趁他上完厕所回来的时候塞给他一封情书。那个人是个男生，齐宇也认识，正是唐泽在十五班里玩得挺好的那个男生。当时齐宇他拿给齐宇时说了一句：“麻烦给你们班班花一下，谢谢。”齐宇下意识地以为是他帮一个女生送给林柯的，想也没想就拿进去给林柯。 正巧这时候林柯不在，所以齐宇就想着自己拆了，反正他也知道别人是没机会了，正好看一看别人是怎么说情话的，刚好他也可以学一学。 信封打开之后是一张很干净的白纸，没有多余的图案，也没有刺鼻的香水味，只有一段写得很工整的字。齐宇耐着性子看，觉得写得一般，但是看到落款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他妈哪是帮女生递的？这分明就是他写的啊！ 我靠！这人竟然喜欢林柯！妈的，他还帮人家递情书！这不是给自己找草原么！ 齐宇把那张白纸捏成一团，气鼓鼓地拿去教室后面的小黑屋里丢掉。刚丢了那张情书之后，齐宇从小黑屋里出来时正好林柯从后门进来，还差点跟齐宇撞上。林柯迅速退了一步才避免被撞上，谁知齐宇非但没有领情，还反到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把抓进小黑屋里，然后迅速关门上锁。 林柯觉得齐宇大概是又想欺负他了，也没太用力的挣扎，还打算看看齐宇到底又打算干嘛，可他终究是大意了。现在齐宇可不单单是他的同学和室友，还是他的男朋友。 小黑屋里很窄，白天基本上没有开灯，这一关门就什么光也没有了。林柯伸手去开灯，却被齐宇抓住了手臂，整个人被他按到了门上，正当林柯想问他要干什么的时候，双唇却忽然被覆盖。 那人的唇温热而又软软的，正一下又一下地咬着他的唇。 林柯大脑一片空白，竟不知要做何反应。 齐宇竟然在吻他！ 这种感觉跟梦里很像，却又不完全像，梦里那个猛烈的，凶狠的感觉，让他感到害怕，而此刻，这种轻轻啃咬的感觉，就好像猫咪摇着尾巴扫在他的心尖上，酥酥痒痒的。 “唔——” 林柯狠狠地咬了齐宇一口，他才吃痛地停了下来。 “你他妈干嘛呢！”听到林柯这一声怒吼齐宇就知道林柯铁定是生气了。他早就料到强吻林柯不被打一顿是不可能的，但林柯真的怒了的时候齐宇还是怂了。 二话不说立刻打开门的锁，可林柯背对着门，就算打开了锁也免不了被打一顿。 果然，班上的同学忽然听到小黑屋里传来了齐宇的一声哀嚎，紧接着就发现齐宇猛地打开门从里面冲了出来，然后又从后门冲了出去，而林柯紧跟其后，带着一副怒不可遏地神情。 “这是要打架了吗？”有人猜测道。 “我有点好奇齐宇到底对林柯做了什么耶！”说话的是个女生，带着一脸意味深长的笑。 一般人进去小黑屋里要么是在打电话，要么就是在偷偷抽烟，而两个人一起关进去往往会让人产生不正当的遐想。 女生们本来就很喜欢磕齐宇跟林柯，这一闹又兴奋了起来。正当她们说着要不要出去看看他俩是不是打架了的时候，有人发现林柯追着齐宇跑上了操场。 “诶？他俩真的要打一架吗？跑得这么拼命。”说话的是一个男生，他话一说完瞬间附近就多了几个女生，透过窗玻璃看刚跑到操场上去的俩人。 本来现在是大课间时间，按照平时应该会下去做广播体操的，但是由于下了雨，操场上有了很多积水，所以就取消了这次大课间。 操场跟篮球场是连接在一起的，要想进入操场就得从篮球场经过。齐宇光顾着在前面跑，根本不敢回头看林柯有没有追上来，直到有些脱力了才敢回头看一眼。这一看才发现林柯根本就没跟上来，而是在篮球场和操场的交接处，一个满是积水的地方摔了。 齐宇回头看时林柯正慢吞吞地爬起来，裤子已经被打湿了，看着挺尴尬。齐宇也没管林柯打不打他了，迅速跑过去，一边脱下外套拴在他腰间一边盯着他的腿心疼道：“有没有摔疼？” “没有。”林柯想趁机打齐宇一下的，但是他摔一次已经够倒霉了，不想再摔第二次，所以打算暂时放过齐宇，回头再算账。 本来林柯并没有觉得多尴尬的，但是一回头发现教学楼的窗户上趴着一大堆人瞬间涨红了脸。 靠！ ☆、进展 “干嘛呢你们俩？这个时间段是拿给你们打架的吗？嗯？说，你们是哪个班的？”齐宇一听就听出来了，说话的人正是那个没事儿找事儿的王仁书。 王仁书抱着几本书走了过来，一眼就认出了齐宇，“又是你？” 齐宇觉得莫名其妙，耐着性子解释道：“老师，我俩没打架。” “没打架？当我没长眼睛啊？”王仁书看了一眼林柯湿了一半的裤子，厉声道：“都跟我来办公室！” 教学楼窗台上的人增多了，似乎觉得有什么好戏可以看。 齐宇和林柯二人对视一眼，淡定地跟着王仁书去了他的办公室。 王仁书把书放在桌上，扶了扶眼镜，打量着林柯，又看了看齐宇，数落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架，还是十一班的人，当我学校的校规不存在是不是？” “没，老师，您误会了，我跟他没打架。咱俩只是闹着玩呢！您瞧，他腰上的衣服可是我的，要真的打架，我也不至于特地把衣服脱给他呀！”齐宇尽管挺讨厌这个王仁书的，但该有学生的样子还是要有的，毕竟人家是老师他是学生。 “没打架，没打架他这是怎么回事？”王仁书皱起眉头，额头上挤出一个刻薄的川字。 “摔的。您看，要真是打架的话他怎么可能一点儿伤……都没呢……”齐宇撸起林柯的衣袖，为的就是跟王仁书证明林柯没受伤，然而衣袖下林柯的手臂上赫然是一道明显的清淤。 空气突然安静了。 林柯立刻收回了手，拉下了袖子，嗔怪地看了一眼齐宇。王仁书挑眉道：“这不是伤是什么？” 齐宇不仅没有回答他，而是质问林柯道：“你那伤是怎么回事？” “是之前不小心摔的。”林柯说完眨了两下眼睛，齐宇知道林柯这个习惯，他这是在说谎。 “别跟我说什么摔伤，你当我没摔过是不是？摔一跤能把你手臂摔青啊？本来这事大大方方的承认就算了，但是你们也太不像话了，都被我亲自抓到了还不认账！” 王仁书用右手敲了敲桌面，“我们学校的校规里面写没写要讲诚信？回去把校规给我抄一百遍交我办公室来！” 一百遍？！那他俩的手不得废了吗？ “我们真的没打架，为什么要抄校规？”齐宇就算是尊重师长也没必要遵从这么无理的要求。 “王老师，我们没有打架，我只是在操场边上摔了一跤而已，不信的话您可以去问教学楼里的同学，他们都看到了。”林柯不想做无谓的辩解，只简单的提出一点建议，至于王仁书打算继续没事儿找事儿做还是真的去问那些同学，都无所谓了。 “就算只是打打闹闹，追到操场上打这算什么样子？你们知不知道现在你们已经算是高三的学生了？还有心思打打闹闹？”王仁书这明显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是是是，老师您说的对，咱俩不该闹着玩儿的。”齐宇说得好听，但是不耐烦的表情已经摆出来了。 “行了，回去吧，下不为例！”王仁书给自己泡了茶，坐在椅子上对着茶杯吹了一口气。 齐宇拉着林柯从办公室里出去，对着王仁书的办公室翻了个白眼道：“这老家伙真是没事儿找事儿干，是不是上年纪了，该退休啦？” 林柯觉得裤子黏黏的，不舒服，没有理会他吐槽王仁书，而是往宿舍的方向走去：“我先回去换条裤子。” “我跟你一起去。”齐宇像个跟屁虫似的黏着林柯。林柯想到齐宇刚刚对他做的事情就忍不住拒绝道：“不行！你别跟着我！” “你害羞啦？”齐宇见林柯脸红就猜到了他在想什么了。 “害羞个屁！你别跟来！”林柯飞奔似的逃回了寝室，齐宇果然没有跟上去，而是乖乖地回了教室。 严昭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见齐宇就问道：“林柯呢？你这……你对人家做了什么？” “没什么。”齐宇嘴上说着没什么，但脸上灿烂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 “切。”严昭翻了个白眼。 “哦对了，跟你说个事情。”严昭好像想到了什么，表情忽变。 “什么？”齐宇还没反应过来。 “展涛的事情似乎有一个完整的解释了。”严昭注意到附近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情，但还是凑到齐宇的耳边去说道：“展涛根本就不是展成域的亲生儿子，而楚彦才是。” “楚彦是谁？”齐宇没发现其中的问题所在，而是揪着那个陌生的姓名问道。 “你不知道楚彦？”严昭疑惑地张大了嘴巴，喃喃道：“不应该啊！你不是因为他转的学么？” “楚大顺？”齐宇脱口而出的名字反倒让严昭茫然了。 这什么鬼？ “楚什么大顺？齐宇，你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人家的真名吧？”严昭看着齐宇的表情增添了一丝同情。 齐宇忽视他的表情问道：“这展涛和楚大顺谁才是展成域的儿子有什么问题吗？” 齐宇知道有钱人的世界终归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就比如说某位老板突然领回家一个私生子，或者忽然头顶青青草原，这都很正常，所以他并没有太惊讶。 “这不一样。你以为为什么展涛姓展而不是楚彦姓展呢？展涛跟他们家根本就没有半点关系，他的存在不过就是当一个活靶子而已。”严昭说到最后一句时阴沉着脸，让齐宇诧异得像头顶炸了惊雷。 “什么意思？” 正当严昭在想要怎么跟齐宇解释的时候，上课铃声响了，恰好这时林柯满头大汗跑进教室里，把齐宇的外套丢给他，拉开椅子坐下。 严昭看了林柯一眼，思索片刻后说道：“这事回头再说吧，我觉得还是让林柯也听听比较好。” 齐宇实在是想不透严昭所谓的“活靶子”到底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想努力听课却还是忍不住因此走神了。 晚上回到寝室之后，林柯又是刚放下包就收拾着去洗漱去了。齐宇还在想白天严昭给他说的事情，可越想越是复杂。 就在前世，齐宇根本就没想到展涛竟然会跟楚大顺认识，又更别说知道他们之间还有这么复杂的关系了。 严昭又被唐泽拉去了小卖部，齐宇一个人无聊，忽然瞥到厕所门上依稀可见林柯的轮廓，他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脚仿佛不受大脑控制了一般向厕所挪去。 越是靠近水花的声音越是明显，齐宇的心脏受不了了，加速跳动起来。 “林柯……你还有多久出来呢？”齐宇敲了敲门，他注意到林柯顿了一下，然后说了一句：“马上。” 林柯懒懒的声音让齐宇脸部立刻变得通红，他继续催道：“马上是多久？” “快了，别急。”水声停下了，整个宿舍瞬间安静下来，齐宇清楚的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柯宝……” “别那样叫我！”林柯嗔怒道。 “我能进去吗？” “不行！你等会儿，我马上就好了！”白天齐宇的亲吻在脑海中浮现，软软的唇带着温热的气息让林柯忍不住红了脸。 厕所的门本来就是坏的，虽然能关上，但是没有办法反锁，外面的人随时可以进去。一想到齐宇白天把他关进小黑屋里林柯就忍不住抖了两下，更何况他现在衣服都没穿…… 刚穿好裤子，林柯就听到了扭动门把手的声音，齐宇竟然真的来开门了！ 靠！ “喂！我衣服还没穿好呢！”林柯手忙脚乱地去挡住门，却还是没挡得过齐宇。门外依稀见门内的人已经穿好了裤子，否则齐宇也不敢贸然推开门进去了。要真的在林柯什么都没穿的时候进去的话，他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做点儿什么事儿来！ “森可，”齐宇半眯着眼，声音沙哑，“让我再亲一次好不好？” “不行！你给我出去！”林柯退到身后的墙角，再退一步可就贴墙了。 齐宇反手关了门，往林柯靠近了一步，“乖，先把衣服穿上。” “你给我出去！你是变态吗你？”林柯头发正滴着水，有的顺着脖子流到锁骨，然后继续滑下去。齐宇哪里忍得住这个，从林柯身后取下毛巾搭在他头上，“乖，赶紧把衣服穿上，然后让我亲一次。” “亲个屁，给我出去！”林柯把衣服捏在手里，但是又不敢穿，他怕自己一穿衣服齐宇就要趁机干点儿什么坏事。 “就一次。”齐宇竖起食指，认真道。 “一次也不行！” “可是……我真的想……森可，就让我亲一次好不好？回头我给你买酸奶。”齐宇试图用食物诱惑，但是还是遭到了林柯的拒绝。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不出去我可要打人了！” 一听到林柯说要打人，齐宇又怂了。可怜巴巴地推门出去，刚好唐泽跟严昭买了一堆吃的回到寝室。唐泽一见齐宇从厕所出来，就以为厕所里没人了，正想去厕所，就见林柯又跟着出来了。他回头看了一眼齐宇，又看了一眼林柯，睁大眼睛问道：“我们这是回来早了吗？” 齐宇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下课也就半个多小时而已，于是他不满道：“这才半个多小时，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唐泽摇摇头，逃进了厕所里。严昭意味深长地对着林柯笑了笑，林柯脸变得通红，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严昭好像想起了什么，收敛了笑意，忽然变得严肃起来。“林柯，正好我有事情跟你说。” 齐宇知道严昭要说的应该就是白天他准备说的事，于是在严昭身边坐了下来。 林柯疑惑地走了过来，拿了张椅子坐下，却不敢坐得离齐宇太近。齐宇注意到林柯这个举动之后有点儿后悔刚刚没控制住自己吓到他了。 林柯坐下后，严昭则是开门见山道：“是关于展涛的事。” 说到展涛时，林柯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后又恢复如常，静静地听严昭继续说。 “我想，展涛当初背叛你是有原因的。不过你别误会，我仅知道这一点，具体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我还不知道，我只是……”严昭看了齐宇一眼，有些为难道：“恰好有认识他的朋友，所以想看看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竟然能够让你对齐宇产生误解。” “只是没想到那个朋友会发现关于展涛的一些算得上是秘密的事情。” 齐宇没空耐着性子听严昭解释，而是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就赶紧说，他跟楚大顺……额……楚什么来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真相 “你说展涛并不是展成域的儿子？这是谁告诉你的？”林柯皱着眉，似乎并不是惊讶而是怀疑。 “是我的一个朋友。”严昭没想到林柯会是这样的表情，他以为林柯定会十分的惊讶才对。 “不可能。展涛他很聪明，不可能轻易就让你知道了这些事情。”林柯不紧不慢地说着，反倒让齐宇和严昭陷入了沉默。 齐宇知道林柯跟展涛之间有过一段难忘的时光，但他听到林柯如此了解那个人的性格时心里还是泛着酸水。 “我知道你们是出于好意，不过这件事你们就不用管了，就这样吧。”林柯苦笑一声准备起身去做自己的事情，反倒被齐宇按回了凳子上。 “不行，这不是你说完了就能完了的，至少我得保证他再也不会缠着你才能算完。”齐宇想到白天看到林柯手臂上的清淤，冷冷道：“你手臂上的伤跟他有关吧？” 严昭下意识地看向了林柯的手臂，林柯摇头，又点了点头道：“算是有关，但不是他做的。” “不是他还能有谁？”齐宇的语气加重，对林柯还是想维护展涛的行为感到不爽。 “是楚……彦。”林柯说出这个名字之后严昭和齐宇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楚彦？” “是。之前见过，还留了一点印象。”齐宇知道林柯指的是之前跟齐宇一起打架的那次。 就在高考的第二天，林柯忽然接到了展涛的电话，他想也没想就挂断了，可对方不停地拨打着电话，林柯终于被惹烦了，接了电话准备警告他别再打来。可接通电话之后对面传来的并不是展涛的声音，而是另一个男声。那个声音陌生又熟悉，林柯记不起到底在哪里听到过了。只听他戏谑地笑道：“哟，还真的接了！” 林柯正想挂断时，忽然听到了电话那端传来了展涛的辱骂声：“楚彦！你他妈有病吗？你要是敢动林柯我弄死你！” 声音略小，但林柯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你自身都难保还想弄死我？哈哈！”林柯不知道展涛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到楚彦说完这句话之后展涛怒吼了一声，然后又传来了重物倒地的声音。林柯倒吸了一口气，只听楚彦不紧不慢地说道：“你的好兄弟好像快不行了啊！怎么样？想来看看吗？” “别他妈动他！林柯，别听他胡说八道，这人就是个疯子！” “你们在哪儿？”记忆中展涛的脸浮现在眼前，笑时眼角弯弯，沉默时抿紧嘴唇，捉弄人时嘴角勾起……唯一想象不到就是他如此疯狂地嘶吼模样。尽管林柯还在介怀当年的背叛，但他还是忍不住听信了楚彦的话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工厂。 林柯如楚彦所说，谁也没叫上，只身前往他说的地点。林柯本就做好了被骗的准备，但看到展涛被人绑在柱子上奄奄一息时，他心脏猛地刺痛了一下，甚至比当年展涛与他绝交的那天更难受。 “林柯……你来干什么！走啊！”展涛头上有血，顺着额头留下，染红了半张脸，正艰难地抬头看着林柯。 “原来你就是林柯啊？”楚彦还记得上次被齐宇打的时候，跟他一起出现的正是面前这个人。 楚彦靠近林柯，注意着他的表情，竟然没有丝毫的害怕？呵，有意思！ “放了他！”林柯看都不看楚彦一眼，而是注意着被绑在柱子上的展涛，冷冷地说道。 “放肯定是要放的，毕竟我也不想玩儿太大。”楚彦好似漫不经心地围着林柯走了一圈，抽出了一根烟，旁边立刻就有小弟过来给他点上。猛地吸入一口，将烟吐到林柯脸上。林柯嫌弃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就有人捏紧拳头向他靠近。 楚彦抬手阻止，继续突出烟雾，看着柱子上的展涛，抖了抖烟灰道：“这样吧，我看他也快不行了，我给你个救他的机会。” 楚彦叼着烟，走到展涛的面前，捏住他的下巴，说道：“让我的人打你，不准反抗，一人打一下就行，你觉得怎么样？划算吧！” “你他妈的……唔……”展涛本想骂他，被楚彦猛地踢了一脚肚子，顿时疼得说不出话来。 “好！”楚彦这次带来的人至少也有二十个，一人打一次也够呛了。但林柯不能犹豫，他看到展涛痛苦的神情时还是心软了。 “挺爽快嘛！”楚彦丢掉烟，用脚踩灭，眼神示意自己的小弟。他的小弟会意，一个大跨步冲上去就对着林柯的膝盖踢了一脚。林柯毫无防备，双膝一曲，双手撑地摔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一个接一个的殴打。林柯不知道被多少人打了多少次，他迷迷糊糊地听见展涛的怒吼，直到那些人终于离开他才得到喘息的机会。 好在楚彦还算有良心，临走前让人给展涛开了锁，展涛这才终于得到解脱，但双腿无力使他摔倒在地，花了很久才爬到林柯身边。 林柯精疲力尽地躺在地上，而展涛也因为支撑不住摔在他身旁。两人躺在地上，对着破了洞的屋顶出神。 “你傻不傻？叫你来你就来啊？” “是挺傻的吧。你不是早就说我傻了么？”林柯还记得展涛和他认识的第一天就说他看起来傻傻的。那一天说远又像是发生在昨天，说近却又记得不真切了。 “你不怕我骗你吗？”展涛撑着坐起来，林柯却还躺在地上。 “我怕什么？你骗我又有什么好处吗？” “可我毕竟……” “你装得很像。”林柯打断了展涛的话。 “什么？你……你知道了？”展涛没想到林柯竟然知道当年他对林柯的嫌弃是装的。 “才知道的。就是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林柯还是没有力气，躺在地上审视着展涛。展涛回避着林柯的眼神，不敢与他对视。 “没有为什么，就是单纯的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展涛知道这话根本无法让林柯相信。 “替你被人打得这么惨都不能知道原因吗？亏我还把你当朋友才来的。”朋友二字被林柯说得很轻，但展涛却觉得分外沉重。 “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展涛叹气，撑着艰难地站了起来，他对林柯伸出手道：“别躺了，地上凉。” “我不是来听道歉的，我要知道原因。”林柯的语气坚决，根本不是在跟展涛商量。 展涛把林柯从地上拉起来，二人处理了一下伤口和血污，展涛检查了林柯身上的伤，好在除了一些清淤意外没有太严重的伤口，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其实告诉你也无所谓了。是我不该来打搅你的。”展涛叹了口气，摸出一根烟来，摸了一把口袋却没有发现打火机。林柯皱着眉没收了他的烟，随手丢掉，“少抽烟，对身体不好。” 展涛笑了笑，点头道：“好，我听你的。” 时间还早，二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休息。展涛满是歉意地说道：“若不是我来招惹你，或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林柯不明白展涛这副失落的原因究竟是为何，若真的是因为这些年给他的心理带来的影响的话，那他大可不必为此感到抱歉。 “其实也不能全怪你，是我自己内心太过于脆弱罢了。”这是林柯唯一可以安慰他的话。事实上林柯发现这一点的时候，甚至觉得展涛做的这件事恰好帮助了他成长。 “不是，那不一样。”展涛定定地看着林柯，他知道林柯以为他的意思是当年那个错误的方法给林柯带来的不快，但事实上展涛真正想要道歉的是他还是没能保护的了林柯。 “当年这么做，是因为楚彦，可我没想到的是，他还是发现了。林柯，原本我是不希望你跟齐宇那种人混在一起的，可现在，只有待在他身边我才能放心了。” 林柯没有明白展涛的意思，安静地听展涛解释道：“在认识你之前，我还有两位十分要好的朋友，可是他们出事了。那是在认识你之前的事，可我却在认识你之后才发现。” 展涛脸色变得十分难看，林柯张大嘴巴喃喃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楚彦那个疯子！他就是不想要我好过！我本以为他只是想针对我，可我没想到，他、他竟然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 展涛捏紧拳头，表情变得狰狞，仿佛要把楚彦生吞活剐一般。 “可……他到底是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柯不知道楚彦到底对他的那两个朋友做了什么，单从展涛的表情看来应该不只是一般的伤害。 展涛惊讶林柯竟然没有关心为什么要这这样对他，而是关心楚彦为什么要这样做。他定了定神，想了想，含糊地说道：“我说了，他就是个疯子！但凡有看不惯的人，要么铲除，要么总有一天会让他付出代价！” 展涛想到自己曾亲眼见到楚彦设计杀死齐宇的场面，当初他并不关心齐宇，甚至还有些厌恶他，烦他总是缠着林柯不放，因此明知道楚彦的计划还是选择了漠视。 只是展涛没想到林柯尽管一直拒绝齐宇的追求，却又爱他爱得那么深。在知道他的死讯之后，毅然决定自杀。 看到林柯的尸体的那一幕成了展涛心上永远无法抹去的痛。还好，一切重新上演，林柯正坐在他身边，否则，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原谅自己了。 本以为当年选择用那种伤害他的方式保护他就可以护得他不被楚彦发现，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还是让林柯为此受了伤。 林柯注意到他痛苦的神情，想拍一拍他的后背以示安慰，却又怕他身上有伤，举起手之后又只要默默地放下了。“你还说我傻呢，你就不傻吗？为什么不告诉我原因？为什么打算一个人扛？为什么谁都要觉得我才该是被保护的那个？难道我就不能保护你了吗？”林柯不明白，不管是齐宇也好，展涛也好，做什么事情都想着他，但也因此瞒着他很多事，原因无非就是保护他。 展涛抬眼，林柯坚定地说道：“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但是你不觉得这样根本就是没把我当朋友吗？” “我……”林柯说的是事实，让展涛无话可说。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有什么事，可别再瞒着我了。” 展涛知道林柯知道原因之后会原谅他，早在上一世的时候他就知道，可他不敢，他也不奢望能去找林柯，得到他的原谅，甚至不敢奢望林柯能坐在他身旁，轻声细语地告诉他：“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变故 “你又受伤了？让我看看！”齐宇听完林柯的话就不淡定了，甚至想扒拉林柯的衣服，被林柯拍了一巴掌。 “只是青了而已，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柯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告诉齐宇这一段了，就算随便扯个谎也不至于让齐宇这么大惊小怪。 “不行！我要检查！”齐宇还是不放心。 “真的没事了。再这样的话我可要生气了！”林柯的语气已经带了一点怒意，齐宇看严昭还坐在这儿就暂时放过林柯一马了，但肯定得抽个时间检查检查才行！ “所以你跟他这是和好了是吗？就这么跟他和好了？这么多年的气白受了？”齐宇想到林柯这么轻易就原谅了展涛，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凭什么展涛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他说原谅就原谅，而自己什么都没做却还被林柯怀疑了这么久？ “毕竟人家也是好意，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小气啊？”齐宇发现严昭自从上次听到他朋友的话之后就偏向展涛那一边，甚至在证据不充分的情况下就替展涛说话，这让齐宇更不爽了，和着这几个人里就他一个人小气吗？ “那不行！林柯你原谅他了我可没原谅他，凭什么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万一是他跟那个楚大顺一起合伙设的局呢？”齐宇双手环胸抱着，依旧是对展涛的行为持怀疑态度。 林柯知道齐宇是为什么如此反感展涛，就像他曾经吃过严昭的醋一样，明明知道对方跟他仅仅是好兄弟而已，但还是忍不住会在他们相处时生出醋意。 林柯觉得好笑，“放心吧，他不会的。” “我反正不喜欢他。以后那家伙要是再敢出来缠着你的时候，我没忍住打他了，你可别怪我！”齐宇仰着头，一副傲娇样。 “行了，这件事就这样，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还是全心全意地复习吧！”林柯看向齐宇，齐宇立刻灰溜溜地离开了座位，跑去打开书包拿书出来刷题去了。 林柯转向严昭问道：“你那位朋友跟你说的事能再告诉我一些吗？” 林柯的态度转变得太快让严昭没反应过来。“啊？” “我想知道他都查到了些什么，或许是假的，但也不能保证它就不是事实了。”林柯嘴上虽然说着不管这些事了，但还是放不下。 严昭知道林柯想为展涛分忧，但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有些事他不愿意说就算了吧，毕竟谁都有秘密，就算是兄弟也不必刨根问底去挖人家的秘密吧？”林柯总觉得严昭说这话时话里有话，但说得有道理。 “也是。多谢你之前告诉我的事了，若不是你告诉我，或许我还被蒙在鼓里。”林柯知道展涛当年对他做的事是另有原因是严昭告诉他的，当时他整个人都僵住了，直到好一会儿还回过神来，却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但若不是严昭，他或许不会心平气和地跟展涛和好。 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阴晴不定，本到了夏季应该是十分炎热，却又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气温下降致使他们不得不天天披着秋装校服的外套。 月底即将迎来林柯十七岁的生日，齐宇一边准备着期末考试，一边又思索着该给他准备什么礼物，可想来想去还是不知道该送他什么比较好。按理说现在林柯应该是不会介意他送贵重的礼物了，可是他现在自身都难保，也送不起什么贵重的礼物，只能从心意下手了。 可林柯的爱好实在是少得可怜，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所表现出来对事物的喜欢并不多，除了之前齐宇送他的汉服之外，竟找不到别的可以送他的礼物了。 齐宇转着笔，唐泽叼着一包零食过来，凑到齐宇旁边去一副兴奋的样子说道：“跟你说个事儿，据说王仁书那个老家伙今天回家路上给摔了一跤，摔医院里去了，哈哈哈哈哈！”齐宇鄙视地看了一眼没心没肺幸灾乐祸的唐泽，但心里却没忍住落井下石。 这小老头儿本来年纪也不小了，整天把学生逼得苦不堪言，这下终于轻松了。 “行了你，一天天的就知道打听这些东西，怎么不知道好好学习？现在咱们剩下的时间可不到一年了，你打算继续这样混到什么时候？” 齐宇不是第一次这样说唐泽了，而且他的语气根本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质问。这让唐泽很是苦恼，他也羡慕他这几位学霸朋友，但是知识不进脑子这事儿也怪不着他啊！ “等期末考完再说吧。”唐泽挠了挠头准备开溜，被齐宇逮着衣领拖了回来，“你还想等期末考？还不给我坐在学习！整天就知道吃了就睡，活得还不如一头猪了！” 换做平时唐泽已经向严昭或者林柯他们使眼色求助了，可现在寝室里就只有他们俩，想求助也没人来帮忙，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了，正当唐泽思索该怎么趁机溜掉时，严昭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是周雅打来的。 严昭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忘了带手机出去，齐宇一见是周雅打来的，想也没想就接下来。 齐宇正想开口跟周雅说严昭不在，可对方根本没有给他时间，一开口便说道：“阿昭，不好了，你齐叔这边病情又恶化了，现在情况很严重，你爸又被上级叫走了，现在家里的事也是一团糟，你跟老师请一天假回来帮帮妈好不好？” 周雅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这让齐宇整个人如同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了一点细小的声音：“周姨，我爸他怎么了？” 齐宇的声音是颤抖的，一句话之后对方沉默了，大概五秒之后才从那边传来周雅震惊的声音：“小宇？” “我爸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齐宇加重了语气，这让坐在一旁的唐泽也吓了一跳，低声问：“怎么了？你别激动啊！” “他……”周雅本来是打算隐瞒这件事的，但现在她一个人实在是应付不过来这些事，只好找严昭回去帮忙，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让齐宇知道了。 “他现在在医院里，目前情况可能有点严重，不过没关系，一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周雅的说辞跟刚刚完全不同，齐宇又怎么会相信呢？ “不行，我一定要去看一眼！”齐宇根本没顾得上周雅反对就挂断了电话，一句话都没说就冲出来寝室。 唐泽反应过来后也跟了上去，但是凭他怎么努力都跟不上一路拼尽全力狂奔的齐宇，倒是在路上遇见了严昭。严昭看到齐宇飞速冲向校门口时心跳就漏了一拍，紧接着他又看到唐泽跟了上了，一把抓住唐泽问道：“齐宇他这是怎么了？” 唐泽一边喘气一边说道：“他接了你的电话，好像是周姨打来的吧……” “遭了！”严昭猜到齐宇应该是知道了齐衡受伤的事，留下一句话之后也冲出了校门。 “哎——怎么回事儿啊？这……”唐泽知道自己跟不上他们，并且就算跟上去估计也没他什么事儿，索性放弃了，想到寝室门还开着，快步回到寝室。 回到寝室时林柯刚回来，一见唐泽满头大汗进门就拧了以瓶矿泉水喝了起来，问道：“怎么了？齐宇呢？” “齐哥跟严哥好像家里有什么事儿，直接冲出大门跑了。” 林柯皱了眉，问道：“什么事？” “这我不清楚，不过见齐哥跑得那么快，估计是什么紧急的事。”唐泽会想起齐宇激动的神情，以及他听到的周雅的只言片语，仅仅能猜出个大概来。 “哦对，周雅好像说要让严哥请假回家来着，具体啥没听清，待会儿给他俩打个电话……噢，严哥的手机还在这儿呢，这样，晚点给齐哥打个电话问问要请几天假，咱去帮他俩请个假吧！” 林柯点点头，把严昭的手机收好后又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翻开微信页面之后找到齐宇的头像，点开后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柯实在想不到该怎么安慰他，输入了好几次安慰的哈，最后都一一删掉，叹了一口气之后默默地关掉了手机。 齐宇一路狂奔差点在校门口摔了一跤，想打车奈何没有看到任何一辆出租车，在他焦急得想骂街的时候，严昭赶来了，看到齐宇站在街边四处寻找着出租车的影子时略感辛酸。 “齐宇！”齐宇闻声回头，看到严昭后冷漠地转过头，仿佛并不认识他一般。 严昭快步来到他身边试探道：“你生气了？” “你觉得呢？”齐宇冷哼一声，反问道。正好这时终于等来了一辆出租车。 二人迅速上了车。严昭坐在齐宇身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知道我们不该瞒着你的，但是我们不希望你知道了之后会难过。” “怎么？难道你们觉得能瞒我一辈子了吗？还是说你觉得这是为我好？我连我爸受伤了，甚至病重了都不知道！”齐宇气得想砸东西，还好车里面没有东西可以给他砸。 “齐宇，你别激动好不好？就是因为怕你这样我们才选择了隐瞒，我知道齐叔就是你仅剩的亲人了，但是……”严昭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他知道齐宇害怕再一次失去亲人，他也知道这段时间齐宇一直处于担惊受怕的状态，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不敢告诉齐宇。其实齐衡早就被送回来了，只是不是回了家，而是去了医院。 齐宇现在心如乱麻，他最怕的事终究还是来了。前世圆满完成的任务，如今不仅延期了，而且齐衡还受了重伤，这让齐宇心里更没有底了。 是不是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他和严昭日后会经历的一切，若不会按照前世的发展来发展的话，他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了。万一这一世真的发生了变化，那他凭借上一世的经历，还能成功救下严昭吗？他还能顺利在那次任务中脱险吗？如果不能的话……如果不能的话，他的林柯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萦绕在齐宇心上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往外冒，都没有答案，一个都没有，就像数学题，明明手里拿着答案册，打开却发现写着略。 “齐宇？” 严昭发现齐宇整个人处于游离不定的状态，还以为齐宇的精神出了问题。 “没事。这件事我也懒得追究什么了，我也能明白你和周姨是为了我好。”齐宇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他望着窗外阴沉的天空出神，严昭的话打断了他的思绪。 “对不起。” “什么？” “我妈说，齐叔受伤其实是为我爸受的。” 严昭愧疚难安，面露土色，整个人同样是无力地靠在座位上，仿佛是拼尽了全力才挤出这一句话一般。 ☆、□□ 林柯去找刘明给齐宇和严昭请了五天的假，刘明特地打电话给周雅确认之后才批了假。刘明注意到林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我知道你担心齐宇，但是在这个紧要关头上，最应该做的不是打好精神来吗？这个时候齐宇最需要的就是你们这些个朋友的开导，要是连你自己都这样魂不守舍的，那怎么好去安慰齐宇呢？你说是不是？” 林柯点点头，“是，谢谢老师关心。” 林柯离开后，刘明揉了揉太阳穴，促使自己强打起精神来。自从王仁书生病之后他们这些老师的事情一下子就增加了很多，特别是临近期末，更是不能松懈，因此也在办公室里熬了些天，有点疲惫。 林柯早上给齐宇发了消息，可是一直到晚上都没有回复他。今天林柯还特地把手机带去了教室，为的就是能够第一时间知道齐宇那边的情况。然而齐宇却犹如人间蒸发一般，消息没有回复，电话也没有接。一整天下来林柯发现自己竟然什么也没听进去。 下课之后林柯去找了唐泽，唐泽也摇头道：“没有接电话，而且我打了严哥家的电话也没人接，真是急死个人了！” “先别着急，再等等吧。”林柯尽管是这么说的，但他自己心里早就成了一团乱麻。 晚上回了寝室之后，林柯终于等来了齐宇的电话，但接通之后传来的并不是齐宇的声音，而是严昭。 “林柯，我需要你的帮忙！” “什么？”唐泽凑了过来，二人静静地听严昭焦急地说道：“齐宇他这边出了点状况，我没有办法，林柯，你来劝劝他好不好？”好似一阵惊雷在二人头顶炸响，二人对视一眼之后，林柯捏紧了手机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回头再跟你解释，现在出来一下可以吗？我来接你！” 林柯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这个时候宿舍楼以及学校的大门已经关了，要出去的话只有□□出去。 “我……”林柯从没□□出去过，一时间犹豫不定，可转而又担心齐宇，立刻答应道：“好。” “林柯，你真的要出去啊？这个点儿学校的老师估计还没走完，万一被抓到了……”唐泽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老手忍不住提醒他道。 “没事的，唐泽你带林柯去东侧门，我去那里接应你们！”东侧门是距离教学楼最近，但东侧门一般都处于封锁状态，所以就算有老师在也不会往东侧门走，而是往正大门走，正好跟东侧门是相反方向，只要过了教学楼就不容易被发现。 这也是那些晚上□□出去上网的人多次操作得来的经验。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严昭挂掉电话之后林柯跟唐泽就拿上钥匙出门了，二人轻松地翻出了宿舍楼的围墙，然后迅速向东侧门走去。 林柯一直觉得自己除了打过架以外别的事都很守学校的规矩，如今却是真的不能再贴着好学生的标签了。 二人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着，路过教学楼时确定没有人看见，这才放心大胆地来到了东侧门。唐泽熟络地带林柯找到那个最容易翻出去的地方，但尽管在他们看来是最好翻出去的地方，实则也是有两三米多高，就算是爬上去了，从那边下去也得好好注意才行，否则摔伤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边踩着我的肩上去，那边的话你尝试去够那边那棵树，跳到树上，然后再下去，总之一定要小心，齐哥的事就靠你了！”唐泽少了平时的傻劲儿，多了几分沉稳，看来对于齐宇的事，唐泽也没少担心。 “放心，你待会儿自己回去的时候也记得小心些。”唐泽其实也是想跟着一起去的，但是他觉得自己去根本就帮不上什么忙，况且这边等林柯上去之后他上去还得费些功夫，这样很容易被发现，唐泽自己倒觉得没什么，但不想把林柯拖下水，所以想想还是觉得送林柯出去之后自己回寝室去。 林柯踩在唐泽的肩膀上翻上了围墙，忽然注意到唐泽身后的树下好像站着一个人，就当他准备告诉唐泽的时候，身后忽然响起一声汽车鸣笛的声音，林柯吓了一跳，差点摔下去，再回过头看向唐泽身后时，那个人影已经消失了。 “你记得赶紧回去！”林柯以为自己大概是因为第一次□□出去紧张出幻觉了，离开时还是忍不住提醒唐泽一次。唐泽多次□□出去玩，早就习以为常，随意地答应了一声后就看着林柯的身影消失了。 唐泽叹了一口气，忽然感觉后背凉凉的，好像正在被谁注视着一般，一回头看到身后站着一个人时差点吓得趴地上。 这里本就荒凉，而且路灯也是昏暗至极，看到身后突然出现一个身穿白衣服的人时唐泽直冒冷汗。那人从树荫里走出来，这人正是唐泽曾经的班主任刘明。 他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上正是林柯站在围墙上的身影。唐泽吞了吞口水，原本打算开溜的他，看到这张照片之后双脚仿佛定住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说吧，他出去干什么？”刘明收好手机，表情看不出喜怒来。 唐泽没想到这个点刘明竟然还在学校，而且还亲眼看到林柯□□出去，这简直就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唐泽失神道：“就是……去找齐哥……” “找齐宇？他不知道来找我请假，非要大半夜去找？”唐泽这下听出来刘明话里的不快了，赶紧解释道：“不是，今天齐哥那边没有消息，也就在刚刚才知道他情绪不稳定，需要……需要人去安慰一下的……”说到后面唐泽也是底气不足了。按理说刘明批准了严昭跟齐宇一起请假，那边有严昭安慰就可以了，犯不着让林柯大半夜□□出去安慰，但唐泽也没有办法跟刘明解释齐宇跟林柯的关系，这让他很是为难。 “行，安慰是可以的，我也想他们早点把人给我带回来，不过……□□出去就是违反了校规，既然我已经看见了，并且也有了证据，这处分肯定是少不了的。” “不行！”唐泽慌了，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林柯受处分？ “是我，是我怂恿他□□的，老师你就处分我吧，林柯他成绩这么好，没必要受这么一个处分。”唐泽早些时候还暗自庆幸过他虽然是个学渣，还经常□□出去玩，但从来没有捞到过一个处分，现在这机会来得猝不及防。 “抓到是谁就是谁，顶替算怎么回事？”刘明眼里闪过一丝皎洁，注意到唐泽恳求的眼神接着说道：“不过倒也不是非要给他一个处分。” “啊？”唐泽没明白刘明这是打的什么算盘，疑惑地望着他。 “这样吧，答应我一点要求，我就当今天什么也没看见。” 刘明说完后唐泽退了一步，刘明笑道：“怕什么，我又不打你。” “虽然你现在不是我的学生了，我也管不着你太多，但是……你说你身边都是些学霸，怎么就不知道跟他们好好学学呢？”刘明这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跟齐宇一模一样。 “我……”唐泽知道刘明想要说什么了，面对齐宇的时候还可以蒙混过关，但是在刘明面前显然是不可能了。 “这次期末考，考完是要分班的，我要你期末至少保证还留在现在这个班级。”刘明不紧不慢地报了要求，唐泽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说一声简单的时候，只听刘明继续说道：“然后毕业前保持成绩进入年级九十，也就是说至少得比我们班最后一名成绩好。” “啊？这……”这让唐泽惊掉了下巴，“可是，这目标也太……老师，我这……” “你就说能做到还是不能做到吧，能的话我就当今天什么事也没发生，不能的话林柯这个处分可是给定了！”刘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按了按太阳穴，加重了语气。 “我……行！”唐泽其实是没有底气的，但是一想到林柯可能会受处分他就没有忍住答应了。 “行，那你自己回吧，记住，毕业之前得让我看到你的成绩，否则……”刘明没有说下去了，他怕再说下去这孩子就要受不了了。 唐泽回到了寝室之后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状态。刚刚刘明的话还回荡在耳边，现在想来忽然间就慌起来了。他突然后悔平时没有认真听齐宇的话好好学习，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茫然。 唐泽找到自己随意丢在角落的书包，打开拿了一本数学书，竟然还是崭新的。他随便看了几个公式，什么也没看懂。 完了，真的完了，他怕是真的要把林柯拖下水了。 此时齐宇已经被带回了严昭家，但他已经不吃不喝一整天了，不管严昭怎么劝都没用，无奈之下严昭之好偷偷拿走了齐宇的手机，拨通了林柯的电话。他知道别人或许劝不了他，但林柯一定可以。 去严昭家的路上一路畅通无阻，整条马路上基本上看不到别的车，路边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唯有夏季微热的风从窗外漏进来发出一点点微弱的声音。 林柯调整着呼吸，双手紧握放在腿上，后背僵直，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严昭不知道他是在紧张还是在担心齐宇，一脸惭愧地说道：“麻烦你了。” “什么？”林柯回过神来问道。 “今晚的事实在是没有办法，齐宇他……”严昭顿了顿，重新组织语言说道：“齐叔是齐宇唯一的亲人了，所以，这次齐叔的伤对齐宇来说是一次重大打击。” 严昭心里也是难过，但不想让林柯看到，故意转过头去面向窗外继续说道：“齐宇那家伙从小到大都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但事实上他比谁都重感情。你别看他对谁都不在乎的样子，事实上他只是喜欢装作不在意而已。这次也一样，他不哭也不闹，什么话也不说，但整个人好像突然被抽走了魂，提不起半点生气来，我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 严昭强忍着收敛起情绪，但并没起多大作用。 车里气氛压抑得他二人喘不过气来，好似空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叔叔现在怎么样了？”林柯其实很想再问一问齐宇的状况，但或许也问不出什么来，最重要的还是要知道齐衡那边到底是什么状况，以免待会儿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宇。 “已经下达病危通知了，目前还在努力抢救中。”林柯心抽疼了一下，忽然想到多年前当他听到自己父亲去世那天也是一个宁静的夏夜，那时四处传来虫鸣在耳边嗡嗡作响，这一句话之后他便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严昭按了按眉心，头疼得厉害。 “你待会儿好好休息吧，齐宇那边我尽力劝他。”林柯迫使自己平静下来说道。 “嗯，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就算了，毕竟你今天也上了一天的课。” 车驶进严昭家大门，二人从车里出来，林柯无暇感叹他家有多气派，而是坚定地承诺道：“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劝他的。” 严昭点点头，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带着林柯去了齐宇的房间。敲了敲门，没有人理会，但好在房门并没有反锁。林柯拧开门走了进去，然后反手关了门。 房间是漆黑一片，林柯没有立刻打开灯，而是确认齐宇正坐在沙发上看他之后才开口叫了一声：“齐宇……” 他注意到对方抖动了一下，过了几秒后才犹豫地喊出了他的名字：“林柯？” ☆、安慰 黑暗中林柯看不清齐宇的表情，只在听到他呼唤自己名字之后听到了他下床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被紧紧拥入怀中。 齐宇把头埋在林柯肩上，呼吸着林柯身上的气息，沉默不言。林柯轻拍着齐宇的背，也是一句话未说。整个房间安静得仅剩二人的呼吸声。 良久，齐宇用沙哑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林柯，抱紧我。” 不是问他为什么会在，也不是向他倾诉，只想让他抱紧一点。 林柯双手紧紧环住齐宇的腰，轻声道：“哭出来吧，如果不开心的话，就好好哭一场，就像那次喝醉的时候一样，哭出来就好了。” “林柯……” 这一声呢喃之后，有温热的泪滴在林柯的肩膀上，下一秒他便尝到了齐宇的苦涩。 冰凉的唇混着泪贴上他的双唇，舌头一点一点敲开牙关，林柯不懂如何回应，只轻轻咬着他的下唇…… “唔……” 齐宇把林柯一步一步向后推去，最后把他按倒在床上，林柯吓坏了，惊恐地睁大双眼挣扎道：“齐宇！不要！” “放心，我不会……”齐宇定定地盯着林柯的双眼，慢慢地松开束缚着林柯的双手，双眼通红道：“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 “齐宇……我……”林柯从没想过这些事，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答应齐宇。 “谢谢你，谢谢你能来。”齐宇的话很轻，有泪滴落到林柯脸上，他爬起来，去开了灯。 林柯狼狈地坐起身来，齐宇丢给他一套衣服，“先穿我的衣服吧，去洗个澡好好休息。” 林柯注意到齐宇强忍着镇定的表情，正想说点什么，却被他打断道：“不用担心，你能来已经很好了。”齐宇扯了扯嘴角，笑得极其勉强。 “齐宇，别再为难你自己了，想哭就哭出来吧。”齐宇的模样太令人心疼，这才一天而已，整个人都没有了神采，果真如严昭所说，像是被谁带走了魂魄。 “我没事……” “那你先好好休息，别太难过，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林柯不太会安慰人，能说的也只有这些。 齐宇的房间里就有浴室，听到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之后齐宇终于坚持不住了，拿了个抱枕，把头埋进抱枕里。 齐宇怕的不仅仅是齐衡出意外，而是因为这次变故，他才确定，他所熟知的世界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他甚至都不敢保证齐衡能否熬过这次劫难。 对于齐衡，他是愧疚的。不管是现在这个躺在医院里的齐衡，还是远在上一世的齐老头，他都没有尽到一个儿子该尽的责任。 原本他就有过这样的猜想，以为自己能冷静地应对这个结果，可他错了。当他发现事实真的如他所想到的最坏的结果一样时，他还是慌了。本以为他可以努力忍住不哭，可没想到在听到林柯叫他的那一刻，所有的伪装都土崩瓦解了。 林柯洗好后出来时齐宇抱着抱枕蜷缩在床上，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林柯轻轻地走到床边，却还是惊醒了他。 齐宇见林柯出来了，丢开抱枕张开双臂说道：“到我怀里来。” 林柯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地任由他抱着躺到了床上。 齐宇关了灯，紧紧抱着林柯，强制自己不去想那些未知的事情。 “好点了吗？”林柯知道齐宇这是哭过了。他特地让自己在浴室里多待了一会儿，直到浑身通红，热得受不了才出来。 “嗯，好多了。” “那就好好休息吧，别去想这些事情了，相信叔叔他会熬过去的。” “柯宝，还好有你在……” “傻瓜，我一直都在啊，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是你把我从黑暗里带出来，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林柯环着齐宇的腰，二人在寂静的夜里相拥而眠。 第二日醒来之后，齐宇跟林柯刚收拾好出了房门就见着正在上楼的严义，严义看了林柯一眼，对他点了点头后把头转向齐宇，一脸愧意：“小宇，抱歉。” 林柯知道自己应该回避，便下了楼找严昭，却差点被豆丁绊倒。 严昭从厨房里出来，看样子比昨晚精神了不少，低头抱起豆丁对林柯说道：“这是齐宇家的豆丁，怪黏人。” 看着胖嘟嘟的小猫咪在严昭怀里叫了一声，睁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看，林柯倒是后悔当初没有来严昭家抱一抱这个小家伙了。 严昭放下豆丁，对林柯说道：“走吧，先吃早饭。” 严义垂着头，齐宇恰好看见他头上的几根白发。 “要不是为了救我，老齐他也不该遭这罪。”严义愧疚难安，整个人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叔，别这样说，这怪不着你。”齐宇尽管之前听到严昭因为严义受伤的，但他内心却并没有半分责怪严义的意思。本来战友之间舍命相救这是正常的事，没有谁对谁错之分。 “曾经我爸遇难的时候，您不也选择了救他么？” 严义没想到齐宇对此事竟然没有怪他，他之前听周雅说齐宇情绪十分低落，就想着齐宇十有八九会怪他，因此连夜赶了回来，到现在一夜没合眼。 严义松了口气，点点头道：“是叔糊涂了。回头你们回去好好上课吧，家里的事有我和你周姨处理就行。” “嗯，好。那就麻烦你和周姨了。” 齐宇说完就下了楼，和林柯严昭二人一起吃完了早饭，然后打电话问了医院那边齐衡的情况。三人屏住呼吸，在听到电话那头说齐衡情况好转时这才松了口气。 “多谢叔，我爸那边就麻烦你照顾了。”齐宇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时间，倏然想起来什么，对林柯说道：“今天不是还要上课吗？你昨晚那么晚过来是不是还没跟刘明请假？” “是，不过也没什么关系。”林柯表面上无所谓，其实内心确实有些担忧，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逃课，万一刘明跟赵香燕打电话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怪我昨晚太心急，没让唐泽帮忙去请个假，这样，我现在打电话去跟他说一声，看看能不能补个假。”严昭拍了拍自己的头，立刻翻出齐宇的手机准备给唐泽打电话过去。 林柯按住他的手阻止道：“别急，现在可是上课时间，你就算打了电话他也接不了。” “要不我就先送你回去？”严昭看了齐宇一眼，又看了看林柯，等他们做决定。 “不过说来也奇怪，刘明怎么都没给林柯打电话？这种时候他不是会打电话问问情况么？总不会没发现林柯不见了吧？”严昭觉得奇怪，他二人也摇摇头。 “既然我爸也没什么事儿了，我就跟林柯一起回去上课吧。”齐宇道。 “不行！”林柯和严昭异口同声道。 “你们先调整好状态再回去吧，我就一个人先回去了。”林柯转身欲走，被齐宇拉住了。 “我跟你一起走。你说好陪着我这就反悔了吗？” 林柯惊愕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现在这样回去难免会吃不消。” “没事的，我跟你一起回去，省得到时候刘明怪罪下来的时候你一个人解释不清楚。”齐宇坚定地拉着林柯不撒手，林柯也不舍得抽出自己的手来，只好点头道：“那好吧。” 其实这几天严昭也没好到哪里去，在家里帮周雅处理一些事务，以及招待一些来送礼的客人，整个人甚至比齐宇还疲惫。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我还是休息两天回去，我这把骨头可都要散架了。”严昭相比昨晚精神了不少，特别是听说齐衡那边情况好转之后连同说话的语气都比之前轻松些。 “谢谢你了，好好休息。”齐宇拍了拍严昭的肩，跟林柯并肩出了大门。 相比夜里的萧瑟，白日里的小花园生机勃勃，阳光照射下，花园中央的水池泛着一层金色的光晕，有几只小乌龟趴在池边打盹儿，见着有人来立刻冲进水里去。花台上有一只橘色的猫咪在趴着睡觉，林柯驻足盯着看它伸懒腰的模样，嘴角微微翘起。 “这是橘子，下次有空我把它抱回家去，然后去我家抱吧。不过这家伙脾气臭得很，连我都不一定抱得了。”齐宇停下来对林柯埋怨道。 橘子伸了懒腰之后又继续换了个姿势睡下了，整只猫像是融化了一般摊在花台上，胖胖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要从花台上流下来，滴到地上去。 林柯轻笑一声转过头答应道：“好啊！” 二人回到教室时正好赶上最后一节课。他二人双双喊了一声报告回到座位上去，刘明停顿了一下，对他二人点了点头又继续讲课，对林柯为何会跟齐宇一起回来似乎并不惊讶。 林柯跟齐宇对视一眼，心里觉得奇怪，但是二人什么也没说，直到回到寝室，见到唐泽之后才知道了原因。 唐泽半睁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对二人说道：“我给林柯请假了，不过今天实在是太困了，我就忘了跟你们说。”说完他才注意到齐宇，惊道：“诶？齐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齐宇白了他一眼：“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连我回来了都不知道，昨晚这是又熬夜玩游戏了吧？” “才没有呢！”唐泽悄悄看了林柯一眼，打了个哈欠，“我说我准备好好学习了你信吗？” “你学习？谁信呢？当初我好言相劝你不听，现在谁信你好好学习呢？”齐宇放下包，语气轻和地说道：“不过这次也谢谢你。” “谢我什么呀，真的是，咱们之间有什么好谢的，对吧？只要齐哥你没事儿就行了。诶不行，我困得要死，我得赶紧洗漱睡觉了。”唐泽又打了个哈欠去洗漱，相比以前一回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这么早就犯困简直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看来这家伙也没休息好啊……是我让大家担心了。”齐宇苦笑。 “这种事怪不了谁，别担心也别自责，一切都会过去的。”就像当初齐宇细心开导他一样，林柯努力劝说着齐宇，同样也是在告诉自己，只要坚持走下去，未来总会比现在更好。 ☆、变数 严昭在家休息了两天就回来了，一回来就熬夜复习，准备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 唐泽还是天天都往江行舟那里跑，最近更是回来得越来越晚，甚至凌晨一两点才回来。 齐宇一开始只顾着自己复习，后来实在看不下去了，去江行舟寝室把他揪回来学习。本以为唐泽在江行舟寝室肯定是在玩儿，没想到当江行舟的室友给他打开门之后看到的竟然是江行舟正在给唐泽讲题。 “哟，这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这简直是太阳围着地球转了呀！”齐宇走到唐泽身后去，看了一眼试卷对说道：“原来还真是在学习呐！” “那可不！”唐泽骄傲地抬起下巴说道。 齐宇看了江行舟在试卷上写的答案，正好是个520。 他恍然大悟，这方法不错啊！ “那什么，你好好学，饿了自己回来拿点东西过来吃哈，我就先不打扰了，拜拜！”齐宇一溜烟冲回寝室，只留下江行舟跟唐泽面面相觑。 齐宇记得刚刚江行舟做的那套卷子正巧他们前几天也发了，但是由于卷子发得太多，翻了好久才找到。找到那张卷子之后，齐宇立刻找到刚刚江行舟做的那道题，等着林柯洗完澡出来问他。 林柯擦着头发从厕所里出来时，齐宇就立刻抱着卷子凑上去指着那道题说道：“宝贝儿做下这道题呗。” “好，等我擦擦头发。”林柯对齐宇对他各种各样的称呼已经习惯了，一手拿着试卷仔细地看题，另一只手拿着毛巾在头上胡乱地擦着。 “那你先看着，我去洗澡，这个题的答案就是我想对你说的。”齐宇收拾好衣服之后冲进厕所里，留下林柯自己专注地看题。 林柯擦了擦头发，拿笔算了起来，算出答案后对着草稿纸上的250陷入沉思。 齐宇这是几个意思？ 齐宇洗好后哼着歌从厕所里出来，还没顾得上头发正滴着水就赶紧过来找林柯了，正好对上林柯一脸鄙视的表情。 “宝贝儿，算出来了？” “嗯。” 齐宇觉得林柯的表情似乎不太对，难道不应该是一脸娇羞吗？实在不行也不至于是这副无语的样子啊？ 齐宇凑到林柯身边去，见他在纸上答案处写了一个250，一时间很是尴尬。 “无聊不无聊啊你？骂我就骂我呗，还拐弯抹角地骂……”林柯翻了个白眼。 “不是……我……那什么，是不是你算错了？”齐宇觉得十分憋屈，他想说的不是这个啊！ “没错，我特地算了两遍。” “那……那就是……我，我算错了！”齐宇憋屈顶锅，在纸上写下了江行舟算出来的答案，对给林柯解释道：“我算出来的是这个。” 齐宇看一眼自己写的答案，看一眼林柯的表情，又看一眼答案，看一眼林柯的表情。林柯表情从无语变成了面无表情，但是脸却还是一点一点的红了。 齐宇捏了一把他的脸，趁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趁林柯没反应过来赶紧跑去阳台洗衣服去。 林柯生日在即，齐宇不知道送什么好，最后想了想，还是决定给他买一双鞋。不过齐宇买了之后一直藏在床底，直到林柯生日那天才拿出来。 当时针慢悠悠地指到十二时，唐泽忽然去关了灯，整个房间突然漆黑一片，林柯疑惑抬起头时，严昭不知道从哪里抱着一大块蛋糕出来，而齐宇则是赶紧去从床底下掏出鞋盒。为了防止林柯发现齐宇特地藏得比较靠里，但拿出来的时候着实费劲，等齐宇像是捧着宝贝一样捧着那双新鞋给林柯时，浑然不觉脸上碰了一鼻子的灰。 烛光在黑暗中摇曳，映在三人弯弯的眼里，是银河也无法替代的璀璨。 “林柯，生日快乐！”三人齐声祝福，林柯失笑道：“我要许愿吗？” “当然啦！生日的时候许愿最灵了！”唐泽比林柯这个寿星还激动，盯着桌上的蛋糕擦了擦口水。 “我希望……” “诶，别说出来，说出来就不灵了！”严昭阻止了林柯说出他的愿望，尽管三人确实想知道林柯要许什么愿望，但还是忍住没问。 “许完愿就赶紧吹蜡烛吃蛋糕！” “什么啊……你就是想着吃呗！”齐宇不满道。 他突然有点不想跟严昭和唐泽分享他给林柯买的蛋糕了…… 吹完蜡烛整个寝室一片漆黑，齐宇趁着唐泽去开灯的时候赶紧在林柯嘴角亲一口，然后灯亮起时又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林柯分完蛋糕之后，齐宇把鞋盒递到林柯面前去，林柯这才注意到刚刚齐宇费心费力掏出来的盒子原来是个鞋盒。 “试试看合不合适。” 唐泽咬了一大口蛋糕，见此也立马兴奋道：“诶诶，我也有准备礼物！” 唐泽去抽屉里、衣柜里找了半天，好不容易找出来时，林柯已经穿上鞋子了。 “怎么样？喜欢吗？” “嗯。喜欢。” “只要你不嫌弃，以后每一年的生日我都陪你过，给你买这种各样的礼物好不好？” “好。” “咦，你俩真是的，过个生日还虐狗，这就过分了哈！”严昭嘴上是埋怨，但手上还是拿出了给林柯准备的手表。 唐泽翻箱倒柜怀疑人生，终于在衣柜某个角落里翻出了一副耳机。他拿出来时不小心扯坏了包装袋，整个礼物瞬间就仿佛是垃圾桶里捡出来的，跟严昭和齐宇的礼物相比就略显寒酸。 “额，这，就包装太不经扯了，不影响哈哈哈哈哈！” “你把礼物放进衣柜里面干什么？”严昭无语道。 “这不跟齐哥一样，怕被林柯发现嘛……”唐泽极力辩解道。 “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林柯会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也是他们陪着他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让那个生日变得从未有过的幸福。 而一年之后的今天，没想到他们还记得他的生日。 有朋友的陪伴的感觉，真好。 “别客气，都是朋友嘛，来来来吃蛋糕，吃完今晚就别熬夜了，好好休息一天吧！”齐宇的提议受到大家一致认可。临近期末大家都在拼命复习，每天熬夜到凌晨也是常有的事，但他们不敢松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放松一次的理由自然不能放过。 吃了蛋糕之后林柯就率先爬上床准备休息去了，唐泽不知道什么时候溜出去了才回来，严昭也洗漱好准备睡了，见唐泽回来就往桌上瞟了一眼，“哟，偷蛋糕的这么快就回来啦！” “什么偷蛋糕啊，我那是正大光明的拿好不好！”唐泽说得理直气壮，说完之后却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齐宇，果然齐宇摆着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这儿子养大了难免胳膊肘往外拐啊，给林柯买的蛋糕你拿去给你的老同桌，你可真是好样的。” “我……”唐泽委屈又可怜地盯着林柯求助，林柯叹了口气道：“好了你，别欺负人家了，给他朋友拿去一点又不是不可以，犯不着这么小气嘛。” “柯宝！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林柯被齐宇当着严昭和唐泽的面叫了小名，立刻面红耳赤道：“什么啊！” “我不管！”齐宇立刻爬到林柯床上去，林柯坐起来往墙后面靠，“你干嘛？” “我今晚想抱着你睡。” 严昭翻了个白眼，提醒道：“你俩秀恩爱可以，动静小点儿。” 唐泽见着没他什么事儿了，赶紧去洗漱也爬上床睡觉去。 林柯本来想反抗的，但是看在齐宇今天对他这么好的份上就勉强同意了。 “抱着可以，但是不准做别的事情。” “我还能做什么事情啊？”齐宇用眼神示往严昭和唐泽的方向瞟了几眼，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算是他想做什么他也做不了啊…… 林柯这才放心齐宇睡在他旁边来，二人相拥而眠，林柯醒来时发现自己似乎习惯了被齐宇抱着睡。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这算什么习惯啊？ 漫长又温馨的一夜之后又是紧张的复习时间。下课的时候齐宇被刘明叫去了办公室，问了一下他心理状态，确定他不再那样焦虑之后才放心让他回去。 回去教室的路上齐宇忽然发现白川抱着一大堆书路过他们班级，看样子是准备下楼去。齐宇觉得奇怪，虽然临近期末考试的时候学校是会要求把书搬回寝室，但这还有一两天才考试，现在也不至于占这下课的十分钟抱书回去吧？况且齐宇去刘明办公室待了一会儿，按理来说下节课也快上课了，就算是回寝室也来不及了吧？ 齐宇下意识地以为白川这是把书抱回寝室，问道：“怎么现在就把书抱回寝室了？离考试不是还有几天吗？” 白川愣了一下，慢悠悠地转过头来，发现是齐宇，笑得有些勉强，“原来是齐哥，我这不是搬回寝室去……”白川顿了顿，低下了头继续说道：“我这是打算辍学啦！” “什……辍学？为什么？” 齐宇被辍学两个字烫了一下，心里很不是滋味。 “没什么，就是单纯的学不下去了而已，哈哈。那个，我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回见！”白川逃一样消失在齐宇的面前。这时铃声响起，人声散去，耳边只剩清风。 齐宇心中五味杂陈，仔细回想起上一世亲眼目睹陈思哲和白川一起吵吵闹闹，一起无所事事被别人唾弃，可他们不在乎，他们仍然嬉笑着，过着年少气盛的生活，直到高中毕业之后，齐宇才再也没有见过他们了。可为什么会这么早？ 上一世高中照毕业照那一天，学校特地放了一天假，让他们拍照留恋，那一次他便与他们有过几张合照。可如今，白川突然的离开让他原本平息的情绪在此变得不安了起来。 这悄然改变的世界，不停地冲击着他的神经。从齐衡的任务时间延长开始，紧接着是江行舟忽然从文科变成理科，再后来的展涛出现，齐衡受伤，现在又是白川辍学……那下一个又是谁呢？ 他知道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变数，同样，展涛也是。但为何就因为他们两个人的出现，导致了这么多变化？ 齐宇不敢往下细想了。他抬眼环顾四周，几乎囊括了班上所有的人。林柯注意到他近乎空洞的眼神，顾不得老师还在上课，询问道：“齐宇，你怎么了？” 林柯的一句话让齐宇瞬间回神，他苦笑回应道：“没事。”可脸上是苍白的，任谁都不会相信他所谓的没事。 “发生了什么事？你别吓我好不好？”林柯以为齐宇已经从齐衡受伤的担忧中走出来了，但他刚才那副表情实在是令人害怕。那是一种茫然无措又绝望的表情。 他实在猜不到，齐宇到底想到了什么，又或者刚刚看到了什么，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来？ 作者有话要说：齐宇：好端端的520变成了250，我还背了锅…… 江行舟：我写错了，有意见吗？ 齐宇：没有……再见！ ☆、抉择 “齐宇，你到底怎么了？”不仅仅林柯注意到了齐宇的变化，连严昭也发现了他这一趟出去了回来整个人都变得沉默寡言了。 严昭以为齐宇还在担心齐衡的事，安慰道：“放心，齐叔现在已经被送到普通病房了，等考完试咱就可以去看他了。” “嗯我知道。”齐宇点点头，还是提不起精神来。他知道大家被他的样子吓到了，这段时间他确实有些焦虑，情绪也发生了变化。 “那你在担心什么？”严昭不依不挠，势必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齐宇回过头去看林柯，只见他也在等着他的回答。 “没什么大事，只是发现一个朋友突然间离开了而已。”齐宇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自己所无法释怀的事情，他既怕没有人相信，又怕大家相信。若是相信的话，恐怕他们就会跟他陷入同样的担忧了吧。 齐宇苦笑道：“也就是想着分别来得太突然，有点无法接受而已。” 齐宇只好这样说了。 “你说的是白川？”严昭和林柯还没问他什么，坐在林柯旁边的沈言旭倒是率先开口了。他摆摆手说道：“我没有想偷听你们说话的意思，只是突然间想到了他。” 他们三个人都请了假，尽管林柯仅仅是请了半天，却也是恰好错过了这个消息。 沈言旭见三人疑惑也不卖关子了，继续说道：“是这样的，就在你们三个都请假的那天上午，学校发布了一条处分，是关于开除的。” “开除？”三人也不管为什么沈言旭会认识白川，齐声说道。 “对，据说好像是因为有人故意挑事，把陈思哲约出去，然后故意开车撞了人，大家都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害得他被受害人家属勒索赔钱，整个人都傻了。” “唉，只能说是交友不慎。” “还能开车出去，陈思哲十八了？”严昭问完之后没人理他，撇了撇嘴继续说道：“不过这跟白川有什么关系？” 严昭跟他们不是很熟，要不是齐宇刚转学来的第一天就被他们给欺负了，还真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 “白川跟陈思贤是很好的朋友。”林柯提示道。他特地用了很好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他曾经羡慕过陈思贤和白川，他们俩看似对对方没心没肺毫不在乎，可其中一个人被欺负的时候，另一个永远是想着怎么帮他。尽管方法很笨拙，却还是在告诉他，我没有抛弃你就算是一起挨揍我也愿意。 “所以……白川做了什么？” “他去把那个人打进医院了，据说直接弄断了对方双腿的筋，这以后就只能坐轮椅了。”沈言旭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羡慕的语气说道：“虽然很傻，但是我要有这么个为我两肋插刀的兄弟就好了。” 齐宇与严昭对视一眼，沉默不言。 小插曲过后齐宇再次努力使自己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去，晚上多熬了半个小时。 齐宇打了打哈欠，收拾好书本准备爬到林柯床上去看他睡着没，却发现唐泽居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只能怪他太过于专注，以至于都没有注意到唐泽还跟他一起在熬夜。 齐宇拍了拍唐泽的肩，他迷迷糊糊地抬眼，双眼迷茫地问道：“嗯？” “赶紧去睡觉了。” “现在几点了？”唐泽眼睛都睁不开了，灯光下他的黑眼圈格外的严重。 “快两点了，再不睡你明天可就得飘着走了。” “两点……”唐泽眼睛睁开一条缝，盯着书本看了一眼，愁道：“可是我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呢……不行，齐哥你先睡吧。”唐泽的声音软软的，明显是困得不行了。齐宇还没见过唐泽这么拼命的样子，意外道：“怎么突然这么拼命了？你以前不是打死都不学习么？” “嗯……”唐泽感觉已经听不到齐宇在说什么了，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回答也不着边际。 “行了行了，来，我把你扶回去睡觉了。”齐宇耐着性子，不管唐泽愿不愿意就把他往床边带去。齐宇看着唐泽爬上床的时候都害怕他会掉下来，双手张开随时准备接住他，还好唐泽爬上铺爬习惯了，根本用不着齐宇担心，轻轻松松就上去了，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 齐宇忙活了半天自己也累得不行，赶紧去收拾了就上床睡觉，也没顾得上去偷偷在林柯嘴边亲一口。 折磨了齐宇好几个月的考试终于来临了，他定了定神，向林柯保证绝对会让他失望之后便进了考场。为了不影响到后面的考试，齐宇没有跟严昭或者林柯对过任何一次答案，他打算最后考完的时候再问。考完之后学校直接给他们放了一天的假，可以选择回家休息一天，又或者在学校休息一天。若不是要回去看齐衡，齐宇绝对会选择留在学校，毕竟谈恋爱时间全都拿去学习去了，好不容易放一天假，他却还是不能好好的谈一天恋爱。 没事儿，等高考过去要谈多久都行！ 齐宇和严昭考完便立刻收拾了东西回家了，要不是因为唐泽跟林柯住得近，他们可以相伴回家，齐宇绝对会催着林柯跟他一起走，毕竟他可不能让他的林柯落单。 之前齐宇回家一直没能看到齐衡一眼，现在齐衡虽然还没醒，但至少可以去看他了。 齐宇跟严昭一考完试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医院，病房门口有一大堆穿着军装的人站在门口，有他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大家都想去探望一下齐衡，但是医生说齐衡现在的状态还不太稳定，不允许这么多人去打扰他，所以大家只能站在门口寒暄几句。 齐宇到时向他们一一点头问好，然后便向门口的医生说明了他是齐衡亲儿子的身份之后才被允许进去，而严昭只好在门口等着。 踏着沉重的脚步，一步又一步靠近齐衡，他苍白的面容越来愈清晰，齐宇心里压抑得难受，像是每一步都踩在了自己的心脏上，沉重得他喘不过气来。 “爸……”这一声呢喃没有得到回音。 齐宇蹲坐在齐衡的病床前，摸上他满是伤痕的手，咬着唇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爸，对不起，我来晚了……” 病床上的齐衡十指冰凉，齐宇双手紧握他的手，努力把自己的温暖传输过去。此刻他的脑海里不仅仅是这个躺在病床上的父亲，还有独自守着空旷的别墅的老人。 当齐衡发现他死亡消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呢？死无全尸，养了三十几年的儿子，突然间就连握着手的机会都没有了，那时候的齐衡是怎样的呢？他的齐老头，要怎么熬下去接下来孤独又漫长的每一夜呢？ 他不敢细想，越是想眼泪越是止不住。 原本他觉得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这多不像话，可现在又算什么呢？真的想哭的时候，谁又忍得住啊？ 齐宇还是向自己的情绪妥协了。 安静的病房里传来他的啜泣声，除了他谁都听不见，又或者齐衡能听见，但又无法动弹，无法摸着他的头低声说一句：“没事，爸爸在呢！” 学习上的压力，精神上的疲惫，终究让齐宇没有忍住趴在齐衡的病床上睡着了。严义本来也不忍心打扰他，但还是听从了严昭说让齐宇回家去好好休息的建议。 齐宇整个人昏昏沉沉，被严义叫醒时还是恍惚的。他头疼欲裂，捂着头看了一眼齐衡，听严义说道：“回家休息吧，你爸这里有我跟你周姨看着，没事的。” “不行，不能再麻烦你们了。你们回去休息吧，我想多陪我爸一会儿。”齐宇固执地守在齐衡身旁，就算困得不行还是不想挪动半分。 “小宇听话，回去休息吧，你要是不回去的话，阿昭那孩子也是不肯走的。”周雅知道齐宇肯定想多陪齐衡一会儿，赖着不愿意走，因此直接拿严昭要挟。她知道齐宇跟严昭的感情，就算他再怎么固执也不会不考虑严昭的感受。严昭虽然是严义的儿子，但是确是不被允许进来的，若他也不走的话，那他只能在走廊上呆一晚了。 果然，齐宇犹豫了，盯着病床上双眼紧闭的齐衡，双手握护他的手想要握紧又怕能疼他，可是不握紧又怕抓不住。 最后，齐宇还是妥协了。他点了点头，一点又一点地放开了齐衡的手说道：“好，那你们别太累了，多休息一下吧，我明天再过来。” “好，你们俩回去好好放松一下，别太紧张也别太担心，你爸这边还有我们，你只管好好学习就行。” “说什么呢！”周雅瞪了严义一眼，对齐宇说道：“什么事都不要想，好好玩，想吃什么想玩什么跟家里阿姨说，让阿姨给你们做。” “好，谢谢周姨。”齐宇意犹未尽地离开了，他恨自己没忍住睡了一觉，不能再多看齐衡一眼。 严昭早就知道齐宇从病房里出来心情绝对好不到哪里去，一路上面色凝重沉默不言，好像谁欠了他一百万一样。 “好啦，这下见着叔了怎么还这么心事重重的呀？你比我好多了吧，我连叔的影子都没见着呢！” 齐宇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变换的景色出神，下意识地问出了脑海中正在思考的问题：“你说如果一个人知道自己未来会在哪一天死去，知道自己会因为什么而死，还会义无反顾地选择同样的路吗？” “这是什么问题？”严昭听完第一个想法不是思考这个问题，而是在想齐宇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只管回答我你的看法就是了。”齐宇很少问严昭这么严肃的问题，要是别人的话他肯定会仔细思考一番了，但是对方是齐宇，他却不知道是该老老实实的回答还是该开着玩笑回答了。 “你是认真的？”严昭反问道。 “嗯，说说吧，你的看法，我要听你真实的想法。”齐宇的眼神太过于平淡，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严昭看不出来他到底是怀着怎么的心情在等待自己的回答了。要说齐宇的语气听起来确实是很急迫，但……他总觉得齐宇不是在问他怎么想，而是在叫他帮着解一道选择题，不管选择哪一个好像都有道理，就是因为这样才最难抉择。 严昭仔细地回答道：“这就要看具体的原因了，若是为了做坏事而死，那还是收手吧，好好活着不好吗？不过若真是这样你也不必纠结了吧？”严昭注意了齐宇的表情，仍然没有多大变化，于是他继续说道：“不过做好事的话就不一样了。若我为义而死，就算知道结局我也义无反顾。不过我倒是希望以后我死的时候是为了做好事而死的，这样下辈子活着也更有意义，你说是不是？”严昭这不算回答的回答让齐宇表情变得难以形容了，像是震惊中夹杂着害怕又带着一丝愤怒。 “你说什么呢？我可没让你胡乱举例！” “我说的是事实啊，你看你，又要我说我的真实看法，我说了你又生气了，你这人真是……”严昭撇了撇嘴。 “我……我没有生气。”齐宇无法解释当他听到严昭拿自己的死亡来举例的时候的心里突然产生的愤怒感。或许是怒严昭把自己的死亡说得太过于无所谓，又或许是在怒自己那时明明就在他身边却没能救的了他。 如果快几秒钟发现隐藏在黑暗中的那个人，或许严昭就不会死了…… ☆、变化 放假一天，齐宇终于见到了齐衡一面，可临走前他仍未醒来。齐宇嘴上跟周雅和严义说着自己没事，但失落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的内心。周雅注意到他样子却并没有当场拆穿，而是单独找来严昭让他回学校好好开导一下齐宇。 严昭什么废话也没多说便答应了。可当周雅走后他又偷偷苦笑，大家都想着让他好好安慰齐宇，却没想到的是他也很难过啊…… 从小他就把齐衡当做自己的亲叔叔看待，如今看着齐衡躺在冰冷的病床上，他就不难过了吗？ 有时候他会感到很委屈，明明他比齐宇大不了多少，可是在大家面前他永远是哥哥，他该懂事，他该照顾齐宇的感受，可没有人来照顾他的感受。就像齐宇所说，齐衡什么都不会告诉齐宇，不管好的事还是坏的事，为的就是怕他会担心。可严义从来就不会在意他的感受，会把这世界的残酷一五一十地告诉他，并且对他的要求十分严格，他甚至觉得自己不像是严义的儿子，而是他的一个士兵。 想到这里时严昭更加委屈了，想哭但又不敢哭。 小时候一旦他哭鼻子被严义发现，势必是要被罚的，一开始是罚站，后来便是下蹲、俯卧撑、跑步……再后来，他便不敢轻易哭了。 回到学校后大家早早地来了教室抄作业，有的围坐在一团对答案，有的竟然聊起以后填志愿的事情来。林柯翻看自己的错题集，沈言旭做完作业伸了个懒腰，听到附近的人聊天也不由得好奇了起来，撑着下巴对林柯问道：“诶林柯，你以后打算学什么？” “学医。”林柯抬眼，取下眼镜拿眼镜布擦了擦问道：“你呢？” “我嘛，想学设计吧……”沈言旭有些为难道：“可是我妈想让我学经融……唉！” “你们呢？”沈言旭见严昭和齐宇听到他们聊天回过头来，顺便问道。 “警察。够帅！”严昭想也不想就回答道。 “不行！”齐宇皱眉否决道：“不能当警察。” “为什么？”严昭发现齐宇又莫名其妙的怒了，疑惑道。 “不为什么，总之你做什么都好，别当警察。” 察觉到二人的对话会越来越尴尬，林柯赶紧插话道：“那齐宇你想做什么？” 齐宇回头望向林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要是这话是沈言旭或者严昭问出口的话他都可以随便说一个，可是对上林柯的双眼时，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除了警察这一个答案以外想不到别的答案了。 齐宇别开头去，躲过他的双眼时才终于可以说的出话来：“还没想好。” 很敷衍的答案，却又是他此时唯一可以说得出口的答案。他不能告诉他们为什么他不想让严昭当警察，而他自己却偏偏要选择这条路。就像严昭所说，若他能为了救别人而死，就算知道结局也会义无反顾。这是严昭的回答，也是沉浸在齐宇内心深处的答案。 如果他不去冒险，死的就是别人，那他这一辈子或许就可以不再担惊受怕的度过，至少能躲过那一个劫难。可那算什么？苟活，那他便不是他了。 那一句话之后他们三个都闭了嘴，谁也没有说下去了，就连严昭也没有多问齐宇为什么会阻止他当警察，也没有问他为什么不说自己想当警察？ 他们明明很早就约定好了要一起当警察的。 期末之后学校只剩下了高二的学生，应该说他们已经可以算是高三的学生了。身后的黑板上被抹去了曾经的黑板报，变成了无情的倒计时。有时候不经意回头的时候总会有人感叹日子过得真快啊！ 齐宇也跟着望一眼身后黑板上的天数，又顺便看一眼正在低着头看题的林柯，窗边的风吹起林柯的发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下一刻就要化成蝴蝶随风起舞。齐宇看得出神了，林柯忽然抬起头，对上他的眸子，偏了偏头疑惑道：“干什么？” “没事儿，就看看你。”齐宇笑道。 也就几天时间，成绩单就下来了，有的人抢着看，有的人想看却又不敢看，怕自己会被踢出去。齐宇就属于那种想看不敢看的。曾经大大咧咧的他不知道何时变得小心翼翼了，尽然连成绩都不敢看了，苦笑一声之后还是去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他的辛苦没有白费，每一天熬过的夜刷过的题最终都会变成最甜的糖，滋补曾经受过的苦。 “怎么样？” “还凑合。”看到自己成功地留在了十一班，齐宇终于松了口气。 严昭拍了拍齐宇的肩，替他感到欣慰的同时看了一眼自己名次，顿时变了脸色。“靠，降了这么多！” 严昭苦着脸回到座位奋斗去了，只留下齐宇看一眼他的名次，确实降了很多，从班上前几名降到十几名。齐宇再看一眼第一名，居然不是林柯，第二名、第三名都不是……他居然也降了！ “怎么会这样……”齐宇下意识地向林柯的座位看去，他不在。齐宇咬了咬唇，猛地冲到沈言旭桌前去，“林柯呢？你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林柯……我哪知道他的……噢，好像是被老刘叫走了吧！” “靠！”他就知道刘明绝对会找林柯谈话，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早知道他就该早点去看成绩，也不至于连林柯被刘明叫走了都不知道。 齐宇冲出教室门口，向着办公室的方向跑去，正好遇到从办公室里回来的林柯。他顿住脚步，红着眼停在林柯面前，低着头沉默不言。他有很多话想说，甚至想立刻就给林柯一个拥抱，但他知道林柯绝对不会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有这么亲密的动作，所以才抑制住了这个想法。 林柯开口打破了沉默，“怎么了？跑这么急。” “林柯……刘明他……他有没有说你什么？”齐宇知道刘明不会对学生随便发脾气，特别是像林柯这样听话的学生，但他还是担心。毕竟这一次林柯的成绩突然下降了这么多，这其中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他。因为他自己情绪低落，害得大家担心。 “没什么的，只是不小心发挥失常而已。”林柯说得很轻松，可这让齐宇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可是……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才害得你这样的……”齐宇垂着头，轻轻地拉动着林柯的衣摆，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林柯其实早就猜到自己成绩会受到影响，只是没想到齐宇会这么内疚。他知道齐宇这段时间情绪低落，又有一些莫名的担惊受怕，不管他们中的哪一个情绪稍微低落一些，他就会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问题。可齐宇越是这样他就越是难受，不知道该怎么才能让齐宇回到以前的样子。 “这不是你的错，别什么锅都往你自己身上揽啊，你这家伙以前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到哪里去了？”林柯感觉自己在齐宇身上找到了他自己当年的影子，不管做什么都怕自己影响到了别人，怕别人会因此疏远他。 “我……也许是我太大惊小怪了，但我确实并不是全无责任的。毕竟我还耽误了你一早上的时间。” “那不是耽误。”林柯纠正道：“为了你做的事情，并不是耽误我。” 铃声在耳边响起，有飞鸟跳上栏杆，盯着走廊上的二人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叶晃动沙沙作响，清风带的草香混上身旁少年的气息，此时正值盛夏热烈时。 夜里还残留着白日的余温，伴着晚风吹干汗滴，浑身的炽热终于得到缓解，齐宇舒了一口气，见唐泽哼着歌回了寝室，立刻问道：“考得怎么样？” “凑合吧。”跟齐宇回答严昭的时候的一样，所谓的凑合就是恰好处在最低期望和最高期望正中间的某一个值，否则要么是皆大欢喜，要么是苦大仇深。 “严哥和林柯呢？他俩还没回来？”唐泽留意了一眼两人的位置，确定没有找到他们的书包之后猜测道。 齐宇点头道：“嗯，被刘明留了一会儿，我就先回来了。” “不是吧他们俩，大学霸诶，难不成他俩考差了？”唐泽一想到刘明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听到齐宇说他俩被刘明留下了，想也不想就猜想他们俩是不是考差了。 果然，齐宇为难地点点头。“大概是受到我的情绪影响吧……” “别这么说，这考试成绩可以怪老师也可以怪自己，跟别人可没太大关系。话说齐哥你自己成绩没什么问题吧？” “我倒是将就看的过去。” “那不就结了，”唐泽放了包一边收拾书一边看一眼时间，“你自己都没受影响，他们考差了怎么能怪你头上呢？是吧？”唐泽收拾好了书准备拿去江行舟寝室，却被齐宇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嘛去？” 唐泽扬了扬自己手里的书，“这不是很明显吗？学习去啊！” 唐泽没懂齐宇这是什么意思，他抱着书出去，这很明显不是出去玩的呀！ “你老实说吧，为什么突然间就这么热衷于学习了？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唐泽愣了一下，笑道：“怎么会？你以前老催我学习，现在我迷途知返了不行啊？” “是是是，我知道你这是迷途知返，但是我想知道让你迷途知返的原因是什么？”前世的唐泽就没有这样突然热衷于学习过，他敢肯定唐泽身上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否则他不可能突然对学习的态度转变这么大。 “还能是什么呀，你看看你们这些学霸，再看看我，我有什么脸好这样一直堕落下去的。”唐泽抽回手，说得有板有眼事实上心虚得很。如果再不跑的话怕是要被齐宇问出什么来了。 “行，你不肯说实话那我换个问法，我问你，为什么你考试完之后会去刘明的办公室？我记得他的办公室里没有你们班的任课老师吧？”特别是刚刚齐宇注意到他提到刘明时唐泽的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事瞒着他。 “你看见了？” “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了，什么时候说清楚什么时候放你出去。”齐宇拦在门口，眼神坚定地盯着唐泽。倒不是他想这样逼着自己的朋友，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迫不得已的时候，都有自己的苦衷，可他经历了这么多突变之后不敢再接受更多的变数了。他怕唐泽会是下一个受到影响发生变化的人。 “我……”唐泽低着头，知道自己瞒不下去了，捏紧了手里的书，咬了咬唇犹豫道：“刘明他看到林柯□□出去了。”剩下的话无需唐泽多说，齐宇大概已经懂了。他还没来得及消化唐泽的话，唐泽已经绕开他推门跑出去了。 齐宇看着唐泽离开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果然是因为他的存在带来了太多的变化，对于唐泽的变化他甚至不知道这到底算好事还是算坏事。也许他该替唐泽感到庆幸，终于有了学习的动力，也该替林柯感到高兴，他有一个看似对谁都漠不关心却又正在默默保护着他的朋友。 所有人都变了，世界早已变成了他所不了解的样子，但这并不代表一切仍会往坏的方向发展，或许这也可能会变成一个转机。 作者有话要说：齐宇：明明我看过剧本，你却告诉我剧情改了…… ☆、齐宇生日 齐宇一直想知道刘明到底跟严昭和林柯说了什么，但两人似乎早就商量好了瞒着他，以至于不管齐宇怎么问他们都说没什么。齐宇知道他们并不是想刻意隐瞒他什么，相反是不想让他过于自责。 夜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时候齐宇反思自己这段时间的精神状态确实有很大的问题，就算大家嘴上都说着没有影响到他们，但齐宇心里有数。为了不再让大家担心，他默默地收起自己的担忧，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不要担心，就算他跟林柯真的只剩下十三年的时间，与其担忧未来终结的那一天，倒不如过好这十三年。 一夜静思之后齐宇好像又变回了从前的他，所有的忧虑暂且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取而代之的是曾经那个厚着脸皮动不动就撩拨林柯的老流氓。 期末之后刘明听从了大家的意见，还是决定换位置，这一次沈言旭没有根齐宇抢了，乖乖地让出了这个位置，回到自己的老位置去。 齐宇回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座位时还不忘敲敲沈言旭的桌子，扬眉道：“谢了。”不等沈言旭说什么，齐宇便立刻转向林柯问道：“下午去东桥那家麻辣烫吃不？好久没去了，不知道阿姨怎么样了。”齐宇说的那一家店正是当初带着林柯和他的朋友们去的那一家，仔细想想好像他们已经快一学期没有去过了。 “嗯。” “我记得阿姨的儿子下学期好像上高中吧？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来二中……”齐宇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林柯聊了起来，林柯恍惚觉得好像他们还是高一。 因为是周末的关系，在加上是补课期间，学校可以随意进出，四人一放学就约着去了东桥，只可惜那个熟悉的摊位却没有了，空荡荡的，说不出的凄凉。 “咱们也就半年多没来而已，怎么说没就没了啊……”唐泽撇撇嘴，失落地回过头说道：“这下只有去别的地方吃了。” 齐宇看着那个熟悉的摊位忽然变得空旷，好似谁在他心上挖走了一块肉一般。连阿姨都不在了吗？明明上一世毕业的时候还来过…… 察觉到齐宇的失落，林柯拍上齐宇的肩说道：“没事的，下次再来吧，也许阿姨是有什么事情回家了呢？”连摊位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不留一点余地，就算是回家也不至于什么东西也不剩下吧。 齐宇什么也没说，只是点头微笑，跟着他们去别的地方吃饭，不去看那个熟悉的地方，尽管希望渺茫却还是愿意相信林柯的话，或许她只是有事情离开了一会儿，会回来的。 整个的假期仅仅二十天，但至少对于步入高三门槛的他们来说却也足够了。齐宇的生日恰好在放假的后两天，本来不打算过这个生日的，但是严昭和唐泽坚持要给他过，就算不会花太多时间去庆祝，至少饭是肯定要吃一顿的。 齐宇生日当天他打算让阿姨在自己家弄些好吃的，请大家去吃一顿，随便过过，但严昭和周雅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去了严昭家。唐泽曾经去过严昭家好几次，因此倒也不怕生，倒是林柯有点局促了起来。上一次他被严昭接来时就有些紧张，这一次尽管严义不在家，但还是比平时在学校的时候要安静一些。 周雅之前就见过林柯，也知道齐宇喜欢他，对他很是热情，可她越是热情林柯越是不好意思，整个人像是第一次穿鞋子的猫，僵得不能再僵了。 “林柯，你这是在紧张吗？没事儿，就当是自己家就可以了。”严昭给他递了一盘水果，“这样吧，你先吃着，我去给你抱只猫过来玩儿。” 此时齐宇、唐泽、严昭三人都不在他身边，他安静地打量着严昭家，再一次感叹他家里装修得精致奢华，手不由得捏紧了裤子，更加的不知所措了。 严昭抱着豆丁过来，豆丁乖乖地趴到林柯身上，任由林柯抚摸它的头。齐宇去厨房里偷了点吃的过来拿给林柯，见他抱着猫不方便接于是直接喂给他，然后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 “我的呢？”严昭不满道：“你这重色轻友的家伙，都不知道给我偷点出来！” “话说唐泽人呢？”严昭以为唐泽跟齐宇一起去厨房偷吃去了，但他去厨房转了一圈之后并没有发现唐泽的身影，齐宇指了指门外的水池方向说道：“他说想捞只王八起来吃，估计正想着挑哪只呢！” “靠！我的小王八们！” 严昭为了拯救自己的小王八们风一样冲了出去，整个客厅只留下了齐宇和林柯。齐宇环顾四周发现没有别人之后悄悄在林柯嘴边亲了一口，却又不敢太放肆亲太久。 “你！”林柯低头看怀里的小豆丁，感觉有一种带坏小朋友的羞耻感。 “没事儿，豆丁它懂着呢！” ‘喵～”豆丁在林柯身上蹭蹭，林柯摸着它的头，忽然感觉脚边也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另一只橘色的猫咪。 齐宇冲它吹了个口哨，把它抱起来，举在面前说道：“哟，这下还舍得出来了？以前不是死都不让抱么？” 橘子挣下了两下，跳到了地上，齐宇白了它一眼，对林柯说道：“你看这家伙，白养这么肥了。” 豆丁也站起身来，在林柯腿上抖了两下后跳下去找橘子玩去了。林柯拍掉身上的猫毛，趁着大家都不在，才敢拿出他给齐宇准备的礼物来。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也不知道你缺什么，所以就买了个这个。”林柯低着头，很难为情。他不知道齐宇喜不喜欢拍照，也不知道齐宇有没有照相机，眼下他只想到了这个，所以才存钱给他买了一台，虽然不能算最好，但他特地了解了一下相机的挑选方法，对比了好多家店铺给他买了这一台。 “我很喜欢。没想到你会注意到我喜欢拍照。”齐宇很期待收到林柯的礼物，没想到林柯送他的东西完全在他意料之外。他以为林柯会给他买耳机，或者键盘，又或者别的一般男生都会喜欢的东西，没想到林柯偏偏注意到了他的喜好。 “其实我并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只是经常发现你拍照，所以我才这样自作主张给你买了这个。”林柯很是惭愧，明明他们已经是男朋友的关系了，可他对于对方的喜好也仅仅只是通过平时的观察猜测而已。 “不管怎样，只要是你送的东西我都喜欢，就算你去严昭的水池里抓一只小王八给我我都接受。”林柯不知道齐宇为什么会突然那严昭的小王八做比喻，齐宇话音刚落便听到严昭气急败坏的声音说道：“你要是下次再动我的小王八我就把你丢下去喂它们！” “我错了哥，我以为你那些小王八是喂来吃的嘛……” 由于林柯晚上打死也不在严昭家里住，于是他们选择了中午吃蛋糕庆祝，一行人围坐在一个大桌子旁，看似热闹又好像缺点什么。 “齐宇你终于十七岁啦，枉我比你大那么多还得叫你一声齐哥，不如趁着今天开心也叫我一声哥来听呗！”唐泽的提议被齐宇一个白眼否决了。 “得了吧你，大白天做梦呢？” “切，小气，叫声哥怎么啦？” 齐宇没有理会唐泽的不满，眼睛悄悄瞟向林柯。林柯年龄是比齐宇大，但是真实年龄却是比现在的他小很多啊……要是能听见林柯叫他一声哥哥，他恐怕要当场乐死在这儿。 察觉到齐宇的实现，林柯投来疑惑的眼神，齐宇这才有所收敛，但事实上已经被在场众位看在眼里了。 周雅给林柯夹菜，微笑道：“小柯来多吃点，别客气。” “谢谢阿姨。”林柯总觉得周雅似乎看他跟齐宇的眼神很熟悉，就像在哪里见到过，有一种说不出的羞涩感。 “林柯我给你说，这鱼可是阿姨亲自做的，可好吃了，自从吃了阿姨做的鱼之后我就再也吃不下别的鱼了，真的，赶紧尝尝。”唐泽一边拍着马屁一边给林柯夹鱼，弄得林柯觉得好像是他过生日一样。 其间周雅各种闲聊，似乎绕来绕去都在试探林柯对齐宇的看法。一开始严昭还觉得正常，毕竟当初唐泽第一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周雅就干过这一出，因此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后面周雅突然问了一句：“不知道小宇在学校里有没有喜欢的人。” 严昭和齐宇同时被呛住，唐泽拿掉了手里的筷子，唯有林柯稍微淡定些，却也淡定不到哪里去。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喝了一口汤趁机思索该怎么回复周雅的问题。他知道当母亲的总是会关心自家孩子有没有早恋之类的问题，更何况周雅对齐宇就像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这个问题肯定也是会问的。只是，他该怎么说呢？若无其事地说不知道？还是说没有？总之不能说他们俩在一起了就对了。 “他……” “我喜欢的就是他啊……” 林柯：“咳咳咳咳……” 唐泽：“？？？这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承认了吗？” 这次最淡定的就属严昭了，他就知道齐宇肯定会这样说的。也不知道周雅抽什么风，明明知道了还问，还故意挑着林柯问。 “我喜欢的就是你。”齐宇重复了一遍，抓紧林柯的手，神情地注视着林柯的双眼。 “噢～”周雅一副意味深长的样子，“那么小柯你呢？” 林柯这下终于知道这笑容是怎么回事了，这明明就跟平时白含雪看他跟齐宇的眼神一模一样！ 没想到现在的阿姨都变成这样了么…… “我也喜欢你。”很难为情，但林柯还是说了。 “妈您能别凑这热闹么？这俩人在学校没少秀恩爱。”严昭感觉自己恍若一颗发着光的柠檬精，又亮又酸。 “行，阿姨不问了。”周雅嘴上说着不问，但是眼神却还是没离开他二人。严昭翻着白眼在一旁说道：“我就不信上次林柯来你没发现问题。正常人谁大晚上冒险□□出来安慰人呐？直接打个电话就完事儿了呗。” 唐泽觉得他说得好有道理，一双渴望的大眼睛盯着他希望他继续说下去。 “干嘛你？你还想学点儿什么不成？得了吧你，你在这儿努力个什么劲儿，该愁的是我，形单影只没人陪……” 唐泽没明白严昭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这是被齐宇跟林柯酸到了。 唐泽拍了拍胸脯诚挚道：“严哥别怕，有我陪着你呢！” 严昭摇摇头不说话，自动忽视含情脉脉的二人猛扒饭。 ☆、人为 吃过午饭之后他们四个出去逛了会儿，最后把唐泽和林柯送到石路街之后齐宇跟严昭才回了家。刚回到家，他二人就发现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周雅不知道去了哪里。严昭立刻给周雅打了个电话，铃声响了半分钟之后周雅那边才接通。 “喂，阿昭，我现在在医院里，你跟小宇赶紧过来一趟，你齐叔他醒了。”周雅在那边说得很小声，但由于严昭这边开了扩音，所以声音被放大了，齐宇站在一旁一听见周雅说齐衡醒来了便立刻往外冲去。 “齐宇，别急，等等我。”严昭来不及挂电话就追着齐宇去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二人都有些激动，催促司机好多次，下车后齐宇也顾不上付钱就赶紧冲进了医院。 夜里的医院宁静而又空旷，鞋底与瓷砖摩擦发出的脚步声走廊上格外清晰。齐宇顾不得会不会吵到别人休息，向着齐衡的病房奔去，直到进门看到坐在病床上的齐衡时才终于慢了下来。齐宇喘着粗气一步又一步地来到病床前，看着齐衡消瘦的脸，想紧紧地抱着他，却只握住他的手，用既不像是哭又不像是笑的无法言说的奇怪的表情，用变了调的声音说一句：“爸，我想你了。” 齐衡摸着齐宇的头，感叹道：“还没看几眼呢，这就十七了。” “老齐你也真是的，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都不知道孩子急成什么样子了！”周雅嘴上是埋怨，但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感激，若不是齐衡替严义挡了这一下，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严义了。 “以后不会了，以后爸留在家多陪陪你好不好？”齐衡平时对齐宇虽然不及严义那般严厉，但确实也比一般家庭的父亲对孩子要严格些，更何况他好多次都因为有任务在身而没能陪齐宇，弄得齐宇好像只是寄养在他家的孩子一样。 “爸，我不求别的，只求你没事就好。”齐宇以前从来不会向齐衡展示一丁点儿来自儿子的关心，除了不允许齐衡吸烟以外。而这一次不同了，重来一次是谁都求不来的，上一世是他太吝啬于对齐衡表达自己的感情，那么这一世他绝对不会藏着掖着了。 齐衡看着自己的儿子，以为是他出了幻觉，听错了。刚刚齐宇是不是还说了一句想他了？ “叔，你终于醒了！”严昭在医院里差点迷路，好不容易找到了病房。还好这一次门口没有人拦着了，他可以直接进来探望齐衡，要不然他绝对一口老血喷一地。 “阿昭。” “叔，您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吃点什么？”严昭这一系列的话问得仿佛他才是齐衡的儿子。 “别着急，没什么大碍了，放心。”见齐衡这副样子严昭很是心疼，要不是齐衡救了他父亲，也不会消瘦成这样。 “爸，今晚就让周姨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你。” “也好。”尽管齐宇知道周雅心里过意不去自愿来照顾齐衡，但已经麻烦了她这么久，不能老是让周雅过来。 “不行，你这才放着么几天假，自己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周雅这段时间过来照顾齐衡，整个人疲惫不堪，也消瘦了不少，一开始她还会化化妆，现在连妆也懒得化了，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妈，你就回去吧，我留在这儿。”严昭也是心疼周雅，况且他觉得自己也是有义务来照顾齐衡的，就算齐衡不是为了严义而受伤，就凭着齐衡就像他亲叔叔一样照顾他，他也该来的。 周雅也确实累了，相比齐衡回来之前的清闲，现在突然忙碌起来，到现在她甚至还没睡个好觉。思虑再三之后周雅妥协了。齐宇还想把严昭劝走，但是严昭这性子也是固执，说不走就是不走。 自从齐衡醒来之后齐宇心底的大石头才终于得以放下。不管未来会有多少变故，至少现在齐衡没事了，而林柯也在他身边，唯一令他担心的，大概只剩下严昭了。 他知道严昭这人跟他一样固执，一旦选定了要做好一件事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做，就如他自己所说，就算面对死亡他也不怕。 这正是齐宇所担心的一点。 倒不是他不打算用心去劝严昭放弃当警察，而是他知道就算自己极力相劝也没用，除非他能给严昭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又该怎么说呢？告诉他，如果他选择当警察，选择这条跟上辈子一样的路，他极有可能年纪轻轻就会死亡，那严昭又会是什么反应呢？他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本来当警察就是一个把自己的生命置之度外的事，若真是贪生怕死便不会选择去当警察了。 这一次要是能代替严昭去完成那个任务就好了……不管后面那个原本属于他的任务会如何，但至少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严昭死在他面前。 “齐宇，你又在走神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起初我以外你变成这样是因为齐叔的身体，可现在齐叔已经醒了，你又在担心什么呢？”被严昭察觉到他的变化，齐宇回神，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啊？没有啊，我刚刚走神了？” “算了，早点休息吧。”严昭了解齐宇，他不愿意说便也不强求。 他们谁都知道对方的固执，恰恰是这样，明明知道对方有所隐瞒却又问不出口。 齐宇在医院照顾齐衡十几天，临近开学的时候才回家收拾东西准备返校。一晃眼过去十几天，齐宇发现自己跟林柯竟然都没怎么联系，每天跟对方仅仅聊了几句日常便无其他。当打开手机想问问林柯在干什么，这时正好有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 “喂。” “是我，展涛。” “你没事打我的电话干嘛？林柯没跟我在一起。”齐宇说着就想挂电话，只听展涛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就是来找你的。” “找我？你又想干嘛？”想到之前在展涛这里吃了大亏，齐宇不得不进入戒备状态。 “放心，不是关于林柯的事，你跟林柯之间……这是他的选择，我也管不着。不过既然把林柯交给你了，自然不会让林柯重蹈覆辙。” 对于展涛之前的话齐宇是半信半疑的。他信展涛也是重生过来的，但他不信林柯前世已经死去的事实。又或者这仅仅是他想逃避这个事实。 “所以呢？”齐宇语气十分不友好，这让展涛冷笑了一声。 “呵，要不是因为林柯喜欢你，我也不至于来跟你说这些，说实话我还挺讨厌你的。”展涛的声音像是冰块化开一般，动听却又寒冷。 “毕竟，你这个人太过于天真和自以为是，想想都为林柯感到不值。”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现在可没空跟你废话！”齐宇又何尝不讨厌展涛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呢？要不是林柯把他当兄弟看，齐宇早就挂电话了。 “你该不会以为你和你的好兄弟前世真的是因为意外死的吧？”一句话让齐宇头顶蹿起的小火苗瞬间被浇熄，整个人犹如坠入冰河一般冷彻入骨。 “你……你说什么？”齐宇从来没有去细想自己跟严昭的死亡会是人为，他只觉得警察在任务中牺牲这很正常，只是恰好他们运气差了些而已，毕竟他们好像没跟什么人结过仇，就算有也不至于到要故意害死他们俩的地步。 “都活了三十几年了，还是这么天真！若我不告诉你，你是不是打算硬抗过去了？醒醒吧，这世界本就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难道你没发现你身边的好多人都发生了变化吗？你以为这些变化会影响到你未来的命运是吧？如果真的是运气问题，那你或许可以成功躲过，可这人为，就不一定了！”展涛一字一句地说着，齐宇一言不发认真听他说每一个字，他承认展涛说的很有道理，甚至仅仅是几句话就概括了他内心所想。 “所以你知道是谁？楚大顺？”这是齐宇唯一能猜到的。 “还不算太傻。剩下的事我也不好多说了，这仅仅是我唯一能为你做的，希望你自己能争点气，至少别丢下林柯他一个人……”不等齐宇回答他，展涛便挂断了电话，整个房间安静了下来，好像这世上什么东西都不存在了，只剩下了他一个人被困在这小小的一方天地里。 如果是天命或许他还可以静观其变，但人为就不同了。如果楚彦真心想动他，或许他躲过了一次还有第二次，躲过第二次还有第三次……可他不可能一辈子都躲下去。 展涛没有告诉他楚彦想杀他的动机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他到底该怎么做，所有的一切他都只能靠自己。展涛告诉他的这些已经足够，接下来他便不可能坐以待毙了。现在他动不了楚彦，不代表以后不行，既然楚彦在以后有杀他的动机，那到时候他便可以以正当的理由逮捕楚彦，又或者在楚彦对他出手之前找到对方的把柄。 有了这个决策之后，这纷繁变化的世界似乎不再能对他造成威胁，所有的担忧终于烟消云散，只等着真正破茧重生的那一天。 展涛挂断电话，瘫坐在沙发上，跟刚刚那个冷漠严峻的人判若两人。 楚彦照常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去，俯视着展涛，怒道：“你刚刚跟谁说了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展涛看也不看楚彦一眼，神情疲惫。 楚彦一把揪起展涛的领子，把他猛地摔到地上去：“跟我没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暗中动了什么手脚，害得我爸不省人事。你可别忘了，现在咱们俩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展涛咳了两声，狼狈地爬起来之后冷笑道：“是，我知道我现在受制于你爸，不过那又怎样？我向来不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贪生怕死这四个字让楚彦，准确来说是真正的展涛皱了眉，他不悦道：“楚彦，你还真的太你自己当回事了些，你不过是一个替我挡刀的工具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嘲讽我？” 楚彦才是他的名字，而展涛却是他面前这个怒气冲冲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当年展成域带他来展家的时候他还很小，那时候展成域把他从孤儿院里接出来，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就有家了，还给他改了个名字叫展涛。后来他才知道，那个第一天就笑着对他说以后就叫他大顺哥的人才是真正的展涛，而从那天以后，他们互换了名字，互换了身份，而他也在有家的同时失去了自由。 “是，我就是一个工具而已，要不是因为你，我根本不需要连交朋友的资格都没有，连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真实姓名都不配！”他红了眼，将多年来郁结于心的不甘都发泄了出来，甚至想抓起桌上的水果刀与面前的这个人同归于尽。 “楚彦……”展涛望了望天花板隐藏在角落的监控器，咬了咬牙挥拳将楚彦打倒在地，“你他妈地给我适可而止！这家没你说话的份，要想活着你就给我安安分分地活，不想活就给我滚去死，这里没谁拦着你！” 楚彦捂着脸歪歪扭扭地爬起来，盯着展涛的眼里充满怨恨。 展涛不想再跟他周旋，只留下一句：“你想要自由就尽管做好你自己的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你可以成功活到你自由的那一天。” 展涛临走前看了一眼监控，楚彦明白他这个动作是什么意思，他早就知道这个房间里有监控，方便他们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一开始他会害怕，后来就释然了。左右不过是继续约束着他而已，自由……他想要的自由是什么呢？展涛默许他跟林柯来往已经成了最大的宽容。 作者有话要说：展涛的本名是楚彦，而楚彦的本名就是展涛，他们俩相当于是互换了身份而活的，后面的话他们的名字还是按着之前的来，也就是作为林柯的朋友的那个仍然称他为展涛。 ☆、学霸 高三开学后唐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要说以前脸上还能有点肉可以掐的话，现在直接只剩皮了。不光是齐宇，连林柯这么淡定的人见着唐泽的那一瞬间都吓得差点拿掉了手上的酸奶。 “唐泽，你这是怎么了？瘦成这样，你生病了？”齐宇担心道。 “没有没有，就是没有休息好而已。”唐泽说完大家才注意到他除了瘦了很多以外还熬出很重的黑眼圈。齐宇不免担心起来，“刘明到底提了多高的要求，让你这样拼命？难不成是让你考过林柯吗？” 林柯还不知道唐泽这么努力学习的原因就是为了让刘明不给他处分，他一直以为唐泽终于受到他们的影响开始发奋图强了，听到齐宇这么说才察觉到这确实有些不太寻常。毕竟曾经唐泽那副懒散的学渣样子他还记忆犹新。 “也没这么严重啦……”唐泽瞟了一眼林柯，想转移话题道：“就是家里的饭菜不太和胃口，然后这不是高三了嘛，压力有点大，这么一下来就这样了。” 齐宇就知道唐泽打算含糊过去，可他总不能一直让林柯蒙在鼓里。 “那不然是什么？总得跟大家说一下，让我们可以帮帮你，省得你一个人老是去麻烦人家江行舟。”齐宇又把话题往回拉。 林柯注意到刚才齐宇说的刘明对唐泽提了要求，不免有些好奇：“你刚刚说老刘给唐泽提了什么要求？现在他不是没有教唐泽他们班吗？” “啊，这个就让他自己说了，我也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齐宇装作不知道的样子，事实上他已经猜到了大概。 “我……这个回头再说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个我有一些题想问一问你。”唐泽为了回避这个话题赶紧翻出一些题出来问林柯，但是齐宇在此之前制止住了唐泽。 “你真的打算瞒着他吗？如果哪一天他从别人口中得知事实，他又该怎么想呢？你认识林柯这么久了，你不会不知道他的性格吧？”齐宇丝毫不忌讳林柯听到这些话，他知道林柯自己也知道自己内心比较敏感，所以才会这样直言不讳。 “可是……”唐泽仍是犹豫不决，这次换成林柯逼问他了。 “到底是什么事？” “是那次……你□□出去被刘明看见了……”唐泽小心翼翼地开口，注意着林柯的表情。果然，林柯表情从好奇变成了震惊，而后是愧疚。 “怎么回事？他……他看见了，那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反而去为难你？不行，不管他对你提出什么要求，既然被发现了就是我自己事，该我承担的责任怎么可能让你替我承受？”林柯起身欲走却被齐宇拉住了。 “别急，听听唐泽说刘明到底提出了多高的要求，如果不特别过分的话，对于唐泽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林柯承认齐宇说的是事实。 唐泽面对两个学霸支支吾吾半天终于憋出了一句完整的话来：“他说毕业前名次上升到前九十名……” 唐泽不敢看他俩是什么表情了，眼睛转向窗外，看到窗外飞过的飞鸟时突然羡慕起它来。能自由自在地在天空中飞翔，真好。 “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这么辛苦。”林柯垂着头，心中百味杂陈，有一丝欣慰但更多的还是愧疚。 “别这么说，要是我当初多听齐哥的话努力学习，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了。不过没关系，现在本来就该好好学，这怪不着你。”唐泽好像想开了，或许让林柯知道也没什么，总比一直瞒着担惊受怕强。 “行了你们俩，说开了就没事儿了。说到底这事谁也没有错，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坏事，顶多也就辛苦这一年，等高三毕业了就轻松了。”齐宇知道这话仅仅是高中老师惯用的谎言，不过现在用在这里也并不过分。 “以后唐泽有啥不懂的题就问咱们几个就行了，别老是往外面跑，咱们这一屋子的学霸还不够你问的？” “好……”唐泽赞同齐宇的观点但又有些失落，好像突然间失去了什么一样。 尽管林柯觉得让唐泽勤奋学习确实是没有错，但既然知道对方是因为他才这么累的情况，还是主动去找了刘明。 “报告！”林柯如常抱着作业交给刘明，刘明头也不抬地点点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刘老师，我想您收回对唐泽的要求。” “怎么？想自己受下那个处分？”对于林柯的开门见山刘明感到很意外。 林柯犹豫了一下，“是。” 刘明放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他，双手环胸抱着，严肃道：“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你可知道这个处分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林柯从来没有受到过处分，但他知道处分对自己的影响有多严重，来之前他自己确实有考虑过这一点，但是既然是该他受的处分自然就该他自己受着。 “唐泽那小子才告诉你这事吧？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不过你也是，平时这么听话，干嘛非要跟着他们去胡闹呢？” 刘明一副很铁不成钢的样子打量着林柯，“这件事我就这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过去了，以后要是再被谁逮到你违纪，这处分可就非落下不可了！” “可是……”林柯没想到刘明竟然这么维护他，连他自己主动来接受这个处分都被回绝了。这要是放到一般人别说等这几个月了，估计发现他违纪的第二天处分就下来了。 “好了好了，你自己多把心思花在学习上，这都高三了，没必要再去落个处分。唐泽也跟你说了吧？我给他提的要求对于他来说并不过分，再说了，若不这样逼着他那才真的是害了他。”刘明的说辞跟齐宇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处，林柯自己也觉得很有道理，但是他还是觉得愧疚。毕竟是他自己犯了错被抓住，可代替受罪的却是唐泽。 “你呀别太纠结这件事了，有空来我这儿要这个处分，还不如回去好好学，回头好好给他辅导一下。”刘明这话一说林柯才终于舍得离开。 一出了办公室才发现齐宇又跟来了，眼巴巴地在办公室门口等着他出来。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耐不住要跑来跟刘明协商。刘明怎么说？”齐宇揉了揉林柯头发，然后右手搭在他肩上问道。 “他没同意，让我回去好好给唐泽辅导一下。”林柯不知道该是庆幸还是失落。 “对嘛，刘明都这样说了你还急什么？咱回去把我那些学渣逆袭的法子都交给他，至于学不学得好那就看他自己了。” 清风吹过齐宇的发梢，一双清澈的眼盯着他笑。 “你笑什么？” “美人在怀我笑笑还不行啊？”齐宇把他往怀里一带，林柯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立刻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真是……” “真是什么？”齐宇调笑道。 林柯不想理他，快步走进了教室。齐宇紧紧跟上，却恰好被路过的高一新生撞了一下，那人立刻回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 齐宇刚想说句没事，看清对方的脸后那句没事变成了：“咦？你来二中了呀？” 那个孩子正是东桥那家麻辣烫老板娘的儿子。 “学长好！”因为齐宇和严昭他们几个去过好多次，所以这孩子也认识齐宇，只是一直不知道他的名字。 “阿姨他怎么没有在东桥那里了？好久没见，上次准备去吃饭，结果发现你们搬走了？” “因为我妈她生病了，现在在家休息，也不知道要养多久，所以就先把东西都收走了。”男孩看起来没有刚才那副精神劲儿了，整个人都焉了下去。 “啊？阿姨的病严重吗？”齐宇担忧道。 “倒是不太严重，医生说多休息休息。” 听到他这样说齐宇松了口气。 “哦对了，学长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那孩子比齐宇矮了大半个头，努力仰着头看他。 “齐宇。” “你是齐宇？原来你就是啊……我听我们班同学说，高三有位学长长得又高又帅，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以前是个学渣，后来成了学霸，原来就是你呀！”那孩子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崇拜这让齐宇没忍住得意起来。 “正是。” “那……学长，我可以问一下你是怎么逆袭成为学霸的吗？” “咳咳，这个嘛，首先你得赶紧勾搭身边的学霸朋友，然后……”齐宇还想继续说，那孩子支支吾吾地打断了他。 “可……可是我不好意思……要怎么才能勾搭上那些学霸呢？”摸出小本本一脸期待地等着齐宇传授他经验。 “这简单，你就只需要……”齐宇还没说完，就被林柯打断了。 “你在干嘛？还不进来学习？”林柯见齐宇还不回教室学习，心里有点焦急，毕竟现在可是高三了，根本没有时间拿给他在外面瞎晃悠。 “诶，你来得正好。”齐宇一见着林柯就把他搂过来，跟这个男孩介绍道：“这个应该知道吧？学校优生榜首那个。” “我知道，是林柯学长？原来你们几个都这么厉害啊！”那小男孩见过他们几次，但是一直不知道名字，又加上来学校看优生榜的时候没有仔细看脸，所以并没注意到林柯就是之前跟齐宇一起去他家店里吃饭的人。 “他就是我勾搭上的那个学霸。”齐宇笑得很欠打，林柯不知道齐宇这是在干嘛，问道：“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噢，就是学长他在教我怎么勾搭一个学霸！”那孩子很诚实，诚实得齐宇猝不及防。 “额，不是那个，他说想问我是怎么从学渣逆袭成学霸的，我这不是在教他方法吗？”齐宇一阵心虚，打量着林柯的表情。林柯的表情由疑惑变成了无语。 “你就这样教他？” “嗯，我觉得这方法挺好的。” “好什么好？不知道就别胡乱误导人。你赶紧去学你的去，我跟他说。”林柯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有点介意这个小学弟一副星星眼看着齐宇的样子。 “我怎么没好好教了，我当初不就是勾搭上你才一步一步从学渣变成学霸的么？” “行，然后你就打算教他怎么勾搭学霸了？”林柯双手环胸，不爽道。 “对呀，有一个学霸引导着学习，这是成为学霸的捷径啊，你这天生就是学霸的人肯定是不懂的了。” “那行，你说，我听着。” 齐宇注意到林柯的语气，明显是吃醋了，决定逗逗他。 小学弟已经拿紧笔准备做笔记了，齐宇瞥了林柯一眼说道：“首先吧，你得找个学霸，然后让他讨厌你，让他想记你一辈子的那种，然后，再疯狂的讨好他，使劲儿对他好，让他感受到来自同学猛烈的关怀。” 那小学弟也没觉得齐宇这么说有什么不对，比如为什么关怀会是猛烈的…… 齐宇转向林柯继续说道：“然后，你就可以成功得到一个男朋友了。” 按照齐宇的话写上男朋友三个字后他才发觉不对，赶紧杠掉，一抬眼齐宇已经跑进教室了，而林柯紧跟着冲了进去。 ？？？ 确定这个办法是可以成为学霸的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保护 高三晚自习比高二的时候晚自习上得更晚，齐宇和林柯渐渐地成了晚上最后走的两个人。整栋教学楼安静得没有一丝温度，一丁点细小的声音都被无限放大，让人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 齐宇握住林柯的手，在他耳边说道：“别怕，我在呢！” 林柯当然不会害怕，只是没有像白天人多的时候那样挣脱，任由他与自己十指紧扣。 忙碌的高三，仅仅是从教学楼上下去这一段路能留给他们十指紧扣，别的，不管是时间也好，地点也好，都不适合他们明目张胆的拉住对方的手，一路并肩前行。 入秋之后秋天最初的到来体现在夜晚的风里，吹拂时带走白日遗留的炙热，是凉意却又恰好适宜。出去教学楼之后，在昏黄的路灯下，他们缓缓松开彼此的手，仍是并肩，谁也没有多说什么，因为他们知道，这就够了。 对于齐宇来说，曾经青春岁月里最留有遗憾的事就是没能站在林柯身旁，陪他穿过操场，陪他路过食堂，一起并肩回到寝室。 “森可～” “干嘛？” “好久没这样叫了，就叫叫你。”齐宇也不知道自己在惆怅什么，或许是等待了两辈子的事情终于有了结果。心跳加快，激动得不知所措，便不自觉开口叫了一声。 “等毕业之后，我带你回家吧！” “什么？”林柯怀疑自己听错了，顿住脚步说道。 “我说，我想毕业之后带你回家。”齐宇强调一遍，“我不想再这样躲躲藏藏下去，至少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齐宇注视着林柯的双眼，眼里是灯光所不及的灿烂光辉，“你愿意吗？跟我回家。” 有风卷着树梢呼啸而过，树影摇曳，落叶拥抱大地，有花瓣恰好停到脚边，似乎也在等一个答案。 “我愿意。” 不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好，而是我愿意。 这远比齐宇听到林柯说喜欢他的时候更令他心潮澎湃。 他说他愿意，这就够了。苦等多年的人终于在他面前，注视着他的双眼，亲口说那一句他愿意。 齐宇紧紧地将林柯拥入怀中，整个人激动得颤抖起来。他想大笑，又想大哭，感觉自己甚至不知道到底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来表达这份喜悦。 “柯宝，你真好。” 二人相拥在树下，树影遮住了他们的影子，有花朵落在他们的头上，这才让他们松开彼此。 “这么大风，八成是要下雨了，快些走吧！” “好。” 周末的时候周雅突然打来电话告诉齐宇齐衡要转去美国治病的事，因为这一次齐衡的腿伤得太重，国内实在是没办法，只好去美国试试能不能恢复一些。 接到这个消息之后齐宇也没跟严昭说一声就去了医院。 齐衡精神状态不错，只可惜现在完全站不起来，齐宇不忍看他以后只能坐在轮椅上，想也没想立刻答应了他们这个决定。 齐衡意外道：“你不怪爸爸吗？” “怪你什么？怪你不顾一切去救严叔吗？若换成是我跟严昭，我也会选择救他。所以我不会怪你，相反，若你亲眼看着严叔遇难却弃他不顾我才会怪你。”齐宇特地用自己和严昭举例，一方面是真的想表达自己赞同且敬佩齐衡的决定，另一方面是想提前让齐衡知道，如果以后他真的因为救严昭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也希望齐衡会体谅他。 “好孩子，果真是长大了。”齐衡还未满五十岁，可在齐宇看来，坐在他面前这个满脸欣慰的男人已经头发花白，双眼些许浑浊。 齐宇定了定神，把自己的拉回现实，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前世那个年近花甲的齐老头。 “这一次，一定要好好的回来，不管多久我都等！”这是齐衡临走前齐宇对他说的话。他上一世过得浑浑噩噩，错过了林柯，弄丢了严昭，遗留了齐衡……这一次他不会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尽管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度过那一关，至少在此之前，他要让齐衡知道，他作为儿子，永远体谅齐衡的决定。 齐衡走后齐宇也没有多留，而是直接返回学校。只是在路过石路街时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竟然是展涛？ 他来石路街干嘛？ 齐宇现在对他的保持半分信任半分怀疑，毕竟这个人曾经设计害他差点失去林柯，这使得他不得不提防此人了。 展涛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进了石路街的小巷里，绕过楼下下棋的大爷们时，大爷们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下棋。 齐宇不知道这些大爷还记不记得他，但不管怎么样还是稍微绕一绕比较好，万一大爷们还记得他，又热情洋溢地拉着他过去下棋的话，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展涛东张西望地来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小巷，就在小巷最深处站着一个人，那人穿着一身黑衣，头上还带着鸭舌帽，帽沿压得很低，齐宇完全看不到他的脸。 “你找我做什么？为什么非要让我来这里？”展涛皱眉，警惕地盯着这个人说道。 “只有这里才是最安全的，最适合跟你说这些话的地方。”对方并没有摘下帽子，但齐宇光凭声音就猜出来这个人是楚彦。 他们这是在搞什么鬼？为什么出现在石路街？难不成又要对他家柯宝做什么？ 齐宇躲在一道破旧的小木门背后，紧紧地抓着门偷听。 “你又想做什么？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展涛作势要走，被楚彦抓住了手，展涛立刻甩开他的手怒道：“别碰我！” “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可我是真的……我真的没有办法……我爸给我安排的眼线太多了，现在我好不容易跑出来，摆脱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解释好不好？”楚彦话里满是委屈，不仅仅是展涛，连躲在门背后的齐宇都惊了，这家伙居然也有这么低声下气的时候。 “行，你说，我倒要看看你想耍什么花招！”展涛心软了，但表面上仍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阿彦……你信我好不好？我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得到自由。”这一声阿彦让展涛回想起当初楚彦还没有突然针对他之前，那时候他总是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楚彦身后叫他大顺哥，而那时候的楚彦也喜欢笑嘻嘻地叫阿彦……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个被他称为大顺哥的人突然叫他小野种，突然带着一些恶狠狠的人来对他拳打脚踢。 那时候，在家里没有客人的时候，尽管他悄悄的跟展成域告状，也仅仅是换得一声冷笑，从此他才真正的明白自己的处境。 他本来就不是有钱的贵公子，以前不是，以后更不是。他仅仅是代替别人受伤的工具人，一个活靶子。 “自由……束缚我自由的不就是你吗？你现在有什么脸在这里跟我说可以让我得到自由？”展涛一步步向楚彦逼近，楚彦不躲，他便一手抓了楚彦的领子质问道：“你平时欺凌我，辱骂我，现在在这里假惺惺地跟我说什么让我得到自由？我他妈连去死的自由都没有，你跟我说说，我还能有什么自由？” 衣袖滑下，手腕上浅浅的刀疤扎疼了楚彦的眼。 那些伤，都是他伤害展涛的证明，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说给他自由？ “对不起……阿彦，对不起，再忍一忍好不好？我没有别的办法，我爸他……” “你别跟我提你爸！要不是他，我何至于现在像个奴隶一样，连拥有自己名字的自由都没有！”展涛松开揪住楚彦衣领的手，痛苦地捂着头蹲了下去。“为什么啊？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凭什么连最基本的自由都得不到？我不要金钱也不要名誉，我带着我自己的名字安安静静地消失也不行吗？世界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被选中的就是我啊！为什么？” 展涛的声嘶力竭让楚彦慌了手脚。 “阿彦……我对不起你，你别……别这样好不好？你信我，我一定尽快想办法让展成域放你走，好不好？”楚彦蹲下去，被展涛推了一把跌坐在地上。 “滚啊！我不想看到你！” “阿彦……” “滚！给我滚！” 展涛吼得累了，楚彦看了一眼时间，也不管展涛有没有在听，解释道：“阿彦，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展成域那个老家伙，他不愿意我靠你太近，所以我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他不动你，否则，你也知道他的手段，总之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信我，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楚彦留下这一句话之后就离开了，齐宇躲在那个木门背后不知道是该上去安慰展涛还是自己悄然离开。直到展涛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笑话看够了就赶紧滚吧！” “我可没看笑话的意思。你这家伙也确实够可怜的，现在我大概懂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林柯了。不过我不太明白，你们想要保护一个人，就非得用伤害他的方式不可了吗？”这是齐宇一直想对展涛说的话，尽管他现在对展涛有了一丝同情，但仍然没有原谅展涛对林柯的那份伤害。 “你也看到了，我这是没有办法的选择。楚彦的为人你应该清楚，他这种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展涛理了理衣服，向小巷外走去。 楚彦已不见了身影，或许真的如他所说是悄悄溜出来的。 “可你自己对林柯做过同样的事，又怎么好意思怪别人做出同样的事来？”齐宇紧跟其后说道。 “你这是在帮他说话吗？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你上辈子杀死你和你的好兄弟的幕后黑手。”展涛又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让齐宇方反感地蹙了眉。 “是，我可没说我这是在帮他说话，要是杀人不犯法的话，刚刚我认出他的时候就直接冲上去打死他了。”齐宇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倒是沉得住气，都不知道出来打他一顿。”展涛满是嘲讽的意味。 “是是是，是我失算了，不过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儿去吧。至少看你的样子是信了他的鬼话了。” “我信他？”展涛觉得好笑，“我信他个鸟！” 哼，死鸭子嘴硬！若真是不信他，何必要来这里？ ☆、受伤 出了石路街，天空渐渐被黑暗笼罩，齐宇看了一眼时间，距离上晚自习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现在他得赶紧回去，否则就来不及了。 双方不想跟对方有过多的牵扯，几句话之后就沉默了，气氛十分凝重且尴尬。齐宇不打算跟展涛废话些什么，向着离石路街最近的公交车站走去，展涛也没挽留他，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他不想去学校，更不想去那个所谓的家，现在他唯一想的就是跟着齐宇去找林柯，但他知道这不是时候。他不能去打扰林柯，他也不敢轻易去打扰林柯。他不知道那些人对他的宽容的底线到底在哪里，总不能因为他想见林柯就不顾林柯的安危去打扰他。 “喂，要给我好好照顾林柯，否则这辈子你就别想活过三十岁！”明明是想让对方对林柯好些，话到嘴边又成了威胁。他也仅仅能够威胁齐宇罢了。 “放心吧你，我家柯宝有我护得好好的，你就好好照顾你自己吧！”省得柯宝老担心你。后面句齐宇没说，可光是心里想着就酸酸的。 二人的关系终于因为提到林柯缓和了些。公交车还没来，展涛却忽然转身跑了。齐宇正纳闷着，发现公路对面有几个身穿黑衣，戴着墨镜忽然奔跑起来的人。 什么情况？ 齐宇懒得管晚自习迟不迟到的事了，紧跟着展涛向前跑去。 齐宇本就跑得快，很快就追上展涛了，展涛见他跟来，怒吼道：“你他妈跟来干什么？走啊！” “你先告诉我这什么情况？” 展涛带着齐宇躲进一个小巷子里，解释道：“这些是展成域的仇家的人。” 齐宇这下子明白展涛的处境了。现在的他正发挥着自己活靶子的作用。 仔细想想，展涛过得还挺可怜，不是被家里的养父束缚就是被养兄欺凌，现在还要代替欺凌他的人躲避追杀。 “别在这里躲，这里不安全，跟我来！”齐宇带着展涛进了一个小巷子，更刚刚那个一样，走进去就是一个死胡同，但因为楼下摆着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正好可以做为掩饰。 齐宇当过警察，知道哪些地方适合掩护，这种小巷子看似很安全，实则十分危险，要想不被发现只能看命。 “把我往这里带，你是巴不得我被抓住吗？” 见着那群人离得越来越近，展涛别无选择，只好紧跟齐宇身后。 齐宇把他带进小巷子里之后，那群人也紧跟了上来。二人被逼到小巷最深处，眼见着无处可藏了，齐宇拉着展涛溜进一道漆黑的门里，顺着破旧的楼道一点一点往上爬。 齐宇之前观察过石路街的小巷的构造，一个巷子有好几个单元，每一个单元都有一个上楼的楼道，而楼顶都是连接在一起的。现在他们就从小巷的最里面的单元楼爬上去，趁着那些人在楼下挨着查人赶紧爬上楼顶去，从最外面的那个单元楼下去，然后趁他们不注意赶紧溜掉。 这个小巷的每层楼的住户门前都摆了一个盆，盆里有一些土，因为光线太暗，二人差点踢到那些盆了。 看着一道道乌黑的门，毫无生气地嵌在墙面上，展涛咽了咽口水，竟是有些害怕。 齐宇自己也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他们并不是在一个小巷子里逃难，而是来到了鬼门关，总觉得下一刻这些门就会打开，冲出一群鬼来。 还好的是，这些门看着可怖，至始至终都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人住着。 齐宇带着展涛在楼顶上奔跑着，却没敢太过明目张胆，而是屈着身子一点一点挪动着，怕惊动了楼下的那些人。 二人从最里端挪到最外端，又顺着楼道下去，全程相安无事，没有惊动一个人，可就在他们从门口出来的那一刻被一个眼尖的人发现了，大叫一声之后所有人迅速向二人冲来。 齐宇大叫一声不好，赶紧带着展涛一路狂奔向着中央街跑去。 这些人仿佛狗皮膏药一般黏在他们身后，想要甩掉是不可能的，唯一的办法只有把他们往人多的地方带。毕竟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再怎么厉害的人也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伤人，除非真的是不要命了。 其实齐宇是很想带展涛去他家的，毕竟家里有保安，就这么些个混混，轻轻松松就能解决，但他家距离石路街的这段距离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要跑过去还真的要费些体力，为了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还是依靠大众的力量。 那些人似乎也知道了他们的意图，原本十几个人突然增加到了二十几个，其中还有突然骑着摩托过来挡住他二人去路的。 形势突然变得严峻了，偏偏这时候齐宇的电话还响了。齐宇知道这一次非得硬抗不可了，在那些人向他冲来之前，齐宇还是选择了接通电话，也不管对方是谁，不管他打算说什么，接通电话的那一刻说道：“在石路街，报警！” 林柯显然没有想到齐宇接通之后会说这么一句话，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严昭看了一眼时间，皱眉道：“他这是跑哪儿去了？这都快上晚自习了还不回来？” “他出事了，赶紧报警！”林柯一边跟严昭说着，一边打通了警局的电话，跟警察说明了情况之后警方那边迅速派出警察前往石路街。 林柯跟严昭无心上晚自习了，跟唐泽说了一句：“帮我找老刘请个假！” 唐泽还没反应过来二人又没影儿了。 “诶？怎么又请假？”他难道就是个替他们请假的工具人吗？ 林柯和严昭赶到时警察已经制止了那些黑衣人，整个现场凌乱不堪，仅剩下展涛一个人。林柯快步冲到展涛面前，浑身发抖：“齐宇呢？齐宇人在哪里？” “他……他刚刚被送去医院了。”展涛捂着手臂，脸上是清淤，可林柯此时无心关注他。 “哪家医院？带我去！我要去找他！”林柯疯了一样问着展涛，眼睛不争气地红了。 “林柯，你别激动，他只是被打断了腿而已……”展涛不知道该怎么让林柯冷静下来，归根到底都是他的错。 “只是打断了腿？什么叫只是打断了腿？！他为什么会跟你在一起，又为什么会受伤？我不是告诉过你别动他吗！”林柯气极了，看到展涛难以置信的表情时又忽然冷静下来。 他在说什么？他刚刚这是在怀疑展涛吗？ “我没有动他……他是为了帮我才受的伤，不是我派人做的……”展涛忽然觉得浑身的伤好像又开始痛了，一遍又一遍地撕扯着他的神经。 “我……对不起……阿涛，我不是……我刚刚、我刚刚太着急了……”林柯不知所措地解释着，嘴唇干裂，像是被晾在岸边的鱼。 “展涛，你别怪他，林柯他这事太着急了，这样，我看你伤得也不轻，赶紧去医院检查检查吧！”严昭一直插不上话，这时才终于得以开口打破僵局。 “不了，不严重，我就不去了。”展涛黯然伤神，转身欲离开，被林柯挡住了去路。 林柯本想拉住他，却又怕碰着他的伤口，只好整个人挡在他的面前去，“对不起阿涛，我不该怀疑你。你现在这样回去我不放心，跟我一起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不用……” “不行，我说去就得去！”这是林柯在齐宇那里学的厚脸皮，每次严昭也好，唐泽也好，他们中有谁生病不想喝药的时候齐宇就是这样，厚着脸皮非逼着他们喝下去不可。 “既然受了伤就给我乖乖的去检查，别硬扛着。” 展涛睁大双眼看着林柯，这是林柯第一次用这样强势的语气对他说话，不再是那个连关心都得偷偷摸摸小心翼翼的样子。 看来齐宇真的让他改变了很多啊…… “好，我听你的。”展涛笑了，就算是扯动嘴角的伤也忍住没有呲牙咧嘴。 三人来到医院，展涛被送去做了检查，齐宇还没出来，二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一会儿走来走去，一会儿又坐在椅子上发呆。 “没事，展涛不是说了吗？齐宇只是被打断了腿，又没有生命危险，别担心。”严昭安慰着林柯，却安慰不了自己。 为什么偏偏恰好是打断腿呢？齐衡因为腿无法站立刚被送去美国，现在紧接着齐宇的腿又受了伤。 “我知道……可是……”林柯咬紧下唇没有说出下文来。他怕齐宇伤得很重，怕齐宇再也无法站立，要真是这样的话，那齐宇该怎么办？他那么喜欢打篮球，因为高三没有时间打篮球，平时想打篮球的时候也仅仅是透过窗户看着别人打，那时候他对林柯说，等考试完了就可以打篮球了。 那时候林柯说会陪他打球，可现在人算不如天算，齐宇却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了伤。 展涛检查完了之后林柯仔细看了他的检查报告，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什么大事，不过也是需要好好养一养。” “既然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齐宇的医药费我已经给了。”展涛转身欲走，林柯拉住他说道：“别急，让你家里人来接你吧，我不放心你。” 看来他还不知道。展涛想。 “不用，这么晚了，就不打扰家里人了，我就一个人回去就行了。”展涛苦笑，他不想回到那个所谓的家里，要不是没有别的路可选，他甚至想留在医院，留在这里陪林柯等齐宇出来。 “什么叫不用？你受了伤都不通知一下你家里人来看一看的吗？还有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林柯尽管不知道这跟当初展涛所谓的保护他是否有关联，但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简单。 “没事，就是遇到了几个小混混而已，我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了。倒是你，别太累了，困了就好好休息一下吧。”展涛执意要走，走前还特地对严昭嘱咐道：“林柯就麻烦你好好照顾了。” “嗯，放心。”严昭跟展涛没有过节也没什么交集，仅仅是知道对方是林柯的朋友而已。 “我送你。至少我得亲眼看着你上车。”林柯就算不放心也没办法，总不能因为展涛不愿意让家长过来接就把他留在医院里。 “好。”展涛本来是想拒绝的，但是他又贪婪地接受了。 林柯把展涛送到了医院门口，严昭没有跟下去，而是守在门口继续等齐宇出来。 “回家记得跟我打一个电话，好让我知道安全到家了。”展涛上车时林柯还忍不住嘱咐道。 “知道啦，你先回去吧，困了就枕着严昭睡一会儿。”透过车窗，展涛看着窗外的林柯，眼里是不带掩饰的留恋。 重活一世对于齐宇来说是重生，对于他来说却是煎熬。还好，这一次林柯还在，不然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这样熬着。 他怎么敢到家之后给林柯打电话啊……到家之后不知道又将会经历什么，或许还不如就待在外面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感觉生病的受伤的总是齐宇，挺对不起这孩子的。 ☆、住院 齐宇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林柯正趴在他的床边睡着了，严昭下楼去买了早餐回来，见齐宇醒了正想大声说句什么却被齐宇制止了。 “让他睡会儿。” 严昭点点头，默不作声地把早饭递给齐宇，自己也打了个哈欠，补觉去了。 林柯乖巧地趴在床边，表情痛苦不堪，眼角有泪顺着脸颊落到床单上，齐宇不忍吵醒他却又更不忍心看他哭。他到底梦到了什么？ “柯宝？柯宝醒醒！” 林柯被齐宇晃醒了，抬头时还维持着悲伤的表情，双眼通红，像个小兔子。可齐宇无心去调侃他，担忧道：“怎么了？做了什么梦？” “齐宇……”林柯声音沙哑，似是恍惚回过神来，带着虚惊一场的喜悦感。 “原来是梦，还好……还好……” 泪痕还留在脸上，此时紧握着齐宇的手一阵傻笑，看得齐宇更是心疼了。 齐宇轻轻地为他擦去眼角的泪问道：“柯宝，你到底梦到了什么？害你哭成这样。” “没有，”林柯别过头去，难为情道：“没有哭。” “是是是，没有哭。那你告诉我你梦到了什么？” “我忘了。”林柯不想告诉齐宇，他又做了那个梦，那个阴暗潮湿的墓地里，他守着齐宇的坟墓，哭着喊着告诉他自己喜欢他。 若不是一觉醒来时齐宇就在他面前，他或许又会举起手里那把手术刀，向自己动脉割去…… “不说就不说吧，呐，严昭买的早餐，再不吃可就凉了。”齐宇把桌上的豆沙包递给林柯，香气弥漫开来，林柯的肚子十分诚实地咕咕叫了两声。 “你的腿怎么样了？还疼吗？”林柯一边吃一边看向齐宇的腿。 “疼，疼得要命，我刚刚一直忍着没有叫呢！”齐宇呲牙咧嘴地叫了起来。 “啊？真的？”林柯吃不下去了，焦急道：“那怎么办？我……” “骗你的，哈哈！傻乎乎的。”齐宇笑着，刚才的痛苦完全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柯看着齐宇这副欠揍的脸，想一个包子给他砸过去。 “你这人真是！” “好啦好啦，没事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医生说好好休息几天，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下地，不会耽搁太多时间的。” “不管怎么样，你这伤得好好养着。”林柯吃着包子，豆沙完全没有一丝甜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等严昭睡醒之后，没多久周雅和严义一起过来了。 “小宇，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受伤了？”周雅接到严昭的消息之后立刻赶来了，整个人还没从齐衡受伤的担忧中缓过神来，这下齐宇又受了伤。 “没事，姨，别担心，就是半路见义勇为而已。”对于展涛的事齐宇不想让周雅知道，更不想让严义知道。要是严义知道这次齐宇是为了帮展成域的儿子而受伤，还不知道该怎么数落他呢！ “见义勇为你也不必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真的是，昨天才跟你爸说得好好的，在家等他回来，你就是这么等的啊？” 周雅这显然是被齐宇的伤吓到了，又气又担心。 “见义勇为是好事，可怎么着也得先顾好自己的身体，还有，你救的那个人呢？”严义这么一说严昭赶紧解释道：“那个爸，那个人昨晚已经结清了账，因为他手头有点事，所以就先离开了。” “就结了账就跑了？这像什么话！”严义怒道：“留电话了吗？赶紧把那个人给我叫过来！小宇为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倒好，结个医药费就走？” “爸爸爸爸，您先别着急，人家又不是完全没尽责，可人家毕竟是真的有事在身，总不能非赖着人家照顾齐宇吧？要这样的话那还算什么见义勇为啊？”严昭冲齐宇使了个眼色。 “啊对，叔别气，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养几天就可以了。”齐宇都这样说了严义也无话可说，可周雅仍是眉头紧蹙。 “你这孩子真是的，偏偏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受伤。” “哎呀，妈，齐宇这人你又不是不了解他，要真的让他见死不救的话，比他自己受伤还难受。” “对对对，这事儿就这样吧，医生都说问题不大，咱也不必再为难人家了。” 二人一唱一和终于劝服了他二人，没过多久刘明也来了。 “哎哟，你这怎么搞的？” “见义勇为。”齐宇和严昭异口同声道。 “你这孩子真是，在学校就没少惹乱子，这下又受了伤。这样，你们俩这几天晚自习就轮流过来给齐宇补一补课怎么样？”刘明清楚他们三个人的感情，如果真的强制他们回学校的话难免会学不进去，倒不如让他们轮流过来给齐宇辅导辅导，或许会耽搁他们俩的进度，但至少比一个也听不进去强。 “好。” “那行，你们俩待会儿就跟我一起回去上课，然后你们俩自己商量谁先过来吧，然后晚上我来接你们回校。”本来他二人还觉得刘明这个决定十分明智，但是听到刘明说晚上接他们回学校之后三人傻眼了。 “不不不，不用了，医院离学校也没多远，不用麻烦老师您了！”林柯第一个拒绝刘明的好意，齐宇也猜到他会立刻拒绝，毕竟林柯做什么事都不想麻烦别人。 “近什么近？二十分钟的路程哪里近了？大晚上的在外面走二十分钟，人丢了我跟谁要人去？” “别啊，刘老师，咱都这么大了，不会走丢的。”严昭也想拒绝刘明的好意，尽管他觉得让刘明接也不错，但他自己方便是方便，这一来二去的，不挺耽搁刘明的时间的吗？想想还是算了。 “不用了，就不麻烦他们俩过来了，我这边……”齐宇虽然很想他们过来，但既然这么麻烦大家还不如算了。 “不行！”齐宇话一说大家齐声拒绝道。 “你啥都别说，来肯定是要来的！”就算齐宇说得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但严昭还是担心齐宇的伤势，就算过来跟他讲不了多少东西，至少来看看他，把学校整理的笔记，发的试卷给他带过来也是可以的。 “你们俩也别固执，要是不同意我送的话就谁都别来了！”刘明一发话二人对视一眼，想说点什么，只听刘明继续说道：“我开车过来要不了几分钟，你们俩在这里跟我客气什么？今天齐宇受伤，好在伤得不重，要是你俩在这途中受了伤的话，可就因小失大了。现在可是高三关键时期，让你们过来是看在你们三个感情好，怕你们分心，也怕齐宇一个人在这边跟不上，要是谁再出个什么事儿的话，这不白折腾了吗？” 刘明平时看似严厉，但他有多好大家都知道。有的人就是这样，平时好像跟谁都有仇似的，一旦出了什么事儿，他却又站在大家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争取不让大家吃亏。 这是齐宇从小到大唯一敬佩的一个老师，以至于现在在学校不像上辈子那样老是给刘明惹麻烦。 刘明说了这话之后他俩也没什么话可说，只好按着刘明的要求来了。 林柯跟着刘明一起回了学校，唐泽见他二人回来赶紧凑过来问道：“齐哥这是怎么了？他人没回来？” “没。他受伤了。” “啊？受伤？伤得严重不严重？”唐泽大吃一惊，他以为齐宇又是因为情绪问题找他二人回去，没想到竟然莫名其妙的受伤了。 “还好，就是腿伤了，得养几天才能回来。” “养几天？那他平时的课程怎么办？”唐泽现在一门心思都花在了学习上，每天句句不离学习。 “没事儿，老刘说我跟林柯可以轮流去给齐宇辅导。这样也好，剩下的那个就留在寝室辅导你了。”严昭打了个哈欠，一副没睡好的样子，“今晚林柯去陪齐宇，你就由我来辅导了。” “啊？”唐泽看看林柯，摆摆手说道：“不用了，既然你们这么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自己去找舟舟给我辅导就可以了。”唐泽不知不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完之后又有点不好意思。 “噢，也行。”严昭没多说什么，一副解脱的样子，“正好今晚想好好休息一下。” 这一句话说完唐泽突然松了口气，好像在怕严昭反驳他一样。 下午下课之后林柯立刻收拾东西去了医院，齐宇早猜到林柯今晚会来，乖乖地坐在病床上等林柯过来。在看到林柯进门的那一刻向他伸出双臂：“抱一个好不好？” “不好。”林柯放下书包想也没想就拒绝道。 “没事儿，我跟姨说你要来了，就让她先去吃饭了。”齐宇露出狡猾的笑容来，像只老狐狸。 林柯把学校发的试卷从包里拿出来，有些题号上有红笔画上的圈或者五角星。 齐宇捏着试卷数了数，八张。 “靠！这么多？” “只给你拿了八张，必要做的题都给你画上了，不懂的地方你自己发微信问我，或者留着明天严昭给你讲也行。” “只拿了八张……”齐宇咽了口水，脚不疼了头疼。 “哦对了柯宝，你是不是没吃饭呢？”齐宇数着试卷突然插了一句，林柯心虚地愣了一下：“吃过了。” “吃了？现在距离下课时间才过了二十五分钟，从学校到这里按照普通速度大概花二十分钟，你这最多花了五分钟吃饭啊？让我猜猜，你这是吃了两大口空气吧？”齐宇把试卷卷起来，敲他的脑袋，“饭不吃就算了，还给我撒谎，敢情你当我伤的不是腿是脑子啊？” “你还打我？我好心好意赶过来给你辅导，你还不领情？”林柯抢过齐宇手中的试卷的时候对方已经抱头投降了。 “宝贝儿，我错了！你要吃什么？我马上给你点外卖！” “不吃。”刚说完肚子就叫了，林柯尴尬地捂着肚子瞪着齐宇，果然齐宇憋着笑说道：“嘴上说不吃，肚子可是诚实得很！” “好了，我点了你平时最爱吃的，一会儿就到。趁现在没人，让我亲一个好不好？”齐宇放下手机冲林柯勾了勾手指，林柯从个书包里摸出几本资料给他，“还没个正经呢你？这一天也就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给你辅导，待会儿你还要吃饭，这一来二去的根本学不了个什么，还亲呢……做梦去吧你！” “可是……一天就只能见你三个小时，抱一下，亲一个花不了多少时间的！”齐宇冲林柯眨眨眼，眼神真诚，林柯往后退了退，冷漠道：“再有这样的想法后面几天我就不来了！” “我错了，改！立刻改！那……下次见的时候能亲一个吗？” “……” ☆、返校 周雅回来时病房中宁静而和谐，完全没有她想象中那副打打闹闹又或者是亲热的场面，任谁看了都不会相信这两个孩子表面上是同学，背地里已经谈上恋爱了。 “东西先放着吧……咦？原来是周姨，我还以为是外卖到了呢！”齐宇正专心做题，没仔细看进来的是谁，就以为是外卖小哥。 “怎么点上外卖了？要吃什么打个电话让姨给你带上来就是了呗！”周雅嗔怪道。 “噢不必麻烦，是林柯他还没吃饭呢，不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就干脆给他点外卖了。”齐宇一边解释一边刷题，周雅也不好打扰他俩，点头道：“那行，姨就不打扰你俩了，你俩好好学，有什么事儿打电话。” 周雅刚走外卖就到了，齐宇拿了个鸡腿给林柯，林柯直接叼在嘴里，继续算题。齐宇觉得他这副模样实在是可爱，趁着林柯全身心投入在学习上，偷偷摸摸地拿出手机给他拍了一张。 咔嚓一声，林柯叼着鸡腿不悦地抬头道：“你干嘛？” “就这样叼着不吃等着我来喂吗？”齐宇伸手捏住鸡腿，“来，咬一口。” 林柯听话地咬了一口，然后又张嘴接住了齐宇递过去的鸡腿，咬着不动了。 “用力啊宝贝儿！” 林柯拍掉他的手，自己拿着鸡腿吃了起来，“还不快些做？” “噢好～”林柯见齐宇一副老流氓的样子，这才回味刚才的对话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健康……呸呸呸！他在想什么呢！ “还要吗？”齐宇见林柯吃完了，殷勤地问道。 “你别管，我自己吃！”林柯越是不去想却越觉得怪怪的。 “行，全都给你，来，接着。”齐宇把东西全都递到林柯手里，林柯一把接过，脸忽然烧红。 齐宇凑近他的脸，注视着他的双眼调笑道：“说到底是青春期的人了，有点想法很正常。” “别说了，你……你赶紧写你的作业，再说下次我就不来了！”林柯脸红得快要烧起来，齐宇再这样说下去的话他非得原地爆炸不可。 年少的林柯就是单纯啊，红着脸别不敢看他的样子，真是可爱得心痒！ “我不说了，我不说了，你慢点吃，别着急。”齐宇哪还有心思做题啊，笔尖触碰白纸，却什么也写不出来，眼睛盯着试卷，时而转向林柯烧红的脸，霎时间竟然一个数字都看不进去了。 “看这么久的题目？不会做就问我。”林柯一句话点醒了齐宇，齐宇这才正大光明地抬起头来盯着他看。 “会，会着呢！你慢慢吃，不用管我。”齐宇心虚地写了个解，又装作认真看题的样子。 “既然会就认认真真的做，你老是这样走神的话很浪费时间。”林柯从娇羞模式转化为学霸模式的缓冲太过于迅速，齐宇的脑子还停留在林柯红着脸啃鸡腿的画面上，对方已经一本正经地指责起他来了。 “是。” “齐宇，不是我不想跟你更亲近一点，而是现在不是时候，我们已经没有太多时间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了，我答应你，等高三过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但是现在，先暂且把心思收一收好吗？” 病房里空旷而安静，林柯的声音清冷有力，冰冷的话语伴着窗外的冷风在耳边响起，恰如清秋，凉意过后是清醒。 “好，我听你的。”齐宇捏紧林柯的手，嘴角漾开温柔的笑：“说好了的，可不许反悔。” “我等着你向我靠近的那一天。” 林柯虽是向齐宇表达了拒绝，可临走时还是趁刘明来之前抱了他一下。 “好好照顾身体，下次我来时可别再分心了。” “放心，养不了几天就可回去，我不在学校的话你自己记得多带件衣服去教室，还有……” “好了，时间来不及了，有什么事在微信上说，我先走了。” “嗯。”齐宇注视着林柯离去的背影，吞回刚刚想说的那些话，默默地继续刷题。 人有的时候就是这样，明明有很多时间可以说话的时候什么都不说，偏偏在临别时又有千言万语说不尽。 齐宇刷着题，才刷了一半，周雅便催着他赶紧休息了。齐宇看了眼时间，才刚过十二点，要是平时这个时候他还跟林柯一起刷着题呢。 “姨，这还早。” “不行！早什么早？你现在是病号，好好养着身体才是关键，早点睡，明天早点起就是了，赶紧睡了。”周雅不光说，还收走了齐宇的试卷，齐宇又不能从她手里抢回来，只要苦笑着听话乖乖躺下了。 周雅见齐宇这么听话，满意道：“还是我家小宇听话，要是严昭那家伙，早蹦下床来抢东西了。” “他确实是这样，固执。”齐宇笑道。 躺在冰冷的病床上，齐宇拿出手机翻看林柯的照片，想给他发一句消息却又怕打扰他。他现在肯定在拼命学习吧？为了他想要的东西，为了他想要的生活，一点都不向命运妥协。 他的林柯，固执又傲娇，温柔又可爱，现在终于完完全全地属于他了。要是上一世早一点发现林柯的那些往事就好了，就不至于让林柯游离在人群之外，孤独又冷漠地活着。 刷了一天的题，齐宇圈出一些他实在解不出来的题，等着严昭过来的时候问他。 严昭来的时候距离下课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一进屋就放下书包，掏出一大堆试卷塞进他手里，然后接了一杯水猛灌。 齐宇拿着试卷，看着试卷上熟悉的小红星，心口一下暖了起来。 “试卷上林柯把需要做的题给你勾出来了，昨天的作业不会做的有没有？”严昭端着水杯，仿佛在自己家里一样慢悠悠地走到齐宇床边来。 “有，肯定有。诶，你吃饭了没？” “没，这不打电话让我妈去给我买了吗？”严昭这么一说齐宇才注意到周雅不在。 “行，来看下这道题。”齐宇翻出昨天的作业，指着一道令他十分头疼的题问道。 “这道题……这本练习册第五十五页有一道相似的例题，你自己看一下。”严昭翻出一本练习册，翻到那一页之后把书递给齐宇，整个过程不超过半分钟。 “这就没了？”齐宇拿着书，皱着眉找打那道所谓的例题后不满道：“大哥，你好歹认真着讲一下啊！” “不是我不给你讲，林柯有没有给你说过？你缺的不是脑子，而是基础知识不够扎实，回头还是多看看课本。你看你，有些难题能误打误撞给做出来，但是某些简单题却怎么都看不懂，这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基本功没做好。” 齐宇觉得严昭说得有道理，静下心来看那道题，过了一会儿又开口说道：“平时我不在学校的时候多帮我照顾一下林柯。” “得了啊你！林柯这么大个人了，又不是靠着你照顾他才活到这么大的，你呀，还是先好好照顾你自己再说，担心他做什么呢？”严昭撇撇嘴，没想到就算林柯不在还是要被喂一嘴的狗粮。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下周吧，具体什么时候还得看情况。”齐宇看着自己的腿，苦恼不堪。 “现在能下地走了吗？”严昭盯着齐宇的右腿看，齐宇皱眉：“你看我右腿干嘛？伤的左腿啊！” “噢是嘛？”严昭尴尬地看向齐宇的左腿，轻轻地碰了碰，“有感觉不？” “是断了不是瘫痪，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挖苦我的啊？”齐宇卷起试卷拍开严昭的手说道：“现在左脚还不能动，不然早出院了。” 严昭啧啧道：“你说你这个人，嘴上说着讨厌那个展涛，现在又为他受伤……” “还不是因为他是柯宝的朋友，不然我怎么可能白白贡献一条腿呢？”齐宇摆着一副无奈的表情，但事实上推开展涛替他受伤的时候，恍惚间还以为自己仍然是一个警察，他不可能看着别人在他面前即将受伤他却无动于衷。 说到底是本性使然。 聊聊几句之后严昭收拾作业出来做，过了一会儿周雅带了吃的回来又吃了点东西，然后给齐宇讲题，很快就到时间了，严昭赶紧收拾了东西离开，病房中又恢复了安静。 日复一日一日的病号生活着实令齐宇感到难受。且不说每天有多想林柯，光是坐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就够他受的了。好在伤口恢复得挺快，在齐宇快要受不了的时候终于可以出院了。 周雅把齐宇送到学校时仍旧担忧地劝道：“要不还是回家养几天吧？你这才从医院出来就急着回学校，学校上课那么辛苦，这么下去恐怕对你的伤口……” “放心吧姨，腿在哪儿养都行，没那么娇贵。再说了，学校里有严昭和唐泽他们照顾我，您就放心地回去好好歇歇吧！这段时间确实麻烦您了，刚照顾了我爸又来照顾我。” “你这孩子，说这些干什么？又不是谁逼着姨来的，是姨自愿的，这你跟姨客气什么呢？”周雅想像他小时候那样摸摸齐宇的头，却忽然发现他已经大了，不适合再摸头了，于是改摸头为拍肩。 本来齐宇想着周雅就送他到门口就行了，奈何周雅非要送他去宿舍里，齐宇拗不过她，只好让她送进去。周雅把齐宇送到宿舍有嘱咐了一大堆话之后才终于舍得离开了。 这次齐宇出院仅有他和周雅知道，严昭和林柯他们三个目前还不知道他已经坐在寝室里等着他们了。 齐宇百无聊赖地打开林柯做的笔记，指尖摩挲着他行云流水般的字迹，脑海里挥之不去他认真的神情。 下课铃声响起，教学楼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整个学校的宁静刹那间被撕破，热闹，喧嚣占满了整个校园。齐宇不由得紧张起来，浑身忍不住抖动了两下。 他的林柯回来的时候见到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惊喜又或者是激动？ 齐宇转动着笔，眼睛聚焦在笔记本上，但耳朵却在等着推门的声音。 走廊渐渐响起了脚步声，一会儿多而杂乱，伴着听不清的说话声，一会儿又略显沉闷，像是沿着走廊的一端走到另一端去，一步又一步，越来越清晰，然后又渐渐消失。 不知道听了多久的脚步声，齐宇终于听到门开锁的声音，紧接着是门被打开了，然后传来唐泽的惊呼：“咦？齐哥回来啦？” 齐宇佯装镇定，转过头去浅浅一笑：“嗯。” 齐宇对上林柯双眸时，对方没有躲闪，眼神里是敛不住的喜悦，又带着半分怒意。“回来了干嘛不早说一声？” “给你们一个惊喜啊！”齐宇张开双手，“怎么？都不给个抱抱吗？” “又来了又来了，屠狗的又回来了！”严昭翻着白眼走开了，林柯直接走到他对面去坐下，唯有唐泽热情地凑过来：“我来我来！” 齐宇收回双手，拒绝拥抱唐泽。 “吃饭了没？腿伤怎么样？刚出院就来学校没问题吗？”林柯甩了一堆问题，要是严昭这样问，齐宇选择一个也不回答，但是林柯就不一样了。 人家林柯都这么主动，这么热情了，他怎么能不回答呢？ “吃了，自己走路是没问题的，不过平时抢饭吃的事就得你们帮忙了。”齐宇这么一说大家才注意到他身后的拐杖。 “行，以后你的饭咱们三个轮流着给你打，怎么样？”严昭提出意见之后二人点头答应。 ☆、照顾 “柯宝，我想吃椒椒鸡丁！” “给你打。” “柯宝，我想喝可乐～” “给你买。” “柯宝，我想亲一个～” “这不行！”林柯淡定地回绝了齐宇，然后给了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柯宝，我腿疼～”齐宇可怜巴巴地在林柯身旁小声嘟囔道：“要是这时候可以亲一个就好了！” “亲一下就不疼了？”林柯忍着没有右手一拳呼他一脸，反问道。 “亲一下的话就能稍微忍一忍了。”齐宇挂着一副欠揍的笑，“现在不方便待会儿回寝室亲也可以～” “还想不想吃尖椒鸡，想不想喝可乐了？想的话就跟我安分点！”林柯黑着脸，不等齐宇继续装可怜，严肃道：“别忘了上次我跟你说过什么了，现在想都别想！” 林柯说完之后就不理他了，齐宇无奈的转着笔，勉强应道：“不亲就不亲呗，还威胁我！” 中午的时候林柯给他打饭去了，齐宇在教室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从教室里出去，毕竟人他多的话他也不方便下楼。 等回到寝室的时候，林柯带着饭和可乐回来了。可乐确实是他要的可乐，但菜并不是尖椒鸡，齐宇就知道，林柯打饭永远不可能给他打到尖椒鸡。 果然，林柯一边把可乐和饭往桌上放，一边解释道：“我去的时候尖椒鸡已经没有了。” 齐宇知道，这句话林柯每次给他打饭都会说一遍。 “噢好，没事儿。不过柯宝……你不是知道我不爱吃花菜么……”齐宇对着碗里的花菜苦着脸说道：“既然这样你还给我打这个……” “不能挑食，吃一点不会死人。”林柯打开自己的饭盒，眼里带着皎洁，“下次再记不住我之前说的话，你就等着顿顿吃花菜吧！” 这也太狠了吧？难道这就是撩男友不成功的代价吗？ “可是柯宝……我真的不爱吃花菜，一点都不想吃……”齐宇再次开启可怜模式，试图获得林柯的同情。 林柯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他，把花菜夹进自己碗里：“ 这次就看在你可怜的份上不逼你了，稍微吃一点点，下一次可不会再放过你了。” “还是柯宝最好了。” 齐宇眼睛盯着林柯的双唇，柔软的唇瓣有些许冰凉，可回味起来竟是比碗里的肉更加美味啊…… “干嘛呢？好好吃饭，笑得这么猥琐干嘛？” 齐宇回过神来，“啊？” 随着天气的转凉，齐宇的腿也逐渐恢复了，只是还是需要用拐杖才能走，不过倒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碰着就会喊疼了。 每天清晨林柯都会扶着齐宇去教室，为此教室的钥匙也不是林柯管了，而是交给了别的同学。齐宇觉得这样也挺好，至少林柯不用大清早就急着去教室了。 从寝室去教室的路上有很多人，偶尔会碰到之前十三班的同学，其中就有白含雪和斐小雨。 斐小雨起初看见的是严昭，然后是林柯，最后才注意到齐宇。她走到他们面前来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还受伤了？” 严昭简单的解释道：“见义勇为。” 斐小雨冲齐宇竖起大拇指赞道：“好样的，不愧是咱的好体委！” 听斐小雨这么一说才恍惚间记起自己曾经还有个体委的头衔来，嘿嘿一笑道：“过奖过奖。” 斐小雨关心了几句之后，向林柯和齐宇看了两眼，然后一脸娇羞的模样挥手告别，拉着白含雪溜了。 齐宇嘴角抽了抽，对林柯笑道：“这丫头还是这个德行。”然后好像又想起什么来，凑到林柯耳边去问道：“你当初为什么就不介意她们把你跟我看成是一对儿呢？莫非……你早就喜欢我了？” 严昭在一旁生无可恋，随后又一副我什么都听不见，我就是一团空气的样子。 “怎么可能？我只是无所谓而已。”林柯立刻一口否决，但心里却早就为此窃喜过。 是什么时候呢？他自己都忘记了，总之在某一天忽然发现，自己不仅仅不讨厌被女生把他跟齐宇组成一对儿，甚至为此感到兴奋。 “还不承认了！”齐宇点点头，“不承认没关系，反正我早就喜欢你了。在很早很早之前。”早到你完全猜不到的时候，喜欢了十七年。 严昭：我什么都听不见听不见听不见…… 相顾无言，只是浅笑，再回过头来时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斐小雨拉着白含雪逃掉之后忽然感悟道：“不行！咱们不能再磕了，这都高三了，要在一起早在一起了，人家就是单纯的兄弟，对不对？” 斐小雨眨巴着眼，希望白含雪一口否决，但是白含雪却赞同道：“没错，不能再磕了！” “他俩真的……没啥进展呐？”斐小雨失落道。 “嗯，要说之前感觉挺像那没回事儿的，但是感觉他们几个的相处模式都是差不多的，这大概就是男生之间单纯的兄弟情吧！唉，磕归磕，真正的事实还是要面对滴！” “不过据说齐宇喜欢男生，这一点就很激动人心啊！”斐小雨一副星星眼，幻想着齐宇跟林柯在一起的场景。 “别磕了别磕了，好好学习！”白含雪打断了斐小雨的幻想，二人强制自己清醒的面对现实，把心思投入到学习上去。 渐渐地，齐宇的腿可以尝试着不用拐杖走路了，这让他瞬间轻松不少，不过还是得扶着墙才行，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继续用拐杖。 齐宇艰难地在寝室里走了一圈，累得满头大汗。林柯给他带了饭回来，见他坐在椅子上擦汗，还以为是他腿又疼了，担忧道：“怎么了？在哪里碰到了吗？” “没有没有，没事儿，不用担心。”齐宇没有根林柯说他可以扶着墙走路了，毕竟在寝室里转一圈都挺吃力的，与其让林柯白高兴一场，倒不如不说。 “又没有尖椒鸡啊……柯宝，你是不是故意的呢？”齐宇知道林柯跑步并不快，并且他打饭也不爱抢，但也不至于每次都打不到尖椒鸡吧？ “这次是真的没有了。”林柯摆着一副你爱吃不吃的表情，“反正中午唐泽不是才给你抢到过吗？又不是非要顿顿都吃那个。” “对，柯宝说的对。”齐宇砸吧砸吧嘴说道：“要是能有可乐就最好了。” “少喝可乐，我把我的酸奶给你喝好不好？”林柯从身后的柜子里递给他一盒酸奶，“先喝着这个，下次给你买可乐。” 齐宇发现他自从生病之后，林柯表面上一副要欺负他的样子，但是他说想喝可乐，林柯就一定会给他买。 自从齐宇发现可以扶着墙走路之后，又尝试着独立行走，一开始是走两步就累得不行，再后来可以从门口走到床边，然后是阳台……这一切都是齐宇一个人在寝室的时候悄悄练习的。他不希望被林柯和严昭他们看见，要是他们看见他咬牙坚持，累得满头大汗的样子，估计刚迈出脚就被扶住了，那他还能怎么练呢？ 齐宇小心翼翼地从阳台回到床边去，正好严昭给他打了饭回寝室，惊讶道：“你能走了？” “稍微能走几步，不过还是挺累人的。”齐宇说完严昭就注意到他额头上的细汗，给他拿来纸巾让他擦汗。 “能走就试着走，不能走也别勉强，又没谁催你。”严昭一边刀子嘴，一边又细心地给他打开饭盒递给他：“是你爱吃的尖椒鸡，可乐下次给你买。” “还是你最好了，柯宝那家伙老是不给我打尖椒鸡，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齐宇塞了一嘴的鸡肉，没注意到门口准备推门的林柯。 林柯看了一眼手里的冰可乐，忽然有一个很奇怪的想法：摇它，使劲儿摇它！ 林柯遵循了大脑的意见，猛地摇着那罐可乐，紧接着听齐宇说道：“不过我家柯宝说了要给我带可乐就会给我带可乐，我猜他现在肯定给我买了一罐，所以你买没买都成。” 林柯停止了晃动手中的可乐，推门而入见到齐宇兴奋且愉悦的表情时忽然心虚了。 “我说吧，柯宝果然给我买了可乐。” 严昭翻了个白眼，“是是是，你家柯宝最好了。” 林柯走到齐宇身前，齐宇已经伸出手等着迎接他家柯宝给带回来的可乐了，然而林柯拿着可乐无情地说道：“不给你喝！” 齐宇以为林柯在逗他玩，于是单脚蹦哒到林柯面前去抢了他手里的可乐，嘿嘿一笑：“怎么的，还想着欺负我一下啊？” 林柯反应过来时齐宇赶紧地蹦回去了。 “别开！” “嘭！” “噗哈哈哈哈！” 齐宇恍恍惚惚地被喷了一脸可乐，然后看着满地的可乐愣了愣，“柯宝……你是认真的吗？” “我说了别开。”林柯捂着脸，赶紧去阳台拿了拖把过来打扫地板。 严昭终于找到机会反咬一口了，落进下石道：“活该！” 齐宇懒得理他，委屈巴巴地把剩下的半瓶可乐放在桌上去，猜测道：“柯宝你刚刚谁不是听到我说你坏话了？我下次不敢了！” “我刚刚拿回来的时候掉地上去了。”林柯心虚地说完，拖完地又逃一样把拖把拿去洗干净，然后又去给齐宇拧了毛巾拿过来擦脸，发现他的衣服上也被可乐打湿了，又给他找了衣服出来。 林柯表示十分后悔，为什么当初要晃那罐可乐呢？他这不是在给自己找罪受么？ 齐宇却是在震惊之后被林柯这么细心的照顾哦，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祸得福吧。 一连着好几次的尝试之后，齐宇渐渐地可以不用撑着拐杖行走了，但是抢饭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他们才行。要是他摔一下的话，估计这些天的努力都白费了。 然而不巧，就算没有去抢饭，齐宇还是摔了。 就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教学楼里已经没几个人了，齐宇照常慢悠悠地往楼下走，也不知道是哪个咋咋呼呼的孩子，跑得跟飞似的，齐宇一个大活人就摆在面前，楼道也挺宽，两个人并肩行走绝对没问题。然而他偏偏还是往齐宇身上撞了一下，本来齐宇站得就不稳，被他那么一撞，整个人就从楼上滚了下去。 见着齐宇抱着腿在地上缩成一团，那孩子立刻停了下来，顿时冷汗淋漓：“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个，我带你去医务室！” 林柯接到消息去医务室的时候齐宇整个人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见他来时却又故作无事地笑笑。 “怎么回事？怎么摔的？”林柯看向了站在一旁的那个男生，他此时也是吓坏了，没想到齐宇看着挺高大的一个人，从背影看也没什么问题，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谁知道竟然腿上有伤。 齐宇还没说什么，林柯便走向那个男生，沉着脸问道：“问你，怎么回事？” “没事的，柯……”齐宇一想到这里还有外人在，柯宝这个称呼还是别用了，以免林柯尴尬，于是止住了。 “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实在是太急了……”那人的样子一看就是个高一的小学弟，面对林柯的质问有些害怕地退了退。 “着急？着急算什么借口？他这么一个大活人你看不见吗？”林柯红着眼，怒不可遏。 “别激动别激动，没事儿的。”齐宇没见过林柯这么生气的样子，就算上辈子跟他相处了十五年，都不曾见过他这副气愤到发抖的模样。 “我会付药费的……”那学弟不敢抬头看林柯，垂着头小声嘀咕道。 “这是付药费的问题吗？你知不知道你这算什么？他好不容易才可以看起来，才可以丢掉拐杖，却都要扶着墙，扶着栏杆，趁着楼道没多少人的时候行走。而你，却用一句太着急耗费了他所有的努力！” 原来林柯知道，他有多想赶紧恢复，知道他为了早日康复有多努力。 “没事，别难为他了，人家已经道了歉了。”齐宇不顾医务室里还有别的医生和同学，一把拉住林柯的手把他拽到自己身旁来坐下。“没事的，别激动，大不了再多养几天就是了。” “我就应该陪在你身边的。下次我陪你一起走，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走了。”林柯捏紧齐宇的手，“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 “好，别气了。傻家伙，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齐宇摸摸林柯的头，完全没注意到附近的同学投来异样的眼光。 这种被虐狗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毕业 那一跤摔了之后齐宇又用上了拐杖，不过林柯这次不放心他一个人走，总是紧紧地跟在他身边，就连上厕所也要紧紧跟着，就差没有一起进浴室里洗澡了。 这段时间以来齐宇的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他甚至希望自己不要恢复得那么快了，只可惜那伤口就算好得再慢也总会恢复，很快齐宇的腿便恢复如初，然而高三竟恍惚间过去了一半。 严冬悄然而至，紧接着高一高二的学生放假，学校里又仅仅留下了孤独又忙碌的高三学生。 齐衡去到美国已经好几个月，因为顾忌到齐宇学业繁忙，所以没打过几次电话。齐宇在冷风中打了个喷嚏，裹紧了衣服，忽然想到了远在美国的齐衡。 那边现在应该已经下雪了吧？不知道齐衡现在怎么样了。 回到寝室的第一件事，便是赶紧放心书包给齐衡打了个电话。齐衡接通后很是惊喜，“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 “想知道你那里下雪了吗？” “噢，下了，窗外一片雪白，看着都没意思了。”齐衡那边传来电视机的声音，声音很小，但是传进齐宇耳朵里时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那边冷吗？什么时候可以回来？”齐宇搓了搓手，林柯见状默默地去接了杯热水过来给他暖手，齐宇对着他浅浅一笑，继续仔细听齐衡跟他叙述那边的情况。 “不冷，室内有暖气呢！回来的话，还得看情况。怎么了？家里有什么事吗？”齐衡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忧。 齐宇立刻解释道：“没有，就是想你早点回来。” “噢，”齐衡松了一口气，又回味了一遍齐宇的话，看向窗外的飞雪，突然觉得这雪花也是分外的可爱。 “回，肯定早点回，别担心。”齐衡笑得眼角褶出细纹，一旁的护士调笑道：“怎么？是爱人打来的？” “不，是我儿子。”齐衡解释道：“在准备高考，所以来不了。” 那护士羡慕道：“这么忙还打电话过来关心您，真是个不错的儿子！” 齐宇在电话这头听到那边有护士说话，竟然发现自己能够听懂在夸他，想来自己英语还不算太糟糕。 “那你好好学习，爸爸就不打扰你了。” “好。爸，您注意休息。”齐宇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整个人已经暖和了很多。 “叔叔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来？”见齐宇挂断了电话林柯才开口问道。 “没有，尽量吧，不着急。”嘴上无所谓，可还是不免摆着一副失望的神情。 齐宇望向窗外，碰了碰林柯的手，竟是冰冷的。他一把捏住林柯的手，不满道：“你这家伙，光顾着给我接杯水，怎么不知道给自己接杯热水过来暖暖？” 齐宇嘴凑到他耳边去，暧昧道：“是在等着我给你暖吗？” “你就瞎猜吧你，给你接热水还不乐意了！”林柯贪恋他的温度，却又怕凉着他，想抽出手来又被握得紧紧的。 “别，我愿意这样给你暖手，我也喜欢这样握着你的手，把我的热度传给你。”齐宇认真道。 窗外是阴沉的天，有冷风呼啸着拍打着窗玻璃，猛烈而又无情。 齐宇听着窗外的啪啪声感叹道：“这么冻的天，却不下个雪。” “这里本来就不常下雪，要是年年都下倒是奇怪了。”林柯觉得这么说齐宇大概是会失望，立刻补充道：“不过以后下雪的日子我都陪你过，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一起走到白头。” 齐宇紧握林柯的手，冰凉逐渐在指尖消散，彼此渐渐有了一样的温度。 “好啊，不管等十年也好，等二十年也好，只要是你陪我，哪怕等到你我白头，牙齿掉光，我都等。” 下不下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陪我看。 “傻不傻，这里不下我们可以去北方，去滑雪，去打雪仗，想怎么玩怎么看都行，虽然远，但至少不会只一天雪就化了。”林柯捏了捏他的手，却没有直接放开，“好了，暖和了就去教室里学习了。” “嗯。”齐宇松开手，因为林柯的一席话，原本惆怅的心情一扫而空，而是被满满的期待所代替。 还有半年，半年之后，便可以不再遮遮掩掩，等高考结束，他就可以带林柯回家了。 高三的忙碌时光，大概是因为信念作为支撑，所以煎熬都被他们认定为成熟的必要过程，所有人都在说，忍一忍，就快过去了。 于是，每一天都在期盼和煎熬中挣扎沉浮，那句所谓的忍一忍，到教室后面的倒计时从三位数变到两位数，又从两位数变成一位数的时候，变成了加油！ 进入考场之前，齐宇终于不用在隐忍，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了他的林柯，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加油！” “加油！” 两天的考试，有人兴奋有人愁，兴奋是因为苦苦的高中生活终于到了尽头，愁又是因为一场考试之后，散了那群人。 临走前，齐宇拉着林柯的手，遇到了刘明。他注意到齐宇他俩牵着的手并没有太惊讶，而是笑着问道：“怎么样？” “还行。”林柯有点不好意思，想把手抽出来，奈何齐宇握得太紧，他却也不好挣扎得太明显，只好硬着头皮回答刘明。 “不是糟糕就行。不知道唐泽那小子考得怎么样了？”刘明至今还记得当初他给唐泽提的要求，可唐泽一直差一点，最后刘明在考前安抚道：“没事儿，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高考，别紧张也别焦虑，你的水平其实已经达到了我的要求，所以你只顾全力以赴，去打败那个束缚你的敌人！” “还没问，应该不会太差。” “那行，”刘明看了一眼他俩的手，拍了拍齐宇的肩，“未来的路或许比高三的日子还要累，希望你们能一直保持那颗不服输的心，好好地走下去。” “嗯，好，我们会的，谢谢老师。老师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他们挥手与刘明告别，而后遇到了班上的同学，见二人紧拉着的手纷纷惊掉了下巴：“你……你们俩这是……谈上了？” “是。”齐宇大大方方的承认，就如同当初向众人表明他就是喜欢同性的时候。 “天……我，我还天真的以为你俩就是好兄弟呢！” “所以我当初选择把位置还你是对的！”说话的是沈言旭，一副头疼的样子，说完后还往后面退了退，“我说你当初干嘛老是看我不顺眼，原来是这样，没想到我也有瓦数这么高的时候！” 沈言旭还在为自己曾经当了好几个月的电灯泡后悔，齐宇与林柯相视而笑。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有空记得联系。”沈言旭说完之后又作死地加了一句：“我是说林柯，跟齐宇你就别联系了。” “诶！你什么意思？” 沈言旭在齐宇怒前迅速开溜，很快就不见了影儿。一群人就这样，出了校门之后各奔西东。 “要不要去东桥看看？”齐宇提议道：“我想看看阿姨有没有回来。” “好。”林柯也想再看看，那个热情好客的阿姨，毕竟这一走，便是不会轻易回来了。 只可惜，东桥那个熟悉的摊位，已经被别人占据。 或许她已经好了，只是去了别的地方呢？齐宇自我安慰地想。 “走吧，去别的地方。” “嗯。” 严昭和唐泽知道他俩早就想独处，所以考试完之后自己约了一帮人出去嗨了，齐宇和林柯也知道他们想放肆一场，但他们二人更喜欢握着彼此的手沿着当初一起骑自行车的路线，慢慢地走。 夏季的阳光是炽热，此时正是夕阳。他们踩着树影，踩着阳光，吹着不算凉爽的风，顶着路人怪异的目光，踏在这条看不到头的路上。 “柯宝，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家？”齐宇小心翼翼地问道。他怕林柯拒绝，他怕他所等待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想，尽管还紧握着林柯的手，却还是怕他哪天会悄悄溜掉。 “都行。” “明天吧！虽然我爸还没回来，可我已经等不及了。你不是早就想去我家玩吗？现在有空了，就先去玩两天，什么时候我爸回来了，我们再告诉他好不好？” 齐宇的手心发热，沁出一层细汗，心脏也加速了跳动，风听话地静止了，唯有汽车路过的呼啸声，盖过齐宇沉重的呼吸声，才让他显得不那么迫切。 “好。”林柯同意的那一瞬间，时间好像才从静止中解脱出来，风还在吹，有落叶飘落恰似蝴蝶纷飞，落在地上时，齐宇听见它的共鸣，清脆又短促。明明是凄凉的景，却也在夕阳的光辉里生动活泼起来。 ☆、分离 齐宇哼着歌收拾好了家里之后等待着铃声响起。为了林柯可以来家里玩得开心一点，齐宇特地去接回了豆丁和橘子，还特地给家里的阿姨放了假，亲力亲为打理好一切等着林柯的到来。 终于，齐宇期盼已久的铃声响起，他立刻接通了电话，然后迅速去穿好鞋向屋外走去。 “我快到了。”林柯的声音响起，恰好暖阳照射下的花朵上飞来一只金色的蝴蝶。 “嗯，这就来接你。”齐宇步履轻快，仿佛快要飞起来了，一路跟林柯聊着有说有笑不舍得挂断电话，直到二人在路途中碰面，林柯挂断电话向他飞奔而来。 齐宇伸出双臂，将林柯拥入怀中，像是久别重逢。齐宇满足地松开环住林柯腰的手，改为拉住他的手：“一晚上不见就这么想我了吗？”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那样跑过来是吧？那行，手也别拉了！”林柯作势要挣开，齐宇反而捏得更紧了。 “我很想，很想很想你。” 林柯笑着拍了他的手臂一巴掌：“酸不酸呐你！” “你不想我？” “不想。”林柯别开脸去，二人拉着手进去齐宇家，齐宇赶紧拉着他打开了门，然后迅速关门，把他按在门上：“真的不想吗？” “你……你干嘛！”林柯吞了吞口水，脸烧红。 “家里没人，就咱俩。”齐宇伸手抬起他的下巴，“之前说的不准，那现在呢？现在可以了吗？” 齐宇声音已经沙哑，双眼迷离，下身已经诚实地宣告他的渴望了。 “嗯。”感觉到齐宇的变化，林柯难为情地应了声。 温热的唇在那一声应下的同时触碰到林柯冰凉的双唇，轻轻地吮吸和撕咬。 “唔——” “柯宝……”齐宇俯下头去，在林柯的脖子上种下一朵小草莓，却还是不够，继续向下探索，咬了咬他的锁骨。 林柯抖动了一下，叫道：“别，疼！” 齐宇恍惚间回神，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他可能会忍不住现在就把林柯吃掉。 “柯宝，”齐宇喘着粗气，口干舌燥，“要是你十八了就好了。” “那也不行！至少……至少还得等你十八了才行！”林柯说完之后咬到了舌头，他在说什么？他这是在邀请齐宇吗？ 齐宇定了定神，对啊，他这副身体还没十八呢！ “那柯宝，填志愿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你想去的城市吧！我想跟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生活。”齐宇换好鞋去接了两杯水，林柯已经整理好被弄得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换好鞋坐在沙发上了。 橘子睁大双眼在沙发上踩着猫步好奇地打量着林柯，一步又一步地靠近他，然后拿尾巴在林柯的手臂上扫了扫，碰瓷似的倒在他身旁翻了个身。 林柯摸了摸橘子的头，橘子舒服地叫了一声，齐宇端着水拿给林柯，惊奇道：“奇了怪了，家里谁都摸不着它，偏偏你一来它就主动凑上来了！” 齐宇把橘子撵开：“你来干嘛？柯宝是我的，自己玩儿你的去！” 林柯笑齐宇连猫的醋都吃，齐宇还理直气壮了：“我吃它的醋怎么了？我把它养这么肥，他居然还抢我男朋友！” 林柯乐呵呵地看橘子在齐宇手上咬了一口，跑掉了，继续刚才的话题说道：“你其实没有必要这样，你也有自己喜欢的学校吧？没必要非得跟着我去同一个地方。” “那可不行，”齐宇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搂住林柯的腰，将他往怀里一带，“有你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不管你在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林柯很想跟齐宇说不值得，但又觉得这样说太伤他的心了。其实林柯也是很想跟齐宇就在一座城市里上学，他也不想跟齐宇分开，毕竟他早就习惯了有齐宇的生活。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当初齐宇说过想当警察，可他想去的地方，那里没有警校。 总归不能让齐宇为了他放弃自己的梦想，既然如此，那当初他们一起熬过的漫漫长夜，一起刷过的题，于他而言都是成功的必经之路，而对于齐宇又算什么呢？ 他那样拼命，那样努力，却还是放弃自己的梦想，任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齐宇，你别这样，就算相隔两地，我还是会依然喜欢你，你没必要为了我放弃这么多。”林柯垂眼，看着水杯里洁净的水出神，“若你真的执意要这样的话，那我宁可选择放手。” “不要！”齐宇慌了，他紧握林柯的手，不敢松懈一丝一毫：“不要，我没打算放弃，我只是，不想离你太远。就算是报考院校，我也想找一个离你最近的，至少你在需要我的时候，我可以很快赶到。” “齐宇，你大可不必！” “不，信我，我没有你想的那样疯狂，我有我自己的决定，不单单是为了离你近一点，还有我们的将来。我没有把这当成是儿戏，自然也没有傻到去牺牲未来。柯宝，你不必担心我，我很清醒。” 齐宇把林柯的手按在他胸口，心脏的位置，一字一句地说道：“这里是你，”然后他又指着自己的头说道：“这里是我。傻瓜，我怎么可能会因为你放弃我的梦想呢？只是我希望，你能够允许我离你近一点，再近一点，直到你觉得我对你的好是理所当然为止。” “可是……” “没有可是，喜欢你，对你好，都是我不由自主，心甘情愿。” 喜欢一个人，就是在慢慢与他相处的过程中，把对他的好都变成理所当然，哪怕自己一份好处也没捞到，就算最后大概会后悔，那也怪自己当初心甘情愿，怨不得谁。 窗帘被微风带动，豆丁躺在地上扒拉着晃动的窗帘，林柯背对着窗外，在眩目的光线中形成一道朦胧地剪影。齐宇紧握住他的手又不安分地抬了起来，扶住他的头，覆上他柔软的双唇。 林柯半眯着眼，双手环住齐宇的肩，呼吸愈发沉重。 空旷的客厅里，二人面红耳赤喘着粗气，在沙发上拥作一团，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彼此。 就在他们即将结束这个深吻的同时，大门却忽然被打开了，原本兴奋的三人在门口僵住了，笑挂不住了，逐渐变成震惊。周雅捂着嘴，看着沙发上忽然被打断的少年，又回头看了一眼身侧的齐衡，只见他笑容不再，取而代之的是面色铁青。 林柯和齐宇迅速分开，脸上的绯红瞬间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苍白。 “爸……你怎么回来了都不提前说一声？”齐宇猛地站起身来，低声问道，看似沉着，背后却是被惊出了一身冷汗。 齐衡杵着拐杖踏进门来，上下打量着林柯，视线又转到齐宇身上：“好哇，真是惊喜，我的好儿子，竟然有这么变态的嗜好！” “爸！你说什么？”齐宇没想到齐衡竟然会说出这么过分的话来，他本就猜到齐衡这一关不好过，但至少他不会这样决绝，现在看来竟是他想错了。 “老齐……”周雅拉住齐衡，“先别急，你先听孩子们说……” “说什么说？齐宇我自己亲自管教，老严，帮我把那个孩子带走，我不想看见他！”齐衡怒得险些站不稳了，周雅扶着他劝道：“别急，先听孩子怎么说……” “说什么说？我早就看这孩子不对劲！”严义不由分说立刻上前去，准备带走林柯。 “不行，”齐宇挡在林柯身前，“今天谁也别想带走他！” “老严，赶紧打电话叫老张带人过来，今天我非得把这孩子给弄走不可！”齐衡实在是站不住了，憋着说完一句话之后也没直接去沙发上坐下，而是让周雅拿了把椅子过来。 严义话不多说立刻拨通了电话，把周雅急坏了：“老严！你真是的，这是人家家里的事，你凑活什么？” “爸！我是真心喜欢他的！”齐宇怕了，他知道齐衡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若真的叫了人来，单凭他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留得住林柯。 “你给我住嘴！这个家不是由你说了算的！”齐衡气得发抖，若是他能站起来，非要直接用这拐杖打断齐宇的腿不可！ “老齐！你这又是何必呢？当初你跟秀秀是怎么被齐老爷子逼分手的你忘了吗？怎么现在还来这样逼小宇？” “他能跟秀秀比吗？这根本就是两码事！” “爸！”齐宇抓住林柯的手，俩人手心都被汗水沁透，“我们是真心喜欢对方的，为什么不可以？难道性别就真的那样重要了吗？” “这不是性别的问题，别的我不管，我只问一句，他能给我齐家生个孩子吗？他不能！我齐家不可能娶一个男人进门！” “爸！”说话间门口涌进好几个身穿军装的人，齐宇紧握林柯的手又把他护在身后，“我告诉你们，他没有触犯法律，你们不能碰他！” “是，他是没有触犯法律，那我总可以请他离开我家吧？”齐衡盯着林柯的双眼，那双跟齐宇及其相似的眼，原来怒起来的时候竟是这样可怕，好像光是用眼神就足以杀死他。 林柯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在等着他做一个决定。良久，他松了松手。 “林柯……”齐宇难以置信地注视着他，喃喃道：“你不是，不是要丢下我，对吧？” “抱歉。”两个字，好像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手被齐宇拽得疼了，却又不敢太用力甩开他。 “别说，别说抱歉，我求你，别这样……”齐宇似哭似笑，“你自己答应我的，以后都要陪着我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林柯眼眶酸涩难忍，却又不敢闭眼，他怕一闭眼，眼泪就掉下来了。该挣开的还是要挣开，再这样拉扯下去，只怕他自己会反悔。 林柯咬牙，猛地把手从齐宇的手里挣出，不小心被齐宇的指甲划出一道口子，鲜血一点一点掺出，连成一道红线滴落在地。疼，却又抵不过心绞。 “我跟你走。” “不要，林柯！”林柯抬脚走向严义，齐宇还想继续抓住他，却被齐衡派人拦住了。 “林柯，不要走，我求你，别走！林柯！！”身后是齐宇的嘶吼，林柯跟在严义身后不敢回头。 诶，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你长得这么好看，却又不说话，你是不是声音不好听？ 你看你头发都白了，像个小老头。 你还不是一样，还说我呢！ 两个都是老头子。 为什么买红色的啊？ 因为这样的话就算把你丢进人群里也可以一眼就找到你了。 什么啊，你觉得我是容易走丢的人吗？ 可是你不喜欢我。 喜欢，我喜欢你。 我不想走了，困了。 那我背你。 你看你小时候那么可爱，要是从小就认识你就好了，说不定这样的话你早就是我的了。 柯宝，还好有你在…… 傻瓜，我一直都在啊，我会一直都在你身边的。 我说，我想毕业之后带你回家。我不想再这样躲躲藏藏下去，至少我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想跟你在一起，一辈子。 你愿意吗？跟我回家。 我愿意。 我愿意这样给你暖手，我也喜欢这样握着你的手，把我的热度传给你。 这么冻的天，却不下个雪。 这里本来就不常下雪，要是年年都下倒是奇怪了。不过以后下雪的日子我都陪你过，就像你所说的那样，一起走到白头。 好啊，不管等十年也好，等二十年也好，只要是你陪我，哪怕等到你我白头，牙齿掉光，我都等。 傻不傻，这里不下我们可以去北方，去滑雪，去打雪仗，想怎么玩怎么看都行，虽然远，但至少不会只一天雪就化了。 抱歉。 别说，别说抱歉，我求你，别这样……你自己答应我的，以后都要陪着我的。 对不起，我食言了…… ☆、离开 “既然你打算放手，我希望你们断就断得干净些。你家人那里我可以跟他们沟通，以后就不要在待在B市了吧，需要多少钱我们都给。”严义冷漠又无情的话让林柯不禁冷笑：“不必，我自己会跟我妈说。钱，不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会要。” “我知道你还舍不得小宇。这样，我带你去个地方。”严义把林柯出齐家大门，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司机下车来给他二人开门。 “请吧。放心，我是军人，不会害你。” 林柯犹豫了，但一想到对方是严昭的父亲，定不会做出什么不利于他的事情来，便点头上了车。 一上车之后便是无限地沉默，车飞速向前驶去，原本路过一些林柯熟悉的街道，而后面渐渐地变得陌生了。 “别怕，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我是带你去见齐宇的母亲。” 齐宇的母亲？他的妈妈不是早就……原来是去墓地。 车停下之后，司机赶紧下了车给林柯开门，严义在林柯前面给他带路，路过那些荒芜切凄冷的墓碑时感叹道：“齐宇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你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林柯脸色苍白，到现在整个人面无血色，特别是跟着严义来到这个墓地时更是屏住了呼吸。 这里，跟那个梦发生的地点一模一样。甚至，连路过多少个墓碑都跟他梦里那个场景完全吻合。只是，当严义停下脚步，在林柯面前的墓碑上，那张微笑着的黑白照片里的人不是齐宇，而是一个跟齐宇有五六分相似的女人。 她梳着干练的短发，看似成熟稳重却又因为那个笑又着恰到好处的温柔。 “她叫楚秀，我想你应该没有听过这名字，但你父母应该知道。当年为了救下一群孩子，只身前往现场，只可惜那歹徒发现了她的身份，在她开抢的同时也对她开了枪……” “就是这么一个人，你可知齐宇是他留在人世间唯一的儿子。剩下的话我不说你也懂了吧？”严义长叹一声，“若是她在或许你跟小宇还有一线生机，她那么好的一个人，跟雅雅一样，说不定有他们在老齐也不至于这样拦着你们。” 夏风吹拂，阳光照耀在墓碑上，楚秀的笑颜漾开，正是青春年华时。 林柯忘记自己是怎么做到让严义同意让他在江边下车的了，脑海中回想起曾经与齐宇发生的种种，那个爱笑的，阳光的大男孩，最后哭着喊着让别走，可是他没有回头。 他怎么敢回头啊？ 他怎么舍得去看齐宇哭，怎么舍得看齐宇一人垂死挣扎，而他自己却又安然离去呢？ “我知道，是我们欠了你，这些钱，你先拿去，剩下的回头我们再给你。” “不必，是我耽误了他。” 是我耽误了他。 如果当初没有同意齐宇的追求就好了。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总会有人能让他心动的…… “嗡——”是手机响了。 林柯拿出手机，看清来电显示齐宇两个字时，一个嬉笑着跑过的孩子撞了他一下，手机立刻从手机滑出，落进晃动的江水里。 手机迅速沉下，在水的光影里瞬间消失不见。那个小孩子吓得愣住了，他的母亲更是脸都绿了。 “呀，怎么搞的！”那女人把孩子朝岸边拉扯了一下，孩子立刻就被吓哭了。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这样，阿姨带你去买个新的手机还你好不好？”那女人赔礼道。 “不用了。”林柯望着江水出神，失落地向前走去。 “诶，真的对不起，要不这样，你那个手机是花多少钱买的？我按原价赔给你。”女人拉着孩子跟了上来，在林柯身后说道。 “不用。丢了就丢了吧。”林柯快步向前走去，把他们抛在身后，若是平时他肯定说一句：“记得带好小朋友，让他离岸边远一些，注意安全。” 可是现在，他没有心思去顾及别人。 其实手机掉了也好，他怕自己真的接了那一通电话，就真的没有办法继续一个人走下去了。 齐宇，对不起，我真的要丢下你了。忘了我吧，以后的路会有人陪你走的。 回到家，赵香燕已经下班了，难得她晚上不加班，在家里做好了饭等着林柯了。 林柯一进门赵香燕立刻从厨房里飞奔了过来，见到他平安无事之后才松了口气，嗔怪道：“你小子，跑到哪里去了？给你打电话结果还关机了，真的是。赶紧洗手准备吃饭了。” 说完赵香燕就准备回到厨房收拾一下准备吃饭，可刚转身便听到林柯带着一丝哭腔说道：“妈，我们搬走吧！” 赵香燕怀疑自己幻听了，回头问道：“什么？” “我不想再待在B市了。妈……我们走吧，不管是去北方也好，或者去更南边也好，去哪里都好，总之别待在B市了……”林柯一路收敛着情绪，从江边一直晃悠到他和齐宇曾经去过的地方，从早上，一直晃悠到天黑。 夕阳下，没有那个人牵着他的手了，只有他踩着影子听落叶的声音。 所有的路，他都独自走了一遍，他没有哭，也许是风吹干了泪。可不知为何，在打开门看到赵香燕的那一刻，他忍不了了，眼泪犹如决堤之水喷涌而出，所有的委屈、不甘、不舍、难过都在此时占据着他的心。 “是齐宇他欺负你了吗？”赵香燕抽出纸巾仰着头给他擦泪，“傻孩子，没事的，有妈在呢！” 赵香燕把林柯拥入怀中，这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早就不是那个矮矮的，小小的，可以被她保护在臂膀下的小男孩儿了。 “乖，妈妈答应你。我们去北方吧，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了，好不好？” 林柯想应声，却又害怕。他把头埋在赵香燕的脖颈，任眼泪肆意滑落。 “如果真的走了，就再也看不到他了，后悔吗？”赵香燕拍拍他的背问道。 “不后悔。” “好。先吃饭，吃完饭咱们就收拾东西。” 林柯到底是没有吃下几口饭，也无心收拾。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赵香燕知道他手机丢了之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了，手机店应该已经关门了，便跟他商量着明天再给他买一部手机。 林柯一整夜都没有好好休息，赵香燕一大早就去公司办了离职手续，回来的时候给他买了早餐，却也没吃几口。 赵香燕心疼地安慰道：“没事，好好静一静就过去了，该吃的饭还是要吃，好好过好接下来的生活才是最要紧的。” “我知道。我只是没有胃口而已。”林柯捏着手中的豆沙包，迟迟不肯下口。 “多少吃一点吧。吃完妈带你去挑一步手机，然后回来收拾好东西我们就离开。”赵香燕叹了口气，视线转向墙上一家三口的合照，“只是分开而已，不是天塌下来了，熬一熬总会过去的。” “这条路本来就很难走，既然当初做了这个选择，就该有分开的准备。世上长长久久的爱情其实少得可怜，不管是男男女女的爱情，还是本就不被世俗所接受的同性恋，真正能够一起走到白头的人实在是太少。你看你爸爸，他不就是丢下我走了吗？日子还不是照样过了。没什么差别的。” 只是有时候，还是会很想他而已。 离开也好，总不至于每天走那条路时都抱有不该有的幻想，想着他也许就在身边跟着，哪里也没有去。 “妈……”林柯抬眼，眼睛红肿得像只兔子。 “你还年轻，后面的路还很长，以后或许还会遇到更值得你去爱的人也说不定，熬一熬，别怕，有妈在这里陪着你呢，总会有熬到头的一天。”赵香燕头上的银丝在灯光下明晃晃地扎人眼疼，皱纹不可置否在宣告着她已经不再年轻的事实。 林柯买了一部新手机，换了新的电话卡，新的微信，头像仍旧是空白，好友仅有赵香燕一个。曾经的好友，曾经的班级群，曾经的那些种种，都随着那部手机的丢失消失在他的生命中了。 带着沉重的行李，离开这个他住了十几年的老街，踏上一条陌生的路。赵香燕告诉他别回头，一旦回头便走不了了。 是啊，不能回头。哪怕是那个曾经热情洋溢的刘大爷站在他身后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他也没有回头，只是高声说了两个字：北方。 简简单单的北方二字，他们却奔波了好几天。不知道到底该在何处落脚，只管走走停停，直到来到一个北方的小村庄，跟村长说明了情况之后便暂时住进了村长家，然后请人来修了栋房子，借了不少钱。 林柯大学就选在那个村所在的市区里的一所重点大学，周末出去当家教挣钱，平时就去找一些临时工兼职。而赵香燕也没闲着，找到工作后，立刻结清了村长家的房租费，然后是一点一点地还钱。 起初二人过得艰难，好在邻居和村民们热情洋溢，多多帮助，这才让他们逐渐适应了北方的生活。 林柯在大学期间每天都过得很忙碌，但也结识到了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叫林海，不仅跟林柯名字只差一个字，而且背影也极其相似，一眼望去还以为俩人就是同一个人。 林海跟他是同班同学也是舍友，别的室友还调侃他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林海性格跟唐泽很像，却又不太像，听他那么一说立刻把手搭在林柯的肩上点头道：“你这么说还说不定就是了。” 林柯好脾气地拿开他的手否决道：“我可没这样跳脱的弟弟。” “那可说不准，没准我们一个像爹一个像妈！”林海说完之后立刻遭到林柯的白眼，缩了缩脖子。 “诶，你干嘛去？”见林柯拿着包要走，林海跟了上去。 “当家教，时间快来不及了。”林柯没跟他多说废话便开了门出去，林海紧跟其后：“我也要去！” “你去干什么？”林柯看了一眼时间，快步行走。 “我也想体验一下当老师的快乐！”林海眼巴巴地跟在林柯身后，一跟就是五年。 应该说比五年更久。因为大学毕业之后，林柯考上了研，林海也跟着他考上了研，虽然考的不是同一个学校，但平时还是时有联系。 研究生毕业之后，林柯被分到本市的一家医院工作，很不巧，林海也分到了那里。 “我当初说什么来着？咱们俩天生的有缘分，我觉得赵姨简直就是我亲妈！”林海想到之前去林柯家，见到热情的赵香燕，再跟自己家里那只母老虎对比之后，更加笃定自己是捡来的，他绝对不是亲生的，赵香燕才是他的亲妈！ 不过说归说，事实就是，他跟林柯毫无血缘关系，他们仅仅是同一个姓，背影很像的朋友而已。 ☆、时光 一年又一年的冬季，年年下雪，每一次下雪路面都会变得又湿又滑，心里早就忘却了当年对下雪的期盼。只是每到下雪天来临，林柯就会不由自主地翻出衣柜里那条红围巾，尽管这一条已经再是当年那一条了，那一条已经在不知道是他来的第几年的时候被不小心弄丢了。 早些时候林海会凑过来问他那条红围巾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林柯总会摇头说没有，仅仅喜欢而已。 是啊，仅仅是喜欢而已，而不是希望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在大雪茫茫中一眼就找到他。 后来，林海不问了，林柯还是依旧会保持这个习惯，不知不觉从大学到读研，再到工作，不知道换过几条，但每次都必定会选一条红色的。 恍恍惚惚间，林海会突然问林柯：“我们认识多久了？” 林柯这才仔细数着年份，回答道：“十二年。” 原来他已经跟齐宇分开了十二年。 “过得好快，我的天，我过几个月就要三十岁了，我得赶紧抓紧时间准备一下，至少得在三十岁之前结婚！”林海想了想，忽然好奇道：“不过话说林柯，你是不是不打算结婚啊？这么多年都没见你交过女朋友……你说你，也不知道珍惜，当初追你的女生那么多，怎么就不开窍呢？” “可是，都不喜欢啊……”林柯无奈道：“不喜欢，就算开窍了也没有办法。”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都没试试，怎么知道不喜欢？” 林柯没有回答他，或许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觉得自己身旁的那个位置一直都有人在，只是那个人，被他留在了那个记忆都模糊了的地方。 “林柯，”林海忽然叫住林柯，神情落寞：“我有点想辞职了。” “为何？”林海以往总是笑着，没个正经的时候，这时候突然伤神让林柯感到诧异：“是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想回家里去吧。以前总是觉得我就应该在外面，离家里远远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忽然觉得外面好像没什么好的，甚至不如家里来得安心。” 说来也巧，林海家也是B市的，只是他高中的时候来北方上的学，大学的时候他留在了北方，而他的父母又回到了B市。 “你不是说你曾经也是B市的人吗？有没有想过什么时候回去一趟呢？就算只是去看看也好。”听到林海这么问，林柯心中那股淡到可以忽视的小火苗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这十二年来他不是没有想过回去，他拼了命学医，工作之后又专研投资，还完债之后存下了一笔钱，想着要怎么还给齐宇，要不要亲自去给他？最后在三挣扎之下，林柯选择了把钱都转进一张银行卡里，把密码写在一张纸条上放进一个信封里给齐宇寄了回去。 他不是没有想过齐宇收到那笔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的心情，或许兴奋，或许茫然，又或许气愤……不管怎样，都比他亲手交给齐宇好。 “林柯？”林海发现林柯走神了，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怎么样？要不要考虑跟我一起回去？” “不了，”林柯苦笑道：“如果我回去的话，势必得带上我妈一起，那太麻烦了。” “噢也是，阿姨一个人在这边也没有个人照应。”林海失落道：“那这样的话，就只好我一个人回去了。” “一定非走不可吗？”林柯没想到终有一天，他也会挽留别人。 “嗯，总不能一直在外面漂着吧？跟流浪似的。”林海望着天边出神，“只是挺后悔的，当初太年轻，总吵着要离爸妈远一点，现在又觉得当初自己真是傻逼透了！” “我现在在外面浪也浪够了，是时候该回去看看了。好久没有尝过我妈做的菜，也不知道有点长进了没有？” 林柯眼里那个永远都把快乐和开心挂在嘴边的人，现在突然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跟他讲起小时候的那些事。当初觉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就记了十多年。 回到家里时，林柯看到沙发上睡着了的赵香燕，默默地给她搭了一件衣服，却把她惊醒了。赵香燕抬头笑道：“回来啦？怎么不早点打个电话回来呢？我好给你做饭。” “不用了妈，你好好休息。” “休息什么呀，妈妈现在整天都在家里闲着，倒是你上了一天的班回来，妈妈给你做做饭又能累到哪里去？” 赵香燕起身准备去做饭，却被林柯按住了，“妈，我在想一个问题。” “嗯，你说。”以往林柯有什么话都会对她说，所以当林柯这样说时赵香燕并没有惊讶，而是安安静静地听他开口。 “我有点想回去了。” 林柯不敢直视赵香燕的双眼，“只是有一点想。” “想回去就回去吧。” “也不是非回去不可。”林柯连忙解释道：“只是想回去看一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怕赵香燕误会什么。 “妈知道，妈知道你是想回去的。妈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想去哪里，妈都同意。”赵香燕握住林柯的手，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轻拍：“既然有这个想法，就要义无反顾的去做，别等到以后后悔当初没有遵从自己的内心。” “妈……” “你这孩子，你那点儿心思妈能不明白吗？想回去就回去吧，去看看他也好，省得你总是出神，嘴里又不饶过自己。” “对不起，我大概还是忘不了。”林柯垂着头，无奈道：“我以为我会慢慢忘记过去，忘记他，开始新的生活，可是……还是，没有办法。” 一开始林柯总是误以为自己可以放下了，至少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交朋友，跟林海一起打打闹闹，有什么就说什么，当然，除了跟齐宇的那段过往以外。 转眼十二年过去了，每当他看路过街边的小吃摊时，听到身后有人踩着落下的梧桐叶发出一声脆响，猛地转过头去却早已物是人非。 当他林海约他出去骑自行车时，明明很想去，却还是会找一个撇脚的借口推脱掉；当下班路上碰见一两个打闹的的高中生时，脑海里会忽然浮现出齐宇那副欠揍的脸…… 岁月缓缓，模糊了记忆，磨光了棱角，但他的脸，他的笑，他的声音，就像口袋里一颗舍不得吃的糖，见了谁都说不喜欢吃，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又想摸出来尝一尝。 “要是他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的话，就回来吧，妈等你。要是他还在等你，就好好跟他生活，等安顿好了妈再过去找你。”赵香燕一笑眼角的细纹就变得明显了，可她却也不在乎，不吝啬于展现温柔。 林柯一想到齐宇也许已经结婚的时候脸色变得难看了起来，不知道该怎么接下文。赵香燕鼓励道：“傻孩子，担心什么？想去看就去看看，大不了看完再回来，若他真的成家了，你也好收收心开始自己新的生活。” “你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虽然我平时没有说你什么，到说到底是希望你能找一个可以一起好好生活的人。”总不至于我离开之后孑然一生。 后面的话赵香燕没有说，她怕自己说得太多反倒绊住林柯的脚。 “知道了妈，您放心。”林柯望向窗外，初来的冬夹杂着飞雪，一片又一片地落在这片繁忙又热闹的城市里。要是能捎一片雪花带过去就好了，这样就算今年B市没有下雪也能让他看一眼。林柯想着想着又笑自己幼稚。 林海收拾好了东西，却没想到林柯来送他的时候竟然拉了一个行李箱，还以为是林柯给他买的特产让他带回去，高兴地说谢谢准备收下。 林柯哭笑不得：“我这是打算跟你一起走。” “啊？”林海尴尬又茫然地挠挠头：“你也要回B市？” “嗯。” “你不会是在逗我吧？”林海怀疑道。他知道林柯这个人每次逗他的时候都是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脸，让他不得不信以为真，以至于林柯每次欺负他都轻松得逞。 “不是，没开玩笑。这里面的都是我的行李。”林柯浅笑道：“我已经辞职了，打算回去B市看一看。” “我不信，肯定也有诈！”林海将信将疑地说道：“之前明明说的不走，现在忽然又说要走了，骗谁呢？” 林柯掏出机票晃了晃：“机票都买好了，诈你也不至于跟钱过意不去。” 林海抢过林柯的机票仔细看了看，还真的没有骗他。把机票还给林柯之后林海这才反应过来赵香燕没有来，他疑惑道：“不对，你回B市不带阿姨一起吗？” “暂时先不急。” “有情况？”林海忽然起了八卦之心：“是不是因为那个谁？” 曾经不止一次听到林柯无意提到过有那么一个人，那个人跟他一个高中，一起做了很久的同桌，他们的感情很好，可别的林柯什么也没有说了。 林海多次向林柯问那个人的名字，死缠烂打却还是套不出来一个字，最后他只好猜道：“这么久了还念念不忘，八成是个女孩子！” 林柯想否认，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这使得林海更加笃定，林柯这么多年来一直拒绝别人的追求，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很喜欢的人。难怪当他提到回B市的时候林柯回出神，现在又忽然说要跟他一起回去了。 “是也不是。”林柯看了看手表，快要到登机的时间了，呼吸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是有多好的一个人，让你这样念念不忘。”林海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噢对了，我之前约了朋友，说是等下了飞机之后出去吃一顿，你介不介意一起？顺便认识一下。” “嗯，好。”自从离开了齐宇之后，林柯以为自己不会再有朋友，可是他认识了林海，还有一些别的可以说是比较熟络的朋友，仔细想想，好像交朋友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现在对于他来说，能多一个朋友就多一个朋友，至于当初为什么会那样拒绝和别人相处，他现在甚至也想不明白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了。 “好啊！是你以前的朋友？” “对，以前是玩得很好的邻居，后来上了高中之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再后来上了大学的时候又偶然碰到了。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给别人做手术，因为病人自身身体没有调养好，所以病情复发，结果那病人的家属非得让我赔偿，当初那件事还打官司，就是他给我摆平的。” 听林海这么一说林柯倒是有印象，听到林海提起过有这么一个人，但具体不知道叫什么，也没有见过本人。 ☆、归来 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地变化着，它总是喜欢趁着大家忙碌的时候悄悄改变身边的一切，身处其中的人若是不停留下来细想并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而长居外地的游子回到当初那片熟悉的土地时，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 公路两旁仍旧是高大的树，它们好像一直都没有变，永远都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默默地生长着。而除了树以外，别的都变了。 高大的楼房挡住了曾经一眼就能看清全貌的山丘，公交车早就换了路线，连语音播报的地点林柯都对此一无所知了。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林柯甚至仅知道几个站名，别的都变了，连下一站就到二中都让林柯感到惊讶。 “这条路竟然会经过二中吗？看来是我太久没有回来，好多地方都不认识了。”林柯擦了擦窗户上的霜望向窗外，路边的灯光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放松。 “我记得你高中是在二中上的学，不会连这条路都不记得了吧？”林海讶异道。 “或许下去走走应该还是记得的。” 公交车停了，林柯望着二中的大门口出神。校门口已经扩大了很多，比以前看着更加气派更加宽敞了，不像是所高中，倒像是所大学。 “这段时间你打算住哪儿？”林海问道。 “先随便租一个小房子住着吧，等事情忙完了再决定留下来或者是回去。”公交车再次发动了，他收回视线，忍住下去看看的冲动。 “要不先去我家住着吧？虽然我妈人有点儿唠叨，但心肠还是不错的，她早就说想见见你了，正好。”林海提议道。 “不用了，”林柯倒是很想去林海家做客，不过去住还是免了，省得到时候再搬出来太麻烦了。“我已经看好了一套房，跟房东也商量得差不多了。” “这么快？”林海还想着打电话让他妈给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听林柯这么说转念调侃道：“还说没想回来，连屋子都租好了。” 林柯笑笑不说话。 林柯租的地方离二中不远，没几站就下车了，临走前林海提醒道：“别忘了今晚还约了朋友。” “嗯，放心吧，不会迟到。” 林柯沿着手机上的指示找到了的他定下的那套房，说不上有多大，但至少干净整洁，一个人住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柯找房东拿了钥匙，仔细检查好了房间之后跟房东签好协议之后才赶紧收拾东西，然后下楼去买了些日用品回家。 忙忙碌碌，直到肚子咕咕叫林柯才发现今天还没怎么吃东西，又稍微收拾了一下才舍得出门去。 林柯沿着公路一直不停地走，按照记忆的方向，终究还是走到了二中。林柯站在二中的后门，透过铁门向校内望去，有三三两两的同学跑到后门这边的超市买东西，然后又急冲冲地跑回教学楼去。 看来这一点，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没有变，总有人会延续他们当年的过往，一届又一届。 林柯抬脚，却又顿住了，沉默片刻后叹气离去。他没有勇气再踏进二中。不管是去看望当年的那些老师也好，还是去看看教学楼、食堂、宿舍……那些曾经有着他和齐宇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它们就在他的面前，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踏进去，哪怕是站在操场上望一眼当初他坐的那个位置也好。 算了吧。下次有空再来。 转身，回头，叹气，离去。 他不知道是缺那一点勇气，还是在害怕什么。也许他真的怕，自己回来缅怀这些青春的时候，他想的那个人，正在享受幸福的生活。 草草吃过饭之后沿着公路，朝着记忆的方向继续走。路旁的车驶过时带来的寒风促使他打了个喷嚏，裹紧脖子上松掉的红围巾，抬头看了一眼阴沉的天空加快了脚步。 南方的天气跟北方不一样，南方冬天这个时候天一旦阴沉下来就极有可能下雨，只可惜他在北方待了太久，竟忘了带把伞出来。 中央大街依旧伫立在那里，只是比从前更大更繁华了。明晃晃的灯光一排排亮着，倒是有种过年时热闹的气氛。 林柯突然后悔为什么现在回来？要是这边耽搁得太久，说不定今年过年只能让赵香燕一个人在那边过了。 一想到这里林柯又悔又恼，可又觉得，要是在这之前他能见到齐宇，这一趟也不算是白费。 也许他不在B市了呢？一晃过去十二年，谁也说不准还能再次相遇。 过了中央街没多远就是石路街了，也不知道唐泽还有没有住在那里，不知道那些邻居还能认出他吗？想到这里，林柯加快了脚步。 只是当他看到石路街的路牌之后愣在了原地。 路牌还是那块路牌，街还是那条街，可进去石路街的路口被拦住了，有人搭了一个小棚在那里守着，一见林柯停住就上前来对他说道：“是来找人的？” “额不是，以前在这里住过，回来看看。这里是什么情况？”林柯透过路口望进去，到处坑坑洼洼，街道两旁的超市已经空了，看样子已经荒废了一段时间。 “噢，这里的人这些年都陆续搬走了，正好这个老街也有些年头了，所以政府把这里的人都安顿到别的地方去了，要找人的话只能去别处看看能不能找到了。”说话的这个人大概四十多快要五十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工装，带着安全帽，身上沾了些泥土。 林柯失落地点头道：“多谢了。” 那人说完之后又干活去了，徒留林柯守在街口大量着曾经住了十几年又匆忙离去的地方。所有的期待都被拦在了街口，化成了泡影，整个石路街空旷而又宁静。曾经的热闹不再，那些熟悉的人也不见踪影，唯一可以留给他怀念的仅有还默默陪着这条老街的梧桐树。 罢了。 当初是他不顾一切选择了离开，现在回来却再也进不去这条老街，都是他自己该受的罚。 老街没有了，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好像所有的期待都被抽空，回忆也仅剩下这条公路和二中可以让他挣扎。抬脚胡走，回过神时已经到了一栋别墅门口。 是齐宇家。 从铁门望进去，花园里的花朵枯萎，草丛也是无精打采地拉耸着，若不是看到有一辆汽车从车库里开出来，或许林柯都不敢信这里还住着人。 倒不是说这栋别墅看着荒凉，只是没了当初见时的奢华壮观，也许是因为天气问题让花园看着萧条也说不定。 那辆车向林柯驶过来，林柯注意看了一眼司机，是严昭！ 突来的惊喜让林柯感到意外，只是严昭并没有注意到他，匆匆驶过他身旁之后又消失不见。 林柯没有见到齐宇，严昭的副驾驶位置上空无一人，可这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希望。严昭跟齐宇关系那么好，既然严昭还在B市，那说不定齐宇也在！ 林柯想着有些兴奋，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来电，顺便注意了一下时间，暗叫一声糟糕！ “喂？林柯，你人在哪儿呢？等你半天了。”林海的声音微怒，“你不会真的忘了时间吧？” “抱歉抱歉，给我十分钟，我这就过去！”林柯说着赶紧招了出租车报了地名。林海在那头无奈道：“那行吧，我先跟我朋友说一声，省得人家等急了。” “他已经到了吗？”林柯感到很抱歉，但仍旧压制不住心中的那一份窃喜。 “对啊，不过没事，他人比较大度，十分钟还是能等得了的。” 出租车缓缓驶向目的地，林柯望着窗外出神。要是他真的在的话，该怎么面对他呢？ 林海给林柯通完电话之后又给沈言旭说了一声，沈言旭点头道：“没事，我无所谓，毕竟我这里又不冷。” “那是，冷的可是我！待会儿这单非得让他买不可！这小子真的是，平时挺守时，偏偏这时候忘了时间。”林海吐槽了几句，打了个喷嚏，对沈言旭说道：“早知道我也去买一条红围巾戴着，这样也不至于现在冻成狗了！” “买围巾就买围巾呗，干嘛非得买红的？”沈言旭笑道。 “不知道，我那朋友年年冬天都带着他那条红围巾，看着还蛮好看，啥时候我也买一条戴着试试！”林海说着忘记了寒冷，也忘了看时间。 “得了吧！就你那样儿……” “怎么？我这样子怎么了？我跟你说，我这样子也不差的好吧！”林海只顾着打电话，全然没有注意到有一个人忽然疯一样向他奔来。 那人穿着一身警服，忽然拍住他的肩喊了一声：“林……” 林海回头，吓了一跳，只见一个高大的警察站在他面前，对方看清他的脸后迅速抽回了手，失落至极：“抱歉，认错人了。” 林海听到那个林字时就惊出了一身冷汗，还以为是他犯了什么事，还好只是认错了人。 林海看着那个警察离去时，另一个跟他穿着一样的男人走到他身旁，回头看了他一眼，与林海对视之后林海立刻收回了视线，过了一会儿再看过去时他们已经走远了。 “怎么了？”电话那头的沈言旭担忧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刚刚忽然被一个警察叫住了，我还以为他要抓我呢，结果是认错人了。”林海松了口气，这时林柯在马路对面冲他挥了挥手。 林海挂断电话，林柯过来之后他看了一眼时间，气鼓鼓道：“怎么回事？说好的十分钟呢？” “我猜的大概十分钟，没想到有些路变成了单行道，稍微绕了一下路。”林柯赔笑道。 “真是的，下次可不许再迟到了！你知不知道，刚刚我等你的时候差点给吓死了。” “怎么？” “就是有个警察，突然冲到我面前来叫我，还把我的姓都叫出来了，结果他说认错了人。”林海说完，林柯脸忽然变得刷白：“什么时候？他……他去了哪儿？” 林海向着那俩人离去的方向指道：“那边，大概走了有一两分钟了。” “诶？”林海刚说完林柯便冲了过去，大路笔直，去并未有那人的半□□影。 林海追了上来，喘着气说道：“说不定已经走了，走吧，我那个朋友还等着的呢！” 林柯沮丧点头，意犹未尽跟着林海向反方向走去。 齐宇忽然不想吃了，走出小巷，严昭紧跟着他出来：“你还说你已经忘了他，就因为认错了人所以饭都不吃了？” “没有胃口而已。” 齐宇向停车场走去，恰好与林柯背道而驰。倘若他俩谁回头看一眼，就一定能认出对方，可他们终究谁也没有回头。 ☆、相遇 林柯做梦也没想到原来世界可以小到这种地步。当他看到沈言旭的那一刻，方才的失落都被抛之于脑后，“好久不见。” “好巧。”沈言旭起身惊讶道：“没想到林海这小子说的好朋友竟然是你！” “原来你俩认识啊？”林海比沈言旭更惊讶，“亏得我还想好了怎么让你俩多聊聊好熟络熟络。你俩倒好，都不告诉我你们认识。” 林海气鼓鼓地坐下，给自己倒了热水喝了两口。 林柯笑道：“你又没告诉我他的名字，我怎么知道认不认识？” 沈言旭叫了一声服务员，然后回复林柯的话：“他呀，一直都是这样，傻里傻气的。” “呸！我好歹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林海不满道。 服务员拿来菜单，林海知道这俩人关系还不错，也没得顾忌了，直接率先看起菜单来。 林柯取下围巾，搓了搓冻僵的手问道：“这些年一直在B市吗？”问完才忽然想起来林海说过他们之前在北方那边遇到了，不过客套一下总比什么都不说强。 “倒也不是，只是这两年又回来工作了而已。我听林海提起过你，你这些年都跟他一起的对吧？”林海点好菜之后林柯也选好了菜，报给服务员之后才说道：“是。” 沈言旭低头看了一眼菜单，选好之后说道：“那怎么都不联系了呢？我记得当初说好了要常联系来着……啊，是齐宇管得太严了吧？” “我跟他……已经分开了。”林柯垂眼，苦笑道。 沈言旭恍若被巨石击中一般愣了一下，然后尴尬地笑道：“噢，不好意思，是我多嘴了。” 林海在一旁听着很是好奇，但是看林柯的状态不对也就什么都没问。 气氛忽然就凝固了下来，林海讲了一个笑话之后才有所缓和。 菜端上来了，林海忽然觉得缺了点什么，仔细一想才发现没有点酒，于是也没管他们的意见就让服务员拿了酒过来。 林柯原本是不想喝的，可是拗不过林海，便小酌了一口。 一口下去之后整个人从嘴到胃都热乎起来，说好只喝一口，却又没忍住再喝一口，然后一口接一口，最终还是醉了。 以往聚餐时林柯总是滴酒不沾，林海一直以为林柯不爱喝酒，现在看到林柯忽然大哭又忽然大笑才知道，这家伙分明就是怕喝醉了出丑！ 林柯一路上又吵又闹，一会儿抱着路灯不肯走一会儿又叫着齐宇的名字大哭。沈言旭没想到林柯喝醉了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俩人一个劝一个扶，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林柯才安静下来，最后终于同意让沈言旭背他去了沈言旭家。本来林海想让林柯去他家的，但是想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去他家的话难免会吵醒他爸妈，况且沈言旭现在一个人住，他家里离得也近，所以他们最终去了沈言旭家里。 给林柯收拾好了之后林海自己也累得不行，发了信息给他爸妈之后收拾一下去沙发凑合了一晚。 林柯醒来时头疼欲裂，看着陌生的房间陷入茫然，直到打开门出去看到沙发上的林海之后才松了口气。 昨晚他是怎么来的？他记得自己好像不小心喝了很多酒，后面发生的事情全都记不起来了。 林柯走到沙发旁去叫林海去房间里睡，林海被他弄醒之后却又睡不着了。 “我昨晚……没做什么丢脸的事吧？”林柯想到很多年前那一晚，他忽然想起来自己是为什么喝下那一杯酒的了。 那时候脑海里有一个念头：有齐宇在，没事。 所以就是那一次开始，他知道了自己酒后会发酒疯，十二年来，不管是谁让他喝酒他都不曾喝过。而昨晚又是为什么呢？ 恰逢情不自禁吧。 都说借酒消愁，恰好有愁，恰好有酒，所以情不自禁喝酒。只是昨夜消了愁，清醒之后便是更愁了。 “那倒没有。你昨晚只是抱着路灯喊一个人的名字，好像叫齐宇来着……”林海揉了揉眼睛，见林柯脸瞬间变黑之后又对他挑眉道：“那个齐宇……是男的女的？” “这名字像是女的吗？”林柯说完之后觉得自己大概是脑子还不清醒，这都能上钩。 “噢，男的……难怪那么多漂亮女生追你都追不上～” 林柯瞪了林海一眼按了按太阳穴洗漱去了。 沈言旭早就醒了，出去买了早餐回来，林海从沙发上蹦起来，结果早餐之后问道：“今天不上班呐？” “请假了。”沈言旭向林柯之前休息的那个房间看去，发现床上空无一人，问道：“他醒了？” 林海咬着包子点头：“在洗漱呢！” 林柯出来之后见到沈言旭时尴尬地拿了包子吃，看了一眼时间，趁沈言旭开口说些什么之前说道：“那个我晚点有点事，就先不打扰了。” “诶诶诶，林柯，你都不给我说说那个叫齐宇的……噢，该不会就是我昨天碰到的那个警察吧？”林海遭受到沈言旭一个白眼：“快吃吧你，这么大个包子都捂不住你的嘴是不是？” “可是，我看昨天那个人看我的眼神，如果他就是林柯说的那个人的话，他俩估计还有戏……”林海说完，原本打算换鞋离开的林柯顿住了。 “你说什么？” “昨天我不是说了吗？那个警察一下子拍住我的肩，说了一个林字，然后给我说认错了人。我当时没想这么多，后来又想着会不会他要找的人恰好就是林柯你呢？”林海仔细回忆齐宇看他时的眼神，从激动一瞬间变成失望，就像是好不容易得到了心爱的宝物却又在下一秒当着他的面碎掉了一样。 “说不定呢？林柯你要不去找他试试？说不定你俩还有机会！”沈言旭说完跟林海对视了一眼，二人又有些兴奋地望向林柯。 林柯继续换鞋，沉默片刻后浅笑：“再说吧。” “有空再聊，先走了。”关门之后呼出了一口气，在空气中形成水雾又迅速散开。 林柯去了医院报道，处理好事情之后回到家里，拿起手机却又不知道该跟谁说些什么。 罢了，等安顿好了再去找他吧。 离开时匆忙，重逢也来得也猝不及防，只是与他重逢的不是齐宇，而是严昭。 林柯拿着东西路过妇科门诊部时忽然被人叫住，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人扯着衣领按在了墙上，手上的东西没拿稳，摔得满地都是。 “林柯？你竟然还敢回来！”那人怒不可遏，举起拳头，右手颤抖着却又没有落下来。 “严昭！你干什么？”说话的是一位大着肚子的妇女，正捂着肚子过来拉住严昭。 严昭咬牙，放开了林柯，却还是恶狠狠地盯着他。“你要走就走得远远的，你还回来干什么？啊？” “严昭，到底怎么回事？”那位妇女想弯腰给林柯捡东西，却又无法弯腰，一旁看戏的护士想过来捡又觉得尴尬，迟迟没有走上前来。 “他就是齐宇等了十二年，那个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十二年的林柯啊……”严昭红着眼，放下拳头却仍旧紧紧地握着。 “什么？他……”闫叶早就听严昭提起过关于齐宇的事，据说他曾经跟严昭一样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人，可自从他心爱的那个男孩离开之后，他就变得沉默寡言了。闫叶自从认识严昭一直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甚至连他们俩的婚礼上都没见齐宇笑过。 而那个离开了很多年的人现在就站在她和严昭面前，垂着头一脸愧意。 “对不起……” “对不起？呵！你有什么资格说对不起？”严昭一想到当初眼睁睁看着齐宇发疯，又看着他一步步变成一个毫无生气的木偶，却又无能为力，他甚至连杀掉林柯的心都有了。 “你当初丢下他潇洒地离开，一走就是十二年，你知不知道，这十二年齐宇他为了等你，把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严昭这一声怒吼引来了更多的人，但看到严昭的警服后，没有人敢上前来劝话。 “齐宇他……他还在等我？”林柯不敢去细想，那天林海说的那个人果然就是齐宇。 严昭嘲讽道：“你觉得你配吗？只有齐宇这么傻的人，才愿意这样等，如果是我，怎么可能白白浪费这么多年？十二年呐，你自己数一数，人这一辈子，能有多少个十二年？” “对不起……” “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齐宇！如果你不想再继续让他这样，我希望你能跟他做个了断，至少让他今后能过得舒坦点。”闫叶过来拉住严昭的手，严昭看了她一眼，忍住了揍林柯一顿的冲动。 “不，我这次回来就是来找他的。我知道，我没脸来见他，可我还是想试一试。”林柯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如果还可以的话，这次换我来追他！” “你？”严昭嘲讽道：“我凭什么信你？你伤他一次不够，还想来第二次吗？” “不！”林柯坚定道：“我是认真的，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可林柯毫不在意，比起那些人的胡乱猜测，他更想抓住这次机会，就算齐宇大概不会理他，可他还是想试一试。 “老公……就算是看在齐宇的份上，帮他这次吧！”闫叶知道严昭在想什么，此时他正需要一个台阶。其实闫叶也曾厌恶过林柯，她曾设想过到底是有多狠毒的人，才会这样不留余地地离开，消失得一干二净。可转念一想，同性之间的恋情本就是这样，很多人都无法跨过这一道坎，他这样选择也不能完全怪他。 只是当亲眼看到他本人时，却又不忍心怪他。毕竟，时隔多年，他终究还是回来找齐宇了，倒也不算太决绝。 “行，手机给我。”林柯拿出手机给严昭，严昭输入一串数字之后还给了林柯，“这是他的联系方式，不过我警告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敢再消失一次，我保证，这一次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众人倒吸了一口气，没想到这位警察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一位医生，不过这位医生好像还很乐意。 “放心，如果这一次我还这样做的话，这条命你尽管拿去。” 严昭冷哼一声扶着闫叶离去，众人却迟迟不散场。林柯捡起地上的资料，对众人笑道：“让大家看笑话了，大家都各忙各的去吧！” 一句话的功夫，围在林柯附近的护士和某些医生、病人哄然离去。 无所谓人言，他们爱说就说去吧！林柯看着手机上的那一串数字，备注了一个“傻瓜”之后回到了办公室。 ☆、重逢 林柯设想过很多个跟齐宇重逢的场景，或许是某条街边新开的咖啡厅，又或者是某个高档的饭店，或者是某个小吃摊……他也想过最坏的可能大概就是齐宇不愿意见他，他亲自去齐宇家门口堵人，可千算万算终究没想到的是，他们见面的地点会是手术室。 他是紧握手术刀的医生，而齐宇则是躺在病床上的病人。 拿到齐宇的电话之后，林柯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接听，林柯想或许他正在忙，便是每个一个小时给他打一次，可一连好几个小时之后，齐宇还是没有接。 他应该不知道这个是我的号码吧？林柯想。这就排除了齐宇不想理他的可能性。可是最后一通电话齐宇的手机直接关机了，这让林柯变得有些焦急。 正猜想会不会是严昭告诉了齐宇他会打电话过去，所以齐宇才不想接电话时，忽然接到通知，让他准备手术。 林柯这才放下手机，换好衣服前往手术室，只是他向来沉着，这一次终究还是慌了。 他想念的那个人此时就躺在他的面前，毫无知觉。 “林医生？你怎么了？”手术刀差点掉落在地，林柯回过神来，豆大的汗从额头浸出。 “没事。” 整个八个小时，丝毫不敢懈怠，在缝合好的那一刻，郁结于心的那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终于结束了。 林柯出来时整个人已经大汗淋漓，苍白着脸看不清守在手术室外的家属的表情，只一个劲儿地说：“他没事了，不要担心。” “林柯，你怎么……”发现林柯脚步飘忽不定，严昭扶了他一把，到底是有些交情，在看到他苍白着脸的那一刻还是担心了。 “他没事……”林柯答非所问，让严昭有些心疼了。 他亲眼目睹那个人抡起那块砖头重击在齐宇头部，亲眼看到齐宇忽然举起枪对准了他身后，开了一枪，全然不顾把自己后背交给敌人的危险。 当他看到齐宇满头鲜血倒地那一刻，仿佛他才是那个被击中头部的人。 起初他对林柯半信半疑，可后来，当他看到林柯双眼呆滞地从手术室出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八小时，没有人比林柯过得更煎熬。 齐宇被转到了普通病房，此时已经是凌晨，除了严昭以外大家都去看齐宇了。林柯一路走得跌跌撞撞，要不是严昭跟了上来，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林柯……你别吓我，齐宇他真的没事了吗？” “他没事了，他没事了。”林柯仿佛在念着咒语，一遍又一遍之后恍惚回了神。 “严昭？”林柯捂着头强制自己定了定神，“我这是……大概是被吓到了。” 林柯苦笑，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麻烦你把我送回来了，这么晚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那你呢？你没事吗？” “我没事。我收拾一下过去看看他。”林柯脸色苍白至极，仿佛他才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整个人疲惫不堪，却又强忍着拖动这副身躯行动。 “你先好好休息吧，齐宇有我们守着。如果不想让齐宇再为你担心的话，你还是把自己养好了再过去看他，可别让他一个病人反过来担心你。”严昭说完后起身，又嘱咐道：“对了，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吧。”说着便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张纸条，上面写上了他的电话号码，递给林柯之后便快速离开了。 林柯收拾好了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在办公室里将就着休息了几个小时，待到天亮之后又收拾好去看齐宇。 齐宇安静地躺在病床上，毫无生气，若不是胸口的起伏，就跟尸体毫无差别了。 “他大概多久能醒？”严昭上前来问道。 林柯注视着齐宇，又看了一眼在一旁看不出喜怒的齐衡，缓缓说道：“大概一周之内。” “不过不用担心，手术很成功，不会对他有太大的影响。” “辛苦你了。”说这话的是齐衡。 “不必，这是我该做的。”齐衡双眼直视林柯，林柯也没回避。 齐衡的眼神像是有话要说，果然，严昭走后齐衡来到了林柯的办公室。 他一来林柯便起身，客气道：“请坐。” “不必了。说几句就走。”齐衡打量着林柯的办公室，又将视线转移到他身上去，毫无诚意地夸道：“变化挺大，是我小看你了。” “您倒是一点儿没变。” “姑且当做是在夸我了。”齐衡皮笑肉不笑，转而直奔主题道：“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还会回来。” “看来齐宇这小子没白等你。” 齐衡说得平静，林柯也装得平静，实则心里早就犹如巨石入江惊涛骇浪。 见林柯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齐衡目光一沉，他就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败给了这两个孩子。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当初说过什么？”果真是来劝他离开的，林柯想。 “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一句？”林柯毫无笑意，甚至双眼直视齐衡时，让齐衡心底生出寒意来。 齐衡耐心道：“当初我说过我们齐家，不娶男人进门。”说完林柯冷笑着点了点头，齐衡又解释道：“不过也不是没有转机。” 这句话林柯倒是没有想到，难道齐衡不是来劝他离开的？ 看到林柯错愕的表情时，齐衡就知道林柯动心了。 “现在的科学技术这么发达，我想有些东西还是可以做到的。” 齐衡说得很含糊，但是林柯从他的眼神里就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您的意思是？”林柯假装不懂，反问道。 “我想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齐衡注视着林柯的双眼道：“现在你身为我家小宇的主治医师，我给你时间考虑，但是具体怎么选还得看你自己。如果你有心留下来，随时欢迎来找我，如果你没有这个心思，那我希望，你还是亲自跟小宇做个了断比较好。” “毕竟那孩子比我当年还要固执。”齐衡长叹一口气，也不等林柯回答他，便蹒跚着离去。 齐衡靠着墙边走，灯光打在他头上，又银丝反着光，又随着他的离去消失在了林柯的视线中。 到底也是父母心，就算狠，也是希望儿女过得更好。 罢了罢了，说到底是他不够坚定，怪不得偏见，怪不得世俗。 林柯想着又不禁苦笑。 一连好几天林柯都住在医院，每天都去看一眼齐宇，有时候周雅在，跟他随便聊了几句，一开始是一些客套话，后来趁着别人不在的时候，又装作不小心说错话一般试探他。 “你结婚了吗？”周雅说完之后迅速看了一眼林柯的手，指尖骨节分明，修长纤细，一双手干干净净，没有戒指。 “没有。”林柯微微一笑，也不遮掩道：“这次回来是为这齐宇回来的。”他注视着齐宇熟睡的脸，替他掩好被子：“不知道会不会太晚。” 林柯目光沉了沉，不等周雅多说些什么便那好东西对她微笑道：“我先去忙了。” “啊好。”周雅意犹未尽地望着林柯离去的背影，挪到齐宇床边来，嗔怪道：“你也真是的，林柯都回来了，也不知道赶紧睁开眼看看。” 床上的人仍旧一动不动。 “你呀，也是固执，非要闹着性子等他，要是他一直不回来，你让我怎么跟你妈交代呢？”周雅抬手捋了捋刘海，收回手时恰好带下一根白发。她捻着白发看了两眼，嫌弃地丢掉，又注意到手上的褶皱，叹道：“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姨这桩心事终于快要落下了。” 周雅坐在病床旁，念念叨叨，后来连她自己都烦了，止住了嘴。 近日闫叶临产，周雅来陪了齐宇一会儿，偶尔严昭会来看看。本来齐衡也想来照顾齐宇，但是他的腿实在是受不住寒，连着来了两天就疼得没办法下地了，只好在家里等着消息。 严义现在比以前忙得多，第一天来看过齐宇之后便匆匆离开了，因此大多数时间齐宇是由严昭和林柯照看着的。当然，来得最勤的还是林柯。毕竟对于他来说，那个没有赵香燕的屋子不能算家，他回不回去都一样，倒不如留在医院照顾齐宇来得实在。 齐宇醒来时恰好林柯去忙了，只有严昭一个人守在他身边。一开始齐宇手动了动，然后是眼皮。严昭站在一旁面露喜色，想通知林柯又不好抽身，想着林柯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过来，也就没声张。 只是等齐宇完全睁开眼睛之后在病床旁问道：“要不要喝水？” 齐宇什么也没说，一把抓住严昭的手：“林柯……” …… “你果然还想着他……等会儿，你先别急，先喝点水，我给你叫人去。”严昭抽手却被攥得更紧了。 “不是……我……能先撒手不？待会儿林柯过来看见了你这十二年可就白等了！”严昭不敢用力掰开齐宇的手，偏偏齐宇又仿佛听不见他的话一样，委屈道：“别走……我听话行不行？别走……” 严昭点头安抚道：“行行行，不走，先撒手成不？”另一只手伸进口袋里摸出手机，还没打开通讯录，齐宇忽然撒开手怒道：“我靠！怎么是你？” 严昭：“我……我不说了吗？我不是林柯！” 齐宇闭着眼不去看他，正好林柯听到动静进来，“醒了？”意料之中还是带着惊讶。 严昭仿佛看见了救世主一般起身退后两步：“你来得正好，这家伙刚刚还冲我发火呢！” 齐宇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时立刻睁眼，双眼瞪大，然后又揉了揉眼，把视线转向严昭：“我……我是不是还在做梦？” “什么玩意儿？”严昭早猜到齐宇看到林柯的时候会激动一把，但着实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大概是因为伤着了脑子。 “你过来。”齐宇冲严昭招了招手，完全不去理会站在一旁微笑的林柯。 严昭老老实实靠近齐宇之后，又听他说道：“把手给我。” 严昭猜到齐宇要干嘛了，双手环胸抱上：“放心吧，不是做梦。” “所以……你看得到吗？”齐宇不敢把头转过去看林柯，甚至连余光都不敢往那边瞟。 “啥？这不这么一个大活人么？”严昭向林柯使了个眼色问道：“这家伙是不是傻了？手术真的没问题吗？” “没有。大概，他本来就傻。”林柯在齐宇面前半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傻瓜，是我啊，我回来了。” “咳，行，那你俩好好叙旧吧，我就不打扰了。”严昭本想好好感谢齐宇一番，但是他觉得自己现在不适合在这里守着当电灯泡，还不如回家照顾老婆。 严昭一溜烟跑掉了，整个病房只剩下了齐宇和林柯。齐宇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热包裹，缓缓转过头去对上他明亮的双眼，恰如夕阳时，无意扫到的那副专注的神情。 只是这神情不再是对着课桌上的题，而是对着他。 “林……柯宝……”一声缱绻呢喃，本是曾经最常挂在嘴边的称呼，如今再说出口时却变了音。 “嗯。我在。”时光飞逝，十二年不曾得到的回音，终究还是等来了。 林柯握着齐宇的手覆在他自己的脸上，有温热的泪恰好避开烫着齐宇的手，落在被单上。 “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齐宇红了眼眶，替他擦了泪，苍白地笑道：“没事。你能回来，真好。” “对不起……这一次，我不走了，换我来追你好不好？” “柯宝别哭，乖，我答应你。”齐宇笑着笑着，自己也让泪湿了枕头。 ☆、等你 匆匆一别后，重逢时林柯以为他会坦然接受一切结果，或喜或悲，再差不过是他空欢喜一场罢了。可事实并非如此。 所有的坦然都在齐宇出事之后土崩瓦解。 这一切跟齐宇受伤本身并无多大关系，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严昭来探望齐宇时，憋了十二年的话，像是装满水的池子，在打开一道缝隙之后喷涌而出。 天台吹着冷风，从医院楼顶向远处的山望去，一片萧瑟风景。 严昭手里掐着烟，另一只手揣在裤兜里，见林柯来了也没给他摆一个好脸色。 “能不能告诉我，齐宇他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伤得这么重？”林柯走到严昭身旁去，冷风猛刮着烟头带起点点火星。 严昭猛吸一口之后掐掉烟，叹一口气吐出烟雾很快被吹散。“是为了救我。” 林柯注意到严昭脚下最起码也有五六个烟头。 “叫你上来，是有些关于齐宇的事，想趁着他醒之前告诉你。”严昭还想再摸一根烟出来，结果却已经空了，索性作罢。 “林柯，”严昭脸色十分难看，不知道是因为愧疚又或者是对齐宇的担忧，“既然回来了，既然说要来找他，就别再走了。” “上次是我说的气话，我跟你道歉，但是，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风打着卷带来凉意，严昭吸了吸鼻子，眼里布满红血丝：“这十二年，他等你，硬生生把自己逼成了一具木偶。你知道吗？这十二年，他再也没有笑过，甚至……甚至连出席我的婚礼都逼着自己强颜欢笑。” 强颜欢笑四个字刺痛了林柯耳朵的鼓膜，有看不见的血流进心里。 “怎么会这样？”林柯难以置信道。 “是啊！怎么会这样呢？谁都没有想到过齐宇会变成那样，直到你走的前几年，都没人会这样想过。我们都以为他吵完闹完就好了，可你知道吗？这一次，在他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却已经远走高飞了。” “什么？”林柯不是没想过他的离开会给齐宇带来多大的打击，可他没想到齐宇会因为他把自己变成另一副模样。 木偶…… “或许你不知道，对于他来说，最爱的人是你，其次他最爱的便是他的猫。可是你走了，他的猫，他却又亲手杀死了他的猫！”严昭捏紧拳头，若不是风带来的凉意使他清醒，或许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说下面的这些话，这些林柯狠心潇洒离去之后留齐宇独自承受的过往。 “那只叫豆丁的猫……你大概已经忘了，就是那只很亲人的猫，那个唯一在他疯狂得如同野兽一般的时候还敢靠近他的猫。就像断线的风筝一样，被他踢下二楼，撞死在茶几的拐角处。”严昭浑身发抖，也许是冷又或许是心疼。 “就是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不是他了。所有的愤怒，高兴，害怕，都仿佛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情绪。就连橘子，那只不亲人的猫开始黏他了，都不能再让他有多丝毫笑意。” “可是，那个时候，你在哪里？你消失了，走得干干净净，一走就是十二年！”风灌进喉咙里，严昭捂着嘴咳嗽，林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敢动。 他仿佛被人按住了静止键，任凭他如何努力，都没有办法挪动脚步，只轻微转动脖颈望向严昭。张了张嘴，有很多话想说，但是就好像很多人挤在了门口一样，都在拼命往外挤，可都出不来。 “我知道你当初离开是我爸和齐叔的问题，我也知道这不能全怪你。可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要是当初我没有跟别人一起出去疯，而是选择跟你们在一起，是不是事情就有转机，是不是……齐宇他就不用变成这样了？”有热泪，滑落之后迅速凉透，又干涸在风里。 “对不起……”林柯捂着胸口，扶住栏杆使自己保持平衡不至于狼狈倒地。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我以为……我以为我离开的话，他……”他怎么样呢？当初对齐宇信誓旦旦说喜欢他，结果呢？他自以为是会让齐宇得到真正的幸福，可他错了。 他这一走，痛苦却是一群人。 “可你独独没想到他会那么傻，傻到像一具行尸走肉，傻到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偏偏要漫无目的的等你。”呼吸沉重，看到林柯苍白的脸时，郁结于心多年的那一口气好像忽然又散了。 “还好，你回来了。所以，算我求你，别再走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那一句话，也是严昭想了很久，终于强制自己软下来乞求的话。 一如当年他离开时齐宇对他说的一样，求你，别走。 “对不起，我食言了。”当年那句决绝的话回响在耳边，现在又怎么再敢再发一句誓言？ “我，不会再走了，直到他不再需要我为止。” 那天天台上的话，林柯还记得清清楚楚。严昭说齐宇这十二年再也没笑过，可当齐宇笑着替他擦泪的时候，林柯又怎么止得住泪？ 那个十二年没笑过的人，就这样，自然而熟悉地对着他笑，边笑着边安慰他：“柯宝别哭。” 热泪滚落，哭后又不自觉笑了。 “想吃什么？”暂且撇下那些过往不谈，林柯已经听到齐宇肚子在悄悄抗议。 “想吃——”齐宇故意停顿了一下，时光重叠回到当年齐宇坐在病床上问他想吃什么的时候。那个干净青涩的少年，与面前这个眉毛处留了伤疤的青年重合，好像除了这一点别的都没有变，他还是当年那个他，他们没有分开这十二年，一切都仅仅是假象。 只可惜，事实就是如此。 那个爱着他的少年，爱了他十二年，把自己变成没有灵魂的躯体等了他十二年，在他回头的那一刻又把自己变回去，依旧是那副傻傻的样子。 “想吃尖……” “不行！吃清淡一点的东西。”林柯听到这一个字的时候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了，虽然不忍却还是打断他：“等你伤好了我亲自给你做都行，现在先将就一下。” “也行。”齐宇没有失落反倒开心地接受了林柯的建议。 “那你先等我一会儿。” “你要去哪儿？”听到林柯说要走，齐宇下意识揭开被子想要下床去。 “乖，好好躺着别动，我去给你买点吃的回来。”末了林柯又加了一句：“放心，我不会走的。” 我食言了。我食言了。 脑海里还循环中当年那句话，林柯逃避着转头离开。 林柯买好饭给齐宇带来时齐宇正坐在床上盯着门口看，在看到他那一瞬间愣了一下，恍惚回神之后笑道：“嘿嘿，原来你是我的主治医生啊？” 想来是齐宇在他离开之后才注意到。林柯摆好饭菜，果真是清淡，完全没有一丁点油水的感觉。 “嗯。” “所以——你看到了吗？”齐宇乖巧地等着林柯收拾，完全不像是一个已经三十岁的人了，倒像是个少年一样，眼里泛着光。 “看到什么？”林柯把筷子递给他，问道。 “当初你说想看我脑子里都装着什么样的浆糊来着……” 是当初运动会那天齐宇问他关于未来的打算的时候，他无意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当时他还以为齐宇是因为这个玩笑生气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会记得这个。 “你呀，怎么还有心思拿这个开玩笑？”林柯一想到曾今跟齐宇相处的那些时光，现在齐宇就在他面前了，好像这十二年来压抑在他头顶上的乌云忽然消散了，转而是和煦的阳光洒下点点光辉。 “可是，”齐宇注视着他，忽然敛了笑意：“我脑子里都是你呀，哪里还装得下什么浆糊？” 接下去齐宇还说了什么林柯都听不见了，只这一句话就让他无法自拔。 明明是一句玩笑而已，他却又用着这么认真的神情，这么认真的语气。 良久，齐宇忽然开口打破平静：“你曾经说过，要陪我看雪。” 林柯眼神躲闪，没想到齐宇会忽然提起这个。 “是……” 我食言了。四个字又一次在头脑里盘旋，挥之不去。 “可是，前几年下过一场雪。那场雪很大，所有的路面都白了，路人的头发也白了。可是，那一次你没有在。”齐宇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注意着林柯表情变化，低声道：“你说过会陪我看雪，可是……” 后面的话齐宇斟酌着用词换了一个说法：“能什么时候补给我吗？” 十二年的等待，用一场雪来还，可好？ “好。”林柯心疼地看着齐宇消瘦的脸，强制自己笑出来：“我带你去我生活过的那里，我带你去滑雪好不好？” “等你伤好了就去。” 看了十二年的雪，没有一场有你。我希望今年的雪不要那么冷，恰好可以跟你一起白头，一起步履蹒跚。 “那以后……每一次下雪，都可以有你陪我吗？”齐宇像个要糖吃的孩子，眼巴巴地等着林柯回答。 “会的。不仅仅是下雪，以后的每一个冬天都会的。B市没有雪我就陪你去北方，B市下雪就陪你在B市，直到不用等下雪天，我们的头发也花白为止。”所有没有实践的承诺都是苍白的，信者自信，不信也罢。 “好啊！”他眉开眼笑，选择了前者。 傻子。我怎么值得你这样去信我，我怎么值得你这样固执地等我？ 记忆里那个醉酒的少年，在他身后傻笑：“我跟你说个悄悄话噢，我已经三十岁啦！” “是是是，三十岁的小朋友！”那是他的回答。如今看来真是一点没差。 他已经三十岁了，却还像当初那样，傻傻的。三十岁的小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这里说明一下，我对医学方面不太了解，不知道一般伤着脑子大概要在医院里待多久，这里的情节都是剧情需要，如果有什么问题的话大家可以指出来一下下～ ☆、病号 齐宇醒后没几天，闫叶就生了。若不是齐宇现在还不能乱动，或许会顺便去妇产科看一眼。 除了从严昭那里得到消息说生了个女儿以外，别的齐宇什么都不知道了，甚至连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有时林柯过来给他检查身体的时候，齐宇还会下意识羡慕道：“要是你也能给我生个闺女就好了。”说完之后齐宇发现林柯顿了一下，脸色一变，立刻改口道：“不过我觉得没有也挺好，现在看着可爱，养着可是麻烦得很。再说了，他们都说生孩子就相当于去一趟鬼门关，我怎么舍得让你去冒这个险呢？” 说来说去似乎并没有起什么作用，倒不如闭嘴来得干脆。 过了一会儿林柯才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复道：“要是能有个孩子也不错。” “我就说着玩玩儿的。不如让严昭老婆再给他生一个，这个就抱给咱俩当女儿得了！”齐宇随口开着玩笑。 “这得看严昭答不答应了。”林柯无心说这个，草草收拾了一下就离开了。 他又何尝不希望能跟齐宇有一个孩子？可是……现实是不可能的。他甚至连站在齐宇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齐家不可能娶一个男人进门。这是齐衡给他的唯一的条件，却也是最让他难受的条件。 他知道齐衡的意思，不是不让他们在一起，可说到底得有个可以见得光的身份。 唯一的办法，无非是去做手术，彻底……变成女人。 尽管那样并不能给齐宇生一个孩子，可说到底是可以正大光明的跟他在一起。 林柯知道自己不该有这样犹豫不定的情绪，可说到底，论谁都会有这样的害怕。当了三十年的男人，突然要接受变成女人的事实，一时半会儿实在是难以选择。 就好像明明拼了命要摘悬崖上的一朵花，可好不容易爬到山顶，却发现那朵花旁守着一条毒蛇，正吐着芯子怒视着他。 他知道自己其实并没有多少时间纠结，路只有两条，留或者走，选哪条都没人拦他，可每一条都注定会带着取舍和遗憾。 如果他本来就是女人就好了，至少不会面临这样残忍的抉择，或许还可以给他生下一个或者更多孩子。 罢了罢了。 他等我这么多年都等了，为他变成女人又能怎么样呢？ 比起不被别人指点故意保持距离，或许他更接受可以正大光明的拉着彼此的手，搂着肩，倚靠在他怀里。毕竟，没谁会知道这女人曾经是个男人。 齐宇清醒之后恢复得挺好，偶尔还会儿悄悄溜到林柯办公室去，怎么赶都赶不走。有时候林柯空闲下来时可以陪他玩，一旦忙起来便没空管他。齐宇也不是小孩子了，在林柯忙的时候自己回去病房里，有时候又赖在林柯办公室的小房间里睡觉。 林柯拿他没办法，这家伙一会儿没见着人就会着急到处找。林柯自己也明白齐宇会变成这样是为什么，他现在唯一能为齐宇做的就是好好为他调养身体，争取能让他早日康复。 现在齐宇每天撒着欢跑到林柯办公室里，林柯的同事早就见怪不怪了，倒是新来的同事对此比较好奇。这位新来的同事正是林海。 起初林海来找林柯的时候林柯还扶额，一副头大的模样：“你怎么又来了？” “整个B市就这家医院算是比较好一点的，我不来这儿那我去哪儿啊？” “也是。” 林柯知道林海不爱喝茶，就给他接了杯热水，说话间齐宇睡眼惺忪从里面的房间里出来，见到另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时恍惚间以为他脑子出了问题，竟然把林柯看重影了。 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对方也就身形看着像林柯而已，实际上长相差距还是挺大。怎么说呢？他家林柯看着明显就帅气很多。 “你是？诶？你不是上次那个警察吗？”林海仔细打量着齐宇，穿着病服，带着一顶白色的毛线帽子，看着有点傻气，跟上次那个穿着警服一脸失望的人判若两人。要说为何林海能一眼就看出这是上次那个人，大概是当时齐宇那副严肃和失望的神情太过于深入人心了吧。 “你是？”齐宇疑惑地看向林柯，似乎在等着他介绍。 没等林柯开口，林海率先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林海，林柯的亲弟弟。” “啊？”齐宇本来准备伸手跟他握手时被“亲弟弟”三个字吓了一跳。 他怎么不记得他家柯宝有亲弟弟？ “别听他胡说，”林柯拆穿林海道：“这家伙见谁都爱这么说，我们只是朋友而已，没有血缘关系。” 林海嘿嘿一笑：“你就是林柯上次喝醉酒的时候说的那个齐宇唔唔唔……” 林柯没想到林海一开口就开始揭他老底，赶紧捂住林海的嘴巴拖了出去：“你别听他胡说！” 林海被林柯赶走了，临走前委屈道：“什么呀，和好了都不给我讲讲，你说你跟我都这么多年的交情了，这点事儿还不让我知道！” “行了你，跟你说了回头整个大学校友都知道了，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样儿的啊？” “你们认识了多久？”齐宇在林柯身后开口，吓了林柯一跳。 “也就……十二年。”这个数字一出口，空气瞬间静默了。 “挺好。”齐宇若无其事地笑笑：“有这么一个朋友陪着你倒也挺好。” 他记得前世的林柯并没有交任何一个朋友，直到工作之后都没有跟除了他以外的别的人有过多的来往，要说有那也是工作需要，一旦工作上的事完结就立刻断绝来往。 所以当林柯说十二年的时候，虽然心里有酸楚，但更多的是欣慰，至少他这十二年没有像从前那个林柯一样，孑然一身，独来独往。 “对了，”林柯注意到齐宇这顶帽子戴了好些天了，也是时候该换了，正好齐宇休息的时候严昭来看他，顺便给他带了一顶帽子过来。虽然那顶帽子，着实有些一言难尽，勉强称之为可爱吧。 “你这帽子戴了好久了，我这儿有一顶新的，你那顶换下来我拿回家给你洗洗吧！”齐宇因为头部做了手术，所以头发都剃掉了，现在整个头光秃秃的，要是不带帽子的话，这个季节且不说不利于恢复，恐怕就算没受伤也会冻得痴痴傻傻。 “好啊！”齐宇小心地取下帽子，头上包着纱布，林柯顺便给他看了一下，结了一层厚厚的疤，也没有被弄破，只要好好养着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为了防止齐宇冻着，林柯赶紧掏出那顶粉粉嫩嫩的帽子，上面还带了一双兔耳朵。齐宇盯着帽子上的耳朵愣了两秒，想说句什么愣是没说出来。 “要是不喜欢的话我去……”林柯还未说完，齐宇立刻从他手里夺走那顶帽子，违心夸赞道：“好看，好看着呢！” “你看，还挺有意思！”齐宇带着那顶帽子晃了晃，两个兔耳朵顺势跟着晃动，衬着齐宇黝黑的脸更黑了。怎么说呢……感觉确实有点儿可爱的样子。 应该可以说是所谓的反差萌吧。 “你喜欢就好。本来想说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重新给你买一顶。”林柯收好齐宇之前戴的帽子，大概也是严昭给买的，之前齐宇带那顶白帽子的时候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喜感，但还是能忍住不笑，这一顶八成是不行了。特别是齐宇还晃动着那一对耳朵。 “好啦！别再玩儿这个耳朵了，看着傻乎乎的。” 齐宇自己去照了下镜子，对着镜子晃，觉得好像还挺好看的样子，对着镜子摆了个Pose，然后转过身来对林柯挑眉：“帅吗？” 林柯噗嗤一笑：“帅。” 齐宇自受伤以来他的同事也没少来看过他，每次来时齐宇不是在休息就是去检查去了，因此他们还乐此不疲地非要见着齐宇一眼不可。 而这一次来得十分的巧，刚好是林柯领着齐宇回病房的时候。齐宇一进门见着三个警服的人时顿时收敛笑意，站直身体，一副严肃的模样。 “齐队——”三人一见齐宇就打了声招呼，然后抿着嘴，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齐宇平时没少对他们冷言冷语，因此在面对他们的时候习惯性摆起作为队长的架子来，双手环胸抱着，皱眉道：“你们这是来看我的还是来送葬的？一个个表情这么凝重。” “报告，我们是来看望你的。”说话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女生，手里抱着花，说话的同时递给齐宇，然后又悄悄瞟了一眼齐宇的头顶，然后又抿了抿嘴垂下眼不敢看齐宇的眼睛。 齐宇还没发现他们这是在憋笑，自以为严肃地收着花，然后点点头：“嗯，谢谢！” 林柯在一旁看着他们憋笑，仿佛在忍受着酷刑一般，开口解救道：“齐宇，你赶紧准备一下，两分钟后跟我去做一个检查，我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 齐宇奇怪道：“啊？又检查？不是刚刚才查过吗？” “还没有检查完呢！” “噢，那行吧。那你们就先回去上班吧。”齐宇想了想，忽然想起正事来，问道：“哦对了，上次那个人抓到了吗？” 齐宇说的正是上次那个致使他受伤的人。 “已经抓到了。前几天副队特地回去问了话，还差点动手打人！”说话的正是刚才那个女生，她所说的副队正是严昭。按理说严昭现在还处于休假状态，竟然特地回去问话？ “我靠！那小子都没给我说这个，行了，麻烦你们来走一趟了。”齐宇说完便跟着林柯走了，留下病房里那三个人终于可以笑出声来。 “我天，齐队这个样子，太可爱了吧，哈哈哈哈哈！” “他刚刚进来的时候是不是笑了？是我看错了吗？”说话的是另一个女孩子。 “啊？我没注意到诶？不过今天齐队确实跟以前不一样呢！” “会不会是你们想多了？”三人陆续从病房里出来，看着齐宇蹦跶的背影揉了揉眼睛，说这话的人赶紧闭紧了嘴。 “咱们齐队会不会是傻了？”其中一个女孩子喃喃道。 “这……说不准。” ☆、选择 “你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大概过两天准备拆线，然后稍微休息一下就可以出院了。”林柯把手上的检查结果拿给齐宇看，齐宇看也不看就放一边去，好像并没有一丁点儿大病初愈的兴奋，反倒是忧愁多一点。 见齐宇苦着脸，林柯问道：“怎么了？” “我出院之后……能去你那里住吗？”齐宇咬了咬下唇，不敢注视林柯的眼睛。林柯倒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曾想过齐宇竟然会做出这副小心翼翼的神态来。 “好啊！”林柯想也没想就回答道：“不过现在家里还很乱，得收拾一下，而且挺小的，回头再考虑租个大一点的。” 齐宇受宠若惊，他以为林柯至少会考虑一下，又或者得跟他周旋一下大概才会勉强答应。毕竟前世的林柯有多难追齐宇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本以为这一世林柯愿意回来找他已经是极为难求，没想到这一次林柯竟然这样轻易就答应了他。 如果搬进去的话那算什么？同居？ 林柯这就答应他同居了吗？ “不考虑考虑？”齐宇难以置信地问道。 “考虑什么？” “额没，没什么哈哈哈哈！”齐宇赶紧装傻充愣，害怕林柯下一刻真的反悔。 “对了，这周周末我有点事儿，你这边我已经跟严昭说好让他来照顾你了。”林柯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既然回来了，就不会轻易走了。齐宇等他的十二年，他该还的。 “有什么事儿啊？要不要我帮忙？”齐宇晃了晃头上的兔子耳朵，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哪里奇怪。 “不用，就是一点小事而已。再说了，你自己现在还病着呢，我不在的时候就别乱跑了。”林柯看着齐宇这副呆呆的样子，忽然有种想给他拍下来的念头。 “那你……反正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先跟我说。”齐宇觉得自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些怅然。 “好啦，你担心我做什么？”这家伙，在十二年前就老是爱为他操心，现在竟还没改掉这个老毛病。 齐宇手不知道该放哪里，伸手捏了捏两只兔耳朵，等等，兔耳朵？ “靠！我刚刚是戴着这玩意儿跟他们讲话的？！”齐宇照了照镜子，脸瞬间通红。 林柯噗嗤笑出声来：“对呀，所以你才反应过来吗？” “完了！脸没了！”齐宇捂着脸，两只兔耳朵拉耸着，好像真的是从他脑袋里长出来的耳朵一样。 林柯想到齐宇曾经动不动就爱给他拍照，有些还是他的黑照，现在说什么也要报复一下，于是趁着齐宇埋头惆怅的时候给他拍了几张。 “你还拍我！你这人真是……”这次终于轮到齐宇气得无话可说了，想想真是风水轮流转。 “你害羞什么？平时没少见着你戴这帽子到处晃悠的啊？医院这些护士医生谁没见着过你这副傻样儿啊？”林柯越是落进下石齐宇越是不爽。 “不是，那些家伙不一样啊！这些医生又不认识我，可是那些……平时在他们面前我可是严肃惯了，难怪刚刚一个两个绷着脸垂着头，原来是在憋笑！”齐宇懊恼得想把这兔子耳朵揪下来。 “完了，以后我在他们面前的形象全毁了！”齐宇欲哭无泪道。 “你竟然还会在意形象？”想当年齐宇初到班上的时候那副痞里痞气的样子，任谁都不会想到多年之后他不是成了小混混，而是当了警察。 “那可不，作为咱局里的门面担当，形象当然不能差了！” 林柯惊讶道：“你们局里还讲究这个？” 齐宇昂首叉腰：“当然，那不然跳楼自杀的少女谁去安慰？自然是派局里最帅的去最有效了！” 林柯眯了眯眼，齐宇感受到杀意之后立刻改口道：“不过这种案子我一般不去的，严昭最爱去接这种案子！” “你放屁！少在林柯这儿胡说八道！”严昭本来好心来看齐宇，谁知好心被当做了驴肝肺，还让他听到自己被黑！ “哟，这么喜欢这顶帽子啊？不错，适合你！”严昭带自家女儿来医院检查，顺道来看看齐宇，没想到齐宇竟然戴着他买的帽子，还一摇头晃那对兔耳朵。 “废话，我家柯宝买的，当然喜欢了！怎么？你嫉妒？”齐宇得意地捏着兔耳朵晃悠。 “什么林柯买的，这不是我给你买的吗？”严昭双手抱胸，又不怀好意地笑道：“难怪这么粉嫩的帽子你都愿意戴呢！” “柯宝？这这这！这不是你买的吗？”齐宇很想一把把帽子抓下来，但是他的脑子不允许他这么胡来。 “不是啊，我可没说过这是我买的。” 齐宇看着林柯竟然跟严昭合伙欺负他，顿时差点心肌梗塞。 “我当初问了你要不买重新买，你自己说不要的。”林柯很无辜地加了一句，齐宇简直想吐一口老血出来。 “行了，看你这副模样我就开心了。”严昭凑过来，在塑料袋里掏了个橘子，然后大大方方地拿着橘子向门口走去：“既然如此那我就过几天再来看你。” “诶等等！你干嘛你？你空着手来看我笑话就算了，你还好意思吃我橘子？” 严昭握着橘子溜远了，齐宇回头跟林柯继续算账道：“你还好意思笑呢！” “得，回头买一顶新的赔你！”林柯双手做投降状，齐宇这才罢休。 林柯给齐宇选了一顶新帽子，顺便给自己买了一条新围巾。上次出去跟沈言旭他们吃饭时，顺手放在椅子上的围巾忘了拿，导致现在他一直觉得脖子好像缺了点什么。 大概是因为这个习惯一旦维持得久了，脖子上少了那一条红围巾时就觉得似乎不太圆满，尽管他已经找到当初那个送他围巾的少年。 林柯去到店里，买了一顶帽子，两条围巾，都是红色。也许齐宇围上也是刚刚好，这样的话，去北方玩的时候就不会混进人群里找不见彼此了。 齐宇收到那条红围巾的时候没有说话，而是沉默着换下了那顶帽子，然后又宝贝似的拿起林柯给的围巾给自己围着，问道：“好看吗？” “嗯，好看。” “没想到你还记得这个。”齐宇伸手，摸了摸林柯的头发，林柯没有躲，趁机给了他一个拥抱。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只可惜，当初你送我的那条已经丢了。”林柯没有说他这十二年一直戴着红色的围巾，等着一个少年一眼认出他。 “没事，丢了就丢了吧。”反正你回来了。 周末的时候严昭如期去到医院照顾齐宇，没有林柯在的时候，齐宇独自坐在病床上，好似一夜间回到这十二年一直在等着林柯的忧郁青年。 “你……怎么了？”严昭恍惚间以为林柯又丢下齐宇跑了，正要生气就听齐宇说道：“没事啊，看外边儿下雪没。” 语气不算轻快却也并非没有温度，至少不是没有一丝生气，还好。 “林柯一不在身边你就这样了啊？你这家伙真是，能不能少让咱们担心点？”严昭又过来拿齐宇的橘子，齐宇瞪他一眼：“干嘛呢？我这一袋橘子自己没吃两个倒是被你吃了不少！” “哟，还知道护食啊！”严昭没在意齐宇那副毫无杀伤力的眼神，依旧面不改色地抢齐宇的橘子吃。 林柯准时来到齐衡家，路过花园的花坛时发现了两个小土包，土包前立着两个小小的石碑，像是小孩子的恶作剧。可是林柯知道这不是，因为他看见石碑上贴着的两张照片，照片旁分别写了两个名字：豆丁、橘子。 那是他的猫啊…… 不敢仔细去看那两个小土包前有多少小鱼干和摆了很久，表层都生锈的猫罐头，继续抬脚，像是躲避什么一样加快速度向齐衡家门口走去。 齐衡早就派家里人打开了门，坐在沙发上等林柯的到来。 林柯进门之后，有人轻轻地关了客厅门，整个客厅只剩下他二人。齐衡指了指自己面前的椅子对他说道：“坐。” 林柯也没客气，点头坐在齐衡面前。 林柯面前的茶几上摆着一盅热茶，还有一张写着密密麻麻的东西的白纸，旁边是一只已经揭开盖儿的签字笔，可谓是准备的时分妥当了。 林柯一坐下齐衡就端起茶杯吹了口气说道：“你可以先看看，如果同意的话就在下面签上你的名字，不同意随时可以离开。” 茶水的清香蔓延，屋内开着暖气，有熏香的味道混在其中，说不出来的舒适。 林柯看了一眼紧关的大门，心想：若是我想走，怕也是走不了了。 也罢，既然已经来了，又怎么可能再主动离开呢？ 他记得十二年前的那个夏天，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放开齐宇的手，主动跟着严义离开，现在，他又回到了这里。只是这一次，没有齐宇撕心裂肺的吼声，也没有齐衡怒不可遏的训斥，如今他和齐宇都已经从少年变成了青年，而齐衡已花白了头发。一切好像都变了，又好像都没有变。 林柯仔细看着齐衡给他准备的所谓的协约，废话很多，总结下来无非是一句：是否愿意做变性手术？ 林柯笑着放下协约，却迟迟没有动笔。 齐衡脸绷不住了，放下手中的茶杯，冷言问道：“怎么？后悔了？” 林柯注意着齐衡的表情，也不急着去拿笔，故作思考道：“确实有些难办。” “我说过，如果不愿意可以出去！”他急了。 齐衡表面上仍是维持着那副不动如山的神态，但说出的话却已经明显地展示了他的急躁。 “倒也不是不愿意，只是……”林柯故意停顿，抬了抬眼镜。 “只是什么？”齐衡反问道。 “多少有些害怕。”林柯对上齐衡的双眼，那双眼跟齐宇真是像极了。“毕竟当男人当了这么多年。” “所以你这是不愿意了？”齐衡怒了。 林柯终于放心了，齐衡说到底是不想他再离开，所以才会着急。 这十二年，齐宇到底做到了什么地步，才让齐衡一个军人都为此服软？ “既然来了，自然是愿意了。”看到自己令他满意的结果的之后，林柯也不想继续周旋，干脆利落地拿起笔在协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齐衡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柯落下自己的大名之后，神色缓和下来：“说到底也是我们齐家对不起你。以后，你便是我们齐家的人了。” 林柯还注视着自己的名字，齐衡却迅速收走了那张纸，好像是在怕林柯反悔一样。 说到底是为了齐宇，林柯自己也明白，这条路本来就不好走，他怪不了别人，只怪自己生下来的时候，恰好跟齐宇是一个性别。 ☆、局 林柯不在的时候，齐宇身上才终于有了一点儿身为病人的样子，整个人恹恹的，就算严昭故意挑拨也不怎么奏效。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拿出他的杀手锏了。 “想不想看我家明月的照片儿？”严昭一副得意的样子说道。 “明月？谁？你家姑娘？”齐宇回过神来，思索着刚听到的这个陌生的名字。 “啊对，原本我想叫她明珠的，可是我家叶子非要叫她兮月。你也知道我家叶子那性子，实在是拗不过她，最后我妈说不如一人取一半，就叫明月了。”严昭提到自己的老婆和孩子的时候，整个人随和了不少，终于有了一点儿身为人父的样子了。 “不过我倒是觉得兮月这个名字更好听些。”齐宇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严昭没理他，自顾自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整个相册里不是闫叶就是严明月的照片，齐宇严重怀疑这家伙不是单纯想给他看照片，而是虐他来了。 这叫什么来着？报应。 要不是齐宇看到婴儿床里那个小小的，安安静静的孩童，大概真的会像以前那样破口大骂，可是他没有。那个孩童鼻子像闫叶，嘴巴像严昭，正闭着眼酣睡。 “也不知道眼睛像谁？”齐宇一张又一张地翻看着她的照片，严昭特地给他找到几张睁开眼睛的照片：“我觉得吧更像我一点，可是他们都非要说像叶子。” 齐宇看着照片对比了一下，确实挺像严昭。 “真好。”齐宇无意说了一句之后严昭笑容停滞了一下，他知道齐宇的意思。 “等你出院了，回家抱抱，等她长大些认你做干爹呗！” “好啊，这可是你说的。”齐宇只是觉得能看到严昭拿着手机里的照片跟他说自己的女儿的名字，洋溢着幸福的笑，很好。 因为前世的时候，严昭甚至还没有亲眼看到自己的女儿出生，仅仅想了个名字而已，便再也没有办法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了。 就在二人专注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时，一个来电突然打破了这份和谐，是严义。 严昭想也没想就接了，完全没有特地躲着齐宇，于是严义的声音传来时二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喂？阿昭，你现在在哪儿呢？”严义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来，但是他总不会无缘无故就给严昭打电话，一般给他打电话都准没有什么好事儿。毕竟好事儿一般都是周雅给他打，严义才没心思给他报什么喜事儿。 “在医院陪着齐宇，怎么了爸？” “噢行，你先回来一趟！”严义没说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以往严义有什么事都会直说，绝不会这样拐弯抹角的说，这样反倒更让严昭担心了。 “怎么了爸？是叶子她……”严昭急了，一边穿上衣服一边问道。 严义打断他：“没有，不是叶子，也不是明月，总之你回来一趟。” 严昭衣服穿到一半，听他这么说顿时感到奇怪，不是闫叶也不是严明月出了事，那到底是什么事儿非得让他回家一趟？ “可是爸，我……齐宇这儿就他一个人，我走了谁照顾他？”严昭盯着齐宇，齐宇摇摇头，小声道：“我没事，你有事就先走吧。” “那个林柯没有在吗？”严义提到林柯时齐宇的心漏跳了一拍，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然，他二人还没回答，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周雅的声音：“林柯不是上老齐家去了吗？” “噢对……”话音未落电话就挂断了，严昭刚穿好衣服，就见齐宇冲了出去。 “我靠！齐宇，你等等！”严昭打死也想不到林柯所谓的有事居然是去找齐衡了，如果早些知道的话他绝对不可能来这儿笑嘻嘻地跟齐宇分享自己女儿的照片。 “齐宇，你别激动！”齐宇冲到电梯门口，猛地按动电梯按钮，见电梯迟迟不来便往楼梯口奔去。 严昭一把拽住齐宇的衣服，试图阻止他，齐宇红着眼挣扎：“我怎么能不激动？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等了他多久！你以为我等他只是简简单单的等了十二年吗？我好不容易熬到他回来了，凭什么还要让我跟他分开！凭什么？” “齐宇！你别急，我帮你，我跟你一起去！” “电梯马上就来了，先等会。来，把我的衣服穿上，要是你冻坏了，还怎么有力气去留住林柯呢？”严昭脱下外套盖在齐宇身上，同样着急却又不得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你要相信林柯，他不会轻易离开的，他一定会等着你去找他的。”严昭想到林柯，其实他自己也不敢确定林柯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度，也不敢相信林柯再次面对齐衡时还能坚定不移地说自己不会离开齐宇。 电梯门开了，齐宇进去却怎么也按不动那个1，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没事的，他不会走的，一定不会的。”严昭一遍又一遍地在齐宇耳边说着。 二人出了电梯之后匆匆去到停车场，完全没有顾得上身后有护士发现齐宇溜出医院时在身后追着阻止他离开。 林柯从客厅里出去的时候，恰好有一阵冷风吹来，他裹紧了脖子上的红围巾，抬头望了一样，心想：这么冷的天却也不下个雪。 脑海里的声音不是属于他的，而是记忆里那个盯着窗外发神的少年的。那时候，他笑着说本来就不是经常下雪，年年都下倒是奇怪了，可是，明明在北方见惯了雪，来这里却还是期待着下雪。 齐衡不便出门，有照顾齐衡的管家亲自把林柯送出大门，刚出门林柯就被一个带着帽子的人猛地抱住，那人正是从医院匆匆赶来的齐宇。 齐宇紧紧将林柯拥入怀中，红这样眶低声呢喃：“柯宝别走……” “齐宇？你怎么会在这儿？”林柯惊讶道。 “你还说呢！你先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才是！”严昭见到林柯之后将担忧和害怕都化为了愤怒，要不是齐宇在，他真想不由分说就把林柯按在地上打一顿。 “我……”林柯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 “柯宝，你不是又要离开我了对不对？”齐宇不敢放开林柯，他怕自己一放手，林柯又会溜掉。 “我说了不走就不会再走了。”林柯环住齐宇的腰，发现他穿得很少，皱眉道：“倒是你，为什么没有经过允许就出院？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行了，既然你不走，那就好办。不过既然已经来齐宇家了，我看在这里站着吹冷风不如进去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严昭说完就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喷嚏，相拥的二人这才舍得放开彼此。 “其实也没什么事儿，回医院再说吧。”林柯试图逃避，又被严昭拦住了。 “有事儿没事儿都进去说清楚再走也不迟，再说了，齐宇现在就穿这一身，你陪他进去加件衣服也行啊。”严昭语气冷冷的，看样子是下定了决心要把林柯带进去跟齐衡说清楚了。 “走吧。”齐宇沉下脸来，攥紧林柯的手将他拉进自己家里，严昭紧跟其后，一点儿都不给林柯留一点逃跑的机会。 大门一路敞开，直到他们三人出现在齐衡面前都没有人拦着，甚至已经有人给齐宇准备好了衣服过来给他披上。桌旁摆好三个凳子，连热茶都已经沏好，正冒着轻烟，显然是在等着他们三个进来了。 齐宇他们三个也不知道齐衡这是在玩儿什么把戏，搞得跟电视剧的主角披荆斩棘一路攻到反派老巢一样。 “爸。”齐宇率先开口，质问道：“你这是又打算做什么？让我跟林柯分开了十二年还不够吗？” “你们先坐下。”齐衡喝了口茶，啧啧嘴道：“噢，你们不爱喝茶，要不要喝点别的？” “爸！你！”齐宇几乎怒吼：“你到底要让我怎么做才肯罢休？” “别急，你坐下来我给你看个东西。”齐衡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完全跟林柯刚刚诈他时判若两人。 难道他打算给齐宇看那张协约？ 林柯白了脸，却又不能说什么。 齐宇仍旧攥着林柯的手不放开，齐衡注意到他俩的动作却也没多说什么，甚至仅仅是看一眼之后便别开了视线。 “都别站着，不是什么坏东西。”齐衡盯着林柯看，然后笑着把视线转向齐宇：“是你等他十二年的结果。” “什么？”齐衡话一出口，齐宇和严昭瞬间从担忧和愤怒变为了惊讶。反倒是林柯立刻就明白了齐衡的用意。 难怪齐衡刚刚在他签好名字之后没话找话，让他品茶，还跟他讲齐宇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原来是为了拖延时间。也难怪齐衡会给他开出那样一个根本不受法律保护的协约，却还是非要逼着他签字。 齐宇拉着林柯坐下来，严昭坐在了齐宇的另一侧，阿姨给他们端了一些水果和甜点，这个桌子瞬间从战场变成了家庭聚会现场。 “你自己看吧，刚刚签的。倒也没辜负你等他这么多年。”齐衡拿出林柯刚刚签下大名的协约，严昭和齐宇凑一块儿看，直到看到最后那一句“是否同意做变性手术”之后，才不约而同地看着林柯，所有的气焰都被底下那个黑色签字笔所写的“林柯”二字浇熄。 “柯宝，你——”齐宇忘了齐衡还在，他不该叫这个称呼，不过齐衡也不在乎，他现在好像终于把自己跟当年的齐老爷子分开，他终究跟齐宇的爷爷是不一样的。 “傻不傻啊？这东西你都签？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我爸他真的要你这么做，你要我怎么办？”齐宇也不清楚自己现在是感动多一点还是伤心多一点。 他怎么舍得让林柯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林柯：“齐宇，别……就算是真的，那也是我该还你的。” “难怪，我爸竟然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原来是你们串通好了的？”严昭震惊之余回想到严义给他打的那个奇怪的电话，又因为暴露了林柯的事情之后匆匆挂断。仔细想想，严义他一个连国家机密都能守住的人，会守不住这么一个消息？怎么可能？ “姑且算是吧。”齐衡品着茶，难得会心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过几天要停更一下，出去考个试，等考完回来补上～ ☆、同居 齐宇没有在家里当着齐衡的面质问林柯什么，而是沉着脸默不作声跟林柯回了医院之后，趁着医院里没有别人在才终于没忍住发了脾气。 “为什么？为什么要签那种东西？” 林柯无法回避，却也不好回答。 “如果我爸真的带你去了，去做了手术，你让我怎么办？”齐宇眼里布满血丝，注视着林柯的双眼，吼得歇斯底里。 林柯没有说话，甚至不敢直视齐宇的眼睛。 “你看着我呀！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真的以为我还在介意当初你抛弃我，离开我，让我等你十二年吗？” “不是，不是的。”林柯抱住齐宇，试图安抚他的情绪，毕竟他现在不宜太过激。 “我没有觉得你怨我，怪我，是我自己……是我自己没有办法原谅我自己。”想到这十二年来，尽管有林海在他身边陪着，尽管他身边不缺帮助他的人，不缺朋友，可心上总是缺了一块肉，那块属于齐宇的应该存在的地方，不管多少感动，多少快乐，都没有办法填满。 十二年，也许不是每一天，每一刻都会想到他，可总会在看到有人骑着自行车路过时，有少年说说笑笑从他身旁经过时，甚至去早餐店买豆沙包时……脑海里都会挥之不去他的笑，他的声音，他的一切，像是一把锋利的刀，一呼一吸间割裂心上的肉，把血逼到眼眶又打着转流回心里。 林柯笑道：“就算是真的，就算真的是这样，我也不后悔，至少可以真大光明回到你的身边。” “柯宝，你怎么可以傻到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这可是那一辈子去换？我怎么舍得让你为了弥补我那区区十二年，拿自己下半生去换呢？”齐宇紧紧拥着林柯，无法言说的心疼。 齐宇伤口拆了线之后还是带着帽子，不过终于可以出院回家了。回到家第一件事不是找齐衡理论一番，而是忙着收拾东西。 林柯因为上班没办法送他，严昭便特地开车来接齐宇回家，然后又帮着齐宇收拾东西。 齐衡坐在轮椅上，让人把他推到二楼齐宇的门口，看着两个人忙活着收拾东西，气歪了胡子。 “怎么刚出院就急着走？” 齐宇收拾着东西，随口答道：“搬去林柯家住，我这头还没完全好，跟他住在一起好得快些。” 齐衡呸了一声：“一嘴歪理！他自己要上班，平时哪有空照顾你？”说完又觉得并没有对齐宇行动上起到什么作用，于是语气软了下来：“不如让他收拾一下搬到咱家里来住？” “不用。反正以后都要搬出去，现在搬正是时候。”齐宇说得丝毫不带感情，显然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跟齐衡周旋上。 “爸爸知道你还在怪我，但是……” “诶诶诶，那个东西别动，那边的东西都别动，放着我来。”齐宇打断了齐衡的话，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刚刚好像有听到齐衡说了句什么。 “爸，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你继续收拾吧。”齐衡示意管家把他推出去，刚转过身去，又听到齐宇道：“爸，过几天叫人把家里收拾一下吧，过年的时候我打算让林柯来咱家小住几天。” “……好。” 收拾好一些行李之后，齐宇把行李都放进严昭的车后备箱里，却又不急着走，也没急着去严昭家看严明月。毕竟现在他去多多少少有些不大方便。 “爸。”这是今天齐宇第一次主动凑到齐衡面前，也是这十二年来第一次，齐衡端着茶杯的手颤抖了一下，差点溅出茶水烫到。 “嗯。”齐衡故作波澜不惊，吹了吹茶水，眼睛缓缓从茶杯转向齐宇。 “您是真的接受了林柯，对吗？”齐宇满怀期待道：“我想听您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不是为了我而妥协的想法，而是您真正对于我和林柯在一起的意见。” 齐衡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不动声色抿了口茶，又似是在仔细思索该怎么回答。 “倒也不完全接受。”齐宇也猜到是这样。 “如果能给我生个孙子更好。”齐衡没有拐弯抹角，说出口之后又看了一眼严昭。严昭觉得自己此时在这儿大概是多余了，又接不上什么话，只好尴尬地转开视线。 “这个……大概是不能了。”齐宇接得勉强，心里也是愧疚。老一辈的心思他明白，好不容易儿子养大了，就想养孙子，孙子大了看曾孙，想着有生之年能够儿孙满堂。 可偏偏，他这个儿子给齐衡断了所有念想。 “罢了，也不重要。有些事我也想通了，与其追求我想要的那些所谓的天伦之乐，都不及你自己过得幸福来得重要。” 茶烟袅袅，香气满屋，恰好配合齐衡这副淡然的模样。 “爸，谢谢你。”谢你，在世俗中选择了成全。 “别谢我，要谢就谢你妈吧。是她当年，以同样的方式，赢得了你爷爷的准许，这才有了你。”齐衡陷入回忆之中，原本看似冷漠的脸多了一丝柔情。 林柯下班之后齐宇便坐着严昭的车去医院接了林柯，然后又把东西搬去林柯家之后三人吃了顿饭，严昭这才回了家。 “你呀，也不知道是上辈子怎么修来的福气，让你认识严昭这么好的兄弟。”以前年轻的时候在齐宇面前提到严昭心里总有一种酸酸的感觉，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林柯十分庆幸齐宇有严昭在他身边，才让他不至于深陷泥潭孤立无援。 “你应该问我是哪儿修来的福气遇见了你。”齐宇收拾一天也累了，把东西暂时摆在了客厅，必要的生活用品稍微收拾了一下，整个冷清的小房子瞬间有了家的味道。 林柯：“这哪儿跟哪儿？我说的是严昭。” 齐宇坏笑：“我说的是你。” 又没个正形了。 齐宇往沙发上一坐，提议道：“这沙发有些小，回头换个大点的吧。” “不够你坐？”林柯反问道。 “倒也不是，只是睡的话大概是容易掉地上的。”齐宇比了比沙发的宽度，摇了摇头：“毕竟我这个人睡觉比较折腾。” “你——打算睡沙发？”林柯从房间里拿了浴袍出来，听到齐宇这句话很是惊讶。 “啊，对啊。不然睡哪儿？”齐宇眼神里不参杂丝毫乱七八糟的想法，纯粹得林柯怀疑自己是不是认错了人。 这个老流氓洗心革面了？ 林柯噗嗤一声笑道：“放心吧，床大，睡得下两个人。” 林柯说完便不等齐宇反应过来就去了浴室。齐宇还在回味林柯那句话，听到浴室传来水声后忽然涨红了脸。 这个房子虽然不大，但设备齐全。大概是林柯在北方住久了的原因，习惯了冬天的暖气，便开着空调制热，因此在房间里穿一件单衣出来也不会冷。 不过这倒是让齐宇热得受不了了，特别是脑海里还有一些不该有的画面的情况，更是热得他快要原地自燃。 林柯出来时浴袍随意搭着，隐约可见的腹肌更是勾人。齐宇只一眼便察觉到大脑充血，一滴鲜艳的鼻血在地上炸开，齐宇无地自容，赶紧抽了纸止住鼻血，逃进浴室里去。 林柯见他那副狼狈又害羞的模样觉得好笑，这家伙竟然变得这么纯情了？ “笃笃——” “怎、怎么了？”敲门声响起时齐宇心虚地关了水，问道。 “我见你没拿浴巾进去，来问一声。” 齐宇咽了咽口水，打开一条缝把手伸出去：“给我吧。” 林柯把衣服递给齐宇之后，齐宇猛地收回手，又“嘭”地一声关了门。林柯忍着没笑，等齐宇把自己洗得跟煮熟的虾出去之后才放声笑着挑拨道：“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竟然这么害羞了。” “我、我哪有！”齐宇毫无底气地反驳，注意到林柯光洁的脖子的时候，又别过头去不敢看他。 林柯一想到当初齐宇也是这般欺负他的时候，那时候总觉得齐宇这人真是，思想如此Y秽，如今看来好像挺好玩。 林柯起身去给齐宇冲了杯热牛奶，“喏，睡前喝一杯，先将就一下，家里没什么吃的，想吃什么明天去给你买。” 齐宇接过杯子，一口饮下，然后去沙发上坐着捣鼓遥控器，等林柯去洗好杯子回来的时候忽然感叹道：“有没有觉得家里少点什么？” 林柯环顾一周之后，实在猜不出齐宇觉得缺什么，便坐到他身侧来，问道：“什么？” 齐宇想躲又不敢躲，好在刚刚疏解了一下，否则现在他绝对不可能在林柯凑过来的时候还能保持冷静。 “没什么。”齐宇放下遥控器，假装困倦打了个哈欠：“我先进去睡了。” “噢好。”林柯看了一眼墙上的钟，才九点半左右，他不信齐宇是真的困了。 事实证明，齐宇确实没有困，而且一夜未睡。当林柯轻手轻脚躺在他身侧时他甚至不敢动，就算手臂压麻了也没敢动一下。 就这样煎熬着跟林柯背靠背睡了一晚上，直到林柯穿好衣服，洗漱好，给他做好早餐过来叫他吃时才假装幽幽转醒。 “醒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是没睡好吗？”林柯凑近他的脸看，齐宇摆摆手道：“没，睡得很好。” “那就好。那我上班去了，自己在家里玩，如果要去哪里的话记得跟我说一声。”说完林柯准备走，又想到齐宇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然后对齐宇说道：“这是我的号码。” 齐宇点点头，看着林柯裹紧脖子上的红围巾之后，笑着对他说了句：“走了。” “嗯，注意安全。” 关了门，热闹归于平静，家还是暖暖的。 这就是他期待了两世的生活啊，尽管这个屋子并不大，可刚好能容纳他二人，刚好够挡住外面所有的冷风，刚好能留住彼此的温度。 齐宇吃了早餐，洗了碗，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拉开衣柜却发现林柯早就给他留了一半的空间，刚刚好可以放下他带来的衣服。 衣架上那套汉服还静静地待在黑暗里，重见光明的那一刻又仿佛回到灯光下那个少年的身上，跟他一起闪着光，迎来台下一片尖叫欢呼。 陪他和他的柯宝经历了这么多年，这么多坎坷的衣服，终究和上一世衣柜里那件不一样了。林柯，上一世被他称之为森可，他追求了两世的人，终于成了他的柯宝。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做梦，又怕要梦醒。 还剩半年了，那个躲不过的劫，如果胜了是开始，如果败了就是告别。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考完了T ^ T ☆、养猫 林柯临走前给齐宇留了钥匙，方便齐宇进出，正好齐宇可以趁着林柯不在，去一趟宠物收养所。 记不清到底是过了十一年还是过了十年，从豆丁被他踢下二楼撞死那一天开始，他的人生好像都被抹黑了，唯有橘子，在此之后忽然粘人，勉强可以给黑暗中的他带来一丝光。 可橘子也没活多久也离开了。它是年纪大了自然老死的。就被齐宇葬在花园里，垒起小土包，放上它们生前爱吃的食物，连同它们曾经最爱玩的玩具都烧掉了，所有关于猫的东西都没有了，那个爱猫的齐宇也好像跟着死了。 齐宇想再去领养猫咪并不是因为林柯的归来，而是早在他回来之前就有过这样的想法。既然等不到那个人，便养只猫代替他吧，难过的时候跟它说说话，多少能得到一点回应。 好在，猫还没领回来，人就已经回来了。不过之前看好想要领养的猫咪，总不能因为林柯回来了就放弃它。 冷风呼啸着刮过为掉光叶子的树，带下几片落叶掉在地上像是叹息，此时有声却比无声更加萧瑟。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流浪猫更是毫无踪影，不知是被好心人捡走，又或者是去哪里躲着想办法熬过这一个艰难的冬。 齐宇裹紧林柯给他买的围巾，搓着冻红的手向着离家里不远处的宠物收养所走去。 宠物收养所跟宠物店不一样，这里宠物很多，大多数都是流浪狗和流浪猫，它们不像宠物店里的小宝贝，小公主一样冲进店的客人摇尾巴或者是卖萌，仅仅是眼巴巴地注视着他们，既害怕又渴望被他们其中一个人带走。 大概半个月前齐宇就在这里看上了一个小家伙。恰好凑巧路过时，注意到橱窗里仅剩一只孤零零的小黑猫在角落里，用仅剩的一只眼睛盯着来往的路人。 原本走过的齐宇忽然就顿住了，倒退两步回去，仔细看了它一眼。它只有一只眼睛，可那只眼睛很漂亮，是天蓝色，是大海和天空般纯净的颜色。 齐宇推门进去，原来里面还有很多等着被带走的小家伙们。 “请问一下，这只小家伙有人领养了吗？”齐宇问话之后立刻有人过来，惊讶齐宇竟然看上了这只残疾的小猫。 “还没有。您是要领养它吗？这只猫被送来了有将近一个月了，因为残疾，所以没有人愿意领养。” 店员注意到齐宇似乎并不嫌弃它，甚至好像还挺喜欢它的样子，兴奋地打开笼子。小猫自己凑了过来，店员摸着它的头笑道：“其实还是挺可爱的，脾气也很好，就是肠胃不大行，您看……” “就它了。不过现在暂时可能没办法养，得把家里收拾好了再过来领可以吗？”齐宇摸了摸它的头，小猫乖乖巧巧地蹭了蹭他的手，软软的毛终于暖化齐宇冰封的心。” 要是带回去让老爷子照顾也可以，至少，以后万一我不在了，家里还有个可以陪着他的，小家伙。 “好的，先生。不过我们这儿领养是需要交付押金，额……确保您把猫领回家半年之后，如果健康的话才能退回。”店员说得有些犹豫，毕竟很多客人就是在听到押金之后离开的。 “嗯好。小家伙肠胃不好的话，这边好好给它调理一下吧。”齐宇爽快地交了钱，全程都没有笑过一次，店员都怀疑齐宇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领养了。 齐宇离开前看了它一眼，小家伙见齐宇离开又默默地回道窝里，一副恹恹的样子，等待着救赎。 “等我，下次来带你回家。” 齐宇一心想着赶紧去接它，却又忘了得先给它买点东西，又急着去买了些猫咪的用品拿回家里，捣鼓了好久，终于才有一点猫舍该有的样子。准备好了之后齐宇又绕回宠物收容所，见到那只小黑猫时，激动犹如潮水涌来。 “您好，你是……噢，来领猫的吧？”店员热情地招呼着齐宇，看清他的脸之后才想起来。 “对。”齐宇点头应声后快步向那只小猫走去，店员给他打开了笼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抱给齐宇。齐宇抱着小猫，摸着它小小的头，跟着店员去办理手续。 小家伙在他怀里缩着，不安又好奇地打量着齐宇。 齐宇直到把它带回家，小家伙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它有家的事实。 齐宇在家里逗着猫，小家伙很快适应了家里的温暖和有家的快乐，跟齐宇玩了起来。忙活了好久，注意到时间，竟然快到中午了，他居然只顾着逗猫都忘了买菜。 就在齐宇急着把小猫放回猫舍里准备出门时，电话响了——是林柯。 “喂，宝贝儿，下班了？” “嗯。”林柯似乎正在走路，能听见他的重重的呼吸声。 “我忘了买菜，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现在下去买。”齐宇拿了外套，换上鞋就出了门，连围巾都忘了拿。一时间急着更是忘记告诉林柯他领猫的事。 “没事，别急。等我回家，待会儿跟你一起去买。”林柯走到楼下，按了电梯，怀里的小家伙忽然叫了一声。 “喵——” 齐宇站在门口，顿住了：“柯宝，你那里有猫吗？” 林柯低声无奈承认道：“是，本来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它自己先暴露了。” 齐宇佯装惊喜道：“真的？快抱回家来我看看！”说完下一刻又开了门，来不及脱鞋赶紧去把小黑猫抱进卧室里。 千万不能让林柯发现他已经领猫了，不然他一定会很失望吧。先委屈它在卧室里躲一躲，下午就把它送回齐家去。 “没想到咱们这么心有灵犀，正巧我今天买了猫舍，还有一些猫粮，现在就差猫了。”齐宇说着，刚从卧室里出来又发现自己忘了换鞋，赶紧换掉鞋子，正好刚换完鞋林柯就抱着猫回来了。 “柯宝……它……”齐宇看着林柯怀里那只狸花猫，跟记忆里那只小家伙一模一样。 “喵——” “它是回来的路上突然从草堆里窜出来的，浑身颤抖地倒在我脚边，我见它可怜就给抱回来了。”林柯说着，也没顾得上换鞋，抱着猫坐到了沙发上。 齐宇关上门，心里五味杂陈。 “柯宝……” “给它冲点热羊奶过来好吗？”林柯把自己的衣服脱了包住它，里面的毛衣已经湿透了。 “好。”齐宇没有注意到林柯的衣服，还在回想那只长得跟豆丁一模一样的小猫。 齐宇冲好奶粉，转身林柯抱着齐宇带回来的小黑猫沉默地站在他身后。 齐宇吓了一跳，注意到他怀里睁着一只大眼睛乖乖地呆在林柯怀里盯着他看的小黑猫。 “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柯宝我，抱歉……我下午就把它送走。”齐宇捏紧手中的牛奶，难为情道。 “我说的是，为什么不告诉我家里有猫了，为什么要把它关进卧室里面？”林柯怒道：“难道你觉得我连一只小猫都无法容忍吗？” “不是，我……”齐宇百口莫辩。 “你什么？”林柯逼问道：“因为你觉得它残疾，你觉得我不会喜欢有缺陷的猫是吗？” “不是的柯宝，我没有这样想。”齐宇急了，他没想到这样反而会弄巧成拙。 “我只是怕你会失望。明明想着给我惊喜，而我却已经有了猫。”齐宇盯着林柯怀里安分的小黑猫，抬眼对上林柯的眸子：“我很喜欢它，也喜欢你带回来的猫，两只都喜欢。” “傻瓜……我也喜欢它们啊。我也想有猫，不管是一只也好，一群也好，残疾也好，健康也好，都喜欢。”林柯摸着小黑猫的头，神情缓和下来：“赶紧拿去喂猫吧，还有猫等着呢。” 齐宇端着杯子拿过去喂猫，家里没有奶瓶，便拿着小勺一勺又一勺地喂着。 林柯抱着小黑猫过来问道：“有没有给它起名字？” “还没有。既然这么黑，不如……叫双喜吧？” 林柯：？ “这跟黑有什么关系？”林柯皱眉问道。 齐宇：“我觉得它长得怪喜庆。” 小黑猫：？ “那这只呢？又打算叫什么？” “这只……”齐宇沉默不语，又像是在思考，又或者是在否决脑海里不断重复冒出的名字。 “叫麻薯吧。” 林柯：“……所以豆丁和橘子这两个名字不是你起的吧？” 齐宇诚实道：“不是啊，是严昭起的。当初严叔不让他养猫，便让他来我家给我家猫起了俩名儿过过瘾。” “怎么了？嫌弃我起的名字不好听啊？那也总比明珠好听呐！”齐宇想到严昭给自家闺女起的名字，嫌弃。 林柯偏了偏头：“明珠？” 齐宇：“噢，严昭给他闺女起的名儿，不过后来拗不过他老婆，改成了明月。” 林柯：“皎皎明月，倒是不错。” “等明月长大些了，就拜我为干爹，到时候，你可就是干妈了！”齐宇眉开眼笑，全然没顾得上自己勺子里的羊奶有没有喂进小猫嘴里。 “干妈就干妈吧。”林柯认命道。 齐宇没想到林柯居然没有生气，又继续调笑道：“要不啥时候咱俩也努力一下？” “哟？昨晚害羞成那样，现在又想努力了？”林柯一句话把齐宇噎死，齐宇哪想到林柯现在根本就不是当初那个随便逗逗就会脸红的纯情少年了。 “我随便说说……” “就算是想，那也得等你伤好了再想。”林柯说完又补充了一句：“省得你回头人傻了，我这手术可就白做了。” 齐宇不敢看林柯，转过头去看小猫时，才发现已经喂得人家满头都是，赶紧拿了纸巾给它擦干。 “双喜现在留在家里，麻薯就先带去宠物医院检查检查吧，正好咱们出去吃饭。”林柯看了一眼时间，把双喜放下，又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用自己大衣裹着麻薯抱进怀里。 俩人收拾好之后去了宠物医院，给麻薯检查了一下，大概是流浪了一段时间，身体有点虚，皮毛上长了一些猫癣，虽是没有别的大病，但还是需要在医院里观察两天。 二人出了宠物医院之后去吃了饭，因为林柯下午不上班，二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儿。二人戴着一模一样的红围巾，惹得路人，特别一些年轻小姑娘回头傻笑。 路过二中时，齐宇忽然感慨道：“一晃就过去这么多年了啊！要进去看看吗？” “不了，下次吧。”林柯一想到上次来的时候只身一人，从铁门望进去只剩恍然和失落，如今齐宇在身旁，门还是那道门，物还是那些物，可心里更多的是怀念。 “也好，等天气好一些的时候再来。那我们现在去哪儿？” “中央街吧。慢慢走过去，顺便，讲讲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吧。” 天空是阴沉的，街上行人寥寥，路边的商店灯影晃动，店主搓着手守在摊前，望着来往的行人。 “快要过年了。过年，去我家住行吗？”齐宇忽然开口，就像十二年前那一天夜里突然。 “好啊。”林柯给齐宇理了理歪掉的围巾，齐宇趁机抱住他：“这次抓住你，你就别想再跑掉了。” 林柯眼里倒映着灯火阑珊，那里有最炽热的温度：“我不跑，也不走，一辈子都跟你栓一块儿。” “还有，今天的事，对不起，”林柯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我不该跟你发脾气的。” 齐宇在林柯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傻瓜，你道什么歉啊，在我这里，你想怎么发脾气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双喜和麻薯的名字我已经尽力了，至少跟家里的妹妹（仓鼠，公）和小黑猪（荷兰猪）比起来…… ☆、新年礼物 说好齐宇病好后带他去北方，但齐宇病好后就被叫回去上班了。严昭也休完假回去了，一切好像都回到了林柯离开后的生活，但光看齐宇每天兴冲冲地回家就知道，那十二年终究还是熬过去了。 齐宇回去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质问那个重伤他的人，可对方实在是顽固，不管齐宇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办法问出半点幕后黑手的蛛丝马迹。 他知道这一切肯定跟楚彦有关，可楚彦，连同展涛一切，随着林柯的离开，也消失了十二年。这十二年来，齐宇打听过他们，甚至包括展成域的消息，然而随着展式集团破产，所有关于他们的消息都一并淡去，就算有谁提起，更多的也仅仅是感叹而已。 齐宇知道这并没有完，就像展涛当初所说的那样，该来的还是会来，不可能指望时间来改变这场变故。 毕竟，人为往往比天意更是难缠。 不过不管在局里有多疲惫，回到家里，听到猫咪喵喵叫的时候，闻到饭菜香味的时候，一身的疲惫好像都成了假象。 换了鞋，迫不及待奔去厨房环住林柯的腰，林柯夹一块糖醋排骨吹了吹，喂到他嘴里：“好吃吗？” 齐宇差点咬到舌头，意犹未尽咽下后在他嘴边亲了一口：“都好吃。” “行啦你，赶紧去洗手吃饭了。”林柯把菜端去了桌上，解了围裙挂上，顺便摸了摸双喜凑过来的小脑袋。 齐宇故意不去想剩下的时间，满足地享受着这一切。 林柯：“最近很忙吗？怎么这么急着回去上班了？” 齐宇喝了口汤，啧啧嘴道：“不算忙，只是之前有些案子需要再调查调查。” 林柯给齐宇夹了块鸡肉，担忧道：“不管怎么样都得注意安全。” 齐宇点头：“放心吧，又不是第一天上班了。” “总归不能再背对敌人。”林柯说着心情不大好，觉得没什么胃口。 “是严昭那小子告诉你的？”齐宇还没表示不悦反倒被林柯先剜了一眼。 “不管是谁说的，你都不能再犯这样的错。你根本就是在拿你的命开玩笑！”林柯越说表情越是阴沉。 “柯宝……你别生气了，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察觉到林柯心情不好，齐宇也不敢再说什么别的话，反正道歉就对了。 林柯叹气，继续扒拉着饭：“抱歉，我不该这样忽然跟你生气的。只是，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毕竟当警察本来就舍生忘死，但是……”但是什么呢？怕他受伤？怕他哪一天再也回不来？ 那个多年前的场景再一次出现在梦里，而他又在睡梦中失去齐宇，甚至连最后跟齐宇说的话竟然是叫他滚！ “柯宝，放心，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再那样冲动了。”傻瓜，我怎么舍得丢下你呢？ 如果可以的话，我多么希望可以跟你一起远走高飞，只要每天睁眼和闭眼时，你都在身边，便也不求别的了。 忙着忙着，一不小心就拖到了过年。齐宇的伤已经完全好转，林柯也在此期间跟赵香燕说了这边的情况，目前的打算是在这边看好房子，等所有事情处理好了之后再去把她接过来。至于过年，林柯打算在齐宇家住几天，然后去北方，顺便把齐宇带过去。 除夕夜来得匆匆，大街小巷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路边的霓虹灯闪烁着繁华，连同路灯上都挂上了彩灯和灯笼，在夜里明若白昼，比白天更多一层喜庆。要是有雪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齐宇带着林柯和一只猫还有一大堆礼物回到齐家，车还没停稳便听到了周雅的笑声了：“小宇，小林，快快进来，就差你俩啦！” 齐宇停好车，帮林柯把安全带解开，又摸了摸他怀里双喜的头：“别担心。当自己家里就行。” “嗯。” 林柯抱着猫，齐宇提着礼物，二人并肩踏进齐家大门。齐家花园里装饰上了很多彩灯，有灯笼，门上还有对联和剪纸，不知道是哪儿挂了风铃，被吹得叮当作响，连冷风都跟着热闹了起来。 “哎哟，买这么多礼物啊！还有小猫，真好！”看着齐宇脸上幸福的笑，周雅心里满满的暖意。 “周姨，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屋外一片灿烂终究抵不过屋内温暖如春，踏进大门之后，所有人都带着笑脸迎了过来，一大家子人好像终于松了一口气，过上一个舒坦的年了。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齐衡问道。 “刚刚医院那边处理了点事情，耽搁了。”林柯不卑不亢，也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样不自在，就好像很多年以前，似乎有过这样类似的场景。 “挺好。赶紧收拾一下吃饭吧。” “谢谢叔。”林柯这一声叔让齐衡听得愧疚不安，不过他并未表现得很明显，而是大大方方地纠正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更希望你能叫我爸。” 大家看似都在围着齐宇讨礼物，实际上当听到齐衡说这句话的时候，所有人都竖着耳朵静下来等林柯的回答。 还好，林柯丝毫没有犹豫：“爸。” “嗯。” 一大家子人围坐一桌，有说有笑，刚刚好填满了一桌子，不留下一个空位。一家人难得齐聚，一高兴便敬起了酒，齐宇本是打算给林柯挡酒，不过林柯拒绝了。 “不用顾忌。”都是一家人。 后面的话林柯没有说，他知道大家确实把他当成了家人，可现在说也未免不合时宜。 就因为这一句话，严昭就没少灌林柯酒，喝得他脸都通红了也不就此作罢。齐宇发现弊端挑眉道：“干嘛呢？别以为林柯脾气好你就欺负他，要比酒量咱俩比啊！” 严昭给齐宇使了个颜色，悄悄凑到他耳边去：“你笨啊！帮你把林柯灌醉还发火。” 齐宇：“？” “你以为我是你啊？”齐宇瞟向林柯红透的脸，双眼迷离，看似安安静静乖乖巧巧，实则是在克制自己不要在长辈面前丢脸。 柯宝这样真的很好看啊……脸红红的，耳朵也是红红的，还有嘴巴也…… 等等！他在想什么？ 齐宇收走了严昭的酒杯：“行了行了，你自己也少喝点，这么大个人了，真是的！” “哎哎哎！干嘛呢？我这才喝多少啊！” 眼见着二人你吵一句我吵一句，大家竟然怀念起他俩小时候来，开始一个劲儿的说他俩小时候的事情。林柯和闫叶听得津津有味，二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脸都丢到下水道去了。 饭后，林柯还是呆呆的，大概是还没有清醒，十分听话地跟着齐宇去了他的房间里。 齐宇：“要不要洗个澡？” 林柯点头：“要。” 齐宇又问道：“那待会儿要不要跟我睡一块儿？” 林柯又点头：“要。” 齐宇变本加厉：“要不要跟我一块儿洗？” 林柯抬头看他：“好。” 这……这也太好骗了！ “我哈哈哈，我说着玩的。我就不跟你抢了，你先去洗吧。” “哦……”林柯脱掉了毛衣，又毫无顾忌地脱仅剩的一件衣服，齐宇赶紧抓住他的衣摆问道：“你干嘛？！” “脱衣服啊。” “我知道，我是说，为什么在这儿脱……算了，你这家伙，来我带你去浴室。”林柯现在这副安静乖巧的模样可真是要命了，比撒酒疯还让他头疼。 柯宝喝醉了竟然变得这么乖了吗？ 齐宇的房间里就有一个浴室，里面全都是他之前在家用的日用品，就算有一段时间没有在家里也没有人动他的的东西，所以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倒也不用齐宇怎么操心。 给林柯放好热水之后，一回头他已经把衣服都脱掉了，吓得齐宇差点滑倒摔一跤，耳朵顿时红透。 “你自己洗，这、这个是沐浴露，这个是……那什么，洗头发用的。有什么事叫我一声……”齐宇脸都快炸了，也不知道林柯到底有没有看清他指的什么就慌忙逃窜，还猛地关了浴室的门，站在门口喘气。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纯情了？以前他不是老挑拨林柯吗？现在他一个老流氓竟然这样就脸红了…… 不过说实话，刚刚林柯他……是……了吗？ 不会吧？可能是因为酒精的问题。 但是，他的身材确实比以前好得多呢…… 小齐宇仰头陪他思绪万千，在听到那一句“我洗好了”的时候，俩都抖动了一下。 齐宇咬着牙回头望去，还好林柯自己穿好了衣服出来，要不然齐宇受得了小齐宇也受不了。 “嗯好，那个……吹风机在这儿，赶紧把头发吹干，免得感冒了。”齐宇不敢多留一会儿，随便抓了一件衣服就去了浴室。 为了照顾小齐宇，齐宇洗得有点久，他以为出来的时候林柯应该已经睡了，但他刚踏出浴室的门，林柯就转过头来看向他。 “齐宇。” “嗯，还没睡啊？” “在等你。” 齐宇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的小齐宇白照顾了。若无其事地拿了吹风机吹干头皮，但下一步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一旦不知道做什么，就找手机，找到手机就假装玩手机，不管怎么样，这么做就对了。 “齐宇，新年快乐。” “什么？” 林柯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个礼物盒子，齐宇缓了口气之后稍微镇定了些。 “打开看看。” 礼盒不大，甚至看着很普通，一拉线就可以打开看到里面的东西。可这个过程齐宇还是觉得过了很久，久到当他看到盒子里的东西时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盒中并非什么贵重的物品，甚至究其本质不过是泥土罢了，但是偏偏又长成了他最爱的人和最爱的猫的样子。 “这……你什么时候……” “早知道该好好学学再做的，挺丑的。” 说实话，确实不太好看，特别是林柯捏的他自己，头大身子小，鼻子也歪了一点，怎么看都没有本人好看。但是抱着猫的齐宇却又分外好看，身材高挑身姿挺拔，眼神都恰到好处的泛着温柔。 “好看，我很喜欢。柯宝，谢谢你，不，我爱你。” 小心翼翼地放下那个有他、有林柯、有四只猫咪的泥塑，拥林柯入怀。林柯抬起头，主动凑上他的双唇，一点一点吮吸。 “唔——” “柯宝，你……” “齐宇，别推开我，也别躲着我了好吗？” 虽然二人已经同居了一段时间，但是自从第一夜是睡在一张床上以外，别的时候齐宇都是自己挤在沙发上睡的。不管林柯怎么劝都不肯进屋去跟他一起睡。 齐宇哪里是想躲？追求了这么多年的人就在他身边，明明可以相拥入眠，可他偏偏退缩了。前世那个疯狂夜浮现在眼前，那个哭着喊着求他不要的林柯，他怎么敢伤他第二次？ “柯宝……别这样……” “齐宇，好吗？” “柯宝，你……” 林柯眼神迷离，衣服扒开到肩膀，锁骨在暖色调的灯光下引人思索着迷。这让齐宇怎么忍得了？可是…… “真的……真的可以吗？” “我想要。” 这一次，终究是不一样了。前世一个人疯狂索取，一个人哭喊求饶的夜，如今终究成了两个人的欢愉。 ☆、过年 齐宇一早醒来时林柯还在睡，小心翼翼地起身却还是将他吵醒了。 “醒了？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林柯还有些迷糊，见窗外已经大亮便没打算再睡了。 “那里还疼吗？”齐宇话音未落，林柯脸就已经红了。 “有点儿。”林柯浑身发酸，却又不想表现得太明显。毕竟昨晚明明是他自己那么主动，像只勾人的狐狸似的，现在又怎么好意思来叫疼呢？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端点吃的上来。”齐宇说完欲走，被林柯拽住了手腕。“不，我也跟你下去。” 齐宇惊讶：“不是疼吗？我给你端上来就是了。”转念坏笑道：“难不成是害羞了？” “我害羞个什么劲儿？”明着反驳，心却虚了。是有点不好意思。 “没事儿，害羞就害羞，很正常。你好好躺着，我给你做饭去。”齐宇不等林柯说什么迅速穿好衣服下去厨房做了林柯爱吃的皮蛋瘦肉粥。本来家里的阿姨想帮忙，被想亲手给媳妇儿做饭的齐宇给否决了。 熬好粥端回去，林柯又不小心睡着了。 齐宇轻手轻脚把粥放在桌上，凑到床边去轻吻林柯的唇角，林柯咬了他一口之后悠悠转醒。见是齐宇那副欠揍的脸便胡扯道：“刚刚梦到被狗咬了，没想着还真是！” “怎么着？狗咬着嘴巴了你还打算咬回去啊？”齐宇去给林柯端来粥，林柯起身穿好上衣答道：“说来也奇怪，那梦里的狗跟你也是一模一样的呢！” “行了行了，要骂我就摆明了骂，亏得我这狗还给你做了你爱吃的粥给你端上来，要不要我喂你？” “那倒不必。”林柯吹了吹，喂给自己一口后赞道：“还挺好吃。” 林柯这一夸齐宇得意至极：“那当然，做的时候心里想着的都是你，以爱为料，当然好吃。” “夸你一句就能上天了。”林柯笑着调侃，两三下就喝完了粥，肚子已经是七八分饱了。想来齐宇竟是连林柯大概会吃多少都估计好了的。 饭后林柯收拾好跟齐宇一起下了楼，周雅抱着明月在跟闫叶商量家里怎么布置，严义在跟齐衡一起下去，看严义的眉头紧皱，怕是要输了。严昭抱着双喜从厨房里出来，被闫叶看见他偷吃，挨骂之后嬉皮笑脸地赔罪，正好看见齐宇跟林柯从楼上下来。 “诶，你俩怎么这么早就起了？” 林柯对面的墙上挂着钟，正巧可以看到时间。这都快十点了，还早吗？ 齐宇就知道严昭绝对会逮着他家的猫不放，果不其然，连去厨房偷食都得捎上双喜。 “你一天天的老抱着我家猫做什么？要养猫自己养去！”说着就从严昭手里抢双喜，严昭不给，齐宇还非得抢回来不可了。一来二去二人又吵上了。 周雅在一旁逗明月，又跟闫叶说道：“你起初还不信，现在知道了吧，这俩人就是从小打到大的，都当爹的人了还没个正形儿！” 齐宇好不容易抢到双喜，双喜还觉得好玩儿，睁大眼睛趴在齐宇怀里望着严昭。齐宇冲严昭摆出一副得意的模样来，回头看林柯时发现他已经坐上了严义的位置，竟是在跟齐衡下棋，而严义则是站在一旁品茶观战。 闫叶拍了严昭一巴掌：“你看人家，再看看你俩。” “我俩怎么了？我这是不乐意学，你问问齐宇，当初我高中那会儿成绩排多少名？”严昭叉腰，齐宇趁火打劫道：“我家柯宝排第一，你排第几我倒是忘了。” “你！”严昭吃瘪，转念坏笑：“不过怎么林柯还能下来跟你爹下棋？你是不是不行啊？” 齐宇脸色一变：“你TM找削？” 二人斗嘴斗着没多久便开饭了，林柯本来还没饿，又被周雅热情地夹进碗里的菜给喂撑了。饭饱之后齐宇带着林柯出去买了烟花和气球，说是要图个热闹，买好回来严昭又没了人影儿，闫叶说是去接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齐宇刚问完就被一个突然冲过来的黑影儿拥了个满怀。 “齐哥，俺想死你啦！” 齐宇看到林柯从屋里出来，吓得赶紧推开来人，看清之后惊呼：“唐泽？” “新年快乐！”唐泽没有以前那么黑了，人也精神了不少，头发也梳得整齐，带着个眼镜，像个斯文败类。 “你这是，去了趟东北？”齐宇打量着唐泽，严昭插话道：“刚从美国回来。” 齐宇疑惑了：“听这口音，不像啊？” 唐泽解释：“噢，在那边有个东北的朋友。” 难怪了。 几句话的功夫，林柯已经走过来了，还没开口说什么，倒是被唐泽吓了一跳。“林……林柯？你别误会，我跟齐哥，我们什么都没有，我也是刚回来，真的！我发誓！”唐泽双手上举一副投降的样子。 齐宇：“胡说八道什么呢？说得跟我真跟你有什么似的。” “好久不见，新年快乐！”林柯冲唐泽张开双臂，唐泽立刻跟他抱了抱，齐宇脸色瞬间就变绿了。 原本一大家子因为唐泽的加入更加的热闹了，一个劲儿的说他这些年的趣事，还主动找话题让大家也打开了话匣子。 唐泽是在大学毕业之后就去了美国，却不知怎么的，现在突然舍得回来了，又恰好凑了一桌子。 “林柯你是不知道，当初严哥追叶子姐的时候，还闹过笑话。”唐泽挑着开心的说，特地没有提这些年他所看到的齐宇是什么样子。 “唐泽，你要是敢说你就死定了！”严昭一听唐泽要跟林柯说他当年的糗事，狠狠地瞪着唐泽，偏生齐宇拦着严昭，闫叶也乐意听这一段，瞪着严昭让他敢怒不敢言。 受到支持的唐泽更是壮了胆，喝了口可乐润润嗓子说道：“当年呐，严哥发现自己看上叶子姐的时候，围着操场跑了一晚上，跑完了回宿舍冲了个凉水澡，你要知道，那可是冬天！跟现在这温度可没差多少！” 林柯好奇地看了他俩一眼，问道：“为什么？” 唐泽没有卖关子，慢慢勾起嘴角解释：“因为呀，严哥把叶子姐当男人了呗！” “啊？” “当初严哥可是亲口说过自己喜欢女的，特别是那种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萌妹子。他当时就想不明白，也没敢跟齐哥说，就来找我出主意，我那时候……哪有心思给他想主意？就跟他说，你自己看着办吧，喜欢就硬气点去追，不那么喜欢就趁早放弃吧。” “结果呢，他是打算放弃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忘不了，然后就缠着叶子姐，跟她告白被叶子姐教训了好几次，追到手之后回家跟严叔说自己有男朋友了又被打，然后好了之后叶子姐知道她被当成男的之后又被打……总之，十分的离奇，又十分的悲惨。” 一桌子人笑笑之后，林柯又补上一句：“不过结局终归是好的。” 齐宇不乐意了，哼哼道：“咱不也没差吗？” 语罢，唐泽又插入别的话题，可表情却没那么兴奋了。像是忽然冷却的炭火，热烈之后只剩焦黑。 唐泽家搬到了C市，而机场离B市近些，所以下了飞机先来齐宇家住了一晚上，看看他们几个老朋友，顺便拜个年道声喜，没过多的停留就告别回家了。 齐宇带着林柯在家里玩了几天，二人跟赵香燕聊了几次视频电话，说过几天能抢着票就去北方那边找赵香燕。赵香燕喜上眉梢，点头笑：“诶好，你们来的时候注意安全。” 挂了电话之后赵香燕也没闲着，出去买了好多东西回来，装饰家里，做些好吃的，还有附近有名一点的特色小吃都准备妥当等着二人过来。 齐宇跟林柯在这边也没闲着，买了好多赵香燕爱吃的东西给她捎过去，还带着齐宇去给林柯的父亲拜了年，也去给楚秀拜了年。除了拜年，当然还有宣布他二人携手一生的消息。 在一起离开B市的最后一天，不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倒也不能算是展涛不该出现，只是展涛一出现，便提醒着齐宇认清现实。哪怕对方已经消失，可这个任务终究会来，过完这个年，他剩的时间就真的不多了。 当他看到林柯和展涛激动地相拥，激动地说了好多话，又拉着他一起去吃了一顿饭，在林柯上厕所的时候，展涛敛了笑意，提醒道：“你剩的时间不多了。” “我知道，不用你来提醒。” “当初你们家逼走林柯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不是怕林柯伤心，我真想亲眼看着你去死！”展涛眼里遍布阴霾，满是恨意：“你怕是不知道他离开时有多难过。” “我知道。” “你不知道！他在这里住了十几年，就为了让你得到所谓的幸福，他逼着自己离开，甚至无数次想过回来，每一年过年那天，你生日那天，都去机场守着飞往B市的飞机起飞，然后一个人失魂落魄地离开。” “你……”齐宇一时语塞，“你怎么知道。” 展涛也不怕被林柯听见，大大方方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因为我跟着去了呀！” 万幸，林柯没有听见。 齐宇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话，明明想问展涛怎么知道他的生日是哪一天，仔细想想又想起这对于展涛来说并不是难事。问题止住，二人相顾无言，恰巧林柯回来了。 “我还以为你俩至少已经打起来了。” 展涛瞥了一眼二人的红围巾，摇头笑道：“怎么会？我怎么会为了这个人做这么掉面子的事呢？” “行了，饭也吃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展涛看了一眼时间，挥手告别后不忘加一句：“新年快乐。” “嗯，新年快乐。” 齐宇沉默，连吃醋都没敢正大光明地吃。 送走了展涛，二人晃悠回了齐家，严义看见林柯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林柯回来得正好，你来跟这老头儿下！” “什么叫这老头儿？你不是老头儿？”齐衡重新摆好琪，让阿姨给林柯端来茶水，毫不犹豫就开局。 严昭又把双喜抱在怀里，仿佛这个小黑猫才是他的亲女儿一般，凑到齐宇面前来吐槽道：“你爸这是下棋上瘾了吧？缠着我爸下棋好几天了，要不是林柯来给我把挡了几局，我爸能赖家里装病！” “这跟林柯他家那边的张大爷比差远了。”齐宇一边嗑瓜子一边唠嗑，说着又有点儿委屈，怎么林柯来了他家，他仿佛就跟个捡来的人似的？ “什么张大爷？” “你不知道我不跟你说了，回房收拾行李去了，回头吃饭记得叫我。”走前还不忘在双喜头上摸一把。 “叫你个屁！” ☆、皆大欢喜 临走前一家人除了齐衡以外都来了机场送他们，目送飞机起飞之后才舍得离去。三个小时的航程，林柯靠在齐宇怀里睡了一觉，醒来后也差不多快要着陆了。 街头银装素裹，下了飞机，赵香燕一眼就见着人群中两个戴着红围巾的他们，推着行李箱出来。 “妈，新年快乐！” “阿姨，新年快乐。” 刚见面便是紧紧相拥，赵香燕笑着说：“一起回来就好！家里做了饭，怕你们饿着。” 林柯：“妈，你是不是还没吃呢？” 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了，回到家最快也得到下午三点。 “等你们一起吃才热闹。”这不算回答的回答，却又比解释来得暖人。 “不是说不要等我俩了吗？真的是！”林柯甚至嗔怪，又无可奈何。他就知道赵香燕会饿着等他们来。 齐宇一路阿姨长阿姨短地问好，说得赵香燕笑得合不拢嘴，最后只纠正道：“别叫阿姨，叫妈！” 齐宇倒是巴不得叫她：“妈！” “诶！” 到家之后饭还热着，屋里早就收拾好了，窗上贴了窗花，阳台杆上挂了灯笼，屋里装了彩灯，所有的家具都擦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灰尘。林柯的房间里早就换了新的棉被，竟是大红色，好巧不巧绣着一个诺大的喜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婚房…… 林柯尴尬地解释道：“大概是我妈新买的。” “阿姨……噢不，妈想得可真周到！”齐宇嘴角抽了抽，不过更多的是喜悦。毕竟丈母娘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他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己一头猪拱了林柯这颗小白菜。 饭后，齐宇拿出了给赵香燕准备的礼物，林柯想着给他们一点相处了解彼此的机会，便也没过多打扰，而是在房间里收拾了一下。尽管这些天回到了B市，但心里总是有些堵。 不是每个浪子回到故乡时都会有归属感，重要的是，那个家里有没有他所在意的家人。 对于林柯来说，故乡在了，可赵香燕不在，家就还差点温度。 等着什么时候在那边安定好一切，就可以把赵香燕接过去一起住了，就不必过年的时候牵肠挂肚，怕她一个人在这边孤独。 来的第一天二人在家里陪赵香燕说话聊天，聊他们怎么重逢，怎么和好，聊了很久很久，直到街头的车水马龙已经悄无声息，才舍得休息。 第二日一早，二人吃过早饭之后，林柯便带着齐宇去外面玩雪，带他去看自己的母校，带他去吃那些他曾边吃边想着齐宇的那些东西。 “每次想你的时候，都会来吃这个，现在终于能带你来尝尝了。怎么样？好吃吗？”盒里的小吃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闻着确实又跟B市吃到的不一样，看到林柯满是期待的眼神，还未吃上一口就想回他一句“好吃”了。 “好吃。唔……就是有些烫！” “烫就吹吹再吃，吃这么急干什么？” 一路吃了很多东西，又去公园里堆了个雪人。齐宇堆着堆着又打起了雪仗。 都说冬天的时候，北方人喜欢看南方人玩雪，林柯也是如此。见齐宇玩儿得开心，自己也像个疯子似的。 齐宇倒也不是特别执念于玩雪，只是执念于至少等下雪的时候，林柯是陪在他身边的。这就够了。 雪也没玩几天，拜年也仅仅是跟赵香燕以及街坊邻居拜了个年，然后又陪着林柯逛校园，听林柯讲这些年发生的故事。 这几天林海给林柯打电话，发现他没有在B市，而是跟齐宇一起回了北方这个城市，气他一声不吭就走，末了又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让他帮忙带特产。 林柯自是笑着答应了，准备好带回B市的特产后，终于还是跟赵香燕告了别，跟着齐宇回了B市。 临别时赵香燕又亲自送了他们去机场，见他们进去之后回头悄悄抹了一把泪。 冬去春来后一切都归于平静。唐泽回来之后就不走了，林柯也留在了B市，和齐宇一起商量着看房子。 挑来选去，二人选了离齐家最近的一套房，说是到时候赵香燕一个人在家无聊了方便去找周雅唠嗑。 有的时候命运真是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前世林柯一毕业就买了房，正好是他们现在就选中的这套房。所有的装饰，所有的设备设施齐宇都熟悉得不得了。 因为前世他动不动就死皮赖脸跑去林柯家赖着，虽然仅仅是夜里悄悄跑到他房里抱着他睡，但一来二去也就熟了，当自己家似的。 有时候还故意嘴瓢喊赵香燕妈，被林柯扫地出门之后又死皮赖脸找上门儿来了。 现在齐宇终于可以有机会跟林柯一起商量怎么装修房子了，他还是按着林柯前世的喜好来选的，弄得林柯意外又惊喜。 “没想到你居然会喜欢这样装修。”跟他想得一模一样。 “这说明咱夫夫同心。” 新房装修，春天又悄然结束入夏了。齐宇还来不及感叹，手心时常捏起汗，偶尔连额头上也莫名冒起细汗，林柯只当他是热。可夜里齐宇偷偷摸摸爬起来到阳台上抽烟被林柯逮到之后林柯才发现了不对劲。 “怎么了？” 听到林柯这一声，齐宇连忙掐了烟，慌忙转身佯装什么事都没发生。“没事。” 林柯半信半疑：“真的没事？”低头细看花盆里落了七八个烟头，怎么可能信他没事儿？ “好了，快去睡吧！”齐宇假装轻松抱着林柯转过身去，林柯顺势抱住他：“告诉我，好不好？” “别瞒着我。拜托了！” “柯宝……”我怎么敢告诉你啊…… “我在想上面派下来的任务，没什么大事儿。”微风徐来带着些许凉意，齐宇松了手，“乖，别想多了，去睡吧。” 阳光还不够烫人，知了就已聒噪，一声声提醒着人们夏季到来。匆匆忙忙，送走了冬季和春季，高考结束后又结束了一拨人的青春热烈，梧桐叶还是照样在阳光下摇晃，又是林柯年长一岁的时节。 赵香燕等不及了早就搬了过来，暂且租了个房子住，等装修好之后就搬进去。林柯的三十岁生日没有大办，就请了他们这些朋友和齐家这边的人，凑足两桌子人，欢笑着谈天说地。 虽然林海没见过齐家这边的亲戚，但是他很快就因为嘴甜赢得这几位长辈的欢心，却又因为齐宇一句：“你有女朋友了么？”打回原形。 唐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气：“没女朋友怎么了？咱也不输谁！” 林海找到盟友，顺便拉上了沈言旭：“就是，咱没结婚的可比你们自由快活得多！” 赵香燕倒是不赞同了：“话也不可以这么说，自由是自由，不过能找个人陪着过再怎么也要热闹些。”这一句话下去在座三十岁的单身老男人们瞬间无话可说了。 无可反驳，确实挺想找个人陪着。只是还没遇到而已。 唐泽沉默不语，脸色一片红晕，竟是出奇地安静，只一个劲儿地喝酒。 齐宇还跟林柯咬耳朵说唐泽今天这是吃错了什么药，话都不说。齐宇话音才落没多久，唐泽忽然大哭起来：“我也想找一个人陪着我，可是那个人……那个人，我找了他十二年，他说走就走了，怎么都找不到了！” 话一落，在场众位瞬间懵了。 齐宇转过头去问林柯：“他说的是谁？” 林柯也摇头，严昭猜测道：“不会是说的江行舟吧？” 林海跟沈言旭异口同声地问道：“谁？” 齐宇大惊，解释道：“你们不认识，是我们高一那会儿的同班同学。” 唐泽又开始嚷嚷了：“江行舟，你个大混蛋！为什么我让你走你就走啊？就不能，给我个反悔的机会吗？”语罢怒摔了酒杯，抱着一旁的柱子大哭：“我为了你跑去美国，找遍整个美国，人生地不熟，语言也不通，差点被人捉去卖了，你又在哪里？” “完了，这家伙醉了！”齐宇跑去拉人，还被揍了一拳，牙都差点给他打掉了。 “唐泽，你给我起来，在外边儿嚎多丢人啊！”严昭去拉，毫无例外，直接被一拳揍出鼻血。 要不是因为他们直接包了一间包厢，还不知道现在唐泽周围会围多少吃瓜群众呢！ “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一直嚎着。”林柯被唐泽嚎得头都大了，几个人怎么都拉不住。唐泽死死抓着柱子不放，好像那个就是江行舟似的。 长辈们也没动作，连那几个三十岁的男人都拖不动，他们更不可能拖得动，只是过来劝了，没用。顺便听严昭讲当年发生的事，这瓜竟然没比齐宇和林柯的瓜差到哪儿去。 当年唐泽跟严昭一起出去玩，唐泽心血来潮带上了江行舟。那日他们都喝得多了，也许是酒精作祟，江行舟竟壮着胆子跟唐泽告了白，只可惜那时候唐泽吓得扇了他一巴掌，狠狠地拒绝之后疯一样地逃了。 后来，唐泽后悔了，他打听到了江行舟去了美国，便等着大学毕业之后去美国找他。只可惜，找了八年都没有找到那个人的一丁点儿影子。 如今唐泽回来不过是因为失望透顶，希望早就湮灭在那个遥远的地方。 众人唏嘘，唐泽还抱着柱子哭泣。严昭点了一支烟，突然像是开了窍，翻开通讯录，竟找到了江行舟的电话。 “喂——”是江行舟。 “靠，还拨通了。”严昭意外道：“那个，你现在在B市吗？” “我在。”江行舟的语气平淡：“什么事？” “噢，那个，唐泽现在在B市容华酒店喝醉了，吵着要你来，你方便过来一下吗？” “什么？！”波澜不惊被打破，语气变了调，“我马上就过来。” 电话未挂，唐泽忽然跳起抢了严昭的手机，对着江行舟破口大骂：“你这个大秃子！你个大混蛋！你要是敢过来我打断你的狗腿子！……” “靠……”齐宇赶紧抢了唐泽手上的手机，对方还未挂断，肯定是听到了这一段威胁。 “这家伙真会给自己找事儿。”齐宇一边埋怨唐泽一边跟江行舟赔罪道：“那个你别介意，唐泽他喝醉了胡说的。” “嗯，我知道。我马上就到。”江行舟嘴角挂笑，像是吃了蜜糖。 电话挂断了，唐泽又开始嚎：“我……我不骂你，不打你了，你来接我，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嚎个屁，你这家伙待会儿再这样作的话，人家半路把你丢去卖了信不信？”齐宇看着唐泽这样又是心疼又是气。 严昭出去等着江行舟，林柯去安慰唐泽，林海跟沈言旭在一旁疯狂吃瓜，齐宇则是坐到齐衡他们那一桌去继续吃东西了。 好在江行舟来得很快，吃瓜群众还没吃多少瓜人就来了。 唐泽眼睛已经哭红了，看到江行舟那一刻停止了哭嚎，仰着头安安静静地看他。 “舟舟……” “嗯。” “舟舟。” “嗯。我来接你回家。”江行舟蹲下去，唐泽伸着胳膊求抱。“腿软了。” 江行舟抱着唐泽起身，竟是比林柯长得还高了。唐泽把眼泪蹭在他精致的西装上，他也毫不在意。 “唐泽这家伙去美国找了你八年，你可要好好对他。”严昭说完后一脸惭愧，“当初我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找你，要了你的电话号码，却又犹豫要不要给他，后来就给忘了。” “没事。多谢你告诉我他在这里。”一声道谢，带着他同样找了八年的人转身离去。 怀里的人抱着他不肯闭眼睡，怕是一闭眼，眼前这个人就溜走了。 “困了就睡吧，我在。”他也怕这是一场梦，怀里的人找了他八年，傻傻地跑去美国找他，而他，却又一毕业就回国找了唐泽，就这样阴差阳错找了彼此八年。 至此，他们错过了对方十二年。 作者有话要说：副CP就这一对儿，别的都是直的 ☆、刺杀 二人走后，瓜也没得吃了，又是热闹着吃饭。饭后各自留下礼物道别回了家。齐宇跟林柯送走他们之后也跟着回家去。 路上无话，回家后就打开了话匣子。关于当年唐泽跟江行舟的事，以及齐宇这些年等他的事，都让齐宇给交代清楚了。 故事讲完，齐宇忽然关了灯，让林柯闭眼。 林柯笑道：“不用闭眼也看不着。”果然，话音未落，齐宇拿着东西差点摔上一跤。 齐宇傻笑着开了灯，灯光亮起那一刻，手中多了一个小方盒。小方盒打开，露出里面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烁着银色光辉。 “柯宝，”他单膝跪地，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林柯：“你愿意陪我等着合法的那一天吗？” 不是谈婚论嫁，而是愿意陪他等。等他们的声音盖过世俗，等他们能光明正大拉住对方的手。 “我愿意。” 伸手，戴上戒指，我陪你一起等。 齐宇买了一对戒指。倒不是他过于自信林柯会愿意跟他在一起。而是真心希望能跟对方戴上一对戒指，所以才顺便给自己也订了。 齐宇拿出戒指，林柯亲自替他戴上，而后谁都舍不得摘了，又怕戴着睡会弄掉，翻来覆去激动得睡不着，最后还是摘了收进盒子里。 平时上班怕弄掉，所以他们并没有戴。但是休假的时候，一起出门买菜，亦或是遛狗逛街，都会给对方戴好戒指之后再出门。 或许是想宣誓主权，又或许是悄悄地试探这世界对他们的容忍有几分。 入夏后炎热无比，林柯只想着该给齐宇准备什么礼物，正在中央街闲逛，忽然接到了一通电话。是展涛打来的。 “喂？”展涛很少主动找林柯，准确说来几乎就没主动找过他。 “林柯，你在哪儿？”展涛的语气有些急躁。 林柯心里觉得奇怪，却也没多想，实话实说道：“在中央街。” 刚说完展涛就挂断了电话，没多久林柯就看到一个一身黑衣，正急忙着找人的展涛。展涛一眼看到林柯之后快步流星过来拉住他的手，面色凝重道：“跟我来。” “怎么了？”林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放下手里的东西之后任由展涛拉着他走远。 午后阳光晒得人无处下脚，街上行人寥寥，走得慌忙，丝毫不顾身旁有谁急匆匆地路过。 不明就里的林柯被展涛拉着走，想多问发生了什么却又变成了：“你不热吗？” 展涛什么都没说，还是沉着脸，四处张望，似乎在躲什么人。林柯似乎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他没多问了，全心全意地信任着展涛拉着他不停走，走着走着忽然又跑了起来。二人躲躲藏藏间，林柯这才看到了身后一闪而过的几个“路人”。神色慌慌张张，看似像是上班迟到快速竞走，实则是在跟踪他们。 “不行，林柯，抓紧我的手。”展涛的手冰凉，手上的茧不比齐宇的少，同样的硌人。 林柯照做，任由展涛带着他趁工人不注意时潜入了正在维修的石路街里。石路街里到处坑坑洼洼，好在因为天气原因，虽然到处都是泥土，但并不滑，很快二人就跑着躲进漆黑的楼道里。 现在石路街正在拆，有一些楼已经封了却还没拆。现在当务之急只能往这里躲了。 直到停下来时，林柯才发现展涛竟然误打误撞带他来了他以前的家里，所有东西都保持着他们离开前的模样。有阳光透过破旧漆黑的窗帘照射进来，桌上，地上，椅子，沙发上都被蒙上了很厚的黑灰，轻抚一下就是一个手印。 林柯来不及缅怀过去，看展涛轻手轻脚关了门，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有人想动你。”展涛从怀里摸出一把枪来，把林柯藏进他曾经的卧室里。 “这些人都是不要命的，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他们也敢动手，不得已之下只能带你来这里，等我解决了他们再跟你解释。” 展涛守着卧室门口，注视着大门：“你先给那个姓齐的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林柯没想到电视剧里的场景竟然也会发生在他身上，也不管这种事有多离奇，立刻照展涛所说去做，只可惜拨通了三个电话对方竟然都没有接。 大门忽然发出了猛烈的碰撞声，是那些人来了！ “该死的东西！”不知道展涛这话是在骂那些人还是在骂齐宇，林柯的汗已经顺着额头低落到手机上。 林柯放弃联系齐宇，而是拨给了严昭。 两声之后，门被撞开了，正在这时严昭的声音传来：“林柯，怎么了？” “我在石路街，快带人过来，快！”一句话之后，展涛已经开枪打倒了两个人。可来人远远不仅两个人。 那些人怎么也没想展涛竟然带了枪，一时间不敢贸然行动。 双方僵持着，林柯发现房间的窗户外有动静，竟有人想从窗户这边冲进来！ 那人举起枪，对着林柯恶狠狠地一笑，即将扣动扳机，下一秒却又被一枪击中眉心，就这样直挺挺地从六楼摔了下去。 可因为展涛这一枪下去，门口那边的人抓住机会冲了进来，举着刀对着林柯刺来，但是展涛的枪就在刚刚用完了最后一颗子弹。 “妈的！”展涛大喝一声：“都他妈的别动！谁敢动一下试试！” 那些人果真不敢动了，迟疑着盯着展涛。 “都给老子退后！” 展涛把林柯护在身后，他在赌这些人不敢动他。 一共来了七八个人，解决掉三个还剩下四个，个个身形高大，身材壮硕，膀子上纹着纹身，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主。 那四个人听话地后退了几步，却又不甘心地守着，试图想办法对付展涛。 正在他们僵持不下之际，楼下有人发现尸体之后传来惊呼。他们慌了，竟是打算冒着被展涛打死的危险冲过来。 展涛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这么不要命，连对方手里有枪都敢贸然冲过来。楼下的尸体被人发现，很快就会有人上来检查，到时候这群人绝对逃不掉。因此，这些人便等不及了。 既然这些人都不怕他手里有枪，展涛也干脆懒得装了，直接弃枪跟他们打了起来。林柯也没闲着，不过是二对四，坚持一下，有人来了就好了。 面对两个高大的男人，林柯尽管全力反击加躲避，却还是被打中好几处，每一处都火辣辣地疼，甚至还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不行！跟他们打根本就打不过，这些人是受过训练的，凭他这点功夫根本不可能撑得到有人上来。 怎么办？ 就在这时，林柯听到了谁拔刀的声音，身体本能地躲了一下，还是被削掉了一撮头发。再看清时发现自己对面那两人都拔了刀，刀刀袭向他要害处。 展涛见状也不管自己是否会被对手打中，抬脚踢掉了一人手里的刀，正想让林柯趁机捡起来反击时，林柯反手推了他一把，紧接着又眼睁睁看着一把利刀插入林柯腹部。 那些人见刺杀成功无心恋战迅速撤离，而正在这时，门口围上了一群刚来的警察，正举着枪：“别动，手举起来！” 展涛没想到前世最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本以为可以带林柯躲过这一次刺杀，就算最后林柯不会死，但至少不会让他受伤。可没想到，他还是让林柯受伤了。 就因为他想着带林柯来这里之后他可以趁机全身而退，可当看到林柯倒在他面前时，明明知道警察已经来了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了留下。 “林柯！！！！！” “柯宝，柯宝？！！” 齐宇直到听到展涛那一声喊叫前都不知道，这次严昭忽然叫上他的紧急行动，竟然是跟林柯有关。 当他跟着严昭来到石路街，又恰好来到这个熟悉的地方时，打死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林柯。更没想到当他向林柯曾经的卧室望过去时会看到他倒地的身影。 他的柯宝腹部正插着一把刀，面色苍白地躺在展涛怀里。 齐宇差点捏不住手里的枪了，像是个无助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奔向最后的生机。 齐宇不去管展涛如何，揽过林柯，小心又迅速地抱着他冲下楼，催着楼下等待的同事赶紧开车去往医院。 “柯宝，柯宝，别睡，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医院了。”齐宇没哭，他只是眼睛红了，酸得胀人。 “齐、齐宇……”林柯呼吸微弱，试图安慰齐宇，他想告诉齐宇自己并没有多疼，可他却没有说话的力气了。 “别怕，我在，我在这里。很快就到医院了，别怕。”齐宇捏着林柯的手，怕碰到林柯的伤口，又怕林柯疼。 林柯的脸苍白如纸，一颗颗细汗凝结成更大的汗珠滴落，连同睫毛上都带着水汽。 齐宇握紧林柯的手，直到他被推进病房。 齐宇守在病房前，严昭来了，周雅和赵香燕也来了，大家都在问发生了什么，都在问林柯的情况。齐宇什么也没说，他静坐在手术室门口，什么也说不出。 像是被谁切掉了声带，张口顿了顿，发不出任何声音。 严昭替他回答了大家的疑惑，但具体发生了什么谁也不清楚。他拍着齐宇的肩，坐在他身边安慰道：“相信林柯，他不会有事的。” 齐宇是信，但又不敢保证。命运这种事谁又说得准。 大家都困了，仍旧固执地守在手术室门口等着。齐宇摸出手机来看时间，却看到了好几个未接电话。 原来柯宝给他打电话求助过，他为什么没有接到？ 如果早来一两分钟，他的柯宝是不是就不会受这份罪了？ 愧疚，自责堆积在心上，齐宇捏拳，加重了呼吸。 不知为何，他忽然又注意到手机上显示的日期。七月十七日。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前世的今天，他正在酒吧里买醉。醉醺醺地给林柯打了十几个电话，对方没有挂断也没有接听，那时候齐宇全当是林柯不想理他，现在仔细想来，会不会是他前世的今天，也恰好受了伤？ 会不会是因为林柯受伤了，所以才没有接他的电话的？ 想到这里，齐宇觉得胸口像是被猛揍了一拳，又塞进了棉花堵住气管一样，一呼一吸都格外费力。 “严昭，帮我在守着柯宝。”交代一句之后，齐宇欲走，严昭拉住他问道：“怎么了？你要去哪儿？” 按理来说，齐宇不可能会舍得留林柯在手术室里，怎么会突然又要离开了？ “有些事情要去问问展涛。” 齐宇没有多废话什么就转身离开了，开着车回了局里把展涛带出来问话。 值夜班的小伙子都惊了，这半夜三点多来问话的可真是少见，只怕是想趁着犯人不清醒的时候套话。 结果这犯人倒是比他还清醒，被带出来时也没反抗，也没有不满，好脾气地等着齐宇问话。 齐宇丝毫不带铺垫，一来就问道：“林柯他前世是不是也被人刺杀过？” 展涛讥笑：“你现在才知道么？我还当你什么都知道了，也难怪敢放林柯一个人在外面逛，打电话找你求助还不如直接报警。” 齐宇心惊，眼睛又红了，“是什么时候？你还记不记得他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 “今天。也是今天。”展涛深吸一口气：“都说了躲不掉了。连同这一次受伤都没能让林柯躲掉，后面的事，难料。” 展涛不敢坦白，这次是因为他的失误，因为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些人，顺便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手里的枪仅仅三颗子弹。 空气寂静，展涛打破沉寂：“林柯他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手术室。” 齐宇似乎想起什么，问道：“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人，是……” “他们是来刺杀林柯的。”展涛猛拍桌子，惹得守在门口的警察差点破门而入，推开门缝发现没有什么事就又默默地关了门守在外面。 “这些人是楚彦派来的，那个狗东西，见不得我跟林柯有交集！” “楚彦……”齐宇皱眉念着这个令他头疼的名字，咬牙切齿道：“他竟然敢动林柯！” 展涛打量着齐宇，双手环胸抱上：“不过，接下来可就轮到你了。你准备好了？” “我要亲自解决了他！”齐宇眼里闪过阴鸷，开了门准备离去。 “你不打算问我楚彦藏身在哪里吗？”展涛很意外，他以为齐宇现在最关心的应该是赶紧抓住楚彦才是。这十二年来，楚彦渐渐掌控了整个展氏，尽管现在明面上似乎展氏已经破产了，但是背地里开始贩起毒来，成了缉毒警察最头疼的一颗大毒瘤。 哪怕是从展涛口里撬出对方的一点蛛丝马迹都能给齐宇带来一线生机，齐宇竟然不逼问他吗？ 齐宇扶着门的手顿住了，关了门回头惊讶道：“你？你舍得背叛他？” 这话一出展涛心里一惊，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是无意中暴露了内心的想法。原本他发现楚彦并非坏到了骨子里，至少楚彦真的让他拜托了展成域的控制。但楚彦仍然像前世那样派了人来“除掉”林柯，这让展涛最终还是对楚彦寒了心。 “舍得又如何？舍不得又如何？难道你不想抓住他？”展涛反问。 齐宇当然想，不光是为了自己，就算楚彦没打算对他出手，作为一个警察，他自然也是想抓住楚彦的。 不等齐宇说什么，展涛一字一句地说道：“F市有一个雨花村，他们就藏在那里。不过可别打草惊蛇，那里整个村的人都是人质！”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打算20年更完的，没想到还是拖到了今年，现在开始倒计时…… ☆、绑架 林柯睁眼发现自己置身一片黑白的世界里，细听有雨哗啦哗啦拍打在树叶上、石板上。他低头看自己穿着病服，沿着仅有的一条石板路向前走去。他知道自己在做梦。 又是这个折磨了他很多年的噩梦，每次都是这一条泥泞的路，引着他走到那一个贴着齐宇照片的墓碑。他记得第一次是自己完全受不住控制在那里自杀了，后来来到这里时又是看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人在这里自杀。 以往他从来都没看清过那个人的模样，可这一次他看见了，那人竟跟他长得一模一样！ 每一次他去到那里时的时间都不同，这一次他去时那个人已经安静地倒在了地上。黑色的伞被风吹开了，地上是被雨水冲开的鲜血，混着雨水仍是那样浓烈。那人脸色苍白，脸上落满了雨水，但林柯知道还混着泪。 林柯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缕幽魂一般，明明置身于此地，却又没被雨水淋湿，只是感觉到了无边的寒冷。他走到那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面前，蹲下轻抚他的脸，却什么也没碰到。 他别过头去看墓碑，碑上的齐宇还是摆着那样的笑，明明是齐宇常带着的笑，此时却让他分外心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非要这样缠着我？”没有人回答，唯有雨声和风声在耳边响起，仿佛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而他才是假的。 忽然，雨静止了，所有的草木都不动了，林柯觉得天旋地转，捂着头闭了眼。 眩晕感持续了两三分钟，而林柯却觉得好似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耳边传来电视的声音，新闻主持人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的明显。林柯觉得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连主持人的说话声也越来越清晰了。 一睁眼，病房的灯光亮如白昼，双眼被刺得生疼。 “柯宝醒了？”是赵香燕的声音。 他想回答，想问齐宇在不在，可是嘴巴完全不听使唤，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想吃什么？想不想喝水？妈给你端点热水过来。”赵香燕大喜过望，交代一句之后就去接热水去了。 林柯眼睛适应了一会儿之后，向四处张望，并没有发现齐宇的身影。 他不在啊…… 失落占满胸口，闷闷的。 赵香燕明明就在面前，林柯不知道为什么她接水接了很久都没有过来。林柯等了一会儿，无聊看起电视来。 女主持人：“今日，一名警察因救一位人质牺牲，这位警察同志今年年仅三十岁……” 屏幕上显示的照片，正是贴在墓碑上齐宇面带微笑的照片。 林柯只觉得自己好似被惊雷劈中，整个人僵硬了一下之后又浑身发起抖来。 齐宇……怎么可能是齐宇呢？怎么回事齐宇呢！！ 他明明说好要好好照顾自己，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林柯拔掉手上的针头，掀被下床，却因伤口的疼痛传来，眼前一黑瘫倒在地。只听见杯子摔碎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赵香燕焦急地叫他柯宝，又似乎有护士过来了，在这嘈杂声中，他缓缓失去意识。 “柯宝他怎么还没醒？这都几天了？”是齐宇的声音。 “你别急嘛，应该快醒了。”这不紧不慢的声音大概是来自于林海。 “我怎么能不急？不是说三天之内醒吗？这都三天半了，再不醒的话……” “别激动别激动，咦？林柯手指好像动了！”林海一句话后，林柯缓缓睁开了眼睛。 齐宇欣喜若狂，拉着林柯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柯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吃什么？喝不喝水？” 林柯脑袋还嗡嗡响个不停，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已经梦醒。 林海来到齐宇身后，说道：“你别一口气问这么多话，让他先缓缓。” 齐宇点头，傻傻地冲林柯笑：“醒来就好，醒来就好。” 林海拿起手机，给赵香燕打了电话，她到时林柯已经清醒了。 齐宇给林柯喂了点热水，又让人给他买了热粥带上来，正一点一点地往他嘴里喂。 林柯双眼注视着齐宇，又注意看了一眼墙上的电视。电视没有打开，没有那个女主持人播报关于齐宇救人牺牲的消息。还好，都是梦。 “柯宝，你真是……你真的急死我了知不知道？”齐宇眼睛红了一圈，下巴长出胡渣，换做是别人肯定是又老又丑，而齐宇却更多了一丝成熟和英气。 他的齐宇，怎样都是好看的。 一碗粥喝完之后，齐宇收了碗，又陪林柯说了会儿话。 “柯宝，想不想看电视？”齐宇怕林柯觉得无聊，刚提出建议就立刻被林柯否决。 “不要，不想看。”林柯摇头，拉紧齐宇的手：“你多陪我说说话好不好？说什么都行。” 齐宇眼神里尽是温柔，“那我给你讲我们过去的故事好不好？” “好。” 齐宇把自己陷进回忆里，林柯好像看到有夕阳的光洒在他们身上，身旁有落叶，有晚风，抬头看有一轮弯月挂在树梢。 过去的回忆很多，好像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他们一起打球，一起熬夜看书，一起迎着晚风骑车回家，一起给对方过生日，一起去田野间抓鱼，去偷枇杷，一起毕业，一起沿着校门口那条街走回家，一起等下一个绿灯亮起…… 他们一起看过的雪，今年会下吗？ 讲着讲着，林柯就犯了困。眼皮已经在打架了，却还是死撑着听齐宇讲。 “困了就睡吧。”齐宇停了下来，看到林柯死撑着听他说心疼道。 “不困。”手下意识抓紧齐宇，害怕他溜掉。 “傻瓜，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好不好？”齐宇想给他一个抱抱，又怕弄疼他，最后只摸了摸他的头。 林柯昂着头努力地睁开眼睛看他：“说好的陪我，可别骗人。” 齐宇举起手来发誓道：“我保证！” 林柯这才满意地闭了眼。很快就睡着了。 齐宇轻轻地松开了握住林柯的手，却发现林柯已经把他抓得死死的，便只好一点一点地小心地掰开他的手，悄然离去。 临别前，齐宇回头看了一眼，无声道：“对不起。” 刚出医院，齐宇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有人来局里把展涛保释了。 “刚刚小张带了几个人跟了一路，发现他们去了C市。”对方顿了一下，猜测道：“我想他们大概就藏在C市，要多派人手过去吗？” “不用，那边的人也叫回来，去F市。”齐宇叹气，不愧是刚来的小年轻，这么容易就入了对方下的套。C市在B市西北方向，而F市在东南方向，要真的派了人去C市，只怕等他们赶到F市的时候，人已经跑空了。 那年轻的警察还没来的急问清原因，齐宇就挂了电话，没多久又接了另一通电话。 “齐队不好了，东桥这边有人被绑架了，绑匪要求人质家属拿出一百万才肯放人！”终于来了。 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提心吊胆等着这一通电话，当它真的打来时又好像不怕了。 “知道了，跟他说已经准备好了，这就给他拿过去。”齐宇挂了电话，头也不回地上了车赶往案发现场。 东桥有一排破旧的老屋，曾经是青春期的少年们约定打架的最佳场地，如今被贴上了拆字，附近已经没有了人住，墙上都漆黑得像是熏过的腊肉，窗户全都碎掉了，很符合拍鬼片的场景，当然也很适合绑架的时候用。 老屋伫立在江边，每年江水上涨时楼下的居民都担心会被江水淹没，好在这江水波涛汹涌，十几年来也仅仅涨过一次大水，最高也仅仅是到脚背的位置。 那绑匪就在这一排楼的最靠江边的那一处，带着黑丝面罩看不清脸，穿着一身带着泥巴的工装，手里握着一把看上去不太锋利的水果刀，抵着一个穿碎花裙子的姑娘的脖子。 那人看到一排警察拿着枪指着他，搂着女孩的脖子颤颤巍巍地喊道：“我告诉你们，不拿出一百万的话，我就杀了她丢下去！” 那一排警察拿枪指着他，不敢轻举妄动。女孩儿哭花了妆，白着脸小声抽泣着，不敢大声求救，只小声哭道：“救救我，救救我！” 表面上看这就是走投无路的老实人被逼无奈走上了不归路，可齐宇知道，这仅仅是某人引诱他出来的圈套。让大家以为这个老实人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才大大方方地让他去换了那个女孩。 这一次，齐宇仍然选择了换那个女孩儿，但他去之前跟严昭交代过：“待会儿我去换那个女孩儿，你接到那个女孩儿之后把她铐住，然后迅速带着她后退。别问为什么，照做就对了。” 严昭确实什么也没问，这些事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打算回头等事情结束再问也不迟。可齐宇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齐宇在向绑匪走了两步之后，迅速挣开绑他的绳子，一把抓住那个女孩儿的手臂把她丢给严昭，严昭吓了一条，那个女孩显然也没想到齐宇竟然会发现她的伪装，挣扎片刻就被严昭拷住了双手往后撤去。 那绑匪看齐宇向他冲来，愣了两秒之后咬牙按动了绑在腰上的□□开关。而齐宇自然没打算等死，而是趁着这两秒跳进了滚滚江水之中。 “嘣——” □□爆炸，紧接着东桥附近的好些窗户跟着颤动，甚至有的被震得炸裂了。众人看到满地血肉模糊的人体组织愣住了。 “齐宇——！” “齐队！” “江里有没有？是不是跳进江里了？” “快去江里找找！” 所有人都慌了，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个看似老实的人竟然在身上绑了□□，竟然等着这个时候引燃了□□！ “难怪……难怪他要我赶紧退后……”严昭喃喃道。 搜救队找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天黑都没有他，没有尸体也没有肢干，仅仅找到了他的一只鞋。 齐宇醒来时浑身湿透，不知道自己被冲到了哪里，尽管现在正值夏季，可在水里泡了一下午，现在晚风一吹还是冻成了傻逼。 齐宇爬上岸，发现自己的鞋子已经没了，证件和手机已经没了，衣服也没了，还好裤子没被冲掉，否则他这就不好见人了。这大概算是捡回来一条命吧。倒不是他非要走一趟这个流程，而是趁着几个机会转移楚彦的视线，让楚彦以为他已经死掉，又或者是生死未卜，不过再怎么样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 但是齐宇不仅逃过了这一次事故，并且阴差阳错被江水送到了F市。 这大概是命中注定了他要跟楚彦有个了断了吧。 这十二年来齐宇一直在打听楚彦的下落，或许是无意间破坏了楚彦的某些计划使得他对齐宇产生了杀意。如今齐宇捡回了一条命，沿着一条荒无人烟的破水泥路一直走，终于在天将亮时看到了空中飘起的炊烟，跟着烟找到了一户仅有一个五岁小孩和六十岁老太太的小破屋。 齐宇光着脚，路上被刺穿了右脚脚底，一跛一跛地拖着右脚，咬着牙求救道：“阿婆……能不能帮帮我？” 那个老太太很怕生人，一见有外人来就立刻拖着那五岁小男孩进了屋，把门关紧。过了一会儿，才从窗户悄悄看了一眼，发现齐宇瘫倒在草丛里，那小男孩担忧道：“奶奶，这个叔叔好像受伤了。” “别去管他，小心是坏人！” “可是……”小男孩继续劝说道：“奶奶不是说过要乐于助人吗？他看起来好痛，奶奶帮帮他吧！” 婆孙二人僵持了一会儿，那老人见齐宇没动了，应该真的受伤了，又忍不下心来开了门把他拖进了屋里。 齐宇是被疼醒的。那刺扎进去的时候疼，得他差点哭出来，拔掉后看见小指头指甲盖那么大的洞时差点儿晕过去，索性不去看了。 眼不见不疼。 小男孩端着刚热好的粥过来递给他，奶奶则是给他上药疼得齐宇差点把牙咬掉。 包扎好后，齐宇跟他们做了自我介绍，随口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宋宇，而且胡扯自己是高中老师，因为城市里生活压力大，欠了房贷车贷没还完，炒股亏了一百多万，又欠着高利贷没还，债主追到学校讨债，害他丢了工作，一气之下脑袋发热就跳江自杀了。谁知道刚跳进江里，自己就后悔了，挣扎着被冲到下游，又不甘心游了一段游到这岸边来，捡回了一条命。 谁知道光着脚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户人家，竟然在来的路上被刺穿了脚…… 后面这句话大概是因为并非胡编乱造，说着竟泛起了泪，让那老人原本半信半疑现在也全信了。 “可怜的孩子。钱没了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老人说着说着，又想到了自己苦命的孩子，一个劲儿的抽泣。 那小男孩也跟着哭了起来。 小男孩名叫丁丘，小名丘丘，是老人唯一的孙子。三年前他爸爸把他丢给了老人之后，说是去城里打工，实际上是跳江自杀了。 他没多少文化，仅仅混了个初中文凭就独自去城里打工，省吃俭用存了一点钱之后开了了小餐馆，生意风生水起，想着再存点儿在城里买一套房子，顺便把母亲接过来住。 可就在他即将实现目标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比他更有钱，不知怎么地就看上了老实的他，二人谈了一年的朋友，跟着他回家之后也没嫌弃这个家穷，就这样跟他结了婚。可就在那个女人生下丘丘两年后，她出轨了，还卷走了他所有的钱，消失得一干二净。 男人崩溃了，花了仅剩的所有钱打听那个女人的消息，却得知她已经跟着一个有钱人去了国外。心灰意冷之下带着丘丘回了家，母亲哭着安慰他：“没事，钱没了还可以再赚。” 可他什么都听不进去了。这句话之后，连一句对不起都没留下，就丢下婆孙二人跳入滚滚江水之中。 ☆、雨花村 听完这个老实人被骗的老套故事，齐宇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甚至有点愧疚自己说谎欺骗了他们。 婆孙二人哭了一会儿，擦了擦眼泪，不再去回想这段伤心的往事。 “阿婆，别伤心了。您还有丘丘可以陪你，而我……却连一个陪我的人都没有。”话是这样说，可脑海里却浮现了林柯焦急担心的神情。 有的时候，安慰或许还不如告诉别人自己更惨有用。果然，这婆孙二人同时对他投来怜悯的目光，这让齐宇心虚地别开了脸，佯装痛苦地抽了两下。 在这里养了两天伤之后，齐宇帮着做了一点事，还顺便打听到一些事情。 据说十年前，这里曾经来了一帮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都穿着黑衣服，戴着墨镜，开着豪车路过这里。当时老人赶紧关了门，也不敢透过窗户看，只捂着嘴听屋外的动静。 那些人发现了这个小破屋，停了车，有人问道：“老大，要不要把这个人也带上？” 老人听力不好，仅仅是听他们停了车便浑身发了冷汗。 好在那些人似乎懒得管她一个老太太，开着车走了。 老人在家里抖了快一个小时才敢朝窗外望一眼，看到那些人真的走了之后才终于松了口气。 “那后来呢？”齐宇猜测那些人应该就是楚彦他们，一想到竟然这么巧让他找到了楚彦的藏身之地，心里隐隐兴奋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好装作好奇。 老人再次陷入回忆之中，表情凝重又带着痛苦：“后来，这条路上就经常会有车开进来，没过多久又开出去。” “不过……”老人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下，把嘴巴凑到齐宇耳朵旁低声说道：“自从他们来，就再也没见着村里的人出去了。” 听完这话，齐宇震惊之余想到了展涛说的那句：“那里整个村的人都是人质。” 看来，楚彦还真的胆大到这个地步。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竟然以一个村的人做我人质！难怪那个劫匪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看着就真的像是一个走投无路的农民工，恐怕这其中演的成分很小，八成就是从这村子里挑的人。 “奶奶，我怕。”丘丘忽然抱住老人的腿哭了起来。老人摸了摸他的头轻声细语地安抚道：“没事儿，有奶奶在，别怕。” 齐宇心里像是被放了块炭火，烫得心口疼。 “阿婆放心，等我回头伤带你们离开这里。”齐宇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竟是比齐衡大不了几岁，如今若不是有这一个小孙子陪着，她一个人该怎么独自面对失去儿子的痛苦？ 老人点点头，感叹道：“要是我儿子还在的话，大概跟你是一样大的。” 齐宇没能接得上话，沉默着干手里的活。 对亏了老人没舍得烧她儿子的衣服，才让齐宇有得衣服穿，虽然小了点，但也比没有强。几天下来虽是只能喝稀粥，但伤口也渐渐好转了。幸好那刺并不长，否则恐怕齐宇连站都站不起来，更别说跛着脚走路了。 等到完全不会限制行动后，齐宇打算找借口进村去，但是被婆孙二人制止了。 “我不是说了吗？里面很危险，你要是真的呆不下去了，就赶紧顺着这条大路走，要是听到车声就赶紧躲进草丛里，路边草深，只要你不动他们就发现不了你。” “阿婆，我没有想走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家里的东西应该不够用了，想去买一点回来。”齐宇注意盐快没有了，便找借口去买，没想到会这么容易被老人拆穿。 “不急，过段时间我让丘丘去买。你在这里住了几天也行了，老婆子家里没钱，也供不了你几天，要走就往生路走，那边是死路，你走那边就当是白吃我这几天的米了。” 老人说得气愤，听着不舒服，但确实是为了齐宇着想。 齐宇自然是不可能轻易就离开的，他便没有多说什么，只说想多给老人做点事换两天的米钱。老人无奈同意了。 夜里，趁着齐宇在院子里劈柴的功夫，老人偷偷往土豆里洒了一把□□。用锅铲霍霍几下之后便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了。 齐宇劈好柴抱进来，刚好老人把菜盛好端上桌，并让丘丘添了饭叫他吃饭。 老人把一大盆土豆推到齐宇面前去，“丘丘这孩子挑食，不爱吃土豆，你多吃点儿。” 齐宇干了一天的活儿也累了，虽然桌上并没有肉食，但仍旧吃得很香。吃了饭之后，齐宇很快就困了，甚至连碗都没来得及收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林柯又做了那个梦，醒来时眼角挂着泪花，望着天花板发神，等他反应过来时，梦魇里的新闻女主持人的声音出现了。 “今日，一名警察因救一位人质失踪，距离现在已经超过8个小时，目前正在全力搜救中……” 跟梦里的话不一样，甚至屏幕上也没有齐宇的照片，但林柯的心还是不免抽疼了起来。 “齐宇？齐宇呢？”林柯求救似的问一旁受着的赵香燕。 一整天都没见到齐宇的赵香燕迟疑道：“大概是出任务去了。你也看到了，最近有一位警察失踪了，据说是他们局里的，大概帮忙找人去了。” 失踪？那个人会不会就是齐宇？不会的，他说过要陪他的。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林柯赶紧翻找到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齐宇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冰冷的女声传来，林柯如同心上被猛打了一拳。 深吸一口气，又打给了严昭。严昭也许正在忙着搜救没空接电话，就在林柯以为严昭不会接听的时侯，他却又接了。 “喂，找到人了吗？” “是我，林柯。”林柯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问道：“他……齐宇他在吗？” 严昭瞳孔紧缩，随口胡编了一句：“噢，他……他去别的地方搜救去了，我让他晚点给你回电话。”说完就挂断了，像是逃避，又像是被林柯打扰到一样，挂断得猝不及防。 林柯对严昭的话半信半疑，找来林海让他帮忙打听，那位失踪的警察，到底是不是齐宇？ 这件事林柯没有当着赵香燕的面问，所以当林海混迹新来的病人那里打听到消息并过来告诉林柯时，赵香燕也来不及阻止林柯，眼睁睁地看着他冲出医院。 不知道为什么，林柯总觉得这一幕好像经历过，就像接轨那个缠了他好久的梦，那个噩梦里无数次循环的新闻女主持人的声音，终于和现实对接，每次梦到这里就一定会醒的梦魇，终于迎来了后续。 林柯穿着病服打了出租车来到警察局，局里仅剩下几名守在局子里等消息的人，看到林柯来时还以为是疯人院里跑出来的。 直到听到他问齐宇时，才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严昭带人沿江搜查时忽然接到消息让他回局里，那时候他就猜到估计是林柯，等回到局里时一看，果然，根本就没骗到人家。 林柯一路过来扯到伤口，原本并没有觉得有多疼，等见了严昭时终于撑不住倒下了。 严昭对这几个新来的小警察怒吼：“怎么回事？这么一个病人都不知道送他回医院里吗？这点事都要我亲自回来指挥是不是？” 齐宇遇难他也很难过，甚至把那个人质带回局里问过话，可那个女孩儿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了，双眼无神，浑身颤抖，显然是被爆炸的场面吓坏了。 严昭亲自把林柯送回了医院，并嘱咐赵香燕和林海好好照顾林柯，别再让他跑出来了。回了局里，严昭又去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儿，对白天留在局里的两个新人问道：“白天她有没有说出什么线索？” 两人摇摇头，其中一个说：“之前找了心理医生过来，医生说惊吓过度，不能强求她再去回忆那个场面。” 另一个人说道：“目前她的身份还在调查，最快也得明天才能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所来也奇怪，这么大个女孩儿，看样子也不像是孤儿，怎么就没人来报案呢？” 严昭眉头紧皱，厉声问道：“那绑匪呢？” “那个绑匪就是个F市里普通的村民，来城里打工，却又欠了一身债，近日被老板辞退，大概是走投无路才……” 严昭抬手打断他，又实在是怒火中烧，一拳打在门框上，吓得两个小警察一激灵，站直了身体不敢乱动。 严昭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出门欲走，身后一个小警察总觉得好像似乎有一点儿线索，又忽然想不起来到底有那里不对劲，没等他想出来什么严昭便出门开车走了。 一连几天没睡好，严昭每天都来局子里问一遍情况，原本等着那个女孩儿的消息，结果那个女孩儿竟然就是B市本地人，小时候父母离婚，她跟着母亲，几年前母亲死了便跟着继父，如今她下落不明，那继父竟然不担心她，也不来警局报个案。 两个小警察说着便唏嘘不已，又跟严昭汇报了一下女孩儿精神情况，还是那样双眼无神，问话也跟听不懂似的，不过倒是没有发抖了，想来应该带等几天就会有点反应了。 “副队，说真的，人家就是个人质，她又怎么能知道齐队的下落呢？”小警察很不理解严昭为什么要把这个人扣着，明明人家什么都没做错，反倒被他压在警局里扣了几天了。 “就是啊，齐队出事的时候，你不是也在现场吗？你们那么多人都没看到齐队的下落，她一个普通的女孩子，她知道什么？”另一个人也替她打抱不平了起来。 严昭懒得跟他们废话，再一次强调道：“按我的要求做！就你们这样，断个屁的案，找个锤子的人！” 听到平时脾气超好的严副队爆粗口，二人顿时不敢发声了，只低着头悄悄地退下，继续按照严昭的要求去做。 林柯在医院里养了好几天，可以下路行走之后赶紧让自己的主治医生开了出院证明。刚出了院，林柯就忍着疼打了辆车来了局里，这一次林柯来又吓坏了那两个新来的警察。 “呀，你怎么又来了？你这……我们忙着呢，没空招待你。” 另一个尝试让女孩儿开口说话无果，摇着头出来就见林柯站在门口跟他同事周旋。 “怎么又是你？” “有事儿吗？没事儿的话就先请回，要是你再晕一次，严副队非扒了我俩的皮不可！” 林柯知道自己上次莽撞了，跟他二人道了歉，便问道：“最近……搜救队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为了防止林柯像上次那样失控，其中一个小警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找到了一点儿线索，搜救队那边已经努力地在找了。” 林柯捏拳，险些没站稳。 忽然，那女孩儿尖叫了一声，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之后冲了进去，只见她抱着头大哭：“血……爆炸……啊——” 那一声尖叫简直就是对众人耳膜的一种折磨，可谓是杀人于无形的现实写照。 林柯听到声音也冲了进来，他没有捂着耳朵，只是皱着眉表达不悦。“冷静下来，没事了，没事了，你已经安全了。” 女孩大概是叫累了，也可能是肺活量不行，叫了一声之后眼里恢复了些神彩，却仍然呆滞，停下了折磨人的尖叫。 “别怕，没有人伤害你了，你已经安全了。” “没有……”女孩忽然开口让两个警察大喜过望，林柯却是更加不安了，追问道：“什么？” “没有，没有安全……我们都得死，我们一个也活不了！”女孩情绪越来越激动，竟是想要去撞墙自杀，被林柯眼疾手快敲晕了。 那两个警察也吓了一跳，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也活不了……这难道不是个简简单单的绑架吗？ “赶紧通知严副队回来一趟！”二人忙着通知了严昭，严昭得知消息之后快马加鞭地赶过来。 林柯等不及了，他觉得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要不然为什么找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齐宇，是生是死，好歹也该有个消息。 他拉了其中一个警察问道：“那个绑匪，有没有关于绑匪的消息？” “查了，据说是F市的一个农民，出来打工的，遇到了经济困难，想不开。不过我不知道的是，为什么严副队不去深究绑匪的事，而是让我们打听这个女孩儿的消息。” 他说完，林柯便跟着他的话问道：“那这个女孩儿呢？” “她就是本地人，只不过家里没有一个算得上是亲人的人，所以才押在这里这么些天了也没人来找她。” 本地人？既然是本地人，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她家里都有谁？”林柯觉得这其中应该是又什么联系，追问道。 “目前就一个继父，还有她妈给继父生的两个孩子。”那小警察说着，又觉得好像理清楚了什么，跑去电脑上查了查，果然，那女孩儿的继父是F市的人。 都是F市，这其中恐怕并不简单。 另一个警察听到这边说F市，忽然想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之前齐队出事前曾让我带人去F市搜查，当时我觉得奇怪，叫几个人去了，后来因为齐队出事，那些人又被叫回来了。” 严昭来时听到了这句话，冲那个小警察怒骂道：“你这个傻X，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现在才说？” 说完便转身上了车，林柯忍着伤口传来的疼跟着上了车。 严昭敛住怒意，问道：“你跟着干什么？” “我不想等着，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亲自去找到他。” “你……”严昭语噎，“可你还带着伤！” “那又如何？齐宇不回来这伤就好不了！”林柯倔强地拦着车，严昭不敢耽误太多时间，没办法只好带上了林柯。 车一路驶向F市，路上严昭打电话给搜救队那边的人，让他们把人派去F市，留一点人沿着江继续搜。 从B市向F市的路并不远，沿着高速不到一个小时就可以赶到，可难的是F市那么大，不知该从何找起。 林柯握着手机，翻出F市地图，发现那个绑匪所在的村落竟也是沿江的，便提议道：“去雨花村。” 严昭忽然得到指令，并没有明白林柯的意思：“什么？” “那个绑匪，和女孩儿的继父都是从雨花村出来的，那里靠江，又离B市不远，如果齐宇真的还活着，他应该是发现了什么。” 目前这是他们唯一联系起来的线索了。如果齐宇真的被江水冲到了这里，如果这次绑架勒索并非是巧合，把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希望很渺茫，但总比没有希望强。 ☆、中枪 林柯跟着严昭来到雨花村，天空阴沉，渐渐下起雨来，好在通往雨花村的是一条水泥路，不至于在雨天打滑。二人来到雨花村时大部队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二人不好贸然行动，沿着路找了个歇脚处停了下来。 路边隐隐可见一户人家，屋顶冒着炊烟，仅有一条长满杂草的小路可以过去。 二人下了车，一个小孩子在院子里玩，看见二人来立刻跑进屋关了门，并大声嚷嚷：“奶奶奶奶，坏人又来了！” 这句话之后屋里就没了动静，仅剩二人在门口面面相觑。 林柯前去敲了敲门，礼貌地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我们不是坏人，只是路过这里，来问个路可以吗？” 屋里还是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传来了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上别处问去！” 林柯和严昭对视一眼，立刻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二人刚刚也听到了那男孩儿的话，明显这里出现过男孩儿口中所谓的坏人，所以才会将他们拒之门外。 “我们是警察，这是我的名片。”严昭从怀里摸出一张随身携带的卡片从门缝里塞进去，屋里仍是没有动静，过了一会儿，门打开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青色布衣的老太太赔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二位请进。” 房屋不大，可进门之后却给人一种很宽敞很整洁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除了一张桌子三个凳子就没有别的东西，所以才显得屋子空旷。 二人客客气气地进屋，没有特意去打量屋内，而是很随和地笑着问道：“阿婆之前可是见到过有什么人路过这里？” “身高大概这么高，穿着警服，皮肤黝黑，眉头这里有一道疤……”林柯跟老太太描述的人正是齐宇。 老太太想了想，摇头道：“没见过。” 那孩子听老太太这么说完之后抬头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疑惑。 林柯失落地点点头，眼睛忽然扫到卧室床底下摆着一双鞋，是一双男人的鞋，沾着些泥土。他又继续问道：“阿婆家里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吗？” 那老太太愣了一下，然后忽然回过神来一样点头道：“是啊。” 林柯特地观察了一下她的脚，不大，正常女人的脚。那个孩子更不可能穿得下那么大一双鞋。 她说谎！ 林柯对她的话起了疑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转移了话题。“那么除了这个人之外，有没有别的什么人路过这里？” “有。”老人见二人干坐着，给他二人倒了水端来，“村里的人外出都得路过这儿。” 严昭接过水准备喝，被林柯撞了一下，没拿稳杯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吓得那一老一少一激灵。 林柯笑着道歉，趁机给严昭使了个眼色。严昭了然，主动收拾了地上的玻璃残渣，赔了钱，二人便不再打扰回了车上。 二人刚上车，林柯就注意到那老太太装作打扫院子，实际是在偷偷注意他二人什么时候离开。 林柯告诉了严昭他刚刚在床底下看到了一双鞋，上面带有新鲜的泥土，这老太绝对在隐瞒着什么。 “那鞋……会不会是齐宇穿过？”严昭猜测，心里没底。 林柯也苦笑：“若真的这样就好了。” 二人不多做停留便驶了车往前开了一段，直到看不到那个老太太家便又停了下来。严昭给局里的同事打了电话，确定雨花村确实有古怪，但因为目前仅他二人鲁莽行事并不理智，只好等着大批人马过来之后一起行动。 齐宇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绑紧，关在一个类似于仓库的地方。仅仅扇窗户透出光来，能看见地面堆着一些红薯和萝卜，还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菜，堆得太多，发出酸臭味。地面的积水发出恶臭，不知道是因为这些菜腐烂流出的液体还是老鼠的尿液，恶心得他想吐。 从窗户透下来的光能看清这仓库的四壁，不大，但绝不可能是那老太太家。 看来那老太太跟这些人是一伙儿的，什么儿子上城里打工被女人骗然后自杀，都是骗人的，难怪这个故事听得这么老套，她演得倒是挺像。 齐宇不知道自己被这些人发现了为什么却没有杀了他，反而把他绑了关在这个臭死人的仓库了，总不会是想把他臭死吧？ 不行，他怎么可能坐以待毙呢？ 齐宇打量着这个仓库，除了那些发臭发霉的菜以外还堆着些木材，看着湿漉漉的。齐宇顺着那些木头往屋顶上看才发现这屋顶居然漏水。难怪地上那么多积水。 不过这些都不要紧，关键的是得找到什么东西解开他手上的绳子。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一边心想这些人要绑他干嘛又不顺便把脚也绑了，一边又庆幸这些人脑子不够用，给了他可以挣扎的机会。 他走到那堆木材旁，用脚弄开那些木材，看看底下有没有类似刀或者斧头之类的东西。木材被弄开，露出一些蛇皮口袋，口袋上写着几个大字：猪饲料。 齐宇用脚踢了踢，里面装满了东西，但是他手被缚住，根本无法查看那东西到底是真的猪饲料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因为他的手是被绑在后背的，而他找遍了整个仓库也没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只能靠在墙上磨，尝试着把绳子磨掉或者蹭开，磨着磨着门就被打开了。正当齐宇如临大敌地注视着来人的时候，那人进来了，又回头望了一眼，轻轻地关了门。 “哟，醒了？”来人正是被保释了带去C市的展涛。 “你怎么在这儿？”齐宇也没多意外，只是稍微放松了些。 展涛懒得跟他废话，掏出一把刀慢慢走向他。齐宇往旁边挪了挪，心里盘算着该怎么脱身，展涛却率先开口解释道：“过来，赶紧把绳子解开。” “你……”齐宇惊愕，“你有这么好心？” “别废话，没这么好心不至于冒死过来救你！” 齐宇半信半疑地让展涛靠近他，没想到展涛真的给他解了绳子，并把那把刀递给他。“这个你自己留着防身。现在警察已经查过来了，待会儿你就趁乱跑出去，沿着右边那条小路一直跑，除了警察之外不要相信任何人。” “那你呢？你现在来帮我……”没等齐宇说完，展涛便不耐烦道：“你问这么多干什么？这是我自愿的，想要命的话就快滚！” “不行，一起走。”齐宇虽然一直都不太喜欢展涛，但是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展涛看得明白，也比他更有胆识。 “你……”展涛很惊讶，眼神又瞬间暗淡下来。他不是不想走，只是当初他做这个选择的时候就知道，他活不过这一次。 警察来到雨花村时，山间农作的村民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工作，隔得近一点的凑近小声议论道：“怎么了这是？怎么突然来警察了？” “请问一下，你们村长在吗？”严昭问道，过了一会儿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出现了，见到这么多警察等着他，吓了一跳，颤颤巍巍地走过来问道：“哟，这是怎么了？” “是这样，我们在追查一个杀人犯，据说是逃到你们村来了，那个人大概一米八七左右，眉毛这里有一道疤，不知道你们这儿的人有没有见到过？” “这……”村长迟疑了，摇头道：“没见过，最近村里也没见着有什么生人来，不知道警官你们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没见着啊？”严昭点点头，那村长松了一口气，以为这就糊弄过去了，谁知他话锋一转，“那村长没见着不代表村民们没见着。那杀人犯手上背的命债可不少，万一真的趁大家伙儿不注意混进来了，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村长点头哈腰，除了“是”以外无话可说，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真的是被吓着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进去搜查了，村长不如跟着我们一起吧？”严昭说着像是在询问意见，实际上已经用眼神示意他们行动了。 村长哪敢拒绝，满头冷汗，只好跟着严昭搜人去了。 山里农作的人也不看热闹了，都赶紧跑回家里去了，仿佛真的是害怕家里藏着这么一个杀人犯一样。 严昭带人走在前面，林柯非要跟着一起，严昭也不好当着那村长的面阻止他，只好让他跟着了。 但是搜查的时候，林柯和村长还是被拦在了屋外。屋里村民吓得不敢乱动，看着持枪的警察进屋搜查，大气也不敢出，直到警察们什么也没发现，去下一家搜查的时候才松了口气。 不过，就算什么也没搜出来也不代表这里就“干净”了。严昭每搜查一家就留两个人在这家门口守着，剩下的再跟着去搜下一家。 其实这都是严昭做做样子而已，他早就派了人包围了这个村周围，保证没有人可以逃出去，然后又装作真的来找人的样子。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雨花村不大，但找到天黑也没找到什么可疑地人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齐宇跟展涛出了仓库后就沿着展涛所说的方向跑去，却还是在路途遇见了楚彦。 “果然是你啊……阿彦。”楚彦难过地看着二人，摸出枪来指着齐宇的头。 展涛也在同时拿出了枪，指着楚彦的头。 “你当真是要为了他背叛我？”楚彦鼻子一酸，苦笑：“亏我一直这么护着你……” “你够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只把林柯当朋友而已！为什么你非要这样逼我？！”展涛这样说了齐宇才知道，他们说的那个人竟然是指林柯？ “朋友？如果真的是朋友，那你为什么要去找他？为什么要去那里守着他，悄悄保护他？”楚彦红着眼，如果现在他面前的不是齐宇的是林柯，他绝对毫不犹豫就开枪，而不是在这里像个傻子一样争风吃醋。 不是他不想杀齐宇，只是他留着齐宇就是为了试探展涛，现在答案已经明了。展涛果然选择了背叛他。 他明明早就知道，却一次又一次地告诉自己，展涛肯定不是故意的，肯定不会这样对自己的，可是…… “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展涛的手抖了，他不舍得开枪，却又不想让自己的努力白费。 “你快走。他交给我。”展涛对齐宇说。 “谁也别想走。”楚彦疯狂道：“既然都要死，不如我们死在一起吧！” 楚彦话一说完，展涛立刻把齐宇拉到自己身后，一声枪响，展涛手里的枪自始至终没有按动，此时又落了地。齐宇身上被溅了血，低下身去捡起展涛的枪，趁楚彦还注视着倒地的展涛时，朝他开了一枪。楚彦还未回过神来就被一枪打中，并未打中要害，却捂着伤口跪了下来惨叫：“阿彦！！！！” 几声枪响引得警察们纷纷向着枪声的方向奔来，严昭急切地赶来时楚彦正捂着伤躺在地上，立刻缴了他的枪把他押住。林柯和村长紧跟其后，见到齐宇正抱着已经没了气息的展涛，泪水划过，融了溅在脸上的血，又还给展涛。 林柯如同木偶，不知道是该兴奋他找到了齐宇，还是该伤心失去了展涛。 这一切都来得太过于突然了，他甚至还没有做好准备。 “对不起。”林柯走到齐宇面前来，齐宇嘴唇干裂，声音嘶哑，缓缓吐出展涛忍着最后一口气让他带给林柯的话。 展涛吐出鲜血，艰难地说道：“齐宇，帮我……告诉他，对，对不起……” “好。”齐宇应了，怀里那人似乎如愿以偿，闭了眼仿佛解脱。 两世的煎熬，似乎就为这么一句话，三个字。 “阿涛……”林柯蹲了下来，忽然注意到齐宇身后，那个一路上大气都不敢出的村长手里一闪而过什么东西，林柯仿佛被攥住了心脏，身体本能地挡在了齐宇面前。 枪声过后，是一声惨叫。没有谁去注意那个被按在地上的村长，而是忙着去查看林柯的伤。 温热的血不停地往外冒，天上又飘起细雨，齐宇不知道自己手上到底是展涛的血多一点还是林柯的血多一点。 脚还没完全好，可抱着林柯拼命往车里跑的时候又感觉不到疼了。 “柯宝，柯宝你别吓我……我求求你，别睡，我带你去医院！” “柯宝，你先别睡，听我给你讲笑话好不好？” 车盘旋在山路上，幸好这路平坦，不致于颠簸得让林柯的伤口加速流血。 林柯一句话也没说，手却把齐宇的手抓得紧紧的。雨大了，天边惊雷炸响，车内人听出了冷汗。 “我冷……” “乖，别怕，我抱着你，我抱着你好不好？这样就不冷了。” “困……让我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好不好？”林柯眼睛已经睁不开了，却还是苦苦挣扎着，似乎在跟天意抗争。 齐宇呼吸困难，好像天已经塌下来了，正压在头顶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有什么资格说不呢？为什么明明该死的是他，却害得展涛死去，林柯也命悬一线…… “柯宝，你还没有陪我看B市下雪呢？要睡可以，但是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我等你醒来，一起去玩雪。我们还没有一起回二中看看呢……” 二中，他们相识的地方，还没有一起回去看看啊…… ☆、余生 林柯仿佛游魂一般行走在大街上。人来人往的街道有欢呼着奔跑着路过的孩童，有放学相伴回家的学生，有带着宠物随便逛逛的青年，还有拿着糖葫芦问他要不要来一串的老人…… 夜风吹拂，忽然之间，天空白色飞絮惊艳了人间。路人纷纷停下了脚步，抬头仰望，举起手来接落下的飞雪。 林柯僵硬着手，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它轻轻地躺下来，又残忍地化成了细流，顺着掌心的纹路溜走。 听着身边的欢呼声，眼里酸涩，温热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很快又变得冰凉。 B市下雪了。可是，他为什么高兴不起来呢？ 他四顾，原来是因为那个说要陪他看雪的人不在了。 “齐宇……”鼻尖酸涩，抬头仍止不住泪花，唯有任他流下。“你来陪我看雪好不好？” 有风吹过，头顶哗啦掉下一片树叶，似乎在回应这个“无理”的要求。 “这位小哥，我看你心情似乎不太好？”林柯回过神来看他，是个长胡子的老爷子。 林柯不动声色地擦了泪，没有回答。那老爷子似乎并不感到尴尬，而是继续搭讪道：“是这样的，我看你这么难过，莫不是跟你身后那个人有关？” 什么？ 林柯一回头，身后谁也没有。 “你看不见的。”那老爷子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从怀里掏了张皱巴巴的黄纸递给他：“这个便宜，十块钱。” 林柯看他的行头，再看看远处那棵黄桷树，这才明白了这人原来并不是来安慰他的，而是来骗钱的。 在他的记忆里，很多年前这里便有了一棵巨大的黄桷树，树下有一群老太太、老爷子，打着给人算命的幌子在这里骗钱，一开始有人信，后来有人发现了猫腻之后，便不再有人信了，久而久之这里就再也没有那些老太太和老头子了。 没想到现在竟然又来了一个，脸皮还这么厚。 林柯摆摆手，转身欲走，谁知刚转过身那老头忽然把那黄纸贴到了他身上，那所谓的身后人忽然出现在他眼前，正低着头笑吟吟地盯着他。 “齐宇——”林柯伸手去抱，可他却穿过那人，入怀的仍旧是冰冷的空气。 “怎么会这样？你……”林柯心抽疼，回过头去看那个老爷子。 老爷子捏着胡子笑得坦然：“我说你身后有人吧！” “他……我……”林柯说不出话来，他见齐宇开了口，但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啧啧，这符只管得了一天，而且多用几次就没有效了。”那老爷子惋惜地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忽然又凑到林柯身边来：“不过我有办法可以救他。” “什么办法？”林柯浑身颤抖，血液好似都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鲜活了起来。 路边有人见林柯竟然听信了这疯老头的话，好心劝道：“年轻人，别被这疯老头给骗了。”那人留下一句话后便匆匆走了，也没顾得上这年轻人是否听信了他的好言相劝。 老头子对那人的话置若罔闻，一字一句地说道：“换命。” “那是他的命，他命里有那一劫，非要救他，就得给他换命。”要是齐宇在他绝对会骂这老头胡说八道。 果然，那只剩虚影的齐宇叉着腰骂了起来，林柯听不见，那老头子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我换。”林柯仿佛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这次换我救你。” “换命，换的可不是这一世的命，既要换命，这一世的你便留不得了。找把沾了人血的刀，沾得越多越好，把这个贴上去，去他的坟头，走前记得叫他的名字。下一世你们的寿命就会对调了。” 那老人的话还在耳边，下一刻他又来到齐宇的坟头，鲜血蔓延开来，沿着青石板的小路，被雨水冲刷着淡了颜色。 “齐宇……”闭眼，身体飘起，又沉沉地坠落。 “我在！”齐宇捏紧林柯手，大家循声凑过来，又不敢出声打扰。 “柯宝。我在。”齐宇把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又怕自己的胡子扎到他。 听到这声回应，林柯眼皮动了动，挣扎着睁开了眼。 “柯宝。”齐宇面露喜色，一家人都松了口气，激动得相互抱紧。 “齐……齐宇。”不知是梦醒还是仍在做梦，眼前的齐宇陌生又熟悉。 这是那个追了他十五年，还是那个等了他十二年的齐宇？ 一场秋雨过后，林柯醒来，窗外阴晴不定，冬至竟然悄然来袭。 林柯出院又回了医院，不为别的，就为了上班。 齐宇和他搬进了新家，家里跟前世别无二致，只是多了一个养猫的地方。林柯自从那次出事之后，竟然记起了前世的记忆。 那个欠揍的齐宇，前世变着法欺负他，被他打得抱头求饶，回头又继续欺负他。仔细对比之后，林柯发现这一世的齐宇对他很是了解，甚至看他一个眼神就知道他想要什么。 再看他们一起装饰的家，仔细想想，林柯这才知道齐宇曾经那样小心翼翼地说过一些奇怪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记得，前世他们的过往？ 这个猜测让林柯心神不宁，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齐宇早在林柯醒来前了结了关于楚彦的案子，局里给他升职，打算让他去C市发展，他却执意留在了B市。如今让他头疼的事情都结束了，他自己也迎来了新生，心里乐开了花。 “柯宝，下周六有一个同学会去不去？是以前高一那会儿咱们班和隔壁十二班一起组织的，你要去的话我跟他们说一声。”齐宇搂着他的腰，不安分地摸着他的肚子，摸到小腹的疤又像是烫着了手缩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林柯不答反问道：“你去吗？” “我？我大概是去不了。不过你有空的话可以去玩玩，唐泽好像要过去。有他在，不愁无聊。” 林柯失落道：“那好吧。不过过段时间陪我去个地方，我想去找一个人。” 齐宇：“谁啊？” 林柯没说，不管齐宇怎么追问，他都只说去了就知道了。 周六的同学会约在了二中附近的一个饭店，两个班曾经占了一百多个人，如今竟然也到了三十几个。要知道，这都过去了十二年，不少人因为在外地工作回不来，还有的人已经失去了联系，能回来三十几个人已经算是令人惊喜的结果了。 林柯穿着一身藏青色西装，打着领带，戴着金框眼镜，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 三十几个人坐了四大桌，林柯向齐宇保证过不喝酒，便跟白含雪和斐小雨她们坐了一桌。 她俩一见林柯甚是惊讶，双眼放光，争着问道：“林柯，上次都没来参加同学聚会，是去外地了？” 林柯浅酌一口果汁，硬是喝出了香槟的气势。“是。” 斐小雨点头，注意到他手上的戒指，惊讶道：“你结婚了？” 话音一落，二人捂着嘴巴对视一眼，白含雪说道：“你家那位肯定很漂亮吧？” “能讲讲你们怎么认识的吗？” 林柯满头黑线，不知道这些女孩儿怎么这么爱听八卦，正犹豫着要怎么推脱时，大门被推开了，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谈望向门口忽然穿着警服的二人不敢动作。 直到二人走近那些人才松了口气。 “大家这是怎么了？噢，怪我，下班晚了，没来得急换衣服，哈哈，大家继续！”严昭笑着缓解气氛，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妈呀，齐宇！”白含雪惊呼。 “好帅！”斐小雨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之后喃喃道。 齐宇快步向她们走来，二人仿佛被打捞起的鱼，即将窒息。 齐宇对林柯微微一笑还没说话，反倒是林柯率先开口了：“不是说来不了吗？” “今天运气好，事情解决了。” 听到二人之间的对话，她们俩都快被甜死了，又想到林柯已经结了婚，斐小雨冒死说道：“人家林柯都结婚了，不知道你结婚了没啊？” “原来你结婚了啊？”齐宇挑眉，望了林柯一眼。林柯一见齐宇这副得意的表情就知道这人大概又要作妖了。 “嗯。” 还嗯？ “噢，是吗？你家里那位，怎么不带来瞧瞧？”齐宇厚着脸皮在林柯身边坐下。 林柯白了他一眼，“不是在这儿么？” 白含雪和斐小雨又坐不住了，朝四周打量了一番，今天来了不少女生，难道这其中有一个竟然是林柯的太太吗？ “天……竟然是熟人？快说说是哪个？”斐小雨快要坐不住了，兴奋得仿佛那个女人就是她一样。 林柯喝着饮料不语，急得两位女子头顶冒烟。 看她们那副兴奋的样子，林柯放下手中的杯子，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只戒指，当着众人的面，戴在齐宇的无名指上，然后淡定地说了句：“这儿。” 喔喔喔喔喔喔！ 白含雪和斐小雨由高贵美丽的女子转化为兴奋的大母猴模式。一个劲儿地说：“去他爷爷的兄弟情！” “呜呜呜，老娘磕对CP了……” “什么什么？”隔壁有几个女孩子看到动静跑过来，紧接着是一群兴奋的大母猴开启了狂欢模式。 表面上风轻云淡的二人私底下攥紧了对方的手，相视无言。 夜里，一身疲惫的二人回了家，林柯还是把藏在心底的问出了口。 “你……齐宇，有一个问题我想了很久。”林柯严肃的表情让齐宇立刻跑开了怀里的麻薯，坐直身体听林柯问话。 林柯注视着齐宇的双眼，齐宇没有躲，只是耳朵没忍住红了。 “你……是不是重生过？” 此话一出，空气凝固了。齐宇睁大双眼，盯着林柯认真切严肃的表情，心跳漏了一拍，语无伦次地问道：“怎么知道的？你……我……” “是真的啊……”林柯抱紧他，心里像是被注入了酸水，胸口闷得厉害。 前段时间林柯发现齐宇的手机丢在家里了，仔细一看却发现那并不是齐宇正在用的这个手机，而是高中的时候用的那个。 林柯正奇怪为什么齐宇还会留着这个手机时，却不小心碰到了手机触屏，竟就这样解开了锁。入眼的并不是手机桌面，而是图库。 是一张很多年前林柯醉酒的照片。 林柯一时间没忍住，便翻看了起来，最后滑到了那个视频。是林柯曾经醉酒的视频，也是因为这个视频，林柯怀疑过齐宇。 林柯点开了那个视频，听着十二年前齐宇一边录音一边欢快的笑声，如今却甚是怀念。 视频中的他醉酒后很是折腾，林柯看得脸红，但是忽然传来齐宇的一句话：“如果齐宇喜欢你，你会接受他吗？” 齐宇问过？齐宇早就问过他？ “齐宇？他喜欢我做什么？”林柯的声音传来，不大，却又恰好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如果……如果你就是他喜欢了很久的那个人，你会愿意接受他吗？”齐宇的声音充满了期待，又带着担忧。 他是怎么回答的？为什么他不记得齐宇曾经这样问过他？为什么他会不记得齐宇曾经跟他告过白？ “他……他就是个憨批，谁会喜欢他啊……”话音一落，视频戛然截止。 林柯关了手机，小心地收进抽屉里。 为什么他当初要这样说？他明明……他明明是喜欢齐宇的。他那时候明明是喜欢齐宇的，可是……为什么他要这样说啊？ 齐宇当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他大概很失落吧。 林柯仿佛掉进冰窟之中，久久不能平静。然而齐宇回到家里时，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齐宇，索性当自己没看见。 如今林柯知道齐宇重生之后，心里更是不能平静下来。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向自己告白，却还是以这种形式被拒绝了，他当时该有多难过呢？ “宝贝儿，怎么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个？”齐宇抱紧他，怕他嫌弃自己，纠缠了他两世。 “齐宇。我爱你，我自始至终都爱着你。”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说。齐宇本不该经历这些，却因为他委屈自己来讨好他，却又一再被他拒绝。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齐宇抱紧林柯，还好他的柯宝不嫌弃他。 你不知道。林柯在心里说，前世那个混蛋，他也爱过你啊…… 今年格外的冷，风刮着的不是皮肤，而是骨头，每刮一下就仿佛少了一块肉一样疼。 可这样冷的天里，天空竟然忽然下起小雪来。原本约着去找那个黄桷树下的老头，二人忽然接到了漫天飞絮，抬手接住，雪花晶莹可爱，又化作暖暖细流消失。 “B市下雪了。”林柯仿佛回到了高中的那天，眼角弯弯，接了一片雪捧给齐宇看。 “嗯。终于又下雪了。”齐宇给林柯裹紧围巾，将他搂紧怀里来。 二人相拥着路过兴奋的人群，有人停下来看他们，他们也毫不在意。 只是，那黄桷树下空荡荡的，没有林柯记忆里那个白胡子老头。 他四处打量着，忽然见到有一个年轻人来到黄桷树下摆了摊，竟是给人家算命的。 林柯急忙凑过去，问道：“你有没有见到过一个老头？大概这么高，留着白胡子。”林柯比着自己胸口这里的位置，那年轻人摇头：“没有。这里算命的就我一个，要我给你们算算吗？我看你俩跟我有缘，可以免费喔！” “不用了！”齐宇瞪了那个人一眼，揽着林柯走了。 林柯回头望了一眼，那人面前又多了两个男孩子，高个子的男生搂着另一个男生的肩，大概是觉得好玩儿，凑过去算算。 林柯回过头，叹气。 “怎么了柯宝？难不成你真想算命不成？”齐宇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反感算命。 林柯摇摇头，转移话题道：“我想去二中看看。” “好。” 林柯攥紧齐宇的手，心里却在奇怪。那个老头为什么不在这里了？他明明把命换给了齐宇，可是他却还活着。想来一探究竟，可那个人却不在这里了。 雪还在下，二人头顶很快就花白一片。 齐宇给林柯擦掉头上的雪，给他买了一顶帽子戴上，并说道：“现在我们不需要这雪来替我们白头，以免待会儿感冒了。” 买了帽子之后，二人来到二中。 二中扩宽了，有些楼还在，可有的楼却已经拆掉了，有的楼重新装修了一下，又修了新的楼，总之变化很大。不过操场还是那样，一眼望去就能看见教室里不情不愿来上晚自习的学生。 操场上除了他二人以外空无一人，直到下课之后才有学生下来玩了会儿雪。 林柯注视着曾经属于他们的位置，那个靠窗的男孩正趴着睡觉，忽然被他同桌给弄醒了，醒来追着人跑了。齐宇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感叹道：“像我们小时候。” “嗯，是挺像。你那个时候也这么爱折腾人。” 两人都笑了。 齐宇吸了吸鼻子，拉住林柯的手：“走吧，冷。” “嗯。”林柯回头望了一眼，久远的记忆突然袭来。 那是一个梦。 一个高大的少年斜挎这包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大名，占了半个黑板，嚣张地做了自我介绍之后来到他的身旁。 “嘿，你好同桌。我叫齐宇，你叫什么？” 那人大大方方地坐下来，随手挑了一本书打开，另一只手从包里拿了支笔出来转。 林柯看了一眼他摆在桌上的书，却又没看清他到底摆的是哪本书。 梦醒之后，那一天上学差点迟到。如同梦境发生的那般，那个人竟然真的来了，坐在他身旁问道：“诶，同桌，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梦境和现实巧合地碰撞在一起，以至于他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说那一句：“你好，我叫林柯。”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齐宇和林柯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在这里说一下，林柯没有死去的原因是因为展涛把自己的命换给了他，所以展涛也重生了，而林柯却没有前世的记忆。而那个老头也是展涛提前派人把他赶走了，所以林柯才不知道展涛为了弥补当年的错还了他一条命。其实对于展涛来说为了林柯而死也是一种解脱。 故事里的石路街是我现在所生活的地方，它现在还在这里，巷口仍旧有那些老人在下棋，梧桐树现在仅剩一点枯黄的叶。有时候静下来想，会不会真的有那个叫林柯的少年住在这里，趁着夜色正浓的时候悄悄转进这条街，而齐宇就悄悄地在身后目送他…… 最后，感谢大家观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