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当女主不再恋爱脑 作者:烟雨十二 章节:共 16 章,最新章节:永远在一起 备注: 原来和一个无比讨厌的人在同一屋檐下这么久是这么令人痛苦的事情,时锦只有体会过后,才知道她和言奕的婚姻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 【清醒女主x深情白切黑男二】 #追妻火葬场#追不上 #1v1# #男二上位#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虐恋情深 青梅竹马 现代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时锦乔寒 ┃ 配角: ┃ 其它:怨憎会 一句话简介:爱情的样子是彼此尊重 立意:一定要阳光生活 ☆、结婚 病床前,时锦快速熟练地削好了一个苹果,递给了躺在病床上冲着她笑的女人,她是言奕的妈妈纪香,与自己的妈妈是多年好友,同样也是她的干妈。 “多亏了妗妗细心照顾,不然我可要被那爷俩气死了。”言奕妈妈想到那对父子,不禁头疼。 “干妈别气,言奕和干爹俩人是心疼您到不知所措了。”时锦笑着安慰着言奕妈妈,妗妗是她的小名,取自“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唉,我这身体也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你和小奕什么时候结婚啊,到时候干妈一定给你一个大红包。”言奕妈妈边吃时锦递过来的苹果边唠叨着,这个愿望她是真的盼了好多年。 时锦愣了一下,连忙摆摆手道:“干妈这样说倒像是我照顾您的目的不纯了,您是我妈妈的好友,是我的干妈,这都是我身为女儿该做的。” 病房门打开,面目清俊的男人提着午饭走了过来。时锦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使作为同学相处了二十二年她还是有些紧张。言奕看着站起来的时锦,漆黑的眸子盯了她一会儿,便移开视线拿出营养餐放在言母面前的小桌上。 时锦看着避开她的言奕心里止不住地失落。言奕的五观很精致,皮肤白皙,灿烂耀眼,时锦上小学时读了很多言情小说,她总觉得言奕像那些书里走出来的男主一样,长相俊美,身材好,衣品好,能力强。时锦从小喜欢言奕,同窗的二十二年,她每天都以能够一直陪在言奕身边为目标。 言奕拿起粥,用勺子搅了搅,放在嘴边吹了吹后,喂给言母。时锦站在旁边感觉有些尴尬道:“既然言奕来了,干妈,我就先走了。”说罢便想拿着包离开。 言母见状连忙推开言奕的手道: “着什么急,你和言奕说说话再走啊。”言奕听后无奈道:“妈,还要我说多少次,我跟时锦就是朋友没法更近一步了!” 时锦虽然早有准备,但听到心上人这么说,仿佛心脏被攥过一样难受。“住嘴!你们俩指腹为婚,我和妗妗妈是多年好友,你爸跟你时叔也是多年兄弟,怎么就没可能。”言母急促地辩驳着。 时锦有些担忧言母的身体道:“干妈消消气,我和言奕就是普通朋友,刚忙完学业,哪里来的更近一步?干妈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更重要。我明天要入职了,有些东西还没准备好,先走了。” 言母看着匆忙离开的时锦,又看着面无表情的言奕,叹了叹气道:“你又没有喜欢的人,和妗妗试试也是亲上加亲,我和你爸都很喜欢妗妗,妗妗爸妈也都喜欢你,两家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关系融洽,有什么不好?妗妗那孩子喜欢你我们也看得出来。” 言奕听着言母的唠叨也不生气,只是无奈道:“可是我对她没感觉,我刚刚接手外公的公司,有些忙碌,先立业再成家吧,这事儿以后再说。” 言母遗憾道:“若真如此,我可能不能看你成家了,我这个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说着说着,言母的红了眼眶。言奕听后只道了一句“别瞎想。” 半夜,言母病情突然加重,等时锦和父母赶到时,就看见言父颤颤巍巍地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言奕站在手术室外低着头不知在想着什么。 时锦看着自己的父母安慰着言父,她看向手术室门口沉默的言奕不知所措。时锦一边心里不停地为言母祈祷,一边朝言奕走过去,言母的医生已经是行业里最好的专家之一了,时锦知道她在这方面帮不上忙。 言奕看着走来的时锦,看到她杏眼里透露的担忧嘲讽道:“你来了,是为了我母亲还是为了我。” 时锦心脏疼了一下,盯着他的眼睛道:“都有,为干妈身体担心,也怕你心情不好压力太大。” 言奕听时锦这么说,又望向手术室道:“我妈很希望我们在一起,她想看我成家,而她最钟意的就是你,或者说除了你,她没钟意过别人。二十二年,从幼儿园到研究生毕业,因为你一直围在我身边外加我学业忙碌,除了当初年少不懂事和林琳有了一次懵懂的初恋外,便也没有机会认识其他女生。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时锦听后愣了一下,下意识拒绝道:“现在干妈在手术,能不能不要现在说。” 言奕没想到时锦拒绝得如此迅速,接着道:“可以是形婚,我只想让我妈在病房醒来时,看到我们拿着结婚证。她进手术室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咱们两个结婚。” 时锦看着言奕认真的表情,点了点头道:“等干妈手术成功后,咱们就去。”时锦知道言奕是为了让言母安心,并不是因为喜欢才结婚,但是她知道,或许这是她和言奕唯一的在一起的机会了。 过了三个小时,执刀医生出来宣布手术成功,言母被转入ICU观察,待病情稳定后就转入VIP单人病房。 时锦跟着父母回了家,时父听了时锦答应和言奕结婚后疾言厉色道:“胡闹!结婚是小事吗!况且那言奕,当真喜欢你吗!我不同意!” 时锦看着时父,她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为了自己好,言奕…是真的不喜欢她。但是她在这二十二年里,想和言奕在一起的执念越来越深,她想试一试。时锦轻声道:“爸,我们是两情相悦,你放心吧,研究生的时候我们两个就有接触了,这次是认真的。”时锦骗了疼爱自己的父亲,她有些愧疚,但又不曾后悔。 时母看着父女俩,叹了口气道:“你研究生的时候啥事儿都和你爸说,你的性子,你爸和我都知道,你撒谎,你和我爸也看得出来。”时锦谎言被戳穿,满脸通红。 时母去书房从保险柜里拿出了户口本,递给时锦道:“不撞南墙不回头,跟你爸一个性子。试试吧,婚姻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以为会有的好结果到时候也许是个毒苹果,你到时候后悔就回来吧,你爸和我养的起你。只是等你干妈病稳定了,言奕就要回C市处理公司的事情,你肯定要跟着去的,我跟你爸老了,对不住你,不能跟上你的脚步了。” 时锦流着泪道:“爸妈,女儿对不起你们。”时父叹了口气道:“你自己觉得幸福就好,如果不幸福就回来,我跟你妈永远是你的后盾,不要委屈自己。” 等时锦平复心情回屋后,时父看着时母一言不发。时母摆手道:“别这么看我,你女儿可随你,这言奕是施了什么魔法让妗妗喜欢这么久,妗妗不吃苦头是不会回头的。” 时父半躺在沙发上道:“你是不知道,这言奕从未拜访过咱们,逢年过节也是两家一聚才能见到,这结婚都是随口说的,估计是为了不让纪香留遗憾,言奕对感情冷漠,妗妗感性,迟早吃亏。” 时母道:“纪香是喜欢妗妗不假,但是言奕能这么快妥协?说到底还是有可能的,看看适不适合过日子吧,只是委屈了妗妗,现在到底不适合大办婚宴。”时父点头道:“所以我不想让妗妗嫁过去。言君和我多年兄弟,不大办我心里难受,现在大办确实不合适,唉,等到领证那天,两家岀钱给他们买个婚房吧,女大不中留,我们的妗妗也该自己承担自己的人生了。” 言母醒来的那天,得知时锦和言奕要领证结婚,脸上乐开了花。她握着时母的手道:“我会好好对妗妗的,我可不是恶婆婆,妗妗就是我的亲女儿!” 时母笑着道:“好你个纪香,拐我女儿!我可跟你说好了,等以后有机会了,必须大办一场中式婚礼,我们妗妗小学就跟我说过以后结婚要办中式婚礼。” 言母愧疚道:“都是因为我,你放心,以后一定办,妗妗以后就是我的心头宝,这件事我一定好好记着。” 两家父母在病房说笑,时锦和言奕从民政局出来,时锦看着手里的两个红本道:“今天宜结婚。”言奕听后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去医院的路上,时锦鼓起勇气让言奕停车,而后去了一家不起眼的婚纱店买了个头纱。言奕看了一眼拿着头纱的时锦,笑道:“你可真有仪式感。”时锦略微尴尬地笑了笑。 到了医院,时锦给两家父母看了结婚证,又和言奕一起敬彼此父母茶水。时父时母虽有怒气,但怕言奕因他们为难时锦,便忍了下去。言父言母心中愧疚万分,只是拉着时锦的手,止不住地道歉,并承诺以后一定办一场时锦梦想中的婚礼。 时锦和言奕结婚了,时锦没有戴自己买的头纱,她听到言奕在车上说的话后,便早早将头纱塞进了包里。 出了医院,时锦尝试和言奕说话,但言奕除了在病房内为了让两家父母安心才对她有问必答外,其他时间面对她都是沉默不语。时锦几番尝试没有回应,就不再说话,而是想着赶紧在C市找个工作。 等红灯的时候,时锦望着车窗外,旁边非机动车道上,一个坐在电动车后座的小姑娘对着自己的妈妈问道:“童童说她在网上看到佛说人有七悲,生、老、病、死、怨…怨什么,我忘了。” ☆、期年 早上六点,时锦准时从自己的卧室出来,去为她自己和言奕做早饭。早餐相比平常多了一个爱心煎蛋,是时锦特意做的,因为今天是她和言奕结婚一周年。 领证时,双方父母各岀一半的钱全款买了这套位于C市最好地段的房子。房子为三室一厅,三个卧室都各自配有卫生间,主卧在此之上多了一个书房。言奕住主卧,她住次卧,要是双方父母来C市探望,时锦便收拾好东西去主卧书房睡。 时锦看着桌上摆好的早餐,又看了眼手机,小心翼翼地等待着7:15的来临。言奕每天都是七点一刻岀主卧,所以她经常六点起来做早饭,顺带为言奕做好便当。只是,一年以来言奕从未搭理过她,更从未吃过她做的饭,就连便当都是不碰一口,只是因为她强塞,他不得已拿着罢了。 时锦是有些期待的,期待言奕知道今天是结婚一周年,期待他能跟她说句话,期待他能吃一口自己做的饭。哪怕他们从未同床共枕过,哪怕言奕婚后对她一直寡言少语,冷淡万分。 言奕整理好衣装,和往常一样,从主卧出来,他看都不看时锦一眼,拿着车钥匙就往外走。也如往常一样,时锦将便当盒硬塞到他手里。 时锦站在家门口看着言奕坐电梯离开,心里止不住地嘲讽自己的厚脸皮和不自爱。她突然感觉自己生病了,心理疾病。她明明是朝九晚五,六日双休,刚入职就月薪过万,前景大好的A市优秀硕士毕业生,这一年怎么就过得这么卑微了。 一年来,所有人都以为时锦过得很幸福很美好,就算时父时母来C市,时锦也能假装过得很好。唯一知道真实情况的人是她的好朋友安安,痛心的是半年前安安在来C市看她的路上出车祸死了。时锦依旧记得那个时候安安的异母哥哥李意掐着她说她是杀人犯。确实,她就是杀人犯,她欠安安的这辈子都还不清。她想替安安照顾她的母亲都不行,因为李意带着安安的母亲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根本查不到。 时锦预约了C市顶级的心理专家乔寒,他在世界心理学方面都有很高的成就,回国后,他在C市中心大厦12层和22层分别创办了心理疾病治疗方法研究室和心理治疗工作室。时锦请了一天病假就开车出发了,她可不想迟到,乔寒的心理治疗是按分钟收费的。 乔寒看着眼前眸里黯然失色的娇小女子,温柔道:“时小姐,不要紧张,请放轻松。”说罢,乔寒开始放了一段像他这个人一样优雅温柔的大提琴曲。 时锦在这样的氛围下逐渐放轻松,将自己从幼儿园看到言奕就心动到拼命学习追赶他再到和他结婚一年的今天全部讲了出来。 时锦说完,泪水早已滴到颤抖的双手上。乔寒起身,拿出带有沉香味道的手帕,细致地擦着时锦的脸和手。 时锦缓过来后猛地站了起来,本能地远离。乔寒道:“时小姐,心理治疗才刚开始。”他用沉如水的眸子看着时锦,时锦摇头道:“谢谢乔医生,我今天还有事,先停止吧。乔医生再见。”时锦说完便夺门而出。 助理医师进来后,看到脸色不好的乔寒,背后瞬间出了冷汗。助理医师试着安慰道:“乔老师,这说明您能力强,您看,时小姐见您没两个小时就缓和了。”话音刚落,助理就感觉到乔寒的气压更低了。 正当助理胆寒时,乔寒看着门口,突然温柔笑道:“这次,可不能再让你逃了,可爱的妗妗。”助理看着不正常的乔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祈求自己不会倒霉。 时锦开着车去了生鲜超市,买了很多言奕爱吃的东西,中午她做了个帕梅拉后便回房补觉了。 晚上八点,时锦起床开始做两人份的晚饭。九点半,饭菜做好,时锦用了很好看的冷色调餐具。十点,饭菜要冷了,时锦开始自己吃饭,她大口大口的吃着,螃蟹连腮都没有去便入了她的口,她好像不是在吃饭,更像是在发泄自己莫名的消极情绪。 时锦洗碗结束后,忽然笑着说了句十一点左右,而后看了眼手表,她猜的很准。一年的生活时间表差不多都是一个样子,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自己掌握了这样的技能。 十二点,时锦半躺在客厅的大沙发上昏昏欲睡,听见开门声后,她马上站了起来去门口迎接。 言奕把便当盒放在台子上,换好鞋就进了自己的卧室。时锦拿起沉甸甸的便当盒,打开看到里面的饭菜和往常一样,一口没动。时锦把便当盒里的饭菜倒在一个大的瓷盘里,把便当盒洗净放好。拿着装满饭菜的瓷盘坐到饭桌旁,大口大口地吃着。 时锦是打算把瓷盘洗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顶着吃撑的肚子,看着手里的盘子,手突然松开,瓷盘瞬间落地粉身碎骨。 时锦打扫着地上的碎片,看了眼主卧的方向,依旧没有动静。她自嘲地收拾好,眼里蓄满了不知所措的泪。 周日,时锦一如往常,早晨六点做饭,等到七点一刻言奕目不斜视离开。时锦今天没有做便当,她累了。即使双休日早起又如何,不过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言奕有些惊讶今天自己没有被强塞便当,不过他也没当回事,他只想赶紧离开,和时锦见面的每一次,他都很压抑。 言奕工作忙到中午,想着下午三点的会议,突然发现自己把需要的合同草稿放在了家里。万般无奈下,他给时锦发了一条消息,请让她帮忙带过来。时锦很快就回复了他。言奕松了口气,他很怕时锦纠缠。 “言总,要不要去打卡个网红餐厅?”林琳象征性地敲了敲门进来。言奕看着自己的初恋林琳,他之所以聘请她一是因为她的能力很强,二是他年少不懂事伤了她的感情,有些愧疚。 言奕看着林琳几秒,无奈点头。林琳高兴地去收拾,过了半个小时来叫言奕。言奕挑眉道:“带薪吃饭?”林琳笑嘻嘻道:“老板请客。” 时锦回了言奕的消息后生怕自己迟了,连忙打车赶到公司楼下,当她看到言奕和林琳在车里有说有笑,顿时如坠冰窟。她不是不介意林琳,可笑的是她作为言奕的名义上的妻子,什么都不能问,也不敢问,言奕不会回答她,她也害怕听见言奕的答案。 在车里聊着闲天儿的林琳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时锦,连忙下车招呼道:“时小姐,这里。我们正要去吃饭,时小姐一起啊。” 时锦听到林琳的声音,嘴角僵硬地笑了笑。拿出文件递给林琳道:“不了,我约了朋友,你们去吧。” 林琳道:“那也没事,顺路送下呗,言总。”说完,她推着时锦进了后排,而她坐进了副驾驶。 时锦心里发苦,“时小姐,顺路送,言总,副驾驶位置”这些一个个都在戳她的心窝子。 时锦想起那个大雨天,她难得去逛一次街,结果突然下了倾盆大雨,她浑身被浇透,手机关机,没有现金,只能在路边的环卫棚子里躲雨,路上遇到了载着林琳回家的言奕。那个时候林琳坐在副驾驶,她是怎么想的,她好像不敢想。那个时候林琳招呼她上车的时候,她竟然想的是“下大雨不方便换座位,应该相信言奕和林琳是清白的。”,她可真是愚蠢至极。 林琳看着发愣的时锦,心里暗爽道:“时小姐,你和朋友约在哪里呀?”林琳本是想戳穿时锦为了挽尊的谎言,没想到时锦说了中心大厦的地址。 时锦知道林琳的不怀好意,她不经大脑,说出了乔寒工作室所在的中心大厦,她昨天刚去过,地址熟的很。 林琳心里有些恼羞成怒,于是出言暗讽:“时小姐不自己开车去反而坐地铁,中心大厦可不近。” 时锦笑道:“我自己工资不少,打车绕全城也无所谓,不过是到中心大厦罢了。” 言奕从头到尾就和一个死人一样,一句话都不说。言奕是比较诧异时锦约朋友吃饭,他是知道时锦中午一般不吃东西的,原因他也知道,只不过他不在意罢了。 到了中心大厦,时锦下车后碰巧遇到了刚出大厦的乔寒,乔寒穿着定制西装,沉稳儒雅。 时锦祈求乔寒没有看到自己,要是被林琳揪住不放,又要闹一顿难堪。虽然言奕不在乎她,但她还想保留一些微乎其微的体面。 乔寒本来是要去和老同学吃饭,看到楼下的时锦,又看到车里的言奕和林琳,攥了攥拳头,径直走了过去。 林琳看着从大厦门口向他们这边走来的男人,出色的外表配着顶级定制西装,想不引人注意都难。林琳一眼就看出这是归国精英那一类的,时锦研究生在国内,他们怎么可能是同学。 林琳下车对乔寒道:“您好,您是时小姐的研究生同学吧?接下来麻烦您照顾时小姐了。” 时锦心里忐忑不安,她已经做好了被嘲的准备。她只恨自己能力不够,她看着言奕在车上看着她,带着嘲讽的眼神。她不明白,婚姻是他提出的,形婚她接受,她爱到失了尊严,他不肯给一分薄面反而带着初恋嘲讽她。她不明白自己喜欢了二十三年的男人怎么可以这样。 乔寒听后嘴角上扬,语气冰冷道:“自然,我跟妗妗是高中就认识的,那时我就对她心动不已,只是想告白的时候她转走了而已。研究生的时候忍不住找到了母校的档案室负责人,顶级私立中学对于档案的保留想必小姐你不知道,我很顺利就拿到了。就是这样。” 时锦听了一愣,她震惊乔寒知道她的小名,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但是她没有显露任何情绪,比起这些,她更倾向先保留好自己所剩不多的尊严。 言奕听后难得皱眉,他知道时锦去过私立中学上学,他那个时候早就考虑好接手外公的事业,不准备出国读书,所以去了最好的公立中学。本来以为时锦不会再绕着他转了,谁想到她转学过来了。但是他不知道时锦在私立中学认识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对时锦没有熟悉的掌控感让他有些不舒服。 林琳听了乔寒的话,虽然尴尬,但还是努力保持得体道:“那祝二位愉快,我和小言先走了。” 时锦看着离去的车,说不委屈是不可能的,她的心每分每秒都在被言奕扎得疼痛难忍,即便这样,她还是放不下。她恨自己不能放手,她无数次痛恨自己为什么放不下,可心脏从不听大脑的命令放下他。 言奕开着车,林琳自知刚刚太无理取闹显得有些恶毒便不出声。突然,言奕道:“林琳,不要叫我小言。不合适,下次注意。”林琳听后脸青一阵白一阵,点头应是。 ☆、催眠 时锦尴尬地看着乔寒,努力保持微笑向他道谢。乔寒看着面前透露着疲惫的时锦,脑海中闪过高中时期看到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小女孩,心里唾骂着言奕不识好歹。 乔寒看着时锦道:“不用道谢,我确实是打算约你吃饭的。”时锦听后疑惑地看着乔寒。 乔寒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用着疲态的杏眼看着他,心里止不住地心疼。他笑着道:“我确实是你的高中学长,只不过,你很快就转走了。当时就想和你认识。毕竟你可是手撕德育处那帮老古董的人。” 时锦听了乔寒的话,想起自己刚到私立得知言奕没有来这里,变着法让父母想办法给自己转校。最后的最后,只需要过了转校考试就可以去到言奕身边。结果德育处新来的主任不允许学生晚上十点后进入校图书馆。私立中学虽然规则有些严苛,但是在学习方面从未有此限制。当时她还想通过转校成绩分到言奕的重点班所以需要拼命去图书馆学习,但她又不能擅自离校。于是她没过脑子就去了校长室实名举报,又跟德育处老师现场对峙… 时锦越想越脸红,乔寒看着脸红的时锦,眼里愈发柔和。他温声道:“其实,每个人都很感谢你,尤其是当时高三的我们。因为那个时候我们很多人忙着准备国外的申请和考试,每天都需要去图书馆查阅外网资料,顺便复习知识。当时这项规定发布时,有很多人恐惧被处分或不给毕业证书,你也知道,国外常青藤审核太严谨。所以我们大多数敢怒不敢言。幸好有你。” 时锦听后愈发不好意思道:“学长说的哪里话,我当时也是因为我自己的原因才去的。能帮到你们我也觉得很荣幸。” 乔寒邀请时锦道:“时学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然后去我工作室看看。” 时锦想着要好好答谢乔寒,连忙点头应着。乔寒让时锦稍等片刻,而后去了车库开车,路上,他给老同学发消息:今天你别赴约了,那么难约的餐厅我当然要和我喜欢的女孩一起去。早知道把车洗洗了,不过昨天洗完的,看着也还挺干净。老同学:……乔寒你是人?说好的我开车接你咱俩好好叙叙旧呢? 乔寒连忙开着车来到路边,时锦正犹豫坐哪里时,乔寒连忙下车拉开了副驾驶的门道:“时学妹,请。”时锦看着眼前儒雅的男人冲着她真诚地笑,万分苦涩中有了一点甜,可惜言奕不会如此,不然哪来的心里万分苦呢? 乔寒在时锦上车后轻轻关好门,看着车里的小姑娘面带谢意笑着看他,他心道:不急,慢慢来。 乔寒本想着帮时锦系安全带,但是想着这样未免太操之过急,便强忍作罢。路上,他尽可能提起共同话题,慢慢拉近距离。时锦则柔声回复着。两个温柔的人在一起,使原本压抑的中午变得轻松愉快。 “之前我有看到C市慈善机构发的捐款名单,时学妹在前一百里,真的很了不起。”乔寒温声道。 时锦听后惊讶道:“学长很关注慈善方面的事情?”乔寒摇头道:“只是凑巧看到的。学妹不知,学长很穷,穷到没办法去关注那些。也是因为碰巧看到了学妹的名字才多看了几眼。” 时锦看着开车的乔寒,修长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跟黑色皮质方向盘对比起来更为耀眼。时锦看着乔寒的手好久,实话实说,比言奕的手好看很多。 时锦觉得自己应是没见过乔寒的,她没有一点印象,这么岀众的人,即使当时她满心满眼都是言奕,也应该会注意到。毕竟爱美之心,人皆往之。 乔寒看盯着他手发呆的时锦,以为她是看着自己的手想起了言奕。毕竟乔寒有次听过时锦跟朋友夸言奕的手好看。想到这里,乔寒愈发嫉妒言奕。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摆的好看一点,他可不想输给言奕那个家伙。 路上经过一家网红餐厅时,时锦突然失声道:“停下!”乔寒连忙打双闪靠在路边停下。不远处,言奕贴心地为林琳开车门,林琳开朗地笑着。言奕还帮林琳系了安全带,两个人在车里有说有笑。时锦很久没有看到眉头舒展,双眼含笑的言奕了。她看着二人开车离去,自嘲地笑着,笑着笑着,她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乔寒不屑地看了眼言奕和林琳二人,又看着坐在他旁边的小姑娘笑着泪流满面,心里不是滋味。他拿出深色的手帕递了过去。 时锦看着面前递过来的手帕道谢。乔寒轻声问道:“学妹,等吃完饭要不要来我工作室去看看?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家。” 时锦深呼一口气道:“学长,之前那次诊疗逃脱,我很抱歉,这次绝对不会爽约的。而且我在C市没有家了,不知道去哪里。”乔寒听到这里,心脏猛地一痛。乔寒缓缓开口道:“那你要不要来我家。我…” 时锦打断乔寒的话道:“学长,我是有夫之妇,虽然我猜测学长可能是单身,但是我不能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即使我是形婚,我也不会婚内出轨,这会让我更加看不起自己。我们这次只是我想请学长吃饭而已。”时锦顿了顿,“而且,我现在有实力买套房,我一直有在买基金做投资方面的理财。我说的是家不是房子。” 乔寒听后笑道:“学妹说话的能力倒是我印象中的样子了。”时锦一听脸唰一下红了,她连忙别过头,手帕捂着脸道:“学长不要笑话我了。” 终于,二人来到了那家最近由著名美食家W.P.在同名美食杂志《W.P.》中被评为六星推荐的餐厅。 乔寒放慢脚步和时锦并排走进提前约好的包间,包间外的风景很好。正对着C市著名景点——白槿湖。 丰盛精致的菜肴很快被服务生端了上来。乔寒拿起公筷给时锦夹菜,即保持了距离,又表达了亲近之意。时锦道谢后看向窗外的白槿湖,或许是因为餐厅选择了古朴元素,从餐厅的古朴窗户看过去,白槿湖散发的历史气息好像更加浓厚了。 乔寒看着时锦着迷地盯着白槿湖,温声道:“听闻,如果一对恋人绕着白槿湖走一圈,那么他们不但这辈子会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下辈子转世投胎,也一定会如此。” 时锦听后道:“下辈子的事谁又知道,能不能当人还是一回事儿呢。”说完,时锦收回目光专心吃饭。乔寒开始引起话题,两个人开始聊电影,聊艺术展,聊游戏,聊穿搭。这是时锦到C市后第一次心情愉悦地品尝美食。 吃完饭后,服务生递过来了一个小礼物道:“这是我们店专门为情侣准备的小礼物,还望二位喜欢,祝二位白头偕老,恩爱绵绵。”还不等时锦解释,乔寒点头答谢接了过来。时锦不好驳了乔寒的面子,也跟着道谢离开了。 回去路上乔寒也没说小礼物的事,时锦也不再提。时锦一直努力平复心情,她想着等会按分钟收费的诊疗,即使乔寒打八折也是大出血,需要认真对待。 二人来到了中心大厦二十二层。乔寒的助理看到时锦后默默地祈祷着乔寒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可怕。 时锦坐好后看着靠立在办公桌旁的乔寒,疑惑道:“这不是我上次来的诊室吧?”乔寒应道:“确实,一般的心理医生诊疗时需要让患者放松,办公桌会让病人产生压迫感。但是你不一样,我们已经熟悉了,而且今天我是来介绍另一个办法的,妗妗学妹。” 时锦听到乔寒这样叫她,心里并不排斥,只是忍不住将之前的疑惑问出道:“你是如何知道我的小名的?” 乔寒脱下西装外套,随手放在一边,整个人略带着慵懒气息道:“之前在学校路过你身旁时,有听到你旁边的短发女生说过。”时锦听后,一下子就知道那个短发女生是谁了,她在私立高中只有一个好朋友知道她的小名,是安安。想到这里,时锦心中一痛,没有注意到乔寒眼中的神情变化。 乔寒坐到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看着坐在房间中心的时锦道:“我以后可以一直叫妗妗吗?” 时锦看着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乔寒,心里有些不安道:“这没什么,毕竟…学长也算是我为数不多能现在联系的校友了,小名当然可以叫。学长,我还有事…” 时锦看着乔寒默不作声,说着说着也不敢说走了,她在心里甚至开始复习三年前学习的防身术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刚才还好好地学长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妗妗,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自我感动,自我否定,自我怀疑,自我崩溃。”乔寒的声音还和往常一样温柔,但时锦听起来,只觉得冰冷窒息。 时锦早已消去些疲态的杏眼像是被雾覆盖一样,泪仿佛下一秒就会冲破眼眶的禁锢。 乔寒道:“妗妗,你是不是不甘心?是不是觉得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为什么被人如此对待还能忍气吞声这么久,是不是觉得自己前二十多年人生白受了苦,爱一个人不该是隐忍和痛苦的。妗妗,你在以爱为名,画地为牢。” 时锦听后,眼泪汹涌而出。乔寒道:“妗妗,或许,你可以试一试不爱他的生活。或许你可以体验一下他平常是怎么看你的。”声音带着蛊惑性,时锦看着乔寒如此,竟然想起了童话故事里的大灰狼,只是,谁是那个小红帽? 时锦颤声道:“我厌恶眼前的我自己,可我不能否定我二十多年生活里的感性部分。我的心也总是不接受我大脑的理智分析,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有些不该有的心率异常。我不想这样的,我读了这么多年书,父母长辈疼我,晚辈喜欢我,我自己学历优秀,工作能力突出。我可以养活自己甚至养活男人,可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卑微!” 乔寒像是得逞的反派一般道:“妗妗,我可以帮你,帮你催眠你的大脑,让你的思维胜过你以为的心。让你能够体验不爱他却在同一屋檐下是什么感觉。只要你想,不会有记忆缺失,什么都不会有,有的只是‘你不爱言奕’。如何?” 乔寒看着眼前犹豫的小姑娘,温声地劝着。他在国外读大学的时候,专门去拜访过一个赫赫有名的催眠大师,并成功拜师学习。国际上,他心理学专家的身份取得了较高的成绩,所以鲜少有人注意他催眠师的身份。 时锦下定决心,看着乔寒道:“那就拜托你了,乔学长。”乔寒看着眼前擦干了泪水的小姑娘,可爱的杏眼里充满着坚定的勇气。 ☆、追妻火葬场1 时锦回到家里已是傍晚,她点了份想吃已久的牛肉丼。因为做完催眠毫无感觉,时锦合理怀疑过乔寒骗财,不过她还是选择相信乔寒能力。 言奕今天打算早些回家,言妈过几天要和朋友来C市旅游,虽然是住在酒店,但还是要和时锦商量一下,以防万一。 时锦看着搞笑综艺吃起鲜嫩甘甜的和牛肉,正吃在兴头上,听见了刷指纹开门的声音。 言奕进门看到穿着宽大睡衣盘腿坐在地毯上抱着外卖的时锦说没有受到冲击是不可能的,毕竟时锦在她面前从未有过这般模样。 言奕换好些走到时锦面前道:“有些事我要跟你谈一谈,我…”话还没说完变被时锦打断。 时锦对穿着拖鞋踩到地毯上的言奕忍无可忍,没等他说事情便打断道:“你知道清理地毯多难吗?吸尘器可打扫不干净,你这么踩几脚知道我要干多久吗?我们形婚总要约法三章吧,都是各挣各花,我做家务你不尊重我的劳动成果。这样吧,要么你做,要么你花钱请阿姨。” 言奕听着时锦说话,总感觉她有些变化,但又想不清楚,便不再多想。 时锦看着踩在地毯上的拖鞋,又看了看正在盯着她不语的言奕,疑惑道:“你怎么还不抬脚离开地毯,想好没有?请阿姨还是你自己做。” 言奕道:“我会请阿姨收拾好的。现在说一下正事。”言奕说完言妈要来到C市,但是不住在他们这里,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抽出一天陪着言妈和她朋友。 时锦看着言奕,心里是久违的平静和…厌恶。想到刚才言奕不尊重她劳动成果以及回想之前她满心满眼是他时所受的轻视和伤害,她便止不住厌恶她曾经深深喜欢的男人。 言奕算上大学和研究生的时光,他在外公的企业里也算是经历过人情风浪,他很清楚刚才他面前这个女人。这个对他万般讨好又有些自卑胆怯的女人,眼里透露了对他的厌恶。可他并不清楚这是为什么。 言奕向来讨厌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他犹豫再三道:“你…最近没什么事吧?” 时锦听后只觉烦闷,她自认是个包容忍耐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向言奕,她忍不住烦躁和厌恶。 时锦把外卖盒放到木制圆桌上,起身道:“这也不关你的事,言奕,我们两个互不干涉。” 时锦绕过言奕,在穿拖鞋的短暂时间里,她皱眉道:“你别忘了请阿姨收拾,我不想明天看到脏了的地毯。” 言奕直到时锦锁房间门时才回过神。这样说话的时锦,高中之后他从未见过。可能是他说过喜欢温婉体贴的原因吧。不过,他并不想管。 时锦进了房间就扑倒了床上,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可以放下自尊去喜欢言奕。言奕很优秀,可是自己又差哪里。更何况,当初本就是言奕先提的形婚。又不是她,她只是想为感情试试而已,怎么就被轻视呢? 许是一天的暴击太多,或是催眠的后遗症,时锦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言奕在主卧的书房办公,他戴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穿着Derek Rose的睡衣,这件睡衣是刚搬到这房子时,时锦送的。 不知夜里几时,言奕停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看了一眼窗外依旧繁华耀眼的C市,他起身出了主卧。 客厅漆黑一片,他小心打开一盏兔子灯,那是搬来后时锦怕他晚上有事岀主卧专门买的。 客厅里的外卖盒子并没有收,言奕饿的有些胃疼。以往他都在公司吃完饭回来。今天提前回,他就没让林琳定他的饭。 言奕看着冰箱里的食材无动于衷,他不会做饭。犹豫再三,他走到次卧的门口,抬起手又放下。彼时,时锦正睡得香甜。 言奕心道:“罢了,明天在家里吃早饭吧。”他回房吃了片胃药就睡了,睡前还想着明天吃早饭要不要说句话。 ………………………………………… 时锦体会到了乔寒催眠的能力是在今天早上。她闹钟响了后本能地爬起来,心里的小人马上道:“你九点上班五点半醒干嘛,你本来对早餐也无所谓啊。睡吧睡吧”,她立马回到了被窝里,一点也没想到言奕。 时锦一觉睡到了八点,这个时候言奕已经去公司了,她感觉很舒服。不用再担心言奕早上不吃饭会胃疼,这让她很轻松,虽然言奕本来也不吃她做的早饭。 时锦这么想着,便收拾好东西出门了。只是,时锦遇上了C市早高峰大堵车。她百无聊赖地等着。反正已经跟单位领导说了,领导很好,也不扣钱,她也不急了。 时锦在此起彼伏的喇叭声里,静下心思考起她和言奕。其实言奕什么都没做错。从头到尾都是她在一厢情愿地做着两个人都觉得负担的事情。也是她逼迫着他,想进入他的生活。 时锦叹气道:“唉,错误程度四六分吧,我六他四,毕竟都是我老想试试能不能被接受,忘了他的感受了。” 这边时锦堵着车,另一边的言奕早早到了公司。他吃着张特助买的早饭,饥饿疼痛的胃得到了缓解。 言奕喝着鸡菌粥,想着今早他出卧室门准备吃早饭,结果餐桌上空无一物的场景。他想敲次卧门但是却发现自己开不了这个口。 言奕不喜欢这样失去掌控的异样感。没有早饭没有便当他都可以当做是时锦放弃不想做了。但是言奕想起了昨晚时锦眼里的厌恶感。言奕心道:“不该这样。” ……………………………………… 言妈突然说明早和言爸到达C市,并且要住在言奕时锦家里。这让言奕和时锦都料想不到。 晚上时锦早早回了家,发现言奕就坐在客厅里打电话。 只听言奕道:“是的,您这几天就先不要来了,放心,工资照付。什么时候来等张特助通知,辛苦了。” 时锦听完便猜到言奕这是给家政阿姨打电话。等言奕挂了电话,时锦道:“还是老样子吗?我现在收拾东西去书房?” 言奕挂了电话盯着她一言不发。时锦想到以前,忍无可忍道:“我在问你话,最起码的礼貌是你回答一下吧,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吧?说形婚的是你,怎么表面维持上就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言奕听到时锦抱怨的语气愣愣道:“就照原来的办法吧。” 言奕看着时锦转身回屋的背影,眼里的光沉了沉,从前的时锦不会这样。几番犹豫,他让张特助去查时锦最近几天的手机通话记录和软件使用情况。 时锦在屋里仔细地收拾着要用的东西,整理好次卧,她抱着一堆护肤用品和日常用具去了言奕的主卧。 时锦站在主卧,心里没有了压迫感。她的心脏跳动正常,没有曾经的汹涌澎湃。进了书房,时锦看着桌上的文件,只觉烦闷。她收拾好文件放到了言奕床旁的红木桌上,又回到书房整理好自己的物品。 言奕和时锦总是如此,需要提前磨合一下,到时候双方父母来这里才不会发现两个人名不副实的婚姻。 时锦收拾好后便出了主卧,言奕在看次卧有没有什么被落下了。时锦道:“到时候让叔叔阿姨去住另一个吧,我前两天收拾好的,到时候让家政阿姨再打扫一下吧。” 时锦结婚后都叫言父言母为爸妈,本意是想拉近她和言奕的距离。可自从她心里不喜欢言奕后,才发觉这样做,只会让言奕感到压迫,而她也不会好受——显得卑微。既然言奕不想跟她有任何关联,索性干爸干妈也不叫了。 时锦这才发觉,原来再好的情分,也有被磨灭的一天。哪怕言父言母没有任何错,可是她在言奕这里受的心里压力,让她本能地想要远离。 言奕听到时锦对自己父母称呼的转变,提醒道:“希望你到时候你不要叫漏了嘴。”言奕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他没有多想。 时锦收拾好便点了自己想吃的麻辣小龙虾和西湖牛肉羹。她坐在客厅的大沙发上盘着腿,选了《傲慢与偏见》边看边等外卖。 言奕看到时锦看电影,把要不要吃晚饭的话咽了下去。他本想进书房办公,但是看到时锦把他文件都放到书房外的桌上,摆明是不想让他进书房的意思,也就作罢了。 言奕犹豫再三还是坐到了沙发的一角,跟时锦一起看电影。看到达西求婚被伊丽莎白拒绝的时候,时锦的外卖到了。 言奕看着骄傲自负的达西第一次吃到了因为傲慢带来的恶果,不知为何,心里特别的不安。他看着时锦暂停电影去开门,又看着她手里拿着外卖坐到早已清洁好的地毯上。这一切都不对,她从未跟自己说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有。 时锦接着看电影,吃起了外卖。她尽量忽视了言奕的存在。毕竟他们两个一天见不了两次,她要尽量保持无所谓的状态。 时锦吃得高兴,她看着达西替威克汉姆还款并且还给了一笔巨款帮助莉迪亚和威克汉姆结婚,突然放下小龙虾认真看起来,她看着伊丽莎白得知这个消息后放下了偏见,用真诚地爱和达西在一起,时锦笑出了声。 言奕看到时锦笑心里疑惑愈发浓厚。他的胃已经开始疼了,但是他还不想走。时锦的变化让他顾不得什么压抑感和厌恶。 时锦扭头和言奕对视,她抽出一张湿纸巾擦手,边擦边道:“达西的身份和地位,这些事情做的很容易。伊丽莎白这么快放下偏见,说明她心里早有了达西,不过是自尊心不允许。达西是降维打击了伊丽莎白。他们会很幸福吧。 只是到底我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或者是我读书太少,不能够体会其中的浪漫。” 言奕有些诧异,他高中有听到时锦和其他人讨论,评价不过是浪漫,美好,羡慕这样的词汇。 直到他和时锦一起回主卧,直到时锦锁上了书房的门,言奕才明白,时锦好像…不如以前喜欢他了。 这比之前自己感受到的压抑和对她的厌恶感还要深,明明原来只是不喜欢,当作一个朋友,因为形婚,明明她只是想靠近自己都能让自己感到不耐烦和压抑。现在察觉到时锦不喜欢自己了,言奕心里倒是只剩下早已被理智压住的惊慌了。 ☆、追妻火葬场2 言父言母一早就到了C市,言母看着外面迎接他们的一对璧人,心情愉悦。言母连忙上前握着时锦的手道:“妗妗怎么瘦了这么多?是不是言奕欺负你了,跟妈说,妈揍他!” 一旁接过行李箱的言奕听了这话,无奈地摇头。时锦笑着对言母道:“妈,是我自己想减肥,和言奕没关系的。快走吧妈,言奕预约了一个超好吃的餐厅。妗妗等您都等饿了。” 言母言父看冲着自己撒娇的时锦,心都化了。他们是真的把时锦当成亲女儿对待。 时锦本来是想和言母坐在后排,但是言母和言父不想打扰小两口甜蜜,坚持让时锦坐前面和言奕在一起。 言奕看着时锦推脱不得,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对时锦道:“爸妈都这么说了,快上车吧。” 时锦只得坐到了副驾驶。时锦其实刚才是有私心的,她想到之前言奕和林琳在车里说笑就觉得恶心,想到言奕帮林琳系安全带就觉得这个副驾驶脏。 时锦发现自己不喜欢言奕后,对他的包容度直线下降,就连副驾驶里说笑的这种小事,她都极其隔应。以防万一,她还是拜托乔寒给自己检查一下心理,别是生了什么病。 言奕看时锦一脸难以忍受的样子,心里生出了一丝不安感。他双手紧握方向盘,青筋暴起。 言母看着紧张的言奕,打趣道:“呦?怎么开个车紧张了?虽然你的地位在我和你爸心里不如妗妗,但你放心,我们也是认可你的。” 言奕听了努力让自己放松下来,只听言父道:“多大人了,丢人!”言父说的时候是笑呵呵的。时锦听了言父言母的打趣,心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时锦不想和言奕多亲密。喜欢的时候,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下都能让她欢心不已。现在不喜欢了,脑海里是他对自己的不尊重,别说靠近,看都不想看一眼。 时锦努力保持活泼的样子跟言母说话,看着言母现在健康快乐的样子,她心里下定了决心——她要结束这段虚假到让双方痛苦的婚姻。言母的健康让时锦不再担心离婚后言母身体吃不消。 餐厅里,言父言母给时锦不停地夹她爱吃的菜,时锦同样也给言父言母夹他们爱吃的。言奕看着这个画面,心里很充实温暖。即使过去一年他对时锦略感压抑和厌恶,可每次双方父母来时,看到时锦跟父母间的互动,他都觉得温暖,甚至他很爱看这样的场景。 本来言奕和时锦都以为今天会顺利时,林琳的出现让言父言母生气不已。 林琳早已得知言父言母要来C市,她知道言奕和时锦是形婚,加上自己是言奕的初恋,言奕对她比对时锦包容温柔,因此她对言奕势在必得。 林琳家里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是偏穷的,父母都是拿着国家最低工资的普通人,林琳只想不停地往上爬,她高中跟言奕在一起时除了喜欢和虚荣心——言奕是学校大部分女生都欣赏的类型,还有就是她知道言奕家庭富贵。虽然很快就分手了,但林琳可不想就此放弃。她非常想通过婚姻给自己带来质的飞跃,如果婚姻是自己喜欢的人就更好了。因此言奕是她的最佳选择。她不信言奕对她没有感情。 林琳来到言奕让她预约的餐厅,手里拿着C市最出名的甜品店礼盒。林琳自觉时机到了,便硬着头皮偷偷来到这里。她象征性敲了两下包间门就进去了,言奕面无表情,时锦挑眉像看热闹一样,她看言奕没什么反应,便冲着诧异的言父言母打招呼。 林琳保持微笑道:“叔叔阿姨好,我是言总的秘书林琳,听言总说叔叔阿姨今天来C市,所以特地过来看看叔叔阿姨。” 言父言母当即变了脸色,二人不约而同愤怒地看着言奕。林琳看此情况道:“叔叔阿姨不要怪言总,是我自己非要偷偷来的。言总不知情。”说罢,她又冲着时锦道:“时小姐好久不见。” 时锦在林琳进来的时候就是抱着看热闹的打算。她没想到林琳有这种降智行为,这么做可不符合她风格,也不知道是不是言奕安排的。这要是以前,她只觉得羞愧到无地自容。现在她无所谓,反正她又不在乎言奕。只是看着言父言母生气,她有些担忧言母本就娇弱的身体。 言母听了林琳的话,讽刺道:“林小姐可真会挑时间,我们一家人团聚,你偏要来不觉碍眼吗?高中和言奕谈恋爱的就是你吧,好在是分了,不然可真是丢面掉份儿。还请林小姐记住,妗妗是言夫人,她是言奕的妻子。” 时锦怕言母气出病,连忙拉着言母的手解释道:“妈你消消气,林琳当言奕秘书是因为她能力出众,这次突然来也是想表达感谢。您不要太生气了。”时锦顿了顿认真道:“再说了,即使我和言奕结婚我也可以是时小姐啊,妈妈,林琳这样称呼,我也是很满意的,她还能记住我除了言夫人之外的身份呀。看在妗妗面子上,妈不要气。” 言母反握住时锦的手,看着言奕道:“言奕,你说,是真的吗?你要是敢让妗妗受委屈,那你别认我这个妈了!我可不敢当你的母亲!”言母言辞激烈,越说越激动,言父担忧言母的身体,连忙拿走了言奕的车钥匙要拉着言母要去医院。 言奕看着言母有药昏倒的迹象,连忙道:“妈,我跟时锦青梅竹马,林琳只是员工来拜访您而已。妈,您消消气。” 林琳看到言奕用充满戾气的眼神盯着她,顿时清醒,是自己高估了在言奕心中的位置。她不了解言父言母便擅自前来。果然是被嫁入豪门的闺蜜刺激到了。她连忙道歉解释,而后慌忙离开。 言父眼神里全是对言奕的失望,他道:“即使只是工作同事,你也不该这样对员工毫无约束力,凡事都从自己身上找原因。你外公知道了也不会高兴。我带你妈去医院,你先跟妗妗回家吧,检查完我们就回去。” 时锦想要跟着,但是言父言母一再阻止,她只能作罢。言奕看着言父言母脸上对他的失望和怒火,自是怕跟过去惹他们不快,也不再跟着,只是让张特助赶去医院提前办好检查手续,照顾好言父言母。 言奕看向时锦,他突然什么都说不出口了。他看到时锦的毫不在乎,他知道,时锦眼里的担忧是担忧他的父母,无关他。 言奕让司机来接时锦,他要回公司处理些事情。站在餐厅门口,言奕微微低头看向时锦道:“如果你有疑惑,我可以解释。” 时锦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讽刺地笑道:“言总该向叔叔阿姨解释,而不是我。或许之前的时锦她渴望过你说的话,可是现在的时锦不想听。言奕,从前我对不起你,你也没怎么对得起我,咱们两个就这样吧。有些事,等叔叔阿姨回A市再说。” 言奕听了时锦的话,面上虽不显,但心里是有些慌乱的。张特助查了半天只查到最近时锦在联系一个心理治疗工作室,老板正是那天他见到的那个男人——乔寒。 言奕不知为何,生出了浓重的危机感。一想到时锦现在对他疏离,一想到那个对着时锦温柔注视的男人,他很想问问时锦。要是以前,他不会在乎,可是现在他有点在乎,但是他不敢问,他也相信时锦是不会说的。 司机开车到了餐厅门口,言奕替时锦开门,时锦诧异道:“叔叔阿姨可不在这儿,不用这样。” 言奕听到这个话,心里突然有些难受。明明,时锦也没做错什么。他的礼仪却从未用在时锦身上。他对她不好他自己一直都知道,只是现在,他心里因为时锦的不在意有些焦灼了。 言奕道:“是我想这么做,你先上车吧。”言奕有些不敢看时锦现在的表情,他怕时锦露出讽刺厌恶的表情。 时锦自然是无所谓,她早加了乔寒的微信,此刻正在预约下次心理治疗的时间。 言奕看着时锦飞快地打着字,他想找话题都不知该从何找起,即使他和时锦幼时相识,一直都是同窗,他也不得不承认,他不了解时锦,一点也不。 言奕再三斟酌道:“这几天请假很辛苦吧,现在正是招新面试需要人手的时候。” 时锦和乔寒聊完问诊事宜,刚心疼要花的诊疗费,听到言奕如此说,自然皱着眉道:“还好,同事对我都很好,领导也超好。等我回去上班带着《W.P.》推荐的糕点谢谢他们吧,唉,着实是麻烦他们了。” 时锦边说边看着预算并且暗下决心,等回到工作岗位一定要多多揽活多多加班让同事能够轻松点。 …………………………………………… 言奕回到公司不久,林琳就敲门进来了,言奕冷着眼神道:“我聘用你,是因为你的能力,不是因为喜欢你,希望你收收心思。你沟通能力和做事风格让我很欣赏,希望你能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林琳听了言奕的话,希望破碎,她道:“你就真的没喜欢过我吗?我们就没有可能吗?” 言奕看着他,眸子里仿佛带着寒冰,林琳看到他的眼神便懂了。 林琳目前还需要这份工作,她鞠躬道:“劳烦言总帮我跟叔叔阿姨道歉,是我言行冒失了。”林琳是个果断的人,既然言奕告诉她在他这里没有希望,她便立刻停止。横竖她不亏。 离开言奕办公室前,林琳忍不住还是回头道:“言总,有些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言奕冷冷道:“如果是工作上的事情可以,其他的,你便不要再说了。” 林琳仿佛没听到言奕说的话,她接着道:“言总,我看不起你提出形婚又对时锦冷暴力和厌恶,我更看不起你现在因为失去掌控感在面对时锦时手足无措的样子。”林琳看着言奕死死地握着钢笔。 “开玩笑的,言总,要是真喜欢,你觉得你还来得及吗?我话说完了。”林琳离开的时候笑得很开心,她了解言奕,言奕对时锦是有感情的。可惜了,也不知道时锦还能不能跟他百年好合。 言奕握着钢笔的手紧绷,他过去的一年,对时锦的态度糟糕到了极点,这些他都知道。可今天看着林琳闯入,他突然怕时锦误会,他本想将一切归于这几天的不习惯。可是,他知道,现在的他不是因为不习惯而是是因为时锦对他的不在意让他感到慌张、害怕。 看了眼手表,今天他想提前回家。他突然想看看那个做饭的女孩,那个做了他爱吃的菜,摆出他喜欢的餐具,等他吃饭的女孩。 ☆、追妻火葬场3 言奕刚进家门,就看见言父坐在客厅里看着时事新闻,言母和时锦在开放式厨房做饭。 言奕看着时锦做饭的背影,不自觉地看入迷。他从未好好看过时锦做饭的模样,这好像是第一次。他依稀记得高中的时候,时锦有给自己带过几次她做的小甜点,不过当时他和林琳交往,全给林琳了。时锦有一次看到后也就没再送过。 时锦认真地切菜,她很喜欢做饭,做饭的过程她很享受。只是当她听见门开的声音,心里多多少少受点影响。 言母看到时锦在言奕进门后不是刚才笑嘻嘻的模样,她冲着言奕道:“你快过来帮忙!该道歉道歉,妗妗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要是再敢犯,就跪着回A市给亲家道歉!” 言奕刚坐下问言父关于言母身体的检查结果,就听见言母大吼的声音。言父无奈摇头道:“你自己作孽,快去道歉吧。你妈的身体很好,不用太担心。” 言奕无奈说道:“我没有出轨,爸妈,你们放心。我…”言奕还没说完,言母就到了客厅打断他说话,拉着他站起来,二话不说给他系了围裙推到厨房。 言母笑道:“妗妗,今天可劲儿使唤言奕,妈和你爸看电视去了。”说罢就坐到了言父身边,换了个电视剧频道看了起来。 时锦很烦躁,她不想看见言奕,不想跟言奕多接触。她越是看到言奕越是能想到自己之前的愚蠢行为。自己那二十多年的荒唐感情生活,她不觉得自己二十多年喜欢一个人是错的是不值得的,她只是觉得荒唐,觉得自己当时没有一丝理性地思考过自己的喜欢是不是自己向往的。 言奕看到时锦切菜微皱着眉,就连切菜的声音都不如刚进门时他听到的欢快。他别扭地道:“现在要我做什么?” 时锦这才扭头看言奕,她有注意到言奕的耳朵红了,但她现在也不在乎了。她只希望赶紧和言奕分开。 时锦把切好的菜放到备菜盘子里,她慢悠悠道:“你去陪着爸妈吧,我来做。” 言奕听后,微微带笑的脸瞬间有些阴沉冷漠。他低声问道:“你是不信我?还是误会了我和林琳?” 时锦听后诧异地和言奕对视,她想:言奕脑子是不是有病,不用他做饭还问来问去。 言奕看到她诧异地眼神,才发觉时锦从未在意过今天的事情,她从未因今天的事情感到生气和委屈。这是一件比她怀疑自己更难过的事情。 言奕没有离开厨房,他自己找到了餐具的放置位置,刚把餐具拿出来准备去摆,就听时锦压低声音有些不耐烦道:“这些餐具是需要再冲洗擦干才摆上桌的,算了,你不知道,你走吧,厨房就我一个挺好的。” 言奕没说话,阴沉着脸去洗,然后拿厨房用纸擦干。时锦看到言奕阴沉着脸,更是无语。 时锦嘟囔道:“做错事还不让说。” 言奕听了这话,擦餐具的手停了一下,又继续擦着。他心里有些慌张,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时锦很快就会离开他,如果是以前他最厌烦的时候…不对,无论什么时候,如果时锦要离开他,他好像都会慌乱,甚至是害怕。 言奕摆着餐具,听着言母的唠叨,他打算今晚和时锦好好聊聊,这一年,是他的不对。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相处的一年里感到压抑厌烦便对她不好,直到她现在对他失望,对他生气,他才幡然悔悟。是的,言奕直到现在都认为时锦是在意他的,他不敢想如果时锦不在意他,他会怎样,他能怎样。 晚上吃饭的时候,言父言母看着有些隔阂的时锦和言奕,他们以为是今天的事情伤到了时锦。其实,说到底,再怎么把时锦当亲生女儿,终究不是。所以如果言奕真的做错了事,他们也一定会想办法让时锦和时父时母原谅。时锦真的是一个好儿媳,他们不想失去她。 言父言母本着要给小两口充分和解的时间,匆匆吃完便要回房看线上歌剧。时锦要跟过去弄好,言父言母也是不让。 言奕自是知道言父言母的打算,他也看到言母警告的眼神。他有些头疼,他真的没有出轨,言母怎么就不信他。 餐桌上,时锦慢悠悠地吃着红烧大虾。葱白纤细的手指沾染了浓油赤酱,手指的主人正在专心的盯着剥好的虾仁准备享用。 言奕看着这样的时锦,只觉得可爱。他不由询问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可是他又鄙视自己,一切因为他从没有和她好好地吃过饭,就算双方父母来,他也不怎么注意她。 言奕想要弥补,他夹了只大虾剥好放入时锦的餐盘中。他小心翼翼地道:“这虾…你好像很喜欢吃,虾凉了就不好吃了,我来剥,你来吃吧。” 时锦看到言奕往她盘子里放剥好的虾仁就挺诧异的,听言奕这么说,本能地排斥道:“不了,我吃饱了,你要吃就接着吃吧,吃完你再叫我,叔叔阿姨在这儿,还是我洗碗吧。” 言奕看着时锦离开,却不能出口挽留。他之前从未在意过她,也没有专门陪她吃过饭,有什么资格开口让她留下陪他。 言奕起身开始收拾餐具。时锦做了这么久的饭,他不想再让她那么累了。言奕盯了许久时锦餐盘里的虾仁,最终苦笑地自己吃了。 言父言母说了要看线上歌剧到很晚,不必陪着他们,让时锦言奕小两口自己玩。 言奕收拾好东西回了主卧,为了防止言父言母进来不小心发现他和时锦是形婚的事实,他锁好了门。 言奕走到书房门口,敲了两下门,很快时锦就开门了。言奕有些紧张道:“我想和你谈一谈,你…有空吗?” 时锦开门看到言奕心里很难受,她不想看见他。听到言奕要找她谈,她本能是想拒绝,但是还是克制住,答应了。 时锦抬头问道:“你想在哪里谈?” 言奕低头与时锦对视,他努力使自己放松下来,眼神柔和道:“去我公司附近的那个咖啡馆吧,那里有私人小间,上学的时候,你就挺想去的。” ……………………………………………… 时锦看着眼前用顶级危地马拉安提瓜咖啡豆做成的咖啡,她忽然不懂了。无论是言奕带她来这家由言奕外公专门开设用来商谈公务的咖啡馆,还是言奕亲自给烘焙好咖啡豆为她做的咖啡。她都不懂了。 原来的时锦最期待的,现在的时锦已经厌烦了。时锦曾经有提过想来这家咖啡店是没错,但是她没有身份来这里。就连结婚后,她也没有。现在她来了,但是她并不高兴。她想到曾经的卑微,曾经的委屈,心里就疼。她心疼原来的自己。 时锦想,就算乔寒没有催眠她,她也不会再喜欢了,时间的力量太强大了。二十三年,时锦从幼儿园到研究生,她一直追随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给那个人带来伤害,最后又伤害自己。 言奕看着低头的时锦盯着咖啡出神,他温声道:“不知道你会不会喜欢这个,尝一尝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时锦抬头看着言奕,她微笑道:“你带我来这里想说什么?” 言奕耳根有些泛红,他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他道:“从前,我总是忽略你,也没有为你考虑过。现在,我想和你试一试,我们试一试正常的婚姻,正常的生活,好不好?” 时锦看着眼前像纯情大男孩的言奕,眼底的厌恶压制不住道:“有意思吗?言奕。” 时锦看着眼前原本耳根都红了的人,迅速恢复了冷静,不觉惊讶言奕的控制力。 她冷笑道:“言奕,从前我不懂事,家长的起哄,我的年少无知,让我一直在你身边。我很喜欢你,哪怕你从来不在乎我的感受,小学你可以忽略我跟你说的等我一起回家,我跟父母说想和你一起回家,结果你自己先走了,把我留在黑暗里,让我一个人在黑夜里打车回家。初中,你可以把我送你的篮球扔掉,那上面有我求父母托关系专门找你喜欢的篮球明星的签名。高中,你喜欢吃甜的,我除了要努力学习追到你身边,还学习做甜品。只是,你谈恋爱了,你没有跟我说,如果你跟我说,我一定不会再追逐你,但是你没说,等我发现时,我做的甜品你给了谁?你吃了吗?大学和研究生,你对我有了普通朋友间的情谊,我把我对你的爱压在心里。毕业,我刚在A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你一句结婚我来到C市,你对我做了什么?!”时锦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她双眼的视线逐渐模糊。 她好像是承受不住一般,全身无力地后靠在座椅后的软枕上。她像是咬着牙用尽全力说道:“你说的形婚被我当成在一起的唯一机会。我答应了,我从小期待到大的中式婚礼没有,我连买个头纱都要受你嘲笑,我想着我的新郎我的丈夫是你,可你呢!你找了初恋当助理,我什么都不能问!大雨天我淋着雨你跟你的初恋在车里恩爱,我呢?!我是你的妻子!你名义上的妻子啊,我问都不敢问。多可笑啊,你的初恋邀请我进车,你对我毫不关心。你的副驾驶我坐上就恶心,你和林琳在副驾驶里有说有笑的多甜蜜,你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有多温柔,你对我有多不在意,你自己不清楚吗?!我看到你,就觉得脏乱不堪!喜欢你二十三年,我不曾后悔,我不曾认为不值得,我甚至不认为是错的,但现在的你让我恶心,让我厌恶,让我难受!”时锦用手慌乱地擦着眼泪。 言奕听着时锦说话,原本冷漠的表情愈发阴沉,他感觉坠入冰窟般浑身冰凉。 时锦深呼吸几下后道:“形婚是你提的,不知羞耻靠近你,给你带来困扰的是我。你的冷暴力和漠视伤害的是我。我们两个是都有错,但我受够了!你是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说试一试,当初我向你靠近的时候,我敢说了吗?!你是怎么对我的!” 言奕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时锦,他想张嘴说些什么,但他又什么都说不出口。学生时期伤害时锦的是他,提出形婚的是他,厌恶时锦靠近的是他,放任了林琳的人是他,彻头彻尾都是他。 他艰难地张口道:“全是我的错,你没有任何错误,时锦,你没有,你先不要哭了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道歉。” 言奕递过去的纸巾被时锦无视。时锦逐渐平静下来,她道:“所以,我们离婚吧。希望我们不要互相耽误到对方的未来了。” 言奕怔住了,他不可置信地笑道:“你在说什么呢?什么离婚?” 时锦嘲讽道:“言总是要装傻充愣吗?我说,我们两个离婚。” 言奕盯着时锦,漆黑的眸子里是时锦的看不懂。言奕道:“可不可以给我次机会,妗妗。” 时锦厌恶地道:“不要叫我妗妗,够了,我只想跟你老死不相往来。” ☆、追妻火葬场4 言奕冷笑道:“老死不相往来,时锦,你忘了吗?我们的父母是几十年的至交,怎么可能老死不相往来。你爸妈的理财都是和我爸妈放在一起的。妗妗,你在想什么?” 言奕看到时锦布满泪痕的脸,止不住地心疼。但他不能心软,他心软就会失去时锦。他不能就这样被时锦丢掉。 时锦瞪着言奕道:“那又如何?这个婚必须离,找好合适的借口总能离得体面。结婚是你提,离婚是我提,言奕,我们公平公正。” 言奕叹气道:“妗妗,你怎么还不明白?岳父岳母的利益你都不顾了吗?” 时锦听了言奕的话,眼神愈发厌恶道:“言奕你少来,过年你都能借工作忙的借口不看我爸妈,现在叫岳父岳母给谁看!” 言奕听了这话,不敢再开口,当时他工作确实不忙,但他不想跟时锦回A市,所以就借着工作忙带着骨干员工去了英国团建。 思虑再三,言奕说道:“妗妗,我妈身体今天你也看到了,再过半年,半年后咱们就离好不好?”言奕想在这半年弥补过去时锦所受的委屈,缓和两个人的关系。 时锦本来是想拒绝,但一想到言母今天被气得差点晕倒,如果知道言奕和自己离婚,身体万一吃不消就糟糕了。 时锦无奈叹气道:“那我们拟个合同吧,半年后不离婚,你公司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给我。可以提早离婚,但绝不能超过半年。” 时锦记得言奕的外公为了把百分之八十的股份握在自己手里用了很多年,费了很多心思。言奕定不可能弃外公心血于不顾。 言奕点头道:“好。”说罢打电话给张特助,命他拿来合同。言奕知道这个合同很容易就是无效合同,所以他敢签字。商人无论再怎么爱一个人,总还是要考虑利益的。言奕不想让他外公的努力付之一炬。 ……………………………………………… 时锦和言奕陪着言父言母在C市到处玩了几天,言父言母看两人恩爱如常,便也把心放回肚子里,提前决定回A市。 在送言父言母时,言奕看着时锦如释负重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这几天,他越来越能发现时锦的优秀,不愚昧的善良,出众的沟通和解决能力。时锦很好看也很耐看,她做饭的样子很美好。 言奕痛恨自己之前的模样,他喜欢时锦,很喜欢。他想和时锦成为真正的夫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但是时锦每天回到书房就锁门不出,他尝试找她都会被她拒绝。 以前的言奕每次都很希望双方父母赶紧离开,现在的言奕巴不得四个老人都留下住。他想多跟时锦在一起。如果父母不在,时锦根本不搭理他,就像…从前他对时锦的模样。 时锦和言奕看着言父言母登机后,就离开了。言奕快走一步打开了副驾驶的门,时锦看都不看就打开后排车门进去坐好了。 言奕看着冷漠的时锦,除了慌张,就是无措和尴尬。他不知道以前的时锦是不是也是这样的感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骂曾经的他了。怎么会厌烦时锦呢,怎么可以这么伤害她。 时锦在车上一直聊着工作,终于不用做副驾驶了,她很开心。言父言母来玩的这几天,都是让言奕开车,她坐在副驾驶。怎么说呢,她现在只想把坐了副驾驶的衣服都扔了。不过太浪费了,而且衣服也挺贵,她跟言奕各花各地,结婚一年她买的昂贵食材也不少,送言奕的礼物也都挺贵,一年来攒下的钱不多。 言奕问道:“你是明天上班吗?”时锦没有搭理。言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接着道:“要吃早饭吗?想吃什么,我可以去买。我不太会做。我上班时间不固定,这些事我都可以做。” 时锦听了言奕的话,只觉得可笑,谁愿意大早上起来吃早饭,有这时间多睡会儿不香嘛!不过时锦不打算理他,她现在都不想看见他,时锦心道:“真想把耳朵割了,这样就听不见他说话了。” 到家,时锦换了鞋就去主卧的书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回了次卧。言奕因为车里时锦没有回应他,现在根本不敢做什么,生怕时锦生气误会。 时锦回了次卧收拾好东西就洗澡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她很想把坐过言奕副驾驶座位的衣服扔了,犹豫再三,她还是决定洗了,不能跟钱过不去。 时锦一手擦着头发,一手回着工作消息。顺便跟领导申请了加班一周。时锦上午趁着言父言母排队买特产的时候,特意去了甜品店买了《W.P.》推荐的糕点礼盒。一买就要买人手一份的量,毕竟人情要做好。 时锦去客厅看一下礼盒数量对不对的时候,发现言奕正在看做菜教材书。 言奕看到时锦出来,连忙收好了教材书,笑着道:“我想看看晚上我能做些什么,你有想要吃的吗?” 时锦对好礼盒数量后才摇了摇头,算是回了言奕的话,而后她便又回了次卧。 言奕拿起教材书去了厨房,他想着做个玉米排骨汤应该挺简单,正好冰箱里也有这些食材。他挽起鸦青色衬衫的袖子,洗好手,一板一眼地照着书开始做饭。为了万无一失,他甚至还拿出手机看了美食博主的视频教程。 时锦本想好好休息一下,结果忽然听到瓷器裂了的声音。关于厨房的事情,时锦不能忍。她火速冲到厨房,看到碎成两半的紫砂锅心疼不已。 时锦冲着言奕喊道:“你知道这个手工制作的紫砂锅我托了多少人才高价买到的嘛!你知道我养这个锅多辛苦吗?!你为什么要进厨房?我真的不理解你了,真的。” 言奕看着时锦真的生气了,有些慌乱,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这个锅就这么裂开了。我这就让人再买一个。我…” 时锦摆手道:“够了,不用了,半年后我也没打算拿走这个,你把钱直接转给我吧,我回头把之前的消费记录给你。” 言奕的手紧紧地攥着,他红着眼问道:“妗妗,我们可不可以好好过这半年。你给我个机会” 时锦无力地说道:“咱们这一年不也过得挺好,我看你每天都很充实。别说话了,少说些还不行吗,你从前不也说了吗,在家里少些说话。我累了,记得转账,就这样吧。” 言奕无话可说,刚结婚时锦总是跟他说很多话,有些是日常有些吐槽,他听了很烦,就说了句“在家里少说话”。 言奕看了一眼自己手掌被烫出来的泡,嘲笑自己道:“自作孽,不可活。” 两个都没有吃饭的人,一个在熬夜写计划书准备新的一周,大展拳脚。一个因为胃疼,喝着咖啡看着文件。 言奕因为胃疼看文件也看不进去了。他胃刚开始疼的时候,还去敲了次卧的门,不过任他在外面敲多少下,门都没有被打开,他小声道:“妗妗,我胃疼,手掌也疼,你要不要看一看,我不知道怎么办。”可惜,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疼的胃。他只能回到主卧里吃药。 言奕想起高中有一次他胃疼,时锦很快拿来了胃药,然后非要给他去接热水。只不过时锦接热水太急,不小心撒到手上,他还陪她去了趟医务室。言奕想到这里,突然心里甜丝丝的。 不过,言奕那个时候因为在医务室认识了同样胃疼的林琳,当时看林琳和自己聊得来,加上言母老是催他跟时锦好好相处,他便和林琳在一起了,只是他没告诉时锦,等时锦撞见他把她送的小甜品给林琳,几天没有理他后,他就分手了。 当时高中的言奕看到时锦不理他后就慌乱不已,不过在他告诉时锦他们两个在她撞见那次后就分手了之后,时锦就又开始跟他说话,围着他转,他也就没放在心上了。 现在的言奕想起来,才突然发现,自那之后时锦也没送给自己她做的小甜品了。言奕突然后悔起来,当初时锦送的时候他一次也没有尝过,不知道是什么味道,不过一定很好吃。哪怕他现在不爱甜食了,也想尝尝。他好嫉妒原来的自己。 时锦这边带着耳机忙完工作就睡了,耳机也没摘,自然听不到言奕敲门和说话声。就算听到了她也不想管。 早上,言奕很早就起床了,他换好衣服就出门买早点。小区里有几个餐厅是卖早点的。言奕到的时候,很多老人都已经吃完要走了。 言奕看到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起吃着豆浆油条,看着旁边的小孙子吃着培根煎蛋的模样,想起了自己曾经被迫和时锦一起哄她的小侄子,他们三个也一起吃饭来着。言奕默默地念着从前。他想,以后和时锦白头到老的生活要是这样也挺好,如果时锦愿意的话。 言奕回到家将买好的早餐放到餐桌上,他去客厅看会儿新闻等着时锦出来吃饭。他记得时锦起得挺早的。之前他七点多去公司都能看到她做好早饭等他… 想到这里,言奕心脏一紧,他心里苦笑道:“是啊,做好早饭等你你为什么不吃?”言奕其实什么都明白,只是当时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讨厌时锦,从一开始就不能跟她吃一顿早饭。 言奕等到八点多,就看到时锦匆忙从次卧出来,然后到冰箱拿出一个苹果就往门那里走。 言奕连忙起身道:“我买了早饭,是着急吗?我送你,早餐买的豆浆和油条,可以拿着在路上吃。妗妗,吃凉苹果对胃不好,吃…”言奕没说完,就被“砰—”的关门声打断。时锦没有理他就走了。 言奕阴沉着脸,他看着豆浆和油条,冷冷地抱怨道:“吃油条不好吗,豆浆不喝吗,吃苹果也不动这些。” 言奕带着豆浆和油条去了公司,刚停好车,他突然想起之前时锦说他的副驾驶位置恶心,也不喜欢做副驾驶。言奕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拼命将时锦今早无视不理自己的理由全部归结于车的原因。 言奕在车里吃完早餐,而后下车站到一旁看着这辆车。这车是他外公送他的,在大学他就进入外公的公司,好不容易完成了一个大合同,那个时候他初来乍到不得人心,正是因为这个合同让他站稳了脚跟,外公高兴,就把这车送他了。 言奕拍了拍这辆车。是他没有做对事情,他没有让时锦开心,没有让这个车给他的妗妗留下个好印象。以后这个车,就放在公司车库里吧。 到了办公室,言奕让张特助替他去买一辆新车,并嘱咐他不许再让原来的车出现在他太太面前。 张特助有些惊讶,毕竟自家老板这一年来没少表现出讨厌自己老婆的事,他还时不时跟老婆吐槽过。老板这是浪子回头了吗?张特助不敢问。老板吩咐他照办。 ☆、停止 时锦又一次来到了中心大厦,不过这次乔寒让她到12层找他。 时锦刚到12层,就看见乔寒的助理在电梯口等她。助理笑着道:“时小姐您来了,乔老师在里面开会呢。让我先招待您。” 时锦道谢后跟着助理坐在了乔寒办公室的沙发上。时锦看着乔寒的办公室,简单的布局显得精简冷清,办公桌上的玻璃瓶插有乐高积木的花束,精致有趣。 乔寒开完会跟合作的院校教授寒暄了一番,又亲自送他们到了楼下,看着教授们开车离去。 ……………………………………………… 时锦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一团模糊的身影快速往回走。她笑着给乔寒发信息让他慢点走,她不急。 很快,乔寒回道:“在电梯里了,时小姐大驾光临,怎能不抓紧时间。” 时锦想着怎么回复时,乔寒就已经站在办公室门口笑盈盈地看着她。 时锦惊诧问道:“你怎么这么快?” 乔寒冲着时锦笑道:“据说,一个人要是在思考一个主观想要思考的事物时,便会忽略时间。你刚刚在思考什么呢?” 乔寒的笑意衬托着他的气质愈发温柔,时锦摇头道:“没什么,这次来,有很重要的事情拜托乔医生。” 乔寒看着认真的时锦,请她坐到沙发上,从冰箱拿出了一杯奶茶放在她面前,笑道:“听说你喜欢喝凉的奶茶,才买不久,我怕热了你不喜欢,就放在冰箱里了。” 时锦笑着道谢,喝了一口,便接着认真道:“乔医生,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乔寒看着时锦的眼睛点头,他问道:“是最近比较嗜睡吗?你最近吃的药是有这方面的副作用,不要担心。”他好像在逃避着什么。 时锦无奈道:“乔寒,你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吧,都说心理医生能看透人的想法是假的,怎么你就能看出来?” 乔寒笑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是想冒昧地问一下,停止催眠是准备和你的丈夫同归于好了吗?” 时锦看到了乔寒眼里的落寞,哪怕他在笑,她道:“乔寒,我没有想同归于好,我只是这段时间清醒地思考过我和…那个人的关系,明白了这段婚姻的错误。我想让自己完整地接受这个错误。” 乔寒听后还未来得及高兴,时锦便接着道:“只是…乔寒,我没想过无缝衔接一次恋情和婚姻。”时锦顿了顿,“你是个很好的人,谢谢。” 乔寒眸子阴暗,他安抚了时锦,便起身去放音乐。 随着时间的推进,乔寒帮时锦解除了催眠。时锦同刚被催眠时一样,没什么感觉。她起身道谢准备离开。 乔寒缓缓道:“妗妗学妹,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就不亲自送你了。”说罢让助理送时锦。 时锦摆摆手道:“没那么麻烦的,我自己走就行,有机会再见,乔学长。” ……………………………………………… 时锦看着车窗外面的灯光,想起最近的发生的事情,她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很委屈。没由来的委屈。 时锦忽然不想回到那个冰冷的房子,太痛苦了。她对着司机道:“师傅,去太古里,麻烦您了。” 时锦在太古里繁华的街头找个地方坐着,她不想逛街,也不想回去。她望着街上的人来人往,内心感到孤寂,她与C市格格不入。 时锦突然看到人流中两个穿着校服的学生,少女在后面拉着少年的衣角,少年像没有感应到一般往前快速走着。最后,那个少女松开了手,头也不回地向相反的地方走去。 时锦笑了,一个小女孩都明白的事情,她也应该明白的。 时锦打车赶往公司,与其感性痛苦,不如努力赚钱。繁华地段很好打车,时锦上车后望了眼已经模糊的少年背影,心里祝福两个小孩子都不会再心有不甘,一个不该不甘沉默付出,一个不该不甘被人牵住脚步。其实也不是这两个年轻孩子,而是她和言奕吧。 时锦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闲天,她看不到那个远处的大男孩看到身后的女生消失后,脸上出现惶恐的眼神,而后飞快往回走,像是寻找着什么人。她也看不到那个女孩子头也不回地打车离开了太古里,脸上尽是决绝。 ……………………………………………… 时锦突然回到公司,双休日的公司没有多少人。时锦看了半天这周的工作计划,发现她所在的小组工作计划都完成了。于是时锦开始做起了下周的准备工作,一直到深夜。 此时,言奕在家里等到太阳西落,等到黑暗吞噬了他自己。时锦还没有回来,言奕尝试发消息没有回,尝试打电话没有接。他体会到了结婚一个月时锦的感受,从头到尾拒绝沟通的都是他。他曾经还觉得这些都是烦恼,如今看来,那些的确是他给时锦的烦恼。 言奕觉得自己像是个深闺怨妇,心里一遍遍期待时锦赶紧回家,有一遍遍埋怨时锦对他的无视。可他突然也意识到,会不会之前的时锦也是这样,会不会埋怨他。 婚姻可以改变很多,言奕后悔提形婚了,他应该和时锦慢慢来的。但是言奕又不后悔,当时的言母身体远没有现在好。 言奕起身打开灯,系上围裙在厨房里开始捣鼓。他决心改变,也希望时锦接受自己。改变第一步就是学会承担家庭责任。他曾经没有承担,现在他要努力弥补。 ……………………………………………… 时锦回到家,看到坐在餐桌旁等她的言奕有些诧异和无奈。她看着桌上的菜:西红柿炒鸡蛋,滑蛋牛肉,酱炒虾仁,玉米排骨汤。这些菜都是时锦靠着食材模样猜的。时锦诧异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言奕听后抬头笑道:“看你出去那么久,应该是很忙,就自己做了菜,等着你回家一起吃。” 时锦听后努力平复自己,疼到麻木的心不会再疼了,失望也早已积攒够,最后一根稻草早就把时锦给压死了。 时锦放好东西才对言奕道:“不用了,我不饿。” 言奕指尖发白,他看着时锦,眼角因为工作劳累等原因微微发红。他道:“这些都是我做了几遍才做好的,就当是尝尝味道了,我等你很久了。可以吗?” 时锦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洗了手坐在离言奕最远的座位上。言奕给她加了几个菜,时锦刚嚼了一口就吐了出来,她看着有些慌张的言奕,无奈道:“西红柿炒鸡蛋我不爱吃甜口的,而且你糖没晕开而且放太多了,都有些黑了。其他的我就不尝了,下次做你自己的就好,我们口味不一样。” 临离开前,时锦道:“我们两个不必在一起吃饭。”言奕听到这句话,身体微微僵硬,这句话,他曾对时锦说过,那是刚结婚的一个月,时锦买来蛋糕做好菜庆祝的时候,他说出这样的话。 时锦起身离开回到了次卧,她还是饿的,不过也没饿到饥不择食。她看着外卖软件上的推荐,点了芝士心边的披萨,她最爱这种,上学时因为言奕不爱吃芝士,她也跟着一起不吃。想到这里,时锦不由撅嘴,自己真是太委屈了。 言奕倒掉了所有的菜,回到主卧,难得没带工作回家的他本想和时锦好好聊一会儿,可是时锦的态度让他束手无策。 言奕收拾起时锦送自己的东西,因为他不想看也不想惹时锦缠他,所以时锦送的东西他都有放进一个柜子里。 言奕打开柜子,里面杂乱无章,很多东西都落了灰。言奕不由地咳嗽了几下,而后拿出随身的方帕一个一个地擦,可惜方帕并不能擦干净,言奕只得拿湿巾重新擦拭。 言奕拿起礼盒,一一打开,Tiffany的戒指,阿蒂仙之香的男士香水,The Horse的黑色手表,E.G.Cappelli的领带,BernardShaw的钢笔…… 言奕看着这些礼物,他抿嘴不语,眼睛因为灰尘的侵袭有些发红,言奕此刻才明白,自己这么多年错过了什么。 时锦学生时期送的每一样,都是他有意关注过的品牌。可他好像对时锦一点都不了解。言奕看着一个小礼盒中的戒指,这是刚到这个家时,时锦拿出来的,她说无论是不是形婚,起码有个戒指。言奕没戴过这个戒指,他小心翼翼拿出来,仔细地戴在左手的无名指上。 言奕接着整理着时锦送的礼物,他痛苦着却又幸运着,他虽然从前没有好好对待时锦的感情,但好在他们结婚了。 言奕本来认真地整理着每一件礼物,知道他看到一个东西的时候愣住了,那是上高中的时候时锦送他的巧克力,当时情人节送巧克力正是流行的时候,他虽然拒绝了这个礼物,但是时锦还是放到他书包里,让他背回了家。 言奕轻轻地拿起包好的巧克力,包装纸上的灰尘擦不下去,言奕小心地打开,里面掉出了一封信。之后又有一层包装纸,这次再撕开后,里面就是已经碎了的巧克力了。 言奕打开折起的信纸,里面写着“如果明天你跟我说一句天气真好就是看了这封信,到时候无论你答不答应做我男朋友我都还喜欢你。你要是什么都不说,那我就再也不要喜欢你了。坏言奕。” 言奕猛地回忆起当时,情人节过后的那天早上,时锦期待地看着他,他熟视无睹。言奕心脏像是被重物压着,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言奕的眼泪在眼眶里被禁锢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想哭。他小心地放好东西,冲出主卧,看到正吃着披萨的时锦。 时锦看言奕脸上有些发红发肿,眼睛红红的,判断是言奕过敏了,忙把手里的披萨往嘴里一塞播了急救电话。 …………………………………………… 时锦交完费用,找到正在输液的言奕,他闭着眼睡着了。时锦无奈摇头,轻轻拍了拍言奕,在言奕迷茫的眼神中交给他单子,让他给自己转账。 言奕回神后,捏紧单子,用嘶哑的声音应道:“嗯。”时锦见状刚转身准备离开,就听见言奕略带焦急的声音“你要去哪?” 时锦回头无奈道:“我明天要上班,当然是回去睡觉休息了。你自己给你的助理打电话吧,我没有他们电话,没法帮你联系上。形婚还是各过各的好,从前的钱就算了。今天这个你得转给我,走了。”时锦说罢,头也不回,脚步飞快地往回走。 言奕看着迅速离开自己视线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发酸,他没带手机,联系不上助理,只能自己盯着输液瓶,虽然有护士定时巡逻查看,但是言奕还是有些疲惫。 等言奕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他轻声看门,摸索着进入客厅,打开灯。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言奕想起之前有次凌晨三点回家,刚进家门就看到开灯睡在沙发上的时锦。当时,他什么都没管,连被子都没帮她盖一下,也没叫醒她,害得时锦感冒了很久。 言奕自嘲地笑了,如今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当时时锦感冒他还庆幸不用被父母催生。如果他是时锦,可能早就离开了。 言奕回到主卧,看着关好的柜门心里猛地一紧,连忙过去打开,柜子里空空如也。言奕目光阴翳,他出了主卧敲着次卧的门。 时锦正睡得香甜,听见“砰砰”的敲门声挣扎了一会儿就起身开门。一开门就见言奕的眼里带着戾气看着她。 言奕沙哑地嗓音格外地刺耳:“时锦,你把那些礼物都弄到哪里去了?” 时锦想起她回来查找言奕过敏的原因,虽然早晚要离,但时锦还是希望他少在婚姻期间出毛病。 时锦刚进主卧就看到了那些她送的礼物,她不想回头看的曾经,看着这些“沉默成本”,她毫不客气地收进一个大垃圾袋里扔到了楼下大垃圾桶。 “扔了。”时锦面无表情地看着言奕道。 言奕听后不可置信道:“扔了?你扔了?那些都是你送我的,你扔了?” 时锦冷冷地看着言奕道:“对,扔了。那些东西都是我强送给你的,你本来也不接受,不算是你的东西,我全给扔了。” 言奕受伤道:“从前我是错了,但时锦,你从未给过我一个机会。你直接否定了我。” 时锦讥讽道:“言总有什么错,不过就是一年形婚里美人在侧事业有成罢了,什么机会?你给过曾经喜欢你的我吗?二十多年你都没反思,我就不搭理你几天你倒来招惹我,有多远滚多远。我明天上班,不陪言总聊了。”说完,时锦重重地关上门锁好,骂了句“神经病”就睡了。 言奕穿好外衣到楼下,黑色的大垃圾袋很好认,他拿下垃圾袋,放进了新买的车里,去了公司,除了已经戴在左手的戒指,其余的一个一个放进了保险柜。 ☆、没意思 时锦看着手机里乔寒的邀请皱了皱眉,她想,她是不能答应的。一是因为她有婚姻,即便是形婚,她也要有最基本的道德;二是她工作太忙,并没有打算抽出时间参加一个只上了几个月的私立高中同学聚会。 时锦委婉地拒绝后便继续畅游在社畜的“爱恨情仇”里。她打算这星期要多多加班,多挣钱多承担才是对得起同事们的分担和她的糕点礼盒。 时锦今天送给小组同事们的糕点礼盒很受好评以至于她不得不有一次赞叹W.P.的品鉴能力。 中午,时锦加入了同事的午餐队伍中,让他们都不由有些惊讶,时锦面上微笑说道:“我以后想和大家一起吃午饭了,不吃午饭可太难受了。”同事们有的点头应是,有的唠叨着她之前的饮食不规律,有的询问她胃口最近如何。总之时锦成功加入并且温和有礼地感谢着每个人的问候。 时锦默默地听着同事们讨论哪里的饭菜又涨价,她心里苦涩蔓延。原来,她曾经为了一个人放弃了这般美好的时光。 ………………………………………… 言奕看着林琳送过来的盒饭,他昨晚在公司放好东西就开车回去了。早上…时锦早就走了,他等了半天忍不住去敲了次卧的门才知道。 言奕有些苦恼,他不懂时锦本身的作息时间,不懂她的爱好,同窗二十多年他不想了解,婚后一年时锦一直努力迎合他的作息和生活,他当时只想着躲避和逃离… 言奕心里早已充满了悔,一遍又一遍地回忆涌起,让他的心因为悔越来越疼。 林琳看到言奕愈发痛苦地眼神,有些担忧言奕的身体,毕竟她是言奕特招来的,若是言奕不好,她在公司的职位和工资很有可能被影响,而且,她是喜欢言奕的,在他的物质基础上。 林琳犹豫再三道:“言总,您…”还未说完便被张特助拉住,张特助接着道:“言总,您慢用,我和林秘书去准备下午会议您要用的演讲稿。” 言奕听到声音收回思绪,点头让二人出去便继续工作了,盒饭也没吃一口。 言奕曾经有想尝试过时锦做的便当,只是为了向员工表达他和他们是一体的,就和员工一起吃公司订的盒饭。这是林琳的提议,他采纳了,他需要拉拢人心。 盒饭是由言奕企业名下的餐饮公司做的,这样既能表达言奕和员工是同一阵营,又能表达言奕对自家餐饮公司的信赖。他外公在几个外孙里独独选了他做继承人,他必须对得起外公的期望。 言奕突然觉得,只是个盒饭而已,员工也有很多带着便当或者去外面吃饭的,员工不是傻子,他想表达的意思他们肯定明白,何必将时锦给他的便当放在角落不动。或许是怕有心理负担吧,言奕如此想着。 言奕不明白,同窗二十多年可以忽略时锦,当她不存在,为什么婚后仅仅是一天看她两三眼就觉得烦闷压抑厌烦呢? 大概是因为怕以后就要一直下去,大概他把见面当做苦难一遍又一遍去经历从而心生厌恶和戾气吧。言奕尝试着解答自己提出的问题。他很怕,怕不能在以后时锦问他时给她个合理的答案。 ……………………………………… 时锦晚上十一点才回家,她留在公司把工作策划小细节全部弄好方便以后执行,做了这个她还觉得不够,又逛街买了几个可爱的小绿植,在询问了同事的意见后,放在了他们的桌上。 时锦哼着小曲进的家门,她本来也想着十二点回家的,但怕和言奕撞上,紧赶慢赶十一点到家。 时锦刚打开灯,便被沙发上的身影吓一跳。言奕背靠沙发,垂下去的头慢慢抬起,困意未散的眼睛盯着她看。 时锦觉得好生无趣,那么费尽心思躲还能碰到。她想起之前对言奕也是跟守株待兔一般,想必那个时候他心里也很难受吧。 一报还一报,报报环相扣。 言奕捏了捏眼角,起身道:“饿不饿?我做了玉米排骨汤。”说罢便去厨房盛了一碗温热的汤放到餐桌上。 时锦努力抚平自己不耐地心绪道:“不了,我晚上吃的很饱。”时锦回应完就想走,岂料言奕开始跟她有一搭没一搭聊天,还邀请她坐下来聊聊。 时锦深深地谈了口气道:“言奕,你不累吗?” 言奕摇摇头,他看着碗里的汤映出自己略带落寞的模样,不自觉想起之前时锦等自己的模样,他从未仔细留意,想必也是如此吧。 言奕笑着问道:“晚饭吃了什么,这么饱,汤都喝不下了。” 时锦刷着手机回道:“《W.P.》推荐的顺和酒楼。” 言奕舀起一勺汤,没有喝,仔细地吹了吹,又道:“妗妗一个人去吃酒楼可以叫上我,我不忙…” 时锦忍不住打断道:“我是请同事们吃饭答谢他们分担了上周我剩余的工作,不是一个人去的。言总忙碌,不多打扰。” 言奕面上有些尴尬,他努力笑着站起身,有些颤抖地将那一勺吹凉的汤递到时锦嘴边。 时锦莫名其妙地看着言奕的动作非常不解。她的怒气像是从光阴里迸发出来一样。 时锦撇开勺子道:“言奕,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从前我那么靠近你,喜欢你,你爱搭不理从不在意。现在我已经只想如你愿保持好形婚的距离,你怎么就越界了。” 言奕拿纸擦去桌上的汤。修长的手指很用力地擦着,指尖发白。 时锦看着不理睬自己的言奕,揉了揉太阳穴,疲惫道:“对不起,言奕,我无法像你包容我一年一样包容你,半年我无法做到,我放假后会去趟A市看望阿姨,如果到时候阿姨身体状况良好,咱们就离婚吧。对不起。” 时锦起身回了次卧,言奕眼角发红,他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他看到刚才时锦眼里清晰的厌恶了。是他,是他高估了自己在时锦心里的地位了。他以为过去二十多年都能够在时锦心里安稳驻扎,现在依旧可以。 时锦接下来几天一直都能碰见言奕,他做好早饭,做好晚饭,像极了之前的她自己。时锦不希望这样的不公平轮轴转,她希望这段错误赶紧停下。 ……………………………………………… 时锦看着A市来接机的父母,只是半年没见,时锦就感觉爸妈已经苍老了很多。她像是把糖果弄掉在地上的小孩一样,抱着时母哭了起来。时父接过行李箱,看着时锦身后没人,愈发不满。无论是过年还是半年前时母过生日言奕从未到场,如今自己女儿哭着回来,怎么想都是言奕有问题。 到了家,时锦吃了时父时母包的饺子,一家人在客厅里,时锦紧紧地抱着时母不撒手也不说话。 时母温声道:“乖妗妗,是不是言奕欺负你了?小两口闹矛盾了?” 时父也附和道:“妗妗不怕,言奕那小子要是欺负你,爸爸豁出老命也得找他算账!” 时锦一听时父时母说的话,眼泪如决堤洪水般从眼眶涌出。 时锦声音带着哭腔道:“爸妈,妗妗当初不该结婚的,妗妗错了,妗妗,没有幸福过。” 时父时母听了以为是女儿说气话,毕竟他们去C市看过小两口,虽然是女儿主动些,但总体还是恩爱非常。 时锦哭着说起形婚的开始,说起她所受的委屈,说起她看到的言奕和林琳,说起她的心理产生问题,说起言奕对她的种种。 时父听了攥紧拳头沉默不语,时母心疼女儿落下了眼泪。时母抱着时锦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见时锦心情平复,时母擦去自己的泪水,盯着时锦道眼睛问道:“妗妗,你说的没有气话,都是真的?” 时锦点了点头,眼泪又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时母生气道:“算我看走眼,纪香那人,是不是替她儿子瞒着!还说恩爱。言奕那小子,呸,欺负我女儿,这账,我定给妗妗讨回来!” 时父默默地穿好衣服,时锦红着眼问道:“爸爸,你去哪?” 时父咬牙切齿道:“我跟言庭还算是好兄弟,如今,你从小期待的婚礼没有补,你结婚的这一年多他还和儿子一起瞒着我们,让你受这么多委屈,不把他打残,我愧为人父。” 时锦和时母一听,连忙拦下,时锦道:“爸爸,这事情我和言奕都有错,叔叔阿姨也不知情,从前女儿恋爱脑了,女儿现在只想离婚,爸爸不要生气,妗妗被吓到了。” 时母打了一下时父道:“你把女儿吓到了,这事儿,越早办越好,纪香身体现在很好,前天才旅游回来,现在约一下明天见面吧,让她把言奕那臭小子喊回来,明天就离!” 时母和时锦哄着时父让他回房休息,而后时母陪着时锦睡觉,知道时锦睡着,时母才回房,看到没睡的时父,时母眼泪唰地落下,她哭着道:“都是我这个当妈的没保护好妗妗,没教她怎么喜欢人。” 时父连忙哄着时母道:“是我对妗妗不够好,才让她被言奕那个臭小子哄骗了。我已经打完电话了,明天就离,咱们以后带着妗妗旅游去,让她辞职开个喜欢的小店,咱们好好地陪着她。” ……………………………………………… C市,言奕坐在书房里沉默不语,他接待了言母打来的电话,里面全是质问,言奕没有听清,他只听清了一句——时锦要和他离婚。 言奕嘲笑着自己,早干嘛去了。明明形婚是他提的,他厌恶了帮他的时锦。明明时锦努力靠近他,他厌恶怨恨。明明时锦讨厌他,他努力接近。 言奕让张特助订机票,自己开车前往机场,他盯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想着:“不如就这么死了,死了时锦就会原谅自己。”只是这疯狂的想法仅出现了一瞬便被言奕的理智打住了。 飞机上,言奕难得睡着难得做了一场梦,梦里是情人节,时锦送了一份包装精致的巧克力,据她说她做了十二次才成功。他扭头随手给了别人,时锦冲他道:“言奕,我们老死不相往来。” 言奕醒来,面露苦笑,噩梦原来是这么吓人。 从来不信一切的言奕,开始相信“梦境是与生活是相反的”这句话。他不想让时锦离开他。 ☆、没有机会 时锦整晚都在做梦,她梦到高中时的自己学做提拉米苏的模样,可可粉把衣服的扑脏了,她还在做。因为这是言奕没拒绝过的一次甜食。 下一秒,时锦又梦到自己有看到言奕把装了提拉米苏的盒子递给了林琳,问了很多人才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啊,她怎么不知道呢?破坏别人的感情这种事她做不来。她不要再喜欢言奕了。 她还在努力适应不喜欢言奕,言奕怎么就分手了?那…还要不要接着喜欢,其实她一直都喜欢的吧,小时候第一次见面就觉得他长得好看,看他不顾被抓伤的手也要猫救下来送去宠物医院……一点一滴,她都记得。 时锦不知为何,明知道是梦确醒不来。她心疼的看着一次又一次被抛下的自己,她大声喊,让她不要委屈自己,天下那么多优秀的人,何必有他一个。 “可是他就是必要的啊,在我心里在我眼里在我的本能里,他就是必要的人。和爸爸妈妈一样,是必要的”高中的时锦冲着她说道,她好像能听见她说的话。 时锦道:“你会后悔,哪怕你嘴硬不认,你还是会后悔为什么答应他结婚,为什么要喜欢他这么久,浪费了二十多年。” 高中的时锦看着她道:“那是以后的事情,有些事情,不尝试,你不根本不知道对错。现在的我,起码放不下。我觉得不后悔就行。” 时锦哭喊着“不要”,把时父时母惊醒了。时母连忙去了时锦的房间,慢慢地拍打着时锦,见睡梦中的时锦逐渐平复,才松了口气。 时父看着睡梦中的女儿面容疲惫,越看越觉得憔悴不堪。时父怒火攻心,恨不得直接把言奕大卸八块。 时母叹气,轻声道:“你可歇歇吧,明天就见面了,妗妗离了婚是留C市还是回A市都不知道呢,唉。”时母想到这里,更加心疼女儿,眼泪止不住地流。 ……………………………………………… 两家人都来到了A市本地一家酒楼,选了一个隔音最好的包间。 言奕看起来有些疲惫,毕竟他连夜赶来A市,到地方就直接过来了,没来得及修整。言父言母在车里的责怪还历历在耳。言奕看着冷漠的时父时母,也不能说是冷漠,眼里的恨意很明显。时锦没有来。 言母强露笑意道:“小孟,这到底怎么回事,妗妗没来吗?小两口吵架是小事儿,何必扯到离婚这种大事上。” 时母心寒道:“什么是小事,我女儿受了委屈就是小事?纪香,我们把女儿交给你家言奕,不是让她受委屈的。更何况当初本就是你家言奕为了让你调理期间不乱想才要和妗妗结婚,没有婚礼没有婚宴,我家妗妗一开始就受了委屈到现在!” 言母连忙安慰着时母道:“婚宴我们打算办的,小孟你消消气儿,言奕!快来给你岳母赔不是!” 言奕刚站起身想说话,时母直接无视道:“别,我们可承受不起。今天来就是为了离婚的事情来的。妗妗不想见言奕,我们也不打算让他们两个见面了。直接去民政局吧。” 言母见时父时母起身连忙慌张拦道:“小孟,这都是误会,你再给言奕一个机会……” 时母听不下去打断道:“纪香,如果你有女儿,你的女儿受了一年多的委屈,你会接受吗?你根本没真心待过妗妗,你只是为了给你儿子找一个贤良淑德的妻子。不过,这也没错,毕竟想给儿子找个顺心的。但这个人绝对不能是妗妗,以后,我们两家不必来往了。下午三点,我们在A市民政局门口见,如果不来,我们就走法律程序。” 时母拉着时父就走了。言母听了时母一番话,眼睛泛红,她冲着言奕说道:“你听听,因为你,惹了多大的祸。上学起我跟小孟就是好朋友,你俩结婚的时候,我们还想着一起养老,看看现在。” 言父坐在座位上沉默不语,他跟时父事业上互相扶持,很多事情时父都会疏导他,可以说的上友师了。如今,两家倒是不可能心平气和了。 言奕也要出去,言母喝道:“你想干什么!闹得还不够吗!” 言奕停住脚步,他声音低沉道:“我去求原谅,我不想离婚,我以后会好好对时锦的。”说到后面,言奕的声音有些颤抖。 言父摇了摇头,良久,他道:“我不知道为什么教育出你这么没有担当和责任感的人。婚姻被你看作小事,对一个爱慕你二十多年的女生加倍打压,让人家小姑娘受委屈到飞回A市找父母,你还有什么脸面求原谅,这婚,你必须离,我没脸再见时兄了。” 言父说完,起身直接走了,言母追上去想说什么,言父摆摆手让她不要再说。言奕看着离开的父母,满心懊悔。明明之前,他们是那么开心。 下午三点,言奕带着一束花来到了民政局,周围领证的情侣都带着祝福的眼光看着他。 时锦站在他旁边,皱着眉头道:“言奕,我们是离婚。” 言奕道:“看见这个花就想送给你,于是就买了。妗妗,我想要个机会,哪怕我们如果真的离婚,我也想要个机会。” 时锦冷眼看他道:“没有如果,就是要离婚,你没机会,花我很讨厌,香水百合,太俗了。走吧,进去离婚。” 时锦希望双方父母不要再见面来到民政局了。毕竟上午听母亲的意思是两家断了。父母的友情因为她的一厢情愿,断得彻底。 言奕看着时锦往里面走,他抱着花跟上去,他想起结婚的时候,是他往里走,时锦小跑跟上来,小心翼翼地挽起他的胳膊。 言奕想不通,明明结婚领证的时候他还可以对时锦有着好感,怎么婚后在一起生活没多久就厌烦呢? 离婚的时候,言奕感觉像梦一样,他觉得现在在做梦,等梦醒了,时锦还是会做好早饭等他,还是会给他便当,晚上他回家,家里的灯还是亮的,他们两个人会一起吃丰盛的晚餐。如果可以,两人同枕而眠,他会早起做早餐给她吃。两个人会好好的走下去。 时锦心里说快乐也不是,说不快乐也不是。昨晚那个梦,是在告诉她,她悔了,她不该爱一个人那么久,她的沉默成本太多了。她此时心情复杂,离婚是正确的,不正确的是结婚的他们。 ………………………………………… 时锦拿着离婚证看了许久,她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了,那个没有言奕但是会让她无比轻松自在的生活。她要回A市,这里是她的根,C市的潮湿温热她不喜,从来都没有喜欢过,她可以不用忍受了,可以回到干爽的A市,她的家。再见,热衷于言奕的时锦,以后,不会再有了。 言奕看着时锦离开,他坐在车上很无力。他不想这么结束但他知道他留不住时锦。和言父言母的争吵让他疲惫不堪,言母打时母电话也被拉黑了。 言奕后悔了,他的决定让时锦和他不可能了,让两个家庭的友谊破碎了,现在的场面,一地鸡毛。 离婚对于财产的分划达成共识,房子给言奕,同时言奕向时锦支付房产的一半价格。车子时锦坚决不要,言奕按市价折现给她。 时锦看着自己银行账户上的钱,五味杂陈。她把钱全部交给了时父时母,房子的钱是他们出的,至于其他,她这一年不在父母身边,很惭愧。 ……………………………………………… 时锦回到了A市的房子收拾行李,言奕坐在客厅阴沉地低着头。时锦收拾好联系了快递员上门取件,她犹豫再三,坐到了沙发的另一端。 言奕看着疏离的时锦,眼角泛红,原来的时锦一定会挨着他坐的,他,从没有珍惜过,现在也没资格恳求。 等时锦处理完行李,她把钥匙放在言奕身前的茶几上,她本想一句话不说,后来还是忍不住道:“言奕,以后各不相干了。我们都没有欠对方什么。”说罢转身离开。 言奕紧紧拉住时锦的手道:“是我欠你的,妗妗,可不可以再给我次机会。” 时锦无奈道:“言奕,你没有机会了。你觉得亏欠,也不要强加在我身上了。实在不行,你做到和我不再见,就是最大的补偿。” ……………………………………………… C市机场,乔寒等候了很久,终于看到孑然一身的倩影。 乔寒问道:“你什么都不要吗?” 时锦道:“怎么可能,我又不败家,该拿的都打包直接发往A市了。” 乔寒又问:“还回来吗?” 时锦摇头道:“不了,我已经申请转调到A市了。还升职加薪了,以后来A市,我请你吃饭。” 时锦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检票口了,乔寒看着离去的背影,她没有告诉他要离开的消息,从来都没有,还是他想约她才知道的。 乔寒低头自喃道:“给我些时间,等我。” ☆、来找你 时锦刚进办公室王姐就笑着看她,果然,她桌上又放着保安拿上来的花束,这次是粉色郁金香。 时锦熟练的把花分到办公室里每个人的桌上。两年了,言奕坚持送了两年的花。时锦很无语,她又不能辞职躲开这些花。 王姐看着有些不开心的时锦道:“诶呀,拒绝了也没用不是,干嘛把自己整得不开心。” 时锦摇头道:“只是觉得要是把这些没有意义的钱捐给需要的人更好,放我这儿白白浪费,我又不喜欢。” 王姐开玩笑道:“你这是掉钱眼儿了呀,不过这男的这么有决心想跟你过日子,你不考虑考虑?” 时锦认真道:“过日子不是有决心就行,没有感情的和一个人过日子我不如去领养条狗,起码我还能喜欢。”王姐听后无奈摇头,时锦两年不为所动,她瞎劝也没用。 ……………………………………………… C市,乔寒叫来了已经是医师的小助理,他问小助理道:“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小助理摇头有些内疚道:“对不起,乔老师,我…没办法抛下一切去A市,这里,心理学…资源更多更好。” 乔寒点头表示理解,他拿出手写推荐信道:“我走了后,你接着在这里待下去可能会让你的职途有些困难。我已经给加州伯克利心理学研究behavioral and systems neuroscience方向的教授发了推荐信,如果你决定去,这封手写推荐信到时候你一并给Einstein教授。替我向他问好道谢。” 小助理用手搓了几下脸,他满脸羞愧道:“对不起,乔老师,您带我这么久,给我职位,让我顺利毕业,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您的大恩大德…” 乔寒打住了小助理的话,他笑道:“可以了,你呀,当我学生委屈你了吧,毕竟彭老带你的时候,你那么自信。可惜彭老…他把你交给我,我为了你着想是应该的。这么久,委屈你了。我知道你的梦想和不甘,去吧,预祝你学成归来。” 乔寒把推荐信放到小助理的手里,抱起摞着的两箱文件,他道:“不用送我了。我想自己走。”小助理就看着那个高大的身影离开办公室,离开自己的视线。乔寒年少成名,名利双收,最终舍弃一切,从头开始。小助理心里佩服乔寒的舍得,他看着手里的推荐信,小心收好。 离开中心大厦前,乔寒再一次看向了十二层和二十二层,所有人都在告诉他,他这么做一定会后悔。只有他知道,他一定不悔,因为他梦想的寄托永远在那个小姑娘身上。 除了他没有人在意也没有人知道,他的研究室和工作室之所以在中心大厦十二层和二十二层,是因为他爱的小姑娘生日是12月22日。梦想的开始是因为她,来到C市是为了她,舍弃一切离开也是去找她,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改变过自己心里的向往——和时锦在一起。 ………………………………………… 时锦做完方案已经半夜十二点半了,加班很累,但是看到工资的时候会很爽。她拿起手机看到了乔寒下午发的消息,他要来A市当A大的教授了。 时锦有些惊讶,她和乔寒快一年没联系了。一年前,她生日那天乔寒专门来找她表白,她当时还没有完全消去对经营感情的恐惧,她怕这样对乔寒不公平,于是拒绝了。在这之后乔寒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时锦回了句恭喜,她现在经过心理治疗,不再害怕情感的产生,但还是有些踌躇。时锦发了会儿呆,甩了甩头笑自己多想了,没有人会一直在原地等着她的,她祝乔寒寻得所爱,一生顺遂。 时锦到了公司楼下的停车场,电梯门刚打开,她就看到了乔寒抱着一束紫色的丁香花。花很好看,花香很甜,她很喜欢。 时锦很有礼貌地接过乔寒送的花,乔寒唇角笑意明显,他温柔道:“说恭喜之类的话,当面说最好了。冒昧前来,很抱歉,只是我太想见到你了。” 时锦感觉自己的脸有些发烫,她摇头道:“你没有什么抱歉的,要说抱歉的是我,我下午没来得及看消息,如果看见,我…我…”时锦说不下去客套话,就是时锦看见了,她也不敢说亲自去迎接乔寒的话。 乔寒笑道:“如果看见,我一定会在你回复后就约时间带你吃好吃的,A市有几家很小众的餐厅,我想你会喜欢。” 时锦笑道:“好啊,有机会我也带你去吃我之前超爱的几个地方的小吃。” 乔寒和时锦并排走着,到了时锦的车前,乔寒道:“我来开吧,看你一脸疲态,想必最近工作很辛苦吧。” 时锦摇头道:“还是我开吧,你刚回A市,比我累。”最终,时锦也拗不过乔寒,她坐在副驾驶上,看着窗外的夜景。 A市不像C市凌晨三四点都是热闹的,十二点过后的A市,灯光依旧,只是宁静安谧。时锦和乔寒开心得聊天,没有注意到乔寒开车的方向跟她说的家庭住址不一致。 时锦见到乔寒一直是很有精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她闻着花香,聊着聊着困意就开始抑制不住。 时锦嘟囔道:“我…好困啊,对不起啊,乔寒,我好像困得不行了。” 乔寒依旧温柔着笑道:“我知道,你肯定要困的,我带你回家。”说罢,揉了揉时锦的头。 时锦心里疑惑,乔寒很有礼节,不会这么突然靠近她摸她头。她闻着丁香花的香味,越发困倦。来不及多想便昏睡了过去。 路灯的光扫过乔寒的脸,他目光阴沉却又带着丝喜悦。乔寒轻轻点开音乐,他放起了泰伊思冥想曲,大提琴的声音温柔又不失沉静,映衬着时锦沉睡的脸庞愈发柔和。可随着调子的起伏,大提琴的声音像是海底的暗流,宣泄着乔寒心里的澎湃。 ………………………………………… 时锦醒来时,看到的是乔寒笑意盈盈的双眼。她猛地坐起身,衣服还是昨晚的衣服,只是这个房间不是她的家。 时锦有些无措,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道:“乔寒,你这是干什么?”刚醒的她声音有些未消散的倦意。 乔寒靠近她道:“当然是把你接回我们的家,妗妗。”他眼里的占有欲和期待让时锦明白了些什么。 时锦盖住他的眼道:“乔寒,你是不是生病了?我们去看医生吧。看完医生,我请你吃饭,我给你准备的接风宴。” 乔寒拿开了时锦的手,紧紧握住。他眼角因为一夜未眠而泛红。他缓缓一字一句道:“妗妗,我没病,我只是想跟你好好在一起。我知道你没办法接受我。这一年来我没有联系你,你也没有来找我,妗妗,我好想你。” 时锦看着面前情绪不稳定的乔寒,认真道:“乔寒,我拒绝你,是因为如果我带着曾经的心理阴影和情绪,这对你不公平。我不想那么不负责任。” 乔寒低头看着时锦的手,他笑道:“妗妗的借口,我一点都不信。” 时锦看了眼墙上的钟表,乔寒便道:“帮你请假了。”时锦不由庆幸选择搬出来住,不然父母那边就解释不清了。 乔寒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他道:“伯父伯母没有打电话来,妗妗放心。” 时锦看着面前有些病态的乔寒,叹了口气道:“乔寒,我这一年一直在坚持心理治疗,因为我想对未来负责任。所以,再给我点时间好不好?” 乔寒一只手紧握时锦的手,另一只手的食指在时锦手上画着圈。许久,他道:“妗妗,我等的时间是你不知道的,很久很久,因为你,我捱过了黑夜,我捱过了我以为的所有苦果。可是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妗妗。没有你我不行。” 时锦叹气道:“乔寒,没有我你也很优秀你应该相信你自己。你的荣耀你的能力都是由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 乔寒松开时锦的手,他不再争辩,因为他的女孩还不了解他,不知道她带给他的心理力量是多么强大。 时锦见乔寒低头沉默,无奈道:“乔寒,你这么做是违法的。”乔寒不理会。 时锦又道:“但是我不是被你强迫来的,我是自愿来的。你先让我回去上班,你放心,乔寒…” “是丁香花里有些挥发性安眠药。”乔寒看着时锦说道,“对不起,妗妗。我不想你走。”。 时锦听了又气又恼道:“乔寒,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绅士守礼!你来A市到底是为了什么?试药?犯法?绑架我?” 乔寒盯着时锦的眼睛道:“来找你。我想你了。” 时锦认真道:“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尊重我的意见。” 乔寒点了点头,他道:“对不起,妗妗,我以后会尊重你的其他意见,只是,我本是个应该在黑暗里腐烂的人,我的一切都是为了迎合你,可是为了和你在一起,你要离开我的意见我不能尊重。” 时锦听到乔寒那句“本是个应该在黑暗里腐烂的人”这句话,心里有些疼,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母爱泛滥,可回想起乔寒之前对她的守礼温柔和尊重,她还是决定想办法了解乔寒,帮助他治疗心理疾病。是的,时锦看了这么久心理医生,她感觉…乔寒一定是有了心理病,医者不自医,她想帮他。 ☆、尝试了解 时锦看着眼前的午饭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她发现无论她怎么说,乔寒都跟撞邪了一样无动于衷,索性多吃点,省点力气,最差的结果就是武力解决。 乔寒看到时锦夹了好几筷子滑蛋牛肉,便把菜放到她面前,轻声问道:“怎么爱吃这个了?你以前,不是不喜欢鸡蛋吗?” 时锦有些诧异地看他道:“我高中不爱吃鸡蛋来着,后来我妈每天做,吃着吃着就喜欢了。”她顿了顿,“你怎么知道的?” 乔寒给时锦夹了一筷子荷叶火腿才道:“有次你跟你朋友吐槽学校超市的三明治有鸡蛋,被我听见了。” 时锦有些头皮发麻,她在那个私立高中待的时间才几个月,乔寒就知道她这么多习惯喜好和生活细节,多少有些细思极恐。 乔寒察觉眼前的女孩有些惧意,他温柔笑道:“妗妗怕我?” 时锦跟乔寒对视好一会儿,她想,她是不怕的,就比如现在她跟被绑架一样在这个房子里,但还是能够安心的正常吃饭。时锦摇摇头道:“不怕,只是有些意外,你…高三能那么关注我。” 两人不再说话,饭毕,乔寒准备去刷碗。时锦连忙道:“饭菜是你准备的,我还把你爱吃的滑蛋牛肉吃光了,碗我洗吧。” 乔寒愣了一下,笑道:“妗妗怎么知道我喜欢吃?” 时锦道:“因为你知道我不喜欢吃鸡蛋,所以桌上的五个菜四个都没有鸡蛋而且都是我平日爱吃的,你摆放的时候也让这四个靠近我,而只有滑蛋牛肉有鸡蛋也放在你附近的位置了。” 乔寒眉眼温柔地注视着一本正经分析的小姑娘,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像梦一样。她就在他身边,他有能力撑起一个家。 时锦视线触碰到乔寒柔情的目光,没有触动是不可能的。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氛围。 时锦认真地看着乔寒道:“乔寒,你看,我也可以通过很多方式去了解你。所以,我们慢慢了解好不好?” 周围气压随着时锦脱口而出的话变得低沉,乔寒眼里似千年寒冰,他嘴角的笑意还未退却,目光确是寒冷的。时锦能感受到这个目光里带着的是受伤的示弱,不过是有些尊严在里面的。真正的漠视冷淡,时锦体会过,自是知道。 时锦忙道:“我不是为了别的才这么说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想尝试了解你,我想尝试我们慢慢来。你可以给我个机会吗?” 乔寒冰冷的目光破碎,露出的是难以抑制的悲伤。他道:“你可记得,你也给过我一个机会,可是,你骗了我,你走了,为了他。” 时锦听了感觉乔寒很不对劲,于是暂停了和他的商讨,她慢慢抚慰道:“你看我没走,咱们两个去洗碗吧。”乔寒点头跟着时锦去洗碗。 等乔寒恢复清明,时锦才松了口气。她劝乔寒去看心理医生,但是乔寒摇了摇头。 时锦看着抗拒的乔寒也无可奈何,便接着之前问道:“乔寒,给我个了解你的机会,我想知道过去的你,想知道你是怎么认识我的。好不好?” 乔寒看向时锦,时锦冲他笑道:“给我个机会去了解你,过去的你,现在的你,未来的你。” ……………………………………………… 高中时期的乔寒也是风云人物,高一高二蝉联成绩榜单第一名,甚至已经参加了由国外多所知名大学举行的夏令营和冬令营活动,前程大好。 一切的改变来自于高二的最后一天。 那天乔寒回到家,看到父亲失心疯一样拿着刀,刀上全是血,不远处是母亲完全破碎的身体。乔寒看到父亲冲自己扑来,本能往外跑,富人区的巡逻很密切,安保人员很快发现了动静,并及时救下了乔寒。 乔寒被父亲刺了三刀。索性抢救及时捡回一条命。他住院期间没有任何一位亲戚,同学或者朋友来看他,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 乔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警察来做笔录的时候,有一个年老一点的阿姨过来劝他坚强。 后来,乔寒才清楚整个事情经过。乔父的公司遇到危机,资金周转不灵最后破产。本来他是想着离婚转移所剩不多但足够乔母乔寒母子二人生活的钱在乔母名下,自己自杀抵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他发现乔母一直在包养一个十八线小明星,绝望的乔父在经历了巨大压力和背叛下失去了理智。 乔父先是杀了乔母,又开始精神错乱,怀疑乔寒不是他亲生的。他打算杀了乔寒最后自杀。于是就有了开头乔寒被父亲追杀的一幕。 这件事情让乔家彻底分崩离析,乔寒住院修养三个月,乔父被关入精神病院,由社区出面为乔母弄了一个简单的葬礼而后将乔母葬在了不知名的偏远公墓。乔寒继承了父亲转移到母亲账户下的钱,但是这些钱,只够他勉强生活到大学毕业。 天之骄子了十几年,堕入地狱就花了不到二十四小时。乔寒的心理和精神也受到了巨大打击。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些事情传到了学校。 校方虽然禁止学生公开讨论,但是这个面上设置的规定又哪里能禁止早想看他从高处坠落的人的嘲讽。他们说他是野种,说他没爹没妈,说他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说他不配为人。 乔寒不明白,明明之前看起来温文尔雅、彬彬有礼的人,在面对他时为什么能够恶语相向。乔寒只爆发过两次,一次是一个一直受他父母捐赠的贫困扶助生在那里跟着别人大骂他父母不知廉耻的时候,他冲上去揍了他。还有一次是看到一个靠他父母上位的高管的孩子骂他父亲神经病的时候,他也动了手。他不明白他们,他只知道受人之惠应当铭记在心。 学校明确对乔寒说过,只有他考上常青藤排名前二的名校,才可以不追究他。如果没能达到目标,便开除他的学籍。 乔寒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在该校教育集团下学习上课。如果开除,意味着他现在连小学文凭都不会被该校承认。 走投无路下,乔寒想过死,可是他又想起了精神病院的乔父,即便乔父伤害了他,他也忘不掉十多年来乔父的关心和给予他的父爱。如果他走了,他…担心乔父。 之后的乔寒,整天恍惚又清醒。他的成绩依旧高居榜首,但是,这次不会是赢得别人的羡慕和尊重,而是谩骂。他不想去听,但是恶言入耳便是利剑刺在他的心口。他从干净皎洁的白月光变成了污秽不堪的乞丐,每天不修边幅,蓬头垢面。 乔寒想死,但是又不敢。人性的恶便是看到一抹光落到地上不是心疼而是狠狠地踩上几脚显示自己的能力。从高处跌落下的乔寒正是那抹光辉,他受够了学校的冷眼,老师的阴阳怪气,同学的嘲讽还有空荡荡的家。物业希望他搬离,因为…没有一个住户希望有他这样的邻居。 乔寒带着想要生的希望去看了父亲。那是他们父子二人自那次事件后第一次见面。乔寒特意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和从前一样。本以为会获得乔父的安慰和支持,没想到乔父只有一句“你去死吧,孽种。” 乔寒所剩不多的光亮熄灭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他想被车撞死,但是害怕给司机添麻烦;他想跳楼,但怕影响过路行人;他想喝毒药,但怕占用医疗资源。 自此,乔寒愈发堕落,课也不上,考试也不参加。校方的施压对他毫无意义,老师拿不到奖金的捉急在他看来如同跳梁小丑,同学的嘲讽他无所谓。乔寒想,这样脏乱的学校,在这里死了也好,都脏。 可就在乔寒这么想的时候,他遇到了一个小姑娘。 那天他在学校的楼道里遇到了他的女孩。他正在向上走,走到天台,去结束自己这脏乱不堪,阴暗至极的人生。那个女孩出现在了很少有人的楼道。 女孩叫住他道:“为什么要在这里啊?怎么不去做电梯,十楼很累。” 乔寒没搭理,女孩接着问:“怎么不说话,你可不要去天台呀,今天风大。在十楼的窗口看看景色也挺好看。” 乔寒久未说话的嗓子沙哑刺耳,难听到了极点。他道:“不关你事,你可以走了,不要靠近我。” 女孩拉住他道:“不行,风真的很大,你不要去了,很危险。” 乔寒低头看着女孩拦住他的手,他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嫌弃他,为什么要劝他。 “因为我看到你在风这么大的时候上天台会很担心。这是我作为人最基本的同理心和社会责任心。我怕你做傻事。”女孩一板一眼说道,像极了古代的文臣。 乔寒这么想,嘴角微微勾起,不过又很快放下。他糊弄地说了句:“知道了。”就想往上走。 女孩还是不放手,她道:“不要去天台了,风很大,你…吃便当吗,我做了很多。” 乔寒看着递到眼前的便当,他想着晚死一会儿也没关系。于是坐在楼下上大口吃着。便当很好吃,小女孩笑得很甜。 吃完,他起身道谢后就要往天台走。女孩拦道:“吃了我的便当,你要答应我件事。” 乔寒心里冷笑,人性果然丑恶,就连现在邋里邋遢的他都能有人来索取。 他嗯了一声,女孩认真道:“答应我要好好活着。”楼梯间回荡着女孩说的“答应我要好好活着。” 乔寒有些错愕,女孩认真道:“只有活着才能看见朝阳。你冲我道谢说明你有礼节,刚才即使你敷衍嗯了一声可是你还是认真看着我,是对我的尊重。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要想不开,私立有时候确实有些不好,不过我相信你能够做好你自己的光辉象征。” 女孩思索再三又道:“死那么简单,活着那么难,可为什么人们还想活着呢?因为只有活着才能看见光,所有苦难都会是短期的。” 乔寒突然相信世间是有神的,他就遇到了一个。他问了□□字,神告诉他,等他的offer下来后,自然会亲自跟他介绍她自己。神告诉他,她会在这里期待他的好消息。神给了他一个机会,一个和她靠近的机会,神说:“我期待你的好消息,期待能有一个你这样的朋友。” 女孩离开了,乔寒坐了会儿,又去了天台,他笑道:“今天风真大,还是回去吧。” ☆、找不到你了 时锦听到这里,才知道,原来当初她遇到的那个穿着破旧脏乱的人是眼前这个儒雅温柔的乔寒。 时锦当时看到乔寒只是感觉到不对劲,一个邋遢的少年在私立学校很少见,校规就不允许,按理德育处的人早该“收拾”他了。于是她停下脚步,叫住他,把原本给安安的那份便当给他吃跟他说话。不过,她到底是没放在心上的。更不知道原来自己以为的客套话会让乔寒惦记那么久。 乔寒看着欲言又止的时锦,他眼里笑意透露着阴森道:“我知道妗妗是随便说的,因为妗妗也不知道我要干嘛,我是谁。这是我当时就知道的,只不过是我不甘心就这么死了,给自己找个借口而已。” 时锦犹豫半天,拍了拍乔寒的手,乔寒突然其实将时锦按倒在沙发上,在唇靠近的前一秒,乔寒看到了时锦眼里的抵抗,慌忙起身道歉。 时锦揉了揉手腕看着眼前内疚的乔寒,心想:“怪不得经常有人说不要随便安抚男人,因为他们不识好歹。”不过,时锦觉得乔寒是个会尊重别人的人,即使他经历了不堪,但是常年的素养让他有着下意识的本能。不然不会在她露出不愿意的样子时,起身道歉。 乔寒拿来了医药箱,时锦觉得太夸张了,连忙挥手,问道:“然后呢?然后你就出国了吗?” 乔寒停下翻找药物的手,思绪回到了高中时期。 …………………………………………… 乔寒自从那次后便断了轻生的念头。学业也回到了从前。他每次都偷偷观察着时锦,即使校园那样大,他照样能够很快的找到的。假装不轻易间走过她的身边。他当时蓬头垢面不假,但不是时锦认不出来的地步。 乔寒突然就明白了,原来时锦并不记得他,她帮助的人帮助的事情太多了。他觉得,想必在时锦的记忆里他还不如那只一直被她投喂的狗。可是…乔寒相信,等他拿到了名校offer,他就可以站在时锦面前,让她记住他,让她认识他,让她…允许自己的追求。 高三上学起就要忙着准备申请名校和参加考试,德育处的老古董又开始限制图书馆的使用时间。图书馆里的一切都是免费的,外网的知识期刊国内的论文期刊以及…免费的小吃甜点,都是囊中羞涩的乔寒需要的。当这一切不再便利,乔寒仿佛被人掐中了命脉,有些最新理论和知识如果不能充足了解就会变成致命的打击。 不过这时候,乔寒心里的神,时锦叫板德育处,成功解决了这个问题,解了他的心头患。乔寒觉得,或许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神,他的守护神是时锦,一个散发着柔光的人。 接下来的乔寒除了每天学习、给教授发邮件、考试、整理资料申请以外,就是偷偷看着时锦。知道了时锦名字就好像掌握了□□字,神就逃不开了。后来,又知道了时锦的喜好,她是一个很有分享欲的人,喜欢分享给自己的好朋友一切事情,她的好朋友叫安安,很内向但又很勇敢,与她性格互补。时锦看着勇敢实则怯弱。 一次,乔寒得知了时锦的小名,内心狂喜。他甚至想着,如果以后他写论文,最后一定要加一个妗妗的名字。让她和自己并排紧挨,永远在一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时锦是他的心。 乔寒本来在脑海里构想了无数个自我介绍场景和追求她的画面,可惜,乔寒失策了,他没想到时锦离开了。 他连续三天没有见到时锦,想得发疯。最后他只能接近那个叫安安的人。他知道,安安一定不会跟时锦说起他,因为喜欢把事情全部放在心里。 乔寒看着安安一个人走进A楼大厅拐角,觉得正好是问她的好时机,结果看见了一个校痞缠着她。看样子,那个校痞好像是认识安安的。听安安的呵斥,乔寒知道了那个人叫李意。 乔寒已经学了很久的心理学方面的知识,他看出了安安心里的抑制,“她在抑制什么呢?”乔寒心里想。 后来,乔寒发现安安的拒绝并没有很果断地表达出来。最后当他看到李意把安安按到墙上亲吻的时候,乔寒明白了。原来,安安眼里抑制的是喜欢。 看着不远处亲热的两人,乔寒没有打扰,他去了教务处,利用监控盲区从侧窗翻了进去。他都不用费劲去找,因为教务处主任的办公桌上就摆着时锦的转校单子。 乔寒忽然体会到了被世界抛弃的感觉。就好像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但是父母离开他了;明明时锦对他好,但她不记得他;明明他以为未来有机会,结果时锦走了。 乔寒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那段时间,他麻木的上课,学习,考试,麻木到别人看到他都把他当隐形人,而不是欺负他挤兑他,因为没有意思。 最后的最后,乔寒成功申请到了心理学世界排名第一的名校,他有时间去看看时锦了。他打印出了offer,细心的折好装了起来。他想看见时锦惊讶而又开心的表情。她很会为别人感到开心,哪怕陌生人。这是乔寒对她的分析。 可是乔寒没有想到,他捧在心尖的神会堕下神坛去追逐另一个男生,那个男生不及他原来的万分之一,但高出现在的他一万丈。自卑又崩溃的他把打印的offer撕了扔掉。他专心的研究时锦身边的人。那些个不会表达的人,这样他就可以了解时锦了。 他知道时锦喜爱做菜,最近又为那个叫言奕的人学做甜点。他知道那个叫言奕的人不识好歹,对时锦不屑一顾。他知道言奕背着时锦交女朋友又不告诉她。他知道言奕发现时锦要放弃他的时候分手。他知道言奕并非时锦的两人。但是,乔寒更知道,时锦对言奕的爱,已经深到变成了执念,如果自己去跟她说,定是让她厌恶自己。 乔寒消沉了好多天,五月,他收到了纸质版offer,他留好,收拾行李准备出国手续。他要提前去寄宿家庭,顺便去打工赚生活费。 乔寒最后看了一眼时锦,依旧活泼阳光动人。只是,他不能看着她坠入深渊,也不能阻止。他不希望时锦讨厌他。如果不识、不喜、不爱他都可以接受,但独独不能接受厌他。 寄宿家庭只是为了补助金。乔寒刚来的时候一直很艰苦,后期他申请了校内宿舍,又拿出理财得来的钱贴补,过得还算勉强生活。 乔寒遇到了恩师良友,最后他在心理学研究出了很多东西,但这些远远不够,他想多做一些事情,心理学对于精神类疾病治疗有很大帮助,他想研究的不止是人心,还有这些病——让他父亲失控的大脑。 乔寒回国后,用了人脉和侦探才知道,时锦结婚了,婚姻很不幸福。他也有偷偷跟着过时锦,可怜又无助。他想帮她,但是他看得出来,突然闯入时锦的生活说帮助,一定会惹她怀疑和不快。 可是乔寒最有耐心,他愿意布局,让时锦的顶头上司派时锦帮着约他的工作室,这样可以使时锦知道他的存在。他让人在时锦回家经过的街道放些压抑悲伤的音乐潜移默化影响她的自我治愈心理。他还会花钱让一个时锦会路过的小律所摆出善打离婚官司的广告招牌给时锦增加潜意识里的暗示。最后,他雇了些演技不僵硬的群众演员在地铁上站在她旁边聊天,无非就是婚姻不幸等等相关的东西。果然,最后时锦找到了他,他终于可以迎接自己的神了。 ……………………………………………… 时锦一脸震惊,她道:“所以,是你让我意识到我那段婚姻的错误,然后离婚,这些你都想到了?” 乔寒摇摇头道:“我只是在赌,赌你会及时止损,赌你会理智思考。”乔寒笑了笑,“妗妗,你其实有时候很冷,冷到即使帮助了别人,也不会记住别人。”这个语气时锦一听就知道是乔寒在生气。 时锦安慰道:“你看我们现在不就认识了?我现在记住了你,会记一辈子。我当时真没记住,那几天的事情太多了,校门口那个狗狗就是花花还生病了,我还得攒钱救它。对不起,乔寒,我不知道我这样给你带来那么大阴影。” 乔寒给时锦的手腕喷了云南白药,而后边收拾医药箱边道:“不用说对不起,如果没有你,我早就不存在了,没有你,我一定会从那个天台跳下去。” 乔寒放好药箱回来接着道:“我过得很苦的时候就是在寄宿家庭的那一年里,每天都是一小块硬面包一小块酸芝士,还有不允许我动用任何设备,包括洗衣机,包括马桶。我只能去校内洗衣房洗那里很贵可是国外没有手洗的地方,公厕上厕所也要给钱。我恨过你,如果没有你我早死了,恨你没有记住我,没有喜欢我,让我找不到你。可后来,我懊悔我恨过你,因为没有你,我就不会活着。因为我爱你,恨你会让我自己也难受。” ☆、爱不是强迫 时锦看着面前蹲崽自己身前的乔寒,她愧疚道:“尽管你这么说,我还是很抱歉,我…没有记住你,也没有记得什么承诺。对不起,如果再重来,一定记住你,等着你的好消息。”乔寒听后只是抿紧嘴唇。 时锦看着像是受了委屈的男孩一样的乔寒,微笑着道:“我叫时锦,家在A市,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乔寒看着面前的时锦,知晓她要做什么,只是配合道:“我叫乔寒,家也在A市,我比你大两岁。” 时锦接着道:“恭喜你拿到常青藤的offer,不知道可不可以加个微信,我们做朋友吧。” 乔寒听了还是笑了,眼里氤氲的他看起来像是得到了久违的响应一般,虽然时锦这个举动很幼稚,但是却是乔寒从高中到现在都期盼已久的。 时锦问道:“现在,我们两个是朋友了,乔先生可以送我回家吗?” 乔寒本来有些氤氲雾气的眼瞬间清明又冷漠,他道:“不行,这里也可以是你的家,妗妗。” 时锦一脸无奈道:“乔寒,你这样限制我的自由是违法的。你不要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好不好?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乔寒眼里尽是寒冷,道:“妗妗想做什么想去哪里我都可以陪,只是妗妗要住在这里。” 时锦看着眼里显出受伤神情的乔寒,无奈道:“乔寒,你怎么就不明白,如果我真的想快速回家,我就报警了。我没报,是因为咱们两个…不该这样。” 乔寒问道:“那我们两个该怎么样?妗妗你教教我。” 时锦看着乔寒的眼,认真道:“乔寒,你应该知道的,你现在的做法不对,只是你还是放弃不了错误的想法。乔寒,我们试试,好不好?试试从谈恋爱到婚姻到相守好不好?” 乔寒心中微动,只是他道:“这些事情,你住在这里不是能更好的做到吗?” 时锦拍了下乔寒的脑袋,她道:“可是,你这样,我不能全心全意去为我们的关系努力啊。” 时锦看着面前油盐不进的乔寒,她没有放弃。她明白,乔寒现在的模样是因为从前天之骄子时期不懂爱,落魄了没人爱,现在是对爱这个字没办法考量。 乔寒不说话,就一直盯着时锦。 时锦道:“乔寒,爱不是你这样对我的。”乔寒眼里依旧温柔地看着时锦,“爱不是强迫,不是占有。爱是两个人在一起快乐,在一起感觉到舒服,感觉到自在。 乔寒看着时锦道:“我现在也可以让你快乐,感到舒服自在。” 时锦摇头道:“你把我带来这里就是强迫我,你怎么让我快乐?催眠吗?乔寒,不可以。” 乔寒听着时锦的话,愣住了,一个个问题接踵而来。如果他强迫时锦,时锦还会高兴吗?还会和他在一起吗?时锦还会感到幸福吗?他不会违背时锦的意志催眠她。 乔寒道:“我送你回家。”即便乔寒不愿,即便乔寒现在的本能是把时锦留住,可是,如果和时锦的不开心比,他的愿望和本能都不算什么。 ……………………………………………… 时锦家楼下,乔寒缓慢地停好了车,他想能多跟时锦待一会儿就好了。时锦看出了他的小心思,她笑着道:“那么,乔老师,你愿不愿意陪我去购物一番然后来我家参加我给你举行的接风宴呀?” 乔寒听了还以为是错觉,但本能地点了点头。他嘴角上扬,笑意明显。 两个人来到了生鲜超市,时锦问道:“你有什么过敏不能吃的吗?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告诉我,我会一一记下来的,乔寒,给我个机会了解你。” 乔寒推着购物车停下了脚步,他道:“没什么特殊的偏好,我不过敏,不挑食,妗妗做的饭,我一定会都喜欢。” 时锦心里很暖,她看着乔寒,心里对自己道:“一定要对乔寒好。” 乔寒看着时锦慢慢地挑着牛腩,他拿了两捆香菜还有很多海鲜类的东西,时锦最爱吃香菜和海鲜,他有听安安吐槽过。 时锦看着乔寒拿的东西,脸蹭地就红了。她一边道谢一边想着怎么做牛肉,她知道了乔寒爱吃牛肉,其他不知道,但是总归以后还可以慢慢了解。他们会有以后的,时锦想。 ……………………………………………… 时锦和乔寒拿着买来的菜回到了时锦家里。两个人聊起最近的脱口秀来有说有笑,毕竟脱口秀真的又搞笑又犀利。他们两个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黑色轿车里,一个人在阴沉地盯着他们两个看。 言奕找个时间回到了A市,他有点想念时锦了,最近忙完工作回到那个家,冷清得没有人气儿,什么都没有。林琳最近不老实,总是跟A市这边一个对家公司有联系,言奕来A市,也顺便处理这个事情。虽然A市不是重点发展的城市,但有些基业,是不能动的,一旦动了,引起的经济骚动会让很多人失去工作。言奕有责任和义务保证工作岗位的数量。 只是言奕没有想到,他刚到A市,迫不及待来到了时锦家楼下,看到的确是时锦和那个他曾在中心大厦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进入楼里。 言奕记得他派人查过,但他忘了具体情况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问。懊悔又爬到他的心尖上折磨他。曾经他的冷漠,他的自私,他的不在意一点一点反噬到现在。 言奕脑海里是刚刚时锦和那个男人的笑容。或许,曾经的时锦也是这么对他笑的,只是…他甚少在意。 言奕看着时锦的楼层开着灯,灯光很温暖,言奕借着灯光,想到她和另一个男人恩爱做饭。言奕攥紧了方向盘,绝对不行,他想。言奕甚至想上楼去质问时锦,但是,他没有资格。 昏黄的路灯也掩盖不住言奕惨白的脸色。他拿出胃药干吞了下去。他很累,忙着回A市,忙着来看时锦,没有吃饭,他甚至想过,如果时锦不愿意见她或者留她吃饭,他可以因为胃病发作求她,可惜…他没有想到是这个结果。 言奕等到了深夜,那个男人终于离开了,时锦在楼下送他,他还依依不舍想说什么。时锦很有耐心的跟他说话。是在哄他吗?言奕如是想。 那个男人又送时锦上楼,最后独自一人下来开车离开了。从头到尾,言奕就像一个他不喜欢的旁观者一样,仿佛在见证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言奕在车里又待了许久,他下车看时锦家客厅还在亮着灯,便掐了烟,整理好仪容进了楼里。 ……………………………………………… 时锦坐在沙发上看综艺,乔寒走前把碗筷都收拾好了。今晚的饭菜做得很成功,时锦自己都忍不住夸自己了一番。乔寒吃了很多,尤其是他听了时锦说土豆炖牛腩是她专门为他做的后。 一想到刚刚送乔寒下楼的时候,乔寒那个可怜的样子,时锦就想笑。后来乔寒坚持要送她回来更是让她哭笑不得。 突然,门铃响了起来,时锦起身刚要开门打趣乔寒为什么回来,但转念一想,乔寒不可能这样反复,这不是他的性格。 时锦顿时有些头皮发麻,她是害怕的。她透过猫眼看出去,发现没有什么人。时锦壮着胆子问道:“谁啊?这么晚了有事吗?” 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言奕,他道:“是我,言奕。”时锦瞬间放松了,虽然她因为和言奕之间的婚姻让她心理有了些问题,但是言奕的礼仪和道德素质除了对她还是很不错的,作为一个企业家,他很爱惜羽毛。 时锦没有开门,她问道:“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吗?” 言奕在门外道:“没什么,碰巧回了C市,听我妈说了你搬出来住,于是问了她你新家地址,向来恭贺你乔迁之喜,顺便…来看看你。” 时锦很无奈,时母和言母断绝情谊很久,还是靠言母一点一滴的说着从前唤起时母的记忆,最终时母还是看在言母的身体愈发不好的份上,跟她和好了。谁知道,言母还是在给她儿子套信息。 时锦回道:“不用了,我搬来挺久的了。你记得跟阿姨说,这次我不会告诉我妈了,以后可能就会说了。你也…莫要让叔叔阿姨再和我爸妈伤了情分了。” 言奕自嘲地笑了笑,而后红着眼,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的,对时锦道:“妗妗,我饿得胃好疼,还没有胃药。妗妗,我很饿,我好想休息。” 时锦听了大骂一句“神经病。”但是听到“咣当”一声还是开门了,言奕坐在墙边,痛苦地蜷缩着。 时锦冷眼看过去,确定不是装的以后,打了120,把言奕扶进了客厅,她给言奕倒了一杯温水。 言奕嘴唇发白,轻轻抿嘴喝水。时锦看着面前的言奕,只觉得头疼,思来想去,如果决定和乔寒试一试,那最好这种事情就不要瞒着他了。毕竟,有些事情,最怕误会。她不确定言奕在这方面是不是“白眼狼”。 ☆、我想让你知道 时锦给120打完电话,就跟乔寒发消息说了言奕的事情。乔寒只回了一句:等我来。 时锦看了眼言奕,他看上去很不舒服。这么多年,时锦自然知道他是有胃病的,只是这不是该她关心的事情。 言奕看着一脸淡然的时锦,怒中带悲,问道:“你就如此恨我?” 时锦摇头道:“我可能当时恨过你,后来觉得也没什么,那一年你不怎么好过,我也不怎么好过。没必要恨你了。” 救护车来得很快,只是时锦被迫作为陪护跟着去了。 乔寒赶到的时候,时锦正在缴费。本来风尘仆仆赶来的他慢下了脚步。时锦的样子在他看来,像极了一个妻子为她的丈夫奔走的样子,可是那个丈夫不是他。 时锦缴费完跟人道谢,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那里的乔寒。她连忙走过去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来了快休息吗?” 乔寒低头看着有些疲惫的时锦,温声道:“我怎么能不来,你看你多累。跑这么多趟,很累吧?” 时锦听出了乔寒不太对劲儿,细细想了一番,问道:“你是在因为我帮了言奕而生气吗?” 乔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时锦接着道:“我发消息告诉你了呀,因为他在我家门口胃疼,我救人一命给他叫了救护车来这里。我缴费也是顺便,他在做检查。我回头还要跟他算账要钱的。” 乔寒依旧温声道:“妗妗不要说了,我不想听。”只是声音掺了些寒意。 时锦莫名想起来狗血电视剧里男女主吵架,总是一个不说一个不听,就好像现在的乔寒,心里不舒服不说,想听解释也不听。 “我帮他是因为不想闹出什么人命来,那样我就会觉得欠了点什么。乔寒,我的性格,你该知道的。”时锦看着乔寒认真道。 乔寒自是了解时锦的性子,在帮助别人的方面,她的道德感很强。可是,乔寒不喜欢,因为是言奕,他不喜欢时锦的善行。 时锦接着道:“我这么晚还要跟你说,是因为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害怕帮助言奕会让你误会,所以我想让你知道,乔寒。” 乔寒听了,心里舒服很多,他知道这是时锦在告诉他,帮助言奕和感情上的事情无关。 时锦去拿药,她让乔寒早些回去休息,等到她把药交给言奕后,就回家。 乔寒难得应了,只是时锦不知道,她转身拿药的瞬间,乔寒也转身去找言奕。 ………………………………………… 言奕看着眼前的人,确定是时锦那个学长无疑。他礼貌笑道:“难为您晚上来探望我,您放心,妗妗会好好照顾我。” 乔寒目光冷淡道:“等妗妗帮你拿完药,我会送她回家。希望言先生明白,你跟妗妗已经离婚了。妗妗对你的不喜,我想你应该知道,自欺欺人可不是言先生的作风。” 言奕目光锐利,他笑道:“您真会说笑,我跟时锦的事情…”,言奕突然冷脸,接着道:“你少管。” 乔寒看着从远处赶来的倩影,只匆匆道:“言先生,女人也可以不只是摆在家里的金丝雀,还可以是乘风破浪的船长。你和你的家人,从未曾想过。妗妗不会照顾你的,你自己作,可别连累妗妗。” ……………………………………………… 时锦看着远处低气压的两个人,加快了脚步,她把药放在言奕旁边的椅子上。她站在乔寒旁边道:“不是让你先回去吗?怎么还在等我,我马上走,你先去开车吧。”乔寒听后虽有迟疑,但还是照做了。 时锦盯着言奕无奈道:“言奕,我们两个早就结束了。缴费单在袋子里,记得到时候打到我卡上。还有…我和乔寒要开始新的生活,你如果再打扰我们,我会报警。” 言奕听着时锦的话,字字珠玑不外如是。他冷笑一下,问道:“妗妗,我们就不可能了吗?” 时锦看着面前有些阴沉的乔寒,冷脸道:“这辈子,下辈子,以后,都不可能。离婚对你的发展不利,言总真的是后悔没有在一起还是后悔你的生意可能会被影响,你自己知道。” 时锦接着道:“以后,不要送花了,你送的我都讨厌。不要来我家,你要是来,我不但报警我还要联系记者,希望你能做到。” 言奕看着时锦离去,无力地靠在椅子上。他追回时锦的心是没有那么纯粹,但是在离婚时迸发的爱意是真心的。言奕想,他和时锦真的完了。 ……………………………………………… 乔寒送时锦到了楼下,二人一路无言。时锦问道:“乔寒,无论你怎么想,我是真的很想和你试试。如果你愿意…” “你能当我女朋友吗?妗妗。”乔寒打断时锦的话,认真道。 时锦听了一愣,乔寒期盼的眼神逐渐消失,“如果你不愿意,那我…以后再说吧。或者我困扰到你,我就离开。” 时锦点了点头道:“我愿意的,乔寒。这两年来,我也想过你,乔寒,我愿意的。”,时锦看着乔寒的眼,“刚刚我就想说,如果你愿意和我试一试,那我们努力试一试。” 乔寒看着眼前笑得温暖的时锦,心酸和惊喜占据了全部,他小心翼翼地靠近时锦,轻轻俯身,慢慢地,和时锦愈来愈近,最后,蜻蜓点水。 时锦攥着衣角,她有些害怕,但是一想到是乔寒,是他们刚在一起的第一天,还是忍住了推开他的举动。 乔寒早已坐正道:“我知道你还需要些时间才能这么亲密,妗妗,谢谢你考虑我的感受,容许我对你放肆。” 时锦摇头道:“我从不觉得你对我放肆,谢谢你,一直尊重我,一直…等待我,这次,我不负承诺,来找你。” 晚上,时锦在被窝里想起那个蜻蜓点水的吻,心脏砰砰直跳。她默默地对自己说道:“时锦,你真没出息。” ……………………………………………… A大来了个名声在外的乔教授,很多同学看到他的容貌后斗纷纷抢他的选修课。有人因为他的外貌质疑他,但上了他专业课的同学无论男女纷纷夸赞,于是乔教授很快就火了。 半年后,时锦还在饭桌上打趣乔寒这件事,乔寒笑眼看她,目光温柔。 乔寒洗碗后被时锦催着回家,他又一次借着要吃夜宵的名头不走。时锦看着乔寒,笑道:“乔教授,你这样学生知道吗?” 乔寒好似听不见一般,吃着水果看着时事新闻。时锦叹气道:“乔教授,我们出去吃夜宵吧,怎么样?” 乔寒若有所思,利落地关了电视,拉着时的手就往外走。时锦总感觉她要被坑了。 ………………………………………… 时锦看着眼前的一群大学生叫她师母,这才知道乔寒想干什么。她得体的点头,一个个认识他们每个人,而后道:“今天的夜宵我请客,大家学习辛苦,多吃些。” 等时锦结完账出来,看到靠在车旁的乔寒,哭笑不得。时锦挥了挥手中的账单道:“这就是你同意出来的原因?这可让我“大出血”了。” 乔寒笑着道:“谁让你非要赶我走。” 回去的路上,时锦和乔寒聊着他的学生。今晚吃饭的都是乔寒带的研究生,乔寒是个很尽责的导师。 时锦有些说累了,她喝了口水就打算闭目养神。这时,乔寒道:“有一个学生和我很像,妗妗觉得是哪个?” 时锦仔细想了想道:“是张樛吧。”乔寒点头,他一点也不意外。 乔寒道:“他家境不错,但是很开朗上进。原来是个体育生,成绩不错,保送学得商科,给A大打比赛。后来跨考心理学,想找个稳定工作和他女朋友生活。” 时锦听着乔寒说着张樛的事情,思索着曾经的乔寒该是何模样。 乔寒接着道:“后来,他家里有些变故,具体我不知道。不过,他变得患得患失,变得颓废,我的开导对他来说,没什么作用。但是,他有一个女朋友,坚定地拉着他站了起来,后来,他变得比之前成熟稳重,变得沉默寡言。” 时锦听了后,没有接话。她有些不敢想乔寒那时的样子,她感到愧疚,如果当初她记住了他,认识了他,会不会就好一点。 乔寒久听不见时锦说话,便知道她陷在自己的思维里。他道:“其实没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是靠着你一步一步走来的。” 时锦看着乔寒,欲言又止。乔寒接着道:“如果真愧疚,今晚住下来吧。” 时锦听了后猛地看了眼前方,是乔寒的大房子,她无奈瞪了乔寒一眼。 到了客厅,乔寒辩解道:“你没有睡着,没有昏迷,是自愿来的。”时锦看着乔寒,无奈笑了笑道:“嗯,自愿的,我睡客房。” 乔寒抱住她笑着道:“不可以。” 等到时锦在乔寒怀里躺好时,她才来得及感叹道:“你真是磨人精,又下棋来套我!” ☆、永远在一起 两年后,时锦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玩着手机,等到下课铃声响起,时锦抬起头,看着讲台上的乔寒给留下的同学答疑解惑。 等到一切结束,乔寒走过来拉着她走在校园里的林荫路上,偶有认识的学生同他们打招呼。 车里,乔寒帮时锦系好安全后,寻了家新开的餐厅,带着时锦离开了校园。 路上,时锦处理完一个计划的问题,就开始唠叨乔寒,道:“你天气要转凉了,你还不多穿点。还有啊,能不能少点同学的名字,搞得我心态都有些崩…” 乔寒听着身旁的唠叨,温柔地笑着,时不时还点头说是。 终于,到了那家新开的餐厅,时锦挽着乔寒的胳膊走进去,餐厅里面是木制古风的桌椅,服务人员也穿着有汉元素的衣服。 时锦和乔寒由服务人员引到了一个桌位上,两人坐下后,时锦疑惑地问乔寒道:“你平常不是爱在包厢里吗?怎么今天要坐在这里?” 乔寒道:“今天没有包厢可以预订了,你不喜欢这里吗?” 时锦摇摇头道:“只是感觉你有点拘谨了,没事的,以后如果没有包厢可以预订的餐厅,不要为了我来。” 乔寒笑道:“哪有,还是快点菜吧。” 等菜上齐,时锦和乔寒边吃边聊,时锦刚放筷,乔寒就要去结账,时锦连忙问道:“你吃饱了吗?这么着急干嘛,下午不是A大公休日吗?” 乔寒只道他已经吃饱,时锦则是以为乔寒不喜欢在大厅吃饭,有些过于拘谨。她想着回家给乔寒再做一餐。 时锦看着手机,偶尔抬头看看乔寒有没有回来,他去太久了。 正当时锦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只听“砰”一生,挂在餐厅屋顶上的几个硕大绣球打开,玫瑰花瓣似雨般落下,时锦的身上也沾了几瓣。 时锦瞬间明白了什么,只心里道今天没有化妆。她看着包厢里出来自己的父母,亲戚和同学,朋友,还有工作伙伴。 一群人围着她笑,乔寒抱着一大束红色郁金香朝她走来,他把花递给她,而后单膝跪地,拿出了纯红钻石戒指,举起道:“妗妗,你愿意和我结婚吗?我会一辈子爱你,敬你,我会对你很好,倾尽我的全部包括生命。你…可以答应我吗?”乔寒说的时候很镇定,但是时锦还是通过他发抖的手看出他的紧张。 时锦看着鲜红的钻石戒指,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配不上乔寒的好。她是自卑的,她有过一段婚姻,有过卑微崩溃的时候,但是面对乔寒,她一直是自尊自爱,甚至可能因为太在乎“被尊重”,会有些过分的要求。 时锦想起原来的卑微,现在的被珍重,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来,从前,是她不自爱,主动太过,有形无形伤害了很多人,现在,她面对着自己所期盼的,反倒有了些害怕破碎的犹豫。 乔寒看出了时锦在想什么,他轻声道:“都过去了,是我努力想要配上你,我的妗妗善良又努力,优秀不自傲,遇到你,是我能够生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事情。” 时锦听了眼泪流得更甚。她点头道:“我愿意,我以后也会一直爱你,敬你,尊重你,和你白头到老。” 周围人的起哄和欢笑,时父时母的落泪和欣慰,乔寒给她戴上戒指的笑容,时锦想,她这辈子,遇到乔寒是她的幸运,是她的圆满。 ……………………………………………… 乔寒和时父时母商量好,要举行中式婚礼,而且要按照时锦向往的那样,该有的仪式一定要有,并且只让时锦负责挑选婚服,其他都由乔寒和时父时母处理。 定了日子后,乔寒和时父时母开始了准备工作,时锦也联系了一家做工精细的汉服店定制婚服。 乔寒亲手雕刻出了两只大雁,和野生大雁一比一比例雕刻许久的。这是他为他的妗妗做的聘礼之一。 时锦看着乔寒和时父时母决定的婚宴规模,不禁问道:“会不会结完婚咱们两个就要喝西北风了?” 乔寒笑道:“怎么会这样想?” 时锦看着手里的戒指道:“红钻本就非常少见,你买的这个品质还这么好,我都怕你倾家荡产了。” 乔寒揉了揉时锦的头宠溺笑道:“本来是有钱也买不到的,但是我在国外做研究,认识了一个钻石商人,便试着问了问,他欠我个人情,自然是忍痛拿出了私人收藏的一克拉给我。”时锦举着自己的手让他看。 乔寒捏了捏她的手,接着道:“我拿到后,便开始着手设计戒指,本来我想让一个珠宝行业的同学帮忙做的,可一想你会戴它一辈子,不是我做的怎么行呢。” 时锦惊喜道:“是你做的!!!” 乔寒看着面前笑意渐浓的女孩,心里只觉柔软万分。 时锦欣喜地看着戒指,而后突然意识到什么,问道:“那你到底花了多少?” 乔寒伸出了手掌,时锦看了之后,抑制不住地震惊,她道:“这么多!!!还好我有钱,不然咱们两个婚后直接喝西北风得了。” 乔寒哭笑不得道:“放心吧,虽然是没钱了,但是我还会挣的,妗妗放心。”他看着自己宠了几年才又有了小性子的妗妗,轻轻吻了上去。 ……………………………………………… 时锦和乔寒领结婚证时,两人互相问对方好几次今天的装扮好不好。乔寒的几个研究生还过来看了热闹,他们很少见紧张到如此的乔教授,时父时母看着不停补妆的时锦,笑得开怀。 随着摄像老师的“准备”两个字,时锦和乔寒快速摆好标准笑容,只是时锦突然笑出了声,乔寒也跟着笑,于是拿到手的结婚证上,两个人笑得像两个小傻子。 领证后,乔寒和时父时母调了合适的日子祭祖,时锦带着乔寒去了风景较好的公墓,给祖父母看看他们的孙女婿。乔寒带着时锦去了一个偏僻荒芜的山上,让他的母亲看看她的儿媳。 时锦难过道:“带阿姨离开这里吧,去一个更好的墓地。阿姨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 乔寒摇头道:“人死既安,动土不得。或许,我妈更适合这里吧,虽然不知道她和那个小明星是不是真的有了婚外情,但是,总归她是不想那个家的。” 时锦握紧了乔寒的手,有些伤痛,她要在光阴里慢慢让乔寒遗忘。 在时锦的坚持要求下,乔寒同意带她去看乔父。下山的路上,时锦遇到了李意,李意直接冲了过来,被乔寒拦住。 乔寒把时锦挡得死死的,他质问道:“你想干什么?” 李意仿佛没听见,盯着乔寒身后露出的衣角道:“你怎么来这里?!你想干什么!你害安安还不够吗!!” 时锦听了,从开始的震惊里回了神,她想起了安安,眼泪下来,哽咽道:“对不起,我……”时锦有些说不出话了。 乔寒盯着李意道:“李意,你真的觉得是妗妗害死的安安吗?难道不是你吗?罔顾人伦跟她在校园里亲热接吻的人,可不是我的妗妗,是你。” 李意听后慌了神,他眼神闪躲,乔寒继而接着道:“我当初看到的时候,发现安安很抗拒但又接受了你的吻,我还在想为什么会压抑自己,后来,和妗妗在一起后,她每年都在安安的忌日那天一个人静坐忏悔。我了解后才知道你是她的亲哥哥。” 李意大声喊道:“不要说了!”乔寒接着道:“我特意看了妗妗和安安的聊天记录,以及一些在一起的视频,你敢说,她的死跟你没关系吗?” 李意听后,拳头攥紧,誓要让乔寒闭嘴。正要动手时,安安的母亲从公墓旁的水泥房出来道:“李意,你不好好守墓,做什么不得好死的事,赶紧回来!” 时锦听了熟悉的声音忙从乔寒背后跑出来要找安母,安母摆摆手冷声道:“妗妗,放下吧,你走吧。别来看我了,那个是你丈夫吧,看着人很好。妗妗,你必须得幸福,安安也是这么希望的。” 时锦看着安母变得苍老的容颜,她记忆里的安母那么美丽优雅,如今…时锦除了自责,就是懊悔。 李意匆忙带着安母进了房子,而后把大门锁住。时锦在屋外怎么喊都不行。 乔寒从后面抱住她道:“妗妗,安安也会希望你好好生活的,李意和安安的母亲,他们也会好好生活,只是和你的不同。” 时锦冷静下来,情绪缓和。她道:“安安和李意的事情我知道,但是…安安不会是因为这种事情丧命的,她是一个坚韧的人。乔寒,等看完你父亲,我们去看看安安好不好,我想把她介绍给你。” 乔寒点头,搂着她离开。 安母和李意在屋里互相憎恨地看着对方,山上又归于平静。 ………………………………………… “叔叔好,我是乔寒的妻子,我来是想跟您介绍一下我……”时锦还没说完,就被乔父扑过来的身影吓到,幸好隔的玻璃让乔父不至于闯出来。 乔父骂道:“你跟他在一块,能是什么好东西,滚滚滚,都少来!死吧,都去死吧!” 时锦听着乔父的辱骂,庆幸自己非常坚决地让乔寒先出去了。 时锦轻声道:“我不知道您是不是为了保护乔寒,毕竟因为您…杀人,富人区房价暴跌,房地产商不乐意,外加当时经济不景气,很多富商多多少少亏损了,想必也有迷信的把这些怪在您身上。” 乔父愣了一下又接着拍打着玻璃,大声地骂着各种不堪的话语。 时锦接着道:“您这样跟乔寒划清界限,他也吃了不少苦,或许您都猜到了。但是…”时锦顿了顿接着道:“乔寒现在生活得很好,我会和他结婚生子养老。您…康复后,我们再接您吧,一切都过去了。” 时锦说完就头也不回离开了,乔父还在大声辱骂着,只是眼角有了些泪花。他怕了那些富商的报复,在这个由他们出资建的医院里,他每天生不如死,但他更怕他们伤害自己的孩子。 时锦本想对乔父说自以为的保护或许也是伤害。可一想乔父如果真的是为了保护乔寒,他要是知道乔寒因为他痛苦过,想必会很难受。所以思来想去,让乔父放心些更好。 乔寒在外面担忧地等着时锦,见时锦来,他忙迎上去,时锦笑道:“哪有什么事儿,放心吧,走,去看安安。” ……………………………………………… 祭祖完后,乔寒在良辰吉日,请了他的同事同学和朋友来迎亲。他穿着宋制的婚袍,和一众朋友租了一群马还有马车来到时锦家楼下。 时锦化好妆换好同样的婚服,坐好等待乔寒来。 乔寒来后,在外面好一通努力终于进屋看到了时锦,他温柔地笑道:“妗妗今天比平常更好看。” 时锦脸一红,乔寒上前在朋友的簇拥下抱起了她。二人来的客厅,拜别时父时母。时父时母笑着看他们两个人,两个老人想得开,倒没有嫁女的伤感。 出门的时候正好是吉时,时锦由堂哥背着进了马车里。她看着马车里的一切感到新鲜,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乔寒骑着马在最前面。婚房离时父时母家不远,很快就到了。 三层带花园的别墅里被红色绸子装饰得很喜气。 ……………………………………………… 紧接着就是牵新,乔寒特意安了门槛,就为了让他和时锦能够跨过去完成牵新。 进了花园,乔寒抱着时锦垮了火盆,两个人拜了天地,给时父时母敬了茶。与此同时,时锦送到医院的礼盒也到了乔父手上,里面是一罐茶叶和几个点心,还有一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爸,喝茶。”。 到喜宴和敬酒时,时锦和乔寒又累又开心,时锦因为乔寒的照顾,少喝了很多。结束的时候已经半夜十二点了,乔寒送走了客人,想留时父时母,但时父时母不想扫新人兴,还是回了自己住处。 离灯火通明的别墅不远,言奕插着口袋静静地看着。他本来想毁了时锦和乔寒的婚礼的,但是…无论是为了他自己的未来,还是企业的前途,他不能。其实他有想过不管不顾,可是,时锦的笑容让他没有资格做这件事。 晚上,时锦和乔寒喝完合卺酒后,各自梳洗好后,两个人都微红着脸。 夜晚狼的目光有些晦暗不清,看见伴侣害羞不主动,他想,那便他来主导吧,最终,狼心满意足,不顾伴侣嗔怪,抱着伴侣洗完澡后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