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小厮是个技术活》作者:元谷沨 文案: 邵宁宝,从小就是被人推来撵去居无定所可怜的娃子,自打懂事起就下定决心努力挣钱,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 为了这个目标,卖身到昱王府做了小厮,化名邵宁。 据说,昱王府世子,李戡身子弱,性子柔,是个极好相处的人,最重要的是,李戡对下人出手极其大方,绝不亏待用心伺候他的人。 为了大赚一笔,从洒扫小厮一路晋升到贴身小厮,荷包日渐丰盈。 ********** 李戡从没见过这么贪财的人,第一次见邵宁,觉得他是个面目清秀的少年,做起事来手脚麻利还机灵。 就是有点费钱,不管做什么都要跑腿钱,事干的漂亮,赏赐是应该的。 直到后来。 李戡:“这是个什么东西。”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邵宁宝身上,正缠了一半的粉色布条条。 邵宁宝拢了拢衣服,“我最近有点胖,往回收一收。” 李戡脸色涨红,特么的骗谁呢。 内容标签: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邵宁宝,李戡 ┃ 配角:其余全是配角 ┃ 其它: 第1章 “邵宁。” 女子尖锐的叫喊声从门洞外传来。 梅园内将枯叶扫的一干二净的邵宁,扫把放在胸前伫立,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溢出的薄汗。 “邵宁,你干嘛呢,叫你半天了都不应声。”身着粉红女子挎着篮筐走过来。 邵宁抬眼一笑,“石榴姐可是有事找我。刚刚实在没听见。” 一两银子塞给邵宁手里。“等你扫完地,去布店帮我买二尺花棉布。” 邵宁把银子放在手中掂了掂也不应声,石榴立即明白其中意思,白了对方一眼。 “事情办好了,剩下的余富钱就是你的了。” 邵宁面露一喜,“好嘞,石榴姐,等我干完活立马帮你去买,回头就给你送过去。” 石榴轻哼,知道邵宁是个贪财的,这跑腿钱一次都不曾落下过,要不是自己不能随便出门,她才不求他呢。 “你要干什么去?” “刘管事。”瞧见来人石榴邵宁一起行礼。 “邵宁,你在这正好,待会儿与我去一下清风苑,打今儿起你不用再做洒扫小厮了。” “为什么,刘管事,可是小的做错了什么。”邵宁一脸紧张,他才做小厮不久,钱还没挣够,不让他继续做小厮,让他做什么。 刘管事挥了挥手,“哎,想什么呢,不是要辞退你,是让你做别的活计。” “别的活计?” “前儿世子让我给他寻个手脚麻利的小厮伺候,这不我就想到了你,咱这别院中我看了又看就觉得你比较合适,所以推荐你了,以后贴身伺候世子。” “伺候世子。” “伺候世子。” 邵宁石榴异口同声道。 “来呀,跟邵宁交接一下,带他回去收拾东西。”刘管事身后的小厮接过邵宁手中的扫把,邵宁一脸茫然被人带走。 石榴见状走到管事跟前,“这是怎么回事啊,邵宁怎么能服侍殿下。” “邵宁怎么就不能服侍殿下。”刘管事瞥了一眼石榴。 石榴眼神微闪,“奴婢不是那意思,只是殿下身边已经有了我们啊,为什么还……。” 提起这个刘管事就来气,平日里都是石榴和冬花两个丫头在清风苑伺候,可就在前儿殿下突然让他寻个小厮,可见这俩丫头没将殿下伺候好才这般。 “要不是你们伺候的不经心,殿下怎么会让我寻个小厮过来,不过也好,殿下身边一直都没有小厮伺候,光是你们两个丫头也确实不方便,邵宁是我见过最机灵的,年纪小,手脚又麻利,到了殿下身边能帮你们不少忙。” 石榴面色僵硬,邵宁被派去伺候殿下,那日后谁还帮她们跑腿啊。 ———— 邵宁被带到清风苑,“打今儿起你就专心伺候殿下,伺候好了,好处少不了你的。” 邵宁嘴角含笑,对着刘管事行了一礼,“能伺候殿下是小的福分,哪敢讨什么赏,请管事放心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这位世子殿下,是昱王府长子,名为李戡,在被成年后独自搬出王府,在这距离城郊颇近的明熙别苑居住,这府中除了他以外再无其他主子,人际简单的很。 邵宁垂头,心下掩不住的欣喜,这洒扫小厮和贴身小厮差别可大了去了,洒扫小厮一月一两银子工钱,那贴身小厮就是三两银子,再者来之前她就听说这昱王府世子是个身子弱,性子柔,对下人极好的人,为了多挣钱才将自己卖身进了府中做三年工。 虽然一进门只做了洒扫小厮,每天累不说工钱还少,可她人缘好时常给人跑跑腿,赚点跑腿钱有些多余的油水,这对他来说也算好差事了,可若是做贴身小厮更是好上加好。 清风苑门外,刘管事低声道,“殿下,小厮给您寻来了。” 房内传出一抹低沉清冷的声音。 “让他进来。” 邵宁第一感觉这声音真好听,不怪她没有见过什么世面,实在是她来到府邸个把月只是远远的见过这位殿下的背影而已,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今儿还是头一次。 刘管事挥手,“进去吧,小心伺候。” 邵宁被推进屋内,这一点准备没有就直接让他进去,是不是不太好。 屋内传出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味,往里一走便瞧见一大片轻纱帘子,帘子后清晰的传出撩水的声音。 邵宁惊讶,天呀,青天白日的洗什么澡。 “更衣。” 突然下了命令,邵宁慌乱一波,更衣,衣服,视线落在屏风上,那衣服应该是吧,拿起衣服向前走。 帘子后浴桶中的人突然站起身,邵宁定眼瞧见一抹高大的身躯,下意识闪躲,用手中的衣服挡住自己的视线,心咚咚跳个不停,这人怎么不知羞,当着人面光溜溜的,眼神可是又忍不住偷偷瞄上一眼,那一眼看完不要紧,直接感觉心跳要停止了,整个人呆愣着。 他长的咋那好看呢,这要怎么形容他,脑海中闪现过无数个画面,却没有词汇来形容,邵宁狠狠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头,第一次痛恨自己没念过什么书。 “更衣。”李戡再次出声。 邵宁回神,立即走上前替其穿上衣服。 穿戴整齐的李戡,淡淡的瞥了一眼邵宁。 “多大。” 邵宁低眉顺眼站在李戡身后。 “回殿下,小的今年十四岁。” 李戡皱了皱眉头,十四岁的人有长这么小的吗。 回去书房,邵宁紧跟其后,她虽然做过很多事,但做人贴身小厮还是第一次,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应付。 站在门口等待其吩咐。 石榴冬花端着茶水点心走过来。 邵宁看见俩人面露一喜,刚要张嘴叫一声,就被石榴瞪了一眼。 不一会儿的功夫石榴从里面走出来,邵宁立即上前讨好的唤了一声,“好姐姐。” “干什么,别以为当了殿下身边的小厮,就跟我们同等身份了。” 邵宁挽着石榴的手臂,“姐姐说的是哪里话,我怎么会那么想,只是有点事想要请教姐姐罢了。” 邵宁拉着石榴走到一旁,问起有关李戡的生活习惯,他虽然初来咋到,知道的实在不多,可石榴不一样她与冬花可是伺候世子很久的人了。 石榴仰着头,“告诉你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有一点。” “你说我听着。” “什么时候把我那花棉布买回来,什么时候告诉你。” “额……” 作者有话说:新文开填,不定时发放红包哦。 第2章 邵宁趁着李戡休息的功夫将石榴委托的事办了了。 晚上。 “好姐姐,咱家殿下性格怎么样,有些什么喜好。”邵宁十分想打听清楚,万一哪天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得罪了主子,那他的美差岂不是没了。 拿着手中的花布,石榴淡淡道,“要说咱家世子,可比旁家主子好伺候多了,就是有一点小性子……。” 邵宁轻笑,“世子长得那么好看,有点性子也正常。” 石榴伸出一根手指在邵宁面前晃了晃。 “不,你要是这样想就大错特错了,但凡见过咱家世子的都会被他那张无害的脸给蒙骗过,觉得他人好相处,其实,世子洁癖很严重,不喜欢被人触碰,也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东西,就算动之前必须洗手,有一次我和冬花不晓得这件事,就拿了殿下的衣物,当时殿下就怒了,虽然最后没有惩罚我们,但刘管事却将我们骂的很惨,还扣了银子,这件事才算作罢。” 邵宁诧异他今天帮世子拿衣服了,却没有让她洗手的事。 “殿下看起来温柔不已,可那是他平时,一旦发起火来能把人吓死,你要是在殿下身边当差,就得摸清他的脾气,我与冬花虽然伺候殿下多年,可知道的也只是皮毛,殿下从来不让我们靠近他。” 邵宁越发不解,不让靠近,拿东西还得洗手,可是今天他不仅靠近了殿下,还拿了人家的衣服,殿下却什么都没说,不对,他说了,还问了自己几岁,是不是做错了事,却念在他年纪小的份上所以没追究他。 听了石榴的话,邵宁决定以后动作干净点。 回去的路上,邵宁瞧见本该休息的李戡此时竟然穿着外衣从园中走过,下意识跟上去。 穿过园中,直奔后方的茅房,邵宁站在一边,顿时觉得自己有病,人家上个茅房自己也跟着,这么晚了肯定不会有使唤他,他该回去睡觉明天早起当差。 邵宁刚欲转身,只听茅房中传出,吱……砰的放屁声,邵宁睁大双眼,一双小手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惊讶的叫出生来,那么美如谪仙的人儿竟然也会放屁。 茅厕房门被推开,邵宁下意识躲在暗影处。 李戡整理好衣服从里面走出来,仿佛刚刚的一切不曾发生一般,仍是保持风度。 直到人消失不见,邵宁才从阴影中走出。 咂舌道,这人长得虽然漂亮,毕竟是个凡人,吃喝拉撒与普通人无异,无非是身份比他们这些普通人高那么一丁点,也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人,他之前将他想的太高了,所以害怕服侍不好,可就在刚刚他好像不怎么怕了,一个跟普通人一样会上茅厕放屁的人没什么了不起。 想明白了各种关节,邵宁的心好像敞开了一样。 ———— 次日一早,穿戴整齐的邵宁,早早的便守在李戡卧房外。 屋里刚传出声音,邵宁一个箭步冲进去。 鞋子,衣服,人虽小,胜在手脚麻利,一切还未等李戡开口,邵宁已经做好了一切。 “殿下面巾。”邵宁用袖子垫在白巾下,双手奉上。 李戡用清水撩在面上,眼皮一抬邵宁双手捧着白巾,不知是人小的缘故,这袖子长的很。 “殿下,饭菜已备好。” “传膳。” 石榴冬花将饭菜摆放在桌子上,知晓殿下习惯,东西上好后俩人便默默退了出去,临走时石榴看了一眼低眉顺眼的邵宁,心想他该不会打算一直杵在那吧。 邵宁虽然已经知晓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这位世子,却不晓得那些事是他能做和不能做的,眼下只有观察对方的眼神行事。 李戡坐在桌前,迟迟不动手,邵宁垂眸要不要替世子动手布菜,一般大户人家不都是这样的,可石榴姐说世子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 就在邵宁胡乱猜想时,李戡拿起筷子每盘菜上都夹了一点放在嘴里,邵宁却注意到这些菜中李戡没有一盘夹过第二筷子,就拿起帕子擦了擦嘴,随即淡淡道,“撤下去吧。” 邵宁怔楞,什么,这么快就吃完了,可是那菜还好好的。 是人美饭量少吗,不,应该不是,邵宁摇了摇头,听昨天晚上他放的那慷锵有力的屁声,吃的少怎么会有这体力,应该是饭菜的问题。 邵宁乖觉的将碗筷撤下,随即端来一壶茶水。 用袖子垫着为李戡斟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饭后一杯热茶,李戡少有的习惯,在石榴那得知勉强用上了。 “你觉得本世子的东西会脏了你的手。”李戡闲闲道。 邵宁怔楞,不晓得对方为何这样说话。 李戡接过茶杯,淡淡的瞥了一眼邵宁的袖子,“用袖子隔着是什么意思,嫌弃本世子的东西脏。” 邵宁一个激灵,立即跪在地上解释,“世子误会,小人不敢嫌弃世子,实在是怕自己手脏,脏了世子的东西,所以……。” 李戡抿了一口茶杯里的茶水,放在桌子上。 “你的意思你这袖子就干净了。” 额……。 邵宁不知如何解释,李戡已经起身离开。 世子不喜欢旁人动他的东西,以为拿着衣服隔着会保险点。 “去书房。” 邵宁回神,李戡走出门口留下一句。 第3章 短短几日,邵宁终于摸清了李戡的性子。 人美话不多,洁癖有,性子柔,身子弱,不喜欢被别人碰,不如说不喜欢被女人碰,尤其是擦了熏香的,石榴先前与他说碰了李戡的东西要洗手,她还奇怪为什么自己碰了就没事,就因为这小厮的身份罩着她。 邵宁抿嘴轻笑,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咳咳。” 邵宁回神,眨了眨眼,发现李戡左手拄着下颚,右手敲击桌面,目光不移的盯着她看。 心头莫名心虚,好像被人撞见什么了不得的事。 “邵宁。” “世子吩咐。” “将这封信送去侯府,回来后路上买些栗子。”一两银子递给邵宁。 将信塞进怀里,收好银子转身退下。 吃甜食也是这位世子的习惯之一,饭菜不可口,就用零食代替,李戡爱吃的甜食不多,二娘点心铺子里的糖炒栗子是他最欢的其中之一,再有李记甜汤铺子的红豆沙,街边的糖葫芦街边摊都是李戡常光顾的地方。 新鲜出炉的糖炒栗子放在李戡面前,邵宁有眼色的将其拨开放在碟中供李戡享用。 一口香甜软糯,好吃的叫李戡眯起了眼。 邵宁站在一旁眼神时不时的落在李戡身上,对山珍海味不屑的人,对他们这平头百姓常用的零嘴倒是感兴趣,有钱的人真是怪,不过算了,一想到自己荷包里还剩下买栗子后的余富钱,怪就怪吧。 只是下回她要不要推荐这位世子吃点别的,例如烤番薯,刚出炉的番薯香味扑鼻,食之甜软,十分诱人,好处还特别多,特别在排气方面,想到那天发现的事,邵宁险些没笑出来。 “够了。”吃够了栗子,喝杯清茶润润喉。 “可有回信。” 邵宁停止剥栗子壳。“没,侯府门庭称主人不在,大概有两天能回。” 两天,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托着手中的茶杯,好似在想什么。 门外石榴匆匆从外走进来。 “殿下,昱王府来人了。” 李戡眉头轻蹙,那触碰茶杯的手紧了紧,一旁邵宁看的清楚心里诧异,昱王府,不是老宅吗,世子怎么听了那来人脸色不对。 石榴有些为难,可不进来通知又不妥,昱王府的规矩,每个月都会来个人通知殿下按时回老宅,这次也不知因为什么事。 片刻李戡舒展眉头,面色平和,“说本世子身子不适,有事直说就是了。” 石榴面露犹豫,一旁邵宁开口应下。 “邵宁,你怎么能应下呢,你知不知道老宅的管事有多可恶,那人连殿下都放在眼里,何况是我们了,一会儿过去指定挨气受。” 邵宁不解一个小小的下人,能对昱王世子做什么。 石榴摇头,邵宁还是来的时间太短不知道的事情太多。 俩人一起去前厅,刚走到跟前,就见冬花哭哭啼啼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 冬花见来人,直接扑向石榴怀里。 石榴叹了口气,“你不知道,这昱王府的管事是个色胚,每次她来总是对我们动手动脚的。”瞧冬花这模样,定是受了欺负。 “好大的胆子啊,一个小小的管事怎么这般胆大妄为,有世子在他就不怕吗” “怕,若是他怕的话,就不会每次来都会欺负我们了。” “为什么,世子可是昱王府未来的主子。” 石榴摇了摇头,“这管事是继妃的人。”石榴没有明说,有继妃在王府未来的主子是谁还不一定呢。 “王爷本身就不待见殿下,世子性子柔对我们好,也会因为这事替我们教训那管事,可是换来的便是昱王的责骂,为了我们下人受责,我们哪里担待的起,索性在遇见这事能躲则躲,躲不过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冬花从石榴怀里探出头,抽抽搭搭,“世子不喜欢见本家的人,这点小事不想劳烦世子。” 邵宁抿了抿嘴,她最讨厌的就是仗势欺人的人,这种气他一点也不愿意受。 门外小丫头端来茶水,邵宁见了立即上前接过。 “这事交给我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邵宁……。” 邵宁转身从后院穿过进入内厅。 刚一进门就见那四十多岁,长相肥胖的管事在那趾高气昂的斥责府中下人。 “好大的胆子。”邵宁爆喝一声。 屋内瞬间安静,那本家管事看见邵宁眯起了双眼。 邵宁将茶水送上,笑脸相迎。 “让管事久等了,请喝茶。”转身看向刚被欺负的小丫头,泪眼婆娑,对其使了个眼色,“这么久了还不给管事上茶,成何体统,退下去石榴那领罚去,小丫头不明所以,但能让她离开,她可不在乎是什么缘由,转身便匆匆退下。 管事瞧见邵宁脸生问了句,“你是谁,我可没见过你。” 邵宁嬉笑,“小的是世子殿下身边的贴身小厮,来的时间短,管事不曾见过不足为奇,管事请坐,这是皇上今儿刚赏赐殿下的茶,请您尝一尝。” 管事见了一眼茶杯,淡淡瞥了一眼邵宁,坐在本该主子做的上首位置,品了一口茶,茶香之清淡,外有些腥味。 眉头轻蹙。 邵宁眉眼齐笑,“我家殿下身子不适,不疑有他,只怪昨日皇上他老人家唤殿下入宫,听说与我家殿下下了一整夜的棋,这不我家殿下身子本就孱弱,又受了寒气,今儿早上回来就伤了身,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皇上听了心觉愧意,这不特意让人送来些慰问品,这茶便是其中之一,刚闻本家管事前来,小的又是第一次招待,便僭越用这御赐之物招待管事,不知管事喝着怎么样,可真如外界传言一般高山云雾中清香怡人。 本家管事半信半疑,可看着邵宁这脸又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又抿了一口清香是有,腥味也浓,难道御赐的东西都是这样。 “你小子有几分眼色。”邵宁站在一旁十分狗腿,“管事喜欢就好,不知此次管事来有何事,不如告知小的,待殿下醒来,小的转告他。” 被人阿谀奉承,高高捧起,本家管事撩了一下大褂,派头十足。 “也没什么大事,王府寿宴,王妃希望世子回府一趟,上次世子便违了王爷的命令,使王爷大发雷霆,这次不管发生什么事,世子都得回去。” 邵宁示意,“管事放心,待世子身子好一些定会回王府为王爷祝寿,劳烦管事跑这一趟。”邵宁不知在哪里弄来什么东西,塞进管事手里。 邵宁自幼混迹街头别的不说这看碟下菜的本事还是有一点,门外的石榴冬花瞧的眼直,也不知邵宁跟那人说了什么,惹的对方开怀大笑,三言两语便将人送了出去。 “邵宁,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那么高兴。” 邵宁伸手搭在冬花的肩膀上,“男人之间的事,女人少打听。” 冬花轻哼,邵宁嬉笑,“哥哥给你替你解决了这么大一麻烦,还替你报了仇,你打算怎么感谢哥哥。” 冬花脸颊圆鼓鼓,胖乎乎的有些不解,邵宁一副轻浮的模样,“要不然让哥亲一个。”冬花害羞,脸颊绯红,下意识推开邵宁直接跑开。 石榴扬眉,“我说邵宁,刚才你在里面胡说什么,什么陪皇上下棋一整夜,皇上赏赐贡茶,还有刚刚他喝的不过是普通的茶叶罢了,怎么扯到那么远。” 邵宁轻笑,“人终究喜欢欺软怕硬,你若不说些厉害的,怎么会压制住他膨胀的心,再说那茶我也没说谎。” 邵宁摆了摆手示意石榴过来,看着后院的那口皇上御赐的锦鲤大缸。 “那里面的鱼,我记得以前你同我说过,里面是皇上赐给世子的锦鲤,贵重着呢。” “是啊,确实御赐之物。” “这就对了,御赐之物,里面的水也是御赐之物了,我刚将茶水倒出去些,往里面添加一杯那鱼缸的水,这不茶水就变成御赐的了。” 石榴惊讶,“你怎么敢……。”那鱼缸常年在外,风吹雨打的,那水对鱼来说可能是好的,可人若是用了还不得跑肚拉稀,那管事回去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 邵宁轻笑,“就算有他也不敢说,堂堂王府的管事欺负皇上亲封的世子,这要传出去,别说那个管事了,就算是昱王爷也吃不了兜着走。”他能在这耀武扬威,不过是仗着他是本家的人罢了。 这样的事她经历了太多,看的太多,归根究底无非是狗仗人势罢了。 石榴惊讶的看着邵宁,一时间对她好像有了几分改观。 清风苑书房内。 离开身边的得力侍卫赵武,现身书房,“他没有生气吗?” “不仅没生气,还很高兴。” 李戡轻笑,真是胆大妄为的小厮,鱼池的水也敢称为御赐茶水。 赵武告知昱王过寿,让其回去,李戡笑容消失,显然不喜欢回到那里。 第4章 天色暗沉,隐隐下着小雨,邵宁不懂这样压抑的天气,李戡为何执意去城外的青云寺进香。 在者女人进香求神拜佛的事,她见的多了,这男人去烧香拜佛她还是头一次见。 果然人美心善。 邵宁一路来到后厨房,取了进香用的贡品点心水果,另外准备元宝蜡烛一一按照李戡吩咐的准备。 “宁哥哥,你在这……。” 冬花气喘嘘嘘的从外跑进来,看见邵宁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 “怎么了花儿妹妹,这么急……。”冬花今年十三比邵宁小一岁,自那天邵宁应付了本家管事,便对邵宁崇拜了起来。 “宁哥哥,这个给你。”冬花拿出包好的帕子,小心翼翼的递到邵宁面前。 邵宁将食盒盖好,诧异冬花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桂花糕,我亲手做的,待会儿您与世子出门,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路上若是饿了可以垫垫肚子。” 邵宁接过,打开一看,一块块精致可口的点心层层叠落着,邵宁会心一笑,身后捏了捏冬花肉乎乎的脸颊,“真是贴心的娃子。” “好妹妹,等哥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冬花脸颊微红,一副羞羞答答的模样。 身后石榴走过来,不屑的看着俩人,撇了撇嘴大白天腻腻歪歪成何体统。 “世子用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差不多了。” 每逢初一世子都会去青云寺,不论刮风下雨,只是除了身边带着赵武,李信两名侍卫外,身边从来不带其他人,没想到这次竟带着邵宁一起,可见邵宁有多得世子的青睐。 “今天天气阴,还下着小雨,多备下两个火折子,最好在带一个匕首以防万一。” 火折子烧元宝用,这匕首做什么。 石榴张嘴刚欲解释,一旁的冬花仰着头对着邵宁道,“宁哥哥你带着吧,这些东西你路上能用得上,若是用不上防身也是好的。” 邵宁耸了耸肩不解,带就带吧,也不费多大的事。 石榴轻咬薄唇,带匕首的用处到了嘴边没有说出,算了反正最后她也会知道的。 出了王府,邵宁坐在马车外,身上披着蓑衣,小雨落下,小风清凉,阵阵袭来,颇有凉意。 原本热闹的街头,也变得清冷些。 邵宁看了看马车两边,骑着马跟在马车后的赵武李信两名侍卫,来这么久了可能是第一次与世子一同出门,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气派,有面,只可惜外面下雨围观的人少,体现不出世子的气派。 邵宁心里暗爽,颇有种狐假虎威之感。 城外青云寺。 马车停下,邵宁跳下马车,撩开帘子扶着李戡下车。 “世子,小心。”城内的看着雨水不大,没想到城外雨水量多了起来,不仅如此,这青云寺周围烟雾缭绕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仙境。 “世子,从这里上去需要爬六十阶梯,这雨水大,小心脚滑。” 李戡站在寺庙脚下,抬眼忘了一眼,“去后山。” “后山,不进寺庙。” 李戡没有言语,只是淡淡瞥了一眼这躲在云层之中的寺庙。 心思沉重,邵宁愣了愣,认识他这么久了,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这幅模样。 邵宁跟着李戡来到后山,当看见这里的景色时,整个人呆住了。 一大片的桃花林,藏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好漂亮的一幅美景。 李戡没有停下脚步,直奔桃花林深处,这里建筑这一栋单独的茅屋。 邵宁奇怪,这青云寺她也来过很多次,可这后山的桃花林她从没见过,更别说还有什么茅屋了。 轻轻推开门,茅屋门发出吱嘎一声。 可能因为下雨,茅屋内发出阵阵青苔味道。 邵宁跟着李戡走进去,赵武李信俩人守在门口。 毛屋内极具简单,一张桌子,一张床,只是这里的东西太过陈旧,除了有些霉味外,屋内还算整洁干净,看了看屋内环境,邵宁这才瞧见,靠墙的供桌上竟然放着牌位。 李戡走到跟前,直接跪了下去,邵宁大惊,又不敢问,想到李戡让她准备的供品,怕是给这牌位之人用的。 邵宁将东西一一摆放好,点燃一炷香递给李戡,她则在一旁将元宝纸钱在铁盆中烧了。 邵宁跪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着李戡,那牌位上写的什么,她看不懂,可听李戡嘴里说辞,她这才明白,这牌位上的人不是旁人,正是李戡之母,原昱王妃,只是她想不通,按理这昱王妃的牌位不是该侍奉在王府中,为何会放在这茅屋之中。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上了香后,李戡的心情仍如这天气一般阴沉,站在门口望着朦胧中的桃花林。 邵宁也不敢说话,默默的站在背后。起初她还以为人家真是来上香的,哪晓得是祭祀亡母,自己还在背后揶揄他。 “世子,天色不早了,可以启程了。” 赵武李戡身边的侍卫之一,平日也不知在哪里猫着,白天根本看不见,可李戡一有事,这人马上就能出现,此人高大魁梧,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伤疤,外表虽然粗犷,其真实性性子极好,憨厚腼腆。 外面的雨仍在下,半点没有收敛的意思,眼看天色越发阴沉穴,在不走,不晓得到了晚上会发生何事。 赵武撑起雨伞,遮挡李戡上了马车,身后邵宁收拾好东西穿上蓑衣,刚坐上马车一角,眼前突然黑压压一片,邵宁怔楞,还未等反应什么情况,之间赵武李信俩人已经飞一般的冲出去。 “邵宁保护世子。” 李戡掀开帘子看向外面,目光如炬半点慌乱没有,相反邵宁已经被这一幕惊住。 这是什么情况,谋杀。 赵武,李信俩人如安了翅膀一般,手持长剑在半空中与人对持,只是对方人多势众,偏有那一两个丧心病狂之人,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赶尽杀绝。 眼见人冲向他们这里,邵宁回头看下李戡,声音微颤到,“世,世子你快进去,我……我保护……你……。” 蹭的一下,一个旋转,邵宁感觉自己被人拉住,身子向后,脑袋磕在坚硬的木板上,一阵晕眩。 只听耳边响起马匹嘶吼声,接着马车发生剧烈的晃动,磕磕碰碰中,邵宁完全不知自己该做什么。 费力的坐起身,马车晃动的无法让人平稳,等她看清周边时,马车已经狂奔起来,撩开帘子,那世子李戡竟然亲自驾着马匹。 “世子,小的……。” “进去。”砰的一下邵宁再次被推进马车内,咣当剧烈晃动,邵宁直接滚到马车后身,不论是身子还是后脑,都感应剧烈的震痛,眼底一阵天旋地转,晕厥过去。 第5章 滴……。 滴落的水声落在水泡之中,发出滴答的声音。 邵宁缓缓的睁开双眼,一片繁星映入眼帘,疲惫的眨了眨眼,眼前景象好像更清晰了,漆黑的天空上挂着许多闪闪的星星,看来明天会是个大晴天,嘴角微微勾起,晴天好啊,可别像今天似的下雨沉闷死了。 邵宁深深呼了一口气,想要翻个身,然双眼慢慢睁大,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星星,隔着屋顶她为什么能看见星星。 思绪回神,邵宁猛地坐起身,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身处荒野,周围漆黑一片,清晰的虫鸣,蛙叫,蟋蟀声,都在告诉她,她在荒郊野岭中。 “你醒了。” “谁……。”被突然传来的男声吓了一激灵,邵宁下意识看过去,离她不远的大树下有个模糊的身影,从胸前掏出火折子将其燃起,邵宁这才看清,李戡正靠着一棵大树边坐着。 “世子,你怎么在这……。” 邵宁艰难的起身,身子传来阵阵酸痛,伸手揉了揉肩膀,慢慢走到李戡跟前。 李戡白了邵宁一眼,“一起从马车上掉下来,不在这能在哪。” 马车,经李戡这么一提,邵宁隐隐记起之前在马车上剧烈晃动,之后自己晕厥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靠近李戡,邵宁才惊觉李戡腿上的纨裤被血液沾染湿了一大半,还有那白皙细嫩的脸也多了不少伤痕。 “你受伤了。” 李戡发出闷哼一声,手腕传来阵阵剧痛,邵宁一紧张直接抓住他手上的手臂上。 借着微光只能看清,他们身处荒地中,具体是什么地方暂时不得而知。 看着李戡的模样,伤的很重,这腿八成是断了,今天他们怕是走不开,只能先在这里将就一晚。 因下了雨,到处都是寒气,若是在这种环境睡一夜日后定会落下病根。 邵宁借着火折子的微光,找了一处浅显的半崖洞,虽然地方不大,胜在干爽,能遮挡一点风雨。 扶着李戡走进去,找了些许树枝将其燃起,有了火光,温度渐渐上来。 邵宁打量李戡的腿,拿出匕首将其裤子划开。 李戡怔楞,下意识挡住邵宁的手,声音低沉道,“你做什么?” “小的检查一下你的腿怎么样了,若是骨头断了,必须先接一下,以免留下后遗症。” 李戡抿了抿唇,目光打量邵宁,此人年纪虽小,在他身边伺候的时日尚短,但不难发现这小子为人机灵的很。 同意了邵宁检查自己的腿,当被血染透的裤子撕开时,邵宁倒吸一口冷气,李戡的小腿骨折断,从侧边支起,可见受伤的程度,骨头伤成这样,他竟然一点痛都没有喊出。 眼泪啪嗒啪嗒掉落在手臂上。 李戡蹙眉,“你哭什么,本世子还没死呢。” 邵宁自幼在外混迹,旁的不说这自救的本事还有一点,府中营救他们的人什么时候出现她不知道,若是现在出现这腿可以不用理会,倘若一时半会儿都找不到他们,这腿在不将骨头正好,一旦出现黑色淤血,这腿八成就废掉了。 邵宁抬眼忘了李戡几眼,嘴里嘀咕句,“世子,倘若小的伤了您,让您十分痛苦,你会怎么对小的。” 李戡楞,没明白邵宁的意思。 “小的虽然伤害了您,但绝对是出于好心,没有半点伤害你的意思。” 被邵宁架着一条腿,李戡十分不痛快,这小子胆大妄为,又在这里啰里啰嗦,刚要收回自己的腿,哪知邵宁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对着自己的腿用力一按,只听漆黑的深渊中发出一抹痛苦的哀嚎。 邵宁捂着胸口,痛的直冒泪珠。 “世子,小的不是故意的,只是这腿必须固定好,要不然你就残疾了。” 骨头本来就错位,经邵宁这用力正了下确实变回原位,可是那致命的疼痛足以让他杀了邵宁一百次。 仅仅踢了她一脚怎能解气。 邵宁不顾疼痛,找来树枝,小心翼翼的将李戡的腿固定好,最起码现在起他不会瘸了,眼下她不求别的,子盼着李戡别发热就行,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一旦李戡发热,她便什么都做不了了。 肚子传来咕咕的鸣叫声阵阵饥饿感袭来,邵宁看了一眼发出饥饿讯号的李戡,突然想起在府中临行前冬花给她的东西,伸手在胸前掏了掏,掏出那包好的手帕,摊开一看里面的糕点虽然还在,但已经被压的不成行,不过好在能吃,拿起一块递给李戡,李戡一脸嫌弃。 “世子,你若是不吃,那小的吃了,救我们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出现,这体力必须先保持着。“ 邵宁捏起变形的糕点便放在嘴里,恩,一口香甜软糯,在这荒山野岭还有这等吃食,简直是人间美味。 李戡白了邵宁一眼,肚子再次发出咕咕的叫声,将头转向一边也不吃。 邵宁耸了耸肩,心想不吃拉倒,反正也没几块,他若是吃了自己,这些都不够他塞牙缝的,身子微侧,再拿一块放在嘴里。 —— 次日一早,邵宁被鸟儿鸣叫声唤起,睁开双眼,昨夜拢起的火堆已经然灭。 李戡靠在一边,闭着双眼。 邵宁打着哈欠,伸了一下懒腰, 昨夜太黑根本看不到什么,现在天亮了,邵宁望了一眼李戡后,决定自己出去看看情况。 走出半涯洞,邵宁这才弄清俩人的位子,他们应该是从山顶掉下来的,寻到自己乘坐的马车,车棚和承轴已经分离,不过还好里面还有一些东西能用,例如这李戡的衣服。 邵宁拿着东西,寻了一些野果,回来时李戡还在睡觉。 想到自己刚拿回的衣服,直接盖在李戡身上,手不经意间触碰到李戡的脸颊上,邵宁惊呀,这人身上烫贴的程度。 用手试探的触碰李戡额头,身上,果然,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第6章 李戡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只是入眼的帷帐可不像他府中的,抬眼扫了一圈,一张桌子,半个竹窗,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这么破旧……。 口干舌燥,胸口好似有一团火压着似的,让他急需喝一杯水润润喉咙,身子微动,想要起身,那腿上传来的触感让人隐隐不适。 “谢谢你大娘,你和大爷可真好。” “这孩子,客气啥,也不看看你帮俺们干了多少活,要是没有你啊,我这老婆子都不知道如何做这地收。” “就是,孩子拿这些东西去给你哥哥吃,现在什么都别说,养好身子才要紧。” 邵宁用力的点头,“恩。” 门吱嘎被推开,李戡瞧见邵宁手挎篮筐走进来,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有见到阳光,那从门缝中折射进来的光芒十分刺眼。 “世子,你醒了。” 李戡声音沙哑道,“水。” 邵宁示意,赶紧倒了一杯茶水服侍李戡喝下,嘴里终于沾到水渍,整个人像活过来似的。 “这是哪里?” 邵宁将其扶起半坐,放下手中的茶杯淡淡道。 “这是一处农户,那日小的见你昏迷不醒,便扶着你寻到这里,幸好遇见这两位大爷大娘,要不然世子的小命都没了。”这山中的草药到是极好,用了几剂,人就差不多了。 李戡没想到自己竟然昏迷了三天之久,他的腿,腿微微抬起,还是不听使唤的疼,李戡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干净的,腿上原来绑着的树枝也变成了绷带和夹板。 “这衣服?” “世子小心些,腿还没好,不宜大幅度动作。” 邵宁扶了了一把李戡,“这衣服是我在马车上找的,那马车摔的粉碎,里面的东西没有多少能用的,唯有这衣服还将就些。 别说这衣服破烂,终究是自己的,穿着也舒心些。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俩人没死已经是奇迹,只是李戡有些可怜,不仅摔断了腿,就连手腕也没躲过,还有那白皙的脸,划了那么道伤口,幸好养了几天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就是不晓得会不会留下疤痕。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子啊,你大爷烤了几个番薯,刚出炉的热乎着呢。” 邵宁闻听,起身打开门,“大娘。”轻轻嗅了嗅,“好香啊。” 大娘一脸笑容,“家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就这番薯收成好,家里很多,这刚烤好的,甜着呢。” 邵宁咂了咂舌,嘴里仿佛要留下口水似的。 大娘扫了一眼屋内,见床上的人坐起,不由惊讶,“你哥哥醒了。” 李戡眉头隆起,哥哥。 邵宁干笑,“是啊,多亏了大娘借我兄弟二人地方住,要不然我们俩人在荒山野岭上指不定什么样呢。” 大娘淡笑,“傻小子又客气了不是,这番薯你们先吃着,你大爷明天要去集市买些东西,过来问问你们有什么需要的。” “集市?”邵宁惊讶,想来也对,这都有人居住,集市什么的应该有,要不然怎么生活下去。 “都是乡下的集市,买些日用品什么的,你若是需要什么让你大爷给你带回来。” 邵宁看了一眼李戡,觉得他们需要的东西有些多,直接提议带着她一起。 李戡刚刚醒来还没弄清楚这几天发生什么。 **** 邵宁招呼大娘离开后,端着番薯放在桌子上。 “世子你要不要来一个。” 拿起烤好的番薯,从中间掰开,那焦黄的颜色看的人直流口水,更别提烤好后散发出阵阵香气了。 半个番薯放在李戡面前,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肚子发出咕咕叫声,连着多久他没有吃过东西了。 “世子,可还要。”看着盘子中最后一个番薯,李戡舔了舔舌头,点了点头。 邵宁将其皮剥好递了过去。 “世子,小的做了一个僭越的事,还望世子殿下恕罪。” 李戡吃着番薯,不经心听着。 “起初找到这的时候,小的不敢说出您的身份,一是怕吓着大爷大娘,二是前些日子发生的事,小的也不知该怎么办,索性就跟他们说你是我大哥。”邵宁觑视着李戡生怕他知道后生气。 李戡闻了闻剥好以后的番薯散发出的香气,一口咬在焦黄的瓤上。 “恩。” 恩?恩是什么意思,不生气? “弄些水过来。”吃番薯导致指甲缝里都是黄色的东西,看着很不舒服。 天色渐黑,李戡醒来后,一直悬着一颗心的邵宁终于放下心来好好睡一觉。 等明天起来,去集市看看,能不能有机会联系府上,将世子带回去,说来也奇怪,他们都已经丢失几天了,为何府中的人到现在都还没有将他们找到,打了个哈欠,在软榻上翻了个身,眼皮沉沉的闭上。 床上,李戡睁着眼看着床帏。 感受着茅屋中带来的平静,倾听户外传来的蛙鸣,李戡露出淡淡一笑。 想他堂堂的世子有遭一日竟也有落此地步的时候。 转过头瞧见已经熟睡过去的邵宁,心想着这个地方她倒是适应的快,大爷大娘的叫的也亲切。 噗吱……,邵宁身上发出声响。 李戡蹙了蹙眉,今天是他听见邵宁放的第六次内气了,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羞耻。 嗅,轻嗅中……,一股发了霉的臭气迎面袭来,李戡费劲的转了转身,撩起被子蒙住脸,忽嗅到被子上传来不知名的气味,嫌弃的推开被子,用手挡住口鼻,即使挡的在严实,也无法阻挡因空气狭小无法导致内气排出,而在这狭小的屋子中盘旋。 ******* 次日一早,邵宁从茅房中出来,揉了揉肚子,这几日番薯吃的太多,肠胃好像变好了似的,胀气都没了。 抻着懒腰往回走,大爷已经将牛车套好。 沿着山边的小路直走,近瞧这山谷中的景色,心情愉悦,日后她攒够了银子,要是也能在这样的地方买个房子也值了。 这山谷之下,景色宜人不说,这里的空气也特别好,最重要的安静,还没有那些令人烦闷的人。 集市距离他们住的地方稍微远一点,赶着牛车用了快一个时辰才到达。 本以为在集市上怎么说也能打听一些事,然集市上确实如大娘说不太大,但该有的铺子还是有些,东西虽然粗糙,日常生活绝对没问题。 牛车停靠在一边无人的地方,大爷将牛拴好。 “宁小子,我去买你大娘交代的油和玉米面,你要是想买什么就去逛逛,待会儿我们在这会和。” 邵宁颔首,从这集市头开始走,不一会儿这集市便逛完了,沿着一路,邵宁买了一些日用品,洗脸的巾子也单独买了一块给李戡。 到这成衣铺子买了两身干净的衣服和鞋子,兜里所揣的银子便所剩无几,回去的路上看着摊子位上有一些木制的簪子,看了三个不错的样子挑选了三个,之前跑腿攒下的钱,这会儿就剩下二十几文钱了,可见这钱有多不抗花。 坐着回去的马车,太阳已经朝着西山落下。 邵宁捧着买好的东西,坐着牛车一路颠簸着。 刚走到院落前,就见大娘气喘嘘嘘的跑过来。 “小子啊,你可回来了,快去看看你那哥哥吧。” 邵宁闻信,扔下东西,跳下牛车便朝院中跑,刚跑到门口就听见茅屋内传出李戡的惊叫声。 心里一个咯噔,邵宁赶紧推开门,一进门就见李戡整个人靠着墙边,由于腿脚不利索,李戡拄着邵宁寻来的木棍,目光愤怒惊恐盯着墙角处。 “世……。”世子俩字差点脱口而出,邵宁忽想到身后的那位大娘,立即改口道,“大哥,你怎么了?” “邵宁,你快把它给我弄出去。” 邵宁顺着李戡所指的方向看去,一尺长的耗子,灰突突的,也不知从哪跑来,吃着地上的粮食残渣,吃的吧吧香。 活了二十几年,李戡怕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耗子。 就在众人惊目中,大娘突然哈哈笑了一声,“这大兄弟,胆子也太小了不是,一只耗子有什么可怕的。”亏她之前过来,被他那惊悚叫声吓到。 邵宁见李戡脸色不虞,赶紧拿着扫把将耗子扫了出去,扶着李戡坐在椅子上。 大娘瞧着这俩兄弟,不论长相还是性子皆是不同,不过有一点俩人都长得眉清目秀,像姑娘似的漂亮。 “这穷山恶水的,这蛇虫鼠蚁就是多,小子啊,你哥哥既然怕耗子,待会儿拿点雄黄洒在这屋子周围多少能防范些。” 邵宁笑,“谢谢大娘。” 李戡面色难看,仿佛所有的面子里子,都在这一刻丢尽了。 “我要沐浴。”他已经忍了很多天了,这身上的酸臭味,他再也受不了了。 第7章 沐浴。 邵宁着手准备,借来大桶,开始烧热水,幸好今天买来许多日用品,还有干净的衣服,将一切准备好。 李戡坐在椅子上。 “更衣。”多么熟悉的俩字,世子的派头十足。 邵宁会意,如同在府中一般,将其脱衣。 “世子,水温正好,您进去泡一会儿吧,小的出去给你准备些吃的。” 李戡颔首,邵宁退出关上门。 李戡坐进浴桶中,发现这浴桶小的可怜,腿根本就伸展不开,这样让他怎么享受泡浴。手脚不灵活,一个姿势坐在浴桶中累的很。 邵宁亲手煮的粥,加上一些烤地瓜,还有一些清淡小菜,放在托盘中端进来。 小心翼翼的摆放好,绕开李戡沐浴的情形,转身准备出去。 李戡轻声道,“给我搓背。” 邵宁一个激灵,搓……搓背。 她在府中伺候李戡几次,从没听过他要求搓背。 “世子。” “快一点,我不舒服。” 这……邵宁轻咬薄唇,这可怎么办好。 这给主子穿衣,她都能接受,这搓背,好歹她也是个姑娘家。 “世子,我……。” “你没听见吗,我不舒服。” 狭小的空间,根本就容不下他,要不是身子的味道太重,他不会忍受在这里清洗。 邵宁抿了抿嘴,一想到自己在府中的工钱,还有那跑腿来的丰厚油水,咬了咬牙,搓了。 走到浴桶前,拿起白巾,一手扶着李戡的肩膀,一手按到后背,歘的一下,搓……。 李戡看似长得跟白面书生差不多,其实身材极好,第一次见他时,那个背影就够让她印象深刻,而现在。 邵宁搓了后背,开始搓前身,整个人仰着头,眯着眼,生怕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被死命的搓一个地方,皮肤都红了。 李戡眉头蹙了蹙,“你很不高兴伺候本世子。” 恩?邵宁睁开眼,李戡那白皙的脸颊上挂着微怒,邵宁心里咯噔一下。 “世子说什么,能伺候世子是小的福分。”忽略刚刚被搓红的皮肤,邵宁眯眼略过某漆黑挺拔之处。 呵,不就是搓澡吗,有什么了不起,转换念头,双眼瞪得老大,对着李戡的身子一顿搓洗。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搓完的,反正是搓了。 从浴桶中出来,穿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 这一身的短打,要不是颜色不对,他当真以为是夜中穿的睡衣。 “邵宁。” 邵宁倒掉洗澡水,许久不曾归来,坐在房内的李戡连着叫了两声。 门外,邵宁坐在石头上,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至今感觉酥麻。 脑海中飘出刚刚给李戡搓洗身子的画面。 水那般清澈,不像府中的浴桶上面还飘着一些花瓣之类的东西,可以遮挡一下视线。 在这一刻,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差别,她似乎发现了许多不同之处。 “邵宁。” 房中一声叫喊,叫回了邵宁的思绪。 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 她可是世子的贴身小厮,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是女人,不仅看过还摸过世子。 ———— 一日别扭,二日熟悉,三日就搓的自如了,事无巨细的伺候李戡几日,邵宁发现也没什么。 李戡的腿渐渐好转,拄着拐杖可以自己出门,受伤的手腕也微微能动,剥个番薯皮绰绰有余。 “宁小子,你这哥哥多大了,娶媳妇没。” 邵宁帮大娘的忙,拿着匕首整理柳条,这般大娘拿已经修整好的柳条编着竹筐。 “我大哥啊,已经定亲了,爹娘打小给定下的。” 李戡拄着拐,刚走出门就听见邵宁嘴里已经给他安排了一门亲事,还是她爹娘安排的。 “这样啊,也不知是个什么样的姑娘,能配得上你那哥哥,说来你哥哥长得可真俊俏。” 邵宁不否认,就算是她第一次见了,也觉得这人长得太好看了。 “你也不差,只是年纪小,还没张开,倘若等你像你哥哥这般大的时候,定是比他还好看呢,瞧瞧你那小脸,若是换上女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姑娘家呢。” 邵宁一个激灵,嘴里发出干笑。 “不过大娘倒觉得,你若是张开了,定比哥哥还得受欢迎。” 比他还受欢迎,就邵宁,这妇人的眼睛到底长到哪里去了。 那张不开的身板,她竟然能看出长得比他受欢迎。 李戡不愿在听俩人在那吹鼓,转身进入房内。 大娘含笑,“你这性子啊,可真好,比你那大哥强多了,你爹娘有你这样的儿子可真是有福气。” 大娘稀罕邵宁,不仅是邵宁嘴甜,还勤快,原是自身没有孩子,突然见了邵宁这么贴心的人儿,打心眼里喜欢。 邵宁认真的用匕首休整柳条,忽然听见马匹嘶吼的叫声传来。 转头便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赵武。 放下手中的活计,站起身。 大娘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情形,吓的一愣。 “这是什么人啊……。” 邵宁轻声安慰着,“别害怕大娘,是找我们的。” 转身邵宁跑进屋内,大娘惊慌的看着门外。 赵武众人到了门口,翻身越下马,那每个人手握长剑,可将大娘吓个好歹。 李戡拄着拐杖慢慢从房内走出。 赵武见到来人,当即跪倒在地。 “世子,属下来迟了。” 李戡颔首,随后侍卫送来新的衣服。 大娘彻底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住,拉过邵宁声音微颤道,“宁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宁握住对方的手,“大娘,对不起,我骗了您……。” 李戡穿戴整齐,曾经玉树临风的世子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世子啊,大娘心惊胆战,活了大半辈子头一次见这么贵重的人。 邵宁准备了一些银钱递了过去。“大娘谢谢这些日子的照顾,这些是我家世子一点点心意。” “不不,这个我不能收。”皇亲国戚住在她家,她怎么敢要钱啊。 “大娘,你若不收是不是还怪我欺骗您。” “这。” 邵宁将银钱塞进大娘手中,随即从自己胸前掏出一根木簪子。 “大娘,这银钱是我家世子的心意,这个簪子是我的心意。”邵宁将大娘头上绑着的一根竹签,抽了出去,将木簪子插在对方的头上。 “宁小子,你这……。” “真好看。”邵宁很满意自己挑选的簪子。 大娘身后摸了摸,眼角溢出一滴泪水,伸出袖子擦了擦。“你这小子。” 邵宁随着赵武接李戡的队伍中离开,冲着站在门口的人挥手,那模样十分不舍。 李戡坐在上首,淡淡的看了一眼,这是一个比他还受欢迎的小厮。 作者有话说:今天孕检过了,药算是没白吃,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发个二更,庆祝一下,撒花,??ヽ(°▽°)ノ? 第8章 李戡回府,府医替其诊治。 腿上的伤看着严重,好在处理的及时并无大碍,手腕伤了筋骨静养即可。 府医一走,赵武李信俩人同时跪倒在地。 “世子恕罪,属下并不知晓世子伤的如此严重。” 李戡挥了挥手,“无碍,是本世子不允许你们及早出现,这点小伤并没有什么大事。” 断了腿还不严重,那得什么样才算重。 “我不在这些日子,那边都做了什么。” 赵武李信俩人对望一眼。 “王爷,昱王寿诞推迟了。” 李戡慢慢抬头,一副真假的模样。 李信闻言,“那日世子遇刺后,我们抓住了其中一人,查明后发现对方是某个家族的死侍,此人生性决绝,刚被擒到就自尽了,这件事不知怎么被皇上知道了,特意命昱王与属下一同寻找世子的下落,直到发现悬崖下被摔碎的马车,昱王以为世子不在了,回府后大病一场,寿诞也推迟了。” 李戡嘴角勾起,鳄鱼的眼泪,因为他死生病,还是怕皇上追责。 “将我回府和受伤的事传出去。” “是。” 李戡本早些回来,只是不愿回昱王府参加什么寿宴,索性待在那茅屋中度日,没想到事情转了一圈还是回到了原点。 ———— 邵宁大难不死的归府,又保护了李戡安然无恙,旁人看她的眼神已经和从前大大的不一样,李戡念其一直精心照顾自己,特别允许邵宁回房休息两天再来当差。 洗了一个热水澡后,邵宁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嘴里打着哈欠,她确实需要好好休息,铺好床铺准备美美的睡上一觉。 然人刚脱了鞋躺在床上,门外就传来敲门声。 “宁哥哥,你在吗?”冬花在外轻声唤着,邵宁忙的坐起。 精神回炉,“啊,在,你等一下啊。” 邵宁检查了一下自身的衣服,没有破绽,拿起外套套在外面。 推开门,素面朝天的模样,出现在冬花和石榴面前,不知是不是因为洗完澡的缘故,原本乌黑的小脸,此时变得白嫩不已。 冬花面色一喜。“宁哥哥。” 一旁石榴双手环胸,真是听不得冬花那左一句又一句宁哥哥,鸡皮疙瘩都掉下来了。 “听说你与世子殿下平安回来,冬花担心你就过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邵宁闻言,对着石榴道,“我没事,就是殿下伤着了。” 世子腿断了,这件事她们已经知晓。 冬花挽着邵宁的手臂,十分担心的模样,邵宁伸手捏了捏冬花的脸蛋,俩人举止看着十分亲昵,石榴瞥了瞥嘴。 “好妹妹,让你担心了。” 石榴上下打量邵宁,这人穿着里衣,披着外套,还有那稀松的头发,显然是想休息,她们这个时候来确实不合适。 “冬花,邵宁没事你也见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她在外那么久也是累了,别打扰她休息。” “可我……。”冬花小嘴撅起,显然不愿离开。 自打邵宁离开那日,冬花就一直念叨她,也不知邵宁到底哪里好,值得她这般心心念念。 “冬花。” “傻丫头,本来我想睡一觉就去找你的,既然你来了,那我就不用特意过去,可以多睡一会儿。” 邵宁转身拿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盒子将其打开,盒子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簪子。 走到冬花跟前,“出门之前明明说过给你带好吃的,没想到路上发生了意外,回来的时候我瞧见这簪子很漂亮,索性就买了。”说着替冬花插在头上。 冬花脸颊红红,双眸微微睁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宁哥哥。” “果然好看呢。” 石榴瞧着邵宁给冬花戴的簪子,眸色闪了闪,轻咬薄唇,避开那刺眼的一幕,身子转向一旁,不过是一支破木头簪子有什么了不起。 一股沐浴后的淡淡清香味充斥鼻翼,抬眸见邵宁手里拿着另外一支,花色不同的木簪子。 “石榴姐,这是我一点点心意。” 石榴愣了愣,“给我的。” “恩,自打我进府后多亏你照顾才有我今时今日,我一个男人实在不知道买些什么好,就瞧见这簪子长得怪好看的,就买了两支,还望姐姐别嫌弃。”邵宁抓了抓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 石榴伸手接过,用手摸了摸,簪子粗糙不堪,一看就不是什么值钱之物,可就这么一个俗物,在冬花先得到后,她竟然有些酸楚,可现在……。 “谢谢,簪子很漂亮。” 邵宁憨憨一笑,笑容纯净,没有一丝污秽,石榴瞧见心头莫名的漏了一拍。 —————— 李戡归府,府中没了之前,世子不见了的惶恐不安,气压一下回升起来。 邵宁伺候着换上一件墨绿色长袍,将一根崭新的手杖递到李戡手中。 这次回来,邵宁被管事叫去,管事称这次她照顾世子有功,给她涨了工钱,原来的四两变成六两,这样一来距离她攒银子买房的目标更近了一步。 加之这与世子共患难了一次,邵宁确信,世子定会更加信任自己,日后捞点油水的机会更多,为此邵宁极认真的伺候李戡。 马车备好,第一次跟着李戡出门会客,为了就近伺候,邵宁被允许坐在马车内,这么豪华的马车上,邵宁十分不适,好在李戡有闭眼休息的习惯,索性撩开帘子看向外面。 马车缓缓而行,迎风飘进来一股熟悉的味道。 眯着眼睛的李戡突然睁开眼,邵宁侧着身撩着帘子,路边上一股新鲜出炉的烤番薯的香味直奔马车内。 李戡望了望,瞧见外面一处番薯摊,那满炉子上番薯,外焦,皮皱,被烤的人一个一个拿起翻动着,李戡眯了眯眼,那烤番薯的人,左手边第二个番薯,显然已经考过了头,这种番薯剥开皮,里面的瓤已经没有多少,全都干在皮上,可惜了。 邵宁突然放下帘子,侧过身,嘴角动了动。 李戡坐在后面正好看见邵宁所有举动,一个番薯就能让她流口水,没出息,空气中还残留番薯散发出的香味,李戡轻轻的嗅了嗅。 马车停在客来居酒楼门前。 邵宁下了马车,扶着李戡下了马车。 还未等进入酒楼,头顶传来叫喊声。 “喂,你怎么来这么晚,等你好久了。” 邵宁抬头看了一眼,身穿华丽的衣服,也掩饰不住那一身吊儿郎当气质的人,这位就是世子要见的人,传说中迷倒无数少女芳心的段小侯爷。 “来来,让小爷瞧一瞧。”李戡一进门就被段小侯爷拉了去。 “不错,只是断了一条腿,瞧你那模样,这条腿就算真的折了也值了吧。” 邵宁怔楞,这人怎么这么说话。 “段飞扬。”轻柔的女声制止了段小侯爷的胡闹。 邵宁这才瞧见房间内还坐着一位姑娘。 因小厮的身份,邵宁不敢胡乱的看,瞄了一眼便赶紧将头低下。 段小侯爷嘿嘿一笑,“叫飞扬哥哥。” 女子走过来美眸一瞪,那一眼瞪得叫人心颤。 女子名为木箐,是木将军之女。 “戡哥哥,你没事吧,之前听说你失踪了,我好担心。” 邵宁寻了椅子,扶着李戡坐下。“一点小伤,并没什么大碍。” 木菁十分想知道李戡消失的那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 瞧出这姑娘是真的担心自家世子,相反那个段小侯爷,端着茶水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邵宁站在李戡身边,拿起帕子擦拭了一只茶杯,倒好茶水放在李戡跟前,动作干净熟练。 “这小子是?” 一进门,段小侯爷便注意到邵宁的存在,一向不喜欢被人靠近的李戡,不仅被这小子靠近了,还如此贴心,端茶送水的好不细致。 “小的叫邵宁,是我家世子的贴身小厮,侯爷有事,敬请吩咐。” 段小侯爷眉头挑了挑。“这小厮长得倒是白净,在哪找的,送给我怎么样?” 恩?众人皆楞。 任谁也没有想过一见面,就要人家小厮的。 李戡瞧了邵宁一眼,只见邵宁垂眸,不知对方在想什么,突然笑了笑。 “小侯爷看上了你,你要去吗?”一句话将问题甩给了邵宁。 邵宁心里惊慌,刚刚不知道是不是她看错了,为什么在李戡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渗人的气息。 段小侯爷无缘无故说来这么一句,无非是个逗闷子罢了,她都不会当真的事,世子为何会当真,再说她已经在李戡这里建立了深厚的情谊,若是被人说要走就要走,那她之前对李戡的照顾算做什么。 邵宁坚定无比的看着段小侯爷,“谢小侯爷抬爱,小的初来咋到着实笨手笨脚,亏我家世子不嫌弃我,将我收留在身边,小的一直感激在心,至此下定决心终身服侍我家世子,不离不弃。” 一口茶水梗在喉咙处,李戡被邵宁这突如其来的表白惊了一脸。 “呦呵,倒是蛮忠心的,李戡,这小厮我还就要定了。” 邵宁心情压抑的不上不下,生怕自家世子一句,好,送你了,那到了侯府他要做什么,这位侯爷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相处,万一在外来个花天酒地,他老子一怒暴揍他,儿子舍不得打,专打小厮,那可怎么办。 “不行,我刚用着顺手,怎么能轻易给你。” 一句话说出,邵宁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小气。” “行了你,让给你就是大方,不让你就小气,我说能不能每次见戡哥哥都要来这么一遭,你到底想表现什么。” 木菁气不过斥责段小侯爷,段飞扬嘴角一咧,靠向木菁,“表现什么,还不是为了表现给你看的,让你知道知道你心心念念的戡哥哥有多小气。” 木菁翻了个白眼,幼稚。 经过一番了解,邵宁才听明白,原来三人自幼一起长大,这位木菁姑娘好像喜欢自家世子,而那个段小侯爷,看不出是好是坏。 用过膳食,木菁被人送回了府。 酒楼中,一直嬉皮笑脸的段小侯爷突然将笑意收起,面露严肃。 “掉下悬崖的时候,怎么没直接过去,还爬回来做什么。”语气生硬,有些佯怒。 邵宁听闻立即抬起头,眯着眼瞪着段小侯爷一眼,这人嘴巴怎么就那么臭,自打进这酒楼,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挑衅自家世子,到底按了什么心。 李戡喝了一口茶水,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好像一点也不生气似的。 “就算我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早在几年前你就已经种下了那因。” 段小侯爷面色难看,“那是我的事。” 段小侯爷突然站起身,“下回你在作死,别往我府中送信,我怕沾一身腥,到时洗都洗不掉。” “放心,下次在做什么,定拉着你一起做,这样谁也跑不了。” “你……。”段小侯爷忿忿不平,“无耻。” “李戡,这么多年,你到底将我当做什么,这么大的事,你商量都不商量一下就直接坐,这次是你命大掉下悬崖还能捡回一条命,下次本小侯爷就等着给你收尸。” 邵宁越听越觉得奇怪,这俩人在那说什么呢,掉下悬崖的事是世子自己做的,不可能啊,她可是跟着一起经历过的。 甩了一袖子走到邵宁跟前,“一连几次都在瞪我,怎么本侯爷已经遭人恨到这个地步了。”连一个小厮都不将他放在眼里。 邵宁微微转身,不看段小侯爷,却斗胆的回了句,“我家世子人美心善,不容别人欺负。” 段小侯爷愣了楞,突然笑出了声,人美心善这四个字也能形容到李戡身上,真是瞎了眼。 轻哼一声,拂袖离开。 —— 马车回程,途径番薯摊位上,李戡看了一眼炉子上所剩不多的番薯,突然叫停了马车。 “去把那些都买回来。” 邵宁看了一眼番薯摊,那摊子上最起码还剩下七八个番薯,算了算大概的用三十几文钱才够,于是伸出了手要银子。 李戡见状,“先垫上,回头给你。”他出门鲜少有带银子的习惯。 邵宁愣了下,有些犹豫,她以前也给自己打工的老板带过东西,但钱少老板忙乎忘了她又不能主动要,一但要了意味着差事没了,这样的亏她吃过很多次。 可现在,依照世子的为人,他应该不是那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吧。 邵宁下了马车,摸了摸干瘪的荷包里面只有几十文钱,也不知道够不够。 虽然她现在涨了工钱,毕竟工钱没到手,回来这几天也没捞到什么油水,兜里那点银子花的差不多了。 看着番薯摊钱,正巧有人买番薯,当那人离开后,明明还剩下好几个番薯摊此时就剩下一个烤的干瘪过了头的。 邵宁呆呆的一愣,赶紧跑过去。 “老板,还有吗。” 老板嘿嘿一笑,“小兄弟要番薯,就剩这一个了,要买就五文钱一个。” 邵宁有些犹豫,这个她要是买回去会不会被训斥。要不然不买了,回头直接跟世子说卖没了。 转头看向马车,李戡撩开马车看着她,这……,世子主动开口叫自己买,可见是他很想吃,中午那顿饭他本来就没吃几口。 “包起来。”五文钱一个,邵宁硬着头皮买下,回了马车。 “世子,晚了一步,就剩这一个了。”邵宁将番薯递过去。 李戡淡淡的瞥了一眼,干瘪的番薯。 “你刚才犹豫不决的时候,心里是不是在想,本世子能黄了你的钱。” 邵宁摇头否认,“没,小的绝对没有这么想。” “哦,那你刚刚迟疑的时候,在想什么?” 邵宁眼神飘忽,她心里确实是担心李戡不还她前,可这个时候说出实话,那她就不用活了。 “小的是在担心,兜里的钱不够。”拿起荷包也不怕被人笑话,将荷包里面的钱全部到了出来,用指头一个一个的数,也就二十几文。 李戡看向马车外,那刚刚还剩下好几个烤番薯的摊位,已经开始收拾起来。 在瞧邵宁递过来干瘪不已的地瓜,顿时没了胃口。 “回府。” 邵宁暗暗松了一口气,刚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渍。 耳边便听见李戡淡淡道,“你平日里墨下的跑腿钱哪里去了。” 第9章 ‘你平日里墨下的跑腿钱哪里去了,哪里去了,去了,了……。’ 这句话仿佛是个魔咒一般一直在邵宁脑海中盘旋。 躺在床上的邵宁,觉得自己应该是得罪了世子。 平日里买东西剩下的钱,她收起来了,世子没问,她便没提,本以为世子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哪知人家记得的比谁都清楚。 忍着剧痛的头痛,艰难的坐起身,将床下自己藏起来的匣子打开,里面都是自己以往工作辛苦赚下的钱,林林总总加起来不过二十余两,这点钱跟她看中的房子价格相比,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捧着匣子再次躺在床上,倘若世子发怒,以贪墨主子银子为由,将她打发出去,那她日后的生涯算是彻底断了,日后再让他找工钱这么高的活计,怕是都难了。 次日一早,邵宁早早朝着清风苑方向走,一路沉思心里想着要怎么在世子那改变她对自己的想法。 想的出神,迎面被一个小丫头撞了个满怀。 鼻梁微痛,感觉脖颈酥麻,那小丫头额头磕撞在邵宁鼻梁上,小嘴呼在邵宁的脖颈处。 一声惊呼。 “对不起,对不起。” 邵宁捂着发酸的鼻子,挥了挥手,“没事,没事,不用紧张,你去忙你的吧。” 因在世子身边伺候,水涨船高,邵宁这个小厮在一般下人眼中身份很重,小丫头见自己撞到了邵宁心吓的不行,还好邵宁没有怪罪,便让她离开。 邵宁揉了揉发酸的鼻子,便赶往清风苑,这个时候世子大概起身了。 刚进门,李戡已经坐起身,邵宁本能的替其更衣,只是人刚靠近李戡,李戡便蹙起眉头。 一股刺鼻的胭脂俗粉的味道,抬眼忘了一眼邵宁,便瞧见对方勃颈处的白色衣领上,有道红红的唇印,眼眸微暗,一把将其衣物推开。 “一边去。” 邵宁怔楞,心里惊慌,糟了她真的是得罪世子了。 李戡重新找了一件衣服,一早上的穿着洗漱全部独立完成,只要邵宁要伸手,都将其挡下。 “备膳。” 石榴端着膳食从门外进门,将后厨准备的菜色一盘一盘摆在桌子上。 邵宁想替李戡布菜,只是对方一个眼神便制止了她。 见此情形,邵宁是越看越糟心,穿衣服不让上手,这布菜也不用她了,世子这真是恼了她。 石榴摆放好膳食后,默默退到了一旁站着,这时冬花端着另外一托盘走进来。 一股香甜的气味袭来,邵宁抬眼看去,大概三四个左右样子的烤番薯摆在盘中被端了上来。 冬花将食物摆放好,对着李戡施了一礼,“世子,菜上齐了。” 李戡颔首,不经意间抬眼看到冬花头上的木簪子,眯了眯眼,这簪子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 脑海中回想,突然想起了那草屋中,邵宁与那妇人告别的时候,将一根与这几乎一样的簪子插在了对方的头上。 那么这支,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李戡瞥了一眼邵宁,目光却落到了一旁石榴头上,竟然还有一个。 怪不得平日贪墨下的钱都没有了,原来是讨好女人去了,也难怪人家夸她比自己受欢迎,这一件件粗糙不堪的首饰,便能拢获女人心的本事,他可学不来。 她身上散发出的胭脂味,还有那颈口红印怕是她们其中一人的。 还真是小看了她,看着桌子上摆放的吃食,顿时没了胃口。 “邵宁。” “小的在。” “本世子一见着番薯便想起你专心服侍自己时的模样,真是辛苦一路照料,这番薯赏赐给你了。” 邵宁早上用过饭了,这个时候根本就不饿,可世子赏赐的东西又不好推辞。 接过后默默站在一旁。 李戡见了问道,“怎么不吃,对本世子赏赐不满意。” 邵宁愣了愣,这她哪敢,昨天被训斥的事她还记得呢。 “世子赏赐的东西对小的来说十分珍贵,小的打算拿回去慢慢吃。” 李戡冷笑,“等你拿回去早就凉透了,就趁着现在热乎,吃掉吧。” 邵宁咬了咬唇,心想为了扭转李戡对自己的印象,撑死也得吃。 拿起其中一块,便咬了一口,这府中的地瓜除了甜腻,一点那焦香的感觉都没有,又加上肚子本来就很饱,吃着粘腻的东西就得喝水,三四个番薯吃下又喝了些水,这肚子别提多酸爽。 邵宁在清风苑书房站了快一上午了,腿发酸发胀,李戡不叫她做事,也不让她出去,肚子又没来由的疼痛,内里好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马上就要忍不住了。 “世子,小的能不能出去一下。” 李戡头不抬眼不争,“不行。”谁知道她会借这个功夫去哪,真当他这管理松散。 “世子。”邵宁一连叫了两声都没能得到回应。 书房中除了听见李戡翻动书页的声音外,再无其他。 不一会儿屋内发出一声闷响扑哧声。 邵宁转过身,觉得抱歉,她已经忍的很辛苦了,实在是没忍住。 迎面一股清风,飘过来瞬间带走了某种气体,邵宁闻见赶紧用手扇了扇,这边李戡轻轻嗅了嗅,眉头紧蹙,抬头就见邵宁在煽动着,有了前几次经验,有些事不用明示,他已知晓是什么意思,放下手中的书,默默走出房门,对着清新的空气,暗自呼吸两下,将浊气吐出,在转身眸光怒气横生,狠狠的瞪着她一眼,邵宁表示无辜,她也不想,谁让您老不让她出门的。 ———— “世子,宫中递出贴子,请您现在入宫一趟。” 刘管事送来宫中递出的贴子。 邵宁见状上前接过送到李戡书案上。 皇宫啊,那么神秘威严的地方,这辈子想都想不到的地方,她家世子说进去就能进去。 李戡合上手中的书,拿起贴子看了看,皇后递的贴子让他入宫,不用说他也知道皇后要与他说什么,无非是出了这件事,对他的担心,若是不照顾好自己,对不起他死去的母妃之类的。 邵宁站在李戡书案下方,手里捧着茶壶,准备时刻为李戡增添茶水,在李戡看着贴子,探着头望了望。 李戡放下贴子,淡淡睨视邵宁一眼,单手放在贴子上,遮挡上面的字迹。 “想看看。” 邵宁楞,立即摇了摇头。“小的不识字。” “哦。”若是识字的话就看了。 邵宁垂眸,这两天李戡对她不冷不热,就连活计也少的可怜,每天除了站着就是站着,明眼看着好似很轻松,什么活计都不用做,只要守在这就好,可实际上却是一种惩罚,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万劫不复的那种。 李戡瞥了一眼邵宁,对着刘管事道,“去回禀一声,我这就过去,另将车备好。” “是。” 邵宁想了想要不要跟上去,小心的觑了一眼李戡,见其仍用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宫里的丫头不是谁都可以随意撩的,本世子不希望有谁,坏了本世子的名声。” 邵宁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撩宫里的丫头,谁呀,那么大胆,不是说但凡入宫的女子,不论老少都属于皇上的人吗,还不明李戡话中意思,李戡已经离开。 ———— 马车停靠在宫门前,邵宁先下了马车,这城墙边上她是来过,可这宫门的正前方,她可从没越过这里,一不小心走过来,怕是下一刻长剑飞出就能将她的脖子给抹了,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一次。 李戡撩开马车帘子,邵宁伸手去扶,李戡拿出手杖撑了一下,直接越过邵宁下了马车。 邵宁暗自撇嘴,自己真的将人得罪死了。 到了宫门拿出贴子,守卫痛快的放行,邵宁跟在李戡身后,一路从皇宫正门往里走,高墙大瓦,四处守卫森严,曾经她在街头听那些讲书的先生讲过,某某大盗,夜黑风高的时候,只身前往宫中偷盗,惊动一众官兵,可他武艺高超,飞檐走壁之能在宫中来去自如,为了气那些自诩大内高手,特意跑到圣人最爱的妃子房中,将人肚兜偷走,并留下自己的大名,借此嘲笑皇家侍卫的无能。 可现在亲眼看见这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将领,心想着一个人到底有多厉害的功夫才能从这里逃出去。 “世子殿下,请留步。” 闻言,邵宁抬眸瞧见一名穿着与其他人截然不同的衣服的人,出现在李戡面前。 “万公公。”皇上身边的宫人总管。 “殿下,皇上有请,请您先移步到御书房。” 邵宁听见皇上俩字,心头开始乱颤,好似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的好。 皇上啊,常常在戏文里面听到的,今天她可是会见到真的了。 李戡跟随万公公,来到御书房门前,淡淡道,“在这等着,别乱走。” “是,世子。” 眼见李戡独自进入书房。 邵宁暗叹可惜,她还以为今天能见到真的皇上呢。 书房外时不时走过一队巡逻侍卫,邵宁本能的给人让道,无意间靠到守卫士兵身上,那人发出恩的一声,邵宁吓的直接躲开,走下楼梯站在小池塘边等着。 远离那些冷面的人,待会儿她家世子出来,她在过去。 李戡拄着手杖进入书房内。 昭武帝瞧见李戡手中之物,眼神暗了暗,原本就是漂亮有气质的人,平白的被这一物煞去气质。 “微臣李戡叩见皇上。”李戡将手杖放下,准备下跪行礼。 “免礼,你都这幅模样还行什么礼,来人赐座。” 万公公躬身,“是。”安排椅子的时候目光从站在下方一直不曾言语的昱王身上略过。 宫人会意,将椅子般上来。 李戡坐下后,目光一直望着前方,完全没有给一旁站着的昱王留下一丝一毫。 当长子出现那一刻,昱王恨不得给他一巴掌,活着回来也不叫人告诉他一声,非得皇上传他,才让他知晓,可看着他一瘸一拐的走进来,心口的怒气方似平息一些。 “你之前的事,朕已经听说了,到底是什么人如此胆大妄为,青天白日就敢公然行刺。” “回皇上,微臣的属下曾经抓住一人,得知行刺微臣的人是某个家族的死侍,只是那人性子刚烈,话还没有问出来,人就自尽了,所以线索终断,微臣也打算不再追查下去。” “死侍。”家族豢养死侍的事,是明令禁止的,可也有个别的家中暗地里偷偷豢养,为了刺杀李戡死侍都动用了,可见对方与李戡的仇怨有多深。 “昱王,这件事你可有耳闻。”昭武帝最痛恨以下犯上,如今能豢养死侍,日后谁能保证不会豢养官兵,求得谋反。 “回皇上,戡儿被刺的事,微臣已经派人出去调查,暂时还没有眉目,如今知道是家族死侍,微臣觉得反倒好查一些。”能养的气死侍的唯有那几个大家族罢了。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与昱王了。” “微臣遵旨。”昱王颔首,如今朝中剩下的家族都不可小觑,一旦查出是哪个家族豢养死侍,无非是与那家族反目,可豢养死侍一事,绝非一家只有,弄不好算是与所有大家族成为对立面。 李戡这件事,算是将自己搭进去了。 昭武帝满意的笑了笑,看向李戡目光慈爱,“得知你掉下悬崖一事,皇后担心的不得了,幸好你这平安回来了,要不然这后宫朕都去不得了,待会儿你去看她的时候,好生安慰她一番,这几日因为你的事,她气的连太子都不见了。” 李戡眸光闪了闪,“微臣遵旨。” “因李戡的事,昱王寿辰也没能办上,不如趁着李戡平安归来,找个日子连同你的寿宴一起办了,昱王意下如何。” 昱王拱了拱手,“微臣觉得甚好。”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去看看皇后吧。” 李戡领旨后走出书房。 昭武帝慈爱目光收起,神色冷峻,“他年岁也不小了,是该定下一门亲事,皇后对他一直上心的很,昱王对此可有打算。” “微臣暂未考虑。” “昱王,朕知你府中事多,无暇顾及住在外面的长子,可朕也听说你府中那位二公子已经开始谋划定亲的事,这长子还未娶,就紧着次子来,是不是大历的规矩哪里都行的了,偏得你昱王府不行。” 昱王一个闪身,今天入宫前就觉得不好,结果一来,接二连三的陷阱漩涡中,“皇上恕罪,次子的亲事,微臣不曾知晓,皆是府中妇人擅自做主罢了,但戡儿的事,微臣曾在原配临终前答应她,让戡儿选择自己心仪的女子成婚,这么多年放任他在外,确实不愿违背先王妃之意。” 昱王说的诚恳,可在昭武帝看来,无非是旧人不在,只见新人,长子身处在外那么久也不曾见他上心过。 “王妃的意思自然不能违背,但选亲的事还是要如常进行,寿诞那日邀请历都未嫁的姑娘,万一里面出现一位李戡看中的也不一定。” “待他选好后,朕要亲自为他主婚。” “微臣遵旨。” ———— 李戡出了门便发现邵宁不见了。 眉头蹙了蹙,心下想,他的话什么时候这么不管用了,前脚刚说完不许在宫中乱走,这会儿连人影都不见了。 匆匆跑来一宫人,走到李戡跟前见礼。 “小的见过世子,皇后娘娘请世子过去,世子身边的小厮也在。” 邵宁在长春宫,李戡跟随小宫人一起去了皇后住所。 刚到门口,就听见宫中传来蛮横骄纵的声音。 “宫中有人?” 小宫人脸上堆笑,“是九公主。” 整个皇宫中唯一的一位小公主,性子刁蛮任性。 进了宫门,还能听见皇后声音柔和,用哄着孩童的语气,哄着这个已经十三岁的人。 “皇后娘娘,昱王世子到了。” 皇后倏地站起身,神色紧张,“人呢。” “在外面。” “快,快让他进来。” 皇后吩咐宫人道,“将公主送回莲妃住所。” “母后。”九公主一脸惊讶,怎么回事,刚刚母后还在哄自己,怎么一听有人来了,就让人送她回去。 “九儿听话,母后现在有事,你先回你母妃那里,等母后闲下来你在过来。” “不嘛,母后。”九公主伸手欲抓皇后的手,没等抓到就被皇后身边的舒嬷嬷拦住。 “公主,请吧。” 舒嬷嬷是皇后身边伺候的老人,论整个皇宫中谁的脸最可怕,舒嬷嬷认了第二,便不会有人认第一。 然九公主最怕的也是舒嬷嬷。 舒嬷嬷是皇后的奶娘,就算是皇后也尊敬她几分,皇上对皇后敬重,她身边的人他从不参与管制。 只要是皇后说的话,舒嬷嬷就像圣旨一样让它实现。 九公主被舒嬷嬷扶着走出长春宫,走到门口撞上刚进门的李戡。 舒嬷嬷瞧见后脸上挂上淡笑,对着李戡见礼。 “老奴见过世子。” “舒嬷嬷,皇后娘娘可在里面。” “在的,世子进去就是。” 李戡颔首拄着手杖进了门。 九公主刚瞧见对方的脸时,有些惊艳,好漂亮的一个人,可看他的举止跛脚后,哼了一下嘴。 “原来是个瘸子。” 舒嬷嬷蹙了蹙眉头。 “公主慎言。” 九公主瞥了一眼黑脸的舒嬷嬷,什么人吗,刚刚见到那人的时候她还笑的跟朵花似的,这么一会儿就翻脸跟翻书一样快。 李戡进入宫门,见到皇后施了一礼。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快让姨母瞧一瞧,哪里伤着了。” 瞧见李戡手里的手杖,还有那一瘸一拐的腿,眼泪就要溢出,李戡面色柔和,普天之下能因他受伤而落泪的人,除了皇后怕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让娘娘担心了,微臣无事。” “怎么会没事,从那么高的悬崖下掉下去,怎么会没事,我听皇上说你的腿伤的严重,大夫诊治后怎么说。” “伤了筋骨,需要静养。” 皇后拉着李戡寒暄,好似要把这些日子压抑的事全部宣泄出来。 得了李戡再三保证,才展开笑颜。 “娘娘,听宫人说我那小厮在这。” “瞧我,都忘了,是九儿那丫头,在太子那受了委屈,本来是要去御书房告状的,结果遇见了你那小厮,不知何故那丫头发了脾气,将你那小厮弄到了池子里,赶巧我差舒嬷嬷去寻你,碰巧撞上了,忧心九儿惊扰了皇上圣安,便将人带到了我这里来。” 李戡露出一种自己错怪邵宁的神色,可是片刻功夫又否定自己的想法,谁知道是不是邵宁不知道公主的身份,当她是哪个漂亮的宫女做出了出格的举动。 “我让舒嬷嬷带她下去冲洗一下,以免着凉。” “谢娘娘。” —— 邵宁从浴桶中出来,用白巾擦拭头发上的水渍,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后,心里想着这宫中的人好奇怪,刚刚那个姑娘刁蛮的很,自己明明不认得她,她偏生对自己不依不饶,还将自己弄到水里。 可其他的人又不似她,对自己温和有礼,还好心的让她泡个热水澡。 擦干身上的水渍,刚刚那嬷嬷给她送来一套干净的衣服,这衣服很新,没人穿过的样子,而她的衣服,邵宁拾起自己被浸湿的衣服,这衣服已经湿了一大半怕是穿不了了。 上衣一抖,里面的粉色布条掉了出来,邵宁躬身拾起,用手摸了摸,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还好,这布条没有湿透,拿着布条走到镜子前,对着胸前围了一圈。 长廊外,“世子殿下,那小厮就在前面那间房内。” 李戡颔首,看着前面的房间,眉头蹙了蹙,邵宁到底在干什么,一个澡能洗了这么久,她当着宫中是什么地方,想待多久待多久。 “退下吧。” 李戡面色露出一丝佯怒,平日里他对下人太过仁慈,导致她完全没了身为下人的自知之明。 走到门前,伸手将门推开。 “邵宁,本世子的话你听进去没有……。” 镜子前的邵宁慢慢转过身。 李戡见此整个人愣住。 眼前这个长相白皙,上身不着一缕,长发散落在后的女人是……。 作者有话说:今天有二更,具体时间未定。 第10章 邵宁身上的布条只围了一半,身后便来了人,一时呆愣,忘记下一刻该做什么。 李戡:“这是个什么东西。”修长白皙的手指,指着邵宁宝身上,正缠了一半的粉色布条条。 邵宁转过头,不看身后的人,好似回笼了一丝思绪,快速将布条围好,拢了拢衣服,“我最近有点胖,往回收一收。” 李戡脸色涨红,特么的骗谁呢。 匆匆同皇后告别离开了皇宫。 出了宫李戡铁青的一张脸坐在马车内。 邵宁如受气的小媳妇,坐在马车角落,垂着头不敢看眼前人一眼。 满脑子都是糟了,她的秘密被发现,这回她的差事是真的没了。 晃动的马车突然停下,李戡身子跟着晃动,邵宁见状立即扑过去,想要扶住李戡。 哪知对方提起拐杖指着她,不让她靠近。 “滚一边去。”语气充满厌恶。 邵宁讪讪的收回手。 “世子,我……。” “下车。” 邵宁迟疑片刻,李戡继续道,“自己下去,还是让本世子踹你下去。” 见李戡面露薄怒,邵宁转过身先下了马车,还没等站稳,身后的马车便扬长而去。 将邵宁独自一人留在这陌生的街道上。 马车内李戡闭上双眼,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刚在宫中的画面。 那抹娇小的身影,长发及腰,小脸因沐浴后变得红润,尽管身子干瘪,也无法掩饰初为女人的身体特性。 一想到她女伴男装在自己身边伺候,李戡倏地睁开双眼,眸中布满血丝。 从什么时候起,他沐浴,那小小的身子便费力的替他搓着身子。 是掉下悬崖后,他的手脚不便,那时他就已经被看光了一切。 李戡身子一晃,整个人靠向马车身后,想他二十几岁的人,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骗的团团转。 邵宁眼见马车消失不见,眼底的泪水再也忍受不住。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抛弃,她犯了错,可以打她,骂她,可为什么要选择抛弃她。 心里有些慌乱,世子若是赶她走,她绝无怨言。 —————— 马车停在别院门口。 李戡撩开帘子独自下了马车,门内的人出门迎接,只听李戡淡淡道,“让刘管事到书房来。” 邵宁走回王府,天色已然渐暗。 刚一进门,就被刘管事拦住。 “邵宁。” “刘管事。” 刘管事面色凝重的看了一眼邵宁。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 邵宁垂眸,眼泪一点点溢出,“对不起,是我做错了。” “恩,你知道错就好,打今儿起世子哪里不需你伺候了。” 邵宁垂泪点头,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府中的准备,“是……我知道了。”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从明天起你就去后厨伺候。” 邵宁点了点头,“是。”片刻后邵宁回神,“刘管事你刚刚说了什么。” “没听见,我说打明儿起,你去后厨伺候。” 邵宁惊呼,“不赶我走吗?” 刘管事拢了拢眉,“胡说什么呢,世子说你在宫中惹了事,我就一直猜想你惹了什么,是不是就因为你胡说八道,所以才在宫中坏了规矩,导致世子发怒,将你贬到厨房。” 邵宁没想到世子没有将她赶出去的意思,只是单单将她赶到了后厨,那她是女人的事,世子是不是也不追究了。 “是世子说的。” “你以为是谁,得了,你别回去碍世子的眼了,赶紧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一早直接去后厨。” 邵宁面露喜色,只要不赶她出门,不管去哪里她都觉得好。 书房中,李戡站在窗前,看像外面,在不知邵宁的性别时,无论怎么瞧她,无非是一个初长成的少年,可见了她自身后,不论她的举止,神情动作,无一处不吐露着女儿家的气质,可他一叶障目,什么也没有发现,还让她贴身伺候,看尽自己所有。 他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正所谓不知者不怪,可她呢,明明知道自己是女儿家,还给一个男人沐浴,难道在她眼中,本世子根本不算是男人。 一想到自己的一切皆被哪个女人看尽,就恨不得一掌劈死她。 ———— 后厨一直由郭大成掌管。 他不仅是个管事,同时还是这里的大厨,他长相粗犷,性子暴戾,整个后厨的人就没有不怕他的。 邵宁因犯了错,被驱赶到后厨房,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来到后厨,站在门口探着头向里面望了望。 “喂,你谁啊?上这来干什么。” 耳边响起一声爆喝,邵宁本能的激灵一下,转过头见一位穿着露着膀子的坎肩,头上扎着白色绳结,手中还拿着酷似葫芦,胡子拉碴,身材魁梧的男人。 扬起手中的葫芦,轱辘饮了一口。 “干什么来的。” 邵宁身子瑟缩,第一反应,这人长得好吓人啊。 “那个我是后厨新派来的,我叫邵宁。” “邵宁,不是世子身边正红的小厮,世子身边的人,上这来做什么。” 男子嗓门极大,每说一句话,都能吓到邵宁。 “我……。” “世子让她来的,你有意见。”刘管事不知从何处出来,替邵宁说了一句。 郭大成见来人,饮了一口酒。 “既然来了后厨,就是我手下的人,我不管你之前在哪当差,得了谁的信任,我吩咐的事必须做好,要不然哪来的回哪去。” 邵宁连忙点头,“是,郭师傅,小的一定尽心尽力。” 郭大离开,嘴里还发出磨磨唧唧的话。 “邵宁,你跟我出来一下。”刘管事背着手,叫了一声。 邵宁跟着刘管事走出厨房。 “这是给你的。”刘管事掏出一钱袋递给邵宁,“你在世子身边伺候的工钱,日后你在这厨房,待遇自然同小厮不一样,工钱减半你可知晓。” 邵宁点了点头。 “还有这个。” 刘管事拿出一把钥匙递给邵宁,“你先前住的房子,已经安排了新的小厮入住,这把钥匙是你的新住处的钥匙。” 邵宁接过钥匙和工钱表示知晓。 刘管事很满意邵宁的态度,一点抱怨的意思都没有表露,还欣然接受这一切。 他原本就十分看中邵宁这小子,做事机灵又上进,若是好好伺候世子,日后升为管事也说不定,万万没想到好端端的一个前程,去了趟宫门命运就这样改变了,在这后厨房日后怕是没什么前途了。 邵宁在厨房一天,从头到脚都是一股油烟子味,整个头发都觉得油腻不堪。 伸出手指在脸上划了一下,指甲缝里都能刮出一层油水来,怪不得那位郭师傅在厨房中穿的那样简单,厨房实在太过闷热,站在那不一会儿就出了一身子的汗。 “这里是你住的地方。” 邵宁被带到自己的新居所,看见这房间的位子邵宁楞了下。 这里距离后厨猪圈不远,来的路上就能闻到猪粪的味道,更别这屋里了,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就是有些旧,门窗上的纸已经泛黄,显然这里长时间没人居住过。 虽然比不得之前住的地方,可对邵宁来说这里能遮风挡雨就不错,她曾经住的柴房,可是连窗户都没有呢。 简单的收拾一下,弄了些清水,梳洗了一下头发和脸,熄了灯便躺在床上,猪粪的味道不断跑进她的鼻子里,撩开一块被角捂住口鼻,一点味道而已,她忍受的了。 —— 得知邵宁被赶到厨房后,冬花石榴便偷偷来到后厨房看望邵宁,没想到刚过来就见邵宁撸着袖子拿着水桶,在水井前费力的摇着井绳,将打好的水摇上来,可能因为力气不够,每当水桶就要露出来,手上的力气便用尽,水桶一次次掉下水中,一次两次,次次如此。 邵宁双手用力握了握拳,心里暗骂,这井水她曾经打过无数次,怎么现在不会了呢,莫不是伺候世子的时候享了太多的福,忘了本。 甩了甩手,决定再一次试一试,眼见水桶就要被拉上来,手上再一次没了力气,邵宁差点崩溃,就在这时不知谁的手突然出现,帮她拉了一下,水桶顺利的被拉了出来。 “你没事吧。”声音轻柔,令人熟悉,邵宁抬眸,石榴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 在困顿中一直受压迫,有个人出现帮助了她,这种感觉就像寒冬之中受尽饥寒,突然有人给了她一碗热水,拯救了她。 看见熟悉的人,眼圈渐渐湿润起来。 “宁哥哥。” 冬花从石榴身后冒了出来。 邵宁没出息的用袖子擦了擦眼泪。 “你们怎么在这。” 冬花见邵宁面色脏兮兮的,眼泪跟着下来。 就连石榴瞧见邵宁这身打扮也不免鼻头隐隐酸涩。 “我们特意过来……。” 石榴拉了冬花一把,打断冬花的话,“我们刚路过这里,见你打水想与你打声招呼,怎么样,我们没有打扰到你吧。” 邵宁摇了摇头,“当然没有了,不仅没有还帮了我一个大忙,若是没有你们,我怕是连水都打不上来。” 身后有人叫了一声邵宁。 厨房的人等水等了许久也不见人回来,刚一出门就见邵宁跟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小丫头在那聊天。 邵宁闻声,连忙跟石榴冬花告别,提着水桶,摇摇晃晃的回到厨房。 “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他,我们是特意来看她的。” 石榴望着邵宁离开的背影,“特意来看什么,看她落魄成这个样子。” 第11章 “世子,这是新来的小厮。” 刘管事新选来一名小厮,这小厮年纪比邵宁大一岁,个子也比邵宁高了一头,不论是五官,还是长相,明眼一看便是货真价实的男人。 李戡站起身,拄着手杖慢慢走到这名小厮跟前,上下打量对方,对方年纪虽小,男性特质不是特别明显,但这喉结已经微微突出,还有鼻翼下还有些刚刚冒出头的胡须,足以证明他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 “叫什么名字。” 第一次见世子,本就紧张,没想到一见面世子就上下打量他,导致他紧张到声音有些发颤。 “回,世子,小的叫魏青。” 声音也是男人,“刘管事,告诉他都需要做些什么,另外记住,本世子不喜欢被人触碰,还有那浴间,没有本世子的命令,谁不准许踏入一步。” “是。” 魏青额头冒着虚汗,心里紧张的很,不知为何看见世子心头就隐隐发颤。 ———— 邵宁已经在后厨待了快七天,这七天中,她好似已经习惯了满屋的油烟味。 刚抬进来的新鲜菜,邵宁见状,撸起袖子,将菜篮子拉到门口,用脚勾过来一把凳子,直接坐下,打开菜篮子,熟练的拿着砍刀将菜根砍掉,叶子被掰下来放在水盆里。 这几日后厨的情形,她算是摸清了些,郭大成是这里的管事兼大厨,每天他只负责管制世子的饭菜,对于他们这些下人的吃食,通通交由二厨做,做好做赖,只要做熟就成。 二厨郭才,是郭大成的侄子,年纪二十六七,为人憨厚老实,同郭大成相比,郭才的性子好太多。 她初来的时候当真什么都不懂,后厨中每个人都有活计,手忙脚乱的根本就无人顾忌她,郭大成每每吩咐她做的事,不是抗米,就是抗面,依照她的力气,这些根本就做不来,每做不来都能换来郭大成一顿责骂。 邵宁不怕被骂,只是郭大成的嗓门太大,每喊一次她都能被吓到,以至于夜里睡觉都能梦到被郭大成的叫喊声吓醒。 相反郭才,换了她的活计,让她摘菜,洗菜削土豆皮,这种简单的工作她做的来。 “邵宁,过来搭把手。”门外喊了一声。 “哎,来了。” 邵宁放下手中的菜,在身上擦了擦湿漉漉的手,起身去帮忙。 走出门瞧见李戡身边的侍卫赵武,正安排前厅的人陆陆续续扛着刚射杀的山鹿野味放在后厨。 郭大成吩咐后厨的人将鹿抬到厨房后院,看见邵宁叫了一嗓子。 “邵宁,把它拿过去。”郭大成指着地上鲜血淋淋的野鸡,野兔。 邵宁闻言,撸着袖子,一脸干劲,俯身将一手一只,将野鸡野兔抓起,送往后厨。 赵武意外的看了一眼邵宁,本以为世子将她赶到厨房,会让她精神不振,可瞧她那一副干劲十足的模样,好像离开世子也不错的样子。 邵宁不知自己刚刚的举止,被赵武看了去,心里还给她下了结论。 郭大成要喝一嗓子,“今天世子设宴,宴请贵客,特意命人打了些野味,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做顿好的给世子长长脸。”拿起酒壶大口喝了起来。 邵宁站在众人身后,默默低着头,世子要宴请贵客,也不知是谁来这。 ———— 清风苑书房,段小侯爷坐在李戡对面。 魏青端着茶水送了过来。 段小侯爷端着茶水轻轻饮了以后,眯眼瞄着眼前陌生的人,“你这小厮换人了?” 李戡恩了一声。 段小侯爷眸光一亮,“那原来那个呢。” “走了。” “走了,去哪了。” 李戡不愿提起有关邵宁的任何一件事,端起茶杯饮了一口,装作没有听见段小侯爷的话。 段小侯爷放下手中的茶杯,单手倚靠在椅子的扶手,一脸可惜道,“那小厮长得白白净净的,我看她第一眼就挺喜欢,张嘴向你讨要她,你还不给,这才几天的功夫,就将人打发走了,你这人还真是小气,让她走也不给我。” 李戡心里冷笑,段飞扬少年风流,天生对女性有着独特吸引力,第一眼瞧见邵宁就喜欢,怕是雄性对异性的本能罢了。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告诉我人去哪了,回头我带她回去,让她做我的小厮。”他倒要看看在邵宁眼里,到底是李戡好,还是他好。 李戡,“既然你这么喜欢,那就送你了。” “那就谢谢了。” 段小侯爷搓了搓下颚,一想到那日,那小厮一副坚定的模样,说着李戡人美心善,若是她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她口中那个心善的世子送了人,会是何种表情。 第12章 后厨房忙的热火朝天, 邵宁做不了的别的活计,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几位师傅将鹿和野味洗干净,收拾出来。 郭大成带上围裙,套袖,拿着菜刀在磨刀石上,咔嚓磨了两下,一把拽过收拾干净的鹿,手脚麻利的将鹿肉剃下来。 身子每个部位都单独放好,野鸡野兔也用特有的调料将其腌渍好,好似要拿出看家本事一般,煎炒烹炸每种菜色皆做一遍。 厨房内散发出做好的菜肴香味,很快前厅的丫头陆续出现在后厨,以石榴为首,拿着托盘将郭大成做好的菜放在托盘端出去。 邵宁站在角落望着这一幕。 听说前厅宾客来了不少人,都是为了看望世子的。 据说太子都来了,想想在不久之前她还有幸跟着世子去了宫中,虽然没能见到皇上,却也看见了皇后的凤颜,而现在她只能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就连普通的小厮都比不上。 ———— 前厅中。 今日来的宾客其实并不算多,太子以及给太子伴读樊氏兄弟,平日里与李戡交好的恩师之子,再有便是时常与段小侯爷混在一起的几位亲近之人。 李戡坠落悬崖,在朝中算是一件大事,在他们都认为李戡不会活着回来的时候,人却平安回来了。 平日里关系走的还算亲近,理应在一起聚一聚。 石榴等人将菜肴端了进来,一一摆放在桌子上,菜肴散发出的香味,无一处不诱人,光是看的便觉得今天的菜色不错。 李戡作为东道主,并不如寻常之人,热情好客,时不时说上一句两句已然是客气,远远的只能听见段小侯爷在一旁招呼着。 “大家都尝一尝,这鹿可是我亲手射到的,咱们平日里最常吃的就是烤鹿肉,今儿咱们换一种吃法。” 太子上下看了李戡一眼,端起一杯酒。 “这次你能平安回来,孤很高兴,这杯敬你。” 魏青见状,拿着酒壶为李戡斟满酒杯,酒杯被倒的满满的,仿佛一动它,里面的酒水就会溢出来。 李戡眉头轻蹙,显然不喜欢魏青将酒斟满,但仍伸出手将酒杯端起,回敬太子,道了一声谢,一饮而尽。 “听说你受伤了,母后一直担心,等知晓你平安无事这才放下心来。” 段小侯爷视线在太子身上扫了一下,嘴角抿了抿,太子与李戡说话,便端起酒壶招呼其他人饮酒。 要说太子最不喜欢的人是谁,非李戡莫属,听说这次因为李戡的缘故,皇后生了太子的气,知道的李戡是皇后故友之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亲生儿子,就算对待太子这个亲儿子相比,皇后在李戡身上的关注度,远远的超过了他,别说太子了,就算换做是他,自己的亲娘的眼中看不见自己,满眼都是别人,不弄死李戡已经算是太子大度。 段小侯爷招呼其他人,从下午开始,这顿饭一直吃到晚上,因段小侯爷这个交际高手在,这顿饭吃的还算顺当。 途中太子退席,樊氏兄弟跟着离场,饭桌上只剩与李戡和段小侯爷亲近的人,场面一下热闹起来。 “真没想到太子也会来,光是在那喝酒都觉得气氛压抑。” “就是,就是,亏你还能笑得出来。” 段小侯爷端着酒壶给其他人继续倒酒,“我们的世子面子大,太子都愿主动来往,何乐而不为,来来,都喝酒。”段小侯爷兴致极高,几杯酒下肚便打起酒嗝。 “不行了,我要出去方便一下,你们先喝……。” 站起身,身子便打了一个晃,惹得其他人哈哈直笑。 段小侯爷走出厅门,微风袭过身子突然激灵一下,整个人仿佛精神了许多。 转身看了一眼屋内的人,一直招呼他们自己都快累死了,真是没眼力见的,李戡到好,往那一坐,冷着一张脸,一点主人的自觉都没有,他宴请的客人还得他来招呼。 嘴里发出酒嗝的声音,他要出去溜达一会儿透透气,等会儿在回来对付他们。 ———— 邵宁将厨房的用具全部清洗后,又将厨房的杂物拾到一番。 看着收拾干净的后厨伸了个懒腰,累了一下午终于能歇一下了,此时的后厨只剩她一人,其他的人都已经休息,郭大成将点心做好后也已离开,留下她除了收拾后厨,再者怕是来人取东西找不到。 瞧着外面的天色,也不知道前厅的人到底会吃到什么时候。 坐在门口的门槛上,身子靠在门边,闭上双眼假寐。 片刻后,鼻翼轻嗅,一股股酒气十分明显。 邵宁微微蹙眉,慢慢睁开双眼,一张偌大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邵宁惊呼,整个人向后倾斜。 段小侯爷伸手将人拉住,一个用力直接将邵宁提起。 这小子真是让他好找,在府中问了一圈才知晓,这小子不知何故竟然让李戡贬到了厨房。 “你……你……。” “你你……你什么你,见到本侯爷也不见礼,还有点规矩没有。” 邵宁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身子向后退了几步,低着头叫了一声见过侯爷。 段小侯爷看了一眼这府中的后厨,这厨房中还弥漫着炒菜的味道,伸手挡了挡鼻子,若是让他在这里待上一天,非疯掉不可。 “在这厨房当差感觉怎么样。” “回侯爷,小的觉得这里很好。” “哦,有没有兴趣当我的小厮,工钱是这里的三倍。” 邵宁眉头隆起,这人突然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段小侯爷转身看了一眼邵宁。 “不过你有没有兴趣都不要紧,因为你家世子已经将你送给我了。” 邵宁怔楞,“你说什么?” 见这邵宁面露惊讶,一双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突然来了兴致,来这一天终于有点有趣的事可做了。 段小侯爷双手背在身后,慢慢靠向邵宁,邵宁见状步步后退,直到倚在廊柱上。 伸出手抓住邵宁的下颚,“是不是特别诧异,在你口中那人美心善的世子,怎么会将你送人。” 邵宁以为世子将她赶到后厨,就代表他不在生气,万万没想到世子会将她送人。 “等你跟我回了府,本小侯爷也让你重新认识一下,到底是你家世子好,还是本小侯爷好。” 每天都在花丛中流连忘返,委实对他没了兴趣,如今能得这么一个逗趣的小厮,到也能打发一下时间。 夜里的灯被燃起,周围突然变得明亮些,段小侯爷一脸戏谑的看着邵宁,这小子长得还真不像男人,看着脸上的皮肤滑滑的,比那女子都要滑嫩,直到目光落在邵宁的脖颈上,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不见。 “你……你竟然是……。” 第13章 “你要干什么?”邵宁惊呼,用手抓住段小侯爷的手腕,这个人怎么回事,抓住她做什么。 那一阵阵酒气喷洒在她脸上,让她难以呼吸,眉头蹙的很。 段小侯爷,捏着邵宁下颚,看了许久最终确定,对方果然是个女人。 “你家世子知道你是女人?” 邵宁眸色微闪,想要避开段小侯爷的束缚,用了几分力气。 怎么回事,世子就是因为知道她是女人才将她赶走的,怎么这会儿又一个看出她是女人的。 难道说她已经长到不论怎么装扮,也无法掩饰自己是女人身份的地步了。 一个举动,段小侯爷断定李戡那厮,也知道她是女人,知道还将她当成小厮留在身边,可见其心有猫腻,怪不得先前向他讨要邵宁时他还不乐意,原因在此。 “段飞扬,你在做什么?” 李戡不知何时出现在这,刚过来就见段小侯爷压着一位比他娇小许多的人,这府中比他娇小除了府中丫头再无其他。 这人花心都花到他的府上,当真眼中有他这个主人。 段小侯爷抬起头,邵宁的一张小脸从段小侯爷怀中露出。 李戡眯了眯眼,看清邵宁的脸后,不由楞了一下。 此时的邵宁被段小侯爷压制靠在廊柱上动弹不得,若不是身穿男装,以男人身份示人,光是看脸还以为哪里冒出来的男女,趁着月黑风高的夜下做些什么。 “你怎么出来了。”段小侯爷放开邵宁,站直身子。 邵宁见状向后退了几步,恭敬的站在一边垂着头。 段小侯爷瞧见俩人,一个生气,一个怯懦,若是俩人之间没有什么,打死他都不相信。 “我来看看你送我的小厮,顺便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邵宁抬起头,看向李戡,想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 李戡淡淡的看了一眼段小侯爷,“他们已经走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哦,这么快。”段小侯爷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那衣襟也不知何故竟然开了一半,这一举动在李戡眼中,轻浮的很。 “夜已深了,你赶紧回去吧。”李戡转身直接离开,从头到尾半点眼神都没有看向邵宁。 邵宁垂眸,心里已经确定,段小侯爷刚说的话是真的,世子真的将她送人了。 原以为世子将她赶到厨房,已经算是自己欺骗他的惩罚,原来惩罚不止于此。 段小侯爷见李戡离开,回头看了一眼邵宁,这人眼中带泪,分明是委屈了,一时间有些好奇这俩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 眼神微转,脑海中突然出现个有趣的想法。 “看见没有,你家世子已经开始撵人了,你是打算现在就跟我一起走,还是明天我再来接你。。” 邵宁抿了抿嘴,显然不愿意离开。 ———— 李戡回到书房,魏青立即端来茶水将其满上,李戡坐下准备端起茶杯,然手刚触碰到茶杯,只觉茶杯透着凉意,随手将其端起饮了一口,果然杯中的茶水只是温热,而不是新沏出的烫贴。 邵宁在这当差的时候这茶水从来没有凉过,随时随喝都是热的,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 —— 邵宁打了一个喷嚏,送走了段小侯爷后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到现在她还是不能相信,世子将她送人了。 靠在床边,环住膝盖,将脸深深埋在□□。 明天,段小侯爷就要来接她,她真的要走吗。 作者有话说:我回家了,明天开始好好更新。 第14章 天蒙蒙泛亮,邵宁起身出门打水。 昨夜坐在床头一夜未睡,一直纠结段小侯爷那句今天来接她的事。 端着盆来到井边,拉着井绳打了一桶水,倒进盆中,俯身将水撩在脸上,清晨的水凉的很,一个激灵邵宁立即清醒了许多。 昨天因为一句世子将她送人了,然后吓的半死,打心眼里不想走,坐在那里沉静一夜,她好像想起了一件事,当初自己来这当小厮,是听说昱王世子人美心善,对下人还大方,所以为了多赚钱才来的,来这种大府内当差是规定的,一是签卖身活契,二是签卖身死契,她来之前是有规划的,她现年十四,若是父母健在的话都可以议亲了,只是她无父无母无人操持,一切只能靠自己,便决定赚两年银子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两年后她便十六了,嫁人正好,所以来到昱王府她只签了两年活契。 世子既然将她送人,是不是卖身契没用了。 此时的邵宁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拿着白巾擦了擦脸上的水渍,换了身衣服转身去了清风苑。 —— 魏青早早的便起来,守在卧房门口,由于来的太早,房内没有一点声音,便坐在台阶上靠着廊柱睡着。 邵宁一过来便见到魏青摇摇欲坠昏睡着。 瞧瞧这个天色,这个时候世子应该是醒来了。 很快屋内,便传出李戡呼唤声。 邵宁抿了抿唇,垂着头推门进去。 李戡穿着白色里衣坐在床边,伸手摇晃脖颈,好似昨天没有睡好似的,邵宁见状垂着头走到屏风前,将外衣拿起挡着自己的脸,走到李戡跟前替其穿上。 这边李戡刚穿好衣服,那边邵宁已经将漱口水准备好,安排洗漱,一切尽是熟练。 李戡诧异一向毛手毛脚的魏青今天竟然转了性,然眸光落在邵宁侧脸,愣了一下。 “是你。” 邵宁小心翼翼抬起头,“小的见过世子。” “你来做什么?”李戡下意识拢了拢衣服,面露恼怒,每当看见邵宁那张脸,就能想到以前发生的种种,那种在人前不着寸缕的感觉,让人浑身僵硬。 邵宁不知对方心里所想,她这次过来就想问问她的卖身契一事,按理她应该去寻刘管事才对,可又害怕从刘管事嘴里会听到将卖身契转交给段小侯爷的话,索性硬着头皮来这里。 “小的知道世子已经将小的送给了段小侯爷,小的也知道自己之前犯下的罪过,自知没脸见世子,但是有关小的一辈子的事,不得不叨扰世子。” 李戡转过身,背对邵宁。 “什么事?” “回世子,小的是想问世子,小的卖身契是留在府中,还是交给段小侯爷。” “什么卖身契。”李戡转头看了一眼邵宁。 邵宁继续道,“小的在来王府前,签了两年活契,在这里做工,小的虽然在府中伺候没多久,但卖身契犹在,若是世子已经将小的送给了段小侯爷,那卖身契……。” “你想干什么,让本世子将你的卖身契直接给段小侯爷。” 邵宁怔楞,“不,不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是想将卖身契给小的,省的到时还得给段小侯爷添麻烦。” 李戡淡淡的看了一眼邵宁,“去刘管事那自取吧。” 邵宁面露一喜,“谢世子。”邵宁从房中走出,魏青站起身,揉了揉发困的眼睛,俩人正好撞个对面。 邵宁见其面露一笑,“咱家世子是好人,你得好好伺候,在门口睡觉可不成,世子都已经醒了。” 魏青蹙眉,这人是谁啊。 门内传来李戡的声音,魏青立即跑进去。 ———— 邵宁到刘管事取了自己的卖身契,从现在开始她是自由身了,谁也不能限制她,倘若她不高兴,想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 回到房间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当收拾到自己藏钱的匣子时,邵宁坐在床边叹了一口气,她在这府中算是白干了这么久,一点油水没攒下,兜里还是那二十几两银子,来这么久一点银子没赚到,有些不甘心啊。 —— 段小侯爷早早的穿戴整齐,小厮五儿嘴角瞥了瞥,将自己打扮的这么风马蚤,定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段小侯爷透过镜子正好瞧见武儿那一瞥,心下一愣,转过身诧异的看着他,“你等会儿,你刚那是什么表情。” 武儿一瘸一拐拿着鸡毛掸子朝外走,听见段小侯爷叫声,停下脚步。 “没什么,就是看看你穿的这么漂亮,可是要寻个夫人回来。” 段小侯爷转过身坐在椅子上,“怎么,我寻不寻夫人回来你有意见。” 武儿撇了撇嘴,拿着鸡毛掸子到处划了两下,“小的哪敢啊。” 段小侯爷靠在椅子,嗤笑一声,“我看你敢的很,是不是小爷我对你太松懈了,导致你现在都不将爷放在眼里。” 武儿一脸倔强,白了段小侯爷一眼,转过身不在去看他。 段小侯爷诧异,倏地站起身,走到武儿跟前,“你给我说清楚,你这是什么眼神。” 武儿继续转过身,就是不想搭理眼前这个人。 “小的还有活计没干呢,您要是出去就请早,但是劳烦您老早点回来,免得老爷又拉我去询问。”每次询问自己都受伤,一天天的挣那点钱都不够遭罪的。 越过段小侯爷,武儿直接离开。 段小侯爷自嘲干笑,什么时候起一个下人都能管着他了,这男的就是男的,就是不如那女子娇小可爱,看看人家邵宁。 一想到邵宁段小侯爷眯了眯眼,李戡隐藏的女人啊,应该会很有趣。 __ 邵宁去了厨房跟郭才告别,回来的路上撞见石榴冬花。 “宁哥哥。” “邵宁。” “你们怎么过来了,正好我也要去找你们。” 邵宁拉着石榴冬花回到自己的房间,一进门,石榴就瞧见邵宁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显然这消息不是假的。 “你当真要走了。” 邵宁点头,“恩,世子亲口说的。” “那,我以后岂不是见不到你了。”冬花拉住邵宁的手腕,“宁哥哥。” “傻丫头怎么会,府中我们若是见不到,可以出门见啊。”邵宁摸了摸冬花的头发。 “可是……。” “好了冬花。”石榴拉了冬花一把,拉着邵宁走向一边。 “我知道世子将你送给了段小侯爷,那段小侯爷我也知道一些的,你别看他平日里嬉皮笑脸不正不经的,其实他人很好,要不然以咱家世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与他交往过甚,就是他府中有些杂乱,不像咱府中人少,没有那么多杂事,等你到了那里,不管遇见什么事,都记着不关你的事,千万别参与,万事小心就是。” 石榴终究是比他们都大一些,与冬花想的不同,她虽然对邵宁有些偏见,可细细相处下来发现邵宁为人还不错,但凡她知道懂的,恨不得都告诉她听。 邵宁闻言,鼻头微微酸涩,“恩,我知道了。” 门外,魏青小跑过来,“邵宁,世子叫你过去。” “快过去吧,别让世子等。” 邵宁点了点头。 世子这个时候叫她,定是段小侯爷来了。 邵宁来到前厅,果然见到段小侯爷坐在李戡下首。 “小的见过世子,段小侯爷。” 想比昨日,今天的邵宁精神了不少。 段小侯爷眉眼带笑,起身走到邵宁跟前,“恩,收拾的够精神,等会儿我在这用完午膳,你就跟我一起走。” 邵宁面露笑意,“好的。”语气轻快答应的极其痛快。 段小侯爷挑了挑眉,转头看向李戡,见其面无表情。 邵宁好似打定主意跟着段小侯爷一同离开。自打进门便一直守在段小侯爷跟前,端茶送水,服侍体贴。 相比李戡身边的魏青,端茶倒水倒是及时,就是不细致,李戡蹙了几次眉头都没瞧见。 哪像邵宁,倒茶前茶杯用帕子擦拭一遍,递过去袖子垫起,段小侯爷不是李戡那般精致,但是被人这么贴心伺候的着,心里还是舒坦。 饭桌上,“这杯酒,我敬你,这么有趣的小厮让我捡到了。” 李戡面无表情,没有回应,段小侯爷自顾自饮,见李戡不说话也不强求。 转头跟邵宁道,“以后你跟着小爷我,伺候的好,工钱我给你翻倍。” 邵宁笑,“谢小侯爷。” “那你在与我说说,跟你家世子相比,他好还是我好。” 邵宁愣了愣,“这……。”抬眼瞥了一眼李戡,正巧李戡也在看向她,端起跟前的酒杯淡淡饮了一口。 美眸垂下,轻声道,“您与世子各有千秋,世子温文尔雅,而您玉树临风,所以……。” “哎,这种片面的不说也罢,要说就说些别致的,难道你在小爷身上就没看出来旁的比你家世子厉害之处。” 段小侯爷端起酒,目光一直在李戡身上游历,他就奇怪了,自己就要将他的女人带走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邵宁犹豫片刻,这个要她怎么说,她马上就跟段小侯爷走了,若是说的不好会不会得罪他,算了反正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世子什么的日后见着见不着都与她无关了。 “有,您身材比世子好。” 噗……一口酒水从口中喷出,李戡双目通红瞪向邵宁。 第15章 李戡反应巨大,段小侯爷眉头舒展,嘴角不自觉勾起,邵宁的话竟然让李戡有这么大的反应,可见其中猫腻。 “哦,你怎么知道的,难道在本小侯爷不知情的情况下,偷看我来着。” “没,小的绝没有这么做。”邵宁立即反驳道。 “那你怎么知道我比你家世子身材好,或者说你看过你家世子的……。” “够了。”李戡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 邵宁抿了抿嘴欲言又止,眼神觑了一眼李戡,哪知对面李戡怒视着她。 段小侯爷轻笑,“行,不说就不说,等你跟我回去后,在跟我好好细说细说,关于这身材的事。” 李戡闻言,将手中的帕子扔在桌子上。 “邵宁,你在这里做什么,本世子记得已经将你打发到厨房去了,明目张胆的上这来,可是偷懒。” “世子,我。” “哎,邵宁这哪里是偷懒,你不是已经将她送我了,她现在是我的小厮,伺候我这个主子,可是天经地义的。”段小侯爷出言维护。 “哦。”李戡眯了眯眼,难得露出一张笑脸,“魏青。” “小的在。” “拿着我玉佩去将军府,说本世子今日得了一把好琴,闻听木菁妹妹琴艺高超,所以想请她帮我鉴赏一番,切记本世子只请她一人,另外告诉将军府一声,若是天色晚了,可否允许木箐妹妹在我府中住下。” 提到木菁段小侯爷脸色微变,勾出一抹牵强笑意,“什么时候得了一把琴,我怎么不知道,我也是琴艺高手,为何不让我帮你鉴赏一下。” “跟你一个男人鉴赏多没意思。”李戡拿出自己的玉牌递给魏青。 段小侯爷端起酒杯轻饮一口,刚才脸上还存着逗弄李戡的笑意,此时全无。 一向肃着脸的李戡,嘴角慢慢扬起,当目光落在一旁站着的邵宁身上,面色微变。 “邵宁,厨房这个时候应该还有不少的事,去干活吧,别整天不知分寸的乱跑。”李戡白了邵宁一眼,在得知她是个女人假扮小厮混入府中后,对他做的种种,他就该将她扔出去,可现在看没扔出去是对的,倘若她在外面哪个角落说了一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日后指不定丢尽他多少脸面。 “这,小侯爷。”邵宁看向段小侯爷,眼神似询问。 段小侯爷摆了摆手,“本侯爷没事,你家世子既然说了,你就去忙吧。”李戡突然去找木菁明显是做给他看,可见这邵宁在他心中的位置,罢了,罢了,他要带走邵宁无非是求个乐子,如今乐子没找到还让人倒打了一耙。 —— 邵宁回到了厨房,心里有些不明,世子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想让她走? “邵宁?” 郭才见邵宁回来,不由愣了下,“你怎么回来了。” 邵宁抬眸,“世子说让我先回来干活。” 嗤……在后厨中喝着酒的郭大成发出一声嗤笑,“听说过送姬妾,送丫头,却没听说过送小厮的,主子的一句戏言也能当真,真是可笑。” 郭大成站起身,“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干活,将那锅碗瓢盆都给我擦一遍。”端起酒壶再喝一口。 “来吧。” 郭才示意,邵宁跟着进去。 回到厨房还没有半柱香,刘管事带着两名小厮走进来。 “邵宁。” 拿着抹布擦洗碗碟的邵宁闻声起身,擦了擦手上的水渍,“刘管事唤我。” 刘管事招了招手,邵宁跨过水盆跟了过去。 “刘管事,可是有什么事。” “邵宁啊,世子刚才发话了,让你继续留在府里,并且重新给世子做贴身小厮。” 邵宁奇怪,“可世子不是已经将我送与段小侯爷了。” 刘管事轻笑,“主子之间随意的玩笑话,你就不必当真了,更何况小侯爷已经回去了,你还是赶紧收拾一下回去当差吧,对了,还有你的卖身契给我吧。” 邵宁面露迟疑,眼睛转了转,“小的卖身契已经给了小侯爷,难道他离开前没有留下。” “什么?你将卖身契给小侯爷手里。” “恩,小的自知世子已经将自己送与小侯爷,所以在小侯爷来的时候,小的就交给他了。” “罢了,等有时间在处理你的卖身契的事,现在回去收拾东西去清风苑,世子在那等你,并且有话要说。” 世子有话与她说,突然一种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蔓延,邵宁点了点头,“是,小的这就过去。” ———— 邵宁回去换了一身衣服,直接来到清风苑书房,走到门口刚欲敲门,魏青丧着脸从里面走出来,看见邵宁后,目光中含着一抹怨恨。 邵宁不解,这小哥她没得罪过吧。 “世子在里面等你。”魏青语气不善,可见对邵宁有着多大的敌意。 推门而入,李戡如往常一般坐在书案后。 邵宁走了进去,慢慢靠向书案旁,低声垂眸,“世子,您要见我。” 李戡慢慢抬起眼,“离我远点。” 邵宁楞。 李戡指了指对面。邵宁会意向后退了几步。 “本世子交代的事,刘管事告诉你了。” 邵宁颔首。 “让你回来,并不代表本世子已经原来了你欺骗的行为。” 邵宁垂眸,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而是防止你到处乱说,为了你那张没把门的嘴,本世子破例让你继续担任本世子贴身小厮的活计。” 恩?乱说? “本世子被你看尽一事,若是你胆敢吐露一丝一毫,本世子就拔了你这好事的舌头。” 邵宁心惊,双手捂住嘴,眼眸中吐露着惊恐之色。 这种事情她哪敢随便胡说,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若是将这话传出去,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李戡站起身慢慢走向邵宁,眼神摄人威胁道,“在让我听见你议论本世子的身材,或者拿出来与谁对比,到时你就别怪本世子心狠手辣……。”李戡伸出手,在邵宁面前做了一个抓握的动作,直至手指关节发出嘎嘎作响的声音。 邵宁身子微颤,用力点了点头。 第16章 邵宁再回去当小厮,让所有人始料未及。 “真的不走了。” 冬花小心翼翼的问道。 邵宁轻笑,“暂时应该是走不了。”听世子那意思,好像是怕她在外乱说些什么,防止她泄露秘密,所以才让自己回去继续当差。 不过他想的太多了,跟他相比起来,自己的名声比他重要多了,不过这样也好,又有赚钱的机会,这次可不能浪费一丝一毫的钱财,赶紧买下自己想要的房子离开这里才好。 一想到卖身契还在自己手里,做梦都能笑醒。 “笑什么呢,这么神神秘秘的。” 石榴一直暗中看着邵宁,得知她能留下了心里委实松了一口气,随后就被冬花抓来帮其搬东西,本以为她会因为这次变故而心情抑郁,却不知她竟然在笑。 “没什么,我只是很高兴,可以继续跟你们在一起。” 石榴怔楞,见邵宁的举止,脸颊微热,立即转过头继续整理手上的东西。 ———— 杯子,茶水还和从前一模一样,只是单单换了一个人,茶水的温度都变了许多。 李戡喝了一口热茶,淡淡的看了一眼邵宁,除去她是女人的事,做起事来还挺符合他的心意。 邵宁抬起头正好与李戡对视,好似被人撞见了什么,一时不查让茶水呛到自己。 “咳咳……。” 邵宁见状立即走上前将茶水杯接过,“世子,你没事吧。” 李戡轻咳,用帕子擦了擦嘴角,一股淡淡的清香气息飘来,转过身见邵宁离的自己极近,一手还扶着自己的肩膀,能清楚的感觉到扶着他的人手心温热,透过衣服刺进皮肤,眉头轻蹙,“下去。” 邵宁立即退下去,她刚刚不过是见对方呛着下意识走过去罢了。 李戡咳了几声,脸颊涨红,不知是不是因为咳嗽喘不过气导致的,还是因为其他,渐渐恢复常态。 “从今儿起,你离我五步远,没有我的命令不准靠近我,另外早上不必替我更衣,就在外面等着,我什么时候叫你,你在什么时候进来,还有我沐浴的时候……。” “小的明白,小的会在外面守着,绝不让任何人进来。” 李戡白着一张脸,他沐浴的时候除了她谁敢进来。 ———— 旁人看一切好似恢复从前,可邵宁知道,世子虽然让她回来了,并没有真的接受她,不让她靠近他也就罢了,关键是这跑腿的钱。 李戡瞧着桌子上的烤番薯,板栗,满打满算也不过是三四钱银子,他给了一两应该还有余富。 单手敲了敲桌面,“剩钱呢?” 邵宁微楞,“什么?” “本世子叫你买的番薯和板栗,一共花费多少钱,难道没有余富。” “剩了,还剩二钱银子。” 邵宁掏了一下袖子,“都在这。” 李戡看了一眼那散碎的银子,他就知道那番薯板栗根本就不值那么多银子。 “以后买东西剩下的钱,别等本世子开口向你要,要知道你是府中的下人,跑腿钱除非主子赏赐,要不然私下藏匿,本世子就以偷盗来惩治你。” 邵宁颔首,“小的明白。” “明白就好。”以前邵宁做的事,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他不允许他做一丁点欺骗他的事,谁叫她浑身上下一点可信的地方都没有。 安排好李戡,邵宁转身出了门,随手将腰间塞好的三钱银子掏出来,用手颠了颠 一个自幼长在蜜罐子里,跟她讲市井生活,什么烤番薯,板栗能用那么多钱,自打那次在茅草屋李戡提出她贪小钱的时候,她就知道是时候该留一手了,她的房子钱,用不了多久就能攒齐了,到时她就可以彻底离开了。 好似看到了希望之光,脸上堆满笑意,邵宁如孩子一般边走边跳,手里甩着装银子的钱袋。 书房内,李戡站在门口,透过门缝看着门外邵宁的一举一动,倘若他要是不多个心眼留意她,还真不知道,这丫头的心思这么多。 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作者有话说:本来想写一堆,说最近身体怎么怎么样,最后想想,算了,既然开文了就得对它负责,说那些都是借口,, 所以……今天留言的都有红包。,还有以后我要是不更新,我会在简介上端会写原因。。 第17章 王府宴会在即,经上次皇上特许,昱王府特意大肆操办起来。 昱王府中。 “王爷这次宴会邀请的人数是不是有点多啊,而且这人数上也很奇怪……。” 昱王继妃陈氏看着宾客名单,越看越觉得奇怪,这多数人怎么都带家中女眷来,这……哪里是拜寿酒邀请的宾客,到是有几分像选亲的意思。 昱王坐在上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奇怪什么,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是了。” “王爷,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好歹妾身也是府中的主人,这大大小小的事,哪个不得经过妾身的手,妾身对此不明白,还不行问了。”陈氏一听这么敷衍的话,就不乐意了,怎么说她也是王府中的女主人,王府里有什么奇怪的事,凭什么不让她知道。 昱王眉头轻蹙,一脸不耐烦,“行行,你问你问。” “这些宾客有的根本就与府中没有过多来往,为何也在邀请之列。” “能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偏心,背着我做哪些好事,那日皇上特意宣我入宫,告诉我说两子不能有失公允,长子还未谈及娶妻一事,次子就开始张罗了婚事,除了给我一顿训斥外,便特意命令我假借寿宴一事给戡儿张罗婚事。” 陈氏怔楞,显然没想到皇上竟然会插手这件事。 “这件事我全都告诉你了,若是寿宴那日办砸了别怪我不念及夫妻情分,还有砀儿的事你给我先放一放,戡儿一日不成亲,他都别想抢在他兄长前头。”昱王起身甩袖离开。 陈氏咬了咬唇,嘴里发出冷哼,凭什么让她的砀儿放一放,她偏不,年轻的时候就让郁容占了先机,成了昱王妃,她死了儿子还要抢在她儿子前头,选妻是吧,到时她倒要看看你怎么选。 右手紧紧握着椅子上的扶手,面露狰狞。 _____ 一早邵宁起来打开柜子,挑选一件干净的衣服换上,今天她要跟着世子回去昱王府参加昱王寿宴。 一想到自己前头去了皇宫,这会儿又要去王府,倘若以后她离开这里,是不是也可以炫耀一下自己曾经是进过富贵地方的人。 换上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外表干净利看似小厮模样,可靠近镜子仔细瞧瞧就会发现她的脸到底跟男人不一样,私下的时候她偷看过旁人,那真正的小厮下颚上早就长了绒毛似的胡茬,而她这光秃秃的,脸还细腻的要命,倘若再被旁人发现自己是个女人,那后果,一想到自己的结局,浑身打了个冷颤。 还是赶紧赚了钱买了房子离开这里的好。 露了撸袖子前去清风苑,大门紧闭,这会儿世子八成还没醒。 可看外面的天色,太阳都要升起了,人到底是没醒还是不愿意去昱王府故意在房间待着,世子不喜欢昱王府的一切她是知道的。 邵宁左看右看,向前迈了一步,站在门口扒着门缝,区着眼睛刚要看个仔细,门突然从里被打开。 一时不查邵宁差点栽在李戡身上。 抬起头李戡居高临下,面色不悦,“你在做什么?” 邵宁站起身,规矩的站在距离李戡五步之远。 “世子,一切准备妥当了。” “去书房。” 恩?不去昱王府? 李戡出门朝着书房方向走,好似半点去昱王府的意思都没有,邵宁这才看清,李戡穿着一身常服,若是参见寿宴不是该换身衣裳。 第18章 府上的马车摇摇晃晃行驶在街道上,邵宁眼神小心翼翼的觑着上首坐着的李戡,不是去参宴吗,不换一身新衣裳真的好吗,就算不想换衣服,他身上的衣服也穿两天了,邋里邋遢的也不怕丢人。 李戡闭着眼睛,身子微微晃动,本以为不会被发现偷看对方的邵宁,突然听见李戡开口道,“到了府中不要乱走,一直待在我身边,我不希望宫中的事在发生一次。” 邵宁楞,见人没有睁眼,撇了撇嘴,上回在宫中发生的事也不赖她呀,要不是那个刁蛮任性的小公主看她不顺眼将她扔到池子里,她哪能……,她哪能被对方发现自己是女儿身。 “小的知道了。”说完还对着李戡做了个鬼脸。 李戡瞬间睁开眼,邵宁僵硬的摆着鬼脸,好似被定住一般,尴尬的眨了眨眼,慢慢的收回,将头扭向一边。 李戡轻哼,白了邵宁一眼,越发放肆没规矩。 马车停在王府门外,邵宁一下车,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住,到处挂着大红灯笼,将王府门前照了个通亮,高大威严的大门上,赫然写着昱王府三个字,门口两边还有一排把守士兵,虽然没有宫中人那么多,可在她看来这大门口可比宫中的还要好看。 “咳咳。” 李戡站在车边,刚要将手里的手杖递给邵宁,哪知这丫头竟然傻愣愣的看着那大门,根本就忘了自己还在身后。 连咳嗽两声,邵宁才有了一丝反应,身子虽然有意思向后走,可脸还是看着大门。 “世子,你家可真好看。” 李戡冷哼,“大门你没见过。” 邵宁很真诚的点头,“大门见的多了,什么木头门,黑漆大门,红漆大门小的都见过,可这么气派的大门,小的确实头一次见。” 李戡发现当你看不上一个人的时候,她的一举一动你不想看见,此时的邵宁在他眼里就是这幅模样。 拿起手杖柱在地上,自己独自下了马车,邵宁立即贴了过去,“世子……。” “离我五步远。”语气生硬,朝前走。 邵宁跟在身后心里嘀咕,刚在马车上还说让自己别离开他,这会儿又限定她五步之距,美人心思真难懂。 “戡哥哥。” 沐箐一下马车就见到自己想见的人,不顾身后的丫头随从,地拎着裙摆小跑过来。 身后段小侯爷紧跟其后,当看见邵宁跟在李戡身后,眉头上扬。 “你回来了,本小侯爷还以为今天这样的场面你不会出现。” 段小侯爷嬉笑,“邵宁几日不见你这气色看着比之前好多了。”眼神暧昧的在李戡邵宁身上游走。 邵宁垂眸,“见过小侯爷。” “恩,你我之间不必这般客气,怎么说咱们差点就成为了主仆,要不是有些人说话不算数,这会儿你就站在我身边了,我还一直等你跟我讲一讲有关那身材的事呢。” 李戡眉头轻蹙,显然对着身材俩字异常敏感。 沐箐面露迷茫,“什么身材啊,这小厮怎么了,什么叫差点站在你身边了。”目光落在邵宁身上,这个小厮她知道,勤快还利落,戡哥哥好似很喜欢她。 “没什么,之前发生了一点事而已,这里人多我们进去坐下聊。” 沐箐由丫头扶着朝昱王府中走,身后段小侯爷跟在李戡身旁,“这次回来你是想通了。” “有什么想不想通,皇上的旨意难道能违背。” “皇上的旨意?。”段小侯爷慢慢落在李戡身后,怪不得,亏他还以为李戡转了性,竟然会同意昱王给他选亲的事,原来皇上在背后操持,不过也罢在他这里李戡一天不成亲,他的心里就一天都不会舒坦。 府中的宴会办的极其盛大,来来往往整个院中都是人,到处装扮的五彩斑斓,假山灯火倒映在溪水中,在夜里红灯笼的照射下,绚丽极了,邵宁第一次参加大户人家的宴会,虽然只是寿宴足以让她大开眼界了。 “王妃,世子回来了。”昱王继妃陈氏,坐在厅堂中跟众夫人一起聊着家常,赵妈妈贴在其耳边道。 陈氏一听眼前一亮,神色甚是惊讶,“世子回来了,太好了,这孩子怎么回来这么晚,人呢,现在在何处?” “回王妃,在前厅,好像去见了老爷。” 陈氏面露一喜,“知道了。”转过头对着众夫人道,“这孩子啊,性子一向腼腆不爱说话,平日更不喜欢这样的场合。”陈氏这慈母形象,在此时表现的淋漓尽致,好像是真的许久不见自己亲儿子似的。 众夫人笑了笑,好似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晓得昱王世子的性情,要不然她们也不会带着自家最珍贵的女儿过来了。 “一会儿啊让这些年轻人在一起聚一聚,聊一聊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什么的,我们就在这好好聊一聊我们的,这么久没见了,平日也怪想你们的。” “是啊,是啊,年轻人的事情咱们也不懂,不如让他们自家去聊。” 坐在众夫人身边的姑娘们,每个人面露腼腆羞涩,其内心早已不安,待会儿就要见到昱王世子,心情有些雀跃。 听闻昱王世子的样貌在这历都都是数一数二的,不仅如此,性子也好,待人和善,最重要的还是昱王嫡子,未来的昱王。 若是今日有幸夺得对方青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妃,未来的昱王妃。 陈氏面色笑的和善,其目光一直在众夫人面前游走,见其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明媚的笑意,好似今天就能定下谁家与王府结成亲,心生冷意,这当中有几位夫人,她前些日子是有意上门为她的砀儿提亲,哪知三言两语就被对方给打发了,可现在无需上门,一张贴子就让对方乐颠颠的带着嫡女登门求娶。 这样的画面怎能不刺痛她的眼,她的砀儿也是嫡子,就因为出生比李戡晚,世子之位继承不上,好歹也是个郡王,郡王的身份也能被她们嫌弃至此。 今天她就让她们都看一看,他们心心念念的昱王世子到底怎么样。 陈氏看了一眼赵妈妈对其使了个眼色,赵妈妈会意,转身退了下去。 转过头陈氏继续对着众人笑容和煦。 ———— 李戡入座席中,远远的便瞧见昱王与众人寒暄,之前还称病重的人,如今已经这么精神了。 段小侯爷沐箐走过来一同坐下。 “今天的人真的好多啊。”木箐看着周围的人山人海,不由感叹道。 段小侯爷轻笑,“难道你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木箐面色微变,视线落在坐在她一旁的李戡,那目光充满温意。 段小侯爷眼神一暗,端起下人递过来的茶水饮了一口。 “也不知道今天一共来了多少美人,世子爷说说到时你会选什么样的女子为妃。” 李戡手上一顿,眸光不解,段小侯爷轻笑,“别说你不知道,今儿明着打着昱王过寿的名义,实际是替你选妃,你之前不是也应了,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 选妃啊,他们家世子要选媳妇儿了。 邵宁规矩的站在李戡距离五步远,一听李戡选媳妇也是愣了一下。 段小侯爷侧过身,一手拄着下颚,眼神嬉笑,“这件事早就在历都传开了,要不然今天怎么会来这么多人,还都带着家眷,看来昱王是铁了心给你选妻了,这上到一品大员,下到七品芝麻小官,但凡家中有适龄女眷的,好像都来了。” 邵宁虽然不知道对方的身份是什么,可放眼看去确实妙龄女子很多。 “戡哥哥,我也是其中之一呢,若是这里没有你看上眼的,又对皇上的旨意无法交代,我可以嫁给你哦。” “沐箐。”段小侯爷黑着脸打断沐箐的话,沐箐脸色极其认真,仿佛刚刚说的不是玩笑,而是发自真心。 下人纷纷端上酒水,水果放在茶几上,邵宁见状替其擦了酒杯,将酒满上。 李戡端起酒杯饮了一口,“听起来不错,我也是时候该选妃了。” 众人楞。 “你说的可是真的?” “不然呢。” 段小侯爷眯了眼,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淡笑。 “不知道哪家姑娘如此有幸,能得昱王世子青睐。” 李戡忽的站起身,“那我得仔细瞧一瞧才好。” 沐箐手里握着酒杯一时不察溢了出来,酒水洒在裙边。 段小侯爷蹙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没什么,湿了一点而已。 席间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吸引众人的注意。 邵宁抬起头四处看了一下,坐在北角凉亭中,一身穿白衣女子,竟然独自坐在亭中抚琴,透过微光,将那身白衣照的透亮,仿佛仙子一般落入凡间。 邵宁不经意间嘟囔道,“这姐姐好漂亮。”那么好看的衣服她从来没有穿过。 距离近的听见邵宁这么没规矩的说话,纷纷露出鄙夷的目光,段小侯爷轻笑出声,邵宁这丫头,莫非真当自己是男子了。 李戡瞪了邵宁一眼,什么眼光,那样的女子也能称之好看。 第19章 曲调悠扬,原本热闹喧哗的宴席上因这琴声而变得安静。 那女子身着白衣,头发简单的带着白玉朱钗,面色不施粉黛,看着极其脱俗淡雅。 在场的适龄男子每个见了对方,没有不被对方的样貌气质所吸引。 “她真的很好看。”沐箐艳羡的看着那白衣女子,伸出手看了看自己双手,手掌间还残留练武时的茧子,她自幼生在将军府,打小就跟爹练武,手上时常磨有茧子。 段小侯爷见沐箐如此,便猜出她的心思,眉头紧蹙,直言道,“外表看似清纯无暇,心计太深不好不好。” 心计太深,沐箐和邵宁一同看向段小侯爷。 “看见没,刚刚这么多人都在说话谈天,就她突然跑来弹琴,一下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去了,众人皆知今天即是世子的选亲宴,定是有不少妙龄少女都在等着献艺,来博得世子眼球,可她闹了这么一出,抢占了先机,瞬间吸引所有人目光,即使后来的姑娘们表现的在出众,都没有她这么一手来的漂亮。” 李戡点了点头,不可否认,段小侯爷看女人的眼光确实独到,要不然在侯府中那么多女人把持的宅院中,也无法这般安然活着。 沐箐眨了眨眼,“真的。” “你信不过我,倘若让我娶妻,我宁愿选你这种,行事光明磊落,做事又不扭捏的姑娘,也不会选择那种看似柔弱不堪,实际心思深沉的女子。”段小侯爷没讲,但凡在大家族出身的姑娘,早早的就被家眷教导了如何掌家,若说管家治家确实是一把好手,可在男女方面就少了那么一丝情趣,一想到自己枕边躺着一位时时刻刻都在算计的女人,白给他他都不要。 沐箐转头看向李戡,“戡哥哥也不喜欢这样的姑娘。” 李戡没有回避,如实的点了点头。 沐箐面色一喜,好像看见曙光似的,脸颊爬上一抹羞红。 段小侯爷瞧见这一幕,仿佛一把尖刀插进他的心口,这丫头,自己好心安慰她,反倒让她从拾了对李戡的信心。 李戡饮着酒,忽觉得胸口有些微热,好似周遭都被一股热流所包围着。 身旁走过一传桃红色小丫头,端着茶水走过,将茶水放在茶几上。 李戡端起饮了一口,一股透心凉瞬间让身体舒坦些。 邵宁察觉李戡神色有异,靠近一些问道,“世子,你没事吧,脸怎么这么红。” 李戡回头,邵宁一张放大的脸映入眼帘,忽然间鼻翼下嗅到一股淡淡的馨香。 眉头轻蹙,李戡本能的避开邵宁的靠近,“离我远一点。”一时不查,将茶水打翻侵湿衣摆。 “世子。” 邵宁伸手帮其整理,李戡推开对方,站起身,身子有些微晃,大概是刚才酒水喝多了的缘故。 “我去换身衣服。” 邵宁望着李戡的背影,悄悄的跟着过去。 沐箐见状刚要起身,段小侯爷一把拉住对方,“人家换衣服,你去做什么?” “可是他……。” “他什么他,他是男人,何况身边还有邵宁那个小厮在,哪里用得上你。”只要李戡有一点点事,沐箐都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切。 伸手一拉,让对方从新坐回位子上。 邵宁一直跟着李戡来到后院,李戡一路摇摇晃晃,若不是手里拿着手杖,整个人好似要倒下去一般。 邵宁立即上前扶了李戡一下,“世子,你真的没事。” 李戡浑身发热,意识还有一丝清醒,转过头见邵宁等着双大眼睛盯着她,用力的晃了晃头,用力推开她。 “别靠我这么近。” 邵宁被推了个趔趄,任凭李戡自己离开,心里诧异,这人到底是怎么了吗,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才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模样。 李戡回到自己久未归来的院子,院中一片漆黑,好在自幼生长在这,对这里十分熟悉,按照记忆中的路线也能找到自己住的地方,找到门直接推门而入。 赵妈妈一路尾随,见李戡自己找来,嘴角扬起一抹淡笑,直到对方进门,才放心离开。 李戡站在门内,绕是他在没经历人事,也知晓自己被人算计,下了药。 屋内燃起一抹光亮,床头边露出影影绰绰的身影,李戡神色冷毅,看来今天等着他的事不少呢,就是不知道他此时出去的话,会不会给他来个现行。 那抹身影从床上下来,嘴里发出娇滴滴的声响,“世子是你吗?” 李戡躲向一旁的柱子后,闭着眼睛努力压制自己的身体的燥热。 这时窗子忽然被打开,一股清风吹进,让李戡舒服一些。 “世子。” 眼见女子就要过来,忽然听见闷哼一声,那女子倏地倒在地上。 “殿下。” “李信……。”李信,李戡身边的侍卫之一,这次宴会他只带了他一人护着。 李信从窗外跳了进来,伸手摸了摸李戡的额头,“世子,属下看见外面有个老婆子偷偷躲在洛阳居外面,鬼鬼祟祟的,属下心觉有事,便过来看看,你这……。” “别管我,去外面弄个男人过来。” 李信不明,只见李戡神色阴鸷,望向地上躺着的女人,“若是本世子不回敬些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他们的安排。” “是。” —— 邵宁坐在门外等着,许久不见李戡出来,刚刚他的神色确实不对劲,出于担心,起身进入洛阳居内。 邵宁刚走进来,正巧看见李戡从房内走出。 “世子。” 李戡眯着眼看清来人,心里暗骂该死。 身体里的药好似控制不住一般,一腔热火即将喷出,若是不给他一点止渴的东西,他怕自己会血管爆裂,邵宁不觉慢慢靠近李戡。 “世子,你没事吧,你的衣服……唔。” 李戡伸出手挽住邵宁的腰,一手扣住对方的头,对着那喋喋不休的小嘴吻了下去。 邵宁睁大双眸,惊讶的看着眼前放大的脸。 “世子你干什么……。”邵宁用力推开对方的束缚,好不容易说了一句,哪知对方又欺压过来,一个旋转邵宁觉得自己好像飞了起来,等待清醒时,自己已经被拉到一处漆黑的屋子内。 一股酒气迎面扑来,邵宁心咚咚跳个不停,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世子……。” “别说话。” “唔……唔……。” ———— 宴会前厅,陈氏与众夫人聊的甚欢,“刚刚那弹琴的姑娘也不知是谁家的,长得可真好看,这琴弹得也好。” 众夫人同声应道,其心理都在鄙夷,这丫头真是有心计,她那弹琴的举止确实吸引到不少人的目光,看看昱王继妃那嘴里就对她的夸赞就没断过。 几位夫人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是谁道了句,“好像是盐政府上的庶女。” “啊。”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怪不得这般没有规矩,宴席还没开始,就已经挖空心思找出头的地方。 赵妈妈从外匆匆走过来,见陈氏微微点头。 陈氏见状,笑了笑,“宴会快开始了,我过去瞧一瞧,大家都入座吧。” 在这聊了那么久,无非是向众人谈论一下自家姑娘的优点罢了。 纷纷进入席间,等待在那位备受关注的世子面前展现一番。 —— 陈氏见状,问赵妈妈,“事情妥了。” 赵妈妈满面笑意,“老奴亲眼看见世子进入那房间。” “玉桃呢?” “早在里面等着呢,她给世子下了药,这事保成。” 陈氏冷笑,“哼,这个丫头心计那么深,这事过后绝对不能留她。” “王妃放心,事成后,老奴已经给她准备了好的去处。” 玉桃原本是陈氏身边的丫头,也不知什么时候,背着陈氏勾搭上昱王,妄想要个名分,陈氏最恨就是这种卖主求荣的人,要不是皇上突发这次事件,她早就将玉桃打出去。 赵妈妈按计划进行,带着人四处寻找李戡。 这边陈氏来到前厅,瞧见昱王在与人寒暄,悄声打发丫头过去寻了一声。 昱王闻讯赶了过来。 “怎么回事?” “王爷,妾身也不知道,之前还听下人说世子来了,怎么这会儿的功夫就找不见了,这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这主角不见了可怎么是好。” 不怪陈氏急切,他的儿子什么性子,他十分了解,李戡本就不喜欢这样的宴席,倘若知晓今天是给他办的相亲宴,一走了之的事他绝对干的出来。 “在派人去找,务必将他找到。” “是……。” “王妃……。”赵妈妈急匆匆跑过来,“王妃,找到了,世子他在……。” 抬眼瞧见昱王,赵妈妈突然收起声,低下头。 “世子他怎么了?”昱王语气严肃道。 赵妈妈吞吞吐吐道,“世子他……他在自己的院子里……。” 昱王闻听,面露暴怒,转身朝着朝阳居去。 陈氏在后,“王爷,别动怒,外面还有宾客在。” 不管陈氏怎么劝阻,都没能拉住昱王,眼睛昱王离开,陈氏冷哼,“在叫几个人过去。”她就不信了,李戡的名声不毁。 第20章 在月光的衬托下,邵宁如同破碎的娃娃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除了疼就是疼。 她不懂,这是为什么,好端端的世子为什么要这样对她,是生气自己看光他的身子,所以教训她。 可教训她为什么要脱她的衣服,还有……还有……。 邵宁闭上眼睛,好多事情超出了她的想象,也不明白,明明是两个人为什么能做出那样奇奇怪怪的事。 一旁李戡站起身穿着衣服,身上的药效得到缓解,身子没了不适,可终究是消耗了身子,有些疲惫。 自始至终都没有勇气转身看一眼躺在床上的邵宁。 “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外面的事处理完,我就过来接你,等回府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李戡好似逃一般离开,当门关上那一刻,突然松了一口气,想他活了二十多年,什么叫落荒而逃,今天他算是见识了。 李信突然现身,“世子。” 李戡神色怔楞,好似受了什么惊吓,莫名有些心虚。 李信不曾发觉,直接回道,“昱王去了洛阳居。” “我知道了,守在这里,别让任何人靠近。” 李信颔首,这里是已故王妃的旧居,平日里鲜少有人进来。 —— 昱王一脸怒气,站在李戡卧房门外,听着里面传出女子的声音。 身后陈氏嘴角勾起,一脸得意,觑了一眼处在暴怒边缘的昱王,“王爷,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还没等劝说,昱王一脚将门踹开,大步朝内走去,怒吼道,“你这个逆子……。”走到床边将帘子拉开,帘子内不知羞耻的俩人。 昱王看清那女子容貌,认出对方是不久前还在他房中伺候的人,双眼通红,一副吃人的模样,一脚用尽全力将那男子踹到床下,“你这个混账。” “王爷,你别动怒,戡儿你怎么能这样,外面还有那么多宾客,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陈氏突然上前,指着地上的人谩骂着,言语间直接坐实对方就是李戡。 一听到李戡的名字,昱王更加暴怒。 床上玉桃瞬间清醒,当看清来人立即坐起身,拉过一旁的被子挡住自己的身子,“王爷,奴婢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刚刚还在外伺候,不知怎么了,就被从后打晕了。”玉桃哭的梨花带雨,好不伤心难过。 此时的昱王瞬间没了理智,对着地上趴着的人又是两脚。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喧闹,蜂拥而至许多人。 “来来,就在这放,这里没那么亮,燃起孔明灯,正好能看个清楚,每个人将自己写好字的孔明灯拿过来,我给你们燃起来。” 段小侯爷高声喊着,不知谁家的千金竟然都被段小侯爷给唤来。 “我说世子爷,您能不能搭把手,这么多灯让我一个人燃。” 姑娘们一听纷纷拿着孔明灯奔向李戡。 “世子。”语气娇柔。 李戡也不回避,拿起火折子提起将灯燃起,并且亲手将灯放了。 姑娘们一阵欢喜,早就听闻世子人好脾气好,如今见了果真如此,就是不知道自己今日表现的怎么样,会不会得世子的青睐。 段小侯爷看向身后房间内燃起灯火,“你这院子灯怎么亮着,莫不是知道你会过来,下人特意准备的。” 房中门外的对话一句一句传入屋内,陈氏愣了愣,她刚刚若是没听错,外面有人叫世子爷。 此时的昱王爷停止对趴在地上的人下手,这才仔细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人,这人皮肤黝黑,像是常年干苦力的,用脚一踢将人翻了过来,原本以为的脸瞬间变了模样。 “这人……。” 床上玉桃看见对方的样貌,嘴里发出一声尖叫,这人怎么不是世子。 门外段小侯爷等人听见声音后,愣了一下。 “不好,是不是出事了。”转身便朝着屋内跑去。 昱王喊了一声,“闭嘴。”想要制止已然来不及。 李戡走进屋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糜烂的气息,不禁蹙眉。 陈氏惊讶的见衣着体面的李戡,“戡儿你。”怎么会这样,不是一切按照计划进行,为什么他会好端端的在这。 身后的姑娘纷纷想进去瞧一瞧到底发生什么事,哪知段小侯爷瞧见,立即伸手挡了一下,露出一抹坏笑道,“哎,这可是男子的闺房,你们这些千金小姐不会想进入我们家世子的房间看看吧,这要是传出去。” 众千金怔楞,虽然真的想进去看看,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们也不敢逾越,瞧见段小侯爷那模样,跺了跺脚一起离开。 见人离开后,段小侯爷一同进入房间内。 “我说世子爷,这是怎么了,这么大阵仗。” 屋内,昱王,继妃等一些其他下人,最主要的事,那本属于世子的床铺上竟然坐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女子,还有地上,若是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一场春宫大戏啊。 李戡眉头深锁,“这是什么意思,这个院子我若是没有记错,是洛阳居吧。” 李戡不喜被人靠近,包括自己的一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不知道,昱王面色难看,面对长子的质问,一时没了言语,刚刚他进门前听见房内有声音,下意识认为长子不顾脸面做出卑劣的事,却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玉桃突然从床上跳下来,爬到李戡脚边,“世子,刚刚那人是你对不对,明明是你将我带到这里的,是你毁了我的清白。” 李戡自幼便有洁癖,最恨别人碰他,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女子,他虽然不会武,但一旁的段小侯爷会,见玉桃过来,当即一脚将其踹到一边去。 “什么情况,我们刚在外和各府千金谈天说地聊得好好的,什么时候见过你,你是谁啊,还这幅装扮。” 玉桃不明,自己明明给李戡下了带药的酒,也亲眼看见他喝进去,一切准备妥当才回来这院子,等着的时候也是亲眼看见他走进来的,怎么就一下子变了一个人。 “是你,明明是世子将我带到这的……就是你。”玉桃深知自己今天若不巴上世子,她这一辈子就算是彻底毁了。 “够了。”昱王突然喊了一声,眼下的事他不想在听了。 “来人,将他们俩人给本王关入柴房,没本王的命令谁都不准将其放出来。” 俩人被下人抬着拉了出去,临走之际玉桃仍在叫喊着。 段小侯爷瞄了一眼被揣的昏迷不醒的男人,看他面色发红,一副血脉喷张的模样,若是他没有看错,那人被下了药了吧。 段小侯爷咂舌,看来这背后使计的人是某足了劲想毁了李戡,不过有一点他不太明白,视线落在李戡身上,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发现这一切的,这明显下的套让他钻的,这么轻易就让他避开了。 “戡儿。” 屋内的人离去后,昱王有些心虚的看着长子,自己刚刚怒不可遏的怀疑他,暗骂自己,长子虽然离家多年,毕竟自幼看着长大,他什么性情自己还是知道几分,怎么就失去理智一般认定那胡作非为的人是他。 “外面的宾客你可见到了,不瞒你说,这次是皇上亲自下旨让我利用寿诞的名义替你张罗一门亲事,当年你母妃临终前特意交代过,对于你的婚事,父王不可多加干涉,让你挑选自己心仪的姑娘,如今你也老大不小了,外面的姑娘你若是有喜欢的,就告诉父王,若是没有合眼缘的,父王就进宫推辞这赐婚一事。” 昱王语气诚恳,每一句都在向着李戡说话。 李戡颔首,心知对方不过是为他自己寻个台阶罢了,“知道了,我会看着办。” 昱王点头,伸手拍了拍这个比他还高出一头的长子肩膀。 昱王离开后,段小侯爷从后面过来,“我说这到底是闹的哪一出啊。”刚才他在前厅与那些人喝酒谈天聊得愉快的很,李戡这厮不知打哪跑来将他拉走。 “这事做的够毒的,要么不做,做起来就打算毁了你,不过你也厉害,那么久没回来还能提前防备着,这么轻易就逃脱,这万一你要是真的被下了药,这会儿与那姑娘温存的人可就是你了。” 李戡面色难看,没有心情与段小侯爷讲述其中事宜,他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 “我要去母妃院中取些东西,而后直接离开,后面的事麻烦你帮我善后。” 段小侯爷扬眉,“好啊。”发生这么大的事,按照李戡的性子不气死也算厉害。 李戡神色匆匆的赶到后院,先王妃郁氏故居,刚到门口护卫李信仍在守着。 “世子。” “去准备一下马车。” 李信颔首,“是。” 李戡站在门口,有些犹豫,心里清楚现在不是解释的时候,轻轻推开门,屋内发出微弱的光亮,李戡看向里面,此时的邵宁正将绑带固定好在胸前,随手抄起衣服穿在身上。 李戡有些尴尬,这种情况他不知该说些什么,慢慢走过去。 “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邵宁面容疲惫,见李戡回来也没什么特别表情,听见对方问话直言道,“有点疼。” 李戡噤声,一句话被邵宁堵得不知怎么接下去。 身子微侧,仿佛多年的学识让他忘得一干二净,如何组织语言都忘记了。 “我会……对……对你负责的。” 邵宁面露诧异,对她负责,负责什么。 第21章 回到清风苑,俩人好似有了默契,那日在昱王府发生的一切,谁也不曾提及,就像没发生过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 邵宁端着热茶递到李戡跟前,如往常一般放在桌案旁,默默的向外退了五步。 李戡眼角余光看见这一幕,喘了一口粗气,把手中的书用力合上,扔在桌子上。 邵宁眨了眨眼,不明白好端端的他怎么又生气了。 李戡刚欲伸手触碰茶杯,一想到那日的事,收回手站起身准备出去。 邵宁见状立即跟过去,李戡突然呵斥道,“别跟着我。” 看着李戡独自出门,邵宁奇怪她今天什么都没做,应该没惹到他才是。 出门后,李戡独自来到荷花池,站在池边静静望着,池面被风刮出的一道道波纹。 那夜。 邵宁穿好衣服走出门,因为初次,李戡被药物所控制,动作残暴些,导致邵宁走路的姿势很奇怪,却没有一句怨言,哪怕她发些脾气,咒骂自己无耻,他都不会反驳一句。 李戡垂眸暗骂句该死,刚欲转身忽然瞧见床单上那抹暗红血迹,眼神微暗。 一想到自己要对她负责被拒,李戡心头越发沉闷。 —————— 被李戡赶走,邵宁回到自己的院子,刚到门口就见刘管事不知何时过来。 “邵宁啊,你回来了。” 刘管事面带笑意,脸上仿佛能堆出一朵花来。 “过来。” 刘管事挥手,后面上来两名小厮,一人手里捧着匣子,一人捧着新的布匹。 邵宁愣了愣,这是……。 “刘管事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世子吩咐的,听说你在昱王父上立了功,世子特意命我给你送来一点赏赐。” 打开第一个匣子,里面赫然躺着元宝,一个元宝大概十两,这一共十个元宝岂不是一百两。 邵宁惊讶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刘管事继续道,“世子让我在挑选一些旁的送过来,我也不晓得什么好,就觉得这布料不错,回头给自己做几件新衣裳。”刘管事示意,下人将东西给邵宁送进屋内。 邵宁不知李戡为何这样做,但有一点她有银子了,她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房子离开这里了。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邵宁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 清风苑书房中,李戡见刘管事回来,直接问道,“她有说什么?对送过去的东西满意?” 刘管事有些诧异,这主子送过去的东西身为下人哪有会不满意的,更何况还是那么一大笔钱。 “她很喜欢送过去的东西,并特意让属下告诉世子,很感激世子。” “没了,她就没在说些别的。” “别的,没有。” 李戡眉头微蹙,好似极不满意邵宁的反应,挥了挥手示意,“退下吧。” 刘管事觉得奇怪,主子这是怎么了,一个小厮还担心她的情绪不能。 李戡望向窗外,她化身男子,自然不能送些女子常用之物,唯有这银钱还算好些,虽然只有区区一百两,最起码在下人眼中不会太惹眼,若是日后她还需要他可以另外以旁的名义送过去。 一想到邵宁那财迷的模样,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就算给多少她都不会嫌多。 —— 邵宁坐在床铺上,将帷帐放了下来,把自己装钱的匣子拿了出来,加上今天刚给的,一共一百二十五两银子。 买了房子还有余富,到时做个小买卖足够吃喝生存下去。 手里捧着银子,身子向后一摊,躺在床铺上嘴角弯起,买了房子后她就可以将爹娘的牌位放在家中日日供奉,再也无需偷偷的跑到山头去,拿着吃剩下的食物去供奉爹娘。 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溢出,蹭的一下坐起身,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将银子收好在匣子中,明天她就出门看房去。 作者有话说:这章本来是打算明天早上六点发的,今天提前更了,明天早上六点不更了,中午更不更暂时不一定,若是晚上六点前没有那就是不更了。 第22章 次日一早,邵宁早早起身收拾一番,穿戴整齐后寻了刘管事告了一晌午的假。 清风苑李戡卧房中,身穿一身白色里衣的李戡坐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紧闭的房门,早上一睁开眼,他便稳当的坐在这里,若是平日他定会避开邵宁的出现自行穿衣,可今日他倒想看看昨天拿了他的银子后,这丫头会有什么反应。 依照她见钱眼开的性子做起事来定会更加积极,瞧瞧外面的天色,这个时候邵宁应该快来了。 稳坐床铺静静等待着。 —— “邵宁,你怎么在这?”石榴惊讶,大清早就看见邵宁过来,有些奇怪。 邵宁请了假,直接来到石榴冬花住处,正巧赶上石榴将洗脸水倒在门外。 “石榴姐姐,我有点事想要麻烦你,我刚跟刘管事告了假,一会儿要出门,瞧这时间世子怕是醒了,待会儿你与冬花去送早膳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世子,他若是问起我,就说我办点小事,去去就回。” 邵宁不敢跟李戡说实在是最近的李戡有些奇怪,无缘无故跟她发脾气,发完脾气还给她银子,那脸一会儿一变,着实让人发毛。 她今天出门就去看房子,若是看好就直接将其定下,省的来回折腾。 “知道了,你去忙吧,世子那里我会说的。” 邵宁面色一喜,“谢谢石榴姐。”邵宁离开,石榴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怎么瞧着邵宁越发好看了,若不是知晓她是男子,就凭她那红唇齿白的模样,换成女装扮女人都像的。 将手里的盆剩下的一点脏水,向外甩了甩转身回屋去。 —— 房内李戡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他已经在这等了快一个时辰了,是他今天起来的太早,那家伙还没起,还是她知晓自己的脾气如往常一般守在门口。 转身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心里揣测邵宁的动向,脚步不知不觉走向门口,透过门缝没有看见一丝丝人影。 伸手将门打开,一只脚踏出门外,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一人,这人真的没来。 “世子殿下。”石榴冬花端着膳食走过来,瞧见李戡穿着里衣不由一愣,这个时辰已然到了用膳的时间,世子他……。 李戡眉头轻蹙,自己衣不蔽体时,轻易不让人瞧见,转身关上门,片刻的功夫门再次被打开。 石榴冬花俩人对望一眼,见对方面色不虞,也不知该不该将膳食端送进去,平日里都是邵宁提前跑来告诉她们,可以上膳,她们才可以直接过来,今日邵宁不在她只能按照以前的规矩做。 “送进来。” 得到命令,石榴冬花纷纷走进屋内,将膳食摆放好。 李戡面色不悦,单手敲击着桌面,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邵宁竟然还不来,莫不是昨日给她送银子,让她乐的睡过了头。 “世子,膳食已备好。” 石榴冬花默默退在一旁,李戡坐直身子准备用膳,看着桌子上饭菜,顿时没了食欲。 拿起筷子夹了些许青菜放在嘴里,毫无味道可言,眉头轻蹙,放下筷子,将手一伸……。 半天也不见人拿帕子给他,抬眸望了一眼,石榴冬花俩人站在门口边,而自己身旁空无一人。 胸口前突然来了火气,语气生硬道,“邵宁呢?” 石榴抬眸,直接回应道,“回世子,邵宁早上告了假,出门去了。” “告假?” “是。” 李戡心头一跳,当即一个反应告诉他,邵宁这女人不会是拿了钱后就跑了。 “谁允许的。” 石榴,“是刘管事应下的。” “撤了吧,让刘管事过来见我。”好端端的早膳,只因主人用了一口便被整桌送回去。 —— 刘管事急匆匆赶来,完全不知发生什么事。 “邵宁早上同你告了假。” 刘管事诧异,“是,她说有点事出去一下,属下便准了她半天的假。” 半天,“她有说是什么事?” “这个……,不曾。” 李戡眉头深锁,什么事都不说就直接离开,定不是什么好事。 —— “阿嚏。” 邵宁一连打了几个喷嚏,伸手揉了揉鼻子,是不是起的太早着凉了。 沿着自己早就看中的地方寻来,走进一处名为甲子胡同的地方,朝着里面的小巷子走几步,上面写着赵钱儿院,这户人家早就挂上卖房子,只是房子晦气,曾经死过人,一般人不愿意买,但是她不在乎,这院子可是正儿八经的前厅后房的小院,前面能支起摊子做小买卖,后面便可以居住,她老早就看中这间房子了,这外面的街道虽然不是正中央的街道,但也是小正街,人来人往人数可多,这房子若是正常的时候百两银子都挡不住,便宜就便宜在它死过人。 邵宁伸手敲了敲门,院门被打开,一看似六十多岁的老头出现,邵宁见人面露一喜,“赵伯儿。” 老头年岁颇大,看人需要眯着眼,岁数大了眼花平时看不真切。 “你是。” “大爷,我姓邵,来前听说您这院子要卖,现在还卖不。” 老头一听卖院子,立即应声,“卖卖,只是卖房的人不在,三天后才回来。” 经老头这么一解释,邵宁得知,这房子的掌事是赵伯儿的儿子,这老头虽然极力告诉邵宁他卖房子,却也做不了主,让她交了押金定下,就算老头儿肯,她还不干呢,这老头眼花耳聋的,万一给了钱,对方再来个不承认,那她不是人才两空。 出了门邵宁觉得今天运气不好,只好等三天后那赵家的儿子回来再说,这房子她一定要买下来,若是错过了就再也寻不到这么好,又这么便宜的房子。 邵宁转身刚走两步,隔壁院落的房门被打开,里面走出一抹熟悉的身影,俩人正对面瞧见对方,不由一愣。 “邵宁。” “李护卫。” “你怎么在这?”俩人异口同声道。 “这是我家,你呢。” 邵宁将自己要买房的事告诉李信,李信惊讶,“你行啊,你这眼光够毒的,隔壁那院子确实不错,就是外面乱传,说横死个人将房子名声给毁了,其实这房子好得很,若是真能买下来确实是个可住的地方。” 李信自幼住在这里,对这一代的房子十分了解,隔壁的院子与他家一样大小,那赵家儿媳因得了疾病过世,偏让周围的人传出赵家儿媳自尽而亡,好端端的房子让人传出了凶宅,这赵家父子不堪其扰不得已挂上卖房的牌子。 “死不死人我都不怕,只是今日来的不巧,那家管事的人不在。” 李信看了一眼隔壁,“这事交给我了,等赵家儿子一回来,我第一时间就通知你,省的你在来回跑。” 邵宁面露一喜,李信身为世子的护卫,与他见面也方便,他若是能帮忙,那就太好了,“真的,那太谢谢你了。” 李信知晓邵宁的身份,虽然与他交谈不多,却也了解一点,世子身边得力的小厮,大手一挥儿直接搂在邵宁的肩膀上,“客气啥,就这么说定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的更新完了。 第23章 看完房子,邵宁便匆匆往回赶,人运气差的时候做什么都做不好,好好的天突然下起了急雨。 李信回去当差,与邵宁一起,眼瞅着就到别院前,外面的雨下的越发大了起来。 邵宁捂着头一路小跑,要是论跑,身带武功的李信跑的比邵宁快,这刚才打热乎的关系,断不能因为这点小灾就将人甩了自己先跑。 眼见邵宁那衣服湿了个半透,李信拉着邵宁的手加速了脚下的动作,连带邵宁跑的也快了起来。 一路回到别院,直奔后院,俩人穿入长廊,脚步这才停歇。 邵宁甩了甩头发上的水渍,整个人上半身的衣服都浇了个透。 李信还好,头发是湿了许多,衣服也只是湿了个肩膀而已。 看着邵宁如同落汤鸡,李信毫不客气的笑出声,“瞧你,像个猴子似的。” 邵宁伸出半湿不湿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渍,雨水打在身子上,小风一过,浑身打了个寒颤,一连打了两个喷嚏。 李信嗤笑,伸手拍了拍邵宁的肩膀,“这体格子,缺乏锻炼,在这样下去会长不高的。” 对方虽然只有十四岁,可个子低的很,想他十四岁的时候,比她高出一头还得多。 邵宁捂着嘴,又打了个喷嚏,在抬起头看向李信时,额头留下几缕细发,脸色发白,显得眼睛格外黑亮,不知是不是着了凉的缘故,脸颊有些红晕,红红的鼻子,模样霎是可爱。 李信愣了愣,当目光落在邵宁的脖颈时,不由惊了一下,呆住。 “喂……。” 邵宁伸手在李信面前晃了晃,“我回去了。” “啊?……什么?” 邵宁捂着口鼻防止自己在打喷嚏,声音嗡嗡道,“我说我回去了,衣服都湿透了。” 李信回神,“哦,好。” 邵宁双手抱着臂膀,有些奇怪,这人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看着邵宁离开的背影,李信面带惊讶,她……怎么会是个姑娘,随即伸手敲了敲头,暗骂自己一天就知道乱想,那明明就是个少年,不过长得像姑娘罢了,等她年岁在大一些,胡子都长出来的时候,谁还能往那方面想。 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心里想着是不是真如娘说的一般,他年岁不小了,也该成亲了,要不然怎么看谁都像姑娘。 转身回头,一时不察,整个人直接撞到廊柱上,嘴里发生痛苦的□□,揉了揉鼻子,又转身看了看邵宁离开的地方,直到那人影不见李信这才离开。 然假山的不远处,李戡支撑着油伞淡淡的看着这一幕,邵宁怎么会同李信在一起。 ———— 邵宁打来热水,准备了浴桶,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脱了身上的衣服,哆哆嗦嗦的进入桶内,一头乌黑的秀发搁置在浴桶外,整个人泡在温水中,被热气围绕,好似一瞬间就活过来一般,闭上眼睛享受着一刻安逸,待会儿她还得去清风苑当差。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邵宁一惊,猛地睁开双眼,双手遮挡自己,惊恐的看着门口,这个时候谁能来啊。 站起身,扯过白巾胡乱的擦了擦身上的水渍,将头发拢了拢,拿过一套干净的衣服套在身上。 打开门将头探出去,小心翼翼的观察四周,竟然发现没有一个人。 刚刚她明明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退回屋内将门关上。 门外李戡躲在墙侧,闭了闭眼,吐了一口浊气,他刚刚也不知是抽了什么疯,竟然跑去敲门,还是在人沐浴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有点私事,今天只能更新这些了。。 第24章 邵宁沐浴后,吃了午饭,准备回去当差,来到清风苑门前,便瞧见石榴从里面走出来。 见到邵宁,石榴先是一愣,转头看了一眼屋内,地拎起裙摆跑下楼梯,抓着邵宁的手腕躲到一边。 “你回来了,私事已经办妥了。” 邵宁点了点头,“办成一半,怎么了?”见石榴神色不对。 石榴小声道,“今天世子的脸色特别不好,也不知怎么了,早上见他的时候就感觉气不顺,后来也不知去哪了,回来后脸色更难看了,待会儿你进去的时候可得小心点。” 石榴离开后,邵宁看了一眼那房门,石榴没说之前,她还能感觉好一些,可现在心莫名的有些发毛。 依照世子的性子,他应该不会是那种有气,就往无辜的人身上撒才对。 深吸一口气跨入门槛直接进了去。 李戡坐在书房内,手里如同以往一般,端着一本手静静在那看着。 邵宁进门后见状松了一口气,与往常一样,应该没什么事,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笑意,小心站在一边,一点多余的声音都没有。 李戡翻动手中书页,随手搭在书案上,邵宁见状立即将茶水奉上,李戡很自然的将水端起,温热的茶水送进嘴里,不知是不是因为外面天色阴凉,身体被温热的茶水滋润后心情愉悦,还是端茶的人变了,紧闭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微微动了动。 邵宁小心翼翼的站在一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刚刚好像看见世子笑了。 —————— 昱王府的事才过,不知是谁将府中那场闹剧传入宫中。 长春宫内。 陈氏坐在下首,等待许久也不见皇后娘娘出现,心头隐隐不安,今儿一早,就感觉右眼皮儿不停的跳,刚撕下一块白纸刚贴在眼皮上,宫中便传下懿旨宣她入宫。 若是算起来,她年轻的时候与皇后也算是一同长大,可偏得皇后与郁容关系最好,最后一个入宫成为太子妃,一个成为世子妃,而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心仪的人迎娶她人。 多年不曾联系的人突然宣旨意让她入宫,可见因为什么,换上朝服随着宫人前往宫内,坐在这长春宫内足足等了一个时辰,也不见皇后半个身影。 陈氏嘴角勾起,眼神充满恶意,明镜儿似的因为府中那点苟且,所以打算替郁容那个贱人的儿子出头找她清算。 见宫人端来茶水,来来回回送来几次,她虽然被叫到宫内除了不见皇后的影子,宫人对她还不算怠慢,只是……。 伸出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轻轻抚摸在茶杯,茶水杯外散发着温度,指头在杯外敲了敲,随即端起茶杯,用盖子拨了拨茶水,饮了一口,然茶水还未等进肚,陈氏面色突然扭曲,十分痛苦,茶杯轰然落在地上摔个粉碎,陈氏手捂着肚子发出痛苦声音,几声落下,当即摔倒在地。 宫人见此,立即迎了过去。 长春宫偏院内,“什么,你说陈菀晕倒了。” 舒嬷嬷回应,“是,也不知因为何故,下人说昱王妃喝了茶后,便感觉腹部不适,随后就晕厥了。” 皇后手里握着剪刀,剪下盆栽中枯竭不能继续生长的枝叶,鼻子发出冷哼,“多少年了,她竟然还用这一手。” 年轻的时候,只要她感觉自己被人忽略,就会弄出一些动静来吸引旁人的注意,什么胸口痛,脑袋沉,脚崴了,手臂疼,也就郁容会相信她,不论做什么都带着她,却不知她在背后觊觎着什么。 “晕了就派人将她送回去,告诉她自己有病不知道?还敢入宫来,是想传染谁?”手微微用力,一枝长得颇好的枝干被剪下。 额……,舒嬷嬷愣了愣,娘娘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任性不讲理了,明明是叫人家来的,不见面就算了,人家昏倒了,还能反过来怪对方不好。 ———————— 等了三天,今天那赵家人差不多该回来了,等李信来当差的时候问一下,她好希望今天就能将事办成,她就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了。 李戡叫了一声茶,也不见茶水送上,心觉奇怪,抬眼就见邵宁嘴角含笑,双眼看向门外,那眼神好像在期待什么。 伸手在桌面敲了敲,“邵宁。” 邵宁回神,随口应下,走到李戡身边,“世子,有何吩咐?” “本世子嘴里有些苦涩,想吃点甜点。” 邵宁会意,按照李戡的习惯,这甜点八成是指李记的甜汤。 “世子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邵宁前脚刚走,后脚李戡便叫来了侍卫赵武。 “去看看邵宁都在做什么。”这几天他总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这种超出他掌控范围的感觉太差了。 邵宁去买了甜汤,途中没有半点拖拉,按时按点去,按时按点回。 李戡得知后心生诧异,出趟门她竟然什么都没做,那一副望眼欲穿的模样做什么。 服侍李戡用完午膳,邵宁收拾后退出书房,刚出门便瞧见李信对着他招手,邵宁眼眸一亮,小跑着过去。 “李哥,怎么样,赵家的人儿回来了。” 李信抬手搭在邵宁的肩膀上,“看你急的,回来了,我这前脚刚得信,后脚就来告诉你,人我都给你约好了,明天一早在赵家儿见面,到时我同你一起去,看在我们两家多年邻居的份上,他绝对不会欺诈你的。” “真的,太好了。”邵宁双眼放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等你这事成了,回头请记得请我喝酒。” 邵宁笑着点头,离远看俩人关系似乎很亲近。 站在书房门口的李戡,就是这么认为的,这已经是第二次见了,之前还望眼欲穿看着外面,现在脸上的笑都能堆出一朵花来,原来她一直看的竟然是李信。 转身回到书案前,从众多信伐中挑出一张压在最底层的贴子,上面写着秦农釜。 “这几日李信在做什么?我怎么好像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 赵武外貌粗犷,性子却腼腆,又不善于交际,说话直来直往。 “回世子,前几日李信同您一同回的昱王府,回来后这几天除了当值没做其他事。” 李戡好似没听见赵武所说,前几日一同与他去了昱王府,听见的只有这几日没做其他事,看来确实是闲着了,所以才有时间与人勾肩搭背。 “让他立刻马上过来,有个差事需要他去做。” 赵武颔首,“是。”其实他也很久没做事了,李信最起码还与世子去了昱王府。 第25章 李信被叫到书房。 李戡将贴子扔了过去,“秦农釜的事,你回去收拾一下,即刻启程去办。” 李信闻听,心下一愣,秦农釜远在边塞,这去个来回就得十来天,在办事的话没有个把月根本就回不来。 “即刻启程,这么快。” 李戡坐直身子,背靠在椅子上,“怎么,你还有别的事?” “这……。”李信抓了抓头,“世子属下可不可以晚一天再走,属下有一点私事需要处理,明天下午在动身。” 李戡眯着眼,心里已经断定,李信不愿走是因为邵宁,“什么事这么重要,还需要推辞公差。” “不瞒世子说,属下答应了邵宁,明日陪她去看房子,所以我……。” “你说什么,邵宁她在看房子。” “是,属下也是意外得知,她看中的房子就在属下家隔壁,正好属下与那人认识,便想着帮个忙当一次中间人,省的邵宁年幼,不知如何处理此事。” 李戡诧异邵宁竟然在外看房子,她想干什么,搬出这里,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莫不是因为自己对她做出那事后才有的,原来她不是不在乎失了清白,而是在背后悄悄的行动。 一瞬间李戡心里闪过无数个想法,脸色渐渐阴沉。 “你看起来似乎很喜欢邵宁。” 李信闻言憨憨一笑,“属下觉得邵宁人挺有意思的,做个弟弟也蛮好的。” 嗤笑一声,做弟弟,这是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倘若她知晓了邵宁原是个女的,还能当弟弟。 瞧李信那一副憨直的模样,毫无察觉自己被一个女人糊弄的团团转,亏他还以为俩人之间有什么。 视线落在李信手中那张秦农釜的帖子,突然有些尴尬,伸手摸了摸鼻子,那本就无需处理的差事,硬是让他当成重差送出去,不过因为一时情绪,见李信毫无所觉,李戡掩下心虚,一本正经道,“你可以晚一天动身。” 李信一喜,谢过李戡默默退了出去。 书房内,李戡想着李信的话,邵宁在看房子,她想搬离这里。 ———— 跟李信约好,今天去谈房子的事,邵宁特意准备一下,将银子小心翼翼的包好放在包袱里,转身出门准备去寻李信一起。 “邵宁,你干什么去?” 侍卫赵武突然出现,邵宁愣了愣,她好像跟这个人并不熟。 “赵侍卫。” “世子在寻你。” 世子,邵宁被带到清风苑小外间,李戡穿着常服,随意的躺在软榻上。 神色慵懒,见邵宁背着包袱,一副要出门的模样,“你这是要出去?” 邵宁颔首,“回世子,小的跟刘管事告过假了,有点私事要处理,处理完小的就赶回来。” “哦,去吧,以后有事不必跟刘管事报备,直接跟本世子说,本世子允许你才能出门,省的本世子还得到处寻你。” 邵宁垂眸,撇了撇嘴,反正她就要离开了,跟谁说又有何区别。 “是,小的记住了。” 邵宁转身离开,李戡双手伸出,毫无形象的抻了个懒腰。 “昨日让你做的事可做好了。” 赵武会意,“已经做好了,这是房契。” “花了多少钱。” “听世子吩咐,二百两将宅子买下。” 李戡嘴角勾了勾,接过房契摊开看了看,邵宁的眼光倒是好,一个独立带前厅又带后院的院子,看起来确实不错,日后成了家在那小宅子住下确实是个好的选择。 更何况这宅子卖的价格还不贵,区区八十两,怪不得那么大手笔买房子置办家产,依照他对邵宁的了解,除了自己给的银子,加上她平日里墨下的钱,手里能有个一百一二十两就差不多了,要说她进府前有多少银子他不清楚,满打满算,算她一百五十两是他给的最高底线。 一百五十两就想过一辈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 邵宁跟着李信来到赵家,敲了敲门赵家大门被打开,里面不在是那日开门的赵伯儿。 “赵大哥。” 李信开口叫到,邵宁示意立即点头笑了笑,“赵大哥。” “就是这小兄弟想要买我的宅子吧。” 赵大笑着将俩人迎了进去。 “赵大哥,关于这宅子,我们想今天就定下,银子我们都带来了,只要您同意,这字据一签事就成了。”李信开门见山说道。 赵大面露迟疑,“李兄弟,实不相瞒,这宅子早就卖掉了。” 邵宁一愣,“什么,卖掉了。” 李信邵宁对望一眼,“赵大哥,这是真的,那昨天我约你谈宅子的事时,你怎么没提。” 赵大一脸抱歉,“真是愧疚,原来我想的,这人不过是跟你们一样,都只是来看看,若是听了这宅子在外的名声,就不一定买了,所以压根就没当真,我昨日一回来,你就过来跟我说看宅子的事,我想多一个人看看,对卖宅子有帮助,便应下了你这头,哪曾想昨天晚上,那贵人也来了,不仅如此还带着大笔银子过来,所以当天晚上这宅子就卖了,足足卖了二百两,比我这市场价还高出五十两,你说我能不卖吗。” 李信回头看了看邵宁,邵宁垂眸有些失望,这宅子虽好,可被人买去了也没有办法,尽管有些可惜,谁叫她晚人一步不说,手里还没有那么多银子在身。 “我知晓你成心要买这宅子,又有李兄做媒介,我本应该卖李兄一个人情,先以你为主,可你们也看见了,家中只有老父同我俩人,这年岁都大了,想要做什么根本不可能,我也是急需银子,想回到乡下买置办些田产,留着日后养老用,小兄弟你可别怪我。” 邵宁勉强的淡淡一笑,“我怎能怪赵大哥,本就是我们来迟一步,再说若是换了我也会这么做的。” 见邵宁理解的模样,赵大笑了笑。 李信同邵宁离开赵家宅子。 “你也别灰心,这里若是买不到,回头在看看别的,总有能让你称心的。” 邵宁有些失落,还是点了点头,“谢谢你李哥,陪我跑这一趟。” —————— 邵宁回府,原先的计划又泡汤了,自己还得在府中待一段时间。 深深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自打进了这清风苑,运气越来越差了。 “宁哥哥,不好了,你快去看看石榴姐吧。” 邵宁刚到后宅,冬花便匆匆跑了过来,一张小脸妆都哭花了。 “怎么了这是?” 冬花泪眼婆娑,“都怪我,这本来应该是我去做的,我说害怕,便让石榴姐替我,哪晓得就一刻的功夫,世子院中的花瓶就碎了。” 邵宁轻笑,“傻丫头,不过是个花瓶,你至于这么急吗。”一个房内陈设的花瓶能有多少钱。 “不是的,那个花瓶是王妃生前最爱之物,世子宝贝的很。” 邵宁心惊,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第26章 邵宁赶过去,石榴正跪在地上哭着,李戡不在,只有刘管事在那斥责石榴。 也不知最后说了什么,刘管事甩手离开,只留下石榴一人瘫坐在地。 邵宁见状走到石榴跟前,“石榴姐。” 石榴姐瞧见邵宁眼泪好似不要钱一般,刷刷往下掉。 “刘管事让我赔一百五十两,要么赶我出去,我自幼就跟在王府中,若是真的被赶出府,我该怎么活,一百五十两那么多钱,我又上哪里去找。” 邵宁倒吸一口冷气,一百五十两。 “到底是什么样的物件这么贵重,冬花不是说只打破了一个花瓶。” 石榴抽抽搭搭,“是一个花瓶,只是刘管事说,那花瓶是王妃生前的东西。” 邵宁蹙眉怪不得,她虽然来这府中的时间短,却也知晓一点关于已故王妃的事,若是因此让李戡生气倒也能理解。 “别哭了,我们在想想办法。”邵宁扶起石榴离开。 回到后院邵宁将银子拿出一百二十两出来,自己只留下五两留作平时的花费。 反正房子暂时是买不上了,将银子放在盒子,去了石榴房内。 —— “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因为我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冬花一脸歉意,坐在石榴对面不知道怎么安慰的好,自己平日里好吃,根本没有什么钱能拿出来帮助石榴。 石榴坐在床头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收拾起自己的衣物,她全部的银子拿出来,也不过二三十两而已,那么多钱,让她去哪里找,只能认命离开这里。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冬花闻讯起身过去开门,门打开那一刹那看见邵宁不由愣了一下,“宁哥哥,你怎么过来了。” 邵宁淡淡一笑,“石榴姐呢。” “在里面。”冬花看了一眼屋内。 邵宁捧着盒子走进去,一见石榴还在那里哭,可见被是被这件事给吓到了。 “石榴姐。” 石榴抽泣,头默默转向一边,擦了擦眼泪。 “我不能继续留在府里了,日后你们互相有个照应,好好照顾自己。”衣服叠好收进包袱里。 邵宁伸手抓住石榴的手,“别收拾了。”手中的盒子打开,里面露出白花花的银子,放在石榴面前。 石榴怔楞,“这……。” “这些银子,有的是世子赏赐的,还有是我平日里积攒的,虽然不够一百五十两,但也有一百二十两,我想在凑一下应该能够补足那花瓶的空缺。” 冬花探头凑过来,心里默默点了一下,果然是一百二十两,“宁哥哥,这么多银子……。”怎么能说拿出来就拿出来。 邵宁淡笑,“我原本想用这些钱置办些房产,日后回去成家用,只是原先看好的房子被人买去了,这些钱一时半会儿也用不上,你拿去先应个急。” “不,这么多银子,我不能要。”石榴推辞道。 邵宁拦住,“难道你想离开这里吗,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我打小就经历着,特别难过,我不想你也经历那些,更何况这点钱算不了什么,再挣就是了。” 石榴怔楞,眼泪慢慢溢出,邵宁见状伸手将其拭去。 “别哭了,将银子凑齐了赶紧给刘管事送去,省的再有什么变故,到时哭都来不及。” 石榴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颔首,“恩。” ———— 清风苑。 “这么快就凑齐了。”李戡看着书案上,零零散散一共一百五十两碎银。 “听说,邵宁将自己所有的钱都借给石榴了,再加上她自己攒的钱就凑足了这些银子。” 李戡伸手将拿起一锭银子,他就知道那丫头手松,还有一些没用的心软。 “告诉石榴,这件事就算了,下不为例。”他原本就没打算对其他人下手,不过是临时起意弄出点事罢了,看看这银子,应该是邵宁的全部了吧,亏他之前还以为邵宁手中能有个一百五十两。 “是。” 刘管事将事告知下去,冬花高兴的拍了拍石榴,“听到了吗,石榴,世子说这件事算了。” 石榴点头,目光却一直看向站在另一头的邵宁身上,有那么一瞬间,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 李戡发觉自己真的是不了解邵宁这个人,失身于主子,却没有一点要借此上位的意思,说她心机深沉,可那银子说送人就送人的举止,哪里像有心眼的人。 若是旁人,定会利用这一机会,寻得自己想要的一切,而邵宁的呢,行为坦荡不说,还任劳任怨的伺候他,反观自己倒有种被人抛弃,心不甘的样子。 站在窗前,望着院中忙里忙外的邵宁,嗤笑一声,自己怕是得了失心疯,竟因她陷入迷障中。 “世子,段小侯爷来了。” 李戡转身,段小侯爷手里地拎着一壶酒,晃晃荡荡出现在门口。 “李戡,来,陪我喝酒。” 身子一晃,段小侯爷直奔屋内的凳子上,身子一斜瘫软在凳子上,瞧那模样,可见来之前已经喝了不少。 李戡嗅了嗅那酒气,眉头紧锁,心里烦的很,“要耍酒疯,就回你家去,来人送客……。” 李戡继续看向窗外,然邵宁已经不在外面。 “别赶我走啊,我这还没喝多呢,嗝,来来,哥们最近心情不好,需要找人倾诉一下,快来坐坐。”嘴里打着酒嗝,还敢说没喝多。 段小侯爷端起酒壶,仰头便猛灌一口,弄得酒水溢湿衣襟也不知自。 “他娘的,你说着女人心里到底想要什么,我怎么就弄不明白了呢。” 段小侯爷的话一出,李戡便是一愣,女人到底想要什么,他也想知道,一个失了清白又不让人负责的女人,他也弄不明白,为什么邵宁与旁的女人不一样。 “我不懂,她已经是我的人了,心里还惦记别的男人,她不对我负责就罢了,还躲着我……我……。” 段小侯爷扑通一下趴在桌子上,酒壶没有拿稳直接摔在地上。 李戡眉头蹙了蹙,“来人,将段小侯爷送去厢房休息。” 段小侯爷喝多留宿在府中,过去服侍的人,都被这位公子给惊住,睡着了还耍酒疯,嘴里也不知是在喊谁,只能听清他被人玩弄了。 说来真新鲜,一向流连于花丛中的花花公子,又遭一日竟然被人耍弄了,说是报应也不为过。 作者有话说:,最近不能准时六点更了,不在家码字不是那么方便,只能保证不断更,,等回家后在按时按点更。 第27章 李戡有些后悔留段小侯爷住在府里,嘴里冒出的胡言乱语让人脸热,早知道他醉后酒疯这么大,不如让人送回侯府,要作也是去作那老侯爷。 夜里清风微凉,李戡穿着常服,双手背后,独自一人在院落中行走。 看似需要静心的人,其实满脑子都在想事。 清风从面上拂过,整个精神不少,夜里除了一些护卫巡逻,其他人早已休息,十分平静,偶尔能听见蟋蟀的叫声。 脚步不知不觉走到邵宁所居之地,站在门外脚步停顿片刻,静默不知在想什么,抬眼瞧见屋内灯火通明,这个时候她竟然还没休息。 抬脚走过去,听见邵宁的房内传出说话声,站在窗前静静的看了看。 此时的邵宁正在屋内用饭,石榴在一旁坐着,双眼含着笑意盯着邵宁吃东西。 一开始认识邵宁,只觉得她贪财,油嘴滑舌的,为人滑头的很,可现在越看这人越有责任心,她贪财无非是想买房子置办家产,可见对自己日后生活的憧憬,若是跟她在一起,生活上是不是根本就不用操心。 听说她无父无母,置办了家业后娶个媳妇,也不用担心婆媳问题,整个家只有俩人即可。 邵宁喝了一口汤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眼神瞄了一眼石榴,发现她一直笑眯眯的盯着自己。 放下碗,吞咽下嘴里的汤水,用帕子擦了擦嘴。 “石榴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突然这么盯着她看,好不自在。 石榴轻笑,“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最近好像胖了许多,而且还特别能吃。”她刚送来的一盘菜,一碗汤,这会儿汤碗都要见底了。 邵宁嘿嘿一笑,“我也发觉了,那天量了一下,发现自己长高了一寸,能吃怕是因为在长身子的缘故吧。” 石榴愣了愣,随即笑了一下,可不是吗,邵宁今年才十四岁,一个半大小伙子了,正是长身子的时候。 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邵宁碗里,“多吃一点,我感觉不出一年你就能长得跟赵侍卫一样高了。” 邵宁手上一顿,这……怕是不能吧,要说长得比石榴高,她就心满意足了。 “邵宁,倘若这次你买了房子,置办好家业,日后打算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石榴小心翼翼的试探道,眼中却充满期待,等待邵宁回答。 恩?邵宁抬眸,一脸茫然,娶媳妇,“这个我从没想过。”她现在是小厮,在石榴冬花眼中是个地道的男人,提及娶媳妇也是正常的事。 石榴怒了努嘴,“那你现在想想吗,倘若真的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你打算娶什么样的,是高的瘦的,漂亮的还是憨厚的,你假设一下嘛。” “这……。”邵宁认真的想了想, “若是真让我选的话,就娶冬花那样的吧,白白胖胖的,性子软绵绵的……。” 石榴一听,脸色微变。 门外李戡眉头蹙了蹙,冬花,他身边伺候的那个胖丫头,那丫头除了胖没什么可取之处吧,若是论模样,这个石榴还能算是有几分姿色。 什么眼光。 石榴干干的笑了笑,“我竟然不知道,你是这样看待冬花的,若是冬花听见了你这样评价她,一定很高兴。”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我不一定会娶媳妇的,打一辈子光棍的事我都已经想过了。” “呵,是吗。” 石榴站起身,伸手将邵宁的碗筷夺过来,“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将吃食收回食盒内。 邵宁诧异,“可我还没有吃完呢。” 石榴狠狠的瞪了邵宁一眼,“要吃让冬花做给你吃吧。”说完冷哼一声离开。 窗外瞧见石榴负气离开,望了一眼屋内茫然的邵宁,冷笑一声,真是本事,睡了他这个主子不说,连他身边的小丫头也要勾引走了,娶媳妇,她想的倒是多。 李戡前脚离开,屋内邵宁胃里突然感觉不适,捂着嘴跑到门外哇哇吐了起来,将胃里吃下的东西全部吐出后,这才感觉轻松了不少,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很饿,却吃不下东西,吃完就有这种反应。 —————— 次日一早,段小侯爷酒醒,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不在自己的家,心下一惊,衣服来不及穿,随便抓起便往外赶走。 “侯爷。”小丫头按照吩咐服侍段小侯爷,哪知人刚到这人就准备跑。 看见陌生的丫头,段小侯爷更是一愣,暗称糟了,自己莫不是夜宿了哪家姑娘的闺房。 心叫不好,拔腿变要跑。 “侯爷,您的腰带。” 段小侯爷跑的急切,身后的丫头捡起落下的腰带便追了过去。 李戡走出房门,刚听见外面争吵,便知晓段飞扬又起幺蛾子了。 “去,把他叫过来。” 邵宁会意,退了出去。 段小侯爷惊慌逃走,小丫头根本就追赶不及。 邵宁站在长廊处,高喊了一声,“段小侯爷,我家世子有请。” 看见邵宁,段小侯爷这才停歇,很快被叫到屋内。 李戡看着衣衫不整的人,咂舌道,“亏心事做的太多,是不是特别心虚。” 额……段小侯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怎么在你这。” “你觉得我会请你?” 看来是自己送上门的,还好还好,自己走错地方。 “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小丫头端过茶水放在茶几上。 李戡目光直直的盯着段小侯爷,那眼神严肃的很,盯得人直发慌。 “听说你被人……。”李戡看了一眼邵宁,原本想要避讳的话,见她在这突然觉得没什么必要。 “听说有人睡了你,不负责任也就罢了,还躲着你。” 段小侯爷手下一顿,茶水溢出,烫到手指,嘴里发出嘶的一声,“胡……说什么,我堂堂一小侯爷,谁敢抛弃我,我不抛弃别人也就算了,呵呵,真是莫名其妙。”忘记茶水的温度,往嘴里送,速度快的烫到了舌尖。 邵宁垂眸在下首,半点反应没有,李戡眉头拧起,脸色渐黑,她难道不觉得他的话很熟悉。 段小侯爷懊恼,生怕自己昨夜因饮酒过量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李戡察觉。 从门庭外刘管事地拎着衣摆,匆匆跑来,一进门 “世子,郡主回来了。” “郡主,你说的可是李瑶渮。”段小侯爷惊呼道。 “正是。” 起身将衣服胡乱的穿在身上,“李戡,你家既然来客了,我就不打扰了,过几天我府中设宴,记得到时来啊,顺便把瑶渮妹妹也带来,我也好久没见她了。”将自己的衣服拢了拢,急切的离开这里,若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因为郡主李瑶渮才走的,其实是怕昨日喝多后,自己做了丑事被人揭露出来。 李戡看出对方意图也不拆穿,“人在哪?” “在前厅。” ———— 前厅中,李瑶渮坐在椅子上,打量这座宅子,大哥真的是好享受,自己一个人住这么好的别院。 “郡主,您这样私自跑到世子这来,您就不怕王妃生气。”伺候李瑶渮身边的丫头慧心,将自己担心的话问出来。 “哼,管她呢,说起来我还生气呢。” “你生什么气啊?”李戡从外走进来,一进门就听见李瑶渮坐在那抱怨。 见到李戡,李瑶渮起身直接扑到李戡怀里。 “大哥……。” “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 李瑶渮见到李戡,好似要把所有委屈都哭出来似的抽抽搭搭。 李戡看见厅内,摆放着几口大箱子,这丫头八成是离家出走了。 李瑶渮肚腹中传来肚子咕咕叫响声,李戡询问,“没吃饭?” 李瑶渮点头,这两天就绝食来着,哪有吃饭的机会。 “去洗漱一下,我命人给你准备,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李戡吩咐下人将李瑶渮带去厢房。 一旁邵宁不解,这位姑娘到底是谁啊,怎么叫世子大哥,而世子对她也很好的样子。 第28章 李瑶渮是昱王同陈氏之女,家中最小,今年十四岁,性子虽然有些任性,但心地却不坏,家中最崇拜的人就是李戡。 “大哥,我可不可以在你这借住一段时间。”李瑶渮一脸讨好道。 “发生什么事了。”李瑶渮一直住在陈家,这突然回来,还离家出走,定是发生了什么重要的事。” 下人端着饭菜摆放在桌子上。 李瑶渮目光闪躲,拿起筷子,一副迫不及待的模样,“我都要饿死了,等吃完饭再说。” 最后一碗羹汤端在桌子上,盖子一掀那羹汤的味道立即散发出来,站在李戡身后的邵宁,闻到味道,心口一睹,当即有种要吐的感觉,伸手捂住嘴,嘴里发出呕的声音。 李瑶渮抬头,诧异的看着邵宁,“大哥,这小厮怎的这般没规矩。”她在这用膳呢,她吐什么,是看着恶心。 “对不起,世子。”邵宁脸色发白,胸口堵得慌,再也忍不住,捂着嘴便冲了出去。 李戡奇怪的看了一眼邵宁的背影,莫不是昨夜吃人家送的宵夜没消化好。 “大哥,你这是在哪找的小厮,太没规矩了,这饭我还怎么吃啊。” “那又怎么样,若是饿了,闭着眼睛都能吃,人吃五谷杂粮,身子有恙也属正常。” “哼。”李瑶渮冷哼一声,气愤不已,她原本是很饿的,现在都没食欲了。 李戡望了一眼门口,见邵宁不见,继续道,“你还没跟我解释,你为什么要上这来,还拿那么多东西,难道你没回王府。” 李瑶渮语顿,拿着筷子在碗中戳了戳,“我……母妃说要给我议亲,我不同意就立家出走了。” 李瑶渮今年十四岁,确是到了该议亲的年纪,选好了对象,先定亲,待两年后成亲是女子必经之路。 李戡闻言,忽然想到了什么,眉头蹙了蹙,“这你走什么,只是议亲而已,又不是让你马上成亲嫁人,难道为了不成亲,你要躲一辈子。”成亲有这么可怕,一个两个都这样。 “我不是想躲一辈子,就是不想现在议亲罢了,我已经有……。”李瑶渮小心的觑了一眼李戡,到嘴边的话顿了顿。 “你什么?” 李瑶渮怒了努嘴,“没什么,反正我暂时不想回去。” 拿起筷子吃着饭菜,心里想着,自己的那点事还是别让大哥知道的好,万一他跟母妃想的一样出卖了她,到时她就真的连藏的地方都没有了。 “你在这住的事,我同意了,但必须通知家里,回头我便写信告诉一声,让你在这暂住,好好考虑一下议亲的事。” 李瑶渮面露一喜,“谢谢大哥,大哥最好了。” ———— 邵宁身子不适,吐过后便一直没有回来。 李戡唤来刘管事。 “平日里有没有给邵宁派别的活计。” 刘管事,“没有,最近没什么活计给她,可是需要邵宁做些什么?”邵宁已经是世子贴身侍卫,按理吩咐做什么已经不该经过他了。 李戡,“她身子不适,以后不必给她派别的活计,就让她在我这侍候。” 刘管事微怔,“是……。” 在这府中除了他可以处理旁人的差事外,就数邵宁的身份高,谁敢给她派活计,都怕落了世子的脸。 “回头让府医给她看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本世子不想被一个病恹恹的人伺候着。”李戡想着邵宁那模样,定是病的不轻。 “是,属下这就去办。” 刘管事出门,歪了歪头,心觉得奇怪,世子对下人好他是知道些的,可对邵宁是不是好的过了头,派府医给下人治病,邵宁这小子还真是有两下子,能得世子这般青睐。 邵宁回到自己的院子,躺了一会儿后胃里舒服些,很快又觉得自己有点饿了,根据这两天的经验,饿还是忍着点好,若是再吐她可受不了。 “邵宁在吗?” 门外传来呼喊声,邵宁慢慢坐起身,不知是谁在外面叫她,莫不是世子在寻她,看看外面的日头,她已经出来好一阵了。 打开门,刘管事站在门外,“邵宁,听说你不舒服,世子特意派来府医,给你瞧一瞧病,若是真病了,就赶紧吃药,莫要带着病气服侍世子。” 邵宁看着府医,吓了一跳,“不用了,刘管事,小的没事,就是有点消化不好,伤到脾胃,这会儿已经没事了,您若是让府医给我这做下人的瞧病,真是折煞我了。” “哎,话怎能这样说,世子亲自吩咐的,岂能是你说不用就不用。” 刘管事给府医一个眼色,府医立即上前。 邵宁心惊,她旁的不知,但这诊脉她还是听过一些,这大夫神奇的很,只要脉搏一搭,就能分清男女,若是让府医瞧了,那她的身份就彻底掩盖不住了。 “别,刘管事,您快请府医回去吧,我这正准备去世子那当差呢,等过去了,我自己与世子说,就因为这点小事,就让府医亲自给我这个小厮诊治,那岂不是显得府中没规矩。” “这……。” “你放心,小的会同世子讲清楚的。” “既然你这般推辞,我也不强求,倘若你再有个不舒服,就直接去府医那看看,以免世子担心。” “小的记住了。” 刘管事带人离开,邵宁转身关了门,反胃的感觉再次袭来,怕呕出声,邵宁捂着嘴立即跑进里间。 连着呕了两声,反胃的感觉才消下去,伸手敲了敲胸口,她到底是怎么了嘛。 ———— 段小侯爷府中设宴,李戡带着李瑶渮邵宁一同前往。 这次宴会不如昱王府那般盛大,但也算热闹,谁让段家父子名声在外,要不是顾忌对方身份,参宴的人屈指可数。 “李戡,怎么才来。” 段小侯爷瞧见李戡,跟旁人招呼立即迎了过来,目光落在出落水灵的李瑶渮,不由眼前一亮。 “瑶渮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了。” 李瑶渮撇了撇嘴,“小侯爷这话您还是夸赞别人吧,我年纪还小呢。” 旁人不知段小侯爷的人品,她可知道,为人花心的很,家中姬妾,没有十个,也有八个。 “伶牙俐齿。” “哼。”李瑶渮跟段小侯爷也熟,根本就不见外,望了一眼女眷的圈子内,好似看见几名熟人。 “大哥,我去跟那些贵女打招呼去了,等会儿回去的时候记得叫我。” “自己小心些。”李瑶渮带着婢女慧心朝着女眷方向走。 段小侯爷瞧李瑶渮的背影,“这丫头,越大越不讨喜,昱王爷也不着急,这么任性的丫头,也不知道及早给她嫁出去,让她去祸害祸害别人去。” 转过身,视线落在一旁的邵宁身上,瞧着对方的模样,段小侯爷笑了笑,“邵宁,你家世子是不是把好吃的都给你了,几日不见怎么丰腴了许多。” 邵宁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她连日都在吐,饭量少的可怜,怎么会丰腴,立即低头查看自己的身形,没有吧,之前的衣服她还穿的下。 “不过丰腴些也好,看着比瘦瘦的顺眼多了。” 段小侯爷突然靠近邵宁耳边,嘀咕句,“若是换成女装一定更好看。” 邵宁怔楞,脸颊涨红,段小侯爷太坏了,是不是想拿这件事威胁她。 李戡见邵宁和段非要熟稔的样子,脸色一变, “来这么久了也不给坐,这就是你待客之道。”李戡语气极冲,距离近的人都被这一向好脾气的人吓了一跳。 好在段小侯爷认识对方太久,了解对方的秉性,“得得,是我的不是,快来早就给你准备了雅间。” 段小侯爷笑的诡异,目光在李戡邵宁身上来回看,他就知道李戡这人外表一副斯文人的模样,内里花花的很。 作者有话说:我在想要不要出来解释一下女主的年龄问题,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大纲后面还有那么多安排呢,解释了,就没意思了,所以只能顶着压力继续写下去。。。今天预约了做NT检查,,,所以提前更新了,,若是检查成功,会预留一个小二更。。。 第29章 邵宁一直跟在李戡身边默默站着。 段小侯爷笑道,“看见这宴会没,跟昱王府举办的一样,老头子打算给我张罗一门亲事,就在这些贵女中相看,你瞧见没,有没有发觉里面有些眼熟的人。” 邵宁听闻立即抬眸看了看,果然在众女子当中寻到一个,就是那日在昱王府弹琴的那个。 提起上次选亲,李戡神情便不自觉。 “上次出了那场闹剧,你的亲事也没选成,怎么样,要不要借此机会在选一下。” 李戡放下手中的茶杯,直言道,“好啊。” 邵宁见茶水露了底,立即将其满上,李戡打量了一眼对方,仍是一点反应没有,心生不悦。 “那就让你先挑。”见到邵宁,段小侯爷嘴欠来了一句,“我发现邵宁是越发白皙了,若是给她换上女装,会不会像个女人啊。” 邵宁手上一顿,茶水溢出,眼神微闪,不敢看向段小侯爷,放下茶壶立即退到李戡身侧。 “要不是你反悔,她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 李戡瞥了一眼邵宁,“你去看看瑶渮在做什么。” 邵宁会意,默默退了出去。 房内只剩下段小侯爷李戡俩人。 “知道沐箐为什么一直不喜欢你吗?” 段小侯爷怔楞,“你说什么?” “怎么,难道这么多年不惜赌上自己的名声,守身如玉的保全自己,不是为了等待人家长大。” “你……。”好似某种心思被揭穿,段小侯爷面露尴尬,“你是怎么知道的。” “哼。”李戡冷哼,“我们自幼一起长大,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可是她喜欢的人一直是你。” 李戡伸出手指摩挲茶杯,“倘若你的嘴不那么贱,幼时不总欺负她,她喜欢的人一定是你。”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沐箐深受任何人喜欢,可她偏偏喜欢跟在段飞扬身后。 段小侯爷面露苦笑,倘若他知道有一天心会落在那丫头手中,当初打死他也不会欺负人家。 门外李瑶渮突然跑进来,气喘嘘嘘道,“大哥,你那小厮晕倒了。” 李戡整理,猛地站起身出去,段小侯爷心下念叨坏了,但愿是小丫头自己晕的,不是在府中受了绊子,要不然,依照李戡那深沉的城府,非闹点事出来不可。 跟着李瑶渮走到门外,就瞧见邵宁被段府的小厮架着,脸色微变,上前一步将人夺过抱起。 “怎么回事儿,好端端的人怎么会晕倒。”段小侯爷质问府中的人。 距离邵宁最近的小厮言明,“小人不知,刚才过来的时候就见这位小哥走路直打晃,还没等道跟前,人就倒下了。” “是啊大哥,我刚走过来就见她倒下去了。” “给我准备一间房。” “知道了,带她来这边。” 段小侯爷交代了一声,命人去寻府医过来。 李戡抱着人离开,身后李瑶渮一脸诧异,大哥怎么会好到抱着小厮乱走,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话,抬脚跟了上去。 段小侯爷带着人去了厢房,李戡将人放下,瞧着邵宁面色发白,才惊觉这几日她好像一直都不舒服。 “府医来了。” “小侯爷,不知您哪里不舒服。” “不是我,是她,你快去给她看看。” 府医来的匆忙,满头都是汗水,走到床边,唤李戡离开,瞧见床上是个年轻的小少年,可穿的衣服却像是个下人,身后搭在对方的脉搏上,摸了片刻府医惊了一下,看了看身边的两位贵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这……。” “她怎么样,这几日她总是不舒服。” “这……。” “这什么这,有什么话还不赶紧说。” “是,这位小哥,有了……有了身孕,因休息不足,所以……所以才导致晕厥。” 作者有话说:检查通过了,发个小二更庆祝一下,虽然弄出好多乌龙来,检查过程还是很顺利,可以说秒过…… 第30章 有了身孕。 府医的话音刚落,段小侯爷惊讶的看着邵宁,这丫头竟然有了身孕,李戡厉害啊,不声不响的孩子都有了,亏他还一直以为,李戡酷似庙里的和尚,二十多岁了连女人都不曾抱过,可现在突然扔出一颗惊雷来。 门口李瑶渮同样露出吃惊的模样,仿佛听见什么惊天巨响一般,整个人呆愣着,那个小厮有了身孕,怎么可能,她不是个男子吗,好似听见什么了不得的事,吓的李瑶渮立即转身退了出去。 李戡一把抓住府医的手臂,“你刚刚说什么,她怎么了。” “世子大人,这位小哥是喜脉。” 李戡不敢相信的看着床上躺着的邵宁,若是她有了身孕,那孩子是他的,那次在昱王府种下的。 推开府医,俯身在床边,伸手抓住对方的小手,她有了孩子,是他的孩子,原来她不舒服这么久是因为怀了自己的孩子,她还这么小怎么就有了孩子。 “侯爷。”府医行医多年,见过不少的事,可这样的事还是头一次见。 段小侯爷挥了挥手,“没事,你下去吧,记住今日的事半点都不能传出去。” “是,小的明白。”贵人中的私事谁敢乱传。 当人送出去后,段小侯爷将门关上,转身走到李戡身边,轻咳一声,眼神中透露着调侃之意,“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她一个大男人怎么会有身孕,难不成她一直以来都是女扮男装,那她腹中的孩子是谁的?,这么乱的事,必须严查,李戡这丫头故意欺瞒身份,毁坏你的名声。” “孩子是我的。”李戡毫无避讳的承认,自己所做下的事,伸手在邵宁脸上轻轻拂过。 段小侯爷又是一愣,“你的,你疯了吧,她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小厮,以你的身价,怎么会疯到让她有了你的孩子,你知不知道这事若是传出去对你会有什么影响。”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愿意,谁也阻拦不了我。” 好一句谁也阻拦不了我,要说段小侯爷最欣赏李戡身上哪一点,就是这谁也不放在眼里这一点。 但人家与旁人还不同,一点贪念没有,无欲无求的,谁来不惧,皇上皇后背后撑腰,试问想干什么不行,这就是人家底气。 李戡将邵宁打横抱起,段小侯爷心惊,“你干什么?” “回府。” 天啊,真是疯了,外面有那么多人看着,这家伙竟然想明目张胆的将人抱出去,他敢肯定李戡前脚出门,后脚他抱着小厮的事就得传的沸沸扬扬的。 李戡没那么多顾忌,抱着邵宁坐进王府马车。 回去的路上,李戡将邵宁搂在怀里。 一旁李瑶渮怀着一肚子疑问,憋了许久若是在不让她说出来,没等到家她就得憋出内伤,“大哥,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在屋里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她不是你的小厮吗,怎么会有孩子了。” “小点声。” “她……。”邵宁闭着眼睛在李戡怀里贴了帖。 李戡一个眼神扫过来,李瑶渮抿了抿唇不得不将嘴闭上。 ———— 邵宁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只是有些奇怪,这床不像是她的,那床头帷帐厚重不说还绣着金线,她的房间只有薄薄的一层纱。 闭了闭眼,身子有些乏累,脑海中回想起她之前好像跟世子去参加段小侯爷府中的宴会,世子交代她去寻郡主,走着,走着突然觉得心口发闷,头有些晕,视线模糊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你醒了。” 耳边突然传来声音,邵宁猛地一惊,抬眼就见世子李戡竟然在自己旁边站着,心下一愣,立即坐起身。 “世子,你这么在这,小的我刚刚有去找郡主的……我……。” “恩,我知道。” 李戡挥了挥手,立即走过来两名脸生的丫头。 “以后她们就专门服侍你。” “服侍我。”邵宁大骇,这……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服侍她做什么。 “昨天你昏倒,一直没有吃东西,应该饿了吧。”小丫头会意将饭食端过来。 邵宁配合的肚子叫了两声,只是那饭味刚传过来,那种呕吐感再次袭来。 李戡见状,立即叫人端来切好的新鲜的水果,递到邵宁面前。 “吃些水果,府医说水果能暂时压制住呕吐感。” 邵宁捂着胸口,强忍着吐意,彻底被李戡的举止惊住,她不过是昏迷了一下,怎么醒来后周围一切都不一样了,这是世子吗,他竟然端着水果让她这个下人吃。 “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见邵宁一直盯着他看,李戡伸手欲触碰邵宁的额头,邵宁本能的向后躲了一下。 李戡的手停在半空中,对面的两名丫头见此纷纷垂下头,她们刚刚什么都没瞧见。 邵宁拢了拢身上的被子,一股淡淡的墨香,这种味道她知道是世子常用的香料,抬眼环顾周围的环境,邵宁惊讶的发现这里不是别的地方,竟然是世子的卧房。 好似受了惊吓,邵宁立即将被子掀开,准备穿上鞋子,李戡伸手按住邵宁的肩膀。 “别动,府医说你现在需要休息。” “你们退下。” 两名小丫头得了命令,施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见人离开后,李戡坐在邵宁身边,一手搭再邵宁的肩膀上。 邵宁本能的打了个寒颤,好似汗毛都竖起来了。 “世子,时候不早了,小的该回去了。”伸手推搡李戡的手臂,希望能离他远一点。 “以后你哪里都不用去了,就在这里住下。”察觉出邵宁对自己的抗拒,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李戡直言道。 邵宁愣了楞,“为什么?”这里可是主子的房间,她一个下人怎么能在这住下,莫不是世子想要让她贴身伺候。 “你有了本世子的孩子,除了这里,还打算去哪?” “孩子?谁啊。” 李戡指了指邵宁肚子,邵宁如炸了毛似的跳起来。 “你……你胡说什么,我又没成亲,怎么会有孩子,只有成了亲的人才会有孩子的。” 见邵宁反应剧烈,李戡脸色渐渐暗了下来,“什么意思,你在质疑本世子的能力。” 作者有话说:经过确认,本文于12月11日入v,也就是明天,根据晋江的规矩,当天三更奉上。 第31章 李戡面色铁青,眼睁睁的看着邵宁跑了出去。 冷静片刻唤人跟了过去,她本就年幼,又初次有孕在身,不知照顾自己才导致身子差昏厥过去。 他不能这个时候与她置气,伤了身子不是他想看到的。 刘管事从外走进门。“世子,段小侯爷来了,在前厅他……。” “不见,告诉他,本世子不在。”李戡扶着额,此刻的他谁也不想见。 “不在,那你在哪?” 刘管事见段小侯爷不等通报就进来,自己也就没有必要留在这了,世子与段小侯爷的关系,可不是他一个下人能多嘴的,行了一礼默默退了出去。 “怎么,都当了爹了,还这么愁眉苦脸的。”段小侯爷走进屋直接坐在主位上。 “你怎么过来了,昨天不是给你选亲,没有看中的。” 段小侯爷耸了耸肩,“我是没有看中的,我家老头子到是看中了两个,这不一大早我就替他送了两份聘礼过去,这才得下功夫就跑你这来看看热闹,顺便学习学习,你是怎么做到的,让一个女人甘愿办成小厮守在你身边,还有了崽崽。” 李戡单手放在桌子上,一副发怒的模样。 下人端来茶水,段小侯爷见状接过一杯,自顾自喝了起来,也不惧李戡是不是生气。 “怎么不见邵宁,得知有了你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很高兴,一下子从小厮,变成了小夫人。”这种身份转变,是个女人都应该喜欢。 李戡不言不语,任由段小侯爷在那胡乱猜测。 “你这人也够阴险的了,让一小丫头伪装成小厮待在你身边,这事你是怎么想到的,要不是那夜无意间发现她是个姑娘,我还真当你是一个正人君子。” “你说什么,你知道她的身份。” 段小侯爷撇了撇嘴,“不然呢,你以为为何我总是故意要带她走,不就是想看看你什么反应,不过你还是挺厉害的,不声不响做了这么一件大事,来,跟哥们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 李戡抿嘴,他没有将自己的私事告诉他人的习惯。 “怎么,跟我还藏着掖着的……。” 门外传来急切脚步声,原本去伺候邵宁的小丫头匆匆跑来。 “见过世子,邵姑娘刚刚吐的厉害,然后就晕过去了。” 李戡站起身,眉头蹙起,面色不悦,大步走出房门。 段小侯爷撇嘴,这家伙的反应这么大。 来到邵宁所住的地方,屋里阴凉的很,好似朝西的屋子,看不到阳光所致,李戡第一次发觉这别院中还有这么差的屋子,吩咐下人,将人送回他的房内,寻来府医诊治一番,这次昏厥,休息不足,情绪激动导致的。 段小侯爷诧异,“情绪激动是怎么回事,难道她得知自己有了你的孩子太过高兴。” “都退下吧。” 段小侯爷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邵宁身上,“昨天见她我就觉得她比以往胖了许多,却没想过是有了身孕。” 李戡不愿段小侯爷这般打量邵宁,直接将床帏帘子放下,隔开对方的目光。 段小侯爷没能察觉李戡那点小心思,自顾自坐下,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是该羡慕你,还是嫉妒你比较好,我今天来真是找你请教的,这事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 李戡眉头轻蹙,“什么怎么做到的。” “你和邵宁啊,一点都看不出来你们俩的关系,若不是昨日邵宁在我那晕倒查出有孕,谁能想到你这么厉害,要是我也能像你这样就好了,若是沐箐那丫头也有了我的孩子,我还能让她溜了。” 刚在邵宁那被质疑了能力,在段飞扬嘴里转变成了厉害,还成了一种本事,不过。 李戡冷笑,“就算沐箐那丫头有了身孕,非你不嫁,可是,你敢让她有吗?”沐家上下随便地拎出来一个都能将段飞扬打百八回合。 “哎,这就是小爷的事了,你只要跟我说说你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就成。”沐家的人,除了沐箐其他人他都没放在眼里过。 “昱王府开始的,我没想过那一次后,能出现这么多事来……。” “昱王府……。” 段小侯爷站起身,在厅中来回走动,经李戡这么一说他突然联想了许多事。 “你是说,你跟邵宁在一起莫不是因为那次闹剧。” 李戡没有掩饰,直接点头。 “呵,还真是……亏我还以为你智慧过人,多年不回去,也能见招拆招,没想到是身边自带解药。”他至今还记得,那个被拖走的男人面带红润,青筋暴起,可见是被下了药,那丫头那般笃定的说对方就是李戡,他当时只以为女子心计,故意往李戡身上泼脏水罢了,却没有往李戡身上想其他的,若是当初他没防备,必定中招,只有解了药,才能正常的出现在众人眼前,而那解药就是邵宁。 段小侯爷敲了敲自己的头,“这是戏折子吗。” “那次之后你还碰过她没。” 李戡摇了摇头。 “哈哈,若真是如此,哥们在此谢谢你。”段小侯爷面带喜意,好似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 “谢我做什么?” “我今年若是能成亲,我就得好好谢谢你,改日出来喝两杯,哥们传授你一点御女之术,走了。” 匆匆的来,匆匆的走,段小侯爷像风一般,快速离开了别院。 李戡走到床边,撩开帘子,见邵宁熟睡,脸色渐渐柔和起来。 —————— 邵宁醒来发现自己又回到世子的卧房,这次被彻底勒令住在这里。 在这几天,每天除了吃就是睡,身边还有人服侍,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邵宁有些不知所措。 门从外被推开,李戡从书房回来,见邵宁站在窗口,不由蹙眉,“怎么不在床上休息。” 见到李戡邵宁吓了一愣,这两天世子总是关心她的身体,明明是出自好意,可在她看来每每见到他总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小的躺的有些累了,所以下床走走。” “下人说给你炖的燕窝你没动,是不是不喜欢。”李戡自然的走到邵宁身边,伸手挽着对方的腰。 邵宁下意识躲避,李戡仿佛不曾察觉似的,拉着她回到床上。 这几日邵宁无时不刻不想躲着他,他能感觉到,至今也弄不懂,她为什么这么怕自己。 “可还恶心。”床边突然露出一粉色角,邵宁愣了一下,伸手将其往枕头下掖了掖。 李戡轻咳,“那东西日后别围了,身子正在发育,太紧对身体不好。” “今天我要进宫一趟,回来会晚一些,一会儿府医会来给你请平安脉,有哪里不舒服就直接告诉他,莫要自己忍着。” 邵宁点了点头,心想世子一会儿就要离开了,太好了。 “你在这好好休息。” 邵宁乖巧的应声,直到李戡关门退了出去,邵宁支棱一下坐起身,光着脚走下床趴在窗口看着李戡是不是真的走了,哪知人刚到窗口探出头,就见李戡站在门外小道看着窗这边,邵宁见状好似看见什么恐怖的事,刷的一下将头收回,躲在一边,心掩盖不住跳动。 李戡瞧见在窗口弹出的小脑袋,嘴角勾了勾。 ———— 皇宫中,“瞧你最近是不是瘦了。”难得被皇后留下用膳,太子心里喜悦的很。 “没有母后,只是最近常在外面,可能晒的黑了些。” 皇后轻笑,“就知道安慰我,你的事我都听你父皇说了,你父皇将大半朝政都按到你手里做,母后都怕这些事将你压坏了。” 太子含蓄的笑了笑,“怎么会,儿臣很高兴能替父皇分忧。” “你父皇惯会偷懒。”皇后夹菜放在太子碗中。 这样平静的与母后一同用膳好似已经很久都没有过了。 “我跟你父皇商议了,想要给你选太子妃,你可有中意的人。” “这……。”提及选妃,太子面色微红,若是父皇问也就罢了,偏得母后这般直白的问他。 “儿臣全凭父皇母后做主……。” “母后希望你能寻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回头你多留意一下那些姑娘,若是有看中的在让母后瞧一瞧。” 太子仿佛是刚长大的孩子似的,脸颊红红的。 门外舒嬷嬷走进来,“娘娘,昱王世子求见。” 听闻昱王世子,太子面色微变,抬眸看向皇后,皇后已经站起身,“戡儿,人呢,快让他进来。” 原本因与皇后一同用膳而心悦的太子,听见昱王世子四个字后,脸色暗沉。 “母后,既然有客,儿臣就先行告退了。” “好,你回去好好休息,莫要操劳。” “是。” 太子垂眸,眼神透着不悦,出门后正巧与李戡迎面对上。 李戡见人立即行礼,太子好似未察觉一般直接越过他离开。 李戡也不在意,太子性子阴沉他早就领教过,若是每每如此也就罢了,最厌恶的便是他心里讨厌自己,面上还对自己笑脸相迎。 “世子。” “舒嬷嬷。” “娘娘在里面。” 李戡进入宫门后,见到皇后施了一礼。 “微臣叩见皇后娘娘。” “快起来,快起来。” “娘娘,微臣这次来是想跟娘娘要个人。” “要人。”皇后不解,她这有什么人值得李戡亲自过来要。 “微臣想要李嬷嬷。” 皇后愣了一下,“你说要李嬷嬷。”李嬷嬷是先昱王妃身边伺候的嬷嬷,昱王妃离世后,将人托付给了皇后,并交代日后李戡娶妻了,让李嬷嬷在回去照顾他。 如今李戡亲自来要,是不是意味着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皇后一直盯着李戡看,“为何突然要寻李嬷嬷,莫非你……。” 李戡眼神微闪,“微臣最近有些不舒服,一直想念李嬷嬷做的吃食,所以想要李嬷嬷跟我回别院,伺候我一段时间。” 李戡是什么样的性子,皇后心里清楚,若不是真有事,绝对不会违背昱王妃的意思。 皇后也不强求,唤舒嬷嬷将李嬷嬷带来。 见到昔日的少主子,李嬷嬷顿时红了眼。 “世子殿下。” “李嬷嬷,戡儿这次是来接你回去的,等你回去后好好服侍戡儿。”皇后吩咐舒嬷嬷将自己准备的匣子拿了过来。 “这里面是戡儿母妃给你留下的,希望日后给你养老,做防身的钱,但本宫相信日后你跟着戡儿,他是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李嬷嬷点了点头,“老奴知道。” 舒嬷嬷将匣子递给李嬷嬷,皇后笑着拉着李戡,“上次给你选亲的事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到底有没有心仪的人,也不言语声,若是在没有看中的,姨母就亲自替你选了。” 李戡淡淡一笑,“娘娘放心,微臣已经正在寻了。” 李戡带着李嬷嬷离开,舒嬷嬷走到皇后身边,“娘娘放心吧,奴婢刚刚已经交代李嬷嬷了,若是世子真的有了意中人,让她留意一下,第一时间传信过来。 第32章 邵宁在李戡房中休息,躺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原本不适应有李戡味道的床,住了几天发现这味道还挺好闻的,若说别的,这里可比她那院子好太多了,唯有不适便是出门有人限制,吃食又按时按点送,可这对于长时间自由自在的她来说,简直是种折磨。 掀开被子,坐起身,看了看周围,她身上除了这一身里衣外,她的小厮衣服早已不见,若是想出个门,还真是有点费劲。 起身走到门口,伸手将门打开,门外站着的两名小丫头,对着邵宁施了一礼,“姑娘可是有事吩咐。” 邵宁张了张嘴,平日都是别人使唤她,这次让她使唤别人,真有些不习惯。 “那个,两位姐姐,我可不可以出去取件衣服,马上就回来,绝不在外面耽误。” 两名丫头愣了一下,“姑娘,世子吩咐您哪里都不能去,若是取衣服,不如告诉奴婢,奴婢去给你取来。” 邵宁抿了抿嘴,她要取自己的小厮衣服,怎么能告诉她们,想要出去的愿望没得逞,邵宁抿了抿嘴,“谢谢,不用了。”将门关上转身坐在椅子上。 屋里闷的太久头有点晕眩,闭了闭眼睛,这几日发生的事总是想不明白,就如好端端的她为什么会有了孩子,还是世子的,他们又没成亲,可依照世子的性子断不会骗她,更何况还有府医给她诊过脉呢。 微风从头顶吹过,邵宁猛地惊了一下,起身走到窗户跟前,看了看两边确定无人,拿过凳子踩上去从窗户翻了出去。 趁人不备弓着腰悄悄的从一旁假山穿过去,她只身里衣,不能在外逗留太久,只能沿着小路回到自己的院落中。 站在门内看了看周围,没有一人这才将门关上。 门外赵武从暗中走出,双臂环着,静静的看着邵宁一举一动,打从邵宁在窗户上翻出来,他就一直跟着。 世子出门前,特意交代看住邵宁,本以为她会老实的听话在世子房中待着,哪晓得这人竟然这般淘气,有着身子,还敢从窗户跳下来,若是那肚子里的孩子有个三长两短,看她拿什么给世子交代。 回到自己的房间,邵宁终于有了一点安全感,躺在硬硬的木头床上,也觉得安心,拿出包袱,找出一件干净的衣服套上。 打小她就一直穿着男孩的衣服,女孩有的她通通没有,突然有人叫她姑娘,有点不适应。 在屋里逗留一会儿后,邵宁才走出房门。 害怕世子回来,找不见她又该生气,邵宁悄悄的沿路回去。 走到院子,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这是厨房刚做好的参汤,刘管事让我送来。” “交给我吧。”小丫头接过转身放入房内,看着床前帘子落下以为邵宁躺在床上休息不疑有他,转身出了门。 邵宁躲在假山后,探头看了一眼,竟然是冬花。 冬花将吃食递给门口守着的丫头,便转身离开,邵宁见状,唤了一声。 “冬花。” 冬花脚步顿了一下,隐隐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转身四处看了看没见一个人影,继续往前走。 邵宁见状又唤了一声,冬花蹙眉,再次转身便瞧见邵宁躲在假山处正对着她挥手。 “宁哥哥。”冬花小跑过来。 “嘘,小声点。”邵宁伸手抵在嘴上示意冬花,看了看周围无人发现,“我们去那边。”拉着冬花穿回假山。 “宁哥哥,你这几日去哪了,怎么都不见你人影。” 邵宁欲言又止,她住进世子房中的事,怎么能说的出口,“我最近一直伺候世子来着,就没工夫去看你们。” 冬花小嘴撅起,有些抱怨道,“宁哥哥最近不见你,我有事想问你都问不到,这回看见你了可好了。” “问我,什么事啊?” 冬花看了看周围,小声道,“我听说,世子带回来一位姑娘,宝贝的很,都不让人见,天天锁在世子房内,宁哥哥,这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姑娘长什么样,漂不漂亮。”冬花一脸好奇,他们世子这样好的人,会看上什么样的姑娘。 邵宁眼神闪烁,有点心虚道,“这谁说的,我一直在世子身边服侍,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我也是听说的,下人中都在传,所以我一直想见你,求证一下,咱府里是不是真的要多一位女主子了。” “没有,别听人胡说,若是被世子听见背后有人这样议论他,定不会轻饶了此人,记住以后你也别说了。” 冬花很喜欢邵宁,对她的话更是言听计从,“我知道了,宁哥哥,你最近能来我们院吗,石榴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动不动就发脾气,没事的时候还老拿我出气,我都没招她。”提起石榴,冬花就委屈的很,那天晚上她在自己的床上睡的好好的,石榴跟疯了似的将门踢开,还把她拉起说什么,她胖该减肥了,她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 “行,等有时间我就过去看看。” 冬花离开,邵宁瞥了一眼周围,那俩丫头还守在门口,悄悄的原路返回,用力一跳两手攀上窗沿,抬腿搭在窗沿边用力一瞪,准备翻身进去。 身子攀上一半,忽然瞧见一双黑面白底的靴子,映入眼帘。 抬眼就见李戡不知什么时候回来,还在站在她面前。 “你很厉害嘛,都会翻窗子了。” 邵宁半悬在窗沿上,不上不下,也不知是该进去,还是跳下去从正门进来。 李戡面色铁青,一把将人从窗子上拉下来。 邵宁进门后,发现屋内不止有世子一个人,还有一位老妈妈。 “世子,是她吗?” 李戡点了点头。 李嬷嬷打量着邵宁,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譬如从眼神中就能看出这丫头有没有心计,那眼神黑幽明亮,毫无杂质,第一个感觉这孩子还行,除了年纪小外,不知道性子怎么样,可单看她从窗子外跳进来那模样,应该不是老实的,若是做世子妃,怕是不合格,先王妃生前虽有交代,世子喜欢的人,无论对方什么样,只要喜欢就好,可这样的人真能配得上世子吗。 邵宁尴尬的站在一旁,任由眼前这个她从没见过的人盯着她看,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的朝着李戡身边靠了靠。 “以后你的生活起居,都由李嬷嬷照料。” “老奴见过姑娘。” 邵宁冲着对方点了点头。 眼神看了一眼李戡,小声道,“我可不可以回我自己那里去。” 李戡眉头轻蹙,邵宁眼神闪了闪,今天听了冬花的话,她觉得自己真的不能在继续留在这里了。 “可以。” 邵宁怔楞,李戡竟然答应了,这突然答应了,反倒让她不知道怎么做好了。 李戡嘴角勾了勾,邵宁怕他,他知道,她在这里拘束,他也知道,就因为知道所以才将李嬷嬷请回来。 准许邵宁回去,李嬷嬷高兴,这丫头倒是识趣,有了身子,早就该分开了。 ———— 邵宁回到自己的院子,本以为会自由些,哪知李嬷嬷竟然跟了过来,还与她同吃同住。 打小就习惯一个人的她,从来没有与他人住在一起的习惯。 即使在屋内搭了个外间,毕竟还是一间屋子,夜里睡觉都感觉不踏实。 这位李嬷嬷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第一面看着就严肃,有种莫名的压迫感,想要大声说话都得看看她的脸色高兴不,说不定哪里就能得她一个白眼,给邵宁的第一印象,就是少说话,人家说什么就听什么,准没错。 一进门李嬷嬷就将邵宁的一切打听清楚,冒充小厮进门,做了洒扫小厮几个月,后做事麻利被刘管事升为世子的贴身小厮。 后世子发生坠崖,这丫头一直跟着,世子对她有心,怕是就从那时候起的,女扮男装接近贵人的事,曾经她见过不少,但邵宁这样的她还是头一次见,看着挺有心计的,可说起话来又不像,看了她两日,她也没看明白,这丫头到底是聪明啊,还是蠢笨。 不过这府中的人该换了,是男是女都分不清还留着做什么。 “李嬷嬷这个是这样穿的吗。” 李嬷嬷纳鞋底,邵宁见了便想学一学,李嬷嬷不是吝啬的主,对方既然要学,就大方的教了。 教了才发现这丫头是什么都不会啊,也不知她爹娘是怎么教的,一般寻常百姓家的孩子这针线活早就该会了,即使手艺不精,但缝个坏口子也是没问题的,可邵宁连个线都不会穿。 “李嬷嬷,我穿进去了。” 李嬷嬷抬眼看了一眼,一上午了,就学穿线了,“你如今也有了世子的孩子,你怎么还穿小厮的衣服,世子难道没给你做新衣服。” “做了。” “那你怎么不穿。” 邵宁将手里的线归置好,“太花哨了,穿着不舒服。” 李嬷嬷愣了愣,衣服花哨,瞥了一眼邵宁,见其说话不似作假,可这姑娘家家的哪个不喜欢鲜亮的衣服穿,竟然还有嫌弃花哨的。 邵宁将线穿好,按照李嬷嬷教的裁处一副鞋样,沿着边开始缝起。 李嬷嬷见状继续纳自己的鞋底。 第33章 每日府医给邵宁检查平安脉,李戡坐在一旁静静等着,许久后,府医收回手,捋了捋胡须。 李戡直言道,“怎么样?” “回世子,脉搏强而有力,腹中的孩子长势不错,可见这些日子休息够了,身子也补上去了,继续保持,待三个月后胎稳,可以出门走走,若是长时间不动,对身子也不好。” “好。” 李戡看了一眼床上的邵宁,邵宁将袖子放下。 李嬷嬷送府医出门。 “府医的话你听见了吗,身子养的不错,等满三个月后,你就可以出去走走了。” 邵宁准备坐起身,李戡伸手扶了一下,“世子,小的有点事不明白,可不可以问问府医。” “什么事?” “我又没有和你成亲,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进去的。” 李戡面色一变,脸色涨红,这种事情,她居然想着问府医,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在跟前儿了,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李嬷嬷送人回来,就听见邵宁问了这句话,一张老脸羞到不知道往哪里放,还好在王府侵淫多年,学到一点处事不惊能力,片刻后便收拾好情绪,走进屋内。 “世子,老奴有点事要讲。” 李戡正被邵宁这话噎的不行,听见李嬷嬷唤他立即起身走了出去。 “世子,别怪老奴多嘴,邵宁的身子虽然养的好,毕竟年幼,又是初胎,您若忍不住,也得克制点,要不然老奴给你选两个漂亮的丫头过来。” 李戡听闻,脸色骤变,刚刚在屋里被问孩子怎么弄进去的,这会儿又误会他是色中饿鬼,难道他像是那种离了女人活不下去的人。 “不必了。” 李戡本想回去看看邵宁,可一想她顶着那天真又无辜的脸,问他孩子的事,就心口堵得慌。 在李嬷嬷面前他更不愿意待下去。 袖子一甩直接离开,李嬷嬷见状,越发坚信,这几日世子天天都往这丫头身边凑,定是身子受不住。 转身进屋,邵宁已经起了身,“李嬷嬷,世子走了吗。” “恩,那我是不是可以继续纳鞋底了。” 之前刚将鞋面缝好,世子见了便不让她做,管的贼宽。 李嬷嬷本想告诉邵宁,日后世子再来远着他点,可瞧邵宁这样,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可以。” 邵宁坐在桌子前,将自己缝好的鞋面拿出来,跟着李嬷嬷教的步骤纳着鞋底。 弄到傍晚才将一双鞋做好,做好的老汉鞋搁置在桌子上。 “成了。”邵宁摆弄着手中的鞋越看越觉得好,只怪自己没早点学会纳鞋。 李嬷嬷抬眼看了一眼,外面还过得去,就不知道结不结实,看她缝的那针脚大的大,小的小的,不嫌弃的也就罢了。 “你这鞋不会是给世子做的吧,若是想讨世子喜欢,看看就得了,可别真让他穿。”这鞋要是穿出去,还不得笑掉人家大牙。 “不是给世子做的,是给我爹做的。” 李嬷嬷听闻淡淡一笑,“是个孝顺的丫头。” 邵宁抿嘴一笑,接着将自己缝好的粉色鞋面拿出,继续纳着。 ———— 邵宁趁着李嬷嬷不在,端着茶水来到书房,书房内李戡一如往昔坐在那手捧书籍。 悄悄走过去,将茶水奉上,茶杯落在桌面发出微颤的声响,李戡转头瞧了一眼,放下手中的书籍。 “你怎么过来了。” 邵宁颔首,“世子,小的有点事。” “怎么,可是哪里不舒服。” “不是,明天,小的想去一趟门半点事。” 李戡蹙眉,第一反应拒绝,“做什么事,我也去。” 邵宁怔楞,“不不,没什么事,就是去寺庙,想要烧个香。”李戡看了看邵宁下意识以为,去寺庙,求香拜佛,如同寻常女子为孩子祈福。 “好,我同你一起去。” ———— 邵宁准备去寺庙用的东西,将自己做好的鞋一并带着。 挎着包袱出了门,迎面撞上端茶的石榴,邵宁面色一喜,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石榴了,上次听冬花说,石榴心情不好,张嘴唤了一声,“石榴姐。” 石榴闻言,抬眼瞪了一眼邵宁,转身直接离开,仿佛不认识对方一般。 邵宁怔楞,石榴还在生气。 身后李嬷嬷过来,“世子在外面等着了,咱们快些走吧。” 邵宁颔首,跟在李嬷嬷身后直径离开。 出了院门,邵宁发现只有马车停在一旁,心下一喜,昨日世子说要跟着她是不愿意的,她给爹娘上香带着他做什么。 “上去吧,小心些。”李嬷嬷在后催促道,邵宁会意,踩着踏凳上了马车,撩开帘子等着钻进去的时候,忽然瞧见李戡早已在里面坐着。 “世子。” “恩。” 邵宁坐在马车门口,头侧向一边,李戡见邵宁离自己那么远,仿佛自己会吃人一般,嘴角勾了勾,“邵宁,你不是一直问本世子,你腹中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进去的吗。” 邵宁猛地转过头,一副她很想知道的模样。 看那放光的眼神,李戡嘴巴一闭,不说了。 —— 到了青云寺,又是一片烟雾缭绕,也不知为什么,每次来寺庙天色都阴沉沉的,看着天好像又要下雨似的,也不知是不是经历上次的事,让她心里有了阴影,天色阴沉就像有事要发生似的。 邵宁从马车下来,李嬷嬷伸手将人扶下。 若是此时的邵宁穿着女装,在外人看来定是谁家女眷,只可惜她穿了一身小厮的衣服,又由年岁颇大的嬷嬷扶下来,旁人瞧见不由好奇多看了两眼。 待李戡从马车下来后,李嬷嬷言道,“世子,我与邵宁一同进去上香,您看您是去哪里逛逛。” “你们去做你们的,我随意走走就是。”李戡看了一圈周边,决定去后山看看。 邵宁进入佛寺,先跪在佛前上了一炷香,也不知在许什么愿,模样认真极了。 李嬷嬷跟在一旁也烧了一炷香,嘴里念叨的王妃保佑世子以及邵宁腹中的孩子之类的。 邵宁烧完香许完愿,拿起自己带来的东西,朝着后山走,李嬷嬷一路跟着。 “你这是干什么去。” “我想给爹娘烧些东西。”邵宁原本想着自己去山头将她做好的鞋子烧了,却没想世子和李嬷嬷都跟着,只能在寺庙后山烧,希望爹娘能得到。 邵宁得了火盆,将纸钱烧完,接着便将自己做好的鞋子一并烧了。 李嬷嬷才晓得,邵宁的爹娘早已不在,怪不对这孩子跟她说话总是愣愣的。 天色微凉,邵宁突然打起了喷嚏,李嬷嬷交代了一声,“你在这等着,我去取件披风过来,回头我们一起去找世子。”邵宁有了身子,万不能有病,到时不论是对大人还是孩子都不好。 邵宁颔首,正好她还有一点小话要与爹娘说,李嬷嬷在这她可不敢开口。 见李嬷嬷离开,邵宁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自己有了孩子的事,当初她还在姨母家的时候,听着大人讲话,说谁家的姑娘成亲了,一个月后就有了身子,可她明明还没有成亲,肚子里就有了孩子,世子说要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又不说了,总是急死她。 将手里最后的纸钱烧掉,邵宁站起身。 嘴里又打了个喷嚏,看着周围,曾经的开满花的桃花树,现在全是绿绿的枝叶,还有一些零星没有掉落干净的小花,忽然想起世子上次来进香,好似就在这桃林中的茅屋。 不知这次世子会不会又去了那里。 一时间忘了李嬷嬷交代的话,邵宁按着记忆中的路,朝着桃林内走去。 李戡在小木屋内,点燃一炷香,多余的话没有,简单的告知一句,我有孩子了。便起身离开。 出了门小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桃林中散发的泥土味道,一路过来时,偶尔还能见到三三两两在桃林穿梭的人。 天色又阴又沉,好似一场大雨在等着似的,心想着快些回去,哪知雨水说下就下,一滴冰凉的雨滴打落在脸上。 邵宁朝着小茅屋的方向来,雨水浇在额头上,邵宁心惊,有些后悔往这里面走,万一世子不在,她又一个人过来,李嬷嬷回来找不见她可怎么办。 雨水滴落的越来越多,邵宁看了看天,伸手挡了挡额头。 决定先去茅屋,万一下了雨最起码还有遮挡的地方,快速走了两步雨水渐渐大了起来,一时不查脚底打起了滑,邵宁一惊本能的向后倒,哪知人还没落地,就感觉手腕被人抓住。 一个用力提起,邵宁直起身,“世子。” 李戡眉头轻蹙,“你怎么在这?”他刚刚走过来,就见前面的人酷似邵宁,走近一看还真是她,眼见对方就要滑到,若是他不在她是不是就摔下去了。 “我来找你。”本欲发怒邵宁无知莽撞,哪知一句‘我来找你’瞬间磨平了他那点刚兴起的怒气。 伸手抓住邵宁的手,“跟着我。” 察觉李戡神色不对,邵宁小心翼翼的跟在李戡身后,天色阴沉,又下起了雨,小风一过有些凉,可被那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好似被暖炉包裹一般。 李戡拉着邵宁离开,身后走出一抹身影。 “殿下,刚刚那个好像是昱王世子。” 太子贺绥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 堂堂的昱王世子竟然拉着一名小厮。 作者有话说:三更奉上。 第34章 李戡牵着邵宁回到正殿,李嬷嬷手里拿着斗篷站在等着,见人回来向前走过去。 “世子。” 邵宁抬眼瞧见李嬷嬷,发现她眼神严厉的看着自己,自知理亏的邵宁身子向后躲了躲。 李嬷嬷将斗篷递了过去,“天凉,别让雨水冰了身子。” 斗篷刚搭在身上,邵宁便打了个喷嚏,李嬷嬷见状眉头蹙了蹙。 李戡掸了掸身上的水渍。 “看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在这里借宿两间厢房,让她暖暖身子。” 李嬷嬷颔首,“是。” 伸手拉住邵宁的手臂,“跟我过来。” 邵宁有些害怕,可怜兮兮的看向李戡,哪知对方只顾整理衣摆根本就不看她。 “李嬷嬷,我刚刚不是故意走的,是因为看见了世子所以才跟过去的。”邵宁小声道,希望李嬷嬷不要生气,其实她说谎了,自己没有看见世子,而是走过去才看见的。 李嬷嬷嗯了一声,没有言语,找到小僧借来两间厢房。 邵宁有孕不能着凉,烧了热水让邵宁在里面泡了一会儿,凉气渐渐消散。 李嬷嬷手里捧着干净的衣服,从外面走进来。 看着邵宁在水里泡着,将衣服搭在屏风上。 走过来伸手试探了一下水里的温度,提起热水桶加进去一些。 温热的水打在身上,舒服极了。 “我让小僧准备了一些斋饭,沐浴后同世子一起用餐。” 邵宁应声,“恩。” 听邵宁应下没有半点想要推辞的意思,李嬷嬷有些不悦,邵宁虽然有了世子的孩子,毕竟没名没分丫头,同世子一起用膳,要么是正妃,要么带有品级之位的妾室,邵宁性子虽好,她更希望她能懂些规矩。 邵宁撩起水,在手臂上摩挲,她想的很简单她本就是小厮,世子既然让她一起用膳,肯定需要她的服侍。 从浴桶出来,邵宁换上了寺庙僧人的衣服,干净的小脸白白嫩嫩,一头乌黑的长发散落在后,以前的邵宁长什么样,李嬷嬷不知道,可现在看见这样的邵宁不由愣了一下。 “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娘一定是个美人。” 邵宁愣了愣,随即腼腆笑了笑,“我娘在我五岁的时候就去世了,她的模样,我已经记不得了。” 李嬷嬷眼神微闪,抿了抿嘴,语气不自觉的放低了些,“待会儿跟世子用膳,不要顾着自己,多服侍他,切莫坏了规矩。” 邵宁点头,“李嬷嬷放心,我晓得世子的规矩。” 每次跟邵宁相处,李嬷嬷对她的印象总是一变再变,原本李嬷嬷只想提醒一下邵宁自己的身份,她竟然答应的这样快,有时看她的举止没了规矩,真心想教训她一下,可每每表现出来的那种无心,想让人教训都无法开口。 在王府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第一次对人说不出严厉的话来。 哎!“你知道就好。” 斋饭摆放好,邵宁进入李戡厢房,如同平日伺候李戡一般,小心站在身侧,李戡喝茶,就规矩的将茶杯准备好,用膳,拿起筷子开始布菜。 李戡抬眸,“你不饿。” 还未等邵宁反应,那肚子已经给了最直接的回应。 咕咕……。 “坐下一起。” 邵宁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坐在李戡对面,虽然一同用膳,但伺候李戡的事半点没耽误。 ———— 另一厢房内。 “殿下,属下查清了,昱王世子确实带着一名小厮和一位嬷嬷留宿在寺庙,而且……。” 太子贺绥缓缓转过身。 “怎么?” “昱王世子好像对那位小厮很好,属下瞧见俩人举止亲昵,并在同一张桌子上用膳。” 贺绥眯了眯了眼,眼底透露一抹厌恶,一向规矩的昱王世子,背地里养起了小厮,可见这人人品之低级,他在做出这样的事时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考虑旁人的感受。 “殿下。” “等他们离开后,警告寺庙中的人,不准将这件事传出去一丝一毫。” “是。” 贺绥走到窗口,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在他记事起,耳边就不断的传入昱王世子李戡的名字。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那长得白玉似的人儿就被母后抱在怀里爱不释手。 每次他想与母后亲近的时候,听来的总是母后夸赞他的话,就算是他与李戡同时跌倒了,母后第一个去扶的也会是他。 手用力的按在窗沿上,面对这样处理掉他绝佳机会,他却不能让此事泄露出去半分。 ———— 次日一早,李戡准备带着邵宁回府。 刚走出山下,马车就被人拦住。 “世子殿下可在,小的是侯府的。” 马车帘子被撩开,邵宁看了看,一个又瘸右拐的小厮拦在马车前。 “世子……。” 李戡缓缓睁开眼,候府的。起身走出马车,见拦截马车的人不由愣了一下,“武儿。” 李戡出现,武儿立即上跪在地上。 “世子,请您去看看我家小侯爷吧,小侯爷要不行了。” 李戡眉头蹙了蹙,“不行了,什么意思?段飞扬出事了。” 武儿泪眼婆娑,点了点头。 “绕道,去侯府。” 一路上,武儿称,昨天段府来了许多人,气势汹汹的将段飞扬带走,起初没觉得什么,毕竟是侯爷,一般人根本不敢做什么,可是第二天人被打的遍体鳞伤的被送回来,才惊觉事情不对劲,老爷不在,小侯爷重伤,实在没有办法武儿跑去了别院,到那得知李戡去了寺庙,这不急匆匆的赶来拦住李戡的去向。 段飞扬有武功加身,一般人的伤害,对他来说起不了什么作用,可说是沐府,那一家子都是武将出身,能被打的遍体鳞伤可见段飞扬做了什么严重的事。 马车快速在路上飞驰。 侯府。 “噗……。”一口鲜血从段飞扬嘴里吐出,连带的里面还有一颗大牙。 段小侯爷看着自己的牙齿,嘴里吐字不清的嘟囔句,“他奶奶的,下手这么狠,小爷早晚要报复回来。” “侯爷。” 武儿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看着地上吐的血,心疼极了。 “小的把昱王世子带来了。” 段飞扬眉头蹙了蹙,“你带他来做什么。”一时反应巨大,扯到嘴角的伤口,段小侯爷捂着嘴发出嘶的一声。 门外李戡进门就瞧见段飞扬被打的如猪头一般的脸。 眼神暗了暗,“沐府伤的。” “你怎么知道。” 他不相信李戡一眼就能猜到一切,瞥了一眼武儿,“你小子说的。”脚一抬准备踹过去。 “行了,不是说你快不行了,还有力气打人。” “谁胡说八道,小爷我身子好的很。”一动,浑身发痛,段小侯爷痛苦的哀嚎一声。 身后邵宁噗嗤笑出声。 段小侯爷听见,一个眼神扫过去,当看见邵宁,乐了。 “哟,这是打算走哪都带着了。” 邵宁微微侧身,自己刚刚没有忍住,竟然笑出了声,有些尴尬感觉好像所有人都在看自己。 “啊……。” 李戡用手怼了一下段飞扬的手臂,只听对方发出惨烈的叫声。 “疼啊,本世子还以为不疼呢,伤成这样,府医怎么说,真的要不行了,本世子可以找人给你订做一副上好的棺木。” 段小侯爷捂着手臂,弓着腰,伸出手指,指了指李戡。 “卑鄙。” 李戡吩咐周围的人退下,问起段飞扬身上伤的来历。 “沐府为什么会对你出手,你做了什么。”据他所知,沐家的人虽然都是武将出身,但是从不暴戾性子,军中纪律森严,若是没有惹到他们,绝不会轻易动手。 段小侯爷眼神闪了闪,身子微微向后一侧,“没什么,就是闹了一点口角而已。” 李戡与段飞扬认识十余年,对方什么秉性,他了解的一清二楚,那闪烁的眼神,若说他没做什么,他绝对不会被伤成这样。 门外传来一阵喧闹,邵宁站在门外,瞧见之前与世子常在一块的沐姑娘匆匆跑来。 “段飞扬呢。” 武儿见状,直指房门。 “在里面。” 沐箐跑着过来,当路过邵宁时,眉头蹙了蹙,咋一看觉得此人眼熟,可这红润的脸,又不太记得,顾忌不得其他,沐箐推开门直接冲了进去。 “段飞扬,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保守秘密吗,那件事你怎么能说出来……。” 沐箐刚走进屋内,就看见李戡坐在屋内,心下一愣,脸颊瞬间烫贴。 “戡儿哥哥,你……你怎么在这。” 段飞扬伸手捂着脸,好像自己的秘密被揭穿似的。 李戡在沐箐段飞扬身上看了看,诧异道,“什么事,这么神秘。” “没……没什么。” 沐箐偷偷的瞪了一眼段小侯爷,段飞扬挑了挑眉,笑的不怀好意。“能有什么,不就是我们之间……。” “段飞扬。” 沐箐炸了毛一般,大声喝止,立即跑过去捂住对方的嘴,眼神露着威胁,“你要再说,别怪我……。”手比划出一个杀的动作,段飞扬投向一般将手高高举起。 李戡瞥了一眼段小侯爷那得意的嘴脸,似乎明白,要不行了的话是假,看他得意才是真。 冷哼一声转身出门,段飞扬见其离开,嘴角勾起,沐箐仍不依不饶的扑在他的身上,借此机会两只手臂在其身上蹭了蹭,略带享受,在他看来这顿揍没白挨。 第35章 李戡走出门,邵宁见状立即上前。 “世子,侯爷他……。” 脚底一滑差点跌倒,李戡见状立即伸手拦住对方的腰。 “能不能稳当些。” 被突然惊吓,邵宁被冷汗袭击。 “对不起,小的没注意。” 李戡扫了邵宁一眼,“回府。”邵宁紧跟其后,要不是那一身小厮的衣服,还以为是人家受气的小媳妇。 出了侯府大门,李戡先上马车,邵宁在后,李嬷嬷一直在马车等着没有进侯府,直到见邵宁出来,伸手扶了一把邵宁上了马车,李戡的马车前脚刚离开,另外一辆马车缓缓停在侯府门前,马车内一身着华丽薄纱,镶嵌金丝缕边长衫,面若桃花,打扮隆重喜庆的女子缓缓从马车上下来。 “府中有客。”女子看着远去的马车呢喃句。 “回夫人,是昱王世子,刚来府邸探望小侯爷。” “哦,是昱王世子啊。” 此女子是老段侯爷纳的新夫人,家境贫寒自打进入了侯爷府才知道什么叫做富贵,但凡看的上眼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恨不得全部都贴在身上才好。 “我刚瞧见还有一个更年轻的人跟在后面,那个是谁啊。” 小厮听闻不解,新夫人蹙了蹙眉,“就是被一妇人扶着上马车那个,难道不是什么贵人。”与昱王世子同坐一辆马车可见身份不一般。 “那个是昱王世子的小厮,并不是什么贵人。”新夫人眼眸睁大,小厮啊,果然是贵人府上的,一个小厮都能有这样的待遇。 “你刚刚说探望小侯爷,小侯爷怎么了?”家中平日里很少有人来串门子,这她刚一回来就碰见贵人。 “小侯爷受伤,而且伤的不轻。” “小侯爷受伤了。”新夫人看向府中的大门,段小侯爷竟然受伤了,这事可新鲜。 ———— 邵宁怀孕三月,坐稳了胎,除去了孕吐吃不下东西后,渐渐的嘴叼了起来,用过饭不到一个时辰又饿了,明明房中的点心不断,可是怎么也填满不了想吃东西的欲望。 一时食欲大增,体重上了几个点,府医交代吃可以,不能大吃特吃,任意的吃,在继续吃下去,对身子不好不说,对孩子也不好。 秉着少吃多餐的原则,李嬷嬷给邵宁制定了专门饮食方案。 晚上不敢让邵宁吃的太多,临睡前喝了一点牛乳,邵宁饱着肚子躺在床上,安心睡下。 女子在孕期,身子反应与常人不同,刚躺下觉得不久的邵宁,悠悠转醒,白天犯困,夜里睡不着,闭着眼在床上翻来覆去,一阵阵香气从门外飘了进来,因怀孕鼻子异常灵敏,邵宁轻轻嗅了嗅,瞬间睁开双眼,这个味道好香啊。 坐起身子用力的嗅了嗅,好香的味道,下床穿上鞋子,越过睡在外间的李嬷嬷,独自走出房门。 顺着味道,邵宁看着味道的方向,李戡所住的正院。 —— 外面的更鼓打了一下又一下,连打多次,数着更鼓刚过二更天。 夜里空中星星繁多,一闪一闪的围绕在月亮周围,夜色格外明亮。 房间内李戡沐浴后,换上一套干净的里衣,忙了一天的公事,脖颈有些累觉,伸手捏了捏,才感觉舒服些,肚腹有些饥饿,传来咕咕叫响声。 李戡走到摆好饭菜的桌子前,拾起筷子准备用饭。 吱嘎,门外传来声响,李戡手上一顿,放下碗筷,静静的盯着门口一会儿。 察觉门外的气息越来越重,显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眉头轻蹙,“谁?” 李戡站起身走准备走出房门看看,这里虽然只是王府的一处别院,没有太多下人守着,但该有的护卫一个不少,更何况暗中还有赵武隐匿着,一般人想要靠近他还需考量一下。 门外的声响,他听得真切,若真的是歹人,按理赵武早该动起了手。 然除了几缕急促的呼吸声,再无其他这人应该是无害的人。 伸手将门打开,一抹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你。” 邵宁双手握在一起,小脸微扬目光看向里间,她闻到的那个香味就是从这里来的。 依照此刻的时辰,邵宁应该在房间休息才对,李戡疑惑瞥了一眼,“这么晚了还不休息,有事?” 邵宁吸了吸鼻子,这种饿的心慌慌的感觉实在说不出来,她是有一点饿,但只是有一点点感觉,可为什么闻到这味道后,竟然会有种前胸贴后背的饥饿感,好像不吃些东西,她就要疯掉了。 “世子,你在吃饭啊。” 李戡见邵宁目光一直盯着房内,不,准确的说是盯着他的饭桌,他有预感,只要自己说一起用,邵宁会毫不犹豫的冲进去。 “恩,正准备用膳,这里不需要人伺候,回去休息吧。”说完准备将门关上。 邵宁见状伸手一拦,一脚迈进房内,“等一下,世子,小的不累,让小的服侍您吧。” 邵宁殷勤的跑进李戡的房内,美名曰服侍他,实际目光觊觎的站在李戡桌前看着那饭食。 “晚上没吃饭。”李戡从外进来,邵宁如今有孕,又有李嬷嬷在根本不能苛刻她饭食。 邵宁轻轻嗅了嗅,吞了吞口水。 “吃了,我不饿,世子您请用,我给您倒茶。” 李戡坐回桌子前,拿起筷子准备用膳,可一旁邵宁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的碗筷,叫他怎么吃得下。 “你要不要一起吃……。” “谢谢世子。” 邵宁坐在一边,直接端起碗筷,毫不顾忌李戡是否在身边,先吃上一口再说。 李戡哼了一声,知道的他不仅吩咐人伺候邵宁,还给与了其他特殊照顾,可不知道的,看见她这吃相,定会以为他堂堂的世子在背地里怎么折磨府中的。 翌日。 李嬷嬷醒来,见邵宁还在睡觉,孕妇嗜睡便也没有理会,前脚李嬷嬷刚一出门,后脚邵宁便睁开了双眼。 昨天夜里在李戡吃饱后,回到自己房间很快就舒服的睡着了,半夜也没有醒来,一觉到天亮。 被人圈养养胎,邵宁渐渐适应了这样舒适安逸的日子。 在府中没了之前被关起来的烦躁,倘若一直都能有这种待遇,也挺好的。 一会儿起来她还是去世子身边的好,最起码不需要李嬷嬷在一旁总看着她。 ———— 李瑶渮一直在清风苑住着,只是由于自己刚回来,又是郡主的身份,贵女中互相相邀,几乎每天都有应酬,时间一紧,差点忘记府中的事。 难得闲暇,李瑶渮决定问清楚邵宁的事。 书房中,李戡拿着李信从秦农釜送来的书信,算算日子李信去那一月多,事情算是办成了,择日启程回来。 若是没了这封信,他似乎都忘记了,李信让他派出去公干,还是因为莫名其妙的理由派出去的。 邵宁首站在一旁,见李戡看着手中的东西发呆,不由探头看了看。 李戡察觉,将手中的书信扣了下去。 “看到了什么?” 被李戡质问,邵宁尴尬的笑了笑,“小的什么也没看清,就是觉得字写的挺好看的。” 李戡将书信打开,这歪七扭八的字迹蹙了蹙眉,在邵宁眼中这连五岁孩童写的都不如的字,竟然好看,想到写信的人,李戡嘴角弯了弯,到底是字好看,还是写信的人好看。 李瑶渮走过来,还未等见到人,先喊了一声。 “大哥,你在吗?” 李戡抬眸,邵宁会意走出房门,李瑶渮见此,不由拧眉。 “你怎么在这?” 邵宁垂眸不语,李瑶渮郡主不喜欢她,她知道,见过贵人的任性,邵宁决定还是远离她比较好。 “大哥,我有事要问你。” 李瑶渮转头,邵宁还在这,语气发冲道,“你怎么还在这,没听见我与世子有话说。” 邵宁怔楞,瞥了一眼李戡,见其没有反对,随即垂下头,对着来人施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真是没规矩。” 李瑶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哥,你跟她到底怎么回事?” 李戡将手中的书信,叠起放在书籍下压着。 “什么怎么回事?” “她呀,她不是有了你的孩子吗?” 那日她想问,就被大哥制止了,后来出去应酬,也就没时间问,过了这么久了,她身为大哥的妹妹,理应问清楚来龙去脉。 “这件事你不需要知道。”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过问。” 李戡淡淡的瞥了一眼李瑶渮,“你不觉得你最近有些放纵,跟那些官家姑娘交际,我不反对,可你注意下你回来的时间,在这般没有规矩,就滚回王府去。” 李瑶渮听李戡要赶她走,立即站起身,气势汹汹的走到李戡书案前,双手用力拍在桌子上。 “大哥,你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你什么,他们说你长时间不成亲,就是在府中圈养小厮,就因为那么一个东西,你打算毁了你自己的名声吗。” 她这几日常在外交际,也不知到底谁嘴那么黑,竟然在背地里这般编排她大哥,要不是她发了一通脾气阻止那些人乱嚼舌根,那传言指不定能传成什么样呢。 第36章 李戡面色铁青,李瑶渮的话萦绕在耳边,外面竟然会传起这般滑稽的言论。 书房侧边开着窗,阵阵清风吹进来,门外传来敲门声,李戡慢慢转过头。 邵宁端着点心进入书房,刚才郡主李瑶渮在,将她赶了出去,眼见对方离开她才敢过来。 见李戡,嘴角微微弯起,“世子。” 李戡微微蹙眉,瞧见邵宁一身小厮的装扮,要不是那日意外撞见邵宁的身份,他也不会注意邵宁是个女人。 视线落在纤细的肚腹微微隆起,抿了抿嘴,“你身子重,无需过来伺候我。” 邵宁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小的只是顺路过来的,东西放下就离开。” 点心放在桌子上,准备退了出去。 “让李嬷嬷过来一趟。” 李嬷嬷从李戡书房回来。 邵宁坐在屋内,摆弄鞋样,李嬷嬷见状眉头拢了拢。 “李嬷嬷,你回来了,世子找你有事?”邵宁一心摆弄手里的活计,根本就没有特意去看李嬷嬷的神色。 “没什么,世子交代,晚上让你多吃一点。” 额……邵宁抬眸,有些尴尬,难道世子将她昨天晚上吃了他东西的事,告诉李嬷嬷了。 —— 翌日,一早,邵宁口干舌燥的醒来,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外间,李嬷嬷早已不在,邵宁抻了抻腰身,看着外面照射进屋内的阳光日上三竿,显然她又睡晚了。 转身准备拿起自己的衣服穿上,哪知屏风上原本挂着的衣服全都不见了,有的只是一些轻薄的女儿装,邵宁愣了愣。 门从外被推开,李嬷嬷端着托盘从外走进来。 “你醒了。” “李嬷嬷,我的衣服呢……。” 李嬷嬷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听见邵宁问,毫不在意的解释,“你那些衣服我都给你收起来了,以后你就穿这些衣裳。”李嬷嬷指了指屏风上的女装。 “穿这些衣服,可是我只是府中的小厮,若是穿着女装出去,那府中的人不是都……。”知道了她是女人的事。 李嬷嬷闻言,淡淡看了一眼邵宁直接道,“她们早晚都会知道的,你如今有了世子的孩子,肚子总会大起来,到那时你想瞒也瞒不住。”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若是不穿,就这样挺着,反正你那些衣服,已经都让我收走了。” 邵宁抿了抿嘴,最后挑选一件颜色稍浅的衣服穿在身上,李嬷嬷见邵宁将衣服穿好,嘴角勾了勾,拉过邵宁坐在椅子上,亲手给邵宁编了一个简单发髻。 除去小厮的装扮,邵宁活到这么大,怕是第一次,换上女装,打扮成女孩的模样。 看着镜中,模样出挑的邵宁,李嬷嬷难得露出一抹笑意。 “这个样子多好看,哪有姑娘家家的整天穿着小厮的衣服,成何体统。” 女装确实好看,邵宁都被自己的模样给惊住了,只是她这副模样出去……。 “李嬷嬷,我这个样子会不会吓到人。” “还没见到人呢,怎么会吓到人。” 邵宁被李嬷嬷逼着换上女装,第一件事就去清风苑书房见了李戡。 “世子,宁姑娘来了。” 李戡抬眸,见一身女装的邵宁,眸色闪了闪,片刻收回视线,不曾言语。 李嬷嬷见状眼角眯了眯,昨天世子叫她过来,特意交代邵宁的衣着,可见世子介意邵宁的装扮。 在她看来邵宁日后若是诞下世子的子嗣,妾室的名分少不了,早早的换回女儿装也没什么。 ———— 昱王府。 陈氏端着水壶,浇着盆中的花,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砀儿快回来了吧。” 赵妈妈站在一旁笑眯眯道,“是啊,前儿送来的信称这几日就能到。” “太好了,之前一直为他张罗婚事,看着几家相当的姑娘都不敢私自定下来,这下他回来了能自己选一选。” 提起自己的儿子李砀,陈氏嘴角便悄悄扬起,她的儿子只有十八,就已经文武双全,小小年纪便少年有成,比起郁氏的儿子李戡,那柔弱不堪的模样,她的儿子好的不是一丁半点。 她相信,只要砀儿回来,王爷眼中便再也容不下李戡那个贱人之子。 “瑶渮那丫头呢,是不是还在李戡那。” 赵妈妈不敢回应,自打那日郡主离家,就一直住在世子那。 “这丫头就是个不长脑子的,跟她哥比差远了,去派人把她接回来,一回来就跑到继兄那里成何体统。” “娘娘,依照郡主的性子,怕是不会那么轻易回来,更何况外面有些传言,这会儿清风苑那怕是不消停。” 陈氏愣了一下,“传言,什么传言。” “这……。”赵妈妈眯了眯眼,恨不得伸手打自己嘴巴一下,这嘴怎么那么欠啊,面带犹豫,这件事也不知当不当说,事关王府的名声,若是传出去怕是王爷不会罢休的,更何况王妃这性子……。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吞吞吐吐的。”陈氏本就属于性子急切的人,一见身边的人说话慢吞,心口就堵得慌。 “也没什么,就是关于世子的。” 跟李戡有关,陈氏精神一下萎靡下去,要问她现在最不想听见谁的名字,非李戡莫属。 “他怎么了,莫不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就是外面有了一点关于世子的流言。” 赵妈妈垂着头,王妃的性子她十分了解,这件事她若是知道了,绝对不会放过世子,上次寿宴上的事王爷就很生气,将事情责任全部推在王妃身上,她不想因为这,还不知是真是假的事,再让王妃惹怒王爷。 陈氏静静的盯着赵妈妈,见她神色那欲言又止的模样,可见着不是什么普通流言的样子。 “赵妈妈,你跟我多久了,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若是你有什么事瞒着本宫,待我从其他人哪里得知真相后,就别怪我……。” “是,王妃,老奴在外听说,世子在别院圈养小厮。” “什么?”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说。”陈氏一脸惊讶,李戡是什么人啊,在历都都是有名的,加上昱王世子的身份,他在历都人气颇高,倘若有了圈养小厮这么一个污点,还怕弄不倒他。 “王妃,这件事老奴只是听说,所以不能确定真有此事,不敢轻易告诉王妃,本想着悄悄的在背后查明,倘若这件事是真的,在告诉王妃也不迟。” 陈氏将手中的水壶放下,心想着李戡私下圈养小厮的事,若这件事是真的,那李戡这世子之位就彻底完了。 “赵妈妈,去给瑶渮送封信,让她回来一趟,就说,就说我病了,想要见见她。”这件事与其去查,不如直接问瑶渮那丫头,那丫头打小就喜欢李戡,李戡也愿意宠着她,这件事既然能传出来,定然会有些蛛丝马迹被人察觉,她就不相信瑶渮那丫头不知情。 ———— 历都郊外,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朝着城门走。 看见历都的城门,其中一穿着破烂黑袍的男子,勒紧缰绳骑着马走到人群前。 “各位兄弟,一路多亏各位兄弟照拂,如今平安到达历都,在此我李某谢谢大家了。” “李兄弟何须这般客气,这一路,要不是你一直帮衬我们,我这帮人早就不知魂归何处,要谢的话也是我们谢你。” “就是,李兄弟,如今能护着你平安回历都,是我们兄弟的心愿,你就不必在跟我们客气了。” “李兄弟,既然你家就在这历都,你就回去吧,我等兄弟还要继续赶路,他日有机会,就去大漠看看,到时我兄弟定要好好款待你一番。” “谢谢大哥。” “告辞。” 众人离开,李砀转身看向历都城门。 离家半年,本来想在外多走一段时间,哪知途中收到母妃急信。 勒紧缰绳,驾着马朝着城内走,进入城后瞧见城中一片繁荣景象,当时他离开的时候天气入了寒冬,这回来却已入了夏。看着城中百姓穿着轻薄,摆着各种琳琅满目的小摊,嘴角微微勾起,在外游走虽然肆意,可终究不如家里,哪怕刚进城,也觉得亲切。 骑在马背上,忽然问道阵阵香气。 李砀闭着眼,用鼻子轻嗅,这味道好像是酱肘子的味道。 睁开眼,客来居三个字映入眼帘。 李砀笑了笑,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响声。 在外半年,问他最想的是什么,非客来居这酱肘子莫属。 好似嘴里有条馋虫,口水一点点往外溢出。 翻下马背,牵着缰绳走向客来居,门口店小二接过马匹缰绳,“客官一位。” “一位,先来盘酱肘子,再来一壶酒。”说完从腰间拿出一锭银子扔给店小二。 客来居二楼,段小侯爷吃饱喝足,从楼上走下,因为受伤他在家中憋闷了许久,如今好不容易能见人了,便邀友人出来闲逛,刚下楼梯就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可瞧那一身破烂的装扮,还有长长的胡子,在他的印象中没有与这样的人接触过。 段小侯爷淡淡瞥了一眼,那眼神明亮,皮肤却黝黑,浑身脏兮兮的男子,这人的眉宇间吐露着熟悉感……李砀。 第37章 “侯爷在看什么?” 跟着段小侯爷一同下来的友人,见段小侯爷一直盯着那奇怪的人看。 “没什么,觉得有点眼熟罢了。”段飞扬走出酒楼。 “侯爷打算去哪,要不要去园子玩一玩,听说那来了一个名角,唱功厉害的很。” 段飞扬淡淡一笑,“不去了,以后本小侯爷打算修身养性,你们去玩吧。” 身后人诧异,一向喜爱玩的人,竟然打算修身养性。 段飞扬伸手从腰间掏出一把扇子,在胸前轻轻扇着,当然要修身养性了,他可是要娶妻的人,说不定哪天就当爹了。 说到当爹,也不知李戡那家伙怎么样了。 ———— 邵宁换上了女装后,浑身不自在,每天躲在屋里也不出去。 李嬷嬷不管其他,她只负责邵宁腹中的孩子。 “你总说最近嘴里没味,特别想吃水分足的西瓜,这西瓜寒凉,府医称能少吃就少吃些,这新下来的草莓,汁多饱满,我已经命人洗了些送过来,你一会儿且尝一尝,若是不顺口咱再换别的。” 邵宁点了点头,其实在吃食上她根本就做不了主,都是由李嬷嬷安排,哪怕自己真的有了想吃的东西,李嬷嬷听见觉得不好就否决了,现在送来什么她都觉得无所谓。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嬷嬷起身打开门,门外小丫头在李嬷嬷耳边耳语两句,李嬷嬷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马上就过去。” 转身看向邵宁,“府医哪里有点事要找我商议,你且在屋里好好待着,待会儿下人送来草莓先吃一点,别吃太多,马上就到饭口,省的到时吃不下饭。” “知道了,嬷嬷。” 李嬷嬷离开,邵宁独自在屋里闲坐,这几日跟着李嬷嬷学习针线,她已经做的似模似样了,心想日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方,衣服坏了也不用求人帮忙缝补,自己就可以了,缝上最后一针线,邵宁用牙齿将线绳咬断,看着自己缝好的东西,很是满意。 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第一反应,应该是草莓送来了,邵宁将手里的活计放在一旁,起身去打开门。 石榴被吩咐带着洗好的草莓送到清风苑的偏房中,说是给一位姑娘用,也不知这姑娘到底住在了清风苑哪间院子。 路过旁边的门,石榴愣了楞,这好像是邵宁的院子,自打那日邵宁称喜欢冬花那样的姑娘做媳妇后,她就气了邵宁很久,那次见面还是邵宁跟着世子出门,只是她咽不下那口气,没有理会邵宁瞪了她一眼就走了。 手里的活计被吩咐的莫名其妙,又不好端回去,只好硬着头皮敲了敲邵宁的房门。 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的走步声,心止不住的跳动。 门由里被打开,一穿着水粉色长裙的女子露出脸来。 石榴愣了楞,刚被吩咐送草莓过来,莫非说的是这位姑娘,怕过僭越,石榴立即垂下头。 “对不起姑娘,奴婢打扰了。” 门内,邵宁见到是石榴当即吓了一愣,手紧紧的握住门栓。 “奴婢是来送草莓的。” 伸手将草莓递了过去,邵宁定定的望着盘中颜色鲜艳的草莓,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 石榴垂着眸,手举着草莓,心里却感觉异样,这不是邵宁的房间吗,为什么会有一位姑娘,若是身份不一般姑娘也就罢了,偏得来人特意吩咐将洗好的草莓送到这来,越想越觉得奇怪,石榴本能的抬头想要看一看,这人到底是谁。 “谢谢。”邵宁伸手接过草莓。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谢,石榴猛地抬起头,这声音……。 邵宁白着一张脸,与石榴对视,看清对方模样,石榴越瞧此人越觉得眼熟,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石榴姐。” 听着熟悉的声音,石榴身子一怔,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邵宁见状走出房门,“石榴。” “你是……邵宁。”石榴惊讶,定眼瞧着眼前女子的五官,渐渐与邵宁的那张脸重叠,唯有不同这张原本黝黑干瘦的脸此时变得丰腴红润起来,看着她身上的粉色着装,一头长发散落在后,娇俏的脸庞,涂着两点腮红,红红的唇畔,无一处不诉说着她是女人。 脚下一晃,石榴险些跌倒。 邵宁心惊,想要伸手去拉,哪知刚碰到石榴的手臂,就被对方挡了过来。 “别碰我。”一时不查,手里的草莓被打翻。 石榴再次抬眼,一双灵动的双眼储满泪水。 “你真的是邵宁。” 邵宁点了点头,证实了自己的身份。 石榴闭上双眼,眼泪从眼角流下,模样难过极了。 “石榴,你听我说,我其实……。” 啪……,一声响,邵宁的脸直接歪到一旁。 石榴眼神充满恨意,瞪着邵宁,“你这个骗子。”石榴甩开邵宁的手,直接跑出偏院。 邵宁伸手摸了摸发痛的脸,她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 段小侯爷来到清风苑,无需通禀一路畅通无阻进入府中内院。 刘管事闻讯匆匆赶来,“小侯爷。” “你们家世子呢?” “世子现在不在府中。” “哦,那邵宁呢?” 邵宁,刘管事神色顿了一下,段小侯爷见状笑了笑,“我看看她也行,顺道跟她说两句话,怎么说我们也是差点要当主仆的人。” 邵宁有了世子的孩子一事,刘管事已经知晓了,虽然心里也计较邵宁隐瞒自己性别的事,更怨自己老眼昏花,姑娘小子都看不出来,让府中出了这么大纰漏,可不论怎么样,邵宁都是世子的人了,还是有了身孕的,怎么说也不能让她单独见一个外男。 “邵宁这个时候怕是不方便出来,要不然劳烦小侯爷在前厅等着,看看时辰世子怕是快回来了。” 段小侯爷嘴角勾了勾,“怎么,这么快就让人护着了,李戡还真是重色轻友啊。” 刘管事低头不言,段小侯爷是个有身份的人,不论他说什么,作为一个下人都不该插嘴。 “行,不让见就不让见吧,既然世子不在,我就回去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告诉他一声,说我有两个孤本想要送他,改天让他去我那取。” “是。”刘管事笑眯眯的,“等世子回来,我一定转告。” 段小侯爷转身,瞧见长廊处,一抹浅绿色身影,急匆匆的往内走。 眉头扬了扬,“那个刚过去的人是不是瑶渮郡主啊。” 刘管事抬眸,见李瑶渮神色难看,心想是不是出事了。 “正是。” 好似找到了可玩的东西,段小侯爷摊开手中的扇子,朝着李瑶渮追了过去。 一声哨响,从段小侯爷嘴中溢出,“瑶渮妹妹,这是干什么去啊,气呼呼的。”段飞扬走过去,单手依靠在长廊廊柱上,那样子要多轻佻有多轻佻。 李瑶渮被一声哨响惊住,转身瞧见段小侯爷那张欠揍的脸。 刚刚受了旁人的气,这会儿正愁没地方撒呢,可下有个撞枪口上的了。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飞扬哥哥呀。”李瑶渮冲着段飞扬嬉笑。 段飞扬愣了愣,站直身子,被李瑶渮笑的浑身发毛,“瑶渮妹妹刚刚不是有急事的样子,你去忙吧,我这不过是看见你打声招呼。”他记得上次见到李瑶渮露出这个表情时,是谁遭殃来着,印象有些模糊了,但是却给他留下深刻印象的是李瑶渮这性子,这丫头年纪不大,一肚子坏水,平日里连声炮语给你堵回来也就罢了,就怕她这种忽然变亲近,吓人啊。 “这会儿不忙了,飞扬哥哥,咱们一起聊聊吧。”李瑶渮慢慢靠近段飞扬,段飞扬怔楞,立即躲开。 “不了,哥哥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走了。”转身段飞扬飞一般的跑开。 见对方逃离般的背影,李瑶渮冷哼一声,胆小鬼。 身后慧心小跑过来。 “郡主。” 李瑶渮转身,“王府的人打发走了。” “走了。”刚刚郡主发了那么一通脾气,王府的人要是再不走,她都不晓得郡主会做出什么事来。 “郡主,真的不打算回去吗,那人刚说王妃病的很严重,万一这是真的可怎么办。” 李瑶渮翻了个白眼,她才不信呢,她母妃惯用的伎俩,就是生病装晕,曾经他们兄妹还小的时候,母妃总是用这招让他们听话,可现在不同了,她长大了。 “可是王府那人跟你到底说了什么,你怎么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李瑶渮拧着帕子往前走,母妃竟然派人来打听,大哥是不是在养小厮,不过是外面区区一点传言,她就信了,若是这话传入父王耳朵里,指不定怎么生大哥气呢。 —— 昱王府。 “真是放肆,这死丫头到底是谁生的,一个心都偏倒李戡那里去了,她是不是都快忘记了,谁才是她的亲哥。” 陈氏气的满脸涨红,一旁赵妈妈伸手扶着,“王妃莫要气坏了身子,郡主还小,一时受了蒙蔽也正常。” “她还小,我看是让李戡洗了脑,事事都听从李戡的,好,她不是维护李戡不愿意告诉本宫真相吗,那本宫就自己查。”外面既然能传出来,她就不信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第38章 “王妃,郡王回来了。” 陈氏听闻神色一惊,“什么,砀儿回来了,人呢,在哪?快让他进来。” 听闻李砀回来,原本因李瑶渮生气的陈氏立即换了一张脸,满脸的期盼。 很快一身破烂黑袍的李砀从外面走进来,见到陈氏,规矩的站在其面前见礼,“母妃儿子回来了。” 陈氏起身走到李砀跟前,伸手抓着李砀的手臂,上下打量李砀,“快起来,快起来,你这孩子,是不是母妃不给你写信,你就不打算回来了。” 鼻头一酸,眼泪从眼角渐渐溢出,一点点打量李砀,瞧着对方穿着一身破烂,还有那黝黑的皮肤,很难想象她的儿子这半年来,在外到底糟了什么罪,“这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能将自己祸害成这样。” 李砀淡淡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母妃别哭,儿子就是到处走走,出去见一见风土人情,倒是母妃,儿子不在这半年您还好吗。” 陈氏点头,“母妃好着呢,倒是你,成天在外也不回来送信,母妃惦记的很,你到仔细给我说说你都去了哪里……。” 赵妈妈笑眯眯道,“王妃,您看郡王一直在外风餐露宿的,脸上全是疲惫,还是让郡王先歇一歇,等会儿用膳的时候在让郡王好好与您讲一讲,他这半年的去向。” 被赵妈妈一提醒,陈氏这才注意到李砀的脸色,灰头土脸的,哪里还有一点郡王的样子,“瞧瞧我,都忘了,砀儿你累了吧,先去洗洗换件衣裳,休息一下,你想吃什么跟母妃说,母妃命人给你做,等你父王回来若是见了你定会很高兴。” 李砀确实有些累,不过倒也习惯,“好,儿子去收拾一下,这块一个月没有洗澡了,身上臭的很。”说完还对着衣服闻了两下,陈氏见状拍打李砀,“这孩子,快去收拾一下。” 李砀退下,赵妈妈含笑,“郡王回来了,这下可好了,王妃可是有了依靠了。” 陈氏目光闪了闪,是啊,她儿子回来了,等到她查清李戡背地里做的那些事,到时看那李戡还有什么能耐,能让王爷向着他。 李砀收拾完,换上一身白衣,一副偏偏佳公子的模样尽显,因常年在外游历,身子强健的很,待昱王一回来,俩人便在院中切磋起来。 时隔半年再见次子,昱王对着儿子行为举止很是满意。 夜里。 陈氏服侍昱王宽衣,顺带讲起李砀的事,“王爷砀儿这次回来就不走了,你说要不要给他弄个差事做。” 次子回来,见他比以前更加出息,昱王心里很是宽慰,两个儿子只有这小儿子最像自己,文武双全,才华出众,不像长子那般身子赢弱,长相又偏向他母妃。 “你着什么急,先让他在家休息两天在说。” 陈氏淡淡一笑,她就知晓她的砀儿不在,王爷才不会将目光落在李戡身上,只要她的砀儿在身边,王爷的心里不会留给李戡一丁点位置。 “妾身也是着急吗,砀儿这孩子心思大,总觉得这历都装不下他,一心想在外面游历,妾身真的是怕他再走,这一走在走多久,妾身都不晓得,他年纪也不小了,妾身之所以着急给他张罗亲事,就是抱着私心,想将他留在府中。” 昱王点了点头,次子活泛,愿意出去闯荡,他心知肚明,却没想王妃会存有这样的心思,亏他之前还误会她,眼里只有自己的儿子,亏待继子。 “本王知道你的苦心,回头在军营中给他寻个差事做。” 知道昱王有了安排,陈氏面露喜色。 随手将昱王的衣服挂在屏风上,“对了王爷,戡儿的婚事怎么办啊,妾身知晓您对先王妃有过约定,他的婚事由他自己做主,只是妾身见他一直也不上心,上次的选亲宴又发生了那样的事,妾身一直愧疚的很,不如我们给他物色一下对象,让戡儿在选一下,妾身可不想在听人说什么,妾身只顾自己儿子的婚事,不顾及养子的婚事。” 提起李戡,昱王眯了眯眼,皇上和皇后对李戡的婚事上心的很。 “你看着办吧,挑选一些姑娘,让戡儿自己挑选。”行不行该做的事都做了,谁还能挑出什么来。 得了首肯,陈氏应声笑了。 —— 李砀回来几天,并没有在家闲着,而是去了陈府拜访,少则一两天,多则七天不止。 陈氏唤来赵妈妈。 “事情可打听清楚了。” 赵妈妈躬身上前,“老奴买通了清风苑厨房中的一个人,据他所讲,世子确实在外带回来一名男子,听说世子对那男子极好,将他养在自己的院子里,而且还求了皇后娘娘,将先王妃身边的李嬷嬷给接进府中伺候那小厮。” 陈氏怔楞,“这么说这事算是□□不离十了。” 赵妈妈点头,“听说府中传的很厉害,不仅如此,就连外面也有一些风吹草动,世子好像还带那小厮去了端王府。” 陈氏冷哼,“那段小侯爷本就不是什么好鸟,跟他在一起久了,李戡能做出什么荒唐的事,也不奇怪。” 陈氏站起身,嘴角勾起,“郁容啊郁容,你这辈子做梦也不会想到,你那宝贝儿子会来这么一出吧,临死前还恳求王爷,日后娶妻让他自己选喜欢的,你儿子倒是会选,选来选去选了一个男人,你在这九泉之下怕是含笑了吧。” —————— 清风苑。 邵宁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里头隐隐不安,总觉得会有什么事会发生似的。 起身掀开被子下床,躬身在床下拿出自己的匣子。 里面只有十几两银钱,本以为钱攒够了能买房子,现在什么都买不成不说,钱还没有了,伸手捂着胸口,莫名其妙的心慌也不知因什么而起。 外间李嬷嬷突然发出声道,“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休息不好会影响腹中的孩子的。” 邵宁将匣子放在自己枕头旁,“这就睡了。”邵宁放下床头帷帐,躺在床边,心里暗暗决定明日跟世子说一下,拿回自己以前的衣服。 次日一早,邵宁早早起身,简单用了一点清粥小菜。 趁着李嬷嬷出门之际,悄悄的走出院落直奔清风苑正房。 昨日办公到深夜,导致李戡起床时,已经到了辰时,穿着一身白色里衣,坐在床帏上。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戡揉了揉太阳穴,以为过来服侍的。 “进来。” 邵宁穿着女装进入房门,走进里间,瞧见李戡还未起身,邵宁本能的去屏风跟前拿了衣服准备替李戡穿上。 “世子。” 李戡抬眸见邵宁出现,眉头微微一蹙。 “你怎么在这?” 邵宁手里捧着衣服,站在一边垂着头。 “小的有点事想要见世子,所以就过来了。” 自那日李瑶渮同他讲了外面的传言,李戡便没在与邵宁单独见过,如今再见她,发现她似乎变了许多。 面颊丰腴,透着红晕,不在像以前那般干枯瘦弱。 “什么事?”李戡站起身,由着邵宁替他更衣。 邵宁将衣服搭在李戡身上,“小的可不可以,换回小厮的衣服,这女装走起路来不太方便,我之前问过李嬷嬷,李嬷嬷称这是您的命令,所以我……。” 李戡穿好衣服,亲手系着腰封,淡淡的看了一眼邵宁,“你打算以后永远都当小厮,穿着小厮的衣服。” 邵宁抬眸,“不是的,小的只想暂时穿着。”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她是女子的事。 “随便你……。” 李戡大步走出房门,身后邵宁似松了一口气,只要王爷同意了,她就不怕李嬷嬷在说了。 ———— 一连几天,天色阴沉昏暗,这种天气明明该下雨,却总是闷着,空气中透着沉闷,使人压抑。 邵宁肚子渐渐隆起,只是邵宁换回了小厮宽大的衣服,遮挡着,让人看不出来。 李嬷嬷端着吃食,从外面走进来,嘴里嘀咕道,“这天真是的,要下你就下嘛,干嘛总是这样憋着,闷得人喘不过气来,看着吧,这不下也就罢了,一旦下起来,这雨别想小了,不知道外面又有多少穷苦百姓,那破败的草房因为这雨而遭殃呢。” 邵宁听闻点了点头,李嬷嬷说的对,她就见过,幼时在姨母家住的时候,隔壁张大爷家的偏房,就是被雨水浇塌的,还是半夜呢,半拉屋顶就塌下来了。 “我给你端来一点吃食,你吃一点,世子出了门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赶上这场雨。” 那日跟李戡见面谈衣服的事,已过几天邵宁都没见过他了。 “你在这吃着,府医说你腹中的孩子再长,要给你从新调理一下饮食和补药,我一会儿过去听他说说,吃完了东西就放在这,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邵宁点了点头。 李嬷嬷离开,邵宁并没有去吃东西,而是走到门口看着外面,外面的天色黑压压一片,好似云层就要压迫下来一般,黑滚滚的一片,小的时候她最怕这样的天气,因为一到这样的天气就会掺杂着电闪雷鸣,可怕极了。 回到桌子前,看着李嬷嬷端来的饭食,没什么食欲,这几日胸口发闷,根本就吃不下东西,心口堵得慌,总是觉得要发生什么事似的。 ———— 昱王府。 赵妈妈守在门口,见到昱王的身影,立即走到陈氏跟前,“王妃,王爷回来了。” 陈氏见状,立即拿起帕子伏在床边,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 昱王匆匆走过来,刚走到门口就听见房内传出陈氏的哭声,眉头轻蹙,心想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伸手刚欲推门,里面传出对话,“王妃,您别哭了,这件事兴许只是个传言,不一定是真的。” “传言,若是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怎么会让人传出流言来。” 赵妈妈抿了抿嘴,“这……。” “我就说他为什么二十多岁了,还不娶妻,亏我还以为他没有遇到过自己心仪的姑娘,原来,原来他……。” “王妃,真是造孽啊,想郁姐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万万没想到她的儿子竟然会……。” “王妃慎言,这事若是让王爷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他既然敢做难道还怕人知道不成。” “不是的王妃,老奴不是这个意思,若是从旁人嘴里知道也就罢了,可若是从王妃你的嘴里说出来,王爷会不会迁怒你……。” “迁怒我,李戡在府中养小厮,他迁怒我做什么,我虽然是继妃,却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他李家的事,亏我还想着给李戡寻几个身份高的姑娘让他挑选,结果被人一顿羞辱,说什么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也敢给人家女儿往一块牵。” 啪,门被用力踹开。 陈氏和赵妈妈被吓的一愣。 昱王一脸怒气出现在门口,“你刚刚说什么,谁有龙阳之好。” 第39章 邵宁不知什么时候躺在床上睡着了,睡梦中十分不安,身上发出一层薄汗。 迷糊中睁开眼,外面还是黑压压的,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坐起身,浑身无力,抬起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邵宁起身,将外套套在身上,走到门口将门打开,迎面出现一众护卫似的人,朝着邵宁这边来。 邵宁怔楞,为首一人走出。 “你是邵宁。” 邵宁点了点头。 “来人,带走。” 忽然而至两名男子,一人架起邵宁手臂,将人拖住。 邵宁惊吓,“你们干什么?” “我们是昱王府的人,王爷有请。” 说完不给邵宁机会,便带着人离开。 李嬷嬷从府医那回来,便瞧见这一幕,立即跑过去,“这是干什么?”人还没等靠近,架着邵宁的人便抽出一把长刀,抵在李嬷嬷跟前,“王爷有令,带邵宁去王府,若是胆敢阻拦,格杀勿论。” 李嬷嬷一惊,好端端的王爷为什么要带邵宁走。 察觉苗头不对,李嬷嬷立即寻来刘管事,尽快通知世子回来。 ——- 李瑶渮坐在自己的院中,手里拿着溧阳侯府郡主给她的邀请贴子,心里想着要不要去赴宴,她与溧阳侯府的郡主关系到是还好,就是对方的哥哥讨厌的很,每次见她都喜欢逗弄她,虽然溧阳郡主多次暗示她,她那哥哥对她有意思,可她看不上的人无论对方身份多么高,她都是看不上的,更何况还自以为有趣,时常逗弄她的人。 “郡主,大事不好了。” 慧心急匆匆的从外面赶回来,“出事了,郡主。” 李瑶渮眉头轻蹙,“干什么,这么慌慌张张的,还有点规矩没。” “不是的,郡主,真的出事了,王府来人了。” 李瑶渮惊讶,“什么,王府来人了,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抓我回去。” 慧心摇了摇头,“不是来抓您的,是抓世子身边那个小厮的,这不,奴婢亲眼瞧见王府的人把邵宁带走了。” 李瑶渮倏地站起身,“你说邵宁被王府带走了。” “恩,来了可多人了。” 糟了,李瑶渮眉头轻蹙,王府突然将邵宁带走,莫不是听了外面的谣言,这个小厮她虽然不怎么喜欢,可毕竟有了大哥的孩子,一旦这人落入父王手中,那她不论是人还是腹中的孩子都有可能保不住了。 “慧心,快去叫人寻大哥回来,若是找不到,就去段侯府,让段飞扬去找,一定要快。” 李瑶渮心里有了底,这事定跟她母妃脱不了干系,大哥这会儿不在,她得回去看看,万一真出了事,什么都晚了。 —————— 邵宁被硬拉着带回昱王府。 这次与上次不同,没了大红绸子装饰的王府,显得格外森严。 “跪下。”邵宁被拉进厅堂内,直接摁倒在地跪下。 抬眸瞧见上首坐着的昱王怒视着她,心里没来由的一慌。 “你就是邵宁。” 邵宁跪在地上,垂着头,“回王爷,小的是邵宁。” 听闻对方声音,昱王眉头蹙了蹙,声音轻柔悦耳,一点也不像男子,怪不得能扰了李戡的心。 “就是你迷惑世子,在外流出那等荒谬的谣言。” 邵宁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能让昱王发这么大的脾气,至于他说的自己更是不懂。 坐在昱王身侧的陈氏,暗暗打量邵宁,心道这小厮就是上次李戡带回来的那个,当时她还真没注意,注意到李戡对这人会有其他意思,若是当初就知晓这一切,她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弄出那么多事来。 “王爷。”陈氏伸手拉住昱王的手臂,“王爷,小心隔墙有耳,还是让无关的人退下吧。” 昱王听闻眼神严厉的看向四周守着的人,“在这昱王府中,难道还有嘴不牢的人在,若是谁敢将今天的事传出去,本王剥了他的皮。” 下人听闻纷纷垂下头,好似谁也看不见跪在地中央的邵宁一般。 昱王冷眼扫过,邵宁浑身一激灵。 “说,你都做了什么?” 邵宁一慌,“小的什么都没做,小的不知发生什么事,就被带到这来了。”她只是在府中躺着,还不知发生什么,那些人就闯进来带她走。 “哼,你跟世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外面为何会有世子养小厮的事,事情都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还敢说跟你没有关系,什么都不知道。” 邵宁睁大双眸,世子在外面养小厮,脑海中忽然想起之前冬花与她讲过的事,她记得自己当时还斥责冬花别乱传来着,为什么王爷会知道。 见邵宁不答,就知道自己说中了,这个小子,所有的事皆是因他而起,留着他就是个祸害,“来人,给我打,打死为止,省的败坏我王府名声。” 还不得邵宁反应,外面抓她进来的侍卫,已经进来压着她,准备听从昱王的命令对她行刑。 一时害怕,眼泪从眼中溢出,身子被棍子架住动弹不得。 啪的一下棍子打在腰腹下,邵宁啊的一声大叫,一时痛到心扉,声音断续道,“你不能打我,我有孩子。” 堂上昱王眯着眼,“你刚刚说什么?” 还不等听清邵宁的话,这边陈氏再一次拉住昱王,“王爷,算了吧,戡儿不在,就将他的小厮带回来,还动了刑,万一戡儿知道了,怪罪可怎么办,看着小厮长得唇红齿白,面颊丰腴俊俏的很,可见在戡儿那受宠的很,妾身实在怕……。” 陈氏不吱声也就罢了,那句唇红齿白,俊俏的很着实刺痛了昱王的耳,“你怕他做什么,老子还没找他算账,这混账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还敢发怒。”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我继续行刑。” “啊……。”在受一次棍棒之刑,邵宁彻底痛的说不出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今天会死在这里。 “住手。” 李瑶渮匆匆赶了回来,刚进门就听见邵宁痛苦哀嚎的惨叫声,不顾贵女形象,地拎裙摆从外跑进来,当目光看见地上趴着的邵宁,双眸睁大。 “你们打她了。” “瑶渮,你怎么回来了。” 陈氏见李瑶渮出现,眉头拢起,立即斥责道,“这里没有你的事,赶紧回去。” 李瑶渮好似没听见陈氏的话,推开邵宁身边的两名侍卫,走到邵宁跟前,邵宁趴在地上,面色苍白,额头尽是汗水,显然是遭了罪的。 “你们怎么能打她呢,你知不知道她是大哥的人,你们这样私自对她用刑,大哥回来不会原谅你们的。” “你放肆,本王动刑,还需要别人原谅,来人将郡主给我带下去。” 陈氏害怕瑶渮被昱王一并责罚,立即给赵妈妈一个眼色,赵妈妈会意走到李瑶渮跟前,“郡主,王爷王妃在处理事,您就别在这捣乱了,跟奴婢下去吧。” 李瑶渮一把推开赵妈妈,直言道,“邵宁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这样对她用刑,你们知不知道她已经有了大哥……唔呜呜……。” 赵妈妈上前一把捂住李瑶渮的嘴,叫了身后两名婢女将李瑶渮抓住。 “送郡主回去。” 眼见李瑶渮被带走,陈氏松了一口气。转头看向昱王露出担忧之意,“王爷,要不然算了吧,一切还是等戡儿回来再说,你没看见瑶渮都说了,这小厮是世子的人,万一咱们真的将人打死了,那世子还不得……。” 昱王站起身,“本王会怕他,继续。” 第三棍子落下,邵宁身子下突兀的流出一大滩子血迹,行刑的侍卫见状纷纷停了手。 “王爷,她好像不行了。” “不行了,怎么会,不是才打两三下而已。”陈氏惊呼道。 “可是她身下流了好多血。” ———— 清风苑中,李戡闻讯赶回。 “人呢。” “世子,邵宁已经被带去昱王府了。” 李戡眯了眯眼,“昱王府怎么会来人带走邵宁。” “老奴不知,只是来了许多人,临走时还说什么,昱王有令,谁若阻拦格杀勿论。” 听言,李戡心头一跳,“备车去昱王府。” 李戡还未走出门,段小侯爷就急匆匆赶来。 “怎么回事,你去哪了,怎么找人都找到我那去了。” 李戡来不及解释,直接说道,“邵宁被王府带走了。” 段小侯爷怔楞,“什么,难道说他们知道邵宁有了你的孩子?” 知不知道他不知晓,但听李嬷嬷的描述,邵宁有危险才是真的。 ———— “既然死了就拉出去扔了。” 昱王冷冰冰的一句话,彻底葬送了邵宁的命。 “怎么会这么快人就死了?”陈氏不相信,人会这么脆弱,不过才打了两三棍子罢了,那丫鬟下人挨了二十棍子后顶多昏迷两天,躺个十天半个月就能行动自如了,怎么偏得她这么脆弱。 陈氏慢慢走过去,越靠近邵宁越看清邵宁身下的血迹,这血出得好奇怪,打在腰腹下等多臀部出血沾染衣襟,怎么她是下身流血,还这么多,眉头轻轻拢起,俯下身伸手伸入邵宁的衣服内,当手试探到拢起的地方,心下一惊,立即将手收回去。 “王爷,错了。” 门外,下人扬声,“见过世子。” 第40章 听闻世子俩字,陈氏一惊立即站起身。 “王爷。” 昱王挥手制止陈氏说话。 门外。 “世子,王爷在里面,您不能这样进去。” 李戡脾气一向好,从不与侍卫为难,可今日不一样,上前推开侍卫的阻挡,一脚将门踹开。 一进门就瞧见邵宁趴在地上,身边还站着两名正在执行刑罚的人,瞧见邵宁身下全是血迹,李戡瞳孔一缩,立即走过去将邵宁抱起,因在府中娇养一段时日,一张小脸好不容易红润起来,此时的她却全无血色,伸手试探邵宁的气息,气息游历,但还有一口气在。 门外段小侯爷紧跟而上,当看见李戡怀中邵宁的样子,心下一惊,一个人已经死掉的念头油然而生。 “怎么样,还有气吗?” 李戡嗯了一声。 段小侯爷听闻,不禁松了一口气,还好。 李戡将邵宁抱起,准备离开这里。 昱王瞧见大喝一声,“你这个逆子,要做什么。”堂堂的世子,竟然屈尊降贵的抱着一小厮。 李戡闻声慢慢转头,一向对事物毫无波澜的瞳孔,此时如古井一般深邃,让人瞧了,心仿佛沉到谷底,压抑不已。 “你最好祈祷她没事,否则你怎么伤她,我就怎么讨回来……。” 李戡眼神透着威胁,昱王瞧见李戡这样,越发气愤,“你说什么,你个逆子,你为了一个小厮竟然敢威胁本王。” 李戡冷冷一笑,转身带着邵宁欲走。 段飞扬伸手拦住,“李戡别意气用事,先带她去你院子,让府医瞧一瞧伤的怎么样了,你这贸然带她走,路上奔波,不怕别的,就怕耽误了邵宁的救治。” 李戡低头看了看邵宁惨白的脸,应下段飞扬的提议。 李戡离开后半个眼神都没有给昱王留下。 “王爷怎么办,戡儿好像生气了。”陈氏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昱王眯眼看着李戡离去的方向,长子什么性情他清楚的很,生气又能怎么样,自己终究是他老子,他还敢弑父不成。 “你刚刚说什么错了?”陈氏之前叫喊,他还没听清,李戡就来了。 陈氏被李戡出现,吓的慌了神,差点忘记自己刚摸到的,“王爷,咱们好像打错了人,刚刚那个叫邵宁的并不是什么小厮,而是个姑娘。” 昱王怔楞,姑娘。 —————— 洛阳居内。 “府医,她怎么样了。” 王府的府医,在府中做事二十余年,医术精湛,给邵宁把了脉,诊断伤情后,摸了摸自己的胡子。 “世子,这人虽然受了一点皮外伤,但并不太重,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她腹中的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幸好在孕期调养的好,底子又不错,加上年纪尚小,日后好好调养调养,孩子还会有的。” 李戡身子一怔,孩子没了。 府医给邵宁开了清宫的药,又写了一副调养补气的方子,还有一些外用的伤药后离开。 李戡坐在邵宁床边,伸手抓起邵宁的手,他与邵宁的孩子虽然来于意外,可自打知道有了孩子,他就已经做好了,做父亲的打算,从来没有因为孩子因为什么原因出现,而轻视他,万万没想到,在他接纳孩子的同时,老天如玩笑般的将他带走。 “怎么样,府医怎么说。”段小侯爷去处理了一些杂事,例如昱王为何带邵宁回来,还对她下此毒手的事简单的查了一下。 “孩子没了。” 段飞扬怔楞,孩子没了。 李戡伸手将邵宁抱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府医说能动了。” 李戡点头,“我要带她回去调养。”说完李戡抱着人朝外走。 听闻李戡带着人离开后,昱王叫来府医,在府医哪里得知,邵宁不仅是女子,还有了身孕,因为他命人打的那几个板子而流了产,不由愣着坐在椅子上。 不是说她是戡儿养的小厮,怎么变成了女子还有了身孕。 —— 邵宁浑身血迹的被带回清风苑。 众下人瞧见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冬花闻讯前去查看,被赶回来后,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间。 “石榴,出事了。” 石榴因得知邵宁真实身份,彻底崩溃,躺在自己的房间几天都没有出门。 冬花坐在床边,用力推搡石榴。 石榴翻过身,一脸不耐,“你干什么。” “出事了,出事了。”冬花小脸焦急,刚刚从前院回来,看见世子抱着浑身是血邵宁回来了。 “哎呀,烦死了。”石榴掀开被子,坐起身,“到底出了什么事,整天就知道叽叽喳喳的。” 石榴心情不好,对她态度不好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时间一久,她也就习惯了,有事就找石榴的习惯,一时半会儿是改不掉了,“邵宁出事了,她被王府带走了,世子刚把人带回来,浑身都是血,可吓人了。”她从没见过伤的那么严重的人,还是宁哥哥。 石榴呆了一下,“你是说邵宁出事了。” “恩。” 她刚才想去看来这,可是被段小侯爷给赶了出来,根本就没办法靠近。 石榴心里突跳,掀开被子下地穿鞋,她与冬花不一样,想的多一些,王府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这带着人走,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之前府中一直传言世子带了个女子回来,她现在基本能确定,那女子就是邵宁,若是府中有了这样的传言,那府外呢,会不会王爷听到什么了,才跑来带走邵宁的。 穿上鞋,石榴直接往外走,冬花一愣,“你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 李戡将邵宁抱回自己的院子,让府医又给瞧了一下,得出结果跟王府的府医一样,煎好的药,李嬷嬷给邵宁喂了进去,又亲手将伤药给邵宁擦上。 看着浑身是伤,不禁抹起了眼泪,再听到李戡讲述邵宁的孩子没了,心头更是一酸。 “王爷怎么会那么狠心,说打就打。”邵宁年幼不说,还有身子呢,用牌子擦了擦眼泪,心里更加自责,自己没能照顾好邵宁。 “等她醒来的时候暂时别告诉她,孩子没了的事。” 李嬷嬷点了点头。 李戡神色凝重,出了门眼神淡漠的看着天色,黑压压一片积云中,突然闪出几声雷响,一滴冰冷的雨点打在李戡的面颊上。 ———— 邵宁醒来,微微一动,浑身剧烈疼痛,让她动弹不已。 口干舌燥,张了张嘴只能发出沙哑的一声,水。 李嬷嬷守在邵宁身边一晚上,坐在床边,单手拄着头,昏昏欲睡,身子一沉,手错开,整个人惊了一下。 “水……。” 李嬷嬷闻听邵宁说话,精神一震,慢慢靠近邵宁跟前,“邵宁,你说什么……。” “水,李嬷嬷,我想喝水。” 李嬷嬷听见邵宁的话,面露一喜,“你要喝水,好,你等一下。”李嬷嬷起身给邵宁倒了一杯水过来,伸手扶起邵宁。 身子被托起,身下便传来剧烈的疼痛。 邵宁吃痛,嘴里发出呓语声。 李嬷嬷见状安抚到,“慢着点,是不是弄疼你了。” 邵宁摇头,接过李嬷嬷递过来的水,大口大口的饮了起来。 “李嬷嬷,我是怎么回来的。”她记得自己被带去昱王府,那位昱王爷不讲理的说了她一通,便让人打她的板子,那第一板子下来时,她还能清楚的感觉身下传来的剧痛,可一二三板子下去,她就感觉身子被掏空似的,好似什么在溜走,之后就什么知觉都没有了。 “世子带你回来的,世子知道你被王爷叫去问话,不放心你就赶去王府救你了。” 邵宁微微一动,身子传来剧烈疼痛。 “还喝水吗?” 邵宁摇了摇头,李嬷嬷将杯子放下,转身扶着邵宁,“在躺会儿吧,虽然在王府挨了几板子,终究是受了皮肉的痛苦,府医给你瞧过了,都是些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你好好躺着。” 她挨了板子,她是知道的,身子的疼痛可见伤的不轻,任由李嬷嬷扶着躺下。 “李嬷嬷,我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吧。” 李嬷嬷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淡笑,“没事,你好好躺着休息,我去告诉世子一声,你都不知道世子将你带回来的时候,守了你好一会儿,临走时还特意交代,你醒了一定通知他。” 李嬷嬷不想跟邵宁说话,她害怕邵宁继续追问孩子的事,世子不让如实告诉邵宁,可这肚子里的孩子在不在,她这个当娘的会一点感觉没有吗。 害怕见到邵宁那张无辜的脸,李嬷嬷寻了个由头离开房间。 出了门直奔李戡书房去。 书房中。 赵武站在下首 “李信回来了没有。”他上次给李信送信,让他回来,算算时间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快到宜州了,再有两三天人就会到。” “等他一回来,就去暗中调查那件事,切记不要露出一点马脚,让人发现。” 赵武颔首,见世子表情严肃,心下不解,一向不喜欢参与政事的世子怎么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跟李信共事多年,这是他第一次希望李信快些回来,那家伙眼尖,观察人心比他细多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嬷嬷推门而入,“世子,邵宁醒了。” 第41章 电闪雷鸣,憋闷了好几天的阴沉天气,终于下起了一场瓢泼大雨。 雨水强烈猛迅的浇灌,地面掀起了一层层土雾之气。 李戡撑着伞,站在邵宁的房门前,犹豫许久最终没有进去,心情五味繁杂的竟然害怕看见邵宁那张脸,更不想看见在她知道腹中的孩子没有了后的表情。 “世子。” 李嬷嬷站在一旁,见李戡犹豫不决,邵宁醒了,世子这是不打算进去吗。 “这几日我就不过来了,好好照顾她,若是有什么需要直接找刘管事。” 李嬷嬷怔楞,心下误以为孩子已经没有了,世子对邵宁爷也如常人一样了。 “是。” 李戡离开,房内邵宁静静看着床头上的帷帐,外面的人说话,她听见了,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事罢了,不管世子进不进来看她,她身上的疼痛也不会因此减少半分。 ———— 昱王府。 陈氏查清清风苑的事,跟昱王抱怨道,“戡儿真是不懂事,这么大的事怎么就一点风气都不透呢,竟让外面传出那等不伦不类的消息,还让我们误会他真如外面所言,养起了小厮败坏王府名声,倘若他说出一点点实情来,也不会平白无故的让王府失去一个长孙。” 昱王气,“就算他讲了又怎么样,王府的长孙,岂能由一个下人所出……。” “可是……。” “没什么可是,正妻没进门前,就不能有其他孩子出现。”就算那个孩子掉了,他也没错。 陈氏抿了抿嘴,邵宁是个丫头,当真所料未及,可又有不错的收获,她不介意李戡与王爷生气,只希望他能气性更大一点,只盼望在他们不知情的地方,李戡能更宠爱邵宁,这样一来王爷与他之间就不会有修复的可能。 “那戡儿会不会因此生了王爷的气,王爷,不是妾身以小人之心度了戡儿之腹,就算戡儿不追究这件事,难保旁人不追究。”比如皇后娘娘…… 陈氏小心窥探昱王的神情,她与昱王生活近二十年,对他颇有有了解,他心里敬爱郁容,这一点无可厚非,可心底爱着的同时又讨厌郁容的清高,好似谁都配不上她似的,抱着这样的心他与郁容才越走越远,而偏生李戡生下后,不论是性子,还是外貌都像极了郁容,所以每每在昱王面前提到李戡,他心里总是矛盾恒生。 昱王闻言蹙了蹙眉,皇后为出阁前与郁氏便是手帕之交,俩人感情甚笃,自打郁氏离世后,皇后娘娘便将戡儿放在手心护着,倘若这事真的传入皇后耳中,难免不会被皇上知晓,到时少不了一顿训斥……。 “此事本王自有分寸。” 陈氏淡淡一笑,“妾身不过是提醒王爷一下,王爷心里有了谱,妾身就放心了,这几日砀儿去了外祖家,怕是快要回来了,王爷您给他寻个差事的事,还请王爷亲自与他说才好。” 昱王知晓,陈氏不想砀儿怪她,继而点了点头,“砀儿懂事孝顺,本王替他谋差他不会有半点怨言的。” “是啊,砀儿心地就是软。”跟李戡可不是一路人。 ———— 邵宁的事,已经传遍清风苑,与邵宁走的近的小厮,纷纷摇了摇头,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没看出来邵宁是个女的,亏他们还傻呵呵的在其面前宽衣解带,若是知道邵宁是女的,还是世子的人,那衣服就算烂在身上也不敢当着邵宁的面换。 小厮各个捶胸顿足,悔恨不已,婢女便绞着帕子一脸气愤。 当初邵宁来到清风苑,年纪小,做人机灵,手脚又麻利,一口一个姐姐叫的那个甜,不论让她做什么,她都特别痛快,唯一一点做事必要跑腿钱,拿着一文二文钱也没什么,就算交了个熟稔的弟弟,可这弟弟非彼弟弟,转眼间变成了世子的女人,还有了身孕。 “这些人真是的,邵宁平日里对她们那么好,你看看现在说什么的都有。” 冬花知道邵宁是个女人后,也确实惊了一下,她一心以为的哥哥,转眼间变成了女的,那是对她们的欺骗,可一想到邵宁对自己那么好,忍了忍掉了两滴眼泪便过去了。 可听着府中的流言不禁替邵宁不值。 石榴冷眼看着议论邵宁的人,啐了一口吐沫,“这话到底是打哪传出来的。”按理这清风苑人口不多,就算传闲话也不会传的这么快,还这么详细的,定是世子身边或者邵宁身边有哪个嘴快的人说的。 “还能有谁,府医前年收下的那个小徒弟干兴安呗。” 石榴眯了眯眼,一副了然的模样,能传出这么详细的流言出来,除了他以外,她也想不到任何人,这小子年纪不大,嘴却碎的很,又在府医身边做事,但凡世子有个病灾什么的,他们总是能第一知道。 “我好想去看看她。”那位叫李嬷嬷的人总是守在她身边,她们根本就靠近不了,端个茶送个水,李嬷嬷在门口就接过去,也不容许她们送进去。 石榴淡淡的看了一眼冬花,“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将李嬷嬷支走,到时你借机会进去看她。” 冬花一愣,“真的。”石榴点了点头,几天了,她也想知道邵宁到底怎么样了,身子有没有好一些。 “但是有一点,看见邵宁,不准提起我。” 恩?冬花怔楞,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能提。 ———— 邵宁躺在床上,身子的疼痛减少了,这几日受李嬷嬷照顾,汤汤水水喝了很多,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原本 惨白的脸上有了一丝血色。 身子虽然有伤,但成天都是一个姿势躺着,确实也累,微微一动,用力撑起身子,想要坐起身。 门外李嬷嬷推门而入,瞧见邵宁起身,心下一惊,“我的姑奶奶,你在做什么,快躺下,快躺下。” 邵宁刚撑起一半的身子,李嬷嬷一进来就扶着她重新躺下。 “你这身子还没好,且不能起来,府医说了,怎么着你都得在床上躺上一个月才行。” “一个月。”邵宁惊呼,一个月那么久,她怎么待得住。 李嬷嬷抿了抿嘴,女子流产虽是小月子,可这小月子若是不做好,一样留下病根。 “安心躺着,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李嬷嬷给邵宁掖了掖被角,这几日下雨,外面的天气清凉了许多,那小风阵阵,她连窗子都不敢开,生怕给邵宁带来伤害,留下什么病症。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嬷嬷转身去开门,石榴穿着一身普通下人的衣服,垂着头站在门口,“李嬷嬷,世子请您去前厅问话。” 最近世子虽然不常来,却也时常叫她过去,简单询问几句邵宁的身子,这个时候叫人来,怕也是问这个,李嬷嬷不疑有他。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石榴垂着头,对着李嬷嬷颔首,抬眼想看一下屋内的情形,怎奈李嬷嬷整个人站在门口,将里面挡的严实。 李嬷嬷交代邵宁一番,走出门将门关上,这边躲在一角的冬花见李嬷嬷离开,后脚便推开门走进去。 邵宁听见门响,以为李嬷嬷落了什么,返回来拿,喊了一句,“李嬷嬷。”刚转过身,瞧见进来的人不是李嬷嬷,而是冬花。 “你……。” “嘘。”冬花伸手抵在邵宁嘴上,不让邵宁出声。 “宁哥哥,李嬷嬷看的紧,不让进来看你,所以我只能偷偷的过来。” 邵宁见状,支撑身子坐起身,冬花见状立即上前扶了一下。 “宁哥哥,你的事我都已经听说了,你的身子还好吗。” 看见邵宁这般虚弱的躺在床上,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了解冬花的性子,邵宁笑了笑,“已经好差不多了,看我每天能吃能睡的,而且身上的伤也不怎么痛了。” 冬花知道邵宁挨了板子,所以才导致流了产,可即使这样她的宁哥哥还是安慰她。 “我骗了你,隐瞒身份,你不怪我吗?”邵宁迟疑一下,最终将自己一直搁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 冬花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点了点头,“开始的时候听了这个事,确实有些生气,可后来就想明白了,宁哥哥既然隐瞒自己的身份,一定有苦衷的。” 听冬花解释,邵宁鼻头一酸,她有什么苦衷,无非是想多赚些钱罢了。 “石榴呢,她这些日子还好吗。”石榴是最先知道她身份的,因此给了她一个耳光,可见她对自己的隐瞒很生气。 见邵宁问起石榴,冬花张了张嘴刚要说石榴的事,忽然想起来之前她的交代。 “石榴她很好,对了宁哥哥,你真的跟了世子,做了他的女人了吗?那日后世子会不会将你收入房中。” 邵宁眉头蹙了蹙,她什么时候做了世子的女人了。 “宁哥哥,我知道这样叫你不对,可是我不想改,你现在身子不好,我也不好久留,一会儿李嬷嬷回来瞧见我在这肯定会生气,来前石榴还特意交代我不让打扰你太久,你身子刚刚失了孩子,需要好好休息,等你做完小月子,我在来看你。” 冬花起身直接离开,邵宁一脸茫然,冬花刚刚说了什么,她刚刚失了孩子……。 伸手抚摸在肚腹上,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了。 第42章 李嬷嬷回来,见邵宁躺在床上睡觉,满意的点了点头。 转身去收拾自己手中的活计,这边察觉李嬷嬷离开,邵宁慢慢睁开眼,一只手轻轻抚摸床头上的匣子,心里考虑她在府中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 邵宁的身份暴露,小厮的衣服彻底被李嬷嬷收了去,知道邵宁不喜太过花哨的衣服,挑了清一色浅显的布料,做了几套衣服。 休息小半个月,邵宁的身子外伤已好,行动自如,只是不能出门。 因有了被关在房里的经验,眼下的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这几日李嬷嬷紧闭窗户,门户的原因她已经知道了,不禁感谢李嬷嬷对她细心照料。 邵宁一身白色里衣,长长的墨发散落在后,坐在房间内,这半月除了一开始躺在床上休息,后来她便尝试的做起了衣服,反正闷着也是闷着。 两匹崭新的布匹放在桌子上,邵宁手里拿着剪刀,将其中一白色棉布裁剪出衣服模样出来。 李嬷嬷端着吃食从外面进来,看见邵宁沉稳的做着衣服,不禁笑了笑,这短短的半月中,她总觉得邵宁好像长大了似的,不像以前穿个针线都笨手笨脚的,现在不管学什么都有章有法,若是为难之处被自己训斥两句,她也都回以淡笑,这样的邵宁让她心疼。 “歇会儿吧,做多了,眼睛疼,我给你端来一碗四红补血粥,趁热喝了。” 邵宁听闻,立即放下手中的剪刀,将桌子面收拾出来一块空地来。 李嬷嬷将四红补血粥端了过去,“这几天你的气色好了许多,这粥天天吃味觉都乏了,你等我回头问问府医,是不是该调整一下饮食了。”再好的东西,天天都是重复的,日子一久谁见了都会烦的。 邵宁淡淡一笑,不管那粥味道怎么样,她都觉得可以,“李嬷嬷,我现在可以吃一些水分足的水果吗,上次的那个草莓,我还想吃。” 李嬷嬷惊讶,照顾邵宁这么久,这好像是她头一次主动跟她说自己想吃的东西。 “当然可以,只是草莓在这历都属于珍贵物,一时半会儿寻不来,回头我去跟世子说一下。” 邵宁点头,“若是能吃到真是太好了,嘴边总是干干的,一想到那草莓咬一口鲜美多汁,做梦都要笑醒了。” 出于对邵宁的愧疚,不管邵宁提出什么,李嬷嬷都尽力满足。 邵宁垂眸喝着粥,目光闪了闪。 ———— 夜里,李嬷嬷发出平稳的呼吸声,看似睡着的邵宁突然睁开眼,起身披上外套,穿上鞋子走出房门。 半个月没有出门的她,将门打开那一刻,清风拂过脸颊,一瞬间的功夫,手臂上起满了鸡皮疙瘩。 踏出门槛,邵宁蹑手蹑脚的走出去将门关上。 外面一片漆黑,要不是府中挂着灯笼照亮府中每个长廊,根本就看不清方向。 出了门向左边方向走,那里是她曾经干过活计的厨房。一路静听夜里的蝉鸣,一点人的动静都没有,偶尔眼神偏离了正路,打量周围生怕窜出什么活物来,视线看向长廊两侧,假山跟前黑漆漆一片,月色照耀下映射出的假山一角形成黑影,咋看一下好像是一个人的身影,躲在那里偷看似的,夜里本就无人,看见此邵宁浑身一哆嗦,立即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 当人来到厨房,看见里面还残留着夜灯,心下清楚里面怕是有人值夜,站在门外静静听了一会儿,一点声音没有,这值夜的人怕是在偷懒打盹儿。 她值夜那会儿打盹儿的事也没少干过,只要她动作轻一些应该不会吵到别人。 手放在门栓上,刚一用力将门推开,身后突然传来动静,“谁,这么晚了来厨房作甚。” 邵宁身子绷直,慢慢转过身,就瞧见郭才手里拿着砍材的刀站在她身后。 身子瑟缩向后退了一步,郭才怔楞,“邵宁,怎么是你,这大晚上的你上厨房来干啥。” 他今天值夜,待了一会儿有点困了便起身去了趟茅房,哪知刚回来就见穿着一身白衣,头发长长的人趴在门口,心下一愣,这大晚上的别是什么脏东西,心里一惊,随手拿起地上放着的砍刀,万万没想到这人一回头就露出那张熟悉的脸来。 “郭大哥。” 郭才打开厨房的门,带着邵宁进去,屋里生着火,锅炉上海炖着菜,时不时发出阵阵香气来。 “你……这么晚了你上这来干啥。”邵宁的事他也听说了,在一起干活的时间虽然不长,却解一点邵宁的性子,但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她竟然是个女人,还是世子的女人,若是寻常与她说话也没什么,关键是知道了她的身份,还有她现在的衣着打扮,郭才抓了抓头,莫名的有点不好意思。 邵宁没想到自己刚到这就遇见熟人,她之所以来这不过是想看看厨房是不是还跟以前一样,推车去采买,马上就要到月初了,若是厨房还跟以前一样,那采买的车也该推出来了。 “我……。”灶台上的锅散发出菜的香气,邵宁怔了怔,“我肚子有点饿,李嬷嬷睡着了,我不想打扰她,所以就一个人出来找点吃的。 听闻对方来意,郭才嘿嘿一笑,“原来是这事,你过来坐这,我给你弄一点吃的。” 郭才半点迟疑没有就相信了邵宁的话,转身将灶台上的锅盖掀开,将里面的吃食盛出一碗来,转身到了砧板前用菜刀切碎了一点香菜末,洒在碗中,拿了一双筷子递给邵宁。 看着碗中传来阵阵香气,飘着一层绿色香菜的汤碗不禁眼神暗了暗。 “这是我做的大骨头汤,肉都是烀了一夜的,这会儿可烂糊了,我给你挑了一点腱子肉,调了一点汤汁,配个香菜,你先尝一尝味道鲜灵不。” 邵宁听着郭才毫无怀疑的给她盛出这碗肉汤,眉头轻垂,闻着肉汤发出阵阵香气突然红了眼,眼泪啪嗒掉在碗中。 郭才怔楞,“你……怎么哭了,是不喜欢这肉汤。” 邵宁摇了摇头,擦了擦眼泪,“不是。” “那你怎么了。”若是此时的邵宁是个男的,他到也无需小心翼翼顾忌,直接问清楚就是了,只可惜对方是个女的,他害怕自己一大声在吓着她。 “长这么大,没人对我这么好过。” 郭才怔楞。 邵宁是个孤儿他以前就听别人说过,可亲自听邵宁主动提及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 “你别哭了,不是饿了吗,吃点东西垫垫肚子。”郭才想说她的事自己已经听说了,可想了想又觉得不妥,只能静静的看着邵宁吃东西。 邵宁在厨房与郭才闲聊,“郭大哥,后厨还是每月推车出去采买吗?” “是啊,怎么了?” 邵宁喝了一口骨头汤,“没什么,就是刚刚进来的时候没看见推车,之前还不觉得,刚走到厨房才想起自己之前在这厨房做了多少事。” 郭才不疑有他,以为邵宁只是感慨之前在后厨做杂役的事,“之前这采买的车坏了,然后府里就给它换了,换成一个比先前更大的车,这回买东西不用出来两次,一次就能将需要的食材全部买回来。” 邵宁眼神一亮,“真的。” “恩,这不过几天初五,又到采买的时候,你可有有什么想要带的,回头我帮你捎回来。” 听闻郭才的话,邵宁不禁一喜,“没什么要买的,谢谢你郭大哥。”邵宁垂眸,心里跳个不停,算算日子距离初五还有八天了。 吃了郭才熬的汤,邵宁感觉整个人都精神起来,起身拢了拢身上的衣服,“天色不早了,我回去了,谢谢你的汤,要不然这后半夜我都不知道怎么熬过去。” 郭才憨憨一笑,“这有啥,下次你若是在饿了,就过来,我给你做些别的吃的。” 邵宁真心感谢,一想到自己要利用他的信任,内心就觉得不安。 回去后,李嬷嬷还在睡觉,好似不被人察觉一般,悄悄的躺回床上。 作者有话说:晚上有二更。 第43章 次日一早,邵宁莫名其妙的烧了起来,李嬷嬷见状十分诧异。 “这好端端的怎么着凉了。”伸手试探的摸着邵宁的额头,对比自己确实烫了许多。 邵宁轻咳,心里清楚,应该是昨夜她偷偷溜出去着了凉,半月没出门刚吹一点风就起了起皮疙瘩时,她在意一下好了。 “李嬷嬷,我没事,睡一下就没事了。” “胡闹,这生病了怎么能是睡一下就没事的,你在屋里休息,我去找府医过来给你瞧一瞧。” 李嬷嬷出门,邵宁又咳嗽几声,这突然来的病症,她也没有预料到,难不成在这府中娇养了一段时间,身子也变得娇气了。 府医过来后替邵宁把了脉,确实受了风寒,若是旁的时候也就罢了,可惜邵宁处在月子中,这风寒闹个不好容易落下病根,府医不敢下太猛的药剂,只能温补调养。 一时半会儿这风寒的病症是好不了了。 眼看这初五的日子越来越近,邵宁顶着无力的身子,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整理了一下,打开匣子将里面的卖身契拿出,她不识字,上面的字迹她是看不懂,但这府衙盖好的大印她却熟悉,这卖身契只要在她手里,就算没了用处,谁也管不了她,若是卖身契还在世子手中,她这个时候离开,世子一个不高兴将她卖身契送进衙门,她就属于逃奴,这辈子就算完了,邵宁将卖身契叠了叠放在烛台上烧了。 将仅有的十几两银子装好放在包袱里,趁李嬷嬷没回来,将包袱塞进床下。 邵宁刚将东西藏好,李嬷嬷便从外进来,手里端着一盘子洗好的新鲜草莓。 “你醒了,身子爽利些没?” 邵宁轻轻咳嗽两声,“好多了。” 李嬷嬷将草莓放在桌子上,“世子刚托人在外送来的,整整一筐呢,这东西不好搁置,放一两天就坏了,我给你洗了一盘,余下的都放去冰窖了,冷藏着兴许能多放一些时日。” 李嬷嬷走过去扶起邵宁坐到桌子旁,“过来吃一些,去去嘴里的苦味。” 邵宁坐在床边,捡起盘中最顶上,又红又大的草莓,放在鼻翼下轻轻嗅了嗅,她得了伤寒,根本就闻不到什么味道,可是鼻翼处还是能感觉出草莓散发出的阵阵香气。 张嘴咬了一口,又甜又多汁,吃下去一口瞬间感觉鼻子的气通了似的。 一口气连吃四个大草莓,口腹之欲算是满足了。 见邵宁吃的欢快,李嬷嬷笑了笑,“吃痛快没。” 邵宁点了点头,“谢谢李嬷嬷,这草莓真的太好吃了。” 李嬷嬷轻笑,那帕子递给邵宁让她擦擦嘴,“这怎么能谢我呢,要谢得谢世子才对,不过你吃的高兴,世子也会高兴的。” 邵宁垂眸,帕子擦着沾在手上的草莓汁,在她受伤后在房间休养的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世子李戡,在想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当初她就是听闻昱王世子人美心善,对下人出手大方所以才将自己卖身至此捞一笔钱,给自己买一处房产。 结果在这待了几个月,发生了许多奇怪和她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纵然如此她都觉得这世子为人很好,最起码不像她在给别人做活计的地方,一个不好就挨顿骂。 可转念一想,她掉下悬崖,被那公主扔进池子里,暴露身份后被他惩罚,还有在昱王府挨板子,每件事都跟他有关,所以她想清楚了,这位世子可能不是他的贵人,要不然她也不会房子买不上,钱也没挣到,还弄得一身伤。 “劳烦嬷嬷替我谢谢世子。” 邵宁重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床头帷帐,这府中她待不下去了,在待下去恐怕小命都没了,唯有离开才是正确的选择,她不敢跟世子正面提及,害怕问出卖身契的事,索性自己直接离开的好。 闭上眼睛静静的等着初五的到来。 _______ 初五。 外面的天蒙蒙亮,后厨就传来一众人的喧闹声。 郭才将出去采买的推车推了出来,可能是因为新车的缘故,这车又大又沉,每次推着它都觉得特别吃力,像之前的那辆小车,推着虽然方便,就是装的东西太少,跑一趟不够来回折腾的。 “郭才。” “哎。” “车准备好没,看看还有什么短缺的,一会儿按照给你的单子买,可别买少了。”郭大成大喊一声交待着。 郭才应着,“放心叔,我都安排好了,单子也拿了不会差的。” “检查检查车,看看有没有坏的地方,别出去买东西半路车在坏了。” 郭才嬉笑,想着叔真是爱操心,这又不是之前的那辆旧车,新车怎么用也得用上一段时间才能坏不是。 心里虽然这么想,郭才还是四处看了看,发现车外无恙后,站在车上,将盖子打开,准备检查一下里面。 车内空地很大,里面放着许多麻袋,这里什么都没有,郭才俯身将买袋拿开,嘴里喊着,“我都检查过了没事……。”麻袋掀开,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郭才一惊,马车内邵宁双眸染上一层雾气,看着郭才可怜兮兮的模样,伸出手放在嘴边示意郭才不要说话,随即双手合十做出求人的动作。 郭才愣了愣,他没想到邵宁会在里面,这可怎么办好……。 郭大成从厨房另外一边走过来,“怎么样,检查仔细没。” 郭才随手将车盖盖上,“检查了都没事。” 郭大成将采买的银子递给郭才,“去吧,买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对一下,别丢三落四的。” 郭才从车上跳了下来,“放心吧叔,我出门办事您还不放心,更何况我出门买东西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正是出去次数多,郭大成才不放心,若是刚刚出去办事,兴许还有个紧张劲,这出去久了就习以为常,便那采买不当回儿事了。 郭才拉着推车离开,慢慢走出清风苑。 避开两边的侍卫,郭才一路快走,直到走出清风苑距离二里地的林边才将车停下。 四处查看了一下周围,发现空无一人,郭才立即跳上车,将车盖子打开。 将里面的麻袋扯开,喊了句,“邵宁,你怎么在这?” 作者有话说:没了。 第44章 被郭才发现,邵宁自知隐藏不下去了,从车上站起身,郭才扶着邵宁下来坐在车旁边。 “对不起,郭大哥,我……。” 郭才认真的听着邵宁解释,“所以你就私自跑出来了。” 邵宁点了点头,“在清风苑我实在是太害怕了,不知道哪天小命就没有了,我想离开,又怕世子不允许,所以就出此下策,利用厨房出去采买离开这里。” 邵宁偷偷打量郭才的神情,其实心里慌乱极了,她没想到才躲进车里就被人发现,不过庆幸的是发现她的人是郭才,而不是其他人。 “郭大哥,让我离开吧,就当没有见过我好不好……咳咳。” 郭才犹豫,他知道这些日子邵宁所发生的事,可邵宁毕竟是府中的人,万一被查出来那他也跑不掉,保不齐还丢了活计,可是邵宁她……转头看着邵宁一脸祈求的小脸,同情心渐渐占据上风。 邵宁不知郭才所顾虑,她的卖身契已经被毁了的事,旁人根本就不知道,在离开清风苑她已经将一切想好了,只要离开清风苑,任谁也不会抓到她,就算抓也没有理由。 “郭大哥。” 郭才叹了一口气,“邵宁,我可以放你走,但是……你得做好准备,你这突然离开府中一定会被发现的,要知道清风苑人虽少,眼线可不少,你偷偷潜入采买的车离开,很快就会被查出来的,到时……。” “我知道,我会尽快躲起来的,倘若他们查到郭大哥你这里,你就咬死说不知道,我不想连累你。” 邵宁站起身,身子打了一个晃,嘴里发出轻咳声。 连不连累郭才不敢说,但事已至此他不能让邵宁离开的不安心。 “你身子还没好利索,你打算去哪里。” 邵宁摇了摇头,她只想离开暂时还没想好,等彻底离开这后在慢慢想。 “算了,离开这里到城郊林子处,那有一间空置的茅屋,那是我未进府之前住的地方,你且先到哪里避着,等我采买完东西送回府,想办法出来见你,你的身子没好利索,定不能乱走了。” 邵宁点头,她也不知怎么了,病了几天身子差不多好了才对,就算身子不能完全好利索,可也不至于起个身都犯迷糊。 “趁天色还早,街上又无多少人,你赶紧过去。” 邵宁感激郭才做的一切,紧了紧手里的包袱,对着郭才重重的鞠了一礼。 —— “郡王,您刚从陈家回来,不打算回府看看,这么刺啦啦的就跑出来闲逛,也不怕王爷生气,要知道王爷已经送来好几封家书,让您赶紧回去。”杨深是李戡身边的小厮,自幼跟着李戡,学过一些武。 李砀骑着马,悠哉的在郊外林子慢走,“不急,在外面多逗留一段时间再说。”他有预感,这次回府定有什么事在等着他,例如母妃之前口中提的相亲一事。 “可是。” “没什么可是,你是郡王,我是郡王。” 杨深眼神幽怨,“您是。” “那就听我的,反正王府早晚都要回去,早一会儿,晚一会儿能怎么样。” 杨深撇了撇嘴,也就您敢这样说,感情王爷不会说你了。 —— 邵宁一路走来,脚步开始轻浮,身上的热度突然生起,视线已然有些模糊,城郊的林子,这里就是,在走一段时间怕是就要到了,伸手捂着嘴,喉咙间发出轻咳声,眼前的视线越来越模糊,心头莫名有点心慌,若是在不找到地方,她怕是坚持不住……了。 俩眼一黑,整个人直接晕厥过去。 “郡王,你看,前面有人。” 李砀骑着马缓缓走过来,见一穿着白衣女子在前方不远跌倒在地。 同身边的杨深一同翻身下马,慢慢走过去。 杨深将邵宁扶起,一头长发挡住了邵宁的脸,伸手试探了邵宁的呼吸,“郡王,她昏迷了。” “哦。”李砀俯身,伸手将挡在邵宁脸上的头发拨开,当看清邵宁那张白皙,脸颊微红的脸,眉头挑了挑,“这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吗?” 作者有话说:这章超级短,没更完,明天继续。 第45章 邵宁睁开眼,入眼的还是床头帷帐,心下一惊立即坐起身,四处打量周围的环境。 她被抓回去了。 门口正在煎药的杨深,听见屋内传来声响,转身看见屋内的人坐起身,惊了一下,“你醒了。” “你是?”邵宁拖住身旁的被子,将自己挡了挡,做出防御的动作。 杨深憨笑,“太好了,你终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都昏迷三天了,这三天可把我给折腾坏了。” 邵宁眉头蹙起,对眼前的人一脸陌生。 “瞧我,只顾说话,忘了跟你说清楚,我叫杨深,我和我家少爷途径林子的时候正好遇见你晕倒,见你身旁无人照顾,又不忍你独自一人留在荒郊上,索性就把你带回来了,既然你醒了就太好了,跟我说说你的家在哪,我去通知他们带你回去。” 听到家里人,邵宁抓住被子的手紧了一下,眼神略微闪躲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邵宁宝,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杨深一惊,心里却是一副了然的模样,三天前郡王将她救回来的时候,请了郎中为她诊治,令人意外的是这女子不是普通女人,而是刚小产的女人,看她一身白衣,披头散发,身旁又无人照顾,他与郡王猜测,这女子要么是刚刚丧夫带着重孝,要么就是谁家的妾室被当家夫人给害了,所以跑了出来。 啪一下,杨深的头被打了一个重锤,“胡思乱想什么呢?” 李砀从外面走进来,一进就瞧见杨深站在那日救回来的女子旁边,单手杵着下颚,眼神缥缈迷离,可见脑子里不知出了多少幻想出来。 “郡……少爷,很痛哎。” 李砀白了一眼杨深,转头看向邵宁,“这位姑娘既然你没有家了,身子又有病,不如在这暂时住下,他日你病好在考虑去哪里。” 邵宁怔楞,“不不,这不好,我本就与公子不相识,怎么能打扰公子。” 李砀淡淡一笑,“无碍,反正我这里也没人住。”李砀笑的坦荡,却不知邵宁心里满是惊慌,不是害怕到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环境,而是面对这陌生人突如其来的善意,让她心里发毛。 安排好邵宁,李砀出了门,身后杨深撇了撇嘴,“郡王,你莫非是看上那个小寡妇了。” 李砀怔了一下,转过身,“寡妇?” “谁,她跟你说的。” 杨深摇了摇头,“不,小人推测的。” 李砀翻了白眼,“这也能推测。”转过身一脸不屑。 杨深跟了上去,“怎么不能推测了,刚刚我都问过了,她说她没有家人了,那眼神悲伤极了,可见丈夫已经死了,而且一身白衣,没有妆容那么素气,八成是在戴孝,还有他刚刚小产,若是没有丈夫怎么会小产,无非就是丈夫死了,婆婆不待见她,所以女子孤身一人才流落在外的。” 李砀停下脚步,意外的看向杨深,“我说你不去说书真是屈才了,要不然你别在王府干了,还委屈的给我这个没正吊的人当小厮,辞了差事去茶馆吧,保证你高朋满座,天天有人捧你的场。”说完伸出手在杨深额头上敲了一下。 “疼,你怎么老打我的头,都被你打笨了。” 李砀在前走,杨深在后跟着,“万一我说的都是真的呢,还有,郡王,你是不是看那小寡妇有几分姿色就色心大起了,要知道王妃可是准备给你相亲的,可不是背地里让你圈养小寡妇的……郡王。”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色心大起让你瞧见了。” 李砀突然停下脚步,质问杨深,一个停顿,杨深差点撞了上去,害怕再次被打,下意识捂住头,“没有起色心,你那么好心留下她做什么,这非亲非故的,还不是看见人家小脸长得漂亮,所以才……。” “所以什么……。”李砀扬起手偏要打过去,好在杨深事先就有了防备,一下子躲开。 “再在哪里胡说八道看我不收拾你。” “我那是色心大起吗,我是看她孤身一人可怜罢了,还有明天你也不要来了,找个伶俐能干的小丫头过来服侍她,直到她身子好为止,到时她是走是留,谁也管不着。” 李砀说的坦荡,可在杨深眼里就变成了另外一种意思。 明明就是色心大起,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忘记那日看见她的脸时,张嘴就是一句,你是仙女吗。 “想什么呢,还不快走。” —— 房间内,邵宁不知外面的主仆已经定了身份。 躺在床上惴惴不安,那日离开她跟郭才说好了,去郊外林子处的小茅屋暂住,待他完成手头的活计就来寻她,可她半路晕厥,一晕就是三天,郭才去了,肯定找不见她,到时她会不会认为自己欺骗了他。 —————— 清风苑。 “邵宁离开三天了,不去找一找吗,小月子都没做完就出了门,身子还染着风寒,这万一有个什么……。” 李戡手里端着书籍,静静看着,仿佛对事外的一切都不在乎似的。 “殿下,您到是说句话啊,怎么说她也是伺候过您的人。” 手中的书页翻动,“她不是自己走的吗,既然她已经选择离开了,你还在乎什么。” “可是……。” 李嬷嬷抿了抿唇,邵宁那个丫头,自打她小产后,她就发觉出这孩子不对劲,以前养胎的时候,自己跟她说什么都是笑嘻嘻的,可那种笑嘻嘻里面吐露着单纯,可现在每笑一下,笑意都没能达到眼底,笑容虚假,苦涩居多,可见这次在昱王府的事是彻底伤着了。 李嬷嬷见世子对上邵宁的事仍无动于衷,无奈叹了一口气走出房门。 书房内,李戡将手中的书籍合上,抬眼望向窗外,天色蔚蓝,如同湖面一般平静,若不是偶尔飞过几只鸟儿,还以为是一副画卷似的。 伸手将右手旁书籍下方压着的一方纸抽出摊开放在手里。 上面赫然写着卖身契三个字,府衙大印之下按着手印,以及邵宁两个字极其醒目。 嘴里发出轻哼,都说邵宁单纯,哪里单纯了,卖身契这么重要的东西都敢违背主人的意思,隐匿在手里,可见她早就预谋好后面要做的事。 要不是李嬷嬷察觉不对劲,翻看了那匣子,他还真不知道那小小的人儿竟有那么大的心思。 门外传来敲门声。 李戡见状立即将卖身契重新放回原位。 “进。” 门外赵武李信将门推开走了进来。 “世子。” 李信上前将手里收集好的资料放在李戡的书案上。 “世子,这里就是陈家历来的旧账。” 李戡伸手接过,翻开账本第一页,庚午,随手翻开其他,上面记载的都不是过去老账。 “这是什么?” “回世子,这是陈家上下的账册,以及近年来所发生的事,陈家老太爷他虽然在政绩上不甚清廉,却没做过其他的事,所以查他的资料少之又少,多的是陈家大老爷陈乾的账册,还有陈家少爷陈景云的,陈家大老爷 旧账颇多,尤其是在他当上巡抚后,各种官员往来明细,全部在这里,还有陈家少爷作风有问题,此人好色,在男女方面极其混乱,更无耻的是因为垂涎人家美色,公然撸了人家闺女回府,当地官员碍于陈家大老爷的官职一直不敢管。” 李戡随手翻看,里面的东西都不是他所预料的,大事没有,小事一堆,可以说一点重要的东西都没有。 “世子,另外调查陈家的时候,属下发现重要的事。” 李戡抬眸,“属下发现陈家大老爷陈乾,在圈养私兵两百多人,已经超出了律法规定。” 按照大历律令,个官员家中允许圈养护卫,但人不得超过官品权限规制,按理身为巡抚,本是重职允许圈养护卫五十人,而陈乾却私下圈养两百人,已经超过他官职规格许多。 “那陈家大老爷陈乾是个特别喜欢讲究排场的人,不论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 李戡坐直身子,“先将陈家公子强抢民女的事散播出去。” 李信赵武俩人对望一眼,不晓得世子到底要做什么。 “陈家巡抚的位置做的太久了,是时候换个人做做了,另外查一下陈家的对头都有谁。” 李信不明好端端的,世子为何要动陈家,即使知晓他与继妃关系不和,可那么久都过去了,世子都没插手陈家的事,突然实施起报复,难不成他不在这段时日,府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是。” 李信收回账册,刚一俯身,腰间掉出一物,李信紧张的将东西拾起,用袖子擦了擦,“差点就摔碎了,还好还好。” “什么东西这么紧张。”李戡随口问了一句。 李信嘿嘿一笑,“我这出门一趟,给宁弟带了一点东西回来,回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给她呢……。” 李戡眸色眯了眯,是啊,这不提他都忘记了,当初派李信出门是什么原因了。 赵武见状,立即踢了李信一脚。 “干嘛踢我。” 赵武冷漠的白了李信一眼,俯身对着李戡扶手, “世子,属下退下了。” 伸手拉了一下李信离开书房。 “你干什么,你疯了。”出了门李信一直抱怨。 赵武白了李信一眼,“早知道你这嘴碎到,没想到在世子面前也能这般碎到。” 恩?李信蹙眉,“你说什么,我碎到什么了。” “以后少在世子面前提邵宁。” 李信一脸蒙,邵宁,邵宁怎么了,李信见状,忽然想起,那日他回来的时候,就不曾见过邵宁在世子身边伺候,就连今天也一样。 第46章 “姑娘,您醒了。” 邵宁在这陌生的府邸,一休息就是七天。 通过大夫精心诊治调养,邵宁身子好了七七八八,也不知是不是离开清风苑,心里没了那么多烦心的事,这次身子好的特别快。 “杏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刚来几天,那位公子就派人来服侍她,虽然有些过意不去,却没能拂了人家好意,好在清风范一直被李嬷嬷照顾,已经习惯了旁人伺候,杏儿伺候她七天,俩人相处还不错。 “回姑娘,辰时了。” “你家公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自打那次见面,她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他了。 “公子被老爷叫回了府,怕是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回来,姑娘可是有事,公子离开前给奴婢留了口讯,姑娘若有事奴婢可以给公子送信。” 邵宁怔楞,“不,不用了。”本就非亲非故的,她怎么可以肆意的因为一点私事就去寻人家过来。 眼下只能等着,等着那位公子过来在与他说明。 “姑娘,饭食已经准备好了,奴婢去给您端来。” 邵宁点了点头,坐在屋内邵宁将自己的包袱打开,里面的一切还在包括那十几两银子,她已经打扰人家这么久了,是时候该离开这里,寻一个出路。 随手拿出一件干净的衣服,抻开准备换下,哪知衣服刚抻开那一刻,突然从里面掉出一个信封。 邵宁怔楞,信封,她不记得自己往里面装过什么信封,俯下身将信封拾起,上面写着四个字,邵宁两个字她认得,可后面那两个字就看不懂了。 信封拆开,邵宁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张写字的信纸和一张整一百两的银票。 邵宁整个人呆愣起来,这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放在她的包袱里的,摊开信纸上面写了几排字,邵宁看了看,一个字也看不懂,幼时她爹还在时只教她写过自己的名字,之后爹娘去世,她就没有机会在学了。 门从外推开,邵宁将一百两银票放好,手里将信握在手里。 “姑娘,过来用饭吧。”杏儿端着饭摆放在桌子上。 邵宁立即走过去,“杏儿,你认字不。” “奴婢认识一些,只是认识的不多就是了。” “太好了。”邵宁面露一喜,立即将手里的信和信封递过去。 “麻烦你帮我看看,上面的写的都是什么?” 杏儿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接过信看了一下信封。 “这个写着,邵宁亲启,意思让您亲自看。” 邵宁点了点头。 杏儿接着将信摊开,看着上面的字迹,杏儿睁大双眼,“这个是……邵宁,知晓你有意……去,什么我不敢阻……,故而有一百两银票,送与……。” 邵宁支起耳朵认真听着,杏儿读的磕磕绊绊,半句话她都没能听懂。 眉头轻蹙,“这信到底写的是什么啊。” 杏儿一脸尴尬,将手里的信叠好还给邵宁,“对不起,姑娘,奴婢认识的字也不多,简单的字我认得,可是一到复杂的字,就是我认得它,它不认得我了,要不然你等公子回来后,您让他帮您看吧,我们公子可厉害了呢。” 邵宁略微失望,若是没瞧见这信的时候,倒也没什么,反正也不知道,可现在知道有这信了,里面还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百两银票,心里便涌出一大堆好奇心来,抓心挠肝的。 “那好吧。” —————— 昱王府中。 “王妃,您这身衣服真好看,之前可没见您穿过,看这样式应该不是咱大历的服饰才对。”怀化将军夫人,看着陈氏的穿着打扮,笑着附和着。 陈氏听着人追捧面露喜意,“这衣服是砀儿出游时带回来的,说是什么村落买来的,他讲了一大堆,我也听不懂,我就瞧着这样式花纹好看,寻思穿上看看,没成想还挺合适的。” 怀化将军夫人,嘴角勾起,伸手拍了拍她旁边坐着的姑娘,“瞧瞧人家养的孩子,就是孝顺,看看你哥哥,整天舞刀弄枪的,连我这个做娘的喜欢吃什么,他都不知道,回来就知道气我。” 陈氏轻笑,“您可别这么说,我可听说了,令公子已经被皇上选中,成为皇上身边的御卫军,前程似锦的,不像我家砀儿,一天不务正业,就知道乱走,要不是这次我家王爷强迫他留下,这会儿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怀化将军夫人抿嘴一笑,“要我说还是闺女好。” “就是。”陈氏看了一眼怀化将军夫人身旁坐着的姑娘,笑笑的点了点头。 姑娘小脸一红,羞涩的垂下头。 门外,赵妈妈匆匆走进门,走到陈氏跟前笑眯眯道,“王妃,郡王回来了。” “哦,砀儿回来了。” 陈氏立即站起身,一旁怀化将军夫人伸手拉住自己女儿的手,母女俩人互望一眼,那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门口李砀穿着一身软甲,腰间挎着一柄大刀,步伐有力的从外走进,因为一直在外,肤色对比在家安逸享受的公子哥黑了许多,可正是因为皮肤略黑,才显得人格外的精神。 当李砀踏进屋门内,怀化将军夫人便满意的点了点头,随手拍了拍自己女儿的手臂,小女见人过来,立即将头垂下,一张小脸羞红不已。 “母妃。” “砀儿,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怀化将军夫人和将军府千金,她们也是你现在上峰的内眷。” 李砀听闻,立即对着怀化将军夫人见礼。 “见过,将军夫人。” “客气客气,我今天是来拜访王妃的,看着时辰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怀化将军夫人看向陈氏,“哪日有时间,我们在聚。” 陈氏笑盈回到,“好,等哪天有时间,我们再聚。” 送走怀化将军夫人后,赵妈妈走到陈氏跟前。 “王妃,这位将军夫人怕是看上咱们郡王了。” 陈氏一脸不屑,“哪里怕是,她分明是冲着砀儿来的,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还有她那闺女,早就听闻怀化将军府的千金性子粗鄙,从小舞刀弄枪的,还在这装娇羞,一点规矩都不懂,就算相看未来夫婿,也只是相约在外偷偷瞄一眼,哪有亲自带着闺女登人家府邸的。” 赵妈妈笑着点头,却没有回应,在王妃眼中,哪怕是九天上的玄女都怕配不上自家郡王。 李砀坐在屋内正厅,陈氏进门立即换了一张脸面。 “砀儿,去校军处当值累不累啊。” “拖您的福,天天练功操练的,每天累的很。”李砀语气不满,他就知道回来没好事,刚回来就被老头子弄出去当差。 陈氏轻笑,“没法子,谁让你整天不着家的,若在不给你找点事做,你指不定又去哪了。” 李砀不愿听陈氏啰嗦,起身要走,忽想起刚才那母女俩人。 “刚刚那个是给我寻的媳妇。” 陈氏微楞,“谁,啊,你说刚刚的怀化将军夫人和她的千金啊,当然不是了,她们只是来拜访母妃的,你的亲事母妃自会给你张罗的,待挑选出一些女子后,母妃就把画像给你送去的。” 李砀眯了眯眼,心生一股不耐烦,可有不愿意与其争执,因为最后输的总是他。 “那你慢慢选吧,校军处这几日忙,我就不回来住了,等你选好了,派人告诉我一声就行。”李砀打着哈欠,一副疲惫的模样。 陈氏上前一步,“行,等母妃选好了就告诉你。” 出了门李砀立即恢复精神头,自打李砀被敕封为郡王后,只有自己的郡王府,只是碍于母妃的执着不舍,他才没彻底搬离出去,但偶尔还是会回府邸住一段时间。 他回来多日了,也不知现在住在他府中的那位小仙女现在怎么样了,身子好些没。 第47章 一连几日,邵宁都是被人服侍的,如今身子大好,在这样待在这里白吃白喝还被人伺候,真心觉得别扭。 一早起来,邵宁便端着水盆走出房门,可能是因为长时间屋内待着,天上的阳光异常刺眼,照的人眼睛都睁不开。 伸手挡了挡,阳光依然能从指缝中照射进来,头微微发晕,脚步有些轻浮。 “姑娘,您这是做什么?”杏儿见邵宁端着水盆不解道。 “没,我就是待着有点闷,想找点事做。” 杏儿将水盆接过,“姑娘,您身子刚好利索,还需休养,您想做什么,跟奴婢说一声就行。” 邵宁淡淡一笑,“我就一直待在屋里,有点闷,想帮忙干点活,松松筋骨。” “帮忙干活,那怎么行,您可是公子的客人,奴婢怎么能让您帮忙干活,若是被公子知道了,是要惩罚奴婢的。” 邵宁知晓杏儿误会,连忙解释,“你误会了,其实我不是你家公子的客人,是你家公子救了我,给了我一处容身,我很感激他,何况我也不是什么姑娘,在外我也曾是伺候主子的下人,每天被你服侍,还吃的这么好,心里实在不安。” 杏儿目光闪了闪心里突然想起,刚被分配到邵宁身边服侍时,杨深说的话,这位姑娘八成是个小寡妇,莫要在她面前提起人家伤心难过的事,可她怎么说是伺候人的下人,莫非不是寡妇,是个妾室,她在王府中可是听旁人讲过不少传文,什么这妾室有孕后,被正室残害,难道眼前的这位姑娘正是因此逃出来的,回头见了杨深,可得告诉他一声,别招惹些什么麻烦给郡王来。 “杏儿……。”邵宁伸手在杏儿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杏儿回神,“没,没什么,姑娘进屋吧。” 邵宁其实也想看看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地方,只知道那位公子似乎很有钱的样子,可再有钱也该有个身份,对自己颇为照顾又一无所知的陌生恩人,真心好奇。 —— 马车缓缓行驶在别苑门外。 魏青上前将帘子撩开,李戡从马车内走了出来。 “世子。” 魏青拿过脚蹬放在地上,李戡从上走了下来。 天色已暗,在段府逗留的时间太久,饮了一些酒,脚步有些虚浮,他很少在外饮酒,今日受了段飞扬那人的蛊惑,不知不觉竟然喝了一壶。 浑身散发酒气,自己都觉得刺鼻。 “准备一下,我要沐浴。” 魏青颔首,“是。” 伸手搀扶着李戡进入清风苑。 自打邵宁离开后,魏青就再一次成为世子身边的小厮,得知邵宁的身份后,这回他长了记性,做事稳贴多了,可在稳贴也替代不了女人的细致。 李戡置身在浴桶中,仰着头闭眼假寐,魏青手里捧着衣服站在门外。 李嬷嬷听闻世子回来,便匆匆的赶了过来,见魏青在走了过去。 “魏青。” 魏青见状立即见礼,“李嬷嬷。” “世子可是在里面。” “世子正在沐浴,李嬷嬷可是有事?” “听说世子饮多了酒,可是心情有些不痛快。” 魏青怔楞,“小的跟随世子一天,并没瞧出世子有任何不快,在段侯府跟段小侯爷聊的挺好的。” 李嬷嬷看向房门,今日世子不在,王府竟然送来两位美人,世子已经二十多年纪,身边除了邵宁外,一个女人都没有,按理早该成亲的他,身边一直空置至今,今儿王府送来的美人,她便有了想法,希望世子能将其收入后院。 另外一方面又怕世子拒绝,踌躇一日不知如何安排是好,最终想了想暗暗做了决定。 “世子没事就好,天色不早了,服侍世子休息后,你也早些休息吧。” 魏青颔首,“是。” 看着李嬷嬷离开的背影,魏青觉得莫名其妙。 房内,李戡叫了一声,更衣。魏青随即推门进去。 李戡换上一身干净的素衣,转身去了书房,回府的第一件事去书房坐会儿已然成了李戡多年的习惯,即使现在因饮酒过量,头有些发晕也无法改变这一习惯。 进入书房内,房间的灯被燃起,李戡坐在书案后,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茶。”魏青会意,立即端茶过来。 李戡睁开眼,伸手将茶杯端起,掀开茶杯盖,茶水送到嘴边,温热的茶水让李戡眉头一蹙。 “邵宁,茶水凉了,换杯热的来。”随手将茶水放在桌子上,继续揉着太阳穴。 魏青怔楞,他刚刚没有听错吧,世子叫他邵宁,慢慢走过去,将茶杯端起默默退了出去。 再换上一杯热茶后,李戡喝了一杯,头似乎不那么痛了,随手抽出一本书,象征似的翻了翻。 看看外面的时辰,魏青见李戡认真的看着,怕是不知何时才能去休息。 身子靠在一旁的墙边,无意识打了个哈欠。 李戡抬眸,见困倦十足的魏青,突然涌出另外一张脸来,神色怔楞,眉头拢了拢,轻轻晃了晃头,在看魏青的脸又变回了他自己,微微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书,他可能是酒饮太多了。 “天色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魏青回神,李戡已经从书案后站起身,一整天都心神不宁,也不知因何而起,明明在看着书,却一个字都没能看进去。 “世子,您去哪?” “别跟过来,我要一个人走一走。” 李戡投身黑夜中,在清风苑院落中的长廊绕了一圈,夜里风凉,被风吹过后,李戡的头清醒了许多。 回到自己的院落时,途经邵宁曾经住过的院子,眉头蹙了蹙,鬼使神差的走过去,推开门房间内一片漆黑。 透过月色,还是能看清屋内的陈设,正如她的主人一般,简单干净。 李戡站在门口静静的望了望,这里跟邵宁在的时候一样,该有的东西一样不少,可见邵宁离开的时候除了那两件衣服再没有带走其他。 一向贪财的人,打定注意远走高飞竟然只带那么点东西,可见她离开的时候有多匆忙。 “世子,这么晚了,您还没休息。” 听见突然传来的声音,身子紧绷,李戡本能的回头,李嬷嬷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身后。 “恩,这就回去了,这么晚了,嬷嬷怎么还没睡。”不知是被人撞见自己来了这里,还是心底不想被人发现自己来了这里,李戡看似若无其事的退出房外,伸手将门关上。 “天色不早了,嬷嬷早些休息吧。” 不等李嬷嬷回应,李戡便快速离开朝着自己的房门走去。 身后李嬷嬷轻笑,世子有个习惯,打小就一直留着,每当做了什么不想被人发现的事,就喜欢躲着。 李戡回到自己房内,关上门,身子靠在门上,刚被李嬷嬷撞见自己进入邵宁的房间,心头没来由的慌了一波。 可能是今日酒水喝的太多,身子不适罢了。 屋内的灯火没有被点燃,李戡直接在黑暗中将自己的衣服脱下,随手搭在床头边的屏风上。 转身上了床躺下,一手搭在额头上,闭上眼睛,轻叹一口气。 黑暗中,一股茉莉花香隐隐飘入鼻翼中,李戡轻轻嗅了嗅,这花香浓郁有些刺鼻,好似一股俗气的胭脂味。 还未等反应,只感觉胸前多了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伸到自己衣襟内。 李戡猛地睁开双眼,一把将胸前作乱的手打开,翻身下了床,语气森严冷冽呵斥,“谁。” 第48章 李砀在校军处,手执弓箭,站在众人面前,屈膝上前,瞄准眼前的箭靶红心,手轻轻一放,长空云破,直至红心点。 “好。” 李砀看着箭已射出,并且射中靶心后,神态自若收回手中的弓箭。 “郡王果然是文武双全。”怀化将军一边拍着手,一边夸赞着。 抬眼扫了一眼右手下的几位副将,以及一众士兵。 “看见没,这才叫真人不露相,以后谁也不准在质疑郡王的实力,若是在让本将军听见谁在背后说三道四,别怪我不顾旧情,军法处置。” 怀化将军的三名副将,互相对望一眼,“将军好眼力,一眼就能看出郡王是个人才,末将等佩服。” “去,马后炮,没事,就都散了吧。” 众人散开,怀化将军拍了拍李砀的肩膀,“自打你来了这校军处,我还真没太注意你,只当你是王府的公子哥儿,没了去处上这来消遣来了,副将们因为你的到来,在我跟前说过你几嘴,权当你消遣够了自然就离开了,可前儿,内子在王府见了你后,就一直夸赞你,白天夸,晚上夸,夸的我啊,这耳朵都生茧子了,让她夸的没招了,我就想亲自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人物,来之前心里还盘算着,是不是因为你这脸好看,就入了内子的眼,没成想今儿见你这箭术,功夫真是叫我打开眼界了。” 李砀面若平常,对着怀化将军淡淡一笑,“将军谬赞,今日这射箭无非是运气,可不能跟常年处在军营操练的将军们比。” “哎,谦虚,日后你就是这校军处的人了,若是有什么不适就说出来,那些兵蛋子都是穷苦出身,若是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别放在心上,在这待久了就知道了,大家伙儿的性子都简单。” “谢将军。” 怀化将军离开后,李砀伸手捏了捏刚刚射箭的手臂。 轻呼一口气,若是从前他不惧任何比试,可在外游历间手臂受伤导致他很难在拉弓射箭,如今不是迫不得已他绝不会冒着手臂旧伤在犯的风险去射箭。 ———— 夜里,邵宁沐浴后,换上一身浅粉色长衫,从清风苑出来后,她只带了三套衣服,每一套都是女装,没了男装掩饰,总是觉得有些不适应。 坐在镜子前,用白巾擦干头发,看着镜中的自己,邵宁突然愣了愣。 身子慢慢向前靠近,伸手轻轻抚摸自己的脸颊,镜子中,她面色红润,脸颊丰腴,明明没有像石榴冬花一般化妆描红,可这嘴却红润嘟起,水嫩嫩的。 坐直身子,左右照看了一下脸,不晓得是不是因为伙食太好,气色补的太足了,她的这张脸再也不像之前扮小厮的面相了。 门外传来涌动声,邵宁愣了一下,拿过外衣披在身上,走了出去。 李砀的马车停在郡王府外。 撩开马车帘子,杨深伸手扶了一下。 “郡王,小的不在这一年,你到底都做了什么,好端端的手臂怎么会伤着,从前你射箭手臂除了酸痛外可没这么严重。” “没什么,陈年旧伤罢了,回头找个大夫开一点跌打损伤的药,养养就好了。” 自打从校军处回来,李砀便一直揉着手臂,他知晓那么重的弓拉开后,手臂的旧伤必范。 “郡王,要不然咱们回王府吧,王府中的府医可比这外面的大夫强多了。” 俩人进了院门,李砀继续回到,“回王府,你就不怕事情闹大,若是我受伤的事闹大了,你想想看谁第一个遭罪。” 杨深心里咯噔一下,若是郡王受伤的事闹大,第一个被说的人就是他,没有照顾好主子还得挨罚。 俩人朝着内院走,眼前忽然多了一道身影。 李砀愣了愣。 邵宁站在门口,听着外面有声响,走出来后发现没人,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就听见有人说话,站在原地等了一下,忽然瞧见几日不见的李砀主仆二人。 面露一喜,立即朝着俩人过来。 “公子,你回来了。” 李砀停下脚步,邵宁正朝着他这般走来。 一旁杨深欠欠的道,“主子,您瞧瞧像不像在苦苦等待久未归家的夫婿,一副楚楚可怜的小媳妇模样。” 李砀听闻脸颊一热,“滚。” 邵宁走到跟前,见李砀神色不对,他身穿盔甲,一只手还捂着另外一只手臂,心下一惊。 “公子可是受伤了。” 伸手触碰李砀手臂,李砀愣了一下,下意识躲开。 “没……,就是拉弓箭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是伤着了,我家公子拉弓箭的时候没注意,这不,把手臂给伤到了。”杨深突然探出头,多嘴说了一遍。 “严重吗,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李砀被一女子这么关心,有些不习惯,“无碍的,只是伤了筋而已,揉揉就好了。” “那我帮你吧,伤了筋若是现在不揉散开,明日你这手臂就抬不起来了。” “不不……不用了……。”李砀面露尴尬,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让一小女子帮他揉手臂。 “那就谢谢姑娘了,我家公子在校场上操练一天,身上都是汗味,我这就去烧水给我家公子沐浴,还劳烦姑娘帮忙照顾一下。” 李砀蹙眉,瞪了杨深一眼,杨深好像没看见一般,转头就走。 在清风苑她一直以小厮的身份照顾李戡,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伸手扶着李砀朝着正屋走。 “公子,慢些。” “邵姑娘,你不必照顾我,杨深在胡说八道,其实我这手臂也没那么严重。” “公子不必闲麻烦,这揉筋松骨的事,我以前常做,不碍的。” 李砀任由邵宁扶着,透着月光看着这位名叫邵宁宝的姑娘侧脸,恬静柔和,瞧着她此时的打扮,怕是要正要休息了才是,清风拂过,从邵宁身上散发出阵阵沐浴后的香气,李砀余光看见邵宁修长的脖颈,延至那领口处若隐若现出的锁骨,脸颊一红,这怕是他第一次靠一女子那般近。 第49章 杨深回来,邵宁已经离开,看着穿着里衣的李砀坐在床边,杨深嘿嘿一笑走过去。 “郡王,沐浴的水已经准备好了,您要不要……哎。” 迎面扔过来一个枕头,杨深一躲,轻易的避开。 李砀面色红润,显然刚刚受了怎样的煎熬。 一个女子,双手柔弱无骨的给自己捏着手臂,怎么说他也是血气方刚的男人,是男人终会有些男人该有的反应,可一想到她是自己救回来的人,趁人之危的事,他怎么能做出来。 都是杨深自作主张,抬眼撇着杨深,就想给他一脚。 “怎么了郡王,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然小的这就寻个大夫过来。” “滚蛋,以后多余的话少插嘴,另外记得人家是什么身份,不是你府中的奴仆,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李砀已经很生气了,杨深却不觉得什么,“不就是一小寡妇吗,若是能伺候郡王您,岂不是她的福气,再说小的也没打算让您对她怎么样,不过是给你添个乐子罢了,小的知道您是有这色心,没这色胆,所以才在背后推您一把,不过您放心,小的一定会封锁这个消息,绝不会让王妃知道半点的。”这王妃一直给郡王挑选定亲对象,若是被她发现那还得了。 “你还说。”李砀起身抬脚攻击上去,杨深一跳老高远远躲开。 —— 次日一早。 一抹轻纱附在脸上,香气阵阵,李砀睁开眼嘴角勾起,接着邵宁半露肩膀,一头长发散落在后,拿起一抹轻纱撩在李砀脸上,“公子,天色不早了,该起床了。” 李砀轻笑,伸手捏住邵宁下颚,“来,在让本郡王亲一口。”随即对着那红缨的小嘴亲了过去。 只感觉身子悬空,突然跌落下去,李砀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躺在床畔上,一边的床帘不知何时散开,时不时的被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李砀茫然的看了看周围,床上除了自己空无一人,坐起身发现身子的异样,身下一摊水渍,李砀察觉是什么,吓的他脸色发白,昨夜沐浴后他躺在床上便沉沉睡去,哪知睡梦中竟然对那人做出了禽兽般的行为。 门外传来笃笃的敲门声,李砀下意识拉过被子将身子盖住。 “谁?” “公子,是我,邵宁宝。” 李砀心惊,“你……你有什么事,我还没起呢,你在外等会儿。” 李砀胡乱的脱下自己的衣物,拿出一件干净的换上,看着已经脏了污渍的衣物团在一起塞进被子里。 看着自己整理好的一起,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走出房门好似一切都不曾发生似的。 “邵姑娘,这么早可是有事?” 邵宁站在门外,浅浅衣衫,长发垂在身后,低眉顺眼,完全不晓得自己此时已经像张开的鲜花一般娇嫩。 李砀目光闪了闪,好似和梦中人的样子重叠一般,若是之前他还能平静待之,可经过昨夜自己做了那混账的梦,在看邵宁却莫名的心虚。 “公子,小的有事相求。”昨夜知晓李砀回来,她便把信纸拿了出来,心思活泛的希望当场就让李砀帮忙看看,里面到底写着什么,可一想到夜已深,对方又受了伤实在不好意思麻烦人家,故而等了一晚上终于在天亮后匆匆赶来。 “哦,不知邵姑娘又何事相求。”李砀轻咳一声,面上一本正经。 邵宁将袖中的信拿了出来,恭敬的递给李砀,“公子,我这有一封信,恳请公子帮我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我自幼没读过书,上面的字有些看不懂……。”邵宁有些窘迫,倘若自己能多读些书就好了。 “原来是这事,简单。”伸手接过书信,淡然自若的念出声。 “邵宁亲启,知晓你去意已决,嬷嬷自知无资格阻碍……。” 李砀将信念完后,看了一眼邵宁,此时的邵宁早已双眼通红。 “邵姑娘,你没事吧。” 邵宁伸手擦了擦眼泪,轻轻摇了摇头,接过信小心翼翼的叠好放入信封中。 她没想到这封信是李嬷嬷写给她的,还有那一百两银票,要知道李嬷嬷也是为人奴婢,纵使在王府待得时间久了,可说到底李嬷嬷一辈子都孤身一人,身边积攒些银钱就是为了傍身养老,根本就不容易,如今她却舍出一百两银票给了她这个非亲非故的人。 “谢谢公子帮我念信,小的告退。” 李砀看着邵宁李戡的背影,心里不明,嬷嬷,这个称呼在寻常百姓家可不容易听到,能听到的基本都是官宦之家,难道说这位邵姑娘的背景比他预想的还要深。 —— 得知信里写的东西,邵宁算是完成了个心愿,回到院中开始收拾自己的衣物。 杏儿从外走进瞧见邵宁正在整理衣物,心下一愣,“姑娘,您这是做什么?” 邵宁抬眸,双眼微红,可见刚刚哭过导致。 “我在这里打扰你们太久了,我的身子如今已好,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可是我家公子……。” “等我收拾好就去跟公子告别。” 眼见邵宁将衣物收拾好,杏儿只好跟着邵宁一同走出房门去见李砀。 —— “你要走。”李砀没想到刚刚还让他替她念信的人,转眼间就要离开。 邵宁颔首,“小的在这里已经打扰公子太久了,眼下身子已经好利索,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邵宁的话不止让李砀楞,同时让一旁站着的杨深愣了,亏他之前还想着让这小寡妇伺候郡王一回儿,若是说给她一份名正言顺的身份,怕是不可能了,毕竟是个寡妇还有了孩子的人,但一份体面还是使得的。 “姑娘可有去处?” 邵宁点了点头,“小的有亲戚在这,正准备去投奔。”邵宁不敢说自己无亲无故,出了这道门该往哪里走还是未知,只是她清楚,自己受了这家人的恩惠已经足以,不可在给人添麻烦。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强留了,杨深。” 杨深会意,准备了盘缠递给邵宁,“邵姑娘,你一个女子在外行事终是不便,这点钱你随身带着,以备不时之需。“ 邵宁怔楞,“不,我已经打扰你们多时,怎么能在要你们的银子,谢谢公子美意,离家时手里带了一些银钱,足够出门用了。” “邵姑娘,你还是收着吧,我知晓你身上有多少钱,可那是需要去兑换的,你一个女子终究是不方便,而这些散碎银子放在手里,揣着也安心,在外走,切莫钱财暴露。” 李砀在外游历,自然知晓散碎银子的用处,曾经他第一次出门的时候就是不懂的藏拙,前脚刚出门后脚就被人盗了钱财,那一次因为钱财而吃的苦,他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邵宁抿了抿嘴,在她活了这么多年的浅薄经历里,她所得到的温暖,永远都是来自外人给予的。 “谢谢。” 邵宁离开,杨深跑到李砀跟前,“郡王,真让她这么直接走了。” 李砀眯了眯眼,“不然呢,你还有什么其他想法。” “不是的,你不是对她有意思吗,她又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何不把她留下,当做红袖添香。” 李砀咂舌,“你什么意思,真当你家郡王是色中饿鬼不成。” 杨深瞥了瞥嘴,他就不说自己之前去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什么的事了,以免某人的脸上挂不住。 “你去派人跟着她,直到她有了落脚的地方在回来,切记别让人发现了。” “是。” ———— 邵宁出了门,转头看向自己待过的地方,红色朱门上,高悬着漆黑金色字迹的匾额,邵宁心里一惊,她就知道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抬眼仔细看着匾额上的字迹,什么……王府,难道说刚刚那位公子是个年轻的王爷,那可比世子李戡身份还要高。 邵宁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后,拢了拢身上的包袱直接离开,顺着小路走到大街上,邵宁四处看了看发现这里的路是她熟悉的,看来出了清风苑后,她并没有走多远出去。 一路上邵宁寻了一间成衣店,买了两套短打男装,另外买了一套小厮的衣服,还给自己置办一双软底布鞋,借用成衣店的空地将衣服换好,一头长发终于可以梳起,她本就不会梳头,在清风苑都是李嬷嬷一手操办,李嬷嬷不在,没了法子只能任由头发散落在外,如今恢复了男装,她就可以将头发掩饰起来,戴了一顶男子的布帽,活脱脱的少年又出现了。 在那位公子府邸住的时候,她发现自己的脸圆润许多不说,气色也好了起来,若是眼尖的人仔细瞧她,定会一眼就瞧出她是男是女的。 邵宁在成衣店内买了一个做好的斜跨布袋跨在身上,正好可以放置自己的衣物,不用放在手里捧着了。 出了成衣店,邵宁转身去了胭脂铺子,在外流浪的时候她别的没学会,这讨好人的话还是会说一些。 进了胭脂铺,张嘴就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环顾胭脂铺里卖的东西有称心的,便挑选一盒胭脂还有描眉用的眉笔,随即挑选了一个俗称美人痣的假痦子,还有胡子两撇。 出了门就见胭脂铺走出一位,下颚带着一颗大痦子的少年走了出去。 “老板,来碗面。” 邵宁一屁股坐在面摊上,学着男人的派头,点了一碗面。 面很快端了上来,邵宁拿起筷子挑了一口送进嘴里,她离开了清风苑,其实心里还是有些茫然的。 没去那做活计之前,哪里需要招工,工钱给的多她都干的了,只要能攒了银子买下房子,可不知是不是在清风苑过的太安逸了,她竟然有些抵触出去找活计做,不是怕苦怕累,而是打心底不愿意去。 一碗面吃完,邵宁抬眼看这天色,翘着阴郁的天,似乎要下雨似的,她还是先找个住的地方落脚再说,邵宁拿出二文钱扔在桌子上。 “大爷,面钱。” “哎,客官,您慢走。” 邵宁转身离开面摊,身后突然多了两个猥琐身影,走了过来。 “大哥,就是她,这是个女的,我亲眼看她进了成衣店,在那买了好些东西,兜里可有钱了。” “走,跟上去。” 邵宁在前走,根本不晓得身后有什么人跟了上来。 瞧着眼前写着客栈俩字,邵宁面色一喜,今儿就先住在这里好了,抬脚便想朝着客栈走,哪知没走两步,感觉后脑一疼,接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50章 邵宁缓缓睁开眼,头痛欲裂,双手捂着头,很明显自己在昏厥前被人敲晕了。 费劲的坐起身,忍着头痛去查看自己的衣物以及随身带的物品。 当发现衣服完好无损,随身带的东西一样不少的在自己身边时,邵宁不由楞下,看了看自己的处境,这才惊觉自己竟然躺在床上,而不是什么破败的房子巷子内,而且这房间莫名的有些熟悉。 门被轻轻推开,杏儿端着清粥小菜走了进来,见邵宁已醒,不由笑了一下,“邵姑娘,你醒了。” “杏儿,我怎么……又回来了。” 杏儿走过去,将饭食放在桌子上,走到邵宁跟前扶了一下邵宁,“姑娘被人从后敲晕了,是我家公子派人救将你救回来的,这外面实在太危险了,若不是公子担心你的安慰,叫人一直跟着你保护着,这会儿八成不知道被卖到哪里去了。” 邵宁心下一惊,手紧紧的抓了一下手里的包袱。 她怎么忘记了这一茬,她自幼在外流浪,早就见惯了这等事,知晓外面险恶,平日里千分万分小心翼翼过活,没想到终究招了道,果然人不能安逸太久,一旦安逸久了就忘了曾经吃过的苦和教训。 “不过姑娘你也别害怕,那两个准备抓你的人,已经被我家公子抓起来送去官府法办了,奴婢给您端来饭食,趁热吃了吧。” 邵宁由着杏儿扶着坐在桌子前,头微微一动,后脑仍觉得痛。 杏儿瞧见邵宁表情痛苦,直言道,“姑娘头可还是痛,那两个贼人用木头敲了姑娘的后脑,已经找过大夫诊治了,没什么外伤,就是有些红肿,涂了一些药,静养就好。” “谢谢,你家公子呢,我想见见她。” “公子在他的院子,等你用过饭在过去也不迟。” 邵宁点了点头。 用过饭,邵宁直接去了李砀的院子,刚走到院落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兵械的声音,邵宁站在门口,就见院中内,李砀上身穿着短打白衫,下身一条红色长裤,一双高腰官靴,手里执着大刀在院中练武。 那大刀每挥出去一下,凌空中就能发出一声长鸣,邵宁从没看过一男子练武的时候,如今瞧见对方身手矫健,不由的看愣了些。 李砀浑然不觉,自顾自比划出一套刀法,当刀挥起落下,最后以刀扔出,来个旋踢,转过身将刀接住而终止。 李砀练了一上午,要不是手臂伤着,他可以继续练下去,额头溢出薄汗,李砀刚要准备用袖子擦拭,这时身边多了一条白巾,李砀随手接过,擦拭额头的汗水,随手将大刀戳在地上,转身坐在椅子上。 这边刚感觉口干舌燥,眼前就多了一盏茶。 李砀微微一愣,笑了笑,“我说杨深,伺候爷这么久,头一次见你这么贴心。”接过茶一饮而下,李砀察觉身边的人没有声音,抬起头就瞧见邵宁穿着一身男子的衣服,将茶杯接过去。 “你……。” “小的见过公子。” 邵宁一身打扮,以及那一系列动作,标准的小厮模样,李砀瞧着愣了愣。 “你的身子好了。”昨天邵宁前脚刚走,不足一个时辰,后脚侍卫就将人抬了回来,起初看着邵宁宝的打扮,他还吓了一跳,后来听侍卫解释才知晓,这位姑娘确实有几分心计,知道出门不易,简单的打扮一下,不过外面的世界终究不是那么好走的,这不一出门就叫人给盯上了。 “多谢公子两次的救命之恩。”邵宁突然跪在地上,李砀愣了一下神。 “姑娘这是做何。” “公子,小的今年十四,过了生辰就满十五岁了,小的其实是个孤儿,根本就没什么亲人,之前之所以说有亲人要投靠,实在不愿麻烦公子,而如今知晓外面险恶,所以恳请公子能否收留小的,只要公子收留小的,让小的做什么小的都愿意。” 李砀诧异,“你想留下。” “恩。”邵宁用力点头,来之前她想过了,若是能留在这里做个打杂的,不仅解决了住处,还能让别人找不到她,这是对她目前最好的办法。 “想留下也可以,只是我除了知道你叫邵宁宝外,对你的一切一无所知,我怎知你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有没有什么犯罪记录。” 邵宁怔楞,险些忘记了规矩,随即将自己的身份文牒拿了出来。 “公子,这是我的身份文牒,您是当官的,完全可以去官府查一下,小的绝不是坏人。” 李砀将文牒接过,上面确实写着邵宁宝,女,祖籍江州人士……。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你之前都做了什么,是否嫁人,在这历都没有一个认识的人,还有你为什么会流落街头。”李砀一脸严肃,仿佛真的在怀疑邵宁有什么秘密背景似的。 “我……。”邵宁迟疑了片刻,深深叹了一口气,“小的自幼父母双亡,一直无依无靠,就想靠着自己的双手赚钱买一处属于自己的住处,在此之前一直在外给人打散活,后来还女伴男装去了府邸做洒扫小厮,小的之所以流落街头,是因为……因为。”邵宁将自己在清风苑的事,讲了一遍,只是没说李戡的具体身份,只称一大户人家公子身边做了小厮,后来意外有了身孕,之后被他家人发现,惩罚了她才导致小产,由于害怕她便逃了出来。 听邵宁解释,李砀立即理清了之前的怀疑,他们之前还猜测邵宁是个新寡,听她这么一解释也算合情合理。 “哦,你之前说你有亲戚要投靠,这会儿又称父母双亡,你这话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你了。” “公子,小的绝对没有说谎,若是说谎就让我天打五雷轰……。” 见邵宁一脸严肃,李砀突然笑出了声,邵宁那紧张认真的模样,心里头那点疑虑算是消散了,若是想要调查邵宁的背景,根本不需要她解释什么,片刻的功夫就能查出她祖籍三代出来。 邵宁愣了愣。 “你起来吧,我相信你就是,只是我这府邸你也瞧见了,到处都是干活的人,实在想不出能给你做什么,你想做什么活计,你可以说一下。” 邵宁站起身,想了想直言道,“公子,我可以做你的贴身小厮。” 门外,杨深从外刚进来,就听见屋内有人在撬他的活。 —————— 有了留下的理由,邵宁立即回去整理自己的衣物,转身又换上小厮的衣服。 杨深听到了李砀答应邵宁的请求,不免露出不高兴的模样。 “她跟你解释了她的身份,你就这样相信了,万一她说谎呢。” 李砀淡淡一笑,“她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就算说谎能怎么样,难不成她外面有什么强大的背景,是你家郡王应付不来的。” “可是,那你也不能让她留下当你的贴身小厮啊,她怎么说也是一个女的,若是她当了小厮,那我做什么。”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吗,之前还想着留下她,这会儿给自己弄个劲敌出来,更何况这劲敌还是个女的,他哪里有胜算的地方。 李砀毫不在意,“就这么说吧,她愿意做小厮就做,兴许就是一时兴起,没准做了几天她就想做别的活计也不一定,再说本郡王可没真打算让她做什么粗活。” 杨深眨了眨眼,感觉这话里有话似的,“当了小厮,还不让干粗活,难不成你是故意留下她,到时趁机会把她弄床上去。” “找打……。”李砀回手一打,杨深转身躲开。 杨深躲到门口,将头探了进来,“难道小的说到你心坎里去了,您要是早这样说,小的不就明白了吗,害我还担心她抢了我的活计。”他就知道他家郡王没安好心。 “滚出去。” 李砀深呼一口气,每次看见杨深,他总能激起自己内心那点狂暴怒杀的引子,有时他都怕自己控制不住,一刀劈过去。 邵宁在杏儿那了解了一点有关李砀的生活习惯,原来李砀是个郡王爷,这里就是他的郡王府,这府邸虽然是他的,他却不是时常回来,偶尔会回老王府住上一段时间。 依照李砀有早上练武的习惯,邵宁一早便起来等待服侍李砀,跟世子李戡柔弱相比,李砀是个十分勤奋刻苦,又善解人意的人。 ———— 春去秋来,转眼一年过去。 不知不觉间,邵宁竟然在这郡王府待了小一年。 “宁姐姐。” 杏儿从外小跑过来,见邵宁在李砀院落前,提着水壶侍弄院中的花。 “郡王命人送来信,说是让你准备一下,换身衣服打扮的漂亮一点,郡王有个局,需要你帮忙撑撑场面。” 邵宁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笑,依照她对郡王李砀的了解,这人八成是又在哪个酒楼被哪位姑娘给困住了,瞧见对方不适合自己,就来找她帮忙,在这府中住了一年多,扒拉手指头算了算,对于这样的事,她似乎做了很多次。 “知道了,我这就去收拾一下。” 因为时常用到邵宁,李砀特意命人给邵宁做了许多件漂亮的衣服,每款都是今年最新样式。 邵宁脱掉小厮的衣服,换上一身正装,将长长的头发散落开来,随手拿起李砀给她准备的朱钗步摇等首饰戴在头上,在这府中一年,她别的没学会,描眉化妆打腮红倒是学会了许多,还有这一头乌发,认真学习过才晓得,一个女子可以打扮成各种漂亮的模样。 打扮一新后,邵宁走出房门,门外杏儿见状抿嘴一笑,“宁姐姐,每次看见你这样都会让人误解,你是谁家的大小姐,长得这般俊俏。” “贫嘴。”邵宁含羞一笑,这一年中她似乎也长大了许多,好似不经意间身体变化的让她都措手不及。 例如这鼓鼓的胸前,以前也不知是不是绑布带的缘故,几乎看不到她突起。 —————— 客来居,二楼厢房。 李砀坐在靠窗前,偶尔视线落在对面,只顾着羞涩,手里绞着帕子的林府千金,咧了咧嘴,莫名的觉得牙疼。 “林兄真是奇怪,说是出去方便一下,竟然方便了快一个时辰,要不要派人出去寻一下,杨深你去看一下。” 杨深站在李砀右侧,“哎,小的这就去看看。” 林家千金,林妙语听闻李砀的话,猛地抬起头,眼神有些闪烁道,“不必了吧,哥哥应该快是回来了。”眼神瞥向李砀的脸上,脸颊一红,再次垂下头。 杨深瞧见瞥了瞥嘴,今儿见的林大小姐,说实话长相算不得什么美人,顶多是个清秀佳人,若是嫁个普通小官做个官夫人还差不多,配他们郡王还差上那么一点点。 李砀轻咳一声,转过头继续看向马车外。 心里想着,也不知他是不是犯了桃花年,回到王府母妃就能给他送来十几幅美人画像过来供他挑选,出了门什么上峰,好友皆能给他送来惊喜,好似他不成亲已然坏了众人大忌。 眼见自己府上的马车缓缓行驶至此,李砀瞧见双眼一亮。 转过头看向林妙语淡淡道,“天色不早了,将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本王实在不放心,还是命人去寻你哥哥去吧,看这时辰本王有些害怕再不回府,府中的夫人会寻上门来,若是看见本郡王与一位年轻漂亮的姑娘在一块,指不定怎么想呢,杨深,迅速去寻林兄。” “哎,小的这就去。”杨深转身离开下了楼。 这般林妙语听李砀的话微楞,“夫人?郡王成亲了。” 李砀摇了摇头,“成亲暂时还没有,不过府中倒是有一位夫人在管理后宅……。” 话音刚落,门外便传来女子甜甜的声音,“你确定了,郡王就在里面。” “恩,奴婢眼看着人过来的,不止郡王一个人,身边还有一位姑娘。” 屋内李砀面色一惊,突然站起身,嘴里嘀咕句,“坏了。”起身开始四处乱窜,好似在寻找出路似的。 林妙语被李砀的举止吓了一愣。 “郡王,你这是做什么……。” “我夫人来了,肯定是来抓我的,你看看这事弄得,你大哥早不在晚不在,偏偏这个时候不在,现在好了,怎么办。”李砀语气不善,一句抱怨接着一句。 林妙语茫然的看着门外,此时此刻到底发生了什么。 门笃笃被敲响,还未等屋里的人去开门,门就被直径推开。 邵宁,一身华服,头戴朱钗步摇,一身富贵又不失典雅的正装往那一站,便是光彩夺目,跟林妙语这样青涩的小家碧玉比起来,这韵味十足的邵宁显然压了对方一头。 “郡王呢?” 此时的李砀一脚跨上窗沿,一手把这窗框,听见邵宁问了句,畏畏缩缩的转过头,嘴角一咧,“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瞧见李砀,红唇一勾,慢慢走过去施了一礼,“妾身听闻郡王有事与友人在外相聚……。”抬眼瞥了一眼林妙语,那眼神如钩子一般在林妙语身上划过。 林妙语怔楞。 “妾身却不知这友人还是个漂亮的姑娘。” 李砀从窗子下来,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夫人,误会,这都是误会儿,我也不知为何,林兄会将他妹妹带出来。” 林妙语听见李砀与她说话时用的是本王,转眼面对这位夫人的时候便自称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与哥哥出来前,哥哥特意交代,这位年轻又有才华的郡王尚未娶妻,人品出众,是个不可多得的夫婿人选,正是因为听见哥哥这样的评价她才应允出来,可是没想到……没想到他已经有了夫人,这位夫人长得还这般漂亮。 一时觉得委屈,眼中顿时蒙上一层雾气。 邵宁见了心下一惊,这是把人家姑娘给吓坏了,立即抬眸看向李砀,用眼神示意他,怎么办。 李戡瞧见邵宁对他挤眉弄眼,无奈的耸了耸肩,他也不知道。 杨深动作极快,很快林家公子林庆可便寻了过来,那林公子一进门瞧见这阵势神色怔了一下,当目光落在自己妹妹身上,见她欲哭的模样下意识认为妹妹委屈了。 快速走到林妙语跟前,“这是这么了?” “郡王,这位是。” 李砀一脸坦荡,上前挽住邵宁的肩膀,“我家夫人。” 林庆可蹙眉,“郡王什么时候成婚了。” 李砀淡淡一笑,“本郡王暂时还没娶正妻,但这位却是我的夫人,之前还想着林兄如厕怎么去了这么久,既然你回来了,那本郡王就放心了。”李砀转头看向邵宁,“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也回去吧。” 邵宁点头,来之前她还想着要怎么作一下,才能显示出她这位夫人善妒,可没成想才两句话就给人吓哭了,心里反倒有些过意不去。 李砀拉着邵宁走出客栈,直到上了马车,李砀深呼一口气。 “下回儿再有什么邀请我可不出来了。” 邵宁轻轻一笑,“郡王,刚刚那位姑娘可是哭了,这样也没关系吗?” “这能有什么关系,我一见那姑娘,就看出她性子软绵,轻轻一句话就能让她哭,倘若真将这样的姑娘娶回家,那才有关系。” 贵人的事邵宁不懂,她只知道再有这样的事她也不想做了,瞧瞧那位姑娘看她的眼神,一想起怪让人心疼的。 “今天的事谢谢你了,明日初一,你不是要去祭拜你爹娘,正好本郡王有时间,我陪你去。” 邵宁颔首,“谢谢郡王。” 第51章 邵宁一回府,就换掉身上的女子衣服,洗掉脸上的妆容,重新打扮成小厮的模样。 在郡王府这一年,邵宁这个小厮做的十分称职,不止称职,可以说超出了许多。 收拾好后,去了前院。 前院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之前在外看见又是旁人给他介绍姑娘,在好的佳肴美食他也吃不进去。 李砀沐浴后,换了一身简装,坐再饭桌前,邵宁站在一旁,见状立即伺候李砀用膳。 一双纤细的手,拾起筷子夹了一块糖藕放在李砀碗碟中。 李砀抬眸,瞧见邵宁眉头轻蹙,“怎么又将这身衣服穿上了,之前不是说过了,这小厮的衣服不适合你,每天将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不好吗,非得穿的这么难看。” 邵宁浅浅一笑,“在家中,我想穿的随意些。”早年她一直做男儿打扮,虽然不美,却知晓这男儿打扮可以保命。 因为此事,李砀曾与她说过很多次,每次说完也只有当时见效,过了几天又恢复原样。 “好,明日去进香你可别在穿这灰突突的衣服了,要知道你不是小孩子了,倘若你爹娘在天有灵看见你一年四季都穿的这么难看,一点姑娘样子都没有,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兴许你去上香二老都不肯受的。” 邵宁怔怔的看着自己的衣服,她只觉地穿小厮的衣服心里踏实,却从没想过爹娘会有什么感受。 李砀嘴角勾了勾,人家姑娘鲜花绽放的年纪,都知道爱美爱俏,偏得她与旁人不同,若不是之前自己无意间让她帮忙应付事,将她打扮一新,他都不晓得这丫头原来装扮起来会这般漂亮。 只是可惜了,整日不知打扮,还跟男人似的做小厮跑这跑那的,白白浪费了老天给了她这副容貌。 ———— 次日一早,邵宁起身正准备拿起昨日穿过的小厮衣服,手顿了一下,脑海中想到李砀对她说的话,过去的一段时间她从没想过自己的穿着,可今日拜见爹娘,若是还穿这样的衣服是不是真如他所言,爹娘会伤心难过。 将衣服放下原位,起身在柜子里挑选了一件看上去十分素气,没有那么多花色的淡粉色裙衫,坐在镜子前,将长发好好的盘了起来,插上一根步摇。 邵宁本就年幼,这一年里过的舒心如意,整个人气色不错,非常红润,加上李砀时常带她出去,有了一点浅薄的见识,倒也能让人有了些眼界。 简单的画了一点淡妆,好一个出水芙蓉豆蔻年华的姑娘。 李砀早早的等在门外,身上穿着软甲身后披着黑色头蓬,站在车前搓着手来回的走。 杨深捧着邵宁准备上供用的东西,随手塞进马车内。 “至于吗,人家不就是给自己爹娘去上个香,您老至于这么紧张吗,又不是去见什么岳父岳母。”杨深恨铁不成钢的白了自家郡王一眼,有时他都搞不明白,说郡王对邵宁没意思吧,可是每次与邵宁单独在一块那嘴角笑的合不上,要说不喜欢吧,可是又迟迟不见人家表明什么心迹,这郡王到底看没看上邵宁,他现在也没看懂。 “又胡说八道。” 切,杨深一脸不屑,有些话他都懒得说了。 邵宁从院内走出,一身淡粉色,当看见李砀时,嘴角露出一抹淡笑,“郡王。” 李砀抬眸,不免惊艳一番,看来昨日他说的那些话,邵宁听进去了。 杨深坐在马车右侧,瞧见自家郡王看见邵宁那模样,撇了撇嘴,心里想着要不要帮衬一把,让郡王提早收了她。 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马车内,邵宁撩起一侧帘子看向外面,“今天天气不错,外面的小摊都支起来了。” 李砀没有回应邵宁的话,而是自顾自的盯着邵宁看了一会儿。 “你这个样子很好看。” 恩?邵宁转头。 李砀唇角勾起笑了笑。 经过一年的相处,他还算是了解邵宁,这丫头性子单纯,没有其他花花心思,知道自己是郡王爷不会像有心思的那种姑娘利用各种借口靠近他。 “那日你说想念书,可是真的?” 邵宁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恩,我只是想多认识一些字。”这样她就不会像睁眼瞎似的,什么都看不懂了。 “念书是好事,既然你想学,以后我教你。” 邵宁侧坐马车内,听着李砀的话心惊不已,马车内吹进来一股清风,正好将马车帘子吹开,露出邵宁半张侧脸。 马车外,同样一马车辆缓缓的从后追了过来。 “今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怎么路上竟是马车。” 沐箐不经意的抱怨道,这一路上她都遇见三辆了。 两辆马车平齐行驶,原本亮堂的马车内,被旁边的马车遮挡住了光线,导致马车内的暗了下来。 沐箐最讨厌的就是封闭又狭小的空间,每次遇见这样的环境她总有一种呼吸不顺畅的感觉。 眉头轻蹙,语气带着不耐烦道,“魏青将马车快点赶,超过这辆车。”马车外魏青听见吩咐,立即扬起鞭子用力抽打马背。 李戡坐在中间,闭着眼睛,听见木箐的话不禁抬头看了看车外。 两辆车贴身而过,不经意间看进了旁边马车内,一位穿着粉色裙衫,露着半张侧脸的少女从李戡面前划过。 第52章 马车飞快驰行,将身后的马车远远的甩开,阳光直射在马车内,沐箐瞧见不禁笑了笑。 这下好了,整个人心里都亮堂了。 抬眼看向李戡,“戡哥哥,你怎么了?” 李戡回神,“什么?” “没。”沐箐瞧见李戡看向外面,神情露着茫然,不晓得他在想些什么,每月初一十五都是戡哥哥替先昱王妃上香的日子,莫非是因为这事心情不好。 沐箐向后靠了靠,看向马车外,她在清风别院住了快半个月,今天可是厚着脸皮缠着李戡跟上来的,她可不想因为某些举动在惹对方不高兴。 —— 马车一路前行,只觉晃动一下,马车外传来勒紧缰绳,喊着口令,吁……的声响。 “郡王到了。”青云寺脚下的山头。 李砀先一步下了马车,随手撩开帘子,将手递了过来,邵宁习惯性将手伸了出去。 “慢点。” 邵宁点了点头,依着李砀扶着下了马。 “前面的路有些崎岖陡峭,马车不方便过去,你在这等一下,我陪你过去。” 坐在马车上未下来的杨深瞥了瞥嘴,真殷勤。 “不用了郡王,您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小的自己过去给爹娘上香就好。”邵宁转身将马车上上供用的物品拿了下来。 李砀抬眼看了一眼那崎岖的路,有些担忧道,“那路不好走,我有些不放心。” 邵宁淡淡一笑,“无碍的,小的常走这,劳烦郡王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去就来。” 邵宁想单独与父母独处,他身为外人无法阻拦,只好任由邵宁独自走过那条蜿蜒小路。 杨深见状从马车上跳了下来,走到李砀跟前,望着邵宁的背影似感慨到,“这邵宁今年十五岁了,真是越发成熟懂事了,看看她打扮后的身段,真是娇柔可人。” “恩。”李砀赞同般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察觉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你什么意思。” 杨深双臂环胸,“小的想啊,她来咱府一年了,您老人家都没有要将她纳入房间里的想法,小的想您一定是不喜欢她这样的,那是不是意味着小的可以求娶她。” 李砀怔楞,“求娶邵宁,你看上她了。” 杨深单手摸着下颚,“看不看上也不好说,怎么说呢,看她的性格挺好的,若是娶回府放在家里倒也不错,安分守己,还会伺候人,美中不足是她曾经有过孩子,不过小的不是那种迂腐的人,嫌弃没了清白之身,本身小的也是乞丐出身,要不是郡王赏我一口饭吃,这会儿小的大概还在要饭堆里呢,要不然就饿死,烂在大街上了,所以清不清白小的真不在乎,小的只是怕她忘记不了那个让她有孩子的人。” 李砀错愕额看向杨深,心里暗衬杨深的话是真是假,在这一年中,杨深几次试探他,让他将邵宁收入房中,他都没做什么表示,对邵宁不是不喜,也不是没想过顺势将人收了,只是对方性子单纯,她看自己的眼神中从不带□□,一时间也不好说些什么,可杨深突然冒出这样的一句话,难不成之前的试探都是为了看他到底喜不喜欢邵宁,若是自己真的没那意思,他好下手。 杨深不知李砀心里如何腹诽他,他说这话无非是逗一乐子,明面为自己,实际还是想让李砀自己看清自己的想法,他跟李砀多年,对他多少有些了解,那每次收拾房间寻出那些难以言喻的痕迹,实在替郡王着急,正直青年,长期忍欲不泄,时间一旦久了身子怕对方身子吃不消,妥妥的替李砀着想,绝无其他想法。 李砀靠在马车上,眉头轻拧,心里突突两下,很快邵宁烧完贡品后,挎着篮筐缓缓朝这边走过来。 “郡王。” 邵宁一身浅粉色,在绿绿葱葱的山边形成一抹鲜明的对比,抬起头小脸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从这他这缓缓走来。 李砀眼神晃了一下,她远远的走过来张嘴就喊了他,眼神也是看着自己笑,半点余光都没有给杨深,可见她对杨深的想法半点不知外,对他应该是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祭拜完了。” 邵宁笑着点了点头。 李砀撩起马车帘子,将邵宁扶上马车,马车内,“我们上青山寺看看吧,今天是初一,寺内一定热闹。” 赶车的杨深听见,不等邵宁回应,先提高声音回应道,“好啊,郡王,正好咱们去求个香,听说这寺庙的姻缘签可准了。” 李砀眯了眯眼,嘴角抿了抿,姻缘签,给他自己求的。 邵宁轻笑,“好啊,我也有一年没进过寺庙了。”过去一年上香的时候总是害怕遇见熟人,每次都只是给爹娘上过香后就悄悄离开,如今她打扮成这幅模样,就算能遇见认识的人,怕也不会认出她来吧。 ———— 进入寺庙,沐箐满眼兴奋,在家憋的太久了,如今出来终于可以透透气了。 “戡哥哥,我想去添个香油钱。” 李戡颔首,“别乱走,暗中虽有侍卫,但也要让他们看见你的身影。” 沐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嘴上虽然说知道了,心里却没拿李戡安排的侍卫当回事,要知道她可是将军之女,自幼习武的。 李戡没注意沐箐脸上的心思,但还是吩咐魏青身后跟着,转身自己去了后山的桃花林。 邵宁等人将马车停在山脚下。 李砀一身软甲,身穿黑色斗篷,刚一从马车上下来就惹了不少人瞩目,随即伸手将邵宁扶了出来,穿着威武的武将,身边跟着娇滴滴的小姑娘,很难不让人乱想一通。 “慢点。”邵宁下了马车,脚被马车绊了一下,一时还不查直接跌倒在李砀怀里,好在李砀眼疾手快将人扶住。 邵宁尴尬的笑了笑,又给人添麻烦了。 进入青山寺庙内,邵宁先去寺庙大殿,有李砀这么英俊威严的人在一旁护着,一般的人都不敢靠近,上了一炷香,邵宁拿着签筒在里面摇晃一番,接着掉出一根写着六十六的签支,将签拾起,邵宁提着裙摆从大殿走出。 李砀瞧见邵宁手里握着签支,“抽完签了。” 邵宁点头,“郡王爷抽一支吧。” 李砀不信这些鬼神,可一想到杨深刚刚说的那句姻缘签,脚步不自觉的走进大殿内。 随即也拿了一根签走了出来。 走到卦摊前,邵宁将签递给摊主。 “不知姑娘求的是什么?” “求运势。” 摊主将签比对,六十六签为上上签。 “此签上上签,姑娘幼时命运坎坷,可在成人之时遇见贵人,亦如代表命运之改变,姑娘的命运,运势皆由姻缘而起,此签欲是一个提示,姑娘所求运势,今年起姑娘运势强盛之期,亦有好的姻缘而至,姑娘只需静待,好姻缘来结合,也是姑娘运势之起。” 摊主说了许多,邵宁听的不太懂,什么姻缘而至,她整日待在府中,连个媒婆都不认识,又没有爹娘帮忙操持,谁会给她介绍亲事,只是她知道,她求了一只好签,连声道谢后,起身将位置让给李砀。 “公子。”上山前避免不必要的弊端,李砀特意提醒邵宁莫要露出他的身份。 李砀有些尴尬,这求签之事都是女子做的事,他一个大男人竟然去求了签,还跑这来解签。 轻咳一声,将签递给摊主。 “这位公子所求何事?” “我……。” “我家公子求姻缘。” 杨深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气喘嘘嘘的,刚刚他将马车安置好,便爬了上来,左看右看也没看到郡王和邵宁俩人,害他在原地饶了几圈,这才看见俩人竟然在卦摊前。 杨深突然告之,正好解了李砀的燃眉之急,表面眉头蹙起,实际心里松了一口气。 摊主得令,便寻起卦签,“此签为三十五签,乃是中签,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落霞与孤鹜。均是寂寞,寥落之象也,公子虽然桃花入命,但是有些阻碍,若是公子积极些,兴许会有些改变,若是想要长久时,必要经历一番纠缠。” 杨深深深震惊一下,什么乱七八糟的卦,还阻碍,纠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就说姻缘将至,与旁边的邵宁乃是天上一对,地上一双,呸,你个假半仙。 伸手即将签文接了过来,在他听来什么中签不中签,什么阻碍不阻碍,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不积极,若是积极还怕没有好姻缘。 “谢谢摊主,这是签钱。”破摊。 李砀到没怎么将摊主的话放在心里,只是随手一抽罢了,何况他一个大男人,本就不该做女子该做的事。 “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撞了我还不讲理。” 身后传来一阵嘈杂,邵宁抬眸看去,瞧见正在与人争执的人时不由愣了一下,随即脱口而出到,“木姑娘。” 李砀听闻愣了一下,顺着邵宁的视线看过去,“沐箐。” 不知最后怎么吵的,那撞了沐箐的男人竟然伸出了手,沐箐见状立即防备起来,还好她会武功。 两招下去,沐箐发现对方不止身子壮,而且颇有力气,自己虽然会武,终究是女子武功招式有模有样,可在眼前的大汉面前简直就是花拳绣腿。 一时不察,被对方推了一下,沐箐本能的向后退去,脚底没了支撑感觉就要跌落之际,身后突然来了靠山,睁开眼沐箐看见一抹熟悉的脸,“李砀。” 李砀蹙眉,他与沐箐没什么交情,认识她也是因为沐箐喜欢那个人,时不时的总跟着段飞扬往王府中跑,“你没事吧。” 扶起沐箐,正准备看向伤了她的人,这时,李戡贴身侍卫赵武突然出现,已经制止了对方。 “赵武,废了他,敢欺负本姑娘。”见赵武出现,沐箐一下子来了精神,怎么说她也是堂堂将军千金,岂能任由一个小贼欺负。 “姑娘,这人交给属下了,这里人多眼杂,您还是去看世子吧。” 交代完,赵武看都没看李砀,便带着那人直接离开。 见人离去,沐箐这才想起身边李砀刚刚救了她的事。 “李砀,你怎么在这。” 沐箐转过身,直奔李砀跟前走去,见沐箐过来,邵宁本能的将头垂下,躲在李砀身后。 即使李砀心在宽也察觉出邵宁的不自然,还有她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沐姑娘,加上现在的掩饰,可见邵宁是认识对方的。 “哎,这人是谁啊。” 走到跟前,沐箐见到李砀身后有一位小姑娘,不由好奇,李砀出门游历她是知道的,可没听说李砀娶妻。 邵宁侧着脸,沐箐看不清,可但看这身装扮,还有那秀气的侧脸,可见这人长得不俗。 “她是我夫人,我们刚刚上完香,这里人多杂乱,你自己吗,要不要我派人送你回去。” 沐箐连连摆手,她和李砀不怎么太熟,同时因为他是昱王继妃的儿子打心里是不喜欢他的,可他刚帮了自己,客气几句还是应该的。 “没,我和旁人一起来的,既然你们打算走了,那我就不耽搁你们了,我也回了,刚才真是谢谢你了。” 李砀微微颔首,沐箐笑着点头随即转身离开,临走前又瞥了邵宁一眼,自始至终邵宁都没敢抬头看沐箐一眼。 李砀挽着邵宁,在其耳边轻声道,“我们走吧。” 邵宁点了点头,在俩人走出一会儿后,邵宁才将头抬起,沐箐姑娘一直跟在世子身边,见过她很多次,虽然自己做了改变,换成女儿装,可心虚的还是怕对方认出自己是谁来。她真的不想在回到那里去了。 李戡站在桃花林处,沐箐见状立即跟了过去。 “戡哥哥,你快猜猜我刚才看见谁了。” “刚刚出事了。”李戡上完香,暗中隐匿的侍卫就将沐箐刚刚发生的事告诉了他,眨眼不见的功夫就能出事端。 额……沐箐有些不好意思,之前还想着她会武,根本就不需要人家侍卫,结果不到一刻的功夫就被人纠缠住了。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猜猜我看见谁了?” 李戡双眼眯了眯,看的沐箐无形中透着一股压力。 “好,我知道我任性了,对不起嘛,下次我再也不这样了。” 得到保证,李戡这才收回视线,要知道沐箐来他这可以住下二十几天,全是看在段飞扬的面子上,要不是段飞扬跑来求自己将沐箐收下,他早就让沐将军将他的爱女带回去了。 “我刚看到李砀了,他回来了,人变高变大了许多不说,他还有夫人了,那女子穿的一身淡粉色,就这样乖巧的靠在李砀怀里,娇滴滴的……。” 李砀回不回来,李戡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娶不娶妻他更是不在乎。 作者有话说:推荐预收文,《亦君亦后》,十四岁时,丞相小女苏月嫁与太子成为太子妃,三年后先皇驾崩,太子变成皇上,苏月一跃成为当朝皇后娘娘。 成亲五年一直无所出,备受非议,眼看着左一个右一个年轻漂亮的妃子进宫,后宫的位子摇摇欲坠。 *** 直到有一天无所事事的皇后,变成了日理万机的皇上。 皇后黑化了。 “苏月,朕想出宫走走,宫里太闷了。” “那怎么行,身为天下女子的表率,皇上怎能任性行事。” “苏月,朕怀孕了。” “恭喜皇上了。” “苏月,朕想吃酸的。” “传御膳房。” “苏月,朕羊水破了。” “叫太医。” “苏月,啊……。” 变身为男人的苏月,听着产房内杀猪般惨叫的皇上,默默叹了一口气,做男人真好。 第53章 回程的马车上,沐箐满眼笑意,刚刚她强拉着李戡与她抽签。 手里拿着一张上上签,嘴角笑容满足。 “戡哥哥,你的签是什么啊。”沐箐满脸好奇,想要看看李戡手里的签,刚刚解签的时候戡哥哥直接将签拿走,并未让摊主解签。 李戡没有回应,闭着眼睛靠在里面,沐箐见状撇了撇嘴,小心翼翼的坐在马车角落,今天她犯了错,可不敢在去蹙李戡的眉头。 —— 邵宁坐在马车内,靠在一旁,李砀坐在其对面,心里对邵宁的身份又有了疑问。 她竟然认识沐箐,一见到她就躲了起来,做什么,难不成害怕被沐箐认出来她是谁。 回到郡王府,邵宁心情不佳的躲在屋内,不知是不是因为自己偷偷跑出来的缘故,看见与清风苑有关的人都莫名的觉得心虚。 倘若有一天她被世子发现了,她该怎么办,世子会不会命人抓她,将她带回去毒打一顿。 门外传来敲门声,邵宁吓的激灵,惊秫的看向门口。 “谁?” “宁姐姐,是我,杏儿。” 邵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立即起身将门打开。 “杏儿,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可是郡王有事吩咐?” 杏儿微微一笑,“宁姐姐,郡王让我把这个给你送来,说是让您看一下,把认识的字圈起来,明天一早他要教您认字。” 邵宁接过,神色怔楞,她以为今天在外面,郡王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 “宁姐姐你休息吧,我回了。” 邵宁关上门,拿着杏儿递给她的手札回到屋内,坐在桌子前,在烛火下翻开一页,上面的字迹很多,她却认不得几个,嘴角露出一抹淡笑,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偏偏去想那些还没有发生的事为难自己。 有了事做,心里也就不再胡思乱想,邵宁去寻了一支笔,按照李砀所言,挑出自己会的字,一页里邵宁认真的挑出两个自己认识的字,画个圈圈起来。 过去许久,晚风从窗外吹进,烛火晃动几下直至熄灭,邵宁趴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不知睡了多久。 ———— 次日一早。 邵宁如往常一般站在李砀跟前服侍,李砀收拾好后坐在饭桌前,“今儿的衣服选的不错,以后要常这样穿。” 难得在家里邵宁没有换上小厮的衣服,若是让他整日对着一个小厮装扮的女人,教他读书写字,他怕是会疯掉。 邵宁颔首,今天一早起来,只顾着早一点来见郡王,却忘记将衣服换回来的事。 “昨天让你做的事都做好了。”李砀拿起筷子准备用膳。 邵宁会意,立即回应,“恩,昨日郡王交给小的这个手札,小的已经将里面认识的字都挑出来了。”随手将手札拿了出来。 李砀怔楞,伸手接过,看着邵宁做了记号的字,数数不到二十,“恩,很认真。”这手札里面不是别的,是他写的千字文,字数不多,若是邵宁都将里面的字记下,默写出来,也算是一种进步。 邵宁被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好,待会儿我吃完饭,就开始学第一课。” —— 邵宁如刚启蒙的孩童似的,规矩的坐在李砀的书案后。 而李砀站在书案前,说道,“这个手札里面记载的是千字文,顾名思义,是由一千个汉字组成的韵文,眼下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用心去记每一个字,正好对照你手里的手札里的字迹看,先将这些千字文都读通了,我在教你如何去写。” 邵宁点了点头。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李砀语句清晰,语速适中,邵宁一边听一边认真的记。 “记住了多少,跟我一起读一遍。” 还未等李砀开口,邵宁先一步将一整篇千字文完整的念了出来。 李砀错愕,“邵宁你……。” 邵宁心惊,“小的可是读错了。” “呵。”李砀走到邵宁跟前,满眼兴奋,“行啊邵宁,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他只念了一遍,一遍而已,这丫头竟然都记住了。 邵宁眨了眨眼,这不是郡王刚刚特意交代的,让她记下的吗。 若不是亲自教,李砀还真不知道邵宁竟然如一块海绵一样,有着强大的吸收能力,这书中内容,自己只要与她念上一遍,她就能记住七七八八,短篇就不用说了,全记下来更是不在话下。 “好,我现在教你练字。” 之前想着教邵宁,就像给孩子启蒙那般即可,可现在李砀觉得,自己有信心一个月就将邵宁教导成才。 然而……。 “不对,这里应该这样,手要提起来,还有这黄下面不是‘田’字,而是一个由字,那一竖得出头,这‘宿’字的宝盖应该写大一点,要将下面的‘佰’字包起来……等等,这是倒下笔,应该正着往下写。” 邵宁握着笔如同孩子一般,写出的字体非常幼稚不说,还总是落一点,丢一撇的。 一个时辰过去,邵宁好不容易写完整三句话。 李砀瞧见,揉了揉额头,看来邵宁的天赋只是在于记忆力非凡,这练字体的事,还得慢慢来。 “好,今天就学到这,平日里你不必过来伺候了,就安心在房中练字,等比划都写对了,在交给我看。” 邵宁点了点头,心里其实怕的不行,认识李砀这么久,第一次见他烦乱成这样。 “那小的先退下了。” 李砀颔首,在邵宁出去那一刻,如泄了气的茄子似的,瘫在椅子上。 杨深从外走进来,迎面撞上邵宁,“邵宁,你干什么去。”邵宁抬头见杨深,微微颔首后,抱着一堆宣纸,小跑离开,杨深怔楞,“这丫头怎么了?慌里慌张的。” 转身直接进入屋内,“郡王,邵宁怎么了,怎么跑了。”杨深抬眸,见李砀靠在椅子上,模样十分疲倦。 杨深走上前,试探的唤了一声,“郡王……。” “什么事?”李砀抬起头。 “王府来信了,让您回去一趟,说是陈太爷那边来了人,想要见见你。” 李砀坐起身,“知道了。” ———— 半个月过去,邵宁已然认识了许多字,原来自己认为不懂,很难的东西,经旁人指点一番后,竟然如此简单。 手里提着笔,在宣纸上重重的勾勒出最后一笔,邵宁很满意的看着自己书写好的字帖。 用嘴,轻轻一吹,吹干上面的墨迹。 将所有的字帖捋好后,拿到前院去。 “表哥,我们去放风筝吗,你看外面的天气多好啊。” 刚踏入前院正门,邵宁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半月前,郡王回府后,突然带回来一年轻漂亮的女子,据说是郡王的表妹,名叫陈元容,这姑娘年纪十五,与她同岁,长相漂亮,一身绫罗绸缎,无一处不吐露着此人家境富贵,明显的是一位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 李砀蹙着眉头,“好了,别闹了,我手里还有公事,哪有功夫陪你去放风筝,要不然等杨深办事回来,让他陪你去。”半月前,母妃突然告知,舅舅遇事,牵扯到了表妹婚事,害的表妹被退了婚,瞧见表妹哭啼啼的模样,一时心软便带回来散心,哪晓得这丫头还是如幼时一般任性,一闹起来完全不顾及别人。 陈元容双手拉着李砀的手臂,用力摇晃着,“表哥,杨深一个下人,他怎么能陪着我去放风筝呢,表哥。” “我没时间,要不然你去找瑶渮,她不是在家,你们女儿家一起玩不是正好。”李砀在校军处被安排了训兵一事,最近忙得很,一点闲暇时间都没有。 “别跟我提瑶渮。”陈元容转身坐在李砀对面,“她明知道姑姑不喜欢那个世子,可她还是跑到那去住了,之前我就跟她说了一句,那人有病,她就跟我恼了,我才不要跟她一起玩呢。” 李砀手顿了顿,随后恢复如常,“我现在手头忙着,你若是真想放风筝,那就等下午,我忙完这这阵的,要不然你就老实在家待着,要不然就回王府去。” “哼,每次你都是这样敷衍我的,你若真的想陪我早就放下手头的事陪我出去了。” 李砀嘴角勾了勾,他这妹妹任性归任性,但也确实聪慧。 陈元容负气离开,走出院落瞧见邵宁,嘴角撇了撇。 “怎么又是你,做什么?” 陈元容将邵宁手里的字帖夺过,看着上面歪七扭八写的字迹,不由笑出声。 “这是你写的,难看死了。” “我表哥在忙,没事别去打扰他,还有……。”陈元容在邵宁身边看了一圈。 “你这样的人我见的多了,时不时的来找我表哥,不就是想爬上他的床吗,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当个暖床丫头,我都嫌你不够格……。” 邵宁垂眸,任由对方嘲讽她,若是以前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现在她明白了,全是仰仗眼前这位千金小姐的教导,以前她只听说过谁家老婆不能生孩子,然后纳个小妾,可是她没想到大户人家除了小妾,竟然还有暖床的丫头。 “赶紧把这些拿走,别污了我表哥的眼……。” “邵宁,你过来……。” 房内李砀出声叫了邵宁一声。 邵宁抬眸,李砀不知何时走出门口,邵宁见状拿回自己的字帖,小跑的走过去。 “郡王。” “字写好了。” 邵宁点了点头。 李砀二话不说将字帖接过,一张接着一张看。 邵宁读书的能力,李砀从不质疑,至于这字嘛,若是天天练习,假以时日定会有所成就,眼下就不用提了,最起码认字就行,咱这念书的初衷,不就是认字。 “写的不错,回头继续练,我之前给你的书可都看完了。” 邵宁摇头,“还差一些,小的这就回去看。” “行,我下午要出门,若是书看完了,我桌子上还有,你自己去拿。” 邵宁点了点头。 陈元容远远的看着表哥对待一个下人比对她还好,就恨得牙痒痒,等她回王府的时候,就告诉姑姑,表哥被一狐媚的小丫头给勾住了。 第54章 乞巧节,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在历都乞巧节是一个盛大的节日。 不少的适龄男女,纷纷在这日与自己心上人表明心迹。 得知今日大街小巷非常热闹,不仅仅有游街表演,还有放孔明灯的习惯,话称俩人共同在孔明灯上写着心愿,当孔明灯飞起那一刻,心愿必能达成。 “怎么样,表哥,今天咱们一起去吧。”陈元容讨好的拉着李砀,李砀蹙眉,都说了他最近很忙,前儿才放完风筝,今日又要放孔明灯,也不知道表妹心里怎么想的,难道旁人都与她一样无所事事。 “让我想想再说。”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陈元容一想到今夜可以出门去玩,心里止不住的兴奋,“那我去准备衣服,晚上一起出去。” 邵宁规矩的站在李砀身侧,乞巧节,她也想出去看看,每年的乞巧节她也会如常人一般放一盏孔明灯出去,并且许愿自己有朝一日能买得起房子。 不知不觉,眼中吐露出向往来。 “你也想去?”李砀突然开口道。 邵宁愣了一下,“恩?郡王说什么?” “没什么,不是跟你说了,可以不用过来伺候,让你安心在屋内读书。” 邵宁垂眸,有些不好意思,昨日她发了工钱,那工钱比一般小厮都要多,她在这里本就受了郡王的优待,拿着钱还不干活她实在做不下去,所以才坚持的又过来了。 “晚上准备一下,一起去逛逛。” —————— 清风苑。 “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李瑶渮手执墨笔在宣纸上写下诗句,待继续往下写时,宣纸突然被人掀起。 “让我看看,你写什么呢?” 沐箐拿起宣纸,看着上面写着诗句,眉头轻蹙,“好端端的怎么写这样忧伤的诗,今日虽是乞巧节,写诗应景,可你也不能写这种多愁的诗,难道说你有了什么心上人,还远在天边……。” 李瑶渮眉头轻蹙,“还给我。” “不还。”沐箐拿起宣纸闪到一边。 “告诉我,你到底喜欢谁了,我认不认识。”沐箐与李瑶渮熟识,却不得李瑶渮喜欢,对方整天仗着比自己大两岁,强迫着自己姐姐长,姐姐短的叫着。 “反正不是那段小侯爷就是。” 沐箐眉头轻蹙,问她最不想提起谁,非段飞扬莫属。 李瑶渮上前将宣纸夺回,“我听说段小侯爷来了,正与大哥谈事,也不知道在乞巧节这种节日里能谈什么?”李瑶渮故意看了一眼沐箐,见对方神色不渝,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男人之间能谈什么,再说与我们又没有关系,今天外面有放孔明灯的,我特意来寻你,要不要一起去。”沐箐转移话题,她不想因为某人而坏了心情。 孔明灯,李瑶渮眸光闪了闪,她一直都想放孔明灯呢,“好啊。” ———— 书房中。 “她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提起我,她说过什么没有。” 段飞扬在李戡书房前来回走动,嘴里还自言自语,哪像一旁李戡手里捧着书,一点回应的意思都没有。 “你倒是说句话啊。” 李戡许久才抬起头,随即叫了一声,“魏青。”门外魏青听闻立即走进来。 “世子,有事吩咐。” “去看看木姑娘在做什么?” “回世子,刚小的听到消息,说是沐姑娘和表姑娘俩人打算出门游玩,已经开始准备了。” “恩,退下吧。” 段飞扬不解,“你干什么?” 李戡抬眸,“没听见她们说出门游玩,两个女孩子终究不安全,你身为男人不该在身边护着一二,等看见沐箐的时候还能问一问,在你们分别的这一月里,她有没有想你。” “你……。”段飞扬坐在对面,“我要是能去问,还跑来你这做什么。”他不就是怕在沐箐嘴里听见他最不想听到的话,才躲到这里来的。 “行,算我求你,她有没有说什么关于我的事,一字半句也行。” 李戡瞥了一眼段飞扬,随后继续看着手里的书。 “没有。” “没有。”段飞扬惊呼,一个月了,她怎么连提都不提及自己,莫不是真的误会大了,不行,他不能在这样继续坐以待毙下去。 “走,咱们也出去放孔明灯。” 李戡像看疯子似的看了一眼段飞扬,他可没闲工夫与疯子闲扯。 —————— 陈元容嘴里发出冷哼一声,“表哥,你做什么带她来。”说好的陪自己来逛逛,这下好了带个小丫头来,还没规矩的与他们乘坐一辆马车。 邵宁坐在马车尾端,举止十分规矩,可在规矩,也碍眼。 李砀轻声道,“人多热闹。” 陈元容一脸不屑,说什么人多热闹,不过是讨好佳人罢了,瞧瞧邵宁那模样,她敢断定,表哥肯定还没得手。 这种事她见的多了,倘若表哥得手后,这小丫头哪能还有这幅矜持的模样。 转过头不看那俩人,撩开马车帘子看向外面,热闹的街景。 这一年中,家中发生了很大变故,在碰了不少鼻子灰后,让她懂得适时收敛,来这还是要仰仗姑姑能给她寻个好的婚事,一开始她还想着嫁给表哥也不错,虽然不喜欢他,可有那份情谊在,表哥还是会宠她如珠,让她一辈子顺遂,可姑姑言语中从不往这方面想,明显姑姑愿意宠她,是视她为侄女,做媳妇根本就入不了姑姑的眼,更何况她还被退了婚,她是什么性子,她清楚的很,自幼过着被人捧着的生活,突然有一天这种生活变质了,不在属于她了,试问这怎么能好,既然她不好,别人也别想好。 一时间一股酸腐的泡泡在心底蔓延滋生。 ———— 王府的马车停靠在路边,沐箐先一步下了马车,身后慧儿从马车出来将李瑶渮扶了下来。 “今儿的人好多啊。”慧儿瞧见人来人往,不由惊叹到。 “乞巧节吗,能不多,一些未婚男女都盼着这一天能祈求来一段好姻缘,还有一些闲来无事走在大街上看热闹的人。” 街上人山人海,沐箐看着里面的人,一时有些担心,万一走丢了可怎么办。 “等会你一定要跟紧我,倘若我们失散了,就去桥头等,不不,那人也多,倘若咱们真的失散了,慧儿你就带着你们家姑娘立即坐车回府,听见没。” “是。” 李瑶渮看向沐箐,“那你呢?” “我也一样,若是失散了,千万别在大街上找,也别去暗的地方,虽然暗中有侍卫跟着,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提前约好为妙。” 李瑶渮点了点头,这人流这么多,冲散的几率很大,可寻个人的几率就小了。 “走吧,我们先去看一圈,在去放孔明灯。” 三人投身进入人群。 身后另外一辆马车上,两位身着华贵服饰的公子从里面走了出来。 “她们走了,咱们也跟着过去。” 李戡眉头轻蹙,那么多人拥挤在一块,想想就觉得不舒服,“你自己去吧,我在这等你。” “那怎么行,来都来了,做什么不四处看看,你是怕被人认出来,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 武儿会意,将自己事先准备好的面具送了过来,“公子。” “给你,咱俩一人一个。” 李戡看着段飞扬递过来的面具,“这是什么东西。” “牛郎的面具,带上它今天你就是牛郎了,带上它兴许还能遇见织女呢,你们在这等着,咱俩走。” 李戡手里摆弄的面具,画风难看的很,可却鬼使神差的将面具扣在脸上。 ———— 邵宁等人下了马车,街道上早已人山人海,乞巧节的夜晚永远都是那么热闹。 “人很多嘛。” “一会儿想要玩什么,看什么就放心的做,暗中我安排了人,倘若我们走散了,自会有人保护你们回府。” 陈元容美美一笑,“表哥真厉害,我还以为你一定会说,这里人多,可不行乱走之类的话。” “既然是过节,既然要玩的开尽兴才行,一年就这么一次,我不会束缚你们的。” 李砀目光看向邵宁,俩人视线莫名的对上,陈元容见状,瞥了瞥嘴。 瞧见不远处演绎着杂耍,还有喷火球,陈元容见状一脸兴奋,高喊一声,“表哥你快看,吐火球哎,我们过去看看。”说着拉着李砀往前走去。 邵宁在身后默默跟了上去。 喷火球,顶碗,耍盘子,十八般武艺各个出彩。 陈元容性子本就外向,看什么都觉得新奇,相反邵宁,她也喜欢这些,也想象陈元容似的高兴的大声喊出来,可一想到她不是一个人时,只能站在身后默默看着,脸色时不时的露出兴奋的模样。 “表哥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面具呗,老板,给我一个仙女的面具。” 面具老板,将挂在最顶上的面具拿了下来,“今天七仙女的面具卖的快,这是最后一个了,二十文钱。” 陈元容接过,“表哥,给钱。”随即将面具扣在脸上,然而……。 “哎呀,这面具有点小啊。”仙女的面具做成了鹅蛋脸,娥脸叶眉,只为体现出仙女的美,偏得陈元容脸虽然娇小,可不管怎么挡也挡不住那突出的两腮,面具带上唯独露出两腮着实难看。 摊主瞧见,想笑又不敢,只能忍着。 陈元容将面具拿下,甩到一边,看了看众多面具没一个能比的上这个,索性将其放弃,转身去了别处。 李砀见状将面具拿起,随手递给邵宁,“你试试看。”邵宁一身女装打扮,一身白衣,长发散落在后,尤其在这月光之下,在他看来与仙子无异。 邵宁接过将面具戴在脸上,面具轮廓,正正好好。 “美。”摊主瞧见忍不住夸了一句。 李砀轻笑,随即看了看面具摊位,“有了仙女,也该有牛郎吧。”七仙女下凡约会牛郎,不就是此意。 “不好意思客官,今日乞巧节,就这俩人的面具卖的快,眼下这仙女的面具也是最后一个了,要不然你在看看别的。” 邵宁将面具摘下,“公子,我不戴了。”有一个面具二十文钱,更何况她只是个下人。 李砀伸手拦住,“那怎么行,面具已经买了,给你就戴着,过节也要有过节的样子。”他一个男人无需面具,拉着邵宁离开这里。 俩人从摊位离开,瞧见陈元容这时已经走到贩卖孔明灯摊位上。 刚走过去,陈元容便拿着一盏孔明灯过来,抬眼就瞧见邵宁手中的面具,眉头蹙了蹙,她刚丢掉的东西,回手就在别人手里。 脸色一暗,拿着孔明灯走到李砀跟前。 “表哥,这孔明灯可以写字许愿哎,那里有很多灯,要不要挑选一盏。” 李砀瞧见走到摊位前,身后陈元容将手里的孔明灯递给邵宁,“今日是乞巧节,既然来了也该放一盏灯才是,给你,拿到河边那去放去,我与表哥有话要说,没事别过来打扰。” 邵宁怔楞,见陈元容一脸不渝,顿时明白其中意思,随手将孔明灯接过,默默转身离去。 李砀挑选一只孔明灯,转身过来瞧见邵宁不见了。 “邵宁人呢?” “她啊,拿着灯去放了,大概放完就能回来,表哥,这是你选的,咱们也写点东西上去吧。” 李砀四处看了看,一点邵宁的影子都不见,可能她放完灯会自己回来,随手便跟陈元容走去。 作者有话说:李戡:“牛郎……” 元元:“恩,在现代这是一个有前途的职业,便宜你了。” 第55章 邵宁带着那所谓仙女的面具,手里捧着陈元容递给她的孔明灯,一步一步朝着河边走去,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并且燃起了孔明灯,抬眼望天,天上飞着如繁星似的光亮,在黑夜中显然成了一副画卷。 邵宁寻了一处桥边下处,那里没人,就是有点暗,不过也好,最起码不会被人撞到。 抬脚便走了过去,手里拿着灯还有笔,她想着要写字在上面才能完成心愿,往年她也许愿,却没有一次写过字,都是在心里默念,所以她的愿望一直没实现,今年不同,她认得字了,虽然写的不好,却能写出一点来。 心里想着,就写‘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执起笔,在上面写下想字,然字体太大,已经占下一半,仔细看了看孔明灯就这么大,几个字下去,怕是地方不够,索性缩短一点,‘有个家’三个字应该够了。 把灯转了个面,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有个’俩字,然写家的时候,宝盖记住了,下面的部首神奇的忘了。 邵宁怔楞,努力回想自己在家练字时的模样,也没能想起那字下面写的是什么。 看了看周围,人家都在写画自己的孔明灯,随即燃起将其放飞,只有她这……。 面具下轻咬薄唇,若是郡王在这里就好了,只是想起陈元容对她说的话,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察觉旁边传来陌生的气息,邵宁本能的看过去,身边不知何时走来一个身穿月牙白长袍,与她同样带着面具的男子,能在这幽暗的角落,怕是也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吧。 邵宁下意识往一边走了走,垂眸继续看着手里的孔明灯。 李戡独自一个人不知不觉走在河边,看看这偌大的历都城内,怕是只有这里人方能少一些,抬眸看着天空,天空飘着渐行渐远的孔明灯,嘴角不自觉勾起。 看着这样的景色,也算是没有白来一趟。 一旁,邵宁沉思这个家字怎么写,实再想不起来,索性不写了,画个房子好了。 邵宁提起笔再次在空白的孔明灯上画了画,很快一个不大不小的房子显现出来。 嘴角抿了抿,有个房子也不错。 邵宁将笔放下,随后拿起火折子,准备将其点燃放出去,据说孔明灯飞的越高愿望越能实现。 哗啦一下,手里的火折子掉进水里,邵宁惊呼一声。 李戡望着天正欣赏眼前的景色,听见旁边人尖叫眉头蹙了蹙,看来他今天晚上就不该出门,到哪里都不得一丝清净。 邵宁将火折子拾起,被水淹过的火折子显然已经用不了了。 晦气。 孔明灯放不成,怕是不能许愿了。 李戡听见旁人的叹气声,可见对火折子不能用了有多惋惜。 他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不能瞧见人家掉了个火折子,就欠欠的过去告诉对方自己有,更何况对方是个姑娘,他没那个爱好,抬眼继续看着天色,孔明灯越来越多了,仿佛将天铺满一样。 邵宁负气的将手里的火折子使劲的扔进河里,随即蹲在地上,一手环膝,另一只手举着灯笼,看着上面她许好的愿望,心里头不舒服极了,她好像生下来事事就没顺心过。 李戡斜眼看了一眼,那人举止幼稚,穿了一身净白,往那一蹲娇小一只,看她穿着不菲,八成是趁着夜色甩开家仆的姑娘。 静默的看了一会儿天上飞舞的孔明灯,该回府了,跟着段飞扬出门就没什么好事,李戡转身欲走,耳边传来一阵抽泣声……。 李戡眉头轻蹙,转过头,看着那姑娘一抖一抖的莫不是在哭,到底是什么了不起的灯笼非放不可,难不成这么小的年纪就在祈愿嫁个如意郎君。 “给你。” 邵宁听见有人说话,抽泣的抬起头,一根新的火折子出现在眼前,顺着火折子看了去,刚刚站在她旁边戴面具的男子。 见对方带着面具还能哭出来,果真幼稚,亏他竟然将自己的火折子拿出递过去,闲的。 “不是要放灯?” 邵宁回神,立即站起身,接过李戡递过来的火折子,声音闷闷到,“谢谢。” 鼻子发出抽泣声,想要将其燃起,有了第一次教训,邵宁这将火折子抓的很紧,该死的火折子盖,竟然盖的这般严实。 李戡本就觉得自己做了多余的事,眼前的人又笨手笨脚的。 伸手正准备将火折子接过,那孔明灯率先一步递到他面前。 “麻烦公子,帮我拿一下。”举止粗鲁,一点闺秀的模样都没有,这样刺拉拉的让男子帮忙拿东西,就不害羞吗。 邵宁不知对方所想,自觉的对方给自己一个火折子,应该是个好人,就是这折子拧的太紧,需要一点力气。 李戡转头看向别处,希望这里不受到别人关注,同样心里默默的感激段飞扬那家伙,给他准备了一张面具,不至于被人认出他是谁。 视线落在那孔明灯上,他不是故意看人家许什么愿,只是这两笔字实在扎眼。 这是想字,长了这把年岁,他还从不知道想字下面部首竟然是个必字,灯微微转了一下,有出现两个大字,有个,字体虽然难看但最起码写对了,想,有个,什么,如意郎君。 随即一空的宝盖头映入眼帘,这……下面应该有字吧,还有旁边莫名其妙的画了一个房屋,李戡看了一眼正在与火折子搏斗的姑娘,她这是想表达什么,难道是有个家吗,字体幼稚,应该是习字不常时间,瞧见她旁边放着一支笔,俯身捡起,在那空宝盖下填上完整的家字。 邵宁终于将火折子盖打开,用力吹了一下,火苗燃起。 “公子,好了。”李戡将灯递了过去,邵宁直接将其点燃,很快那许下有个家的愿望灯飘了上去。 邵宁满眼欣喜,将折子还给李戡后,双手合十,用心祈愿。 在夜光照射下,李戡好似能看清面具下的那双清澈的双眼,因为一点点小事而得到满足,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有意思。 呼啦啦涌过来一帮放灯的人,乱动中撞了邵宁一下,一时不查像旁边倾去,李戡本能的伸出手,将人挽住。 邵宁激灵一下,赶快从李戡怀里退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好似做错了事,跟李戡到了声谢,便急匆匆离开。 留在河边的李戡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双手,那个姑娘身上的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第56章 “邵宁。”李砀看着邵宁回来,立即走过来。 “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邵宁将脸上的面具掀开,“对不起郡王,小的刚刚去放孔明灯了,因为火折子掉水里,耽误了些。” 李砀抬头望了望河边,那里都是放孔明灯的人,眉头蹙了蹙。 “下回别乱走。” 邵宁点头。 “走,我们过去,听说一会儿有烟花放。” 李砀突然拉住邵宁的手,将人带了过去。 ———— 李戡摘下面具,远远瞧见段飞扬拉着沐箐,脸色笑意甚浓,也不知对那丫头说了什么,惹得她脸颊绯红,时不时的还出手垂他。 只是他身边似乎少了什么。 “瑶渮呢?” 段飞扬过来,李戡直接问道,两个姑娘一同出去,段飞扬接着跟了过去,不可能只带回来一个,眼睛李戡眼神暗了下去。 瞧见李戡过来,沐箐立即甩开段飞扬拉着她的手,当提起李瑶渮不由惊了一下,随即看向段飞扬,刚刚她们只顾着……所以把李瑶渮给忘了。 段飞扬这才发现,李瑶渮不见了,刚刚她见沐箐被人撞了,就冲了过去,哪知这丫头一见他就跑,继而向前追了过去,好不容易将人哄了回来,哪里还记得李瑶渮那丫头。 “坏了,我们走散了。” 李戡眉头轻蹙,瑶渮身边只带了一个丫头,又都是姑娘,一点武功不懂,在这夜深人乱的地方出了点事,他们赶都赶不到。 段飞扬抓了抓头自知理亏,“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找。” 李戡白了段飞扬一眼,随即召出贴身侍卫赵武。 “世子。” “谁跟着表姑娘。” “李信跟着呢,给他信号,让他带着表姑娘迅速回府。” 赵武颔首,“是。” 知晓弄丢李瑶渮,沐箐也觉得理亏,暗中看着段飞扬,怒视他,段飞扬一脸尴尬,都说酒后误事,看来女子误事的几率也不小。 ———— 李砀拉着邵宁去寻陈元容,刚刚瞧见邵宁许久不见,便让陈元容在客来居门前等着,也不知那丫头安不安分。 俩人快走到客来居门前时,就瞧见陈元容身边竟然多了一个女子,李砀仔细一看,竟然是他多日不见的妹妹,眼见她身边只有慧儿一人,不由眉头隆起,这丫头莫不是任性的自己出来了。 拉着邵宁往跟前走,见到来人邵宁怔楞,看见熟人立即将面具放下挡在脸上。 心咚咚跳个不停,那位好像是世子的妹妹,瑶渮郡主。 身子紧绷,本能的不愿再往前走,李砀察觉不对劲,低头看了一眼邵宁,因带着面具,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以为她累了,直接拉着她越走越近,邵宁本能的身子发颤,感觉她要完蛋了,那位郡主是见过她的。 “瑶渮,你怎么在这?” 李瑶渮抬眸,“二哥。” 二哥,邵宁惊呼,对方是世子的妹妹,怎么会叫郡王二哥。 “就你一个人。”李砀语气不善。 李瑶渮知晓二哥与大哥之间的事,不想二哥在对大哥误会,直接解释,“没有,我跟大哥一起来的,还有段小侯爷和木菁姐姐,这不瞧见表姐在这,就过来瞧一瞧。” 陈元容嗤鼻,“你哪是看见我啊,分明是被人甩开了才是,我刚刚可是什么都瞧见了。”人流冲撞了李瑶渮和她身边的那个姑娘,不一会儿就跑来一华服公子将那姑娘领走,李瑶渮身边虽然有丫头跟着,到底是小丫头,这不她过去才将人拉到这空地来。 李瑶渮眉头紧蹙,显然被陈元容说中了,她起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段小侯爷拉着沐箐离开,纵使对方不乐意,段小侯爷那色胚,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将人抱起带走,看得她心惊肉跳的,真是不知羞。 李砀察觉妹妹神情不对,可见元容没有说错。 一想到那人结交的朋友,竟然将妹妹甩开,心里泛起了涟漪。 “既然如此,一会儿别回去了,我会派人过去说一声,天色也不早了,你跟我回去。”他的郡王府离这里近的很,他断不能让妹妹一个人回去。 李瑶渮面色不悦,直接回绝到,“我不。” “你……。” “行了,表哥,她的心里根本就没有你这个二哥位置,满心满眼都是她大哥在上,哪顾得上咱们啊,也不知到底谁才是亲的。”陈元容最讨厌李瑶渮这幅模样,放着自己亲哥不理,偏得跑到人家面前卖乖。 邵宁一直被李砀拉着,听着几人对话,心里好似听明白一些,原来郡王跟世子是一家人,怪不得名字相似,李戡,李砀,李瑶渮,倘若哪一天他们一家人聚在一起,她岂不是早就暴露了,亏她还自以为躲的远,世子找不见自己,原来躲来躲去,还是躲人家里去了。 身子感觉一沉,脚步一虚险些跌倒,李砀察觉下意识环住邵宁的腰。 “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邵宁摇头,“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吓晕的。 出来这么久了,想必她是累了,李砀当着李瑶渮的面,将人打横抱起。 邵宁心里拒绝李砀,不想让其抱着自己,可身子却动弹不了,推搡着小手在李砀肩膀上。 李砀自幼习武,对邵宁的推搡不痛不痒,只认为对方不舒服所致。 看了一眼李瑶渮,“你既然不愿意跟我走,就在这等一下,我派人送你回去,元容,你在这里守着她,待会儿我让人来接你。” 陈元容这个时候可不想跟表哥纠结这丫头的事,一个小丫头晕了他至于这么紧张吗。 随即点了点头,“表哥先走,我在这等着就是。” 李砀抱着人离开,李瑶渮看着离去的背影,不咸不淡问道,“那戴面具的姑娘是谁?” 陈元容唇角勾了勾,“还能有谁,表哥养的小夫人被,你可不知道,我在表哥那住了几日,亲眼瞧见表哥对那小夫人宝贝着呢。”眼神盯着李瑶渮,心想着,她知道后会不会告诉姑姑,一想到姑姑因为邵宁的事暴跳如雷,她就觉得心情很好。 第57章 “郡主,世子传来消息,让属下护送郡主回府。”李信突然出现,站在李瑶渮面前。 一旁陈元容打量突然出现的人,撇了撇嘴,她还以为就表哥细心在她们身边安置了人,没想到那人倒也护着瑶渮。 李瑶渮颔首,“知道了。” “表姐,我跟大哥回去,待会儿二哥过来劳烦告知一声。” 李瑶渮转身跟着李信离开,陈元容轻哼一声。 李砀安置邵宁回来,瞧见只剩陈元容自己,眉头紧蹙,“瑶渮呢?” “走了呗,被她亲大哥给接走了。”陈元容语气极尽讽刺,在她看来李瑶渮背弃她表哥李砀,归顺了姑母的仇敌,就是背叛。 “好了,我们回去。”李砀没有说话,既然瑶渮被李戡带走,想必不会再有危险。 ———— 昱王府。 “王爷的脸色怎么那么难看,莫不是砀儿做了什么?惹你生气了。”昱王妃穿着简素常服,一头长发散落在后,亲手替昱王宽衣解带。 “砀儿表现很好,莫要担心。” 昱王妃随手将昱王的衣服搭在屏风上,继续问道,“那您可是遇到什么不悦之事,瞧您最近这些日子脸色一天不如一天,妾身看着实在难受,又不懂您在朝中的事心里也只能干着急。” 昱王转身握住妻子的手,“别担心,朝中没什么大事,砀儿也没给本王惹麻烦,只是这几日被皇上唤去,多说了几嘴关于李戡的婚事。” 昱王妃眉头一挑,又关李戡的事,记得上次在王府选亲的时候除了披露,皇上对此发了一顿脾气后,就再也没提过给李戡选妃的事。 “本王瞧着八成是皇后娘娘又在皇上那吹了枕边风,说李戡不成亲皆与你我有关,皇上对此深信不疑,连着几天将我叫去不是训斥,就是敲打,好像我会虐待我亲生子似的,哎。”昱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总觉得自己上辈子欠了李戡似的,但凡他有个风吹草动,总是会有人将事按在他的头上。 “那怎么能怪王爷你呢,郁姐姐离世的时候不是特意交代,要让戡儿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为妃,这件事除了戡儿自己我们根本就插不上手,就如上次选妻的时候,他也不曾与我们讲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只能让我们在背后默默做着没有头绪的事,倘若戡儿说出一点他喜欢的姑娘是个什么样的,我们也好为其张罗……。”陈氏抽出自己的帕子,擦了擦眼角不曾出现的泪水,好似李戡娶不到媳妇她也很委屈。 “你以为本王没说,你知道皇上怎么说的吗,他说李戡有喜欢的姑娘,并且有了身孕,只是我们眼界太高,硬生生的将人拆散了,还将其子扼杀,皇上命我今年之前必将李戡婚事完成,要不然我这昱王的头衔也该换人了。” “啊。” 昱王妃陈氏双眸瞪大,“皇上怎么会知道,李戡有个孩子的事。”陈氏语气提高,昱王诧异的看了她一眼。 陈氏自知失仪,从新换了个声音道,“臣妾的意思是,戡儿跟那小丫头有了首尾的事,妾身特意交代下人不准宣扬出去,就是怕有一日戡儿娶妻对他有影响,所以妾身将此事瞒的很紧,这都过去一年了,外面一点风吹草动的消息都没有,如今皇上到底从何得知。” 昱王眯了眯眼,“怕是戡儿自己说的吧,皇后娘娘对他亲如母子,他若是受了委屈怎么不会告状。” 陈氏不信,她虽然不喜欢李戡,但也了解他的一些为人,依照李戡的性子,他绝对不会这么做,难道说这家中有了皇后的眼线,就是为了监视她,看她如何对待李戡。 一想到事实如此,陈氏恨不得现在就冲进宫里质问皇后,她凭什么将手伸入她的家里。 “听见皇上因为李戡连连训斥与我,心里就恼的很,那小子做事不顾脸面,让外人误以为堂堂昱王世子在养小厮,他还有脸告状。” 一想到外面对昱王府的言论,昱王就恨的牙痒痒。 “这件事先不说了,皇上既然提了,就将李戡唤回来,还有砀儿,我们本是家人五口,戡儿住在清风苑,砀儿有自己的府邸,瑶渮那丫头又总是往戡儿那跑,家不成家的,一点体统都没有,明日你派人送信,让他们都回来用饭,顺便问问那两个小子到底要什么样的姑娘,赶紧将人定下,他们的婚事,本王不想在耽搁了,还有瑶渮她也有十五了,上次你提及婚事,她自己跑了不说,还背后诋毁人家孩子,害的本王在人家面前都没有颜面,现在连家都不回了,今年你赶紧给她再定一门亲事,来年就让她嫁出去。” 也不知上辈子他到底做了什么缺德事,生了三个讨债鬼。 陈氏点了点头,“是,妾身知道了。” ———— 次日一早,昱王府的信伐分别送到,清风苑,郡王府两处。 “大哥,父王叫我们明日一起回王府。”李瑶渮望着李戡,打量对方神色,那次的事闹的很大,原本大哥可以有一个孩子,因父王母妃的缘故,那孩子失了,不仅如此那个本该在府中存在的小厮……不,那个叫邵宁的姑娘也不见了。 这一年她感受大哥的变化很大,以前大哥还会与她说笑,这一年他连话都很少说,不知是不是因为那人不在的缘故,她不愿意大哥与父王母妃继续产生芥蒂。 “大哥,我们明日一起回去吧,正好二哥也在,乞巧节那日我还看见他了呢,还有他的小夫人,没想到吧,二哥竟然背着我们收了小夫人在府中,怪不对他回来后没在王府待几日就回郡王府了,我瞧见那小夫人了,长得倒是不错,不晓得父王母妃瞧见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吓一跳。”李瑶渮边说边笑。 李戡坐在书房内,半点反应没有,仿佛李瑶渮再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李瑶渮见状抿了抿嘴,看样子大哥是不想回去的了。 “大哥,段小侯爷打算什么时候离开,他在这都赶上住在自己的家里了,还有沐箐姐姐,她怎么会允许段小侯爷胡来,要知道她可是沐将军的千金,若是传出去他们二人在你住的地方,旁若无人的亲昵……,这要是传出去日后可怎么好。” 那日回来后,沐箐整个人变了,原本还是粗劣的跟假小子似的,这几日整个人大变样,活脱一个羞答答的闺秀,还有那段小侯爷一点也不知羞,青天白日也恨不得黏在一起,就怕这府中看不见他们二人似的。 李戡继续翻动手里的书。 李瑶渮眉头蹙了蹙,她都这样说了大哥竟然还没有一点反应。 心下恼意,猛地站起来走到李戡跟前,一把将书夺下。 “大哥,我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 李戡抬眸,眸中尽是冷意,李瑶渮身子瑟缩,下意识认识到自己莽撞了。 将夺下书的手收回,头微微低下,“对不起,大哥,我只是……只是。”心里暗骂自己该死,怎么就冲动了,将大哥的书给夺了。 等了许久,李戡突然开口道,“既然要回去,还不去收拾准备。” 李瑶渮愣了愣,随即面色一喜,“是,我这就去收拾……。” 第58章 “表哥不打算带着你那小夫人一同去王府。”陈元容坐在马车内,单手支起马车帘子,看向翻身上马的李砀。 李砀闻言,面色微变,语气轻斥到,“胡说什么,什么小夫人。” 陈元容嘴角勾起,“别骗我了,我都听说了,你在外面就是这样对别人介绍邵宁宝的。”之前她还以为表哥对待邵宁,只是单纯的逗弄她,时机成熟收入房中,时间久了就与常人一样,可听下人在外闲聊,得知表哥在外这样称呼邵宁宝后,她才惊觉可表哥那纯情的模样,莫不是动了什么不该动的心思。 “别乱说了,赶紧坐好,免得马车晃动伤了你。”好似被察觉了心思,李砀勒紧手中的缰绳,加快了马匹的速度,走在前面。 陈元容扫了一眼李砀的背影嗤笑,等她到了昱王府后,就告诉姑姑,表哥看上了一个小丫头,看他还能不能继续装下去,一个给人当下人的丫头,凭什么让堂堂的郡王入了眼,一想到那些出身不如她的人,会过的比她好,随手摔下马车帘子坐了进去。 ———— 昱王府中。 “将东西都收拾起来,无需特意准备什么,就当成普通家常做就好,菜色也不用准备那么多,看着那三个孩子,没人爱吃的挑选两样即可,记住万不能让人看出偏颇谁。” 赵妈妈诧异,“都从简啊,可是郡王也回来。” 陈氏将手里的东西摔下,“说的是什么,本宫就是怕因为一些用度上,让人抓住把柄,好似苛待了那人似的,砀儿也不必管他,一心扑在外面,心里哪里还有我这个母妃,就按本宫说的,按每人喜欢的挑着做两样就行,至于本宫与王爷,一人一种喜欢的即可,还有元容那丫头,砀儿回来她肯定跟来,随便做两个就可以了。” 赵妈妈垂眸,看来王妃是真的受了教训,不像往日那般表现不喜世子了。 “是,老奴这就去吩咐。” 赵妈妈离开,陈氏嘴角下垂,眼色明显暗了许多,皇上知道李戡与那小丫头的事,她不相信李戡那种性子会跑到皇后身边去告状,所以才传出去的,肯定是这府中有了某人的眼线。 二十年了,她还是看自己不顺眼,哪怕郁容死了她也要横插一杠子,给自己添堵。 ———— 李瑶渮与李戡一同到了昱王府,李瑶渮刚下马车,就听对面传来马车轱辘转动的声响,抬眼看去二哥李砀竟然骑着马也跟着回来。 “吁……。”勒紧手中的缰绳,使得马匹停下,李砀瞧见对面站着的人,眸色暗了暗,手上的没有停,翻身下了马走过去。 双手拱起见礼,“兄长。” 李戡微微颔首,嗯了一声。 此后便静默一处,李瑶渮的视线落在俩人身上,略感尴尬,随即笑了笑,“二哥,怎么就你自己,表姐没一起回来。”李瑶渮看见李砀身后的马车,心里明镜似的知晓陈元容就在里面,可还是得说几句缓解一下气氛,决不能让俩人一句话不说就这样冷着脸进去。 马车帘子被掀开,陈元容独自下了马车,走到李砀跟前抱怨道,“表哥,你太过分了,知道我在马车里也不等着扶我一下。”陈元容出门不带婢女已成习惯,本以为李砀会照顾她,结果呢。 “表姐。”李瑶渮面带笑意上前挽住陈元容。 陈元容愣了愣,伸出手在李瑶渮额头上摸了摸,“没病啊。”这丫头见她怎么这么热情。 李瑶渮眉头轻蹙,一把将陈元容作乱的手抓了下来,真没眼力见,“大哥,二哥,我们进去吧。” 李戡颔首。 李砀面无表情,四人一前一后走进昱王府院内。 —— 昱王府内气氛凝重。 前厅内李戡李瑶渮坐在右侧,李砀陈元容坐在左侧。内无一人发声,好似坐着两派在对立似的。 下人难得见到家中两位公子一同回来,纷纷躲在自己站立之处,不敢靠前。 李瑶渮心里紧张,在她懂事的时候,大哥和二哥关系一直不好,她不懂,明明都是一家人为什么会如此生分,就因为我们不是同一母妃所出。 对面陈元容肆意打量对面坐着的李戡,真没想到那位姑姑口中小人一般的昱王世子李戡,竟然长得这幅模样,面色白净不说,又一身素衣加身,显得那人根本不像凡人,好似画中出现的谪仙,跟自幼习武的表哥不同,对方柔的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 陈元容突然对李戡起了兴许,他到底是怎样的人,能惹的姑姑对他一直咬牙切齿的。 陈氏听闻李戡李砀均已回来,简单收拾一下,便迎了出来。 看见厅内四人,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戡儿,砀儿,你们可回来了,你们父王之前一直念叨你们,这不昨天特意交代让我通知你们回来一趟。” “母妃。” “姑姑。” 李砀李瑶渮一同唤着母妃,陈元容唤了一声姑姑,只有李戡站起身,简单施了一礼。 陈氏微微一笑,仿佛并不在意,然一旁见此李砀眉头蹙了蹙。 “我们一家分开太久,好久都没有聚集在一起了,今天你们难得回来,等你们父王回来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 陈元容听闻,嘴角撅起,立即走向陈氏跟前,“姑姑说的可是真的,早知道你们一家打算吃团圆饭,我一个外人就不跟回来了,不如在表哥的府邸老实待着,一个人悄悄的吃饭。” 陈氏瞧见陈元容耍弄着孩子性子,嗤笑出声,“瞧姑姑这张嘴,都怪姑姑不会说话,今天就是因为我们元容来了,所以才将你表哥和表妹一起叫回来,给你这个大小姐接风洗尘。” 陈元容表情俏皮,“那还差不多,既然是特意为了我做的接风宴,等会儿我可要多吃一些。” “好,等你姑父回来了,咱们就用膳。” 陈元容一通耍宝,反倒让凝固的气氛松懈下来,李瑶渮第一次觉得,这个性格张扬的表姐,有时还是挺有用的。 —— 没多久昱王从外回来,一张桌子上难得坐齐了一家人,饭桌上除了碗筷碰撞的声音外,无一人开口说话。 那日李戡发了狠后,离开昱王府,时隔一年才从新踏入。 自知伤了长子子嗣自知理亏,昱王难得没有开口训斥。 这边陈氏看了看时机,笑意盈盈的开口道,“咱们一家人难得聚集在一起用膳,都别拘束,元容,你来府多日姑姑都没照顾你,还将你退给了表哥那,在他那住的这段时间过的可还好,砀儿有没有欺负你,你与姑姑说,姑姑替你教训他。” 陈元容知晓姑姑这是拿她做话音的法子,没办法谁让她是个闲人。 “没有啊,表哥对我可好,放风筝出去游玩都依着我,还有乞巧节的时候表哥还特意陪着我去呢。” “哦,砀儿这般贴心,瑶渮呢,在你大哥那有没有给你大哥添乱。” 李瑶渮抬眸,娇嗔道,“母妃就会乱想我,我这么乖巧怎么会给大哥添麻烦,不信你问大哥。” 陈氏疯了才会问他,“没有就好,我呀就怕你们给你大哥二哥添麻烦,若是没事啊,你们还是回府来住,你大哥二哥年纪不小了,我正准备给他们选妃呢,到时若是看中了谁,可别因为你们出了岔子。” 选妃,李瑶渮陈元容面露诧异。 李戡面无波澜,李砀则眉头蹙了下,“母妃说什么,怎么又提这事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等你们都成亲了,我也好给瑶渮和元容张罗,不能两位兄长还没成亲,先让妹妹出嫁的道理。”转头看向昱王,“王爷,妾身说的可在理。” “恩,这件事本王也想过了,你们年纪不小了,不能在这样纵容下去,今年必须先成亲一个,戡儿,你身为长子,尽快选个心仪的姑娘,今年年底就将婚事了了,若不然本王不介意亲自给你选一个。” 李戡抬眸,眸中皆是冷意,显然不喜欢昱王刚刚说的话。 陈氏见状立即出声道,“这不光是我们的意思,也是皇上的意思,每当你父王入朝,皇上都要过问,戡儿你年纪不小了,确实该成亲了,要不然我们怎么对得起你死去的母妃。” “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那我们就等你消息,若是一个月内还没有选出心仪的人,我们就恳请皇上亲自赐婚。” “砀儿,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选一个喜欢的女子,之前给你看的姑娘,你都不满意,这次我们也不强求你,让你自己挑选就好,若是也挑选不出,同样恳请皇上替你赐婚。” “母妃。” “不用叫我,这是我与你父王一同商议过的。” 李瑶渮将脖子缩下,她可不想将这火苗引到自己身上,她敢保证大哥二哥说完就会说到她。 陈元容嘴角弯下,她的婚事爹娘托付给了姑姑,表哥和瑶渮对自己不喜欢的都可以提出拒绝,到时她呢,抬眼扫向对面坐着的李戡,李砀是姑姑亲子,想要嫁他,姑姑定是不会同意,可若是嫁给李戡呢,姑姑会不会直接答应了。 一顿饭吃的毫无滋味,饭后李戡李砀各自离开,李瑶渮也回到自己房内。 陈元容一个人留在府中内厅,没了去处,看着这偌大的宅院,心里突然涌出一股酸意,这么大的地方竟然没有她容身的地方。 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倘若她爹没有犯错,她还是众星捧月的陈府嫡出大小姐,可现在……。 好似想起什么,陈元容突然站起身去了后院。 “本宫还以为李戡不会回来。” 赵妈妈扶着陈元容坐下,王妃不喜欢世子她知道,只是不管对方说什么,她不搭茬就是了。 “瑶渮那丫头也不让人省心,整天的往李戡那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才是她亲哥,真是白养了那死丫头。” “待会儿王爷回来,我与他商量一下,若是李戡一个月选不出对象来,本宫就进宫,让皇后给选,关于李戡的婚事,她巴不得亲自主持了。” 赵妈妈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处理办法,王妃身份敏感,世子又有皇上皇后罩着,倘若又一点差池,王妃第一个就得落下埋怨。 门外传来敲门声,陈氏赵妈妈皆是一愣。 “谁啊?” “姑姑,是我元容。” 陈氏给赵妈妈使了一个眼色,赵妈妈会意走过去将门打开。 “表姑娘,怎么过来了。” 陈元容淡淡一笑,“我有点事想跟姑姑说。”赵妈妈侧身,陈元容直接走了进来。 瞧见陈氏展颜一笑,小跑的跑到陈氏跟前,“姑姑。” 陈氏会心一笑,“瞧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孩子似的,就不能稳当一点。” “人家已经很克制了,天知道元容都忍了多久了,在姑姑面前若是在装大家闺秀,那还是让元容去了算了。” “你这死丫头,就胡说八道。”陈氏娇嗔道。 “姑姑,您这次叫表哥回来,真的打算给他选亲吗?” 陈氏眉头轻蹙,“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之前嫂子有意告知她,让元容嫁给他儿子,她不喜欢元容这跳脱任意的性子,就一直没有答应,难道这丫头对砀儿也有了其他心思。 “不妥倒是没有,就是元容这几日住在表哥那,发现一点事。” “什么事?难道砀儿在外惹了别的事。” “那到没有,就是表哥他……他。”陈元容眼神闪躲,好似有什么秘密不敢说一边。 陈氏见状心头一凛,瞬间有种不好的印象。 “到底有什么,你就直接说。” “是,姑姑,那元容就直接说了,到时你可别跟表哥说是我说的。” 陈元容若是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立马吊起陈氏的心思。 “自打去表哥那日起,元容就发现表哥府中养了一名小丫头,那小丫头长得虽然不似倾国倾城,可也算是小家碧玉,据元容的观察,表哥好似很喜欢她,经常在外面听见表哥以夫人之称,来称呼她。” “你说什么?”陈氏忽然拍案而起,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 “姑姑,你别恼啊,元容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命人背地里查探一番,就知道真相了。” “那丫头叫什么,是什么时候入的府,这些你可知道。”陈氏最痛恨的就是府中丫头爬上主子的床,更何况那还是她的儿子。 “我听旁人叫那姑娘邵宁什么的,至于什么时候入府,元容就不知道了。” 陈氏怔楞,“你刚刚说她叫什么,邵宁……。”这名字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对,就是邵宁。” 第59章 陈元容一脸得意的离开陈氏身边,出了门看着静静的天色,心情舒展的吐了一口浊气。 想到平静的湖面即将掀起一阵波澜,因家中遇事后导致阴霾的心境瞬间明亮了许多,连带的脚步也跟着轻快了许多。 ———— 陈氏半信不信的看着赵妈妈,“你说元容说的可会是真的,砀儿那孩子,真的有了喜欢的姑娘。” 赵妈妈摇头,“这个老奴说不准,郡王今年十八岁,已经是成人,身边若是有一两个侍寝的丫头,通房之类的,这个也是人之常情,咱到底不能因为表姑娘几句话就认定郡王将一心仪的女子藏在府中,毕竟他是郡王,婚姻之事不是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咱郡王是个守规矩的,他懂的。” “可是元容的样子也不像说谎,什么丫头通房,能被砀儿称之为夫人。” “兴许是年轻人胡闹也说不定。” 旁的什么事她都能忍,唯有砀儿婚事不能马虎,“不行,你去派人探探,看看砀儿府中到底藏了什么样的姑娘,若真是伺候人事的丫头,也就算了,倘若真是哪个不长眼的狐狸精借此机会勾搭砀儿,到时就别怪本妃心狠。” 赵妈妈颔首。 陈氏嘴里嘟囔句,“邵宁……,你说这个名字我怎么越听越耳熟,好似在哪里听过,就在脑中闷着,却说不出来到底是哪听过的。” 邵宁,赵妈妈默念两遍,恍惚间想起一人来。 陈氏同样面露惊讶,俩人异口同声道,“李戡身边那个小厮。” 若是她一个人怀疑也就罢了,赵妈妈与她说的一样,陈氏听闻心底一凉,一种被人谋算的感觉油然而生,那小厮是李戡身边的,还因为有了孩子被他们处理,时隔一年,砀儿身边又出现同样一人,难免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李戡那人出于报复,故意将邵宁弄到她砀儿身边。 ———— “大哥呢,去问一下什么时候回去。”李瑶渮紧张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母妃会在她的婚事上做手脚,说什么让大哥二哥一月内选出心仪的人将婚事定下,那她呢,是不是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到时一点余地都不给她留下。 “奴婢去了洛阳居,世子根本就不在那。” “不在那,那去哪了。”李瑶渮眼眸一亮,“先王妃故居,对了,大哥肯定在那。” 李戡站在先王妃故居门口,推开门屋内一片漆黑,幼时他一直住在这里,对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异常熟悉。 跨入门槛进入房内,走到桌前将屋内的燃灯点起,屋内一点点被照亮,李戡走到昱王妃灵牌前,伸手在佛龛上摸了一下,手指上无一丝一毫灰尘,随即拿出三根香燃了起来。 李戡站在屋内中央,看着屋内陈设,虽然已经没了主人还在时的光彩,却掩饰不了这里还残留着主人健在时的气息,四处看了看,屋内没有一丝灰尘,可见照顾这里的下人很用心,没有懈怠过。 嘴角微微勾起,转身欲离开。 “戡儿。” 熟悉的轻柔语气从耳边传来一声叫喊,李戡脚步停下,转过身四处查看。 他若是没有听说,那是母妃的声音。 李戡穿过中堂,迈进里间,空无一人的房内没有一个人影,神色略带失望的坐在床边,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想他都已经二十多,竟然还像个稚童似的想念娘亲,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他还是不要经常回来的好,想必母妃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他的。 临走时在看一眼屋内,视线落在床铺上时,眉头紧蹙,神色微凛,曾经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瞬间涌入脑海中,那种落荒而逃的感觉瞬间袭遍全身。 李戡恐慌似的转身离开走出门口,粗喘了一口浊气。 那晚如同今日一般,房间内微亮的光线,即使如此他仍能记得,在那微光之下,他残暴粗鲁的对待邵宁后,如破败的娃娃似的躺在那里,脸色惨白的模样,让他连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躲避几日才敢正视她。 看见邵宁后的心虚,得知她有孕后的迷惘,目睹她流产后的愧疚,一幕幕,如同潮水似的一股脑全部涌现出来。 李瑶渮带着慧儿匆匆走来,就瞧见李戡扶着门边,脸色惨白。 “大哥,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 李戡回神,抬起头眼底如充血似的泛着血丝。 李瑶渮大惊,“大哥,你……。” “我没事,天色不早了,也该回去了。”李戡制止李瑶渮出声,现在只想一个人独处,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知道了,我扶你。” _ 李砀换好衣服,心里想着母妃下达的命令,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故意说给那人听,那人都二十三了,比他大好几岁,一直不娶妻,也不知是不是身子有问题。 伸手将黑色披风搭在身上,一时不查,衣绳系成了死扣,嘴里暗骂一句该死。 身子不好为什么不赶紧去治,平白的连累别人跟着一起遭殃。 一月内,让他娶妻,这么短的时间让他上哪找去, 门外陈元容像没事人一样,手里拿着一串葡萄走进门。 “表哥,他们都回去了,咱们也走吧,天色都这么晚了,我都困了。” 李砀眉头轻蹙,“他走了。” “对啊,跟瑶渮一同走的,真没想到这位世子长得还真好看。”陈元容闲闲的走到李砀身旁的椅子坐下。 “之前一直听姑姑说他的不是,我还以为他天生黑脸,一脸恶毒呢,没想到长得跟谪仙似的。”摘下一粒葡萄塞进嘴里。 真甜。 李砀眉头拧了一下,“什么谪仙,病弱还差不多。”手上的衣绳系好后,李砀不悦道,“咱们也走。” 做什么事都比人家慢一拍,长此以往到底那什么跟人家比 李砀语气不悦,陈元容瞥了瞥嘴,要说表哥确实是个大好青年,性子开朗,乐观,一点郡王架子没有,若是同他在一起,定是幸福的,可在瞧见了世子李戡那样的人,每天光是看他就觉得够幸福了,长相出尘不说,身份还是世子,未来的昱王,更别提跟那样的人在一起后,想想都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做梦都能笑醒。 第60章 天蒙蒙亮,只见清风苑内,多了一道人影,从前厅悄悄的小跑到□□,四处查看周围空无一人时,悄悄的打开后院房门,接着房门外同样等着一人装扮樵夫似的男子,探头探脑打量门外两边的街道,随即身子靠向后门处。 门里的人悄悄的在门外人耳边耳语,随即从腰间拿出信纸,以及一锭银子,男子拿到银子后随手塞进腰间,用力的点了点头。 随后男子扛起打好的木柴,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离开。 门内的人,小心谨慎的观察周边,再三确定无人后悄悄退了回去。 —— “人,不见了。” “是,听下人查到的消息,那个叫邵宁的小厮,不,是小丫头,在清风苑待了没有半个月就消失了,算算日子这都消失一年了。” 赵妈妈听完也心惊不已,倘若世子身边那小丫头真的不见了,那郡王身边的那个会不会就是她。 “还有什么……,那丫头不见后,李戡就没去找。” “怪就怪在这里,那丫头本来在府中住着,还有嬷嬷伺候着,也不知怎么了,人突然就不见了,在后院一点波澜都没掀起过,下人之间虽然明白,却也不敢乱传,偶尔有些嘴欠的,一直在讲究,这丫头是不是得罪了世子,被人给……。”赵妈妈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抹杀的动作,世子身边的那个嬷嬷,也算在府中侵淫一辈子,若是知晓那丫头背主爬床,一时想到先王妃不在将她处死,就算世子知晓也不会对她做什么。 陈氏半信半疑,“砀儿那边可有查到什么?” “也查了,基本上与表姑娘说的无异,这是派出去的人送的口信。” 一年前,救下一名女子,之后一直留在府里,名为邵宁宝。 简单的几个字,让陈氏心惊不已,心里越发笃定,定是李戡那个贼人,故意设下圈套让她的砀儿往里钻。 “赵妈妈,去备车我们这就去砀儿府中看看,倘若砀儿府中真的是李戡身边那个贱婢,就将其打死,扔到清风苑去。”胆敢祸害她儿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赵妈妈蹙眉,“王妃,莫要冲动,咱们现在也只是猜测罢了,郡王身边真的是那个丫头,我们更不能打草惊蛇,您听表姑娘那话中的意思,郡王似乎很喜欢她,万一直接处置了,难免不会让郡王怨恨您,咱们先去打探看是不是她,若真是,咱们回来好好计划一下再说。”王妃这性子就算过了一辈子,仍压制不住冲动,若是今天真让她去了,事情只会越办越遭,到时世子无辜不说,在郡王那还不落好。 陈氏沉吟,想了想,“好,就按你说的办。” “恩。” ———— 邵宁拿着一本书,坐在桌子前,伸手翻了一页,脑海中一片茫然,得知郡王同世子是一家人后,心里边就没安心过,还以为找了一处可以安逸待下去的地方,眼下也变得不安起来。 过了一年多不必担心受怕被人辞退,没了营生的日子,心也跟着娇弱起来,若是从这里离开,她要去哪里。 门外传来一阵吵嚷声,邵宁回神起身走到门口,错开一门缝。 杨深举止鬼祟,伸手招呼对面的小厮过来,远远瞧见对面的小厮肚子里鼓鼓囊囊,瞧他的身形,应该不是旁的,想必里面该是藏了什么东西才是。 杨深不喜欢她,她知道,索性对杨深做什么,她也不敢兴趣,只是杨深身份特殊,郡王似乎很重视他,就连出入门庭的郡王府令牌也在他手里,然……邵宁愣了愣,郡王府令牌,那可是代表郡王的凭证。 邵宁将门关上,身子靠向门口,郡王的令牌,若是能将那令牌借过来用一用,兴许会为她解决一点事情,等用完就还回去。 一时间茫然的眸中,瞬间亮了起来,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 门外杨深打了一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吸了一口气。 “杨哥可是着凉了。” “没有,应该是没睡好的缘故,东西呢,准备好没。” 小厮见状,立即将怀中掖好的书拿了出来,塞给杨深。 “哥,下回再有这事,可别找小弟了,实在太羞人了。”他本就年幼,去买这点东西,还书店的老板娘好顿笑话,害得他面红耳赤也不敢多解释什么。 一巴掌拍在小厮肩膀上,“哪那么多废话。”将书结果塞进自己怀里,随即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他,“给你的。” 见到赏,小厮嘴角一咧,“谢谢哥。” “回头这事不准透露半点出去,听见没。” “知道的哥,你放心好了,小弟嘴很严的。” “走吧。” 小厮离开,杨深将怀里的书拿出来又看了看,掀开里面一页,看着上面画的,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一想到这要是在不成事,郡王的事他也不管了。 重新将书塞进怀里,转身直奔郡王府书房。 李砀坐在书房,单手敲击王府送来的一幅幅美人图上,看来母妃是认真的了,非让在这里面选一个不可。 每个图都打开看一遍,越看头越隐隐作痛。 门外传来敲门声,杨深推门而入。 “郡王,您在?” “有事?”李砀揉着头,现在他不想说话。 杨深嘿嘿一笑,“郡王,您之前不是说让邵宁多看看书,所以让我去找来些杂记给她看吗,小的找来了。” “恩,放架子上吧。” 杨深会意,将书拿了过去,走到书架前放下,偷偷的打量一眼李砀,见其仍低着头,随手将自己胸前藏的这两本书塞进书摞中。 “郡王您有什么事?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李砀挥了挥手,“没事,你退下吧。” 杨深瞥了一眼李砀跟前的那些美人图,心里明镜似的,王妃让郡王一月内选出心仪的对象,不着急才怪。 默默退出门后,杨深转身去了邵宁的院子。 邵宁将手里的全部银钱拿出点了一下,一共一百八十多两,将银钱妥善的放好后,心里打定主意,去杨深跟前借郡王的令牌,若是行不通在去郡王跟前试一试。 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邵宁愣了一下,“谁啊。” “是我,杨深。”邵宁将银钱放置好,整理了一下床铺,转身走出房门。 “杨大哥可是有事?” 门外杨深一本正经,“恩,我刚从郡王那里过来,郡王称有事叫你过去,我瞧着郡王的脸色有点不好,到那老实站着听郡王吩咐就行,别没事的话多。” 邵宁怔楞,杨深怕邵宁到那说漏了嘴,眼神一转,“那个郡王特意给你寻了一些杂记,你到那就直接说书看完了,郡王若是吩咐你做什么,你在做什么。” 邵宁点头,“谢谢你杨大哥。” “恩,你现在就过去吧。” 邵宁不疑有他,转身关上门便前往前厅。 杨深见状嘴角一挑,木讷的丫头,若是那等有眼力见的,早就该扑上去。 邵宁出了门,用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头,刚刚她怎么就没借机会像杨深借令牌的事,笨啊。 李砀身子靠在椅子上,头微微向后仰去,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下意识认为杨深那个没有眼力见的家伙。 一时火气难挡,李砀直接怒吼道,“走开,本王谁也不想见。” 门外邵宁吓了一个激灵,认识李砀至今为止从没听过对方发脾气。 一想到杨深交代的话,邵宁继续敲了一下门,“郡王,小的邵宁宝。” 屋内静默许久才传出俩字,“进来。” 邵宁推门而入,“郡王,小的书看完了……。”邵宁悄悄的打量李砀的神色。 李砀面色难看,确实不如寻常一般。 “书架放着,你自己拿吧。” 邵宁垂眸走到书架前,果然一摞上写着东游杂记等书物,将其捧起走到李砀跟前。 “郡王,您还有其他事吩咐吗。” 李砀抬眸,邵宁一张小脸怯懦,眼神闪躲,眉头轻蹙,她是在怕自己,有些话想要说出口,最后话语消失在唇间,想想还是算了。 “没事,你退下吧。” 邵宁颔首,捧着书转身离开。 门外,杨深眼见邵宁将他送进去的书全部拿了出来,可见自己的计划成了一半,在挑个好的时间,十全大补汤给郡王跟前那么一送,他就不信邵宁能逃出去。 回到房内,邵宁将书放在桌子上,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一想到郡王是世子的家人,心里就打颤。 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本书,《东游杂记》,《王爷要娶苏家女》《妾身,乃是一朵娇花》……。 每本都随手翻了几页,待看到第三本的时候,上面一个字迹都没有,没有书名的书。 将其拾起,翻开一页,画春图册四个字,映入眼帘,接着一下将书从中间直接翻开,想要看看里面是什么,待有时间好好看看,里面瞬间显现出一张男子敞开单衣的画像,邵宁怔楞,双眼瞪的老大,直接将图册扣了下去,她刚刚看到什么了,脑海中立即回想起,那日她给世子李戡洗澡的画面。 邵宁轻咬薄唇,心里想着她一定是眼花,在看一下,兴许就不是了呢。 小心翼翼的再次将书掀开,刚刚那页被自己胡乱翻走,映入眼帘的则是一处敞开的窗户的画面,从窗户间直接能看见里面的床上躺着人,不知这是谁所画,画中工笔颇为真切,邵宁瞧见那熟悉的画面,心下一怔。 只听房内传出一声尖叫。 第61章 “刚刚是什么声音。” 陈元容不耐烦的问了句。 “回姑娘,好像是从邵姑娘的房里传出来的。“ 陈元容冷哼一声,恃宠而骄,知道表哥对她有意思越发的没规矩,她且看着她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 邵宁将自己整个人蒙在被子里,一张脸烫贴的不行。 脑海中不断回放刚刚书中的画面,还有一年前那人对她做的事。 猛地将被子掀开,整个人坐起身,伸手用力敲打自己的头,她怎么那么蠢,那么笨,为什么会认为男子与女子之间只有成亲才会生孩子,还傻兮兮的跑到李戡面前问他,自己腹中的孩子是怎么进去的。 当时他会怎么想,邵宁重新躺下,将被子蒙在脑袋上,双脚尴尬的蹬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啊……。”一声声尖叫从被子传出。 门外杏儿听着门内的声音,伸手敲了敲门,“宁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刚刚她在旁院,听见邵宁尖叫,直接跑了过来,一年的相处她还算了解邵宁的性子,若不是遇到什么麻烦她觉得不会让自己情绪至此。 “我没事,就是刚看见一老鼠。”屋内传出邵宁闷闷的声音,杏儿眉头轻蹙,既然对方说没事,应该就是没事。 听见门外脚步声离开,邵宁将被子堵在嘴边,心里不断咒骂,该死的世子李戡,欺负她什么都不懂。 纵使他说过会对自己负责,也没见他做什么,娶她,纳她,他什么都没做过,哪怕找人与她说明白也行。 ———— 清风苑,李戡莫名其妙的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一旁站着的赵武李信俩人。 李信心里数着,在听见李戡打第二个喷嚏时,直接嘴欠的说道,“一想,二骂,世子,有人在背后骂你。” 李戡抬眸,李信立即噤声,赵武给李信去了个眼神,世子就不能着凉。 ———— 次日一早,李砀在自己院落,挥舞长剑,很快衣襟湿透。 杨深端着一个盅碗,站在一边,“郡王,您该歇一会儿了。” 李砀收起手中的剑,走到椅子前,接过杨深递来的白巾,擦拭脸上的汗水,随手端起茶几的茶杯,刚要喝水发现茶杯空了,眉头轻蹙,“倒茶。” 杨深会意,“郡王,您试一下这个。”杨深将盅碗放下,盖子打开。 “这是厨房送来的,最近天气燥热,说是给您降火的,不过这虽是盅碗送来的,里面却是冰的。”害怕李砀不喝,杨深又加了一句。 李砀端过盅碗,放在鼻翼下嗅了嗅,确定没什么难闻的味道,端起碗直接饮下。 杨深见盅碗见底,别有深意的笑了笑。 “郡王,小的将水已经给你备好了,待会儿你若是练完剑,可以直接去浴间。” 李砀继续拿着白巾擦拭,轻声嗯了一下。 白巾扔下,手里的剑也放置在一旁,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太阳升起,没有起早时清凉,不练了。 眼见李砀朝着浴间走去,杨深招呼小厮过来,“收拾一下,另外你去……。” 小厮点头,迅速将这里收拾好,转身赶往后院。 __ 邵宁一身粉色小坎坐在窗前,看着手中杂记,一手提起宣纸,在上面继续练字。 字她是认识不少,但只限于认识,写却写不好。 ‘秦兽’俩字怎么写,怎么难看。 若不是戡字不会写,这禽兽俩字一定送给他。 李戡禽兽,禽兽,禽兽。一张宣纸写满禽兽俩字。 “邵姑娘。”小厮站在窗前,大喊了一声。 邵宁抬眸,见窗外有人,立即站起身,“怎么了?找我有事?” “邵姑娘,郡王在前院,没人侍候。” 邵宁怔楞,“你说什么?” “郡王在前院,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邵宁会意立即赶了过去,这几日光顾着自己的那点事,根本就没将郡王的事放在心上。 —— 李砀进入浴间,整个人沉浸在水里,这水温热,泡的自己浑身不舒服,简单冲洗身上的汗渍,赶紧出来,拿过干净的里衣,穿在身上,伸手搓了搓脖子,感觉呼呼的往外冒汗,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热的很,还有这胸口,又热又闷,仿佛要窒息了似的。 出了浴间直接回到自己院落,进了门看着桌子上摆放的茶水,端起一杯直接饮下。 本以为喝点水,身子的热能好些,然身上的燥热更加不断攀起。 邵宁匆匆跑到了前院,直接去了书房,刚到书房内发现书房空无一人,心下觉得奇怪,刚刚那小厮不是说郡王在前院。 咣当一声,旁处传来声响,邵宁听见后顺着声音寻去。 李砀在房内,被靠在椅子上,撕扯着身子的衣服,这身体突然发热,沐过浴,喝过水都没能得到缓解,他虽然未经历过人事,可到底在民间游走过,他赶肯定他的身上被人动了手脚,至于是谁,暂时不得而知,身上深处涌窜出一股股火苗,好似再也压制不住似的,看着身子的变化,李砀嘴角扬起一抹苦笑。 看来他是脾气太好,让人忘记他是位郡王,还是一位掌握一些人生死的郡王。 邵宁顺着声音寻来,瞧见门并没有关上,八成郡王在房间内,站在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郡王,你在吗?” 邵宁的声音传来,李砀浑身激灵一下,他现在这个状态,难保会做出什么禽兽的事,不能让邵宁进来。 “你有事吗?没事就出去,我要休息了。”李砀声音沙哑,在外人听来好似很难受的样子。 邵宁眉头紧锁,听出李砀不对劲,心想离开好了,郡王已经吩咐了,可万一里面真出事了又怎么办。 脚步停在门口,犹豫再三,她还是走吧,记得那次在昱王府,某人好像也让她走来着,结果后来怎么样。 转过身准备离开,杨深不知从哪里突然出现,“邵宁。” 邵宁怔楞,明显下了一跳。 “杨……杨大哥,你怎么在这?” “怎么不进去,在这鬼鬼祟祟的。” “啊,我没,郡王他让我离开。” 杨深探了探头,“郡王在里面,赶紧进去伺候去,最近越发偷懒了,常常看不见你,我去书房取些东西,待会儿回来看你还在偷懒,哼,到时你可别怪我。” 邵宁垂眸,她最近确实不常过来,可也没偷懒啊。 “恩,知道了。” 房间内,李砀虽然燥热,意识却还算清醒,门外杨深同邵宁的对话,让他明白,他现在这幅状态是何人所谓,杨深这混蛋,是不是自己对他太好,好到让他可以随意算计自己。 很快邵宁推门而入,一进门就瞧见李砀身子瘫软的靠在椅子上。 “郡王,你怎么了?”邵宁走过来,身上带着一股馨香,李砀心里苦笑,身上的感觉更重了,抬眼看着邵宁,未施粉黛,素净白皙的脸颊,伸出手不自觉的触碰一下。 邵宁见状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眉头紧蹙。 李砀嘴角勾起,她怕是不喜欢自己。 “郡王,你没事吧。” “宝儿,你喜欢我吗?” 宝儿?邵宁神色木讷,宝儿是在叫她吧。 李砀坐起身,伸手抓住邵宁的手腕。 “你喜不喜欢我。” 邵宁眨了眨眼,她该怎么回答,郡王对她很好,可以说非常好,不仅收留她,还给她工钱,她当然喜欢。 随即点了点头,“喜欢。” 李砀呵了一声,她既然说喜欢,这就足够了。 抬起手按住邵宁的脖颈,吻了下去。 邵宁大惊,心突然跳的飞快,曾经那人也对她做过这事,直至后来的痛楚,让她以为自己做错了事,对方是在惩罚她,可看了那图册才知道,一切都是骗人的……。 伸手用力推开李砀,扬起手狠狠的给了一巴掌,转身跑出门外。 李砀整张脸被打歪斜,一瞬间好像清醒了许多,伸出手擦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她果然不喜欢自己。 第62章 “郡王,小的知错了。”杨深跪在地上,脸色垂败。 李砀面无表情,命人给杨深十下鞭刑,这是平日里没事,他尚可原谅,倘若在军营,便是坏了大忌,给主帅下药,不管因为什么一律处死。 “出了这样的事,我已经不能留你了,我这里不需要一个自作主张的人服侍,你走吧。” 杨深脸色一白,不顾身上的伤痛直接爬到李砀跟前,“郡王,小的真的知道错了,请您在原谅小的一次。” 自打他被郡王带回来起,这郡王府就是他的家,除了这里他哪里都去不了。 “郡王,小的一时糊涂,只想着郡王喜欢邵宁,误以为郡王碍于性子不好说出口,所以才出此下策,做出这种极端的事,郡王,请您原谅小的一次,小的保证日后再也不插手郡王的私事。” 李砀闭上眼睛,他现在一点也不想听见杨深的声音,与其怪他不如怪自己,事有私心,他的心里若是真的没有一丁点想要占有她,根本不会借着药劲主动亲她,一个试探换了一巴掌,也算打醒了他那点龌龊的心思。 “你退下吧。” “郡王……。” 李砀挥了挥手,杨深不敢继续追问,只能默默退了出去。 ———— 昨天邵宁回来,便一直躲在房里,坐在床边,被子盖住半身,单手放在胸前,另外一只手则摸了摸嘴唇,心绪繁杂,在继续在这里待下去,郡王会不会跟世子一样,用那种方式对她……,直到门外传来敲门声,邵宁才惊觉回神。 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杏儿。” “宁姐姐,这样,刚刚……。”杏儿面色紧张,与邵宁耳语了几句,只见邵宁点了点头转身关上门走了出去。 邵宁跟着杏儿急匆匆的走出郡王府外,心里想着到底是谁找她,她在这里根本没有联系过一个熟人,要找也是去清风苑,怎么可能来这,心里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不得不跟着上前一步问道,“杏儿,你说有人找我,那人到底长什么样啊,是男是女。” “外面来的是个女的,她说是您家亲戚,说是家里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看样子急的很,她还特意强调我,一定快点让您出去见她。” “女的。”邵宁第一反应是她唯一的亲人姨母,可是她离家多年,姨母从未寻过她,除非是……。 邵宁心里打了个寒颤,脚步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 “宁姐姐,你怎么了?”杏儿察觉对方面色不对,诧异的问了句。 “没,没什么……。”邵宁伸手摸了一下脸,只感觉脸上布满阵阵寒意,却瞧不见此时她的脸色有多惨白。 “先出去看看。” —— 李砀在邵宁房前一直徘徊,昨日冲动之事他要怎么与她解释,告诉她是杨深的错,给他送来大补的吃食,才造成昨日那种局面,还是跟她说自己对她早有了心思,所以心底借着药劲亲薄她。 在深情款款的告诉她,自己不介意她嫁过人,还是与人有过孩子,他愿意接受她的一切过往。 单手敲击在廊柱上,怎么想都觉得这只是一个,为自己卑劣行径而寻出厚颜无耻的借口,不知怎么去面对房内的人,他的那副模样,定是将她吓坏了。 旁边走来两名小丫头,端着托盘从廊中走过,瞧见李砀施了一礼,李砀见状面色微微羞报,假装自己只是路过这里。 两个小丫头并不知对方在做什么,行了礼后便转身离开,李砀面露尴尬,与其在这里被人看着,不如直接进去说个明白的好。 鼓起一点勇气,上前一步,敲了敲门,许久门内半点声响没有。 李砀心下一沉,她莫不是还在生气,随手一扬,门自行开了一个缝隙,李砀愣了愣,语气有些发虚道, “宝儿,你在吗?” 门越开越大,李砀深吸一口气抬脚迈了进去。 屋内空无一人,李砀愣了下,她出去了,站在屋内四处看了看,桌子上一张张写满字的宣纸映入眼帘,走过去随手拾起一张,上面写着‘秦兽’俩字,心头一惊,这是在说他,在她心里自己已经是禽兽了。 李砀身形一晃,无力感油然而生,他在邵宁心中留下这等形象,日后该如何面对她。 —— 邵宁走出郡王府大门外,外面空无一人,邵宁诧异的看向杏儿。 “真的有人找我吗?” 杏儿点头,“有,我亲自接的,不信你问问他们。”杏儿转身招呼门卫。 “是的,邵姑娘,确实有人来找您,只不过刚刚人还在这,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 邵宁眉头紧蹙,到底是谁在找她……。 王府对面,一辆普通马车内,陈氏撩开车窗帘子一角,看着郡王府门口的人,邵宁穿着青色浅衣,打扮一身素净,杨柳细腰看起来灵气十足,哪里还有当初在李戡身边做小厮时低眉顺眼的模样。 “王妃,真的是她。”赵妈妈也认出对方的样貌。 陈氏一把甩开帘子,面露冷意。 一个被李戡玩烂了的人,也配在她儿子跟前卖弄。 “去把她叫来。” “王妃。”赵妈妈一惊,“咱们先回去再说吧。”这个时候绝不能让王妃这样做。 陈氏垂眸,心里已经有了想法,她这辈子想要的也算得到了,就连仇恨的人也早已变成了一堆白骨,可以说没什么渴求的了,唯有砀儿是她的底线,不管是昱王的位置,还是他未来的妻子,都要最好的,一条臭鱼烂虾也敢阻挠她砀儿的前程。 李戡故意将他用过的女人安排到砀儿身边,这番好意她怎么能拒绝,她要让李戡那些龌龊的心思公之于众,让众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 “宁姐姐,都怪我,早知道这样就不过来叫你了,害的你白跑这一趟。”杏儿跟着邵宁回来,一脸不安,刚刚门外那个人真是讨厌,连名字都不留就走了。 邵宁轻笑,“怎么能怪你呢,你也是为了我好。” “那我回去了,有事你叫我。” 邵宁颔首,杏儿离开后,邵宁心里有些不安,杏儿不会说谎,门卫更没有说谎的理由,外面有人找她,到底是谁,为什么会知道她在郡王府,还有她的名字,自打来到这她一直都叫邵宁宝,而不是邵宁,可见不是清风苑的人。 唯一能想到的,便是那个久未见面的亲戚。 邵宁面色难看的回到自己院落,心里有事,连门被开了一个缝隙都没有察觉到,推门走了进去,头隐隐作痛,这两天想的事太多,有点累,走了几步爬到床上,鞋子一脱翻身上了床,随手扯过被子将身子盖了一半。 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休息一下,然察觉空气中的不对劲,邵宁慢慢睁开眼。 李砀手里拿着邵宁写字的宣纸,站在窗户边。 邵宁眨了眨眼。 李砀呆愣的站在窗口下,心里组织着自己为何出现在这的解释。 “那个,我……你……禽兽两个字,写错……了。” “啊……。” 房内传出一声尖叫,李砀快速走出房门,门外瞬间吸引一些下人的目光。 李砀眉头紧蹙,“都退下。” 下人瞧见立即散开。 李砀转身看了一眼门房,心里有种预感,这事解释不清了。 ———— 陈氏回府后,将房中的下人都退了出去。 赵妈妈上前劝慰到,“王妃,这事决不能让王爷知道。” 陈氏蹙眉,“凭什么,李戡做出这样卑鄙的事,怎么可以不让王爷知道,王爷若是知道了此事,李戡的世子之位也就完了。”她已想好,今日跟王爷说个明白,让王爷知道他的长子在背后都做了些什么。 赵妈妈微微摇头,“正是如此,所以才不能让王爷现在知道。” “你什么意思。” “王妃,您该知道世子背后的靠山可是皇上和皇后俩人,就算知道了世子背地里做了什么也不会多加斥责,可是王爷不同,王爷心里会对世子芥蒂,却撼动不了世子的地位。” “那怎么办。”皇后那个贱人,自以为对郁容仗义,便将她儿子收在羽翼之下护着,岂不知郁容念不念她这个人情。 赵妈妈站到陈氏身边,“依奴婢的意思,将那姑娘的事告诉郡王,让郡王知晓世子是个怎样的人,咱家王爷一直偏心郡王,若是王爷亲眼见到爱子受了伤,那结果……。” 必定事半功倍,陈氏眼前一亮。 “好,就按你说的办,但是办之前先让把那女的从砀儿身边弄走,我可不想让砀儿沾染那种女人。” “是。” 赵妈妈眼神闪了闪,有些事不能让王妃自己做主,那性子直,想到什么做什么,完全不计后果,若是因为这事得罪了皇后那边,王爷虽处处让着王妃,不代表会一次次继续袒护她,若某一日王妃真的酿成大祸,她真怕自己这条老命熬不到养老退休就被处死了,更何况世子爷不是省油的灯,怎么会轻易的就让一个妇人给扳倒。 —— 邵宁早早起身,换上一身小厮的衣服,守在李砀门前准备伺候。 昨日挨了鞭刑的杨深,同样早早的过来,只是走路一瘸一拐样子难看的很。 “你……。”见到邵宁,杨深欲言又止。 邵宁眨了眨眼,“你怎么了,身子不舒服。”杨深被罚,对此邵宁一无所知。 “我……没事,倒是你,这么早怎么在这。”杨深不敢看邵宁的眼睛,生怕对方说出一句责怪他的话。 “我来服侍郡王。” 杨深看了一眼邵宁,“你前天……。” “恩?我前天怎么了?” “没事。”她这副样子,是不是郡王根本就没对邵宁出手。 “来人……。”房间内传出李砀的叫喊声。 邵宁第一反应推门而入,杨深见状立即跟了进去。 李砀起身,衣服如常湿了一些,眉头紧蹙,暗骂自己没出息。 换下衣服扔在床边,语气不悦吩咐道,“将衣服拿起烧掉。” 邵宁见状,立即上前,“是。” 听着熟悉的声音,李砀怔楞,抬眼瞧见邵宁正准备去床边拿他的旧衣。 “等一下,你怎么在这。” 邵宁回神,“我来服侍您。” 李砀快速走到床边,用身子挡在床前,“不用,你回去吧。” 杨深从后跟过来,见到李砀一脸紧张,立即明白其中意思,于是一瘸一拐的小跑到李砀跟前,“郡王,让小的来吧。” 瞧见来人,李砀松了一口气,将身后的衣服,团了团塞给杨深。 邵宁看着空荡荡的手,退后一步站在一侧。 杨深带着脏了的衣物离开,李砀这才松了一口气。 瞧见邵宁面露尴尬,“你……。” 邵宁垂眸,“郡王,小的斗胆,向您借郡王府的令牌。” 李砀诧异,“你借令牌做什么。”那令牌是郡王府的标志,轻易不能外借,更何况邵宁还是一个什么不懂的小丫头。 邵宁两只手紧握,看得出现在她很紧张,“小的想买些东西,害怕被人骗,所以想借着王府的名声,吓唬对方一二,以免对方欺骗自己,小的保证,买好东西后,立即将令牌送回来。” 听邵宁说辞,李砀笑出声,“你想买什么东西,会需要令牌这么严重,本王可以亲自陪你一起。”有他在谁还看令牌。 “不,不,不用,女子用的东西,郡王不方便。”邵宁连连摆手,她想买房子的事,暂时不能让对方知道。 “那好,你去寻杨深,令牌在他那。” 邵宁没想到李砀这般痛快就应下了,“谢郡王。” “切记,本王的令牌不能做坏事。” 邵宁颔首。 ———— 令牌在手,邵宁心里有了计较,随手将银子全部带上,直接出了门。 李砀书房内,听着下人报备,心里有些好奇,邵宁到底要做什么,需要动用王府腰牌。随即命人跟了出去。 邵宁再次来到一年轻她看中的房子,因为慢了人家一步,房子没买成,可惜这个地段,房子又符合她的心意,站在院落对面看了不属于她的房子许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隔壁院落房门被打开,李信从家里出来,因身体发寒,在家休整了两日,站在门口,做了个伸展动作,摆动了两下腰身,忽然看见自家对面走过一抹熟悉的身影,李信愣了愣,那人是谁啊,怎么这般眼熟。 —— “你说什么,邵宁用本王的名义买了一民宅。”李砀面露惊讶,这就是邵宁所说的,女子用的东西,他不方便参与。 “位置在哪?” “在西口河边,是个普通民宅。” 好端端的,她买房做什么。 “知道了,你退下吧。” 李砀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天色,微风阵阵吹进房内,邵宁之前说过,她并没有什么可以投靠的人,可以说离开这里无处安身,今天突然买了房子,莫不是因为他的缘故,她准备离开王府。 “笨啊,女子孤身一人,没了男子支撑,怎么可以在外独自生活,也不怕遭来贼人。” —— 邵宁回府,将令牌送了回去。 李砀看着令牌,不动声色道,“要买的东西都买好了。” 邵宁含笑,“没,没买到,老板说等到有新货的时候在通知我。” 李砀颔首,收起令牌,“知道了,下次你若在用,无需与我报备,直接跟杨深要就好。” “谢谢郡王。”邵宁退了房门,李砀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已经买好房子却称什么都没买,她在府中这一年,他都没看出来,一向单纯视人的人,竟然有了这样深的心思。 邵宁回到自己的房间,悄悄的开始整理自己的衣物,她来郡王府前只有一个小包袱,如今她的东西多的两口大木箱子也装不下,绝大部分都是郡王给她添置的。 将所有物件拿出,邵宁在里面简单的挑选几件自己常用的,其他看似值钱的东西均已放好在原位,不动半分。 房子已经买好,很便宜,才用了四十两就买下一处住处,虽然没有在街区内的房子好,好在独门独院,位置人流也多,算是安全之地。 就是房子空了一段时间,里面脏得很,需要收拾,在添置一些家具被褥,就可以长期住下去了。 这两日,她就寻个机会与郡王说一声,家中亲戚寻来,希望她能回去,这也要感谢那日不知是谁来寻她,给了她这个机会。 邵宁将整理好的衣物搁置在一旁,待与郡王说明,就可以直接离开。 ———— “郡王,郡王。”邵宁瞧见李砀一直看着她,好像她身上有什么似的。 李砀盯着邵宁,心里早已明白邵宁的意图,可听着她一本正经的编瞎话骗他,心里极其不舒服,要不是他派人跟着邵宁,真不晓得这单纯的外表还有这样玲珑的心思。 “既然你家亲戚亲自来寻你,本王也不能强留你,你在府中一年也算照顾过本王,这些钱你拿着。” 李砀起身走到邵宁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邵宁怔楞,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紧跟其上,眼见俩人越靠越近,邵宁下意识伸出手抵挡在李砀胸前,“郡王,你做什么?” “邵宁,本王若是承诺娶你,你可愿意嫁给本王。” 邵宁抬眸,一双明亮的眼睛与李砀对视。 沉默片刻邵宁摇了摇头。 李砀蹙眉,“为什么,是本王不够好,还是,你心里有了别人,不管你过去有什么,本王都不介意,这样你也不愿意跟着本王。” “我……。”她要怎么讲,自己已经跟过世子,还有过他的孩子,若是她什么都不懂,一直保持茫然无知的时候也就算了,可是她已经知道,郡王与世子是一家人,若是世子知道她从清风苑跑出来,跑到郡王这里,会不会派人打死她。 “我该走了,多谢郡王一年的照顾。” 邵宁转身匆匆离开,李砀看着对方的背影,心头一凉。 杨深见邵宁离开,转身进入屋内。 “郡王,这是这几日校军处送来的公文。” “放着吧,你去派人跟着邵宁,暗中保护她。” 杨深微楞,跟着邵宁,她要去哪? 邵宁带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礼,来到自己的新家,这里虽然破旧,不比那豪华气派的王府,确实完完整整属于她的地方。 打开大门的锁链,将行礼带了进去,满心雀跃往了往袖子,拿起一根鸡毛掸子开始掸屋内灰尘。 外面的太阳悬挂在空中,直至西沉,邵宁如陀螺似的在屋内屋外走来走去,从早上折腾到晚,光是锁门就锁了好几次。 屋内清扫一空,家的样子已经初具模样。 邵宁满心欢喜,将大门锁好,转身进屋关上门窗,独自一人坐在房间内,拿着自己买回来的干粮就着水也吃的很香。 卫生收拾好,一会将炕席铺上,崭新的被褥也铺好,她可以毫无顾忌的在自己家中睡上一觉,明日起来整理院落。 吃过晚饭,累了一天的邵宁便来了随意,熄了屋内的灯,脱下鞋子爬上炕头,将整个人窝在被子里,舒服的找个位置好生歇着。 门外,夜深人静,一瞬间窜出几道身影出来,直接翻身进入院落中。 这边杨深派来两名护卫守在院落外,瞧见有人闯入,瞬间冲了出来。 “谁?” “你们是谁?” 郡王府护卫,一身戎装,没有做任何掩饰,而眼前的四人,个个戴了黑色面罩,生怕被人认出他们的样子来。 “屋里的人我们要定了,不想死的就躲远点。” “大言不惭。”郡王府护卫,冷笑一声,随手抽出刀剑,挡在四人跟前。 一瞬间刀光四射,六人打做一团。 房子内,邵宁睡的正酣,偶尔间好似听见外面的声响,不疑有他,伸手抓过被角,一把将自己的头蒙上。 许久后,门从外被打开,黑衣人站在邵宁头前,视线冷冷的盯着。 睡梦中越发不安的邵宁,迷糊中睁开双眼,对上那冷眸心下睡意全无,嘴里刚要发出大喊声,只觉脖颈一痛,邵宁直接晕了过去。 随即黑衣人将人打横扛起,走出房外。 单手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哨向。 其他三人瞧见,立即分散开。 郡王府侍卫瞧见心道不好,转身去追被带走的邵宁。 郡王府内。 杨深用力的敲响李砀的房门。 “郡王,出事了,邵宁被人带走了。” 第63章 清风苑,院落中,从空而降一个麻袋。 暗中守卫的赵武突然现身,瞧见仍东西下来的人立即追赶过去,这边与他同时当值的李信闻声赶来,见赵武追了过去,便去查探扔下来的麻袋。 片刻功夫,赵武赶回,“人没追上。” 李信一边解着麻袋绳,一边询问,“什么人,这么厉害,你都没追上。” 赵武摇头,他刚追上去,对方便撒下□□,等他回神时,人已经不见了。 绳子解开,李信将麻袋打开,一颗黑黝黝的人头露出来,李信吓的一碰老高,一声大喊,也惊了赵武。 “这是什么东西?” 赵武拿着刀,将麻袋往下拉了拉,随即麻袋内一张干净的小脸露了出来,赵武李信俩人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邵宁。” ———— 次日一早,李信赵武齐聚在李戡书房内。 “世子,此人武功不知高低,但人品极其败坏,将邵宁扔下来后,就跑了,连给我们问的机会都没有。” 李戡坐在书房内,一言不发,李信撇了撇嘴,世子越发不爱开口说话了。 不过说来也怪,邵宁失踪一年,去向无人所知,怎么就这么奇怪,好端端的被人装进麻袋扔了回来。 “人呢?” 许久才等到李戡问了句话。 “回世子,安排到她原来的房间,这会儿李嬷嬷已经过去了。” —— 李砀伸出邵宁所购的房子内,这里连个瓦片都没有,哪里称得上是民宅,分明是个茅屋。 进入院落,四处彰显的破旧不说,还有一股子霉味,这种地方邵宁也住的下去。 抬脚走进屋内,屋内还算干净,听着护卫的讲述,邵宁昨天一整天都在整理这房子,单看炕上的席子,还有那干净的被褥,这丫头铁了心离开王府住在这里。 “郡王,昨夜那四人突然从天而降,属下便冲出来询问,他们目的明确,只要带邵姑娘离开。” “可查出对方路数。” 两名侍卫对望一眼,“回郡王,此人属下虽然不知其身份,好像是普通的练家子之流,身上并没有杀气。” 他们与那四人交手,过程中从没下过重手,但是下三滥的手段倒是不少,若不是因药物被限制了行动,那位邵姑娘断不会被带走。 “多带几个人去查明对方身份,一定将人给本王找出来。” ———— 昱王府。 赵妈妈匆匆走进后院,一进门听见昱王爽朗的声音。 “王爷说的可是真的,到时你可别骗妾身。” “本王何曾骗过你,答应你的事,必然做到,回头你叫人去砀儿哪里说一下,让他带元容回来看看,若是元容同意,就先将她嫁出去,也算了了你大哥一个心头事。” 陈氏颔首,“妾身谢谢王爷了。” 昱王离开,赵妈妈走上前,“王妃,事情办妥了。” 赵妈妈俯身在陈氏耳边耳语几句,陈氏越听眼神越亮。 “真有你的,竟然将人送了回去。” 赵妈妈颔首,“老奴也没想别的,本想着处理了那丫头,可后一想这样郡王若是知道了,定会伤心难过,毕竟是他看中的人,于是老奴就要么一下,不如将那丫头送还给世子,到时王妃找个借口,让郡王和世子一同回来,若是能让郡王撞见世子带着那丫头一同出入,郡王第一个怨的就是世子。” “好,这注意太好了,若是砀儿得知那丫头是李戡身边的,李戡故意派她到砀儿身边引,诱他,到时砀儿一定对李戡心生恨意。”砀儿若是站在她这边对付李戡,害怕李戡继续威风不成。 赵妈妈抿嘴笑了笑,她也是这样想。 ———— 邵宁张开眼人,揉了揉脖颈,脖颈传来的疼痛,好似脖子断掉似的。 她好端端的在家睡觉,也能梦到那骇人的景象,到底是什么人啊,竟然用那种冷冰冰的眼神看着她。 “丫头,你醒了。” 李嬷嬷突然开口说话,邵宁怔了一下,转过头看见说话的人,心下一愣,不顾脖子疼痛,立即坐起身,语气惊讶道,“李嬷嬷,你怎么在我家,我……。” 邵宁诧异的看向周围,这里根本不是她的家,还有视线环顾周围的布置,越看越觉得熟悉,这里不是清风苑她曾经住的地方。 李嬷嬷将侵湿的白巾拧干,面带笑容的走到邵宁跟前递了过去。 “先擦擦脸再说。” 邵宁面露惊恐,一时间还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明明在家里住着,怎么好端端的又回来了,她不是在做梦吧。 伸手用力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痛感十足。 她真的又回来了。 “李嬷嬷,我怎么会在这啊。” 李嬷嬷轻笑,一年多不曾见到邵宁,再次见到邵宁竟然是以这种方式,她也觉得惊讶,不过看邵宁的气色,还有张开的身子,她敢肯定,这一年中邵宁没吃到苦头,心里甚感欣慰。 “昨天也不知怎么回事,你被套入麻袋,就这样扔在院落门口,好在赵武和李信发现了你,这才将你带回来,要不然憋在麻袋里,指不定什么样了呢。 麻袋,她明明在家里躺着睡觉,怎么会进入麻袋里。 脑海中一个晃神,那一双凶神恶煞,冷意十足的眼睛从脑海中闪现。 邵宁本能的打了个寒颤,她被人给掳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嬷嬷回头看了看。 “你先坐会儿。”转身去开房门。 门外赵武低声道,李嬷嬷点了点头,“知道了,你告诉世子一声,邵宁马上就过去。” 见世子,邵宁身子一突,世子是要见她吗。 第64章 李嬷嬷给邵宁换上一身素装,简单的整理一下,便带着邵宁去了前厅书房。 站在门口,邵宁有些踌躇不前,她偷偷离开这里一年之久,待会儿世子看见她会不会很生气。 李嬷嬷上前敲了门,屋内很快传出进来的声音。 “进去吧。” 邵宁颔首,若是可以她真想转身就走。 俩人进入书房内,赵武李信俩人站在一侧,刘管事站在世子李戡右手边,邵宁见状低眉顺眼跟在李嬷嬷身后。 “世子,邵宁来了。” 李戡抬起头,李嬷嬷身后,邵宁一身女子素装,头发散落在后,因一年未见,原有干瘦的身子眼下似乎张开了许多。 “大胆邵宁,见到世子还不跪下。”刘管事突然爆喝,邵宁吓的一愣,抬眼瞧见刘管事面露冷意,邵宁心惊立即跪下。 李嬷嬷闻言眉头轻蹙。 李信看了一眼刘管事,暗自撇了撇嘴,这老头越发不懂事了,一点眼力见没有。 “小的叩见世子。” “邵宁你身为世子身边的小厮,竟然违背主人意志,私自逃离,按照大历律例,逃奴者,送官法办。” 刘管事言语尖锐,邵宁本能的瑟缩,身子微颤,不论谁瞧见的都以为她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 李嬷嬷眯了眯眼,该死的老东西,上这装腔作势来了,世子还没开口,他先欢实起来了。 邵宁小心翼翼的看着李戡,那眼神中好似流露出一股求助,世子应该不会将她送去法办。 “邵宁,昨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好端端的你为何会被人装进麻袋扔进府中。”李信实在看不下去刘管事那种逼死人不偿命的态度。 “我……。” 昨天,想起昨夜的事,邵宁心里打了个寒颤,“我也不知道,本来我在家里睡的好好的,突然感觉不对劲,睁眼睛就瞧见一个陌生的人站在我头直前,然后我就觉得后脖颈一疼,在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了。” 陌生人,赵武李信俩人对视,瞧着邵宁的脸色并不想说谎的模样,但这件事太过蹊跷,邵宁消失一年,又是作为世子小厮,按理不会有人知道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会这样做,还有邵宁,为何无缘无故去绑她,还将她送到清风苑来。 “邵宁你仔细想一想,那人的样貌,你以前是不是见过他……。” 邵宁垂眸,她真的不记得了。 “世子,邵宁身子不好,眼下还有些发热,不如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在过来询问。”李嬷嬷突然开口道。 李戡视线在邵宁身上过了一下,“退下吧。” “是。”李嬷嬷伸手将邵宁拉起,转身直接离开。 出了门,李嬷嬷发出一声冷哼,本以为世子因邵宁回来,会有不同的反应,结果让刘管事那老东西耍了一通威风不说,还将邵宁给吓着了,赵武李信那两个混小子也没眼力见。 “刚刚吓到了吧,走回去嬷嬷给你熬碗参汤,压压惊。” 邵宁手被李嬷嬷拉着,一想到她上次离开的时候李嬷嬷偷偷给她塞了一百两银票,心里莫名暖意,在李嬷嬷身后微微点头。 ———— 书房内,“世子,属下认为这件事邵宁所知不多。”李信对邵宁消失一年的事,是有微词,可刚看邵宁那眼神,如当初一样清澈,并不像在隐瞒什么。 刘管事听闻,冷笑一声,“不知道李护卫是怎么看出来的,是因为她改变了性别,不在是男儿身,还是就凭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看不出来李护卫竟然还是个怜香惜玉的人物。” 李信淡淡一笑,“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邵宁长得单纯可爱,当初邵宁化身小厮的时候,可没少听见刘管事当着众人的面夸赞邵宁聪明伶俐,怎么一年时间过去,刘管事见邵宁就像看见仇人似的,难不成她对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刘管事眯了眯眼,当初在得知邵宁是女儿身的时候,他并没有做什么,只当自己眼拙被小丫头骗的团团转,可她一再欺骗他,竟然利用后厨采买的车偷偷逃离这里,他身为清风苑的管事,让一个小丫头不知不觉在他眼皮底下溜了,让他颜面何存,世子如何看待他。 “世子,邵宁身份可疑,属下认为府中不能将她留下。” 刘管事一脸恳请,只希望世子能认真看待此事。 “世子的女人,你说不留就不留,你当世子是什么人。”李信的话音一落,屋内仨人皆看向他。 李信挑眉,他没说错啊,邵宁与世子的事府中哪个人不知道。 “你。”刘管事蹙眉,猛然想起邵宁之前的事,一时间闭上了嘴,觑了一眼李戡。 李戡抬眸看了一眼李信,李信见状立即挤出一抹干笑。 ———— 李嬷嬷去厨房给邵宁准备吃食。 邵宁回到房间,站在门口,抬眼环顾屋内陈设与一年前无异,离开的时候不怎么觉得,在回到这里莫名的有种安心。 身后响起敲门声,邵宁愣了一下,转身将门拉开。 门外,石榴冬花俩人一起出现在门口。 “宁哥哥,真的是你。” “你们……。” 邵宁欲言又止,视线落在石榴身上,她还记得石榴得知她是女子的时候气愤的打了她一巴掌,也不知道她消没消气。 石榴面无表情的上下打量邵宁,语气酸道,“比以前漂亮多了,衣服质地不错,世子给置办的吧。” “石榴。”冬花用手肘推了推石榴。 石榴冷哼,“成为世子的女人,就看不见我们了,亏你还一直惦记人家。” “别瞎说话。” 冬花干笑道,“宁哥哥你别生气,石榴就是口是心非,这次还是她主动提议让我跟着来看你,你都不知道,你不在这一年,石榴最惦记的就是你,也不知你在外过的好不好。” 石榴一脸怒气,“你胡说什么,谁惦记她了。”气愤的转身欲走,冬花一把将人拉了回来。 “你不是说有事要跟宁哥哥说。”一年过去,原先长得圆鼓鼓的冬花也张开了些。 邵宁嘴角微微含笑,“进来坐坐吧。” “不必了,我来是找你有事的。”石榴拿出一袋子银钱,递给邵宁,“这是当初你借我的那一百二十两,现在如数还你。”石榴将银子递给邵宁,“你点一点,从此我们互不相欠。”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冬花眉头轻蹙,看着邵宁面带尴尬,“宁哥哥,你别在意,她这样其实是有原因的,当初我们谁也没看出来,她会看上扮男装的你,还是定终身的那种,要不是后来发生的一切,估计这会儿早就将你当成了下辈子要依靠的人。”冬花一点也没顾忌的将石榴小心思揭穿。 “回头我去劝劝她,有时间在过来看你。” 冬花离开,邵宁呆愣,石榴看上了她。 —— 邵宁突然回来,在府中掀起一阵波澜,只是明眼人都不敢去议论罢了。 后厨房内,郭才听见邵宁回来,心头隐隐激动,当年他送她离开后,明明交代好去茅屋,然后去找她,结果他到茅屋的时候,屋内空无一人,一点邵宁来过的痕迹都没有,心下担心不已。 “郭才,一会儿你做鱼。”郭大成叫喊了一声,只见郭才坐在水池边一点反应都没有,拿起一菜叶子打了过去。 郭才回神,“叔。” 郭大成瞪了郭才一眼,“一会儿你做鱼,在做旁的多余事,你就给我滚家去。” 别人不知道,他却清楚的很,那个叫邵宁的就是郭才放走的,要不是他与刘管事有点交情,郭才早就弄死了,混账玩意儿,世子的人也敢乱打心思。 郭才收敛,“知道了叔。”郭才起身,转身去收拾鱼,旁的事他一点也不敢乱想,邵宁既然平安回来,就证明她在外过的很好。 ———— “当初我回来时,本想来看看你,结果你到好,转身就消失了。”李信跟着邵宁在院落外慢走,语气透露着调侃,他怎么也没想到邵宁那个他想认作弟弟的人,有一天竟然以女儿身的样貌出现在他面前,一想到自己自以为是逗弄她,就觉得憋屈,他一个闯荡江湖的人竟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骗的团团转。 更没想到的是这小丫头竟然跟了世子,还有了那样的际遇。 邵宁垂眸没有解释,自己因害怕这里,所以偷偷逃了出去,辗转进入了郡王府。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 “哎,哪里有那么多对不起,那本就是你的自由,看不出来你是女子,那是我眼拙罢了,不过我真的很好奇,离开这里一年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父母不是早已过世,你哪里来的家,莫不是你嫁人了。”李信胡乱猜测道。 想到自己买的房子,邵宁会心一笑,“没有,我自己在外买了房子,刚搬进去不久。”一想到她的房子,屋里面还没收拾好,就被拉到这里来,门也没锁上,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会不会进入贼人。 李信惊讶,“你买下房子了。”想到以前俩人去买房,结果扑了个空的事,李信不自觉笑了笑,“要是当初那栋房子买下的话,说不好咱们还是邻居呢。” 一年时间变化很多,那房子被人买下后,并没有人住,一直空置至今,他都觉得奇怪。 “那个李大哥,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那天绑架我的人,我真的不认识。” 邵宁犹豫再三,把心里所想问了出来。 李信抬眸,语气严肃道,“暂时你还不能走,那人既然能掳你回来,可见对方查过你的底细,我猜测那人八成是冲着世子来的,这件事在我没有查清楚前,你最好留在这里比较安全。” 害怕邵宁不信,李信伸手伏在邵宁肩膀上,郑重其事道,“邵宁,这件事你最好听我的,世子身份不一般想要刺杀他的人很多,我想那人之所以会掳你过来,怕是知道你是世子唯一收入房里的女人,所以想利用你攻击世子。” 那句唯一收入房里的女人,让邵宁红了脸,语气娇嗔道,“谁……谁是世子的女人啊。” 李信嬉笑,“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安心在这里住着,等事情处理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可是,我的房子门还没锁,我家里还有东西没收拾,还有我的银子。”日后她要是离开,那里的东西都丢了,她要怎么活。 “这……,你的家在哪,我去帮你收拾。” 李信跟邵宁聊了几句,更加断定那绑她来的人,与邵宁无关,定是跟世子有过节的人所为。 安心后,按照邵宁的吩咐,明日就去替邵宁去看看她的家。 ———— “李嬷嬷,这是做什么?” 李嬷嬷带来婢女,手里捧着衣服还有首饰。 李嬷嬷面带笑意,“这是给你准备的,你回来的匆忙,身边也没什么换洗的衣服,这不就让人给你做了几件。” 邵宁怔楞,看了看婢女手里捧着的衣服,这颜色也太显眼了。 “过几日,段小侯爷家中设宴,世子被邀请在列,身边需要女眷陪同,你知道咱府中一个女子都没有,正好赶上你回来了,就当出门散散心,陪世子去一趟。” “这……。”邵宁有些不想去,她曾经陪同郡王去参加过郡王同僚的宴会,那些她连见都没见过的陌生人,见她就在背后议论。 看出邵宁的不愿,李嬷嬷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当帮我老婆子一个忙了,王妃在世的时候就希望我能照顾好世子,结果呢,世子这么大了,都没能娶妻生子,我实在有愧王妃厚爱,我……。” “李嬷嬷,我答应就是了,只是我可不可以不穿这些衣服,拿个小厮的衣服就行。”身为世子的小厮,应该不会有人议论她。 “那怎么行,曾经你年幼扮个小厮,旁人不觉得有什么,现在你都长大了,这胸脯屁股,该突的突,该翘的翘,哪里还有一点男子的模样,听我的,就换这件衣服了。”李嬷嬷看似随手拿的衣服,结果却是众衣服中颜色最艳丽的那件大红的。 邵宁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胸前,确实比一年前鼓了许多,只是这屁股还是那个屁股,哪里翘了。 ———— 李砀在寻找邵宁三天未果,一脸愤恨,当初自己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同意她离开。 “郡王,今日下人来报,有人去了邵宁买下的那个院子。” 李砀愣神,“是谁?可是那些黑衣人。” 杨深摇头,“不是,是一个会武的男子,进入邵宁的院子看了一圈后,不知收拾了什么,拿出一个包袱,守在那的侍卫担心是贼人便去理论,哪晓得对方武艺很高,俩人交手后,咱府的侍卫输了,只能看着那人带着邵宁的东西离开,而且那人很奇怪,竟然将大门锁上,仿佛进了自己家似的,安排妥当后就离开了。 李砀眉头蹙了蹙,跟自己家似的,莫非,“莫非是认识邵宁的人。”李砀心里一突。 一年前邵宁突然出现,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因小产倒在街头,不可能背后没有什么故事。 “去查一下那人的身份。”若是真如他所猜测,那个男子就是带走邵宁的人,那他会不会就是让邵宁有孕的人。 —— 李信打了个喷嚏,捧着他给邵宁收拾的包袱,走进前厅。 赵武瞧见叫了一声,“是李信。” 李戡闻声抬头看去,李信捧着包袱,正朝着后院走去。 “我说丫头,这是你的衣物,我一个大男人,没法在女人物件堆里挑选衣服,索性就给你拿来了,还有这……。”李信从兜里掏出一打钱袋。 “这是你的银袋子,对了你的院子里收拾的挺干净的,我看了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邵宁捧着包袱,拿着银子,脸色堆满笑意,“谢谢你李大哥。” “不用谢,咱俩谁跟谁,对了邵宁,我去你家的时候发现,你家附近有人守着,你可知是什么人?” 邵宁愣神,“有人守着,莫不是那晚的黑衣人。” 李信摇头,“不是看那样子似乎是什么府中的侍卫。” 邵宁目光闪了闪侍卫,莫非是郡王安排的人,曾经她只要出门,暗中都会有侍卫保护着。 李信话间一直盯着邵宁脸上看,瞧她的神色,大概知道了,那人她应该认得。 一时间他还真有些拿不准,这邵宁到底是个什么人,要不要去查一下她的身份背景。 第65章 “世子,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 李嬷嬷如今管着清风苑内宅一切事宜,包括人脉来往,段府宴会事宜,都是李嬷嬷一手操办。 李戡换上墨色长袍,魏青带着给段小侯爷送的礼物,正往出走,李嬷嬷站在身后拉了魏青一下。 “小子,待会儿不管什么事,就当没看见,继续赶你的车。” 魏青一脸茫然,根本晓得李嬷嬷说的是什么事。 李戡带着魏青出了门,魏青快一步将礼物放在马车上,帘子一撩开,马车内明晃晃的一身红衣身影的邵宁坐在里面,神色怔了怔,瞬间明白李嬷嬷刚刚话中意思。 邵宁眨了眨,第一时间对着魏青点了点头。 魏青眼神闪烁将礼物放好,好似什么都不知道似的退出马车,拿过脚凳放在马车旁边,李戡踏着脚凳进入马车内,魏青识趣的将脚凳放好,转身上了马车,扬起鞭子马车缓缓动了起来。 几日前李嬷嬷就跟她透露过段小侯爷府中设宴的事,所以今日一早邵宁就被李嬷嬷安排换上一身大红衣裳,头发妆容都精心打扮后,在房中等着。 李戡上了马车,瞧见马车的人,眉头紧蹙,“你怎么在这?” 邵宁本能的向旁边挪了挪,给李戡腾出他的位置。 “李嬷嬷说,今日段小侯爷设宴,让小的陪您去。” 邵宁回来三天,李戡除了那日见到她外,这是第二次。 段家设宴,她去做什么。 邵宁垂眸,若是以前她可以毫无顾忌,可自打跟着郡王念书识字,看了那本图册,知道一些秘事,现在在看见李戡,总觉得别扭,眼神偷偷的撇了对方一眼,脑海中有些画面越发清晰起来,邵宁侧过身子,面向李戡另外一方,难以掩饰脸上红润。 李戡不经意间看向邵宁身后的背影,不知是不是今日穿着的事,对比之前干瘪纤瘦,她的身形莫名多了些曲线,不觉间多看了两眼。 邵宁坐在前面,脸颊微侧,动作不经意间,撩了一下耳朵处的头发。 李戡微楞,一瞬间某个侧脸粉装的女子从眼前划过。 李戡轻咳一声,邵宁闻听立即转过身,如以前一般熟稔拿出食盒,将里面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李戡,“世子。” 李戡看了一眼邵宁,接过茶杯,即使现在不想喝茶,也不免饮了一下。 邵宁将一切收拾好,心里道,世子身子不舒服吗,早就知道世子身子弱,跟常年习武的郡王比身子差上许多,待会儿去了宴会,她得多注意些,想必李嬷嬷让她来也正是这个意思。 下了马车,邵宁先一步下了车,当李戡从里面出来时,邵宁已经将手伸了过来。 李戡目光闪了闪,没有被邵宁扶着,下了车见魏青躲的远远的,规矩的站在那,李戡眼神严肃的扫了魏青一眼,随即朝着府中走去,魏青垂眸,这不能怪他,李嬷嬷交代的事,他只是按照吩咐做。 邵宁跟着李戡进入段小侯府,这是她第二次进来了,府邸还是那个府邸,只是这里更加热闹了些。 “快看,是昱王世子。” “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谁啊?哪家的闺秀?怎么没见过。” “不知道啊。” 李戡进门,便吸引众多贵女目光,那次昱王府特意举办昱王世子选亲宴,结果无人胜出,对此历都贵女们都纷纷翘首以盼,看看最后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了昱王世子的眼。 如今世子身边带个姑娘出现,不得不让人好奇。 邵宁跟在李戡身后,清楚的察觉有人看过来,若是以往她定畏畏缩缩,低眉顺眼的跟在李戡身后,装作鸵鸟似的,不引人注意,而跟李砀在一起久了,宴席参加多了,自然而然觉得这种场合,除了热闹也没什么,反正她谁也不认识,丢人现眼也是丢世子的,与她又有和干系。 举手投足,自然不做作。 李戡察觉异样,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邵宁,邵宁本就穿了一身红装,在夜里灯火照耀下异常扎眼,对上李戡视线,邵宁毫不躲避对其微微一笑。 李戡呼吸一窒,本能的瞪了邵宁一眼,立即转过头去。 俩人一举一动在外人眼里就是亲昵互动。 宾客中,陈元容收到陈氏的消息,让她来参宴,顺便让她提前,看一下她准备相看的人。 坐在这府中谁也不认得,偏得她又是外官之女,没人引荐,这里的人没有一个主动靠近她的,独自坐在一旁,看着这座府邸,与昱王府一样大气磅礴,唯有不同的便是府中主人,她听闻,这府中主人段侯爷是个风流人物,光是后宅女眷便是数不胜数,还有少侯爷,那更是花花公子一枚,只是听闻少侯爷段飞扬,因看上了将军府的千金,一改之前放纵,陈元容不禁笑了笑,都说浪子回头金不换,那个沐将军府的千金倒是幸运的。 耳边听着旁人议论声,陈元容不得不抬起头看了过去,昱王世子,不是瑶渮那位好哥哥。 当在众人中看见李戡时,陈元容还是惊艳一下,这人天生贵族气质,让人见了不愿移眼。 嘴角微微勾起,这样的人,这辈子她是高攀不上了。 “请问是陈姑娘。” 陈元容回神,眼前一位看似儒雅秀气年轻公子,谦谦有礼的站在陈元容面前。 “张副将。” “陈姑娘。” 陈元容站起身,对着对方施了一礼,对方回敬。 “刚瞧姑娘一直在看别的方向,可是有熟人。” 陈元容收起以往傲气,笑着回应,“兄长过来,听着旁人唤着,便抬眼看一下。” “兄长?” “对啊,昱王世子,是我姑父长子,岂不是兄长。” 张公子听闻,略微点头。 陈元容抬眼继续看了一眼李戡方向,瞧见他停在一处与旁人寒暄,身后跟着小厮还有一位红衣女子。 之前去昱王府的时候,她可不曾见到他身边有人。 邵宁跟在李戡身边,目不斜视,知道段飞扬匆匆赶来,瞧见李戡惋惜到,“又来晚了,知不知道我刚刚瞧见好几位漂亮千金,聊的可好了,你来的这般晚,这会儿人都散了。” 李戡听着段飞扬胡说八道,眉头蹙了蹙,轻咳一声。 邵宁见状,立即抽出帕子递了过去。 段飞扬一愣,目光落在邵宁脸色,心想李戡是开窍了,在哪找来这漂亮的姑娘。 感觉对方看着自己,邵宁嘴角含笑,对着段飞扬施了一礼,“小的,见过小侯爷。” “你……你是邵宁。” 段飞扬仔细打量邵宁一会儿,确定无疑,此人就是消失一年的邵宁。 单手伏在邵宁肩膀上,惊讶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自知男女有别,邵宁小心的避开段小侯爷的触碰,本能的像李戡身边靠了靠。 段飞扬见状,眼神戏谑的笑了笑,轻咳道,“今日客人多,你俩我就不特意招呼了,来找地方坐,回头我在单独和你们聊了聊。” 李戡进入席间,邵宁则站在一旁,看着李戡身旁的空座,不知道该不该坐下去,之前因为是帮忙李砀配合他做夫人,可现在……。 “坐。” 李戡突然开口,邵宁愣神,他们周围一个人没有,那是在叫她。 邵宁挪动脚步,小心翼翼坐在李戡身边。 侯府的小丫头陆续端上酒水,邵宁依旧如常服侍李戡,一旁魏青瞧见,很有眼力的站在一旁,除非需要他,要不然轻易不动。 “陈姑娘,恕张某冒昧,宴席散去,张某可否有幸亲自送您回府。” 陈元容淡淡一笑,“谢张公子好意,一会儿我随兄长一起回去。” 陈元容与这位张公子聊过后,对眼前的人印象不错,虽然出身武将,长得却秀气的很,有时候适可而止更能激起对方的好奇心,怎么说她也是一府千金,怎么可以随意让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子送回去,若是旁人见了还以为她没规矩,不懂礼数。 “张某唐突了。” 陈元容进入席间,垂眸目不斜视,心里对那人满意的很,原以为自己寄人篱下,姑姑不会对她有多好,随便找一个打发她就是了,没想到对方虽是副将,但归军营来说,终究是个有前途的,倘若立下军功,前程指日可待。 嘴角微微勾起,端起眼前的茶水,不经意间抬眸,看着对面宾客席中,一抹熟悉的身影,邵宁宝,她怎么会跟李戡在一块。 —— 席间不少人一直打量邵宁,然邵宁终究坐在李戡身旁,不骄不躁。 李戡察觉出邵宁不对劲的地方,偶尔视线落在邵宁身上。 邵宁察觉与李戡对视,嘴角抿出一抹淡笑。 陈元容再三确定,李戡身边坐着的确实是邵宁无疑,心里如惊涛骇浪一般,因邵宁消失,府中已经乱了套,表哥派出所有人在找,明明消失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 一时间有些坐不住,陈元容站起身,转身离开。 第66章 邵宁在李戡身旁坐着,惹来不少人瞩目,都是好奇对方身份,本想借机会悄悄靠过去打听一下。 邵宁举止规矩,步步不离昱王世子,就算想过去,都无法与人搭讪。 远远招呼宾客的段小侯爷,视线偶尔望着李戡以及身边的邵宁,越发觉得有趣,他可记得邵宁不见一年,李戡从未提起对方去向,如今竟然带着人公然出现,也不怕被人传出口舌。 “小侯爷,昱王世子身边那位姑娘是哪家千金,在这历都中怎么没瞧见过。” 段飞扬闻声,嘴角勾起,“我府中最小的妹妹。” 旁人一愣,眉头蹙了蹙,事关段府他们只听闻段飞扬这一个子嗣,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 “我妹妹长得虽然好看,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所以,别去打听她,否则别怪我……。” 段飞扬看似风流不羁,可平淡无奇的话从他嘴里所出,莫名的有些震慑力,眼神微闪,一抹嗜血的寒光划过。 旁人瞧见,不由瑟缩一下。 “段小侯爷说笑了,令妹乃是侯府千金,旁人怎敢胡乱肖想,单瞧令妹坐在昱王世子身边,怕是已经名花有主,好似将近了吧。” 段飞扬抿嘴笑而不语,今日这话一出,哪怕李戡带着邵宁在街头招摇过市,旁人也会以为那是他侯府姑娘,不会有人随意揣测是非,六十年不开花的铁树,身为兄弟,能帮忙的也只能到这了。 ———— “世子用茶。”邵宁给李戡倒了一杯茶水后,直接打了个喷嚏。 邵宁无意识伸手摸了摸手臂,夜里风大,这会儿正是起风的时候,穿着单薄,感觉微微凉意。 李戡蹙眉,“不用了,我与家主说几句话,你在这先等着,一会儿我过来接你。” 李戡起身走到魏青身边,“在这候着。” 魏青颔首,邵宁独自坐在座位上。 李戡前脚刚走,后脚邵宁跟前走过来三位姑娘,“咦,这不是郡王府的小夫人。” 邵宁怔楞,抬眸瞧见曾经她扮演李砀夫人为李砀解围糊弄的那位林姑娘。 林妙语瞧见邵宁,越发笃定,这女子就是郡王府那位姑娘。 “妙语你看清楚一点,别乱说话,这位姑娘可是昱王世子带来的人,什么郡王府小夫人。” 林妙语轻咬薄唇,原本兄长将自己介绍给郡王认识,瞧见那人第一眼,便暗中欢喜,只是没想到,他府中竟然早已妾室,还是那般跋扈的人。 瞧瞧她这一身大红色打扮,正妻没进门,妾室先占了红,也不怕被人嚼舌根,一点规矩都没有。 邵宁知道对方没有认错人,只是她不能承认,最起码现在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尴尬的坐在位子上,不声不响。 身后魏青一脸疑惑,郡王府小夫人,邵宁莫不是在外嫁人了,既然嫁人了,那还回来做什么。 不一会儿李戡姗姗回来,走到邵宁跟前,“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邵宁抬眸,立即站起身,跟在李戡身旁,林妙语瞧见不免震惊,这人确实不是郡王,那她真的认错了人。 “世子,我们回府吗?” “恩。” 邵宁刚出声,身后林妙语心头一颤,不顾身旁的人立即走到邵宁跟前,将其拦住。 “这位夫人请慢。” 邵宁被拦住,前面走的李戡也停了下来。 “妙语,你做什么。”同林妙语一同来的其他两位千金,见状纷纷受了惊吓,昱王世子是谁啊,竟然敢拦着他带来的人。 “不是的,她是李郡王的妾室,我见过她,只是不知道这位小夫人,怎么会在这,刚刚一路走来可不曾见过郡王在。” 林妙语说的清晰,在场的人无一不震惊。 邵宁面露尴尬,这姑娘是不是有毛病,她与郡王来不来又能怎么样,与她根本就没关系,身为女子怎么能这样关心别人家的事。 李戡不明其意,直言问道,“你是谁?” 林妙语语塞,“我……我是……。” “你认得她。” 邵宁摇头。 李戡伸手拉着邵宁的手,直接越过林妙语,临走之时淡淡留下一句,“以后不要与不认识的人搭话,我不喜欢。”李戡下意识认定林妙语与那些故意接近他的女子视为一种人。 “知道了。” 邵宁垂眸,跟着李戡一起离开。 “你看你,得罪人了。” 身后林妙语好似受到打击似的,僵硬在原地,她真的没有看错,那女子真的是郡王李砀府上的侍妾。 ———— 陈元容匆匆回到府中,一进门直奔正院。 李砀右手拿着长剑,左手拿着酒壶,在院落中挥舞着。 杨深见状不知如何劝慰着。 “表哥。” 陈元容突然出现,小跑着过来,杨深见状立即拦住。 “表姑娘,郡王在练武,你最好别过去,以免伤到自己。” 陈元容望着院中练武的李砀,大声喊道,“表哥,我见到邵宁宝了。” 杨深怔楞,“表姑娘你在说什么。” “表哥,是真的,我真的见到邵宁宝了。” 李砀手中的酒瓶落在地上,啪嗒摔成碎片,手中的剑立即收回,嘴里满含酒气冲到陈元容跟前,一手抓在对方肩膀上。 “你说什么,你看见宝儿了,她在哪?” “你捏疼了我了,快放手。” “她在哪?” 陈元容挣脱开李砀束缚,“她的事你最好不要管,人家过的比你想的好多了,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参加侯府设宴,看见她打扮的多漂亮,小鸟依人的跟在你那异母兄长跟前,说不定她已经是他的人了。” 李砀身子僵硬,邵宁跟李戡在一起。 “人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侯府啊,看见她后我可是第一时间回来告诉你的。”要不是看在姑姑真心给她寻了个好归宿,她一定将这事弄大不可,还会好心回来告诉他。 李砀放下手中的剑,立即转身离开,杨深眉头深锁,“表姑娘说的可是真的,邵宁真的跟世子在一起。” —— “世子,咱们这就回去吗?” 李戡眸色淡淡,“怎么,你还想留在这里。” “不是,小的不是这个意思。”他们才来不长时间,这么快就走,这样会不会不好。 李戡俯身看着邵宁,邵宁不自觉向后退了一步,李戡转身上了马车,邵宁撇了撇嘴,最后地拎起裙摆跟了上去。 魏青扬起马鞭,勒紧缰绳,驾着马车准备离开。 这边李砀独自一人驾着马车赶往段候府,下了马,拿出自己的令牌门卫见状,立即放人进去。 片刻功夫,李砀匆匆从里面走了出来,翻身上马,直接调马离开。 “李砀……。”段飞扬跟了出来,只瞧见对方离开的背影。 “小侯爷。” “武儿,你带些侍卫,追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砀轻易不与他来往,这次难得没带邀请直接过来,只是一进门就寻起李戡,太过奇怪。 “是。” —— 马车内,邵宁坐在右侧,李戡则坐在中间位置,闭目养神。 察觉不到半柱香的功夫,马车忽然剧烈晃动,马车内俩人不备,直接撞到一块。 邵宁被李戡全身压住,整个人呼吸不顺,刚刚太过突然,背脊后好似撞到了什么东西,身子传来阵阵剧痛。 李戡回神,只感觉身下一片柔软,除了狼狈跌倒在地并无其他。 “世子,我疼。” 李戡闻听,浑身微颤,看着身下的人,惊慌的站起身。 邵宁翻身坐起,伸手揉了揉背部,腰好像断掉了。 李戡坐回原位,除了尴尬之余,面色微微不适。 眉头紧蹙,语气低沉道,“怎么回事?” 魏青急忙解释,“世子,车轴断裂,这马车怕是经不住坐人,太危险了。” 邵宁坐好身子,揉了揉手臂,心想她是不是太倒霉了,为什么每次跟世子坐车出行,总是能遇见一些事,不是车坏就是遇刺。 李戡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车轴,果然裂了一道缝隙。 “世子,您在这稍作休息,小的这就回去找车过来。” 魏青转身欲走,李戡立即拦住,“你这样走需要多久,赶着马车去。” “可是夜里风大……。” 李戡没有理会,马车上邵宁跟着下来。 魏青将马车赶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只剩下李戡邵宁俩人。 第67章 邵宁,穿着单薄,一身红衣,打扮精致,小心翼翼跟在李戡身后,偶尔打出两个喷嚏,以警示她现在很冷。 李戡突然停下脚步,后面的人好似不曾察觉,一个不小心直接撞了上去,鼻子一酸,邵宁发出唔喻声。 李戡转过身,邵宁揉着鼻子,眼睛里酸出眼泪,抬起头眸光似水,楚楚可怜,李戡眉头蹙了蹙。 “笨死了。”邵宁怔楞,李戡突然伸出手,“手。” 额……。 “手。” 确定李戡是在跟她说话,邵宁听话的将手放在李戡温热的手掌内,一股热流从手心流入心底。 邵宁冰凉的指尖握在手心,李戡眉头轻蹙,大手紧握,紧紧将邵宁的手握住,又软,又小,又凉。 李戡回身,继续朝前走,刚刚下了马车,忘记将披上斗篷,以至于风吹过,也只能生生受着。 李砀牵着马站在俩人不远处,静静看着这一幕,手紧紧握住缰绳,面色发白,他知道邵宁长相不俗,却从没见过她这幅打扮,女子娇羞,哪里有在她府中的模样。 远远看去,男子样貌俊美,气质出尘,女子娇小玲珑,俩人看上去那般和谐般配。 邵宁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她会与李戡认识,但看俩人的关系,怕是认识已久。 李砀松开缰绳,准备过去一问究竟,眼前突然多了两道身影。 “见过郡王。” 赵武,李信俩人同时出现。 李砀怔楞,“你们?” “郡王可是有事要见世子。”俩人在暗中保护,瞧见李砀出现并且一直盯着世子看,李砀与旁人不一样,他是继妃之子,虽然与世子并没有过多交集,但终究是那边的人。 李砀眼神深邃盯着赵武李信,这俩人是李戡贴身侍卫,跟着李戡多年,自认默契十足,倘若其中一人不在,另一人必定在李戡身边护着。 “刚刚瞧见大哥,便想上去打声招呼,没想到看见他身边带着一位姑娘,不知那位姑娘是什么人,能让大哥亲自牵着。” 李砀是继妃之子,与他们并无太多交集,世子的事更无须跟他说明。 “怎么不愿意告诉我,没关系,我可以追过去自己去问,想必大哥应该不介意告诉我才对。”此时的李砀急需证明,李戡身边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不是邵宁宝。 李砀绕开俩人直接过去,赵武李信对望一眼,“郡王,那是世子心仪的姑娘,郡王应该不会过去打扰俩人才是。” 李砀怔楞,心头隐隐有了猜测,但还是不愿意相信那是真的,可在对方口中证实后,心里莫名酸涩。 “哦,大哥有了心仪的姑娘,那我更应该过去看一看,真好奇对方是什么来头,能让我那不食烟火的大哥如此倾心。” 李砀将手里的缰绳扔下,直接冲了过去。 邵宁垂头看着自己被李戡握住手,渐渐的视线抬起看着对方高大的背影,对方是世子,是个大人物,而她,只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若不是自己装扮成小厮入了府,怕是这辈子都够不到这样的人,更别提在对方身边待着。 邵宁抿了抿唇,低着头,在她的认知里,女子清白只能给自己嫁的人,她与世子虽没成亲,却有了那样的关系,伸手扶着肚子,这里曾经还有一个孩子,若是没有那次变故,肚子里的孩子怕是早就生了下来。 邵宁望着拉着自己的人,曾经他说会对自己负责,自己没能听明白,他说负责是做什么,他会娶自己吗。 就在邵宁满心想着李戡对自己说过的话,手腕突然被大力抓住。 “宝儿。” 邵宁一顿,慢慢转过头,李砀站在身后,视线紧紧的盯着邵宁那张熟悉的脸。 见对方反应,李砀心里咯噔一下,果然没错,她真的是在自己府中住了一年之久的邵宁宝。 - “郡王。” 手上一空,李戡停下脚步,慢慢转过身。 李砀拉住邵宁的手腕,一直注视着她。 “宝儿,真的是你。” 上前,一把将人抱个满怀,好似寻到丢失已久的珍宝。 在邵宁看不见的地方,李砀抬眼看向李戡,那眼神吐露着满满占有欲,挑衅的盯着李戡。 李戡见状眯了眯眼。 邵宁被勒的透不过气来,伸手用力推开对方的束缚。 “郡王,你怎么在这?” 李砀露出一抹爽利的笑意,眸光清澈,与李戡相比完全相反的两个人,“我得知你不见了,一直在找你,你怎么会在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为何会不见。” 李信回来告诉过邵宁,她住的地方有人护着,听李砀这样说,怕就是他派去的人。 “我……。”邵宁简单的将自己被绑一事说了一下。 李砀听闻面露怒气,“好大的胆子,这事交予我处理,定会将绑你的人抓出来。” 李砀仿佛看不见李戡似的,只顾与邵宁说话。 直到赵武李信俩人一同过来,站在李戡身后。 “大哥。”李砀抬眸,与李戡对视,手下意识拉着邵宁将其带入自己身后。 “这么晚了,大哥怎么会在这?” 李戡静静看着,李砀将邵宁挽在身后,那护着的举动,目光落在邵宁脸色,她竟然没有一丝拒绝,俩人认识?关系匪浅。 “刚参加侯府宴会,正打算回去,你呢?”他与李砀并无交集,只是偶尔见面能客气几句。 李砀淡淡一笑,“我是来找宝儿的。” 宝儿,李信挑眉,赵武诧异。这是什么情况,郡王怎么会认识邵宁,又为何叫邵宁宝儿。 邵宁站在李砀身后,推了推李砀。 “郡王,小的已经没事了,这几日都在世子身边住,很安全。” 李砀蹙眉,“世子身边,你在大哥身边做什么?不行,既然找到了你,我就不能让你在离开我的视线,跟我回府去,你一个人在外太危险了。” “这个……我。”邵宁不愿再回郡王府,眼神小心的看着李戡。 李戡眸色淡淡,与邵宁对视。 李信蹙眉,邵宁怎么回事,怎么跟郡王李砀扯上关系。 “郡王,小的不回去了,小的之前一直没说,小的之前一直都是在世子那住的。” “宝儿。” 邵宁推开李砀的手,慢慢走到李戡身边。 李砀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头一颤,好似压抑许久的疑问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似的。 “宝儿,你告诉我,当初你因何昏倒在街头,那日害你小产的人是不是他。”李砀转身再次拉住邵宁,不顾李戡是否在跟前,直言道。 邵宁大惊。 李戡神色微变,眼神暗了暗。 李信心头一跳,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坏了,郡王莫不是也看上邵宁,打算跟世子争吧。 邵宁脸色微微涨红,她不知道郡王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只是这事她怎么能说。 瞧见邵宁的神色,李砀大概猜到,那个男人就是李戡,亏他原以为邵宁委身哪个侍卫,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他。 抬眼看向李戡,强势有力,“宝儿,我带走。” 李信瞥了瞥嘴,这郡王今日莫不是疯了不成,难道他看不出来,邵宁是世子的,刚刚郡王没出现的时候,俩人多好啊,牵着走,漫步在大街上。 李戡回视,嘴角勾起,“你愿意跟他走,还是跟本世子回府。”李戡再次将手伸出。 邵宁怔楞,呆呆的望着李戡温热的大手。 李砀抓着邵宁的手臂用了几分力。 邵宁抬眸,“郡王,小的不跟你回去了,谢谢你这一年的照顾。”转身将手放在李戡手心里。 一旁站着的李信嘴角笑了笑,还是这丫头有眼光。 因为李砀的存在,世子没少招昱王比较,世子身子本就弱,根本不能继承昱王衣钵带兵打仗,而李砀不同,天生习武之才,长相也酷似昱王,难免受昱王另眼相待。 第68章 “你和郡王是怎么认识的。” 李嬷嬷得知邵宁在外面的事,心里疑惑,这丫头怎么会认识郡王李砀的。 邵宁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将自己离开后的事,与李嬷嬷讲了一遍。 李嬷嬷眉头轻蹙,“听郡王那意思,他是不是心仪你。” 邵宁怔楞,不在言语,郡王喜欢她吗,恩,郡王跟她说过这句话。 李嬷嬷观察邵宁神色,明白她说对了。 当初让邵宁离开,出于让她好过有些,哪晓得过了一年,兜兜转转人又回来了,一年过去,世子从不让人近身,唯有这邵宁,还亲自牵手,这闷葫芦的小主子,不说话,也不表示,光是靠她们猜,也猜不出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嬷嬷,你怎么了?”邵宁换上衣服,瞧着李嬷嬷定定的盯着她看。 李嬷嬷干笑,“没什么,就是挺谢谢郡王的,要是没有他,都不晓得你当初离开时发生那么多事,你一个小丫头在外该如何活下去。” 邵宁见状立即挽住李嬷嬷的手臂,“要谢,小的也该谢谢嬷嬷,那一百两银子,让我有了家,日后嬷嬷若是不嫌弃,就让我服侍您。” 李嬷嬷楞,没想到邵宁会说出这样的话,微微颔首,嘴角含笑。 “邵宁啊,你回来多日了,也没什么事做,不如继续去服侍世子吧,他身边的那个魏青,做起事来毛手毛脚的,我是一点也看不上,还是你在的时候服侍的好。” 邵宁点头,“好。” ———— “世子,查出来了,那天绑架邵宁将其扔进府里的人,是继妃手下。” 李戡抬眸。 “原因。” “大概的意思是,继妃得知郡王看上邵宁了,从中阻拦,至于她为何将邵宁送回来,就不晓得了。” 李戡听闻嘴角勾起,因为什么,以陈氏的心思,怕是以为自己故意将邵宁送到李砀身边,所以才这样做。 “属下顺带调查了一下,邵宁离开这一年所发生的事,虽然细节不能明细,大概全部在这,这郡王当时巧遇昏倒邵宁,后便将人带回了府,期间邵宁离开一次,结果倒霉的又遇见人贩子,还好郡王暗中派人护送,才导致邵宁幸免于难,这不之后邵宁一直以小厮的身份留在府里,经过属下调查,郡王确实对邵宁起了心思,不过邵宁心性单纯,怕是没看出来郡王的意图,还傻乎乎的,配合郡王以小夫人自称帮忙郡王抵挡那些狂蜂浪蝶的追捧,这丫头真是傻透了,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回头我跟她说一下,让她精神点,都已经是世子的女人了,得注意与外男保持距离。” 李信自顾道,李戡抬眸。 李信眼神闪烁,今儿天气不错。 李戡垂眸,忽想起那天不知是哪个官家的姑娘,指着邵宁说见过她,并称邵宁是郡王的小夫人,只怕那个姑娘也是邵宁抵挡掉的人物之一。 郡王府的小夫人。 ———— 李砀回到府中,杨深禀明。 “郡王,那个侍卫的身份查出来了,是世子身边的李信。” 李砀颔首,“知道了。” “郡王。”杨深瞧见李砀神色不对,不由担心道。 “你去秘密调查一下,李戡,看看他都在做什么,还有邵宁是什么时候去他府上的。” 今日邵宁的反应,让他心里不安,更多的是后悔,当初为何让她离开,还有倘若自己动作快一点,提前与她表明心意,是不是现在牵着她手的人,就是他了。 “是。” —— 清早一起。 李戡如常从书房起身,这一年中,除了书房没去过府中任何地方。 拾起屏风上的衣衫,一件一件套在身上。 门外被推开,邵宁穿着浅色裙装,端着水盆走进门。 李戡整理好腕袖,转身瞧见邵宁,眉头轻蹙,“你怎么在这?” 邵宁垂眸,“小的端水过来。” 李戡清水洁面,邵宁迅速的递上白巾。 洗漱,倒茶,用膳,明明都是平常程序,可换个人后细致差距却这般大。 李戡习惯的坐在书案后,拾起常常不离手的书,轻轻翻阅。 邵宁瞧见笑了笑,“这本兵法书,以前就见世子看,里面的内容很难吗。” 李戡抬眸,目光直视邵宁。 邵宁抿嘴,惊觉自己多嘴了。 “一年不见,认识字了。”李戡悠悠道。 邵宁垂眸,“在郡王府,郡王教过一些。” 李戡将手里的书合上,扔到一边,随手翻看另外一本。 邵宁瞧见,这本杂记,她在郡王府看过,只可惜,只看了前面一部分,后面的结尾还没看过,就离开郡王府了。 李戡瞧见邵宁探头的模样,瞥了一眼手中的书,这种书内容幼稚,不知是谁编制的故事,少年郎,小娘子,风花雪月之事,无一处不吐露着,写这本书的人,人生认知里只有男欢女爱那点事,若是长期以往看这种书,脑子都废掉了,糊弄后宅的那些无知妇人还差不多,这个魏青,挑选书都不会了。 翻了两页,扔在一旁。 邵宁瞧见李戡不看,直言道,“世子,这书你不看吗?” “你要看?” 邵宁用力点头,书被推到她跟前。 邵宁将书拿起搂在怀里,后面的事她好奇死了,那小娘子最后到底嫁没嫁给她的小公子,万一嫁给了那有钱的地主,心都碎了。 邵宁离开书房,李戡将手中的书放下,真是有出息,一年不见都识字了。 —— 邵宁回去,刚把书打开,准备看一下后续,这时李嬷嬷走进来,瞧见邵宁笑眯眯道,“从世子那回来了。” 邵宁颔首轻笑,“嬷嬷,世子怎么在书房住下了,他不是有自己的卧房。” 李嬷嬷怔楞,尴尬的轻咳一声,她要怎么说,一年前她自作主张,将昱王府送来的姑娘,给安排到世子床上去了,结果世子大怒,一气之下搬到书房,日常的生活除了允许魏青端茶送水,其他的一概不准人碰。 “不说这个了,世子的事,咱也管不了,只是我刚刚去见世子,世子说了,你既然喜欢看书,没事就过去看看挑自己喜欢的多拿一些过来看,只是有要求,每看一本最好写一篇读后感出来,回头交给他。” 邵宁楞,“让我写。” “可不,我也奇怪呢,你什么时候学会写字的。” 邵宁从没跟世子说自己会写字,她只是认识一点字罢了,至于写……。 —— 邵宁将自己看过的杂记,简单的写了一点自己的看法,在一张纸上,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迹,邵宁决定以后在好奇也不去世子书房拿书看了。 段飞扬悠闲的坐在屋内,“说说,怎么回事?” 李戡抬眸,“什么怎么回事?” “你跟邵宁啊,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样,邵宁是不是长大了,那天我瞧着她变化颇大,不在像以前那般干瘪瘦弱,可见这一年过的不错,问过没有,她这一年去哪了。” 李戡不语,他最受不了的就是段飞扬的八卦。 “对了,那天你们离开后,李砀突然来了,说是找你,嘴里还叫着什么宝儿,他找你做什么,你们之间不是没什么来往。” “一点小事而已。” “小事?” 门外传来敲门声,邵宁推门而入。 忽瞧见段飞扬在内,邵宁愣了一下立即对其见礼。 “世子,侯爷。” 瞧见邵宁段飞扬来了兴致,“喲,邵宁啊,真是女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啊。”那日一身红衣,洋溢灿烂,今日一身素白,又有另外一番风采。 邵宁点了点头,走到李戡跟前,“世子,这个写完了,还有书。”邵宁将书和写的字帖递了过去。 李戡瞧见直言道,“若是有其他喜欢的,你可以在挑选几本。” 邵宁楞,“不,不用了,小的认识字不多,看不了书,不……不麻烦了。” 李戡冷笑,通过李嬷嬷得知邵宁在这一年中确实学了不少东西,看书的速度很快,偶尔有些繁杂的字不认得,可大部分的字她都看得懂。 “说什么呢,看什么书,邵宁喜欢看书,跟哥哥说啊,哥哥那有很多故事书,都是你们这么大的姑娘爱看的,回头我让人给你送来些。” 哥哥,邵宁惊讶。 段飞扬不以为然,他可不认为李戡会把跟过自己的丫头搁置在一边,若是无疑问,邵宁是李戡第一个女人,怕会也是最后一个。 卖李戡一个面子,给邵宁提提身份,也没什么。 李戡确实不在意,只是心里想的没段飞扬想的长远,垂眸看了一下邵宁写的字,神色愣了一下,这字……真丑,对于一个已经识字的人比,这字哪里称得上是正常人写的,又不是三岁稚童。 “世子,若是没事小的退下了。” 李戡轻哼一声,邵宁默默退了出去。 段飞扬打量邵宁越发觉得这小丫头长成了,李戡心计身,当初要了她,莫不是就是看中她的底子,所以才将其当小厮养在身边,故意装作不知的样子。 “写的什么,看的这么认真。” 李戡看着上面的字,隐隐觉得眼熟,当宝盖头一出,记忆中的笔迹重叠,李戡忽然愣了下。 第69章 李戡忽然笑了笑,段飞扬神色一惊。 天啊,他刚刚看见了什么。 “戡,你发烧了。” 李戡抬眸,“在这用膳,我派人去叫沐箐过来一起。” “沐箐。”段飞扬眸光闪了闪,“不了,我该回去了。” 段飞扬和沐箐之间置气,李戡并不知晓,只当段飞扬在沐家受了太多委屈,一时间不愿见到沐箐而已,索性并没有挽留。 段飞扬离开后,李戡看着邵宁写的读后感,嘴角勾起,露出一抹淡笑,不是认了字,到底学了什么东西。 亏她还敢在孔明灯上写字许愿,也不怕那所谓的神灵瞧见后,因为她的字,驳回她的请求。 ———— 邵宁瞧见屋内满桌子都是书,不由愣了下,看向魏青疑狐道,“这是世子送来的。” “是,世子说,邵姑娘每看完一本,最好都写一篇读后感出来,另外要求字迹工整。” 邵宁咧嘴,她就知道自己的字一旦写出,世子看了定会生气。 魏青离开,冬花笑道,“世子怎么会送来这么多书,宁哥哥,原来你识字啊。” 邵宁尴尬,她能解释说自己是认识字,只是写不好。 —— 邵宁回府一月有余,好似回到从前,完全忘记在外她还有一处房产。 每天看着书,然后写字,日子过得充实紧凑。 “宁哥哥,快来看看,外面有人找你。”冬花惊慌的跑到邵宁房内。 邵宁楞,“找我的。” “恩,很多人,好像是一大家子。” 清风苑门外。 “娘,表姐真的在这吗,你打听清楚了。” “打听清楚了。”钱氏是邵宁母家姨母,自双亲离世后,邵宁一直寄居在姨母家中,直到邵宁九岁时,离家谋生。 “真没想到表姐这般厉害,竟然能进入世子住的府邸,要不然那人告诉我们,我们都不知道表姐一直在享福。” “那丫头天生就野,打小就不着家,能在外闯荡出一番名堂也是她厉害。” “那个臭丫头,就是忘恩负义,待会儿她出来,你身为她的姨母,可得好好骂骂她。”姨夫林弘业附和道。 钱氏自信十足,“放心好了,那个死丫头见了我们定会笑脸将我们迎进去的,进去后我们在细说。” 邵宁跟着冬花从清风苑走出来。 刚一路脸,钱氏瞧见立即冲上去,“宝儿啊,真的是你,姨母可找到你了。”钱氏突然出现,一把抓住邵宁的手臂,一副哭天喊地的模样,让人惊讶不已。 邵宁瞧见眼前的人,浑身打了个激灵,幼时的记忆,全部涌现。 身子微微颤抖不已,一旁冬花瞧见眉头紧蹙,一把将钱氏推开。 “这位夫人,你在做什么,快松手,随即拉着邵宁向后退了一步,宁哥哥,你没事吧。” 邵宁大脑一片空白,浑身打颤,嘴里发出额,额的声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宁哥哥,你没事吧。” 邵宁转过身,只感觉耳边嗡嗡的没有一句成型的话。 接着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 “人晕倒了,为什么?” “说是,外面来了邵宁的一些亲戚,邵宁一瞧见她们就浑身打颤,然后就晕了过去。”魏青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部说了一遍。 李戡蹙眉,亲戚,邵宁不是孤儿,怎么还会有亲戚。 “那些人在哪?” “冬花见邵宁晕倒,便让人将那些人给轰走了。” “去看看人醒来没有。” —— 邵宁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床帐。 脑海中全是钱氏冲着她哭喊的画面,幼时父母离世,她便寄居在姨母家,姨夫林弘业是个赌徒,所以家中并没有什么钱,日子过得很是困顿,姨母市侩算计,表姐贪婪,爱攀高枝,唯一的表弟任性,打小就喜欢欺负她。 她还记得九岁那年,大冬天,表弟故意抓老鼠放在她床上,还撕破她的唯一衣服,她一时气愤打了对方一巴掌,结果换来姨母的一顿鞭子,之后在雪夜中被赶出门外,倘若当时隔壁的婶子没给她一碗热汤,收留她一碗,怕是她早就冻死在街头。 眼泪不知不觉从眼角流下,邵宁不愿意在回忆那些过往,她在姨母家住了三年,三年间她做了无数的活计,一个馒头都得藏起半块,在下顿饿的时候偷偷拿出来充饥。 门外传来笃笃声,邵宁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起身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阳光从外射进来,照的眼睛看不清东西,只能傻愣愣的看着门外站着的人。 李戡站在门外,瞧见屋内的人,头发散落,眼睛红润,有些狼狈,明显是刚刚哭过导致。 眉头蹙了蹙,“你哭了。” 听声识人,知道对是李戡,邵宁立即转过头,擦了擦眼泪。 “小的见过世子。” 李戡走进去寻了一处坐下,邵宁见状立即给其倒茶。 “门外有人寻你,说是你的亲戚,我已经让人安排进来了,你想见随时可以……。” 咣当一声,茶杯摔落,杯中的水溢出来。 “你怎么了?” 邵宁回神,“没……,小的没注意。”看着桌子上的水渍,邵宁下意识用袖子擦拭,手无意间碰到茶杯碎渣,指头溢出血滴。 李戡瞧见,站起身一把抓住邵宁的手,“你刚刚在想什么?” 邵宁面露惊慌,双眼通红,好似决堤一般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似的,刷刷往下掉。 李戡怔,“很痛?” 邵宁摇头,抽泣着。 李戡蹙眉,“说话,光哭有什么用。” 邵宁看着李戡,肩膀一抖一抖的,“我害怕,世子,我好害怕。”说完好似忘记对方身份,直接扑进李戡怀里。 李嬷嬷从外进来,就瞧见这样一幕,世子与邵宁俩人抱在一起。 老脸一红默默退了出去。 邵宁哭着在李戡怀里睡了过去,也不知到底受了什么惊吓,就算在睡梦中,邵宁仍不安稳的叫着自己害怕,紧紧拉着李戡的衣角不让其走。 “世子。” “让李信进来。” 魏青出门,李信进来。 “世子。” “去调查一下,邵宁过去的背景,她的亲戚,都是做什么的,详细的,最好一字不落,越快越好。” 李信闻听,看了一眼床上的邵宁,“是。” ———— 三天时间,李信将邵宁的一切调查清楚,查明邵宁幼时遭遇,一向嬉皮笑脸的李信,第一次因生气想杀人。 “真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一家人,世子,怪不得邵宁以前从不穿女装示人,一个小孩,那么小就在外奔波生计,刷完跑腿,没一样活计是她没干过的。” 李戡看着李信递上来详细的消息,邵宁宝三个字映入眼帘。 “这是她的真名。” “对,她爹姓邵,是个教书先生,母姓钱,单名一个宁字,故而起名邵宁宝,以示二人的宝贝。” 李戡想起李砀唤邵宁宝儿,她是不是对他讲了真名。 自幼父母双亡,在林家寄居三年后开始独自谋生,之后一直以男孩示人,怪不得她性子单纯,对男女之事懵懂无知,幼时无人管教,又没有长辈教导,她能活着,没有被外面的事物污染已然是个奇迹。 林家。 “这些人在哪?” “世子问的是?” “这一家人在哪?” “在外客栈住着。” “派人将他们带来,我想见一见。” 李信惊讶,“世子真的要见他们可是邵宁那边……。” “我自有安排,将人带来就是,我怀疑他们之所以找到这,背后有人指点。” 李信楞,瞬间明白李戡的话,邵宁九岁离家,在外一直不被林家惦记,这都过去多少年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找到这里。 “属下这就去办。” ———— 李砀一直调查邵宁的事,当得知邵宁曾经流产,是自己的父王,母妃所为时,心如同掉入冰窖。 昱王府中,李砀跪在陈氏跟前,“母妃,我要成亲。” 陈氏怔楞,诧异的看向李砀,“你要成亲,好啊,看上的是哪家姑娘,跟母妃说说,母妃去给你提亲。” 李砀直言不讳道,“不是谁家的姑娘,她只是平头百姓罢了。” 陈氏听闻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看向赵妈妈。 “她是……。” “她叫邵宁宝,是大哥李戡身边的丫头。” 咣当一声,陈氏一时手滑,将手中的茶杯打碎。 赵妈妈见状立即收拾。 “你放肆,你大哥身边的丫头,你也敢惦记,你还有没有一点礼数。”陈氏心里突突的,这混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戡那个畜生,将邵宁扔在她儿子身边,果然让他阴谋得逞了。 “不行,你知不知道邵宁她是谁,她是世子的女人,曾经还怀了世子的孩子,就算她是清白之身,以她的身份,你给当通房都不够格,你知不知道她出于什么样的家里长大的。” 李砀怔楞,“母妃。” “你若是想娶她,除非我死。”陈氏面上闪过一抹阴鸷,李戡,这辈子跟你没完。 ———— 林家人被接进清风苑,安排在距离下人住的地方不远,是个独立的小院,位置有些偏僻。跟林家外面的房子想比,这里算是好的了。 林家安顿下来后,钱氏便跟着下人打听有关邵宁的一切。 得知邵宁在府中做丫头,并且还成为了世子的人,钱氏两眼放光一般看向自己的女儿林娥。 “娘,你什么意思啊。” “傻丫头,你看邵宁那野丫头都能入了世子的眼,你怎么不想想你自己,让若你也跟了世子,那咱们这一家不就有了去处,到时你弟弟也有人帮衬了。” 林娥怔楞,“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见世子。” 林娥长相像钱氏,模样清秀,若是不开口,只是坐在那里,模样过得去,可她一开口,那轻浮的性子暴露无遗。 “你先去找邵宁,然后这样……。”林娥听完,嘴角勾了勾,与其他们投奔邵宁,不如依靠她自己,这倒是个好办法。 作者有话说:二更 第70章 邵宁得知姨母一家在府中,每天躲在屋里一步都不曾出去,生怕遇见他们。 “宁哥哥,你这个样子也不是办法不是,整天闷在屋子里,会闷出病的。” 冬花这几日每天都来邵宁房间与其说话。 石榴闻讯后偶尔跟着冬花一起过来。 “没出息,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一个平民百姓罢了,要知道你背后是世子,谁若是敢为难你,世子掐死她,容易的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 邵宁垂眸不语,幼时被打骂的经历仍历历在目,一想到姨母的脸面,下意识就浑身发抖。 门外传来敲门声,冬花见状立即走出去将门打开。 “你是?” 门外,林娥见到来人,轻轻一笑,“我妹妹宝儿在吗?” 屋内,邵宁怔楞,石榴见状立即扶住邵宁,“别怕。” “冬花,让她进来。”石榴站在邵宁身边,她倒是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货色,能吓的邵宁连觉都睡不好。 林娥进门,瞧见屋内的陈设,眼神当时就变了,邵宁这死丫头,给她自己住这么好的地方,给他们安排的就是那么一个破屋。 幸好屋内有人,不好发作,林娥淡淡一笑,“宝儿,可见到你了。”林娥刚要走到邵宁跟前,石榴立即挡了一下。 “这位姑娘,劳烦你靠后一点,姑娘最近身子不舒服,免得传染你一身病气。” 林娥打量一下石榴,见对方穿着一身石榴红色长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时间拿不准对方是个什么身份,宁姑娘,邵宁不是在府中做丫头,怎么也被称呼为姑娘。 “表妹病了,怎么样,现在身体可还好。” 邵宁抬眸,“好多了,谢谢表姐关心。” 林娥轻笑,“瞧你说的,咱们是姐妹,跟我这么客气。”林娥打量邵宁,毫不掩饰眼中的艳羡,当年她离开的时候才九岁,干干巴巴的,如今张开了,唇红齿白,瞧瞧她身上穿的衣服,不知道她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能进入世子府,倘若自己也进入这世子府,那住这样的房子,穿漂亮衣服的人,是不是就是她了。 石榴拿眼一瞧林娥,就知道对方是个什么货色,亏邵宁在府中待了这么久,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 “林姑娘与我家姑娘是姐妹,真是看不出来,林姑娘长得可比我家姑娘好看多了,光是这气质就比不上您。” 林娥一听,一股美滋滋的喜意从心底冒了出来,“这位姑娘真会说话,我哪有妹妹长得好看,多年不见,妹妹变化真大,瞧瞧这衣服,真好看。”林娥上前抓着邵宁衣角用手指捻了捻。 石榴眯眼,看着对方皮肤黝黑,粗糙无比的指头,在邵宁衣服上摩挲,目光不掩饰贪婪的模样,大概能猜测到邵宁幼时在她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林娥在邵宁房中,将屋内所有的陈设都深深刻在脑海里,满心想着那些贵重的东西若是自己的该有多好。 李嬷嬷从外进门,手里端着新下来瓜果,这是皇室中的贡品,皇后特意分给世子一些。 世子不爱吃这些东西,便叫人送来这里。 李嬷嬷进门瞧见屋内有一陌生的姑娘,心思一转,便明白了,这位看着乡土气息十足的人,应该是特意来寻邵宁的亲戚。 “是香瓜吗?”冬花瞧见李嬷嬷手中的果盘,惊讶道。 这可是稀罕物,她们一些普通的穷苦人,一般的情况下可是轻易吃不到的。 “是啊,世子特意交代给邵宁送来的。”李嬷嬷将香瓜放到桌子上,那香瓜上传来阵阵香气,林娥闻到,口水下意识在嘴里溢了出来。 咂了咂嘴角,眼神盯着香瓜道,“这瓜好香啊。” 李嬷嬷怔楞,下意识看向石榴冬花,石榴瞥了瞥嘴示意。 “皇后钦赐的,一般人可享受不到,还是世子惦记着你,刚从冰窖拿过来,放一放后在吃,免得吃坏了肚子,石榴拿边上放着凉一凉,让它散散凉气。” 石榴端起香瓜,在林娥跟前端起带走,临了留下香瓜的香味。 林娥眼馋的看了看,心里越发嫉妒邵宁的处境。 “一会儿要用膳了,你们怎么还不送姑娘回去,以免耽误了饭口,让姑娘饿了肚子。” 李嬷嬷说的直白,林娥仿佛听不懂似的,眼珠子一转,立即走到邵宁跟前,“宝儿,今天我跟你一起吃饭好不好,咱们也好多年没见了,我可是一直想着你,今天让我在你这住一晚好不好。” 邵宁一个激灵,自幼表姐一旦有求于她的时候,总是笑脸相迎的讨好她,可事情过后,在姨母面前告状的人也是她。 “当然不可以,姑娘有所不知,邵宁要服侍世子,怕是功夫与您叙旧了。” 李嬷嬷见惯了府邸阴私,对于林娥这种乳臭未干的丫头半点不放在眼里。 淡淡凭那低调的语气,足以让林娥打怵发抖的。 林娥眼神微闪,下意识躲到邵宁跟前,“哦,既,既然宝儿没时间,那,我明日再来。”说着从李嬷嬷一旁越过去,走出房门。 “真是的,什么人啊,你看她的眼睛,恨不得跳出来黏在宁哥哥身上。” “那么在意做什么,不过是个眼皮子浅的东西罢了,根本不足为惧,只不过是有的时候这样的人如同□□似的,跳在鞋面上,让人恶心罢了。” 石榴的手臂被扯了一下,抬眸瞧见李嬷嬷看着她们。 邵宁一直垂眸不语,她打心底抵触姨母一家。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这府中没什么人还算清净,近日人多,平日做事小心些,多注意注意。” 石榴冬花看了邵宁一眼颔首,随即退了出去。 —— “你这死丫头,你去哪了,吃饭了你不知道。” 林娥进门,洗了手坐到桌子前,看着饭桌上简单的四菜一汤素的可怜,抬眼打量一圈这房子四周,回想邵宁住的地方,心里就觉得闷闷的。 “怎么了,饭都凉了,你还等着一会儿有人给你热。” 林娥端起碗筷,刚往嘴里送上一口,顿时觉得无味,啪,碗筷一落。 “娘,你看这吃的都是什么。” “怎么了,这还不好,四菜一汤,平日里咱哪吃得起这些。” 林娥一脸怨气,“是,恩咱平日里吃的确实好多了,可是你知道邵宁吃的是什么吗,那新鲜下来的香瓜,咱们平日只能听人说,连看都没看过的东西,人家邵宁就跟吃萝卜似的,一盘子一盘子往房里断,更别提那饭菜了,还每日陪着世子吃,世子啊,除了山珍海味还能吃什么,你在看看咱们这,说的好听四菜一汤,无非是青菜萝卜,换个花样做罢了。” 钱氏怔楞,“你说邵宁吃的比这好。” “当然了,我亲眼看见的,她身边还有两个丫头一个妈妈服侍呢,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就刚刚,我被那妈妈训斥,她就像没看见似的,别提多气人了。” 钱氏眼底一沉,当初可是她收留了那无父无母的丫头,好不容易将她拉扯大,她竟然背着他们独自去享福,真是白眼狼。 “娘,女儿觉得你说的对,要是我也跟了世子,你说着府中是不是就有一半是咱家的了。” 林弘业抬起头诧异的看了过去,林虎年纪小,家人说什么他不关心,他只关心自己能不能在一群朋友中增添些脸面。 钱氏怔楞,若是世子是她女婿,这府里的一切当然有她家一半……。 “娘,我想好了,我想见世子,与他接触接触,倘若世子喜欢我,我就有可能成为这府中的主人也说不定。” “决定了,娘支持你……。”自家闺女入了府,总比邵宁那死丫头得势强。 “女儿已经想好了,我这就去做准备,到时你就等着享福吧。” 林娥站起身,自信心满满,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从包袱中掏出自己最喜欢的几件衣裳出来,满心欢喜的打扮起来。 ———— “嬷嬷,这衣服……。” 李嬷嬷给邵宁换上一身白色素衣,头发简单的疏理一下。 看着镜中打扮好的邵宁,李嬷嬷淡淡的笑了笑,有时候缘分这东西很奇怪,谁能想到一个没身份,没背景的小丫头,误打误撞的入了世子的眼。 倘若王妃底下有知,知晓自己留下的那句遗言,成全了世子,怕是也欣慰了。 “嬷嬷……。” “好了,待会儿与世子一同用膳,怎么也得打扮的漂亮一点才行。” 恩?邵宁诧异,与世子一同用膳。 李嬷嬷不愿解释,带着收拾整齐的邵宁直接出了门。 林娥换上自己喜欢的衣服走出房门,钱氏瞧见问了句,“这就出去,不吃饭?” “不了,我去找宝儿,一会儿在她那吃,你们吃你们的不用等我。”说完林娥便走出房门。 她知道邵宁回去服侍世子,这会儿赶过去正好能遇见,一会儿她就央求邵宁带着她一起去,依照邵宁的性子,她就不信她拒绝的了。 ———— 林娥刚走到邵宁院落,就瞧见白日说她的那老妇人,带着邵宁往外走,不用想也知道邵宁这是去见世子。 整理一下衣裙,林娥大喊了一声,“宝儿。” 邵宁脚步一停,见林娥朝着她走过来。 “宝儿,你这是去哪,不是说好了,晚上我过来陪你。” 邵宁眉头微蹙,她不喜欢表姐一点也不喜欢。 “我……。” “这位姑娘,邵宁有事,您若是想陪着邵宁,就等一会儿,等会回来在招呼你。”李嬷嬷说完,便拉着邵宁继续走。 林娥轻咬薄唇,眼睛瞪着李嬷嬷,随即追跑上去,“宝儿你去哪,我陪你去吧,正好我也没事,一个人在这等着你多无聊啊,好不好嘛。” 自幼被表姐欺负惯了,但凡她有一丁点不如她意的时候,姨母定会狠狠的教训,每当看见表姐这张脸,就打心底里发颤。 可是……,“不了,我正要去见世子,没经允许私自带表姐过去,我怕世子会怪罪,不如像嬷嬷说的,你先等一等,我去去就回。” 一口气说完,邵宁转过头,不在看林娥,她害怕继续看她忍不住应了她的话。 李嬷嬷嘴角勾了勾,邵宁的事,她也耳闻了一些,什么狗屁亲戚,说到底都是宵小之辈。 见邵宁离开,林娥气的直跺脚,凭什么让她等,她到底算什么东西,满眼愤恨的看着邵宁的背景,不让她去,她就偏过去。 前厅,往常的饭菜多了一些李戡平日不常见的菜色,眉头轻蹙,“这是什么?” 魏青上前,“是厨房送来的。” “撤下去吧,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上多余的菜色。” 魏青颔首,刚要伸手去端,门外传来敲门声,李嬷嬷站在门口,“世子,邵宁陪您用膳来了。”李戡手上一顿,眉头微凛,陪他用膳。 李嬷嬷给邵宁使了个眼色,邵宁规矩的进入门内。 瞧见对方,俨然不是平日的样子,明显被人精心打扮过一番,不用说也知道是谁多此一举。 眼神吐露着不悦,“嬷嬷……。” “老奴自知僭越,岁数大了,精神不济,不知哪天就去见了先主,老奴……。” 李戡深叹一口气,“知道了。” 李嬷嬷抿嘴一笑,示意邵宁赶紧过去,她这张老脸所剩不多,不过能争取一点是一点。 邵宁不明其意,李嬷嬷让她陪世子用膳,是坐在那里跟着一起吃,还是服侍他吃。 于是站在李戡跟前,准备给李戡布菜。 魏青得了世子吩咐,随手抄起那几样世子不待见的菜色刚欲端走,李嬷嬷不咸不淡道,“那是邵宁爱吃的,老奴僭越便吩咐了下去。” 李嬷嬷诚恳的垂下头,可在魏青看来,李嬷嬷就是故意的,一年前李嬷嬷仗着自己资历高,又是先王妃身边伺候的,知道世子不会惩罚她,所以才做了那样的事,害的世子一年都在书房过的,时隔一年,一点记性没有,莫不是李嬷嬷真以为,世子看上了邵宁,非她不可。 果然李戡没有说话,魏青见状不晓得该不该撤下去,一旁李嬷嬷又道,“世子,老奴退下了。”回手抓住魏青,示意对方跟她一起下去。 房内,邵宁给李戡倒了一杯酒,随手又布菜,心里想着李嬷嬷说的话,那些菜是她爱吃的,李嬷嬷是什么意思,难道真的是打算让她与世子一同用膳。 不论邵宁夹什么,李戡都照用不误。 眼见对方用了一碗半的饭,邵宁诧异,她记得以前世子最多吃半碗饭,才一年的功夫食量怎么增长了这么多,对方不叫停,她夹什么,对方吃什么,若是在吃下去,吃多了可怎么好。 “世子,还要饭吗?” 李戡筷子一顿,抬眼看向邵宁,许久淡淡道了一句,“本世子‘不要饭’。” 邵宁怔楞,许久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什么要饭,人家又不是要饭花子。 李戡用帕子擦了擦口,“你不吃吗?” 邵宁有些局促道,“小的不饿……。”咕咕……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响声。 李戡看都没看一眼,直接说了句坐,随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邵宁坐在李戡身边,拿起筷子不知道该夹什么。 眼神瞄了一眼李戡,对方直勾勾的盯着她,邵宁心里翻滚,以前她作为下人并没觉得对方有什么不好伺候,可懂的太多后,邵宁第一次发现,她竟然不会与眼前这个人大方的相处。 一看见对方的脸,就想到他们曾经做过那样的事。 不觉间,脸颊红了起来。 李戡端着酒杯,静静的盯着邵宁的脸看,好端端的脸突然红了起来,做什么,当真不好意思与他一起用膳。 看来在外一年,怕是长大了些,懂的男女之间避嫌之事。 空了的酒杯放在桌子上,端起酒壶准备斟上一杯酒,忽然想起邵宁之前说过的,他一直在李砀府中住着,莫不是受了李砀教导,李戡目光深沉的放在邵宁脸色。 “你可喜欢李砀。” 恩?邵宁楞,刚放在嘴里嚼着的东西,被李戡这么突然一问话,显然不知道该咽下去,还是该吐出来。 “郡王,郡王对我很好。” “既然对你好,为何还要搬出去。”邵宁在外买了房子,他是知道的。 邵宁垂眸,她能跟世子说,郡王要对她做,你曾经做过的事,一时害怕就离开了。 邵宁眼神闪躲,在李戡看来如同心虚,莫非俩人之间已经有了什么。 “吃完了就回去吧。” 邵宁放下碗筷,其实她没吃饱,却不敢多留,可让她走,回去就得面对表姐,两面为难。 抬眼瞄了李戡一眼,突然想起,冬花和石榴那里,她可以去那跟她们挤上一晚再说。 “等等,我送你。” 邵宁怔楞,“不,不用了,小的知道回去的路。”李戡不闻,起身便跟着邵宁走出房门。 林娥一直站在外面,眼看着邵宁进入那位世子住的地方,直到后来那可恶的老妈妈和一小厮出来后,她就一直没出来,该死,孤男寡女的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些什么。 门吱嘎被推开,林娥一愣,转头瞧见邵宁跟着一位长相俊美的男子出来。 林娥愣了一下,那个人就是世子,双眼不自觉睁大,不敢相信站在邵宁身后的那个男人,他长的好俊俏,仿佛画间走出的仙人似的。 脚步微微一动,鬼使神差的朝着邵宁方向走去。 “宝儿。” 林娥走上前,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偷偷的看了一眼李戡,“宝儿,这位是?” 邵宁蹙眉,打心底不喜欢表姐看世子的那个眼神。 肩膀突然一沉,邵宁瞧见多了一双手,李戡挽着邵宁的肩膀,举止亲密,“宝儿可是不舒服?” 邵宁面露惊恐,李戡好似不曾察觉,目光柔和的能滴出水来。 “这位姑娘想必是宝儿的表姐,不知在府中住的可还习惯。” 见眼前的人与自己说话,林娥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林娥见过世子。” 李戡轻笑,“你认得本世子,莫非宝儿在你面前提起过我。”李戡伸出手捏住邵宁下颚。 邵宁浑身一颤,心里冒出个想法,世子疯了。 林娥瞧见俩人举止亲昵,眉头蹙了蹙。 “是啊,宝儿提起过世子,还说世子对她好的不得了。” 李戡嘴角勾了勾,“哦,宝儿竟然这般夸赞我。” 邵宁只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心里吓的不行时,李戡突然靠近邵宁肩颈,语气暧昧道,“等会儿来我房间,不准走。” “既然是宝儿的表姐,就好生在府中待着,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尽管与宝儿提,无需客气,如今天色不早了,表姐还是先回去,我与宝儿有事单独谈。” 李戡拉着邵宁转身就走,身后林娥气的直跺脚,什么叫单独有事聊,瞧瞧那世子看见邵宁的模样,分明是想吃了她,嫌她在这碍眼了。 第71章 邵宁心跳的不停,世子这是要做什么,手被人拉着,看这方向……哎,不是去世子院落的方向。 “世子,你这是去哪?” 李戡停下,“当然送你回去,不然你以为去哪?” 邵宁闻听,咧了一下嘴,她还以为世子说的是真的,要带她去他的房间,那他刚刚为何要那样说。 李戡与邵宁并齐走,垂眸发现邵宁面色变换,嘴角勾了勾,“难不成你以为本世子要对你做什么,拉你回房……。”李戡突然停下,拉住邵宁的手,将人依靠在长廊的廊柱上,气息扑在邵宁的脸颊上,“睡在一张床上。” 邵宁双眼睁大,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张了张嘴,口中无声,面露惊恐。 哼,一声嗤笑,从李戡鼻翼中发出。 “你倒是敢想。” 一句话一直盘旋在邵宁脑海中,她到底是怎么了,世子的举动不断的在她脑中浮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 林娥连着几天,每天都打扮好早早的跑到邵宁这边用饭,坐在镜子前,拿出在邵宁那要来的玉簪子戴在头上,听说这是世子给邵宁送去的,那丫头竟然不戴,可惜了这好东西了。 钱氏走进门,“女儿啊,咱们也来了这么多天了,每天就这样呆着也不是办法,你看看,是不是该去见见那位世子,跟他说说,给你弟找个私塾读读书什么的,还有你爹,整日无所事事的,你看他没事就出去,找那些小丫头说话。” 林娥望了望镜中的自己,“我知道了,回头我去邵宁那,先跟她说一下。”那世子说了有什么事就告诉邵宁,世子既然发了话,邵宁不敢不做。 “你记得就好,别不当回事?” 林娥站起身准备去见邵宁,一连几天都去邵宁那,竟然一次都没瞧见那世子,感情邵宁在世子眼里也不是那么重要。 “姐,你干嘛去?” “我出去见宝儿,你干什么?” “带我一个,我一个人整天在这院子里闷着,无聊死了。” “不行。”林虎一向没脑子,若是去了邵宁那,正好遇见世子定会坏了她的事。” “你给我老实在这待着。” 林娥独自离开,林虎撇了撇嘴,凭什么她出去可以,他就不能出去,越不让他去,他就偏去,抬腿林虎就跟了出去。 邵宁坐在房内,跟着李嬷嬷学了几日荷包,刚缝两针,抬起头瞧瞧这个时辰,林娥怕是又要来了,一连几天她就没有不来的时候,将手里的针线放回针线盒里,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她去看看石榴冬花在做什么。 “宝儿,你去哪?”邵宁走过园中,正好与林娥撞了个对面。 “表姐。” 林娥嬉笑,上前挽住邵宁手臂。“我正要去找你呢。” 邵宁抿了抿嘴,有些抵触将手抽了出来。 “表姐可是有事?” “我就不瞒你了,谁叫咱们是一家人呢,是有件事想求世子帮忙,这样的,虎子的年纪还小,想让世子帮忙寻个私塾让他继续念书,还有你姨夫,最好能给他寻一份差事做做,至于我和娘……。” 邵宁越听林娥说的越离谱,她是什么身份,凭什么让世子帮忙家里的事 林娥睨了邵宁一眼,语气加深道,“怎么你不乐意,那天你也听见世子说的话了,说有事就告诉你,又不是让你去办,回头你跟世子说一声就行了,可别忘了。” “表姐,世子很忙,没时间帮忙这件事,若是想给表弟寻私塾,不如让姨夫自己去找,还有,这里并不是你们家,可以随意来去的,我不过是一个下人,在府中举无轻重,若是你们只是来看望我,这府中住下这么多日也看够了,是时候该回去了。”邵宁垂眸不去看林娥一眼。 “你……。”林娥冷哼,在这府里住上几日,一直看着邵宁瞧她除了模样有些变化,性子几乎是跟以前一样,索性便忘记了,他们来确实是因为邵宁,那日若不是有人告诉她们邵宁有了大造化,在世子府中享清福,她们都快忘记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了。 林娥眯着眼盯着邵宁,心里想着这丫头如今敢这样与她说话无非是仗着有世子在。 “表妹说的是哪里话,我们是来看你的,偏得世子说的跟一家人似的,就以为你深受世子宠爱,日后能成为这府中主人,便想着你有了出息,我们能借个光而已……。” 邵宁眉头轻蹙,“表姐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深受世子宠爱了,这种话以后还是别乱说的好。” 林娥还没有见到世子,不想与邵宁这么快撕破脸,可这死丫头越发的给脸不要,她明明亲眼瞧见世子对她是怎么样的,还在这装模作样。 “表姐若是没事,我就回去了。”刚欲转身,嘴里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啊……。”邵宁捂着手臂,眉头紧蹙一脸痛苦。 林娥愣了愣,林虎突然出现,手里拿着弹弓,一边标准邵宁,一边嬉笑。 “打中了,打中了,哈哈。” “虎子。” 邵宁看着林虎,林虎顽劣,幼时他就随了姨母表姐对她随手打骂,每次她忍不下去还手,林虎就跑到姨母那里大肆告状,最后换来的还是一顿谩骂。 一想到林虎那做错事还不自知的脸,邵宁轻咬薄唇,捂着手臂走上前,对着林虎的脸啪啪两巴掌。 “啊……,你打我,你个没人养的野种敢打我……。”林娥上前捂住林虎的嘴,生怕他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在家里他们怎么欺负邵宁都可以,唯有这回不行,他们是接着邵宁的名义才入的这府邸,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只可惜终究晚了一步,那句没人养的野种还是说了出来。 “宝儿,你怎么可以打虎子,他还是个孩子。” 邵宁冷笑,孩子,林虎不过是比他小四岁罢了,小的时候他就时常将野种野种的挂在嘴边,如今都这般大了,还在骂她,这岂是一个小孩该说的话。 石榴说的对,她不在是幼时的邵宁宝,没了爹娘的依靠,只能受他们的欺负,可她终究会长大,她的背后有世子这个靠山在,更何况她受够了姨母一家人,平日对她打骂她都可以无所谓,偏得做出给爹娘上香都不许绝损的事。 “他说的没错,我是个没人养的野种,更没什么狗屁亲戚,你们既然是投奔我的,不好意思,对于一个无亲无故的人来讲,你们什么都不是,请你们收拾好东西,马上给我滚。”邵宁用尽全身力气吼出。 “宝儿。” 邵宁转身离开,林娥拉着林虎,“都是你,没事出来做什么。” 林虎捂着脸,心里觉得委屈,他挨打了,姐姐没看见吗。 ———— 邵宁回到房里,面色难看的趴在桌子上。 花园中俩人起了争执的事,很快传入书房内。 “她真的这样说。” “恩,邵宁很生气,还动手打了那小子。” “出息了。” “世子,郡王求见。” “李砀,他来做什么?” “让他进来。” 李砀穿着一身软甲,威风凛凛下了马,独自一人进入清风苑。 他自幼听着李戡的名讳,一直喜欢跟着这位兄长身后,只是时间久了,背里得了母妃的暗示,暗示李戡是他的敌人,会争夺属于他的一切,时间久了他便不愿与其来往,更久后他长大明白的事更多,知晓有些事无法去平衡,他选择逃离出门游历。 他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在与这位兄长对上,却不成想有朝一日自己还是与他有了牵扯。 “郡王,这边请。” 李戡坐在书房内,门外魏青道,“郡王里面请。” 李砀进门,李戡坐在书案前,手里端着书,不曾看他一眼,模样随意的很,“见过兄长。” 李戡颔首,淡淡道,“有事?”他不觉得需要跟李砀有什么客套的话。 李砀亦是如此,开门见山道,“我是来见宝儿的。” 李戡抬眸,随手翻动书页,李砀一身软甲,皮肤渐深,自幼在军营受训,体质比常人高大威猛些,李戡猛地见他,都会不由的欣赏他,更何况一位妙龄女子,“见邵宁到我这?” “我知道你和宝儿之前的事,以至于她为何小产,所以……。” “所以你想告诉我,你不在意,甚至还想娶她。” 李砀抿嘴,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之前他不过是想要她,可后来听说了她的事,他想娶她,补偿她受的苦。 李戡坐直身子,将手里的书籍放下,“你知不知道她当初为何会跟我在一起,一个不知名的小丫头和堂堂的世子。” 李砀眉头轻蹙,李戡嘴角勾了勾,“说起来还要感谢你母妃,要不是她从中作梗,邵宁至今还是单纯的小丫头……。” 李戡轻飘飘的将那日他被陈氏设套的事说了出来。 李砀神色惊讶。 “看在你年幼,未经人事的份上,这件事我可以当不知道,但我希望你记住,她邵宁曾经怀过我的孩子,就算又没有名分,她都是我的女人,身人弟这种纲常伦理,你应该懂。” 李戡不喜欢李砀那一副对邵宁深情款款的模样,好似全天下就他一人是情圣似的,“邵宁自幼无父无母,身边教导她的人不多,自幼女扮男装谋生,人事上颇为不懂,若是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本世子替她向你道歉,不管怎么样,你收留她一年,给了她安生之地,这个人情终归是我欠你的,至于她失去的那个孩子……,此事与你无关,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见宝儿。” “然后呢?” 李砀抿唇,“她有过你的孩子又怎么样,若是她喜欢你,一年前怕也不会顶着小产的身子流浪在街头,更何况你知不知道她在外面购置了房产,我们虽然相处一年,可我了解她,她若是不喜欢一个地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就如他的郡王府。 李戡愣了愣,随即笑出声,“这么有自信,既然这么有自信,上次她为何会跟我走,难道不是你做了什么她不愿意的事。” 李砀身子一僵,脸色微微发白,他……。 李戡瞧见勾起的嘴角渐渐收了起来,他猜对了。 上一次邵宁也是这个反应,可见俩人之间有什么。 邵宁离开一年,他竟然有些猜不透,那丫头会怎么想,一年的分别,确实会改变一个人的想法,更何况她偷偷离开清风苑,可见这里已经让她待不下去了。 “既然你那么想见她,就让她自己选择,是跟你走,还是留下。” “当真?”李砀面露欣喜,转身跟着魏青出门。 李戡捡起桌面的上的书,翻动一页,心头烦躁,忽然在意邵宁到底会怎么选,选李砀,成为郡王妃,不可能陈氏绝对不会同意,依照李砀的性子,带着邵宁远走天涯,四海为家,邵宁会不会非常高兴。 李戡慢慢站起身,他们相处一年,邵宁是不是也喜欢李砀。 威武飒爽的将军,所有姑娘心目中崇拜的对象。 —— “郡王,邵宁就住在这间院子。” “知道了。” 李砀准备走进去,林家母女正好赶来,“娘,你看,那是谁,怎么进了邵宁的院子。” “瞧她穿的软甲,怕是个大人物。” “走,我们过去看看。” —— 邵宁坐在房里,双手拄着下颚,目光呆滞。 门外传来敲门声,才迫使邵宁回神。 “魏青,你找我,可是世子有事?” 魏青站在门外,“邵姑娘,有人见你。” 魏青转身,李砀出现,邵宁愣了下,“郡王,你怎么?” “宝儿。” 魏青退了出去。 李砀进入房间内,环顾邵宁所住的院子,抿了抿嘴,屋里虽然不算精致,可陈设的东西却都是贵重物品,比他给邵宁准备的那间房子气派几分。 “宝儿,我来是打算带你走的。” 邵宁诧异,“带我走。” “恩,我是来求娶你的。” 门外,林家母女睁大双眸,他们刚刚听到什么,求娶。 李砀靠近邵宁,邵宁直接躲开。 “娶我,郡王莫不是误会什么了,我怎么能嫁给郡王呢,我……。” “我知道你和大哥的事,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跟过大哥,也不在乎你有他的孩子,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李砀伸手拉住邵宁的手,逼问道。 “宝儿,我父王母妃伤害过你,我知道,我可以保证,日后我们成亲,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他们在伤害你一丝一毫,若是你不愿意在这城中待着,我可以请示皇上,驻军边关,永不回来。” 门外林家母女吃惊的看着对方,父王母妃,还有兄长,这人到底是谁啊,邵宁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的。 隔壁房间内,李戡坐在墙边听着屋内李砀发自肺腑的表白,嗤笑道,永驻边关,想的到好。 他若是没记错,邵宁一直渴望的是一个家,如同那孔明灯上所写,一个安稳的家才是邵宁所求。 邵宁被李砀的举动吓的说不出话来。 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郡王会这样对她,说什么求娶,还会给她一个家,若是她答应了郡王,那世子怎么办。 隔壁的房内半天没有回应,李戡眉头蹙了蹙,这俩人在这密不透风的房间内在做什么,邵宁心思单纯,万一受不过李砀甜言蜜语攻势,直接应了他。 “我不能接受。”许久邵宁吐露道。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不,不是的。” “那为什么,你喜欢李戡。” 李戡坐回原位,静静听着李砀询问邵宁的话。她能说什么,喜欢,还是不喜欢。 回想过去他们之间似乎没什么太深的接触,唯有几次都是迫不得已,就连那次亲密接触,也是不得已为之,一点感情基础没有,能让邵宁说出什么来。 “邵宁,你是不是在害怕,害怕我会像那天那样对你,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是杨深他给我喝了东西,我一时冲动才亲你的,我发誓以后不经过你允许,绝对不会动你。” 李戡蹙眉,亲她,什么意思,俩人到了什么地步。 “郡王误会了,我并没有生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那为什么,你真的喜欢李戡。” 邵宁垂眸,“以前我不懂,可自从看了你给我那两本画集,知道男女之间的事,我的身子已经给了世子了,怎么能在交给第二个人呢。”女子的身子只能给夫君一个人看,这是她最常听到的话。 李砀不解,“什么画集?” 邵宁脸颊绯红,那画集的内容她怎么说的出口。 “就是你给我的那一摞书中的画集。” 隔壁李戡抿了抿嘴,邵宁的回答让他不是很满意,女子的清白确实很重要,可那日自己没要她,是不是她就自己跟李砀走了,这种认知让李戡极为不舒服。 知晓邵宁的心思,李戡觉的没必要在这坐着,转身走出了门。 林家母女听见屋内俩人的对话,纷纷退了出去。 她们就知道邵宁早就跟那世子了,还清白身子,不知检点,若是真那么清白怎么会有男人追上门来。 第72章 “娘,你说若是将邵宁这件事告知道世子跟前,那世子会不会就厌弃了邵宁。” “这……,一般男人都不喜欢自己女人招蜂引蝶的,邵宁虽然不是有什么正经名分的人,但终究是跟了世子的。” “那就好。”邵宁有了污点,世子怕是对他心存芥蒂。 —— 晚上邵宁如同之前,准备去与世子一同用膳,自打那次后李嬷嬷便不在给她房里单独准备晚饭。 邵宁来到前厅,站在门口敲了敲门,门被打开,邵宁见魏青随即走进去。 “世子请喝。” 邵宁抬眸,表姐林娥不知何时出现在这,还是与世子一同坐在一处。 林娥端着酒壶给李戡斟满一杯酒,笑面如花,见到邵宁微微一笑,“宝儿,你来了。” 邵宁规矩的站在门口,一时忘记动作,表姐为何会在这里。 世子不是有洁癖,怎么会轻易让人替他斟酒,还一同坐下。 “你说的事,本世子已经知晓,回头就叫人早做安排。” 林娥听闻,笑眯眯道,“谢谢世子。” 抬眼看向邵宁,“宝儿,之前你还说世子不会管咱家的事,说的那么笃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世子多不近人情,可实际上世子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啊。” “哦,宝儿竟然是这样形容本世子的。”李戡端起酒杯饮了一口,眯着眼看着邵宁。 邵宁抿嘴,站在李戡面前有些尴尬。 “你先回去吧,本世子打算与林姑娘一起聊一聊,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 林娥吃惊,嘴角立即扬起一抹淡笑,“世子不嫌小女鼓噪,小女乐意之至。” 邵宁垂眸,对其行礼,转身默默退了出去。 出了门,邵宁捂着胸口,顿时觉得委屈,看着表姐坐在那与世子一起用膳,心头莫名的生气。 临了看着门缝中的人,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一直在饮酒含笑的李戡一眼。 房内,李戡瞥见离开那么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邵宁回到自己房内,刚一进门就瞧见那多年不见的姨母,心下一愣。 “宝儿啊,你回来了。” 瞧见对方一脸慈目看的她,头皮发麻,心里暗暗打起鼓来。 “姨母怎么在这?” “我在等你啊,来府这么久了,都没来看你,让我瞧瞧,多年不见,宝儿真的越发像长姐了。” 钱氏的手枯燥干瘦,碰在脸上如同枯枝一样麻人。 邵宁本能的向后躲了躲。 “多谢姨母惦念,天色不早了,姨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我怕一会儿世子过来,撞上不好。” 钱氏眼睛眯了眯,这死丫头是撵她走呢。都知道她闺女在世子那,还大言不惭的说什么世子会来。 “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多留了,只是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找我?” “可不,我听说你跟世子关系亲近,你也知道,你表姐年纪不小了,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姨母我没什么见识,也不知该给她寻个什么样的人家,这不,你表姐不知什么时候瞧见了世子,你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撮合撮合你表姐和世子,若是俩人能成,姨母跪着给你道谢。” 邵宁直言拒绝,“不行。” 钱氏诧异,“为何?” “世子的婚事自有人家父母做主,我一个下人怎么能随意插手。” 林母冷哼,果然是个忘恩负义的玩应儿,要不是听见邵宁怀了世子的孩子,说不定她还真能被对方唬住。 “世子的婚事我们自然不敢高攀,就是给世子做个贵妾也行,想当初你父母早亡的时候,你才几岁,哭的啊跟泪人似的,要不是我们给你一口吃的,你这个时候早就饿死在街头了……。”钱氏拿出帕子在脸上微微擦拭那莫须有的眼泪。 邵宁抿嘴,“我只是下人,表姐若是喜欢世子,就自己去争取,倘若世子愿意,我也无话可说。” 钱氏一顿,立即露出欣喜,“那就好,姨母就怕你误会你表姐抢了你的东西,只要你没有不高兴,姨母就知足了,天色不早了,姨母这就回去。” 钱氏压根没打算靠邵宁什么,只是林娥特意交代钱氏,提前给邵宁透个底,别让她做出什么扰了她的事。 钱氏离开,邵宁越发觉得委屈,林娥在世子房里喝酒,他都答应了,那做妾室的事,他是不是也会应下。 转身趴在床上,将被子蒙起,随即被子里传出呜呜的叫喊声。 这边。 李戡眯着眼,一把捏住林娥的下颚。 “你给本世子下药。” 林娥怔楞,下药,下什么药,她没有。 “世子在说什么,小女没有。” 李戡扯着衣衫,“好大的胆子,竟然给本世子下药,随口喊了一句,来人。” 赵武李信立拿着长剑立即走进来,林娥瞧见吓了一跳。 “世子,我没给你下药,我只是给你倒了一点酒而已。” “还敢说没有。” 李信上前,将李戡前面的酒放在鼻翼下嗅了嗅,“世子,是□□。” 林娥大惊失色,“我没有。”什么□□,她怎么会有那种东西。 “拉下去,给我关起来。” 钱氏得了邵宁的信,回到院子里嘴角都含着笑,倘若她闺女将事情做成了,她便是这府中的姻亲,到时看谁还敢小瞧她。 瞧见林虎,钱氏白了对方一眼,“你爹呢,又死哪去了。” “爹说府里太闷了,说是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 刚说完林弘业的去处,随即林弘业被打的遍体鳞伤的送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刘管事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人,“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偷府中的物件去赌坊,你知不知道这府中每个物件都是御赐的,随便拿走一个都够你杀头的。” “赌,混账,你竟然又去赌,你到底还要不要脸。” “他偷走的物件,每个价值连城,我已经报官了,来人带他走。” “官府……。” “不,这位大爷,我闺女没回来呢,她陪世子用膳去了,等她回来再说好不好。” 刘管事不耐烦的睨了钱氏一眼。 “你闺女,莫非是那个叫林娥的姑娘。” “对,正是她。” “那你不用等她了,她现在已经被关入牢中了,一家子没什么本事,胆子却不小,老子敢偷府中物件,姑娘竟然胆大到给世子下药,若是世子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一家子的命也就到头了。” 钱氏怔楞的坐在地上,“什么,下药。” —— 房门被一脚踢开,李戡衣衫不整的站在其门口。 床上邵宁蒙在被子里,发出抽泣声。 李戡随手将门关上,走到床边,一把将被子掀开。 邵宁头发凌乱,鼻子微红,整张小脸都被泪水溢湿。 瞧见李戡出现,邵宁惊得停止哭泣,一下子坐起身,声音嗡嗡道,“你……你怎么来了。” 李戡扯着衣领,好似没看见邵宁的模样似的,一副十分难受的模样。 “你家亲戚给我下药,这事你可知。” 恩? “本世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下人做主,给本世子寻个贵妾,你好大的能力,本世子就算纳妾,也是三品以上的千金,那种乡下野丫头也配往本世子身边塞。” 李戡的衣服被扯掉一半。 “世子,你怎么了。” 邵宁刚欲起身,李戡一把将人按了回去。 “就你那表姐,胆敢给本世子下药,说是不是你背后授意的。” “下药。”表姐她怎么敢。 李戡浑身发热,邵宁不由想起那日在昱王府中的事,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滚烫的很。 “世子,叫府医看看吧。”这药有没有毒都不知道。 “叫府医,做什么,想让全府知晓,本世子被你那乡下表姐惦记,你是闲本世子这脸丢的不够。” “不,不是的我,唔。” 李戡将邵宁压在床上,瞧见对方的泪痕,“哭,你哭什么,本世子冤枉你了。” 邵宁摇头,她哭只是觉得委屈。 “那为什么要哭,本世子差点被你表姐侮辱都没哭。” 邵宁不知道,就是委屈的想哭,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李戡直接将泪水吻了下去。 “你在李砀的府邸,他是不是也这样对你做过。” 邵宁楞。 李戡伸手将其衣衫解开。 “你们俩到了什么地步了,他今日特意上我这求娶你,你说本世子是该应下,还是不该应下。” 衣衫渐松,邵宁推搡眼前的人。 “我……我跟郡王什么都没做过,我不知道他要娶我。” “哦,既然没做过,他为何对你这般上心。” 邵宁眼神躲闪,“他……他就是亲了我一下,我一时害怕就搬出郡王府了。” 李戡眼神清澈的看着邵宁,在她说出这话后,一瞬间的功夫,眼神又变得迷离起来。 “亲你,怎么亲的,这么亲的……。” “唔……。” 一吻终,邵宁大口喘了一口气。 “还是这样亲的。” 李戡俯身含住……。 邵宁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许久终于被放开,邵宁气喘嘘嘘道,“世子,小的去给你寻府医过来。” 他被下药了,这事不能怪他。 邵宁刚欲起身,再次被李戡拉回。 “不准动,你表姐下的药,自然由你来解。” 床边的帘子一拉,两边的帘子立即放了下来。 床内邵宁发出李戡低语,邵宁抽泣声。 作者有话说:三更。 第73章 外面的日头高高升起,李戡看着怀里仍在昏睡的人,嘴角勾了勾。 一番波折最后还是回到原地,起初到底做的那些事,到底为什么。 怀里的人渐渐醒动,李戡立即装作睡熟。 邵宁揉了揉眼睛,瞧着外面的天色,太阳光直射在房内,她竟然起的这般晚。 伸了个懒腰,这才察觉身边多了个人,邵宁怔楞坐起身看着身边躺着的人,昨夜那一幕幕又回到思绪中,上次懵懂无知,偏得觉得眼前的人是在惩罚她,可现在通晓人事后,第一次觉得这般尴尬。 蹑手蹑脚下了床,拾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了起来。 刚欲起身离开,只感觉一个重力,邵宁再次回到床上。 “世子你……。” “你想做什么,睡了本世子就想走。” “小的只是想替你打水更衣。” “本世子不需要。” “可是我……。” “我什么,你表姐做了那等丑事,你不打算替她求情,就这样一走了之。” “我没有,我只是……。” 李戡拉了邵宁一把,将其固定在床上,“本世子昨夜没休息好,陪我在睡一会儿。” 李戡单手环住邵宁胸前,大腿一伸,将邵宁压在身体下。 邵宁屏住呼吸,突然觉得这样霸道的世子,她有点不认识了。 李戡睁着眼,看着邵宁受惊的模样,嘴角勾了勾。 —— “什么意思,世子当真被下了。” “胡扯,世子是谁啊,之前上过一次当的人,怎么还会在中招。” “可是你昨天明明说那酒水……。” “胡诌罢了,之前世子便交代过的,我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赵武不明,李信守在邵宁房门外,嘴角瞥了瞥,“你说咱家世子是不是闷骚的性子。” “此话怎解。” “若是那种直性子的,直接告诉邵宁自己看上她了,可咱世子不一样,非得弄个拐弯出来,还得做个戏,顺便收拾了那些让邵宁厌恶的人,最后还让人觉得他可委屈了,其实都在他掌控中。” 赵武不明,李信也不想解释。 世子到底什么时候看上邵宁的,一点表现都没有,可惜邵宁那只纯洁的小白兔,生生掉进世子这只大灰狼的圈套里,没准这个时候邵宁还得觉得,她亏了世子,想着如何补偿呢。 —— 邵宁再次起来的时候,得知姨母一家全都走了,心生诧异,昨天表姐还在世子那里用膳。 昨天晚上的功夫,刘管事一人便将林家一家人都处置了。 邵宁之所以爱钱,除了父母早逝外,就想远离这一家吸血鬼,林父赌博,动辄打骂邵宁,林母更是卑鄙苛待邵宁,林家姐弟欺负邵宁已成家常便饭,在李戡眼中这一家人活在世上就是浪费粮食,更何况还是邵宁的梦魇。自打得知邵宁的过去,他留下那一家人起就已经做了打算。 李嬷嬷笑眯眯的从外进来。 “邵宁。” “李嬷嬷。”几天没看见她了,也不知李嬷嬷最近都干什么去了。 “进来吧。” “嬷嬷这是?” “以后她们就是专门伺候你的,有什么就交代给她们做就成。” 邵宁望着俩人,俩人看似年纪不大,低眉顺眼,乖巧的很。 “以后称呼宁姑娘。” “见过宁姑娘。” “给你带来几套新衣裳,世子说要带你出门。” “出门?” ———— 李戡已在门外等候,邵宁走到跟前,昨夜的事才过,瞧见对方有些不自在。 李戡毫无所觉,面色清冷,举止自然,一身常装,坐在车内。 “世子。” “上车。” 马车缓缓而行,直到青山寺脚下才停下。 李戡下了马车,伸手拉了邵宁一把。 邵宁跟在李戡身后,直接去了后山。 邵宁知晓这里供着先昱王妃的地方,只是世子为何要带她来这。 桃花林中,那座小茅屋门前,驻守一众官兵,茅屋内,文皇后燃起一炷香在昱王妃牌位前点燃。 “郁容,戡儿终于有了喜欢的姑娘,几日前李嬷嬷回宫来,将戡儿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当时听了别提有多高兴了,这孩子自打你离世后,性子一天比一天沉闷,什么事都放在心里,每每问他什么时候成亲,他都避而不谈,且没想到又一日他会主动告诉我有了喜欢的人。” 文皇后与昱王妃幼时结交,俩人感情甚笃,昱王妃临终时将李戡托付给文皇后,至此文皇后待李戡比亲生儿子太子还要好。 舒嬷嬷上前扶起文皇后,到椅子旁坐下。 “戡儿特意叫我来这,是不是把那姑娘也带来了。” 舒嬷嬷含笑,“应该是。” “这孩子,做事总是这么不声不响。” “兴许是不想让昱王知道这件事。”当初昱王与昱王继妃做的那些事,换做谁都受不了,何况心气高的世子。 “也是……,昱王那个脑子轮不清的……。” “娘娘,昱王世子到了。” 文皇后一听,立即站起身。 门外李戡带着邵宁进入小茅屋。 “戡儿见过姨母。” 邵宁怔楞,这不是皇后娘娘吗,她怎么会在这。 邵宁上前,立即行大礼,“小的见过皇后娘娘。” 文皇后扶起邵宁上下打量一番,眼睛笑眯眯的。 “你这孩子,上次来的时候我就曾问过你,你还在掩饰,怎么现在不掩饰了。” 李戡轻咳,不顾文皇后的调侃,直言道,“姨母,我想将此事定下。” 李戡面色认真,文皇后收敛调侃的之气,转眼给舒嬷嬷一个眼色,舒嬷嬷会意,笑容和煦的带着邵宁走了出去。 “戡儿,你想正是迎娶她。” 李戡微微颔首,“是。” “可是你知道她的身份,这怕是会引来一些口舌。” 当初给李戡举办选妃的事,闹的很大,若是最后公开李戡选了一个平民,还是府中的丫头做妃子,在众人眼里会变成什么样。 “我不在乎,若是嫌弃她,戡儿不会将此事告知姨母。” 李戡的性子,她了解,同时也记着郁容临终前嘱托的事,不管李戡喜欢什么样的姑娘,都应了她,她不会违背郁容的意思。 只是这丫头身份真的太低了,日后就算成亲,在众多口舌中难免让人听了心生芥蒂,眼下俩人年轻气盛,若是在一起久了,过了那新鲜劲,在听那些闲言碎语,戡儿还能向现在这样不顾一切在一起。 她与郁容一样,都不希望李戡的婚事如他父母似的,起初的蜜里调油,到最后互相厌弃。 “你若是心意已决,我也不阻拦你,只是你父王那里,最近皇上对他似乎很不满,也不知因为什么,我怕这个时候让他知道你要娶一个丫头,怕是闹出些事端来。” 李戡眯了眯眼,“他的事,戡儿自有安排。” 李戡带着邵宁给昱王府上完香后,在寺庙里逛了一下。 文皇后叹气道,“真没想到,郁容这般有先见之明,若是当初她没留下那句话,戡儿这婚事,我怕是第一个不会同意。” 舒嬷嬷促狭道,“依老奴看,就算没了王妃那句临终遗言,到时您还是会同意世子的婚事,别人若是不了解娘娘,小的可了解,谁不知道您疼世子都胜过疼太子了,这知道的世子是您闺友的儿子,不知道的老奴都要以为世子才是您亲生的,可怜我那太子小主,每次看见世子都嫉妒的很。” “就你多嘴。” 文皇后喜欢李戡,她看的最清楚,还好世子争气,对皇后与旁人不同,一向不爱说话,到了娘娘这还能说些软和的话来,出了门也不忘想着娘娘,光凭这些就够了。 ———— 邵宁的手被李戡拉着,在寺庙中游走,今日庙中人不多,不似初一十五,进香的人多。 “卜卦,天机神算子。” 邵宁听闻,抬眼看去,这人似乎是上次她抽签解卦的那个摊位。 李戡瞧见,顺着邵宁视线看过去,“想卜卦。” “恩?” 还未等邵宁辩驳,李戡已经将邵宁拉了过去。 “二位想求些什么?” 邵宁犹豫,李戡不是特别相信这,既然邵宁喜欢不过玩玩罢了。 摊主见俩人不说话,便看了俩人一眼。 “瞧着二位面露红光,怕是好事相近,二位可是即将成婚之人。” 邵宁楞,“不……不,你误会了,我们没有。” “对,既然先生瞧的出,就看看我们的姻缘如何。” 得了应允,摊主也不犹豫,拿出自己的卦签开始推演。 邵宁尴尬的站在一旁,什么婚期,这人算的怕是不准了。 —— 邵宁脸颊红红坐进车内,李戡伸手一提将人拉近自己怀里,邵宁尴尬不已,本能的退出,只是原本看似柔弱的人,忽然变得强势起来。 “世子,我……。” “关于婚事,我已经与皇后娘娘提过,怕是很快就有消息。” 邵宁楞,“婚事?” “怎么,刚刚那摊主的话你没听见,还是你不愿意嫁给我,心里想着别人。”红鸾星动,喜结良缘,正是那摊主说的话。 “不是的。”邵宁面色迟疑,“小的身份低微,懂的也不多,万一给世子丢脸怎么办。”对方可是世子啊,而她……。 李戡将人往怀里紧了一下,“一年前,我便与你说过,会对你负责,既然我说的出口,自然不惧那些,更何况是本世子娶,又不是旁人娶,何必理会那些人。”在他确定自己的想法后,就已经定下心思,谁也更改不了。 李戡伸手抬起下颚,目光直视邵宁的脸,“若是还有什么不懂的,以后我会亲自教你,例如。” 李戡俯身在邵宁耳边轻语道,邵宁听闻,刷的一下脸颊绯红。 ———— 昱王府。 昱王急匆匆从门外走进,一进门便摔碎一只杯子。 “怎么了这是,王爷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昱王面色铁青,今日进宫,皇上与他说起李戡的婚事。 “戡儿的婚事,皇上已经定下,现在开始筹备婚事吧。” 陈氏一愣,“婚事定了,谁,是哪家的千金。”皇上亲自做主,婚事会不会比砀儿要好。 “千金,要是千金本王何至于这般生气。” “不是千金,那是有封号的。” 陈氏越听心里越惊,李戡本就深受皇上和皇后俩人偏袒,若是妻族背后强大,到时哪里还有他们母子的位置。 “是一年前那个女扮男装的丫头……。” 恩?“王爷,你刚才说谁?怎么会是她……。”陈氏眼底闪过一抹光亮,李戡选来选去选了一个丫头,让她怎么能不高兴。 “人家就看上了你能怎么着,皇上还特意将郁氏临终时的话提出来,让本王反驳的机会都没有,要知道堂堂的昱王府未来世子妃是一个不知名身份的下人,传出去是何等笑话。” 昱王不高兴,可陈氏不同,李戡选的妃子当然是身份越低微越好。 “那可怎么办,王爷这可事关我们王府的名声,若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得笑话死咱们昱王府……。”昱王最在乎的就是昱王府名声,偏生李戡上赶着作死。 门外匆匆进来一人,“王爷,舅老爷来了。” 陈氏惊喜,“大哥来了,王爷。” 陈家大老爷陈乾愁云满面坐在厅内。 昱王亲自出门迎接,陈氏跟随其后,见到陈乾立即迎上去,“大哥。” 昱王施礼,“舅兄。” 陈乾回应,“见过昱王。” “大哥怎么会来,家中可还好,爹呢,身子怎么样。” 陈乾欲言又止,昱王瞧见吩咐道,“舅兄一路舟车劳顿,你还不下去准备膳食,好让舅兄歇息一番。” “瞧我,都忘记了,我这就去,大哥与王爷闲聊。” 陈氏离开,陈乾直言道,“王爷不瞒你说,这次来我是有要是告知。” 俩人随即去了书房。 —— 清风苑,李戡听着下人禀报,陈乾入了历都一事,嘴里发出一声冷笑。 “世子,这事昱王得知后怕是不会善了的。”陈家的事被挑起,都是世子一手策划,如今陈乾赶来历都,必定查明此时缘由。 “当初既然做了,就没想过他能怎么样。” 李信赵武皆了解自家世子,平日里看着他毫无欲念,对什么都不在乎,实际上只要世子上了心,便不会让任何人触碰他的底线。 昱王爷和继妃动了邵宁,还害的世子失去了那个孩子,便注定世子会与其决裂。 “世子,昱王爷有请。” ———— 昱王府中,昱王得知一切,心里凉了半截,陈家的事他都不知道,李戡那混账竟然摸的那么清楚,怪不得自从陈家出事后,就连他也收到波及,暗地里处处有人给他使绊子,就连皇上话里话外对他都是不待见,本以为因为李戡,皇上怨他偏向二子,可笑的竟然是他亲生儿子下的手。 “王爷,世子到了。” “让他进来。” 王府书房,李戡站在下首,面对昱王没有一点尊重。 “王爷,找我有事。”平日里还会尊称一声父王,如今直呼王爷,真是好得很。 “陈家的事,是你做的。” “对。”没有半点掩饰,直接承认。 “放肆,你还敢承认,你个孽子。”陈氏一族给了他多少助力,这混账说毁了就给毁了。 “看不过顺眼,留着又无用,不如毁了。” 啪,茶杯碎一地。 李戡轻轻一躲,一点水滴都没能溅在衣角处。 “你就这么恨你母妃,非要害的她家破人亡不可。” “母妃……,我母妃过世多年,生前对我疼爱有加,身为亲子,我为何要痛恨她。” 昱王目光如炬,“难道你是恨我偏向砀儿,连带你母妃也不待见。” 李戡有了一点反应,昱王以为自己说对了。 “你怎么能这样想,你可知道你身子一直不好,不似砀儿一般强健,所以才对你有所忽略,你怎么能……。” “你想多了,在我心里,你在与不在并无太多干系。”李戡直言道。 李戡拿出一沓书信,直接扔到昱王面前。 昱王怔楞,“这是什么?” 打开书信看着上面的内容,昱王站起身,睁大双眼,双手微颤,“这……这是……。” “从母妃到我落涯,一桩桩一件件,上面写的清清楚楚,原本我并不打算直接对付陈家,可是你们欺人太甚,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我,倘若你们没有私自去清风苑将邵宁带走,害了我的孩儿,这些事我可以暂时压住不发,一遭毁了陈家,一切都是你们逼我出手,不过我也不算毁了陈家,若是陈家清白,算我如何查处他们都能屹立不倒,要怪就怪他们本身不干净。” 昱王震惊信封上的一切,郁容……竟然是陈家害死的。 “至于我的婚事,皇上和皇后娘娘会亲自主持,就不必劳烦你出场。” 李戡出门路过荷花池正好遇见李砀,俩人碰个对头,瞧着对方许久。 “宝儿她……。”李砀听闻李戡入宫请求赐婚的事,只是没想到会这样快,他本以为自己还有机会。 “日后请你叫她长嫂。” 李戡从李砀身旁越过,神色急淡,没有半点多余情绪,李砀在他眼里一直都是不值一提的那个人。 次日。 昱王府传来重磅消息,昱王妃暴毙了,昱王突然请辞。 皇上知晓陈家圈养私兵,直接抄了陈家府邸,抓了陈家大爷,只是念在陈老太爷,留下一席之地,允许陈老太爷在原府颐养天年直到终老。 —— 皇宫中。 “昱王请辞,李戡继承王位,他看上的那个小丫头即将是昱王妃,你真的不阻拦,要知道她的身份实在太低了。” 床上,文皇后拢了拢被子,翻身面朝床内。 “戡儿喜欢,什么身份能怎么样,何况这些话我都跟他说过了,日后过了新鲜劲的事都跟他提过,人家就是愿意能怎么办。” “这小子,到底像谁,昱王年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像他母家被,你是不是忘了郁沨的事。” 额……。 提起郁沨,皇上的脸色一变,“你是不是还记得他。”那混小子为了他的皇后,竟然做出终身不娶的事情来,就算现在每逢皇后寿诞,他都会出现,一瞧见他那与二十年一样,一丝微变的脸他就来气。 同样都是男人,不过就是比他小两岁,凭什么自己都能看见白发,而他还是满头青丝。 “你别睡,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后悔了,当初我要不是死气白咧的求父皇下旨,你是不是就嫁给他了。” 文皇后紧闭双眼,刚才提起郁沨的时候,她就后悔了,明知道皇上心思小气,偏得哪壶不提提哪壶。 假装睡着,不论皇上怎么摇晃自己就不睁眼,看你能怎么样。 —— 皇上亲自下旨,李戡继承王位,并赐婚,婚期,定在来年初夏。 作者有话说:还剩几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