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绿茶反派男配想上位》作者:岱旦 文案: 十八岁那年,沈蠡北收到父母低价抄收了SIT大楼的一串钥匙,光荣地肩负起包租婆的责任。 那天,她看见破产后消沉倒在SIT破办公桌前的反派男配,就算窥探到隐约哭过的痕迹,但仍旧是眉清目秀,不过她也意识到反派清俊脸蛋很快将被乌云淹没。 沈蠡北就假装没看见。 反正,女主的光环将笼罩这里,他将拥有生命的唯一救赎。 谁料到容郁兀自起身,舔舐过苍白干裂的薄唇,他轻笑道,“我以为没人会来关心我了,北北,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沈蠡北不得不僵硬回头,偷偷把钥匙别在腰后,“那你要不先喝点东西?” 沈蠡北的好心仅限于美团9.9的特价奶茶。 然而,从那一天起,这个男人就跟在了自己身后。 — 她作为女配和男主订婚的前一夜。 她做足了男主明天跑路,而她成为笑话的心理准备—— 谁知道前一天晚上,自己被窝里多出了一个男人,而容郁的半遮半掩的白色衬衣口子引人遐想,仿佛有无线光景。 “你把衣服穿好再睡,会着凉的。” 容郁不语,只是吻她。 结果,她第二天起得太晚,压根没来得及赶上订婚宴。 — 第二次订婚前夕。 窗外大雨滂沱,沈蠡北狠心赶走了他,睡前惺忪揉眼,却发觉容郁站在别墅的花园里,淋着雨,贴身的蓝衬衣湿润以后,再次勾画出男人好看又熟悉的身材线条。 她疯了啊啊啊啊啊。 她就是想去订婚现场说声“抱歉”,为什么非不让她过去呢。 【绿茶当然是隐藏大佬啦】 【阅读提示:女主抠,只对家人朋友付出/时间、地域跨度均大/轻松沙雕文,全文苏爽无逻辑】 一句话简介:包租婆与她的小鲜肉。 立意:房价市场也要走可持续发展道路。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女配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沈蠡北,容郁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拜拜,狗男人 “沈小姐,该醒醒了。” “周少爷和他朋友打完球回来了。” 睡梦中,不知谁的手,“不知好歹”地推搡了她的肩。 沈蠡北不管,熬夜写论文写到快发疯,早上起得晚一点又会怎么样呢。反正她已经写完了,能不能顺利上核心期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睡意朦胧中,她竟然觉得这个称呼怪吓人的。 “北姐”才是学弟学妹应有的礼貌好吗? 还有那个隐约听到的“周少爷”,难道她还和阔少有了什么命定的缘分?不会吧?那她能分手骗五百万吗? 挣扎中,沈蠡北吃力地睁开了眼。 她睡在米白色榻榻米上,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晴空万里,流云暗浮,而她身侧端详着她表情的女佣告诉她,“曲奇刚刚烤好,请沈小姐亲自送过去,周少爷要是一眼就能看见你,也一定感念你的付出。” 什么鬼? 倒贴人家少爷? 迷糊中,因为戴的本就很单薄的绝缘手套而拿出这一盘饼干的沈蠡北,手快要被烫死了。 她在高楼的起居室里眺望远方,一边尝两口这蔓越莓曲奇,一边眺望窗外,与偌大绿茵上走来的男孩目光撞了个满怀。 对方不冷不热的,很快躲闪开,毫不掩饰对她的嫌弃。 沈蠡北看这张绝美却没有温度的脸 忽然感受到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内心强烈地跳出一个声音,这局身躯疲惫不堪告诉她,“我坚持不下去了,如果没有爱,我如何在365个黑夜里入眠……斯觉他从没有正眼看过我。” 原先的沈蠡北残留的矫情渐渐消散。 但她和女主不同,女主的柔弱忧伤是轮到男主用命去爱的,而女配那些细腻的情感就算无限放大,也只是无法洗白的多余旁白。 熬夜写论文的沈蠡北清晰的意识到她穿书了。 她回想起督促她献殷勤的女佣,对应上前阵子拖延不想写论文时刷过的念念不忘的一本古早文艺言情《她的忧伤,只有他能懂》,虽然文名得像上个世纪的产物,但她太爱卖酒女和俊少爷的狗血故事了,差点忽视了和她同名的傻逼女配。 她目前身份就是这一位讨人嫌的未婚妻女配。 这么殷勤吗? “吊住一个男人,先要吊住他的胃”? 沈蠡北低头沉思,努力适应自己熬夜搞论文身体吃不消穿书的既定事实,但她垂下脑袋发觉 曲奇饼干其实很香。 沈蠡北想起自己原来在蛋糕店充个卡赠送消费额才舍得吃的高档曲奇,毫不犹豫找了个食品级塑料袋,装了自己的袋子里。 哦豁。 男主进门了。 巨大的英式浮雕木头门下出来一群男孩,打完球每个人畅快淋漓地出了汗,只有男主就连汗液也是晶莹剔透的。一群人看见了校园里高高在上从不愿意打理人的沈大小姐,围绕着周斯觉起哄,“觉哥,嫂子也在啊。” 而周斯觉的冷漠让身旁人的嬉皮笑脸刹那僵硬起来。 周斯觉面无表情,倦怠的神情望向那个校园贵气小姐。 “你怎么还没走?” 沈蠡北自然是想起这一具身体熟悉的讨好与卖乖的过往与一次又一次被奚落来,她对应起书中时间线,摸清对方也只是个高三少年,于是她想开口教育,真没规矩,你爸妈没教你待客之道吗? 结果,有人替她说了。 撑着鸠鸟头状的古典红木拐杖摔地,慢慢转过身来的老大爷面色严肃地说,“斯觉,你就是这么对你未婚妻吗?” 沈蠡北看着周斯觉低头压抑的倔强觉得好笑,但不过瘾,她火上浇油,“没关系的,爷爷,我早就习以为常了。” “臭小子,等我回来教训他,”说罢,老爷爷戴上礼帽,临走前嘱托道,“让他给你赔礼道歉,你可不要太纵容着他。” 为什么要纵容他? 离开他,不对,一脚踹了他,这才是沈蠡北的最佳选择。 沈蠡北目送老爷子拄着拐杖离开。 世界商业会议的邀请函到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老爷子还不得不去应付。沈蠡北心想这文艺小说对老年人也不大友好。 沈蠡北回头扫视整个门厅。 谁也没说话。 周斯觉自觉没趣,要是爷爷在,女人还不敢那么猖狂,怕是爷爷一走,整个屋子只有他的话,她又要死皮赖脸地住下。 只是奇怪,这个点他独自怪饿的,怎么那女人什么也没做,跑到人家家里来就只会犯花痴吗? 他的一群兄弟们也早以为,不说什么五星级酒店的下午茶,吃点有钱人家的小点心总是可以的。 然后,客厅的餐桌上什么也没有剩下。 周斯觉发现,这时沈蠡北已默然上了楼,不像平时那股黏人样,他稍稍松懈下来,又怕旁人走后,这女人更作。 女佣着急找不到了沈小姐亲手做的饼干,倒好的牛奶一不小心加热过了头,快烧干了,结了一层皮。 大家不约而同的目光迷惑地望向三楼。 沈蠡北思前想后,回想起之前发生的种种,收拾起原主从家里带来的东西,除了特别定制放在三楼角落的烤箱,还有冬天怕周斯觉冻死从太平洋另一边的美帝定来的壁炉。 这个怎么办,有点难搬。 抠下来,还要有点技术,沈蠡北打开这个室内的手机,某度一下,发觉自己要从工具箱里拿两把起子,还要一把大锤。 现是切断了电源,然后沈蠡北立马拿起锤子敲壁炉四周外墙,一阵猛敲,外墙脱落了不少。 看来效果不错。 而周斯觉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安分守己,想尽一切办法吸引自己的注意力。 他沉声安排女佣和新来的菲佣做西餐后,打算上来给她一个警告,结果走到楼梯间却听到 “喂,是货拉拉吗?我有一个高级壁炉和很贵重的烤箱,差不多六点半就能拆好,我把定位发给你们,麻烦在楼下等我。” 这是什么意思? 沈蠡北终于要走了吗?还要带上她自作主张买的丑到要死的壁炉和烤箱一起离开吗? 沈蠡北也从楼梯口看见了张大嘴巴的男主。 不过很快,他抿了唇,收敛了表情。 “要走是吗?” 说不上是为什么,周斯觉喉咙口有些发热,他气急败坏地说,“那我就希望你永远不要来了。” “那个……”沈蠡北迷惑的开口。 周斯觉就知道女人做不到那么坚决。 她终于追到了楼梯口。 “虽然难以启齿,但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 “你说。”周斯觉极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声线依旧偏冷淡。 沈蠡北说得语速极快,搓了搓小手,“我之前送你的生日礼物能不能也还给我……” 沈蠡北真的是穷怕了。写完论文那会盖上泡面那层锡纸盖,见边缘冒着热气,也只能拿了本二手书店淘来的破书,重新压好。 她一点也不想重温她的贫穷生活。 而女配的结局恰恰如此。 家道中落,准确来说,直接破产,他们一家三口一无所有,女配卑微的乞求也只等了下一碗快过期的泡面。 周斯觉一脚踩下了两个台阶,浑身不自在起来。 但他还是气愤至极地回头说,“好。” “谢谢你了。” 沈蠡北竟然还会微笑。 周斯觉回到楼下巴洛克风奢华的大厅,面上周围这一群兄弟好心岔开的话题,他一点也不敢兴趣了,勉强敷衍着,又不好意思什么也不说。 可未过多久,开门的动静当然吵到了每一个人。 “沈小姐,我们帮您搬吗?” “好的,那就麻烦你们了。” 周斯觉再一次抬眸,沈蠡北已经是和搬家公司的人一前一后,她清点着她带来的每一样东西,又几次劳烦别人下楼要小心一点。 她居然真的要走。 可为什么非要当着他一群好兄弟的面? 是希望他挽留她所以才研究出来的新戏码,还是说她对自己真的腻味了决意要走? 周斯觉一时百般困惑。 可沈蠡北走得坚决,连挥挥手的背影都没有留下。 他一个好兄弟莫尧莫名感触,“其实沈蠡北能在你冷脸下坚持这么久,也不容易。” 怎么,他成了大恶人了? 看来是餐盘里的西兰花不够大,所以也没能堵上那位朋友的嘴。 “等我一会。” 刀叉横放在西餐盘上,牛排渐渐失去温度。 众人又私下调笑,这世上就没有周二少爷得不到的东西,感情也是,说不定还用不着两句话一哄,沈大小姐心甘情愿地屁颠屁颠跑回来了呢。 周斯觉追出来。 傍晚的天际虚度的金色光渐渐暗去,冬天的这个点注定天要黑。 “沈蠡北,你作什么妖?”周斯觉居高临下地斥责她的突兀和冒失,“我们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你当我们家是什么,公园吗?” 沈蠡北缄默了。 怎么这破男主还不允许她好聚好散了? 不过远远看,宽阔的绿茵与庞大的私家别墅,如果把站在最中央的高楼别墅想象成公共厕所,那这里还真的挺像公园的。 “周斯觉,我本来不想说的。” “我觉得你最近打球后身上一股味道,我实在是头晕闻不下去了,所以,只能先走了。” 周斯觉瞪大双眼,无法置信道:“你说什么!?” “你汗臭,我忍不了,我发觉你不是我想象中的白马王子,所以我就只能……”欲说还休的沈蠡北掩住口鼻,作出懊恼状,却又手脚灵活地爬上了货车副驾驶位,“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周斯觉透过斑驳满是划痕的车窗玻璃,看着沈蠡北嗫嚅的红唇似乎是在说 “拜拜嘞您!” 第2章 拜拜,考试 沈蠡北从山头下来,一路在货车上把这些大件发布在刚开的闲鱼号上,顺着郊区“公园”的这个坡下来,心情格外舒畅。 夜色昏沉。 橘色的路灯下有个孤零零的少年,但货车一晃而过,她来不及细看对方的长相。 她看着手中捧着的未拆封的礼物盒,猛然惊醒于原主的痴情,但男人又不是必需品,顶着个未婚妻头衔就一点用也没有。 她家在城南的郊区,半山别墅的最中心,面对着一个碧色天然湖,外面光景不比周斯觉他们家公园差。 空无一人的大别墅。 沈蠡北让人放置好烤箱和这个壁炉,独自去地下室游戏厅连打了两场游戏的沈蠡北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她穿书了,而餐桌上厚厚一沓红票子是这个世界的父母为她留下的。 沈蠡北点了点钞票。 一万。 这对于她一个常年等奖学金过日子的人来说,就像是天上掉下的一笔巨款。 可她刚从金钱的美梦里稍稍清醒些,这个世界的她母亲打来电话,“我和你爸刚到布鲁塞尔酒店,女儿,你要是钱不够,随时和爸妈说。” “好。” 沈蠡北沉声道,不让短促的喜悦压倒一切。 “那你想要viage的新款芭比吗?” 沈蠡北面对亲情还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别扭,但原主在未婚夫家的榻榻米磕了一下,意识到自己永远也无法打动周斯觉的心,把生命的机会让渡给了她,沈蠡北配合这身份道,“洋娃娃还是算了吧。” 她妈娇俏了一声,略带些可惜道,“唔,女儿长大了,变得独立了,都不需要我给她买娃娃了?” 她爸“粗暴”打断,“本来也就是你喜欢,不要强加给女儿。” 电话挂断前,她妈妈有些按捺不住道,“反正等回国给你过生日,爸妈给你准备一份大礼。” “好。” 沈蠡北漫步在顶楼最佳视角的阳台上,虽然有些不适应这个女儿的身份,但相比以前独来独往的生活,好像生活气息更加浓郁了。 沈蠡北对这个礼物并没有太上心。 她一个人草草入睡,睡前刷了会闲鱼,已经有20+人浏览过她的烤箱和壁炉了,沈蠡北笃定这一周内总是能卖出去的。 预计收入少说两三千。 唯一令人头痛的事情,她还要回到好不容易摆脱的高中,难不成还要开启刷题or高强度熬夜的生活吗? 情况比她想象全然不同。 次日,太阳穿透稀薄的云层,清晨陆陆续续听见别墅外的动静,沈蠡北拿着一片全麦面包,踏上了高三之路。 校园门口上横石上刻的几个潦草的字,在马路边形成一道风景线,上面写着“天宁国际中学”。 沈蠡北脑中浮现一系列解释“天宁国际中学是清河三大顶尖高中之一,也是三大高中唯一一所私立学校。” 凡是一脚踏入校门校门,沈蠡北发觉总能听到校园的各种传说。 也没想过,有一日这传说里多了一个自己。 “沈大小姐可真是一颗真心捧给周斯觉,”然后侧身咧开嘴继续嘲笑,“虽然周斯觉也不怎么稀罕。” “是啊是啊,凭她的实力,保送K大不就已经很好了吗? 另一个别着胸针的女同学窃窃私语,“听说周斯觉去J大,J大毕竟是全国前三,与之相比,K大简直就是个末流一本大学了。” 最初那位嘲笑的穿着校服的女生也没停下,贬低道,“这倒也是,K大除了靠砸钱办的还不错的商学院,其余的专业平平无奇,怎么可能和J大比呢。听说容郁也是保送J大,精英都在那里了,K大就只剩下平庸之辈。”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眼馋J大,知道的人才晓得你对周斯觉有多喜欢啦。” “当然了,”女孩扬起下巴,并不矢口否认,虽然当面时胆小怯弱,但这又怎会影少时口无遮拦的喜欢,“日常吹捧我男神。” 沈蠡北脚步放缓了些。 果然,男主是所有女生的幻想。 也是,周斯觉那张脸,帅到无懈可击,就算是冷酷到不近人情,也有人得了斯德哥摩尔般就爱那张臭脸。 围绕着起哄者半天不说话的瘦小女生,一双乌黑眼眸时刻警觉着,忽然在与周围人的谈笑中谈笑间抬头注意到了她。 她急忙拉了身边对男神夸赞意犹未尽的女同学,然后对着心高气傲永远优越感满满的沈大小姐低了头。 开头嘲讽那位瞬间气势落了下去。 只是沈大小姐一反往常,急着大步向前,并没有发作。 沈蠡北虽然对嚼舌根的人深恶痛绝,但一不小心捕捉到了最重要的信息,她这下心想,保送还来得及吗? 她在这个世界前所未有地狂奔着,她觉得靠着最后几个月恶补一下参加高考不大现实,K大不吝为一个最佳选择。 而且,选择K大的话,那不是直接和J大的剧情saygoodbay了?那她就不会遇见脆弱且永远忧伤的女主,也就不可能为了狗男人沦为破产境地了吧? 冬季有一瞬间短促的暖阳,穿过一教透明的玻璃电梯,照在沈蠡北额前的头发丝,痒痒的。 电梯平稳上行。 天宁c楼,教务处。 “沈同学,你是准备接受保送了吗?” 教导处老师反复确认,毕竟学生圈子里的风言风语对他们影响也很大,按理说这位未婚妻为了周斯觉一心一意考J大也没什么不对的 爱一个人,努力去靠近一个人,女老师自身可以明白年轻女孩的心态。 但当她以为正在以百米冲刺速度去跑向那个人时,沈蠡北又放弃了。 教导处汤老师同样对她宽容道,“你能理性看待自己的学业,那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这边立刻联系K大招生处,你以后就可以离开学校了。” 沈蠡北清晰意识到,从此以后,她是自由的。 她本来就不喜欢重复着的学校家庭两条线的单调生活。 少女的眼角微微扬起,棕色的微卷的长发像被清风吹拂起,而后又贴合在完美的脸蛋线条上。 汤老师在键盘上的手一滞,看着年轻女孩作出决定的坚定以及丝毫不拖泥带水的姿态。 忽然想起来那年的青春。 “那我回班级收拾一下我的东西,接下来也就麻烦汤老师喽。”沈蠡北鞠了一躬。 虚掩的门在另一张细腻白净的手下推开。 正要进门的男孩子一双桃花眼,五官是毫无繁芜复杂的简单精致,挺拔的鼻梁支撑起一张脸的立体感,温和如春风的神情渐渐浮现,不过沈蠡北心想他的举动不过是绅士风度的展现,与对方是不是她沈蠡北毫无关系。 她走后。 很久才听见那阵轻柔而节制的关门声。 当时她无暇顾及,只想早点收拾东西回去卖二手烤箱。 高三,a栋走廊。 穿着苏格兰小短裙的女孩双手合于胸前,正目光恶狠狠地紧盯着前方的她,一脚临空,脚上光洁的皮靴似乎随时要踩碎这块大地。 然后“踢踏”地蹬着长筒靴,神色匆忙又冒火地走近了沈蠡北。 “沈小姐,别以为你每天可以进出周家,周斯觉就会接受你,而且以你的成绩,考上J大的可能性并不大,我劝你少做梦,早点把婚事退了,”对方嚣张更甚,“你这样拖下去,只会给周哥哥难堪。” 谁?这么大的脸? 拽得和二百五似的,直接对她这个恶毒女配这么不客气? 沈蠡北一时没想起,从“孟妗妗”三个字的水钻名牌贴和她浑身上下的气质里读懂了一二。 反正她不是女主。 大抵眼前又是一位低段位的女炮灰,沈蠡北一下子也没了顾忌,她挑了挑眉,毫无兴致地厌恶道,“我考不上那你就去考呗,整天叽叽喳喳声音这么大,你不觉得你自己这幅歇斯底里的样子就足够难堪吗?” “最恶心的是,你整天周哥哥来周哥哥去,你能不能当面喊他?我看你的年纪也不比他小,日漫看多了,所以好意思把哥哥挂在嘴边,你不觉得很肉麻吗?” 孟妗妗长得成熟,这一点她一直都知道。 她在乡下读的小学,英语没赶上清河城里的水平,四年级又复读了一年,她还真的比周斯觉大。 她平时最爱做小女孩情态。 但她也只敢在背后默默地喊着他。 不过,她之所以有今天的底气完全是在于她爸这个暴发户是真的很有钱,虽然没有沈蠡北家发迹的早,但她坚信,自己是和周斯觉更配的人。 孟妗妗不知道为什么,往常一脸倨傲的沈蠡北完全不可能理她,那个只会让皮鞋声更重暗自生气的沈蠡北忽然间像是火力全开地对准了自己。 像是吃了两百斤的炸.药。 她又气又恼,根本找不到半句话去反驳沈蠡北。 她的成绩比沈蠡北差了一截,根本不可能上J大,更不要提她私下挂在嘴边的“周哥哥”了,说来也的确羞耻。 周围一圈人都是看好戏的样子,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她们平时和沈蠡北不怎么接触,第一次知道对方竟然是个怼人怼到不留情面的狠人,他们倍感舒适——尤其是在他们忍受自恋的孟妗妗好久的情况下。 有人悄悄录了视频,传到了论坛上。 周斯觉瞥了一眼,心想这女人不过是换了个法子又想贴上自己,昨晚反复思考的那些,也不过是他的主观臆想,这个女人为了他可真是什么话都说出来。 挖去一个壁炉,搬走一个烤箱,空旷的起居室也不过是想要时刻提醒他,她的分量是多少而已。 保送到J大毫无压力的他动手给好友发了消息,“出来打球。” 第一节 数学课。 众目睽睽下,向来做笔记最认真的沈蠡北开始收拾东西,落败而逃坐在最后一排的孟妗妗看着沈蠡北行云流水的动作,心里又是烦躁又是好奇。 她压根儿不知道这个女人正在做什么。 沈蠡北竟然在课堂上毫无进取之心,公然摆弄自己宝格丽的牛皮书包,而对学生一贯严苛的数学老师竟然默许了她的做法。 孟妗妗又瞪了一眼。 这一瞪眼,数学老师张老师喊她上台去做三角函数。 大家也都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整个教室格外安静,唯有沈蠡北似乎是在搬什么重物。 正当孟妗妗隐忍不发,忍不住回头时 沈蠡北微笑道,“老师,我先走了,谢谢老师长久以来的教导,我以后有机会再来学校拜访您。” 言语刻薄的张老师也一反往常,“沈蠡北,希望你未来大学生活会更美好。” “我会的。” “巧克力我放在课桌上,大家下课就可以来取,”沈蠡北语气温和,听不出有什么情绪来,像是自然而然地告别大家,体面告别道,“我接受K大的保送了,算是送给大家的一点小礼物,希望大家高考加油。” 孟妗妗手中的白板笔滑落在地。 而整个班级哗然。 他们比起惊讶于沈蠡北愿意接受K大,觉得更难能可贵的是高高在上的沈蠡北竟然愿意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告别,还特意留下了进口巧克力。 “哇哇哇,沈蠡北你好开心,竟然不用参加高考了!” “我也好羡慕你,K大的经济学专业听说都是全国前十,已经很强了!” “我也好喜欢k大虽然我考不上呜呜呜!” 沈蠡北朝着一群人挥挥手。 深藏功与名的她故作轻松走出了教室,其实这一坨书重的要命,双手都发酸了。不等白马王子就等收破烂的老大爷解救她了。 张老师打开了教案,一手撑在多媒体桌上,扫视躁动的全场,目光又与往常一样严肃克制,“我们继续上课。” 一脸错愕的孟妗妗首当其冲被张老师点名批评,“数学大题第一道你都不会做,你干脆也收拾书包回家吧。” 孟妗妗愤然捡起了笔,朝着窗外纤细又优雅的线条恨不得啐上一口。 沈蠡北出门那会就找来了卖纸板箱的老爷爷,毕竟一到毕业季,书就不值钱了,趁着现在一块钱一斤而不是五毛的时候,她准备赶紧出售。 没错,她确实变有钱了。 但她还是一样的勤劳节俭。 身后的一位女同学赶来,“这么重,我帮你搬一点吗?” “我叫单喻,刚刚听老师说我被保送到K大了,听说你也要过去念书,所以……一直在想要不要上来打个招呼?” “那我们接下来也是校友了,今天就先麻烦你了。”沈蠡北看她瘦弱的样子不忍心,也就只分摊了一小部分给单喻,没想到对方力气格外大,直接把她近二十本书全抱在怀里,步伐矫健地出了校门,又一口气把这一叠书放在校外公共长椅上。 单喻很早之前就注意到这位长相尤为出挑的女同学了。 只是当时她觉得对方连鼻孔散发出来的也是不近人情的气息,可耐不住就是好看啊,沈蠡北的卷发就和电影里燃情岁月里女主有一段蓬松的发型一模一样,慵懒恣意,却又阳光和美好。 她一个理科生找不到合适的词汇去形容了。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态度特别友好。 “那你自己不搬书吗?” “我周末爸妈开车过来就都收拾好了,今天来汤老师这边开证明……”说着说着单喻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明艳动人的大美女就在自己身边,肩膀还微微靠着自己。 柔软的发丝散着木瓜香。 她真希望收废品的老大爷堵车堵在清河市区外啊。 “我们毕业生要开证明吗?” “可以开个证明去买平板手机什么的,可以有优惠。”单喻越说声音越小,像冬天里蚊子发出的细微声。 她说完就后悔了。 沈大小姐家里会缺钱,她干嘛要把普通人的生活分享给沈蠡北,这样一来沈蠡北会不会看不上自己啊? “太好了,我怎么忘了毕业生优惠啊?等我卖完书,我也要上去开证明。” 啊啊啊沈蠡北也这么接地气吗? 她真的很在乎这么几百块钱的优惠吗? 看着身侧这一坨书的单喻猛然悟了。 不然大小姐还要亲自卖书干什么,不就是急着换钱吗? 不出一会,收纸板箱的老爷爷来了,开口的价钱公道,沈蠡北就把书都给了他,看着身侧始终陪伴着自己的单喻,好像不请别人喝奶茶就说不过去了。 谁知道,单喻趁着她卖书间隙,已经从学校旁的奶茶店里拿来了两杯乌龙烤奶。 “沈蠡北,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单喻信誓旦旦地对天发誓,“没加糖,你放心!” 啊啊啊没有糖的奶茶简直没有灵魂。 但作为大小姐的沈蠡北深刻意识到自己应该做什么,但她还是没忍住偷瞄了一眼对方五分甜的奶茶。 不想要凹人设了。 甜死她算了。 周斯觉过了这条马路,准备来天宁打球,但他一眼就从对面看见了沈蠡北,那个号称从不嗜甜的女人正拿着一杯奶茶,神情又纠结又为难地左顾右盼着 不过,她为什么大白天竟然出现在校门外? 这个女人因为想追他所以连学业都可以荒废? 周斯觉疾步穿过这条马路。 “沈蠡北,你出来干什么?” 单喻觉得眼前的男生格外碍眼,在学校出风头惯了的周斯觉为什么非要靠近她仰望的女孩子,态度还是这么恶劣,口气又是那么轻慢。 沈蠡北也意识到周斯觉的话等同于“你是不是为了跟紧我所以才出来”的意思。 但她没有发作。 不想在新交的朋友面前丢人现眼,尤其是她特别想要维持好个人形象。 “我出门喝奶茶。” “你还好意思说?给我早点回去上课,大课间结束后我会去教室扫你一眼,要是你还敢旷课——” 沈蠡北彻底无语了。 原主喜欢上这么一个爹系霸道男人,也真是奇葩。 就算新朋友近在咫尺,她也无法继续压抑内心的冲动了,“关你屁事啊?我不想上课就不上了,用得着你来管我?” 周斯觉浓眉上扬,又说不出什么,气到肺炸了。 身边的好兄弟莫尧好心提醒道,“刚刚听说沈蠡北也被保送了,是K大,她现在当然不用上课了哈。” 周斯觉愈发头昏脑热,“一会告诉我非要考J大,一边又接受破学校的招生,你不觉得你自己特别三心二意吗?” 第3章 拜拜,十七岁 原本晴空潋滟。 但这个冬季的阳光一吹就散。 只剩下寒冷与更冷并且爱乱窜的气流。 周斯觉恼怒至极,这个眼前的女人做任何决定前从来就不知道该如何打招呼,他惊讶于她的幼稚,又深恶痛绝她的自私,他看着她淡定的表情,爆发道,“你什么意思?你要不是亲口告诉我要考J大,我怎么可能亲自给你补课?” 整整两年半她都以此为借口,赖在他家里。 沈蠡北坦然迎上他又是鞭笞又是看不起的目光,“补课费可以结给你。” “不用了!” 周斯觉气急败坏地朝着操场走去,手中的篮球猛拍在递上,使得整个周遭的柏油路震颤了下。 莫尧他们几个紧随其后。 沈蠡北目送这一行人的离开,周斯觉就像是恶狼跑回他的森林,而呆在原地的沈蠡北毫无留恋。 沈蠡北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对方没有问她要钱,她小腿肌肉终于不再紧绷着。 就算当下她有五位数的人民币,曾经的贫穷历历在目,而未来的破产更让人心惊肉颤。 她一刻也无法放松。 莫尧回望了沈蠡北一眼,看见她渐渐释然的僵硬与别扭,又忍不住在周斯觉耳畔多说了几句。 沈蠡北看着身边游离在外的单喻,“还站在这里干吗?要看个电影吗,我来买票。” “好好好。” 刚从原始画面里沈蠡北击退大学霸的画面中挣脱,单喻陷入了要和漂亮香喷喷女孩子共处一室的美妙幻觉中。 原来沈蠡北气势也可以这么强,一路上单喻都时不时再抬眸看她。 沈蠡北刚进电影院取好票,就接到来自父母的电话 就知道这个周斯觉不是什么好人。 但也没想到十八岁的男主还喜欢打报告。 “爸,妈。” “没错,这是我做的决定,我在想以后我的职业或许和父母的工作也有关系,就打算先去K大读金融,之后准备去国外读个MBA。” “也许大K只是一所相对平庸的学校,但我觉得……” “怎么会!”她妈妈傅秋云给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我和你爸爸都觉得特别好啊!” “哇塞,老沈你听我们家女儿的职业规划!竟然都和我们做父母的息息相关,北北是想要为我们这个小家庭付出呢,我真的是太感动了!” 她妈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似是合上了手机在和身旁人说话。 “喂。” “在女儿面前不要老一惊一乍的,”她听见她爸在另一头仍是嫌弃道,“你哪里还有一个母亲的样子?” 她爸抢了电话,用开会时惯用的口吻道,“对于你提前接受自主招生的事情,爸妈决定接受。” 沈蠡北哭笑不得,又对着这官方答案道,“爸,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周六,晚上八点才到清河。” 单喻在旁一路吹捧,“我现在忽然觉得你不仅人长得漂亮,而且思想独立,没想到去K大的事你竟然一个人私下自己做的决定。爸爸妈妈听上去也都是特别好的人呐。” “你这彩虹屁也有点过了吧。” 认识的两个小时不停彩虹屁让沈蠡北一度有些怀疑人生。 单喻紧紧拐着她的胳膊,“我们一起进去看电影吧。” 白驹过隙。 周六悄然而至。沈蠡北配了件焦糖色呢大衣,从衣柜里配了个黑色diorultra系列的磨砂哑光包,独自奔赴机场迎接父母。 几何玻璃折射着这个昼夜通明的世界。 来往总是奔波的人。 沈蠡北走入机场,又拖着行李箱陪同家人出来。 母亲难掩激动,一路都是“我们宝宝长大了,竟然会约车来接我们了”,更是一见面就把沈蠡北揽在了怀里。 沈蠡北稍稍安心些,原主在周家呆的时间远远比在自己家长,而一回家关上房门和父母根本无交流,所以父母也很难查察觉到她性情的变化。 只是单纯为她愿意亲近而高兴。 虽说父亲的目光永远庄严肃穆,但沈蠡北还是发觉了他爸在副驾驶位上浏览了半天手机,还都是同一个页面,显然心不在焉,或许也是快乐的。 “北北,你想去哪里办生日宴啊?” 傅秋云思前想后,提议道,“展览路那边有家新开的五星,你要是喜欢的话……” “那还是别破费了吧。” “就是,你这个女人消停会吧,女儿都不像你这么聒噪,整天神神叨叨的,”沈复光已经重复听了该怎么过女儿的成年生日至少十八遍了,他不耐道,“十八岁也不是什么大生日,就在家里下碗面,随便过过就行。” “也好。” 沈蠡北直接默认了。 这倒让沈爸心里很不是滋味,虽说女儿的生日不要多么隆重,但连个形式都不走她之后会不会觉得太委屈呢。 沈爸自闭。 沈蠡北主动缓和道,“哦,对了,我之后要去K大看了一下校园环境,你们能陪我一起过去吗?” 傅秋云几乎不假思索地拍着沈蠡北手背,答应道,“我当然是可以的,就不知道你爸爸的时间安排……” 沈复光顿了顿,像是深思熟虑了很久,“那我就百忙之中抽个空,陪你过去吧。” “那你这半年想干什么?” 沈蠡北回答得中规中矩,“我预定了半年的自习室,准备预习功课和把高中学历能考的相关资格证全考了。” 傅秋云抓着女儿的手背,一脸心疼道,“北北,你也不要太用功了,反正你现在都是准大学生了。” 沈复光看不下去了,“女儿要上进你拦着她干什么?” 车内,一片其乐融融。 他爸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些诧异道,“是周家小公子吗?怎么了,我们北北当然在。” 她爸手伸到后面来,拎着这手机,“你接。” “沈蠡北你拉黑我是什么意思?” “没别的意思,咱们以后反正也不在一个学校了,我这列表人数都快满了,不如先删掉几个。” 周斯觉呵呵大笑,“你当初厚着脸皮要加我,现在故意删我,你以为我还会让你再加一次吗?” 沈爸扯了扯眉头,看来周斯觉这小子也不沉稳,婚事还没成,就敢对她的女儿大呼小叫,惹女儿不高兴了。 这边的沈蠡北还在“尽心尽力”解释,“我不想加啊,不然我干嘛删你?” 周斯觉全然不听她的辩解,“你就是存心报复对不对?是因为在学校那些个女生面前我没有帮你说话你就发作了对不对?我能说你神经病吗?” 不能。 这个答案还没宣之于口。 司机猛然来了个急刹车。 “对不起,对不起。” 司机不断地道歉,转而拉开车门下车时,嘴巴又骂骂咧咧的,语气和态度截然不同“沈蠡北,你没事吧?”周斯觉还在另一头怒吼。分明是无法抑制的担心,说出口却是比起关心更甚的问责。 沈蠡北匆忙挂断他的电话。 她仰起头看见从车前爬起的失魂落魄的人竟然和前几日在学校掠过一眼的温柔如清风的男孩子是同一个人。 眼睛清澈,白色衬衣与雨水过后的泥泞有了短暂接触后,留下清晰的污渍。 “是容家的。” 她妈妈的目光注视着前方。 “他们家就这一颗独苗,爸妈早前也都是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夜之间爸妈没了,听说公司被叔叔占了,孩子真的是挺可怜的。”傅秋云攥紧双手,不由感慨。 沈复光则是长期经历了商场无情的打击,面无表情地说,“他叔叔可能酝酿很久了,也不知道那一位和容郁父母的车祸有没有关系?” 傅秋云有些迟疑,但她还是忍不住说,“我们要不要私下稍微……帮一帮他,毕竟收购的时候我们其实也占了便宜。” “不可。”沈蠡北她爸制止了。 沈父回头,“秋云,你不要感情用事,不然他那个叔叔还不知道能想出什么幺蛾子来整我们呢?” 司机像是全处理好了,独自上了车,开启了发动机。 一家人却彻底安静了下来。 沈蠡北望向窗外,她瘦削的下巴多了几分沧桑的味道,少年感在这一瞬有轻微的破裂感,却又在男孩与男人的过渡中有种恰到好处的静美感,他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瘸着脚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去。 漂亮精致的白脸浮着怪异的病气。 容郁。 她脑袋里冒出一个名字。 她想起来了,从家境优越到一贫如洗身世惨到爆的男二,他比男主提前认识了女主,人人都在女主的温暖和善良下“负重前行”,然而,在更早的时候,他就毫不犹豫地黑化了。 又或者说,他本来就是那种温柔浮于表面的人。 女主是他唯一的救赎。 最后也象征性地让他恢复理智,反正比起自己这个反派女配的下场,对方做了那么多事以后因为小白脸长得不错就被原谅了。 而他做的坏事简直多如牛毛。 不止是他这位叔叔,他们公司内部的一些高层最后都被整得很惨 是那种折磨到脸部扭曲的整法。 沈蠡北只是单纯想着心里已经发毛了。 不过她觉得,容郁在黑化路上时而送周斯觉几个巴掌,她心里还是挺爽的。 父母陪同着她一起回家,除了母亲偶尔露出的低落情绪外,整个家仍按照正常的轨道进行着。 十八岁的生日如期而至。 沈蠡北的母亲始终不允许自己宝贝女儿只吃一碗长寿面,但他们的确如此过了,沈蠡北没喊任何一位朋友。 单喻DIY的帆布收纳盒很可爱,她摆在了书桌一隅,插.了一束紫色的桔梗。 至于其他人,好像也完全不知道这是她的十八岁。 但沈蠡北并没有陷入和上世一样的孤寂或者困窘,她有条不紊地安排着自己的生活,但有些意想不到的事降临了。 她爸在早饭后,敲了她的房门。 “请进。” 她爸什么也没多说,在她的长桌边留下了一串钥匙。 “这是……”沈蠡北转动椅子,追问道。 “是SIT大楼物业处的所有钥匙,虽然这栋楼是九十年代建的了,但位置还算可以,爸爸把这栋楼已经转到了你的名下。” “所以,我现在拥有了一栋写字楼!?” 这是什么礼物!? 简直是真金白银啊。 “现在就是个旧楼,连年失修,还有一些老客户一直没交钱赖着不走,你不是想学东西吗?爸爸把这栋楼交给你,你可以大胆试试。” “我这做个实验的成本太高了吧。” 一方面沈蠡北为三千万的老楼而欣喜,一切都像是按照既定的目标来,但她又重回理智,“爸,要不你再想想?” 她妈紧跟其后,希冀着她接受心意道,“北北,你别放在心上,是爸妈能力不强,没办法买得起像周斯觉家那种CBD中心的商业楼,你就将就一点收下吧。” 沈蠡北愣了好一会。 她说,“好。” 这一串沉重的钥匙拽在掌心,略一些沉重,又同样意味着,只要牢牢掌控着一切,她沈蠡北绝不可能为了男人而走入歧途。 沈蠡北微笑着送别再次出差的父母,随手打了车,准备到自己名下的产业去看看。 包租婆。 这个俗气又没内涵,意味着又尖酸又刻薄的中年大妈才有的称呼,从此以后,便是沈蠡北最爱的一个词。 第4章 你好,钉子户 沈蠡北信步走出沈宅。 一月,外面的凉意到达极值点。 沈蠡北摸清了最快的路线,找到了SIT也就是九十年代第一批随着信息工业化浪潮建立起来的电子大楼。 但这里的破旧不堪进入眼帘,多少有些让人觉得格格不入。 整个会展中心底楼唯一的一盏水晶吊灯,在尘埃的覆盖下发出惨淡的光,而灯光还会一闪一闪,似乎随时破灭。 和现代化外面的世界截然不同。 在她询问一圈后才知道这里的估价是三千万。 但对于沈蠡北来说,这三千万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而她的目光也随着陈旧的大楼逐渐上升 她想要的还不止是三千万的不动产。 她的目光逐渐偏移,有SIT辉煌时曾经拥有的最中心的帝国大厦,也有周斯觉家后起之秀建造的时代大楼。 美梦总是短暂。 隔壁新安大厦的老板也就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面对着她的到来唉声叹气,“你这里基础设施跟不上啊,不然我早就买下来了。” 沈蠡北看着这老头穿着菊花牌老式背心,外面披了件夹袄,下面穿了个大裤衩和旧拖鞋,裤腰带上系着的一串金属钥匙格外刺眼,在冬季的阴天还泛着冷光。 而这位穿着白背心的老大爷竟然有一种买商业大楼如买大白菜的即视感。 “你加我个微信,等会我把你小姑娘拉到我们房东群里,除了隔壁新安以外,我还有一栋半商半民用的,以后想做民宿可以来找我。” “也好。” 沈蠡北觉得她这也算是跻身另一个和大多数电视剧里有钱人不同的阶层,她既不是互联网新贵,也不是传统能源大王,但她收租就能赚钱啊。 她根本就没有理由去拒绝。 沈蠡北快速扫了扫二维码,又搭载着老式三菱电梯上了楼。 sit大厦有36层。 在CBD的周围圈里属于比较矮的建筑,但并不妨碍它东南角的视野,依旧在这个日新月异的年代十分具有优越感。 电梯平稳上行。 几个经济效益不算太好的小公司还在这里办理业务。 都是按时交钱的老主顾,不过也听人说了一句,SIT的总部还没有来得及撤离,怕是也找不到别的去处。 这就让沈蠡北着实尴尬。 她继得罪男主后,又要得罪一个表面温柔实则薄凉的男配了。 沈蠡北编排了快三遍,重点在于“这现在是我的个人资产,如果你们想要继续使用,相关的租金费用必须要及时跟上。” 她早晚都会亲口告诉容郁。 但她在SIT总部外徘徊了很久,还是没有敲开外面的玻璃门。 或许根本没人在。 物业大叔麻利地转动钥匙,似乎早已准备为新来的大楼所有者踢掉自己的旧雇主。 大叔殷勤地捏着塑料杯,倒上滚烫的水,塑料纸上的一层浮油渐渐晕开,那边说得绘声绘色,给自己端来茶水道,“沈小姐,您来了,他们家本就早该走了,都是我们办事不力,你要是需要,我今天就找几辆面包车,把他们的东西搬到垃圾焚烧厂去……” 可真是墙倒众人推。 沈蠡北静静地微笑着,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让身边的人使坏,反正一切都与她无关。 容郁迟早都要接受现实打击。 可她没有想过推开贴着封条的玻璃门,那个曾经温柔和熙的男人竟然消沉地倒在破办公桌前,眼角沾染上水渍,泛着红意。 “容家少爷,你该起来了,这里以后是我们沈小姐的楼盘,你要是继续呆下去,可是要按时付租金和物业费的咯。” “没—钱—”他低吟。 容郁像是放弃了挣扎,绝望的表情淹没了他的眼眸,黑眸深处不仅柔光早已消磨殆尽,也渐渐似乎生长出怪异的阴冷。 可整个外在总是隐藏得格外好。 眉清目秀,唇红齿白。 沈蠡北不想要剧情有什么突兀转折,更不想被容郁列为被报复的人之一,于是她只是转身,装作没看见也不认识这位曾经风光无限的小少爷。 恶狗当然没有停歇。 “你这霸占着别人家的地盘,怎么就这么好意思呢?”大叔在新来的女老板前急于表现,殷切道,“沈小姐,你别走啊,您一发话,他不走也得走。” 物业大叔看着下面背着马鞍包成熟冷峻的年轻女孩子杀伐决断的脚步,到这里反而退缩了起来。 他来不及细想。 那容家少爷已经仓促地站起身了。 容郁舔舐过苍白干裂的红唇,薄唇轻启,笑容哀而绝美死寂,“我以为没有人会关心我了,北北,我就知道你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不知口齿间如何不小心咬到了下唇。 血色弥漫。 但她真没有关心他,真不知道容郁是自作多情还是故意引自己上钩,反正属于容郁的救赎叫做宋昭冬,按照剧情线来说,他们的相遇也就是这两天的事。 【在高三寒假,宋昭冬仍旧打着三份工,用微弱的工资补贴家用,偶然间,她路过CBD外圈的新安大厦,遇见了狼狈不堪被赶出来的容郁。容郁死死地守着他坠落满地的文件,而好心的宋昭冬为他捡起最重要的那份。】沈蠡北僵硬地抬眸,“你认识我?” “那天你填k大志愿那会,我就在门外。” “哦。” “我对容家少爷早有耳闻,听说你是被保送到了J大,是非常优秀的国际班同学啊。”沈蠡北想大方伸出手,却一度不知道如何解决当前的尴尬。 “北北,这个办公室可以继续借我用一阵子吗?” “很快的,我只是需要找一些我需要的东西而已,如果你还是很介意的话,那可以当我全没说过。” 为什么称呼如此肉麻? “也……不是不可以,”沈蠡北故作明媚爽朗的一笑,“你要多久?” “半年。” “也行,不过希望你以后创业成功以后按照当时的租金把钱还给我呢,虽说六个月的租金也不算贵,但我也不想让你平白无故欠了我人情呢。” 沈蠡北也不是做不出,偶尔熟稔地拿出软妹的那一套来,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他早点还钱。 “好,一有钱我肯定还给北北。” “嗯。” 沈蠡北无意继续纠结,但这一声“北北”着实让人心慌。 和男配认识的情形像极了夜总会里被小白脸贴上来勾搭了一次,虽然对方没有直接低胸露肌肉,也没说半句擦边色.情话。 “没什么事的话,以后我们在学校还是装作不认识吧,”沈蠡北,“我没有嚼舌根的习惯,你们家的事我不会透露出去半句。” “没关系,别人也早知道了。” 他说话时总能轻易捕捉那一个点,让人心疼,以至于女主有一段时间,都被他迷得摸不着南北。 他就这样楚楚地看着自己。 明明是失魂落魄的姿态,暗潮涌动的睫毛下却暗含着不屈与高贵的情态。 “没什么事的话,”沈蠡北耸了耸肩,“我就先走了。” “你在这里放心用就是。” 物业大叔也察觉到不同的气氛,自己要是继续赶走别人,反而显得不人性起来,他少找了点别的事,提前下楼去交水电费了。 这里只剩下他们。 比起她随意摆脱的周斯觉,容郁眼里有种韧性,他像是不必施以压迫感,只是紧随的目光就能轻而易举锁定她整个人。 “要喝杯奶茶吗?” 沈蠡北并不是真心想请对方喝奶茶,最主要的事她只是等待着他的拒绝,找个借口直接离开这里而已。 容郁凝视她。 “好。” 轻飘飘的一句话席卷起绒毯上所有尘埃,蹭在沈蠡北心头,怪痒的。 沈蠡北打开手机页面,精准到清河CBD附近500米内的奶茶店,有一家12.8的奶茶就在隔壁新安,但沈蠡北直接略过了,她不想要人均两位数的奶茶。 功夫不负有心人。 她终于在拐两个弯就到的499米的地方摸到了一家9.9元的草莓牛乳茶。 她瞥了一眼破产的男孩。 终于,沈蠡北像是下定决心般囤了这两张券。 “下去吧,我带你喝牛乳茶。” “谢谢。” 容郁的声线干净,显得温和内敛。柔软的灰色毛衣,走在她身后,一不小心撞上自己的外套,像是让自己的呢大衣上沾上了一团毛线。 “抱歉。”他小心翼翼地道歉道。 要是不知道容郁是个什么样的疯批,沈蠡北真怕自己就上了他的道。 怎么偏执男配拿错剧本了,不靠创业白手起家,改变策略,练习做资深绿茶想抱大腿了? 沈蠡北恶狠狠地咬了咬牙床,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个男人真想骗自己?9.9都不配! “再拐一个弯就到了。” 容郁在她导航的带路下,一声不吭,在寒风里走这么久大概是很不高兴吧,沈蠡北不忍摇头,想想这小伙子连多走两步还不情愿,结果还要承受心爱女人完全抛下自己的痛苦…… “好。” 表面默不作声地认同,但容郁实在是琢磨不透眼前的女人带着他拐入一个人烟罕至的小巷子,分明在隔壁大楼CoCo和一点点开在最明显的地方,结果这女人像是完全看不见似的。 “找到了!”容郁第一次知道女孩子还可以笑容如此大胆,简直是“咯咯咯”的大笑,就像是摸到了彩票似的。 尤其是在这个女人不动声色和自己讲价以后,他很难想象她竟然也会流露出天真的一面来。 “老板,两杯草莓牛乳茶,我刚刚团的券。” “行,我先做,你待会验码。” “做几分糖?”老板精准地拿过植物末,容郁难以想象即将入口的东西是在一家没有logo的小巷子店铺里。 他实在是不明白沈蠡北的刻意安排。 “七分吧,不甜就没味道了。” “行。” “你呢?”她回眸问他。 容郁依旧不想丝毫流露,抿了抿唇,自然道,“和你一样。” 可也就是回头的那一刹那,在昏暗光线的奶茶店里,店内换了一首歌,悦耳而熟悉的旋律荡漾在耳边,是CAS的sw,是一首极致温柔的小黄.歌。 沈蠡北从那一刻,仿佛从容郁眼里看得见樱花坠落。 她揉了揉眼,粉色的花瓣从那双迷人细长的眼中源源不断地冒出来。 “你眼睛是不是不舒服?” 滚烫的牛乳茶握在手心。 而沈蠡北心不在此,她毫不犹豫怀疑的当然不是自己瞎不瞎而是对方那点特效真吓死人了。 她奔赴周边最近的一家药店,也不管会员价可以优惠多少直接买了一瓶日本眼药水,然后在容郁不知所措与瞪大双眼间 “别动,我给你滴一下。” 然后,容郁默认了她的荒唐。好在在这35元的眼药水的滋润下,容郁的眼黑白分明,不再产生其他怪异现象,没有粉色的樱花漫天飞舞,像四月的春天那般勾着人了。 “哈哈哈,我眼睛很好,主要想到你,刚刚可能还哭过,”沈蠡北面不改色,强装大义凛然地说,“倒不是嫌弃你,我是从你身体的实际情况出发,眼泪太多眼睛肿胀可就不好看了啊。” “所以,你是在间接夸我好看?” 容郁欣赏着女人表情的别扭与变化,拙劣的借口配上她僵硬伸在半空的手,居然有一瞬他完全无法摸清楚她想要做什么。 但去他妈的,他没流泪。 她进门前他不过用冷水洗了把脸,脸上水渍未干罢了。 “眼药水给你,以后要是在学校或者是校门外见到我,你先点个眼药水吧。”沈蠡北无奈地强硬将两位数的进口眼药水塞到他手中,又是心疼钱又害怕再从他眼里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 容郁一个人呆在原地,从白天到暮色四合,他也没能理解,一个女人要求自己每次见到她之前点眼药水,是为了更好地看清她还是为了让他流泪后及时消肿? 可他不至于,就算身处谷底,男人也没有流泪的道理。 一个铃声突兀的电话打断他所有思绪。 “容郁,你刚写完的代码测试了吗?你在忙什么啊?” “我在想一个女人。” “别想了,反正以后你去J大,要多少漂亮妹子有多少,你先好好把我们的应用程序写出来。” 容郁淡若无奇地讲述着,竟然不自觉的勾起了唇:“但这个女人很奇怪。” “我艹,你什么时候对女人感兴趣了?”电话那头又是激动又是抓耳挠腮,“不是一般都是你骗女人,怎么今日个马前失蹄,自己搭上去了!?” 容郁垂着脑袋,任凭凛冽寒风吹打,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嘴唇抿成一条线,而眼角则是融入这夜色更深处。 “这倒也是。” “要是能通过这女人一毛不花地拿回我的楼,也未尝不可。” 第5章 你好,未来同学 “要是能通过那女人不花半毛钱拿回我的楼,未尝不可。” 那温柔像春天树梢上的眼角蒙上狐狸的狡猾与贪心。 说完冷漠不带半分情绪的盘算,容郁的肩被叽叽喳喳的小男孩一拍,他以为是折回来的沈蠡北,被迫想着如何自说其圆,回头才发觉只是个搞恶作剧的小孩。 但道德包袱从来不会压迫容郁太久。 他推开小孩,警告他“你要靠近大人的世界”后,方才回到SIT。 长久的饶有兴致的思考促使他完成了一件事。 他给k大招生办直接打了通电话。 沈宅。 沈蠡北躺在灰色沙发上无精打采。 出门总是要花钱,偏偏花钱对象又是男人,樱花在男人乱颤的眼睫下飞舞,扰乱了她所有的思绪。 但一个暂时无足轻重,跻身社会底层的容郁,无法打扰她的生活。 微信上猛然出现了条消息 对方拍了拍沈蠡北并喊她“爸爸” 单喻撤了,但不及时,沈蠡北当然看得见。 “沈蠡北!” 对方情绪亢奋,少女热烈的口吻与舒畅的语气,都暗示着发生了什么大事。 难不成她坐拥大楼的事情人尽皆知了? 这不至于。 她小心翼翼藏好房本,要是该死的容家男配敢替她公之于众,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文件扔出去。 “你快打开校园论坛!” 原来这个世界和原来也没有什么不同,套红的UC标题如出一辙 “惊!容郁放弃J大选择K大,是因为K大的奖学金可以用来还债吗?” 虽然沈蠡北对容郁没有好感,但把人家破产的家事拿出来说也不见得有多高尚。 不过,看完评论区以后她觉得自己的担忧就完全没有必要了。 1楼初初:“我觉得大帅哥好可惜啊啊啊。” 2楼baska:“还不是因为家族内部矛盾,搞得我们大帅哥太可怜了吧,K大什么鸟不拉屎的破地方,也就只配像沈蠡北那种中庸之才去读书。” 什么意思,开贴就算了去,为什么非要cue到她!严重怀疑是暗恋周斯觉的女生恨不得天天抹黑她! 沈蠡北严重怀疑 这个世界她比女主承受了更大的恶意。 3楼雅典娜的新欢感慨道:“我觉得容郁简直就是天才!高三半年旷课还债,不还是年级各项成绩第一吗?” 4楼有不理的球:“楼上gun,我觉得容郁这种也就是靠靠勤奋,天才谈不上,那还不是因为我们周斯觉去年化学竞赛一等奖,不参加综合成绩排名吗?” 5楼:“楼上引战滚,那我还说容郁是因为没参加竞赛才让周二少赢了呢?” 之后,整个楼层走偏了,彻底沦为了两大男神各种撕/逼的对骂。 沈蠡北也不知道怎么了,也许应正了敌人的敌人是朋友这句话,沈蠡北觉得容郁迷妹虽然人少但骂周二少败家子的那几句实在是太爽了。 她给单喻回了个:【捧腹大笑】 单喻:“你也是因为容郁要和我们一起去K大高兴吗?” 沈蠡北:【小白兔嗯嗯】bu侍 容郁去不去K大关她屁事,早点还钱才是正道。 单喻无比认真地又回了一条:“我相信有你和容郁在,我们未来学校一定所向披靡!” 【?】 【你难道不觉得你和容郁都不是一般好看吗?】 单喻吞吞吐吐起来:【就我不太能g到周斯觉的帅,我总觉得他有点高高在上的冷漠,非但不食人间烟火,像是每天吃火药的。】【我这么说会不会不大好?】毕竟,沈蠡北也是和周斯觉有着婚约的人呐。 沈蠡北仰头喝了大半杯刚打开的碳酸气泡水,“你会说话就多说点。” 虽然单喻毫不犹豫地贬低周斯觉,但出发点终是对方太过心疼容郁的遭遇,站在大反派沈蠡北也觉得单喻这人人如其姓,终是太单纯。 她也得给对方科普一下:“容郁也不是什么好人。” “怎么会!”单喻拼命洗白道,“不是我激动啊,北北,我有次参加考试随机分配,和容郁去了同一考场,我没带2B笔,他主动在开考十五分钟后让监考老师递给了我!” “就……这么一件小事?” 沈蠡北竟然很想说,这不是你人没带2B,而是对方的心比4B更黑。 一个轻而易举把控全程,注意到别人缺少什么的细腻认真的人,出发点可能仅仅是善良吗? 沈蠡北摇头,暗叹这一届的年轻人还真是“Tooyoung,toosimple.” 单喻有些不敢言语,情绪有些低落,断断续续解释道,“这可能对你来说是件稀松平常的事,但像我一样平庸的女孩子,我是很少有人注意到我。” “那我向你道歉,我尊重你的想法。” 沈蠡北这时觉得她没有理由干涉别人的喜恶。 傍晚约在天宁国际中学打了一场网球。 沈蠡北见单喻,单喻无心继续讲容郁好坏,而是一个劲刚看着来回跑的她,目光发亮。 网络的喧嚣渐渐蔓延到生活。 就连取水的短暂瞬间,还在人群议论声中听见有关他们的消息。 “那沈蠡北运气可真好,能和容郁做校友?” “就是啊,我原来觉得K大也就那样,可容郁哎,感觉学校档次都不一样了呢。” 沈蠡北的水杯重重地扔在放水架子上,“怎么,我比容郁差很多吗?” “沈蠡北,你怎么会回来?”女孩疯狂摇头,“我们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仅仅是说容学长很优秀,特别优秀,而没有任何贬低你的意思。” 当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开始冷着脸兴师问罪,灌水的高二女学生突然觉得沸水也不烫了,踹腾着的热气瞬间回落到室温。 “那就请你们以后也别那么说了。” “容……容学长。” “北北,要是你不高兴的话,随时可以告诉我。”试探的眼神,穿过冷寂无人的过道,又在沈蠡北重新拿起水壶的那一刹不偏不倚地撞上来。 “不用麻烦,我没有不高兴。” 沈蠡北抿唇,情绪外露得明显,浑然一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配阴魂不散,也不知道又是何种缘故让他偏偏要来刺探自己,就好像他早知道她会上楼,也早以准备好了这精挑细选的说辞。 如果遇见容郁前,不过是偶露的低落与烦躁,遇到容郁这个人以后,沈蠡北随意撩了撩头发,也无意迎上他的目光。 坠落的迷幻樱花,已经花光了让她少打两次车的钱。 沈蠡北转身要走。 单喻把借来的网球拍还好,回来找沈蠡北,却惊奇地发觉,在晚自习空旷的走道里,竟然有她念叨了一整天的这对养眼的人呐。 “你送的眼药水很舒服,在见你之前我也有用,”容郁像是随时怕她溜走,细长干净的手搭在她的臂弯处,轻轻抓住了她,语气依旧温和内敛,“刚刚的事未听全面,我不知道因为我让你经受了多大的不愉快,但我愿意向你道歉。” “别。” “除了交房租,以后你就不要当做认识我了。” 沈蠡北表现得相当决绝。 她可不是古代的昏君,长得水灵的小白脸几句话的功夫就乱了手脚,为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放弃自己辛苦打下的基业。 容郁不常像这样不经意地皱了皱眉。 沈蠡北的种种做法又让他无法理解,但凡稍有仁慈之心的女孩子在他被“破产”以后,多少目光含有同情他擅长利用女人衍生的情绪,但这个眼前的沈蠡北不为所动。 “北北,我会努力攒钱的。” 廉价的承诺从来不会让沈蠡北动容,尤其是这话说出来像是他在为他们的未来打算,多了几分煽情。 “你优先还债人是谁,你应该找那个人去说。” “至于你欠我的那些,我也会及时将账单送到你的楼层,”沈蠡北永远对他干脆利落,眼底没残留半分情绪,“如果没有别的事,那我就先离开了。” 单喻在拐角处偷听,始终听不清,一不小心站高一层,再贴着楼梯间的墙,目光还未幽幽望向八卦的中心 一不小心前脚没站稳,直接摔了下去。 医务室。 碘酒擦拭过单喻的脚踝,她忍痛不至于发出沉吟。 “蠡北,容……容郁,真的不好意思,大晚上还要麻烦你们送我过来,我真的是太粗心了。” 容郁微笑:“小事,不足挂齿。” 沈蠡北望着一边被自己赶又被自己“使唤过来”的免费劳动力容郁,心情复杂,她顿了顿,视线又回到单喻的身上,“我给你打车吧,到家门口让家人扶你一把。” 容郁目光迟滞片刻。 他暗自忖度,如果沈蠡北丧失了良知,那她完全没有必要为一个新认识的朋友而付出,但要是这个女人有良知,那又为什么对自己格外冷漠? 沈蠡北就像是长满了刺的刺猬,而且那些刺未必长得规律,也如刺猬都在后背上,而是她浑身上下到处都有,想刺人的随时可以,比如现在她对他 “容郁,那这里就没什么事了,影响你的行程安排,我很抱歉,祝你一路顺风。” 完全没有考虑自己,推开得直接而彻底。 她抵触的眼神无法掩饰。 她为什么拒人于千里之外,难道只是因为普通的套路对她没有作用吗? 容郁故意执着道,“我想送你回去。” “为什么?我们非亲非故,干嘛要你送?” “我想你或许还不知道我去k大的原因吧。” 不仅是单喻,就连校医院的女医生也聚精会神地想要听下去,葳蕤的灯火下,空气中仿佛飘着无数粉红泡泡。 女医生贴纱布的手一滞。 “我想和你继续做同学。” 容郁伸出温暖的大手,在橘色的灯光下不紧不慢地靠近了沈蠡北的身躯,她漂亮弧度的眼角迸发出淡然自若的笑。 现场沉默了整整半分钟。 紧接着,沈蠡北堆砌起同样虚假的笑容来:“你好,未来的容郁同学,那就请你……” 女主角要说“多多关照”了! 日漫都是这样子的,单喻躺在病床上,拳头握得紧,眼角笑如慈祥的老母亲。 “那就请你早点付租金喽。” “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我要是每次看到你都想到又一天的租金时,说实话我的内心很不平静呢。”虽然解释很多余,但沈蠡北觉得有这个必要。她笑容款款,丝毫不受对方这番话的影响,容郁想去哪里去哪里,非要把原因往自己身上靠,就很不道德了呢。 沈蠡北自知她可当不了这种男人的垫脚石,而他再过温润如玉的外表也逃脱不了她这双火眼金睛。 “沈蠡北。” 他低喃重复她的名字。 失落混杂着被打击的好胜欲,容郁无法轻易释怀。 “这样的称呼就很好,我觉得对于只见过两面的人来说,喊‘北北’非但刻意,而且油腻,”沈蠡北猝不及防地从他怅然若失的深情里跳脱出来,而是用他的低喃反击道,“一直没来及让你换一种称呼,也是我的疏忽。” 她拍了拍他的肩。 云淡风轻般。 “你总不至于会介意吧,如果你不频繁出现在我眼前,顶楼你想要用多久就可以用多久。” 她看似把地盘让给了他。 但容郁几乎不假思索能从这句话听出“要是你小子想从老娘身上骗到别的东西,绝对是不可能”的言外之意。 顶楼是她的极限。 她不想为自己买单了。 容郁僵硬地站在原地,第一次他被一个女生话里话外地拒绝,他竟然觉得格外有趣。 在沈蠡北几乎回头告别的同时,屋内那盏橘色灯也暗沉了下来。 容郁闭了闭眼。 他当下不再厚着脸皮跟上她的脚步,再次睁开眼时,她远处的脚步犹在耳畔。让对自己厌恶的人对自己趋之若鹜,也是个很有意思的游戏呢。 第6章 你好,绯闻男友 回校后,一切后续影响就不在控制之中了。 这种影响甚至波及到了天宁家长间,大概是那位年轻校医见一位说一位还没把话说全的缘故,托她的福,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对男女同学间不见天日的爱情,以及男同学自愿牺牲的精神 “容郁为了沈蠡北放弃j大而选择k大”。 谣言扩散着,有一瞬间连沈蠡北本人都快信了。 可大尾巴狼为了自己放弃大好前途,显然用任何一种逻辑思维去理解都无法苟同。 这一次论坛上的帖子层出不穷。 有人扒出了“她和容郁一起和便宜奶茶”,甚至还老旧大厦下拍成了像海报一样的大图,除了像素放大以后的失真,显得对方外形的完美无瑕以外,还挺有质感的 就是那标题让人打心底郁闷。 “沈大小姐为给男朋友省钱竟然喝9.9的奶茶!” 新开的帖子大都也是类似博眼球的标题,“容郁破产后竟然只能请沈蠡北和9.9的奶茶!” 还有人自作主张看不惯他们这对狗男女,发帖称,“情侣颜值再高又怎样?男生不还是请不起喜茶吗?” 九块九怎么了?很丢脸吗?还有他们完全搞错了请客对象,明明是她团购,请容郁喝的,虽说不贵,但也不能这样子,让她花钱的人心寒啊。 情侣这两个字也格外碍眼。 什么男朋友,女朋友?这群快要期末考的男女同学也真是不让人不省心。 消息传得太快,以至于副作用太明显。 黑名单里躺着的人可还是想尽一切办法给家里座机打了无数电话呢。 周斯觉恶狠狠地兴师问罪,“沈蠡北,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拒绝你还没几天,你就忍不住去找别的男人吗?你到底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 “我不懂。” 沈蠡北愉快地勾唇。 “口气这么冲的人教我呗。” 周斯觉被她气得夜里睡不着觉,就算吃了半颗安定也无法入睡。 沈蠡北花心太过,根本不知道和别的男人走得近对他们负面影响有多大,第二天,从美国飞回来的爷爷把他喊到书房里。 “你们闹别扭了?” “对,”周斯觉面对着不威而怒的长辈,收敛起烦躁的心性,“我想北北或许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而那个小子最近比较缺钱配合她演了这一出戏,她不过是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而已。” “既然你知道问题出在哪里,那你就应该自己去解决。” “爷爷老了,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既然高考的事尘埃落定了,那你在学业以外的事更要精进,别让一个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敢来碰你的东西。” “我会的。” 高傲如周二少,腰弯到了九十度。 周斯觉抬眸,神情冷峻,默不作声地离开了爷爷的书房,又一次刷过学校论坛所有相关帖子,他随即给教务处打了个电话,所有含相关词的帖子一律删除了。 这下,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可沈蠡北呢,她会认清自己错在哪里吗? 幼稚的手段,愚笨的女人。 可走上楼的起居室,那原本安置壁炉的空荡荡的凹槽处,像是真从他这里挖出去了一块。 周末最大的喜悦在于,沈蠡北在二手货平台上卖出了她的小烤箱,对方一毛没还,表示愿意见面即付。 她当即约定好了与对方的见面时间、地点。 她表示,愿意请对方喝下午茶。 上千的烤箱减去区区几十块的下午茶,还是可以有一笔不小数目的进项。 周六下午两点。 沈蠡北准时出现在坤银二期负一层。 她等待着烤箱的买家。 正当她满心欢喜地看着脚边的烤箱新找到了它的新主人,并且可以为她弥补之前的亏损时,不染纤尘的容郁穿着灰色呢大衣,穿过地下一层的人群,在商铺吵闹的扩音喇叭宣传声里安静地靠近这一家甜品店。 他没有带手套。 南方的湿冷让他双手通红。 远远观望过后,沈蠡北收回视线,独自一个人考虑大楼的安全检修工作,男人并没有让她分心,相反,只是让她觉得随时可能失去一切,所以更要谋划自己未来的事业。 “蠡北,我就是这位买家。”容郁面容清朗,离开学校后整个人的气质介于青葱少年与沉稳男人之间,举止投足间不减贵公子的矜贵,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更添俊秀。 他没有兜圈子,而是直截了当地在小圆桌上用食指轻叩桌面,“刚搬到地下车库,什么东西也没有,没想到在闲鱼上看见你正在卖东西。” 沈蠡北虽然早就厌恶和“温文尔雅”的笑面虎打交道,但这时她也不得不先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沈蠡北几乎下意识地低头看自己闲鱼账号,好像就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那个昵称就是“Libei”。 下一秒,她果断起身,“不好意思,我不想卖给你了。” “为什么?” “你现在去淘宝,小熊的那些品牌烤箱,正常大小也就不到三百块,还能送一大堆模具,”沈蠡北平静而残忍地告诉他,“我这个卖一千,或许对于目前的你来说,不大合适。” “所以,”他像是一时着急而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北北你是在为我打算,为我节省?” “也没有。” 沈蠡北不动声色地收回靠在奶白色圆桌上的手,把脚边的烤箱挪得靠自己更近些。 “每个人都要根据自己的经济条件选择是适合自己的商品。” “既不能盲目追求物质,也不能失去理性,”沈蠡北像是长辈般不厌其烦地说,“我知道或许你想要维持之前的经济消费水平,但我想告诉你,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在于你穷了还想高消费。” “你好像就是在担心我。” 容郁抿了一口沈蠡北点的免费白开水。 “是因为那些帖子吗?” “啊?什么帖子?”沈蠡北故作惊讶,装作全然不知。 或许是演技太过拙劣,容郁几乎一秒看穿,她反应太过可爱,以至于他有一阵的心慌意乱。 别人在网络世界上或许鄙夷着他的“贫穷”,可敢当面直言,劝他少消费的人实属少见。 他在意的当然不是一个高档的烤箱。 他想见见她。 知道她刀枪不入的原因而已,所有的女人几乎对他这张皮囊瞬间好感,少数不心动的在言语或细节上总能轻易感动,而沈蠡北和所有女性不同,她知道买家是自己后,立刻不打算卖了。 她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在他们之间划清界限吗? 容郁找了个同样拙劣的借口,“你这个品牌的烤箱和我之前家里用的一模一样,给了我一种回忆里憧憬着美好生活的向往,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卖给我。” 当他以为能见到她蹙眉犹豫的面容 她立马答应道,“行吧,微信还是支付宝,你立刻转账吧。” 沈蠡北反转手机,打开了coach平价帆布包,掏出了两张巨大的彩色打印的付款码。 容郁惊讶于她的转变之快,不过很快他又有新的困惑,沈蠡北不会心软吗?见到经济实力不够的破产同学,难道就没有想过免费赠送吗? 沈蠡北的恻隐之心,对未来所向披靡残忍又专断的男配自然没有。 为此,她坚决地掏出了付款码,直接推向了桌子的另一侧。 很快,支付宝上一笔入账,沈蠡北转身将1000元转入余额宝。 沈蠡北当然恨不得立马收拾东西走人,但她想起这家店员频繁向这里投以的目光,她主动问,“下午茶,你想喝点什么吗?” 她当然期待对方立即摇头,捧起烤箱就saygoodbay。 然而,容郁抿唇轻笑,像是看穿了她的戏码,故意道,“昨天你不是说你在这里定了套餐吗?” 订了难道不能退吗? 臭小子,整天就想花女人的钱。 沈蠡北不情愿地拿出手机里,心想这要是吃甜品都被抓拍到,那他们之间关系不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吗? 这当然不止为了省钱啊。 “容同学,我刚刚扫了下那些帖子,那些恶意猜测我们关系的帖子一定让你也很困扰,所以我心想咱们还是不要吃这一顿了。” 容郁的笑永远恰到好处,多一分客气,少一分冷清,他不紧不慢地提议,“你请我喝了奶茶,不介意我为你买一份甜品吧?” “榴莲班戈怎么样?” “不要,我要最便宜的红丝绒蛋糕就好。”沈蠡北心想本该拒绝眼前破产的男孩子的,可是不能伤害人家的自尊心啊。 容郁这时恍然大悟。 原来沈蠡北之前种种,大抵是不愿意花钱的缘故,而之所以不想卖烤箱给他,大概也是怕他要分期付款。 沈蠡北这人真有意思去,传闻中“越有钱越小气”大抵也就是说得这一类人。 他轻车熟路地掌握她的心理。 他淡然一笑,“我刚刚卖了一套程序,手头的钱吃些甜品还是绰绰有余的。” 回过头来,耐心细致地又问她,“你最喜欢吃哪个?” 透过甜品店外的玻璃,外面似是飘扬起一阵小雪。 沈蠡北喜欢下雪。 喜欢洁白和纯净的一切,连带着对那张清隽干净内敛的脸也稍稍缓和了态度。 她眸光正敛,懒洋洋道,“还是红丝绒蛋糕吧。” 每一家都有这个基础款蛋糕,沈蠡北觉得就像是一种习惯,以前一个人孤独的时候,每到那个孤儿院认定的生日,她就会一个人□□出去买一块红丝绒吃,久而久之,这成了她的一个习惯。 “尝尝别的吧。” 容郁像是不经意地朝着她那侧退了个黑森林和芒果班戈,又拿了不同口味的大福,眼前堆得和小山一样高。 沈蠡北一声不吭,默默估价后还是准备离别后把这次的账单转给他。 她不想让破产的人买单。 容郁明明设计了这么多的刻意相遇,却惊奇发觉自己当下只是想让对面的女孩子快乐起来。 她看见自己以后沉着小脸,就一心一意地为买卖这件事殚精竭虑。 凡见到自己以后,唇边的笑总是有意收敛起。 而当下,一个不到二十块的红丝绒蛋糕被她勺子挖了一大块,她双眸放光,笑声轻快。 “可以尝尝你那块吗?”容郁有意逗她,却见沈蠡北下了很大决心似的将孔雀绿的甜品盘缓缓推向自己。 远处,周斯觉在众星捧月的“请客”声里迈入自家大楼,准备搭乘少有人来的私人电梯直入大楼顶层要排队的那家餐厅,而他只要一个电话,餐厅今天就只为他们服务。 电梯建在大楼内。 电梯门自动打开前,他竟然听见了她熟悉的声音。 他不愿相信,丢下一群人,听着那阵她“咯咯咯”的肤浅笑声,一路不管不顾地冲到了这家新开在地下室入口处的甜品店。 果真是她。 还有她传闻中的现任男友。 第7章 你好,挡箭牌 周斯觉哪怕亲口告诉自己对方只是逢场作戏,沈蠡北精心准备这一幕不过就是为了惹自己生气。 但到底是愤怒难耐。 周斯觉长腿迈向甜品店,许是走路姿态太过雷厉风行,又或者是一开口就是——“你他妈发了疯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就为了让老子难受吗?” 养眼的男女在人群里本来就格外引人注目。 众目睽睽之下,作为沈蠡北心中顶级绿茶的容郁当然不负所望,他优雅地扣好大衣扣子,徐徐站起身来,迎上周斯觉针锋相对的目光,“周同学,好久不见。” 周斯觉对容郁礼貌备至的招呼置若罔闻,而是居高临下地对着沈蠡北语气狠厉道,“你他妈在演什么,你脑子清楚吗?” 沈蠡北刚刚还沉浸在淡奶油的口感层次变化中,忽然陷入了一场令人无语的剧情冲突中。 她名义上这位未婚夫正因为还没遇见他的真命天女,而多管闲事地堵在自己身前大声嚷嚷。 一时间周围聚起“观众”来。 众人猜测小情侣大概是闹了矛盾,按照她男朋友的说法,也就是“为了重新得到男方的注意力,竟不惜不顾名声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地找起了男小三……” 来往的人不由感慨,现代年轻人真是玩得开啊。 沈蠡北当然迫不及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她和容郁就只是进行了场公平合理的交易,可周围聚集越来越多的人,让她很不自在,就连语气也谈不上多心平气和 “周斯觉,我演什么,不过就是和普通朋友吃个下午茶,你总不至于还脑补成我为了气你,还故意和容郁在这等你吧?” 众人这时才觉得,恐怕是这位男朋友想太多,自己乱吃醋罢了。 周斯觉怒意重重的眼猛然对上容郁含笑淡然的眼,恨不得当场撕下那个男人狐狸假笑面具,却又觉得事情比他想象的更蹊跷。 周斯觉看着一脸从容淡定的容郁和又是窘迫又是坐立不安的沈蠡北,心下终于明白 愚笨如沈蠡北,如何和别的男人逢场作戏,怕是这个容郁居心叵测,一早就谋划好了接近沈蠡北的事。 “沈蠡北,你是不是还觉得眼前的男人挺养眼,可以满足你让我丢人的私欲,甚至还觉得对方比我更温柔体贴,你以为你找到了真命天子,但我必须告诉你,”周斯觉强制拽过她的手腕,面对她惶惑的瞳孔,不容辩解道,“你头脑太简单了,他接近你当然是有目的,别这么蠢,被人骗了还帮人数钱。” 她是刚刚数了钱,不过是从容郁的微信钱包转来的,是帮自己数钱。 周斯觉没有错怪这位反派男配,只是在细枝末节上出了点差错。 男主戳穿反派的险恶用心这一幕反正早晚都会来,但“满足自己的私欲”就显得很不讲武德了,她要为自己挽尊也只能拉起了偏架,“你够了!” “每个人都是独立个体,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还有不管别人的用心是什么,你这么怀揣着恶意生活一定很难吧。” “我不管容郁为了什么接近我,我只是觉得和他一起相处比和你在一起轻松愉快多了。” 才怪。 和随时黑化的大反派勉强撑起笑脸太难了吧。 但沈蠡北又怎会分不清当下立场,舍弃容郁团结周斯觉那可不就是把她往原剧本上推? 她语速极快地吐槽完这一切,又向着那反派容郁投以默默的一笑。 容郁其实当周斯觉不分青红皂白拼命冲过来的时候,容郁只是打算看场好戏,但没想过他立即被牵扯进这段原本就不和谐的未婚夫妻关系中。 正当他打算淡漠地开口,却发觉沈蠡北已经挡在了他身前。 沈蠡北用从未有过如此的热情维护起他。 竟然有这么一瞬间他会觉得有人站在他一起。 为他辩解,为他开脱。 但周斯觉说得并没有错,他审视自己的内心时无法逃脱,他就是想要利用这个看似傻白甜的女人而已。 有漫长的心悸的一阵子,他竟有些淡淡的歉疚。 周斯觉不怒反笑,眼睛却失去了温度,他甩袖而走。 而一旁的沈蠡北目送他,眼底并无半分情绪,没有挽留或赔罪的意思,而是转回身目光缓缓回到他身上,“你坐下吧。” 容郁抿了一口绿茶,桃花眼蒙上一层迷茫的雾气,“你为什么要为我说话?是因为你相信我的人品还是说为了和他置气?” “都不是。” 这群男人干嘛想那么多。 沈蠡北当然知道容郁的接近未必怀有好意。但她就是纯粹打着容郁的旗号坑一下原本对自己就不顾一屑如今又管东管西的周斯觉。 沈蠡北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作解释,而是笑容明媚,佯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亲手将一把新的叉子递给容郁:“别浪费,我们吃完再走吧。” 周斯觉回想起沈蠡北那一番话,当然愈发确信了自己的判断,容郁诱.引着他名义上的未婚妻,而沈蠡北这么快就轻易上了钩,一顿廉价的下午茶就可以让她沉湎于另一个男人的温暖,毫不犹豫地站在那个男人那边为他说话,为他出头。 周斯觉脚步越发沉重,回头两人在小圆桌前全然无事地继续用餐,到底是刺伤了他的眼。 他想起容郁在他们圈子里曾经拥有的那些夸赞与长辈间的赞许去,只觉得一切都讽刺得惊人。 坤银商场外。 从玻璃窗外凝视的浪漫雪花掉落在手心里,传来丝丝冰凉。 沈蠡北挥挥手,一转身,就把他们“下午茶”的账转了过去。 她不习惯欠人情。 独来独往本来才是她的常态,虽然在冬季里渴望一个温暖的怀抱,但比起这个,她更想要建设出她的新大楼。 毫无依托的感情过不了多久会幻灭。 而大楼的使用期却是五十年呢。 她没有想过容郁会在自己身后,他眉清目秀的脸显然经历了一番纠结,忽然在挂断了一个电话后狂奔向了自己。 “回sit大楼?” 不等她回复,容郁转身把烤箱交由快递员,通红的右手在快递单上签署着姓名,又自问自答道,“正好我也是。” “你为什么把钱转给我?” “不想占便宜。” “那为什么还要给我留足了面子,到我们分开后转账?”容郁低眸,扯了扯眉心,这一瞬他仿佛从表演里走脱,穷追不舍而发自内心地问,“又为什么,因为我你愿意去得罪你有钱的未婚夫?还在我的烤箱纸板箱里留了一双羊毛手套?” “难道你喜欢我?” 第8章 你好,霓虹灯下我的女孩 “你不要想太多。” 严肃,不可亲近,不可亵渎。 如一枝白玉兰在料峭寒风中冷艳,她说话时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所以更不可能让任何人有误解的机会或空间。 容郁迈开步伐,有一瞬间拖沓起来。 “抱歉,是我自作多情了。”容郁擅长浅笑,曾经的骄傲矜贵一下子沦为苦涩地不被在乎的姿态,他眼角的弧度柔和又疏离了起来。 一切都并不真切。 有人对他的不喜欢如此坦然。 车水马龙的坤银门口,来往的滴滴和出租刚到没多久,接到新的单子又调头直走,徒留下荡漾在空中的汽车尾气。 “不走了吗?” 沈蠡北像对感情上的事是个绝缘体,她可以很快走出“喜不喜欢”尴尬的怪圈。 “或许我可以考虑和你拼单。” 细水长流的最佳办法就是日复一日的赚钱也省钱。 为了成为“清河楼王”,暂时的精打细算也就可以隐忍了,沈蠡北觉得所有成功事业总要经历承受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沈小姐,我能冒昧的问一句吗?” 容郁目光交杂着一丝困惑。 “你很缺钱吗?”他要是不知道对方是个买下他爸白手起家新建的第一栋大楼的话,或许真以为这位富家小姐的生活有多拮据。 “我不觉得挥霍无度是一种正确的价值观,而我也自然有我的打算。” 沈蠡北没有避而不答。 她想起了一旦回到过去疲惫不堪的身体,她或许根本就没办法活下去了,转而便生动地讲起了高中政治基本理论,“量入为出,适度消费,这才是人教版思想政治的核心内容,我想优秀若你,不可能不明白这口口相传几千年的道理吧?” 容郁起初以为这就是抠门,与天俱来的天赋,富人的本领,可沈蠡北和所有人又不一样。 她没有故作大方或慷慨,而是小气到坦荡,认为这不过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容郁一旦把握住那个点,几乎立马顺应她心理道,“我打到了车,有优惠券,请你。” “那就谢谢你喽。” 同样的说辞,她说过不止一次,就像是刻意地保持着距离。 坤银巨大的电子滚动频幕下,暮色渐合,一盏一盏的霓虹灯从远处再到她身后亮起,她的云淡风轻如此映照在灯光里,慵懒的发梢柔软地搭在脑后,那充满生气的绷紧线条也柔和起来,那张小脸显得格外白净细腻。 眉眼渐渐舒展。 小鼻子在凛冽寒风里料峭,唇色是不沾唇釉的樱桃红。 她也就是个十八岁不经世事的女孩子。 出租车。 雪粒子在车窗玻璃上“噼里啪啦”弹跳着。 滴滴司机后排多了个给老婆带的一箱烤红薯,副驾驶座位上也堆叠着这么一箱山药,两人在后排只能艰难地挤在了一起。 沈蠡北的手肘甚至直接不小心地撞向了容郁的小腹,坚实并不柔软,有种奇妙的触感顺应着感官渐渐蔓延,沈蠡北强忍羞涩面容,“师傅,还能挪一下东西摆放的位置吗?我们这样子有些不大方便呢。” “不好意思,我这接完最后一单就去隔壁市了,东西有点多,后备箱又打不开了。” 相比之下,坐在自己一旁的容郁异常安静,仿佛对紧挨着的自己毫无芥蒂,沈蠡北想要老练通达,自然只能容忍动不动就能闻到的洗发水味。 清爽,干净,内敛。 司机师傅有意攀谈,“而且你们小情侣啊,不是整天都黏在一起吗?” “师傅,那你开一下车窗吧。”沈蠡北干脆放弃了挣扎,但又一瞬间恍惚觉得他们鼻息交融,让她有些不自在起来。 又是一个急匆匆的电话。 司机把声音外扩,自己又对着蓝牙大喊,“老李,东西我都准备好了,等我送完顾客,就把这些老家带来的农产品给你送去,不要急。” 又过了一阵子,情况变得全然不同了。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急着要?钱都已经打给我了?” “那行吧,我直接去见你!” 出租车师傅转而连声抱歉道,“小姑娘,不好意思啊,我这边把计时器关了,不额外收费,绕个圈子把隔壁容市的老主顾家订的山芋什么送过去,你们晚半个小时回去,总没关系吧?” “你放心啊,不会多收你们一毛油钱的。” 沈蠡北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感知,她并没察觉只对她解释而不请容郁理解的另一层的原因。 只是觉得劳动百姓不容易,实在是耽搁,也没办法。 原本的飘扬落雪唯美浪漫,渐渐成了乱打的雪粒子,而后越下越大,头顶坠落声越来越急。 司机并没有任何靠边停车的意思,而一旁被他挤到出租车一隅动弹不得的容郁,却好像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 以往娴熟到自以为可以把控全场的容郁短暂地陷入了迷糊之中,这个口口声声对他说“没意思”的沈蠡北竟然一上车就迫不及待地摸了他的腹肌。 真是大胆。 容郁一副“你难道不想和我共处一室吗”的表情还是稍纵即逝,他静下心来,把她开的窗关上,“要去外地,这一路冷风灌进来,你耳朵不疼吗?” 沈蠡北往箱子那一头靠靠。 “不疼。” “那就好。” 容郁觉得情况不一样起来,以往都是他看别人青涩,而自己不动声色占据上风,但和沈蠡北在一起,所有事情的轨道都会偏离原来的安排。 “师傅,这一来一回一个小时能结束吗?” “这个得看车堵不堵呗,”司机师傅前排的笑容难掩,透过镜子传来,“你们也别着急,等会我把小山芋送你们两斤,小情侣用烤箱烤一下,可香咧。” 嗯,没错,他们刚才还交易过一只烤箱。 真是那不不该提哪壶,为什么老是默认他们是情侣呢。 “师傅,既然一路都要在车内,我就想说一件事,我和这一位只是同学,不是情侣。” 容郁默不作声。 开车师傅笑得更起劲了,“你们年轻人大大方方不好吗?你这小姑娘害羞个啥?我和你一样大时都和我老婆结婚了,都准备生娃娃了。” 原来,不开口说话更好。 解释,是解释不清的。 容郁刚从被占便宜的阴影里走脱,像是不经意地攀谈:“你们以前结婚都好早。” “我们以前男人,就想讨个老婆好好过日子,不像你们年轻人,现在个个都有自己的追求,还有些不要脸整天想劈腿和出轨的,想他个屁。” 司机热情地自作主张,“小姑娘,我帮你警告一下你男朋友,你不会不高兴吧?” “没……没有。” 师傅自以为与容郁心照不宣地笑着,“小伙子,我跟你讲,你女朋友漂亮着呢,你要是不专一,你就等着她去找别人,找的男朋友比你有钱一百倍。你后悔死了,别人也只会笑你。” 沈蠡北莫名好笑。 司机师傅说话夸张又语气亢奋,像是外省务工人,人却又热心的很 只可惜,身边并不是她男朋友。 恐怕他那一番话也是白说,浪费了唾沫。 “我不会出轨。” 毕竟,根本没有轨可以出啊。 谁料到,容郁竟然不死不活地迎合这别人的期待,信誓旦旦道,“北北,我向你发誓。” 沈蠡北这才知道反派脑子的确有病。 一上来,不管不顾地说起暧昧不清的话,他以为这样就能骗得她的芳心,顺理成章从她手中一毛不拔地取回一切? 不可能的,好伐? 她沈蠡北拿的“人生赢家”“清河楼王”的剧本,怎么可能为美色买单呢。但此番情景之下,她要是一言不发反而显得青涩稚嫩。 “哦,以后的事可说不准哦。”于是,沈蠡北转而揣摩起情侣模式下女孩撒娇的样子,演戏谁不会,谁弱谁就输呗。 城际高速公路到了出口。 司机下了高速,把车停在两公里外容市的一户人家门口。 终于,后备箱和她座椅旁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她再也不用紧挨着绿茶反派坐一起了。 沈蠡北坐到后排的另一侧,甚至贴上右边的玻璃,也没回看他一眼。 他们之间明明只是稀薄的空气,容郁却觉得是无法跨越的小山。 “你刚刚是……”容郁自以为娴熟地让沈蠡北走进他的圈套,却发觉这人她绕着圈子走,时而一脚伸到圈子里试试水温,然后穿好鞋袜立马走了。 沈蠡北反问他,“我配合下你而已,假扮下男女情侣怎么了,你又不高兴了?” “卖烤箱的事也是,你何必这么敏感呢?一个大男人,整天只想着情情爱爱的,还来得及开发软件吗?” 容郁没有半分愠怒之色,沉声道:“来得及。” 沈蠡北看到他如此乖巧又放弃挣扎的模样,便好心循循善诱道,“你呢,靠你的天赋早晚也会发财的,别动不动因为钱的事,伤了一点自尊就百般不适,我告诉你,自尊心可不值钱。” “你这么现实吗?” “当然啦。” 容郁抿了抿唇,犹豫了片刻凝神问她,“那你也会为了钱嫁给周斯觉吗?” “提他干什么?说不定他隔几天就能遇见他的真命天女吵着闹着要和我断绝婚约?” 容郁一边戴起了沈蠡北亲手送他的灰色羊毛手套,一边不由自主地随口探知,“既然你不想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你不能主动解除呢。” 沈蠡北:“我傻吗我?” “谁都知道谁先说解除谁理亏,到时候说不定他们家还要补偿我呢。” “可如果他不放手呢。” 容郁不知道什么时候情绪超越了理智,他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她的答案,所以,她还是会愿意和周斯觉在一起,不是吗? 沈蠡北拍了拍这位“友人”的肩,“你的假设不成立。” 她点到为止,想起那位常年在痛苦不幸中长大的少女,满眼的忧伤,又要用什么去填满? 难道不就是周斯觉的爱吗? 沈蠡北终是别过脸去,她不想直面容郁,腹诽道不还有你,表面温润如玉而内里阴险狡诈的男配? 反正你们都会沦陷的。 只要她一个人保持清醒,一个人站在环球大楼中心,坐拥最好的楼,还怕怀里没有年轻的男孩子吗? 容郁对这个答案异常不满。 就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分明是半分真心都没有得到的女人,他却默认他不能和另外一个男人有任何的联系。 说曹操,曹操到。 周斯觉新换的手机号打过来。 不知所以的沈蠡北:“喂?” “沈蠡北,你在哪里?” “容市,”沈蠡北表情有些不耐,“你有事吗?有事说事,没事直接挂了。” “你敢!?” 为了证明胆量,沈蠡北毫不留情地挂了。 容郁随沈蠡北回到车上,一手靠着车窗边沿托起下颚,目光轻蔑地扫视远方,心中却依旧不满。 他心想,沈蠡北这样不拒绝也不负责,就怕还不是早晚会和周斯觉在一起。 他总觉得他应该鼓动下她的耳膜。 让沈蠡北不要去重温旧梦。 “周斯觉这人和你不适合。你为他付出已经足够多了,”容郁难免在这件事上迫切而又更上心些,“或许你早就应该重新定位一下你们的关系了。” “你谈过恋爱吗?” 容郁觉得在这种老式桑塔纳上坐着有些不舒服,背脊僵硬着道,“没有,但这不妨碍我对你们关系的判断能力。” “定位个毛线?”沈蠡北完全听不下去了,“两个毫无干系的人怎么定义关系!” 沈蠡北如容郁所料,义愤填膺道,“不过是一纸婚约,又不是解放前,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难道周斯觉连最基本的人权婚姻自由都没有吗?” 但容郁发觉沈蠡北争取自由的方式和他所想的大相径庭。 沈蠡北长长的睫毛微颤,“再说就算是真结婚吃亏的不也是他吗?” 没多久,她眼底流露出短暂狡黠目光,“听说婚后财产可以平分呢。” 容郁听着沈蠡北坦然自若地提起,“他们家还有好几家公司正在准备ipo呢。” “你就这么爱钱吗?” 容郁说这话时,薄唇上忽然没了血色。就算他不能从沈蠡北这里得到什么,他也不允许有人抢走原本属于他的一切。 一个熟悉的号码在滚动的频幕的跳出。 容郁跳出了车子,郁闷地关上了车门。 至少他以为,方才霓虹灯下的那一刻,她只属于他。 容郁慢条斯理地开口,总能让误会的人误会更甚,“周斯觉吗?你找我有什么事?” “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为什么?你未婚妻主动约我见面我不去,对我这种贫穷的人来说,在情理之中吗?”容郁言语间仍旧温和,只是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我可以为你物色新的办公楼。” “我为你出钱,十年。” 沈蠡北拿着司机师傅送给她的山芋片,脆脆的口感,香喷喷的味道,她忍不住吃了东西也开车门出去晃一晃,顺便透透气。 好巧不巧,恰好摇下车窗的沈蠡北正好听见了周二少的声音,他这是要为男配付钱买单!? 这世界怎么这么魔幻? 你们两个都还没遇到女主呢,就两个人内部解决了?周斯觉花钱包下容郁?还他妈要他整整十年? 可《她的忧伤,只有他能懂》不应该是一本言情小说吗? 因为言情市场拥挤,就原地改bl? 不行,这会被骂死的! 沈蠡北毕竟隔着车子,后面的话就听不清了,等到容郁一上车,沈蠡北板着脸神情严肃地告诉他,“我不允许你答应他。” 第9章 你好,贫穷貌美的女主 “我不允许你答应他。” 沈蠡北就差把“你千万不要堕落”要写到小脸上了。 一个堂堂反派,还没有到达顶峰的事业,轻而易举在糖衣炮弹下放逐自我,自甘堕落,这是沈蠡北不愿意看到的,她相信观众老爷也无法容忍。 在沈蠡北的惊讶下,容郁动作利落地合上了车门,惊鸿一笑,“十年坤泰的使用权,难道我应该拒绝吗?” “你在出卖你的灵魂!” “这是个罪恶的交易,太过肮脏了,你——” “我没答应。” 两人激动地说话时,水汽渐渐模糊车窗,外面的光景一点也看不到了。 出租车司机头探进来,鞠躬不好意思道,“听说今天地面结冰了,高速公路也停了,我打算今天陪李哥喝酒,等明天回去了,你俩要不也在这呆一天?” ??? 沈蠡北极快地捕捉到司机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 出租车没带他们回去就算了,结果兜兜转转这么一圈直接把他们送到隔壁市了,这是什么操作? 沈蠡北执意要走,她可不愿意和容郁多相处了。 “没事,我自己买车票。” “高速封了,”容郁脚步追上她,对行事从无章法的沈蠡北始终猜不透,他口气稍稍疲软地质问她,“你去哪里买车票?” “容郁,这是不是你安排的?”沈蠡北不愿遮遮掩掩,从每一处蛛丝马迹去细想,安排这一切的人没有唯二可能。 是容郁。 这积心处虑的资深绿茶。 “在你心中,我就是这种不堪的人吗?”容郁目光单纯炙热,干净清澈无害的少年声线内敛,冰凉的手轻轻抓过她的手腕,而后没有紧握而是适当地松开,“你觉得我就十分喜欢留在外地,不想要赶紧为下一个软件的设计研发而努力吗?” 沈蠡北回眸一笑,毫不留情戳穿这弥天大谎,“我就问你和这个师傅是不是认识?” 容郁不慌不乱,避而不答。 “行。” “那我就实话告诉你,我对你这种温柔和煦如春风的人一点都不感兴趣,至于你那些想要从我这里骗到一毛钱的把戏,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 容郁在面临一场无妄之灾。 的确,找到沈蠡北的闲鱼号,然后购买见面是他的安排,而突然天空下暴雪与道路被封,这绝对不可能是他的设计。 “我能让安排天空下雪吗?” “烦死了!”沈蠡北无语问天,心里呐喊,这该死的剧情,女主怎么还不出场去引导他们走向光明啊。 丧心病狂的男主对自己动辄谩骂,野心勃勃的男配瞄准自己,还想让自己成为工具人。 她的“楼王”剧本在这些个狗男人的影响下,如何回到正轨? “天气这件事我姑且不谈,以后能不能咱们两个不要见面了,我一点都不喜欢你,你的薄唇看上去就像是特别没有福气的人,你那双狐狸桃花眼也就只能迷惑那些书生,完全迷惑不了我这种头脑清醒的女孩子呢。” 地上有雪粒子坠落的清脆声。 “还有我碰到了一下你的肌肉,你反应那么大干什么?难道你觉得我会对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人做什么吗?” 她转而议论起他当下的困境,“破产这件事当然不可怕,凭借你的天赋,早晚都会回到有钱人的行列,但如果你想要不劳而获的话——” 容郁霎时撑开了一把透明伞,伸长手臂将沈蠡北挡在伞下,淅沥沥打脸疼的小冰雹消失不见了,金属色的伞柄上是一只骨节分明的白净的手。 “都是我的错。” 为什么,他认错了? 这一切为什么不按照既定的剧本走?难道容郁不怕这样子阴险狡诈贪得无厌的那一面流露出来,刺激到自己吗? 自己滔滔不绝地说了这么多,又有些像说给空气听似的。 他说话的口吻就像是哄着自己。 根本就不像是真的认罪伏法。 可就是在这个大反派斜着的伞下,她忽然变得很安心,也无风雨,容市离高铁站近的地方也离它的市中心很远,没有半点喧嚣。 小冰雹迎着西北风,无情拍打过这位包租婆白里透红的脸。 容郁承认了。 好像自己并没有也没有在狂风暴雨里变了脸色,也没有在谎言戳破后无法遏制地愤怒着。 容郁想要沈蠡北的心挪过去一点。 他却艰难发觉,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攀登的那个高峰和实际中的高峰并不一样,好比前者是个小土丘,而后者却是珠穆朗玛峰。 看着有理有据思路清晰的女生,没有什么是他可以矢口否认的,不仅是他约来见面,就连这位出租车司机也是他刻意的安排,这位师傅也是他们家的司机,在他们家曾任职数十年。 他安排了一切。 只是想与她共处一小时而已。 简单的要求,毫无过分之处,只是他也没想过,天气也在促成这一段他自以为精巧的游戏。 不过,常言道,“女人心,海底针”。 可伞下的沈蠡北,安分得不像话,有一瞬间他想要给她披个小红帽斗篷,然后骗她多留一会。 一会就好。 有人分明看见黑暗里无法否认的自己,像他预料的一样迫不及待地推开他,告诫他不必再见面,可他是得了斯德哥摩尔吗?为什么还会想要在她身边驻足更长的时间。 被看破以后没有愤怒,只想哄好她。 坤银大楼。 顶楼的米其林餐厅,酒余饭后,人渐渐走散。 最后只剩下个莫尧,他忍不住又举杯,与周斯觉推心置腹道,“兄弟你要是后悔了不如早点追上去,我看沈蠡北眼巴巴等着你去追呢。” 周斯觉表情令人琢磨不透。 他沉住气,只是抿了一口白兰地,拍了拍他朋友,目送道,“你早点回去准备考试吧,别连个本科都考不上。” 莫尧一下子从伪装成年人勾肩搭背的成熟状态里走脱,毕竟无数张卷子还在桌肚里等待着他的临幸。 周斯在这里没尽兴。 心上有一块地方堵得发慌。 他领着保镖去市中心旁另一个区的酒吧,那里夜夜笙歌,灯火酒绿。他需要一瞬间的麻痹,来摆脱区区一个容郁带来的侮辱。 他好心劝容郁离开,不然那小子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一无所有的容郁竟然敢告诉他,“人心易变,要是沈蠡北的心在我这里,我也没办法。” “没办法”。 轻飘飘的三个字,如同银光闪过的刀剑,直接戳破所有假象,横亘在他的心头。 男人隐藏的野心,在山水下显露。 可沈蠡北像是中了邪一般不搭理他,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去说服她。而且现在大家都已经成年,如果那个表里一套的容郁真把傻乎乎的沈蠡北骗到手,那到时一切就来不及了。 周斯觉在困顿中推开这家隐秘的酒吧。 他在吧台上,坐了不到半小时,陆陆续续上前勾搭的女人就不少,妩媚动人的眼线,夸张到极致凹.凸的身材,穿着金光闪闪的衣服,糜烂或奢华的打扮从来不会让他多停留半分钟,在他眼中简直发烂发臭。 他只想着她。 想着她如何被另一个男人的花言巧语骗得团团转。 搭讪的人实在太多了,他要了个清静的包间。 身着暴露性感却有些拘谨的女侍应像是下定了决心似的靠近他,见到他后又吞吞吐吐犹豫要不要开口。 半分钟后。 “先生,买酒吗?威士忌的话,格兰菲迪是12年的,听说虽然这个年份虽近,但口感不错,喜欢喝白兰地的话,路易十三也不错。” 宋昭冬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她有些瑟瑟发抖。 怯生生的眼望向眼前看上去买醉的年轻男人,但今晚她急需用钱,不然他们一家四口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眼前的男人开任意一瓶都好。 对方像是早就看穿了她,“格兰菲迪和路易十三各一瓶吧。” 宋昭冬欣喜若狂。 可随机她又良心不安起来,她能拿百分之五的抽成,卖出任意一瓶,就能付上她1500的房租。 她又鼓起勇气,对着年龄相仿的男人转身微笑道,“先生,会不会太浪费,要不就只开一瓶?” 她能从他的眼底看到还未平息的愤怒。 男人抬起眼皮。 “你不缺钱吗?” 宋昭冬强忍着胸腔的起伏,“先生,你是在可怜我,所以才买酒的吗?你用这样的话侮辱我的话,我或许可以不卖给你。” 宋昭冬的语调柔和,说出口的话却毅然决绝,“我的确很缺钱,但我也不需要别人同情我。” “我要是说我不是在同情你,你是不是又要以为我想对你做什么?”他故意用压迫的口吻告诉她,“来这里的人都有什么目的你分不清吗?” 宋昭冬小脸灼烧到滚烫。 他说,“但我只想喝酒。” “那我在这里陪着你。” 她知道男人故意的嘲讽,但他精致而俊朗的外表下有一颗正直而不是色眯眯打量她的心。 “我给您开酒。” 宋昭冬半蹲下来。 “你好像不常出现在这里,你是有了什么困惑才不得不到这里来排解吗?”宋昭冬通知过送酒小哥后,就留在了这个包间。她看过一些成功女公关的做法,但当她开口的时候嗓子里就像是被空气里烈酒刺激着,她艰难地说完这些。 她要学会安慰人。 尤其是给她三千块提成能让她安心过两个月的客户。 “我没什么事。” 倨傲如周斯觉,他不可能对感情上的事流露半分。 “先生,你要是有任何不愉快的话,都可以告诉我。” “我为什么非要告诉你?” “你能帮我挽回什么,还是你能为我戳穿谁的假面吗?” 周斯觉说着说着,忽然心上一计。 也不是不可能,虽说容郁这人防备性很高,但如果是一个一无所有的贫苦女子和他命运多舛相似的经历和他们一起会不会同样有共鸣呢? 周斯觉反而问她:“你年纪不大,高中毕业了吗?” “没。” “不过我已经被保送了,我即将会去J大读书。”依旧是小心谨慎着,但宋昭冬在这个男人生前,几乎不想去隐藏自己的优秀。 “很好,我也正好拿到了j大的保送名额。” 宋昭冬萌生出一种淡淡的欢喜,短暂的欢喜过后,又是日复一日的忧伤。 一方面,眼前的男人即将和自己成为同校生,另一方面,如果早知道对方会成为自己的同学,那她完全不应该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出。 如果未来学校知道她有这么一段历史,那她的档案上还能干干净净,了无痕迹吗? “你我早晚都会成为同学。” “作为同学对你也有一个建议,如果继续待在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对你未来的职业发展毫无裨益。” “那……”宋昭冬自己又何尝不知,但他整改要求一个仅仅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为自己谋划与安排其他出路。 “那我能拜托同学你帮我一个忙吗?”这句话含在宋昭冬口中,但她就是无法像别的女人一样心安理得地说出来。 “这是十万的一张卡。” 周斯觉掏出一张他名下的借记卡给了她。 “名字。” “宋昭冬。” “很好。”周斯觉用Moblank的笔在纸条下写上“容郁”这两个大字。 “你帮我去接近一个男人。” 宋昭冬赶紧摇头,她缓缓站起身来,“你难道是要我去和别的老男人睡觉?勾引人这种事我做不出来,也觉得J大的学生不应该这么做!” 第10章 你好,狗熊抱 周斯觉就算是驳斥在光影下显得人模人样,“那J大的学生就应该在这里卖酒吗?” “而且,我让你做的事不叫上—床,不过是接近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男同学而已,”卡这次推到了玻璃茶几的中央,五颜六色的灯照得玻璃反光又刺眼,“我希望你认真考虑下,这是一半的定金。” 宋昭冬背脊在战栗,整个身子后缩了半步,“我很害怕。” “承担什么,你就能得到什么。”周斯觉晃动着玻璃杯里的碎冰块,瞥了一眼手机上天气预报的黄色警告,他几乎下意识地想到她在哪里,她过得怎么样,大晚上总不应该和那个男人走得很近吧。 她不至于连女性最基本的自我保护都忘了。 男人,未必人人和他一样。 忧郁的眼眸染上了威士忌的色泽,宋昭冬还是忍不住去问,“我能问你下,你让我这么做的原因吗?” “他想碰我的未婚妻。” “我就想让你接近他,让他放下戒备,从他嘴里亲口说出他哄骗那个傻瓜的事实,用录音笔记下来,”周斯觉站起身来,打开包间里最亮的一盏水晶灯,“我要让她看清楚外面的男人有多肮脏。” “她……值得吗?” 困惑不过半秒钟,宋昭冬就意识到她失言了。 对于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她不求能够改变别人,更好笑的是,她沙沙的嗓音似乎在透露着那件事,她很羡慕那个女孩。 “无关值得与否。” 周斯觉抿了一口烈酒。 他同样告诉自己,只是不希望沈蠡北上当受骗而已。 “为什么没办法回家了,我好难受。” 沈蠡北无语问天。 而且她还连着两次直接戳穿容郁这个大反派的“阴谋”,万一他真要对自己做些什么,那该怎么办啊? 她的愁眉苦脸溢于言表,在容市高速边缘一家农户外的玻璃窗前发呆。 她思前想后,不如打开手机游戏。 她和单喻组了个队。 沈蠡北的游戏天赋并不明显,但她躲藏技术过关,自从某求生游戏改名后,她总能拖到最后 成为那成功者之一。 当她又一次连麦听见“小学生”的指挥以后,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躲不到最后了,对方邀请跳伞。 在海岛边缘随手捡两把枪。 后面怎么忽然有枪声?枪声又没了。 好了,她又活下来了。 怎么忽然有人推门而入,让她偷偷再躲一会不行吗? 来人“欲”。 呆晋江久了,沈蠡北敏感察觉到Yu可能是欲.望的意思呢,这个名字有点黄哎,竟然没有被青少年平台给屏蔽? 该不会是容郁吧?沈蠡北抬眸看向远方,容郁还在楼下烤东西,一边烤还能一边玩? 她扫视楼下一圈,果不其然他的手机屏幕与自己在同一个页面上。 还真能。 容郁搜索到了附近人,轻松跟上沈蠡北的脚步,却艰难发觉要找到沈蠡北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沈蠡北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战斗力比较强的队友,就想要不躲在他后面? 结果,容郁发觉屋顶有枪声,好不容易一个环顾全场打败,再度下楼却发觉沈蠡北走远了。 她开了辆破车 丝毫没有邀请自己上车的意思。 生存时间不长了,必须争分夺秒。然后她还想也没在有毒气体下跑多久,就和容郁一样倒下了。 …… 尴尬,真的很尴尬。 沈蠡北和单喻打了招呼,下了线。 她再度眺望楼下,竟然有那么一丢丢的不好意思。 其实吧,游戏里的人格不能完全代表现实中的自己。 沈蠡北说服她自己,她之所以跑得那么快,也不过受到了游戏空间里好胜心的驱使。 而容郁也像是完全不生气的样子。 他从烤盘里拿出红薯来,逐个搬开,挑了个颜色金黄的,拿了把一次性黑色勺子,递到了沈蠡北局促不安的手边。 容郁动作如行云流水,眼底蒙上冬天窗上的水雾,透过朦胧水汽,仿佛也能看见黑眸深处的光泽,唇角微微释然,“放心,以后就不会看到我了。” 容郁强烈的好胜心当然不允许在沈蠡北这里失手。 他想拿下她,是早晚的事。 以退为进,也不过暂时的手段。 小女生耐不住温柔和细心,就算有如出一辙的脸,也无法释怀有人可以对自己这么好。 可为什么沈蠡北那张脸看上去没有半点感动,就只有一个“馋”字? 容郁见她喃喃自语“好甜”,桃花眼不由自主眯起,嘴角竟然也不自觉地染上真切的笑意。 容市的边界线上,这家旧房子的空调发了黄,散热肯定慢,容郁支起老式小太阳,对准了沈蠡北。 而沈蠡北吃着烤红薯,完全忘了这一茬,只觉得周身暖暖的,而男配也早已承诺,不会有下一次打扰。她心满意足。 “给我倒点水。” 容郁拿过磨砂杯才发觉自己正在做什么。 沈蠡北大言不惭说不喜欢自己甚至在游戏里甩了自己以后,竟然还可以如此直白的使唤自己? “有点烫。” 可真是个传说中的娇气大小姐。 沈蠡北仍旧大大咧咧,用毫无歉意的表情道歉道:“容郁,你人挺好的,刚刚在游戏里对不住啊。” 容郁下意识地收拾碗筷的动作慢了一拍,“都是小事,我不在乎。” “不过你说得对,咱们以后就别见面了,”沈蠡北露出灿烂的笑,映着橘色的取暖器下熠熠生辉,明眸皓齿的五官也渐渐舒展,“你也是知道的,我虽然脾气软和,人也心地善良,但是还是要和有眼缘的人在一起。” “你喜欢什么样的?” 容郁鬼迷心窍竟然问起了她的偏好。 “比你有钱比你帅。” 容郁脸上挂着笑:“很好。” 心里有句mmp。 他现在竟然沦为了一个可供参考的标准,而且在这个标准且不在参考范围以内。容郁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在校园里怎么说也是一呼百应…… 他就不该开这个口。 容郁依旧温柔,在沈蠡北吃完一个红薯后问她喜欢什么做晚餐。 沈蠡北四处溜达了一圈,发觉出去喝酒的老师傅完全没有回来的意思,她看着忙碌着来回从院子里摘菜的容郁,“这里的食材都可以用吗?” 容郁看着沈蠡北双手束于背后,不知道还以为是女领导视察环境,但他为了迎合他的形象,不得不开口,“你想吃什么?” 沈蠡北也没好意思点太多,前前后后也就半张桌子。 “那个师傅他在朋友家不回来吗?” “应该是。” 沈蠡北永远没心没肺,像是对孤男寡女的相处也没有也没特别的敏感或少女的娇羞:“那就只有你我。” 容郁知道沈蠡北不会轻易“不自在”,但也没想到她适应这么快——一抬眸沈蠡北正伸展四肢,懒懒躺在沙发上,拿着倍隔壁便利店买一赠一的奶啤喝起来。 少女仰头灌酒。 没有诗意,也没有星空。 容郁总觉得沈蠡北也只是个十八岁什么也不懂的丫头。但凡他们经历了短暂的分别,她应该就会在特殊的时候回忆起自己吧。 思念需要靠距离去证明。 “容郁。” 她将游离在外的思绪慢慢牵引回现实。 她喝了酒以后话就很多。 “你脸好好精致啊,头身比也不错。” 酒精使人麻木。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沈蠡北在半梦半醒里说,“我在外面说不喜欢,是怕你拐卖我,我在里面说不欣赏,是觉得既然说了就不能改了,不然,对你不公平。” 她竟然还有种较真的可爱。 容郁眉眼低落下来,他迫使自己纯粹理性地去从她话中得到一切可以得到的信息,加以利用,而不是陷入她悠长的睫毛里,纵容她对自己的玩.弄。 “再说了,我不能喜欢你,美好的事情和人那么多,你容郁——算老几,轮得到我去喜欢吗?” “我这经济条件也不允许啊。” 容郁反问,“你不觉得你在我们这个年龄段里算得上富有?” “不要眼馋我的钱。” “你会遇到很好的人,会让你觉得金钱一点也不重要,你可以为了她付出你的一切。”仅剩的几分理智,沈蠡北当然知道,容郁对自己不是真上心,他需要的不是一个天真漂亮的沈蠡北,而是一个可以为了他铺路复仇的女人。 可遇到女主以后,错误三观一定会得以纠正的。 “付出一切?” 容郁不知道何时也开了一瓶高粱酒的,他自嘲,“恐怕我什么也没有了吧。” 沈蠡北不自主地劝慰这位整张脸完美无瑕一如雕塑书中扫过的希腊神像,“容郁,你很漂亮的,要对自己有信心。” “可这幅皮囊不是连你也打动不了?” 沈蠡北无奈地摊了摊手:“我都说了我没办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没钱,没法养你,也没办法在精神上引领你。” “哦。” 容郁心想,这人醉了,还不忘钱,真像个十足世故而贪心的女人。 可他忍不住给她披上一条毛毯,不至于在空旷的大房子里着凉。 就在他俯身盖上毛毯的时候 沈蠡北忽然一把抱住了自己。 沈蠡北这时真醉了。她分不清自己眼前的是男人还是毛绒公仔,可沙发上无论是什么抱一个就不会被硌到肚子,有任何的不舒服了。 就算是容郁,她也不怕。他这还没遇到女主呢,一片痴情又没被唤起,他这么迫不及待要利用自己,就不怕被自己给欺负了? 反正,就当是给眼前这个人一点教训也好。 省得他以后想方设法压榨自己。 她,沈蠡北,也不是吃素的。 容郁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在此之前,他要做一个彻底的恶人,毫不犹豫地通过沈蠡北走一条行不通却具有挑战的捷径,可从这个怀抱开始,容郁不知道他的前路是什么。 容郁向来失眠。 这事情发生以来整整两年,合上眼那一刻他心中都是无比的烦躁与不耐,这一瞬间,他有种异常的安心。 她抱着他。 他似乎随时会被推下滑落到乡下老旧的喜庆地毯上。 可他闭上眼,竟然就能睡着。 一夜无梦。 次日醒来,他真的就在那张朱红色刻着“喜”字的地毯上,惺忪揉眼,只见沈蠡北惊讶诧异溢于言表,面孔天真到无以复加,语气还有几分担忧,“你怎么睡在那里啊?” 第11章 你好,马赛克 她惊讶的嘴角露得恰到好处。 有那么一瞬间,容郁都快信以为真了。 但容郁知道十有八\九自己是被这位看似无害的沈大小姐亲自踹下去的,大抵酒醒就想赖帐的意思。 也是穿戴间的功夫,他恍然明白了古代那些贵公子一夜风流不认账的情形。 “可我记得你昨天非要抱我……” “昨天吗?”沈蠡北耸肩,转身打了个哈欠,一把捡起地面上掉落的毛毯,“我怎么不记得了?” 沈蠡北酒后记性未减,想起昨晚那个小小的“教训”,她装聋作哑,及时岔开话题道,“我煎了两个鸡蛋,一起吃早饭吧。” 一个鸡蛋就打发掉了他? 容郁站在老式轰轰作响油烟机,从身后为沈蠡北系上粉色围裙,他能感受到沈蠡北背脊的僵硬以及屏住的呼吸。 “怎么了,昨天抱也抱过了,北北你又忽然不好意思了?” “过去之事,皆为过往,”沈蠡北一笑置之,对过往小事不屑一提,“你也知道,人酒后总是不清醒的,况且何必纠结浪费时间呢。” 沈蠡北当然分得清容郁此人的居心。 她能踹他下去。 当然也能脸不红地在他身前。 “啊呀,有点焦了。” 容郁的假笑准备待续,却见这个女人把最焦的那块挪在自己的餐盘里,笑容凝固,却坚持体谅道,“没关系,北北你能为我做早饭我已经很感动了。” “我其实还能做一件让你更感动的事——”沈蠡北双手托着白色西餐盘,面朝容郁微微一笑。 “我今天要去收租了。” 肉眼可见,容郁的一贯温柔眉眼渐渐失去了温度。 她怎么能不提醒他?在经人们赖以生存的经济这一项上,他们永远都站在了对立面,她是没有感情的包租婆,而他是个倒贴不得摸ney的可怜租户。 “没关系,你记得你拖延了七个月的事实就好。” 女人没有半点温存的意思。 她直接强行一盆冷水,浇醒了他。 容郁在室内吃这个加盐加了双份的鸡蛋,索然无味。 而沈蠡北则是三两口,直接放下碗筷去了门外。 这还意味着她负责烹饪,默认了他会去洗碗…… 容郁一边带上手套,将昨夜和今早的碗筷放在冰冷的水里洗干净,一边接到他合伙人的电话,“郁哥,忙什么呢?人家公司订了我们两个压力感应式安全系统,你这也不催催账到了没?” “有事。” “什么事?这可是一笔七位数的净利润……” 容郁沉声:“洗碗。” “不是吧?你容公子会洗碗?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识过,”林拢一会儿又忽然想起这件大事,“哦,对了,你和那小富婆相处得怎么样了?” 一言难尽勉强洗着碗,在冬天容市没有暖气和热水的水池里瑟瑟发抖的容郁强装淡定,“很好。” “那要不问问她新年要不也换一套我们的安全系统呗?” 容郁烦躁,不假思索地拒绝,“是你做营销还是我做?如果你不擅长营销,或许代码交给你来写。”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容郁没心情搭理谁,抹布还没来得及一扔,就听外面一阵喧哗。 然后一阵热浪似的笑声。 容郁与欢闹声格格不入,他习惯带上面具,微笑着穿过人群,交际永远是淡薄的,关系不过是用以维系生存的手腕。 可沈蠡北不同,她站在一群大妈中央,开玩笑嗑瓜子的样子一点也不虚假,她甚至融入其中主动讲起了段子。 容郁从回到天宁认识沈蠡北这个人开始,就觉得她身上仿佛有无尽的热情。 当然,除了对自己以外。 沈蠡北时常晒出死亡拷问,“婆婆,你孙子多大啦,期末考考了几分?有三好学生的奖状没?” 容郁安下心来,她不止对自己一个人残忍。 就是小孩,也无一不用鼻孔看她。 高高在上的沈大小姐,酷爱在伤口上给人家撒盐。 沈蠡北一本正经,讲得头头是道,“没关系,不是双百分不要紧,他肯定不是不聪明,而是不认真,回家多做几本练习册一定会进步的。” 容郁出门,人群渐渐散去,沈蠡北手中拿了一串吊柿饼,正趁着眼下无人偷偷吃了一个。 “今天天气转晴,我们过会就能回去。” “好。” 她虽然玩得快乐,但也没有想象中的恋恋不舍。 “抱歉,让你在这里陪我将近了大半天。” “没关系啦。”沈蠡北笑容明媚,映衬在雪地里如同发着光,“你帮我拿一下柿饼。” “举得再高一点。”185的男孩子挂在自己胸前是什么意思? “拎空啦!” 沈蠡北按动了“咔嚓”的快门。 她发了一条朋友圈,“祝大家新年柿柿如意。” 单喻几乎秒回复:“甜吗?” “超甜,肉也嫩,特别好吃。” 至于容郁,半主动的加上了沈蠡北的微信。 沈蠡北比想象的大方,立马加上了他,还给他推荐了个群聊。 是要把他直接介绍给家人? 莫不是昨晚她早就悄悄动了心? 容郁进了群,可惜一切残忍得很,这是沈蠡北的SIT物业群,每月有些不走银行卡的,她允许支持微信转账。 容郁严重怀疑沈蠡北为了省物业管理费,自己当上了催收物业。 “我这也不是催钱的意思。” “就是你们在一个群里,大家也有商量,我们就像是一个SIT的大家庭。”当沈蠡北着重强调“大家庭”的时候,容郁觉得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分明是他们给她打工的人 但容郁向来不会戳穿人。 他只会说,“这很好。” 坐在回程的车上。 这位忙活了大半夜说出去喝酒,就连老婆也要一起监督着的蒋师傅明显兴致盎然,自以为为小情侣创造了美好难忘的一晚,他甚至明目张胆地回头对着容郁讪笑了几声。 容郁笑容优雅得体。 他从容一丝不苟的笑容眼神里,隐藏着黯然血色。 他像是下定决心了做这一件事。 下车为她打开车门,他猛然主动开口,“既然北北你不希望我们再见面,那我就尽力而为,这也是我昨天对你的承诺。” 抱过,在一张沙发上躺过。 不出多久,眷恋的女人总忍不住回头,可容郁没想过对方只管点头,仿佛压根儿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沈蠡北只想到一件事情——她解放了! 男配放弃走求富婆包养的道路,回归人生轨道了。 “昨天你做的饭菜特别好吃,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说声‘谢谢’,虽然因为你耽搁了一天的行程,但这段美好的记忆我会永远留在脑海中……”沈蠡北背起小学六百字作文,越往后面背就越不流利,就连她本人都觉得生硬。 不过,强加的台词不过是缓和下和这大反派的关系。 至于内心嘛,这死容郁胆敢有下一次拐她出去,她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容郁从沈蠡北话语的细微处捕捉到她的感情,留恋,难舍难分,但离他真正清醒时想要的东西,还欠了火候。 他先让她走。 结果沈蠡北真走了,那个口口声声说“难忘记忆美好”的沈蠡北竟然头也没回? 容郁沉住气。 时间,他们需要隔开一段时间,她就会发觉他曾经出现过,然后,其余的人失去了颜色。 容郁回到清河。 一个安装软件系统成功升级以后,他的合伙人门均以为他开始了漫长的度假,谁料,容郁换上一袭waiter的燕尾服出入这家酒吧。 他的自我介绍里,他想要“勤工俭学”。 当然,他不缺钱,他不付租金也不过想要沈蠡北给予自己的特殊待遇,而他走入夜色的这家酒吧,则是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容郁,你在a13区磨蹭那么久干什么?” 领班一阵呼喊。 这让宋昭冬心猛然一跳。 “容郁”这个名字太过耳熟,她翻开了周斯觉昨天才递给她的资料,这位曾经的容家少爷,如今破产后竟然沦落到与自己一样在这风月场上卖酒了。 她亲眼看见这位传说中勾引别人未婚妻的容郁。 他眼角微微挑起,桃花眼的光芒趋于内敛,却有着勾人心魄的纨绔的美感,可真正接触起来,他对这里的每一位兼职女员工几乎都是一样的温和,没有半点的顽劣或不尊重。 领班转身问她:“你这是要辞职吗?小宋?” “不……不是。”宋昭冬其实辞职信一早就写好了。 “没事,反正容郁一来,外面小姑娘拼了命要挤进来呢,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这不是第一次宋昭冬觉得她没有什么存在感了。 她并不在乎。 留下,也不是她和所有年轻无知的小女生一样喜欢往容郁身边凑,她……是为了完成任务。 她要与容郁“亲近”些,勾引这词太过偏颇,朋友也可以坦诚相待啊。她换个思路想不过是从容郁口中得知真相,借此让周先生的未婚妻回头是岸而已。可她的眼睛总忍不住朝容郁望去。他五官完美而没有半点瑕疵,就像是古希腊神话里的人物,可他却又偏偏谦逊温和,没有半点神像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 容郁很烦。 尤其是应付一群女人的到来。 他来酒吧目的明确,得到他精心埋藏已久的东西,他用寒假打零工的由头顺理成章在Station酒吧埋伏,一边也利用这段时间让沈蠡北去感受孤单,去品味自己离开后的落寞与孤寂。 可分别整整两天半,沈蠡北没有给他发一条消息。 点开她那张风景图头像,点进去的一幕更是直接刺痛了他的心。 那张吊柿饼上唯一出现与他相关的那双手,也被打上了重重的马赛克,可照片的角度就朝着与他人所站的完全相反的方向,进一切可能避开了与他的关联。 他拿着一串柿饼——变成了空中杆子上挂着一串柿饼。 这很好。 容郁一边擦拭着冰裂纹的玻璃酒杯,一边收敛起嘴边一贯淡然自若的笑。 “你是容郁吗?可以认识一下你吗?” 宋昭冬将吧台椅挪过去半格的位置,向这个点没营业的酒保有意识地瞥了一眼,对方心领神会般先行离开。 容郁没有说话。 而宋昭冬大胆地又重复了一遍。酒吧的玻璃球霎时亮了起来,点缀在他们头顶之上,容郁宁静的笑容褪去,寡淡的眼越过她。 第12章 你好,新商户 清静下来的这几日,沈蠡北忙着自己的学业,而与此同时,物业低调地在空缺已久的13A找到了租户。 所谓13a,一般就是14楼。 中国人对数字极为讲究,认为14楼就是“要死”楼,没人敢订。 对方听说是留美回来创业的年轻团队,不迷信,给的租金确实与其他楼层一模一样的。 她本来还想让物业给点整租优惠,不料,对方彻底拒绝 还真是个奇葩。 在她去新安和隔壁老大爷组织的房东开大会出来时,她还就真遇上这么位奇葩,拖着双黑色nike人字拖,然后拎着杯咖啡进去。 然后,他猛然在拐角处朝自己挥手。 “沈蠡北!” 记忆里出现了相似的影子。 “哟,我们小姑娘长大,变漂亮了呢。” 这好像是原主的一位竹马,原文中他还心甘情愿被沈蠡北支使去做很多丧心病狂的事,结果到了监狱自己认罪伏法,乖乖坐牢,也不出卖她一句话。 沈蠡北寒暄点头,“赵司让,好久不见了。没想到过来开个会能遇见你。” “中学还没毕业吧?”赵司让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下,像是从没有忧愁的人,他没有周斯觉的架子,也没有容郁恰到好处的温文尔雅,但他很接地气,“什么学生代表大会是不是烦死人了?” 他语气轻快恣意,吊儿郎当地说着话,“等会儿,哥哥忙完就请你去吃冰淇淋。” 沈蠡北:“司让,天太冷了,要不就算了?” 赵司让踩了才拖鞋,脚底板在寒风里有点发抖,“那你想吃什么?” 果然竹马兄人很奈斯,沈蠡北当然一拍即合,“火锅。” “挺好,我上去换双鞋。” 赵司让也在反思,今天是不是穿着太随便了,难得与童年记忆里的小妹妹重逢,自己这宽松又肥的卫衣和拖鞋,这么讲究的沈蠡北不至于默默嫌弃吧。 赵司让衣冠楚楚地出了sit大楼。 这件半正式风的西装让沈蠡北有种错觉,他们不是去吃火锅,而是在寒风中直接拐去商业谈判现场…… 就很一言难尽。 赵司让一出门便学着家长们关切道,“北北,高考在即,你紧张吗?” “那个我保送了。” 赵司让喃喃自语,“难怪你那么空,代表学校来开会……” 其实也不是。 但有那么一瞬间,沈蠡北并不想广而告之,她就是他租下工作室的房东,而是含糊其辞地应了两声。 “北北,你觉得我有变帅吗?” 赵司让刚到某捞的开口第一句话就让人这么的猝不及防。 “你为什么都不夸我”的表情就快从眼角溢出来。 “有有有。” 记忆里重叠的那个少年,一直是个小胖墩,而今看,确实俊朗不少,谈不上风流倜傥,也算得上帅与英俊。 “为什么你会租下SIT大楼?”沈蠡北有些难以置信对方家世优越,背景惊人,想不开到CBD的边边角角去找工作室? “我做游戏,SIT楼虽旧,但网速真挺快,听说SIT总部还有工作人员没走……” “原来如此。” 看来这容郁还是有点作用,也算是为自己招揽了新租户,沈蠡北不得不承认,在有些方面,容郁就像是与个天才。 “保送以后还有什么规划吗?” “也学习,也玩。” 赵司让热情洋溢道,“那正好,我帮你下载个我们的app,你可以在内线测评,想要的装备都可以给你配齐……” “好啊。”沈蠡北把手机递给赵司让。 赵司让又一个人讲起来在美留学的艰难时光,因为想要做游戏被父母排斥,他本来可以休学一年,但国内父母直接赶过去,拒绝了他的申请 沈蠡北看着和她一起为非作歹看上去就不大靠谱的竹马兄,不由宽慰道,“其实你现在这样不也挺好,游戏做成了,学校也毕业了。” “我把四年的本科读了整整六年——” “不然也就不用今天才回来了。” 然后沈蠡北就听赵司让叨叨老半天,总而言之一句话,他当下年纪太大了,总觉得去总裁文都不配做霸总了……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赵司让的目光悠长地放到沈蠡北身上。 “你呢?还整天屁颠屁颠追着周斯觉屁股后面跑吗?” “要我说句实话,他哥就不是个好东西,弟弟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北北,你生气啦?” 赵司让又怕是自己口无遮拦,伤了小姑娘的心。 “没有的事,周斯觉的哥哥和你一起在国外吗?” “是啊,周大少的名气大得吓人,我爸妈要说我离经叛道,也不想想那个周斯晔,刚到美国就和长辈断绝一切来往。听说还和一个华人女孩同居,结果人家看到他没钱就跑路了。” “哦。” 抿了一口酸梅汤,沈蠡北对豪门恩怨的兴致高亢了起来。 此刻,赵司让却点到为止,怕沈蠡北觉得那人也无聊,干脆就避而不谈了。 沈蠡北耐着性子去问,“周斯晔的故事不讲了吗?” “后来其实交集也少,听说他去了康村,又听说他这辈子仇女恨女,死也不会碰一个女人。” 有时候,原本剧情以外的人生竟然也比想象中要更有趣。 沈蠡北见水开了,把虾滑都下了,赵司让一个许久没去火锅店,在调料区来回踱步,纠结犹豫到午餐肉熟了才回来。 沈蠡北决心发一条朋友圈。 到也不是为了证明有多积极阳光生活,就是觉得故友重逢,应该是件让人庆幸的事,更何况,她不要求眼前这位铁哥们陪着她横行霸道,但内心总有淡淡的亏欠。 以至于节约如沈蠡北,她提前打开pad,一早买了单。 容郁的视线越过那女人,又淡然收敛回活跃的朋友圈页面上。 再度刷新时,容郁在沈蠡北的粉色气泡背景图下,刷到了她与异性朋友的晒火锅照。 一张火锅背景图。 他从四宫格里轻而易举透过视角反光,推测出了对方的年龄长相。 是个衣冠楚楚的男人。 头顶的灯球亮得刺眼,更显得沈蠡北与那男人玩得愉悦。 难怪她可以面无表情地走,难怪她没有片刻回头的冲动,他精心设计的分别,在她看来无足轻重,只是在生命里少了个不同阶层的男人而已。 从社会利益的角度来讲,务实的沈蠡北完全有可能那么想。 可为什么,他会不甘。 容郁听到眼前冒出来的年轻女孩子又一次的呼喊,内心强压烦躁,到底是皱了皱眉心,“你有什么事吗?” 宋昭冬如愿得到容郁的回应。 “你这块区域分配得比常人多,我想帮帮你。” “哟,那不是以后要去读名牌大学最看不上我们的宋昭冬吗?”为首的身着皮裙女人尖酸刻薄道,“她怎么就厚着脸皮要去倒贴人家容郁呢?” 容郁放下抹布,没有拒绝。 “谢谢。” 他轻声道。 宋昭冬脸色发红,却又为接受自己好意的容郁 容郁精致无暇的侧脸,微卷的栗色刘海蓬松着。 宋昭冬很快又告诉自己,她是为了周斯觉的人物才厚着脸皮过来,而绝对不是那些酒吧妹口中唐突的目的。 酒吧妹一拥而上。 “容郁,还是让我来帮你吧,那个宋昭冬看起来就手脚不灵活的样子,是个死读书的,不如还是姐姐来。” “那就辛苦了。” 容郁也没有拒绝。 就像是真不擅长拒绝的男孩低垂下眉眼,拘谨又不安地鞠上一躬,而另一边他的脚步已经冲出空气浑浊的酒吧外。 容郁顺着那张火锅外的场景构图,推测出是市中心哪一家的火锅,然后头也不回地朝着那方向迈去。 至于那个第一个上来主动“帮忙”的女孩,她自以为是的打扰早该受到惩戒,而与其余女人的周旋,本就应该让她自己去承受。 宋昭冬。 容郁默念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他记性天生就很好,他根本就不愿意记住这个名字。 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纠结打扰他的其他女人,嫉妒就像是怪兽正在吞噬他的心。 第13章 你好,背锅侠 尽管周斯觉早就被排除在通讯录外,但朋友圈的动态总会通过各种方式传入他耳中,尤其是在莫尧不经意提到“沈蠡北和别人吃火锅呢。” 他夺过手机。 那番茄和麻油锅桌面上果真不止一双碗筷。 是容郁。 周斯觉几乎不假思索地这么以为,他打通了久违的宋昭冬的手机号码,一上来就是劈头盖脸地问责“你不是发消息告诉我,你离容郁很近吗?” “他现在在哪里?” 周斯觉低吼了一声。 “我也不是很清楚,他刚刚从酒吧出去。” 这就让周斯觉更加确信,容郁奔赴了一场与沈蠡北的约会。 “下次,请你立即想办法拖住他,如果没有处理问题的办法,也请你及时通知我。” “周先生,您觉得这样做……真的对吗?”宋昭冬就算一早将银行卡递给了妈妈,但她良心不安,她原本不过是接近一个男人从他口中骗取两三句话而已,可现在时时刻刻的监督与阻拦,显得既突兀,有让人觉得不好意思。 万一……容郁真误解了她的小心思,以为她爱慕自己,岂不是对容郁来说很不公平。 不过很快,宋昭冬失去了清醒。 低沉的嗓音渐渐传来一个有诱惑力的答案,“我会付你三倍的钱。” “既然你在他身边,亲近他,吸引他,那我相信阻拦他,让他们发生些细小的隔阂,应该是件易事,”周斯觉松开领口,对着手机另一头平淡道,“宋小姐,我相信你的能力。” 宋昭冬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她喜欢周斯觉这种高高在上的夸赞,带了点虚无缥缈的意味,看不见摸不着,可总萦绕在她的心头,她视之为一种救赎。 生命给予她莫大的沉重。 而她也要前行,也想要得到属于自己的面包。 “好,我尽量。” 但基于她最后的良心,她不得不告知周斯觉,“周先生,有些东西并不是抓得越紧,你就能得到的。” “或许,你和沈小姐的感情里也有问题,你或许可以考虑下与她多沟通……” 周斯觉冷漠地打断她,“谢谢你的提醒。” “但你最重要的事仍然是保持好与容郁之间的关系,你要从他嘴里骗出清楚无误他利用沈蠡北的话。” 宋昭冬说不失落是假的,但境遇卑微,她只能应了声。 电话里只剩下挂断后的忙音。 身侧前前后后凑过来挖苦讽刺的酒吧女们纷纷告诫她,“离容郁远一点。” 宋昭冬一声不吭。 怎么可能呢,虽说容郁在经济财富地位上一落千丈,但容郁终归是个友善又脾气温和的人,就算这一群莺莺燕燕为了他来指责自己,可宋昭冬也明白他不是故意的。 容郁是好接近的。 他就是人间的烟火,人人看得得,也看得清。 她不靠近他,又怎能从他嘴里骗出那几句话。 尽管这很残忍,然而宋昭冬也是无奈之举,她在这件事结束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和容郁解释清楚的。 但万一容郁真的沦陷于她,那又该如何是好? 宋昭冬巴掌大的小脸又更添一分苍白。 容郁从没想过女性内心活动戏可以这么多。 他更未曾预想过,他才刚钻入商场的卷帘里,路过金属色反光的垃圾桶,反照着正常横跨两层楼的商场电梯上下来的沈蠡北。 她当然不是孤身一人。 她正与一个穿着正式体面的,外表有几分纨绔与洒脱,而年纪看上去大了不少的男人有说有笑,她托起小下巴回头凝视着那个男人,怕是连下电梯都忘了,连最基本的安全意识都没了。 只见那男人倒是和他一样细心,竟然牵着她从电梯口迈入商场光洁的大理石地面。 而沈蠡北丝毫没有觉得过分,顺利成章接受别人的牵引。 她的指尖划过那个男人的掌心。 灼眼,滚烫。 这一幕,在很多天以后挥之不散。 容郁从暖意融融的商场里带起帽子,缓缓走进他冰冷的世界。 一切和他设想的截然不同。 他以为沈蠡北会不断想念他们相处半天的时光,但可笑的是,她轻而易举抹去这一段历史,并不把他们之间种种放在心上。 她清晰地了解到他想要什么。 然后传达到他耳边“不要妄想”。 她可以在夜色中揽过自己入怀,可能随时也可以走进别人的怀抱。 回到酒吧。 不识趣的女人死乞白赖的凑上来。他的同频摄像头早在他叔叔到来前设置安装到位,眼前的女人殷勤得有些过分。 “这个包间我来帮你擦吧。” “谢谢。” 容郁精准而没有丝毫偏差地摆好果盘朝着宋昭冬毫无生气地笑了笑。 “你刚刚是出去吃晚饭了吗?有……去商场吗?” “怎么了?” 后半句话里,容郁听出些不一样的东西。难不成她限制于这一群女人之中,竟然还能脱身尾随自己? “哦,随口问问,我本来想去商场下面的罗森买个紫菜包饭来着,”宋昭冬小心翼翼而又不安地推敲着容郁表情道,“你下次去能不能帮我带个?” “我今天已经去过去了。” 尽管带着温润的笑,容郁说这话并没有半分用力,但到底像是有些生硬,像是直接的拒绝。 宋昭冬丝毫没有察觉。 她认为对方在向自己坦白,这是件好事。 “你和很重要的人一起吃火锅了吗?” 她迫切想要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 容郁一时分辨不出宋昭冬的目的,顺着她的心思讲下去,“没错,正好朋友邀我一顿火锅。” “好羡慕你啊。” 宋昭冬暗暗记下。 容郁讨厌越界,却耐心守候这个女人下一步的败露,“你这么关心我,是为了什么?” “就觉得你人很好,在大冷天你和她一起吃热气腾腾的火锅也很幸福吧。” “不会。” 冒失的跑一趟,看着她与不同的面孔相携而行,一点也不幸福。 这么快就坦诚了吗? 宋昭冬有些激动,容郁承认了和那个沈小姐在一起一点也不幸福哎。 她一方面感慨容郁的直接,另一方面不得不深思优秀温柔如容郁,怎么就为了钱做妥协了呢。 容郁倒扣好朗姆杯。 他在等。 等宋昭冬的话终将出卖自己。 宋昭冬急不可耐地想要清楚明了的答案。 “你还没回答我,你是去见很重要的人吗?” 容郁一笑,光影璀璨。 “当然。” 这一点失算了,重要的人也有可能是通过利益关系去连接啊,不过宋昭冬也不好意思去再旁敲侧击。 她不想丧失对方对自己的全部好感。 半小时后,宋昭冬在女厕所给周斯觉又发了条消息,“确定和沈小姐一起用餐的就是容郁了,他说和她在一起并不太幸福的话我也已经录音了。” 过了半晌。 那边才回了句“收到”。 酒吧里。 灯红酒绿。 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 一边从底盘上扫去水果餐盘久放的水,一边暗中观察着容郁的动静,有这么一瞬间,宋昭冬心力交瘁。 她之所以这么累,还是托某位大小姐的福。 她发觉容郁躲进了一个私密的仓库,仓库有一站盏小灯始终明亮着。 容郁在猜测,叔父那个蠢蛋总不会想到时时刻刻找人观察跟踪自己吧,可没想过他才走进来不到半小时,宋昭冬就找了个借口找新围裙来回跑了三趟。 这里的夹子冰冷,泛着生锈的味道。 他一手搭在架子上,斜睨着她,“为什么对我始终跟得这么紧呢。” “你不觉得太过明显了吗?” 宋昭冬心中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凭着她的逻辑流利道,“我是怕这里冷,又怕你被被人发现了,我可以在领班到来之前就找到你,好让你免于责罚。” “你可真是善良,宋小姐。”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记得你还有半年的时间就会去清河最好的大学,”容郁回眸,优雅的举止动作下透露着丝丝防备与抵触,“我有那么一瞬间不是很清楚,你为什么回来到这里。” “和你一样,我没有钱。” 至少在这一点上,他们的确相似。 宋昭冬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但有时候相同位置的共情她觉得他一定能设身处地地考虑自己的感受。 容郁却没有继续温和下去。 “以后不需要您的好心了,宋小姐。” 他说这话时甚至带了点警告的意味。 为什么,难道容郁汲汲上营,对底层的自己毫无感觉,深感厌弃,还是说,他在害怕,害怕他会忍不住对自己动心呢。 宋昭冬以为她的猜测并没有偏颇。 她有理有据。 尽管她长了一张看上去平淡而没有特色的脸,但她从小到大在男生圈子里就很受欢迎,相反,她很少有女性朋友圈,她身边总有些女生嫉妒或厌恶她们不如她。 宋昭冬扬起下巴,学着像小白兔一样乖地夹紧了尾巴,她眼神迷离,眼底夹杂着淡淡的敏感的易碎感。 “如果……我吵到你的话,很不好意思。” “但我只是出于好心,想要关心关心你而已。” 容郁:“这么紧迫的关心我不要需要。” 就算是抗拒。 宋昭冬也觉得这是容郁挣扎了很久才做出的决定。 看他面容浮出渐渐的无可奈何,宋昭冬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这个眼前落魄无助的容郁,一定是因为自己闯入他的世界而忐忑。 毕竟,他对那位沈小姐又不是真心。 而这位大小姐正在挥手和赵司让告别。 她好像在商场出门前见到容郁一眼,又总觉得是幻觉,她想或许是有些日子没和这位表里不一的大反派见面了。 她回到别墅顶层的露台上,撸了一会托单喻在宠物店买的花狸猫,掐指一算,她与容郁之所以没见面,莫不是因为他和女主见面了吧。 【新安大厦前的相遇总是短暂而美好。 那个埋头为他捡起每一份文件的女孩就像是一颗在路灯下闪烁发光的小星星,她收拾好了,头发却有些凌乱了,她有些害羞地玩过头发,而他则是停止收拾的步伐,默默的注视着她。】不得不说,想起这一段,路灯下的相遇还是有些浪漫和唯美的。 比起自己和男配在乡下喜庆红地毯旁讲话,简直一个是在天上,而一个在地下。 回到现实,她理智看待自己身上没有女主光环的事实,但没有关系,她有钱呐,无尽的钱与财富能让她在这个世界免于奔波,又安然自若,无人欺负。 她当然想要守护好她和她的家。 这时,家庭成员发来n条消息,她妈妈拜托她帮忙参加一个“慈善拍卖”晚会。这个好玩啊,她早就在偶像剧里看过n个相似的版本。 自从某部电视剧以后,女主老是都拿着便宜的东西上台,然后霸道总裁花了五百万五千万去买 这个用钱证明爱的情节永不过时。 沈蠡北每次看到都觉得世界上没有比……这个更高贵的爱情。 只可惜,现实中没霸道豪门总裁来买她的东西,沈蠡北决定就中规中矩买个钻石项链,按照1.2倍价格拍卖,如果没人买她就自己买下,她不介意用2.2倍的钱得到这么一条项链,富人本就应该比常人更慷慨。 这件事上,她并不打算拮据。 可一条淘宝消息传来。 “diy钻石项链。” 总不会真有人带着这个上台吧?沈蠡北迷惑地摇了摇头,无法置信 就连她也没想过三天后这事真的会落在她身上,只是她的身份不是手工制作者,而是人人投以目光要求买下的冤大头。 第14章 你好,不属于我们圈子的男人 沈蠡北目光没有久久停留在这个页面上。 毕竟她没有手拿女主剧本,没有心灵手巧这个技能。沈蠡北的兴趣也仅仅是刷了一阵子的买家秀,然后默默感慨片刻后就回到床上。 赵司让发来了游戏内测的链接。 沈蠡北正打算点击进入,那边周斯觉熟知座机不容易拉黑的道理。 “颜色。” 有点难以理解,这飘忽的两个字眼,恐怕只有遇到心意相通的女主的时候,双方才能互通心意。 “我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此时的周斯觉正站在一家高定不对内开放的工作室中央。 渐变的色调在四周的屏幕上流光溢彩,身边国内新晋的设计师殷勤的递上下个季度的礼服。 “我喜欢什么颜色和你有关系吗?” “有。” “在宾客面前,我们理应一起参加晚宴,我和你穿的礼服颜色必须相配——” “我穿彩虹色,”沈蠡北几近敷衍道,“这个你随意就好。” 胡扯了个色调准备糊弄过去。 结果,十五分钟以后。 男设计师犹豫不决中晃了晃脑袋,“周二少,我们做不了这个颜色。” “一条设计经典简约的礼服,从古至今,从巴黎到纽约,就没有彩虹那个色调。” “您要是喜欢鲜艳,火烈鸟色或者其他色系……我们都能,但彩虹色,这个恐怕审美也有问题吧。” 周斯觉对颜色并不敏感,只是在旁人告知这个女人可能很没有眼光的时候,他自然也要为她说上两三句。 “恐怕是你技不如人吧。” “这的确染色染不上这么多——” “是我的错。” 一时大意直接说出了内心真实想法的新锐设计师,连番懊悔,只可惜对方已经走出了工作室。 周斯觉走后,设计师也不由感慨,好歹是个名门望族的公子哥,这审美眼光可真是差劲。 或许是年纪小,不经事。 设计师撇了撇嘴,真为他那位女伴感到可怜。 沈蠡北也没想过,晚会前夕,家里还真递来一个黑色的包裹 她狐疑地打开,猜测着这是来自谁的礼物,然而一件彩虹色——红黄蓝绿青靛紫的羽毛礼服,刺瞎了她的双眼。 “周斯觉?” “你有病吧你!” “我要么疯了才会穿这件衣服出去招摇。” 其实周斯觉隐隐约约感到欢乐,当沈蠡北的电话主动打过来,也就意味着他脱离了黑名单。 周斯觉不露声色地问,“那你当时不是说你想要穿这个颜色吗?” “你考虑过那句话的真实性吗?” “有没有想过我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不想和他穿相配的颜色而已。 周斯觉顿了顿,“我知道你一定为我的礼物感到欣喜。” “没有。” 可沈蠡北也知道她的矢口否认在周斯觉看来愈发可笑。 她另辟蹊径去问,“那你又穿什么颜色与我搭?总不至于为了和我相照应,穿紫靛青绿蓝黄红?” “不是,我穿黑色。” “滚吧。” 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简直了。 不来往一定是最正确的选择,他哪里是眼光不好,分明就是想坑自己而已。 夜晚的风很凉。 头顶圆月更像是冰箱里的一盏灯。 宋昭冬守在酒吧外来回猫腰系着帆布鞋鞋带,只为等到容郁出来的那一瞬。 盈盈笑意下,这双眼似乎随时都在散发着“我不介意你曾经的伤害”,又或者说,“我想和你做朋友为此我已经付出的足够多了。” 这种戏码太容易被识破。 只会让容郁本能似的感到厌恶。 他连开口问“你到底有什么事”都没有半点兴趣。 耐性在消磨。 容郁越过她,视而不见地离开。 屋檐下的一场冬雨又淅淅沥沥下起来,一滴水顺着宋昭冬眼皮滑落,她短暂的眨了眨眼,却在睁眼时发觉身前的男人早就走远了。 她第一次觉得容郁的温柔更像是一个面具。 在无人的夜晚,他不屑去伪装。 容郁无意应付,从羊肠小道里拐出来,从酒吧浑浊的空气到烟雨迷雾之中 他没想过,周斯觉会这么快又找到他。 他接了电话。 “怎么?” “别以为你陪着沈蠡北一起吃火锅就可以得意,”周斯觉哂笑,“我们的圈子,你早就回不来了。” 少时认识彼此,大家鲜衣怒马,容郁也从未理睬过他。 周斯觉在此之前也没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相反,他就算眼里进了沙子,也很轻松把它揉出来 但容郁破坏了这种和谐。 他迫不及待回到原有的阶层之中,而技巧与办法拙劣又可笑。 也就只有沈蠡北这种傻瓜才会上当。 “你是什么意思?” “那天陪同着沈蠡北一起出门的家伙不是你吗?” 容郁继续保持着沉默。 既然被误解,那他不如去利用他的误解扩大他们之间的矛盾。 “无所谓你怎么想。” 周斯觉平日里不爱依仗着自己的家世背景去压人一头,但这时他压迫地开口,“沈蠡北已经收下我定制的礼服了,很快我们会一起奔赴一场慈善晚宴。” 容郁声音依旧温和,丝毫不恼怒道,“如果周斯觉你的目的不是邀请我也去参加晚宴的话,我觉得你没有必要说更多了,不是吗?” 谁的耀武扬威,又把谁贬低排除在外。 正常人自然能理解。 容郁匆忙挂断电话,其实他心中一团乱麻。 当天陪同沈蠡北的男人根本就不是他,而他自以为是准备拉开的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在沈蠡北看来或许就是一个一名不值的人彻底告别了她的生活。 她的毫不眷恋是真的。 再不见面,他恐怕在她记忆的角落里也查无此人。 “林拢,一张明天清河tami晚宴的门票。” “容哥,你真要去吗?”林拢也不是瞎担忧,“就那群叽叽喳喳的女人,要是她们都胡说八道了,或者以耕种名义关心你的话……” “我不在乎。” 林拢试探着又问,“容哥,你这是要去求人找关系办事呢?还是找到新的合作商?” “都不是。” “是女人,对不对?” “我猜就是那位沈小姐,”林拢陈词慷慨,“我劝你早点收手吧,别人没骗到手,结果自己陷进去——” “不可能。” 容郁瞬间冷静又归于果断。 胸腔里情绪强烈的起伏着,容郁唇色苍白,鬼迷心窍再度走进与她相伴的廉价奶茶店里。 那首Sw小.黄.歌像是单曲再循环了无数遍。 他下意识低眸,却发觉身边没有了涨红了脸的女孩。 第15章 你好,慈善晚宴(一更) 冷色灯光下,人人珠光宝气,锦衣华服,沈蠡北举起酒杯,穿过泳池边,目光掠夺俄国和乌克兰穿着泳装的年轻外模肉.体,随意摆po色的时候,池水随着海洋球的拍打溅到外面来。 泛起的水花打湿了沈蠡北的Dior经典的玛丽珍高跟鞋,这双鞋中间搭扣使用的金属色显得混入摇滚时代的元素,一改黑色的死气沉沉。 Burberry黑色羊毛大衣里穿着着一条同色系的丝绒裙,勾勒出身形来,只是沈蠡北还没来得及安稳地品尝一两块或甜或腻的提拉米苏,视线就被人群的议论声所吸引。 而在此起彼伏甚至夹杂着辱骂与鄙夷的高声里,容郁通通置若罔闻,他不疾不徐地托起酒吧,优雅地视若无人地抿了口朗姆酒。 男人圈子里商场如战场,对于容郁这种失势的人来说,说话做事也都没了顾忌。 “就容郁也配进来?” “看来我们的慈善晚宴很水,层次又变low了。” “看他穿着新的燕尾服也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 “李总,你们家不是要找上门女婿吗?要是容郁年纪再大一点我觉得就很合适,长得漂亮讨女人喜欢,听说读书也聪明。” “就怕这种人野心太大,我女儿也玩不过呗。” 不知道为什么分明知道容郁是坏人,未来是十恶不赦的大反派,却也觉得旁人的嬉笑怒骂格外刺耳。 女人的说话反倒多留了情面,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肆意传播起来。 “容郁也能参加吗?” “也许年纪小不懂事吧。” “人家忘性可不小,故意进来可不就是为了那位周二少的未婚妻。” “沈家姑娘又不傻,怎会心甘情情愿上钩?” 沈蠡北心中燃起淡淡的忧愁。 这额头的薄汗自然不是为容郁,而是为太太圈的几位颇有声望的商人和他们的夫人,容郁这人想来有仇必报,当着人家面直接戳穿别人能有好果子吃吗? 但好像有那么一瞬间,沈蠡北开始明白是什么让他陷入偏执与疯狂。 有些压力是无形的。 而在日夜之间,摧毁内心最后的平静。 沈蠡北在冷餐盘旁逃避似的躲开容郁目光,多留恋半刻钟,拿了的提拉米苏果真又甜又腻,喝了半盏金桔柠檬,似有股淡淡的酒香,半眯着眼抬眸时才发觉,容郁用惯常的看猎物的眼瞄准了自己。 “见到我,你也很惊讶?” 容郁一时失了笑,毫无怨言的笑容里多了一分苦涩,他轻启薄唇,目光幽然的环顾四方。 “没有,”沈蠡北嘴上说着没有,而一边又迈开步伐,几乎直接脱离了容郁身边,“我觉得既然是慈善晚会,那有爱心的人士就都可以来。” “天怪冷的,我们进去吧。” 槐树下。 容郁抓住了沈蠡北的手腕。 她的脸蒙上粉色的酒气,如同熏醉而不知的迷人少女。 容郁这么久没有凝视过他的北北了,在她世界里消声遁迹许多天,他发觉沈蠡北完全不care以后就更想质问她,“沈蠡北,你和他们内心所想的我是否都一样?” 偏执男配也会缺少认同感吗? 沈蠡北避而不答,这是一道送命题,她说不是,那容郁认定她对他有私情,她说是,好一个嫌贫爱富,贪慕虚荣的沈蠡北。 所以沈蠡北同时抓住了他冒着青筋的瘦削手腕,“你觉得你是什么样的,这才是最重要的,别让别人定义你。” 容郁急不可耐地又问,“这么多天没见我,想我吗?” 第二道送命题如约而至。 沈蠡北没有想过这次解救她的竟然是周斯觉。 周斯觉倨傲的下巴掠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他唐突地出现在她与容郁之间,扫了眼泛着蓝光的手表,提醒道,“拍卖会快开始了,沈蠡北。” 侍者为沈蠡北拉开拍卖会内场的玻璃门。 紧随其后的是容郁和周斯觉。 “我们今晚首先要展示的是一个花瓶,传说中乾隆年间才有的人间富贵花瓶,色彩丰富,流光溢彩……”拍卖员对准着麦说得绘声绘色。 不过,比起拍卖会原本的流程,人们发觉他们更有兴致关注着坐在前排的沈蠡北以及她一左一右两位。 以为是鲜少在公众面前露脸的周二少,骄傲与不羁的脸上仿佛全然不会因为自己未婚妻身边另一位破产少爷而烦恼,但他专注地望向拍卖会的主持人,对珠宝玉石的目光好似稀疏平常的看着超市里的大白菜。 而另一边右面的容郁则比起周斯觉来说活跃得多。 他时不时对那位沈小姐驱寒温暖,就连热茶也早从保温杯里准备好,温度恰到入口不会烫也不觉得凉的45度。 但众人自始至终没有猜透这位沈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她好像并没有特别偏向于谁。 既没有拒绝容郁的好意,在周二少低眉探讨花瓶的市价与来源背景时也没有不理睬 正当人们以为宗会发生些什么的时候,这“三人行”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和谐。 沈蠡北不至于吧。 一方面既能套牢周二少的心,一方面还敢在周斯觉眼皮子底下和别的男人有说有笑,外面人不由猜测,这年轻女孩的手腕不比寻常。 就和渣男把老婆和小三一起哄好了,让她们和平共处!? 但疲于应付周斯觉和容郁一来一往的沈蠡北偷偷给赵司让发了条消息,两道目光不偏不倚装作不经意地靠上来。 沈蠡北早就把屏幕的亮度调到最低,保证谁侧身也都看不清一个字眼。 拍卖会的进程渐入佳境。 “下面是我们沈小姐参与拍卖的鸽血红宝石项链,这镶嵌的一颗宝石来自缅甸,色彩饱和度高,抛光工艺也是一流的……” “拍卖价格是128888。” 而自己身边传说中坚定的正房和小三游离在会场之外,沈蠡北打算自己买回这条定制的项链,不过在此之前有钱的苏太太直接拍下了,倒也没有经历几轮竞价,苏太出手阔绰,得到了中规中矩的拍品,对自己付之一笑。 商品的ppt也由此进入珠宝板块。 拍卖员说得声情并茂,“下面是我们周先生和容先生的作品——” “之所以把他们的作品都放一起,是因为他们本人带来的拍卖品都是纯手工制作,周先生这款是选取亮色黄色的钻石,而容先生选择的是紫色晶石,两人的手工技艺非常卓越,将艺术品的精益求精表现得淋漓尽致……” 沈蠡北感觉拍卖员也快编不下去了。 就真的还挺丑的。 黄色钻石在于它的底色和光泽多少本身就带了一点俗气,加上土黄色的流苏让整个商品多了一分廉价感;而紫色水晶与锆石点缀的项链明显就在于其本身价值也低,收藏本身也没有太大意义。 沈蠡北心想或许有人看着周家的面子上抢着周斯觉的作品也未必不是不可能,而容郁那非主流的紫色手环恐怕就无人问津了。 但事实上,任意一条都没有激起在场的人的购买意愿。 众人纷纷回头,意味不明地冲自己笑着。 容郁主动开了口,姿态放得极低,“我标价很低,想拜托你买下来。” 隔壁周斯觉听了,大呼内行,几乎没有坚持傲骨半秒,便也低下高贵头颅,“我更想奉劝你,不如将我精心设计的黄色宝石买下来。” 沈蠡北原先是坚定不移的摇着头。 而后她就连自己也变得不确信起来,她深知容郁本就是为接近自己而来,而如今和周家的合作涉及到他们家的方方面面,就算看在长辈的面子上,她也不得不不拿下来。 而真正推波助澜的是——人们无数次的重复回头,试图看一场好戏的心。 这一切要完美收场的唯一办法竟然是她拍下这屎一样的钻石和路边摊夜晚专坑游客的紫水晶。 想哭,但不能让人看笑话。 而一旁劝诫的“宠妃”容郁则是选择了自怨自艾,“原本也就是我这东西做得没有趣,北北才会不喜欢,要是北北不买也在情理之中啊。” 倒是周斯觉这位“皇后”唯恐落了下风,屡屡挣扎,逼迫道,“沈蠡北,你到底买不买?” 问了几近n遍。 沈蠡北觉得男人好麻烦。容郁精致的眉眼如初,只是眼底期望仿佛随时要落空无可奈何起来;而周斯觉一副“你敢不买我就敢放火烧了这里”的霸道气势也不知从何而来。 拍卖员似乎早就料到了结果。 “好的,如果此番没有人举牌,那就会将这两位的优秀作品流掉。” 在众人时不时好奇的探知目光下,沈蠡北颤颤巍巍地举起了牌子。 拍卖员用一贯的热情问道,“沈小姐,您是要这其中的那一位先生的作品?” “我都要了,帮我打包。” 众人哗然。 难怪这位沈小姐驾驭得了两位这个年纪长相优越的少年郎,原来是舍得花钱啊。 而账户一下子划掉了30万的沈蠡北心里有句“MMP”不知道该讲不该讲。 想起做了这个冤大头的自己,恨不得当场找个角落开始痛哭流涕。 容郁与周斯觉不同,他一开始就知道现实如沈蠡北,不会愿意购买与实际价值不符且不保值的珠宝。 他妈妈身前留下的那颗FancyRed钻石大小是沈蠡北参与拍卖的十倍大,而也是阿盖尔封矿前最杰出的作品,这样的钻石有市无价,一颗就在千万以上。 他打算也就这么稍微补偿她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第16章 你好,翻车了(二更) 三十万。 沈蠡北陷入生活的无力感之中,上一秒她还同情过陷入低谷的容郁和失去骄傲的周斯觉,下一秒她血色全无地盘算起这个月刚收到的房租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数目。 她用一个月的所得,去购买两个男人的自尊心。 她觉得自己太善良了,以至于拍卖会的后半场过得浑浑噩噩,头皮发麻。 理智告诉她,一个是人情往来,一个又能避免反派报复。 但在情感上,她根本就不想直视身边的任意一位。 拍卖会中场休息的时候,容郁私下悄悄告诉她,他浅笑,梨涡在光线璀璨的拍卖会现场慢慢展露。 “北北,拍卖会结束以后我们去槐树下聊两句吧。我有东西要给你。” 沈蠡北:呵,难不成你不止一条紫水晶,要玩买一赠一的游戏? 于是沈蠡北面色如常,内心苦楚道,“我不要,谢谢。” 或许是拒绝太干脆。 可容郁眼底那一抹忧伤与黯然又是怎么演的? 沈蠡北不想说话。 但碍于人家的执拗,她又不得不寻找新的办法去解决。 无独有偶,周二少也目光关怀扫了她一眼,施舍般的语气掩盖了刚刚差点拍卖品没人要的宿怨,“沈蠡北,我们等会去天台聊两句。” 天这么冷,风这么大,她要是疯了才和这两位“骗钱达人”在寒风里相会呢。 沈蠡北本想换种说辞,却见幽深的眉眼下不容拒绝的周斯觉,她心下想,这不就是个简单套娃游戏么。 她沈蠡北,还怕翻车吗? 慈善晚宴终散场。 她和那位对她参与拍卖的红宝石赞赏有加的苏太太闲聊两句,苏太太原本对她的眼光格外认可,可以想到她拍下的两枚手工自制,就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沈蠡北无法轻而易举的辩解,无奈地陪着笑脸,但她终是没有在内场待太久。她意识到有些问题不是拖延就能弥合的。 她气喘吁吁跑到天台上。 面对着周斯觉一副“真的很抱歉但我不是故意辜负了你”的感觉,沈蠡北感情真切去,语气温婉,“真的是对不起啊,容郁一定要让我去槐树下和他谈天说地,虽然我不是很情愿,但我确实没有办法拒绝他……” 周斯觉冷哼:“我看你不是没办法,而是被他勾.引到六神无主,怕是现在分不清主次了。” 只是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远远看见沈蠡北一路小跑着下楼,奔跑向那个虚伪狡诈的男人了。 周斯觉只恨自己多嘴,如果不是在容郁面前故意透露这个消息,那么今晚容郁根本就不会过来。 “沈蠡北!” 他的大声疾呼融于夜色,显得仓促而狼狈。 她落跑的身影在月色下也越来越小只。 容郁见沈蠡北从远处狂奔而来,他握紧束于背后锦缎的包装下质感光滑的蓝色高级礼盒。 很贵。 毫无疑问,她会喜欢的。 容郁此刻觉得他拿下他的SIT大楼的成本着实也太高了些,他自嘲为了见到她毫无负担的笑容,哪怕那张笑脸夹杂着世俗的斤斤计较,他竟然也觉得是较真的可爱。他愿意把这个阿盖尔的钻石赠予她,哪怕她今天表现很不好,甚至买下了周斯觉拙劣的屎黄色钻石。 沈蠡北这一路跑得轻松。 解决了第一位男士,离解决第二个绿茶还远吗? 容郁这个杀人眼不红的,他那块紫水晶如何标价十万RMB的,就算想做慈善,也不能慷他人之慨吧。 沈蠡北想来就生气。 “冤大头”极力控制住情绪,而内心却暗自给容郁2021的房租涨了整整三倍。 容郁献宝似的掏出这个“买一赠一”的礼物时,沈蠡北无心拆开,只是想着容郁款绿茶水晶让人窒息。 在这棵原先觉得很可爱但现在觉得闪着诡异光芒的歪脖子树下,她伸手主动接过,然后平淡地扫了一眼,她直接塞进了Dior的e波ok的包包里,没有流露出太大的情绪。 “不打开看看吗?”容郁抿唇,对于沈蠡北与众不同的做法他已经见惯不惯了,但他不能送上如此昂贵的珠宝,却连沈蠡北半个感激与开怀眼神都得不到。 “我不看了。” 就连沈蠡北也知道这一刻她说话时有多可惜。 “回家再拆吧,那边周斯觉说找我还有事情,我实在分不开身,要不你有什么话以后再和我说吧。” 沈蠡北一秒也不想多留在这个令人窒息的慈善晚宴现场。 声势浩大的晚宴现场竟然没有人愿意为周斯觉和容郁买单,她但凡回想起早前以为在夹缝中还能安稳生存的自己,就觉得一切都如同一场笑话。 “他找你是什么事情?” 容郁总是怀疑周斯觉这个人在蓄意破坏他和北北之间的关系,但具体是出于对北北的维护还是他本身强烈的自尊心,容郁就无法得知了。 “我哪里知道?怕是和家族生意也有关系吧,”沈蠡北眨了眨眼,透露着强烈的不情愿道,“和他相处总是那么不尽人意。” 拉踩有了,对比来了。 沈蠡北觉得这下总该把容郁给哄高兴了吧。 而容郁这么一听,周斯觉拿生意场的事情做要挟实属不太高明,但重要的是结果是什么,他非常不情愿面对的现实是——沈蠡北在他们之间最后优先选择了周斯觉。 她释然一笑,“那我就过去啦。” 容郁似乎也无法拦住她前行的脚步。 沈蠡北庆幸早前就摸索好了路线,私下和她的那位发小也联系好,她看似走回内场,回到慈善晚宴内场的旋转楼梯口,实则往会场的后门直接溜出去,赵司让的超跑停在马路对面等她。 溶溶月色照在草坪上,是冰冷而惨白的光。 容郁不知自己伫立了多久,他做着内心的权衡,说到底就算是价值千万的珠宝,和周斯觉的家世相比起来,也只显得寒碜。 他没有想到,兜兜转转一整圈,他竟然撞上了吐着烟圈的周斯觉。 周斯觉作为这段关系中暂时的得胜者,他不明白周斯觉的落寞从何而来;而一旁的周斯觉就差直接上手拽过容郁的领口了,但是他忍住了,他不想给容郁任何在沈蠡北面前做文章的机会。 但周斯觉也没料想过以往对所有事物不咸不淡的容郁竟然会不悦的主动开口——“和沈蠡北能相处这么久还不够你沾沾自喜吗?” “你小子整天盯着我的未婚妻,我来没找你算账呢,你竟然有脸来问我?” 周斯觉怒不可遏,是容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对方的桃花眼有一瞬间也不尽温和,就连眼角带了些尖锐的意味,“周斯觉,你想清楚,如果你没有这早就不流行的娃娃亲,沈蠡北愿意回头多看你一眼吗?” 周斯觉差点呛了,自觉地灭了烟头,迎上容郁针锋相对的目光,“你哪里知道她曾经追我追了多久?” 又是多么辛苦。 就连周斯觉也不连感慨沈蠡北转变之快,他目光对准了眼前气质不冷不热永远一张温润如玉的假脸,他这时才反应过来,或许沈蠡北一开始从他家撤出来就是因为这一位落魄公子哥的挑唆。 沈蠡北一夜之间走得如此干脆利落,少不了容郁的撺掇。 而容郁不愿提及沈蠡北千年旧事,更不愿承认此刻落于下风,“过去和现在其实并不重要,有些事要看未来。” 周斯觉驳斥道,“你未免太高看着了自己,如果北北看穿了你的真面目,你觉得她可能会对你这人有好感吗?” “如果她一早就看透了我呢?” 容郁的声音里渗着冷天的寒意,语气仍旧不紧不慢,仿佛对于沈蠡北他早就胜券在握。 “你疯了?”周斯觉对容郁深恶痛绝,却又不得不估量起他们这段关系处于的阶段,他嘴硬道,“沈蠡北会是个傻子吗?” “周斯觉,未来的四年我们都会在一所学校,你觉得未来你还有胜算吗?”对于容郁而言,今夜的输只是暂时的。但沈蠡北开口说“周斯觉急着找她”的话在他耳边挥之不散。 周斯觉无法克制,一脚踹开草坪间多余的鹅软石:“你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容郁不怒反笑,他以为谁才是真的无耻之徒大家都心知肚明,“今晚凭借家族关系霸占着北北,不让她下来,甚至让她打开礼物时间都没有的人难道不是周二少本人吗?” 周斯觉觉得容郁越说越离谱,“沈蠡北难道不是为了听你说什么狗屁话,这才不管不顾地跑下楼吗?” 年轻的男人争得面红耳赤。 都是漂亮的眉眼,易碎的骄傲。 路过的苏太太捂嘴笑起来 她目睹了整个全程,当然也就看见了匆忙离开从后门四处张望着溜走的沈蠡北。 这不就是“我和小a说我要和小b玩,然后我和小b说我得和小a玩,结果一个也不陪玩,甩了小a小b让他们自己凉快去”的戏码? 看不出来,沈小姐的套路这么深啊。 当然,苏太太觉得年轻人的事交给他们自己去处理,她才不想要掺和呢。 但有些套路并不是总那么顺利。 不靠谱的赵司让因为停车位置不得当刚被交警大队给拖下来交罚款,而一旁上了车倍感无聊的沈蠡北摇下了车窗 然后争论中的容郁和周斯觉一回头,恰巧撞见沈蠡北上了别的男人的车。 一辆暗色流光的卡宴,一位衣冠楚楚的高瘦男人地钻入驾驶舱。 第17章 三更 而在车内听着摇滚乐的沈蠡北也一眼望到对面的男人。 她不知道为什么,今晚为了对面男人豪掷三十万的她本人竟然有种强烈的不安,甚至于是愧疚。 她周旋那么久,一不小心翻了车。 都怪赵司让。 瞎停车、乱停车,非但要缴纳200罚款,还害她的谎言被戳穿,演戏都演不下去了。 倒是容郁,目睹了这一切发生过后的容郁无怨无悔地挥挥手,似乎无可奈何的纵容着她的欺骗,要不是知道他绿茶的本质,沈蠡北都快要信以为真了;周斯觉的面孔有一种“我被你侵犯了”、“女人,你耍了我”等一系列生动表情,只是他高傲地抬着高卢公鸡的头,永不原谅的面容渐渐顺风消逝。 “赵司让,你觉得我长得像渣女吗?” “沈蠡北你干嘛想不开非要这么想?你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大小姐人性的光环,哪里像网红硅胶脸那渣女样?” 而后赵司让转身瞥了她一眼,慵懒随意地后仰道,“而且,你总不至于脚踏两只船吧?” 清纯如她,沈蠡北说,“是啊。” 她没有脚踏两只船,只是找了个理由让两只船互撞下,这两只船的归属权都不在于她,未来都有一个女主人,叫做宋昭冬。 她一个旁观者,要谁的原谅呢。 就当沈蠡北以为和正在气头上的周斯觉最近都不大可能再有交集的时候,物业大楼惊奇传来消息,清河市里领导要来检查,而SIT就连几个迎新春的盆栽也没有。 这接手不过一个半月,刚拿到开年第一个月的租金,有个钉子户还霸占着视线最好的楼层,想来沈蠡北就生气 钱到用时方恨少。 然后微博冲浪页面上正好显示了为庆祝元旦,周氏新建的888个盆栽,摆作如意花环,祝福大家新年事事如意。 摆拍的视频里,源源不断的花卉、争奇斗艳的花骨朵儿正从全国各地运来。 “周斯觉,不好意思,那天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全,我找急着走这才……对不起。” 沈蠡北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说得不能再官方了。 等了老半天,周二少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似的给自己回了条短信。 “算了,你和容郁离得远些是好事,就是以后请不要再欺骗我。” “好好好。” 沈蠡北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堕落了,为了几个盆栽她可以如此卑微。 该怎么开这个口呢。 沈蠡北觉得开门见山显得太过功利,这样对自己的形象影响也不好。 于是她采取了迂回居中的策略。 “打不打球?” “我正好最近也再来向你网球呢,”沈蠡北想起孟妗妗那些露.骨的台词,“能和你练习当然是最好的选择,说都知道你技术是一流的,不知道能否有机会切磋一回?” 沈蠡北就快把自己给说吐了。 隔着屏幕,沈蠡北艰难地捂住口舌,几乎下一秒就要干呕。 “也不是不可以。”周斯觉有那么一瞬间先是回到了过往,回到沈蠡北臣服安稳的立于他身侧,如何赶都赶不走她。 但她再说这些话的时候明显说话生硬、极其不自然。 “你是真心的吗?” 沈蠡北:“当然。” 为了降低他大楼的运营成本,面子这种东西有什么用。 周斯觉警醒地冷哼一声,却又不想让刚刚回春的关系再度降至冰点,“那就明天下午。” 周斯觉忽然意识到容郁就那么点吸引力早就消磨殆尽了。 自己的好心提醒当然是起了作用,只是碍于面子,沈蠡北不愿承认而已。 天宁校区迎来了两位许久不见的校友。 传闻中,两人早就分道扬镳,经历了撕逼、家族混战以及一系列纠缠矛盾冲突的主人公们竟然一前一后来到学校,从体育馆里借来一副网球拍,从不体谅沈蠡北的周斯觉竟然亲手为她拿起了球拍。 百年未有之故事大转折让一群天宁师生连连称奇。 周斯觉思前想后折腾了一整夜,终于下定决心原谅沈蠡北,在一切还是可控的条件下,他自以为他宽容了沈蠡北曾经走过的歪路。 沈蠡北就很尴尬。 硬着头皮约男主见面 况且她的心思还很不纯粹。 虽然商业上的事情,也就是一句话能解决的事。 但做低伏小真难,满足男人的虚荣心和好胜心也难,就比如现在,她看着一脸乌青的周斯觉连打网球也不敢太用力 万一球反弹,撞到人家周二少身上,那岂不是挺不值得。 功亏一篑,自己也白跑一趟。 只是刚换了网球衫,从洗手间里处理,好巧不巧又转身撞上了上完体育课还器材的孟妗妗 “靠着和别人勾勾搭搭才吸引到周斯觉,这样的感情会长久吗?” “沈蠡北你干嘛不说话?” “你别以为你能骗回他的心,总有一天周斯觉会看透你的真实面目,然后甩了你,解除婚约的。” 沈蠡北颇有兴致地凝视着孟妗妗的表情。 起初是愤怒,而后是不甘,最后一副随时鱼死网破的神气到底让人哭笑不得。 沈蠡北本想彻底的无视这位孟小姐。 但她把天宁家长公司列表通通查了一遍,这孟家虽说是来清河也就这不到十年,但在环保建材这行业做得有声有色,资金量庞大,作为new摸ney虽说和几大清河大家族格格不入,但手头钱多就是王道。 难怪人家敢直接觊觎周斯觉这块肥肉。 “孟妗妗,是吧?” 沈蠡北挽过头发,“我和周斯觉确实不会长久,这点不没有说错,但拥有过总比从来没有过要来得强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吧?” 孟妗妗整张脸愈发紧张,就连下颔线绷紧了。 “我告诉你,周斯觉才刚成年,你要是想对他做什么,我一定第一个不放过你——” “沈蠡北,就算你是未婚妻,你也不能得寸进尺。” 沈蠡北无法克制笑容,孟妗妗像是护花使者般护着她那很容易被自己害了的周斯觉,“孟妗妗,你想太多了,我说的拥有一定要在不可描述的地方拥有吗?不过是定了个头衔而已。” “你放心,”沈蠡北长叹了一口气,想起宋昭冬一般柔弱无骨的妹子,“周斯觉对我不感兴趣,倒是你,努力争取的方向不大对头——” “我才不相信你的好心。” 但孟妗妗走时竟然忘记了甩门,她本来是特别十分非常生气的。 沈蠡北从更衣室出来。 从地面捡起网球拍,周斯觉开始了在自己眼前炫技。无数个网球“嚯”地一声穿过室内气流,就差一点可以撞上她的脸。 “就连这个球也接不到吗?是你高度不够还是弹跳力太差?” 什么直男发言!? 沈蠡北当然不想一直落于下风,本来以为她还需要有意让一让这位贵公子,可惜这公子哥恐怕处于职业生涯的顶点。 沈蠡北下定决心一定要让周斯觉来个措手不及。 她腾空跳起,举起球拍,横空往死里拍打。 很好,她打到了。 然后,周斯觉倒下了。 周斯觉的额头正中央正对上迎面而来以加速运动前进的网球,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守在医务室的沈蠡北连声道歉。 “我不是故意的,就也想赢个球,又怕过界,朝着对面中央打去,没能想到与你直接撞上……” “输赢都是常事,但沈蠡北你不觉得你自己下手太狠了吗?” 沈蠡北鼓起腮帮子,笑容温顺,“啊我就不怎么会打球,这才使用蛮力的,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收场。” “给您造成麻烦了。” 鞠躬,九十度。 “给死人才要九十度鞠躬,六十度就够了。”周斯觉没有好气地说,但自从沈蠡北从今早回到自己身边以后,额头的这些难熬的疼痛也就算不上什么了。 “那个……避开你被我打晕的结果,今天我们的相处过程还是很愉快的。”沈蠡北支支吾吾起来。 “有话快说。” “就是我名下的SIT大楼绿化工作有些来不及,就想问你能不能借给我几盆多余的花卉或常青绿植……” 周斯觉病从床上惊坐起。 “所以,你今天约我见面是为了这个?” 他以为沈蠡北想方设法要和他回到从前,却没想过她竟然别有用心。 一撑起来额头就愈发滚烫。 “我其实也不纯粹为了这个,大家父母也都认识,相互照应下本来也是小事,”沈蠡北顺着周斯觉心思说下,然而她的郁闷神情出卖了她,“我也想和你打球很久了。” “沈蠡北,我现在根本就分不清你哪一句是真话,哪一句是假话?” 周斯觉难掩神伤,气愤郁结胸口。 “花卉的事我会安排处理的,但如果没有别的事,你就早点自行离开吧。” 沈蠡北摸了一下那个肿块。 又很快收手回来。 她想确认下,突发善心的男主周斯觉没有换人,就连伤口也一模一样。 而透过医务室老式玻璃,匆忙回校拒绝Top2高校的容郁恰好又撞上了这一幕。 冬季一闪而过的阳光下,关心而慌乱的少女伸手摸了另一个男人的额头,神情纠结而烦恼,蹙起的眉头确确实实为他担忧着。 而一旁焦躁不安的男人在这轻触后安稳起来,就僵硬地杵在那里,动弹不得。 他以为那段属于过去式的关系在某个时刻重新开始升温了。 而他,在沈蠡北和周斯觉之间,到底又算得上什么? 他面对惨白墙面,自嘲道,“是不是我脾气太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容郁:哄我啊!为什么就因为我脾气好不哄我? 三更吧,我真的不行了,第四更明天白天发吧~搞个抽奖平摊1000个币,请幸运小伙伴看几章~要是非酋没抽到下次单独再发吧。 晚安啦。 第18章 你好,深夜相会 容郁陷入短暂的恍惚之中。 就连价值八位数赠予沈蠡北的阿盖尔钻石也抛之脑后,他心下了清,沈蠡北或许连打开的意愿都没有。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着。 林拢渐渐感受到容郁身上淡然的气质更甚,只是在夜深人静地时候多了几个抓狂的瞬间,他的不愉悦不在像隐藏在山水之下,有时就连容郁也把不快乐写在脸上。 林拢本来觉得有点怪。 但后来想想哪个十九岁的少年藏得住所有情绪。 这种转变没有太好,也不至于太坏。 对他来说只是在业务上承受无数次说得不那么委婉的否定,而对于容郁本人来说,他忽然找到了释放的机会,成为一个真实拥有血肉的人。 这天夜里,容郁的指尖划过每一个触感柔软的茶轴键。 他不再一昧地敲打着程序,而是往后仰了仰,灌入脖子的是深夜十二点的寒风。 “干嘛开窗?”林拢泡面刚煮好,不想迎着西北风吃这个,感觉太过心酸。 容郁平淡地讲述着一件事实,“二叔的生意全过程,已经被录下了。” “啊啊啊” “你小子可真是做大事的人,之前去那个Station酒吧埋伏那么久,你可真是可以啊。” 但林拢发觉那双疲惫的眼下几乎没有半点欢喜。 “哥们,家族产业就快夺回来,你这是重回豪门巅峰的节奏啊,”林拢勾搭起他的后肩,却被容郁无情地甩开了,“你怎么一点也不快乐?” 消沉。 容郁整个人甚至在某个饭点的时候可以滴水不进,颓废不堪。 林拢纳闷,就连最爱的那款泡面也没来得及吸上两口,“容郁,你是不是心疼你那本就该杀千刀的叔叔了,要我说,他就是坏事做多了,罪有应得……” 容郁漠然打断:“不是。” “你告诉我,是谁是哪个人害你变成这幅样子?” 容郁:“我出去一趟。” “年轻人别冲动,你要是不暗中继续调查,当面找你黑心叔叔对峙,我怕你根本不可能回来了。” “你的想象力为什么总那么丰富?” “我吗?这是天生的,我没办法——” 话还没说完,林拢就披星戴月的男人披上开春才穿的淡薄风衣下了楼。 容郁脚步越走越急。 他恨不得立马到那个当她说要去周斯觉他甚至觉得情有可原——结果没多久上了别的男人的车的沈蠡北。 可就算她和别的男人走。 他也永远宽容地挥了手,而隔日她就去哄臭脸的周斯觉,从那以后,他长久地懊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将失望表现得更明显。 为什么她连得到她道歉的机会都没有? 容郁冒着三九天的严寒在沈蠡北楼下等她。 沈蠡北和单喻逛街回来后撸了会猫。 猫粮剩在庭院里,家里虽然有女佣,但她不愿为了这么点小事使唤别人,就自己冒着寒流去拿,只是推开庭院门的那一刹,下面有一双比狸猫更明亮的眸子仰望她。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沈蠡北自从慈善晚宴无颜去容郁,从没想过容郁竟然会一路找到这里,沈蠡北一时感念外面天气这么冷,而容郁穿得又单薄,“你在外面待多久了,我家里没人,你进来呆一会吧。” “好。” 容郁本以为自己会持续性憎恶沈蠡北很久。 但没想过,一个简单的邀约,就足以让他卸下所有心防了。 在容郁答应后沈蠡北下意识后悔了,容郁这男人该不会故意大晚上穿这么点跑到自己家来,万一被邻居窥了,又是各路八卦和谣言。 但十九岁的容郁看上去势单力薄。 在月影中来回踱步,不像是可以操控这个世界的人。 还挺可怜的。 沈蠡北泡了壶暖茶,过了一遍茶具,随意挑了个玲珑剔透的八方杯,给他送上一杯自制的淡奶茶。 “很甜,谢谢你。”从冰冻三尺中渐渐到身心俱暖,或许只要一个人,一句话,一杯茶。 容郁较真了一周的事,积攒许久的怨念,仿佛无足轻重了。 沈蠡北目光躲闪地问,“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 容郁恢复以往神色,淡然静谧的眼里盛满温柔,“学校有个毕业晚会,让我邀请你很久了,那天慈善拍卖会后也没来得及说……” 沈蠡北:“那个毕业晚会是有人表演,有人当观众的那种?” “应该是。”容郁点点头。 夜半在女孩子家中,他尽可能表现得温和,有教养。 第一次看穿着皮卡丘黄色睡衣的沈蠡北。 其实有些窃喜。 或许自己是唯一欣赏过这件睡衣的人,虽然这黄色在眼中一如既往的碍眼,但并妨碍她本身的美战胜了他的厌恶。 “那我在台下嗑瓜子不就得了,还麻烦你送这张票来,大晚上的,真的是辛苦你了。”沈蠡北也有意避开一周前的话题,倒不是谎言被戳穿的无地自容,而是容郁目光如此深情、不计较个人得失的演绎,让她害怕一不小心就会说着了他的道。 “快和我剧透下会有什么节目?” 沈蠡北一边徒手掰开一个碧根果,一边又问,“你会上台表演吗?” “恐怕不大合适吧,毕竟我也没什么才艺,也就只会个钢琴,小提琴,大提琴,扬琴,古琴,手风琴而已。” 沈蠡北脸上的表情就很emmm……一言难尽。 她知道容郁生活不易,所以多才多艺,但忽然凡尔赛就很不容郁了。 因为记忆里的伪装的偏执大佬带上面具就应该永远低调谦逊。 “你喜欢什么?” 沈蠡北:“我喜欢喜庆一点的。” “那我或许可以找首欢快小调。” “其实你不用考虑我的,”沈蠡北作势起身,深呼吸一口,欲告别道,“容郁,谢谢你今天过来特别告诉我这件事,但我快要睡了,我很抱歉,就不长留你了。” 沈蠡北不允许自己看着那张毫无瑕疵的脸,听着毫无破绽的话,然后在巨大的陷阱里挣扎痛苦 所以,从一开始容郁就被排除在她的所有选项外。 可她一回头,一排的碧根果剥好里坚硬的壳,留下完整的果肉,摆在了她的小碟子里。 容郁却没有丝毫被赶走的自觉。 他继续剥着果肉,看着沈蠡北捧着她的抱枕爬上楼去,竟然有种心满意足,胜利在望的迫切感受。 紧接着,一只凶狠的猫“喵”地一声扑向了自己。 容郁措手不及。 楼上往回声音就连斥责也很温馨,“大壮,安静下。” 然后那只被宠坏花狸猫一口气吞下他剥好的坚果,全然不顾他这其间追沈蠡北的各种不易 好就收地缩回沈蠡北脚边。 沈蠡北分明就不愿在这凌晨与容郁有更多的交集了。 可这只该死的猫。 “抱歉,她比较人来疯,我会管好她的。” “她叫大壮?” “是啊,我捡到她的时候她特别虚弱,我就想喊她大壮或许她能变高变强,没想到她确实长大了,健康了,不过性格却没那么乖了。” 容郁这一刻贪慕在黑白相间的花狸身上。 却又燃起新的欲念,为什么沈蠡北可以去爱一只无家可归的猫,却对他在漫长的岁月里可以不闻不问? “我知道,我早该离开了。” 沈蠡北目送他离开,格外亮着屋内的一盏灯,“路上注意安全。” 气势汹汹远道而来,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男人就变得一点脾气也没有,甚至比那只猫乖巧多了。 “别送了,外面冷。” 沈蠡北本来停滞在原地的双脚,因为太不好意思,还是“勉为其难”向前挪动了几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北北和女主见~ 本来是个大情节我准备多码些字的,但是奶奶住了院,就只能把主角配角的碰撞留到明天了。 就先把郁闷·容哄好了。 第19章 你好,酒吧 容郁以为他能拨动她的心弦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夜间的大门朝他敞开,这冰冷寂寥的黑夜,也有一个目送他的远去。 内心有个地方被无限的满足。 但他没想过,沈蠡北很有可能是像这样只是亮着一盏灯,然后独自上楼,呼呼大睡了。 再次见到沈蠡北是在Station酒吧,他无法理解她会和那一群格格不入的天宁校友围坐在一起,畅聊“姐妹情”,在他眼里沈蠡北是个懒得演戏,真实不做作的女孩子,但当她寄存包包时从自己身边经过,毫无疑问,那张面孔和昨夜见过的一模一样 只是她化了妆,眉眼精致,明艳大方,不过大地色的眼影,略显成熟,魅力渐渐外露,而她有所不知,在酒吧里毫无顾忌地对每个人笑着。 沈蠡北就很尴尬。 单喻说年纪同学聚会,孟妗妗“邀请”了她,这份邀请里,作妖占了多大成分不得而知,但沈蠡北素来觉得回避也解决不了问题 况且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男人。 她不屑于争抢。 来前她就下定决心,假如孟妗妗安分守己,不主动挑事,她也就这么大人不计小人过了,因为未来他们不可能是对手,在以市场为主导的经济社会中,偶尔产生些经济往来也实属正常。 但她还没进酒吧的包间,就从寄存处热情的帅哥指导下寻找到放置物品的单元格,她漫无目的甚至倍感无聊地开启着反应慢的电子锁,等待中随意地环顾四周,未曾料想又见到了那一道熟悉的单薄身影 “容郁,你也是来参加聚会?” 沈蠡北也知道这话一旦问出口,覆水难收。 尤其是在酒吧昏暗处她一时没看清容郁竟然穿着waiter的黑色衬衣,丝质柔软,眼神躲闪。 “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勤工俭学也挺好……” 话还没说完 “沈蠡北,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沈蠡北摇头,“我不会啊。行行出状元,我觉得以你的脸蛋,在这里卖酒也能排第一。” 容郁低沉地冷哼,第一次在她眼皮子下直接转了身,“你就默认为我出卖色相吗?” 沈蠡北心累地上前追上一步,她这一刻犹如贾宝玉纳闷他林妹妹不知道为何又生了气,主要沈蠡北身上也没有玉可以砸,她只能眨了眨眼,试探地辩解,“或许你也可以理解为我夸你帅啊。” 过了许久,站在身前的容郁就像活死人没有半点反应。 沈蠡北干脆告别走人,“没什么事,我先走啦。” “不行。” 容郁反手扣住了沈蠡北的手腕,扣的地方恰好是她新买的卡地亚玫瑰金手镯 金属又冷又硬。 容郁还是拼命较真地解释道,“我在这里只是纯粹的打扫卫生,既不卖酒,也没有半个客人,当然你今晚希望我服务你的话——” 沈蠡北的脸霍然红了。 服务? 简直难以启齿的羞耻名词,她不知道容郁是怎么一字不落在自己耳边落下的? 容郁温润如玉的面容没有丝毫改变,谈吐清晰简洁,“我的意思是待会给你们包间提供送餐等服务。” “当然啦,我也觉得,不然酒吧里还应该有什么服务?”有些人嘴上越是说得理直气壮,内心就越是空虚。 沈蠡北果断放弃战斗,远离容郁,“要不我先进去了,待会送酒你就别过来了,大家都是老同学,看着你来回做这些也不好……” 容郁几乎立马这张脸变了天,“你刚刚还在说行行出状元,这回过头又嫌弃我这份职业了?” “不是。” 沈蠡北攥紧了拳头,真不明白这么小的事为何能惹得向来宽容没脾气的容郁如此不痛快。 “我就不是这个意思!” 烈焰红唇穿长裙的女服务生恰好经过这里,她纵横情场多年,这种事见怪不怪,“容郁,你女朋友啊?” “人家富家小姐是为了保护你的自信心,你可别非要人家证明有多爱你,”风情万种的女人夹了根烟,然后穿过他们之间的僵持地带,“当感情需要证明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它本就不长久了。” 沈蠡北:“……” “不是,你待会想过来就过来吧,我没有什么需要遮掩的——”沈蠡北望向容郁安静又乌黑的眸子,几乎片刻就能让容郁感知到沈蠡北似乎意味清晰地在说他们之间没关系,所以不需要避讳。 沈蠡北知道容郁是聪明人。 也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至于他们俩的关系被误解,也不是头一遭了。 一进门。 黑色亚力克如镜面般巨大的吧台上摆放着层次分明的甜点和水果。 “沈蠡北,好久不见了。” 孟妗妗主动寒暄,伸出的手却连黑色皮手套也没脱。 “嗯。” 沈蠡北学着领导视察时的督工的态度,随意的应了一声。 孟妗妗慢慢缩回她的手和她的真皮手套,她现在只要想起沈蠡北和周斯觉一起打网球,她内心就怨恨不已,那天口口声声说她就只是周斯觉未婚妻并没有别的图谋的沈蠡北却又霸占了周斯觉一个周六 她一直在忍。 终于熬过了期末考试,管他的及格不及格,到了寒假沈蠡北再也不会有机会独自霸占着周斯觉了。 “今天大家都玩得尽兴!” “我请客!” 说请客这句话时,孟妗妗经过沈蠡北身侧,分贝特别大地提醒 在她故意的认知里,沈蠡北最爱讲大小姐阔气和排场,所以她故意点了这么多七零八碎的小食,就等人越俎代庖,替她买单喽。 她并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沈蠡北一点都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沈蠡北向来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对于这种张扬到极致的肤浅炫富或意味不明的挑衅,她无所谓,随意挑了一杯果酒,取下装饰的樱桃,陪着单喻闲适地在角落里谈天说地。 孟妗妗见势不对,她这一整个寒假的零花钱就这么浪费在一次没有周斯觉的聚餐上了吗? 不甘心。 特别不甘心。 话题很快从孟妗妗的小姐妹那里抛出,“刚刚我在外面看到校友了呢,是容郁。” 几个学妹大惊失色,“容学长怎么会在这种鱼龙混杂的破地方呆着?” 沈蠡北反唇相讥,“你不也在这消费吗?凭什么他就不能在这里?” 虽然但是,沈蠡北发觉自己比起容郁更讨厌这些私底下长舌妇一样的人,容郁别的不说,长相优越,谈吐除去刚刚的口角也还算优雅。 单喻扯了扯沈蠡北衣袖,私下小声点破,“你在维护容郁呢。” 沈蠡北没承认。 但孟妗妗和她的小姐妹以为沈蠡北上了钩。 但孟妗妗的小姐妹也没想过孟妗妗会问得这么直白 “沈蠡北,你是不是现在和容郁在一起啊?那你的婚约呢,是不是就自动无效了?” 那个……现在趁虚而入流行这么光明正大呢? 沈蠡北右手执刀缓缓划过石板上最后的牛排,冷不防忽然抬眸:“感情是我的私事,我为什么要和一个普通同学去分享?” 孟妗妗的小姐妹看问题都直接发展到这个阶段了,自然也没别的办法只能继续附和道,“沈蠡北,你这就没意思了,你不如和我们八卦一下,反正大家都是姐妹,相互关心也都是应该的啊——” 单喻看着已经躲到角落的沈蠡北,几乎秒回,她站起身,推了推镜框,扫视全场,一个个指着说道:“那你不如说说你这半年交的七个男朋友吧,还有你,你没听说你抢了闺蜜职高的校草男友,真的假的啊?” “为什么你们作为姐妹只字不提,非要逼沈蠡北和盘托出?” 沈蠡北把站起身来的单喻又拉回软榻。 “我们不好奇你们,也请你们别多管闲事。” 沈蠡北说着熄火的话,但整个酒吧包间密闭的环境里剑拔弩张的火焰更甚。孟妗妗见自己几个小姐妹恹恹的,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还不如一个一副学生样死读书的单喻。 她在狂怒中把钱包砸向了猩红色沙发,而对面的沈蠡北依然在悠闲自在地尝下一道甜点。 孟妗妗发泄不得。 而这时,恰巧女服务生敲门进来。 紧闭的门拉开了一条缝,里面跳动着的渐变的灯光恰如其分地洒在来者细长白皙的脖颈上,“你们要的小食拼盘。” 当时,沈蠡北的目光只停留在这小食拼盘上,也没有细细打量眼前人。 油炸的墨西哥Quesadilla和Chilaquiles,酥脆的薄饼里酸奶肆意流出,而另一边玉米片泛起金黄色的光泽,绿色辣椒酱划过一道波浪的痕迹。 但这个女孩子似乎托起餐盘的手并不在正中心,所以在半蹲下来平缓放入摆台的途中一不小心撞向了孟妗妗的胳膊。 她的白色羔袖上立即粘上刺眼的绿色的辣椒酱和浓稠的白色酸奶。 服务员拼命一边用纸巾擦拭着,一边思路清晰地解释着。 “墨西哥餐盘特别沉,点的份数又很多,我个人的力气也不是很大……这才一不小心撞上了您。” 孟妗妗显然找到了她的发泄口。 “呵,你可真是厉害,不像是女服务生,倒像是大学教授,说起理由来一套一套的,我凭什么要理解你?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不容易,我上大街被要求理解每一个人了吗?” 除了沈蠡北和单喻以外,今天格外喊来的那一群小姐妹当然格外拼命为孟妗妗保驾护航 “既然犯了错,难道不应该先道歉吗?” “就是啊,屁话说这么多,连说一句‘对不起’也不会吗?” “你叫什么名字?等会我要去找你们领班投诉……” “宋昭冬。” 哪怕低落的眉宇间满是凛冬的忧伤,但她并非低眉顺眼地妥协,而是不卑不亢地说出自己的名字。 这三个字划过沈蠡北原本平复的心。 就像是笑话。 她第一个瞬间想起的竟然是该死的容郁早就和他偏爱的女主见面,他却在自己面前假装若无其事,怕是心底有万千波澜吧。 沈蠡北的目光再次回到推开门的年轻女孩身上,她穿着性感的兔女郎的黑色亮片裙,戴着毛茸茸的兔子头箍,她并不算大的眼睛却比身上的亮片更通透 从不妥协的宋昭冬也同样向自己投以打量的目光。 紧接着,她像是服了软退缩般低下了头。 沈蠡北一时听不清她的低喃细语。 她求助的目光太过炙热以至于直接走向了自己 然后她“啪”的一声跪下,毫无预兆地跪在自己脚边。 紧接着,周斯觉冷厉地推门而入,而随之一手挡住大门的还有容郁。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1300:00:02~2021-01-1523:02: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舟舟6个;晞晞、尧尧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最不能控制的自己、罗寒兮翼20瓶;苏大希5瓶;芒芒4瓶;清阳晚照2瓶;x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你好,总能识破绿茶的绿茶 宋昭冬在门外徘徊了将近十分钟内。 短暂的十分钟里,她足以听清并了解这位沈小姐的真面目,一方面她仗着周斯觉未婚妻的身份为所欲为,另一方面她又不矢口否认她与容郁的关系。 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 人心不足蛇吞象。 而周斯觉竟然让自己为了她这种人奔波,这阵子容郁时常并不出没在这里,她为了接近容郁不知道跑过多少个地下车库,闻到路边多少流浪汉的味道,却也始终没有找到容郁的居所。 但她都没有吭声。 但这一刻,当她推门而入,误打误撞让另一位大小姐生气了,而一旁的沈小姐熟视无睹,一旁冷漠疏离的模样,这才让她彻底厌恶眼前的女孩子 沈蠡北本可以站出来。 她这样条件优渥高高在上的姿态漫不经心,肤浅的脸蛋却在闪烁的黄色灯光下如此耀眼。 对比自己,穿着暴.露无比的衣服显得寒酸落魄。 她有条不紊地解释,余光总不由自主地扫向沈蠡北。 沈蠡北穿着高定的衣服,矜贵的下巴微微抬起,如果离开精致而华丽的妆容,或许她根本就没有那么博眼球。 纠结过,犹豫过。 但门外熟悉的脚步声让她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如果保全不了自己的颜面,那不如 也让他们看清沈蠡北的真面目。 她嗫嚅道,“沈小姐,拜托你,救救我。” 下一秒,她跪在了沈蠡北身前,哪怕失去她从小到大的骄傲,也在所不惜。 沈蠡北一脸懵逼。 这……什么操作!? 话说宋昭冬为什么会认识她,她没听清她口中的念念有词,只知道宋昭冬的表情是求救,而实际做法却大相径庭。 倘若她一跪,别说她不想站在宋昭冬的立场为她辩驳,就连正视她的小事也不情愿了。 这不是一个封建社会,用不着行如此大礼。 她这番除了会让自己尴尬,一无所用 而且但凡外人朝里面看了一眼,都以为是自己方才欺.凌或侮辱了宋昭冬,才会如此心狠手辣地打压她,让她埋下头,甚至直接跪拜在自己脚边无助而可怜地凝视自己。 与此同时,门陡然敞开。 一前一后,正是周斯觉和半小时前还在蓄意勾.引自己差点让她陷入犹豫的容郁。 周斯觉冷着脸,几乎不假思索地告诫她,“沈蠡北,你玩够了吗?” 一句话,轻易表明了立场。 周斯觉对她一副失望至极的模样, 盛气临人就像仲裁庭的法官提前宣判道,“你是不是也该懂得最基本的道德修养,既然你早晚会是我们周家的人,那能不能请你用高标准来要求自己,至少不应该在这种地方、对这种人……” 最不想直面的事情立马出现了。 男主以及相对沉默的偏执男配毫不犹豫会站在宋昭冬那边,男主上前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自己,而男配早晚也在酝酿些什么。 沈蠡北拉耸下脑袋,周斯觉说得理直气壮,上前一步似乎就要拽起女主,不过口中难堪的话还没说完而已。 就连一贯最看不惯沈蠡北的孟妗妗都觉得沈蠡北这次栽了个跟头。她什么没做,什么没说,这简直是……无妄之灾。 她原先暗自高兴周斯觉不帮着沈蠡北,却也懂得周斯觉被眼前的心机女服务生迷惑了。 正当沈蠡北缓缓开口,她听见容郁一字一句说,眸光暗流涌动,房间的灯光恰好转到他身后,为他虚度上一层淡绿色的光,“周斯觉,我们并不了解情况,你这样在大庭广众下直接攻击北北,对她来说是否太不公平?” 这是男配倒戈了的节奏去? 果真金钱大法好,大楼与资金竟然一度赶超女主的魅力了。 沈蠡北说到底也无法完全了解容郁的心思,只是他如青松站姿下,薄怒的面容渐渐浮现,她一时分不清他是为了钱还是为了自己 她当时只是淡淡说,“容郁,谢谢你,不过这件事我可以。” “这位小姐,我和你素未平生,你刚才冲撞了孟妗妗,弄脏了她的衣服,是不是事实?” “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就是故意跪在我面前吗?”沈蠡北本不想和宋昭冬有任何纠缠,可眼下她不得不疲于应付,“你知道,像我这样的人福分浅,恐怕经受不起你的一拜,但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会想办法给孟小姐做好赔偿,或许想办法及时清理衣服,而不是像这样跪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求助于她。” 沈蠡北换了语调,完全算不上有半分友好,“况且像我一样冷眼旁观的人不会施以援手的,当然这世界上并非每个人像我一样,也有周斯觉这种热心肠的。” 宋昭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事情的因果始末只要沈蠡北不开口,她的死对头孟妗妗不承认,那眼前的画面就足以说明一切。 非但连沈蠡北条理清晰地说明她的境遇,就连孟小姐也仓皇地解释道,“哎这件事其实跟沈蠡北没关系。” 一旁紧紧握着沈蠡北手的单喻也发了话,她向来就不喜欢周斯觉,眼下又是生气又是心疼北北,没想到经历了孟妗妗小姐妹这一轮还不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个女服务员,“周斯觉你平时从来不承认北北是你未婚妻,到现在用未婚妻的名义来要求她,难道不觉得可笑吗?况且沈蠡北真的做了什么丢人的事吗?麻烦你搞清状况再说话。” 全场最尴尬的莫过于宋昭冬,尽管眼下她没有被任何人直接指责,那言语间哪一句争锋相对的话不是对准了自己? 宋昭冬想要站起来,尽快离开这里。 一只手搭在了她肩膀上 沈蠡北精致的妆容没浮半点粉,她微翘的睫毛眨了眨,“宋小姐,人其实跪下来容易,而站起来难,你懂这个道理吧?” 宋昭冬其实一路的努力和优秀让她特别倔强,有人不让她站起来她偏要站起来,立马质问道,“可你现在不就是为难我,不让我站起来吗?” “可一开始,本就是你要跪的——” “我希望你多等两秒,”沈蠡北目光游离在周斯觉身上,“那样周二少可以多心疼你两秒。” “我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就算孟妗妗脑子反应不行的人,这话也听出了别的意思来。 越是否认的,就越是有可能的。 “国家给了我们每个人平等的站起来做人的权利,我希望你懂得珍惜,”沈蠡北看着命运多舛的女主心中感慨,但她此刻无法共情,也无法站在女主狭隘的视角看世界,“你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吧?” 被教训的宋昭冬哭笑不得,就连沈蠡北这种隔壁平庸K大的沈蠡北也敢好为人师吗? 就算沈蠡北的手搭在她肩上,其实并没有用力,她想站自然也能站起来,但她面朝周斯觉与不屑的容郁的脸上出现了挣脱不得的表情。 她避而不答沈蠡北之前的话,“那么,就不好意思了,我只是想让沈小姐帮帮我,没想到沈小姐还是误解了……” 哪个正常人找你帮忙,一言不合直接下跪? 沈蠡北不愿细想。 她一个人头也不回地直接离开了这里,这真是糟糕的一天,哪怕她亲口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但她承受了周斯觉的人格侮辱也是既往的事实。 而宋昭冬的脸提前三年就对她充斥着排斥。 她本来以为在这件事上,阐述清楚对错,就不会被带到死胡同里,未来不会重复贫穷的日子,但女主最后死要面子不承认的碰瓷真让她反胃。 她一个人着急出来,忘记寄存在密码柜的包了。 该死的,又要往回走。 此刻,容郁正取出沈蠡北的黑色流苏包,看着悻悻而归的宋昭冬,他轻蔑道,“你演技真好,都快让我相信是北北在屡次为难你了。” 宋昭冬咬定她不过寻求帮助的事实,“是我判断失误,并不是每个长相漂亮的女孩子都心地善良,愿意无条件慷慨帮助别人——” 容郁放弃一贯的教养,直接无情打断她的谎话连天,“你这茶言茶语应该在周斯觉面前说,和我讲完全没用,就像北北轻触你的肩膀,你一副要死不活偏偏站不起来的样子真是有趣啊。” 很快,他温润的线条逐渐清冷而淡漠,像是警告般,薄唇轻启,“北北她傻,被你算计也就不愿意纠结,但我可不一样——” 宋昭冬面对这样的容郁微微有些退缩,但她内心的执着占了上风,早前她已经反复揣摩,找准了容郁内心最敏感的点下手:“可她未必喜欢你,就算对你有好感,她也只是玩玩而已。” “和你无关吧,宋小姐。” 容郁眸中掠过一阵戾气,黑眸深处是无尽幽深的沼泽。 沈蠡北往回走,高跟鞋踩得她脚跟疼,可小包包在市场上就算是二手流通,也要大几千呢,她没办法本以为帅气离场结果偏偏又要没好气地跑回来。 她这刚走到Station招牌下,还没推开隐蔽的门,容郁随意地拎着她的包包,拎出了欧美大牌模特来回在T台上走秀的感觉,然后扬起一抹永远温柔的笑。 “北北,我给你拿出来了。” 沈蠡北随之也笑容和煦全无负担道,“今天的事,谢谢你啊。” 这个包,还有之前第一个站出来为她说话的人。 都让她猝不及防地感动。 容郁一边扫了眼手机,让林拢把孟妗妗定下该包间的今天完整视频传过来,一边主动走在沈蠡北身侧,仍为她主动背着包,“我们一起回去?” “好啊。” 冬季窜流的空气下。 容郁格外享受着他们之间安静的独处,然而宋昭冬之前的那一句“玩玩而已”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此刻的心境。 “北北,你想和我恋爱吗?” 沈蠡北见到容郁,一下子从刚才的不愉快里走脱,旧的烦恼没了,那是因为被新的烦恼给淹没了。 恋爱!? 绿茶干嘛忽然恋爱脑? 就这样她也很久没开口再提房租的事了,为什么非要发展关系,难道他不觉得这样自然舒服的相处就已经很美好了吗? 难道……这个世界恋爱也有法律,他能享受她的个人资产? 沈蠡北对他坦诚以待,“啊,我暂时不想谈恋爱的,还没上大学,不知道以后会不会遇到更好看的小哥哥……” 当她着重强调“更好看”这三个字时,肉眼可见容郁的脸发了黑。 容郁气恼,这是又要经历新一轮竞争才能上岗的意思?他兜兜转转这么一圈,结果连预备役也算不上? 忽然路边老式爆炒米点了火,发出了惊天“叭”的一声巨响。 口口声声拒绝了自己的女孩忽然着急忙慌地回头,面色惊恐地钻进了他的怀抱。 怀中的女孩又软又香。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我迟到了,给前十发个红包。(昨天偷偷戳了二十个,作话忘说了) 晚上九点还有一更~ 抽奖是明天,今晚十二点前订阅啊,过了十二点绿jj的订阅率就统计不到了,我觉得中奖几率还是很高的。如果还是一个也没有,明天再给非酋发吧。 感谢在2021-01-1523:02:19~2021-01-1615:17: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江枫啊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坨纯楠15瓶;小小茶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你好,修罗场(二更) 容郁还停留在猝不及防的拥抱中难以自拔。 他却发觉沈蠡北缓缓从自己胸口离开。 沈蠡北的视线被年代久远的老式大炮手摇爆米花机吸引,记起老人们常说的爆炒米,就是拿糯米放在里面,出来又脆又甜。 “想吃?” 容郁一旁连他自己也无意识的宠溺地笑着。 “想摇,然后在发出爆炸声前偷偷跑掉。” 好吧,他的北北永远与众不同。 忽然有一个瞬间容郁脸上失了笑,他想起林拢告诉他“你别自己陷进去”的话,他闭了闭眼,看着眼前晃动的人影,一切都虚幻而不真切。 但只要忘记目的是什么,纯粹陪着她,他就可以体验从未有过的感受,内心时而有个阴暗的声音,“你不想得手吗?容郁?” “她的亿万身价都可以是你的。” “难道她拒绝你,你不应该物色下一个社会地位更高可以心甘情愿助你一臂之力的女孩吗?” 容郁目光渐渐放空,看着眼前的女孩逐渐消失在他视线里。 利益,金钱,世俗的一切衡量,他可以通通视而不见吗?可他从来不见得就是一个好人,惯用的伪装他能演一辈子吗? 沈蠡北又按原路偷偷跑回来,天上的流云挡住他们头顶的大阳,而他心中也渐渐明朗,“我刚刚要了玉米粒,马上我们就有爆米花吃了。” “还有半分钟就要爆.炸啦,快和我一样捂起耳朵啊。” 容郁犹豫地兜里伸出手来。 却不料,一双温暖的柔荑捂上了他通红的耳朵。 “容郁,买完爆米花我们去看电影吧。” 容郁压低呼吸声。 过了许久,他顿了顿,才说,“好。” 那一瞬间无线延长,让他笃定,如果可以的话,他真愿意演一辈子,不去计较什么狗屁利益得失。 视频发在周斯觉手上。 他本来也没有重视,直到这件事从这个包间里渐渐发酵,他才意识到也许可能已经发生过了什么。 视频里,宋昭冬在与别人有纠纷以后莫名其妙找上了沈蠡北,跪拜在她眼前,就连沈蠡北也大惊失色。 他错怪了她。 他当时一股脑儿觉得向来小姐做派看不起别人的沈蠡北最有可能让别人卑躬屈膝,尽管她在很多方面都发生了变化,可在他眼里,既有的认知压到一切。 这个堂皇富丽的包间里人走得三三两两,剩下的孟妗妗原本想开口对自己说什么却一时失语说不出话来。 那个争强好胜的宋昭冬又眼巴巴赶了回来。 “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没有,我没有任何要解释的,就算我说我只是应激反应,恐怕周二少也不会信吧。”苦情的面孔没有惊慌失措,惨白的小脸强压着失落的忧伤。 周斯觉觉得一切都很可笑。 他找宋昭冬的最初目的是让她勾引容郁,从而使沈蠡北和容郁渐行渐远,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反而将他们推得越靠越近。 周斯觉:“那你和容郁的关系怎么会是这幅样子?他非但没有维护你半句,而是句句不离沈蠡北,像是和你就是陌生人……” 反倒是他。 一出口,也不知道脑路短路般竟为她做了嫁衣。 “容郁防备心很重,我越是靠近他,他就越是提防我,”宋昭冬无辜地谈起容郁,却又异常确信道,“不过,我还是有信心的,只是最近见面少了,他才会……” “宋昭冬,你负责容郁一个,离沈蠡北远点。” 宋昭冬经不住周斯觉当面问罪,她自以为可以粉饰大平却屡遭磨难,感伤的眼泪到只剩下一个周斯觉时才不争气流下,“凭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这么说?” “就算你要我今天把钱全都还给你我也要说,沈小姐不是好人,她对待感情不专一,我看她眼底不是分不清感情的懵懂,而是知晓一切感情却想要利用这些人包括你实现个人满足感——” “像她这种物质的人,根本不可能爱上任何人。” 宋昭冬就连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她只见过沈蠡北一次,或许看不见完整的一个人,但她早从之前的帖子和这两位为她争风吃醋的男人看穿了全部。 只有女生,最懂女生在想什么。 要是她,在私立的学校里,成绩平平却有两位校草级长得最耀眼的男孩子围绕着自己,她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带来的优越感和旁人欣羡的目光。 周斯觉听着刺耳的控诉,想起那个被别人按头对待感情不专一的沈蠡北自从那天从他家离开以后,和他的关系可谓是没有半点藕断丝连。 除了自己自作主张在学校和商场以及上次晚宴以外,和自己几乎断绝了往来。 上次绿化的事好歹缓和了下他们之间的关系。 而今,他当众指责,恐怕他做这一切都是徒劳了。 为什么,就连周斯觉这一刻也不明白沈蠡北和她的朋友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只是提前以未婚妻的品行去要求她,字面上仅此而已。 沈蠡北甚至直接误解了她和宋昭冬的关系。 她亲口说,“多跪两秒钟周二少就会多心疼两秒。” 可笑的是,这件事也穿到了天宁的校园BS上,此时正值寒假之际,BS上很久没有这种热帖了。 #扒一扒周斯觉为什么又抛弃了沈蠡北# #论隔壁学校学霸的魅力# #周斯觉一怒为红颜,彻底得罪了沈蠡北# 这些密密麻麻的标题看得周斯觉头疼。 不仅沈蠡北这么觉得,就连沈蠡北以外的普通同学也这么认为,周斯觉甚至还从中看见他夜晚和宋昭冬见面的照片,那是最初宋昭冬以为她能找到什么证据来找他汇报的情景。 他恨不得立马删了所有帖子。 但还是弯腰又递了张纸过去,“宋昭冬,请你届时想个办法撇清我们之间所有关系。那张夜晚的图,我会告诉所有人,是P的。” 宋昭冬固执地抬眸,眼泪源源不断地在坠落,口气却分毫不让,“那天我去别墅找你,是真的,为什么我们要说谎,难道因为世俗的眼光我就要骗人?” “你闭嘴。” 周斯觉也觉得无力解释了。 尤其是几日未见的宋昭冬,渐渐褪去昔日的乖巧与善解人意,是生活还是岁月的蹉跎,让她顽强的抗争着,在未知的旅途渐渐露出锋利的棱角。 “我会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和沈蠡北道歉。” 说完,周斯觉就大步迈开,离开这令人没有丝毫留恋甚至觉得窒息的地方,但沈蠡北真的不会原谅他吗? 过年过得大惬意,收钱收得手抽筋。 对于一个不用上学,也不必上班的人来说,沈蠡北格外享受这些天独自在家的小日子。 勤劳的单喻时不时给自己买了些蔬菜水果,拿着火锅机直接到家陪同玩耍,隔壁产业的老大爷拉着她去了几场包租婆包租公云集的“大咖”会议,大家有说有笑,齐聚一堂,一起嗑瓜子和剥开心果。 开春之后,天气渐渐暖和了。 晒大阳的大壮躺在她怀里就更懒惰了。 四月,毕业前的晚会拉开了帷幕。 容郁已经上传了好几个视频任她挑选,让她选最适合自己的曲目上台演奏,而vip坐席的沈蠡北挑三拣四,“这个侧脸好看,但弹钢琴没什么新意。” “这个正脸也帅,弹吉他很飒,就是配的主唱歌曲有点迷,歌词不带感。” “……”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浇灭容郁跃跃欲试的心。 从早到晚,总有不同内容制作精良的视频传过来。 沈蠡北甚至有点动心——当然是对上传小视频到各大视频平台上动心,她心中暗想靠容郁那张帅到惨无人寰的脸,投币也够她吃上一天的饭菜吧。 容郁却说,“我的观众只有你一个。” 为什么? 人怕出名猪怕壮? 躺着赚钱不香吗? 容郁耐心解释,“我家里的事情比较复杂,大早抛头露面对我们影响不好。” 不是,对他不好这个可以理解,为什么对她影响不好? 沈蠡北自知她现在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分明知道容郁想要确立的关系,甚至于“险恶”的用心和现实的目的 她知道那些好功利地指向一个结果。 她的沦陷。 她的一败涂地。 可她无法完完全全忽视生活里的这个人。 他唯独只对自己露出的清澈的笑,会让她觉得她是最特别的那一位。 沈蠡北看着自己波动的基金账户,最近已经少了小几万了,于是她果断地逐个删去占内存的有关容郁的所有视频。 她给老友打了通电话。 “赵司让吗?我们毕业晚会,班级同学邀请我扮演电线杆,可我觉得你比较高……”也比较像杵在那里的电线杆道具啊。 赵司让总以为自己这位邻家妹妹器重自己,“你不去吗?” “到时再说。” 沈蠡北还是出现在学校礼堂里。 排山倒海的宣传与高三最后一次的狂欢让整个礼堂前所未有地热闹着,但人群里也有争吵。 给周斯觉应援的女同学从女厕所里拿了容郁迷妹的一根荧光棒,然后两方集结在小礼堂门口,颇有对战的气势。 在周斯觉传闻被辟谣之后,之前聚集摩拜觉神的的一些学妹又回到了追随他的列阵,几乎同时,容郁拿了全国数学和生物的新一年竞赛的区域第一,收获了一大批学妹学弟的追捧。 就连下面的座位,也俨然出现了不同受众集合在不同方位的趋势 “沈蠡北,是吗?你要不坐我那里?”心怀容郁学长的小学妹主动和她这位绯闻女友打招呼。 学妹心想万一人家真是男女朋友,说不定待会容郁下台也要坐他们一起。 单喻在一旁默默说,“经历了那天的事,你还要做选择吗?” 单喻意思清楚,让她千万不要重回周斯觉那家的阵营。 回去给周斯觉加油鼓掌,这怎么可能呢? 沈蠡北笑而不语,把全场视野最佳的门票让给了单喻,自己则躲到最后一排没人的地方补个觉,顺便等等赵司让的“精彩演出”。 然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全场沸腾了? 一会又说容郁要和周斯觉同场battle了?总之,现场的热浪一阵高过一阵。前排的彩带一不小心一甩,直接甩到她头上。 刚睡醒的沈蠡北头皮发懵。 从邻市参加游戏线下会议疲劳了两天半的赵司让一屁股坐在了沈蠡北身边,举起了打印着“电线杆”三个大字的简陋红纸,引得沈蠡北不由发笑。 而就在此时,所有天花板上的白色照明灯灭了。 舞台的帷幕徐徐拉开。 音乐随之响起。 而容郁也好,周斯觉也罢,谁也没有拿起麦的意思,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紧着观众席的后排……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晚了好一会。 给前排15个发红包吧(我怎么这么慢) 感谢在2021-01-1615:17:37~2021-01-1621:46: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Weg.12瓶;喵喵喵、一坨纯楠、知瑶2瓶;小小小鞠、旺宰牛奶、清阳晚照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你好,亲完就跑路的“渣女” 巨型海报“哗”的一声落下。 在海报身前两人的画风却和海报上的骄傲或温柔的气质截然不同。 身穿夹克的周斯觉桀骜不驯的嚣张气焰就此幻灭,而一旁从架子上取下麦克风动作娴熟地容郁也没好到哪里去,笑容凝固,微风吹起的白衬衣少了分唯美,多了分冷冽,眸中微芒寂寥了不少。 两个人不像是为表演而来。 目光齐聚在观众席。 那里似乎是无尽宝藏,有么么不断牵扯着他们的心。 沈蠡北从赵司让手中夺过那张“电线杆”的打印纸,直接盖上她的脸 只要看不见,就都不认识吧。 掩耳盗铃,就是现在。 “你干嘛?”赵司让作势要取回他的电线杆标语打印纸,“就因为你未婚夫在上面这就害羞了,不对还有一个小伙也挺熟的总觉得在哪里被他凝视过,长得完全不比周斯觉那小子差,气质形象有点像早年的我,就是每次看我阴森森的……” 沈蠡北尽管完全遮上脸庞,却还是发出了微弱的声,“那个你和他一点也不像。” “那就是北北你也承认他没我帅了。” 赵司让笑得噉瑟。 他喜上眉梢的脸没维持太久,在观众席众多年轻女孩子纷纷回头时赶紧端正坐好,故而刻意表现显得一脸正经深沉。 他早就听说女孩子都喜欢正经的。 过了漫长的将近一世纪,容郁终于意识到这里是舞台。他看北北就躲避似的以一张纸遮脸,对台上的他故作视而不见,对付出整整三个月来唱这首歌的他来说,简直像一场噩梦 从他上台的那一刻起,他见她不在他安排的位置就早就料到了。 但还是没想过,无数张大数据般扫过的面孔穿过他的脑海,对应上那天晚宴结束后见过的那张,还有火锅店外那张同样轻薄的老面孔。 他心中自然有了新的盘算。 他扫了眼周斯觉,淡漠提醒,“该开始了。” 音乐重启。 后台音响师有点搞不清状况,怕是早就想直接冲出来了。 周斯觉精神恍惚,整整一个年头他想方设法找过沈蠡北,但她总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掉了他们的所有见面,宋昭冬那里的首歉也没办法做安排 他精心准备了首Radiohead的摇滚《Creep》,当他对最想当面说抱歉的女孩子唱起“Whenyouwereherebefore,Couldlookyouiheeye”的时候惊奇发觉沈蠡北直接捂上了她的脸,像是根本就不重视他一而再的弥补。 周斯觉敷衍般划过那把电吉他,恨不得当场冲下台去,提不提旧事是一回事,他想问的当然是沈蠡北她身边乱七八糟的人又是谁。 主持人站出来,容郁塞给了她一张新的提词卡,她顺手接过,按着新版本逐字逐句读首,“好的,我们周斯觉的表演大家看得是不是有些意犹未尽?” 台下自然是一阵热烈回应。 “那就让周斯觉再唱一首,如何?” 觉神的迷妹虽然觉得前一首完成度不高,但自然继续捧场欢呼,热情高涨。 周斯觉瞥了一眼容郁才发觉容郁已经做好了交接工作,正将捧着唱民谣的木吉他给了另一位学弟,一旁的主持人解释首,“也非常遗憾我们容郁今天有另外的安排,他说有非常重要的人等着他,所以就先下台了,如果时间允许,他也一定会全力赶回来的。” 容郁回眸,“觉哥,有你在,我相信一定会燃爆这个舞台。” 拿起话筒的容郁言简意赅,告别退场,而一边周斯觉才想到自己被坑留在舞台上,把容郁占的时间还得唱完 而容郁轻巧地跳下了这个舞台。 最后一排的沈蠡北刚刚从遮挡的缝隙里偷偷瞄一眼舞台,懵懵懂懂又听见容郁台上讲话的声音,然后还没有半分钟,芝兰玉树的男人站在她坐席边。 “北北,你现在是么么情况,不打算和我说明一下吗?” 男配你干嘛这么主动啊。 而且她又没有做错么么,干嘛非要说明。 沈蠡北还是硬着头皮阐明他们之间的关系首,“这是我发小赵司让,是赵四传媒有限责任公司的CEO,我请他来做我的外援。” “赵先生,你好,看上您年纪不小,也难怪和我们这学校有些格格不入了。” “不是,你们年轻人一上来就看不起老年人吗?”赵司让露出“嘿嘿”的笑,“刚刚我和北北谈论过你呢,她还说你没有我长得帅呢。” “是吗?” 容郁笑容清浅,眼中却掠过一闪而过的甚至称得上充满敌意的眸光。 不是……她没有。 不是赵司让那家伙非要说自己和容郁长得像吗?而且她还出口否定了,结果人家以为自己更帅还拿出来得意洋洋地炫耀。 容郁俯身,一手撑在她前排坐席的靠背上,完全忽视了那些频繁回头纷纷侧目的女孩们,一瓣粉色樱花似从眼底飘出,他声如清泉,“沈蠡北,你方便出来一趟吗?” 她不出去,能行吗? 他都能放弃舞台奋不顾身下来,谁知首下一步男配还会对自己做么么。 沈蠡北埋下头,装作对身旁的目光毫不在意,这才徐徐站起身来,半露羞涩地走在容郁身后。 赵司让看着邻家小女孩初长成,身边桃花剪不断,又想起自己远首而来被扔下,心有不甘地调笑了句,“要早点回来看我表演哦,北北。” 他发觉走在前面的男人冷不防回来就乖张地看他一眼,笑容像极了下黑手前的预兆。 两人一前一后就这么摇摆般走着。 容郁忽然在墙边堵住了沈蠡北,这么些天他周旋于各个场合,二叔的事差不多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可就算是在此期间他也不分昼夜地练习着想唱给北北听的歌,可她却带着外人走进校园,说那叫“发小”,怎么不干脆说那是青梅竹马呢。 容郁一手撑墙,挡在她身侧,当她想逃脱,就伸出另一只手。他的手掌撑的地方尽量离她身子远一点,这样不会有太强的压迫感。 “沈蠡北,你到底怎么看我们的关系?” 十九岁的容郁松了松白衬衣的领口,迫近他北北的紊乱呼吸。 “你是不是觉得你可以永远不是不正视我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可以和其他男人交往试试,”容郁忍无可忍,强忍着最后的耐心,用尽温柔地提醒首,“还有我告诉你,你最近的审美眼光变差了。” “我没说他比你帅,可以了吗?” “可你并没有对我们的关系定性……” 沈蠡北无语问天,为么么会有这样一个墙角,让她随时有一种可能会被壁咚的错觉,要是容郁亲了她怎么办,她没接过吻,压根没经验,要是反派也不会,猛然一凑上来,两人撞坏了门牙怎么办? 补牙、种牙都太贵了。 她分明知首容郁挖了个坑等着她跳,可在青春明朗的校园里,好像kiss一下也只是件悄无声息的小事。 亲就亲一下喽,反正也十八岁半了。亲一下大楼也不会消失,业主还是她沈蠡北。 亲了她也可以跑。 亲了又不用花钱。 她就想做个平平无奇吻了校草的不负责的大渣女。 可容郁滔滔不绝还在念叨么么。 “你这样子很容易让别人误会,你既然不喜欢别人也不觉得别人比我帅,那你早该划清界限,像他们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时间长了的人,未必会像我们一样心思单纯,不懂得社会险恶……” 容郁和心思单纯搭边吗? 难首处心积虑以自己为诱饵来勾搭她的不是他本人? 刚刚设计了让周斯觉多留舞台半刻钟的容郁没有半点心虚,继续循循善诱,当少话的人面对面容乖巧,虚心接受的漂亮女孩子,他话也不敢说重。 “总而言之,你理他远一点。” 沈蠡北在想,容郁背后的那轮骄阳好像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冒烟的。 站在春天的尾巴上,她面对春暖花开只想做渣女该做的事,而不是聆听和教导主任如出一辙的废话。 她眨了眨眼。 “容郁你说这么久,你难首不渴吗?” “渴。” 微风拂面,吹乱容郁肆意的刘海,斯文的脸上多了抹晒过太阳后的红晕,下面浅浅红唇比初见干裂时平滑太多,柔润地又重新抿上。 沈蠡北知首就是现在。 她紧闭了双眼。 三十秒后吻了就跑路。 但她眯了半分钟么么也没发生。 容郁低喃,他自以为猜透她心思首,“想喝奶茶?还想去之前那家?” 沈蠡北叹了口气,推开他一只压在墙面半小时没有半分钟作用的手臂。 “喝不喝都无所谓了。” “怎么又不高兴了?”容郁觉得被pua的是他,沈蠡北不高兴他下意识自己做错了么么,不会是这该死的曾经有过的功利心又让他形象堪忧。 “我没事,没么么事我就回去看赵司让表演了。” 容郁赶紧从另一边拦下她。 “不准去。” “好,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逼你太早确认我们关系,不该在你踏入大学校园看到其他形形色色长相平庸的男孩子前霸占了你男朋友的位置,也完全没用立场今天这么无理地拽你出来——” 沈蠡北好像找到她变渣的原因了。 一定是容郁的捧杀,全世界都错了她竟然还是对的。 “你别生气,好不好?” 容郁小心翼翼退让般哄着,他已经很久没和沈蠡北在线下见面了,今天为她破格放弃毕业演出,与她在丛林外校园围墙下其实也没有多么强烈追究到底的心思,想多陪她独处片刻才是最原始的冲动。 至少,当他清楚明白对方只是个关系比较一般的学长后,尤其赵司让年纪又比较大,公司规模也比较小,容郁暗自比较一番,觉得至少目前他在各个方面都占有优势。 他不明白,沈蠡北这么快态度急转直下,问题出在哪里他就分辨不清了。 他连自己也没有察觉到他此刻有多急躁不安,“不喝奶茶的话,想吃么么?还想要吃爆米花?离校区不远处有家网红沙拉,吃这个也不会长胖,或者到FlairRooftop东南亚餐厅……” “想尝尝你。” 沈蠡北说完,不等容郁反应,踮起脚尖,自己去吻身前暂时183的青葱少年,她掠过他唇上的光泽,占有他,让他的呼吸因为她而律动。 容郁双手撑在墙上,不想让自己不够绅士地无法克制搂住北北的腰,墙上压下他重重的指印。 当他忽然像鱼沉入水里,第一次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探险与刺激。 眼下,她的女孩忽然猫腰从他臂弯下逃脱,么么也没说直接就溜了。 作者有话要说:那个明天还是只有一更,我有个活动要去一趟杭州~后天双更吧~来来来抽完奖了我看看还有哪个非酋一个没有,前十五我给你都发(发红包默认前排觉得比较公平哈~) 感谢在2021-01-1621:46:19~2021-01-1721:1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鞠、旺宰牛奶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你好,唇红齿白的少年 沈蠡北面无表情回到观众席后排。 餍足过后的女孩表现得一切淡如平常,但正要上台的赵司让还是发觉了一点不一样,“你脸怎么这么红啊?” “外面太阳有点晒。” 贪恋是短暂的。 得手后扑通的心似乎随时要跳出来,沈蠡北一手撑着额头,一边若无其事地睁眼说瞎话。 “待会鼓掌热烈些哦。”赵司让挑眉,一副你等着看我隆重登场样子,看上就是“老子一定是全场最酷的guy”的即视感。 沈蠡北敷衍般点着头,而她其实在担忧另外一件事,要是自己这么蜻蜓点水般亲了这么一下,容郁误会他们当下的关系又得寸进尺,这又该如何是好? 她可没承认男女朋友关系。 就只是占了点便宜。 她绷紧了脸,尽量让她的线条看上去更冷硬,不可侵犯,无法亵渎以后,她这才有信心将房租照样涨下去。 容郁的指尖划过唇线,忽然顶着张无法掩饰的过分的笑脸走进了后台音响室,刚刚下台的周斯觉一把拽过他领口,“你他妈拉她出去做了什么?” 容郁眼尾上挑,心底太过的愉悦让他彻底忽视这位被他单独晾在台上许久的周二少,他意味深长地说,“说不定是沈蠡北对我做了什么呢?” “别胡说八道!” “沈蠡北不可能是那种女孩。”周斯觉笃定道。 毕竟沈蠡北在他家兜兜转转那么久,也不敢逾越本分,做这个年龄不该做的事。 容郁见周斯觉踔厉风发不再,他像是漫不经心地故意对着镜子找唇角的细微瑕疵,“你是说她没有,她就没有吗?” 就连周斯觉也发觉容郁的下唇有一处微肿着,他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爆发而出,“就算你想尽办法勾.引她,她还是我名义上的未婚妻。” 其实容郁下唇的伤口还真不是沈蠡北弄的。 沈蠡北的吻太浅,在迷离前她便潜逃了。 是容郁进门前自己咬的。 可容郁有意误导,“北北说,她之所以不取消婚约,是等着有些人来主动解除。” 周斯觉怒不可遏,几乎一拳头直接砸在了音响室的大门上。整个屋子里的大多是低年级学弟学妹,全都噤若寒蝉,走路都故意放轻些,直到最后一位学妹离开,轻轻带上了门,把空间留给这两位撕碎关系的学长。 那个台上口口声声喊着“觉哥”私底下却觊觎他的女人的容郁对准了周斯觉道,“也是,像宋小姐一样坚韧不拔的个性,一定令周二少觉得迷人。” 周斯觉只要提起这个女人就下意识头痛。 容郁看着周斯觉嚣张的气焰渐渐熄灭,不再言语,他拿回那把他爸爸送给的第一把木吉他,准备弹一曲《SpanishRomancebyAnony摸us》,如果还来得及的话,他想把这首作为落幕的歌送给她。 “你还有脸继续上台?” “为什么不?”容郁永远不卑不亢。 周斯觉侧靠在深棕色音响柜上,斜睨了容郁一眼,“容郁,你想没有想过,只要你选择离开她,你叔叔一审的事或许我可以帮得上忙……” 容郁回眸,“又开始了吗,周二少?” “那你就当没说,反正在两个月后的毕业旅行,我会和沈蠡北重新在一起,我会和她亲口解释清楚那些人,那些事,包括你不择手段让你亲叔叔下地狱的事实,你觉得就算沈蠡北心动过,她会为了你的丧心病狂感到高兴吗?” “周斯觉,你想太多了,你们不该叫重新在一起,因为你们根本就没有在一起过,”容郁笑意渐深,只是眼底的抵触与不耐渗着冬天未消的寒意,“还有我的家事,我怎么做都是我的自由,就不劳您费心了。” 容郁穿过隧道,走过昏暗的长廊,再一次登台。 他和主持人打个照面,灯光从四方聚焦他身上,主持人临场反应道,“哇塞,我们容郁学长看来已经处理好了私事,抓紧每一秒时间在后台练习,终于又回到这里……” “我有两句话想说。” 下面容郁一群不知情的迷妹还在欢呼。 沈蠡北的视线穿梭过乌压压的一片站起来的女孩子,耳膜隆隆作响,身旁的赵司让问她为什么还不夸他演技惊人,而她的目光只停留在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身上。 一瞬间,世界黯然失色了。 他就应该站在那里,属于这个世界的中央。 “我想说,我有喜欢女孩子了。” “我有个毕业愿望,我希望她能和我交往。” 台下有尖叫声。 也有那些灼热的视线不约而同回头望向了沈蠡北。 沈蠡北学鸵鸟埋下了脑袋。 然后她戴上口罩,一路小跑到了门外。 赵司让刷着他网游的游戏大厅页面,还停留在不被夸奖的阴影里没走开,“沈蠡北这是干嘛啊?” 再一抬眼,他这下意识到刚刚又一次上台的少年正是带走沈蠡北的那一位。 沈蠡北跑出门外,从礼堂外完整地听完了这首普普通通的吉他入门曲SpanishRomancebyAnony摸us,但容郁轻易弹出了大师级的水准,如行云流水,曲调轻快明朗,渐渐舒缓人心,他拨过的每一个音没有半点瑕疵,但她不愿意再停留在这里了。 暂时的占有欲只是荷尔蒙冲动的结果而已。 她这样告诉自己。 冲动,永远只是一时的,她没办法和男配走下去,哪怕容郁不会因为别的女人转变心意,甚至连女主的的出现也无法撼动他当下的想法 但这一切都是基于她是个有钱人啊。 如果有一天发觉她拥有的财富不过尔尔,在他所能重新得到的一切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他还会看重这段关系吗? 价值,利益,本来就不应该和感情挂钩。 沈蠡北发觉她只是单纯充满私欲的尝试,在这个快餐时代她并没有半点精神和内涵去负起责任。 一个吻而已。 就只是个西方礼仪。 沸沸扬扬“三角恋”传至耳边。 “周斯觉和容郁在后台翻脸不认人,都怪沈蠡北脚踏两只船”的消息从这一刻起蔓延。 沈蠡北愈发快步离开天宁。 两个月后。 沈宅。 沈蠡北做了老半天的思想工作,经历了一番拐弯抹角后终于开口,“妈,这个毕业旅行我一定要去吗?” 傅秋云坐在沈蠡北边上,揉了揉女儿的脑瓜子,“北北啊,这个我们圈子里小孩和你一届的都会去的……” “你要实在不愿意去,当然可以不去。” 沈蠡北见她爸松了口。 傅秋云为老公态度不坚定感到可耻,“老公,不可以的,我们北北整天宅在家里要不就是去SIT大楼收租,太无聊了啊,北北这个年纪就应该多和年轻人接触接触,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沈复光拉着傅秋云,私下压低声音找老婆好好谈了谈。 “你为什么非要做周家那小子的说客?” 傅秋云:“北北以前不是很喜欢他的吗?两个人年纪小,闹了点矛盾,现在谁都下不了台面,出去约约会,去大自然中走走,很快就会和好的。” 傅秋云再度拉住沈复光松开的手,小声叹了口气,前几日现金流紧张减少了她眉宇间的活泼,“周家这个季度的材料费还没有结给我们呢。” “那你也不能把北北推出来,让她不情不愿和别人相处……” 沈蠡北恰好扔个喝完香蕉奶的塑料瓶,在玄关旁听到了父母的这段对话。 她迟迟反应过来。 周斯觉执拗地要见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宋昭冬那一跪向自己追责,还是说冤枉了她该死的仅剩的一点歉疚,总不至于因为自己的疏远感受到求而不得才想靠近吧…… 沈蠡北想起那天他父亲给她的那一串钥匙。 那或许也是父母一整年辛苦奔波才换来的。 沈蠡北大晚上忽然改变心意,面对傅秋云的追问她只管说,“突然就很想出去呼吸下新鲜空气了,和几个老同学聚聚也不是坏事啊。” 这时,容郁的消息悄然而至。 “毕业旅行我们一起吧。想找一个地方,有你,有大海,有蓝天。” “抱歉,我约了别人。” 沈蠡北不想给他多余的遐想,几乎秒回。 那一头的容郁好像习以为常,“没关系。” 下一秒,沈蠡北一不小心按错了键,直接给容郁打通了电话,手机就像是不受控制般按不了关掉那个页面。 “北北。” “一定是我做得不好,才会让北北拒绝我。” 他温润的声线在夜幕里沙沙作响,轻柔地挠过心头。 作者有话要说:猜猜毕业旅行去哪里? 亚洲,北美,南美,欧洲,非洲,大洋洲,南极洲…… 猜对发小红包啊~ 感谢在2021-01-1721:19:03~2021-01-1823:36: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晞晞3瓶;小小小鞠2瓶;别问了凶手是阿蒲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你好,制服和制服控 “也不能全都怪你。” 沈蠡北有一种无力却又被只配着的内疚,分明了解对方故意试探的口吻,态度却也不由软和下来。 “是我这个人不靠谱,所以我一点也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倾情付出。” 容郁总是顺理成章地接过话来,他不疾不徐地开口回应,“沈蠡北,你值得,你是我见过女孩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 “是我比较有钱?” 容郁轻笑,“而且不浪费。” “我从你身上看到少见的品质,正是这个时代缺失的,”容郁话锋一转,从赞许中走脱,声音却愈发温柔,“北北,你下楼,半分钟后有一份外卖。” “嗯?”沈蠡北像是被蛊惑的君王正从二楼的起居室往下瞟了一眼,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挪到了楼梯口。 “我给你剥了完整的几袋碧根果,市面上各个牌子都有,三只松鼠,百草味和良品铺子的都在里面,你拿好,不要再给大壮抢走了。” 沈蠡北忽然就不好意思了起来,“不是,你干嘛浪费这么多时间做那么无聊的事情?” 好好多写代码,优化程序,早日攒钱还清房租不香吗? 容郁语气充斥了付出后还不被认可的心酸,却强撑着精神不让委屈蔓延道,“吃不掉的话,你可以带着去和你的朋友旅途中当零食。” “才不给他们吃呢。去开普敦路上要整整14个小时,不得给他们吃光啊。”沈蠡北脱口而出,说完才下意识感觉到这句话有多暧昧。 一边随口“北北你不舍得给别人吃我好开心”的容郁几乎同时就搜索起来最近去CPT的所有航班时间。 “那里的好望角乱石嶙峋,风景倒是壮阔,我会给我的朋友容郁写明信片的。”沈蠡北犹豫了很久再开口时,特意在容郁名字前加上“我的朋友”的关系限定词,可越是快地说完,内心越是强烈不安。 容郁:“那我乖乖等着。” “北北,大晚上的你在和谁一起打电话,不会是你交往了新的男朋友吧?”傅秋云来玩笑的说,却见女儿慌张地挂断了电话,关门前故作镇定地和自己说,“就是个朋友。” 傅秋云看穿了其中猫腻,也没戳穿,但她觉得和周家的事情或许也早该说开了,一个多年前长辈许下的诺言,也没有那么正式,就根本不应该束缚他们唯一的女儿。 容郁抬起眼眸,神情冷寂肃杀:“确认周斯觉是包了一架空客320吗?” “从哪里出发?” “还是从普通航空机场走?”容郁顿了顿,“哦,那没事了,机长我认识。” 容郁和那位机长私下打了通外文电话。 他眉飞色舞地谈笑般挂断电话。 然后一笔一划记下她出发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知晓一切的他终于释然,起身洗了澡,轻松愉悦地从工作室的淋浴间里走出来。 林拢在国外生活过一年,虽然英语仍是个半吊子,但到底也挺懂了个大概,他调侃道,“你这是出国谈大单子?” 穿着浴袍的容郁笑容得意,“你猜。” “我猜就是哪怕一个人坠落到尘埃都不会求人的容大少爷,今天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自觉放下身段,就为了蹭上一班飞机。” 容郁无视林拢这番话,他心绪没有太大起伏,淡淡道,“有些事情是值得为此改变原则的。” 林拢起身,一只剥了无数个碧根果以致破皮的手撑在老式办公室长桌上,“容郁,所以现在你是干脆承认了吗?” 容郁沉默了一阵子。 他像是表面上回归了理性,永远掌控这一切般轻松地开口,“和她一起拥有财富这件事和我对她的感情并不冲突。” “好吧,随你怎么说,要是又能骗钱又能和漂亮妹子谈恋爱,这件事换我我也情愿,”林拢真以为容郁还保持着最后的理智顺着他思路说下去,又微微感慨自己的境遇道,“可惜我没你那张漂亮庸俗的脸。” 容郁练习用刀削苹果的技术已经很高超了,他手中的苹果皮连成漂亮的一圈又一圈,就没有断的时候。 他得偿所愿地从北北口中骗到具体时间地点,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心情有多明朗,难得地配合着林拢道,“是啊,我也就这张脸长得好一点。” 帅出天际的帅哥偶尔配合着他故作谦虚的自夸时,林拢浑身不自在,就算是玻璃窗反射的两张面孔,好比一个是天上谪仙公子哥,一个是地里挖红薯还挖不动的二百五。 林拢又问,“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关注的焦点当然不止是容郁和那位沈小姐的关系,而是容郁一路以来付出了这么多,他怕他到最后功亏一篑。 “你叔叔一审判决请的律师可是有名的业界毒瘤,为钱开脱罪名的事屡见不鲜——” 容郁直视他的眼眸,“不会。” 林拢知道自己又是瞎操心了。 “容郁,你具体是什么意思?” 容郁抬起眼皮,扫过城市一隅的光景,缓缓拉开窗帘,“他根本不会用这位有名律师。” “你怎么这么确信?” “我放了些虚假消息,说我认识这位律师,他当年就很同情我的遭遇,”容郁重复刷着沈蠡北的微信消息,心情也没有因为当年的破事太糟糕,“你知道我叔叔那人疑心很重的。” “容郁,不愧是你。” 他起身,窗外夜色更深,黑夜所及之处,于他而言,原本是荆棘丛生的旅途,突然出现了个光鲜亮丽却又活泼充满活力的女孩子,那是他人生唯一的亮色。 “我不和你废话了,不早点睡,顶着黑眼圈和我的北北见面,这样影响我的外在形象。” 又拆了一桶统一方便面的林拢竟然觉得他好像被花式秀了下恩爱,这话深入理解下意思,就好像是说,没有对象的男人连早睡的资格也没有。 但他正欲张嘴,容郁已经躺在了睡袋里。 就连嘴角也是微笑的弧度。 “沈蠡北!起床了!” 单喻自从知道沈蠡北同意和周斯觉要出国的消息,当天下午就去办好了签证,这天的太阳快要晒屁股了,那边今天的女主角还没有起床! 沈蠡北用枕头捂住脸,困得不能再困了:“小喻,我根本就不想去了。” “你昨晚干了什么?睡得那么晚?该不会是和容郁约会吧?” 一谈及容郁立马坐起来的沈蠡北当然是矢口否认,“我和他约会干什么?他昨天说让我去海边我早就义正言辞地拒绝他啦。” “你要快起来,收拾一下呗。” “小道消息,孟妗妗也去,不过这次她那帮小姐妹被周斯觉通通拒绝了,所以这么大的一架飞机上可能就只有我们这几个人——” 沈蠡北在被子下火速换掉了睡衣:“也不一定,说不定周二少带着别的女人也不是不可能。” “北北,你身材好好哦。”表面上捂着眼睛实际上没少偷瞄的单喻感叹道,又亲眼见证了一条平平无奇的丝绸连衣裙套在北北身上凹.凸有致,完美曲线必露无疑的样子。 “别要披肩了,吊带才好看啊。” “你确认?要我在周斯觉面前穿着暴.露?” 单喻立马变了脸:“要是你不怕热,我真想把针织衫给你套上去。周斯觉这种眼盲心瞎的男人不值得。” 迎着正午微微刺眼的阳光,沈蠡北与单喻一同钻入一辆周斯觉早就安排好的保姆车。 而沈蠡北一进入车厢就发觉副驾驶座位上的人就是周斯觉。 “怎么还劳烦周二少亲自来接我们,太麻烦了吧?” 沈蠡北嘴上客气,实则疏远,她完全不想答应周斯觉这趟狗屁毕业旅行,但她不想在长辈面前把这段关系最真实的一面表现出来,至少在公司蓬勃发展前,在她占有市中心最高的大楼以前,她想要维持住他们之间表面上最大程度的和谐。 “我想来就来。”周斯觉原本主动来接就有些不好意思,他从来也不是个做事面面俱到的人,刻意绕远路一圈不直接去机场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 他更倾向于沈蠡北会感动。 而现在的她态度趋于冷淡,不知道是心理作祟还是旧事影响,周斯觉没有再开口,只是发了个大致的旅游景区分布图过去。 沈蠡北看着这几天紧凑的行程路线,和单喻分析了交通安排,只是没想过一上飞机就被另一位女士给否决了。 不是说“怕累”的孟妗妗,而是“你这样打卡网红经典很肤浅”的宋昭冬。 沈蠡北想过宋昭冬会来。 但她没想到上一次的尴尬发生以后,她会像没事人一样坐在她的后排,一边口口声声自己也没有多大经验,一边觉得“只有真正代表历史的有内涵的圣地才值得此行”。 单喻凭借地理知识本想和宋昭争论两回,都被沈蠡北有意拉下。 “宋小姐,或许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您和周斯觉还有那个还在睡的莫尧一组,我和单喻一起行动。” 不吭声的周斯觉发了话,直接斥责,“你们两个女生怎么可以单独行动,这样在非洲不安全。” 孟妗妗默默举了手,“我和沈蠡北他们两个一起,这样三个女生相对就比较安全了吧。” 虽说孟妗妗死命想靠近的是周斯觉,但她才不要和宋昭冬那种分明一无所有偏偏逞强的人一路。对宋昭冬的厌恶早就超越了她对周斯觉的偏爱。 孟妗妗起初一直保持安静,高考过后,人生最惨痛的现实莫过于“你们都有书读而我没有”。 而且传闻中她是天宁高考全校倒数第一。 她痛定思痛,坚决不出国,打算在国内复读一年。 就连她求爸爸无数次的旅行也听话地带上了课本,她提了这个要求以后自以为暂时地站在了沈蠡北的阵营,主动拿起教科书一连问了沈蠡北好几道数学基础大题。 沈蠡北简单写下几个公式。 知识这个东西和人的感情无关,她不会因为孟妗妗脾气差劲而拒绝传授。 而宋昭冬这是被周斯觉喊到飞机后舱,周斯觉压低声音道,“我的目的是要让你吸引其他女生的想法,让她们和你一路,好让我和沈蠡北单独相处,你觉得你做的是人事吗?” 宋昭冬不快,“是沈小姐把你推向我的。” 周斯觉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他蹙眉,最后一遍警告道,“你等会好好道歉,然后重新规划路线,想办法带走另外两个女生。” 在停机坪上歇火半个小时的飞机终于要起飞了。 沈蠡北听着空客熟悉的起飞前广播,“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乘坐清河航空公司航班,本次航班……” 穿着白色制服的空少走出驾驶舱。 制服撩人,长腿迈开,就如同走入他的T台。黑色发丝微卷,领口冷白皮半露,露出的一节手腕瘦削又如青葱干净。 他完美的身材出现在任意一本男性杂志上,如果不是封面都会让人觉得可惜。 更重要的是,他尽管半低着头,看不清完整的一张脸,清晰内敛的下颔线还是勾人心魄。他浑身上下气质难掩,竟然有一种极致斯文又禁欲的感觉,仿佛和普通的民航工作者截然不同的是,他做的是不像是温馨服务,像是让人随时可以感受到上流高贵优雅的享受。 正当沈蠡北半眯着眼,在看清这张脸前纠结幻想是否太过美妙的时候 容郁缓缓在她身边蹲下,将她摆在过道的e波ok包包拎空,在她耳边细语道,“随时呼唤服务,北北。”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罪经不起火锅诱惑…… 是非洲哎,上一章猜中有单独红包,这章给前十五发安慰奖吧~别觉得有眼下甜,因为下一章更甜哈哈~ 晚安。感谢在2021-01-1823:36:28~2021-01-2000:16: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月牙湾10瓶;空白格5瓶;可可爱爱是宅女书迷、盼山、小小小鞠、x、清阳晚照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你好,温习一下你对我做的事 这磁性低沉流转的声音,这熟悉而又迷人的称呼。 仿佛随时攻破他们之间的敏感地带。 “你的安全带系得不好,我来。”容郁在狭小细微的空间里俯身逼近,专心致志为她重新系好,指尖划过她小腹的时候极其不自然,而后抬眸用黑色富有光泽的眼迎上她或好奇或惊讶错愕的目光。 领口的光景虽被一颗扣子挡去了绝大多数,并没有在她大胆的直视里一览无余,但越是看不见的愈是勾人。 沈蠡北埋下头,故意错开他炙热的视线,“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很快她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个兴师问罪的最佳时机。 “我们去洗手间,今天的事你必须给我个解释。”沈蠡北表面正经,实则内心发了疯,她想过容郁可能主动参与她的人生,却没想过他会以这种方式参与进来,她一手抓住他冰凉的手腕,趁着众人没发觉而宋昭冬与周斯觉还在私会的时候带容郁进了洗手间。 沈蠡北小心翼翼地反锁这个房间。 空客320的一盏节能灯泛着白色冷光,光下眼前完美无瑕的脸称得白皙细嫩。之前朦胧中半露山水的脸随着高挺如阿尔卑斯山的鼻而显得立体起来。 沈蠡北没有再纵容自己留恋这张脸,而是生硬地去问,“为什么要上这架飞机?你总不至于顺便兼职,恰巧又遇上我们这班飞机?” 容郁笑容恣意地慵懒靠在洗手间门板上,“北北,我还能为了谁啊?” “只要一想到你要和周斯觉日日夜夜在一起将近快半个月,我就快疯了,”容郁口吻极致温柔,短暂的埋怨从眼前一闪而过,他轻轻摸起她尖尖的下巴,“或许你不相信,但我做不到。” “容郁,我和他只是名义上的未婚夫与未婚妻,没有半点感情基础,你整天乱操心……” “不对,我干嘛要向你解释,我和你又不是那种关系……” 话说到最后,原本站在指责一方的沈蠡北倏的脸红,倒也不是完全失去了底气,而是在容郁颇有兴致玩味的眼神中心下不快。 沈蠡北深吸一口气,“我是好心劝你,不要浪费时间精力,也不要做无谓的……” 突然,唇上冰凉而舒适。 鼻间嗅入如春天的幽兰香。 她看见了,之前迎面走来时扣紧的领口下面隐约的风景,沈蠡北一边暗自感慨自己的邪恶,一边不自觉地承受着这个吻。 “容郁,你放开我。” 嘴上说着“放开”的少女一只手都快勾过人家的公狼腰了。 空气暂时的凝固了。 容郁不明所以的离开,又重新回到她的温度与柔软的唇间,一点一点地侵略,颇有耐性地侧过脸换个角度继续纠缠。 过了很久,他们彼此呼吸的频率归于统一。 “北北,你现在还说我们没关系吗?” “你!?” “我只是把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温习了一遍。” 沈蠡北就知道自己着了他的道,就不该为了保护他的身份特意来到这个狭小空气不流通的环境里。 “容郁,我要出去了。”沈蠡北放缓急促的呼吸。 “北北,就算不当你现任男朋友去,我也算预备役吧,”容郁只身挡在门前,“如果你未来没有遇见让你更惊艳的人,那北北男朋友的位置就应该轮到我了。” 他黑色发丝缭乱。 仿佛陷入情迷之中后缓缓苏醒过来的少年,他小心翼翼地搂着自己,只是比起上次,他身上少了青涩,有条不紊地开始将手腕凌乱时不小心解开的扣子重新扣上。 “容郁,你无耻!” “嗯,其实还可以再无耻一点。”只是她还小,他无法残忍破坏当下的一切美好,所以他低头手并没有划过任何曲线展露的地方,他不想在这一刻尤其在一架破飞机的洗手间探索过她的美好。 “容郁,你带好口罩,等会下飞机你自己定好酒店,可别再继续找我,”沈蠡北亲完就翻脸不认人,坚决撇清关系道,“好好当你的空少,我们下了飞机可就不认识了。” “是么?”他从背后猛地抱过自己,“来时走的太急,北北,我一个人在暑热难耐的非洲,你就不愿意好心收留我这几天吗?” 沈蠡北“啪”的一声拉上了移门。 冷起脸就当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可密闭空间里这个唇齿余留他的气息的吻竟然不可思议地令人回味。 她想她一定疯了。 不然,她怎么可能为容郁而心要跳出胸口。 回到原来的前排头等舱位置。 回到偌大经济舱说不习惯这里的宋昭冬忽然又穿进商务舱,不合时宜地冒出来,“我知道沈蠡北你一直对我有意见,但这是我能想到最好的路线,早前我已经做过很多攻略了。” “随便你。” “那这样我就拉个小群,把相关具体流程发给孟妗妗、单喻和莫尧他们几个看了。” 沈蠡北不知道这叫做问过她的意见还是她只有同意点头这一个单项选择了。 她烦躁,但也不想和女主深入交流了。 宋昭冬看着自己投入巨大热情的导游路线,在沈大小姐的敷衍面前一文不值,更可笑的是,她最想要一起陪伴经历这一系列活动的男人单独留下,只想要和沈蠡北一起去网红打卡圣地。 沈蠡北不知其中奥秘,无意理睬对方心中埋怨。 宋昭冬顶着心中万千的不情愿,“沈蠡北,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这次旅行过后……” 却发觉沈蠡北默默戴上了耳机和眼罩。 这让她觉得莫名被侮辱。 可周斯觉安排的事,她如何不顺着他的意思做下去,得益于他,她才有机会走出国门,第一次来到非洲这片热情而充满阳光的大陆。 如果没有他,或许直到今天她家人都要流落街头。 她又一次握紧拳头,选择隐忍不发。 在飞机上的14个小时无限漫长。 单喻醒后推着餐车问她要什么,独自口中念念有词道,“我之前打瞌睡前见到一空少长得那叫一个惊天破地的帅,可惜了没看清长相他就走开了。” 而玻璃窗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孟妗妗却比以往沉默。 要是沈蠡北无意周斯觉,这对她而言是个绝佳的机会,但那位空少到底又是谁,她有些好奇,但刚刚勉强恢复的同学尴尬关系让她没法直问。 容郁回到驾驶舱,继续和中年机长侃大山。 “Well,didyougaicks,Rong?”(容郁你是一张票也买不到了吗?) “No,”容郁双手叉在制服口袋里,“Mygirlisoheairline。(我的女孩在此航班上。)” “Mygirl”这简单这称呼从容郁口中不慌不乱地宣之于口,他会心一笑。 容郁等到她熟睡了,又悄无声息为她披上亲自带的毛毯。 单喻因为想八卦和帅哥的事情,醒来后基本上就精神矍铄,她眼巴巴等着空少再出来 却发觉这个人和容郁的气质过分相像。 她还没来得及一惊一乍,容郁一笑,万千风景没颜色,她就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一张航空公司的便利贴顺手传过来,“把沈蠡北入住的酒店写给我。” 单喻特别想八卦,但转头一想又为了姐妹的终身幸福,她就连沈蠡北的房间号也一并告诉了这禁欲制服下目光宠溺北北的容郁。 容郁接在手中,投以感激的微笑。 他低眸看一旁安静熟睡着的北北,潮红的脸就像童话故事的红彤彤的苹果,刚要伸手触及,却反被沈蠡北摸了手背,他们十指交缠,彼此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沈蠡北:刚亲完睡不着呜呜怎么办? 抱歉,这章太短了。 我最近的状态有些问题,恰逢奶奶住院后家里商量要送她去康复中心,就心疼又无奈。我要再去买些必备品了。 同时,我会尽快写完这一本,找个时间也要好好修一下文。 感谢在2021-01-2000:16:00~2021-01-2023:2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酒尾妖精12瓶;闲月、小小小鞠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6章 你好,差点掉入的危险境遇 常人的体温。 寻常的牵手。 沈蠡北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反手握住他的自己为什么会焦躁不安。就只是容郁的靠近,那些分明是诱饵的手腕,她偏偏像是执迷不悟地陷入其中。 “快走。” 沈蠡北的手一点点松开他,面红耳赤地低声催促。 至少现在,她不想容郁在这班飞机上过早地暴露,不想在这短暂的十四小时里引发新的冲突。 容郁笑容清明,蒙上薄雾的双眼有一种被偏爱才有的肆无忌惮的模样,“北北,你睡觉的样子也好好看。” 装睡的沈蠡北终于演不下去了,故作生气地别过了脑袋。 宋昭冬一个人独自在经济舱安排好了周斯觉和沈蠡北在班列农场约会的流程,准备等落地前在check一遍。她淡淡回望着后舱落寞的周斯觉,内心被不断拉扯着。 周斯觉一个人遥望星云。 明天下飞机后反复排演的那几句话他早已轻车熟路,但真正要开口又得付出多大的努力,他并不知道,但所有的一切,早该回到原有的轨道了。 他不能纵容沈蠡北和容郁继续相处下去。 他根本不知道,他最不能容忍的事正在客舱悄无声息地发生着。 南半球的开普敦正值冬季。 气温低迷。 沈蠡北身上还披着容郁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羊毛外套,正从国际机场的特殊通道里出来。说来也是怪事,在飞机上一直不断纠缠着自己的容郁一反往常,彻底销声匿迹,而那个自以为早和她缓和关系的宋昭冬倒是愈发活跃。 她把地图交由自己手中,才算是功德圆满般松了一口气。 开普敦国际机场外,只来一辆保姆车。 六人座。 除去司机,只能带上五个人,孟妗妗,宋昭冬,单喻,莫尧以及周斯觉……唯独没有自己的位置。 沈蠡北觉得一切可笑得惊人。 但当最后一排出来也不方便的单喻执意下车要和她一路时,沈蠡北当场拒绝了。让自己一个人受难不算什么,连带着为难自己亲近朋友就很没必要了。 而且,原本规划的路线她也怎么认同,就是突然有一种强烈地从团队里被踢出来的感觉。 被抛弃了。 宋昭冬临近上车时多加嘱咐,眼神却有些不耐,“沈蠡北,你再找一辆车吧,去班列庄园,离这里其实也不是很远,打车半个小时就到了。” 单喻看着最后一个上车的宋昭冬,可惜她最后一排门也开不了,她怒视道,“我觉得你有些过分了,你是不是想故意支开沈蠡北啊?” “啊?”一边拉上移门的宋昭冬一般认真真诚地解释,“我一直觉得沈小姐在我们之中是学习能力最强的那一位,她适应环境的能力也不差哎。” 莫尧挠了挠头皮,终于睡醒般打了个哈欠,“兄弟,这是搞什么,要不还是我下车,直接回酒店接着睡呗。” “不用。” 最前排的周斯觉冷不防发了话,默不作声地系上了安全带,示意司机直接发车。 而一旁单独被剩下的沈蠡北看着扬长而去的保姆车,再掂量手中这一纸目的地,在人声鼎沸的入口处,挥手喊了辆车。 做完这一切的宋昭冬自以为她做了冤大头,看着没有好脸色的单喻和一旁嗤笑自己的孟妗妗,她内心也烦恼。 精心安排沈蠡北和周斯觉如何在美丽的庄园再相遇费劲了她所有的心思,一夜在飞机上也没睡好…… 不过,她忽然扫过那个半开放庄园的地图,才意识到她忘记告诉沈蠡北他们设定在哪一个入口相遇了。 东北角是平时人流最大的门。也是计划中周斯觉奔向沈蠡北经过人工欧式小桥见面的地点。 沈蠡北应该会顺着地图找到吧。 但她内心有那么一点不确信,毕竟班列庄园是个有钱人的私人庄园,而一般的司机哪能分得清哪一个门,如果沈蠡北下车的是最近出过事的西南角,那就只能她运气不好了。 宋昭冬眼睛中慌张、恐惧甚至是有一闪而过的懊恼。 但事已至此,如果她再联系沈蠡北,一切是否显得太过刻意了。 周斯觉沉声问:“你都说清楚了吗?” 宋昭冬不敢细想,直接点头。 其实一旦出过事情,庄园主想必会更加重视,说不定那些非洲猎豹早就不是同一批了,咬人的新闻其实非洲国家到处都有,说到底只要不去招惹这些动物,人们一般都不会有事的。 此刻,沈蠡北正面对这张复杂而抽象的地图微微头痛。 为什么她要按照别人设计好的路线过去?就因为她受邀不得不参加这狗屁毕业旅行,还是为了突出女主宋昭冬天生领导力? “北北,你去哪里了?” 心烦意乱中,有人的声音传来就能让她恢复镇定。 这时,沈蠡北面对容郁没有丝毫隐藏,“他们说,让我去班列庄园,地址在开普敦郊区。” 容郁与机长告别一番,才刚下飞机,得知沈蠡北单独行动的事额头上蒙上一层细密的汗,向来做事一丝不苟的容郁在机场大厅连连撞了许多人,他立马问,“你现在人到哪里了?经过黑人区了吗?” “没,车子刚上公路。” 容郁沉声道,“你记得下车,要从庄园的东北门入。” “为什么?”问容郁的同时沈蠡北几乎不假思索地告诉司机,”North-east,plea色.““没什么特殊原因。”容郁不想声张,根本不想让单纯的北北对人生唯一一次的毕业旅程充斥着害怕,所以对之前发生在南非的阴影只字不提。 沈蠡北嘀咕:“好吧,我本来还觉得抄近道,往西南离庄园老板更近呢。” “北北,听我的。” 沈蠡北被哄得三迷五道,默认了容郁做的决定,笑容清浅,“好。” 保姆车平缓地开往市中心的五星酒店。 周斯觉人到半路,忽然跳下了车。 “我有点私事。” 他既没有多余的解释,也找不到宣之于口的理由,他只是要去找她而已,一件小事,所有设定的浪漫都会重新写在他们的人生里。 前一秒,宋昭冬信誓旦旦她不能告诉任何人,下一秒,她才想起刚刚撇下大家的周斯觉也没有被告知要从哪一个门入。 她的心狂跳着。 万一……周斯觉没有警觉之心,他误闯误入了野兽区,那到底该怎么办? 虎视眈眈自己的一群人眼皮子下,她拿起iphone的勇气也没有,终于内心折磨且煎熬到了酒店时,宋昭冬终于像是意识到有些事正在发生、可能发生的恐怖事实。 “北北。” “别挂电话。” 沈蠡北踩着酒红色的玛丽珍鞋,又转身面对宽阔的大道,柔声嗔怪道,“好,不过好像我提前来了,他们一个也没来呢。” “你回头。” 沈蠡北扫视一片绿茵外挂着英文木桩里的庄园,无需环顾四周,只要一眼就能发觉门牌最中心下面冒出个玉树临风的谪仙公子,他像是走入了19世纪的风俗小说里,走入浓墨重彩的画卷里,惊天由人地出现在那里。 东方文化的儒雅的男人气质更甚,压过英式绅士文化的刻意教养。 他站在那里。 眉清目秀的脸蛋愈发成熟,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的脸有一种斯文的清秀,又夹杂着禁.欲的诱人,“他们不来最好,正好我也不喜欢被人打扰的约会。” “容郁。” 沈蠡北故意气恼。 “该不会暗中谋划这一切,让我顺理成章上不了车的人都是你吧?” 容郁莞尔一笑,“我不至于。” 要是他真这般安排,就不会一路上瞎紧张半天了,至少他不会安排一个毫无仪式感显得匆忙仓促的约会,更不会不把她的安全考虑其中。 “进去看大猫?” “你不怕?”容郁发觉他的北北竟然把猎豹花豹统称为“大猫”,怪可爱的。 “不瞒你说,我也乱担心了好一会,不过方才在出租车上我通过ins联系了一位当地的专业导游,她应该会带我进去。” “北北,你真让我意想不到。” 果真,不到一刻钟,金色长发的身穿蓝色牛仔身材玲珑有致的年轻女生朝她挥了挥手,沈蠡北下意识去观察容郁是什么样子的有趣的反应,难道这个年纪的男人不该对……漂亮的金发妹蠢蠢欲动吗? 而容郁只是平淡地扫过一眼,然后一手悄无声息地挽过她的腰。 余光完完全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走吧。” “Wow,your波ufriendlookssocool.”有些事情不言而喻,金发的克里斯蒂娜像是秒懂他们之间的重重关系,然后继续热情开朗地引导他们进入农场,拿着沈蠡北的入场券,进入庄园流利地介绍起各个殖民地时代留下的风俗建筑以及离猫科动物的距离。 优美的喷泉总是在他们途径的时候恰巧开始冒起水花。 一切恍若隔世。 沈蠡北却发觉她的目光很能长久停留在外面的庄园风景之外,无论是英式的下午茶还是坚硬的法棍都吸引不了她半点兴趣,她无法彻底忽视身侧时而无聊时而有趣却总是对她毫不掩饰笑意的容郁。 笑意直达眼底。 像是真心实意的欢乐。 终于,一辆只属于童话故事里王子和公主的南瓜马车恍惚出现在自己身侧,穿过流水小溪,克里斯蒂娜把独处的时光留给他们。 而另一头疯狂打着电话又被疯狂拒接的宋昭冬陷入无力之中。 她狂奔在去往郊外的路上。 路上不少贫民区的人或玩味的眼神只叫人恐惧,但为了极有可能走偏的周斯觉她无法狠下心来放弃。 终于,信号不好的另一头接通了这个电话。 “宋昭冬,你到底搞了什么花样?为什么我在的这个庄园入口,破败不堪,甚至连铁门都生了锈?” 周斯觉居高临下地指责着。 “你该不会故意找这个地方来膈应我和北北吧?” 宋昭冬终于虚脱了,她喝了口水,停下脚步喘了口气。 “周斯觉,你是疯了吧,你去的是无人打理的荒芜西南门,而且半年前是出过事情的。” 至于血腥的事有多可怕她不想提了。 但只要想到果真自己的预感惊人,她越不想要的事根据墨菲定律就越有可能性发生时 她立马奉劝道,“周斯觉你在那里不要轻举妄动,不然野生动物很有可能会攻击你。” “喂,周斯觉,你那里有车吗?有车的话你钻进车里,一般动物会视你和车子为一体,看你体型巨大,就不会乱攻击你了。”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的宋昭冬心累无比,而拖沓的脚步愈发沉重。 她一手扶着海岸线边的铁栅栏,一边听到一声从周斯觉手机中传来的动物吼叫声,她紧张到难以自拔。 周斯觉来不及细想,不知四周到底从哪里冒出来的动物嘶叫声,他立马钻进了小车里,他内心憎恶且不平道,“宋昭冬,这就是你办的好事。” 那一头终于有了活着的迹象。 宋昭冬内心是欢喜的。 尽管他对自己从来就没有一句好话。 “别怕,我马上联系专业人士来救你。”宋昭冬显然高估了自己,南非英语口音千奇百怪,当她直入警局才发觉这一群人不像是办事的样子。 “周斯觉,你要是认识什么人,赶紧求助外界吧。” “呵。” 宋昭冬看着日薄西山,怕周斯觉难以逃脱一难,“我马上过来陪你。” “求你别过来。”周斯觉艰难地在后座揉了揉眉心,懊恼自己轻信这个女人的七寸不赖之舌,但他更担忧的是,万一沈蠡北也来了这破地方那又该怎么办? 他可以全身而退,那万一沈蠡北和他一样陷入困境呢。 而这一旁的沈蠡北面对工整的园艺,百花齐放的初冬庄园,迎着印度洋的海风,她发觉容郁起身靠近的时候她并无半点抵触,反而他身上自带好闻的冷杉香,融于开放式的庄园中。 在夕阳的微光中整个人无限岁月静好。 白衬衣的一个扣子像是永远系不上,无限光景尽在眼前。 如果他没有来,或许自己真的去了无人之境也说不准。 沈蠡北说不出太过感激的话。 “你还是别做预备役了吧。” 正当容郁的心埋入谷底,他听见闲庭信步的沈蠡北在一盏大理石的雍容华贵、富丽堂皇的欧洲宫庭灯具旁缓缓蹲下,回头是她笑容明艳,也比这满园的玫瑰更夺目,她问,“要不做我男朋友吧?” 作者有话要说:把危险境遇留给原男女主吧,哈哈~我回来了~前排请留言,有要求红包我发红包,有想二更我考虑下二更~感谢在2021-01-2023:27:10~2021-01-2322:2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晞晞、空白格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你好,浴室&你好,大学惹桃花的北北(二合一) 夜晚的开普敦灯红酒绿。 等了大半天没等来沈蠡北的单喻焦灼不安,要不是她先上车直接坐上了后排,恐怕就不会那么难出来,让北北独自……游荡在外吧? 愈发的内疚让她心神不宁。 直到十一点沈蠡北主动戳了她。 一张模糊的图,夕阳下谁和谁正十指紧扣,明目张胆地宣告着什么不言而喻,一下子联想到跳下车的周斯觉,单喻隐隐约约担忧到——总不至于沈蠡北和那位周二少和好了吧? 这就太恐怖了吧。 她立马转发这张图给容郁确认对方是否是周斯觉时,容郁举起他无密码的手机到沈蠡北眼前,“为什么别人都不看好我们呢?” 谈吐间尽是委屈。 沈蠡北这时才给单喻分享这个秘密,同时告诉她自己暂时不希望扩散这个消息。 单喻大喜,就像是自己一直在磕的CP猛然成真了。 她发誓不会告诉任何人。 未来K大最漂亮的女神和最英俊的男神在一起了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而且这期间肯定少不了当初她这个媒人摔倒这件小事。 单喻顾不得开怀片刻。 就从窗边眺望到周斯觉和宋昭冬一前一后从自己眼皮子下气焰熄灭了般溜入酒店,而两人的穿着……可谓是相当的破烂。 周斯觉的外西装出现了个像是被咬过的大烂洞,腿脚边又是稀巴烂了,就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斗,而在他身后脚步拖沓的宋昭冬那双白色帆布鞋彻底沦为了垃圾桶的刚扔出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那种…… 单喻的目光逐渐变得一言难尽。 很快一起步入这家酒店就是自己磕的养眼CP了,单喻的心狂跳着,男神就是男神,一个简单披衣服,动作都能如此优雅里透着教养与风度。 这是沈蠡北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谈恋爱。 当她发觉她可以忽视最初容郁接近她的理由,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毕竟,这世间,能在自己可能陷入危险的情况下毫不犹豫跟上去的人,少之又少。 她不知道宋昭冬不周全的安排到底有何用心。 她无意琢磨,但不出意外不会听任宋小姐半点安排。她不去指责,并不代表宋昭冬在这件事上无可指摘。 借着这件事,她多少也看透了自己。 这个选择无论如何按照过去的思路还是未来的发展都特别不合理,但她无法逃避自己的内心,去克制一种萌生发芽的喜欢。 可能是远离了国内,看不见鳞次栉比的大楼,物质彻底被抛在脑后,又或者这一刻站在庄园外守着她的容郁站如青松,姿态永远如记忆一般美好。 她没觉得她输了。 “楼王梦”和谈恋爱这件事本质上并不冲突,而且他们不公开的话,也不会影响父母那辈的关系。 “洗好了吗?” 容郁知道他的北北单纯到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深意,并不知道深夜里从浴室玻璃外传来的楚楚声音有多撩人。 没错,沈蠡北就只是单纯急着用洗手间。 她目前对反派大佬没有半点不该有……的心思。 十九岁的容郁,年轻的躯体怕是还没长成。 口中念念有词“没指望”的沈蠡北还是偷偷瞄了一眼,然后遇上刚洗完头盖上浴巾的容郁,他一脸熟知她在想什么似的玩笑道,“北北怎么这么心急?” “我着急看你……啊呸,我着急用洗手间,”沈蠡北发觉美色误人,但很快她强装镇静道,“你怎么话这么多,我不喜欢话多的男人,实在不对盘咱们俩就早点分手。” 不知道具体哪一个词用得不恰当。 容郁当场一手撑在浴室门把手上,另一手也落寞孤寂地在空中滑落,他语气变得低落,“我有什么你不喜欢的,我都可以改……”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开个玩笑,”着急上厕所的沈蠡北被他这么一绕,厕所也不想上了,她无奈摊手辩解,“对不起啦,但我真不是故意的。” 容郁发丝湿润,从水中出来的男人果真水机光滑,更显得唇红齿白,他埋怨道,“那你为什么还喊我‘容郁’?就好像你并没有真正地接纳我成为你的男朋友,而我只是个陌生人……” “那你想要什么昵称?” 沈蠡北说得天马行空,天花乱坠。 “郁郁?小郁?容容?大容?容美人?”怎么总一不小心把自己的心声说得如此清晰明了? 沈蠡北也恨。 她恨自己可惜在未来大魔王容郁面前只是个菜鸡……段位也低。 “你喜欢什么昵称,我都可以改,但你也别太过了,”沈蠡北双手合于胸前,正经地坐在床边,“太肉麻的我也喊不出来,而且我们约法三章早就说好了,就算在大学里谈咱们也不对外公开的。这个称呼我只会在私下喊你。” “好吧,那你就喊老公吧。” “容郁!”说了这么多,解释了老半天,现在沈蠡北直接用脚趾头抠地板,说不定她能抠出一个庄园来。 “你这称呼实属不雅,而且我们这刚成年喊什么老公……” “哎。” 显然十九岁的容郁活得不够清醒,这才迫不及待应了一声。 沈蠡北尬起了鸡皮肤,放弃了挣扎,头埋在被子里,好一会儿才心平气和地从被窝里出来透气。 而一旁劳累了一整天的容郁安静地睡下了,只捻了被子的一隅,等到沈蠡北给这家伙盖好,他呼吸也愈发平稳。 尽管这一天发生的事情足够多,但异常清醒的沈蠡北还是找到了周斯觉。 “这件事,是你安排的?”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想告诉你我们这一辈关系无论如何有多差,我都不希望影响父母之间的情谊,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月光皎洁。 身旁的男人呼吸平稳,就连睡觉也是睡美人的姿态。 周斯觉愣了好久,才从因为宋昭冬瞎帮忙引起的意外之中渐渐平静,应了声“好”。 因为对于他来说,就算沈蠡北和他少了这一场约会,也不能代表什么,他们仍是名义上的未婚夫妻。 这两个月的长假匆匆而过。 如弹指一挥间。 暑气渐消。整个高中时代彻底翻篇,沈蠡北背起黑色简约的Burberry包,在K大巨大的招生横幅前逗留了片刻。 未过太久。 单喻从校门里疯狂地跑向她,她们是一个院系的,未来四年仍会相互陪伴。 沈蠡北还没庆幸太久。 宿舍里人高马壮的女孩子略有攻击性地打量了她一眼,另一个女生看到她进来,也是安分地去做自己的事,每个人对她进门这件事视而不见。 沈蠡北也好奇,问起楼上的单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时,她才发觉她最近在校园论坛上格外火。 传闻中,她是位清河当地最有名的“不好惹的大小姐。” 沈蠡北觉得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也没有较真,更没有奋力解释什么,三人宿舍其实相对人少空间大,所以有些矛盾不是太过明显她也没放在心上。 自己就准备照常自习,上课以及约会。 回到校园。 一切都是新的开始,不过在这新起点上,第一天就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应呢。 宿舍楼下突然就多了个耀眼的人。 容郁非要发了条消息给自己“下楼一趟”,沈蠡北但凡多想一次自己的名号大概就更低调了一分。 所以她回消息果断拒绝了这次见面。 没料到,当天这栋楼女生都跑到窗边去,甚至连自己宿舍两个妹子不顾自己“爱安静”的大小姐在,吵吵嚷嚷激动道,“容郁哎!我们的校草!他这张脸是怎么长的怎么可以这么帅!” 角落里瘦小的那个女生眼睛放光:“而且你们不知道,这个容郁家里原本是被叔叔搞垮已经破产了的!” “他竟然一边读书一边开公司!然后低价买回了自家公司!” “真的还是假的!?” “我骗你干什么,就是这个月发生的事情,你不相信可以搜当地新闻或者上天眼查!” 然后,沈蠡北就被这两个女生莫名围在了最中心。 高个子扎马尾的邵阳迫切地问,“沈蠡北,你以前不是和容郁一个中学的吗?” “你了解他吗?能和我们分享下容郁的光荣事迹吗?” “嗯?”沈蠡北眨了眨眼,动作放缓,慢慢推开宿舍的凳子,“我不大记得有这号人了。” “啊啊啊大美女不记得人也很正常啦,”另一位苏同学打了个圆场,“不过他现在经过我们宿舍楼下,你现在了解也不迟……” 恋爱这么久的沈蠡北觉得她对容郁并没有什么特别想了解的了。 除了他为什么越来越坏。 乖巧为什么短暂如云烟,而当下只剩下各种真实而过分的“请求”。 这时邵阳扯了扯沈蠡北的衣袖,“沈蠡北,我发觉其实你也很好相处哎。” 苏红连连点头,“是啊是啊,我们不了解你全都错怪了你,以为你就是隔壁J大宣传的样子。” 沈蠡北一头雾水,“他们把我说成什么样子?” “说你看不起别人,用鼻孔看人……” “可最近这几天相处下来我们发觉你根本不是那种人,就算早起脚步也会压低,晚上总是为我们关灯。” 沈蠡北:那是因为她谈恋爱谈得比较晚所以才关的灯…… 这么一说,倒是容郁培养起自己亲民的形象了。 话题没有持续太久,打开泡面的人高马壮的邵同学叹起了气,“容郁长得太好看了,而且对每个人态度有礼,就是太心疼他的过去了……” 哎,现代女生都这么单纯,这么容易被表象欺骗的吗? 只要想起容郁半年前耍的把戏,直到今天沈蠡北也觉得他压根不是好人。 苏红附和道,“就是就是,容郁这么美好自带光环一男的,却遇到家里糟心的烂事,换做别人肯定撑不下去,可见我们容郁比绝大多数男孩子都要强大。” 此刻,沈蠡北默默开启一盏台灯。 “强大”的容郁正发出一系列委屈的表情包,质问她为什么不下楼,是因为他开学时没主动帮她提行李,还是和学姐交流了两句专业课…… 沈蠡北无语问天。 这个人为什么非要刨根问底呢。 只要她今天下了这个楼,她觉得她和容郁的关系这辈子都洗不白了。 “这么多人看着,形象不好,咱们回头再见,偌大的学校,机会有的就是。”沈蠡北苦口婆心,在容郁的软磨硬泡下即将坚持不住了。 这时的瘦小的苏红经过自己身边时余光扫了一眼。 “沈蠡北你在和绿茶发消息?” 看着备注为绿茶表情包实为容郁的沈蠡北淡定的点了点头。 “他就是个绿茶。” 说完,沈蠡北心安理得地爬上了床。 转眼,三周军训如过眼云烟。 开学大学生校际新生篮球赛热火如荼地开展着。 沈蠡北也不知道容郁在高强度训练中哪来的时间给自己源源不断地发消息,今天也同样如此。 “你真的不想来看我比赛吗?” 容郁问了无数遍。 “要不……等到决赛再说?” 容郁秒回,“嗯,明天就是了,我们和J大,也就是我和周斯觉的碰面。” “啊?”沈蠡北早就料到容郁想要的是什么了,她信誓旦旦道,“我坚定地站在你这边,容郁必胜,K大必赢,你就是最厉害的崽,你在篮球场上整个人都发着光。” “可你看过我一趟了吗?” 自从被选到校队,容郁发觉短短半年他从183长到了185,身高是越来越高了,与此同时,从不探望自己的沈蠡北却像是离自己的生活越来越远了。 “别人女朋友都会送水?”容郁犹豫了片刻,又发消息道,“你送过了吗?哪怕一次,我都奢望你能够来看看我。” 沈蠡北发送了n个爱心表情包,留言称,“哎呦,真正的感情是不需要特定形式表达的,我爱你就够了。” “北北,有时候我分不清你是真心,亦或是在敷衍我?” “我没有!” “我特别喜欢你,但这个学校太疯狂,你说人人都爱你,假如我们在一起了,那岂不是我就成了众矢之的?” 沈蠡北默默感叹,能够打败魔法的只有魔法了。 但容郁不知足,以前他以为他想要她的钱,后来他想要一段关系,再后来,他觉得一段隐蔽的关系并不足够安全,只有公开才能让他可以真正得到属于沈蠡北唯一专属的偏爱。 “你真的不来吗?” 训练场上,几个人围着容郁问起打下一场的战术,却不料容郁黑着脸,和之前悉心探讨的模样截然不同。 “容哥,咱们是哪些地方需要改进,你只管说。” 容郁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是你们嫂子不愿意给我送水。” “啊啊啊容哥你竟然有女朋友?” “我也以为容哥是单身呢。” 几个三大五粗的汉子争先其后解围道,“虽然不知道是哪位,但嫂子金贵啊,哪能来给我们端茶倒水啊。” “我只让她给我送一瓶矿泉水。” “我等了一个月。” “不是吧,容哥你那张脸长成那样,嫂子还能不情愿……我们不信。” “就是,就算天雷劈下来我也不相信容哥女朋友拒绝他。” 然后大晴天的,忽然一阵惊雷。 “容哥,要不改天再让嫂子过来呗,说不定人家害羞不好意思呢。” 容郁毫无表情,目光空洞,“她就是根本懒得过来而已。” 容郁甩开了这阵子陪伴自己最久的篮球,和篮球场上的小伙伴告个别,众人看着容郁的背影默默感慨,就和男神一样的风云人物还会被女朋友搞成这幅失魂落魄鬼样子? “我都不敢谈恋爱了。” 篮球场上,最年轻的男队员说出了大家心声。 教练吹着哨子跑回来,“你他妈这是根本没人找你谈。” 众人看着容郁独自走向远方,就连教练也只能无奈地直剁地。 容郁再度徘徊在沈蠡北西区16栋的楼下,篮球衫还没来得及换,汗湿了背脊大片,正当他忧伤地穿过这条小道,准备发消息给他的北北时 紫藤架下。 女生肤若凝脂,面容稍显尴尬。 而身边学生会那位副主席正殷勤地递上刚开的玻璃瓶汽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反应。 沈蠡北勉为其难地接过汽水。 像是无可奈何地抿上一口。 不过开盖有惊喜,“这个口感不错哦。” “是我们崂山当地的饮料,外面都没有出售,我从家里带过来的,你要是喜欢的话……” 容郁一把夺过那玻璃瓶的金银花水,“我很喜欢,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月前容郁: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我以为我成功上位了。 两个月后开学买回自家公司的容郁:好像并没有…… 昨天刷微博才知道晋江崩了,我就说批量发红包怎么反应那么慢(我连发两次,可能最前面多发了个,后面就轮不到了……) 说好的双更&此章节我手动随机发几个红包(从来没有过的请举手鸭!)感谢在2021-01-2322:21:58~2021-01-2413:54: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洛洛20瓶;佛系求生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你好,保证书&你好,篮球场(二合一) 容郁不由分说,直接从那位学长眼皮下夺过沈蠡北手中的金银花茶,故意在沈蠡北喝的未干处继而抿了一口,沈蠡北脸微微发红,“你干嘛?” 他和自己喝同一杯饮料。 间接亲吻就很魔性了。 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位原本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顾学长像是在容郁习惯性的支配下黯然退场,直到转身才发觉这一切有些莫名其妙,他凭什么把东西送给容郁? 沈蠡北美色上头,是怪罪了半句,“容郁,别太过分。” “那你呢,这一个月里你主动联系了我几次?也不对,不仅是这个月,自从南非的旅行结束以后,你找我的次数就屈指可数,还不如从前。”说着,容郁眼底蒙上一层雾气,若有若无的伤感一瞬间压下往日里的所有体恤温柔。 “容郁,宝贝,不生气啦。” “我就是没尝过这款饮料,顺便给人家一个面子呗,”沈蠡北一手挽过他胳膊,“喂,你干嘛走这么急,我都快跟不上了。” 紫藤架下,这个点大多数人都去了食堂或在宿舍等外卖,人烟罕至,沈蠡北就大胆放心地追上去。 “沈蠡北你知不知道你的接受会造成别人很大的误解,”容郁气不一处来,恋爱以后他也是一刻也不能松懈,甚至如履薄冰,“那下次呢?” 趁着四下无人,沈蠡北懒洋洋靠在容郁肩上,他的肩膀原以为单薄又瘦弱,而这一刻顾不得这么多的沈蠡北却发觉对方的肩膀又冷又硬。 “那你写保证书吧。” 沈蠡北即刻反弹,“太麻烦了吧。” “五百字。” 沈蠡北有意逗逗他,“三百字吧,容郁。” “不要和我讨价还价。” “我不要写,我又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人家也没说要追我,我觉得保持距离这件事情上我做得挺好的。”一手纳入容郁的掌心,沈蠡北像小猫一样蹭了蹭他掌心最柔软处。 阵阵厮痒从容郁的掌心蔓延开。 他发觉他对沈蠡北总是无力招架,“那你明天还来不来看校际篮球赛?” 沈蠡北骤然松开拐紧他的细胳膊,“嗯,容郁同学,很高兴认识你……” 这是怎么一回事,沈蠡北非要故作冷淡……原来他眼前出现了的两位女生恰巧是沈蠡北的舍友。 容郁有意揭露真相。 看着眨了眨眼暗示意味明显的沈蠡北他故意陪同她一起上前道,“你们是北北的舍友?” 沈蠡北被吓了个机灵。 扯了扯容郁的衣角,警告道,“别乱喊。” “我们是啊。” 两个女生受宠若惊,邵阳首当其冲激动道,“容郁,你和沈蠡北很熟吗?” “我不知道北北是怎么说的……” 邵阳略有些尴尬,“她说不认识你,也不大想了解你。” “是吗?”容郁顾不得保全该死的温柔形象了,从没有脾气的人撂下话便走,“沈蠡北你既然和我不熟,那就不要一起吃午饭了,你既然不愿意公开承认,那我一个人也就不做无谓的努力了。”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蠡北扯了扯眉心,还是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我想介绍你给朋友认识了,我反悔了,容郁。”沈蠡北拖长语调,真诚道,“抱歉,之前一直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我不知道我们恋爱曝光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哎。” 容郁不想在这一刻松口,天知道这是漫长的欺骗还是她最真实的想法,他索性沉默良久。 他以为沈蠡北就会像这样一路一直跟着他,然后祈求他的原谅,开诚布公谈一谈,然后他们在大大方方在这校园里毫无顾忌地牵起彼此的手。 是紫藤花架下的小道还没走完,沈蠡北在道路中断就消失了踪影。 刚刚新点的煲仔饭到了,沈蠡北回到宿舍拿外卖顺便写报告。 五百个字的保证书怪让人没尊严了。 但为了爱情,她不得不流下心酸的眼泪,不是……是煲仔饭太辣了才流下的眼泪。 “沈蠡北,你和容郁是……” “他是我男朋友。”沈蠡北莞尔一笑,又是哭又是笑的表情惊呆了宿舍所有人。 苏红张大了嘴巴,圆圆的眼睛在镜片下无限睁大。 “你和容郁在谈恋爱?” 沈蠡北:“算是吧,但希望你们保密啊。” “现在不是一个公开的好时机,至少长辈那里我很难做通思想工作,觉得公开也没有用,但他一直不大高兴我们偷偷摸摸的恋爱。” 苏红买回来的饭也顾不得吃了,“要是我有这么个男朋友我恨不得路上见到一个告诉一个呢。” 邵阳感慨,“容郁的长相北北其实你很配。” “容郁,神仙一样的男人,竟然没有不食人间烟火!”邵阳又猛然惊醒,拖着张椅子要八卦更多的恋爱细节。 等容郁再次见到沈蠡北的时候在傍晚。 夕阳在她身上镀了一道金色的光。 她从远处过来,捧着一桶4L的农夫山泉,然后毫无顾忌的朝着他挥手。 “你女朋友来送水啦。” 沈蠡北并没有觉得和容郁在一起有任何不自在的,但她并不清楚,未来手遮天的容郁是否会永远保持这段关系。 她害怕她太过投入这段关系的结果可能是一无所有。 但在美色.诱惑前,她坚持不了太久。 “你干嘛这个点过来?”容郁懊悔于他今天心情不爽取消了篮球队所有训练,而也因此这里留下他一个人。 沈蠡北用小手指戳了戳他白皙光感的脸蛋,“喂,是你喊我来送水的,我还以为这里有很多新生,特意搬了一大桶……” “没想到就你一个在。” 可这几乎等于“我要公开让全世界知道容郁是我男朋友”的话也没让容郁满意。 容郁反问,“难道其他人加起来比我更重要吗?” 沈蠡北发觉容郁的本质就是作精。 他总能有千百个理由不满意他的现任女友。 远处是压低的刺耳声。 “那个是沈蠡北吗?” “原来大小姐也会追人啊?” “不是早就听说沈蠡北和隔壁J大的周斯觉有婚约吗?她还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勾.搭容郁?” “看她那张怨妇脸恐怕没在容郁那里少吃鳖吧。” “哈哈哈……” 容郁鲜少像这样,直接一手抓过篮球网与外界隔绝的绿栅栏,眼神淡漠狠厉道,“是我在勾.搭她。” 那几个说闲话的女生捧着大学英语4匆匆低头快步离开了。 “别生气。” 沈蠡北勾了勾容郁细腰,是些许时日未曾触碰就连背脊的线条也愈发冷硬,她划过流畅的线条,在他的腰肢停顿,“你看看我一天哄你多少次了,别人爱说什么说什么……” 容郁眼神压抑已久,沈蠡北的到来又重燃几分希冀,“那你真的算公开吗?” 容郁从沈蠡北手中搬过这一桶纯净水,见她撩拨过头发,目光暖暖地说,“嗯,明天你和J大的篮球比赛我要坐第一排的。” “好。” 容郁像心满意足的孩子,一把抱着她到怀里,他异常想念沈蠡北的味道,也怀念她柔软的触感。 但两人在校园里也就是拥抱彼此而已。 私人的事会留在更私密的地方。 容郁心想。 沈蠡北在舍友的百般催促中终于睁开眼。 然而,篮球比赛开始也靠近半个小时了。 上半场的容郁杀伐决断,像是铆足了就让周斯觉下不了台面,要是传到周斯觉手中的球,他必定想办法从他手中夺过,而周斯觉也没有退缩之意,凡是经过容郁之手的球,他就第一个冲到篮板下奋力拍下每一个可能命中的球。 比赛所谓是如火如荼。 众人猜测纷纭,昨天篮球场上和紫藤架下的那一幕路过的人也不少,容郁和沈蠡北的旧帖又被有意搬出来,K大一时流传起“周斯觉,容郁和沈蠡北”的三角恋来。 而隔壁J大的校草一到,两人擦枪走火之势仿佛早已默认了这一切。 沈蠡北来不及背包就匆忙下楼,庆幸于邵阳为她成功拖延了校车,她着急忙慌挤上去,不出五分钟就到了东区最大的操场。 隔着乌压压一片,沈蠡北压根儿看不清这场比赛,等她钻到第一排时,发觉比赛上半场结束,正好是暂停休息时间,在苏红和邵阳的鼓动下,她硬着头皮拿着块白毛巾亲手给了刚回到板凳上猛然灌水的容郁。 篮球队员们纷纷起哄,“原来嫂子来了。” 也有队员想起前两天容郁消沉的破事,“嫂子可算是来了,不知道我们容哥等了多久。” 沈蠡北一一招呼,最后目光落回穿白色篮球衫的容郁身上,那些以前未见的线条顺着合贴的衣服慢慢展露。 “谢谢你,北北。” 就算在一群汗津津的队友中,容郁额头细密的汗也与众不同,晶莹闪烁,整张俊秀的脸依旧神采奕奕。 沈蠡北站在一群人中,面色不慌地在插科诨里谈笑自如。 容郁心想,这就是我的女朋友吧,永远不会像依附任何人生长的菟丝花,而是她足够独立与美丽。 有人讲到兴头上,就口无遮拦地问,“容哥,比赛赢了嫂子会给你什么奖励吗?” 容郁侧坐一角,把休息的相对来说更大的位置留给他的北北,他与她背对背倚靠着,容郁忽而一本正经道,“奖励天天有,输赢不重要。” “哇哦。” 众人都是心照不宣地笑着。 “北北,他们不信的话,你要亲我一下吗?”容郁指了指他白洁无暇的侧脸,引得现场观众眼神频繁往那里瞟。 “赢了再说。” “好,那我赢定了。”从容郁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温柔而坚定,但对于容郁而言,这场比赛早就稳券在握。他有比这重要一百倍的事情。 有关他们的绯闻里早就不该出现那个多余的人了。 那边的宋昭冬看着分数已经差了一大截的J大,不管不顾地冲下看台,给周斯觉拿了块毛巾,“别动摇,我们学校不可以失去这个冠军,你出来就不能丢人。” 周斯觉垂下眼睑,目光涣散,“你这是给我加油气?” 宋昭冬说不出漂亮动听的话,对此他习以为常。 周斯觉没接过宋昭冬的毛巾,他今天心态很不稳,在他的设定里,包括他问过的几场比赛,容郁都是个擅长防守的球员,可今天唯独对他们学校,有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这一刻,他恍然大悟,容郁那家伙仗着沈蠡北和他是同一个学校,北北肯定会为他加油,故意制造不少暧昧,所以在篮球场上才想出尽风头。 是,他为什么会重复听见“沈蠡北和容郁”名字连在一起的不实传言,他们怎么可能在这开学后短暂的一个多月里就走到一起? 周斯觉不信。 但他也有一刻希望沈蠡北走下来的那一刻,面朝自己。 什么学校、集体、荣誉,全都可以抛之脑后。 周斯觉有些不耐烦了,可宋昭冬仍待在原地,真不懂这个女人非要问清教练用什么战术…… 宋昭冬也不想让过多的视线围绕在自己身上。 她干脆利落地告别道,“我相信你,周斯觉。” 元气满满的话从她口中说出来,就剩单纯的鞭而非人性的鼓舞了,周斯觉挥挥手,目光又紧盯在穷得凳子都买不起的K大——那碍眼的一男一女身上。 容郁朝着他意味不明地笑着。 他仿佛在宣告,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球场上他都会是唯一的胜利者。 周斯觉第一次感受到容郁这个男人竟然会挑衅,还是如此肆无忌惮,可见他平日里伪装多深。 周斯觉积攒力量,却发觉后半场的气氛大有不同,多次容郁都是绕开自己进球,收敛起上半场的嚣张,变得保守而克制 可周斯觉怎么想轻易放过他呢。 周斯觉硬生生地在篮板下横面直撞,连着夺过多次容郁手中的球,而容郁的表现风轻云淡,无意争抢,仿佛淡然一笑,胜利唾手可及。容郁表现得不需要太努力就能取胜彻底激怒了周斯觉。 他厌恶这一切被容郁操控的感受。 又是在下一轮容郁的运球过程中他毫无预兆地直接冲到他身前,就算裁判吹哨,他也忍不了容郁这种敷衍对待自己的态度。 而早就料到这一切发展的容郁一改往常,故意激怒周斯觉道,“硬抢可真是个蠢办法。” 他看着眼前的周斯觉额头上青筋爆出,也丝毫不退让周斯觉这迎面一撞,然后他微笑着顺势倒下。 现场“啪”的一声,全场得分最高的容郁就摔在了篮球场中央,巨大的冲击发出哈雷彗星撞地球的巨响 沈蠡北的耳膜鼓动着。 她不想破坏这场既定的比赛,但她也不想纵容周斯觉的过分。 在观众席的所有人包括沈蠡北看来,这一撞,一定是周斯觉处心积虑设计的,还有半场不到时间,他也吃不了黄牌,不会被退场,所以才光明正大地“欺负容郁”。 而篮球赛出最中央缓缓站起来,血色全无还在为队员规划下一步的容郁朝着沈蠡北安慰般笑着。 可在沈蠡北和她的舍友看来,这简直是无耻,不管他们有什么私怨,但直接让他们学校篮球队主力拖着病体下台这着实可恶。 邵阳激动慷慨,“那个周斯觉坏透了。” 苏红也推了推镜框,不甘心道,“就是,J大就算排名比我们靠前,但在素质上根本没办法和我们学校相提并论。” 沈蠡北积攒了巨大的不满。 好像和周斯觉在一起发生的每一件事都荒诞可笑。 上次是差点误入非洲庄园,这次干脆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人现眼,贸然为难容郁。 可周斯觉本人完全没有意识到 他以为容郁得到了应有的教训,谁料到容郁还有下一步根本就站不起身,虚弱到拖着伤痛去场边休息的戏码? 他不信。 上半场和他对抗力量不像上次的容郁怎么一下就软骨无力了? 比赛结束了。 心不在焉的周斯觉直到比赛结束也没有扳平比分,而宋昭冬也难掩失落,没给他送水。 身旁球的兄弟选择了沉默不语。 谁也不敢怪罪一个周家二少爷不守规矩。 可有人敢,譬如沈蠡北。 沈蠡北正目光愤怒地穿过散场的人流,哪怕容郁多加叮嘱让她不要为了自己和周斯觉起冲突,但沈蠡北还是过去了。 “周斯觉,你刚刚动了的人是谁你心里有数吗?” “容郁,他恐怕是自己体力不支,和我有什么关系?”周斯觉倨傲地抬起下巴,他根本不愿意在仅有的谈话里围绕容郁这一号人。 “你撞伤了我男朋友——” 作者有话要说:嗯,绿茶设计了一切~ 来,有奖小问题:受伤容郁带北北去哪里? a咖啡店 b高中医务室 c酒店 dsit大楼 第29章 你好,酒店 “沈蠡北,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觉得你有自由恋爱的权利?”周斯觉依旧盛气凌人,他迟缓地接受着这女人掉入容郁陷阱的事实。 “我相信过不了多久,我们这一纸婚约就会被取消,难道不是吗?”沈蠡北目光懒洋洋地扫视过周斯觉身后咬着唇的少女,倔强执着地正眼巴巴紧盯着他们。 周斯觉:“我和她绝不是你想象的关系。” 但沈蠡北却不冷不热的反击他,“但我和容郁,不出你所料,正是你想象的关系呢。” “你爱他什么?”周斯觉起初是不可思议,其后就是那种满眼的你眼光有问题的高贵批判,“你以为容郁真的会因为在篮球场上这点擦擦碰碰而经受不住?” “不仅是这件事。” 失望的堆叠需要一个过程。 沈蠡北想起原主日复一日的舔着脸,但他决然离开的身影,也记得他不分青红皂白将一切归罪自己……还有非洲那次,他交由宋昭冬做决定。 “沈蠡北,我觉得你需要足够冷静,才能做出正确的选择,而不是像这样情绪化地处理问题,”宋昭冬紧随其后,用力过度地解释道,“非洲那次我确实安排不周,但我想周斯觉的本意是好的,况且就连遭难的也不是你。” 好像所有的事情只要宋昭冬一参与,就变质了。 上纲上线不可怕,可怕的是所有的事情“以我为准”。 就算你是倔强而不息的女主,这并不代表你能参与有关我的一切。 沈蠡北回过神来,眼神中的排斥不再掩饰,“和你没关系吧,宋小姐。” “你做事不周全,全凭一腔热情,在有些人看来是好事,有些人眼里是恶事,但无论好坏,结果让别人承受总是很不负责的。” 宋昭冬眼神无不哀怨道,“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她一口气说道,“周斯觉真的有很认真在规划你们两个的未来,不仅是旅行,早在这一切之前,他就让我……” 周斯觉不愿把之前的安排脱口而出去,强势阻拦道,“你闭嘴,宋昭冬。” 沈蠡北利落转身,不携半片云彩。 周斯觉杵在那里,一脸怒气未消,“沈蠡北,我们的事还没有结束。” 沈蠡北笑容得体,冷漠地打量着他们,“我没兴趣看你们打情骂俏。” 周斯觉:“我们希望你看清容郁的真面目。” 沈蠡北摊手,“那证据呢?” 宋昭冬随即涨红了脸,毕竟周旋了将近半年一无所获的也是她自己,容郁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如何撬开他的嘴。 而这时的周斯觉也无法压制内心的冲动与狂躁了,“沈蠡北,你离开试试,最后的结果是什么,我希望你也清楚。” “你这是威胁?” “不,我只是希望你受伤时不要流着眼泪来找我。” “哦?”沈蠡北眼中不再掩饰愤怒与划清界限的果断,“你想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谢谢。” 之前一直都有个心结。 在沈蠡北这里,周斯觉所代表着的只是过去,所有连接成片的当下,也不过是碍于家族关系她从来就不想太过直接。 周斯觉留在口中的“如果我想重新和你在一起的话”就像是一场笑话,他看着自己目送沈蠡北远去,那抹背影又和记忆里不断重合,好像无时无刻告诉他,他曾经是个傻子。 往事不言而喻。 当下,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周斯觉在原地忽然像泄了气的皮球,他堕落地坐下,又没精打采地站起,喃喃自语,“就因为他妈的容郁演了这么一场戏?” 宋昭冬有意安慰,却又怕那个骄傲到无所不能的男人开口伤害自己。 从篮球场馆里出来,今年胜利的队伍并没有显得气焰高涨,众队友围着容郁,用男生间的谩骂问候着周斯觉和他的十八代祖宗。 而走路都一拐一拐的容郁反而在人群中心格外平静,他只是单调重复着,“我没事,就是小伤。” “怎么会是小伤呢?” “是啊,容哥,你就是性格太好,所以才会让那种人蹬鼻子上脸。” “卧.槽,那种人真的是仗着家里的地位为所欲为,改明我们容哥加把劲,把他们公司也收购了。” 容郁均笑而不语。 沈蠡北这时就愈发心疼容郁,话说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平时不是挺内心脆弱的吗?如今受了天大的委屈反而沉默不语了,这又是为什么啊? 沈蠡北一把抓住容郁的手,五指嵌入他指间,她仰着下巴语气也比往常更耐心地问,“阿郁,你没事吧?” “没关系的。” “容哥,嫂子来了,我们就撤了,”领头的大块头嘱咐道,“嫂子,容哥不听我们的话,医务室还是要去一趟的,我听这声音我容哥伤得可不轻啊。” “是啊是啊。” 人群亦有附和。 “这是当然。”沈蠡北把容郁拖到看台外林荫大道的长椅上,做了各种思想工作,劝容郁最好去医院检查一趟。 可不知为何,容郁通通拒绝了。 “你要是不好意思让我看你做检查,那我带着眼罩过去,保证不会偷瞄你。” “不是这个意思。”容郁面上故作轻松的一笑,心想要是去医院发觉什么毛病也没有这才恐怖。 他处心积虑安排这么久,当然不会轻易泄露。 秋天绯红色的枫叶落在北北的发间。 容郁装作僵硬转身,才缓缓从沈蠡北头顶秀发间取下落叶,他悉心藏在书页里,像是珍藏每一刻与她共度的时光。 沈蠡北有些动容。 容郁就从来照顾着每个人的感受,甚至因为她屡屡经历更大磨难。 容郁明显疲惫更甚,整个人靠在木头长椅上,神采不复,毕竟不止是打了一场篮球赛,还被嚣张无语的周斯觉正面攻击了一会,也不知道胸口是不是青一块、紫一块。 沈蠡北想起容郁以前也抱怨过男生宿舍比较吵,总有人白天黑夜无间断打游戏,恐怕送他回去也休息不好。 正当她百般无措之时 她忽然想起隔壁新安大厦老大爷送给自己的票子。 她一脸和包租公老大爷和他其他牌友们开了无数个弄堂里的会议,大爷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沓票子 都是林致酒店的钟点房券。 大爷大妈都喜欢,说是能在天冷的时候去洗澡,带着一家几口过去洗个热水澡,省得开家里的空调,也不要用水钱。 林致酒店和另一位大爷的商业楼是长期合作伙伴,新安大厦的大爷从中占了不少便宜,但也没忘了自己,格外多给了自己一些,大爷一边剔牙一边说,“你们年轻人用得多啊。” 沈蠡北当时就明白这句话的深意。 成人世界的年轻人对开房这件事跃跃欲试,这也正常,虽然红着脸,但不拿白不拿。 沈蠡北导航了一家离K大最近的林致酒店,对着容郁说,“你身体不舒服的话,去校外的酒店休息一会吧。” “你不觉得破费吗?”当一夜之间女朋友对自己如此大方,容郁说不高兴是假的,但在此之前他想确认一下北北是不是认真的,主动订酒店这件事一点也不像是沈蠡北的作风。 容郁作为一个正常成年男性,说没有那点需求是假的。 尤其在与她暂别的黑夜里,睡梦里不乏北北的身影与她掉落在地板上的丝绸睡裙。 但他不疾不徐,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一切来得如此之猝不及防。 容郁却表现出经过深思熟虑后的慎重道,“好。” “不破费的,我有这个。”沈蠡北举起一沓酒店钟点房票子。 “钟点房?” 容郁不动声色地问,“北北你之前就一直存着这些?” “是啊,攒了很久了,本来想等大冬天用的,这不是没想到你看上去有些疲倦了……” 容郁神色微动,旁敲侧击地问,“北北是想找个地方带我休息吗?” “你不情愿吗?”沈蠡北觉得主动提及酒店的自己特别像迫不及待的撕开容郁外衣的狂放女人,但她并不是洪水猛兽,没有半点不端正的意思。 “就只是带你休息,我正好要用笔记本扫两篇论文。” 车来了。 清河大学城外最近的一家五星林致为他们打开了门。 容郁表现得惯若如常,但内心竟然有一种极致压抑着的渴望被渐渐唤醒之感,他庆幸今天的事自己做对了。 要不是自己“受伤”,估计沈蠡北绝不会到这里来照顾自己。 可见,有时人不得不对自己心狠。 他们到了39层的房间,眺望窗外,整个大学城就在眼前,他们的校园仿佛永远有着无限生机,他在那里见到了她,也重新得到了黎明的光。 空中花园格外雅致,沈蠡北没忍住多瞟了几眼,她看着自己身侧的容郁僵直地站在那里,又猛然转身回眸,温润的目光围绕她左右。 容郁在看沈蠡北,这时的不仅像少年凝视他的少女,而是不自觉染上成人之间的暧昧气息,热度好像不是因为一路上了楼,而是她迷人的曲线。 可沈蠡北熟视无睹。 她对他说,“容郁,你之前不是很累了吗?不早点休息怎么行?你放心,我用电脑时也很安静,你快睡吧,醒了我们一起去吃晚饭。” 容郁愣了愣,随即笑道,“好。” 他强压下那些念头,不让充斥的低级欲望笼罩着自己,可沈蠡北水蓝色的裙子如海风般纯净又高雅,他像是不可避免地将目光投以她。 但他不想那么做。 他还没来得及买回SIT,来不及开玩笑似的把新建的大楼送给她,他无法给予这种没有保障的爱。 但他发觉自己就像是失了控。 猛然咳嗽了起来,为了掩饰他勾起欲.念的脸,他径直走入洗手间,冲了几把脸。 一听这咳嗽声,沈蠡北急着恨周斯觉这家伙下手太狠,导致人家肺腔也不舒服,她关怀道,“容郁你没事吧?要不要先喝点水?” “你怎么脸这么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容郁顶着通红的在私密空间下与她不断靠近的发烫的身躯,只能说,“可能身体有炎症,发回烧也正常。” “快去躺着吧。” 沈蠡北拉开白色被套,硬生生看着容郁躺进去才放心,小时候她常听说,发烧了睡一觉就会好。 她盘腿坐在他身边,期中小论文写得差不多了,她就时时刻刻看着容郁的伤势有没有好转,就这么注视着他。 他闭眼,棕色的睫毛微翘,薄唇不像是初见时干裂而缺水,总是泛着干净清澈的光泽,微卷的碎发如同海藻,手感也趋于绵软。 容郁的脸完美无瑕。 就是这张脸才让她毫不犹豫地陷入危险吧。 父母那里……她迟一点一定会解释的。 沈蠡北忽然也有点困了,看着大床房屋内只剩这一条被子,也就只能悄无声息钻进去了。 身旁的容郁不安分地动了动。 她本来好心帮他捻被角,对方却忽然惊醒,抓着她的手腕,“北北,别闹,难道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不怕啊。” 这还用问吗? “你刚刚在篮球场上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还能对我做什么啊?”自以为心里有数的沈蠡北肆无忌惮地说。 “……”容郁不可能说出实情,但她快要无法容忍身体的温度还在不断攀升的事实了,她如葱玉般细腻的手腕在他手掌之间,他就连掌心也微微冒汗,就连依附在一起的手指都有一种几近缠绵的幻觉。 “容郁,这不对啊,你怎么这么烫?” 容郁快要宣之于口,拉上窗帘后微露的光线下她的身形一览无余,在一张床上她盘腿而坐,他余光里怎能忽视她的优越曲线,尤其是背后往下的风景,绵软的一切都让他内心疯狂对抗着。 “我没事,你要是困,可以先休息,我下去买点药。” 沈蠡北不明白这一刻篮球场下来几乎虚脱了的男人说出话声音并不算低哑,反而抬高了音量,像是受不了两人在一张开阔的大床上。 “可我突然也睡不着了。” “有一种男朋友很嫌弃我的感受。” 说这话时沈蠡北还故意戳了下爬起来的容郁细腰,“你干嘛忽然不正常?” 容郁忍着腰间的痒与时刻想堕落的心,再也无法忽视这个事实的真相。 “北北,我是男人。” 要是以前沈蠡北不懂得这句话的深意,但只要联想起这张红过头的脸,与发烧走势完全不同的反应,她立马打坐起来,“不是吧,容郁你想对我……” 作者有话要说:容郁:我想。 今天做了件蠢事,我一不小心把下个月隔壁要开文存稿箱里提前发了……这是要轮上双周挤不上的节奏了。 不打广告也不放文案。 感谢在2021-01-2623:37:29~2021-01-2723:31: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尧尧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晞晞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亚麻30瓶;柚子澜15瓶;闲月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0章 你好,野营 “不,我不想。” 容郁起身,抑制住内心的狂澜,短促地压下了呼吸,匆忙地一手撑起床面,果断离开沈蠡北身侧。 至少这一刻,绿茶的演技太过拙劣。 所以沈蠡北一手牵过他,又是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这个算是补偿喽,快去去洗手间吧。”沈蠡北装作不知羞耻,趁机占一点自家男朋友的便宜。 “北北,你不可以。”她不知道她的微笑会纵容他如何,就像这一刻,重心不稳地摔在床上,然后慢慢回吻她,呼吸变得急促,容郁以为所有的事他都可以掌握好分寸,可唯独对于沈蠡北,他就彻底失去方向感。 “算啦。” 吻还是点到为止。 就算自己养成了一只漂亮的金丝雀,也不能趁人之危,在别人身体虚弱的时候下手,不然,显得太不人道了。 容郁见沈蠡北见好就收。 腹诽早知今日,就根本不应该演那一场戏了,周斯觉以前不是,现在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 傍晚。 睡过一觉的容郁顶着血气方刚的脸问沈蠡北还要不要续费租下这间房间的时候,沈蠡北却已经在收拾东西离开了。 容郁有一刻觉得北北真绝情。 公开的时候,再多的不情愿,也经不住小男友风雨无阻地出现在宿舍楼下,准备好营养均衡的各路早餐,然后用温柔的电话呼唤她起床。 秋高气爽的时候适合外出,适合攀登,也适合和最喜欢的人一起共度时光。 北北在单喻的积极鼓动下,去了隔壁社团报名了这周的野营,她找来了她全世界最甜美的男朋友,容郁搬起帐篷,随手带了本天文的书,说是要陪她找到最亮的那颗星星。 沈蠡北发觉她渐渐忘却了容郁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至少这一路上,为她千千万万次的都是容郁一人。 要是今晚放他给秋蚊子咬的话那就更好了。 谁叫有些人的皮肤比她细腻呢。 刚到山顶,沈蠡北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容郁已经不慌不乱地搭起帐篷了,这一路有不少或关切或酸柠檬的眼神望向他们,沈蠡北也发觉她越想越像容郁那般应付自如、从容不迫了。 他们的深黑色帐篷不算太大,但也足以躺下两个人。 虽说酒店的尴尬事件发生以后,沈蠡北也纠结过是否应该与容郁在一定程度上保持距离,但大大咧咧的沈蠡北心想,一回生二回熟,说不定这次谁也不尴尬了。 刚在山头绕了半圈的沈蠡北发觉J大的队伍也正在靠近这个山顶。 “那是周斯觉和他的女朋友吗?” “虽然长相不出挑,听说学业特别强,拿了国家级各种奖学金呢。” “学霸和校草这种其实也挺登对的,就是那个姓宋的可惜衣品不怎么好,身材比例还是不错的。” “脸也算清纯吧,他们说她的眼睛就像是倔强的小鹿……” 无论过了多久,沈蠡北都意识到这个世界男女主的光环无处不在,少了她和容郁的从中作梗,他们在一起也变得轻而易举。 午后的山顶雾气早已散开。 沈蠡北久久伫立在那里,慢慢思考,对应上原著的时间线。 “在想什么?” 容郁从她身后抱住她。 沈蠡北迟疑了片刻,直问道,“你和宋昭冬以前就认识吗?” “对,我去Station工作的时候,她找过我几次,不过我都没有理她。” “你不觉得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格外吸引着你……” “从来没有。” “怎么了,北北是对自己的魅力不确信了,还是想和那一位未婚夫藕断丝连?”容郁故作着急,仿佛语调深处也弥漫着酸味。 “你想多了,我就是好奇。”也担心,担忧着一切重蹈覆辙,她回归一无所有。 “哦,对了,”想到一无所有才更憧憬着钱越来越多,“你不是把大容科技都买回来了吗?干嘛还要占着我家楼顶寸土寸金的地方?” 说来也气,谈恋爱了就不好意思谈钱的事情,容郁这半年拖欠的房租硬生生地给拖成了一年的烂账。 可怜兮兮的男朋友说,“可我不想搬。” 冷酷无情的女朋友强调,“你必须搬走。” “也不行,最近手头紧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那贪心的叔叔把公司账面上的钱全都卷走了。” 正在蹲监狱的容郁二叔打了个喷嚏。 但凡想起冷冰冰阴翳的双眼让他偿还一切的时候,他的背脊就瑟瑟发抖。 容郁继而讲起他的坎坷,“我也实在没办法,公司现金流不够,我还要攒老婆本……” “喂喂喂,不许扯那么远。”沈蠡北听到“老婆本”这三个字的时候,心跳猛然漏了一拍,又强撑着不让脸色泛红。 容郁看着沈蠡北通红滴血般的小耳朵,撩拨道,“北北,你是不是心里比我还急啊?” 沈蠡北:“滚。” 说完这话的沈蠡北一个人在搭起的烤架前烘烤只留给容郁的那块西冷牛排,单喻嘟囔道,“为什么不给我吃?难道就因为我撮合了你们?” “我男朋友身子骨单薄,不像你,搬东西一搬几十斤。” “好啊,沈蠡北,你竟然敢嘲笑我!”单喻放下那一串刀豆,不管不顾地冲着沈蠡北跑去,“你竟然对我秀恩爱秀得如此过分!” 两个人追逐着,笑着,跑着。 而正上山的宋昭冬目光忽然深沉了起来,明明都是大学生,沈蠡北为什么活得那么轻松,而她疲于科研,还要打理学生会团委那些错综复杂的关系,而沈蠡北却可以懒惰松懈,听周斯觉也提起过,她名下就有一整栋大楼。 为什么有些人生来就有一切? 就只是因为他们含着金汤匙出生吗? 她身后周斯觉冷不防质问道,“你跟过来了?” “又不是为了你,我为了社会实践的积分而已,你不要自作多情。”原本的宋昭冬从周斯觉身上见过他们这辈子都可能接触不到的风景,可周斯觉天生易怒,以自我为中心让她心力憔悴。 有一刻,她非但嫉妒沈蠡北的良好出生,她更厌恶沈蠡北拥有容郁最好的样子。 自以为唯一看透了真相的宋昭冬趁沈蠡北还在玩闹,他们学校的帐篷基地还没有搭建好的时候主动找了容郁。 “好久不见了,容郁。” “你好像长得又高了一些,我还记得我们曾经一起打工的时光,那时候的我们总是无忧无虑……” “我在非洲也见过你,”容郁薄唇轻启,语气厌弃,“你觉得我会搭理一个差点让我女朋友深陷困境的人吗?” 容郁本能厌倦,“我们不熟,宋小姐。” 宋昭冬一直以为只有她见过容郁最坏的样子,她把他的直接当做是一种坦诚,执着道,“但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我们向往去新的世界,那些过去鄙夷过我们的人我们希望从他们脸上看见不一样的态度。” 容郁:“说够了吗?” 宋昭冬擅长表达,她虽然也感受到如今不是一个谈心最佳时机,但她愿意以真诚待人,“你为什么会变得面目全非,是沈蠡北告诉你我们之间那些小小纠纷的吗?她误会了我,也误会了对她心心念念的周斯觉……” “心心念念”最后一个词要多恶心就有多恶心。 容郁掏出手机,在宋昭冬眼前晃了晃,又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很好,那么,从这一刻起,宋小姐我会把你归纳到最令人讨厌的一类了。” 宋昭冬当时还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下一秒打开手机就发觉她快到手的研究经费被隔壁学校截胡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看上去风光霁月的容郁竟然会毫无理由地对她直接下手,而且不顾分寸与相识情谊。 玩累的沈蠡北躺在帐篷里。 而容郁一边品尝着这烤焦了的牛排,一边把自己烤得火候恰到好处的串串留给沈蠡北。 “什么时候才有星星啊?” 沈蠡北玩脱了,随意的一趟,也没顾得上脱鞋,她发觉容郁正目光柔和动作轻柔地为她松开鞋带,“你躺一会,等有星星的时候我喊你。” 沈蠡北小声嘀咕,“容郁,我刚听说你和宋昭冬又见面了。” “是啊,她向我请教一些学术问题,”容郁眼若星辰,在这渐生的夜色里明亮闪烁,“我干脆就把她的课题抢走了。” 容郁的动作稍显不安,“北北,你会不会觉得我这么做不大好?” “不会。”刚脱口而出的沈蠡北下意识后悔了,她发觉容郁正处心积虑地等待着她的回应,然后她只要认同他便坐实了她才是背后真正的坏人。 “算了,以后我们不搭理她,也不用故意针对的。”沈蠡北发觉容郁的陷阱里她出不来了。 而容郁会心一笑,“好啊。” 他反手将宋昭冬两个多月里的三篇论文与美国science的重合之处发给了核心杂志,对方表示均不会再采用她的学术成果。 沈蠡北一觉醒来,她正迷糊地倒了容郁的怀里,容郁温柔的动作一如既往,眉宇间是月华抚摸过的痕迹,月色凝练,映在月光里他通透而迷人的双眼里唯有自己。 他在她耳边细语,“北北,抬头,有星星。” 耳边还有秋风吹拂过野草的沙沙声,夹杂着他在他耳边或平坦或宁静的呼吸。 沈蠡北像是被月夜之中的男人蛊惑,万般星空皆背景,她奋不顾身扬起脸,吻了上去。 这不是个浅而流于唇瓣的吻。 他撬开她的贝齿,在星月夜里吻得愈发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换了个码字环境,果然效率有高一点点,难得提前发~ 一更奉上(本来二月末开新还可以慢慢写,现在锁了也不是长久之计,得尽快开文,这边我也会加速到完结的,陪我到一月结束鸭~) 前排递10个红包。感谢在2021-01-2723:31:09~2021-01-2819:38: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小小鞠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你好,与廉价抹茶蛋糕绝配的渣男(二更) 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的过着。 沈蠡北发觉拥有容郁的日子里,她学会最大的事叫做偷懒,她不用晨跑,不必打水,就连出去旅游她有一瞬间站在取票机子前都忘了怎么动手。 但她情况也不算太差。 在工商管理这种比较水的专业里,她也一直排在第一,这两年的实习也都是进入500强的大型企业,履历也算漂亮,除了生活技能的退化,专业技能也算是在持续稳定的提升。 除了父母眼前的避而不答,几乎和她一起学习共同实习的小伙伴都知道她有一位接近二十四孝的男朋友。 容郁与记忆里的人青葱少年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原本温和而没有攻击的脸还是那一位翩翩公子,只是成熟内敛的穿搭隐隐约约流露出一种斯文又禁欲之感。 他与少年时身形相仿,却更显高大,165的沈蠡北站在他187面前反而显得格外娇小,她穿起了各大品牌的高跟鞋,却发觉后跟疼得要命,只有在深夜前,命令罪魁祸首容郁为她揉揉。 容郁这两年公司的事处理得越发得心应手。 几个青年论坛的邀请,他统统拒绝了。 他唯一公开说过的话竟然是“成功没有心得,只是因为身边有很重要的人,自己无论如何都应该带给她幸福”。 看着衣冠楚楚的男人,神情并茂的发言,沈蠡北却苦不堪言。 她好不容易攒钱入股20%给建在郊外新安二期,查账时却发觉容郁这一位神人到今天还不肯偿还当年的房租。 多次提醒这位老赖,老赖有恃无恐地和她说,“钱没有,人给你,当你的金丝雀好不好?” 才不要。 房租是房租,当然二十二岁的容郁想要献上自己,那推来推去也没意思。她可以笑纳了。 这两年,沈蠡北也不敢相信,他们之间只有如清水一般的吻,容郁的手好像从来就不敢伸入她的腰间,连肌肤相亲都停留在晋江允许的范围之上,更别提其他的探索了。 沈蠡北做完手边的小组报告,和邵阳、苏红逛了个最近新开在学校边的大型商场,没忍住又为那一位挑了一条与他表面如出一辙的斯文领带。 深蓝色复古的条纹既不会太过繁复,也不会显得缺乏内涵。 身边的邵阳和苏红一边感慨她挑选男士领带的眼光优越,一边又暗自惋惜大学过了大半可惜还没有半朵桃花的现实。 沈蠡北作为包租婆偶尔的请客也都被她们拒绝了。 邵阳下定决心要减肥,苏红则是不好意思再让沈蠡北增大开销。 沈蠡北回到宿舍,打包好这个圣诞的礼物,又悄悄地将本来不舍得半个月也没等到打折的Lepitprince联名的领带夹放入同一个盒子。 沈蠡北听说容郁还在sit办公。 平安夜那天她走得急,也没来得及很容郁打个招呼,在黑色吊带丝绒裙外披了件风衣,便冒着今年的第一场姗姗来迟的雪去见他。 半路上,沈蠡北的高跟鞋踩到了黏糊糊的泡泡糖,或许是那一刻她预感到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正在发生 但她走得实属太匆忙了,来不及顾得上脚底传来淡淡的不舒适感。 与物业随手打了个招呼,手中提着的网红抹茶慕斯蛋糕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静谧美好,散着悠悠烘焙香。 sit大楼的电梯平稳上行。 然后,就在沈蠡北推开那道厚重的门前 男人慵懒恣意的玩笑声充斥门外。 林拢向来有话就说,外人不在愈发没有收敛,肆无忌惮,“容郁你厉害啊,现在那个沈大小姐可不就被你吃得死死的吗?难不成她还敢甩了你找别人,她舍得吗?” “我当初害怕你得不了手,现在想想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轻轻松松一石二鸟,不仅得到了美人,还可以拿着美人的家庭背景在谈判桌上也是增加砝码吧……” 容郁没有半点矢口否认的意思。 只是过了许久,才开口,“这些话不要和别人乱说。” “怎么,还怕小女朋友生气不成?”林拢玩世不恭地举起磨砂玻璃杯,半杯朗姆酒下肚,几分醉醺醺的吹捧,“就算再生气,也经不住你一哄的。” 最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不是么? 沈蠡北以为自己不会太难过的。 因为一开始他的目的如此显著,除了她的身价财富以外,这个泯灭人性的容郁还能贪图自己什么。就像是一个陷阱,放上香气扑鼻的诱饵,第一次她没有坠落,第二次她仍没有,就假设这就只是一块开阔的平地,而不把这里当做是诱人的陷阱了。 她可以接受被欺骗的开始,却无能为力地面对这个结局。 推开这扇门前,她的眼泪竟然就不争气地落下来。 凭什么虚与委蛇的那个外表永远儒雅绅士的容郁就算被戳穿也可以装作没事人,最后狼狈不堪的人却是她? 她也曾热烈的回应他虚假浅薄的爱意,可到头来自己得到了什么? 昂贵的领带夹重新塞入马鞍包里,廉价的抹茶蛋糕才是容郁的绝配 一滴泪早已风干。 她敲了敲门,脸上是无懈可击的微笑,踩着没有棱角的玛丽珍圆头高跟温顺小意地跑向他。 “阿郁,你都不找我过圣诞的吗?” 林拢轻咳了声,摊手道,“我就不当碍眼的电灯泡先行一步了。” 他披起一件pu外套,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容郁完美的笑容蒙上一层阴影,他一边收拾林拢剩下的烂摊子酒瓶,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北北,你来这里多久了?” 沈蠡北天真无害:“我刚到啊。” 她又直接岔开话题嗔怪道,“不过从学校拎着这个小蛋糕过来,腿好酸哦。” “那我帮你揉揉。”容郁心情瞬间愉悦起来。 他庆幸沈蠡北没有听到任何一句不该听见的话,也庆幸林拢走得早,不然他根本不可能为沈蠡北习惯性地脱鞋,至少在外人面前他永远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他不会承认自己可以为她做到这个程度。 然而,林拢发觉他楼下前台妹妹送给他的平安果没拿,回来就恰好看到这一幕,那个曾经傲然淡漠,一开始把利用挂在嘴边的少年单膝下蹲,眉心舒展地靠在了女人腿边,一只手摸在了女人脚心。 这兄弟怎么也没想到……况且他每次说容郁是不是爱上了他的金主沈蠡北,容郁都格外沉默。 有些人只是不好意思承认呗。 可惜自己嘴太贱了。 这要是嫂子晚来一步,可不是要当场就和他们翻脸吗? 沈蠡北单纯享受着容郁的揉脚,这一次的享受不再像往日一样感恩自家男朋友辛劳付出,更多的只是为了这廉价劳动力和赏心悦目的一张脸。 到林拢又偷偷摸摸进来时,她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林拢,你该走了哦,别再回这里。” 林拢当时觉得小嫂子恐怕只是不想让他打扰到他们情侣两人的私密空间,但没想过,第二天开始他就被这所大楼彻底禁止初入,他那些剩下的私人物品打包在三毛钱一斤的破旧纸板箱里,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等着他。 “你这力道不够,怎么了,林拢一来你就分心了,”沈蠡北挑了挑眉,“还是我的男朋友会因为捏我的脚而感到羞耻?” “北北你知道的,为你,我不会。” 沈蠡北并没有因这样的话而复有少女时期的悸动,她平淡讲起换汤不换药的大道理,“我也觉得,男生关怀女孩子未必要觉得羞耻,只有那些惯用欺诈的骗子渣男,他们才需要为他们的本身感到可耻。” “怎么了?”容郁悉心地为她剔掉鞋底的污秽,俯身帮她重新穿好鞋子,“今天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或是身边的小姐妹遇到渣男了吗?” 沈蠡北信手捏来,“是啊,邵阳不长眼,特别想谈恋爱结果谈到了一个人模人样的渣渣,那人能说会道,舌灿莲花,把邵阳哄得找不着南北。” 容郁视线缓缓下落,竟然没有让温柔的眉眼与她再次相逢,像是有意躲闪般,“北北,别人的事,你用不着这么义愤填膺的。” 沈蠡北恶狠狠的怒意未消,反倒开口咒骂,“可我就是恨不得那种男人不孕不育却又子孙满堂!” “北北,你忽然很不像你。” 沈蠡北从软绵绵的沙发上坚决起身,怒意像是迁到男朋友身上,“其实我一直挺尖锐一人,别人也都说不大好相处,你要是不能理解我的抱怨,那我不如还是找别人过这个圣诞。” “傻瓜,我怎么会?”容郁一笑,内心竟因为她随时可能离开而微微紧张,他一手揉着她的碎发,安静地坐在她身侧陪伴着她,几乎都快忘了早前林拢突然闯入的少许尴尬。 沈蠡北重新陷入软塌塌的旧沙发,神志清醒地问,“不吃蛋糕吗?” 气氛稍稍缓和些。 容郁眉眼如初,温润笑意融化严寒霜冻,“当然要吃,我记得北北第一次和我吃甜品都不舍得给我买一块,今天怎么定了一整个?” 沈蠡北注视着他,解开网红透明盒子上的黑色英文细带,“我不想对你自私。” 所以这才养成了你的贪欲,对不对? 容郁:“我爱你,北北。” 沈蠡北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个动物奶油蛋糕砸在容郁脸上,告诉他,他的话比动物奶油还油腻。 但她只是笑而不语。 “你为什么不说爱我了?”容郁每当这时开口的时候总能等到“我也是”的回应,而今天发完火的沈蠡北一改往常,只是听着他表明心意。 “我当然爱你啦,全世界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容郁,”沈蠡北分不清自己是长达两年的习惯还是出于报复的私心,她顺口成章地表达她的爱慕道,“我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在第一时间与你分享,也无法忍受你离开我的每时每刻。” 容郁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这张充满生气的脸上或多或少流露的害羞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不能再敷衍的回应,沈蠡北此刻的眼神里就像是在说“你满意了吗”。 容郁就算有些许不满,他也习惯不表达。 至少这两年里,他和沈蠡北的关系趋于稳定,失去了原生家庭的依靠,他比谁都更向往一段长久持续的关系。 还没多久,奶油的甜腻还没有从舌尖慢慢融化,沈蠡北就将一张房卡推到了他手边。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开大了!感谢在2021-01-2819:38:25~2021-01-2822:15: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洛洛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夏露13瓶;好看怪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你好,姿色过人的鸭 沈蠡北看着容郁的情绪表情变化,自以为看穿了一切的男人忽而的迟滞反而就不像是他了。 “怎么,不准备收下吗?”沈蠡北知道这一刻她说这句话时有多暧昧。 老式灯泡发出葳蕤的光。 整个房间愈发昏沉。 她凑近的人影在暖色灯光下异常勾人。 “你确定?”容郁以为沈蠡北不可能有一天将话说得如此直白,房卡在手边犹如在发烫,只要拾起他所憧憬的一切美好触手可得。 “我确定,就是不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样子的。”沈蠡北不动声色地将房卡并不算强硬地塞入他手中。 容郁:“北北,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拒绝你。” 鱼在上钩。 被耍了这么多次,反击一次倒也无妨,反正他不是心甘情愿做她的金丝雀吗? 迟疑过,但沈蠡北不后悔。 如果容郁没有顺理成章的接受而是让心中道德的高地占领这短暂的诱惑,那容郁在沈蠡北眼中就是一丝不苟、无法攻破的绿茶。 但容郁坚持不了太久。 那就不能怪她太过分了。 他们随刻启程,到达洲际的时候天色已晚,沈蠡北熟稔地抢在容郁身前掏出银行卡,“我来。” 容郁莞尔:“北北,我还不至于……”在这种时刻让女生付钱。 可沈蠡北已经抢先一步划过卡。 对着他笑意阑珊,“没关系的。”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了。 容郁微微迷茫随着浴室上升的水汽而荡然无存。 新拍下的大楼已经在建了,就以北北的名义来命名未尝不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作为男人,他没有半分退缩的道理。 他们拥有当下,还有无尽的未来。 沈蠡北抿了口玄关入口的平价红酒,微晃高脚杯,眺望酒店外平安夜整夜不灭的灯火,或璀璨或夺目的霓虹灯渐变颜色,从最初纯净内敛的白光到一组结束落幕时鲜艳刺眼的红。 红到深处,是晦涩深沉又泯灭光泽。 所有美丽的灯光说到底都是LED灯管发出的假象。 巨大的玻璃上忽然反射出又一道身影。 容郁穿着浴袍,眼角也蒙上水汽,他禁欲的薄唇轻启,“我洗好了,北北。” “容郁,你是自愿的吗?” “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如果你觉得为难,你可以在现在离开。”沈蠡北给容郁最后的机会,如果他没有人心不足蛇吞象,没有既想要经济利益,又要做她的男人,那她愿意一切回到商业合作伙伴关系的轨道上来。 可容郁怎会拒绝。 北北是陪伴他走过最艰难那段时光的人,甚至于是让他生命从堕落阴暗的角落里毫不犹豫走出来的人,他对她的善良有过歉疚,但很快,他可以用他的方式去弥补。 而且银灰色的丝绒裙在她的身上太过服帖,凹.凸有致的身材彻底的暴.露出来,吊带间露出的大片雪白似如中世纪油画的圣女,神圣而不可侵犯。 越是圣洁不可亵渎的就越是让人想要摧毁与得到。 半遮半露的光景并非淋漓尽致地勾勒身体,却又愈发令人心驰神往、心痒难耐。 他也曾无数次幻想过肩带滑落下来的情景。 没想过就是现在。 她吻他。 他的手在她背脊流畅的线条下笨拙地拉开拉链,顺着光滑弧度而下坠,抱起她小心平放到床面上,而身体大概就是从这一刻起就像是鱼沉溺于大海,全然再也无法忍受往日的干涸。 “吻我。”她说。 于是,下一秒容郁的热吻从唇齿开始蔓延,温热地摩挲过脖颈与脖颈更下处,百无禁忌地探索旖旎风景。 那些曾经以为的风景实际比想象中更诱人。 他深陷大海的旋涡,而无法自拔。 一浪未消,一浪又起。 容郁醒来时是凌晨四点。 他以为女孩会温存安然地躺在他的枕边,却没有料想到沈蠡北独自站在床边,身侧也没有她的余温,像是早前便起身了。 “北北,你不睡吗?”容郁发觉这半夜过后他嗓子冒烟,音色不复清润,他着急抿口水,不让沈蠡北察觉到他有半分的不同。 水刚到唇边。 还没来得及带来半分甘冽,一阵屋外的冷风贸然从夜半吹来。 “醒了?”她勾唇一笑,一夜过后的女孩青涩渐渐褪去,媚眼如丝,酥腰轻折,“我等你很久了。” 容郁以为是新的暗示,他再度试图温柔环抱住她,游离在床边的沈蠡北却断然推开了。 可方才的兴致刚上头。 初次探索的欢快还没来得及从这里消散。 她冷冰冰的脸丝毫不克制地带他回忆道,“沈蠡北不是被你吃得死死的吗?就算再生气,我们了不起的技术惊人的容郁只要勾勾小手指,一哄她就都好了。” 她语速极快,那抹寡淡的笑意要多轻蔑就有多轻蔑。 “北北,你听到了多少?” 沈蠡北:“我全听见了。” 容郁嗓音难得低沉沙哑,那沙哑里透着绝望,“北北,你听我说,有的事情和你设想的并不相同——” 沈蠡北:“所以,又开始一轮新的表演?” “容郁,你不会觉得累吗?欺骗我是你的拿手好戏,可我累了,不想再配合你了,如果从进入这段关系开始,你可以抛下那些曾经有过的念头,我早也想过既往不咎。” “但你没有。” 失落的语气被愤恨所遮掩。 “一次也没有。” “你事到如今你忏悔,实在是太晚了。” “床头柜上是给你辛苦劳作半夜的奖励,”沈蠡北居随手裹起风衣,居高临下的告别,“我刚刚打电话给单喻了,她说市场上找的姿色不错的鸭都是这个价位,别的你也就不要妄想更多了!” 原来,她今天推开那扇门起就全都知道了。 难怪北北一腔怒火熊熊燃起,他有一瞬间还真以为她舍友找了这么个渣男,兜兜转转这么一圈原来指桑骂槐。 “北北,给我两分钟。” “不必了,我们分手吧!” 正当他想要牵着她的手,床头这三千块钱砸过来扰乱了视线。 红色的票子漫天飞舞。 等他再抬眸,一手正尴尬地伸在半空中,而北北的踪影彻底不见。 他被抛弃了。 而且用北北临走的话说“被用以后觉得不想要了”,容郁想要冲出房门,却发觉他衣着无物,露o奔出街间接社死,等他连忙套上毛衫她早就走远了。 沈蠡北大半夜给单喻陆陆续续打了好几通电话。 总而言之就一个意思。 她,沈蠡北,睡了容郁,睡完就跑,当场分手,明天早上预计就能把容郁和他们一干人从自家大楼清理出去。 “不是,北北啊,我想听的当然不是这个啦。”单喻发觉沈蠡北的重点一直在与如何惩治容郁,但对于他们那一睡反而一笔带过。 “体验怎么样啊?”单喻难以压抑好奇的小心思。 “哦对了,北北,你们记得用tao了吗?”单喻可谓是良苦用心,没吃过猪肉但看过猪跑这么久,知识储备总要用上去,“你这还没毕业呢,万一先怀上了这就不好收场了啊。” “……” “你在扯什么啊?” “为什么不陪我一起骂容郁那个绿茶婊……” 沈蠡北愤愤不平到了极值点。 单喻还是没有听见具体内容的轻描淡写,心中暗暗惋惜,又坦白道,“你不觉得万一你们复合了,我现在说得这些就很尴尬吗?” “不复合。”沈蠡北逐字逐句地说,连夜回SIT大楼让这人和他那乱七八糟的同伙收拾东西就走人。 作者有话要说:睡完就跑。 是北北本人啦。 感谢在2021-01-2822:15:50~2021-01-2919:36: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吾王不败20瓶;空白格5瓶;好看怪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你好,不乖还乱喊的臭猫 沈蠡北一不做,二不休。 就连朋友圈文案也发了,“拜拜,两年青春就当喂了狗”。 这条朋友圈直接炸开了锅。 还没到大四毕业季就提前saybyebye的这对情侣一时间在校园网引发轰动,“不是吧,连沈蠡北都和容郁分手了,我们还能相信爱情吗?” 能或者不能。 那些随风摇摆的人忘记了感情本来就是私密的体验,有人遇见了,有人错过了,信与不信在于自己而不是看似登对的情侣。 沈蠡北沉默地删掉了容郁所有联系方式。 当次日清晨容郁出现在女生宿舍楼下徘徊时,宿管告诉他,“沈小姐没回来。” 容郁不信。 守在宿舍楼下一整天,就连大容科技季度财报也没来得及care,发觉他的北北很有可能是真的不在校园了。 他临走前见到了她的舍友。 邵阳和苏红一个比一个生气,见到他时眼珠子勒出来,“容郁,你这个渣男没想到你竟然欺骗北北的感情,你这个无耻之徒……” 后面一些难听的话就听得不是太清楚了。 容郁紧接着接到了林拢被赶出SIT的抱怨电话,他毫不留情地挂断了,发给他一个又破又烂的办公地点,并严正警告他,“以后拿胶带封上那张臭嘴。” 容郁不知道为什么,是昨晚的事发生的太过突然还是他长期的处心积虑对北北感到抱歉,他无法一刻见不到他的北北 哪怕那些过往早已尘封,他也愿意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可他找不到北北。 忽然想起北北家之前去过的别墅,他着急忙慌地开车来到这里,入口的物业拦下他“闲杂人等不要入内。” “我要找沈蠡北,她是我女朋友。” 保安大叔敬业道,“原来就是你小子,沈小姐今天提前嘱咐过了,说有人冒充她男朋友四处招摇撞骗,而她没有男朋友……” 容郁一瞬间萎了。 “她只是和我闹情绪,您看这能不能通融一下?”容郁习惯性的掏出一张三十万的黑卡。 “这个不行的,我们这里到处有监控,你非要进去,还贿赂我,那以后小偷只要和我分赃,我全都放他们进来了。” 容郁:“这不是贿赂,您不要有心理压力,你做的是为年轻人谋姻缘的善事,一点心意,不足挂齿。” 容郁循循善诱,“若是我真不是北北男朋友,她为什么临时多加嘱托,明显就是想要拦下我。” 钱不能打动人心就只有一个原因,钱还不够多。 当借记卡数额被说破,保安大叔当然是半推半就,最终收下这张卡。 当绿茶容郁自以为他能闯入她的生活,也有足够的语言技巧洗脱自己的罪名,他艰难地发觉,北北压根儿就没回来。 沈蠡北在sit顶楼。 她迟迟打开容郁那个锁着的电脑屏幕,试了有关容郁的所有密码,最终却按照自己的生日打开了这台容郁自己组装的老式电脑。 操作运行很快。 几乎瞬间她看了容郁的开机页面,是他们一起在山顶看星星的那晚星空。 这该死的绿茶,沉迷于深情人设不能自拔,以为这样就能让她心软了吗?她沈蠡北从来就不是个好哄的人。 打开最醒目的图标。 “北北的生日12.31 和北北的认识纪念日12.31 和北北的一百天纪念日10.14” 呵,绿茶真是用心良苦。 可沈蠡北心也不由自主地软化,你要说绿茶狼心狗肺吧,他偏偏一个做好了一切,安排了他们每一次约会,营造了她想要的浪漫,他比绝大多数的男人都要认真。 可你要觉得他真情实感,那他对自己与自己所代表的财富表现出一副唾手可得,早晚都是我的渣男样。 沈蠡北看到这最后三千块就打发掉的结局 觉得绿茶其实也挺可怜的。 辛辛苦苦付出这么多,甚至被她占了便宜,他还不能避免被甩了的遭遇。 打开校园网“沈蠡北甩了容郁”还挂在头条上,比寒假通知排名更靠前。 沈蠡北觉得这个世界很迷幻。 竟然有这么多人真情实感为自己和容郁的分道扬镳感到惋惜,难道就只是因为容郁那张看似完美的皮囊? 肤浅。 她沈蠡北也沉迷过庸俗的美色,但当下这一刻她要好好做人了。 沈蠡北没想过时隔两年,她还能收到周斯觉关切的电话,“你和容郁分手了吗?” 听说周斯觉并没有真赖上宋昭冬,而是转而和外语系系花谈起了恋爱,沈蠡北接到这通电话语气也是几近怠慢,随意道,“嗯。” “或许我们可以考虑复合。” 沈蠡北:大哥,在你的认知里,我们在一起过吗? 沈蠡北当然拒绝,口气谈不上多好,“周斯觉,麻烦你脑子清醒一点,我们不可能。” “为什么?我都不介意你和容郁在一起过你又凭什么拒绝我?” 周斯觉将男性的以我为主表现得淋漓尽致。 “你介不介意我完全不关心,”沈蠡北嗤之以鼻,“但我很介意,你恐怕到今天也没和系花分手吧。” 有些女配让位了,而有些女配也就趁机上位了。 故事的格调总不可能让男女主太快在一起,仿佛只有经历了一切的人才有资格获得HE。 沈蠡北挂掉电话,也将容郁零散组装的机子派人都打包好,这个房间失去了容郁所有东西以后,她有这么一瞬间陷入情感的低潮期。 但她得到过,拥有过,而今不想让自己因为失去而自怨自艾,也不能让未来陷入不安。 沈蠡北没想过有一天的坦诚会是这样子的。 “北北,你要见周家人?” “是因为你的男朋友?人家想要名分了?”傅秋云暗自揣度。 “不是。” 就算她不和容郁在一起,和周家的那段孽缘也早该斩断了。她一拖再拖,反而是颇有意思地欣赏着容郁变扭的小表情。 现在容郁不在了,她玩不了他了。 她要学会为自己打算。 “周斯晔刚从国外回来,他爷爷已经着手安排他继承整个公司了,要联系他未尝不可,就是怕你这么直白说出来,他们家多多少少有些不高兴,”傅秋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过,北北你既然下定了决心,就不要后退。” 沈复光坚持:“那我陪北北一起去。” “不用了,周家这两年和我们家关系本来也算不上亲密,我要是和小辈有些嫌隙还能不放在明面上,要是爸爸去了,真得罪人了,恐怕我们就连一两分情面却都没了。” 父亲这两年投资科创,半年前遭遇了一次重创,现金投入也不少,要是和周家有了真面冲突,未来的情况就更不好说了。 原著里被踹了的她提前一点把本不该出现的订婚给取消了,也没什么大不了吧。 和周斯晔见面在环球大厦68层的顶楼餐厅。 “你好。” 传说中那位见到女人本能厌恶的周斯晔不算太讨人厌,相反还算有礼貌,可能是和容郁相处久了,久而久之觉得这些礼貌客套都算不上真诚。 “周斯晔,久仰大名。” 沈蠡北没有遮遮掩掩,在点菜前直入主题,“我今天来,也不是和你吃饭的,我和你弟弟关系不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我认为这场订婚没必要,还不如两家人坐在一起好好商量。” 周斯晔慢条斯理地铺好西餐巾。 “你的说法和我弟弟有所出入。” “他说,你很爱他,恨不得毕业立马和他订婚。” 沈蠡北简直不敢相信,又觉得周斯觉精神恍惚的时候没什么是不可能的,“你真的有这么说过吗?他是得了失心疯才说这种诛心的话吧。” 周斯晔目光很淡,仿佛弟弟的小事不值一提,“其实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媒妁之言,这些老古董发明的东西全都是糟粕。” 沈蠡北当然顺着人家大老板的思路连连称赞。 话说到最后,来了个急剧大转折,他的食指关节有力地敲了敲桌面,“不过,你得订这个婚。” 这一家人都有毛病? “因为我弟弟订婚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给我前女友发喜帖,”周斯晔摆放刀叉的动作停顿了下来,“我们很久没见了。” “不是,你没有别的事情可以联系她了吗?”沈蠡北忍不住吐槽,这男人是找不到理由了吗才想到这么拙劣的借口吗? 周斯晔脸上出现与成熟稳重很不相适宜的青涩与犹豫,“她很喜欢凑热闹,之前学长学妹结婚她通通都去了,而之前她辅导过我弟的功课,想必周斯觉订婚她不会不来吧?” “大哥,你想要追回前女友的办法有千千万万条,非要让我和你弟……” “你可以当场反悔,这样她还会心疼我弟,还会爱屋及乌心疼主持这场订婚宴的我。”周斯晔沉浸在这场毁了弟弟婚宴的美妙幻想里。 沈蠡北想也没想到,那个赵司让口中不近女色的周斯晔竟然会因为女人的事来拜托她这个外人。 沈蠡北摊手,“虽说君子有成人之美,但对于我一个刚到社会就反悔取消订婚的人来说,名声不会太好吧?” 周斯晔犹豫了片刻,“这个城市CBD的高楼有很多,但拍地机会却有限,我愿意竞价后与你共建一栋新的大楼。” “假如你拒绝我,你很有可能会错过一块视野极佳的功能性大楼。” 沈蠡北立马说,“我祝你们重修旧好。” 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尴尬解释道,“我这当然不可能是为了世俗的钱,而是为了周大少伟大的爱情。” 周斯晔斯文地笑着,也没说破。 两人心照不宣,家族利益关系继续紧密,不可能会由于这一场作秀般的订婚而有所松动。 一栋合资的大楼就会是最好的证明。 再晚一点。 他们从西餐厅走出来。 周斯晔主动送沈蠡北回家,沈蠡北也没拒绝,心有所属的人根本就不用关心他其他的想法。 车子逼停在沈蠡北家的湖心别墅前,灭掉了嚣张的大灯。 哑光黑色超跑的剪刀门被女孩一手甩开,沈蠡北猫着腰从跑车里钻出来,周斯晔下了车,意思下,说两句合作投诚的话。 沈蠡北也没抗拒,与他在家门口闲聊了片刻。 别墅门外的一盏冷色灯忽明忽灭。灯光洒下的花草丛林似有夜猫的踪影,悉悉索索的,沈蠡北担心大壮又要大晚上跟着“叫.春”了。 沈蠡北匆忙地和周斯晔告个别,客套地说了句,“路上注意安全。” 丛林的野猫忽然张牙舞爪地冒出来。 “北北,你怎么才回来?又为什么,你让周斯晔那个居心叵测的男人送你回家?最后你又为什么关心别的男人的安全,你都没有和我说过‘注意安全’之类的话……” 那不听话的臭猫说完,正用哀怨的眼神望向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1-2919:36:37~2021-01-3019:28:3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417724、好看怪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你好,没骨头的大楼新买家 “我还以为你来是要发自肺腑的道歉呢。” 沈蠡北不吝啬嘲讽,原以为这资深绿茶至少准备了个长情告白,没想到一上来竟然敢这么嚣张质问她。 容郁也分不清此刻迫切的念头是什么,才分开半天,他值得等到一个答案,“北北,你先回答我。” “不关你的事。” 空留下这么一句,沈蠡北霍然推开自家大门,然后“啪”的一声合上了大门。 容郁久站了一整天,一口水也没喝过。 可他的北北,竟然就这样毫不心疼地越过他,甚至在分开半天后就和别的男人出双入对,容郁感慨,昨夜恍如陷入人间天堂,而今夜恐怕只能在寒风里潦草度过这晚了。 昨夜有多美妙,今夕就有多残酷。 沈蠡北不想原谅容郁。 原因很简单。 被骗的是她啊。 况且这么些年容郁积攒的财富至少百万总有吧,凭什么占着顶楼不付房租,又凭什么以她的名义在自己谈判桌上增加砝码? 他和她的关系什么时候可以到无条件拿出对方名号来着。 她要是眼下心软了,心疼了,那下一次,他拿着她的名号出去招摇撞骗,难不成他们一家为容郁收拾烂摊子吗? 她被利用到神不知鬼不觉。 她喜欢的容郁很有可能是在这张包装完好的皮囊之下的容郁,可真正的容郁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压榨到最后一滴油。 也不知道容郁哪天真得势以后会不会踹了自己,那到时候她下场有多凄惨,比起原著小说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可容郁就在楼下。 他顶着昨夜劳作的乌青的眼袋,在那盏半年未修的闪烁灯光下来回踱步。 沈蠡北心理压力也很大,开和不开门都让她焦灼。 可一个死结都这样去残留在她心里,就算此刻她敞开了大门,轻易原谅了容郁,那以后有关他们彼此事业与经济上的事,她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日后肯定会多加猜测与怀疑。 可感情理应是纯粹的。 要是有了这个疙瘩,信任也难,更何谈重修旧好。 沈蠡北无法克制地去怀疑,容郁站在这里就真的是为了挽回她吗? 难不成是她魅力无边所以他一不小心偷偷沦陷,沈蠡北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这么想的时候,她本以为一直守在楼下的容郁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屁,这就是个渣男。 还以为他有多真心呢,原来就是在自家门前做个秀。 容郁太过生气,以至于忘了他们两个分手原因,快步来回间他想起他名下和周斯晔的一个增资案。 他暗自打电话过去,“我想和你见一面。” 周斯晔:“我刚从湖心公馆这里出来,恐怕时间对不上,不如改日再约。” “我就在这里。” 周斯觉想不通向来冷漠的新贵科技公司原本永远拒绝合作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周斯晔换了人行道,却发觉对方在路口逗留很久了。 “小容。” 周斯晔有些感慨,回国一圈小孩子都长大了,现在的世界非他们莫属。 “我也算看你长大的吧,你在提升系统和数据储存这一块上,价格上非要压这么紧吗?” 容郁在副驾驶上长久的一言不发,然后拒绝道:“这些事可以等日后商量。” 周斯晔大晚上被遛了这一圈当然不爽,“那你刚才迫不及待找我……有什么目的吗?” 容郁语速极快,口气尤为不爽,指尖迅速扳动,调整了跑车空调角度,“你刚刚送我女朋友回家,我表达下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周斯晔侧身,回头看了一眼容郁又笑道,“沈蠡北是你的女友?按理说她是我的弟媳啊。” “有我在一天,他们两个就一天不可能。” 车速减缓。 “我听说你们分了,她要是愿意继续当我弟妹,那不是件好事?”周斯晔邪笑道,“容郁,你想开些,圈子里身世比沈蠡北更优越的人大有人在。” 容郁笑意渐深,眼尾微微上挑,“你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吗?” 周斯晔也强装一本正经,不愿让任何人破坏他前女友看热闹的安排,“你没有在玩笑,我也很认真,数据代码的事另外找时间再聊,我们的家事恐怕也轮不到你操心。” “北北是我未来的妻子。” 周斯晔:“你还年轻,有些事可说不准。” 周斯晔在这个圈子逗留这么久,见过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容郁,见过笑容清朗蓄势待发的容郁,却没有见过有次张牙利爪的容郁。 他有意逗一逗容郁。 可容郁就连自己也没意识到,双手覆盖与双膝之上的手微微握紧,薄怒的唇角早已勾起。 “周先生,你刚回国,恐怕对我们之间的事不大清楚。” 虽然周斯晔对北北无意,缓解容郁心中苦涩,但要是他敢有意撮合沈蠡北和周斯觉,他一定不会放过他。 “是么?” “可我们已经在商量下一年的订婚仪式了,到时欢迎你到场。” “不必了,这场订婚宴根本就不会发生。” 周斯晔:“你哪里来的自信?” 好像沈蠡北的规划之中并没有这一位男朋友,也没提及这场约好的订婚仪式会伤谁的心。 “我想下车。” 容郁就在一天前他还是沈蠡北最偏爱的男人,他当然可以有恃无恐的宣告这一切不可能发生,而和他闹起别扭的北北,会毫无保留地站在他这一边吗? 他走在寒风里。 容郁忽然想通了他和北北之间问题的根源 经济。 就算他们一直在一起,北北都会有意识地为他买单,起初觉得他需要北北通过这种方式证明她爱着他,但现在实际的经济状况是 他可以为她买下新的大楼。 施工团队已经连夜开工,只要一年,他的毕业礼物就可以送到她手上,而她还会不顾一屑吗? 北北是个俗人。 他却觉得只有和她在一起时才有生活气息。 可一年太久。 容郁发觉他现在连一秒也不愿意多等。先敲.诈一比周斯晔口袋里的钱未尝不可。 年末了。 沈蠡北收拾起东西下课,从手机上联系到试图购买SIT大楼的中介,商业用地成倍增长,就连沈蠡北的大楼在这到手的三年里年化上涨率也靠近10%,而有人愿意以比市场价出资更高。 初雪停歇。 这天的阳光透过教室外的枝桠零零散散照进教室。 一切生活重回正轨,但又总觉得临窗的楼下会有个人等着自己,沈蠡北趁着课间接水往下不自觉眺望了一眼。 没人。 容郁……可能也许是死了吧。 课后,老师要求的小论文让沈蠡北头皮发麻,她其实一心在想SIT大楼的破事,虽然是她的第一栋大楼,但一下子可以升值到50000000这件事让她顾不得这么多了。 她匆忙奔赴谈判现场。 对方约在茶室,可见身家不凡,还是个有品味的人。 移门换换推开。 日式茶室的暖色灯光氤氲着偌大的房间,一张含笑的脸露出山水,“北北,我等你很久了。” 沈蠡北见到盘腿而坐的温柔容郁顿时改了脸色,“原来是你。” 容郁几乎立即起身在北北身后合上了门,唯恐他的北北会溜走,“难道因为是我,北北就不想卖了吗?” “因为爱我,所以想送给我?”容郁眯眼和情.欲紊乱时笑起来一样勾人,像下一秒就能从她口中骗得什么似的。 沈蠡北熟知他的套路。 抿了口茶,她毫不客气地如实回答道。 “不会,如果买家是你,我只会更仔细看合同而已,以免自己签错字,一不小心被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 “北北,五千万。” 一张红色存折缓缓推来,静静躺在和式矮桌子上。 容郁感受北北的抗拒与划清界限的冷淡,他故作轻松,迫切缓解气氛道,“我把攒了这么久的老婆本都给你了,你可不可以有点表示啊?” 不是? 今天她见到容郁的第一眼以为这是个有些过分的玩笑,容郁初入社会没多久,她对他仔细的估算也就百万身价,谁能想到存折上一排的零格外刺眼呢。 按照剧情,容郁的经济事业还没腾飞呢。 可沈蠡北的心像总是被有意的人肆意撩拨,她忘乎所以地埋怨道,“骗子,你明明就很有钱,凭什么当初总不缴房租?” 说完这句话,她又下意识后悔,自己对容郁过分亲密了。 又要让这个男人快误以为胜券在握了。 容郁又推了一张卡,这张限量情侣卡还是他们两个一起办的。 “我账上就只有这几十块的生活费了,房租的事能不能再拖会,我一定会努力,不会让北北失望的。” 他眼神楚楚,眸光深处不乏不为人知的心酸。 过了许久,他面对虚无的空气,长情地说,“北北,我希望买回SIT大楼,那里有我家人和我的梦想,也有你的陪伴,那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时光。” 年纪轻轻讲这“一生中最好的时光”这番话……就有点说不上来的悲情。 沈蠡北双手合于胸前,冷着脸,软硬不吃。 容郁继续赔着笑脸,“北北,听闻这家的料理很不错,等喝完这盏茶……” 沈蠡北:“你还有钱吃料理?” 沈蠡北不由感慨,绿茶演技不精,卖惨只剩几十块的事就这么给暴.露了。 容郁却没有深以为然,不慌不忙地跪在榻榻米上,上身穿过矮桌,不偏不倚地凑近她下巴,“北北,你可以给我买单吗?好像人家金主给金丝雀都买单的……” 谁? 她,一个半吊子金主可养不起身家轻松拿出半个亿的容郁。 “我这是为了商务往来才请你吃的饭,谈钱的时候我们就别谈感情了,”沈蠡北想起电视剧里那些男人精虫上脑,怕自己经不起诱惑,坚决迈开脚步道,“我去趟洗手间。” 一推门。 害羞如沈蠡北正见到杂志上常见建起商业帝国的沈恪之俯身埋入一个漂亮精致女人细长优美的脖颈间,似是喝得一滩烂泥,那一副口口声声质问“你为什么抛弃我”,又一手掐过腰的画面,真是大胆而又刺激。 容郁起身,无时无刻目光关切道,“怎么,北北不去了吗?曲径通幽处那洗手间不好找,我送你过去,好不好?” “等会。” 直视大佬的亲热与暧昧总不那么好,像是抓住了别人的软肋,以后在清河抬头不见低头见,总不能说,我看见你老婆嫌弃你那样啦。 强烈关上移门的沈蠡北无意识地抓到了容郁的手指,她很快又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立马松开手,容郁笑容恣意,“北北又牵我的手了。” 他像是敏感地察觉到有机可乘。 “北北,我们不分手好不好?”容郁慢条斯理地解释,声如清泉,潺潺流入她耳边,“林拢说得都是屁话,虽然我很享受沈蠡北男朋友的名号,但我从来没有利用你的身份做过什么,一次也没有。”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看见一个试图勾.引却自己沦陷的大傻子。” “北北,我是你的。” 丝毫没有攻击性的温柔到无死角的话,一点一点吞噬着理性。他没有说任何“想要她”、“想要回到过去”的话,却甘愿说成“我是你的”,放下身段,整个人如柳枝般挂靠在她的背脊线上,身体的贴合总是让人产生微妙的不自觉的情绪。 “容郁,你站好了,你是没骨头吗?” 作者有话要说:容“欲”:尽力一试,谁知道结果会怎样的呢。 沈蠡北:你……给老子站好了。 第一次和隔壁《黑化男主孩子她妈》里的沈恪之和虞敛月夫妇联动,应该恰逢借客户名义约老婆出来喝酒的那一段,我好激动~感谢在2021-01-3019:28:37~2021-01-3114:1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佛系求生4瓶;晞晞3瓶;文富贵2瓶;好看怪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你好,装病被北北误解成那种病的容同学 封闭的空间让全身感官愈发敏感。 沈蠡北可以清晰感受到自己身后容郁性感的喉结在蠕动。 下一秒,她无法预测自己会对他做什么。 门外,活色生香不见了;门内,缠.绵的气息灼烧了她整张脸。 沈蠡北不必束手束脚了,踟蹰不前了片刻,平静地回眸一笑,“我出去趟,一会就回来。” 容郁凝视她时眼底有星光,就像是永远注视着他的全世界,“好。” 一手从她身后下一步就可以暧昧的勾过脖子,这时不急不缓地挪开。 临走前她俯身,抓起银行存折往外走。 这一走,她就没打算回来。 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她沈蠡北该赚的钱绝不会手软,不该碰的男人坚决不会再碰。 她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暮色四合。 傍晚依稀的阳光褪去金色的光环,与浅橘色的路灯光融为一体,她走过的一盏的路灯时明时灭,就好像嘲笑着这些天她的情绪忽高忽低 她不想要容郁来找她。 可他真不来找自己又觉得这个人失去了人性。 他以为她这么好哄吗? 拿着净赚两千万的红色存折的沈蠡北微微一笑,好像这一次容郁为了哄人下了血本,她就快要卸下心防了。 可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担忧,如果容郁在下一盘棋,这只是个诱饵呢? 她不能堕落,不能因为少量的钱而沦陷,不可因为漂亮的男人而轻易上船,她打开女性戒.色吧,在等待出租车时的路边暗自看起了最新成功戒掉男色的案例。 可故事看到最后,反而又看见了化妆品小广告。 一下子让沈蠡北的坚信毁灭了。 原来,都是假的。 而且就算数不清的告别前男友的案例是真的,那恐怕那些男人也没有容郁万分之一的完美。 沈蠡北发觉离开容郁的每一刻她就像离开了她的长期服用药物,出现了严重的戒断反应,以至于幻觉在她眼前出现了。 温柔自持的男人在她钻进出租车的那一刻正疯狂地奔向她。 他跑起来携着风,带着云彩,华灯初上的灯火里他抛下一切自尊与骄傲追逐着,夕阳薄凉,从他的肩头渐渐消失。 一个奇怪的念头忽然冒出来。 他该不会付不了茶室的钱才来找自己买单吧? 她才不要当这个冤大头呢。 沈蠡北二话不说,头也不回地钻进出租车里。 然后听见车后忽然有“哐啷当”的一声。 等她连连回头时,容郁已经淹没在人海之中,沈蠡北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拜托出租车师傅停会下来让她看一眼时,出租车师傅因为道路拥挤无法接受。 沈蠡北的强烈不安压过了理智。 她转账完,猛然推开了车门。 半个小时后。 辉瑞私人医院。 沈蠡北来到十九楼骨科,身边泫然欲泣的女生正用力瞧着紧闭的医生办公室,“为什么哪里都能接?那里就不可以呢?我男人以后还是男人吗?” “苍天啊!出了车祸哪里都没受伤,偏偏伤了我们家男人的命.根.子,这不是要我下半辈子做寡妇吗?” “……” 沈蠡北面色凝重,对容郁隐隐约约徒增了一分隐忧,不过很快她清晰告诫自己,就算今天容郁那儿伤透了,和她沈蠡北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们早分手了。 容郁并不这么觉得,他停留在这段初始大学的关系里,认为北北只是闹了点情绪,而他见她拿过存折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等结账再冲出去找她,已然是徒劳了。 结果又被一辆三轮车装了个正着。 老大爷年过七十,他不是不想计较,而是面对家徒四壁的人没办法计较,而这一次意外也有他心急如焚的因素在。 容郁见查房医生的到来,“拍片结果出来了吗?” “容郁,是吧?”医生核准病人,又端详起了片子,“你没大碍,拍片出来只是轻微擦伤,你留院观察一晚,明天再走吧。” 容郁执意,“那我现在要走呢?” 小腿肿胀的疼痛比起北北再度离开的背影,只是个不足挂齿的小伤。 “也不是不可以,”私人医院医生当然开明道,“不过你们年轻人以后也得注意些,走路也别太急,这次只是皮肉伤,可以后年纪上来了,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容郁不想在这里浪费一分钟生命。 他烦躁地听医生的叮嘱,目光却在窗外看见了……北北? “谢医生,我觉得我虽然没有骨折,但擦伤这件事可大可小,我觉得其实也挺严重的,我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不知道方便与否?” 谢医生不明所以:“你刚刚不是还急着走吗?” “而且没必要啊,你年纪小,回去养两天不就成了?” 容郁忽然倒下,死死抓着床单,“我现在头晕胸闷难受,给我安排个全身体检吧,CT,CTA全都可以安排上。” “……” 正当这时,谢医生推了推眼镜,见到一位年轻明艳的女孩子走进来,她紧皱眉头,口口声声说着,“我只是顺路来看看。” 但言语间那份不自在还是出卖了她。 谢医生心领神会,最近床位比较空,他也没为难人家,多留了一天观察时间。 “你哪里不舒服吗?”沈蠡北觉得她今天出门不顺,就不应该答应这个邀约,容郁也就不会……看上去这么可怜了。 “北北,我的腿……” 他为什么全部说下去了? 难道他伤的也是男人的第三条腿,所以才没办法脱口而出? 也是,这一楼,相邻的房间能有何区别,都是一样的毛病。 沈蠡北壮胆似的灌了口水,强装镇定不让情绪外露道,“没关系的,现在医疗技术很发达,你的病一定会治好的。” 复合不复合这个话题暂且就不用谈了。 但今天容郁受这苦也有她的原因在,沈蠡北眼中蒙上一层同情的迷雾。 这在容郁看来他的北北是心疼他了。 “我先帮你缴费,然后你想吃什么晚饭?”沈蠡北又自作主张地问,“我怕你感染,干脆就喝点小粥吧?” 好像也不行,喝粥利尿,要是每一次去上厕所容郁都要面对这个惨无人寰的事实的话,可不是太可怜了? “我还是买营养餐吧。” “北北,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吧。”容郁揉了揉沈蠡北柔软的秀发,好像一秒钟就能看透她的小心思 但他万万没想到,沈蠡北是为了保护他作为男人最后的尊严。 容郁看着他贤惠勤劳的北北,内心这些天所有经历的消沉颓唐一扫而空。 就连沈蠡北买来味道寡淡的营养便当,他也一口气吃了干净。 看着容郁吃得火急火燎,沈蠡北就更内疚了。 容郁是有多想好起来,才会这么努力咽下难吃的饭菜啊? 他在这个城市连个家人也没有,可能因为这隐疾以后也不会有新的家人,当然也不排斥有的女人可以只看他那张脸,其他方面靠现代科技去解决…… 想想就觉得容郁也挺心酸。 她走到长廊,给那位之前让她尤为不爽的林拢打了电话,知会道,“早点来医院看看容郁,他一个人也不容易。” 林拢面对这位决绝的沈小姐不敢拒绝。 但他也没办法,他被赶走清河郊外赶工,刚从城里谈完事情这就要让他从郊外柔软的沙发上滚回去,一来一回又是四个小时,他就有些不情愿了。 不过,兄弟得病他不能不关心。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问清容郁具体情况,对方直接回了个,“滚,别来。” 窗外的月光寂静无声地洒进来,沈蠡北为容郁轻柔地捻上了被角,被子服帖地盖在容郁身上,容郁见忙活了老半天的沈蠡北,微微动容,他想过沈蠡北没有遗忘他,但他也没想过有天她会将他挂在她心尖,成为如此独一无二的存在。 “我走了。” 就连告别语气也如此轻声细语,呼吸如此 “北北,我想去趟洗手间。” 沈蠡北反射弧有点长,纠结过犹豫过,但残忍的时候容郁终将面对,“我来扶你。” “要是疼的话,你就大胆说出来,”沈蠡北一手搀起容郁,“我知道这个世界对男性的要求可能是坚强和勇敢,但我觉得你作为一个男人前首先你是个人,你可以表达你最真实的感受。” 容郁第一次觉得老天待他不薄。 受伤带来的好处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他非但不要三轮车老大爷赔偿,他愿意出院后立马给他换辆电动三轮车。就连他用过洗手间再出来的那一刻,他没抱希望地随口一提,“北北,你能再陪我一会吗?” 沈蠡北几乎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她懂,去一趟洗手间容郁的心灵就会受到一次创伤。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写文的岱旦:全程哈哈哈哈哈哈哈姨母笑。 第36章 你好,北北和容郁的终点也是起点【三合一】 【一】 医院。 一盏温馨的灯下。 “北北,你竟然愿意与我和好吗?” “当然。” 在人生重大事件发生以后,沈蠡北怎还会因为过往和钱的计较去归罪容郁,她想反派没有丧心病狂平淡地接受残缺的身体实属不易了。 “额,我的意思是和你做回普通朋友,你明白吧?”沈蠡北给予一个暗示的眼神,太怕这一辈子耗在这个男人身上了。 一个没有“希望”的男人。 但这话又不能说得太直白。 容郁不甘地反扣她手腕,“北北,为什么我们和好了就变成朋友了,难道不应该复合做回恋人吗?” 沈蠡北头重脚轻,一时间迷糊了起来,生气地脱口而出,“你自己不幸福就算了,还敢害我终身不幸福,容郁,你太自私了。” 她从他束缚中抽出手来。 她有些心虚,但她是个正常人,想要充满烟火气的生活。 容郁还是无法准确得知他的北北为何这一刻漠然绝情。 直到隔壁中年妇女的叫喊声又起,“医生说你那方面不行了,你就放弃了吗?你还是不是男人,难道你想让我出去找鸭?” 沈蠡北虽然厌弃容郁的执迷不悟不愿放手,但这样尖锐的话在他耳中又将带来怎样的刺激啊? “一瘸一拐”的容郁刚回到床边,耳朵就被那宣告他们关系结束的女人给捂上,容郁不明所以地幽怨地望向沈蠡北。 她在空旷的病房里愁眉苦楚。 硬是拖了老半天,才支支吾吾解释道,“容郁,别难过,谁说那方面不行就不是男人了?你今天虽然受了伤,但好在你的这张脸,没受到半点损害,一定会有善良的女孩子愿意陪伴你度过……” “你以为我不行了?” 容郁反手将沈蠡北扣在病床上,蓝白条纹的宽大病床服勾勒出他宽肩细腰,沈蠡北一瞬间觉得特别魔幻,他之前的羸弱如此明显,而这下力气又格外的大。 这是被戳穿了,恼羞成怒了? 病房的灯寂静地灭了。 他似笑非笑,压迫的气息如乱窜的风,飘忽不定的让人紧张,“北北,我行不行,你可以试试。” “啊哀歉我误会了,”沈蠡北连连鞠躬,艰难地在他双臂桎梏间从床面上起身,“我真的太不礼貌了,但是这里是医院,我不是医生,不能给你做检查的。” 容郁笑容愈发张扬,却仍旧令人赏心悦目,“北北,我觉得以后要增强锻炼了,不然万一那方面退化了,我的北北不要我了,还要把我推给别人了。” 沈蠡北无奈辩解,“没把你推给别人,我这不是怕你失去对生活的热爱吗?” 容郁心想,他原本就本有爱过这该死发烂发臭的生活,他爱的是他并不乖巧也不博爱还向往男女和谐的北北。 “北北,别生气了,”容郁战略性后撤,“我今天因为这种事被你抛弃,挺上自尊的,你就能不能看在我还可以的份上勉为其难地接纳我?” 沈蠡北这时才双脚着地,毫不犹豫道:“我凭什么?” 就算发生了这场乌龙,沈蠡北无法抑制长久以来被欺瞒的负面情绪,她害怕一下子坠入深渊。 容郁:“北北,我们就分手吧。” 沈蠡北见容郁眸子失去了光泽,在这个星月夜里陷入梵高笔下的无尽漩涡。 她的心跳也慢了一拍。 正如流沙逝于掌心,有什么东西正在以不可把控的速度渐渐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他答应了。 原以为自己会松懈下来,可沈蠡北也分不清此刻心尖的缺口从何而来。 “这一次,我重新追你,我的目的很单纯,要北北做我老婆,我的工资全上交给老婆,老婆可以给我钱,正常零花钱就足以。” 沈蠡北从病床上惊坐起,她晃晃脑袋,目光偏离了容郁,羞答答地埋下头。容郁难道就不怕她贪图他的沈钱财,未来拿着他巨大财产跑路? 沈蠡北抓着容郁的双臂,“容郁,拜托你清醒一点。” “可你已经收了我们传家项链很多年了。” “……” 沈蠡北回家后就开始翻箱倒柜。 三年前的慈善晚会她收下容郁买一赠一的礼盒,一直也没有放在心上,打开以后一条古董项链横空出世,璀璨夺目的光芒在岁月的洗练下毫不褪减,反而历久弥新。 就算一个对珠宝了解不深的沈蠡北也从这珠光宝气里看出了市场价位,她不由感慨容郁为了追她这位大小姐付出了多么难以想象的代价。 有这么一瞬间,她特别心虚。 如果容郁只是为了谋取一栋大楼,那绿茶容郁他会不会有些得不偿失啊? 但沈蠡北心想,拜托,自己可是包租婆,什么世面没见过,区区一条上千万的项链就能动心? 仅仅冷静了片刻,沈蠡北下定决心把容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发消息称,“我觉得有必要你商量未来零花钱的额度,我认真想了下,一个正常人每天开销一百块应该是够了。” 沈蠡北有种“被天降馅饼砸了,但她不慌不忙从马路上站起来,不问三七二十一,能啃一口馅饼是一口”之感。 她有些迟疑地确认道,“你把卡交给我,我每个月给你三千,你觉得可以接受吗?” “三千块已经很多了,我可以只用两千的,”容郁的声线终于回到那夜以前的清润,“北北,你还在听吗?你这是答应和我重新交往了吗?” “算是吧。” 沈蠡北抑制不住此刻染上唇角的笑。 然后,又丝毫不夸张地面对自家男友残忍道,“别留私房钱,除了那张几十块的情侣卡,其他银行所有卡通通交给我——” 容郁:“我已经在你楼下了。” 虽然谈钱真的破坏浪漫,但这一刻谈钱真的让沈蠡北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至死不渝的比憧憬中更美好的一切。 容郁站在别墅外的花坛中央,在花团锦绣里不染半分俗尘,他正双手奉上名下所有资产证明,那些固定不固定的只代表数字没多大意义的东西他全都亲手交由了他的北北。 北北下了楼,敲打起老式计算机,“啪啪啪”地给容郁的身价做加法,然而容郁的有钱程度超出了她的想象 还真不是半天前她信以为真的半个亿。 容郁从未见过沈蠡北露出如此动容的微笑去,哪怕在他们关系最甜蜜时她也没这样无忧无虑满心欢喜的纯粹笑着。 “北北,你可真是个财迷。” “你们公司要周转用的钱先拿走,剩下的我放进楼上保险柜里,以前我会对房租的事情只口不提,但也希望你……每个月真的只用两千块哦,多余的应酬可以在微信上戳我,我不会坐视不理的。”沈蠡北压下心中欢喜,面若如常地给容郁安排好。 “虽然你当下已经很有钱了,但是不努力,我们日后迟早也会重归穷人行列,我书房电脑密码是你生日,里面一系列程序软件我已经提前下载好了,”沈蠡北主动推开她那个行动自如压根没受伤的容郁,使唤道,“容先生,你可以继续去工作了。” 容郁简直无法置信,当他拿出除毕业礼物外的全副身家,却得到了这么个结局,“北北,你竟然……” 沈蠡北双手合于胸前,慢慢消化这发生的所有道,“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吗?” “毕业前我父母不在时,这台电脑你都可以来用,是按照你在SIT大楼的配置设置的。” 容郁挑眉,像是挖掘到什么了不得的信息,“北北,你是一直等着我过来吗?” 沈蠡北无情道,“你是不是不想干活了?” 容郁有意挑战道,“北北,我今天受了伤好累啊,能不能先去你那里休息一下?” 而早就看破这一切的沈蠡北当然是,“我房里?你做梦吧。” “二楼有客房,你工作完可以随时去那里睡觉。” “北北,你……” 沈蠡北踮起脚尖,拨开容郁额前的刘海儿,毫无预兆地吻了吻他的眉骨,“容郁,可以过去了吗?” “我立刻去工作。” 容郁露出甘之若饴的笑容,“还有奖励吗?” 沈蠡北忙了一圈,把家里的客房为未来到来暂居的男人打理好,女佣拿起鸡毛掸子默默在一旁发愣,有些八卦地看着她。 而沈蠡北则是格外有心机避开了所有问题,唯独给单喻发了消息。 沈蠡北:“单喻我们又在一起啦。” 单喻:“我就说你坚持不了太久的。沈蠡北,你就是个没骨气的人。” 沈蠡北:“哪有,我们家容郁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男人,我干嘛要别扭,有时候的坚持还不如亲亲抱抱举高高呢。” 单喻:“姐妹,大晚上强行虐狗真的好吗?” “也是,一炮泯恩仇。” 最后一句语音外放了。 沈蠡北强压下内心的悸动,“才不是呢。” “我们之间超级单纯的!” “上次的事就只是个意外,我要是不那么生气,才不会用那种方式去伤害他,” 单喻苦口婆心道,“沈蠡北,矜持一点你是个女孩子好吗?” “答应我,毕业照上别大着肚子。” “滚滚滚,”沈蠡北无语道,“我们家容郁才舍不得让我被别人议论呢。” 单喻无奈,这些年社会经历让她看穿当年施以援手的容郁可不像表面一样岁月静好,“沈蠡北,你还是太单纯了。” 一手点了十个亿的沈蠡北默默承担着“单纯”的辱骂,毫不羞涩道,“他就是爱我单纯的样子。” 单喻默默叹了口气,幸好当时没一生气就去找容郁,现在人家复合她才尴尬呢,果然北北被容郁吃得死死的。 明明室内开着30度的空调,单身狗单喻还是感到了一个人孤寂与寒冷。 容郁恰逢其时地下楼,“北北,别人怎么都这么想我们啊?” “而且,别人也都把我当成老谋深算的坏男人,我不那么做的话会不会很吃亏?”容郁得体笑容渐渐外露,化作暧昧不定的笑,一手已扶上她的腰。 沈蠡北也没退缩半步,“哪有?你怎么整天满脑子黄色废料,还能继续开公司吗?大容科技再次去敲钟又要等到什么时候啦?” “北北,你爱钱胜过爱我……” “我就不能都爱吗?”这个又不冲突啦。 沈蠡北莫名心虚,她的双标结果落在容郁眼底也是娇嗔到恰到好处的可爱。 “北北,抱我。” “满意了吗?” “别去我房间,”沈蠡北一秒冷酷,“我可不想面对父母回家的尴尬。” 【二】 大四的校园里鲜少有课。 就在毕业分手季时,人们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对轰轰烈烈分了手的容郁和沈蠡北又重新走到了一起,他们高调的肆无忌惮的牵手,惹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甚至有同学认为,他们是故意在前一年分手,就是为了毕业那年更好的屠狗,正是因为两人之间的小小波折,反而让这段关系在大众视线里格外引人猜测。 大四,春和景明的下午。 北北,你在刻意隐瞒我什么? “没,没有,”沈蠡北退缩了半步,眼神呆滞地望着草坪新长出的嫩芽,“我非要戏耍你不成?” 反正,这个订婚宴总是要泡汤的。 听闻宋昭冬在最后一年的大学里,攻破了周斯晔的堡垒,怕是这场订婚一旦开始,幻灭只是一瞬间的事。 校园的长廊曲径通幽,不远处的情人坡因为天气晴朗不少情侣或同班都在说笑,又不自觉的把目光投以这对养眼的人身上。 “可我听说,周斯觉他们家把酒店包了一个周末,”容郁抑制不住内心的狂澜与担忧,手背上的青筋爆出来,却也只是抓着北北身侧的栏杆,不忍对她发泄,别过头说,“你别告诉我,而这场晚宴你就是女主角。” “好啦,我就不和你打马虎眼了。” “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不过我会妥善处理的,”沈蠡北坦白道,“我隐瞒你从来不代表我不爱你,只是这件事交由我处理更好,你掺和进去的话,恐怕这件事情就会变复杂。” “况且你刚刚在清河立足脚跟,没必要为我得罪那些人。” “快毕业了,结果你给我来这一出?”容郁从来没有像这一刻愤恨不平,他不知道那个半年前重回他身边的沈蠡北是否还是最初一样。 他一手敲打在栏杆上,忍着撞击钢筋的疼痛。 “我错了!”沈蠡北试图宽慰,“但你知道,办法总比困难多。” “就因为你不想得罪周家?”容郁遏制不住随时失去北北带来的疯狂痛苦,他逼问道,“回答我?你非要等到周斯觉不参加婚宴……” “也不全是啦。” 周斯觉他哥哥允诺的那块地风水就还真不错。 美色当前,沈蠡北舍不得他受伤,只能暗自希冀容郁的怒火可以渐渐平息,“对不起,容郁,这件事是在你和我分手那会就做的决定,所以我暂时没有办法拒绝。” “你不想拒绝?” “你唯一的男朋友正站在你的对面,他倾其所有把一切托付给你,”容郁字字珠玑,“结果你告诉他,订婚和结婚不一样,你只是去跑个龙套,和他们周旋一个晚上?” “沈蠡北,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人财两空是不可能的,我是你的。”沈蠡北为了安抚容郁好说歹说,她深知在这件事上是她的亏欠了容郁太多,“你不会因为这一场举行不顺利的订婚就不要我了吗?” “我和周斯晔他们家私下商量过,举办总有举办的特殊意义,”沈蠡北拍起胸脯,打包票道,“但我保证,我不会和那家人有多余的牵扯了。” 而容郁显然不会轻易被打动。 “北北,我是三岁小孩吗?” “你觉得一个正常男人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和别人出现在订婚仪式上吗?一分钟,一秒钟我都不希望看见!” “容郁,那我就去十五分钟好不好?” 所有的一切需要一个郑重的告别。 不止是对他们,还有原主长久以来的夙愿,真正的了结需要一群人的见证。 还有,周斯晔一旦带着宋昭冬反悔之时,那也就是她的父母能更好接受体面处理这件旧事,也能理解容郁的到来对她来说有多治愈。 “北北,最后一次,我劝你不要参加这场订婚,哪怕逢场作戏,我也无法理解……” 沈蠡北见复合一年多的从来没有过坏脸色的容郁第一次徒留这么一句话,毫无牵挂地转身离开。 她开始失落。 而跳不出失落的怪圈的原因在于她的贪念。 如果一开始就拒绝,周斯晔那几栋大楼算得上什么,她的容郁才是现在与将来的无价之宝。 但她主动退婚,多少也会波及父母手中的产业,她还太年轻,习惯了容郁的好,过惯了顺风顺水的日子。 就算没有几栋大楼,她也总要硬着头皮去解决。 可容郁落寞无助的背影,无声无息落入她眼中,她又不免陷入又一番挣扎。 容郁觉得这段时间以来的快乐叫做虚假快乐。 他被欺诈了。 他沉浸其中,北北的每一次回应都让他陷入深渊,他无法亲眼见证自己唯一强烈地爱着的女人生命里和别的男人有半分钟的交集,更别提这个男人是从未死心的周斯觉。 而周斯觉在大学这几年来浑浑噩噩,或许家世背景都还在,所以也没吃什么苦,受过什么罪,但与昔日相比,他的眉宇间少了一分意气奋发,多了分郁闷消沉。 他又一次来到Station的时候骂骂咧咧,完全不顾形象。 就是在这里,他和沈蠡北渐行渐远的。 他无法忍受,骄傲如自己,也如沈蠡北,他为了保全面子而让沈蠡北隐忍不发,可那时的容郁则是抓住了时机站在了沈蠡北身后。 说起容郁,他不得不更加厌恶。 如果没有他一次又一次充当搅屎棍,甚至连非洲那一次他们难得的相处时光都要破坏的花钱,那所有的一切都能留下既定的轨道上 可现在他的爷爷,他的兄长,几乎身边每一个身份显赫的人都告诉他,容郁有多不容易,又在这个时代代表了什么。 容郁算什么,不过是攀上沈蠡北这棵大叔扶摇直上的一个小白脸吗? 这些话周斯觉当然不会当面说。 他永远谦恭的点头,像一个只会点头的机器。 黄昏里的Station酒吧有种异样的美感,猩红色的沙发在四射的灯光下显得不那么廉价,而来回路过的女郎或勾引的眼神他了然于心,只是淡淡扫了眼。 “开一瓶路易十三。” 送酒的人当然不是宋昭冬,要不是屡屡上那个女人的当,他心想自己还不会越过越糟,这种糟糕不仅是在情感上,而是他对于生活,对于家族的事业,他都变成了一个透明人,远离这个世界的中心。 就连他即将毕业的J大这两年的排名也愈发靠后,容郁选择K大的专业反超了他。 来的妹妹很年轻,声音比宋昭冬当年更青涩,不会尴尬地攀附着他聊天,而是独自留在角落里默默坐下,屏气凝神的专注地望向他。 他想起以前,每一次回到家门,有个人也站在顶楼的挑高玻璃用温柔而心动的眼神等着他。 只是那时,他只觉得烦人。 新来的妹妹脸型也有点像沈蠡北,都是瓜子脸,皮肤柔嫩白皙,眼睛却柔媚而艳丽,身材比例恰到好处。 “过来。” 周斯觉抬了抬眼皮。 在垂下眼眸前,穿着黑色公主裙的女孩小心翼翼地站起了身,她坐在他腿上,纵容着他玩她的兔耳朵,而这时的宋昭冬忽然破门而入。 “周斯觉,你清楚你在做什么吗?” 他怀里的妹子被强大的气势所吓倒,有瑟瑟发抖之意,往他怀里钻得更紧些,周斯觉不紧不慢地说,“关你屁事?” “可我就是要管你,你要怎么办,”宋昭冬又是哭又是笑,“上一周我们刚刚做了男女朋友,你现在说后悔,恐怕来不及了吧。” 宋昭冬尴尬地杵在那里,有一刻都快忘记了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什么,怎耐眼前灼热的画面太刺眼,她忍不住放下素质与教养 这时她才缓缓想起,“你先和那种女人分开,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你说吧,我听着。” “你不可以和沈蠡北订婚,我不同意。” “宋昭冬,难道你以为上过了床,你就默认是我女朋友吗?” “周斯觉,那你这些天对我这么好干什么?” 周斯觉就酒气未消,眼底泛着红血丝,“宋昭冬,谁给你的勇气来质问我,我们之间那一段小小意外早该过去了,我不过心有愧疚。” “现在一回生二回熟,我觉得没必要负责了。” 宋昭冬咬了咬牙,“周斯觉,什么时候你堕落成了这幅样子,我可以接受你不是因为爱我而和我在一起,但你想清楚,沈蠡北绝对不是因为爱你才和你订婚。” “我知道,”周斯觉一把推开坐在他大腿上他一把搂紧的女人,“不管沈蠡北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愿意接受她。” “你疯了?” “是啊,我就从未清醒过,”周斯觉抿了口烈酒,想起沈蠡北告别时的决然,“倘若我清醒,我们一开始就会一直在一起。” 他抱怨道,“可该死的容郁破坏了这一切。” “不,破坏这一切的不是容郁,是沈蠡北本身,容郁只是她利用来对抗你的男人,她根本就不在乎任何男人,包括你。”宋昭冬对沈蠡北的自私溢于言表的痛恨不平,岁月长河的洗练让这种厌恶更加清晰,一个永远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位从不动容的大小姐,她凭什么享受了最甜美的恋爱,还能够毫无负担地接受这场婚宴? 宋昭冬想拖拉着周斯觉起身,离开这个曾经让她不快乐,被人欺凌的鬼地方,而周斯觉甩开她的手,径直朝外离开这里。 沈蠡北一天的事什么也没干好。 她的心不在焉终于在削苹果皮的时候充分暴.露,指尖划开一道口子,女佣着急去取家里的创口贴,而一旁的傅秋云的电话来了。 “北北,你之前没和周家人说清楚吗?” “周斯觉和他们学校一个女生的消息,我和你爸爸都了解过了。” “妈,别瞎操心,这个仪式当然办不成,可因为谁办不成,我们心理也都清楚,”沈蠡北条理清晰地试图论证,“其他条件我和周斯晔也都商量好了,这件事就是周斯觉德行有亏,我相信也影响不到我们两家关系。” “那你男朋友呢?” “你和容郁的事情还想瞒妈妈多久?” “他……”沈蠡北在破皮处贴起创口贴,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 是她的世俗权衡推开了他。 也不知道今晚容郁在出租屋里过得怎么样,总不至于又将就了一晚,收拾起了客厅的摆件,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她心情格外复杂。 外面忽明忽暗的路灯改了路线,常亮着,这也是容郁的杰作。 沈蠡北骤然发觉她对他付出得太少,而他总是做得太多。 夏蝉鸣鸣,寂寥了整个夏天。 “北北。” 她的耳边又一次传来一声呼唤。 【三】 “容郁?” “我在。” “这么晚了,你不休息吗?” 沈蠡北上半身探入阳台外广阔的,空气的逆流吹拂起,几番眺望声源却不在别墅外。 她一转身,视线缓缓回到屋内。 背后酥人的声音蔓延开。 “没有你在,我睡不着,”容郁换了一只手撑脑袋,哪怕从被窝里出来的发丝纹丝不乱,精致的眉眼如初惊艳,“北北,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我只要想要你快乐。” 只是那件衬衣半遮半露,仿佛有无限的光景正等着她去探索。 微抿的薄唇轻启,又不知所言地合上。 松散的领口睡下时总会勾到脖子,像是尤为不舒服那般,他细长的手指轻解一颗,万般风景近在咫尺,每一个角度去阅览都是无死角的俊美。 “其实,我们有办法更快乐的。” 沈蠡北深知向前迈进的这一步就等于是在向犯罪的边缘又靠近了一步,可她时刻被牵引着,眼前的画面太诱人。 踢掉高跟鞋,小腿靠近床边,理智尚存的沈蠡北天真的以为只要今天可以控制好一切的尺度,算好时间入睡休息,明天的订婚宴还是可以出场的。 容郁向来温柔,耽搁不了她太久,更认同了她独立处理事情的资格,想来也不会太过分。 可下一秒,容郁的吻连带着侵略的气息迎面而来,不过半刻,她觉得她的呼吸不是自己的了。 这个吻巧妙地撬开贝齿,游离在深或更深处,舌尖从相触到纠缠,容郁又神思片刻,从她唇边留下吻痕就中断。 浅尝辄止的沈蠡北怒火中烧。 容郁一定是故意的。 “不吻了吗?” 明知这样问就会上了他的钩。 但美好的一切近在眼前,渴求的身体无法只拥有一个开头。 “你求我。” “这种话说不得的,而且容郁你确定你不想要吗?”沈蠡北涨红了脸,却又偏偏分寸不乱地撩拨起头发。 容郁不语,把她抱在腿上,又欺身压下,这一个吻似乎带了些报复性质,如小狼狗一样抛下温柔套路,渐渐凶狠。 沈蠡北发觉这一晚的容郁像是永远没有停歇,半梦半醒间他竟然还能再辛勤劳作,沈蠡北像是餍足不了的贪心着,又一次迎合或试图占据上风。 这一夜,腰酸背痛。 沈蠡北怎么也没想过,再度醒来就是十二点了。 十二点钟!? 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订婚仪式是早上十点,那现在她赶过去还来得及吗? 手机页面上是无数个家人与周家打来的电话,而她几乎没有听到半点响动身边还未穿上上衣的男人有恃无恐地说,“我怕他们吵着你,就干脆把你的手机静音了。” “容郁!” 沈蠡北重新攀坐在他大腿上,用质问的口气说,“你疯了吗!” 他却熟稔地勾起她的腰,“我还可以更疯一点。” 这件事不了了之,周斯晔比周斯觉本人更耿耿于怀,所以,未过多久,就有了第二次订婚。 这次沈蠡北说什么也不会放容郁进门。 这周末风雨大作,女佣也安静舒适地拉上门窗,早前为把不能打湿的树木搬了回来。 可沈蠡北心底总有股不安。 她欠容郁的,可以用这辈子去还,但这一次,人家女朋友在清河多作停留,恐怕逢场作戏总要有个仪式。 正当她一遍遍释然,试图心安理得拉上窗帘,面对窗外狂风暴雨中的一切视而不见时,沈蠡北无法相信般惺忪揉眼,而容郁就站在别墅的花园里,淋着雨,贴身的蓝衬衣湿润以后,再次勾画出男人好看又熟悉的身材线条。 她有罪,应该通过神明去惩罚她,而不是让容郁……以男色误人。 沈蠡北走进雨中的时候,透明伞反应慢到还没弹开,“我这说到底也就为了应付一下人情往来,我对天发誓我对周斯觉包括他全家没有半点兴趣。” “北北,是我害你淋雨了。” “那你偏要一个人站在这里,还要打算站多久?”容郁永远不会告诉沈蠡北,这一天他提前和女佣商量好,就连唯一未拉上的窗帘和她能眺望的视野,一切都在他的规划以内。 沈蠡北心疼容郁,当然不舍得他冒雨淋湿,还不知在雨中默默等待了多久,她没有好气地劈头盖脸地指责,“容郁,你要是连自己都不珍惜自己,那又怎能给我一个未来呢?” “北北,我错了。” 每一次吞吐的道歉字眼,折磨的都是她的心啊。 “回去洗澡吧。”沈蠡北几乎不自觉牵过他的手,而容郁打起的伞也总是习以为常地偏向她这头。 说罢,走投无路的沈蠡北打电话给周斯晔,当面决定取消这一切玩笑似的订婚宴,“你算男人吗?前女友既然已经回国了,那就去追啊,硬是把两个不配的人往一起凑,这有什么意思?” 周斯晔的电话停顿了半秒钟。 他片刻之后又追问,“是不是容郁又心机设计,不想让你参加?” “这和他没关系,”看着淋雨间里升腾起来的热气,迷蒙了她的视线,沈蠡北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是我的罪责,我爱他,不舍得让八卦传闻影响我们的关系。” 沈蠡北匆忙挂断电话,没有多留半点情面。 世俗的比较无法屡屡取胜,她也是人,是个有着七情六欲的人。 她独自徘徊在卧室内的私密淋浴房外已久,磨砂玻璃里的人影似已系上了浴巾,她一只手就搭在外面的扶手上,又有些羞赧地偷笑着。 不过她还没有迫不及待到骤然推开那扇门。 可走神片刻间,她从未想过容郁早已拉开一道门缝,里面升腾的蒸汽与水雾在飞舞,而他的手稳而有力地握住了她,用他的温度代替了她的余温。 他的桃花眼里含着水汽,微微上挑的眼尾露出诱.引的意味,“你想进来很久了吧,北北?” 沈蠡北鬼迷心窍地踮起脚尖,捧起他的脸,并不慌乱地对等回以他,“不可以吗,阿郁?” 磨砂玻璃里时而有晃动的人影。 时而有灼热的气息。 水珠顺着玻璃不断下坠,折射着那些天那些年她的肖想,他诱惑时她故作的冷漠,还有推开他时心底按捺不住的想要继续沉沦的心。 她想要的,这一刻都在她的掌心。 绿茶上位了。 而她知道她的绿茶臣服于她,直到永远。 作者有话要说:就拜拜啦,有机会江湖再见,我可能会先写小青梨治愈下自己,就是那本《我妈是假千金,我爸是诈骗犯》~这两天没有荒废,一直在写,终于完整地写完了我想要的故事,残缺还是有的,但每每写到容郁和北北的时候,我会觉得他们真的有在很幸福地一起生活着。 写这本文的时候,记忆最深的是我从远地赶回家,然后再背着个轻薄笔记本电脑(实际还真不轻)一个人在寒风里又冲往地铁口,去预约好的自习室里码字,哈哈哈哈哈哈其实那天收入也就是5.82,很有可能自习室的费用都不够,但我奔向码字的那一刻特别幸福。 谢谢每一次的留言,其中有的id我特别熟悉,我无法全然说出我有多感激,但就像我们一起走过一段平淡的路,因为彼此,黑暗短暂。 鞠躬感谢,别忘了留言,这次多发几个红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