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后唐朝的自我修养》作者:猩叔叔 【文案】 娱乐圈文。 主要讲述女明星在娱乐圈拼杀上位的故事。 女主的年纪设定三十多岁,不是傻白甜,上位史也不光彩,但是很精彩。 女主不是科班出身,为了“赚钱”进了娱乐圈。 她坐过大腿,陪过酒,碰瓷过导演,在金牌经纪人的扶持和金主老公的帮助下,一路披荆斩棘,来到事业的巅峰。 本来,她以为自己走上了康庄大道,却不想自己的老公因为巨额负债,跳楼自杀了...... 死去的老公留给影后女主的,除了巨额的债务,还有一个未成年的儿子...... 剧情很狗血,有电影宣传套路,综艺剧本演出,还有五花八门的炒作方式,抹黑构陷的手段。 风光娱乐圈,漫漫还债路。 感情线不是1V1,结局是1V1,偏现实,但是请勿对号入座,没有影射任何人! 本书正文已完结,不定期更新番外。 迎大家阅读收藏。 舅舅我都想好是谁了,那就是王耀庆啦 资本家啊,资本家是为我的偶像安排的 番外大家还想看什么,可以给我留言哦,写完康总的桃花,我就想写别的啦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情有独钟 娱乐圈 搜索关键字:主角:唐朝 ┃ 配角:聂晓天,霍庭筠,康绍谦,老谭 ┃ 其它:还债,娱乐圈 一句话简介:风光娱乐圈,漫漫还债路 立意: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 ☆、聂峰去世 2016年5月底,法国戛纳。 在影节宫的华丽舞台上,颁奖嘉宾正在用法语调侃,他们说今年的电影节对中国人格外青睐,影评人团队,评委会都有很多中国面孔。 唐朝作为华人影星以及参赛影片的女主角,坐在剧场内,一袭华丽的紫色长裙,搭配身上价值千万的钻石,让她在影节宫显得格外耀目。不过她还不是最耀目的,这里面坐着来自世界影坛的翘楚,美女们各个珠光宝气,华服傍身,恨不得自己成为全场焦点,男星也是极尽可能得表现自己的优雅绅士和睥睨一切的“见识”。 在场的另外一个华人女影星也是顾盼生辉,锦衣华服,这就是此次入围的两部华语片之一的另外一个女主演,名叫宋玉。 颁奖嘉宾宣布了入围的女演员的名单,直播的画面也切换到了几位女演员的脸上。此时,唐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收到经纪人老谭的微信,微信的内容是:“聂峰董事长在巴黎公寓内堕楼身亡。”唐朝看到消息,脸色十分难看,脸部的肌肉几乎要抽动起来,她一直在压抑着。 颁奖嘉宾宣布获得最佳女演员奖的演员是中国女演员唐朝时,全场的聚光灯,不,应该是全世界的目光都投向了唐朝。这一下,她没忍住了,她涕泪满面,这泪水饱含着很多情绪,有几分是为了那个叫聂峰的男人,那是她的丈夫,如今他离他而去了。有几分是因为她从影近十年,终于站在了戛纳的最高领奖台上,她也十分激动。她的眼泪中混杂了太多的情绪,她心中的悲切战胜了获奖的喜悦,但是作为一个专业的演员,她要镇定自若,她要能hold住全场。她跟身边的几位演员拥抱,也包括宋玉,宋玉在她耳边说,“恭喜唐朝姐!”唐朝轻轻拍了一下宋玉的肩膀后,提着自己长长的裙摆,款款走到了领奖台上。 她泣不成声,颁奖嘉宾只道她是喜极而泣,却不知她此刻是悲恸不已。她接过来奖杯和证书,强忍着泪水,说了下面一段话,“大家好,我是中国女演员唐朝,我非常荣幸站在戛纳的领奖台上,领取这个最佳女演员的奖项。我要感谢《茉莉》的导演,我要感谢我的制片人,我的团队非常感谢大家。我还要感谢我的丈夫,我的家人,他们对我默默的支持,支撑我走过了这么多年的从影之路。”她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对不起,我今天太激动了,千言万语汇成一句,thank you all,我最亲爱的。” 这段获奖感言很快就占据了国内的新闻头条,国内外的媒体盛赞唐朝美貌与智慧并重,有人在国内的媒体上对唐朝的称赞也是源源不断。 唐朝走下舞台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座位,她跟评委会主席说自己有十分要紧的事情要去处理,不能出席今晚的晚宴,但是她预祝晚宴上大家玩得开心畅快。评委会主席点头表示同意,并亲吻了唐朝的面庞,“非常遗憾,最美丽的珍珠竟然缺席晚宴。” 唐朝去后台换了那身扎眼的晚礼服,摘掉了身上的千万钻饰,“老谭,帮我把这些首饰带给珠宝商,他们的使命完成了,我的使命也完成了。” 老谭接过来盛放钻饰的盒子,“唐朝,你放心,我会办妥,我已经帮你定了飞巴黎的机票,两个小时后起飞,你还有时间,司机会带你去机场。这里有工作人员通道。你卸妆后从这里出去,不会有记者围堵。” 老谭本名叫谭文博,是一个北京人。他是唐朝的经纪人,也是唐朝的好朋友,他今年三十六岁了,是一个十分干练精明的男人。他个子很高,模样也算是英俊,不苟言笑。从唐朝参加模特大赛开始,老谭就精准地判断,唐朝是一个可造的苗子,于是直接从选美大赛的后台签下了她。唐朝的事业每一步的突飞猛进,除了她个人的努力和勤奋之外,老谭的助力不可或缺。他总是能帮唐朝解决各种棘手的问题,一步步带着唐朝走向事业的巅峰,他就是唐朝事业上的大总管,也是她生活上的好朋友,她对老谭十分信任。老谭给唐朝找资源,试戏,拍广告,接代言,名利场上,老谭就是他的白瑞德,只是没有情感纠葛,不过相护扶持罢了。当然,老谭本质上是一个商人,他对唐朝的包装和护助只是因为唐朝的商业价值,可能会有一部分是唐朝的个人魅力,但是那魅力抵不过人民币的魅力。 她的私人助理田田帮她卸妆后,帮她换上常服,带着她从员工通道离开了影节宫。考虑到国内媒体可能会发酵,田田需要提前赶回国内,协助公关部门处理一下舆论的不利走向。所以,她没有跟着唐朝离开,而是去酒店收拾东西,准备回国的诸项事宜。 唐朝在去机场的车上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前面的座椅,她在想着自己将要面对的葬礼,以及来自国内外舆论的压力,也包括来自丈夫的集团和前妻以及那个孩子的压力。她从包里取出一颗烟,颤抖着点了好几次才点着,或许只有烟才可以让她稍微镇静一会儿。她猛吸几口,有点呛嗓子,短暂的咳嗽让她渐渐理出一些头绪。 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了,是老谭打过来的,“唐朝,你获得影后和聂峰跳楼的事情已经传到了国内,这样的两极新闻,迅速地占领了媒体头条。牧歌集团表面压制,实际上实在搅浑,在聂氏集团没有官宣的时候,他们也不敢太明目张胆地造谣。另外,工作室这边的传媒部已经开始运作,在事情调查清楚之前,尽量确保董事长这件事情低调处理,实在捂不住的时候,主打温情牌,强调你的悲剧人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影响你的事业。” 唐朝的手还是没有停止颤抖,“老谭,聂峰这件事情,我很悲痛,我现在动身去巴黎,去看聂峰并现身葬礼,葬礼不许出现媒体。你帮我推掉这一周的应酬,短时间内,我不会回国。我不需要大众的同情,我走到今天十分不容易,就算人人喊打,我至少辉煌过那么一刹那。” 老谭刚要说什么,唐朝继续说,“老谭,你不要打断我,让我把话说完。我知道康家姐弟等着看我的笑话,他们肯定已经在来巴黎的路上了,你处理完手头的事情赶紧来巴黎与我汇合,我这边不能少了你。还要麻烦你帮我联系一下聂峰的管家Steve,我落地之后务必要首先跟他见面,然后再去殡仪馆。至于晓天,他还是个孩子,不要让他卷进来。”叮嘱完这些之后,唐朝感觉自己镇静了许多,“好了,老谭,就这样做吧。” 老谭应声之后,唐朝挂断了电话,她本想把手机放到座椅上,却没拿稳当,手机直接掉到了车里,她便摘了安全带去捡手机。偏偏不巧的是,前方有一辆车突然超车,导致司机猛地刹车避让,唐朝的脑袋直接撞到了前面的座椅...... 唐朝醒过来的时候是在戛纳的医院,索性没有大碍,轻微脑震荡,脖子也只是脱臼,只是右手臂骨折,需要带着石膏和夹板45天。唐朝看了一下时间,飞机快起飞了,她顾不得医院里众医生惊诧的目光,拉着自己的司机就冲出了医院。一番鸡飞狗跳与争分夺秒之后,唐朝带着石膏出现在了飞机上。她卸了妆之后显得温和许多,没有上妆的时候凌厉,一个多小时的飞机旅程,她打算小憩一会儿。 牧歌集团总部的大楼里,董事长康雅茹和集团执行董事兼财务总监康绍谦也在一号会议室的大屏幕前观看这场颁奖礼。 董事长康雅茹拍手叫好,“聂峰啊,聂峰,这就是你娶的好老婆,好演员,如今还是影后。你们都在法国,只是一个在地狱,一个在人间。” 一旁的康绍谦也冷冷笑着,“姐,你看那个女人,就是一个戏子,她有什么资格做聂氏集团的女掌门?如今丈夫亡故,她还能在颁奖典礼谈笑风生,侃侃而谈,当真是戏子无情啊。” 唐雅茹轻叹一声,“晓天知道了吗?” 康绍谦点点头,“他知道了,我告诉了姐夫,啊,不,是聂峰的特助,他会告诉晓天的。” 牧歌集团总部位于国贸三期的七十六层,这里拥有全京城最好的视野,此刻晨光微曦,康雅茹可以看到全北京最美的日出,她看着那团火红从东边跳出来,然后冉冉上升,照亮了这座城市,有一束光钻进了这座办公室。她看到那太阳由红变橙色,再变成金色,她才转过头来,“绍谦,你去公布这个消息吧。顺便帮我定去巴黎的机票,我要去送聂峰最后一程。” 康绍谦接了指示之后,退出了会议室。 几分钟后,位于光华路某写字楼新语传媒集团的会议室内,高级合伙人刘新辰正在给集团的几位高管开会,屏幕上赫然出现几张照片,他在为各位介绍几张照片。 “康雅茹,四十七岁,牧歌集团董事长,聂氏集团董事长聂峰的前妻,聂氏的小少爷--聂晓天的母亲。康绍谦,三十五岁,牧歌集团总经理,康雅茹的胞弟,聂晓天的亲舅舅。聂峰,五十岁,聂氏集团董事长,一小时前在法国巴黎的公寓内堕楼自杀。聂晓天,十六岁,聂氏集团接班人,如今在北京某中学读高一。唐朝,三十一岁,聂峰的现任妻子,著名女演员,现在是戛纳影后。今天上午七点五十分,集团接到匿名爆料,聂峰在法国堕楼自杀,堕楼原因未知。随即,我接到唐朝的经纪人谭文博打过来的电话,他要我们尽力压住这件事,在聂氏集团没有官宣之前,不要让网络上出现太多不利于聂氏集团和唐朝的消息。就在开会之前,牧歌集团的康绍谦亲自来电,大意也是让尽力压制聂峰跳楼的事情,他的目的是为了保护聂晓天,不希望这事把他推到风口浪尖,毕竟,晓天才十几岁,还是个孩子。” 新辰看了看他的合伙人肖语,“肖语,你怎么看这个case?” 肖语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新辰,牧歌集团是我们的大客户,必须不遗余力压住这件事情。聂氏集团的传媒顾问跟我通过电话,他们好像对这件事没有太多的comment。” 新辰望着办公室里在做的人员,“诸位,这将是一场舆论风暴,风暴眼中的会是影星唐朝和她的继子聂晓天。自从康雅茹与聂峰离婚之后,聂晓天被判给了聂峰,据知情人消息,康雅茹很少去看望孩子,母子感情非常淡漠。但是康绍谦却特别疼爱这个外甥,我们只能尽力去保护好这个孩子,至于影星唐朝,这要看她的公关团队怎么处理这个事情了。事业的巅峰,丈夫的去世,这大喜大悲,一天之内让她遍历了。” 肖语转过头来看着与会的诸位,“这是一场硬仗,牧歌集团每年几千万的宣传费用,现在该是他们尽力燃烧的时候了,请大家务必勠力同心,帮助牧歌集团度过这次难关。A组,你们去准备一篇通告,跟牧歌集团公关部确定内容无误之后发出来,时间的话,就选九点左右,那个时候的媒体关注度最高。” A组的负责人点点头。 紧接着,新辰给在座的几位布置了接下来的工作重点,新辰作为这个项目的主要负责人,跟大家一起“打仗”。表完决心之后,这场紧急动员会就结束了,会议室只留下新辰和肖语。 肖语轻叹一口气,“据我所知,聂峰是因为资金链断裂,聂氏集团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风光无限。聂峰涉足新零售行业前景并不好,聂氏的门店已经关闭了大半,投资人的质疑导致资金链断裂,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聂峰才会跳楼自杀。聂氏集团还没有表态,牧歌集团就急吼吼地去公布聂峰死亡的消息,是不是有点醉翁之意?” 新辰看着肖语,“肖语,咱们不是慈善机构,聂氏的遭遇咱们很是同情,可是他们不是咱们的客户,牧歌集团才是。” 肖语点头表示认同,“我知道,我不是同情,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爆料人是怎么知道这个秘密的消息的?据我所知,聂峰跳楼一个小时之后才被管家发现,而爆料给你的时间,却是管家发现后不到十分钟,这会不会太蹊跷?这个爆料人一定是牧歌集团或者聂氏的高层,普通人不会这么快知道消息,包括在戛纳那位。”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一本新开的小说,大约两三天更新一次。 欢迎大家收藏。 娱乐圈文,影后继母和亡夫遗孤的岁月漫长 ☆、晓天误会 在飞机上颠簸了一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了巴黎的戴高乐机场,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唐朝一身黑色衣裙从飞机上下来,她拉着行李箱从通道出来时,遇到了一群蹲守的中外记者。唐朝戴着大大的墨镜,一脸素颜,记者们没有认出她来,她才得以侥幸走出机场,钻进了老谭派来的车里。 唐朝赶到殡仪馆的时候,Steve已经在那里了。虽然是深夜,可是停尸房那里依然灯火通明。Steve带着唐朝去辨认尸体的时候,唐朝的腿都软了,她颤抖着双手拉开裹尸袋,看到的是已经被处理过的聂峰的那张脸,虽然有些模糊,可她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工作人员把聂峰的遗物交给了唐朝,那是他们结婚时候的那枚戒指,她拿起戒指攥在了手心里。唐朝在路上想了无数次这个画面,但是看到聂峰,她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她的右臂抬不起来擦泪,她索性懒得擦拭,任由泪水滑过脸上,流到脖子里,打湿衣襟。她已经说不出一个字,除了眼泪像决堤的河流一样恣肆。 在停尸房外面的走廊,唐朝坐了半个小时,她竟感觉不到那个地面的冰凉。Steve告诉她殡仪馆会在后天验尸,葬礼将会在三天后的上午十点举行,他已经通知了晓天的母亲、舅舅和聂峰生前的几个朋友。 唐朝被Steve搀着回到公寓,来到了公寓的书房,聂峰和她在一起的照片,让她格外伤感。 法国管家Steve满脸哀伤地描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管家说,晚饭的时候,聂峰还谈笑风生,一切看上去特别正常,他还说要看夫人的颁奖礼。吃饭的时候,他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然后就躲进书房,再也没有出来。管家担心聂峰晚上会饿,就端了一杯牛奶到书房,可是他进去的时候,看到聂峰并不在书房。管家看到书房的窗户没关,就去准备关窗户。聂峰的公寓位于巴黎市第八区的富人区,那是一座三十九层的高楼,聂峰的住宅是35-36层,是典型的空中复式四合院。管家朝着地面看的时候,看到楼下聚集了很多人,他也没在意,就关上了可窗户。半个小时左右,有警察上门,让管家辨认尸体。管家看到聂峰的尸体时,大惊失色,匆忙之中,他拨通了老谭的电话,也告诉了聂氏集团的财务总监林烁。林烁与康绍谦关系交好,于是康雅茹就知道了这个消息。管家还说,警察已经排除了他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聂家人自己处理了。 听完管家的讲述,唐朝面无表情,“Steve,你先出去吧,我想单独陪聂先生一会儿。” 管家离开之后,唐朝坐在了聂峰床边的地上,她抓住聂峰冰凉的照片,“聂峰,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望着聂峰的脸,唐朝回忆起他们初次见面的时候。 那是2008年5月,她的家乡汶川发生大地震,而她当时正在校外实习。她在电视中知道家乡地震的消息后,惊慌不已,便用自己攒了一个月的钱买了一张飞往成都的机票。在双流机场,她想搭乘志愿者的车辆去震区,却被拒绝了,真正的志愿者告诉唐朝不要去给大家添麻烦。唐朝在机场候机厅门口抱头痛哭,她十分担心父母的境况。 这个时候,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小姑娘,怎么了?”来人正是聂峰。 唐朝哭着说,“我就是映秀镇的人,我的爸妈在那里,发生了这么大的地震,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现在所有的车辆都供抗震使用,我不能回去看望我的爸妈,我也联系不到他们……”唐朝说着,泣不成声。 聂峰一脸温和的笑容,“不如,你搭我们的车过去吧,我们正好要去那边运送物资。” 原来,聂峰与一众企业家组成志愿者联合会,运送从北京等地募捐来的物资送往灾区。聂峰正准备出发时,他看到唐朝哭泣的样子,便上去搭讪询问。在赶往灾区的车上,遇到余震,聂峰抓住唐朝的手,让她保持镇静,唐朝感激不已。 历经近五个小时的颠簸之后,车队终于到达汶川地界,可是因为山体滑坡,进入映秀镇的公路被阻断了。唐朝冲到人群中,与解放军战士一起扒开泥土,她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解放军同志休息的时候,她仍在奋力扒拉,手指都磨破了。历经千难万险,唐朝终于到达了映秀镇,在遇难者名单上,唐朝看到了父母的名字。她心里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可是遇到这最坏的结果时,她还是无法接受。她抱着一块故乡的砖石,哭成一个泪人,她脑海里想着父母的音容笑貌,她竟没有机会再见他们一面。 唐朝在停放尸体的广场上来回逡巡,她翻了几百具尸体之后,才靠着父亲的脸上的半块胎记和母亲的蓝田玉才找到父母的尸体。她抱着父母的尸体,泣不成声,除了一声声“爸妈”,她再也喊不出其他的声音。 汶川本就躲雨,加上地震的原因,天空开始下雨。唐朝躺在遇难者陈列的广场上,紧紧依偎着父母的尸体,她闭上了眼睛。她以为自己万念俱灰,她以为自己痛不欲生,她以为自己要跟这个世界诀别。她再次醒来时,是在一个帐篷里,聂峰坐在她旁边。 聂峰端着一碗姜汤,一边喂她,一边开解她,“小姑娘,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广场查看是否有幸存者的时候,看见你在死人堆里躺下,震惊不已,就匆匆跑过去把你抱了出来。我看你发着高烧,就带你来到我们扎营的地方了,希望没有唐突到你。” 唐朝抱着聂峰递过来的姜汤碗,“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爸妈都没了,世界上最疼我的人都没了,我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聂峰轻叹一声,“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他对唐朝说,“这场灾难让很多人失去了生命,也让很多像你这样的人失去了父母至亲,失去了爱人,失去了家园。但是,我们获得了信仰,只要我们捡起它,我们就会获得继续生活的勇气和力量。孩子,我要说的不是励志,而是在我们失去一切之后,我们需要做的是擦干眼泪,整理行装,继续笃定地活下去。我相信,你的父母如果在天有灵,也不想看到你这样消沉。其实我相信,你不是消沉,你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现实而已。” 聂峰望了望帐篷外面的人,有的在慌乱奔跑,有的在维持秩序,有的在发放物资。他继续说,“你看看外面的这些人,他们缺少食物和水,缺少卫生用品,但是他们依然选择了坚强的活下去。我不会劝你停下悲伤,因为你现在的悲伤是人之常情。为了更快地痊愈你心上的伤口,不如你来加入我们志愿者队伍吧,你会真真切切感受这场灾难,并且体悟到生命的真谛。”他伸出手,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聂峰的话对唐朝影响很深,她考虑了一下,擦了擦不断涌出来的眼泪,“您好,谢谢您,我是唐朝,目前是语言大学大四的学生,我很荣幸加入志愿者的行列。” 唐朝的回忆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是Steve的声音,“唐小姐,晓天来了。” 唐朝用左手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她诧异了一下,“晓天不是在北京吗?现在又不是节假日,他从那边过来怎么这么快?”她还没来得及理清楚,晓天就推门进来了。 晓天虽然只有十七岁不到,可是个子很高,他脸上虽显得稚嫩,但是火气却很旺,他怒气冲冲地来到书房。当他看到唐朝手里的照片时,一把夺了过来,发现那照片上有聂峰和唐朝两个人,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攥在了手里。 唐朝看到晓天的眼睛红红的,应该是来的路上哭过了,现在在她面前故作镇定,“晓天,节哀吧。”她本想问一下晓天从哪里来的,但是看晓天通红的眼睛,就没多问。 晓天转过头看着唐朝,瞥见了她受伤的手臂,冷笑着说,“大影后啊,你不是在戛纳吗?怎么来巴黎了?我爸怎么死的?是不是你榨干了他所有的钱,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直接杀死他了?你的手怎么了?是不是获奖之后太得意,没看脚下的路啊?” 唐朝被这诘问给楞住了,“晓天,我知道你伤心难过,才会口不择言,我不会计较。但是你爸爸为什么会自杀,我也不知道,我需要时间去查证。明天上午,我要去看看你爸爸长眠的地方,还要去机场接你爸爸的老同事。后天,殡仪馆会进行尸检,到时候我们就会知道你爸爸的身体状况了。现在太晚了,晓天,你早点休息吧。” 晓天只是抓着聂峰的照片,一言不发。唐朝看到晓天脸上疲惫的样子,便对管家说,“Steve,你带晓天去休息,他还小,不能累坏了。” 晓天并不领情,“你去睡吧,我要陪着我爸。你这个坏女人,我就知道你家给我爸是为了他的钱,他比你大那么多,你嫁给他图什么?除了钱你还图什么?他的钱都贴补你拍电影了,你看你拍的电影,都是什么货色,居然可以评上银熊和金棕榈,不知道评委会是不是眼瞎!” 唐朝轻叹一口气,并不想接茬,她准备离开时,回头问了一句,“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晓天没有抬头,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要你管?” 唐朝的确有些疲累了,前段时间在柏林,这段时间在戛纳,各种应酬,酒会,见面会,她都快连轴转了,她太需要休息了,她的手臂还上着夹板呢。她到了外面,悄悄对Steve说,“你也去休息吧,天亮之后,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一会儿老谭会过来跟你一起。” Steve点点头,“唐小姐,您也早点休息吧。”Steve虽然是巴黎左岸人,可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对聂家也很尽心,他们在北京的时候,巴黎的房子和酒庄等一应事务都是Steve打理,就连墓地也是Steve帮忙选的。 回到自己的房间,唐朝靠在了床边,她的手机响了,是财务总监老林打来的。唐朝不想拿起来,直接按了免提,手机传来了老林的声音,“夫人,董事长的遭遇,我很痛心,但是有些事情,我觉得有必要让您知道。” 唐朝听到这句,就关掉了免提,拿起了手机,“什么事情?难道聂先生的事情,另有隐情?” 老林语气深沉,“夫人,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最早班机到巴黎,咱们见面聊吧,电话里一句两句说不清楚。” 唐朝叹了一口气,“也行,你路上注意安全,还有,晓天还小,你要说的事情不要让他知道。” 老林答应着,“夫人,您休息一会儿吧,戛纳这几天累坏了。” 唐朝放下手机,开始想老林说的话。她16年情人节嫁给聂峰,现在一年多了,对于聂峰的公司,她知之甚少,她自诩不懂得经商之道,也从不插手公司的经营。她跟聂峰的相处,相敬如宾,互相独立,她也从来不会插嘴聂峰的事情,聂峰也从来不会把公司的事情带到家里。聂峰从来不干涉她选剧本,拍电影的事情,这给了她极大的自由和创作空间。都说嫁入豪门的女明星都会息影,可唐朝没有,反而在聂峰的扶持下,事业越来越好,一路风生水起。 老林的语气似乎很沉重,应该是公司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管家不也说,出事之前,聂峰一直很淡定,看不出来有心事的样子吗?她想了一下,怎么也想不出来,就决定不再想了,她要好好补一觉,天亮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处理呢。 ☆、财务丑闻 第二天一大早,老谭就从戛纳赶过来了,他看到唐朝一身黑色纱裙,黑纱遮面的唐朝。他还是用力抱了抱她,希望也传递给她一些力量,“唐朝,节哀,眼下,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你不能消沉。”他开车载着唐朝去看墓地, “唐朝,我帮你推掉了近两周的活动,你可以安心在巴黎休息一段时间,等国内的热搜降温了,你再回去。”老谭一边看着后视镜里憔悴的唐朝,一边说。 唐朝面无表情,“你看着处理吧。” 老谭继续说,“唐朝,你不要太难过,节哀顺变吧,人总是要往前看。” 唐朝点点头,“放心好了,我不会想不开。昨晚老林给我打电话,说有些要紧的事情跟我说,一会儿看完墓地,咱们去机场接他。我觉得聂峰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老谭面露惊诧,“是吗?好,一会儿我们去接老林。” 在拉雪兹神甫墓地,唐朝看到了聂峰给自己购买的一隅,黑金色的大理石平台,大理石的照壁和石棺,两侧有天使相望。聂峰很早的时候就表示,他想在自己与世长辞之后,葬在这里。这里埋葬着很多著名的巴黎市民,许多人都希望自己在天堂可以与这些名人为邻。墓地的游客很多,前来凭吊的人也很多,唐朝没有心思去欣赏这里蕴藏的文化意味,她只是匆匆看了那里的石棺和环境,便带着老谭离开了。 在去机场的路上,唐朝咬着嘴唇,“葬礼之后我想回国,你看能不能帮我安排?” 老谭大吃一惊,差点没握紧方向盘,“回国做什么?” 唐朝长叹一口气,“我不喜欢法国,也不喜欢巴黎,我想回国,那里才是我的根,在那里,我才能找到我自己。” 老谭很无奈,“唐朝,你要知道,现在国内媒体对你的跟踪很紧。你现在可是新闻的爆点,你拿了影后,你的丈夫同一天自杀,那些看客们恨不得人人咬一口这人血馒头,你回去干吗?你以为那些媒体是善茬吗?他们才不会关心你是不是丧夫之痛,他们只关心他们的新闻有没有爆点,能不能赚取眼球。他们恨不得挖地三尺要爆料聂氏集团的事情,挖你的事情,挖聂晓天的事情。我听到一个朋友说,有人攥着聂氏集团的财务丑闻,如果你给的公关费不够,他们就会让新闻出现在头条的位置。还有你的死对头们,表面上跟你姐妹情深,恨不得暗地里狙击你到再也抬不起头来。” 唐朝的手臂带着夹板,她想要拿一颗烟出来,尝试几次都没有成功,她索性丢了烟盒,“老谭,你别说了,我都知道。所以我需要你,帮我运作。这件事情也不需要太多关注,大众都是健忘的,一个礼拜之后,大家就不记得我唐朝了。聂氏集团的财务丑闻,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参与过经营,也不是集团的员工。” 老谭很无奈,“你如果真的想回去,那好,你听我安排。等国内那边安排好了,我带你回去。” 唐朝点点头,“不止我,还有晓天,他一个人在这边,我不放心。” 老谭叹了一口气,“行,你说什么都行。不过晓天的妈妈要来,你确定他会跟你回国?” 唐朝没有说话,她的嘴唇颤抖着,望着窗外的街道,路边的梧桐树茂密成荫,街上的行人悠闲自得,偶尔还有流浪艺人在路边表演行为艺术。巴黎的确是艺术之都,这里古典与现代完美融合,街头艺术和博物馆相映成趣。你可以在卢浮宫广场看到衣衫褴褛的艺术家,也可以在左岸的咖啡厅看到媲美雨果的大文豪,还能在贫民窟看到诗人的身影。 到了机场之后,唐朝没露面,只有老谭自己去机场接机,她在车里闭目养神,等待着他们。她有点不太理解网友和群众的想法,她作为聂峰的遗孀,应该是被同情的那位,可为什么他们却因为集团的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来攻击她。她不想去看媒体上那些胡编乱造的新闻,脑海里浮现出聂峰的面孔,那是一张温和谦恭的面孔,从来不疾不徐,这样一个人,到底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才会选择自杀?老林来了,或许这个谜底可能就揭开了。 唐朝没有想到的是,半小时后,跟老林一起钻进商务车的还有康绍谦。她一直面无表情,康绍谦也没有跟她问候一声,车内的气氛尴尬极了。就在这样尴尬无语的车里,大家呼吸的声音都清晰可辩。唐朝依旧闭着眼睛,一直到殡仪馆的外面。康绍谦进去探视的时候,唐朝拉住了老林,“他怎么跟你一起来了?康雅茹没来吗?” 老林尴尬一笑,“我也是上了飞机,才发现康总跟我是一个航班。他毕竟是晓天的舅舅,来送一送董事长,也是无可厚非的。康董事长跟我们一起过来的,从机场出来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就匆匆走了。于是康总就跟我一道出来了,文博说可以搭乘一辆车,我们就一块过来了。” 唐朝黑着脸看了一眼老谭,转头对老林说,“那你电话里说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林轻叹一声,“我带了些资料过来,一会儿找个安静地地方,给夫人看看,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唐朝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无奈一笑,“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的?一会儿你跟我去公寓的书房,不行,晓天在公寓。这样吧,我跟你去你住的酒店,你不会和那两姐弟住一个酒店吧?” 老林摇摇头,“那倒没有,两位康总定的是文华酒店,我就住在香榭丽舍大酒店,离董事长的公寓很近,方便谈事情。” 唐朝朝着殡仪馆里面看了一看,“行了,那我送你去酒店吧,咱们没有义务接送他。” 老林瞪大眼睛,“夫人,这……” 唐朝皱了皱眉头,“老林,你不用操心了,我给Steve打电话,让他送那个人去酒店。” 老林无奈,上车之后给康绍谦去了电话,说自己有点事情处理,就先走一步了,康绍谦当然知道是唐朝搞鬼,也不戳破,只说没事。老林又补充了,说董事长夫人已经派了Steve来接他,让他务必节哀。 在香榭丽舍大酒店的私密套房里,老林给唐朝看了聂氏集团的财务报表,自从聂氏集团转型新零售行业之后,一直在烧钱,从来没有盈利过。短短三年的时间,以前做实业攒下的家底已经被掏空了,还负债累累。聂峰到处拉资金填补亏空,却因为一直画饼,没有兑现投资回报,导致投资人纷纷失去了信心。就在前几天,聂氏集团财务造假的丑闻被华尔街的一家著名会计师事务所给揭露了出来,聂氏的股票也被强制退市。因为聂峰有高血压,这件事情,老林一直压着,不敢告诉聂峰。老林猜测,聂峰应该是知道这些事情之后,顶不住绝大的压力,才会跳楼结束生命的。 唐朝听完,坐在沙发里,“那你知道,是谁给聂峰打的电话吗?” 老谭在一旁插话,“唐朝可以把电话号码给我,我去查一下。” 老林摇摇头,“董事长的电话单子在公司名下,出事之后我就查到了那个号码,回拨过去是美国的一个农场。肯定是有人做手脚了,不过这些事情,也瞒不住的,迟早都会曝光。我来的时候,听说有些国内媒体也掌握了这些信息,准备爆料给媒体,只等我们的封口费是否可观了。” 老谭叹息了一声,“我确实知道一些消息,对方要三千万封口费。” 唐朝这次在老谭的帮助下,点燃了一颗烟,她猛吸几口,“财务漏洞有多大?我从来没有听聂峰提起过,我一直以为聂氏集团很风光,是新零售行业的独角兽。” 老林打开电脑,迅速地估算了一下,把屏幕上的数字拿给唐朝看,“眼下,如果公司继续运营下去,每天的运营成本是200万,加上这个数,真的是雪上加霜。” 唐朝看到屏幕上那个用billion来估算的数字时,几乎惊呆了,这让她一个演员怎么去还那么多钱?她就是没日没夜地在片场,拍广告,拍电影,做代言,她也赚不来这么多钱啊。 她沉思了好久,才抬起头,“老林,鉴于目前的情况,我打算解散公司,你怎么看?” 老林眉头紧锁,“夫人,您说说具体的想法。” “眼下这个情况,我觉得巨额债务使得公司不能正常运营,如果一直这样循环下去,窟窿只会越来越大。你也知道,民营企业,一旦陷入借贷陷阱,几乎是无力转圜的。现如今,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遣散公司,并宣布破产,至于遣散费我来想办法。聂峰名下还有许多房产和股票,到时候你帮我估一下值,迅速脱手,看看能填补多大的窟窿。我那里还有一些积蓄,我也有几套房子,都卖了,用来还债,老谭你帮着老林处理我的资产。国内那个爆料的,老谭帮我压一下,我出三千万,这个料我买过来,务必不能让晓天知道欠债的事情,只是说要起诉几个媒体造谣就可以。老林,这个财务丑闻的事情,在董事会上,恐怕你要吃些苦头的。” 老林知道唐朝的意思,财务丑闻事件里,一般首当其冲的就是财务总监,他肯定会被引咎辞职的。不过也无所谓了,唐朝决定解散的时刻开始,他这个财务总监的头衔也就没啥意义了。他点点头,“好的,就依照夫人的意思,葬礼结束后,我就开始着手处理这些事情。” 唐朝继续说,“我不懂得公司运作,但是我知道,不能亏待员工,不能寒了大家的心。聂氏在上海不是有一座写字楼吗?赶紧出手,那些钱用来做遣散费,具体遣散的方式我不管,你一定要办妥这件事,不要让员工们有情绪,再引发新一轮骂战,把聂氏卷入风口浪尖。” 老林点点头,“好,就按照夫人说的办。” 唐朝又想起来什么,“老谭,九龙山那一套房子,还是不要卖了,我得有个住的地方。其他的资产,你最清楚,我全权委托你来处理。” 老谭点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 唐朝望着外面风光怡人的香榭丽舍大道,“我还是那句,这件事情,一定不要让晓天知道,他还是个孩子,今天的谈话,我不想让第四个人知道。另外,聂氏解散的理由,就是国内经济不景气,业务收缩,退出国内市场。这个老林经验丰富,就麻烦你来操刀了。” 老林听唐朝说着这一通话,额头上冒了不少汗珠,这的确是艰难的决定和艰难的道路,虽然他历经过不少的裁员,但是每一次裁员,他都背负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他已经四十多岁了,按照时下流行的话来说,他已经实现了财务自由,他加入聂氏只是因为自己和聂峰志趣相投。却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要背负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在身上。他佩服唐朝的勇气和抉择,眼下忍痛割肉剔骨,总好过将来全身腐烂,被迫破产要好很多,至少在信誉上好很多。 唐朝突然笑了一下,“你们看,外面是巴黎最美的街道,此刻梧桐是树荫正好,在树荫下喝一杯杜松子酒,那是多么美的享受。” 老谭和老林还没回过身来,唐朝就转过身来,“老林,你整理一下咱们的债主们,回国后帮我约见,我要他们亲自打包票,不去骚扰晓天,要不我不放心。” 老谭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朝一眼,没有说话,老林也只是点头,房间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老林忽然抬头,看着唐朝问,“夫人,债务的事情,要不要求助牧歌集团?”老谭和老林一起把目光投向唐朝,等着她的表态。 唐朝摇摇头,“还是不要了,聂峰跟康雅茹离婚好久了,当年离婚的时候闹得满城风雨,这个事情,他们肯定不会插手,没准还会踩上一脚,咱们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了吧。” 老谭与老林面面相觑,对视之后一言不发。 另一边,从殡仪馆出来的康绍谦看到了前来接他的Steve,他接受了Steve的问候和拥抱,便坐上他的车回酒店去了。他了解到了聂峰死前发生的事情,心中猜出了一个大概,他也想知道那个神秘电话是谁打的,竟变成了聂峰的催命符。 ☆、死因谜团 回到公寓之后,晓天还在睡觉,唐朝进屋发现他抱着聂峰的照片。她想把照片拿出来,却发现晓天抱得很紧,他的额头上还有很多汗水沁出。唐朝拿了干毛巾,帮晓天擦拭了一下,准备要离开时,却发现晓天的眉头紧蹙,好像是做噩梦了一般。她伸手抓住了晓天的手,过了一会儿,晓天才安静下来。她做的这一切,都被老谭看在了眼里,老谭似笑非笑地走到客厅的沙发边,坐了下来。 唐朝出来之后,轻轻关上了房门,她也来到楼下的客厅。 “没想到,你对这个孩子,还挺上心。”老谭的表情有些揶揄。 唐朝嘴角一丝所有若无的微笑,“我才不会对他伤心,只是我不想让别人说我刻薄寡恩罢了。” 老谭摇摇头,“你就是嘴硬,你忘了,你和聂峰结婚的时候,这个少爷做了什么吗?” 唐朝当然不会忘记,那还是2015年的情人节的晚上,聂峰挽着唐朝的手踏进千禧酒店的宴会厅时,晓天也来了。他带着一大帮子富二代占据了四五桌,他们也不吃饭,也不喝酒,就在那里坐着。聂峰看到儿子的时候,悄悄对唐朝说,“你看,晓天来了,一会儿你们好好聊一下,加深一下了解。”唐朝看到晓天那副目空一切的少年狂态,心里就已经不舒服了,她朝晓天微笑,晓天却不耐烦地扭过头去看别人了。 到了交换戒指的环节,晓天却带着一帮人消失了。聂峰本来还很高兴,他的婚礼得到了儿子的祝福和见证,却没想到儿子不辞而别了。他派了手下去找,却被告知晓天无驾照在二环飙车,让交警给扣住了。聂峰撇下正在敬酒的唐朝,匆匆去交警队“捞人”去了。唐朝觉得很不舒服,可是还是满脸笑容地跟宾客解释,“聂峰公司有急事,要去处理一下,所以就由我继续跟大家敬酒,大家可要手下留情啊,我不能喝太多。” 唐朝说,“从那以后,我就没见过他,我宁可在外面忙得四脚朝天,也不要回家看见这个孩子一副哭丧脸,好像我欠他似的。这个孩子很倔,因为他妈妈的事情,他可能一直无法释怀,当年他们离婚,对这个孩子的伤害太大了。他们离婚的时候,晓天才十一岁。也是苦了这个孩子了。” 老谭耸耸肩,“是啊,当年的事情的确是沸沸扬扬,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的确很残酷。不过,我看这小子的架势,加上他的亲娘,亲娘舅,这些人够你喝一壶的。” 唐朝冷冷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无所谓了,虱子这么多,不差这一个半个的。” 就在这个时候,唐朝听见“哐啷”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原来晓天听到了他们的聊天,猛摔书房的门。晓天生气地走下楼梯,剜了唐朝和老谭各自一眼之后,摔门出去了。晓天的每一次摔门,都让唐朝抖一下,她理解这个孩子的坏情绪。 唐朝看着公寓的大门,又看了看正在耸肩的老谭,一句话都没有说。她走到Steve的房间,开始跟他商量明天葬礼的事情。唐朝的意思是葬礼尽量简单低调,好在外国人对于一个华人影星和华人企业家没有给予太多的关注度,尽量低调的话,想来也不会被人拍到,拿这个做文章。Steve讲了一下葬礼的简单流程,现场亲朋好友的一个简洁的追思会,之后就是送到墓地。 唐朝对Steve说,“Steve,非常感谢你对聂峰的照顾,等聂峰的后事办完,这里就不需要人打理了,我们就只能很遗憾地跟你说再见了。” Steve早就料到这一点了,这个夫人并不喜欢巴黎的这所公寓,这是勾起她伤心回忆的地方,“夫人,我会听您的安排,这里的公寓是要出售吗?” 唐朝轻叹一口气,“也许不会,但是我不会来这里常住了,晓天也不会住在这里。” Steve点点头,“那十六区的住宅呢?晓天来法国,就一直住在那边。” 唐朝恍然大悟,怪不得晓天能够这么快出现在公寓,原来聂峰在十六区专门给晓天买了房子,她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暂时还没有决定,你知道聂先生在法国的所有房产和酒庄,到时候你和老林以及老谭碰一下头,把这些资料交接一下吧。”唐朝忽然记起来什么似的,“聂峰有没有遗嘱?” Steve摇摇头,“这个,我不知道,我没有听说过聂先生有轻生的意思,也没见过正式的遗嘱文件。” 唐朝忽然记起来,老林跟她说了很多财务的纠纷,却没有说起遗嘱这个事情,难道老林也不知情?聂峰是知名企业家,这样的人对自己身后事肯定部署得十分清楚了,遗嘱也是早早找人公证过的。如果没有遗嘱,她可以支配聂峰的财产用来抵债,但是如果有遗嘱,这些事情就不好办了。 唐朝让Steve去跟着晓天,自己则来到客厅,跟老谭商量这件他们一直忽略的事情。老谭也有点迷惑,“是啊,应该会有遗嘱吧?就算是公司破产,也是有限责任,祸不及私产的。你回头问一下聂峰的私人律师,他应该知道是否有遗嘱的事情。” 唐朝走过来,坐在老谭侧面的沙发上,眉头紧锁,“我不觊觎他的财产,我也不懂得公司经营。我只是想,公司的债务那么多,我不能让晓天跟着担惊受怕,我希望他在阳光下自由自在地生活。”她靠在沙发的颈枕上,“先不想这么多了,把聂峰送走再说吧。”她长叹一口气,“你看这个孩子,内心太脆弱了,眼睛都哭成桃了,睡觉也是噩梦连连。” 这个时候,老谭的手机响了,是一条微信,老谭低头看了一下,眉头紧锁,他抬起头对唐朝说,“怕什么来什么,肖语发消息说,有媒体接触那个爆料人,出资五千万来买这个新闻。” 唐朝摸了摸自己带着夹板的右臂,“他们是有钱烧的吗?五千万,就为买一个消息,不知道的还以为给聂氏集团注资的。” 老谭冷笑一声,“你是不知道啊,有人甚至悬赏要拍你参加葬礼的照片,现在这些人啊,可真是疯狂得不可理喻。” 唐朝很严肃地说,“老谭,这个事情,你一定要严防死守,葬礼不允许出现媒体,我不想让聂峰临走的时候,让那起子看热闹的人扰得他不得安宁。” 老谭点头,“放心吧,巴黎这边没事儿,没人关注你,聂峰的保镖都警醒着呢。倒是国内怕有人会千里走单骑来巴黎追你,还好,他们不知道聂峰的私人住宅在这边。新语传媒那边,康总那边都打过招呼了,他们应该会都压着消息。” 唐朝望着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灯,“康绍谦?他最看不起我了,当初聂峰娶我,他恨不得把他的姐姐搬出来阻止,这次出事,他怎么会好心帮忙压着?” 老谭苦笑了一下,“人家的确不是冲着你来的,人家是为了保护他的大外甥。” 唐朝闭着眼睛,那么一刹那,一个主意闪过她的脑海,于是她忽然坐了起来,“我们能申请聂峰的尸检吗?我总觉得他不会自杀,为了钱自杀,太蠢了。” 老谭瞪大眼睛,“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Steve不是说了吗?警方已经做了初步的尸检,排除了他杀。” 唐朝眨了一下眼睛,“聂峰是在半夜死的,法医鉴定中心又不会上班;难道查个案子,也不见当事人的家属,就匆匆了事了吗?” 老谭了疏忽了这一点,“会不会是谋杀?我正好认识一位法医,只是现在人在北京,要不要让他飞过来,看一下?” 唐朝长叹一声,“还好吧,巴黎这边是土葬,尸体可以一直保留着,只是下葬后就不好‘盗墓’了。” 老谭拿出手机,“我先问一下,你别着急。”他走到外厅,聊了几句,便进来了。“唐朝,对方说,你需要私下尸检没有问题,他本人就在巴黎,可以赶过来。但是,你需要跟殡仪馆打好关系,这边的手续,不比咱们那边简单。” 唐朝想了一下,“这个,或许可以找Steve帮忙,不过我不大信任他。” 老谭凑近了唐朝,“你不会以为,是Steve......”老谭没有说完,但是唐朝却摇了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希望这件事情由咱们的人做,我会比较放心。我相信Steve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他在小晓天很小的时候,就跟着聂峰了。现在聂峰负债这样严重,他更没有这样做的理由了。” 老谭敲了一下手机,“咱们先别猜测了,让法医过来看看就知道了,我这个哥们很专业,在那什么地方上班,你懂的。” 唐朝想了一下,“殡仪馆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我想看看我老公,你让你的朋友一起就行。我不想走验尸手续,就是带着我老公的亲人,去送我老公最后一程。” 老谭点点头,“你放心吧,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戛纳的影后,演技应该不是盖的。” 唐朝面色冷冷地说,“你去接你的朋友吧,我去换身行头。” 一个小时之后,唐朝换了一身珠光宝气的衣服,手上的巨大钻戒价值不菲,那是路易十四时代的蓝钻;她头上的帽子和精致的裙子昭示着她尊贵高雅的气质和身份。她穿着这样一身从楼上走下来是,老谭都惊呆了,“天哪,my queen,你怎么可以这样迷人?”老谭赶忙把手伸过去,让唐朝搀扶着。 老谭也接到了他那位法医朋友,那是一位三十几岁的医生,手里拎着一只工具箱。他见到唐朝之后激动不已,“天哪,我终于见到活的唐朝了,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唐朝被这个“粉丝”的热情吓了一跳。 老谭踹了他一脚,“没见过世面的东西,陆启明,你要知道我叫你来干嘛的。” 陆启明瞬间换了一副严肃的面孔,他向唐朝伸出手,“唐小姐您好,我是陆启明,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唐朝这才观察了一下这个法医的样子,一副看上去像极了长腿欧巴的脸,一身休闲的装束,面容略显疲惫,伸过来的手修长干净。她伸手过去,“您好,陆先生。老谭跟你说了吧,您需要休息吗?不需要的话,我们现在出发去殡仪馆。” 陆启明缩回手之后,脸上的表情也很正经,“我听老谭说了,我也带来了工具。” 老谭等了他一眼,“你这出来度假,还随身携带家伙儿事儿啊。” 陆启明摇摇头,“我不是来度假的,我是来学习的,就在第五大学,在这里进修半年。” 唐朝跟老谭说,“老谭,咱们走吧,我的手不方便,你帮我照看一下陆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些错别字 ☆、法医鉴定 半小时之后,一位优雅的贵妇,端着右臂,带着两位英俊的“男仆”出现在了殡仪馆。对,正是唐朝和老谭以及陆启明。不过,十分不巧的是,康雅茹刚从里面出来。唐朝看到康雅茹之后,首先打了招呼,“你好,康董。” 康雅茹冷笑一声,一身昂贵的CC小礼服显得高不可攀,“我们平头百姓,可没有大影后这样的派头,来个殡仪馆都要保镖护着。” 唐朝并不反驳,她只是说,“晓天可能在十六区公寓,地址我让老谭发给你,我知道你想看看他。” 康雅茹眼睛里迸射着寒光,她看到唐朝挂着石膏的手臂,一脸不屑和鄙夷,“不必费心,我知道晓天住在哪里,大影后还是看顾好自己的手臂吧。别明天热搜头条就是你得意忘形,断臂探视亡夫的照片。” 唐朝咬了咬嘴唇,“康雅茹,你如果是来探视聂峰的,那么我欢迎;如果你是来挑事儿的,请你离开吧,我刚刚丧夫,没有心情跟你唇枪舌剑。” 康雅茹也不想在殡仪馆门口与唐朝一较高下,她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之后,便钻进了一辆豪华轿车里,然后扬长而去。 唐朝带着老谭和启明来到停尸房,唐朝满脸泪水地抓住殡仪馆工作人员的手,声泪俱下地用流利的法语说,“我丈夫离开,我感觉非常痛心,花落梧桐凤别凰,想登秦岭更凄凉。安仁纵有诗将赋,一半音词杂悼亡。我希望工作人员可以让我单独和亡夫相处一会儿。我丈夫每天都给我做洋葱菠菜汤,还会烘焙鲜奶油的面包,只是从今之后,我再也吃不到他为我做的菜了。以前,我们总会在香榭丽舍大街散步,在第五区的广场谈论拜伦,只是现在他走了,以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让我如何自处?以前,我们说好了,要每天去左岸读诗,可是如今,他失约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给他听,我有一肚子的思念要读给他听,我希望玫瑰和百合伴随着他。”唐朝声情并茂,涕泪纵横,面纱都遮不住那梨花带雨的幽暗脸庞,加上她那打着石膏的手臂,这些都是让人同情的砝码,唐朝都拿捏住了。加上之前来的时候,瘫软在地的样子让那个工作人员印象很深刻。 所以,老谭和陆启明眼看着那工作人员听完唐朝的倾诉之后,眼圈也红了,“好吧,女士,您单独在这里吧,但是我们这里有规定,探望尸体不能超过半小时。” 唐朝点点头,“这是亡夫的弟弟,他也来看看,你看我手臂不方便,他陪着我会好一些。”唐朝几乎泣不成声,被陆启明搀扶着走进了停尸房,老谭则留在走廊等待。 工作人员帮忙打开铁抽屉之后就离开了,陆启明环视了一下停尸房,摄像头正好在聂峰的尸体这里是盲区。陆启明利落地拉开裹尸袋,打开自己的工具箱,开始查验。唐朝则是焦急地在一旁看着,她生怕会查出来什么她不敢接受的结果。 陆启明不愧是中山大学的法医学院高材生,他前前后后探查了聂峰的身体,又取了一些样本,才小心地放回去。“唐小姐,聂先生的尸体我简单查了一下,他在死亡的之前没有出现并发急症,除了摔伤,和脏器震碎,没有其他外伤的痕迹,也没有窒息或者外力的作用的伤痕。我取了一些身体各个器官的样本,先去实验室化验一下,最快四个小时出结果,到时候您方便的话,来第五大学找我。” 唐朝点点头,“那就拜托陆先生了。” 陆启明摆摆手,“不用客气,您是老谭带的明星,这让我太意外了,他都没跟我说过他是您的经纪人,太不够意思了,这个情我记在老谭身上。不过,我还是希望唐小姐可以给我签个名,我真的是您的粉丝,您演的电影,每一部我都看,我还买了原音大碟,存在书房里。” 从殡仪馆回公寓的路上,唐朝表情有些凝重,“陆先生也说了,聂峰不是他杀,具体的,他还需要化验得出结论。” 老谭应了一句,“你先回去休息一下吧,我估计康董事长去看晓天了,这下你应该能安静一会儿。牧歌集团已经发声了,跟聂氏集团划清了界限,还说了一些冠冕堂皇的话。” 唐朝长叹一声,“等陆启明的结果吧,今晚找老林商量一下,等葬礼结束,聂氏发个声,就说知道了董事长去世的消息,其他的不方便透露。等我见过债权人之后,再决定怎么做,其他的,让他们闹腾吧。”唐朝随即又说,“老谭,你也好久没睡了,跟我回公寓睡一下吧,要不精神状态不好,还有很多事儿需要你帮我处理呢。” 老谭微微笑了一下,“你是我的老板,为你分忧就是我的工作,你给我开的工资和抽成,让我非常乐意为你奔波。我就不去公寓了,我在hidden hotel开了一间房。” 回到家里,唐朝没看到晓天和Steve,便独自一人去了聂峰的书房。她坐在聂峰经常坐的那张桌子面前,看着聂峰曾经看过的那些书,那扇窗户,那片天空。聂峰最喜欢大仲马,书架上专门有一个栅格里放慢了大仲马的著作。唐朝想起来她与聂峰结缘,也是因为大仲马,聂峰的桌子上还放着唐朝的那本《基督山》。唐朝翻开那本书,扉页上还写着2011年10月3日,这是唐朝的个人习惯,买完书就直接在上面手动打一个时间戳。 那还是2011年的圣诞节,唐朝刚入行,唐朝的经纪人带她去参加一个投资人的酒会。那个时候,老谭还不认识唐朝,唐朝也没有作为模特大赛的助演嘉宾。唐朝本来十分不愿意参加这样的酒会,她认为这样的酒会就是猎艳的名利场,不过她既然选择了进入娱乐圈,娱乐圈就是最大的名利场,她也不得不屈服。她听说这个就会可以见到著名的制片人谢磊,谢磊手里有大把的资源,如果能攀上他,她以后的事业可以拨云见日了,她也就不用再演一个只有几分钟戏份的龙套,或者那些不讨喜的反派角色。 来到酒会之后,唐朝看上去左右逢源,其实别人根本不认识她。她跟著名导演敬酒的时候,人家故意捉弄她,被别人揩油她都忍着。一番辗转之后,她终于搭上了谢磊,此时谢磊正在跟一位当红女演员推杯换盏。谢磊根本不会正眼瞧唐朝这种不入流的小演员,他说只要唐朝肯坐在他大腿上喂他吃一颗葡萄,敬他一杯酒,他就答应带唐朝。唐朝豁出去了,坐在了谢磊的大腿上,葡萄,美酒都喂了,谢磊哈哈大笑,现场拍照的人很多,嘲笑的声音也很多。 唐朝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她把剩下的酒直接倒到了谢磊的头上,红酒顺着他的头发流下来,弄脏了他的西装和衬衫。谢磊气急败坏,说要封杀唐朝,一个不入流的小戏子,也想搭他的船,简直是白日做梦。唐朝拿着自己的包往外走,却不想撞到了一个人,唐朝的包掉在了地上,卡扣打开,里面掉出了大仲马的《基督山伯爵》。 被她撞到的那人捡起那本书,递给了她,“小姑娘,你喜欢大仲马?” 唐朝没好气地咕哝,“脑满肠肥的,怎么会知道大仲马?”她接过来书的时候,看清楚了眼前这个人,这人正是聂峰。他看上去很疲惫,但是脸上的笑容却一丝不苟,有点像演出来的。唐朝记得他,他把自己从成都带到映秀镇,还把自己从死人堆里救出来,这是她的恩人啊。她大呼,“聂先生,原来是您。” 聂峰带着唐朝离开了乌烟瘴气的酒会,来到了一间咖啡厅。聂峰询问她为什么走进娱乐圈。 唐朝撇撇嘴,“都是为了生活,不瞒先生说,我是为了钱。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没有得到学位证。本来想读研的,可是我没钱,我打工赚来的也只够我的生活费而已。后来,一个朋友介绍我去跑龙套,说我的法语好,就让我参加一个戏,给一个女演员做声替。我就去了,我念了一个月法语的旁白和翻译文稿,赚了五万块。后来,有制片人觉得我外形还可以,就推荐我去跑剧组,就这样,我就踏进了娱乐圈。” 聂峰笑了笑,“你还挺坦诚,不虚伪,不做作。” 唐朝尴尬一笑,“坦诚有什么用?不还是一事无成。对了,聂先生,您怎么会在酒会?莫非您也是投资人?” 聂峰脸上依旧是招牌式的笑容,“哈,我的目的也不单纯,我刚离婚,到酒会是来看看,也没有合胃口的美女,来做我的解语花。” 唐朝闻言大吃一惊,心想自己不会被猎艳了吧,聂峰的话直言不讳,让她心里不停地打鼓,于是她想找个借口溜掉,“聂先生,您看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要去试镜,就不打扰您了。”唐朝着急赶路,那本书给落下了。聂峰看着那本书,嘴角笑容意味深长。 唐朝仓皇回家之后,在百度里面输入了聂峰的名字,一连串关于他婚姻失败的结果跳入了她的视线。她随便点开了一个,看到了聂峰的婚姻故事以及失败的结局。故事里面说,聂峰与妻子康雅茹都是著名企业家,两个人在结婚之前就已经是企业的掌舵人了。康雅茹是牧歌集团的继承人,聂峰是聂氏集团的创始人,两个人因为一块地结缘,走进了婚姻的殿堂。不久之后,聂家的独--聂晓天降生,他是2000年出生的,被称为千禧宝宝,聂晓天就成了聂氏集团和牧歌集团的双料太子爷。 文章说,2008年的时候,康雅茹认识了一位男明星,好像被下了降头一般,康雅茹对这个男明星动了真情。牧歌集团为这个男明星投资了好几部电视剧,助这位男明星走上演艺事业的巅峰,男明星也回报了康雅茹,比如献身给她,比如代言牧歌的楼盘,比如在演唱会上大声表白。她和男明星的感情曝光之后,聂峰怒不可遏,他受不了自己头顶着绿油油的草地。于是聂峰直接狙击了这个男明星,具体的做法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但是结果有目共睹,男明星因为个人品德问题成了污点艺人,加上他又跟其他有夫之妇有染,娱乐圈彻底抛弃了他。 也因为聂峰的反击,康雅茹决定跟聂峰离婚,聂峰缺乏对,他说就算耗着也要耗死康雅茹,让她一辈子都是聂家的人。康雅茹觉得情感受挫,去找了男明星,两个人开房的照片被狗仔队发到了网上。一时间,舆论炸锅了,网上最热的话题,除了那离婚的明星夫妻,就是聂峰夫妇的八卦了。那一晚上,唐朝看着聂峰离婚的各种八卦,包括聂峰和康雅茹起家的八卦,还有狗仔队偷拍到的聂晓天的照片。唐朝心里唏嘘,“这豪门婚姻,也是狗血遍地啊,离个婚,连个遮羞布都没了。” ☆、抑郁患者 唐朝靠在那椅子里,抱着他们结缘的那本《基督山》,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回忆总是美好的,尽管有狼藉,有不堪,可是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时间消磨成了痕迹。回忆总是残酷的,尽管有些粉饰,有雕琢,可是那些东西都已经被时间融化成了斑点。回忆又总是平静的,尽管有波澜,有深沟,可是那些都被时间填埋了成了花园。 老谭的电话唤醒了沉睡的唐朝。 唐朝十分疲惫,她拿起手机,听到了老谭有点低沉凝重的声音,“唐朝,我现在带着陆启明过来了,他要说亲自拜访你,有些事情当面说,你等着我,十分钟后到你那,一会儿,公寓见。” 唐朝本来想舒展一下筋骨,可是自己的右臂不能活动,便自顾走到化妆间,摘掉了自己身上珠光宝气的东西,补了一下妆。她出来的时候,老谭已经在按门铃了。唐朝快走几步,打开了房门,老谭带着陆启明站在门口。陆启明看到一身居家服的唐朝,一头乌黑的长发随意散在肩头,妆容异常精致,表情还有刚刚睡醒的那份慵懒,他不禁喊了一声,“哇塞,女神啊。” 老谭白了陆启明一眼,“别废话了,赶紧的吧。” 唐朝很“识相”地带着他们来到了聂峰的书房,陆启明打开电脑,“唐明星,这里有投影吗?” 唐朝点点头,示意老谭打开了书房的投影。 陆启明开始在屏幕上投放他的研究结果,“上一次在殡仪馆对聂峰先生做了简单的尸检,可以初步排除是他杀。我拿着采集到的皮肤,脏器大脑,食道等部位的样本,包括毛发和一些常见的器官样本。我在聂峰的胃里发现了这样一种药物。”冯启明放大了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这种药品的分子式是C17H17NCl2·HCl,学名叫盐酸舍曲林。” 唐朝看到这个,一脸疑惑,“这是什么东西?” 老谭看到按个东西之后,眉头紧锁,表情变得阴郁,不过唐朝没有注意到。 陆启明继续说,“这个药物主要的作用是治疗狂躁型抑郁症。聂峰先生生前,有这个……的烦扰吗?” 唐朝摇摇头,“我不知道聂峰有抑郁症啊,他一直以来都那么温和,那么谦恭。” “对抑郁症和其他精神障碍的短期临床试验结果显示,与安慰剂相比,抗抑郁药物增加了儿童、青少年和青年患者自杀的想法和实施自杀行为的风险。但是,对于聂峰这年龄段的人,舍曲林对抗抑郁以及狂躁和自杀倾向会有较明显的作用。” 陆启明又说,“这种药物,需要有专业的精神科医生处方开具,才能给病人服用。” 老谭又补充了一句,“唐朝啊,你自己的老公患有抑郁症,你居然一无所知,这的确是一件非常失职的事情。” 唐朝长叹一口气,“我的确失职,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妻子。一直以来,我都只关心我自己的演艺事业有没有被耽误,我的梦想有没有被搁浅,还有我的心情是不是被别人理解,因此,我却忽略了身边的人。”她盯着那个抗抑郁药问陆启明,“陆先生,你确定聂峰死前服用了这个药?” 陆启明点点头,“我确定。很可能,我说的是很可能,你的丈夫,也就是聂峰先生已经服用这个药很久了。根据我在那边的工作经验,我见过很多企业家都有焦虑抑郁的倾向,也有很多没有抗住,选择用自杀结束了生命。” 唐朝坐在聂峰坐过的那张椅子里,她开始翻桌子里的抽屉和旁边的垃圾桶,一边翻一边用近乎颤抖的声音咕哝,“他走得那样着急,肯定还有没有处理好的药品包装和病例之类的。”可是唐朝几乎把抽屉和柜子里的东西都倒出来了,却一点痕迹都没看到。她蹲在角落,突然大哭,像个孩子那样哭。唐朝的样子让老谭和陆启明都吓坏了,老谭见过唐朝脆弱的样子,但是这样爆哭忘了形象的,却是第一次。陆启明更是惊讶,这还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吗?原来美女也会一把鼻涕一把泪,原来女神也是普通人一枚,原来放下包袱的偶像也不过是一个邻家女孩。 老谭看到唐朝逐渐安静下来的时候,才说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问问Steve,聂峰长时间住在巴黎,Steve作为管家,算是跟他最亲密的人了。” 唐朝抬起头,“对,Steve。”她一边抖着手,一边开始要站起来去桌子上摸电话。 陆启明却阻止了唐朝,“唐朝,我不认为你现在最需要做的是了解你已经逝去的前夫。” 老谭愣住了,他抓住陆启明的手,“我说陆启明,你几个意思?” 陆启明关了投影,“中国有句古话,逝者已矣。你再后悔,再愧疚,也没有用了,世界上没有后悔药,聂峰也不会起死回生。我是看在老谭的面子上,多跟你说几句,你与其在这里后悔当初没有关心他,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你这些愧疚怎么弥补?当然啦,我是个外人,今天我又话多了,但是唐朝,我不把你当外人,你是我的女神啊,你就应该站在神坛上啊,你跳下神坛算是怎么回事啊?” 老谭以为陆启明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大话,或者教训别人的道德批判,却没想到画风转的这么快。唐朝也愣住了,“你说的没错,弥补?我弥补谁去啊?好了,谢谢陆先生,专门为聂峰的事情来一趟我这儿。回头我请您吃饭。”唐朝示意老谭送一下陆启明,陆启明一脸懵逼,收拾自己的电脑离开了唐朝的公寓。 老谭和陆启明离开后,唐朝给郑桐打了一个电话。 “Kevin,我是唐朝,我想问一下聂峰的病情。”唐朝开门见山。 “你好唐朝,聂峰的事情我听说了,我感到非常遗憾,我现在在美国,三天后,我会过来参加聂峰的葬礼,到时候我们再详谈,好吗?” 唐朝闭上眼睛,眼泪滑落,她强忍着,压低声音说,“好吧,Kevin,我在巴黎等你。” 公寓又恢复了空空荡荡,唐朝觉得自己好像关在一个巨大的盒子里一样。她在公寓的的这个角落蹲一下,那个角落坐一下,最后回到楼上的卧室,躺了下来。 也许是知道了聂峰的死亡的确不是谋杀,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也许是因为不想再努力去探究什么,因为真相是她没有参与的。她这一觉睡得很踏实,也很沉,第二天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唐朝醒来后想去洗个澡,可是因为右臂不能活动,她又担心弄湿夹板和里面的药,就放弃了。 唐朝喊来老谭为她换药,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殡仪馆,一起过来的还有Steve,晓天,康雅茹,康绍谦,老林等人。因为殡仪馆要对聂峰的尸体做一个全面尸检,所以家属需要全面到场,尸检之后,就可以装棺入殓,准备送到墓地了。缴费之后,尸检工作就全面开始了,一行人全部等待在走廊里,等着尸检报告出来。这样的尸检就是形式,并不是探案用,也不是证明什么,就是例行公事,作为下葬前的一个登记罢了。 殡仪馆法医简单跟大家说明了一下验尸的情况,大意就是尸检工作非常顺利,没有什么意外,与警方的判断一致,死者可以顺利下葬,希望死者可以与主同在。唐朝作为聂峰配偶,签署了尸检报告确认书,一旁的康佳姐弟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离开殡仪馆的时候,唐朝喊住了Steve,她带Steve来到了殡仪馆附近的一家咖啡馆。唐朝不知道从哪里从来一瓶舍曲林,放在了桌子上,唐朝看到了Steve表情微妙的变化。 唐朝不动声色地说,“我都知道了。” Steve脸上的表情好似这即将进入的六月的天气一样,阴晴不定,红一阵白一阵。 唐朝觉得突破的机会来了,“Steve,聂峰在法国的财产名录,葬礼之后交给我。”她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一张支票,“我们非常感谢你为聂氏所做的一切,这里是两百万欧元,希望你可以收下。” 唐朝把支票推倒Steve面前,她看着Steve的眼睛,“Steve,我只是希望你跟我说一下,聂峰是怎么跟病魔作斗争的。我感到很遗憾,作为聂峰的妻子,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我没有在他身边。”唐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Steve赶紧抽了纸巾递给手不太方便的唐朝。 唐朝一边擦泪,一边等着Steve发声。Steve望着桌子上那盒药,他并没有去看眼前的支票,他的手有点颤抖,拿起那盒药,“Sertraline,Zoloft,这些药,聂峰都试过,Kevin觉得舍曲林的效果比较好,从你们结婚开始,他就换了这个药。” 唐朝瞪大了眼睛,“你是说,聂峰在更早的时间,就已经……” Steve点点头,于是聂峰与抑郁症的故事,开始进入唐朝的耳朵里。 2008年,聂峰与唐朝打算将牧歌集团的30%股份与聂氏集团30%股份拿出来,组成一个新的公司,新企业的经营收入全部作为晓天的成长基金,将来新的企业培养起来的班子也是用来辅佐将来作为继承人的晓天。偏偏这个时候,一个叫高逸的小明星进入了康雅茹的视线。康雅茹和聂峰的联姻本来是商业联姻,感情不那么深刻,激情褪去之后就是互相防备了。在一次剪彩的时候,康雅茹与高逸认识了,高逸恭维康雅茹,让她心花怒放。就如之前唐朝在网上查到的,康雅茹与高逸算是恋爱了。这种富婆包养男明星的戏码并不稀奇,但是康雅茹却动了真情,还让聂峰知道了。 后来发生的事实并不是网上传的那样,聂峰并没有狙击那个男明星,他觉得不值得,他跟康雅茹说的原话是,玩累了就回家,他不介意。康雅茹却有点失落,她对聂峰虽然感情不深,但是她以为聂峰多少会在乎她。她没想到的是,聂峰对于她的出轨居然无动于衷,她有些失望。她对那个男明星有些不知所措了,态度也变得有点若即若离。后来,高逸在演唱会高调示爱,让娱乐圈何地产圈一片哗然,聂峰的朋友都来找聂峰旁敲侧击,有的是来看笑话,有的是真心安慰,可是聂峰却无动于衷。在他们的生活圈子里,同床异梦的夫妻太多了,大家各自玩各自的,只要不是太过火,没有什么是接受不了的。 再后来,康雅茹玩得有些过火,却不想在酒店开房的视频被人放到了网上。视频虽然打着马赛克,但是熟人一眼就看出来,那女主角就是康雅茹。这件事情并没有震动聂峰什么,但是对于刚刚10岁的聂晓天来说,却是难以接受的打击。他在北京的一个小学里,被同学们挤兑围堵讥笑,有点想不开,在男厕所割腕自杀了,还好班级老师发现得及时,送去抢救过来了。这件事情,让聂峰很生气,聂峰带着晓天直接来到了巴黎的公寓。 Steve说,他从来没见过聂峰那么生气,他好像一团乌云在公寓的大厅游来游去,他怒吼的时候好像一头雄狮一样咆哮,破坏能力超强,公寓里的摆件,茶杯什么的都被聂峰砸碎了。晓天在卧室里,被这样的阵势吓得缩在被子里,可怜这个孩子,刚从妈妈出轨满天飞的阴影里逃开,现在又陷入爸爸狂躁症的坑里。Steve一时不知所措,慌了手脚,他只能陪着晓天在卧室,等着外面暴雨初歇。 后来,聂峰的私人医疗顾问郑桐从北京飞到了巴黎,Steve这才知道,聂峰因为经营的压力,加上没有释放的渠道,患上了狂躁型抑郁症。唐朝知道郑桐,但是郑桐从来没跟她说过,聂峰有抑郁症的事情。聂峰在法国待了几个月,症状有所缓解之后才回到国内,当时新闻的通稿是,“聂峰先生与康雅茹女士因为企业经营理念以及性格的原因,决定离婚。”短短几个字,让大家浮想联翩,于是网上各种猜测,各种调调此起彼伏,有的人甚至把晓天的照片公布在了网上。 网上对聂峰的编排,他是不介意的,但是对于晓天的伤害,他不能忍受。聂峰没有正面出击,而是直接让投资人朋友查到了爆料人的信息,用了一些江湖手段,让爆料人自己出面澄清道歉。从那之后,这个爆料人的微博和论坛马甲一直是灰色的,他再也没有出现在公众的视线里。从那以后,对于这段婚姻的传闻就慢慢消减下去了,大众本来就是健忘的,对于另外一对明星夫妻离婚的消息和一个末日系电影的讨论甚嚣尘上,这段豪门婚姻就此落下帷幕了。 ☆、大闹葬礼 “其实,聂峰对于这段婚姻,还是有点波澜,并不是那样云淡风轻。”唐朝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她跟聂峰从再次邂逅开始,两个人的感情,在她看来也是互相扶持而已。唐朝对于聂峰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聂峰于他来说,是恩人,是君子,是扶危济困的好人。 在聂峰婚姻沸沸扬扬的时候,唐朝参加了一个模特大赛,作为助演嘉宾去刷脸,却不想她出色的外形,和卓越的演艺才华,让她在网上人气暴涨。也因为这汹涌的人气和支持度,唐朝的身影进入了著名制片人谭文博的视线。老谭慧眼识珠,一眼就看出来唐朝会是一棵好苗子,于是他毫不犹豫签下了唐朝,成了唐朝的经纪人。 “是啊,聂峰的抑郁症本来就是压抑着,他一直不敢公开治疗,因为怕自己被别人撞见。”Steve取出来一张纸条,他交给了唐朝,“你看看,这是聂峰最后留下的话,” “多谢各位朋友,多谢郑桐教授。这一年来很辛苦,不能再忍受,多谢唐小姐,多谢家人,多谢老林,多谢Steve。我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唐朝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再次潸然,“谢谢你,Steve。” Steve摇摇头,“不用客气,我也很感激聂峰先生对我的照顾。资产名录我已经整理出来了,葬礼之后我会交给你。聂峰已经走了,你是他的资产最合法的继承人,聂氏的债务,我略有耳闻,如果处理这些资产需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他拿起那张支票,又说,“唐小姐,你的《茉莉》很好看,你就是我心中的茉莉花,美丽,还很有魅力。” 唐朝脸上浮现一缕笑容,但是很快就消失了,“谢谢你,Steve。” 当天下午,Kevin也出现在了巴黎,非常不巧的是,Kevin下榻的酒店也是文华。唐朝不得不带着老谭,硬着头皮去文华酒店约见Kevin,她生怕在酒店遇到康家姐弟。有时候,我们怕什么,偏偏就会遇到什么。她在大厅的时候遇到了正要外出的康绍谦,她黑纱遮面,与康绍谦擦肩而过,康绍谦并没有为难她。 来到Kevin的房间,唐朝强压内心的悲痛,对Kevin说,“郑教授,您好,聂峰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我来,就是想跟您确认一下。” Kevin点点头,“唐朝,我很抱歉,聂峰最后选择用这种方式离开世界,你节哀吧。” 唐朝的眼泪好像断线珠子一样,她这几天哭得太多,眼睛都肿了,“Kevin,能不能给我讲讲他对抗抑郁症的事情。” 原来,从2010年开始,聂峰就已经被查出来有轻度抑郁症了,Kevin对他进行药物治疗和心里引导,渐渐有所缓解。康雅茹的出轨事件,聂峰受到一些伤害,加上一些外在的因素,聂峰的抑郁症开始变得严重。2011年的时候,聂峰认识了唐朝,不知道是不是唐朝的不谙世事和率真吸引了他,他渐渐断了药物,心情大好。跟唐朝恋爱的几年,聂峰的精神状态一直不错。直到聂峰转型烧钱的新电商之后,巨大的经营压力让聂峰不堪重负。唐朝的事业开始上升的时候,陪伴聂峰的时间也渐渐变少了,加上父子之间的龃龉,晓天也不怎么出现在他身边。缺少陪伴和爱的聂峰,抑郁症开始有抬头的迹象,并且一发不可收拾。2016年,聂峰还是选择和唐朝步入婚姻殿堂,晓天的逆反情绪也让聂峰苦恼。在各方的压力下,聂峰不堪重负,选择了用这样一种极端的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 “那临终前,那个电话是谁打的?聂峰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其他的伤害过他的人?”唐朝焦急地询问。 Kevin点点头,“其实,我觉得聂峰一直有所保留,我催眠他之后,他也不能跟我敞开心扉,这就是他的病症越来越严重的原因之一。你知道的,精神病学里面,如果病人不配合治疗,精神疏导的作用就是零了。 从文华酒店出来,满脸泪光的唐朝被被在大堂喝咖啡的康绍谦看在眼里。康绍谦喊住他们,他让老谭先离开,自己拉着唐朝坐在了咖啡卡座。 “发生什么事情了?”康绍谦递给唐朝一盒纸巾。 唐朝右臂不方便,裹着夹板的绷带已经湿透了,康绍谦很心疼,“要不,咱们去医院换一下药吧,我看你的绷带都湿透了,不知道药还管不管用?” “谢谢康总,没事的,这绷带是正骨用,我没有外伤。”唐朝接过来纸巾,开始擦拭眼泪,她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 康绍谦看到了唐朝的手链,一直戴在左手手腕上,他的嘴角有些抽动,那是动容的感觉,“唐朝,我问过Kevin了,我知道他离开让你背上了沉重的十字架,但是,请你节哀。” 唐朝表情疲惫,她站起身,“康总,对不起,我没有心情聊天,适配了。” 康绍谦看着唐朝瘦弱的背影,他闭上了眼睛,手里的咖啡搅拌器几乎要把咖啡杯戳一个洞了。 第二天一大早,在巴黎左岸的双叟咖啡厅举办了简单的追思仪式,也就是葬礼。聂峰的保镖一身黑色西装站在咖啡馆的外围,牧歌集团也聘请了专门的安保人士保驾护航,防止有媒体趁机乱入。就在外一切停当的时候,里面却出现了不安的气氛。 聂峰是一个巴哈伊信徒,神父是专门从中东请过来的,主要负责念聂峰的生平,对于巴哈欧拉的贡献,以及下墓的时候的祈祷词。聂峰生平刚被念完,唐朝作为遗孀,接受了神父的圣水,和圣饼,却不想,被康雅茹夺了过去,“你算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卖笑的戏子,一个狐狸精而已,凭什么来参加聂峰的追思会。就在聂峰危在旦夕的时候,你还在戛纳的舞台上谈笑风生呢,这几年,扮演聂太太的角色,可真是辛苦你了。” 康雅茹的话并没有激怒唐朝,家属席坐着的康绍谦却大跌眼镜,他刚要站起来去拉开康雅茹,却不想唐朝面色平静,“康女士,你不用引战,我是聂峰的合法妻子,你能站在这里,是因为你曾今跟聂峰先生有过一段婚姻,我不会置评婚姻状况,我只是希望,聂峰曾经爱过的人可以来送他最后一程。” 不提那段婚姻,康雅茹的表情还算平静,说道那段婚姻,她的脸色骤变,抬手就要去打唐朝,却被康绍谦抓住了。康雅茹十分惊讶,她瞪着自己的弟弟,“绍谦,你是要维护这个戏子吗?” 在场的众人都看傻了,前妻和现任妻子在亡夫的葬礼撕逼,一个是成功的企业家,一个是成功的大明星,大家恨不得准备好啤酒瓜子,半个小板凳认真看戏呢,这看客里面,也包含老谭,老林等人。老谭特意靠在老林边上,“哎,我说,你看他们俩,谁能赢啊?” 晓天在一旁听到老谭的调调,一脸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转头看着康家姐弟和唐朝的“表演”。 老林看到老谭一副吃瓜群众的面孔,便说,“文博,你看唐朝一副弱病残的样子,你不怕她被手撕吗?” 老谭摇摇头,“你看,康总不是给拦下来了吗?我不担心。” 康绍谦把康雅茹举起来的手给放了下来,“姐,现场这么多人,不要让自己和对方下不来台,别让别人看笑话。” 康雅茹冷冷一笑,“我还怕被别人看笑话吗?我的人生就是一个笑话。” 康绍谦悄悄在康雅茹耳边低语了几句,康雅茹脸色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但是这变化不足以让她改变态度。康绍谦自以为他已经阻止了康雅茹的进攻时,康雅茹却突然夺过来神父手上的亚格达斯经,朝着唐朝的脸上丢了过去。 唐朝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她额头上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唐朝右臂不便,左手慌忙去捂住那流出来血的额头。一时间,酒吧内场面有点混乱:康绍谦拉着姐姐的手离开了酒吧,老林护着晓天意欲“逃走”。神父和Steve目瞪口呆,在场的其他宾客也都一片哗然。 唐朝一边捂着流血的伤口,一边安抚宾客,“各位朋友们,葬礼十点举行,今天出了点小状况,实在抱歉。”唐朝对老林和Steve说,“老林,Steve,你带大家去车里,我和老谭带着晓天去殡仪馆,然后我们大家在墓地集合。” 晓天走过唐朝面前的时候,多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情愫也是有点微妙。他被老谭拉到了一边,“晓天,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我看看你唐朝阿姨是不是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伤口。” 晓天走到外面之后,老谭想要抱走唐朝,却被唐朝制止了,“我没事,就破这么点伤口,不叫事儿,你去我的包里,有云南白药,帮我简单处理一下。聂峰的葬礼在十点,我不能耽误这点事儿。” “可是你的伤口?”老谭有点担心,唐朝捂着的手开始有血流下来。 唐朝摆摆手,血在指尖,甩到了老谭脸上,“这不算什么?当初拍一个电影,我的额头都被男主角的剑给划伤了,比这次眼中多了,我都撑下来了。后来去医院包扎的时候,血都凝固了。” “我怎么不知道啊?拍哪个戏的时候啊?”老谭一脸懵逼,他利索地从唐朝的包里拿出来云南白药,帮唐朝捯饬伤口。 “那个时候你还不知道我,我就是一个剧组跑龙套的,还没有金手指。”唐朝自我调侃着,忍着疼让老谭帮她上药。 一刻钟之后,唐朝带着纱布钻进了商务车,看到了已经等在车里的晓天。唐朝点点头,晓天则是一脸茫然,看了看她被血染的殷红的额头,又看了看她的手臂。唐朝带着晓天从殡仪馆办完手续,灵车就缓缓地开走了,目的地就是拉雪兹神父公墓。 看着石棺进入墓室,墓室渐渐关闭,天使手中的荧光灯开始亮起。唐朝没有流泪,只是神色凝重,现场宾客的表情也庄严肃穆的,后来大家都散去了,现场只留下康家姐弟,晓天和唐朝,而老谭在车里等着唐朝。 康雅茹走到唐朝身边,“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聊聊。” 唐朝看她表情严肃,虽然内心戒备,担心她再给自己一本经书,让自己再次头破血流,但她还是支开了所有人。唐朝望着聂峰的照片,一言不发,等着康雅茹发言。 “唐朝,其实,我今天针对你,并不是我的真实想法。虽然我很讨厌你,讨厌聂峰对你的眷顾,讨厌你能够保持自我地生活。我跟聂峰,当年是为了一块地,只有联合两家的资本,才能够拿下那块地。因为一次酒后乱性,我们有了一夜孽缘,后来我就怀孕了。我是牧歌集团的继承人,京城的公子哥儿对我都是奉承拍马,只有聂峰不一样,他看上去温文尔雅,实际上却冷若冰霜。他没有风流多情,但对谁都是一视同仁,包括我,他不卑不亢,不冷不热,从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不就是哈佛毕业吗?我也是伦敦金融学院的,不比他差多少。现在想想,自己开始认真的时候,就已经输了。后来,我父亲施压,聂峰才同意娶我,但是孩子没保住,流产了。” “其实,聂峰娶我,也并不是因为爱情。”唐朝也叹了一口气,康雅茹的诉说让她产生了共鸣。 康雅茹并没有听她说什么,她继续自己的故事诉说,“后来,我们有了晓天,感情渐渐变得好了一点,他对我也开始温和起来。我也以为,我们可以岁月静好起来,他慢慢热起来,也不错。可是我想错了,聂峰就是捂不热的冰,他每天出差,做项目,根本就不管我和晓天。我父亲去世的时候,绍谦还太年轻,牧歌集团的担子就全部落在我肩上了。我也需要被关怀,被理解,可是我身边的男人给不了我。后来,我认识了高逸,高逸温柔体贴,善解人意,为了报复聂峰的冷漠,我就和高逸在一起了。我以为我的出轨会让聂峰有所触动,哪怕他跟我生气也好啊?可是没有,他跟我说,玩累了回归家庭,他不计前嫌。” 唐朝听到这句,心里暗暗思忖,“看来,Steve说的没错。”可是康雅茹后面说的话,让唐朝大跌眼镜,甚至有点不敢置信。 “我和高逸在一起之后,高逸代言了牧歌的楼盘,也拿到了很多资本和影视资源。高逸大红之后,对我就失去了耐心和温柔,我当然也知道这是必然的,我也不觉得亏欠,我只是不甘。后来,我搞臭了那个家伙,让他再也抬不起头来,他踩着我爬的高高的,我就让他摔得重重的。只是,我没想到,高逸找人拍了晓天的照片,并且散布谣言,还把我们开房的照片发到论坛和网站。晓天的生活收到了严重的影响,当时他才11岁,他后来在厕所割腕自杀了,还好被人发现,抢救及时。聂峰带人冲进医院,将晓天接到了巴黎。他来巴黎的第二天,我们就协议离婚了,我也不愿意维持这样的婚姻,他也不愿意家庭受到外界的骚扰。” 康雅茹的目光看着墓碑上聂峰的照片时,有点冷冷的,“我听说,他离婚后,就搭上了你,那个时候你还是个不入流的小演员,我也就没在意。后来,你参加模特大赛,出道拍戏,一步步走到事业的巅峰,也走到了聂峰心里。聂峰很爱你,他有抑郁症,可是他都不愿意让你知道。后来,我听郑桐说,聂峰吞安眠药自杀一次,被及时解救了,但是当时聂峰跟你说,他来法国出差,你还记得吗?” 唐朝记起来了,那个时候牡丹奖颁奖典礼,她作为入围女演员参加。那是她从影以来,第一次站在大众电影的领奖台上,她邀请了聂峰过来观礼,可是聂峰却说他去法国出差了。她在台上领奖,笑容灿烂如花,心里却失落如竹。 ☆、债主组团 “其实,聂峰没有那么爱我。”唐朝自我调侃,这是一句真诚的自我解嘲。 “我没兴趣听你跟我一起卖惨,我今天也不是要跟你讨论聂峰爱谁的问题,我只是想跟你说一件事。” 康雅茹的摘下了墨镜,从包里拿出一张检验报告单,交给了唐朝。唐朝看到那报告单上的名目和检验人姓名时,吓了一跳,那是康雅茹的报告单,诊断结果是乳腺癌,诊断时间是2015年10月。唐朝有点不敢相信,看着康雅茹的表情,不像是造假,她盯着康雅茹问,“这个?” 康雅茹收回来那张化验单,“这件事情,我连绍谦都没有告诉过。” “那你为什么告诉我?”唐朝听完康雅茹的诉说,对她有了一些同情的意味,但这并不足以让她放下防备。 “我来之前,见过我的私人医生了,他说,我可能等不到晓天过生日了。”康雅茹说到晓天,眼神中充满了温柔呵护,那是母亲的本能。 “晓天的生日是六月十七,你是说……”唐朝不敢相信这样的事情,她隐隐知道康雅茹要说什么了。 康雅茹的眼泪没有掉下来,她又戴上了墨镜,“我只是想拜托你照顾晓天,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唐朝面无表情,也没有回话,只是盯着聂峰的墓碑。 康雅茹开始冷笑,“我知道你不会答应的,我真是多余跟你说这些。你自私至极,连你老公罹患抑郁症你都不知情,老公死了你还在台上卖笑。我跟你本来就没有什么牵绊,我怎么能指望你去照顾他和我的儿子?”说完这一段,康雅茹拎起包离开了墓地。 唐朝一脸懵逼,她摘掉了墨镜,望着墓碑上聂峰的照片,“聂峰,康雅茹说的是真的吗?我觉得在你面前她不至于撒谎的,如果是用来博取我同情的,那么,她做到了。她一边骂我,一边求我,我竟不知道该不该接她的盘子了。不过她毕竟是你的前妻,我知道你爱过她的,如果不是因为她胡闹,你也不会发病。你现在去了你的主神所在的天堂,你还可以个这些高贵优秀的灵魂为邻,这下你可以安息了。” 唐朝绝口不提晓天的事情,虽然她心疼这个孩子,但是这孩子的做派她着实不喜欢,这孩子有保姆看着,有大房子住着,有亲舅舅疼着,自然是用不到她这个不招人待见的后妈的。 回到公寓之后,唐朝看到老林等人都在,便带着大家来到书房,Steve把聂峰在法国的资产名录交给唐朝,唐朝让老林帮忙审阅。一切确定无误之后,唐朝拥抱了Steve,并告诉他,他是聂家的朋友,欢迎他随时来北京做客等。Steve也很识趣地离开了公寓,临走前,他望了一眼公寓,眼神中满是复杂的东西。 通过这几日的调查数据和数据汇总,老林公布了债务的具体数字,也明晰了聂氏集团名下所有的资产以及估值状况,“唐朝,情况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这样的一个情况。因为很多都是跟着董事长一起打天下的功臣,按照你说的赔偿标准,我们的遣散费用需要耗费2.3亿人民币,目前公司账面上的流动资金只有700万,也就是说,我们还需要变卖一些资产才够遣散的费用。这还不是外债,聂总的借贷金额非常高,就是我上一回跟您说的数字,我们目前手里的资产总和,资不抵债。” 唐朝看得出老林紧缩的眉头,“没事,老林,你说吧,我手里还有一些股票债券和商铺,这些都算起来也可以顶一部分。” “其实,董事长借贷的这些钱,很多都是资本方融资,利息有点高,不过......” 唐朝面露疑色,“不过什么?” 一旁的老谭接茬了,“不过,如果你现在用聂峰遗孀的身份去见见他们,求他们一下,也许,会有免息的机会。” 老林点点头,“文博说得对,不还钱是不可能的,但是你可以争取同情分数,那些投资方也都是董事长生前的朋友,只是不知道情意还在不在。今天的葬礼,就看到红杉的老赵来了,其他人都没来。” “那,如果我要求他们配合我发联合声明,证明聂氏没有巨额债务与借贷危机,他们会配合吗?”唐朝的想法有些天真,她自以为人情比天大,却不知,资本博弈中,没有人情。 老林和老谭双双摇头,老林说,“夫人,您这个想法很好,可是资本方不发声已经是格外仁慈了,让他们跟自己的债务方出具联合声明,这是天方夜谭。您可以看看圈内近几年的借贷风波,都是资方不定时催缴,舆论推波助澜,才会让几位企业家扛不住压力自杀的。” 老谭却在一旁说,“不过,我们可以找资方,约定还款日期,并约定还款日之前,资方不可以以任何形式来攻击债务人人身安全和人格安全。你是名人,他们会选择用你的荣誉作保,如果违约,你的成本会比普通人成本更高。” 老林点点头,“是啊,夫人是名人,还是国际名人,他们可能条件会更苛刻。如果可以,夫人可以找一下牧歌集团,晓天的妈妈和舅舅可能会出手相助。” 老谭冷笑一声,“康家姐弟恨不得把唐朝撕了,怎么可能会出手相助?作担保都不一定愿意。” 老林又说,“债务的情况目前就是这样了,夫人如果要求约见债权人,并且延期偿还的话,对方很可能会要求担保人。按照文博刚才说的,康家姐弟是不可能的,其他的?” 老谭摇摇头,“身价过百亿的资本家,我可一个都不熟,认识的也只是泛泛之交,作担保这样的大事,没有个特别的情分,人家是不肯出手相助的。” 唐朝坐在桌子里一言不发,她看着老林和老谭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这个事情。正在她脑子一片浆糊的时候,她收到一条短信,那是她的助理发过来的,“唐朝姐,您看微博。”唐朝已经好几天不看微博了,她不敢看,也懒得看,口水战她想掺和,让自己闹心。她打开微博后,发现国内热搜第一名是“霍庭筠扬言娶唐朝”。唐朝冷笑一声,回复助理一句,“跳梁小丑,不予置评。” 唐朝抬起头时,看到老林和老谭都在看着她,她有点局促,竟脱口而出实情,“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炒作,没事,咱们继续。” 老谭问了一句,“什么小丑?” 唐朝就把手机递了过去,一边解释着,“就是那个小资本家霍庭筠,在网上博眼球,刷存在感。” 老林看到这个消息,闪过一个主意,“夫人,如果此人能给您债务担保,对您还款会有一定的益处。” 老谭却摇摇头,“这个家伙就是沽名钓誉的,之前还扬言娶宋玉呢,不还是一片浮云啊。” 老林听到老谭这句,也摇了摇头,“那好吧,先见见债权人再说吧。”他把债权人的名单放到了唐朝的面前,随即大屏幕上出现了一系列的照片和介绍。 “李文斌,美高资本的投资顾问,这个人比较难搞,从来不讲人情,只认利益,他们的2.6个亿,先还清,绝对不能留下遗患。” “田卓,天地集团的投资战略总监,欠这个人的钱最多,5.1个亿,不过他比较比较好说话,他根本不差这些钱,夫人如果出面求他,他可能会考虑延期。他很重信誉,聂峰给他的印象不错,他一直以来都很看好聂峰的项目,所以追加的投资很多。我个人的建议是,尽快还清。” “霍庭昆,昆山集团老总,也就是刚才那位少爷的大哥,他那边,4个亿,但是这个人吧,有点阴狠,当时投资的时候说的是ROI为两年,两年之内不管是否盈利,连本带利都要还清的,如今过去一年半了,按照契约,可以缓几个月。前提是,他不会提前要钱。所以,我才认为,跟这个庭筠少爷搞好关系,对债务有利。” …… 老林在投影上絮絮叨叨说了很多,那十多个债权人的名字并没有在唐朝心里留下太多痕迹,她关注的是,眼下聂峰名下的资产,能不能还清这些钱。 “敢情这些都不是风险投资啊?都需要还啊?聂峰做的这个什么新电商,怎么这么烧钱啊?”唐朝一个脑袋变成了两个大。 “我粗略看了一下聂峰名下的资产,有几处,我打算保留,外滩的峰岳大厦,最好不要卖,那里的升值空间很大。这个公寓,不建议卖,这是聂峰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夫人来法国,也有个落脚的地儿。”老林盘点了一下聂峰名下的资产。 唐朝长叹一口气,“老林,我听明白了,你说了这么多,大意就是,这也不能卖,那也不能卖。刨去抵押给银行的,拢共可以处理的资产就十多处,最值钱的就是那栋楼了。全部处理了,还清欠债不成问题,可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就剩下9个多亿不能偿还了。我就是一个演员,我哪来那么多钱啊?我得不吃不喝干好几辈子才能还清,前提还得是观众们喜欢看我。” 老谭幽幽说了一句,“老林这是要逼着聂夫人卖身还债啊。” 唐朝拍了一下老谭的手,“你看看我名下的,这些年有些国内的物业,虽说不值什么钱,可是也可以还一部分。” 老谭还是把唐朝的资产名录拿了出来,“唐朝这些年,赚了不少钱,但是很多都用在了维护团队和公关上,留下的不多。加上唐朝的眼光不咋地,买的那些商铺基本不升值,就是放在那里吃房租,卖了也好。你现在成了戛纳影后,虽然破事儿一大堆,可并不妨碍你赚钱。黑流量也是流量,回国后找个公关团队包装一下,你就是黑玫瑰。” 唐朝白了他一眼,她知道老谭不愿意把这些资产拿出来给聂峰抵债,故意白活这么多,就是敲打自己呢。唐朝夺过来老谭手里的资产名录,“老林你看看,我的这些资产都不值钱,不过也可以抵一个半个的。” 老林摘下眼镜,“夫人,您这样做,董事长在天之灵肯定会十分感激您的。” 唐朝抬起自己的手臂,“你看我这个样子,还需要去医院拆板子,短时间内就不回国了,国内那边,你帮我照看一下。你先发个声明,就说聂峰是失足坠楼,请媒体不要无端猜测,并保留起诉造谣的权利。对于外界的猜测,不理睬就可以了,吃瓜群众没有那么多精力的。” 老林点点头,“那……” 唐朝又说,“我部分同意你的话,保留峰岳大厦和这边的公寓,我不想聂峰回来没有住的地方。十六区那个卖掉吧,聂峰北京的房子,也全卖了吧,还债用。聂峰抵押的股票和资产,就不赎买了,抵押给谁就归谁吧。留足遣散的资金,遣散的理由就说连年亏损,资不抵债,梦想抛锚,具体怎么说,你们想一下措辞。” 老林犹豫了一下,“北京的房子要是都卖了,聂晓天住在哪里呢?” 唐朝不假思索地说,“他还有亲娘和亲娘舅呢,轮不到咱们关心,眼下还债最重要。”她又看了一眼老谭。 老谭接住唐朝的话,“唐朝,我知道你接下来说什么,媒体部已经帮你公关了,新语传媒那边做得还不错,聂峰的事情还没有影响到晓天。” ☆、慈善晚宴 葬礼过去一周后,唐朝更新了微博,她发了一条很长的微博,内容情真意切,看得人都被代入了,微博的内容大概表述了以下这么几条内容: 1.感谢大家对唐朝的关注,唐朝铭记于心 2.唐朝获得戛纳奖,离不开粉丝的支持,唐朝不忘从影初心,希望大家一如既往,陪唐朝砥砺前行 3.唐朝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唐朝需要时间处理,希望社会各界给唐朝时间 4.网上关于唐朝家庭变故的事情,唐朝不予以回应,不希望自己的家事占用公共资源 5.欢迎大家关注唐朝的电影《茉莉》,将会在7月初国内首映,期待和大家见面 唐朝跟老谭和媒体部非同事们字斟句酌地敲定了文案之后,这篇文章就出现在了公众的视线里面。消失了十天的唐朝突然发文,很快就占据了媒体的头条,唐朝工作室的媒体人员也密切关注着舆论的方向。一时间,同情的文字充满了评论,唐朝的粉丝团和后援会也都纷纷出面支持唐朝,大家都说愿意永远追随唐朝,包场支持《茉莉》。 “唐朝,你有没有发现,你最近什么变化?”老谭捂着鼻子问她。 唐朝撇撇嘴,“我当然发现了,我已经十天没有好好洗澡了,都发霉了。” 老谭点点头,“还算你有自知之明,我让田田过来了,一个小时后落地,一会儿我去机场接她,让她好好给你洗个澡。”田田就是唐朝的私人助理,在戛纳那边结束之后回国处理一些事情,一切落停之后,她才匆匆赶来巴黎照顾唐朝。 唐朝端着自己的夹板手臂,“你看我这个样子,到底什么时候去夹板啊?” 老谭耸耸肩,“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得戴满三个月吧。” “那首映礼怎么办?我总不能端着夹板跟大家见面吧?”唐朝还是很在乎个人形象的。 “没什么不可以,你这样,大家可能会觉得你可怜,宽限几天也说不定呢。”老谭收起调侃的口吻,严肃地跟唐朝说,“老林帮你约了债权人见面,就在首映礼结束,你找到担保人了吗?”老谭面露忧虑。 唐朝摇摇头,“我哪认识身价百亿的人啊?很多人靠近我图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是啊,唐朝认识的那些投资人,很多只是酒肉朋友,她现在出事了,嘘寒问暖的多,吃瓜看热闹的却层出不穷,像霍庭筠那样趁机蹭热度的也不在少数。经历过这场丧夫之痛,她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北京那边,房子,物业都卖了,按照你说的,只留了九龙山,拢共凑了5个多亿,全部打给老林运作了。老林那边也在紧锣密鼓地张罗解散的事情,集团法务全程跟踪,你就放心好了。”老谭跟唐朝汇报着“欠债还钱”的进度,“老林很有商业远见,上海的写字楼不卖是正确的,那边升值很快,哪天你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去那边当个包租婆,一年赚的也够你吃的了。” 唐朝白了老谭一眼,“所以啊,你们都指着我拼命赚钱还债,然后那资产我还一分不能动,还说为了将来考虑,你们可真是心思缜密,吃人不吐骨头啊。” 老谭撇撇嘴,摊摊手,那意思就好像在说,“我也没有办法,自己选的路自己走喽。” 唐朝对老谭说,“你还记得我在汶川资助的希望小学吗?我想回家看看爸妈,顺便去希望小学看看。最近忙着电影参展还有聂峰的事情,我没有没有回家祭拜一下我的父母呢。” 老谭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可以,这是你博取同情和好感的加分项。” 唐朝面色变得阴郁,“我不是为了博取别人的同情,我就是想回去看看我的爸妈,还有那个希望小学的孩子们。” 老谭听唐朝这样说,脸色也拉了下来,“唐朝,我知道你善良高洁,可是在娱乐圈,你想要站住脚,就必须懂得博取大众的好感。你现在出了很多的事情,你需要钱,你才更需要博取大家的同情和好感,让大家为你的哀伤和柔弱来买单。换句话说,只有大众喜爱你,有流量,那些投资商制片人才会正眼瞧你,并且推波助澜,他们互为因果,互相映衬。” 唐朝的嘴唇开始抽动,她知道老谭的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钱景和前景,她叹了一口气,“好吧,听你安排吧。” 老谭怔怔地看着低头不语的唐朝,面无表情地说,“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出发去接田田了。我说的话,你好好想一想,如果想早点还清债务,就按照我说的做。如果想一辈子被债主追着,就像那些港片里被追债的小明星一样,你就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唐朝喊住刚要出门的老谭,“晓天快要过生日了,你以你个人的名义给他挑个礼物吧,我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老谭点点头,离开了公寓。 老谭走后,唐朝去洗手间看了看自己的“尊荣”,头发有些凌乱,像铁丝一样粘在头上,一缕一缕的,好像女鬼;她脸上没有化妆品的修饰,蜡黄蜡黄的,显得异常憔悴无神;她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一套松垮垮的家居服,穿在身上搭配自己的外貌,好像弄堂里的大妈。就这样的一副样子出街的话,恐怕没人认得出她就是戛纳影节上最闪亮的珍珠吧。 她想起来,聂峰肯定也站在这镜子面前,认真端看过自己,认真思考过出路。他抵押了很多房产,可还是不能挽回公司的命运。他在临跳楼前一刻,一定想了很多,可是始终找不到出口,所以才会走了捷径。唐朝仿佛看到了聂峰就站在镜子里面,聂峰的笑容那么淡然,好像巴黎的暖阳一样,唐朝想去触摸那张脸,可是那脸又好像水盆里的影子一样,消失了。唐朝轻叹一口气,对着镜子说,“我不喜欢一个走捷径回家的人。” 她想想老谭的话,什么原则,什么节操,当你被债务压得透不过气来的时候,这些东西统统都得抛弃。她既然选择了“表演”,那就需要一直演下去,她的观众可是无孔不入,随处可见的,她需要一流的演技才不会被质疑,才不会被拆穿。 又过去一周,唐朝接到老林的电话,遣散的通知已经发出来了,因为当时有欧洲杯开赛和英国退欧,一个民营企业的遣散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不到两周的时间,聂氏集团的大厦已经人去楼空了。因为赔偿的金额和条款比较得人心,也没有引起常见的员工跳楼或者控诉威胁,曾经叱咤一时的聂氏集团,伴随着聂峰的去世,悄悄淡出了公众的视线。老林已经开始着手“还债”的事宜,唐朝全权委托他跟投资人开会,表示聂氏的态度和立场,投资人并不同情,但是也没有踩踏。按照之前的估算,聂峰可以出售的资产变卖,偿还了几个要紧的债主,其他的债主,唐朝约了一个日子,跟他们集中见面。 聂峰的葬礼过去一个月之后,唐朝的精神状态得以恢复,她参加了一个在巴黎市政厅举办的慈善晚宴。为了不让大众看出唐朝手臂受伤,她穿了一件黑色斗篷式的大衣,挽着欧洲杯重量级人物米歇尔的手臂,款款步入晚宴的红毯。唐朝作为戛纳的影后,她的亮相吸引了不少记者的眼球和镁光灯。唐朝并没有笑,而是全程平静,面无表情,有粉丝从外地赶来,邀请她签名,她悄悄跟米歇尔说几句,便走到了粉丝的面前。短暂的签名之后,唐朝继续挽着米歇尔的手臂步入了会场。 晚宴开始之后,唐朝作为戛纳的新晋影后,主持人盛情邀请她上台说几句。 唐朝提着裙子走到舞台上,面对台下一众名流,她嘴角只有一丝笑容,她用流利的法语做了简短的演讲,“女士们先生们,我是唐朝,我很荣幸站在这里跟大家分享对于慈善事业的一点心得。”她停了一下,看了一下旁边的签名墙,“我收到组委会邀请的时候,毫不犹豫就答应了,我始终认为,慈善事业的发展,需要一个浓厚的慈善文化氛围,需要全社会广大民众慈善意识的提高,参与的面越大,参与的人越多,慈善事业发展得就越快。‘DT慈善晚会’策划至今,经过媒体的大力宣传,巴黎市政府给于大力帮助,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大力支持。我作为电影人,始终坚持做慈善。” 唐朝让大家大屏幕上的一张照片,是她上周去她捐建的希望小学的照片,“这两个希望小学,是前几年我出资捐建的,我希望每一个灾区的小朋友都有受教育的权利,我也致力于这样一件事情的推进和发展。汶川是我的家乡,2008年的大地震,我失去了我至亲的父母,当时我很难过。后来,在政府和慈善人士的帮助下,我重建信心和希望,一直走道今天。如今我在电影事业上面,取得了一些成就,我更应该懂得感恩社会,回馈社会,所以我捐建了希望小学。我想到的慈善,就是点滴的行为,我所做的也不是一捐永逸,我会常常回去看望孩子们,鼓励他们,也是鼓励我自己。跟那些孩子们在一起,我的内心也会得到澄澈的机会。”唐朝停顿了一下,摘下了手上的一枚戒指,“抱歉,说起慈善,我就聊了很多,偏离了这次晚宴的主题。我知道这次DT慈善晚宴的的主题是,为DT基金的几个慈善项目募集资金,我很愿意为这样的慈善事业做出我的贡献。这枚戒指,是我出席戛纳颁奖礼的时候佩戴的戒指,名字叫做‘希望之星’。我这次把它捐出来拍卖,拍卖的资金将全部捐出,用于DT基金的捐助项目。感谢大家的聆听,预祝本次晚宴圆满成功。” 唐朝的演讲引来掌声雷动,主持人接过来那戒指给众人展示,“感谢唐朝小姐的慷慨捐赠,我们也祝福唐朝小姐的事业蒸蒸日上,更加辉煌。” 晚宴的拍卖环节,无非是乱哄哄粉墨登场的资本家们的竞技场。唐朝的戒指拍到了三千万的高价,唐朝惶恐不已,她正想着去看看这位神秘的金主爸爸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赫然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唐朝小姐,珠宝配佳人,我拍下戒指送给你。这么漂亮的粉钻,别人可不配拥有啊。” 唐朝看到手机号是陌生的,她以为是恶作剧,便不动声色,继续抬头看着拍卖会和歌舞表演。 ☆、唐朝回国 在公布完募捐到的善款总额之后,就是捐献者跟购买者见面的环节了,说白了就是看看谁买了谁的宝贝,顺便把宝贝亲手递给购买者,以示心火传承,爱心传递。唐朝只知道拍下戒指的是一位英籍华人,具体姓名不清楚,她将戒指拿在手里准备要递给对面的买主时,并没有抬头仔细看,只是微微一笑,将戒指的盒子递给了对面的人。那人却抓住了唐朝的手,“唐小姐,戒指送给你。” 唐朝这才认真看对面这个人,原来是霍庭筠。唐朝脸色骤变,想要缩回自己的手,无奈镁光灯闪烁,她不好失态。“你怎么在这里?” 霍庭筠将唐朝拉了一下,唐朝右臂不方便,躲闪着,一个趔趄,差点倒在霍庭筠怀里。霍庭筠凑到唐朝耳边,“我来捧你的场啊,我想娶你,你愿不愿意啊?” 老谭在台下鼓掌时,看到了霍庭筠,也看到了他刁难唐朝。他有点担心唐朝被占便宜,可是自己在台下,这样重大的场合,也无济于事。他只能希望这个小资本家懂得廉耻,在这样的晚宴上不至于让唐朝太难看吧。 唐朝冷冷一笑,“凭你也配?你不怕我克死你啊?” 霍庭筠松开手,戒指留在了唐朝手里,“克夫?我当然不怕。三千万,就当是我给你的见面礼,等着我娶你,我说到做到。” 晚宴结束后,唐朝拉着老谭快速离开了市政厅,她有点生气,有点慌张,“老谭,赶紧回家!” “怎么了?是不是那个王八犊子跟你说什么了?”老谭看到唐朝惊慌失措的样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 唐朝把戒指丢在了前面的座椅,“这个戒指,霍庭筠花高价拍了下来,然后又塞到了我手里。” 老谭笑了,“我当是什么事儿呢?这个败家子做得出来,就当是为慈善事业做贡献了呗,你慌什么啊?” 唐朝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怎么,总之看到这个人,我心里特别不舒服,反胃,他的出现比康绍谦更让我感到不安。” 老谭看到唐朝一脸慌张的样子,“别怕,就是一个小开,甭搭理就是了,有的人就是钱多,就爱千金博美人一笑,名利场,咱们见的太多了。你的那个微博反响还不错,有几个公益片想让你出镜,策划案我都过了一遍,都还不错,你回去抽时间看看,咱们接一个两个的,赚个口碑。” 唐朝点点头,“也行吧,那个戒指,你帮我处理掉吧,我不想再碰了。”唐朝说完,靠在座椅上,闭上了眼睛。 老谭看着那枚粉钻戒指,揶揄一笑,“这么个戒指,价值三千万呢,留着呗,说不定什么场合就用上了。” 唐朝已经昏昏沉沉了,没有听到老谭的咕哝。 从慈善晚宴回来的第二天,天还没亮,老谭就来公寓了,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康雅茹去世了,昨晚两点多,我一大早接到小康总的电话才知道。这些天,小康总一直没露面,就是为了处理康董事长的事情。” 唐朝闻言,十分平静,她一身不吭来到沙发上,坐了很久,才说出一句话,“聂峰葬礼那天,她就跟我说了她生病的事,她当时跟我说,她的私人医生判断是到不了六月十七,后来一直也没有消息,我就以为没什么事儿呢,没想到,这一天还是来了。” 老谭看着唐朝不说话,也没有发声,听到唐朝这么说,老谭很惊讶,“什么?你说康雅茹早就知道会有今天?我听小康总,哦,不是,是现在是康总了,他说她是去参加了一个集会,集会上有个脑残的富二代,为了拍短视频营造气氛,在室内放了大量的干冰,导致现场宾客窒息的,康雅茹不巧也窒息了,没抢救过来。” 唐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不是乳腺癌?” 老谭楞了一下,“不是啊,小康总说是干冰引起窒息,抢救无效啊。” 唐朝把康雅茹在聂峰墓前说的话讲给了老谭,“我以为,她是乳腺癌。” 老谭被这样一说,也震惊了,“那这个集会是不是子虚乌有,这样大的事情,没有在新闻里面看到啊,也没听哪个富二代说起来过啊。再说了,乳腺癌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算公开也没什么啊。” 唐朝长叹一声,“别猜测了,葬礼我就不去了,你以你个人名义送个挽联过去吧,我就不去了。” 老谭点点头,“不去就不去吧,你去了怕会引起骚乱,让康家人更讨厌你也说不定。” 唐朝撇撇嘴,“我就是招黑体质,做什么都被人指摘,康家那边我才懒得露面,没那个情分。对了,晓天那边,一下子失去了挚爱双亲,我怕他......” 老谭把自己的手机给唐朝看了一下,“你放心,晓天我一直派人关注着,他已经十七岁了,也不是多愁善感的,很多事情,他想得开。他的承受能力,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得多。” 唐朝接过来老谭的手机,里面是晓天参加中英青少年交流会钢琴比赛的照片,“这孩子,还会弹琴呢,你看那个样子,是不是很像李云迪。”唐朝一脸母爱的样子,让老谭微微笑了。不过,唐朝很快意识到自己的态度,她把手机丢给老谭,“我才不关心这个猴崽子,康雅茹葬礼什么时候?你赶紧回国去表示一下吧,这边的公益片本子,我还在看。” “你不会又想一个月不洗澡不洗头吧?”老谭满脸惊讶看着唐朝。 唐朝摇摇头,“不会的,现在没有药了,就是固定,我自己已经很熟练了,没人照顾,我还不会过日子了?再说了,不还有田田呢吗?” 老谭没有办法,“那行吧,你好好照顾自己,戛纳那边的医生说戴45天,别大意了。” 老谭走后,唐朝又去补了一个回笼觉,醒来时已经到中午了,跟所有赖床的人一样,她看了一会手机,就去起床洗漱了。老谭回北京这几天,唐朝的日常是这样子的,中午起床洗漱,然后看一会儿本子,圈圈点点;看累了就去冥想一会儿,或者跟田田聊天,一日三餐几乎都是田田煮面给她吃。 老谭回北京一周,再来巴黎时,他看到唐朝明显胖了一些,满脸严肃,“我这才走几天啊,你就胖了这么多,等夹板去了,赶紧去健身。” 唐朝和田田面面相觑,互相吐了吐舌头。 “葬礼结束了,死因如你所说,的确是乳腺癌,小康总一直不知道这么个情况。集会呢,确实去参加了,治疗的时候没有注意康总有癌症,所以,所以......” 唐朝表情变得凝重,“那你看到晓天了吗?” 老谭点点头,“现场来了很多媒体,康家的威势在,并没有记者敢瞎写,网上也是清一色的遗憾和哀悼。” 唐朝叹了一口气,“好,我知道了。《茉莉》的导演给我打电话了,说为了抢滩暑期档,打算提前首映。因为这是是戛纳获奖影片,院线排片也很给面子。” 老谭双手交叉,“好,我也接到制片人电话了,看来,你不能在法国好好度假休息了,带着你的夹板,带上你的病例,跟我回国吧。” 田田听说要回国,十分激动,“谭经纪,咱们是要回国吗?太好了,我太想家了,好想吃爆肚毛豆烤羊肉串,这边太难买到菜了,你知不知道,我和唐朝姐吃了一个礼拜的清汤面。” 老谭哭笑不得,“不是吧,你们就这么点生活自理能力啊?怪不得唐朝胖了这么多,一点不懂得健康管理。” 唐朝撇撇嘴,“你就是可恶的吸血鬼啊,我走了,这个公寓就空了,明天你们帮我处理一下吧。” 就在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国的时候,书房传来手机铃声,是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昨日重现》。唐朝大惊失色,“是聂峰的手机响了。” 老谭也有点慌张,“你没有把他的手机放到棺材里吗?” 唐朝摇摇头,旁边的田田好像撞见鬼一样,赶紧躲到了老谭身后。老谭安抚唐朝,“别怕,我在,你放心,不会闹鬼什么的,你看看这是谁打来的电话,开免提,我这里录音。” 唐朝迅速上楼,看到那串号码是国外的号码,具体哪个地区的,她不知道。她按下免提键,接通了电话。对方久久不说话,也不挂断电话,唐朝强压着自己的恐惧,“你是聂峰的朋友吗?” 话机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随后是一阵细长的嘶叫声,再后来是一个好似AI机器人的声音,“我是死神。” 唐朝听到这句,恐惧心减少不少,她冷笑一声,“我还是王母娘娘呢,搞恶作剧,滚犊子!”唐朝刚要挂断电话,电话里传来聂峰的声音,“你不要为难我的家人,我不欠你的钱,欠你的命我会拿命来还。” 唐朝听到聂峰的声音,本来将要平静的心,变得起伏不定,“如果你是来索命的,你的愿望达成了,聂峰已经跳楼自杀了,你那里有网络的话,应该可以看到。我是唐朝,我不信邪,如果你想玩,抱歉,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如果单纯的恶作剧,我不会追究,事情到此为止吧。” 电话里又传来类似AI机器人的声音,但是那声音明显有些细长尖锐,“大影后,是吧,跟你玩肯定更有意思。” 唐朝对付这种恶作剧算是十分有经验的,在她看来,这就是恶作剧,“你一个阴沟里的东西,不配和我说话,如果有条件,明面上谈,如果玩阴的,老娘混迹娱乐圈也不是吓大的。” 电话里的声音变成了笑声,唐朝十分生气,挂断电话,将手机从窗户里面丢了出去。 老谭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唐朝,你怎么这么手快,咱们都录音了,交给警方不就好了?” 唐朝气呼呼地说,“我不接受威胁,尤其这种阴沟里的东西的威胁。”唐朝的骄傲又附体了,“我是戛纳影后唐朝,我是阳光下最璀璨的珍珠,想恐吓我,他还不够分量。” 老谭却不认同,“是的,但是他怎么会有聂峰的录音,你想过吗?” 唐朝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我手机里有很多聂峰的录音,我们吵过几次架之后,他选择性失聪,从那之后,每次跟他通电话,我都会录音。” 老谭大惊失色,“不会吧?你这是警探啊,还是心机重呢?那是不是我跟你打电话,你也录音啊?” 唐朝白了老谭一眼,“不会都录的,手机没那么大容量。” 一场“恶作剧”在唐朝的骄傲中,变成了浮云和谈资。唐朝继续收拾东西,等到田田去厨房的时候,她才对老谭说,“那个电话,我留心了的,我怀疑那就是聂峰出事那晚上的电话。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作祟,阴魂不散的。我不信邪,那手机我没丢出去,我丢出去的是我自己的手机。” 老谭很惊讶,“我明明看到......” 唐朝悄悄地说,“我会点魔术,你忘了,这还是顾大师教我的呢。” 老谭想了起来,“哦,我想起来了,你当年为了能拿下《魔术师》那个电影的女一号,特地找顾大师学的。” 唐朝把手机递给老谭,“你去帮我查查吧,恶作剧就算了,如果是别有用心,帮我把他揪出来晒一晒。” 三天之后,首都机场,唐朝从VIP通道出来的时候,看到有狗仔队蹲拍,便拉开口罩,大方地让记者拍。她还让老谭喊来一位记者,“记者朋友,你好,我是唐朝,我回国了,谢谢你们不辞辛苦在这里等我。”她的举动,反而让那记着不知所措,直到唐朝离开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回到九龙山的别墅,唐朝慵懒着躲在沙发里,她对保姆李姐说,“李姐,我太久没吃您烧的菜了,都想得不行了。” 李姐笑着回话,“那你等着,我去做饭,做好了喊你。” ☆、首映典礼 六月底,唐朝工作室,老谭在和唐朝商量首映礼的事情。 “唐朝,首映礼招商开始了,你代言的那几个产品都想进去,你看......”老谭将首映礼的策划案放在唐朝面前。 “哦,赞助商是吧,没问题,跟主办方沟通好就行了。”唐朝并没有去打开策划案,“老谭,这种事儿你经办就好了,我配合你。” 老谭坐在唐朝对面,“过几天就是聂峰的五七,你?” 唐朝面色平静,“我回去祭拜一下,放心好了。” 老谭拿起策划案,“小资本家被当做特邀嘉宾出席首映礼,嘉美集团被他家收购了,你知道的,以前嘉美是业界很不错的发行商,只是现在改名叫昆山影业了。” 唐朝抬起头看着老谭,“老谭,我发现你从法国回来好像变了一个人,你不是也说过吗?来就来呗,我还怕他不成?” 老谭笑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一个首饰盒,“这个戒指,我没处理。” 唐朝有些不高兴,耷拉着一张脸,“老谭,你什么意思?你让我一个新寡妇去戴那个小资本家送给我的戒指吗?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老谭欲言又止,“戒指放在这里了,你怎么处理随你,我带田田去首映现场看一下。” 唐朝对这个戒指又爱又恨,这是她去印度偶然得来的一枚粉钻裸钻镶嵌而成的,还是稀缺的圆形钻。拿到钻石的时候,一身路人打扮的她还遭遇了“劫匪”,可是那劫匪实在是眼拙,把唐朝身上的钱包,金项链都劫走了,唯独这枚粉钻幸免于难。事后,老谭还调侃唐朝,这粉钻看上去太假,好像一块锆石。唐朝特地请了国际知名珠宝专家给看了看,专家说这颗钻石简直是稀世珍品,55克拉,还是圆形的,无论镶嵌成项链或者戒指,都会是最耀眼的。唐朝并不这样认为,她觉得这钻石就是“恶魔之眼”,漂亮是漂亮,可就是从没给她带来过好运气。她本来去德里贫民窟的目的是为了“体验生活”,顺便看看美丽的莫卧尔帝国的遗址,结果却看到有人在那里兜售“石头”。她看着这些“石头”好像钻石,便花了十万卢比买了一颗她认为最好看的。因为她出手太阔绰,而且没有讨价还价,加上她的面孔是东亚面孔,于是她被一帮贫民劫匪给盯上了。劫匪骑着摩托车扯断了她的项链,劫走了她的包包,护照身份证,钱包,眼镜都丢了,就那枚“石头”没丢。 唐朝听到珠宝专家的鉴定之后,也没认为是捡漏,还是老谭说,“你看,这钻石这么珍贵,你就留着吧,给它起个好听的名字,这也是名珠宝了。”唐朝不假思索就说,就叫“恶魔之眼”吧。 老谭不以为意,“别介啊,这枚钻石历经千难万险,还是属于你的,不如就叫‘希望之星’吧。” 唐朝不在意钻石叫什么名字,“行吧,谭老板,就叫‘希望之星’,你帮我把它镶嵌成戒指吧,我还没有粉钻的戒指呢。” 以上就是关于这枚戒指的由来,唐朝思及此,便说,“老谭,你帮我打三千万到那个资本家的账户吧,我不想亏欠谁。” 老谭笑着说,“我上回回北京就办好了,你放心吧,希望之星是你的,你好好戴着吧。” 唐朝低头笑了一下,开始继续看供她挑选的剧本。 七月二号,唐朝到了巴黎。 在聂峰的墓前,唐朝站了很久,“聂峰,我来看你了。不知不觉,你走了一个多月了,你在那边还好吗?我现在都不敢回那个公寓,我生怕里面会有你的影子。我一直以为我们的婚姻不是因为爱情,但是我回想了我们一起生活的点点滴滴,我觉得你还是爱我的。你还记得吗?咱们再次相遇那个酒会之后,谢磊找人去剧组刁难我,一个打耳光的戏反复拍了很多遍。导演都说非常好了,可是谢磊作为林姐的经纪人,指手画脚,让林姐打了我十多个耳光。我知道谢磊为难我,可是我没有办法。那天晚上,又是拍大夜戏,还是淋雨的情节,谢磊指使道具组让我淋雨近一个小时,我都不省人事了,还好是你,是你把我抱到了酒店。后来我发烧不能拍戏,被导演骂不敬业,我真是委屈极了,也是你帮我解围的。” 唐朝摘下墨镜,她半蹲下,去抚摸聂峰的照片,“后来,老谭总骂我没出息,没性格,受委屈不敢怼回去。再后来,老谭帮我接到了我人生第一部女主角的戏,并且一举夺得了华鼎和白玉兰奖,算是在电影圈崭露头角了。老谭算是我的贵人吧,因为他,我一步步走得更远。你还记得吗?有一次,你去剧组探班,正好赶上老谭给我披了件衣服,你还吃醋,说老谭跟我走得太近了。好了,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唐朝轻叹一声,“老林已经处理好公司解散的事情了,亏损和借贷的压力,我实在承受不起。老林算是十分敬业了,一直帮我处理聂氏集团的事情,遣散工作做得很好,没有□□传出来,对你来说,也算是欣慰吧。我这边狼多肉少,能贡献得不多,不过多条腿总比没有要强。眼下还有四个多亿的欠债,我感觉自己要崩溃了,我得拍多少广告,拍多少电影才能还清这些债务啊?” 唐朝苦笑一下,“聂峰,我一直很不理解,你有困难,有压力,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切都要自己默默承担呢?我一直以为聂氏集团的新电商,新零售风生水起呢,谁知道竟是这样打一个窟窿,还是个无底洞,如果不是老林盘点,我竟不知道欠债这样多。手底下几千名员工,运营费,烧钱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这一点,我是要埋怨你的,我们是夫妻啊,为什么你不跟我说?有很多事情,康雅茹比我知道得都多。算了,都过去了,不计较了,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唐朝提到康雅茹,又叹了一口气,这次,她换了一个称呼,“雅茹姐也去了,你们遇到没?她一直恨我,她甚至都有可能认为我是破坏你们婚姻的小三,是你不回头的罪魁祸首。我真的是冤枉,我之前没跟你说,在你的追思会,她差点要打我,还好,她那个弟弟给拦住了。” 唐朝蹲着,腿有些发麻,就又站了起来,“晓天,自从你在北京的祭出房子卖掉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看到他了,他应该过得很好吧,有亲舅舅照看着。晓天不喜欢我,你是知道的,咱们结婚后,我拢共就见过他两回。第一回是我的新戏上映,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在首映礼大声喧哗,害得我给制片人和院线赔礼道歉;第二回就是因为去塔希提度假的时候,你想带他一块去,结果他说不想跟我去演父慈子孝的把戏。青春期的孩子,叛逆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像这个猴崽子这样的,也的确是少见啊。” 唐朝在聂峰墓前幽幽地述说,被几步之外同样赶来祭奠的晓天看在了眼里,晓天听到那句“猴崽子”,嘴唇动了一下。后来,唐朝又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才离开了墓地。 首映礼提前到了七月七号,举办的地点在上海新天地影城。唐朝回国后没有到北京,直接去了上海。 唐朝戴着希望之星走了红毯,戛纳影后的头衔让她出尽风头。尽管胳膊戴着夹板,可并不影响她浑身魅力的散发,一米七二的大高个儿,既不显得过于突兀,也没有模特花瓶的气质。她得体的微笑着,挽着资方贾总的手臂步入会场。观看片花儿的时候,唐朝全神贯注,她的姿态被另外一个人一直盯着,那人就是霍庭筠。霍庭筠一眼就发现了那枚粉钻戒指,他嘴角邪魅一笑,也把目光投到了大荧幕上。在主持人暖场之后,就是一些介绍影片和调侃影片的环节,因为电影被柏林和戛纳提前检验过,所以影评人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现场邀请的观众和媒体也算是谨慎,大家都没有问关于唐朝家庭的事情,唐朝感到十分欣慰。 首映礼之后的晚宴上,唐朝因为手臂有伤的缘故,喝酒的差事就全部由老谭代劳了。老谭虽然酒量很大,可是制片,投资,导演,发行等人轮流上阵,他还是醉得一塌糊涂。在搀扶老谭离开会场时,霍庭筠快步跑了过来,帮着唐朝一起,把老谭扶进了车里。“你看,老谭烂醉如泥,没法开车了,不如我勉为其难送你们回去吧?” 唐朝愣着,没有回话,盛装的她站在那里,好像一尊雕塑。 霍庭筠又说,“你看你,残废了,老谭又醉了,小助理又不知道去哪了,你怎么回去?” 唐朝这才说,“谢谢霍先生,我可以找代驾。”她说着掏出手机,准备找代驾。 霍庭筠一把夺过来她的手机,“别费劲了,这都快一点了,哪有什么代驾?人家不睡觉啊?我今个没喝酒,给你当代驾吧。” 唐朝刚要继续辩解,却被霍庭筠塞推到了车里,“赶紧坐好,别墨迹了。” 从影城出发开始到酒店,有半个小时的车程,老谭醉酒不省人事,唐朝一言不发,车内一片寂静,只有空调出风口轻微地嗡嗡声。凌晨一点的上海,霓虹灯闪烁着,巨幅的广告孤独地表演,临江的那条高架路上稀稀两两的车辆呼啸而过,再有就是那昏黄的路灯了。到了酒店,霍庭筠一人扶着老谭,把他送进了酒店。他体贴地帮老谭脱去鞋袜,盖上被子,让人不禁怀疑,他是不是对老谭有什么特别的心思。 从老谭房间出来,霍庭筠喊住了刷卡推门的唐朝,“聂氏债务的事,我知道了,我愿意给你当担保人,你回头让老林拟个担保协议,发给我的助理。” 唐朝咬了一下嘴唇,“为什么?” 霍庭筠松了一下领带,脱下西装外套,直截了当地说,“为你!”说完,他凑近她,低声地说,“戒指很美!”随后,他随意搭着西装,便潇洒地离开了。 唐朝看到那颗希望之星,长叹一口气,推门进了自己的房间。 首映礼结束后,唐朝匆匆回了北京,她并没有找老林去拟什么担保人协议,因为她不想沾霍庭筠这个资本家的边儿。在机场,唐朝收到热情粉丝的接机,唐朝得体地笑着回应,在老谭和田田的保护下,离开了机场。 “唐朝,徐制片想见你一下,问一下你关于那个公益短片的意见。”老谭迅速地汇报了一下唐朝的行程,近一个月没有一天可以消停的,她需要马不停蹄地东奔西跑,既要宣传《茉莉》,又要拍公益短片,还要接洽几个品牌代言。唐朝捂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说,“我不管,先回家吧,我想李姐做的菜了。你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老谭摇摇头,“大明星,俺们也有爹妈,出差这么久,也要见爹娘的。” 田田暗地里笑了一声,“唐朝姐,首映礼那晚,我是真的很抱歉,一个朋友生病住院我才中途离席的。” 唐朝笑了笑,“都说了,没事的。戛纳的医生建议我45天去医院复查,这都四十多天了吧,回头拍完助农宣传片,你帮我挂个号,陪我去医院拆夹板吧。你看我这样,别人都以为我残废了。” 老谭也笑了,“明天早晨九点的火车,我们七点半出发,你等着我来接你。” 田田赶忙说,“谭经纪,我明天自己去火车站,你不用管我。” ☆、约法三章 唐朝到家的时候,刚换好鞋,就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客厅里面堆放了滑板,篮球,摩托车头盔,还有数不清的箱子,“李姐,这些东西是谁的啊?怎么放到咱们家里来了?” 李姐闻声,从里面跑出来,“唐朝,你回来啦。”她用手指了指楼上,便不说话了。 唐朝睁大眼睛,迅速地来到楼上,看到客房的门开着,便走了进去。她看到一个身影在收拾堆放在床上的衣服,那个身影她十分熟悉了,对,是聂晓天。 “你怎么来了?”唐朝倚靠在门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晓天。 晓天的一大堆衣服还堆在床上,“我是未成年人,我想现在无父无母,你得照顾我!”晓天傲慢地坐在床上,眼神也是不可一世的样子。 “未成年?你可比成年人主意大多了。”唐朝冷笑着,“说吧,又憋什么坏水呢?我可没时间陪你玩。” 晓天噘着嘴说,“你把我爸的房产都卖了,我没地方住了,你这里这么宽敞,平常你也不住,我就勉为其难给你涨涨这房子的人气吧。” 唐朝一脸无奈,她总不能把这个孩子赶出去吧,“你不是住你舅那儿吗?你们俩才是一家人,你来找我算是怎么回事儿?再说了,这里离你的学校可是很远啊,你确定要住在这里吗?” “你卖我爸房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呢?卖都卖了,还说这些没用的做什么?不过,你不用操心了,林叔叔帮我办了转学手续,就在这附近。” 唐朝惊讶地张着嘴巴,“什么?难不成,你想在这里长住?” 晓天脸上的表情似喜非喜,“对呀,这几天我在周围转了转,吃饭,玩都很方便,李姐做的菜也很好吃,我没有理由去住别的地方。” 唐朝抱着肩膀,无奈一笑,“随你。你要是在这里长住呢,我得跟你约法三章,免得你干扰我的生活。” 晓天嗤之以鼻,“我也要跟你约法三章。” 唐朝伸出手,“你先说。” 晓天站起来,走到唐朝面前,“第一,我不会喊你妈妈或者阿姨;第二,你不许带你娱乐圈的朋友们来别墅,以免耽误我学习;第三,我可以带我的朋友来这里聚会。” 唐朝迅速地反馈,“第一,我们非亲非故,你喊我唐朝就好;第二,你放心,我也不会带圈里的人来这里,但是老谭和田田,他们可以自由出入别墅;第三,你随便,让你的小伙伴们不要动我房间的东西即可,我也可以很配合你,聚会期间不打扰你们。那么,我现在要说我的约法三章。” 晓天没想到唐朝全部答应,便抱着肩膀说,“你说,可不许欺负我!” 唐朝冷笑一声,“第一,一起住可以,不过你要尊重我的作息时间,不许作妖;第二,生活必须自理,李姐只负责做菜,打扫屋子;第三,上学自己坐地铁,学费自己打工赚,我也不会参加你的家长会。” 晓天怔怔地看着唐朝,想要说什么,嘴唇抽动了一下,没说出口,他还是答应了,“我答应你,不过,我衣服这么多,收拾不过来,你得帮我收拾。”说完,晓天侧过身,从唐朝身边溜了出去。 唐朝大喊一声,“我说,我手臂这样,怎么帮你收拾?” 晓天背着她摆摆手,自顾下楼去了。唐朝叹了一口气,低吼了一句,“第二条,生活自理。”尽管如此,唐朝还是帮他把衣服一件件挂在了衣柜里。 吃饭的时候,李姐一边上菜,一边说,“晓天爱吃狮子头,唐朝爱吃沙拉。” 唐朝抿着嘴唇不说话,晓天坐在那里也不说话,李姐也就不再说话了。一顿饭下来,除了筷子和叉子扒拉餐具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声音了。吃完饭,晓天刚要上楼,被唐朝喊住了,“你这些东西,别堆在客厅,自己想办法,要么放储藏室,要么放自己屋。” 晓天看了唐朝一眼,一副不可言说的表情,极不情愿去搬那些头盔等东西了。“李姐,储藏室在哪里?” 第二天一大早,老谭带着田田来接她了,他们要去河北的一个贫困山区县去拍摄公益短片。因为要乘坐火车赶往片场,所以他们需要很早就出发。在火车上,唐朝清汤挂面一样的打扮,还是被粉丝认了出来。 唐朝没有刻意用大墨镜和口罩把自己遮住,而是一脸素颜坐在车厢里。虽然是素颜,她的外形也是卓尔不群的,天鹅颈,丹凤双飞目,鹅蛋脸,略显大的唇,还有自带优雅的气质。她拿出一本《三个火枪手》的法文原版正在读,却不想被粉丝认出来。 “唐朝老师!您是唐朝老师吗?我能和您合个影吗?”一位女性粉丝站在唐朝旁边询问。 唐朝微笑点头,“您好,我是唐朝。” 激动的粉丝欣喜若狂,一边比着剪刀手,一边跟唐朝合影,连续咔嚓不下五次之后,才满意地起身,“谢谢唐朝老师,我很喜欢您,您的新电影我去看了,真棒。” 唐朝笑了一下,“谢谢您的支持。” 粉丝走后,坐在对面的老谭呵呵一笑,“你这个粉丝很幸运啊,坐火车都能偶遇爱豆。” 唐朝不置可否,拿起桌子上的书继续看了起来。 老谭对唐朝说,“这次行程你需要在那里待7天,我听说环境很艰苦,洗澡都成问题,不过你应该没问题,连续十天不洗澡的记录可能很难打破了。” 唐朝扑哧一声笑了,“我说老谭,你能不能不要总拿这个说事儿啊?也不知道是谁,首映礼喝得酩酊大醉,还是小资本家把你送回去的,你一把薅住人家的领带,把人家吓够呛,生怕被你掰弯了。” 老谭尴尬一笑,“我可是直男,不会弯的。”老谭好像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哎,你等一下,你说那次是小资本家送我回去的,也就是说,小资本家那晚和你在一起?” 唐朝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她摇摇头,“没有,你想什么呢?是小资本家看我高阶残废,才施以援手的,送你回酒店后,他就走了。” 老谭没有继续追问,他转换了话题,“不过,这次回北京就要约见债主们了,那么多的债务,你预备怎么跟债主说?担保人还没有着落?” 唐朝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低头继续看书。老谭也没有继续说话,把头扭向了窗外。田田去餐车买了吃食,走了过来,给大家分了一下,“唐朝姐,我听说那边环境很艰苦,一会儿到了那边,咱们买一箱水预备着吧,要不那边的井水怕您喝不惯。” 唐朝摇摇头,“用不着,我不是那种金贵的,都是苦孩子,什么苦吃不惯啊?不过买水可以,给剧组的人每人分点,顺便买点零食吧。” 田田在手机里记录了一下将要购买的清单,给老谭过目了一下,老谭没有异议。 很快的,三个人搭乘剧组的车,拉着慢慢一后备箱的饮料和零食,翻山越岭,走着有点颠簸的山路,走了两个多小时,才来到了剧组驻地。下车后,唐朝抬眼看了一下驻地,的确很艰苦,房子是土坯砖脚的,院墙是石头砌的,没有柏油的土路,踩上去全是土。唐朝让田田把零食和水分发给剧组的工作人员,自己则等待着剧组负责人的到来。 制片人和导演满脸堆笑来到唐朝面前,“唐朝老师,您来啦,欢迎欢迎。这一路上颠簸不少吧,土路很难走,你还好吧?” 唐朝也是很谦恭地跟大家握手,“没事的,我老家也是这样的土路,没事儿的。倒是辛苦郭导和徐制片,还专门派车去接我们。” 制片人和导演看到唐朝穿得很朴素,不约而同点点头。徐制片说,“唐朝老师,这里是贫困山区,条件有点艰苦,希望您不要介意。” 唐朝笑着说,“怎么会?我既然选择了咱们的片子,肯定是做好了完全的思想准备,这点苦不算什么的。导演和制片就不要喊我老师了,直呼我的名字吧。” 郭导也说,“好吧。唐朝,是这样的,为了减少时间浪费,加速拍摄进程,我们剧组就不住在县城了,一来一去很费时间。这个,你没有问题吧?” 唐朝摇摇头,“没有问题。” 导演看到唐朝并不像伪装出来的善意,他这才说,“徐制片,唐朝风尘仆仆来到这里,你先带她去安顿一下吧。” 老谭拎着行李,跟在唐朝和制片人的后面,来到了一处还算整洁的小院,院子里有一棵老槐树,郁郁葱葱;院墙上有蔷薇满架,小风吹过,芳香扑鼻,“绿树浓荫夏日长,满架蔷薇一院香。”她看到院子有二层,青砖脚,白墙面的土坯房,徐制片带着唐朝来到二层的一间屋子。 徐制片笑着说,“唐朝不亏是学霸人设,不但法语了得,文化造诣也很高啊。” 唐朝不喜欢人设的说法,“徐制片说笑了,我不喜欢被人加标签,凹人设的。” 老谭看到徐制片脸上的尴尬,赶忙圆场,“徐制片,你不要误会,唐朝不是那个意思,唐朝的意思是说,她啊,就是个演员。” 唐朝并没有理会,而是径直走到了屋子里,唐朝看到屋子里的大炕,楞了一下神,“徐制片,这个房间蛮好,干净整洁。” 徐制片脸上恢复了笑容,“是啊是啊,剧组的其他人都在这附近的几家院子里,现在被开发成了旅游民宿。开发成民宿之后,环境改善了些,可是客人很少,于是当地旅游局就策划了这个扶贫的片子,当地领导点名要你来参与这个片子,没想到你爽快答应了这个项目。” 唐朝坐在椅子上说,“徐制片,能够为国家扶贫事业做出贡献,是我作为一个演员,一个社会分子的荣幸,也是我的责任。我真的希望用自己微薄的一点力量,来帮助乡亲们脱贫,带动这里的经济发展,让绿水青山常在,金山银山不缺。” 徐制片没想到唐朝的觉悟还挺高,便继续说,“是啊,今天你先安顿好,明天县委和市里帮扶的领导都会过来,协助咱们拍摄。我准备了一个讲话的稿子,到时候,你在会上念一下。” 老谭放好了行李,站到唐朝旁边,“徐制片,您放心好了,我们会全力配合剧组。” 徐制片把讲话稿子递给老谭之后,寒暄几句就离开了,临走她留下了田田和老谭房间的钥匙,房间在唐朝的隔壁。 老谭打开讲话稿子,“嗬,这稿子有水平,你得好好默一默。” 唐朝点点头,“你放那吧,我一会再看。老谭,你陪我逛逛吧,看看这个小山村。” 老谭点点头,“好啊,你等我换身衣服去。” 几分钟后,老谭和唐朝晃晃悠悠就走在了村子的小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遇到村民还能热情地打招呼。突然,一阵烤饼的香气扑面而来,“老谭,你闻,是不是烤饼的香气,好香啊,我想吃。” 老谭笑着说,“你还真是吃货,这里的烤饼能好吃吗?” 唐朝却不以为然,“莫笑农家腊酒浑,你可不要小看这小山村,既然能发展民宿旅游,肯定有什么看家的好东西,快走,咱们闻香找烤饼去。”她撺掇着老谭,顺着烤饼的香气,来到一个小摊面前,油漆桶改装的烤炉,上面码着几个即将要进炉子的饼。唐朝笑着问,“老乡,这饼真香啊。” 那老乡脖子里搭着手巾,穿着半袖的涤纶衬衫,脸上的皮肤经年日晒非常黝黑,老乡憨憨一笑,“姑娘,来这里旅游吧?我跟你说,我这饼啊,是这村里的一绝,很多人吃过后都慕名而来,还想吃呢。” 唐朝忙说,“那给我来俩呗,我也尝尝。”她拉着老谭坐在了摊位旁边的矮凳子上,“有没有凉皮,一块来点,赶了一上午的路,还真有点饿了。” 老板笑呵呵答应着,“你看姑娘就是个懂吃的,你先做着,我去给你切凉皮。这饼子刚下炉子,一会儿给你拿新烤出来的,就着凉皮吃,那叫一个带劲儿。”老板把饼子下了烤炉,便走进了旁边的屋子里,准备凉皮去了。 老谭看到那桌子上黑油油的,便犹豫了,“你确定你要在这儿吃午饭?” 唐朝点点头,“我确定。” ☆、霍少探班 第二天上午,相关的领导和剧组的人员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开机会,市委的领导和演员们合影,他们都说唐朝形象好,能来这个地方协助扶贫真的是好事。唐朝谦卑一笑,“我很荣幸来做这样一件有意义的事情。”是啊,她是零片酬参加拍摄,此行的确是奔着“意义”来的。 拍摄到第三天的时候,村口来了一辆豪华轿车和一辆房车,车上走下来霍庭筠和一队厨师。原来他带着某饭店的厨子来了,说是探班扶贫剧组,为大家改善伙食。老谭看到霍庭筠之后,赶紧去找正在拍摄间隙的唐朝,“小资本家来了。” 唐朝的脸色很快不自然起来,“他来做什么?” 老谭幽幽地说,“扶贫。” 唐朝想起这几个跟小资本家打交道的事情,就觉得一阵阵痉挛,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对这个资本家一点好感都没有。具体的,这样大的反应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也记不清楚了。 唐朝最开始认识霍庭筠的时候是2013年,那个时候,唐朝刚刚获得华鼎奖,是新晋女演员中最耀眼的明星之一。一时间,多如牛毛的剧本和广告代言纷至沓来,唐朝接广告接到手软,挑剧本挑到花眼。老谭慧眼独具,让唐朝拒绝烂片,拒绝没有故事性的伪文艺片,专门演那种奔着夺奖的文艺故事片。对于商品代言,老谭帮唐朝拒绝了所有找上门的代言,专门走高冷路线。 当时,有一个化妆品的广告商找到了唐朝,想让她代言,代言酬金不菲,唐朝也有些心动。这个化妆品想来是谁红找谁代言,唐朝也很难免俗,想试试这个代言。谁知,跟老谭商量之后,老谭断然拒绝了。 唐朝十分不解,“老谭,你为什么不让我接这个代言,这个商品已经存在好几年了,属于知名品牌,我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不妥吧?” 老谭摇摇头,“这个化妆品品牌是很多年了,可是口碑并不好,你现在风头正盛,保不齐会因为代言不慎,跌下神坛。你现在不需要随处接广告证明自己炙手可热,你只需要磨练你的演技,多拿奖,提升自己的段位。” 唐朝婉拒了化妆品的代言,却不想这品牌转手找了宋玉代言,而当时宋玉的男朋友就是这个资本家--霍庭筠。宋玉知道是唐朝拒绝在先,才有自己接下代言的份儿,便心生嫉妒,决定报复唐朝。宋玉不愿弄脏自己的手,就央求霍庭筠出面,帮自己出口气。霍庭筠对宋玉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他曾力捧宋玉,为她出钱出资源,助她走上牡丹奖影后的位置。就在宋玉拿奖的庆功宴上,霍庭筠对着媒体扬言,说宋玉小姐是他的挚爱,他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时间,媒体都盛赞霍宋的爱情,两个人也频频合体秀恩爱,惹人艳羡。本来,宋玉也要冲击那一年的华鼎奖,却不想被唐朝夺了去。如今又因为广告代言的事情,宋玉对唐朝自然没有什么好感,甚至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不要以为娱乐圈里面姐妹情深,都是表面功夫,暗地里互相踩踏,互相倾轧的事情不胜枚举。 霍庭筠也的确出手了,他对唐朝的了解也仅仅是因为她夺了宋玉的影后宝座,其他的一概不知。对于娱乐圈里的明星,追名逐利的光鲜名利场,他才懒得计较。宋玉梨花带雨地出现在他的公寓里时,他自然是不愿美人落泪,要他出面整一个女明星,他虽然兴趣不大,可还是答应了宋玉的要求。 霍庭筠在一个慈善晚宴丧,假意与唐朝攀谈,并且表示愿意牵线,让唐朝代言一个国际大牌。唐朝听了老谭的话,不敢随便接代言,便没有当场接受,只是说自己想要考虑一下。老谭当时在日本度假,唐朝电话打来的时候,老谭笑着说,“小资本家搭桥,自然是好事,这个品牌也是国际大牌,在国内很少会找不太有道行的明星,而你就是没有道行的。” 唐朝禁不住诱惑,在老谭回来之前,参加了霍庭筠主办的一场珠宝展,而唐朝作为品牌推广官参加了这场展览。因为唐朝声名鹊起的人气,品牌自在这次展会之后赚得盆满钵溢,品牌有意要接触一下唐朝。可是霍庭筠却暗箱操作,对唐朝一番戏弄之后,让品牌方签了宋玉作为大中华区代言人。 后来,老谭回国,知道事情经过之后,叹了一口气,“这次你就认栽吧,下次长个心眼,小资本家怎么会那么好心,介绍资源给你?” 唐朝气不过,可是小资本家神龙见首不见尾,她也没有办法报复。她虽然获得了个什么奖项,可是对于这些资本家来说,还是小角色,登不得大雅之堂。也很有可能,事后这资本家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就在唐朝走不出执念的事后,聂峰再次走入她的视线,而此时,聂峰已经离婚三年多了。唐朝了解到,聂峰从实业转型,也涉足一些文化产业的事情。聂峰与唐朝有着大地震时结下的斑驳情意,再加上谢磊事件的君子之义,唐朝自然对他有些不一样的感觉。 聂峰当然也了解到唐朝与小资本家的一些渊源,便笑着说,他愿意做局,正式介绍唐朝与小资本家的哥哥霍庭昆认识。唐朝当然乐意,既然是小资本家的哥哥,那么小资本家肯定到场,到时候报小小不言地复他一下,也是不错的机会。唐朝跟老谭说了自己的计划,老谭断然拒绝,“唐朝,你是在圈子里混腻歪了吗?霍庭昆可是圈里的金主爸爸,你连他的主意都敢打?” 唐朝指使老谭去跟一个编剧聊新电影的剧本,自己跟着聂峰进入了霍庭昆的的饭局。饭局上,大家推杯换盏,各怀心事,唐朝在聂峰的帮助下,成功搭上了霍庭昆。当然,霍庭昆并不介意一个小明星的投怀送抱,可是一旁的霍庭筠却狠狠地瞪着唐朝。当然,这次宴会之后,霍庭昆对于唐朝的一些风骚操作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拜金女”、“心机女”的形象算是深入了他的内心了。 唐朝假装去洗手间,她知道霍庭筠一定会跟过来,手里的喷雾已经拿好。就在霍庭筠说“离我哥哥远点儿”的时候,唐朝拿出喷雾,对着资本家的脸一顿狂喷,“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非礼我。”唐朝撕破自己的礼服裙,抓伤了自己的脖子,弄散了自己的盘头,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霍庭昆看到唐朝如此模样,自然十分关切,到底是谁这样大胆,敢在他的饭局犯糊涂。等他看到霍庭筠红着一双眼睛走出来时,他大惊失色,一旁的聂峰也配合演出,表情惊愕。聂峰佯装指责霍庭筠,“小霍先生,您不该如此啊,唐朝怎么说也是我带过来的,您这样,让我怎么对得起霍先生的盛情?事情传出去,你让我怎么在业界立足,让外界怎么传我?怎么传你?又怎么传霍先生?” 霍庭昆聪明绝顶,可是唐朝的样子并不像是表演,他也深知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的做派,精虫上脑也不是不可能。他看了一眼在场宾客们吃惊的表情,便抬手狠狠给了霍庭筠一个耳光,“不争气的东西,滚!”霍庭筠当然是狠狠地瞪了唐朝一眼,便咬牙切齿地离开了。事后,唐朝十分感激聂峰的帮助,二人一来一往成了朋友,感情也渐渐萌生了。 唐朝每每想起这段,除了报复的快感,就是对这个霍少爷的敌意了。她不相信因为自己受过辱的人,会原谅自己,并且高调示好,霍庭筠一定在憋什么大招。她知道霍庭筠跟宋玉分手有一年多了,这样的盘子,自己觉得真真恶心,对于他的作为,自然也都安上了“图谋不轨”的罪名。她听到霍庭筠来探班时,心里是不舒服的,“老谭,甭搭理他,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视而不见就好,一个败家子,想花钱随他意,剧组还嫌伙食好吗?” 小资本家探班,徐制片自然是笑脸相迎,“小霍先生,您来剧组探班,那真是大家的福气啊。” 霍庭筠摆摆手,示意身后的厨师们大展身手,说是要犒劳致力于扶贫事业的文艺工作者们。导演也是满脸堆笑,“这怎么敢当?” 霍庭筠笑着说,“导演,你们继续,不用管我,别耽误了进度。我呢,就是为了给大家改善伙食的,我没有别的事情,你们忙,把我当空气好了。” 唐朝始终没有正眼看过霍庭筠,就在导演喊开机的时候,唐朝才走到镜头前,根据镜头语言的指示和剧本的推进路线,拿捏自己的表演。当时的一场戏,说的是唐朝饰演的农家女手捧当地特产的希望花篮,直面镜头,并说欢迎世界各地的游客来旅游。霍庭筠当时就站在唐朝对面,眼看着唐朝举着花篮,眉目含情,笑靥盈盈地望着他。而实际上,唐朝并不在意眼前是谁,只把它视作无物,虽然是侧面的镜头,360度的机位,唐朝表情很完美。霍庭筠却不淡定了,在导演喊cut之后接过来唐朝的花篮,“是不是杀青了?” 导演赔笑走过去,“霍先生,这才拍完旅游宣传部分,还有一个二十多分钟的故事片。” 霍庭筠对导演说话,眼睛却一直盯着唐朝,“导演啊,我这几天也想体验一下农耕生活,看能不能给我在剧组安排一个差事,我也当一把宣传员,行吗?” 唐朝面无表情,走出了霍庭筠的视线,走到老谭的凉棚,坐了下来,一边喝着老谭递过来的饮料,一边静静地看着小资本家的表演。 导演愣了一下,“霍先生,您别开玩笑了,我们这是在工作。” 霍庭筠转过头来看着导演,一本正经地望着导演,“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导演一脸懵逼,不过很快变成了笑脸,“那您是想要做什么行当呢?这里有摄影,场记,道具,打光,演员统筹……” 这个时候,徐制片走了过来,“我看霍先生擅长资源统筹,不如就来做演员协调统筹的事情吧?” 霍庭筠笑呵呵地说,“好啊,好啊,我可以每天给剧组供应伙食,采买饭菜的时候钱我自己出,我就负责让你们这帮文艺工作者舒心。” 徐制片感恩戴德,“那就太感谢霍先生了,您不远千里而来,我们这偏僻难行,辛苦霍先生了。” 霍庭筠笑着摆摆手,“这都不是事儿,你们先忙,我去看看厨师们做得怎么样了,开饭喊你们。” ☆、牧歌风波 老谭和唐朝在凉棚下看着霍资本家的“自告奋勇”,老谭说,“你猜,这个资本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朝摇摇头,“跟我没有一毛钱关系,他做的菜,我不会吃,你和田田随便。” 老谭笑了一笑,“你不会还想吃那个烧饼加凉皮吧,你都连续吃了三天了。” 唐朝点点头,“宣传片拍完了,就剩下故事片了,二十多分钟,两天半怎么也能拍完了。” 老谭把手机递给唐朝,“新语传媒的刘新辰给我发了微信,说牧歌集团又出事了,现在牧歌集团真的是四面楚歌了。” 唐朝本来想接过来手机,可是听说是关于康家,便缩回了手,“肖语不是很喜欢康绍谦吗?他们那么大本事,什么事情都能给盖过去,你不用拿给我看,我也没兴趣。” “哟呵,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啊?” 唐朝冷笑一声,“肖语和刘新辰办的这个公司,能够做得这样大,除了刘家背后的资源和势力,就是肖语了。肖语的爸爸是谁,我不用说了吧?那些京城的著名企业家恨不得踩破新语传媒的门槛,那康绍谦一年给几千万的公关费给新语集团,就是为了巴结这肖语和刘新辰的爸爸。刘新辰默默爱着肖语,而肖语痴情一片,为了康绍谦鞠躬尽瘁,却得不到对方的一丝垂青,也是可怜。刘新辰对肖语有情,肖语对康绍谦痴情,他们还真是乱。” 老谭笑着说,“可我听说这个康少爷痴情一片,如果不是康雅茹压着,他早就迎娶那肖小姐了。” 唐朝喝了一口饮料,望着霍庭筠远去的背影,“跟这个资本家一样,康绍谦就是个纨绔的草莽,仗着长辈的基业胡作非为。如今没了康雅茹,我看他能撑多久。多情公子?他们的确是多情,处处留情,却从来不会动真情。就说资本家吧,远了不说,你看看宋玉,被这个杀千刀的玩弄了一场,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不说,豪门梦碎让她沉寂了好久。” 老谭打开手里的那段视频,自顾念了起来,“7月6日,牧歌旗下西班牙小镇延期交房引发业主集体不满,多次交涉无果引发双方冲突,现场开发商售楼处工作人员直接拎起来灭火器喷射业主,现场乱作一团。业主代表称,想找个能解决问题说话算数的领导一直等待无果,没想等来的确是暴力驱逐。” 唐朝心不在焉,“老谭,你还是别关心资本家和康家的事儿了,你还是想想见债权人的事情吧,还有,接下来这一个月,满世界宣传《茉莉》和路演的事情也会是很费神。” 老谭面露难色,“是啊,约见债权人选在了七月十五,真特么不吉利。” 唐朝撇撇嘴,“我从来不信邪,出门也不看黄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去跟导演聊几句。” 那天中午,霍庭筠殷勤地把饭菜送到老谭手里时,唐朝却不在剧组,他四处看了一下,老谭幽幽地说,“唐朝去吃私房菜了。” 霍庭筠来了兴趣,“什么私房菜?也带我去见识一下呗。” 老谭尝了一口霍庭筠送过来的饭菜,赞不绝口,“到底是名厨名菜,真好吃啊。” 霍庭筠看到老谭没有要透露的意思,便说,“老林起草了担保协议,我也签字了,15号的债权人会面,我会跟唐朝一块去。” 老谭并不吃惊,“唐朝并不知情,也不愿意你去,唐朝的脾气你是知道的,到时候别再让你喝一壶。” 霍庭筠坐在了唐朝本来坐的位置,“她是有性格,可是她识时务,那么多钱,没有担保人,债权人是不会同意延期的。除非,唐朝能够拿出来那么多钱,否则,这个担保人还必须得有一个。让我捋一捋,唐朝的老公如今在圈里算是臭名昭著了,肯给他当担保的人几乎没有吧?” 老谭笑了笑,反问过来,“是啊,那么为什么你愿意出手?” 霍庭筠拿起地上的一瓶水,一边拧一边输,“为了唐朝,难不成为了你啊?” “你还在记仇?唐朝当年也是年轻气盛,事情也过去三四年了,你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唐朝吧!”老谭的语气很真诚。 霍庭筠笑了笑,眼神中的意味深长让人毛骨悚然,“我怎么会记仇?我就是垂涎唐朝的美色而已。” 老谭冷笑一声,“美色?唐朝顶多就是个花瓶,跟你门当户对的内涵美女可是排队到西直门了,你何苦纠缠一个小寡妇?” 霍庭筠转头看着老谭,“你管不着,你不也是利用她赚钱,装什么道德至上啊?还有老林,不,是聂家,放着法国的房产不卖,放着上海的大楼不卖,把她的物业理财全部变卖还聂家的债,你们可都是吸血鬼啊!” 老谭听霍庭筠这么一说,放下了手里的饭菜,“霍先生,你话不能这么说!我是她的经纪人,我抽成她的报酬这是天经地义,这是写在经纪合同的。至于聂家的事情,我管不着,也管不起,唐朝是聂家的当家夫人,那些财产怎么处理,我只有配合的份儿。” 霍庭筠冷笑着站起身,“行了,别跟我这儿装孙子了,我看过了,这个村子拢共就巴掌大,我自己找她去。” 霍庭筠晃晃悠悠地,在烈日下,顶着地表四十度的高温,找到了村里的烧饼摊。当他看到左手拿着烧饼卷肉,右手拿着筷子夹凉皮的唐朝时,他惊呆了,“我去,这是那个傲娇的大明星吗?” 看着唐朝吃得正起劲,他站着看了好久,没有走过去,也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折回到老谭身边的时候,老谭冷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霍庭筠自我解嘲,“太热了,我懒得走,还是回房车休息正好。”他跟徐制片嘀咕了几句,就朝着村口的房车去了。 唐朝回去休息的时候,拿出了故事片部分的剧本,此时,老谭敲门进来,“资本家去找你了,说没找到,自顾走了。他没为难你吧?”唐朝摇摇头。 老谭又说,“他说......” 唐朝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便放下手里的本子,“老谭,你有话直说吧,实在看不惯你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谭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唐朝对面,“唐朝,小资本家说,他找老林了,老林也草拟了担保协议,小资本家15号会给你作担保人。” 唐朝抿着嘴唇,一脸无奈,“虽然我不知道资本家心里想什么,但是他肯为我作担保,我得感激他。他虽然挂着执行董事的名号,决定权还是在他大哥那里,他掀不起什么浪花,担保也不会有人买他的账。他最近总是跟我玩暧昧这一套,我不会上当的,他想借着我寡居,搞坏我的名声,我不会中他的圈套。另外,今年的公关公司换成新语传媒吧,我觉得他们的公关能力很强,聂峰这个事情这么快就压下去了。” 老谭又说,“牧歌集团的事情,我估计肖语说服了康绍谦,现在康总已经发布了道歉声明,并且表示会认真调查,还业主们一个公道。” 唐朝冷笑一声,“不管了,他们集团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老谭发了一份文档到唐朝的手机,“这是牧歌集团市场部发过来的邀请函,他们打算邀请你来当他们在海南新发布的楼盘--金心悦的代言人。” 唐朝根本就没打开那文档,“金新月?怎么不叫金三角?没兴趣。” 老谭尴尬一笑,“代言费十分可观,这比你拍一部电影可赚得多了,你只需要去站个台,拍个主题故事和广告片,三千万就到手了。” 唐朝楞了一下,“这么多?赶得上一线明星的价格了。” 老谭笑了一下,“你现在就是一线明星,戛纳和柏林的双料影后,国内有几个人可以匹敌的?撇开道德方面和你的心理因素,这个合同接下来有百利而无一害。” “为什么是我?康绍谦最讨厌我了,恨不得踩死我,怎么今个又找我代言?”唐朝很是不理解,他的外甥恨毒了自己,却来投靠自己;他本人对自己也没什么好印象,怎么会向她抛来高价代言的橄榄枝? 唐朝永远不能忘记,聂峰跟圈里的朋友们公布他和自己的婚事时,康绍谦来唐朝的公寓大闹的事情。当时,康绍谦气势汹汹地敲门,把开门的李姐吓了一跳。他进门后,劈头就问唐朝在哪里。唐朝从二楼走下来,看到在一层客厅中央站着的康绍谦,都是寒冬腊月了,康绍谦却只穿着衬衫。 唐朝对康家姐弟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分,大家也都是互相不认识的状态,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纽带就是聂峰。“康总,您怎么来了?”唐朝对他礼敬有加。 康绍谦大声地说,“聂峰是我姐姐的男人,你别想抢走他。” 唐朝呵呵笑了,“聂峰跟你姐姐离婚很多年了,娶我是他的选择,也是我们两个感情自然而然地归属,你凭什么来质问我?” 康绍谦松开领带,“唐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打得什么主意?你就是娱乐圈的浮萍,有了聂峰的鼎力相助,你才能到今天的地位。” 唐朝面色阴沉下来,“我唐朝走到今天,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聂峰并没有给予我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如果你想问责,你找聂峰,我还有事,慢走不送。” 她转过头刚要上楼梯,却被康绍谦抓住了手腕,“唐朝,你这个狐狸精,我姐姐的婚姻就是因为你的插足才解体的。” 唐朝横眉冷对,“他俩离婚的时候,我不认识聂峰,也不知道豪门狗血故事。狐狸精?我当你在夸我好了,你如果还不走,我可就喊保安了。” 康绍谦脸上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不是气急败坏,倒更像是失望无奈,“你不是想嫁入豪门吗?你可以来勾引我啊?牧歌集团可是数一数二的地产商,你为什么勾引聂峰?他现在做的事情就是烧钱,没有盈利,你也图不到什么。我就不一样了,我是牧歌集团的执行董事,财务总监,你勾引我,获利是你想象不到的。” 唐朝想要挣脱她的手,给他一个耳光,却不想双手被康绍谦抓得更紧,“对不起,我对你不感兴趣,你所谓的豪门,我也不稀罕。顺便送你一句,我就是豪门!” 康绍谦猛地拽下来唐朝手腕上的链子,攥在手心里,扭头离开了。唐朝一脸懵逼,惊慌之余有点松口气,她狠狠地说了一句,“有病!” 唐朝记得康绍谦对她的偏见,可是这笔代言费可以帮她填窟窿,她有点左右为难,“你说,康绍谦是不是想借这个代言来羞辱我,向外界证明我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东西。” 老谭笑了笑,“看你了,我的建议是接下来,你现在是扶贫大使,双料影后,他不敢把你怎么样。见钱眼开?怕什么?努力工作就是为了钱,这个说出去也不丢人的,更何况,你现在还缺钱。” 唐朝沉思了一下,“这个见完债权人再说吧,我现在没心思,你可以抽时间好好看看条款。” 老谭点点头,拿起手机离开了唐朝的屋子。老谭走后,唐朝靠在藤椅上,闭目养神。 下午开工时,唐朝开门,看到了在走廊站着的霍庭筠,“你怎么在这里?” 霍庭筠佯装无事,“我跟徐制片说了,也在这里开了一间房,房费我自己出,不花剧组的钱。” 唐朝哭笑不得,心想,“你又不是剧组的人,剧组出得着吗?”她只是心里想了一下,绕开霍庭筠,走到了走廊尽头的楼梯。 就这样,一直到剧组杀青,唐朝都没有跟霍庭筠说过一句话,霍庭筠也很“识趣”,没有主动搭讪,也没有跟老谭聊东聊西。只是杀青照的时候,他送了一束鲜花给唐朝,唐朝却没接,一旁的田田似乎看明白了,赶紧接过来他的鲜花。 ☆、再添烦恼 回北京的火车上,唐朝沉沉睡去,火车到站她都没感觉,还是老谭拼命推她,她才恢复意识,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这几天太累了,那个硬板床快把我睡散架了。” 老谭正在换票,田田笑着说,“我也是觉得硬板好累,唐朝姐回家好好休息吧。我一会儿问一下田经纪这几天的行程安排,有事给您打电话。” 唐朝点点头,“一会儿让老谭送你回家吧,我自己打车回去。” 这个时候,老谭走了进来,“自己打车?你行吗?” 田田也说,“不用啦,谭经纪送唐朝姐回去吧,我坐地铁。” 唐朝摇摇头,“你们不要说了,这几天也累坏了,老谭,债权人会面之前,不要给我安排任何工作。”她拒绝了老谭的专车,自己打车回到了家里。 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她进屋之后,李姐赶过来接行李,“唐朝,你回来啦,这几天瘦了不少,也黑了不少。” 唐朝呵呵一笑,“还臭了不少呢。” 李姐笑着说,“洗澡水我都放好了,你赶紧去吧,这大热天的。唐朝,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这几天没怎么好好吃饭吧?” 唐朝洗完澡出来,李姐的饭菜已经上桌了,她这才注意到,晓天似乎没有在家。 李姐也看出来唐朝的心中所想,“唐朝,晓天去他舅舅家了,说今晚可能不回来了。” 唐朝眼神游离,“我又没问他,他爱去哪去哪。” 李姐见唐朝此状,也就没多说什么,盛好饭菜,就去厨房忙活了。 唐朝刚开始动筷子,大门却开了,晓天一身运动装出现在了客厅,“李姐,我回来了。” 李姐闻言,赶紧拿了一双筷子出来,“晓天,你应该早跟我说一声的,你看这饭菜,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晓天根本没有正眼看唐朝和李姐,“我叫了外卖,一会儿李姐帮我收一下吧。” 晓天上楼去洗澡换衣服,没几分钟就下来了。此时,李姐已经把外卖拿进屋里,放在餐桌上。他仍然没有看唐朝,拿了外卖的饭菜,就跑到茶几旁,他一边看美剧,一边吃外卖,似乎全然不在乎家里多了一个人。 唐朝也懒得理他,只是说,“记得收拾好外卖的餐盒和剩饭剩菜,垃圾分类要做好!”她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着了。 唐朝半夜醒来,想去客厅倒杯水喝,迷迷糊糊就走下二楼。她熟练地从茶几上取下自己的水杯,走到饮水机旁,咕咚几口之后,略微清醒了些。路过晓天卧室时,看到房间亮着灯,处于好奇心,唐朝轻轻打开门,走了进去。唐朝走进屋子,却发现卧室没人,“这么晚了,这个猴崽子去哪了?”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却被迎面走来的晓天给惊住了,“天哪,你这个猴崽子,走路都没声儿的吗?吓死老娘了。” 晓天却一脸鄙夷地看着唐朝,“进别人屋子不知道敲门吗?” 唐朝闻言,抱着双肘,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姿态,“你晓得不?这是我家!我想去哪个屋子,还不是看我心情,你就是个租客,只是我心情好,不收你租金而已。” 晓天看了看她手里的水杯,绕过她,走到自己的书桌旁,手里一瓶可乐放在桌上,“房东,你可以出去了,租客要睡了。” 唐朝轻叹一口气,摊摊手,端着水杯离开了。 第二天一大早,唐朝还没睡醒,一个爆炸性的新闻已经席卷了网络,老谭打开电话的时候,唐朝还懵然不知情。 “唐朝,你起来了吗?现在有个重大新闻跟你说一下,你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老谭的语气很急。 唐朝伸了一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说,“老谭,又有什么事啊?还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生觉了?” “唐朝,你坐好,看你的样子,应该是还不知情。有人在微博实名举报聂氏集团原董事长聂峰猥亵女大学生,并且晒出了录音和聊天记录。”老谭的语气显然是低沉且紧急的,他判断不出来唐朝现在是什么状态。 唐朝听到这件事之后,惊得掉了手机,她快速捡起来,“你说什么?我不信聂峰是那样的人!” 老谭又说,“你还记得聂峰书房的匿名电话吗?很可能就是受害人打过来的。” 唐朝当然记得那通诡异的电话,只是她当时以为是恶作剧,“老谭,那现在怎么办?” 老谭慌忙说,“这事现在闹得满城风雨,我觉得很可能会波及到你,这一次扶贫的片子,很可能会换人补拍。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电话里不方便说,你在家等我,我们见面聊。” 唐朝挂断电话后,打开了电脑,无论是搜索引擎还是微博热搜,第一名都赫然写着“聂氏集团已故董事长猥亵女大学生”。唐朝看了一下实名举报人的微博,里面晒出了聂峰与那个女大学生的聊天记录,聊天的内容有些露骨。根据聊天记录看,聂峰跟这个学生维持类似情人关系已经近一年多了,也就是说,从他娶唐朝开始,到他去世前的一个月,他一直都在跟这个学生发生着关系。微博晒出了那个女大学生的遗书,字字泣血,日期落款正是5月29。这些事情,让唐朝的胃里翻江倒海,一阵阵痉挛,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温文尔雅的聂峰,那个柔情似水的聂峰,居然有两幅面孔,人前他是体贴的丈夫,是著名企业家,还是慈爱的父亲;人后,他是卑劣的施暴者,是变态老男人,还是间接杀害女大学生的凶手。 唐朝忽然想到她从法国带回来的聂峰的手机,里面一定有什么线索,一定可以查出来这件事情的真伪。如果事情属实,对于她来说,对于晓天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对于已经去世的康雅茹来说,也是非常不值得。这样的一个人,他们居然爱了他那么多年,在他们面前,他居然表现得滴水不漏,这是什么样的伪装能力?唐朝想及此,不禁胆寒。 她坐在床上惊慌不已时,楼下的电门铃想了,李姐已经去开门了。 老谭来到唐朝的房间,看到一脸张皇的她,赶忙问,“你看到了?” 唐朝点点头,一言不发,她抱着双膝坐在床上,像个无辜的孩子。 老谭去看了看晓天的房间,回来说,“放心吧,晓天去学校了,不过这个事情,他迟早都得知道。就在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园区的门口就已经蹲守了很多记者了。”他看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这是?” 唐朝说,“这是聂峰的那个手机,充满电看看,是不是里面有些可以查证的东西。” 老谭拍了一下唐朝的肩膀,“聂峰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情也算是有个交代,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这个事情还有余波,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你今后的生活。” 唐朝被老谭提醒了一下,也警醒了一下,“会有多大影响?” 老谭拉了椅子坐在唐朝对面,“有两种结果,处理好,和处理不好。处理好的话,你就是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你背景凄惨,拼命努力,却不想遇人不淑,你很无辜,事业不会受到太大影响。处理不好的话,你就是帮凶,你拼命上位,你对丈夫的变态行为纵容不作为,导致了一个花季女孩的殒命,因此你会成为全网的靶子,迅速沉沦。” 唐朝从床上下来,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这件事情真假未知,希望借助警方的力量来查证。另一方面,看咱们能不能秘密接触一下受害者家属,提供经济赔偿,抚平创伤。” 老谭点点头,“嗯,可行,明天就要去见债权人了,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为难你。” 唐朝把手插进了头发里,“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爱谁谁吧。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他们随意。” 这个时候,刘新辰的电话打到了老谭这里,两个人匆匆聊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是刘新辰打来的,这件事情需要唐朝亲自出面报警,上交聂峰生前使用的手机以及身份信息,方便警方取证,并且表示全面配合警方查清事件真相,给受害人一个满意的答复。另外,唐朝还需要去安抚受害人家属,相信警方也会去取证。唐朝一定要低姿态,赔款,道歉,相信这个时候大批的媒体已经在受害者家属家和唐朝家门口了。” 这是唐朝工作室签约新辰传媒后的第一个大的公关案子,新语集团非常重视,这也是展现他们危机公关能力的时候,他们非常愿意与唐朝工作室共渡难关。 老谭继续说,“一会儿,肖语会开车来这里,你坐他的车离开园区,去见受害者家属。” 唐朝又坐在床边,“让我静一静,捋一下思路。” 老谭翻了翻手机,“这件事情肯定会迅速发酵,新语集团也会不遗余力处理,关键还是在你。” 肖语来的时候,唐朝已经换好了衣服,跟老谭站在一起等着她。肖语对唐朝点头示意,“我带你走,老谭留在别墅,我来之前已经通知了康总,把晓天接回来,这几天就暂时在家上课吧。” 得益于肖语的车名不见经传,从九龙山园区开出来的时候,记者一拥而上,发现开车的人不是老谭之后,才悻悻散开。肖语带着唐朝一路狂奔,来到了位于月季小区的受害者家里。此时,受害者所居住小区的门口也有大批记者围堵,希望可以采访到受害者家属,或者是伸张仗义,或者吃人血馒头,大家各怀心意,等候在那里。 ☆、别有隐情 车子离开园区之后,唐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首先发言,“谢谢你,肖语。” 肖语笑着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是我客户,让客户满意,为客户解忧就是我们的职责。我们非常感谢唐小姐的信任,我们会用专业的服务来证明,选择我们团队是个绝对正确的决定。” 唐朝笑而不语,她望着窗外,七月流火的天气,北京的天空有点雾蒙蒙的,没有蓝天,一片昏黄。说起来,她很少在北京驻足,也很少观察北京的蓝天白云,她只知道这里有蓝天白云的日子不多。她没有戴大墨镜,也没有穿华服,只是高扎着马尾辫,穿了一件白色短袖体恤。浅蓝色牛仔裤,搭配白色板鞋,这样的装束很难跟她“大明星”这个身份联系起来。她觉得车里十分憋闷,不禁摇下了车窗,虽然才八点左右,空气已经是闷热无比了,汽车的高速行驶掀起一阵阵风,把她的马尾都吹乱了。她大口地呼吸了几下这暖熏熏的风,又摇上了车窗。 大约走了半个多小时,汽车驶进了一个住宅区的地下车库。停下车之后,肖语说,“我们已经联系了受害者家属,他们表示愿意见见你,你戴上口罩,跟我上去吧。” 唐朝刚要打开车门,肖语又说,“唐小姐,我有几句话,叮嘱一下,希望你务必按照我说的来。” 唐朝放下手,正襟危坐,“你说。” 肖语回过头,递给唐朝一只口罩和录音笔,“唐小姐,受害者是一名毕业没几年的大学生,她的家庭条件很好,所以,她跟聂峰在一起应该不是为了钱。我们没有时间详细查这个事情,需要你来突破一下,具体的尺度需要你自己去把握。爆料者是受害者的哥哥,目前他没有报警,所以这件事有私了的可能。他发微博的初衷很可能是希望赔偿,或者其他方面的补偿,你需要问清楚。我们给你准备了一只录音笔,已经开启,你一会儿进去带着它,用以收集证据。”肖语看了一下唐朝端着的胳膊,便塞进了绷带里,“放在这里吧,有夹板固定,不容易被发现。” 唐朝接过来口罩,“放心好了,虽然处理这些事我没有什么经验,但是我演戏无数,知道怎么应对各色人等。” 肖语郑重地说,“唐小姐,这一次不需要您演戏,您需要用您的真情感动对方,争取私下和解。” 唐朝愣了一下,戴上口罩,“不报警吗?” 肖语摇摇头,“这个事情,还不知道是真是假,先摸清楚再说。” 唐朝半信半疑,“我都打算报警了,今早上,我把聂峰的手机都准备好了。” 肖语思考了一下,“我联系老谭吧,你先上去,注意不要让对方激动。” 几分钟后,唐朝出现在受害者家门口,她鼓起勇气敲门,里面传来趿拉鞋的声音,“谁啊?” 唐朝深呼吸一口,“我是聂峰的妻子,有几句话想跟您聊一下。” 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还带着一副金丝眼镜。他打量了一下唐朝,目光停在她端着的手臂上,“你是唐朝?” 唐朝点点头,摘下口罩,“是我。这是之前不小心摔得,还没有拆夹板。”她尴尬地解释着。 那人把唐朝请进了屋子,“说吧,你们那边又商量什么鬼计谋?” 唐朝环顾了一下这个房子里面的格局,宽阔的大三居,灰色格调的装饰,茶几上随意放着几本经济学的书。在一间开着的卧室桌子上,除了几件小摆件之外,那里摆放着一张黑白巨幅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二十三四岁的模样,顾盼生辉,清新可人。这应该就是林亦可了吧。 唐朝朝那个人深深鞠躬,“对于亦可的遭遇,我感到很抱歉,聂峰现在已经身亡,我们不能当面对质。但是知道此事后,我十分震惊,也十分惋惜,我此来就是想询问一下,看我有没有什么可以补偿亦可的。” 那人冷冷一笑,“聂峰,那个人面兽心的东西,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我心头之恨。” 唐朝面带惋惜,“其实,关于亦可,我也是今早上才知道。跟聂峰结婚这一年多,我常在外面拍戏,几乎见不着他,关于他的事情,我知之甚少。也是今天,您的爆料才让我知道,原来聂峰还有这样一件被掩盖的事情。我想冒昧问一下,您是亦可的哥哥吗?您怎么称呼?” 那人嗤之以鼻,“功课都没做就上门谈判,谁给你的勇气?你是来解决问题的吗?你就是这么一个态度吗?” 听到这句,唐朝也是有点懵逼,是啊,怎么肖语他们什么都没调查清楚就让她来谈判,这不是摆明了让对方会觉得自己敷衍吗?现在已经硬着头皮上来了,只好赶鸭子上架了。 她没有趾高气扬地那一沓子钱打发这个人,因为肖语说过,他们家不缺钱,于是她又说,“我可以称呼您林先生吗?亦可跟聂峰的事情,我打算报警,并且我收拾出来聂峰生前使用的手机,希望可以使用警察专业的刑侦手段,还原当时的罪恶,还亦可和您一个公道。另外,我是带着真诚的歉意来的,如果您需要经济方面的补偿,我愿意倾尽我所能,来帮助您。” 那人听到报警,嘴角的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被唐朝捕捉到了,“我知道,有些话不该跟您说,可我还是想说,或许只有您可以理解。好多人都以为,我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其实没有人知道我从艺道路上的坎坷和曲折。2008年的大地震,我的父母都被掩埋了,我在死人堆里看到他们的时候下着大雨。我当时大学四年级,我趴在尸体上哭嚎,可是他们再也听不到了。雨水冲刷了他们脸上的灰尘和血迹,却送不来他们鲜活的生命。”唐朝说到父母,眼泪潸然,“当时,是聂峰作为志愿者把我救了下来,给我热水喝,给我食物,我才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后来,我无意中接拍了广告,短片,走进了娱乐圈。有一次,一个制片人为难我,让我当众给他喂酒水,我觉得屈辱极了,也是聂峰施以援手,帮我解围。说起来,我人生路上的甜苦喜忧都和他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我一直以为,这样一个人是温暖的太阳,照耀着我阴暗的人生,给我带来光明和希望。2016年,经过时间的洗礼和深思熟虑之后,我们俩决定结婚。这一路走来,他给我扶持,给我力量,他从来不疾不徐,不卑不亢,他谦恭有礼,文质彬彬,我是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人,回怼亦可做那样的事情。” 那人并不为所动,他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唐朝,冷冷地说,“你是来痛说革命家史的吗?” 唐朝用自己的T恤袖子去擦拭眼泪,“对不起,林先生,我失态了。”她的眼泪实在是擦不干净,眼看着那两只半截短袖都湿透了,那人十分不耐烦,把一盒抽纸递给了她。唐朝继续说,“谢谢林先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您的同情,我只是想说,就这个事情来说,我也是受害者,我不知道那个跟我相敬如宾的丈夫,竟然背着我做这些事情。您既然选择了举报,那么我想知道您的想法,我抱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找您,那我们就开诚布公地谈谈吧。您的想法是什么?” 那人顿了顿,坐在了沙发上,紧缩的眉头变成了一个川字,良久,他才说,“我想让聂峰血债血偿,可是聂峰已经死了,那我就让聂家倾家荡产,我也知道,聂氏集团已经破败。我竟不知道诉求什么了。”他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低下头来。 唐朝擦了擦眼泪,“那您为什么爆料,初衷是什么?” 那人摘掉眼镜,“我是亦可的哥哥,我叫林沪生。前几年,我们的父母与世长辞,只留下我跟亦可相依为命。亦可一直是个乖巧的孩子,知道前一段时间,我在她的房间发现一张怀孕的化验单。”林沪生走到放着遗像的房间,拿出一张化验单递给了唐朝,“我拿着单子的时候,忐忑不安,不知道是哪个冒失鬼让我可爱的妹妹珠胎暗结。我发誓,我要让那个臭小子给亦可道歉,然后我胖揍一顿那个毛头小子。” “这个孩子是聂峰的?”唐朝试探着问。 林沪生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后来,我试探着问亦可,她没有回答,表情很平静,这不像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女孩子意外怀孕后的平静。一周以后,我用她的身份证打印了她近两个月的通话记录,我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出现的频率很高,于是我使用超市的公用电话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聂峰。” 唐朝屏住呼吸,听林沪生讲下去,如果这个孩子是聂峰的,她简直不该如何自处。她肯定不会再去祭奠他了,也不知道用什么心情去面对聂晓天。 林沪生眼神中出现幽怨的目光,“我也想知道孩子是谁的,可是亦可没有告诉我答案。我在厕所里发现了生化颗粒的包装袋,还有大量的淤血,我才知道,亦可去堕胎了。我心里很恨,恨那个没有担当的男人,我当时发誓我一定要找到那个男人。在亦可的手机里,我看到一个被标记为聂峰的男人发来的露骨的信息,这个无耻之徒,你看到我曝光出来的消息了吗?还有更露骨的。我已经保存好了所有的证据,聂峰侵犯亦可,罪大恶极。” 唐朝很郑重地说,“的确如此,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同你站在一起。我一样不能容忍我的丈夫做这样耻辱的事情。” 林沪生冷笑一声,眼睛露出了凶光,“是,聂峰死了不假,可是聂峰还有一个儿子,父债子偿,那就让那个小畜生付出代价。” 唐朝听到这句,惊得发抖,她没有想到林沪生的情绪变化如此之快。此时肖语也开始敲门,让林沪生本能地警戒。林沪生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我何必舍近求远,就拿你来抵债吧,聂峰害了亦可和那个孩子,聂峰死了,就报应在你和他的孩子身上吧。” 唐朝刚要动,却发现林沪生迅速地用那把水果刀抵住了她的脖子。她并不紧张,被绑架的戏码不是第一次演了,她缓缓地说,“聂峰临死前的电话,是不是你打的?” 林沪生却一脸茫然,“什么电话?我不知道啊?难道是死神的召唤?” 肖语在门外大声地说,“林沪生,你不要冲动做傻事,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可以坐下来慢慢谈。” 唐朝听到肖语的话,生怕林沪生会用那刀子刺进自己的脖子,她佯装镇静,“你如果只是骗我来杀掉我,那么我觉得得不偿失,因为你也会因此入狱。我相信亦可在天上,不愿意看到你为她做疯狂的事情,她一定希望你平安顺遂。我不是给你灌鸡汤,我只是站在一个活着的人的角度。当初我父母离开的时候,我也想过我活不下去了,可是事隔经年,我相信我活得好,他们在那边才会放心。如果我当时一时冲动,做了傻事,在黄泉路上碰到他们,他们一定会责怪我的。就像你,父母已经作古,妹妹也离开了,你更应该坚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弥补他们未尽的遗憾,做一个幸福的人。” 林沪生并不为所动,“少跟我说这些,你不用拖延时间,外头那个女的昨晚就来见我了,也是要钱不要命的。” 唐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个子很高,被水果刀戳着脖子很不舒服,加上她不方便动的右臂,她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气来了,“林先生,如果你想动手,这个水果刀早就刺穿了我的喉管。不是我拖延时间,是你在拖延时间,你的目的是什么?看你这房子,应该不是为了钱吧?”唐朝虽然不知道林沪生的真实目的,但是她根据自己多个剧本的经验,她知道,林沪生一定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虎口脱险 林沪生拖着唐朝来到林亦可的房间,狠狠地摔在地上,“你看看,这就是亦可,这么好的一个女孩,被聂峰给害得自杀了,你们还是人吗?” 唐朝冷笑一声,“亦可有没有遗书什么的?据我所知,聂峰有遗书,但是没有提到亦可。所以,你说的亦可与聂峰的故事,我们还是报警吧,让警方来查证。” 林沪生拎起地上的唐朝,用手臂擒住她的脖子,“报警?货到底处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唐朝无可奈何,“拜托,如果你真想杀我,那就动手吧,我跟你没法沟通。前提是,你已经想好了退路,让警察抓住可就不会那么幸运了。如果,你想提条件,那就说条件。你这样磨叽,我都受不了了。” 林沪生的手有些颤抖,划伤了唐朝的颈部皮肤。按照唐朝的拍戏经验,他应该没有杀过人,于是唐朝继续说,“你如果等晓天来,我劝你别费力气了,他舅舅已经把他接走了,你应该早点下手的。”她那准了林沪生不会动手,所以言语开始变得激烈,“我为你想好了,你打开那扇窗户,把我推出去,然后跟别人说我想逃跑,未遂堕楼。”唐朝指着房间里巨大的落地窗说。 林沪生阴阴一笑,“这个主意不错。你还真是经验丰富,你不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样杀人的方式。” 唐朝呵呵一笑,“我当演员这么多年,演过各种尸体和死人,也演过各种绑架和杀人,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剧本编不出来的。” 林沪生并没有放过唐朝的意思,“甭给我扯这些没用的。” 唐朝十分不解,“你已经爆料了,这个消息会引发什么,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思考过。聂氏集团已经不复存在了,聂峰也去世了。如果你想要一个公道,那你量化一下这个公道的价值,然后咱们谈。我相信,警方肯定会介入,我的经纪人肯定已经把聂峰的手机上交给警方。你的爆料,让舆论界一片哗然,把我置于风口浪尖。还有今天的会面,你如果说不出来什么,那么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放了我,你还有获得经济赔偿的可能;杀了我,你难逃刑法。作为一个成年人,你能隐忍这么久,我觉得你肯定不是逞一时报复之快,你肯定还有目的。” 林沪生松开了擒着唐朝脖子的手,“你觉得,我愿意拿我妹妹的清白来换取钞票吗?” 唐朝被松开之后,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只是被划伤一点,没有流太多的血,她看着自己手上真实的鲜血,不禁苦笑,“难道,有人指使你这样做?” 她的话让林沪生表情出现细微的变化,此时门外传来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这人就是霍庭筠。“唐朝,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等着我。” 唐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声嘀咕,“这个资本家还真是阴魂不散啊,这样的地方都能及时赶到,莫不是跟踪我?” 听到不是肖语的声音,林沪生的表情又开始紧张,他重新擒住唐朝,大声吼着,“你不要逼我,我会杀掉她。” 门外并没有声音了,唐朝不禁哑然,“果然是塑料情意。”林沪生的再次警戒,让唐朝心生恐惧,霍庭筠的突然出现让林沪生产生了压迫感,很可能这次自己真的就命丧于此了。她不敢再用言语去刺激林沪生,她只是看着那个叫亦可的姑娘的照片,眉宇之间与林沪生并没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她自诩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任凭她努力回忆,却没有想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姑娘。聂峰的确有过露水姻缘,自己也没有以正房的姿态去棒打鸳鸯,聂峰还是懂得适可而止的。她从知道消息后,脑袋一直处于“嗡嗡作响”的状态,她根本没有静下心来去想一下这件事情。林沪生这个人,不像是容易冲动的,如果是激情绑架杀人,这应该发生在他知道聂峰这个人存在的时候,而不是等到聂峰去世这么久才会想着做这些事情。听刚才林沪生的口气,他很可能是被人唆使的,包括爆料,包括约见唐朝。 唐朝进来的时候,迅速地撇过这间房子,靠窗的角几上摆放着经济学大师的凯恩斯的《货币论》和《通论》,林沪生应该从事的是金融学相关的工作。因为她在《茉莉》中出演的是一位抽丝剥茧的犯罪大师。虽然剧情更戏剧化,但是有些地方的理论还是相通的。林沪生没有将自己转移走,也没有用交代缠住自己的嘴巴,说明他不是惯犯,他给了自己开口讲话的机会。他没有虐待自己,也说明他并非蓄意为之,或者说他此行不是为了杀人或者勒索,那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亦可的事情亦真亦幻,她分辨不出来,也不知道老谭他们什么时候可以赶到。她的大脑迅速整理,可是却没有太多有价值的信息,于是她主动出击,“林先生,我看到您的爆料中,亦可有记日记的习惯,您能不能给我看看她的日记?” 林沪生面目开始变得狰狞,“为什么给你看?你这个贱人!说好了一个人来,为什么还带着帮手?你是存心找死吗?” 他的态度骤变,唐朝更加胆寒,她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一个人来?肖小姐没有跟你说,她会跟我一块来吗?” 林沪生开始用力,刀片在唐朝的脖子上划开一道比较长的口子,不过按照疼痛的成都和出血量来说,应该没有刺破动脉。唐朝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会刺激林沪生,如果对方真的激情杀人,她就血流而亡了。她开始埋怨霍庭筠,如果不是他出来刺激,或许她早就可以安抚好林沪生,更或者,她早就脱身了。“林先生,我站了很久了,我也很累,您如果不想马上马上杀掉我,能不能给我一张椅子,您可以绑着我,我绝对不会逃跑。” 林沪生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唐朝提醒他之后,他将唐朝拽到了客厅。他挟持着她从书房拿来一条尼龙绳子,迅速地将唐朝固定在一张餐椅上,为了保险起见,他封住了唐朝的嘴。这情景真的像是绑架案现场了,唐朝开始浑身发抖。一切停当之后,林沪生坐在了沙发里,似乎在等待什么。很快的,他的手机亮了,里面似乎有一条信息。唐朝离得太远,看不到手机屏幕,不过她可以看到正对着亦可房间的那扇窗户,她看到霍庭筠出现在窗户上。“天哪,这个资本家,不会是想英雄救美吧?他赤手空拳,爬高爬低,也不怕摔死吗?这可是三楼啊?说高不高,可说低也不低啊。” 为了不让林沪生看出异常,唐朝的心理活动没有表现在脸上,她面无表情,等着未知的事情的发声。林沪生拿起手机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他好像在跟人争吵什么,具体的话音唐朝听不清楚,她只是眼观两路,一边看着即将爬到窗户边上的霍庭筠,一边盯着林沪生所在的那间屋子。突然,林沪生从房间出来,悄悄站在了亦可房间的门口,而此时,霍庭筠正好从窗户跳进了屋子。他刚走出屋子,就被林沪生给挟持住了,“你是谁?为什么私闯民宅?” 霍庭筠嬉皮笑脸举起手,“这位先生,我是唐朝的债主,她还欠着我四个多亿呢。我是来追债的,你说你到把她剁了,我找谁要钱去啊?” 林沪生看他似乎人畜无害,一身瘦不拉几的排骨架,能有什么杀伤力?不过处于警戒心里,他还是想捆住他,以保无虞。霍庭筠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来林沪生手里的水果刀,将其反制住。“你小子,敢对老子下手,也不看看小爷我什么身手,我可是师承特种兵的高段位打手。”他将林沪生制服后,用手扣住对方的双臂,他带着林沪生满屋子溜达,终于看到了一个户外背包的背带,“好吧,就这么一个可以作案的工具,还被唐朝给用了,那就委屈你用细绳子了。”他迅速地抽出背带,将林沪生利落地捆住,丢在客厅的地面上,“好了,我已经报警了,你等着警察来发落吧,绑架唐朝这样的大明星,是会被判刑的。” 林沪生在扭打中,摔掉了金丝眼镜,两眼眯成一条缝,他似乎怕霍庭筠对他动拳脚,便蜷着身子,不敢动弹了。霍庭筠迅速解开了唐朝的绳子,他在客厅里翻箱倒柜,找到一个急救药箱,他取出来绷带,将唐朝的伤口简单利落地包扎了一下。 唐朝疑惑不解,“你在跟踪我?” 霍庭筠冷笑一声,“大明星,我不是那种变态,跟踪你干嘛?”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肖语呢?她是去搬救兵了吗?” 霍庭筠冷笑的表情并没有退下去,“我啊,在地库看到你跟一个女的嘀咕了几句,便独自上楼了。我还纳闷,难道你是来串亲戚的?” “别打岔了,你没看新闻吗?我是来处理网上说的那件事的。这个林沪生,就是那个女孩的哥哥。”唐朝指着亦可的照片说。 霍庭筠这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我正好来这边办事,凑巧的是,我办事的那间房正好是这房子的对面。也碰巧,我想试试我哥们的望远镜,结果就看到了你被人擒住了。我赶过来的时候,外面没人,跟你一块的女的早走了。我去车里去攀岩的手套时,那女的车子都不见了,我就知道,你被人摆了一道。” 唐朝犹疑着,“你是说肖语?她应该是去搬救兵了。” 霍庭筠白了唐朝一眼,不置可否,转身朝着林沪生去了,“说说吧,为什么绑架唐朝?图钱还是图色?我看她完好无损,应该不是图色,那么就是图钱了,说吧,你的胃口有多大?” 林沪生恢复了平静,却一言不发。 唐朝跑到刚才林沪生打电话的房间,找到了林沪生的手机,“你刚才在给谁打电话,我听到了绑架,杀人这些字眼,是不是背后唆使你的人?你告诉我,是谁干的?” 霍庭筠笑了笑说,“行了,唐朝,你别问了,问他他也不会说的,交给警察处理吧。明天你还要见债权人,这个鬼样子不得把人家吓死啊?谭文博这会子可能已经到楼下了,我刚才打电话通知他的时候,他已经在路上了。” 唐朝深呼吸一口气,“谢谢你,资本家,肯定是肖语通知老谭的。” 霍庭筠摆摆手,“不用谢,什么时候以身相许就好了,虚头巴脑的话,留着对老谭他们说吧。” ☆、舌战资本 十几分钟后,警察出现在月季园,老谭开车载着唐朝和霍庭筠去警局做了笔录。唐朝郑重地将聂峰的手机和录音笔交给警察,“警察同志,我是聂峰的妻子,我一直不相信聂峰是这样下作的人,这里是聂峰的手机。另外,我还有关于聂峰在法国出事后的验尸报告,随后我也会交给你们。如果真的是聂峰做了对不起这个姑娘的事,我们愿意赔偿林小姐的家属;如果是恶意毁谤,请警察同事还聂峰一个清白。如果需要我出庭或者作证什么的,我会尽力配合。”唐朝朝着办案的民警深深鞠躬,“拜托各位警察同志了。” 民警看到唐朝,立刻意识到案子的重要性,涉及到名人明星,还是民事刑事都有,于是便握住唐朝的手,“唐女士,请您放心。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我们会城里专案组调查这件事情,也请您节哀,这件事情,您受惊了。” 随后,老谭带着唐朝去医院处理伤口,霍庭筠则扬长而去,他半开玩笑说自己要回去打草稿,他还没当过担保人呢。回到九龙山的时候,唐朝看到屋子里只有李姐在忙活,边看了一下老谭。老谭马上就明白唐朝的意思,赶紧说,“康总带晓天走了,说跟着你不安全,你看看你这全武行,一般人都给吓死了。” 唐朝自我解嘲地一笑,“你别打趣我了,我这差点被人抹了脖子。”唐朝刚坐稳,就接到老林的电话。 “夫人,我听说了您刚才的遭遇,您没事吧?” 唐朝笑着说,“谢谢老林,我没事,全须全尾地回来了。” “关于明天的见面会,时间还是上午十点半,地点改在了京广中心,我一会儿发房间号给您。” 唐朝点点头,“辛苦老林了。为这件事前后奔波,明天见面会之后,你就轻松些了,这些事情你全部交给老谭吧,好好休息一下。” “夫人,您这是说什么,那就明天见面再聊。您刚才受了惊吓,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再跟霍先生叮嘱几句。” 挂断电话后,老谭问唐朝,“资本家对你还真是念念不忘啊,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你,还勇攀高峰,一副攀岩手套就上了三楼,真是佩服啊。” 唐朝微微一笑,“已经感谢过他了,还好肖语通知你了,要不是你也不会这么快到。” 老谭笑了一下,“什么啊,是我不放心你们两个女的,自己开车出来的。话说回来,肖语不是跟你一块去的吗?她人呢?” 唐朝一脸懵逼,“莫不是给刚才那个阵仗吓跑了吧?” 老谭没有再说话,“你好好休息吧,我去跟李姐说一下,给你做点清淡滋养的,你好好休息一下。” 唐朝无暇想其他的事情,她也开始思考明天的债权人见面会,穿什么衣服,怎么开场,怎么求人,怎么措辞,怎么让别人给自己留点余地。也许真的是惊吓过度,挨着床之后,唐朝竟然睡着了。她睡梦中又出现了那个林沪生狰狞的面孔,好像一个苍白的幽灵,那金丝眼镜都变成了刺人的武器。唐朝猛地抓住床单,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躺在自己床上。 她夜里有起来喝水的习惯,一番噩梦,让她口干舌燥,她迷糊中看到床头柜上一杯清水。她以为自己眼花,揉揉眼睛看了一下,的确是一杯清水,“哎?李姐已经回家了,这屋子里就我自己了,没记得我打水上来啊。”她看到水杯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大明星,一杯清水,别下楼了。”唐朝看那字体非常隽秀,心中暗喜,“这个猴崽子。”再次入睡,唐朝睡得很安详,一直到第二天八点多,她才自然醒来。她深呼吸一口,“加油,唐朝,不就是见几个债权人吗?没关系的!” 她迅速洗漱,那碍事的右臂让她烦恼,“等见完债权人,就把你们拆掉,太碍事了,我感觉自己都没事了。”她带了一个颈带,正好遮住脖子里的伤口,看上去也还算无懈可击。 等她收拾停当下楼时,看到老谭已经在楼下了,晓天一脸冷漠。她对晓天说,“你不用去学校吗?” 晓天白了她一眼,自顾走到沙发边上,坐了下来。老谭耸耸肩,“行了,晓天马上就放暑假了,不去学校没事的,过几天不就是期末考试吗?你不是要去参加发布会吗?赶紧的吧。” 唐朝醒悟过来,“暗暗,是啊,礼服和珠宝,赞助商会拿回去,对吧?” 老谭点点头,“恩,老......田田已经在现场等你了,咱们走吧。” 晓天好像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唐朝知道,他可能想问网上关于聂峰的那件事。于是唐朝说,“我相信你父亲,他是个好人。”晓天听完这句,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他自己上二楼,去屋里看书了。唐朝叮嘱李姐给他做好解暑的菜肴,做好晓天的后勤保障工作。 “老林已经到了京广中心了,印章和委托协议也都带着去了。刚才资本家给我打电话,他也早就出发了,会提前十几分钟到一层大堂,我们在那边会面。”老谭一边开车,一边跟唐朝说。 唐朝点点头,“恩,好。” 老谭微笑着说,“这个事情,不要紧张,就当是见投资人了。笑脸相迎,只要他们有缓,哪怕牺牲点色相都没关系。” 唐朝等了老谭一眼,“那牺牲你的色相吧,我听说那个李总喜欢面首。” 老谭哈哈大笑,“反应挺快啊,没被吓傻了。” 提到昨天的绑架,唐朝心有余悸,“肖语后来联系你没?” 老谭点点头,“她给我打电话解释了,说是她爸爸突然给她打电话,让她回家,她不敢不从。后来她想打电话,可是手机没电了。” 唐朝冷笑一声,“好吧,这个解释,我能说什么?” 老谭又赶忙补充,“刘新辰也跟我打电话解释了,这一次的确是他们工作失误。他们已经为我们免去了两百万的公关费用,说是对唐朝你的精神补偿。” 唐朝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两百万,哼。就这样的公关公司,不知道哪些大公司是不是集体失聪失明了。” “好了,你消消气,一会儿要见投资人,你这端着的右臂,脖子里满满的白纱布,也都是同情的筹码,你可要好好利用起来。” “唉!卖惨不知道能不能奏效呢,且去看看再说吧。” 二十多分钟后,唐朝和老谭到达了京广中心,老谭把钥匙给了门童,让他帮忙停车。他跟在唐朝身后,走进了京广中心的大堂,老林和霍庭筠早就在一旁的休息区等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看到唐朝和老谭走进来,他们也站起了身,互相寒暄几句之后,唐朝问,“老林,债权人都来了吗?” “没有。”老林摇摇头,“咱们是债务人,先来是咱们的诚意,刚才李总给我发消息,说已经在路上了。” 唐朝苦笑一声,“文件都带了吧?咱们先上去吧。”她朝着霍庭筠微笑一声,“谢谢霍先生救命救火。” 霍庭筠摆摆手,“这都不是事儿,别废话了。” 几个人乘坐电梯来到顶层的一间会议室,端正地做好,等着债主们组团光临。唐朝盯着那扇巨大的镂空玻璃门,好像是一个巨大的黑洞一般,那黑洞似乎可以吞噬她的精神力量。突然,那扇门打开了,一位优雅的姑娘引着一位穿着唐装布鞋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老林赶紧起身,伸出双手去握那个人的手,“田总,您百忙直冲拨冗前来,让我们心里都吃了定心丸啊。” 这位便是今日最大的债主,天地集团的董事长田卓了,他速来我行我素,这样的场合一身布衣,一把折扇就来了。唐朝也赶忙起身,快步来到田总面前,“田总,久仰久仰,我右臂不方便,左手跟您握手,希望您不要认为这是失礼。” 田卓看到唐朝的右臂,微微一笑,“唐小姐,不必客气,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唐朝脸上堆了愁容,轻叹一声,“聂峰走后,这一大摊子就全落在我肩上了,您知道的,要说演戏拍广告,我是没有问题,可是要处理这些管理问题,我可是一个头两个大啊。” 田卓点点头,“辛苦你了,你的新电影首映,我去看了,电影很不错,您的表演很有爆发力。”他转头看到了对面坐着的霍庭筠,“霍先生,你哥哥都还好吧?” 霍庭筠并没有站起身,只是微笑着说,“托田总的福,老霍一切都好。”霍家在这个城市,是有些话语权的,有钱有势自不必说,霍家还跟国际资本圈的高层们关系密切,是顶级投行的座上宾,许多投资人都会买霍庭昆的账,对于这个老霍先生的弟弟小霍先生,大家自然也要礼让三分。 很多人可能会问,这霍家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有面子?这霍庭昆早年靠房地产起家,后来转行做了实业,备受重视,开疆拓土,拓展到了国际市场。霍庭筠在LBS毕业之后,就进入了高盛,一步步摸爬滚打成了高级合伙人副总裁,积攒了雄厚的人脉。回国之后在昆山集团担任投资顾问,主要是负责投资融资方面的事情,熟练的老本行,霍小资本家做得风生水起。这些年,昆山集团捐资助教,在政府和民间的口碑也很好,没有为富不仁的坏印象。在资本圈里,霍家算是信誉和实力的代言人,看到霍庭筠出现在这里,田卓心里的算盘估计已经打好了。 田卓落座之后,那扇门又开了,进来的便是王府资本的李总了,一位矍铄的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唐朝躬身与他握手,“李总,您能够赏光来这里见我们,真是荣幸之至。” 一旁的老林也躬身打招呼,“感谢李总大驾光临。” 李总笑着握住唐朝递过来的手,“唐小姐,我很喜欢你的电影,是你的忠实粉丝啊。”他还顺手摸了一把唐朝的手背,唐朝哆嗦了一下,佯装低头,将李总请到了田总的旁边。 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债主,大家纷纷落座,脸上带着似笑非笑地表情,看着对面的唐朝等人。老林首先为大家核对账目,在大屏幕上打出来聂峰生前欠大家的款项,各位老板并不说话,身边的助理们把电脑屏幕给他们看时,他们这才颔首。田总笑着说,“老林,我这边就剩下几千万的尾款了,没有理由拖着我呢,我听说鼎峰大厦你们一直握在手里的。那栋楼怎么也能卖几个亿吧?” 老林若有所思一笑,“田总,您说的的确不假,可是聂夫人和聂先生的遗孤也需要生活不是。今天请各位来这里做个见证,也是想表明我们的态度。聂氏集团虽然解散,但是信誉却还在,聂夫人已经揽下所有债务,并且承诺在三年之内还清,还请各位能够体谅孤儿寡母不易,宽限这三年。” 唐朝也赶忙站起身,“各位老板,我深知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是我还是厚着脸皮提了出来。各位想必也知道,聂峰前一段时间不幸离世,留下一摊子烂账坏账,这样大的家业落在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人身上。我也实在为难,求告无门的情况下,不得已解散公司,散尽家财,只为一个信誉,只为诚信立足。不瞒各位说,我因为丧夫之痛,这次遣散我基本没有路面,都是委托老林办理的,我生怕自己言行无状,让员工们,让外界误会我们的用意。你们看,我最近受伤几次,昨天还差点让人抹了脖子,说不上命途多舛,可这就是我的命,是我嫁给聂峰的命。我就是一个演员,承蒙观众喜爱,我才能有口饭吃,如果我失去了安身立命的本事,想必我连一顶帐篷都不一定能住得上。各位都是身经百战的商界巨擘,你们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我唐朝绝对不是赖账的人,这一次,我是真的没钱去偿还大家的债务。但是,我唐朝起誓,三年之内,我一定连本带利还清楚各位的欠款,绝不再拖延。我也希望各位能给我一个宽限的机会,让我喘口气,给我一条生路,给聂峰的遗孤一条生路。”唐朝朝着大家深深鞠躬,眼角有眼泪滑落。 ☆、生吞活剥 唐朝的话声情并茂,老谭都有些动容,但是老板们却不为所动,毕竟那是很大的一笔钱,在钱面前,眼前这个女人可是什么面孔都有可能摆出来的。这种卖惨的戏码,他们见得太多,几乎麻木了。 霍庭筠看出了各位老板的心思,也站起身,他拿出一份盖章的文件给大家看,“这是一份担保协议,我个人愿意以我个人名誉为唐朝小姐担保,她在三年之内,一定会还清各位的款项。如果有违约的情况,我霍庭筠将会以个人名义,为大家一分不落堵上这个窟窿。” 老林早就复印好了担保协议,给现场的几位老总每人传阅一份。 这个时候,一位老板发话,那是有华尔街背景的美讯电子的夏总,他神态略显傲慢,“霍先生,你出来做担保,霍总知道这件事吗?” 霍庭筠冷冷一笑,“怎么?我竟不知道,昆山集团是夏总当家了。” 夏总眼皮微微抬起来,胖胖的身体微微挪动一下,“霍先生,说破了大天,你也就是一个担保人。聂峰欠我的最多,两个亿,我小门小户,可不能赊账啊。还有,他们把你昆山的钱还清了,你在这站出来给她作保,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啊。” 霍庭筠刚要龇牙,却被唐朝拉住了,“夏先生,我们知道美讯电子当年手国外技术同行排挤,是聂峰力排众议,投了2个亿给美讯电子,作为支持国产高科技行业的佐证。后来美讯电子盈利,聂峰却因为与牧歌集团纠纷,您迫不及待地投身康家姐弟的怀抱,与聂峰割席。其他的话我就不说了,我们很感激在聂峰被估值很高的时候您锦上添花的情意,您的钱,我们一定会还。只是希望您能够宽限一些时间,我现在真的拿不出来这些钱,我已经是倾家荡产了。” 夏总冷笑着,“九龙山的别墅,你倒是可以抵给我,我们就算是两不相欠了。” 老谭听到这句,腾地站了起来,却被唐朝按了下去,“夏总,您这样说,是不给我活下去的机会了。你要是要了九龙山的房子,我和聂晓天孤儿寡母的,可就没地方安身了。” 夏总并不理睬,倒是旁边的田总和李总面露鄙夷之态。田总说,“夏总,你不必这样斤斤计较吧,唐朝怎么说也是社会名人,她今天既然说三年还清,那就一定能还清,美讯电子如今炙手可热,不差这两个亿吧?” 李总却说,“唐小姐,你不要着急,你就把别墅抵给他。你和晓天不用担心没地方住,我在顺义有套房子一直空闲,送给你们住。” 霍庭筠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就算真把房子抵给别人,也轮不到老李你来怜香惜玉。” 唐朝冷眼看他们粉墨登场,心里一阵阵翻腾,看着夏总的意思,今个不扒她一层皮,是不能交差了。既然夏总觊觎她在九龙山的房子,不如抵给他吧,一栋房子而已,自己也不常住那里。只是,晓天怎么办?那还是个孩子,刚刚没了爸妈,如今又要跟着自己奔波。康绍谦一直想把晓天接走,这是要争取监护权了,她倒不如放手,毕竟那是晓天的亲舅舅。 唐朝顿了一下,“夏总喜欢九龙山那套房子,是不是?那好,回头我让建委的朋友帮我估一下值,然后看看价值几何,多退少补,夏总意下如何?” 夏总这才满意地点头,再也不说话,有唐朝的话,房子便是探囊取物,不用担心钱还不上了。他掏出手机刷屏幕,偶尔冷言看着别人对唐朝的“讨伐”。看到夏总因为耍无赖,要走了唐朝的一套别墅抵债,别人也开始蠢蠢欲动,另外一位几千万级别的债主也说,“唐小姐,大明星,我这里就剩下七千万了,也就是您一部电影的片酬,如今您主演的电影获奖,想必您还有票房分账吧?那么,您还我这几千万,还不是小case?” 唐朝不禁心中叫苦,“不是说好了,来求大家延缓债务期限的吗?怎么大家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没有一个要松口的意思。” 老谭看出来唐朝的为难,低声对唐朝说,“唐朝,这个架势,你还是暂停一下吧,咱们出去喘口气。”唐朝木然点点头,“行吧。”她低声在老林耳边说了几句,老林点点头。 老林站起身,“各位老板,唐朝小姐手臂不适,需要去医院就诊今天的会面到此为止吧。关于各位债务的问题,我们过几天再抽个时间见面吧,希望各位老板体谅唐小姐带伤的不方便。” 各位老板面面相觑,似乎不大相信,可是唐朝的脸色确实比刚才苍白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犯病。 唐朝看大家似乎不信,便说,“各位,我唐朝决不食言,三天之后咱们还在这里见面,到时候,我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另外,唐朝有个不情之请,请各位老板务必帮我这最后一个忙。”唐朝刚要鞠躬,却没站稳,差点摔了,他的右臂碰到桌面,有些疼。 “各位,大家都知道,聂晓天现在无父无母,孤苦伶仃,求大家不要扩散巨额债务的事情,让这个孩子顺利完成学业,唐朝在此替聂峰谢过各位老板们了。” 老板们点点头,夏总和田总纷纷表态,“虽说父债子还,可唐朝护着那孩子,我们也就不好赶尽杀绝,我们不会扩散这个消息,这个事情不会走出这间屋子的。” 老板们各怀心事离开之后,唐朝瘫在座椅上,“唉,我该怎么办?就算房子卖了,还有那么多钱要还,你们看他们一个个的,恨不得我能变成一颗金疙瘩,大家嘁哩喀喳瓜分一通才能作罢。” 霍庭筠瞧着二郎腿,“车到山前必有路,干着急也没用。你那电影有没有票房分账啊?要是有,还能抵上点,不过前提是这个电影有票房。” 唐朝瞟了他一眼,“霍少爷,这个电影拍得时候就是奔着拿奖去的,是部文艺片,怎么会有高票房?分账?有啊,我当时也投资了的,分账能分多少?票房满打满算五个亿,我能分几千万撑死了。” 霍庭筠面露惭色,“说好了给你做担保人的,却没想到被人唇枪舌剑一顿讨伐,差点把你瓜分了。” 老谭在一旁幽幽地问,“唐朝,你不会真的把那个房子给夏延安吧?他觊觎你的房子,老李觊觎你的身子,康绍谦觊觎你的儿子,我看你啊,怎么能全身而退?” 老谭的话直白是直白了些,但是却说出了那些人的心思,一旁的老林也觉得惭愧,“夫人,这些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我们要摸透这些老板们的胃口……” 唐朝摆摆手,“老林,您已经帮我们够多了,今天之后,您就算是功德圆满了。以后聂氏的事情,就跟您没有关系了。这段时间,您忙前忙后,我实在是感激不已。我代表聂峰和晓天,谢谢您了。”说完,她对着老林深深鞠躬,“几天之后,我自己去见他们吧,您就不用跟着一起吃瓜落儿了。” 老林叹了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夫人受委屈了。”老林把财务印章和一众文书整理成册,交给唐朝,“遣散的事情已经全部办妥当了,如您所说,今个也是我最后一班岗了。我打算休息一段时间,去国外转一转,我也算是一身轻松了。倒是夫人您,这些人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霍庭筠轻拍了一下老林的肩膀,“老林你就放心去吧,唐朝我看着,聂晓天我也看着。” 老林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唐朝却对霍庭筠的话嗤之以鼻,“别在这里说大话了,你连个担保人都当不好,不过还是谢谢霍先生。为了以后不给您惹火上身,霍先生还是明哲保身吧,不用趟这个浑水了。”霍庭筠听出来唐朝话里的滋味,也没多说什么,带着那纸担保书离开了。 唐朝看着众人都散了,对老谭说,“老谭,你给田田打电话,看今天下午能不能挂号拆夹板,我实在是讨厌极了自己像个二等残废的样子。” 唐朝带着口罩出现在医院的时候,被一个人看到了,那人轻轻走到唐朝身后,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唐小姐!” 唐朝被吓了一条,回头看竟是一张看上去很面熟的脸,唐朝过目不忘,脑子里迅速转动,想起来这是在法国时帮聂峰验尸的法医,“陆先生,是您。” 这陆先生就是陆启明,他研修期满回国,陪着家人来医院看病,不想碰到了唐朝。他看到唐朝带着夹板的样子,便问,“唐小姐,您这是来拆夹板?” 唐朝点点头,“是的,刚挂了骨科,一会儿就排到我了。我带着口罩,你都能认出我来,真是可怕。” 陆启明呵呵一笑,“也就您是我偶像,我才会一眼认出您来。要是那些鲜肉小花的,我是不屑看的。” 唐朝不禁笑了,“我就当你恭维我了,您是来做什么?您不是在清河?” 陆启明指了指远处一位六十左右的老妇人,“我陪我妈来看看腿,有点风湿。” 唐朝不想与不太熟悉的人交谈,便说,“陆先生,我得去候诊区了,就先不跟您多聊了。” 陆启明看出来唐朝的尴尬,便说,“我也过去了,我就是看到您在这里,过来打个招呼。” 相关检查结束之后,一声给唐朝拆掉了夹板,并且叮嘱不要举拿重物,唐朝郑重地点点头。从诊室出来之后,唐朝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天哪,我终于是一个自由人了,那个夹板困扰我这么久,终于摆脱他们了。” 为庆祝自己摆脱夹板,唐朝把老谭和田田请到家里,李姐做了一大桌子菜,晓天也难得没有甩脸子,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吃了一顿团圆饭。这是聂峰去世后,大家笑得最开心的一天吧。 那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雨,唐朝站在天台上,看着远处黑暗的天空,心中惆怅。老谭也跟着出来,“怎么?在赏雨?” 唐朝微笑了一下,“这个房子,很快就姓夏了,我还不知道怎么跟晓天说。” 老谭轻叹一口气,“今天下午,你去医院的时候,康总约我见了一面。他答应帮助你保住这个房子,但是他有个条件。” 唐朝望着如瓢泼一般的大雨,“晓天的监护权,对吧?” 老谭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是的。之前,你去见林沪生,晓天似乎有点担心你,坚持要回来。别看那孩子表面上冷漠,在心里,他似乎还是想要靠近你的。” 唐朝长叹一口气,她盯着后院的一棵垂杨柳,在风雨里飘摇无助,“康绍谦跟他毕竟有血缘关系,如果晓天由他来监护,可能比跟着你要好很多。我就好像是院子里那棵柳树,烈日炎炎的时候,臊眉耷眼;风雨飘摇的时候,看不到光明;随时对地都有可能被人锯掉,被人拿去当柴薪。我哪有力量去庇护别人?” ☆、负重前行 老谭也看着那棵柳树,“你可能对康总有些误会。” “误会什么?”唐朝并没有转过头来,依旧盯着那棵柳树。 “你还记得当初有人握着聂峰欠下巨额贷款的爆料吗?可是这个消息始终没有出现在网络上或者社交媒体上。” “记得,我也好奇呢,为什么这个事情后来没下文了。” 老谭意味深长地说,“那是康总出面弹压了,那个爆料人的社交账号全部注销了,他悄悄地消失了。当然,我也不会费心去问这个人后来如何了,总之,他不会再发声了。” “那是为了保护他外甥,可不是为了我,这一点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唐朝又叹了一口气,“好像现在老天爷也在跟我作对,你看远处那一道闪电,好像一道天雷,是不是要劈死我?”唐朝的话好像应验了一般,真的有一道闪电降临到了她的后花园,那颗柳树不幸中招,一根树枝被雷击断,有火焰升腾了一下,很快就被雨水浇灭了。这情景吓着唐朝了,“老天爷,我就那么一说,不会您真的要劈死我吧?” 老谭哈哈大笑,“夏季有雷击,很正常,不幸把你劈中,那也只能说你倒霉。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屋吧,真的被雷劈了,这一大家子人可怎么办啊?你回去联系物业让他们帮忙处理一下。” 也不知道是哪位大神帮忙,第二天上午,唐朝在跟团队接洽下一场电影宣传路演的时候,老谭接到了来自债权人的一通通电话,大家的口径出奇地一致,“我们同意债务延期,并且这期间不会收取任何利息。” “是谁在背后使力了?”唐朝在会后悄悄问老谭。 老谭耸肩摇头,“母鸡啊。” 唐朝表情严肃,眉毛也锁了起来,“老谭,这个事情不能严肃,你去查一下,是谁使力,我可不想刚出火坑又下冰窖的。” 老谭点点头,“放心吧,这件事情我不会再找新语,我用自己的人脉解决。现在有几个剧本正在选角儿,我看着还不错,你可以看看,选选,文学统筹那边一会儿安排过来。” 唐朝点点头,“对了,后天在大学的宣传,不会有什么纰漏吧?” 老谭知道唐朝担心的事情,“不会的,大学生们思想很open,不会问刁钻古怪的问题。再说了,那里是你的母校,大家还是很喜欢你这个师姐的。你可是作为优秀毕业生,挂在他们照片墙上的。” “咱们当时签约的时候说好的,我在国内的路演只参加三场的,你要跟制片人说好,别到时候又给我来一波耍大牌的通稿。”唐朝一边看自己的行程表,一边跟老谭说。 老谭点点头,“放心,这些事情我会打点好的。今天下午,有个综艺节目的制片人要过来,之前打过电话的那个饮食节目。” “我不想参加综艺的。”唐朝坐在大班椅上,背了过去。老谭刚要走,唐朝马上又转了过来,“出场费多少?” 老谭转过身来,狡黠一笑,“就知道你不是冲动的人。” 在唐朝的母校,唐朝一身邻家姐姐的打扮出现在舞台上,为大家介绍新电影《茉莉》的剧情和中心思想,与主持人侃侃而谈。台下的大学生们也不忘让唐朝来一段法语的原声配音,路演活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路演活动结束后,唐朝收到一束花,田田帮她卸妆的时候,她取出来鲜花上的卡片,可是卡片的内容却把她吓得发抖,卡片也扔掉了。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动作,田田卸下来的一只发卡弄疼了唐朝,不过她完全感觉不到。田田觉察出唐朝的异常后,赶忙问,“唐朝姐,怎么了?” 唐朝想把那卡片踩在脚下,却被走进来的老谭发现了,“田田,你出去一下,我有些私事跟唐朝说。” 田田退出化妆间,老谭捡起那张卡片,卡片上写着一个红色的“杀”字,上面不知道是颜料还是血迹,形成一个“唐”字。老谭拍了一下唐朝的肩膀,“没事,别怕,就是恶作剧。” “那件事之后,网上的恶语不断,我知道的,你们故意不让我看微博和新闻,这些事情我都知道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做这件事,这也只是冰山一角。”唐朝说的是林亦可那件事,总有激愤的人群,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她这样一个名女人。她漂亮,就说她是水性杨花,妖艳贱货;她演技好,就说她是靠睡人上位,买通影评人;她嫁给富翁,就说她是带球嫁人,手段高明;她丈夫出事,就说她助纣为虐,定是帮凶……无论唐朝做什么,大家都能带着恶意揣测她。 “唐朝,你走这条路不是一年两年了,网络暴力你也经历过一些,你如果都在乎,那你还要不要生活,要不要继续前行了?你就安心按照你的本心,做你自己就好,其他的就随他去吧。那些人的恶意揣测,你没有办法左右,那就任他咒骂好了,没准生活温饱都没有解决,却在阴沟里跳来跳去。这个事情,我会去调监控,看看鲜花是谁送的,如果不是有人蓄意报复,那就不怕什么。人吃五谷杂粮,也有七情六欲,我们总不能阻止别人不喜欢你吧。” 他们身在娱乐行业,深知网络暴力的可怕,一个男明星因为在微博上晒了一张照片,就有人引战,说他影射一位当红的女明星。然后男明星就被各种人肉,他的祭出房产也被人肉出来,有人连夜蹲守,知道把那男明星暴打之后才满意离去。男明星无奈报警,那疯狂地女明星粉丝们竟然在网络上恶语相向,骂得男明星重度抑郁,从别人的视线消失了。在男明星出事之后,唐朝见过他一次,可他已经没了往日的风华,全副武装,生怕被人认出来,再揭开当初的伤疤。 唐朝在嫁给聂峰的时候,也承受了很大的压力,除了来自康家姐弟的,就是来自网上一众粉丝的了。有疯狂地粉丝在微博高调示爱,并说如果唐朝结婚,他们就会自杀云云。更有粉丝直接发起话题--“唐朝滚出娱乐圈”和投票,而参与投票的人有几百万……这一些都让唐朝很无奈,深受其苦,被暴力绑架的唐朝举步维艰,可她还是咬牙坚持下来。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其中的规则也熟悉了些,虽谈不上轻车熟路,可也不敢再说什么。她很少发微博,每一次电影宣传,或者广告代言,她都是按照套路发几个,而且禁止评论,眼不见为净。 唐朝苦笑一声,“好了,那个事情,查明白了吗?” 老谭点点头,“是康总。” 唐朝简直不敢相信,“他怎么这么好心?为了他的大外甥,可真是下了血本啊。他讨厌我那么多,却对我这个合租伙伴不错,我是不是应该欣慰啊。” 老谭瞪了她一眼,“他的确为了晓天,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唐朝叹了口气,“我知道,你通知法务拟一份监护权协议吧,我会签字。” 老谭点点头,“对了,陆启明回国了,他还跟我说在积水潭看见你了。” 唐朝点点头,“是的,我是看见陆先生了,你不是帮我选了那个《民国法医》的本子吗?能不能请陆先生来给我做专业顾问啊。” 老谭笑着说,“他求之不得呢。”他拿走了那鲜花和卡片,喊来田田带唐朝回去卸妆,他开玩笑说,学校的粉丝太热情了,唐朝都受不住了。唐朝几乎是仓皇出逃,在老谭的陪伴下,她离开了那个化妆间,离开了自己的母校。 唐朝的行程几乎是马不停蹄的,路演的第二天,她就要去一个珠宝品牌的新品发布去站台。不巧的是,一起站台的还有宋玉,就是咱们第一回提到的那个著名女影星,也是小资本家的前女友,跟唐朝面和心不和的那位。 站台之前,有一个电影大V想要拍摄一段“姐妹花”的“花絮”,珠宝品牌也很欣慰两位顶级华人影星能同时出现在发布会现场。宋玉进拍摄屋的时候,假装不知道唐朝在场,演了一出久别重逢,相拥而泣的假戏。宋玉在唐朝耳边说,“前夫都快把你拖死了,还在那里强撑着,我看你撑到什么时候。” 唐朝满脸假笑,轻拍一下宋玉的后背,“那也总好过千年老二。” 宋玉翻了一个白眼,“哎呀,唐朝姐,好久不见,您越来越漂亮了呢。” 面对镜头的唐朝也是笑靥如花,“啊,是宋玉呀,真的是好久不见,上次见你还是戛纳颁奖礼呢。” 两个人对着镜头扮演“姐妹情深”,电影大V离开之后,宋玉就恢复了冷漠,“唐朝,不要以为得一个戛纳影后就了不起,不过也是别人的玩意儿。” 唐朝也不生气,“那也总好过没有利用价值,被抛弃的好。” 宋玉冷笑一声,“聂峰深陷猥亵的丑闻,你可就算背着污点了,今年的牡丹奖,你可就没有机会了。” 唐朝轻蔑地看了他一眼,“牡丹奖我已经得过一次了,我身为前辈,得懂得提携后辈。圈里人一直都说,既生唐,何生宋,我不这么认为。我唐朝来在这个世界,就是给宋玉添堵的。你不是满心满意地等着那个小资本家吗?你知不知道,他拍了一件价值三千万的粉钻,巴巴地送给我,可我都不稀罕呢。” 果然,提到霍庭筠,宋玉就炸毛了,“唐朝,你不要得寸进尺,就算霍庭筠跟在你屁股后面,我也不会多看他一眼。你也不用得意洋洋,你替聂峰抗下巨额债务的事儿,你以为你捂得住吗?” 唐朝闻言色变,不过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区区债务怎么能难倒我?再说了,这也不是什么丑闻,这是正常的经济往来。欠债还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总好过被人家正房去片场教你怎么做人好。” 宋玉对着化妆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根本不会怕那个黄脸婆,她跟我说过的话,我都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而且宁哥已经跟我在Vegas注册结婚了。” 唐朝听到这句竟然笑了,她不是不相信宋玉的话,她是真心想要祝福宋玉。自从霍庭筠跟她分手之后,宋玉一直很消沉,是这个宁海把她从消沉的边缘拉回来,陪她旅游散心,自是宁海已经结婚生子。宁海的老婆还去宋玉的片场大闹过,可是婚姻还是解体了。按照宋玉的说法,她和宁海修成了正果,虽然是小三转正,可那又如何? “你笑什么?”宋玉不明白唐朝笑容的含义,表情有些愠怒。唐朝没有说话,走出了化妆室,留下宋玉在那里胡思乱想。 这样明目张胆地唇枪舌剑,让唐朝有种想吵架的冲动,不过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形象,她还是没有说特别过分的话。珠宝展会之后,两个人就各回各家了。唐朝跟老谭说了一下两人交锋的结果,老谭笑得前仰后合,“看来你不是HelloKitty,不过宋玉也属于母老虎啊,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燥起来吧,哈哈哈哈。” 唐朝打了一个哈欠,“我想回家躺一会儿,今天起得太早了。” 老谭点点头,调转车头,朝着九龙山的方向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乱七八糟,萨其马,moana ☆、绍谦往事 在牧歌集团总部,康绍谦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听他的五位助理们汇报他近一个月的行程。他的特别助理安迪把这些行程同步到了他的手机里面,那些会议提醒软件会定时提醒他不要忘了跟谁谁谁的约会。“康总,您的行程已经同步到您的手机,请您注意查看。” 康绍谦并没有抬头,“好了,你出去吧,我知道了。” 安迪刚出去没多久,又来敲门,“康总,有一份您的快递文件,我帮您拿过来了。” 康绍谦示意她打开,“看看是谁发的?内容是什么?” 安迪熟练地拆开文件快递,打开了里面的信封,里面只有薄薄的两张纸,“康总,是晓天的监护权协议。” 康绍谦抬起头来,接过来文件,“唐朝!” “康总,您帮唐小姐做了这么多事情,如果把晓天接过来,只怕之前做的那些事情,她都不会领情的。”安迪似乎心中担心康绍谦。 康绍谦微微一笑,“我不需要她领我的情,我做这些是为了晓天。”他迅速地签名,然后取了一份给安迪,“邮寄回去吧,晓天就是她的筹码,现在晓天回到我身边,她的事情,就轮不到我插手了。” 安迪轻叹一口气,“康总,您这又是何苦呢?”她还是带了文件退出了康绍谦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房门关上后,康绍谦望着东面一排排的高楼大厦,好像水泥森林一般,他从座椅上站起来,占到了落地窗前,一幕幕回忆涌上心头。 那还是08年的奥运会,康绍谦带着两位法国客户去观看开幕式,翻译小姐姐却临时有事不能到场。碰巧,在奥运村附近的志愿者集结点,唐朝作为翻译志愿者帮助康绍谦解决了语言沟通的障碍。康绍谦不是不懂法语,只是不精通,他看到唐朝白色T恤搭配蓝色牛仔裤,朝气蓬勃,加上她流利的法语,不禁心中赞许。奥运会赛事的时候,唐朝一身旗袍作为引导志愿者,让观看赛事的康绍谦眼前一亮,他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给他当翻译的志愿者小姐姐。他留心看过那女孩的志愿者证,上面写着唐朝,他心中刻意记住了这个名字。只是他入主家族企业—牧歌集团,加上姐姐的要求严格,管束紧绷,所以他慢慢就淡忘了这个女孩的存在,直到三年后的一个企业家联合酒会。 那是2012年的元旦,聂峰跟康雅茹刚离婚的时候,他也去参加了那个酒会。刚刚进入娱乐圈的唐朝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爱慕虚荣,急于上位,不知廉耻。”有时候误会就是这么容易,好像电视剧里演绎的那样,话听前半段,事儿看前半段,关键帧从来都是忽略,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样。康绍谦看到坐在谢磊大腿上的唐朝,满脸鄙夷,他就打算离开酒会。碰巧他有一件东西忘了带,再回来取时,他又看到唐朝跟着聂峰从酒会出来。那个时候,他对聂峰和唐朝都很鄙夷,当时他嘴里挤出来的原话是,“泯然众人矣。” 按照惯常的套路,剧情翻转总是很快,打脸的速度也是接踵而至。那个时候,唐朝还不认识康绍谦,她已经不记得志愿者帮他当翻译的那段,也不知道他是牧歌的总裁,更不知道他是聂峰的前妻弟。唐朝作为遇难者家属,去参加大地震四周年的纪念活动,碰巧,康绍谦作为援建汶川的优秀企业家代表也去参加了那次纪念活动。 纪念活动在地震博物馆前举行。在那座博物馆建成的时候,唐朝就来过一次,沿着纪念碑寻了两个多小时,没有找到父母的肖像,于是她跑去遇难者公墓,终于在及腰的墙上看到了父母的名字。按照唐朝当时的原话,“还好,那名字刻的位置不高,我可以坐在纪念碑前静静地跟父母说话。” 这个时候,唐朝还没有遇到老谭,她还是一个比跑龙套要稍微好点的小演员。活动结束后,已经接近四点了,那天天气不是那么好,空气中的水气很重,似乎要拧出水来。她坐在纪念碑前,静静的靠着纪念碑,“爸,妈,我来看你们了。我真是一个不孝的孩子,没有能赶回来见你们最后一面。你们如今也只剩下这一个名字了,咱们家那边已经重建,废墟都没有了。这些年,我赚得钱不多,我没有买房子,也没有买车子,我攒钱捐了一所希望小学。我不是想沽名钓誉的,我就是希望能用我自己微薄的力量,为家乡重建出一份力。我记得当时校长问我要不要实名捐赠,我想了一会儿,我用了您二老的名字的第一个字,跟我的名字也差不多吧,唐代,唐朝,差不多一个意思吧。” 唐朝的这几句话,被康绍谦听到了,康绍谦心里还是鄙夷,“如果真不想沽名钓誉,就不会说出来了。”他是从山下走过开的,看到有人在这里祭祀,有人献花。康绍谦也看到了那面墙,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名字,康绍谦在唐朝旁边蹲了下来。 唐朝并不理会新来的祭祀者,她继续跟父母说话,“我每年都来看你们,就怕你们的名字上面灰尘太多,都看不出来了。小老头和小老太太,你们在那边还好吗?四年了,我去中学门口看了那座纪念碑,时间定格的那个时间,我正在跟老外领导开会。我回到座位时,才看到汶川大地震的消息,很多人都已经不在工位了。我当时并没有感觉到地震,还真是后知后觉。我还记得我当时跟那个法国佬请假,说要回家探亲,那个人表面上又是遗憾又是sorry的,在我回来之后却终止了我的劳务合同。不过也不怪人家,我就是个实习生,没有什么话语权,也没有劳动合同。” 唐朝自顾说着,却忘了时间,天开始下起雨来。四川这边的雨不似北方,不疾不徐,淅淅沥沥,周边祭祀的人陆陆续续下山了。唐朝没有带伞,她也不去避雨,“下雨了,正好有点凉快。我记得地震那几天,就一直下雨,一直下雨,我怎么都不能过来,还是一位好心的志愿者把我带过来的。” 康绍谦就问唐朝,“嘿,小姑娘,你不下山去吗?下雨了。” 唐朝看到这位看上去不像是来祭奠亡亲的男人,也没多想,“您不是也没下山吗?” 康绍谦微微一笑,“你的父母也在那场灾难中去世了?” 唐朝点点头,“是啊,我都没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我去博物馆看了,也没找到他们的照片。还好,这里刻着他们的名字。” 康绍谦念出了那两个名字,“唐鹤年,代玉玲,这是你的父母吧?我看你把他们的名字擦拭的不染灰尘。” 唐朝抚摸那两个名字,“嗯,权当是扫墓了吧。您也是来这里祭奠故人的吗?” 康绍谦摇摇头,“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忘却的纪念,就是想看看这里曾经的伤痕,警示自己,不忘过去。” 唐朝听他这样的语调,就微笑点了点头。她轻叹了一口气,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跟父母相对。雨水把她的头发都弄湿了,额前的一缕贴在脸上,她轻轻抬手,放在耳后,“爸,妈,我跟你们说个好事吧,有个导演找我演女三号,我看了剧本,是一个不错的角色,性格鲜活,而且是跟林姐搭戏。你们知道林美玲吧,那可是一线女明星,跟她搭戏,一定会被投资人或者制片人看好的。” 康绍谦看她得意洋洋地跟她的父母说她“正在处于上升期”的事业,嘴角一抹不屑的笑容,随即,他就准备下下山了。也许真的是天注定,唐朝跟父母聊完天下山的时候,看到了跌倒在山路上的康绍谦,康绍谦满脸雨水,表情痛苦。“这位先生,您怎么了?” 康绍谦咧着嘴说,“我的腿转筋了,疼死我了,半天没回转过来。” 唐朝笑了笑,她走过去,扶起康绍谦,“还好,您遇到我了,要是再晚一点,这山上保不齐有个什么野兽出没,您啊,就更难过了。” 康绍谦哭笑不得,“我也是因为好久不健身了,今天这山里空气似乎湿气太重,下雨又有点凉,所以才会......” 唐朝挎着他的肩膀,带他走台阶下山,“听您口音是北方人吧?北方人的确受不了这里的湿寒天气,海拔有点高,白天还好,傍晚的时候有些瘴气,要不是当地人,根本受不了的。这里风景是很美,可是却有点阴湿,不适合长期居住的。” 康绍谦被唐朝扶着,心里有点受用,“小姑娘做什么?” 唐朝并不避讳,“我就是在剧组里面跑龙套的小演员,有时候给人家大明星当个替身什么的,赚点辛苦钱。” 康绍谦笑着说,“那你是明星啊,我看你清汤挂面似的,还以为你是大学生。你都演过什么戏啊?我也很喜欢看电影,我看看有没有我看过的。” 唐朝不好意思地一笑,“跟您说了,我就是个小角色,基本上台词也不多,或者不讨喜的角色。不过,我马上就能演一个不错的角色了。” 康绍谦佯装来了兴趣,“哦,什么角色啊?” 两个人就这样一路聊着,沿着那条石板路一直下山去了。唐朝看到有人接康绍谦,就把他交给了人家,并且交待说,“这位先生的腿转筋了,又淋了雨,需要去医院看一下,要是感冒生病了就不好了。”随后,唐朝自己回了镇上的一家小宾馆。 这次相遇,康绍谦对唐朝的印象有点改观,不过“急于上位”的印象还是存在的,甚至有点深刻了。他心里很感激唐朝对他的搭救,于是在游览梵蒂冈的时候,他购买了一件小礼物,打算找个时间送给这小姑娘,聊表一下自己的谢意。只是他听说,唐朝是一个不安分的十八线女演员,对圈子里的富商们觊觎颇多,尤其对聂峰,似乎格外钟情。他不清楚自己是嫉妒还是吃醋还是真的鄙夷,他把放礼物的盒子丢进了抽屉。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他还是把礼物邮寄了出去,落款是被唐朝搭救的农夫。 再后来,就是唐朝拍戏被谢磊和林姐刁难的事情了,聂峰亲自去剧组把唐朝抱走的事情,在剧组引起了不小的反应。康绍谦知道的时候,嘴上对这件事嗤之以鼻,“什么英雄救美人,不过是好色老头的下套手段吧,唐朝都可以给聂峰当闺女了。” 康雅茹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反应与弟弟差不离,她也十分鄙夷,“聂峰啊聂峰,你这是饥不择食了吗?这种不入流的货色你都看得上眼,也不怕弄脏了你公寓的床。” 当然,这次事件之后,唐朝与聂峰的情感确实产生了一些质的变化,唐朝开始很感激聂峰的帮助。虽然那部戏没有让唐朝获得知名度,但是却为她牵线搭桥,认识了一个模特大赛的主办方负责人。那人看唐朝外形不错,价格便宜,就邀请她去当助演嘉宾。唐朝抓住了那次机会,获得好的人缘,也收获了老谭。从认识老谭开始,唐朝的演艺事业似乎开了挂,她认识了顶级的大导演,甚至跨入了国际影星的行列。她从不接代言,也不接广告,只是一味磨炼演技,修炼人缘。 再次见到康绍谦时,已经是两年后了。唐朝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一线女演员,公益基金“我和唐朝”的发起人。他们再次相遇在一场酒会,唐朝与各位明星大腕推杯换盏,她并没有因为当年谢磊和林姐的刁难而斤斤计较,她得体地与前辈请教打招呼,也懂得提携后辈。媒体舆论里,她的形象是这样的:她从来谦卑,从不以明星自居;她笑容得体大方,好像牡丹花一样绽放;她演技卓越,与好莱坞男星飚戏丝毫不逊色;她热心公益,发起了“我和唐朝”爱心公益基金,并且救助了很多四川的盲童;她还是多为富豪的座上宾,巨富聂峰对她青睐有加。 唐朝来给投资人们敬酒的时候,康绍谦看到唐朝佩戴的手链,那就是他送给她的。可是唐朝早就不记得康绍谦了,她彬彬有礼地敬酒,康绍谦提醒了几回,唐朝就是没印象。 在唐朝去取水果的时候,康绍谦故意搭讪,“康小姐,手链很不错。” 唐朝看了一下,笑着说,“谢谢康总。” “唐小姐,你这是欲擒故纵吗?” 唐朝一脸懵逼,“康先生,您这话什么意思?” 康绍谦继续逼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唐朝摇摇头,“抱歉,康先生,我不记得哪里见过您,除了今天的酒会。” 康绍谦盯着那个手链,心中升起无名之火,却也因为就会现场人多,他不好发作。 酒会当晚,由于唐朝与康绍谦下榻在同一家酒店,回酒店之后,康绍谦趁着唐朝外出,竟然摸着门误入了唐朝的房间。唐朝并不知情,半夜回房时,看到了烂醉如泥的康绍谦。她不敢声张,也不敢尖叫,她推了康绍谦好几回,也没有把他推醒。她本来想喊老谭过来,可是老谭已经睡下了。她不好意思把老谭叫醒,只能吃哑巴亏,自己睡在沙发上。 就这样过了一夜。 康绍谦醒过来时,看到在沙发上睡得香甜的唐朝,不禁莞尔,“你这是投怀送抱啊?”可是看屋里的陈设,他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房间。他打算出逃时,却被敲门声终止了行动,于是赶忙躲在了窗帘后面。唐朝迷迷糊糊开门,看到了老谭拎着早餐,“这么早啊?” 唐朝忽然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于是对老谭说,“那个,老谭,你先回去吧,我换件衣服。”她去房间找,却没有看到康绍谦,她挠了一下头发,“莫非他早就走了?”她寻了一圈,不见人影之后,才放心地褪去衣服,去冲了一个凉,玉体横陈的景象让康绍谦尽收眼底。康绍谦没有□□焚身,也没有霸道总裁电视剧里演得那样突然出现,他还是在乎唐朝名誉的。趁着唐朝不注意,他悄悄拿着衣服离开了房间。 ☆、一往而深 感情啊,就是个奇怪的东西,不知不觉就惦记了,而且难以忘怀,康绍谦这么形容自己对唐朝的感觉。不过,因为姐姐对唐朝的情感,他也不敢表露。他给唐朝送过几次礼物,也约唐朝吃过几次饭,唐朝都是无感,对他也是礼敬有加,只是那个手链让康绍谦想入非非。他也忘不掉唐朝的笑容,还有她的身体,他很诚实地想念过她的身体。有那么几次午夜梦回,他梦到过唐朝,身体也诚实地给过最直接的反应。 康绍谦不是变态的人,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也有过逢场作戏,但是白月光却只有一个,那就是唐朝。他对唐朝的情感一点点升温,却不能靠近,这让他也很痛苦。他以看望故人的名义“误闯”了一趟唐朝的公寓,却被唐朝轰了出来,当时公寓就唐朝一个人,他强压着自己内心的渴望,望着那别墅好久,才离开九龙山。 他看着聂峰约会唐朝,与她耳鬓厮磨,心里特别不舒服,于是他投资了一部唐朝拍摄的电影,并且亲自去探班。可是让他再也无力追求下去的一幕发生了,他闯进唐朝休息室的时候,看到了唐朝与聂峰拥吻在一起的景象。他轻叹一口气,默默地退出了房间,离开了剧组。 2014年夏天的时候,肖语走进了康绍谦的视野,她温柔专情,家境很好,对于康绍谦来说,是事业上有力的助益。肖语对康绍谦五迷三道,简直可以为了他赴汤蹈火,康绍谦也不拒绝,只是一直保持着距离。很多时候,就是这种暧昧不可得,才让人更想抓住,肖语就是中了这样的毒,康绍谦也是。 康雅茹在查出自己罹患乳腺癌的时候,便开始有意扶持自己的弟弟,让他全面接管牧歌集团。当然,为了扩大自己在地产圈和政界的影响力,康绍谦开始对肖语的攻势投桃报李。牧歌集团的媒体和宣传业务全部签约给了新语传媒集团,康绍谦还带着肖语参加过几次重要的酒会。 当大家都以为康绍谦与肖语是一堆璧人的时候,聂峰却出了状况。他突然转型电子商务和新零售,并且因为投入太多的资金,拼命烧钱,变得债台高筑。康家姐弟一致对外,绝对不会对聂峰施以援手,所以聂峰的债主没有康家姐弟的名字。当时康绍谦想趁虚而入,接近唐朝,却发现唐朝一直对自己礼敬有加。于是,他不再沉沦这段感情,“不过是镜花水月而已,我跟聂峰虽然不是朋友,但是我不会去跟他抢人。” 牧歌集团的担子越来越重,康绍谦借用忙碌的工作来麻醉自己。他以为感情会减淡一些,但是似乎不可能,故意地躲闪会让感情越来越浓。有一次,唐朝收工回酒店,康绍谦碰巧也在,就坐下来跟唐朝聊了几句。 “最近怎么样?” 唐朝抬手露出了那根手链,“托康总的福,好得很。” 康绍谦笑着说,“手链挺别致。” 唐朝没搭理他,“如果康总没什么事儿,我就回房间了,明天还要早起,抱歉。” 唐朝走进房间的时候,康绍谦也跟着进来,“唐朝,你很喜欢聂峰,对吗?” 唐朝没有想到康绍谦会跟着自己,还没头没脑问了这样一句,“怎么了?跟你有关系吗?” 康绍谦把她逼到墙边,“唐朝,你知道吗?世上有一种鸟没有脚的它一生只能在天上飞来飞去,飞累了就在风里睡觉,一辈子只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时候。” 唐朝疑惑不解,“你是来跟我讲荆棘鸟?” 康绍谦靠近唐朝,那个样子他真的想吻上去,他无限接近唐朝的脸庞,在她耳边吹气,“唐朝,我没有那么大耐心了,你不想接近我吗?我可比聂峰有钱,我还比他年轻,我还对……” 康绍谦还没说完,就挨了唐朝一巴掌,“康总,今天的事情,我就当你是酒后失德,为你姐姐出气,出了门就忘记吧,我跟聂峰,你拆不散的。” 2015年七夕时,聂峰对外宣布与唐朝订婚。康绍谦获悉消息后的反应,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康雅茹才知道,自己的傻弟弟喜欢上了唐朝,只是碍于自己的“厌恶”,从不宣至于口。肖语也知道了这份感情的存在,只是她想着,唐朝都结婚了,康绍谦总不至于跟亲姐夫抢女人吧。肖语的判断是对的,尽管康绍谦怒不可遏地去唐朝的别墅兴师问罪,可那以后他们就没有交集了。她只是不知道,康绍谦从唐朝公寓带回了自己的“情爱”,也带回了他送给唐朝的那个手链,康绍谦打算封存这份感情。 后来,唐朝给宾客发请柬,在康绍谦的请柬里,除了高贵的剑桥体,还有一个字条。他嘴角冷笑一声,将纸条取了出来,“请康总将手链奉还,如遗失,请原物赔偿!”看到这个字条,他的脸上不禁浮现出难以抑制的笑容。他当然没有归还这个手链,他心中是会错意的悸动,因为唐朝不知道那手链是他送的。唐朝也没有继续纠结那个手链,她总不能为了一个手链跟自己未婚夫的妻弟闹矛盾吧,这事情慢慢地,也就淡出了唐朝的回忆。 一个电话打断了康绍谦的思绪,把他的神思拉回了现实世界,拉回了那间办公室,那是安迪打过来的,“几位老板已经到会客室,跟您约的是十点半,还有五分钟。” 康绍谦从抽屉里拿出来那根手链,材质不是贵金属,却很精致,是他去梵蒂冈旅游的时候,在那里的专卖店买的,有百合玫瑰图案,寓意上帝的护佑。他从唐朝手腕上扯下来的时候,手链扯坏了,他专门跑了一趟梵蒂冈,让那边的老工匠给修复好了。他本来以为,扯断了手链,就断了情思,可是他错了。聂峰去世之后,他看到无助无力还受伤的唐朝,心中想要保护她的欲望再次升腾起来。但是他不善于表达关心,他擅长轻蔑和敌视。当他姐姐要举手去打唐朝时,他毫不犹豫地拦下来了,只是当场人并不理解这是保护,他们只是一位他是为了周全康家的面子而已。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那是因为内心深处的情愫使然。他打着“保护晓天”的旗号,公开施援唐朝,外界也不会多加揣测,只是说舅舅保护外甥心切罢了。 手链和纸条放在一起,只是纸条却有点变硬了。他关好抽屉,从座位上占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西装,大踏步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是他姐姐和晓天的合影,母子俩笑呵呵地看着他办公的地方。 康绍谦去会客室挨个儿见了唐朝的几个债主,说辞也大致相同,无非就是,“各位老板海涵,照顾一下我的孤儿外甥,他没了父母,不能再没有家,而唐朝的那个房子,就是他的家。” 老板们当然不敢不买康绍谦的账,他可是比那个小资本家难缠。他是牧歌集团的董事长,掌握着牧歌集团这样一个大的财团,涉及地产,旅游,文娱,卖他一个面子,将来给自己带来的,可不止几千万这样简单。康绍谦还有一个诱人的身份,那就是一位肖姓大人物的准女婿,这位千金肖语对康绍谦一往情深。 老李和夏总率先表态,表示康总舐犊情深,他们绝不会为难晓天和唐朝,他们都希望跟牧歌集团后续有相关的合作,希望康总可以帮衬他们。唐朝债务的事情,就在康绍谦的努力下,轻轻地抹平了。 “康总,咱们投资的度假村想要打响知名度,可以考虑跟文艺界深度合作。”度假村项目的负责人在季度会上跟康绍谦提了这样一个建议。 “说说你的想法。”康绍谦一边敲着桌面,一边沉思。 “最近橙子电视台要开一档综艺节目,叫《翻滚吧,美食!》如果可以,在他们的招商会上,我们举牌子,拿下这个项目。让导演组内定咱们度假村,这样,有明星效应,综艺驾车,一定会带动度假村的游客游览和入住率的。” “继续说。”康绍谦对这个负责人的想法来了兴趣。 “我听说,他们在接触戛纳影后唐朝,新晋小花杰西卡,还有几位知名男明星,他们带来的粉丝,是绝对可观的。我听说,唐朝在一个地毯吃过的烧饼,都变成了网红,她的带货能力可见一斑啊。” 听到唐朝要加盟这个节目,康绍谦嘴角一笑,“唐朝?” 那负责人点点头,“是啊,最近这个演员的风头很盛,据内部消息,她和政界的几位领导关系匪浅。她能够在黑料满天飞的时候接下扶贫项目,还真是手段不一般。另外,她和那个小资本家霍庭筠最近打得火热……” “好了,我没心思听明星八卦,说说具体的执行计划。”康绍谦不耐烦地瞧着桌子,他听到唐朝跟霍庭筠的绯闻,十分不解。他也不想深究,在唐朝再次恢复单身之后,他不想错过跟唐朝接触的机会,而这个度假村项目是一个绝好的接触机会。至于那个霍庭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以后腾出手来再查也不迟。或者,他根本不用查,直接把这些事情告诉给霍庭昆即可,以霍庭昆的身份,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千金贵体的弟弟跟一个新寡妇搞在一起的。 老吕早有准备,他打开电脑,将自己的计划书投影在大屏幕上,对着那计划书侃侃而谈,在场的几位高管对着计划书频频点头。 “好,老吕,你去跟进这个项目,务必拿下这个节目。”康绍谦最后做了这个决定,他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对唐朝动心思了。他忽然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唐朝要代言金心悦的事情,有没有后续?” 市场部的人赶紧接话,“康总,唐朝的经纪人谭文博已经来过电话,他们愿意接下这个代言,开盘发布会,唐朝会出现在现场。康总,这样的小事,您从来不过问的,怎么?” 康绍谦笑着说,“怎么?牧歌的新楼盘发布也是大事,我也就是关注一下。金心悦在三亚,我正好去那边度假,发布会我会参加,你们安排一下。” 市场部的人一头雾水,小声咕哝,“这个时候,三亚热得厉害,您怎么选这个时候去度假?” “你说什么?”康绍谦听到了他们的话,但是他佯装没听清楚,反问了一句。 “啊,没什么,我就是说,您到现场,发布会一定会圆满成功的。” ☆、再献殷勤 唐朝刚进组《民国法医》后,就接到了徐制片的电话,“唐小姐,扶贫片的样片出来了,我们邀请您来谦和影业中关村店观看样片。”她大喜过望,她以为那个片子会因为聂峰的事情被重拍,却没想到顺利过审了。她迅速地给她认识的一位老领导去了电话,那是主管文化的一位老领导,因为他一直很欣赏唐朝的人品,并没有因为这件事为难这个片子。唐朝几乎是喜极而泣,“郑老,多谢您,片子过审了。” 电话里传来爽朗的笑声,“小鬼,谢谢你肯抛下身段拍这样的短片,很多明星都没用这样的觉悟的。” 唐朝感动不已,“您有没有时间,我想邀请您一起观看样片。” 电话里的声音说,“我就不去凑热闹了,都是专业电影人,等影片在各大媒体播放的时候,我会在启动仪式的。” 唐朝千恩万谢挂断了电话,这老领导跟唐朝算是有缘,在一次公益活动现场认识,相谈甚欢。碰巧那老领导跟唐朝是一个学校的校友,两人聊了很多,聊着聊着居然发现还是邻居。领导住在帝景,唐朝住在九龙山。如果两个人不认识,就算天天见面也会觉得陌生;如果两个人认识了,就会发现,总会碰到你。唐朝和老领导就是这种情况。唐朝偶尔回京外出,总能碰到老领导,于是唐朝每次外出归来,总会带点特产,不刻意拜访,只是偶遇相赠,这点子情谊就这样延续下来。这次扶贫影片的上映,因为聂峰的事情,唐朝担心会搁浅,在与郑老散步漫谈时,唐朝表达了自己的忧虑,老领导打了包票,“小鬼,你放心好了,你的人品我是信得过的,我相信这样一个热衷慈善和公益的孩子参演的作品,不会因为家属的事情受到牵连的。”老领导字字铿锵,掷地有声,唐朝却仍然心有不安。徐制片的电话让她一块石头落了地,她赶紧打电话想老领导报喜。 老谭给唐朝带来陆启明的时候,唐朝还沉浸在欣喜之中,“什么事儿?这么开心?” 陆启明看到一身西装马甲的唐朝,眼前一亮,不过,他也看到了她脖子里的伤,“唐小姐,您穿这身还真是英姿飒爽,别有风采啊。这伤口,好点没?” 唐朝呵呵一笑,“启明,希望这样喊你不会冲撞到你,你叫我唐朝吧,跟老谭一样。伤口好很多,已经结痂了,谢谢你。” 陆启明喜笑颜开,“当然不会,多谢唐朝老师,啊,不,唐朝。我听老谭说你们需要一个法医方面的专业顾问,很荣幸你们邀请我来啊。” 唐朝把剧本交给陆启明。“启明,你看看剧本,看看有什么地方不专业的,跟我的文学统筹聊,也可以找老谭,让他帮你联系制片人和编剧修改。” 陆启明点点头,接过来剧本,“好激动,放心吧,我肯定秉烛夜读,以我有限的学识,给出一些我这边认为比较专业的意见和建议。” 唐朝对老谭说,“是那个扶贫片子,过审了,徐制片打电话过来让我去看样片,下周二下午两点。” 老谭也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主流媒体的认可,很不错,在这样的洪流中,这算是清流。” 唐朝想起来聂峰的案子,便询问老谭,“聂峰的那件事,有没有眉目了?现在我都不敢上网,也不敢看舆论和评论,生怕自己承受不住,崩溃了。” 老谭摇摇头,“调查取证需要时间的,你耐心等着吧,其实我也觉得聂峰是个好人,他应该不会做那样的事。” 这个新电影的取景地在重庆的两江影视城,非常有民国味道的一个景区。历史上,重庆曾经作为陪都,在这里留下了很多的颇具历史代表性和民国色彩的建筑。这条街上,满满的都是浓浓的复古味道和沉甸甸的历史沧桑感。后来,政府为了扩大旅游经济,扩建了这个地方,很多影视剧来这里取景,这里也就成了除解放碑和朝天门之外,重庆重要的网红打卡地之一。 剧本讨论会之后,唐朝留下老谭和陆启明,独自一人走在这条街上,感受这街巷的民国风韵。街上有撑着油纸伞的旗袍女郎,也有穿着学生服的民国女学生,还有各种民国风的店铺,很有意思。唐朝在一家销售民国旗袍的店铺前停了下来,店主一眼就认出了唐朝,“唐朝老师,欢迎您光临。” 唐朝笑着点点头,“旗袍很漂亮。我随便看看,老板您忙您的。” 店主激动地说,“我能跟您合个影吗?”店主引着唐朝来到店铺的后墙,那里摆满了店主和各路明星名人的合影,唐朝笑着点头,“可以啊。” 拍完照后,店主高兴地说,“我们会把这张合影也挂上去,希望您不会介意。” 唐朝摇摇头,“不会的,这是我的荣幸。” 店主又说,“您的新电影我看了,非常棒,唐老师不愧是顶级影星,尤其是茉莉重获自由那一幕,我都看哭了。” 唐朝微笑着,“谢谢您喜欢。”她挑了两件自己喜欢的花样,准备付款,“老板,麻烦把这两件包起来吧。” 老板一边殷勤收拾,一边说,“唐老师,您是来拍戏吗?我看娱乐新闻说,您要拍新电影啦,定妆照就是您现在穿的这身,倍儿帅。” 唐朝笑了笑,付完款就从店铺出来了,却与一个人撞了满怀,这人正是新戏的男主,来自台湾男星明天。唐朝一边满口抱歉,一边抬头看,“原来是明天老师啊,实在对不起。” 明天却拉住唐朝,“唐朝老师,没事的,没撞到你吧?” 唐朝知道这个人素来“多情”,据说临时炮友遍布他拍戏经过的地方,他下榻的酒店套房内几乎夜夜笙歌,这都是圈内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唐朝自是不愿惹一身骚,寒暄几句,谎称老谭找自己,就匆匆离开了,倒是明天,盯着唐朝的背影,意味深长一笑。 这一幕,被另外一个人看在眼里,这人就是霍庭筠。他听说唐朝来重庆,便千里迢迢来重庆“旅游”,“顺路”来到两江路,“碰巧偶遇”正在拍戏的剧组,于是顺理成章来看望老朋友唐朝。他看到明天色眯眯的眼神时,心里一阵不爽,看样子,他需要早点出现在剧组了。有他这么一尊菩萨在,相信那个明天不敢太张狂。说起来,这部电影与他有点渊源,他们公司旗下的昆山影业是这部片子的发行方之一,说起来,他也有点话语权的。 霍庭筠带着重庆火锅出现在剧组时,唐朝正在与明天对戏,二人情意绵绵,几乎要吻上了,却被导演打断了,“明天哥,您不能这样,您是警长,您应该霸道些。”霍庭筠看到导演喊停,这才走过来,“各位各位,我是唐朝的朋友,过来探班,给大家带来了重庆的美食,都有份的。” 导演看到霍庭筠走过来,“唐朝姐的朋友,好吧,我们这边拍摄进度很紧张的,你下次注意点,不要打断我们。” 霍庭筠撇撇嘴,“好的,导演,我知道了。” 导演旁边的制片人却认识霍庭筠,“原来是霍先生,您敞开来,剧组就是您家。”他悄悄跟导演说,“这是昆山集团的霍总,咱们可得罪不起,这电影,昆山影业可是发行方。”导演确实十分耿直,“我不管是资方还是发行方,这电影我是导演,我说了算。” 唐朝看到霍庭筠吃瘪,不禁笑出声来,“老谭,你看。” 老谭也笑了,“这资本家对你还真是不一般啊,从巴黎追到山区,从北京追到重庆,你信他是偶遇吗?反正我不信。” 唐朝叹了一口气,“我不信他对我有意思,不过是求之不得才会辗转反侧,我可不想成为宋玉。”也许就是因为唐朝的态度太坚决,所以资本家的各种示好,都被她巧妙地保持了距离,唐朝的态度就是这样,“是你主动来的,我可没求着你,我也不会领情,你随意好了。” 霍庭筠带着火锅来到唐朝休息的地方时,满脸笑容,“唐朝,我碰巧来这边,听说你爱吃火锅,就给你送过来了。” 唐朝并不领情,“谢谢霍先生,我最近上火,还有伤口,不吃辣的。” 霍庭筠看到她的伤口,一下子愣住了,“我给忘了,对不起啊。” 陆启明和老谭一下子就看出来了霍庭筠的心思,他们赶紧拉走霍庭筠,“霍先生,我们稀罕火锅,那边有个亭子,有空调,咱们去那吃。” 霍庭筠摆摆手,“你们去吃吧,我有话跟唐朝说。” 唐朝拿着手持风扇,对着自己吹风,她轻轻闭着眼睛,并不理会在旁边坐下的霍庭筠。霍庭筠夺过来她的风扇,“我也吹一下,这个鬼地方太热了,我都湿透了。”他一边吹一边看着似乎并没有出汗的唐朝,“哎我说,你不热啊?穿那么厚,还西装长裤皮靴,这什么剧本啊?让你捂痱子吗?” 唐朝睁开眼睛,坐起身,夺过来霍庭筠手里的风扇,“霍先生,这风扇是我的,想吹,自己买去。” 霍庭筠扑哧一笑,佯装委屈,“大明星,不带这样欺负人的,你看我都成朝天门大虾了,给我吹一会儿吧。”这时,田田来给唐朝补妆,顺手递给了霍庭筠一把小风扇,霍庭筠感恩戴德,“唐朝,这我就要批评你了。你看田田,就比你有爱心,知道给我一把风扇。” 唐朝却不理睬他的叫屈,“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谁让你来剧组这地方出汗呢,干嘛不去你的大酒店,吹着空调,吃着海鲜的,那多爽啊。” 田田一边补妆,一边笑出声来,“唐朝姐,那风扇是明天哥给的,不是我的。” 霍庭筠一听说是明天给的,一脸嫌弃,“是那个家伙的啊,算了,我还跟凉风有仇啊。”他抬起头,冲着不远处的明天点头表示感谢,“我看那个家伙色眯眯的看着你,刚才那个深情款款啊,分明是想勾引你。” 唐朝白了他一眼,“拜托,霍少爷,我是在拍戏,剧情要求,您就不要裹乱了,该干嘛干嘛去吧。” 霍庭筠看着周围人多,不好发作,就拿起旁边的一个道具冰袋,放在自己脸上,“我本将心向唐朝,奈何唐朝望明天啊。” 唐朝听到他酸酸的语气,故意说,“霍少爷放心好了,我就是望明天也不会望昆山。” 霍庭筠刚想去抓唐朝的手,却听到导演喊“走戏了,走戏了,各部门注意。”于是,他抬起的手只好作罢,他躺在唐朝刚在躺过的藤椅上,手里拿着风扇,“你还别说,这样确实不容易出汗。”他一直盯着那个想要亲吻唐朝的明天,还好,整个下午都没有亲密的戏份,他看着拍戏实在没意思,他问了田田剧组下榻的酒店,便离开了片场。 这一天,要拍的戏很多,唐朝作为女主,自然任务艰巨,在拍夜戏的时候,唐朝因为中暑,晕倒了。老谭惊慌不已,赶忙找来急救的担架,跟陆启明一前一后送唐朝去了最近的医院。医生看到唐朝面色憔悴,脸上毫无血色,便开口批评,“你们是怎么回事?这么热的天,给病人穿这么厚,没病也得捂出病来。” 老谭赶忙解释,“这是剧组的服装,我们也是没办法。” 医生听说病人是演员,也只好摇摇头,“那就备着十滴水吧,万一有不适,就赶紧喝一支。”陆启明拿着单子赶紧去缴费,医生给开了十盒十滴水。 刚挂上点滴,唐朝就醒了过来,她看到老谭,忙问发生了什么。 老谭说,“你中暑了,有点脱水,我们现在挂盐水。” “那导演那边怎么办?”唐朝怕导演诟病自己,赶忙询问。 “放心好了,导演看到你晕倒也吓坏了,还好就诊及时,我已经给制片人去了电话,你放心好了。这都十一点多了,先收工了。” 回到酒店时,已经接近一点,霍庭筠听到动静赶忙开门查看,他看到一脸虚弱的唐朝忙问发生了什么,老谭淡淡地说,只是中暑了,刚挂完盐水,需要休息。陆启明自己耸耸肩,回了自己的房间,没再出来。霍庭筠自告奋勇陪夜,却被老谭拒绝了,他一再坚持,老谭无奈,只得与他一起。就这样,两个大男人充当门神,靠在唐朝房间的沙发边上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两个就被唐朝赶了出来,“你们这样会毁了我的清誉!都滚出去!” 老谭和霍庭筠一脸无奈,灰溜溜地走出唐朝的房间。 ☆、阴差阳错 唐朝刚刚洗漱完毕,就听到敲门声,原来是制片人和导演来访,他们想慰问一下敬业的影后唐朝,并且询问今天是不是可以继续拍摄。唐朝对制片人和导演躬身,“实在抱歉,导演,孙制片,我已经打完点滴了。”她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堆十滴水,“医生说让我备着这个,这样就不怕中暑晕倒了。” 孙制片看到唐朝如此敬业,赶紧握住唐朝的手,“唐朝姐,太感谢您了。您知道的,这个周期特别紧,出品方要求走情人节档,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加紧时间赶。” 唐朝笑了笑,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我知道的,导演和孙制片,你们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拖后腿。” 孙制片感动不已,“唐朝姐您是国际大腕,还这么敬业,比那个杰西卡不知道强多少倍。她只是个女二号,你看看的,一天天最晚到剧组,助理呼啦啦一大堆,台词功底也不行,也不知道怎么红的。” 一旁的导演也是叫苦不迭,“是啊,念个台词都是王图思锐,生怕别人不知道她留过洋似的。记不住台词,全靠对口型,我也是活久见这样的女演员啊。” 唐朝知道他们在抱怨剧组的女二号,那是一位当红小花,靠着一部网剧蹿红,是当之无愧的流量。她来拍戏,探班的粉丝非常多,偷拍的狗仔也很多,甚至连剧组里明天和唐朝的行程,粉丝们都掌握了。唐朝也很无奈,自己是女主角,跟她对戏看她心情不说,还要接受她背后金主爸爸的压力,那就是给她随便加戏。唐朝每次看那个小花女演员颐指气使的样子,都气得够呛,恨不得直接跑过去给她两巴掌,只是碍于人民币的压力,反正片酬一分不少,她爱咋地就咋地吧,一个商业片,皆大欢喜就好,不必纠结细节。 唐朝安抚了几句,便说了自己打算请假去参加扶贫片样片的展演,导演和制片齐齐点头,表示同意,“唐朝姐现在是艺术家,您尽管去,这周辛苦您多拍点,下周您回去,杰西卡的戏要拍一段时间呢。” 送走导演和制片人后,唐朝就急急地换了衣服,就喊来老谭和田田,准备出发去片场了。霍庭筠也打开门,一身短衣短裤,“唐朝,我今天正好没事,去观摩一下你拍戏,你看行不?” 唐朝白了他一眼,“拍戏有什么好看的?” 老谭拿着唐朝的剧本,撇了一下嘴,“人家霍先生想体验一下生活,就让他去吧。”老谭对霍庭筠态度的突然转变,是因为霍庭筠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故事很俗套,但是情节却很小清新,甚至有点感人。 唐朝获得金鼎奖影后的时候,把奖杯遗失在庆功宴的饭店里,唐朝没来及换衣服,就自己打车去饭店取了。她离开饭店的时候,看到有一个人捂着肚子在地上缩成一团,好像是昏死过去一般。出于善心,唐朝叫饭店服务员帮忙,把这个人送到了医院。她直接拿出一沓钱交给急诊的人,并说自己不认识他,下午医院帮助联系病人的家属。事后,唐朝就忘记了这个事情,她化成分秒的日程表不允许她脑子里想其他的事情。 医院的霍庭筠其实是急性阑尾炎,做完手术之后就醒了。他向护士询问是谁将自己救助到医院的,护士说是一位穿着紫色礼服的漂亮姑娘,其他的一概不知。霍庭筠又去自己出事的饭店询问,那个时候唐朝并不出名,宋玉倒是名声大噪,服务员有点脸盲,他几乎没想就随口就说那个救下他的人是宋玉。于是,霍庭筠就误以为自己的救命恩人是宋玉,把她捧在手心里。 在霍庭筠得罪唐朝并被报复之后,霍庭筠十分讨厌这个女人,恨不得将她踩在脚下。在一次电影节开幕仪式上,他看到了穿着紫色礼服的唐朝,心中十分愤怒,“就你也配紫色?” 在红毯的另外一端,他看着一身粉色礼服的宋玉,于是就问她为什么不穿紫色礼服,穿紫色礼服会更加靓丽。宋玉却冷笑,说自己最讨厌紫色,从来不穿紫色的衣服。于是霍庭筠这才想起来去医院,调查当时送自己来的那个人留下的缴费签名。 看那个签名是“李世民”,霍庭筠哈哈大笑,“唐朝有个李世民,真是可笑,我竟然一直会错了意。”事后没多久,他就跟宋玉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也很奇葩,因为两个人吵架,宋玉大怒,说要分手,结果霍庭筠同意了。后来唐朝结婚,这报恩的想法也就放在心里了,可偏巧,唐朝的丈夫亡故了。 老谭听了故事之后,觉得这个资本家是想报恩,既然人家要报恩,那就给他个机会吧。 第二天拍戏的时候,天气有点阴,还有点细雨,唐朝在片场丝毫没有影后的包袱和架子,她跟片场的工作人员关系都很好。按照老谭的说话,她好像是一个中央空调,对谁都好。而那位杰西卡则是乌央乌央一群人来,闹闹哄哄一群人去,老谭和霍庭筠一边吃冰棍,一边看着杰西卡在那里念数字对口型,不禁笑出声来。 老谭故意对霍庭筠说,“霍少爷,一二三四五六七。” 霍庭筠回话,“老谭,一二三,四五六七。” 说完,两个人捧腹大笑,“一二三四,笑死我了。” 唐朝下了戏,来到二人身边,看他们笑得前仰后合,就凑了过来,“什么事儿啊?这么开心,说来听听。” 霍庭筠,“一二三四五,一二三四五。” 老谭在一边翻译给唐朝听,“霍先生的意思是就不告诉你,就不告诉你。” 唐朝闻言也不禁乐了,“你们收敛点,杰西卡就在对面休息呢,别让人家听见,不好。” 霍庭筠歪嘴笑着,“一二三。” 唐朝瞪了他一眼,“说人话!” 老谭哈哈笑着,“他说的是‘怕什么’,对不对?” 田田过来给唐朝补妆,听到老谭和小霍一唱一和,不禁笑了起来,“今天谭经纪和霍先生倒是十分合得来啊。” 经田田这么一提醒,唐朝也反应过来,“是啊,今天你们怎么这么合拍?难不成老谭被他掰弯了?” 霍庭筠听到这句,郑重其事地说,“我可是直的,除了你,我对其他人一点兴趣都没有。” 唐朝冷笑一声,“霍少爷,我们这儿干活儿呢,没工夫听你在这里表演痴情的戏码。” 就在他们休息时,杰西卡的金主过来探班,众人都看到了,那探班的是中海影业的宁海。唐朝远远看着宁海,“这不是宋玉的老公吗?” 老谭点点头,“这有什么啊?这宁海又不是痴情汉,那个杰西卡是中海影业的签约艺人,他来探班捧场,也不是什么框外的事情。” 唐朝笑着说,“是不框外,哎,资本家,这不是你的前女友的现男友吗?你怎么不去认个门儿啊,这要论起来,你是他前辈呢。” 霍庭筠盯着宁海说,“宋玉跟我就是谈个恋爱,可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你不要总拿来嚼舌。不过,我看你倒挺上心,莫非你是吃醋?” 田田补完妆,对唐朝说,“唐朝姐,今天有夜戏,您要不要休息一会儿?” 唐朝轻叹一口气,“没事,今晚夜戏我早有准备了。”唐朝指着那医生开的十滴水说,“我发现这个特别提神,喝一支,精神几个钟头,回味悠长。” 老谭在一旁笑着打趣,“没想到,这十滴水还有这个妙用。唐朝,之前说的那个综艺节目的制片人来成都了,我下午过去跟他接触一下,聊一下细节。” 霍庭筠听说老谭要走,马上来了精神,“文博,你走吧,我来保护唐朝。” 老谭并不理会他,而是对田田说,“田田,我下午坐高铁过去,明天上午回来。今晚拍夜戏,我看了,戏份很重要。唐朝这个人,看得戏比天大,一丝一毫也不马虎,你照看好她。饮食的话,尽量清淡,她脖子里的伤快好了,不能吃发物。” 霍庭筠在一旁看着,心里暗暗佩服老谭对唐朝的细心,他把这些细节也都记了下来。 拍夜戏的时候,需要跟唐朝对戏的就有杰西卡,只是她不愿熬夜,文替武替轮番上阵,让在场的老戏骨们十分不满。有一位老演员年届六十,戏份只有不到十场,却一直坚持上阵,他不禁怒从心来,“导演,怎么回事?人家唐朝是戛纳影后,还打着点滴,喝着药水,也要来上戏。可那个杰西卡,要演技没演技,要资历没资历,还文替武替轮番儿上,这还要不要拍了?” 在场的演员们纷纷附和,“是啊,她这边文替武替拍完了,到时候还需要配合她补拍。真是不敬业啊,难不成,整个电影都要抠图?” “这个杰西卡,仗着宁老板撑腰,全然看不起片场的人,对道具老师呼来喝去的。” “快别说了,宁海是这个电影的出品人,谁敢得罪他?” “这点苦都吃不了,当什么演员啊?直接给人当外室比拍戏赚钱多了。” “人家要凹人设,新时代独立女性,绝不依靠男人的,真是又那什么又那什么。” 话越来越难听,场面也有些控制不住,唐朝和霍庭筠在一旁静静看着,不愿掺和。 导演长叹一口气,“我有什么办法?人家出品方都没说什么,我多话算什么?” 孙制片在一旁安抚大家,“各位老师,各位稍安勿躁,这不是唐朝姐还在吗?今晚主拍唐朝的戏份,杰西卡的戏份就只拍背影,不给特写。后期拍摄特写,再补拍就好,不会再让大家返工的。杰西卡才入行不久,有点……有点怕辛苦,没事的。宁总下午来说了,体量大家高温拍戏,给大家准备了消暑的宵夜,一会儿拍完戏就可以去吃了。” “小恩小惠的,抠搜的,怎么安抚人心?”霍庭筠一脸鄙夷,“你们影视圈的水,够深的。一个十八线的野模,靠这睡老板,去韩国走了一圈,摇身一变成了归国明星,派头还这么足!我听孙制片说,她的片酬不比你少。为了达到一线的标准,宁海没少给她划拉钱,代价就是压缩拍摄周期,场景道具一律从简。这还拍什么电影啊?直接把钱给那个杰西卡不就好了?” 唐朝笑了笑,“你什么时候跟孙制片这么熟了?这么内幕的事情都被你打探出来了?” 霍庭筠咧着嘴笑,“那是,我在LBS还修了公共关系专业的双学位,搞人际关系,可比你这个大明星在行多了。我说,你要不要考虑请我来当经纪人?” “那老谭呢?” “老谭抽成你的报酬,我不会啊,我还能给你介绍资源,让你派你想拍的戏,还有拿奖,这些都不在话下。” 唐朝摆摆手,“算了吧,我害怕你哪天看上其他女明星,或者女模特,再把这一套原封不动的搬走,我可承受不起。” 霍庭筠凑近唐朝,几乎是贴在唐朝脸上,“你就是我的紫霞仙子,我不会爱上别人。你就等着我踩着五彩祥云,来娶你吧,我现在就想天天陪着你,经历你的每一刻,我都不想错过。” “你家老霍不管你了?”唐朝瞟了他一眼,拿起剧本看了起来? “他管不着!之前那担保的事情他横插一缸子,让康绍谦那小子钻了空子,他为了外甥,我为了你。” 唐朝对于他这种“言必称爱情”已经麻木了,懒得抬眼皮,只是静静看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萨其马,谢谢大家的支持。 如果大家喜欢,可以帮忙推荐给其他读者哟 ☆、完璧归赵 北京中关村影城,扶贫电影的展映馆,唐朝和一并领导以及演职人员正在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看样片。 领导们对于唐朝的评价很高,虽然带着伤,可是并不影响角色演绎,也不影响影视效果。她的表演不着痕迹,感情真是不矫饰,尤其献果篮那个动作,眼中闪烁的是真诚。故事片落幕,灯光亮起时,唐朝躬身朝大家致谢,“感谢各位领导莅临,感谢你们给我这个机会演绎这个故事片。感谢导演和徐制片,感谢每一位演职人员。” 负责宣传的一位领导说,“小唐演得很不错,相信肯定能带动当地的经济。我听说,唐朝吃的那家烧饼都成了网红,现在去那里旅游的人都排队去买唐朝同款烧饼。” 唐朝笑了笑,“余主任说笑了,都是因为那的烧饼好吃,我太贪吃了。” 余主任笑着说,“还是个美丽的吃货。我跟广电那边打过招呼了,也跟电视台联系好了,从下个月一号起,各大电视台上星推送唐朝拍的宣传片。故事片将会在扶贫专项晚会上展播,将会有相关领导莅临现场。唐朝零片酬出演,这是对扶贫事业最大的支持。” 唐朝脸上一直带着得体的笑容,“非常感谢各位领导的认可。” 展映结束后,唐朝回到家里,家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李姐正在厨房准备饭菜。唐朝看了看楼上晓天住过的房间笑着说,“李姐,今天我想吃好的。” 李姐笑了笑,“好,今天晓天也在,我给你们做好吃的。” 听到“晓天也在”,唐朝迫不及待上楼,看到小天房间的灯亮着,他好像在制作什么,就没说话,脸上的欢喜遮挡不住。她换好衣服,走下楼,饶有兴致打开微博,进入自己的明星超话,看到了粉丝们的热情和对她这次扶贫工作的支持。与此同时,她也看到了网上炒作她和霍庭筠的绯闻,霍庭筠殷勤探班,机场陪伴,狗仔队编出来的故事曲折动人,她差点就相信,自己真的和霍庭筠有一腿了。 开饭的时候,晓天从楼上下来,并没有理会唐朝,而是径直去开门了,唐朝很纳闷,就询问李姐,“家里要来客人吗?” 李姐摇摇头,“晓天没说要有客人来啊?” 唐朝看他开门,迎进来一个人,那人就是康绍谦。唐朝一下子没了胃口,撇下正在收拾饭菜的李姐,独自上楼去了。康绍谦当然看到唐朝离开了,他仿佛来到自己家一样,跟李姐热情地打招呼,还带来了一只巨大的澳龙。康绍谦嘱咐李姐先回家,他来下厨,并且负责收拾,李姐乐呵呵地答应着,离开了。 半小时之后,甥舅两人愉快地在客厅就餐,仿佛唐朝不在家一样。唐朝虽然赌气,可是肚子的感觉是真实的,她循着芝士焗澳龙的香味弥漫在这座房子里,唐朝吞咽了好几次口水。终于,她还是从房间走了出来,巴巴地下楼了。 “你们两个,倒是不把自己当外人,这是我家,这房子姓唐,你们晓得哇?”唐朝叉腰站在客厅,指着甥舅两个。 康绍谦和晓天对视一眼,又看了唐朝一眼,仿佛一切与他们无关一般,两个人转过头继续吃龙虾。唐朝饿得实在难受,从冰箱里取了一杯方便面,就着饮水机的开水泡了一下,开始“大快朵颐。”唐朝一边看电视,一边吃面,附加唉声叹气,她有意无意听着那对甥舅聊天。 “考完试了?想不想出国玩?我带你去放松一下。” “不用,我暑假打算去打工,赚钱,下个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 “哦,那也行,你去哪打工?不如去景区卖纪念品或者明星周边吧,我开发的那个度假村下个月要开拍一个综艺节目,叫什么《翻滚吧,美食!》听说很多明星会来,到时候肯定粉丝也会来。” “嗯嗯,好,我就卖一些应援灯,还有一些粉丝应援口号,旗帜什么的,一定卖得不错。” “好,九月一号开学,是吧?我算算啊,这之前你大约能赚多少钱,我预计那个娱乐节目的录制周期是两周,算上后期的时间,一天的流水怎么的也有三千,净利润两千没问题。两周下来,你的学费足够了,到时候,你还能买点你喜欢的书。” “嗯,我把摩托车卖了,作为项目启动资金,七月二十六放假,我已经准备好了。” 唐朝听到他们议论的节目,正是自己即将要加盟的那个综艺节目,她哭笑不得,“反正到时候,我不会认识你们!” 唐朝吃碗面,觉得电视节目索然无味,便自顾回屋休息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着最近两个月发生的事情,从自己登上高高的领奖台,掉进深深的感情深渊,再到背着几个亿的欠款,大喜大悲,起起落落。聂峰死讯传来的那一刻,她仿佛失去了信仰,她以为自己心如死灰,却不想责任和重担让她不得不变得坚强。她默默擦干眼泪,扛起聂峰留给她的一切,她都没有来得及细细想一想,规划一下自己将来的人生。现在容不得她多想了,她的余生可能就剩下两个字—赚钱;也可能是四个字—拼命赚钱。 这几天拼命赶工拍摄,她的确是疲累不堪,躺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起夜时,她看到床头放着一杯清水,她微微一笑,“这猴崽子还挺细心,只是以后跟他舅一起,我就喝不上你给我倒的水了。”她端起水,脸上泛着类似幸福的光芒,又带着一丝遗憾。 第二天一大早,老谭过来接唐朝去机场,他们要去广州参加《茉莉》的宣传活动。在路上,老谭说,看在人民币的份儿上,帮她接下了“金心悦”的代言。去广州宣传电影,捎带手去三亚帮那个楼盘站一下台,拍摄几张照片。待唐朝这边电影杀青之后,紧接着去拍摄地产代言的广告,为期一周。 “老谭,你也是不跟钱较劲,康家的生意你都接。”唐朝闭着眼睛,坐在车里,“那个代言费,分几次到账啊?合约你有没有详细看?” “你放心好了,合约是正规本约,条款没有框外的,也没有严格约束。违约条款我看了,依照你一直以来敬业的精神,你是不会违约的。除了站台,广告,宣传片,就没有其他的了,不定时剪个彩,参加个酒会,有康总在,你放心好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康总都住你家去了,能有什么意思?你们终究是一家人,砸断骨头还连着筋呢。” “什么?你说康绍谦住我家了?我怎么不知道?”她的确不知道,她早早就上楼了,楼下发生了啥她没有来得及关注就睡着了。 “我早起来的时候,看到康总的车停在你家车库里,晓天又不会开车,你们不会?”老谭幽幽地说,语气里还有点吃瓜的意思。 唐朝哭笑不得,“是,昨晚他是来家里了,他们甥舅俩有说有笑,有吃有喝,剩我一个人吃泡面,那可是我家啊!他还住我家,天哪!” 老谭仿佛在听一个家庭主妇控诉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沆瀣一气似的,一边笑,一边开车。从聂峰去世以来,唐朝的表情难得出现今天的轻松和惬意,听起来字里行间全是抱怨,实际上由内而来发散着愉悦和开心。 广州的路演比较成功,没有刁钻的提问,也没有恶作剧。路演结束后,牧歌集团的车就到影院门口来接唐朝了,老谭和唐朝有点“受宠若惊”。唐朝开玩笑说,“这次没带田田一块回来,真遗憾,要不也可以让她享受一下这专车接送的待遇。” 到了三亚,已经是傍晚时分,牧歌市场部的人跟唐朝说,三亚这边的负责人要跟唐朝见个面。唐朝浑身疲惫,让老谭去推掉这个见面,自己想去酒店好好休息一下。 唐朝洗完澡,刚要去睡,却听到了敲门声。唐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去开门,却看到了一身休闲打扮的康绍谦站在门口。唐朝礼貌地说,“康总,现在不是工作时间,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康绍谦用脚抵住门,“我有点私事儿跟你说。” 唐朝冷冷地说,“我跟你之间,没有私事儿!”她用力关门,没有关上,只好作罢,走进屋里,坐在了会客的沙发上。 康绍谦进门后,随手关上了房门,他坐在唐朝的对面,看着一身浴袍的唐朝,容颜娇艳欲滴,让他不禁多看了两眼。唐朝并未注意到康绍谦多情的目光,她只是冷冷地问,“快说,什么事儿?” 康绍谦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一个首饰盒,“这个,我去找人修复了,今天正好碰上,拿来还给你。” 唐朝打开首饰盒,看到了那只手链,她脸上的欣喜让康绍谦也满心欣喜,她拿出那手链,“没想到,康总还记得这个手链,我以为您会随手丢了呢,今日劳烦康总亲自送来。” “当年,我一时激愤把这手链扯坏了,我实在不知道这手链对你特别重要。直到你送来纸条,说要索回这手链,我才感到十分后悔。我看这手链造型精致,上面的百合玫瑰图案,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直到我去梵蒂冈游玩才知道。”康绍谦徐徐说了很多,无非就是这手链如何难修复,如何精致,他如何费力修补之类的话。 唐朝将手链戴在手上,耐着性子听他说完,手链被损毁的地方,已经被精心修复了,宛如以前。“多谢康总,这个手链,我甚是喜欢。” 康绍谦心中欢喜,脸上却不显现出来,“明天我在现场等你,今天你舟车劳顿,好好休息吧。” 唐朝收了欢喜,平静地说,“康总尽管放心,我们既签了合同,自会照章办事,不会爽约的。” 康绍谦笑着点头,“好,”他又拿出一瓶去疤膏,“这个是我从大溪地带回来的,对你脖子上的疤痕,可能会有用。” 唐朝被这突如其来的“殷勤”给惊到了,看着放在桌子上的去疤膏,反复琢磨,直到康绍谦离开好久,她才回过神来。她跑到卫生间,认真地观看自己的脖子,一道红色的疤痕十分明显。她的皮肤很白,擦上打底的颈霜倒是不容易发现,只是凑近了,那疤痕还是很明显。“这康绍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今天这样主动殷勤,我好不适应。”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来,唐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你好,三亚,我睡醒了。” 唐朝收拾好准备出发时,在酒店的大堂遇到了肖语。肖语看到唐朝,赶忙走上前来,“唐小姐,我昨天很晚才到酒店,就没有打扰您。今天的活动,新语传媒会全程跟进,感谢您的到来。” 唐朝看她绝口不提上一次绑架的事情,她也就没多问,“牧歌的公关传媒都是你们一手经办,你来是应该的。” 老谭下楼看到肖语,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从酒店到活动现场,三个人一句交谈都没有,全程无沟通。 ☆、融冰之旅 在活动现场,唐朝一身宝蓝色抹胸礼服,颈间南海珍珠环绕,遮盖了伤疤的痕迹。唐朝的美貌和名气为活动增添了熠熠星光,现场镁光灯闪烁,名流云集。为了助兴,主持人安排唐朝和康绍谦与市场部的经理唱了一出《智斗》,康绍谦扮演刁德一,唐朝当然是阿庆嫂,那个经理扮演胡传魁。他们的表演引得在场来宾盛赞不绝,“唐朝还会唱京戏,这一板一眼,正是有味道。” 一番表演与赞美之后,唐朝落落大方地为楼盘揭幕,并且亲自参观体验了“金心悦”的样板房。售楼处现场十分火爆,当天就签售了百分之七十,康绍谦笑容洋溢在脸上,心中感佩唐朝的号召力。 “看来,请唐朝代言是个正确的决定。”市场部的经理轻声在康绍谦耳边说。 康绍谦笑着点头,他并不关注售楼处攒动的人群,他只看到唐朝在活动现场,戴着他送的那条手链。那手链上,康绍谦动了点小心思,在百合侧面着人刻了一个小小的“谦”字,其用意昭然若揭。唐朝却不知道这样的心意,她只是记得那个“被唐朝搭救的农夫”,这手链来自那个“农夫”。倒不是唐朝钟情人家,只是人家一番回礼的心思特别的珍贵,她不愿意拂去罢了。 当晚,在三亚的牧歌大饭店,牧歌集团的几位重要董事,和前来参加揭幕仪式的一众名流以及业主代表,均参加了晚宴。唐朝作为代言人,自是要守约定,按时参加,并且她要时刻挂着唐氏招牌笑容。 酒会上,一个来自云南的企业家拉住了唐朝的手,一脸色相地说,“唐朝小姐,我是你忠诚的粉丝,今天在康总的就会看到你,真是激动无比。不知道唐小姐有没有心情,去我的房间,咱们一起听听音乐,聊聊愿望啊?” 唐朝看到那人的嘴脸,一阵阵恶心,不过为了牧歌集团的面子,她还是佯装应付,“这位先生,您怎么称呼啊?您是我的粉丝,我感到无比荣幸。” 老谭被一群人围住,无法脱身,他看到唐朝被人堵住,心中有点着急,而循声过去的康绍谦,却让老谭吃了一颗定心丸。他举起杯对着康绍谦笑笑,那据“唐朝拜托你了”,全部在那个眼神离了,而康绍谦心神领会。 肖语看到康绍谦靠近唐朝,便凑了过去,“绍谦,恭喜你,金心悦刚开盘就几乎售罄。” 康绍谦无心与她多说,“哪里,这要多亏了新语传媒的宣传和唐朝小姐的卖力演出。” “是啊,康小姐的京剧唱得很不错,好一个美貌与智慧并存的阿庆嫂。” 康绍谦想绕开肖语,肖语却故意说辞,短短几分钟,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可是他再抬起头时,却没有发现唐朝的踪迹,那个云南企业家也不在现场了。他终于没有再继续与肖语说话,“肖语,失陪一下,我有点事情。” 他让市场部的人看一下监控,确认唐朝是否被那个云南企业家带走了。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去了洗手间,却发现唐朝正在那里整理衣服,并且补妆。康绍谦一颗心落了地,他抓住唐朝的手腕,“这样很有意思吗?” 唐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康绍谦气势汹汹过来兴师问罪,“康总,您是喝多了吗?什么意思不意思的?” 康绍谦看着那个手链,又看看唐朝,“我可没有耐心陪你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唐朝用力要挣脱康绍谦的手,却发现人家很有力气,于是她便说,“康总,我来参加揭幕,就是因为你那不菲的代言费。你不要在这里打哑谜,想说我拜金对吗?对!我就是拜金,这是我的劳动报酬,你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钱已经到账了。” 康绍谦看到唐朝那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心中有点愠怒,他冷笑着,用力甩下唐朝的胳膊,“不可理喻!”他刚要离开,却看到云南企业家从男厕所出来,“穆先生,是不是很不适应三亚的天气啊?” 那位穆先生还没来得及洗手,就被康绍谦拉着去了外面,宴会厅已经想起来美妙的交响乐,大家推杯换盏。穆先生殷勤祝贺康绍谦,“康总,您的金心悦开盘就是大惊喜,欢迎您来昆明投资。” 康绍谦看到不远处的唐朝,脸上笑容展现,“穆总,昆明是您的底盘,我怎么能跟您分一块蛋糕呢?不过呢,三亚是我的主场,穆先生也不要喧宾夺主才好。” 穆先生并不大理解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只是以为这个楼盘还有几个度假村都是牧歌开发的,康绍谦故意宣誓主权罢了,“那是,那是。” 近三个小时的宴会终于结束,唐朝也被企业家们灌了很多酒,老谭也是如此。两个醉鬼互相搀扶着走出宴会厅时,老谭被推开了,有两个牧歌的人把老谭扶着,钻进了一辆商务车。而康绍谦亲自扶着唐朝,钻进了另一辆商务车,车子开动,朝着牧歌集团开发的一个度假村去了。 康绍谦把唐朝丢进巨大的圆形床上时,唐朝已经昏昏欲睡了,眼神也是十分迷离,“我这是在哪里?聂峰,是你吗?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就是这个样子,那个时候你那么儒雅。你知道吗?从你把我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时候,你就走进我心里了。” “聂峰?”康绍谦懒得辩驳,他半蹲在床上,看着眼前这个烂醉如泥的“大明星”,“你还是不能忘记聂峰吗?他已经去了另外一个世界。” “聂峰,我不相信你是坏人,跟你认识九年,我们从相识到相知,然后步入婚姻,每一帧回忆都是美好的。今天是七月二十三,你知道吗?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们第一次接吻也是在你的生日宴会。”唐朝拉住康绍谦的领带,“聂峰,你都好久没有碰过我了,我是你的妻子。从戛纳开始,我都好久没有见过你了,今天我很开心你回来看我,我好想你。” 唐朝凑过来的嘴唇,双臂勾住了康绍谦的脖子,让他吞咽了一次口水,“唐朝,你还真是不知道廉耻,你知道吗?聂峰给你当爹都不嫌小。可你为什么喜欢他?我不比他好吗?我年轻,我有担当,我是牧歌集团的老大。你这是在勾引我吗?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所以我将计就计,今天就索性要了你。”可他凑近唐朝娇艳的嘴唇时,他还是迟疑了,“我不能这样,她只是把我当做聂峰,她还是想着那个离开她很久的人。可是,可是你为什么戴着我送你的手链?” 他松开领带,松开了唐朝勾住他脖子的手臂,“这个手链,你喜欢这个手链就够了,他会帮我守护你。”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怎么会诸多顾忌,他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从来都是吃干擦净,脚底抹油的。但是,对于唐朝,他似乎多了爱怜,网上出现她和那个小资本家暧昧的新闻,他竟然会醋意萌生,有点嫉妒。他故意去趁着唐朝在家的时候,去刷存在感,还睡在了唐朝的隔壁,唐朝似乎都无动于衷。 “这一次次的试探,一次次地暗示,唐朝都不为所动,难不成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她好像很在乎晓天,监护权我让给她了,她还要怎样?难道她是以为我夺了她的监护权,所以对我耿耿于怀吗?”康绍谦自言自语,他刚要离开,却看到唐朝似乎要呕吐秽物。于是他匆忙将唐朝扶起来,可是还没等扶到卫生间,唐朝就吐了出来,许多脏东西弄脏了卫生间,也弄到了康绍谦身上,唐朝身上也沾了很多。 康绍谦叫苦不迭,“行不行啊?不能喝酒就别逞能,看你这醉酒难看的样子,还连累别人。” 唐朝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宿醉让她头痛不已。她睁开眼睛,看到房间的陈设似乎不大一样,定睛一看,果然不是她居住的那个酒店的风格。她腾得坐起身,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经换过了衣服,看那衬衫似乎是男人的样式。“我擦,我不会让人睡了吧?是谁这么大胆?” 情急之时,有人敲门,她只好前去开门,敲门的人正是康绍谦。他手里拿着一只手袋,看着唐朝,唐朝穿着他的衬衫,两条大长腿光滑修长。“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唐朝冷笑一声,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抱歉,康总,不大方便。冒昧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老谭在哪里?” “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你昨晚经历过什么吗?” 唐朝撇撇嘴,请他进了屋子,这酒店有监控,想必康绍谦也不敢怎样。 康绍谦压抑着欣赏的心情,将袋子递给唐朝,“这里是牧歌旗下的唐朝度假村,你昨晚醉得一塌糊涂,谭文博也不知道去哪里逍遥,我只好勉为其难,把你带到这里了。你当时吐了很多,弄脏了身上穿的衣服,我让服务员拿去了一件我的衬衫给你换上了。你放心,我的衣服也被你弄脏了,我嫌弃还来不及,怎么会给你换衣服?” 唐朝看到康绍谦一脸嫌恶,这才放心接过来袋子,“那这是什么?” 康绍谦撇撇嘴,“你的礼服送去干洗了,洗好得几天,这是从度假村的购物中心买的,你将就穿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合适。至于你那个礼服,回头洗好了,我回北京给你带回去。” 唐朝轻叹一声,“也好吧,你出去吧,这个衬衫我回头干洗了拿给你。” 康绍谦不禁笑了,“不用,送你了。” 唐朝面色缓和了些,“不必了,康总的东西太贵重,我们小门小户可承受不起。” 康绍谦又说,“昨天那个老穆不大老实,灌了你很多酒,要不是我在一旁拦着,这会儿怕你都躺在人家床上了。” 唐朝听到这句,脸上又开始愠怒,她坐在沙发上,“你还说,那还不都是你请的客人。跟这样的货色是至交好友,可见康总也不是什么干净的。”她突然笑了,换了一副面孔,“不过那老穆看上去猥琐些,却家大业大,能给他当个压寨夫人,也好过片场早出晚归的好。从这里刚忙完,我就得赶下午的飞机,飞重庆去了。” 康绍谦嘴角哂笑,“你这是又想嫁入豪门了?昨晚也不知道是谁,口口声声不忘前夫聂峰,还想与人家鸳梦重温呢。” 唐朝听到康绍谦这样说,脸一下子就红了,红晕爬到了耳根子,“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还自诩君子,真是虚伪!” 康绍谦也开始觉得自己奇怪,怎么跟这个女人谈笑风生起来,还半开玩笑半打趣,他立刻沉下脸来,“行了,我帮你叫了车,也跟谭文博打过招呼了,一会儿你们在机场汇合就好。这里的饭菜贵得很,你消受不起。” 唐朝瞪了他一眼,但还是看在他是客户的份儿上,陪着笑脸,“康总,我知道了,请您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唐朝换上康绍谦给她带过来的衣服,那是一身连衣裙,尺寸还比较合适,颜色也是她喜欢的妃色。那件衬衫,她还是小心叠放起来,“我可不能穿他的衣服出去,让别人看见怎么交代?还以为我跟他怎么地了呢。”她把衬衫放到那个放连衣裙的袋子,交给了客房部的服务员,叮嘱他们无比干洗熨烫好了,交给康绍谦。 那服务员不敢做主干洗,就拿着袋子交给了康绍谦,“康总,这是唐朝小姐让我交给您的,我们知道您的衬衫贵重,不敢帮您干洗。” 康绍谦点点头,“放下衣服,出去吧!” 在服务员离开之后,康绍谦拿过那衣服,衣服上还有沐浴露的清香,看来她洗过澡之后还穿了这件衣服。他的确心动不已,心跳得厉害,他捧起衣服又放下,仿佛那是一件珍宝。他嘴角笑意明显,将衣服放进了自己的行李箱,忍不住哼起了昨晚《智斗》的调子。过来接他的司机从没见过他如此开怀,忍不住问,“康总,看来金心悦销售得不错啊,从没见过您这样开心呢。” 康绍谦笑了笑,“金心悦,我心悦,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小说的手稿,有读者说,哎呀,你这个标题太俗气了。 左思右想,我换了一个标题《我们为什么爱唐朝》 欢迎大家继续关注,猩叔叔为爱发电 ☆、俨然家长 “唐朝,康总刚才给我打电话,我才知道他把你接走了,他可真是上心。这衣服不错,新买的吗?好像量身定做似的。”老谭一边笑,一边打趣刚刚与他汇合的唐朝,老谭带着行李和唐朝的包,跟着人流往候机厅走。 唐朝瞪了老谭一眼,“老谭,你不要总是开我的玩笑了,就算我跟谁,都不会跟康绍谦。你别说我,你昨晚不知道去哪里逍遥快活了,哪还记得我啊?要不是康绍谦出面把我带走,说不定我就入了那个色鬼老穆的虎口。” 老谭愣住了,面带愧色,“不是我去逍遥快活,是康总不让我在你身边,嫌我碍事儿。他让我去跟那个肖语说话,要不肖语总往前凑,康总都不耐烦了。那个穆总,没有什么威胁力的,他对你有色心,可是从厕所出来之后,他一直不敢看康总,我就知道康总肯定桥打过他了。后来那些企业家们敬酒,你抢着喝,康总都看傻眼了,要不是他说你还要去度假村,他们哪肯散场。他们在康绍谦的地盘,不敢胡来的,都是你一个人在那里喝酒喝酒。” 唐朝也傻眼了,“那我岂不是傻缺?” 老谭苦笑了一下,“昨天,是聂峰的冥寿,不怪你会失态,白天对着全场阿谀奉承,对康家谄媚堆笑,还不都是为了聂峰。” 唐朝苦笑了一下,“好了,赶紧去帮我点点吃的吧,从早起到现在,我一口东西没吃呢。” 老谭不再开玩笑,“看来,这个康总真是不会来事儿,一顿饭都舍不得给他们的代言人。大钱都花出去了,一顿饭钱算什么啊?” 唐朝刚进组没几天,她又接到一个陌生的来电,接听之后才知道,电话是晓天学校打过来的。 “请问,我是广渠中学高中部高一三班的班主任温老师,您是聂晓天的家长唐女士吗?”对方很礼貌地问询。 唐朝一脸懵逼,“聂晓天的家长?”她这句话说得很大声,老谭和田田还有不远处的明天都听到了。老谭饶有兴致,对唐朝这个新身份的局促感笑个不停。 “是这样,期末考试结束了,我们请您在八月三号号上午十点,来学校参加家长会,主要是讲一下孩子在本学习的表现,以及下一个学起孩子们的教学规划。” “家长会?那个老师,您是不是弄错了?” 老师那边却很认真的说,“我们没有弄错,聂晓天转校到这里,家长联系卡填写的就是您的名字,唐女士,电话号码是xxxx,您是唐女士吗?” “我是唐女士,电话号码也是我的,可是我不是聂晓天的家长啊。” 老师那边不听唐朝分辨更多,“那行,那就不打扰唐女士了,咱们二十七号家长会上见。” 挂断电话,唐朝的脸色惊异,“我怎么就成了聂晓天的家长?” 老谭揶揄她说,“聂晓天父亲去世,母亲去世,你是他父亲的妻子,监护人默认就是你啊,你抵赖不掉的。” “可是,老师说要我去参加家长会,我连孩子都没生过,哪有经验参加家长会?”唐朝把电话丢到座椅上,脸色通红。 “一回生,两回熟,他们这么大的孩子,家长会也就一个学期两次吧,你去露个面就行,不发言没事的。”老谭宽慰唐朝,以缓解她作为一个家长的压力。 唐朝长叹一声,“天哪,我是家长,我是人在重庆坐,家长甩锅来。都怪老林,当初干嘛给这个猴崽子转学,广渠中学?我都不知道广渠中学在哪?这边戏刚开拍,我怎么好意思请假?借口是什么?家长会?人家会笑话我的好不好。” 她嘀里嘟噜说了很多话,老谭和田田在一旁笑着,田田对老谭说,“嗯,唐朝姐确实有点当妈的意思了,家长妥妥的。” 他们这一幕,被明天看在了眼里,明天觉得这个叫唐朝的影后有点意思。 老谭跟剧组请假三天,与唐朝一起匆匆离开重庆,回到了北京。到达九龙山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广渠中学就在前面不远,明天上午九点出发,咱们提前到,妥妥的。” “那我穿什么衣服去啊?礼服还是西装?这么热,穿得太正式也不好,不正式也不好。”唐朝一脸焦虑的样子,像极了开家长会前家长的模样。 老谭噗嗤一笑,“随便,别太出挑就行,你不化妆,别人看不出来你是谁的,太刻意反而不好。你到时候就坐在最后一排,不会有人关注你的。这个中学的孩子,很多名人子弟,你不用太紧张。” 唐朝回到家里,李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唐朝啊,晓天期末考试完了,说是跟同学们去什么谢师宴,今晚要很晚才回来。” “哦。我知道了,谢谢李姐,您早点回去吧,我来收拾就好。”唐朝心情似乎不错。 李姐笑呵呵的,“聂先生走后,我第一次见你心情这么好。” “我有吗?”唐朝并未察觉到自己表情的变化,却被外人一眼识穿了。 第二天早晨,唐朝下楼,看到晓天已经在餐厅坐着了,李姐给他准备了牛奶,吐司和煎鸡蛋,晓天正在用餐。唐朝并不理会他,只是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自顾吃自己的营养餐。她想起来家长会的事情,“今天,我要去你们学校一趟,去参加家长会。” 晓天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继续埋头吃东西。 “哎,我说,聂晓天,我怎么就成了你的家长了?老师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反复确认了,为什么填我的电话?”唐朝脸上看上去微微有点怒气,字里行间却没有抱怨的语气。 晓天没有理会她的“兴师问罪”,只是淡淡地说,“李姐,我吃好了。”说完,他走到客厅里,打开了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早间新闻。 唐朝吃完饭,就去屋里挑选衣服去了。她的衣服多是礼服和极休闲的常服,“老谭说让我穿得普通一些,怎么叫‘普通一些’?连衣裙,不会不会不庄重?西装?西装不行,太热了。”她来来回回收拾,床上不知不觉已经堆了一大堆一大片。她反反复复试穿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选了一套看上去不那么突兀的衣服,淡紫色真丝上衣搭配白色七分裤。她穿这一身下楼时,晓天就站在楼梯旁,看到她下来,晓天扭头就回到了电视机前。 唐朝对李姐说,“李姐,你看我穿这一身去参加家长会,不会太出格吧?” 李姐终于明白唐朝为什么看上去心情大好了,她笑着说,“不会,从来没见你这么穿过呢。” 唐朝尴尬笑着,“是啊,我的确从来没这么穿过,要不就特别随便,要不就特别礼服,见老师可不能那样,得正式些,还不能太突兀。这身衣服还是我去年去米兰看秀的时候因为礼服弄脏,临时买的,没想到今天用上了。” 李姐脸上笑意很明显,朝着晓天努了努嘴。唐朝猛地回头,看到晓天正在看着自己,“你这个猴崽子,我都没经验参加家长会,万一被老师批评,我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呢。我也正好去听听,看看你的表现怎么样。” 晓天撇撇嘴,继续看电视。 唐朝拎了包,换上一双乳白色低跟船鞋,便出门去了。她出门后,老谭的车已经等在外面了,“这一身,很OL,不认识你的,还以为你就是学生家长呢。” 唐朝钻进车里,“我这一身显老吗?我本来想扎马尾,可是怕那样不像家长,可是我又没烫头,就胡乱盘了一下。你看我这衣服合适吗?” 老谭呵呵一笑,“你这怎么像见家长的小媳妇呢?合适,你这衣服很合适,不突兀,不冒进,像极了一个家长。你看你刚才罗里吧嗦的样子,跟我妈当年参加家长会一模一样的。” 唐朝听了老谭的打趣,这才放心,“那就好,我怕别的家长嫌弃我,鄙视我,你知道的,我就是本科生,没有什么高学历。” 老谭一边开车一边说,“唐朝,你不要妄自菲薄,你自考法语TEF,你还是戛纳影后呢,家长们说不定很多都是你的粉丝呢。” 唐朝笑了笑,“好了好了,我没化妆,就是怕别人认出我来。” 到了中学门口,老谭把车停在停车场,“你自己进去吧,加油!” 唐朝下车后,看到有家长陆陆续续进校,看来是学校统一定的“家长会日”吧。她问了看门的大爷,找到了高一三班的教室。此时,已经有几位学生家长了,他们似乎有点熟悉,凑在一起讨论孩子的学习状况。唐朝听取了老谭的建议,坐在了教师的最后一排,默默不语,不时抬手看一下时间。她紧张不安时,有一位家长拍了一下她,“这么年轻的妈妈啊,你家孩子叫什么名字,学习成绩怎么样啊?” 唐朝被这问话给楞了一下,她抬头看到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男人头部微秃,体型略大,一脸和颜悦色。唐朝笑着说,“我家孩子......我家孩子学习成绩一般。” 那家长又说,“我家孩子叫田子轩,学习成绩还不错,不知道这次考试怎么样?你们给孩子报培优班了吗?” 这个家长味儿十足的对话,让唐朝不知道怎么接,“没报吧,看老师怎么说,有必要就报一下。” 正在此时,老师来到了教室,唐朝抬头去看那老师,三十多岁的模样,表情有点严肃,这让她想起自己中学时期的班主任,永远板着脸。 “各位家长朋友们,都来了吧,我们先点个名,喊到学生名字的家长,麻烦喊个到。” 家长们轻车熟路,被喊道名字纷纷报到,喊道“聂晓天”的时候,唐朝的脑袋还在嗡嗡。老师又重复了一遍,“聂晓天的家长有没有到?” 唐朝还没回过神来,倒是旁边的学生家长说,“不是说都来吗?怎么这个聂晓天的家长没来?”家长的提醒,才让唐朝摆正自己的角色,“我是聂晓天的家长。”于是她高声寒了一嗓子,“到,我是聂晓天的家长,抱歉老师,刚才没注意听。” 老师点点头,“各位家长集中一下注意力,我知道各位都很忙,但是孩子们的教育也是十分重要。好,我们继续点名。” 点名结束后,老师首先说了学期总结,无非就是孩子们这一学期的表现,并且给家长们发了孩子的成绩单。唐朝看到聂晓天的成绩单,似乎不那么理想,她静静等着老师的数落。果然,老师说了一会儿,就开始评价“个别学生”。“在这里,我们要说一下几个个别的学生,聂晓天,这个孩子刚转学过来,我看过以前他在四中的成绩单,非常不错,不知道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学习成绩不大好,希望聂晓天的家长注意一下。在忙工作的同时呢,重点关注一下孩子的成长。请聂晓天的家长在家长会结束后,留一下,我想单独跟您聊一下孩子的情况。” 家长会结束后,唐朝被老师喊到了办公室,她素颜的样子还是被同办公室的一位老师认了出来,“您是唐朝吧?” 唐朝微微笑着,跟老师们点头致意,她半弓着身子,姿态非常低。晓天的班主任听到老师们说,她也注意到了。这个聂晓天的家长的确是注明影星唐朝。老师似乎理解了聂晓天小隵成绩不好的原因,她示意唐朝坐下,“唐女士,聂晓天的成绩呢,确实不大理想,您方便跟我聊一下孩子的近况吗?” 唐朝一脸哀怨,“老师您好,晓天这个孩子呢,平时非常优秀,只是最近家里出了很多事情,孩子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些影响。不过,老师,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孩子的成长提供一个良好的环境,让孩子的成绩渐渐步入正轨。孩子刚转学,可能对环境呢,还有点不大适应,这一点,也希望老师们多费心照看。我这里谢谢老师们了。”说着,唐朝站起身,对着晓天的班主任老师深鞠一躬,“老师您辛苦了。” 老师看到唐朝似乎没有明星架子,学生的家务事她也不便多问,于是便说,“好的好的,唐女士,我们呢,知道您工作忙,那咱们以后就多沟通,确保聂晓天尽快进入状态。” 唐朝连连点头,“一定一定,老师您那里有我的电话,有什么情况咱们随时沟通。” 她离开办公室后,办公室就炸开锅了,几位老师们纷纷凑过来,“温老师,这聂晓天的妈妈是明星啊,怪不得那么年轻,我看过她演的电影,那个《茉莉》很不错的,她还拿了戛纳影后呢。” “是啊是啊,聂晓天学习成绩算是不错了,可能真的是他妈妈忙,顾不上照顾孩子吧。” “有个明星妈妈,这个聂晓天够低调的啊,要不是家长会,咱们都还不知道呢。” 唐朝仿佛是“逃窜”一般,从老师的办公区走出来,一溜小跑跑到了老谭开过来的车上。 “怎么样?唐家长?怎么这么久?我看家长们都出来了。”老谭笑呵呵看着唐朝。 “不怎么样!点名的时候没注意,被老师点名批评了;晓天成绩不好,又被单独教育了。”唐朝撅着嘴,脸上的表情有了家长的焦虑感。 老谭哈哈大笑,“晓天妈妈,要不要给孩子报培优班啊?哈哈哈哈哈。” 唐朝表情严肃,“老谭,我不是晓天妈妈!” ☆、疯狂粉丝 从家长会回来,唐朝没有换衣服,直接做到了沙发里,她大喊了一声,“聂晓天,下楼来!” 老谭坐在沙发的另外一边,一边吃着李姐切好的水果,一边准备好“看戏。” 晓天怯生生地从楼上走下来,站在沙发边上,两只眼睛一直盯着地板,一言不发,静静地等着唐朝“训话。” 唐朝看到晓天下来,站起身,双手叉腰,中气十足地说,“聂晓天,我今天去参加了家长会,我才知道你的成绩很糟糕!这样可不行,你马上就高二了,你必须收心,好好学习才可以。”唐朝从包里取出来聂晓天的成绩单,拍在了桌子上,“你看看,英语100分,你怎么好意思?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的英语一直都没有低于过140分!还有数学,数学125,好像还可以,但是我看那个田什么悬的同学,人家数学是满分!化学,化学还不错,无力也很好,老师说了,选科的时候,你适合理科。语文,我要好好给你说说这个语文,我听说学校有博雅语文的培训班,回头你去报一个,咱们不能落下。有个叫肖钰的女生,人家的作文,是满分,那文笔,那知识面,你要好好学学的。” 唐朝唠叨完这一大段,老谭幽幽地看着唐朝,又转眼看着晓天。晓天被唐朝这个架势给吓住了,他一脸懵懂的表情,“黄子文的妈妈也是这样教训他的。” 唐朝愣了一下,“黄子文是谁?别管人家怎么样,先管好你自己。这个成绩单,我怎么给你签字!” 晓天看了看老谭,眼神幽怨,老谭立刻领会,“哎呀,唐朝,差不多就行了,孩子已经知道不对了。晓天,你赶紧去楼上学习去。” 晓天上楼之后,唐朝还没有从“妈妈”的角色里走出来。她坐在沙发上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于是她马上改了态度,“不不不,这不是我的台词,这是他舅舅的台词,他就是我的租客,我说这么多干嘛。” 于是,唐朝又对着楼上喊,“聂晓天,我不想啰嗦,话多不是我的风格。因为你的家长联系卡填写了我的名字,给我造成了严重的困扰。等开学之后,你把名字改了吧,改成康绍谦,他家在大望路,去你学校很方便。” “好了,下午三点的飞机,你赶紧收拾东西吧,就请了三天假,一来一去就两天过去了。”老谭提醒唐朝注意时间。 唐朝意识到时间的紧迫,“你看我,入戏太深了,好了,赶紧走吧,我还真是马不停蹄啊。” 飞机到达江北机场的时候,田田来接机,让唐朝有点吃惊的是,周边有很多蹲守的狗仔,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安排,有人甚至直接围着唐朝拍照,镜头都不顾唐朝的行动,就差直接怼脸上了。唐朝有点不耐烦,但还是很耐心微笑,匆匆跑出接机通道,钻进了田田指的一辆车里。 上车后,唐朝惊魂甫定,“怎么这些粉丝这么疯狂?” 田田一边帮唐朝擦汗,一边说,“唐朝姐,这几个呀,现在叫私生饭,他们就喜欢那镜头怼明星,还想介入明星的私生活,情节特别恶劣。” “这也说明你很红啊,怎么没人去怼那些十八线的明星啊?”说话的声音让唐朝觉得耳熟,她仔细一看,司机竟然是霍庭筠。 “怎么是你?”唐朝愣住了,“要说私生饭,你就是最大的私生饭。” 老谭扑哧一声笑了,“我同意,霍先生就像个跟屁虫一样,粘着唐朝,现在连接机的把戏都玩上了。”他刚要回头,却发现他们的车后面紧紧跟着一辆黑色的车,“霍先生,后面的车是你的?我看这车从咱们出机场,就一直跟着,咱们加速他们也跟着加速,我瞧着越来越近了。” 霍庭筠看了看后视镜,“不是,这可能就跟咱们一路吧,你别疑神疑鬼的。哪有那么疯狂的人啊?为了追星,还带追车的啊?这叫什么?速度与追星?老谭,你就知道瞎想。” “我可不是瞎想,现在的粉丝,可疯狂得很,前一段时间,有人公开堵截一个女明星的车,把人家吓得都不敢出门了。” “还是小心点吧,我最近是多事之秋,不敢得罪粉丝的,不知道他们会在网上说什么。”唐朝的确担忧自己的声名,不敢有冒进的行为。 就在他们还在争论这后面的跟车是不是私生饭的时候,那辆车以超级快的速度超过了他们的车。他们把唐朝的这辆车别到了应急车道,霍庭筠被迫急刹车,“我擦,不会真的是私生饭吧?” 霍庭筠拉开车门,却没想到对方的车上一下子蹿下来两男一女。他们带着墨镜,脸上罩着卡通头套,手里拿着相机,对着唐朝坐的位置一顿狂拍。唐朝花容失色,钻到老谭背后,一动不动。老谭轻轻拍了一下唐朝,转头对着田田说,“田田,你照看一下唐朝,我下去看一下,我怕资本家应付不了,再惹上别的麻烦。” 老谭小心地推开车门,对着那几个人喊了一声,“哎,我说,哥几个,别拍了!” 那几个人似乎听不到老谭说什么,霍庭筠眯眼看着他们,“你们怎么回事儿,拍什么拍?”一边说话,他一边去夺其中一个人的相机。 “唐朝的新欢,快拍!”那几个人举着相机朝着霍庭筠一顿狂牌,霍庭筠怒不可遏,直接夺过来一部相机摔倒了马路牙子上,“妈了个马匹,你们搞莫子?” 老谭上去拉住霍庭筠,“霍先生,您去车里,我跟他们聊一下。” 霍庭筠推开老谭,“唐朝新欢?你们可真会编!人家才死了老公两个月不到,你们就这样编排人家,会遭报应的!” 那些人才不会理会霍庭筠,有一个胆大的人说,“别以为我们不认识你,你是昆山集团的投资战略总监,你在法国拍下贵重的粉钻赠送给唐朝,这些家喻户晓,你不用在那里自我分辨。” 霍庭筠冷冷笑着,脸上的表情有点阴郁,“我竟然不知道现在的狗仔队这么嚣张?”他掏出手机拍下了那辆车,也拍了那几个人,“本少爷不屑跟你们这样的人较劲,你们的照片,还有那辆车我都拍下来了。5D3的相机,装备不错,你们等着从狗仔队队伍消失吧。” 霍庭筠拍完照,拨打了报警电话,“喂,请问是交警吗?我要报案,有一辆车牌是渝Axxxxx的黑色尼桑在渝碚路恶意别停我们的车,我们车上有一位女士因为刹车,晕倒了。” 那几个人听到报警,慌忙收拾相机准备钻进车里,却被老谭拦住了,“别着急啊,哥们儿,咱们去公安局坐坐呗。你们不是很喜欢看唐朝吗?去公安局慢慢看。” “谭经纪,我们就是唐朝的粉丝,所以才会在机场等她的。”那个女生强辩道。 “你这种行为叫偷拍!你们喜欢唐朝,我可以理解,但是你们这样纠缠她,她很难理解。你们没有父母需要照顾吗?你们没有工作吗?难道追星偷拍就是你们的全部吗?” 那几个人不听老谭的话,被砸掉相机的那个人指着霍庭筠说,“霍庭筠,我们记住你了,今天砸了我们的相机,我们会让唐朝付出代价。”说完,他们钻进车里,车子扬长而去。 霍庭筠擦了擦额头的汗,“重庆还真他妈的热啊,老子才出来一会儿,就满头大汗。那几个人全副武装,不会生蛆吧?你说你,还给他们讲道理,他们懂道理吗?懂道理还会干这么无耻的事情?” 老谭摇摇头,“霍先生,你不该砸他们的相机!他们是不敢得罪你,可是唐朝,如今在舆论的风口浪尖,她真的经不起黑料了。” “放心好了,我霍庭筠可不是吓大的,昆山集团也不是好惹的。这些人,我会动用我的力量搞定这几个狗仔。” “你能搞定这几个,可是你搞不定其他的藏在暗处的人。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娱乐圈也有规则。” 霍庭筠摇摇头,钻进了车里,他嘱咐大家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发动了,方向是剧组下榻的酒店。从这一刻开始,大家都一直沉默着,大家的心情似乎也都跟这重庆的天气一样,阴沉,苦闷,迫切需要一场大雨来宣泄。 车停靠在酒店的停车场,几个人都不下车,霍庭筠打开了车窗。重庆的天气还真是说雨就来雨,雨水洋洋洒洒飘了下来,停车场地面很快就累积了齐脚深的雨水。唐朝打开车门,一脚迈了出去,“这里太闷了,我回房间了。” 霍庭筠快步跟在她身后,帮她撑伞,一直送她到了房间里。 “霍先生,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能让我单独待会儿吗?”唐朝站在窗前,打开了窗户,有风吹来,裹挟着泥土和火锅的味道扑面而来,让本来阴郁的心情更加沉重。 霍庭筠并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房间的一把椅子上,“唐朝,我知道你心里苦。两个月前,你本应该是最辉煌的,最灿烂的明星,可是因为聂峰的死,你的大舞台失去了支撑,你还莫名背上了一大笔欠债。我呢,多次扬言要帮你,却总是帮不到点子上,甚至还把事情搞得更糟糕。我可能真的不配和你站在一起。”他长叹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可能是因为我莫名其妙献殷勤引起的吧,我真的不是一个报恩童子。你看外面的雨这么大,是不是老天爷派人来收我了。” 唐朝望着外面一片片雨水形成的水幕,迎着风,又变成了断线,断点,“霍先生,你不要自责了,这件事情跟你没关系。这些年,我经历过的事情也不少,今天是被吓昏头了。你还是回北京吧。” 霍庭筠轻轻咳嗽一声,“唐朝,这次的麻烦在我,我会帮你摆平,至于用什么手段,目前我还没有想好。你安信拍戏,不要耽误你的大事。不止为你,就算为了我自己,我也是要讨个说法的。” 唐朝摆摆手,“霍先生,我虽然你不知道你靠近我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感觉得到,你不是一个坏人。至少,在你给我做担保的时候,我十分感激您。我之前得罪过你,如果你是报复我,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我现在惊魂甫定,不能安枕。我只希望,你远离我的生活。我现在不是一个值得你用心的人,而且我还有晓天,我不会让晓天再误会我。” 霍庭筠笑了笑,“唐朝,我当初的确讨厌你,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迷上了你。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暂时离开,我是绝对不会放弃追求你的。我只希望,在你走出心结之后,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晓天,我会把他当做自己的亲儿子来照顾的,这一点,希望你不要有顾虑。” 唐朝脸上挤出笑容,“霍先生,我想一个静一静,请你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霍庭筠一下子噤声,不敢再说话,他本来想安慰唐朝,却不想让她更加烦忧。他离开了唐朝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把自己拍摄的视频发给了自己的法务,让他们认真查一下这件事情,他的原话是,“妈的,这几个孙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直接让他们消失,从娱乐圈消失,不管用什么方式。这样,我还犹嫌不足,告他们,让他们倾家荡产,这样的卑鄙坯子,简直是人渣!” 电话那头连连答应着,昆山集团的小公子霍庭筠开始发力了。 ☆、九月唐朝 经历了这次私生饭时间,再次进组的唐朝,状态有些疲惫,好几次拍戏都达不到状态。一周后的一天晚上,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唐朝的动作几次不达标,导演有些不满,“唐朝姐,您是怎么回事儿?实在不行,就找替身吧。” 唐朝连连抱歉,“对不起,导演,我这几天拍夜戏,太累了。” “知道唐朝姐辛苦,可大家都这样辛苦过来的。要不您就学杰西卡,直接用替身吧。”导演有些不耐烦,估计心中以为唐朝在耍大牌。 老谭赶忙凑了过来,“导演导演,您知道的,最近私生饭弄得唐朝心神恍惚,您看今晚,啊,不,今天凌晨的夜戏能不能就先到这里啊?” 孙制片看到唐朝状态的确不好,“导演,您看,杰西卡压根就没来,唐朝姐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非常敬业了,不如让大家散了吧。我看大家也都很疲惫了,行吗?” 导演看到大家状态很疲惫,那是连续多天熬夜的结果,于是他说,“好吧,我也听说唐朝姐私生饭的事情,听说还波及了霍庭筠先生。行吧,今天就到这里吧。” 孙制片看到导演松口,就拿着喇叭朝大家喊,“各部门,收工了,收工了。” 唐朝准备回去的时候,明天走了过来,他笑呵呵地说,“唐朝,不要太累,好好休息一下。我听说你被堵截了,差点出了事故。” 唐朝点点头,“谢谢明天哥,我没事的。” 明天递给唐朝一个手袋,“这是薰衣草精油浸泡过的粟玉做的枕芯,你拿去试试,可以安神。以前我心神不宁的时候,有朋友推荐我使用这个,很好用。” 唐朝想要拒绝,“谢谢明天哥,我没事的,喝一杯牛奶就好了。” 明天还是把手袋塞到了唐朝手里,“拿着吧,在戏里咱们是情侣,在戏外,我也作为你的朋友,也应该多关心你才是。” 老谭听到这句,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明天哥,这样的好东西,还是您自己留着吧。” 明天并不理会老谭的话,唐朝不想接受,可在场的人都盯着她,她也不好驳明天的面子,便笑着接住了手袋,“那就谢谢明天哥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有一个镜头在暗处,悄悄拍下了这一幕。 回到酒店的唐朝精神不济,她对扶她进来的老谭说,“老谭,谢谢你,我今天的表现真的不大好。” 老谭笑着说,“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先好好睡一觉吧。” “明天的这个枕头,你帮我悄悄处理了吧,不要让人看到。”唐朝不愿意接受明天的馈赠,搞不好又是绯闻来源,留着物证始终是不好。可是明目张胆地丢掉,又会被明天猜忌,毕竟得罪人不是一个好事儿,尤其是像明天这种一线男明星。 唐朝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可是却难以入眠,她翻来覆去想着他们的车被疯狂地粉丝逼停的那一幕,也想着网络上关于她和霍庭筠的流言蜚语。她拿过来自己的手机,却发现她的微信有好几条未读。 她打开微信,看到了熟悉的人发来的微信,微信昵称是“被唐朝搭救的农夫”。这个人加了自己的微信很久,却从来不发朋友圈,也不见其他任何信息显示。 “唐朝,我知道你最近很痛苦,我没有办法帮你,但是我一直默默关注着你。清者自清,时间会抹去痕迹,别太担心,完成你当前的电影,然后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唐朝,那个手链还在守护你吗?它替我守护在你身边,你要保重你自己,我还期待着你在《翻滚吧,美食!》的精彩表现呢。” “唐朝,已经很晚了,早点休息,goodnight。” 寥寥几句,唐朝好像吃了定心丸,不,应该是好想吃了安眠药一样,倒在床上沉沉入睡。也许是因为这个农夫的原因,唐朝睡得很香甜,她没有像这过去的一周一样半夜多次醒来,而是一觉睡到了接近九点。 醒来之后,唐朝神采奕奕,她愉快地喊来田田为她上妆,她要准备去片场了。老谭问了一句,“唐朝,你这是怎么了?吃人参果了?” 唐朝笑而不语,她看到从城里酒店赶过来的杰西卡,热情地打招呼,“杰西卡,你来啦,今天有对手戏哦。” 杰西卡一片懵逼,这个大影后跟自己全程无交流的,就连对戏都懒得给个笑脸的,怎么今日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了,“唐朝姐,我很期待跟您的对手戏。” 唐朝拍完第一场准备休息时,老谭一边给唐朝递水,一边说,“今天有好戏看了。” “什么意思?”唐朝手里拿着风扇,一副吃瓜群众的面孔。 “今天宁海要来。”老谭神秘兮兮地说。 “不是总来吗?这不是新闻啊。”唐朝喝了一口水,靠在了椅子里。 老谭一脸神秘地说,“宋玉也会来,她今天在崇光百货有个站台活动,据可靠消息称,她今天回来探班宁海。” 田田过来帮唐朝补妆,“谭经纪,你说的是真的吗?哇塞,片场撕逼,有好戏看了。” 老谭呵呵一笑,“你看你,年轻人,好好给你唐朝姐上妆,别整天想着这些八卦。”老谭话音刚落,他的手机铃声响了,他看了手机号码,是北京的,“这是谁呢?” 接到电话的老谭很快正襟危坐,“您好,常警官,唐朝就在我身边,您稍等,我把电话给她。” 唐朝睁大眼睛,“是谁?” “聂峰的那个案子,有结果了,常警官要跟你聊几句。”老谭捂着话题悄悄地跟唐朝说。 唐朝接过来电话,听到了听筒那边的声音,“唐朝小姐,您好,我是朝阳区分局刑警二队的常树,主要负责您被绑架的这个案件,受您委托,目前案件有了关键性的进展,您什么时候方便,来警队一下吧,我们跟您说一下细节。” 唐朝有点不镇定了,“常警官,您好,我想知道一个结论,林亦可的事情,是不是聂峰做的?” 常警官说,“不是聂峰,但是跟聂峰有关系。” 知道不是聂峰,唐朝心内的巨石落地,她眼角一下子涌出许多眼泪,“我就知道,他不是坏人,他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唐小姐,您不要激动,等您来局里详聊吧,我这边就先跟您沟通到这里。” 挂断电话后,唐朝的表情激动不已,“老谭!” 老谭抓住她的手,“好了,你先安心拍戏,杀青后就回北京。” 好戏真的上演了,就在杰西卡挽着宁海的手臂走进休息区的时候,宋玉已经坐在那里了。 “快,快,好戏开始了。”老谭拿了几根冰棍,喊了田田坐在唐朝身后,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你猜,宋玉会怎么做?掌掴?撕逼?还是大闹剧组?”田田仿佛很熟悉这种手撕小三的戏码,目不转睛盯着对面。 大家都期待着会有一场别开生面的撕逼大会时,却不想宋玉拉着杰西卡的手,两个人一起挽着宁海的手臂,,笑对镜头和剧组的人。 “怎么回事儿?宁海这是齐人之福啊?”老谭大跌眼镜,简直不敢相信,以宋玉的火爆脾气,怎么能容得下这样的一对“狗男女”? “是啊,宋玉姐都敢手撕唐朝姐,这个杰西卡有什么不一样啊?” 唐朝笑着说,“杰西卡呢,剧组寂寞,有点桃花也不是不能理解,你看看她跟明天的眼神都不对。宁海来找杰西卡,并不一定是真心。杰西卡利用好了,就是中海影业的摇钱树,搞她,对宁海没有一点好处。宁海是个生意人,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俩别看走得很近,实际上并没有瓜葛。还有宋玉,她刚跟宁海结婚,根基还不稳,她不会闹腾,惹一身骚。宋玉现在是中海的老板娘,她好好好生安抚那个杰西卡,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只要杰西卡懂得规则,大家其乐融融,有何不可。” “唐朝,你懂得可真多!”老谭他们看戏不成,觉得索然无味,老谭便到处逛游去了,田田给唐朝补完妆,也开始准备下一个场景。 宋玉挽着宁海的胳膊来到唐朝面前,“唐朝姐,这都八月了,重庆还这么热。大热天儿的,拍戏有点累啊,辛苦你了。” 唐朝笑着起身,“呀,老板娘来探班啊,真是清风徐来啊,感觉满面凉风的。”她对着宁海夫妇点头,“宁总,您好。” 宁海笑着与唐朝握手,他说,“久仰久仰,唐朝你拍片辛苦了,很荣幸能跟你合作。” 唐朝笑着说,“能拍宁海影业的片子,我十分荣幸,不辛苦的,这就是我的工作。” 宋玉看着唐朝,又白了一眼另一边的杰西卡,“唐朝姐这才叫敬业,打着吊瓶还坚持拍戏,这才是戏骨,这才是真正的演员。总好过一些小鲜肉小鲜花什么的,恨不得接了戏一面都不露,然后电影拍好,全程抠图呢。唉,人心不古,演员都不像演员了。” 唐朝当然知道宋玉的隐射,只是笑着,并不说话。 宁海笑着,“好了,你站台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你刚拍完一部大戏,想去哪里放松?” 宋玉挽着宁海的胳膊跟唐朝道别,“人家想吃帕尔马的火腿。”两个人渐渐远去了。 老谭在唐朝耳边说,“唐朝姐,人家也想吃帕尔马的火腿。” 唐朝瞪了一眼老谭,“帕尔马的火腿,没有,但是这行军椅子腿,可以随便啃。” 田田在一旁笑得前仰后合,“太逗了。” 唐朝心情不错,那一天的拍摄也很顺利。也许是因为宋玉的探班敲打,杰西卡拍戏也很配合,一直到晚上拍完夜戏,大家都其乐融融的。 那天戏拍完回家,唐朝正打算洗澡,老谭就敲门了,他对唐朝说,“看新闻,快。” 他们打开新闻,看到头条赫然写着《昆山集团霍庭筠遭遇暴力堵截》,新闻的内容很简单,全文就几十个字:“昆山集团投资副总裁霍庭筠遭遇暴力堵截,险酿事故!昆山集团已经向重庆市江北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务必将此事追究到底!” “这事儿不小啊!字越少,事儿越大。”老谭看着新闻,唏嘘不已。 “这十多天,原来他回去捣鼓这个事情了。” 老谭小了一下,“这个事情,他出面总比你出面好,看吧,这个事情肯定会引起反响,看看发酵吧。天亮之后跟新语传媒通个气儿,看看咱们这边需不需要也附议一下。” 唐朝点点头,“这件事听你的吧,我最好不要发声,等这个电影顺利杀青吧。” “嗯,这件事情,还得看看舆论导向。我想霍庭筠既然能起诉,肯定在上面动手脚了,我们关注一下吧。你的戏还有一周杀青,回京休息一周,就要去杭州参加橙子电视台的综艺节目了。” 唐朝耸耸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一刻不停歇,还要努力赚钱。迄今为止,最大方的还是牧歌集团,我得赶紧提升段位。” “你的确需要提升,据悉,杰西卡加盟那个综艺节目的酬金比你高两成,现在的鲜肉鲜花的,仗着流量,狮子大开口,而制片方又不敢得罪,因为他们才能创造热度。” “我,我也有热度啊。”唐朝怯生生地说。 “你的热度啊,黑流量还是算了吧!我希望你的热度是正能量的,而不是这种流量的。不过,你下嫁霍庭筠或者康绍谦,肯定会是爆炸性的,你可以试试。” 唐朝丢了一个靠枕到老谭身上,“行了行了,我要睡了,明天看新闻吧。” “哦,对了,明天有媒体采访,都是电影宣传,你配合一下。”老谭刚要离开,转头想起来,就告诉唐朝。 “怎么配合?”唐朝心中叫苦,“不会是配合炒作那个什么唐明CP吧?” 老谭点点头,“正解,这也是电影宣传的一部分,网上已经出现了唐明CP的话题和讨论,你只需要跟明天适当互动就好。离电影杀青上映还有一段时间,现在这些都是预热,你也不用太在意。” ☆、杀青之夜 唐朝的戏份在持续了近两个月,终于在八月二十号顺利杀青。由于她需要无缝进组《翻滚吧》节目组,她对自己后期的拍摄都反复排练,争取一条就过。八月二十九日也是是唐朝的生日,她是一个典型的处女座。只是由于忙碌的日程,她根本不记得自己这一天生日。 拍完杀青前的最后一个镜头后,她收到一束鲜花,是她喜欢的香水百合。她像以往杀青自己的戏份一样,面带微笑跟工作人员合影。例行公事结束之后,她去喊老谭,却发现老谭不在,田田也不见了踪影。唐朝一边咕哝着,一边打算离开片场,周围的灯光却突然暗了下来。唐朝大惊,“天啊,不会是停电了吧?” 这个时候,一个男孩推着一个小推车从片场的一侧走进了唐朝所处的地方,小车上是一个生日蛋糕。唐朝看到送来蛋糕的居然是聂晓天,唐朝不禁掩口笑哭了,“晓天,你怎么来了?” 晓天笑着不说话,借着烛光,唐朝看到晓天身后站着康绍谦,霍庭筠,老谭,导演,制片,明天,杰西卡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大家一边拍手,一边唱《生日歌》,气氛温馨和睦,唐朝有点感动。 “许个愿吧!”康绍谦走了过来,对唐朝说。他身后的人也都簇拥到了唐朝的身边。 在悠扬动听的《生日歌》歌声里,唐朝双手合十,默默许愿,“愿将来安康顺遂,愿聂峰在天堂安好。” 灯光亮起,唐朝笑中带泪,“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太感动了。” 霍庭筠快步走到唐朝身边,递给唐朝一个首饰盒,“唐朝,生日快乐,永远十八岁。送给你的,打开看看,喜欢吗?” 唐朝笑着接受,“谢谢霍先生。”当着大家的面,她打开了那个首饰盒,里面是条粉钻项链,“霍先生,这个太贵重了吧?” 霍庭筠却拿过来项链,“来,我给你戴上。”他趁着给唐朝戴项链的时候,悄悄对唐朝耳朵吹气,“这个项链,和你的戒指很配啊。” 这一幕,又被一个藏在暗处的镜头给拍了下来,唐朝和霍庭筠的脸均给了大特写。 唐朝尴尬一笑,“资本家,注意一下形象,周围这么多人呢。” 霍庭筠邪魅一笑,“就是要向全世界宣布,唐朝是我的,我要宣示主权。” 唐朝无奈一笑,“要不是看在你上周起诉狗仔队的份儿上,我早翻脸了,你要珍惜啊,资本家。” 霍庭筠假装无事,“祝你生日快乐。” 两个人的表现,被康绍谦看在眼里,康绍谦和晓天都冷冷看着唐朝和霍庭筠,一个身穿民国旗袍的靓丽明星,一个身穿西装的小资本家,倒也是相映成趣。 导演和制片人走过来,“珠宝配美人,唐朝姐真漂亮。恭喜唐朝姐,咱们的戏杀青了,这段时间,辛苦您了。” 杰西卡也走了过来,她送了一副粉钻耳环,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样的仪态居然凑齐了,唐朝笑着拥抱杰西卡,心里却叫苦,“不会是跟资本家串通好的吧?” 在场所有的人都送了生日祝福,只有康绍谦和晓天一言不发,表情也是一致的死鱼眼,仿佛是泥胎一般。唐朝并不惊讶,他们能过来给唐朝过生日,已经让她十分意外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她都习惯了。 唐朝把切好的生日蛋糕送到康绍谦手里时,康绍谦一脸冷漠。唐朝笑不出来,“如果你是来给我添堵的,那么,你的目的达到了。” 康绍谦却不理睬,咬了一口蛋糕,“小资本家挺大方的,这个项链价值不菲啊,跟你那个粉钻戒指,简直是绝配。” 唐朝冷笑着,“粉钻确实不错,加上杰西卡送的这对耳环,一套粉钻全家桶,凑齐了。” 康绍谦埋头吃蛋糕,唐朝便继续分蛋糕,到了明天的时候,明天送给唐朝两张票,“这是张学友演唱会的门票,红磡体育馆,我是嘉宾,请你和你儿子去看。” 唐朝很纳闷,“明天怎么知道我有个儿子?”她忽然想起来,家长会那次,她的声音太大,被有心人听了去。张学友是她喜欢的明星,她从来没有机会去现场听他的演唱会。收到明天的邀请,她很动心,就收下了门票,她想着两张票也没什么,“谢谢明天哥,我会带晓天去现场看你的风采。” 明天也凑到唐朝耳边,“你很漂亮,也很聪明,这么多人垂涎你,让我也想追你呢。现在我也是单身,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唐朝闻言色变,“明天哥说笑了,这还没喝酒,您就醉了。” 霍庭筠凑了过来,“唐朝,请你跳一支舞吧,希望你不要拒绝啊。” 唐朝还没反应过来,就拉过来唐朝,在空地上翩翩起舞起来,她身后的一众人也似乎不太关心唐朝跟谁怎么样,他们忙着跟康绍谦和在场的导演制片等人拉关系,期待下一次的合作。只有康绍谦和晓天盯着唐朝和搂着她腰的霍庭筠,晓天斜睨了一眼舅舅,看到了舅舅眼光中闪烁着火焰一样的东西。 一曲舞毕,大家纷纷鼓掌,唐朝的杀青加生日就算结束了,因为剧组条件有限,大家也只能仓促帮唐朝过一个生日。散场之后,场记和道具正在收拾东西,唐朝在老谭的陪同下,回到了酒店,而霍庭筠与康绍谦也一起来到了酒店。 “今晚,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啊。”老谭看着身后两个男人气势汹汹的样子提醒唐朝。 “懒得理他们,明天早上几点的飞机,我不定闹钟了,你记得喊我。”唐朝打了一个哈欠,关上了房门。她洗完澡,换好衣服,听到门外的敲门声。唐朝打开门看时,晓天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包装着的盒子。 “我可以进去说吗?”晓天虽然面无表情,但脸上的羞涩还是很容易被人看出来。 唐朝让晓天进屋,关上了房门。晓天进屋后,走了几步便停下来,他转身对着唐朝说,“祝你生日快乐!”他把手里的盒子交给唐朝,“我知道,上次我过生日的礼物,是你帮我选的。” 唐朝嘴角一抹笑容,接过来礼物盒子,“放暑假啦?坐吧,明天我就回去了,跟我一块回去吧。” 唐朝一身浴袍坐了下来。 晓天站了一会儿,也坐下了,“舅舅来重庆参加一个新商场的揭幕活动,我正好可以在重庆逛逛,之后我们就去杭州,上次,你都听到了的。” “你不会真的要去那个《翻滚》摄制组去卖东西吧?”唐朝认真地询问。 “为什么不会?我已经把摩托车卖了,换了九万,可以作为启动资金。” “九万,九万够你三年的学费了,你干嘛还要去摆摊卖东西?”唐朝对晓天的逻辑很不理解。 “我开学就高二了,学习就会变得紧张,我就没时间赚钱了。高中毕业,我还要读大学,这都需要钱啊。”晓天很认真解释自己努力赚钱的原因。 唐朝鼻子一酸,眼泪又来了,“不是监护权给你舅舅了吗?以后你跟着他,不会让你这么辛苦赚学费的。” 晓天没有说话,嘴唇抽动了一下,略显稚嫩的脸上,装出来的冷漠跟他的年龄实在不搭配。他想要说什么,却没说出口,而是站起身,离开了唐朝的房间。 唐朝从桌子上抽了几张纸巾,擦了一下自己的眼泪。她也说不上来自己对这个孩子是不是真的关心,但是,她认为这个孩子似乎不像以前那样对自己有颇深的敌意和偏见了。或许是从那杯床头柜上的清水开始,也或许是因为那次家长会,唐朝也开始记挂这个孩子了吧,把监护权转移给康绍谦,也是为了这个孩子的将来,跟着一身巨债还飘忽不定的自己,终究不是长久之计,那个企业家舅舅才是这个孩子的归宿。他舅舅能给他丰裕的生活,无忧的学习环境,还能庇佑这个孩子,让孩子的成长免遭风雨。按照唐朝目前的受辱进度来说,还清这绝欠款不知道何年何月,这是聂峰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牵挂了,她不能让这个孩子跟着自己受罪,更不能让这个孩子有任何差池。 她打开晓天送给自己的礼物,是一只55度的水杯,还有一个小纸条,“大明星,这个杯子喝水方便,年纪大了,要学会养生。”唐朝看着纸条,笑出声来,“这个猴崽子。”她拿着杯子到卫生间,清洗了一下,就迫不及待装入了开水,放在了床头柜上。 她刚想去睡,又响起了敲门声,她以为是晓天想起来什么,便过去开门,却看到康绍谦站在门口。康绍谦一言不发,只是歪了一下头,唐朝明白了他的意思,请他进了屋。 康绍谦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大摇大摆进屋,并且坐在了唐朝的床上,仰起脖子看着唐朝,“跟小资本家走得挺近啊!” 唐朝站在很远的地方,并不理会他阴阳怪气的语调,冷着脸问,“康总,你这话什么意思?” 康绍谦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粉钻项链盒子,“你口口声声忘不掉聂峰,这才两个多月,你就跟小资本家搂搂抱抱,你还真是长情啊。” 唐朝冷笑一声,“我的生活,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跟谁走得近,你也干涉不着。你如果为聂峰抱不平,你可以去巴黎找他,实在不济,可以去那边陪他说话,不必事事跟我过不去。” 康绍谦听唐朝这样说,也不生气,他拿起床头柜上那只手链,“这手链,我真后悔还给你!” 唐朝一下冲了过来,想要夺过手链,却被康绍谦抓住了手臂,压在了身下,“唐朝,你不就是想男人吗?我千里迢迢送了过来,你怎么又装矜持了?” 唐朝深呼吸一口,“我不想跟你争执,慢说我现在对聂峰仍然思念,就算我忘了聂峰,我也不会饥不择食,随便找个男人,比如像你这样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小资本家会对我这样好,可能也只是把我当个玩意儿。他送我的粉钻戒指,我已经当了,折现三千万;我看这个项链,怎么也值五千万,我也会当了去。加上你给我的三千万,还有电影的片酬三千万,还有那个综艺节目的报酬,我就可以填上一个大窟窿。” 康绍谦听她这样说,有些动容,但是嘴上还是鄙夷,话里话外还是不饶人,“你可以求我啊,我帮你还债。” 唐朝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下来,“康绍谦,你姐姐已经离开了,你如果还恨我,我实在很难理解。我只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如果可能,老死不相往来。我跟聂峰相爱的时候,你姐姐已经跟他离婚好几年了,我没有插足聂峰的婚姻,所以,你的恨是莫名其妙的,也是牵强的,求你放过我吧,康总!” 康绍谦看到她滑落的眼泪和开始颤抖的身体,他心疼不已,这不是他来找她的目的。他就是想过来,亲自跟他说一声“生日快快乐”的,却不想还是把她惹哭了,还让她误会。他离她这样近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不是禁欲系男人,他的身体诚实地思念着她,他现在恨不得马上要了她,可是他不愿趁人之危。他松开手,把那手链戴在她的手腕上,“对不起,我失态了。” 他站起来,走路似乎都不太稳当了,临到门口时,他轻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 唐朝躺在床上,眼泪大滴大滴掉下来,她嘴唇有些颤抖,“康绍谦,你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放弃对我的仇恨和猜忌。我不欠康家姐弟的,对聂峰我也是仁至义尽,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的日子,已经够苦了,晓天是我现在唯一的一点甜了,你也夺走了,你到底还要怎样?”唐朝呜呜地哭出声来,那声音让门外的康绍谦心痛不已,他真想进来抱一抱她,亲吻一下她的额头,可是他不能。 唐朝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地一面,更不想让人知道,她过生日的时候,有人千方百计为难她。她的黑料已经太多了,她不敢面对并不代表着那些黑料不存在。 康绍谦在门口站了很久,楼道里静悄悄的,他听得出唐朝的压抑。他听不到屋内有呜咽的哭声之后,才离开唐朝的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水落石出 唐朝回到北京的第二天,就来到了朝阳分局,跟她一起来的还有老谭。他们见到常警官的时候,常警官正在个一位警察说事情,看到唐朝和老谭,他交代几句,便来到他们身边,“唐朝,谭经纪,你们来了。走吧,来我的办公室聊。” 常警官坐下之后,给唐朝拿了一个档案袋,“是这样,唐朝小姐,受你的委托,我们成立专案组,专门调查了你的绑架案与林亦可自杀案以及聂峰先生自杀案。我的同事掉了巴黎那边警方对于聂峰先生的尸检报告,确定聂峰是自杀。我们在聂峰的手机里找到了一位叫郑桐的人,他是中山大学附属医院的精神科专家,于是我们在第一时间联系到了他。在他那里,我们发现了聂峰的病例,他的确患有重度抑郁症,而且服用过舍曲林。我们调取了聂峰的微信聊天记录以及个人经济往来,并没有发现这个叫林亦可姑娘的任何信息。我们同时也调取了林亦可自杀案的档案,发现在结案报告里,那个姑娘的死亡原因是堕楼,排除他杀。至于林沪生公布的聊天记录,我们也找到了市局技术科的专家进行技术判断甄别。” 常警官又从抽屉里拿了一个透明文件袋,放在桌上,“林沪生提及的那个人不是聂峰,却一直使用聂峰的账号对林亦可小姐进行调戏,经过多方调查,我们锁定了一个叫柯宁的黑客,他的样貌酷似聂峰。” 唐朝拿到那个叫柯宁的照片,大惊,“这个人真的跟聂峰太像了。” 老谭看到照片,也大呼不可思议,“这可比模仿秀要真是多了,简直就是双胞胎。” 常警官轻叹一口气,“经过DNA对比,我们发现,这个人的DNA序列与聂峰的有97.15%的相似度,也就是说,他和聂峰有血缘关系。” 唐朝愣在那里,“我跟聂峰认识也十多年了,没有听说过聂峰有兄弟啊?看这人的年龄,也不像私生子啊。” 常警官说,“这个柯宁,今年四十二岁,是陕西绥德人,母亲早亡。我们查阅了聂远宁先生当年的插队记录,我们知道,这柯宁就是聂远宁与当地姑娘柯小妮结合生下来的。后来聂远宁回城,这段感情不了了之。聂峰在成为亿万富豪之后,柯宁来找过聂峰,聂峰知道这段往事之后,为了弥补父亲当年的错误,一次性支付给柯宁500万。但是,柯宁并不罢休,他打着聂峰的名义行骗,做了不少恶事,其中也包括间接造成林亦可自杀的事情。” 唐朝忽然想起来那几个诡异的电话,“聂峰手机里诡异的电话,是谁打的?这个查清楚了吗?我们回拨过去,是美国的农场,另外一个也是外国的号码段,毫无头绪。难道,这也是那个黑客干的?” 常警官点点头,“是的,这都是柯宁利用伪基站拨打的IP电话。” 唐朝叹了一口气,“那......这个柯宁现在在哪里?” 常警官表情似乎有些遗憾,也似乎带着无奈,他淡淡地说,“这个叫柯宁的黑客一直在西安与北京两地活动,就在五月二十五号,明皇路发生渣土车连撞重大交通事故,其中丧生的就有这个柯宁。” 唐朝沉默不语,老谭也轻轻叹气,“还真是世事无常。他比聂峰先去世,为什么在聂峰临死前和死后,聂峰的手机唉能接到他打来的电话?” 常警官表情有些惋惜,有有点无奈,“聂峰收到的电话,是录音。柯宁出事的时候,他打算把聂氏集团巨额债务的事情公布于世,以此来威胁聂峰。双方价格没有谈拢,就起了争执,导致柯宁开车分心,酿成了事故。也因为如此,聂峰才觉得自己欠柯宁一条命。”他又拿出一个塑料袋子,里面是一块硬盘,“这里面,就是柯宁勒索聂峰的财务数据,目前已经封存在警局的证物库,您放心好了,这里面的数据不会流出去。” 唐朝长叹一声,“无所谓了,现在恐怕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了吧。” 常警官又说,“林沪生,我们目前已经以绑架罪对他提起诉讼,预计九月份开庭,到时候,还得麻烦唐朝小姐亲自出庭。” 唐朝连忙点头,“常警官,这个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我此来就是跟您确认,聂峰是无辜的就好,他......”唐朝说着,眼泪又来了,“对不起,我有点失态。” 老谭递给唐朝纸巾,唐朝抽泣着,“谢谢常警官,谢谢警队,接下来的事情还要麻烦警官和法官大人,谢谢你们。”唐朝站起身,对着常警官深深鞠躬,“谢谢。” 常警官赶紧站起来,他快步走过来,扶起唐朝,“为人民服务,是我们的职责。” 唐朝强忍着眼泪,“谢谢您,常警官。谢谢您还了聂峰一个清白。对于林沪生,我无话可说,我做不到谅解,希望法律能给出公正的裁决吧。” 常警官淡淡一笑,“我们知道,这件事情在网络舆论上引起了极大地关注,对您个人名誉也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局里正在拟新闻通稿,不久就会发布公示,请你们随时关注。” 唐朝抓住常警官的手,“谢谢,谢谢。” 从局里出来,唐朝钻进车里,喜极而泣,“老谭,聂峰是清白的,我就知道,聂峰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个杀千刀的,还有那个无辜的女孩林亦可,我也感觉好无力。” 老谭笑了笑,“好了,唐朝,这个终究是个好消息,你回家平复一下心情吧。一会儿我去找一下刘新辰,看看这个事情怎么跟通稿。通稿就由唐朝工作室发,你就别发声了。” 唐朝默默点头,“帮我订明天的机票,我要去一趟巴黎。” 回到家里,李姐笑脸相迎,询问唐朝要吃什么,唐朝淡淡地说,“来碗荷叶粥吧,拍个黄瓜,不用太复杂。”她快步上楼,回到屋里,那个55度水杯摆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她几乎想都没想,就打开了那个水杯,猛灌了几口,“不行,这件事情得让晓天知道,这个孩子也承受太多了。” 拨通电话后,是康绍谦接的电话,“唐朝,你有什么事儿?” 唐朝楞了一下,“康总?晓天呢?我找他有事儿。” “晓天出去玩了,今天没带手机,你有事儿跟我说吧,我转达。”康绍谦心无波澜,宛如学生家长。 “那......那等晓天回来给我回个电话吧,我亲自跟他说。”唐朝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唐朝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那个巨大的水晶灯,她收到了老谭发来的机票和航班信息。她迫不及待要去聂峰墓前,亲自告诉他这个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老谭就开车带着唐朝去了机场,他一边把行李交给唐朝,一边问,“你确定自己去可以?” 唐朝认真地点点头,“老谭,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是三岁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让田田跟你去吧,免得你只能吃面。”老谭还是不放心,田田也是带着行李箱的。 “真不用,黄金周怕是不能休息了,所以,趁着这几天,你们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回来之后,咱们去杭州开工。”唐朝推着行李车,背对着老谭和田田挥了挥手。 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唐朝到了巴黎,她从机场打车到了酒店。她没有回公寓,放下行李就直奔公墓去了。 “聂峰,我要告诉你个好消息,亦可的事情跟你无关,是你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柯宁做的。本来以为他会得到法律制裁,只是天不假年,上个月,他也出意外去世了。”唐朝絮絮叨叨跟聂峰说了好多话,一直到太阳西斜,她才肯离去。 她刚到酒店,就听到敲门声,开门看到的是聂晓天。唐朝很诧异,“你怎么来了?” “老谭都跟我说了。”晓天风尘仆仆,把行李箱拖进了唐朝的房间。 唐朝嘴角抽动,“今天太晚了,明天去看看你父亲吧,你肯定有话说,对吧?” 晓天看到唐朝放在床头柜上的水杯,腼腆地笑了,“我来得匆忙,没有订酒店。” “你舅舅就是这么看着你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你一个孩子,这么老远来巴黎,也不说给定个酒店。”唐朝一边抱怨康绍谦照看孩子不周全,一边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我跟前台说一下,帮你定一个房间。” 晓天低着头,没说话。唐朝给酒店的前台打电话,却被告知没有空房了。眼看夜幕降临,让一个孩子走也不合适,唐朝思忖过后说,“要不你回公寓吧,第八区那个公寓没有人住。” 唐朝看出来孩子的局促,但是她不愿松口,“你跟我住一个屋子不合适,我不习惯跟别人住一起。” 晓天拖着行李打算离开,却被唐朝喊住了,“今晚先在这儿将就一下吧,公寓那边没人打扫,还不知道灰尘有多厚了呢。”晓天停下脚步,脱掉了自己的外套。 唐朝就好像一个标准的妈妈那样,“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楼下吃饭。” 在酒店的行政餐厅,唐朝看着晓天大口吃饭的样子,脸上竟然笑容多多,她似乎都没觉察到自己的表情变化。晓天抬起头,看到唐朝一脸慈母笑看着他,也觉得不自在,“你怎么不吃?” 唐朝端起眼前的牛奶,“我减肥,和一杯牛奶就好。” 黄金周这几天,唐朝带着晓天在欧洲畅游,他们一起去了古罗马的角斗场,跟圣女贞德亲密接触,在卢浮宫的尖顶前,他们第一次合影。可以这么说,这几天短短的假期,让她和晓天的感情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唐朝开始觉得,有这么个大儿子挺好。她虽然不知道晓天怎么想,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这一点不是他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可以矫饰的。从聂峰去世以来,她从未如此开心过,她也从来没觉得晓天这个孩子如此可爱。唐朝有点后悔,为什么要转移晓天的监护权,这么好的大儿子为什么拱手他人? 游玩的这几天,唐朝一直带着那个55度的杯子。晓天就跟这个杯子一样,让唐朝迅速由沸腾变得温和,然后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这一杯水下肚,不会觉得灼热,只有微微暖的感觉。 唐朝似乎很受用这个感觉,在伦敦的摩天轮上,她轻声地问晓天,“聂晓天,你几号开学?” “九月十号,下周吧。”晓天望着摩天轮下面的泰晤士河,表情没有什么温度。 唐朝喝了一杯饮料,望着远处雾蒙蒙的天空,“哦,那你还有时间去《翻滚》摄制组吗?我明天回去,你要是去的话,可以跟我一块过去。” “去啊,小商品都批发好了,舅舅已经帮我带过去了。”晓天转过头来,看着略显疲惫的唐朝,“很多都是你和杰西卡的卡牌,还有那个男明星的。” “你个猴崽子,都学会利用我赚钱啦?”唐朝刮了一下晓天的鼻子,晓天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说话。 ☆、晓天应援 在萧山机场的接机通道,老谭和田田已经等候在那里了,跟他们站在一起的还有康绍谦。唐朝跟聂晓天挥手的刹那被一个镜头捕捉到了,唐朝跟老谭说笑着,走出了机场。 “唐朝,看你心情不错呀,还跟晓天一块出来的?”老谭发动车子,开始“套话”唐朝。 唐朝并不避讳,“是啊,那件事有个结果,我去跟聂峰说清楚,赶巧这个猴崽子也到了。我寻思孩子在家学习了一个多月,也辛苦了,就带他四处逛逛。猴崽子坚持要来摄制组这边卖明星周边,我就带他一起回来了。” 老谭哈哈大笑,“你这个妈妈,还真算是及格了。” 唐朝却打断他,“老谭,你别胡说,我不是他妈妈!他就是我的租客,如今监护权转让已经生效了,晓天归他舅舅了。” “那你问过晓天的意思吗?选择谁,是晓天的权利吧。”老谭很严肃地说。 唐朝被这句话给问住了,她没有争取过晓天的意见,从心底里,她是抵触这个孩子的。她没有认真跟晓天相处过。虽然晓天搬到她家里几个月了,可是她长时间在外面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去跟晓天沟通,了解他的思想和状态。如果不是老谭提点她这一句,她可能一直以为,谁家血脉谁家管呢。唐朝心里明显动容了,脸上却一副倔强,“晓天跟他舅舅亲,你看,一下飞机就扑倒舅舅怀抱了。” “可是他好几次因为听说你有麻烦,直接回家陪你了,包括这次去巴黎。你感觉不到吗?” 老谭一针见血地提问,让唐朝沉默不语。晓天从来没有表达过对唐朝的感情,但是上一次她被绑架时,晓天连夜从康绍谦家赶回九龙山;她签署监护权转让协议之后,自以为回家空空,却看到晓天在家里守候,她亦觉得安心;这次她去巴黎诉衷情,也是晓天紧追不舍。她感觉到这个孩子对自己的那份真挚,她也喜欢这个孩子,可是现在监护权是康家的,她也无能为力。她不想回答,闭上眼睛假寐。 到了度假村外面,唐朝看到了导演和制片人,他们已经等在那里。他们热情欢迎唐朝加盟,“唐朝老师,欢迎您加盟,杰西卡老师已经到了,玉宁哥下午就到,咱们明天开媒体见面会,后天开始录制,您看行吗?” 唐朝笑着说,“我服从安排。” 制片人走到唐朝身边,“唐朝姐,我们跟谭经纪聊了一些细节,谭经纪这边想要争取您的意见。您看您今晚有时间吗?我们对一下细节?” 唐朝点点头,“没问题,还有老谭不能拿主意的?” 制片人脸上堆笑,“是啊,得唐朝姐点头才行啊。” 听制片人的意思,唐朝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肯定是一些拍摄和剪辑方面的潜规则,让唐朝配合。如果不是很过分,老谭就答应了,肯定有什么不得已的地方,老谭不敢做主的。 唐朝笑着说,“那我们晚上聊吧。” 制片人引着唐朝来到了度假村门口,唐朝看到那度假村的名字,呵呵一笑,“唐朝度假村,用我的名字,有没有给我被冠名费啊?” 老谭却在一旁打趣,“唐朝,你别自恋了,这个度假村开发的时候,你还不认识我呢,更别说康总了。这是牧歌集团开发的度假村,里面都是仿照大明宫的陈设,所以才取名‘唐朝度假村’。” 唐朝撇撇嘴,“既然在杭州,为什么不叫宋朝度假村,叫什么唐朝啊,惹得人误会。” 老谭转过身对制片人啊,“张制片,您先忙您的吧,我带唐朝老师去休息一下,晚上去找您。” 到了唐朝住的屋子,她有点惊讶,里面的陈设很古朴,也很典雅,除了吴道子的画就是那紫玉屏风,雕花牙床,黑檀木茶几茶座,“你还别说,我墨水喝得不多,这个有点像电视剧里唐朝的那个意思。”她放下手里的包包和手机,望着那暗红牙床一时兴起。她拿起桌上的茶盘,“叫张生隐藏在棋盘之下,我步步行来你步步爬。放大胆忍气吞声休害伯,这件事例叫我心乱如麻,可算得是一段风流佳话,听号令且莫要惊动了她。” 老谭也不是盖的,马上接茬,“小生张珙在此。” 田田一旁看着,连连叫好,“可惜我不知道唱词唱腔,要不我可以客串个崔莺莺。” 唐朝笑了笑,“你一个九零后,不知道这些正常,好了,让老谭带你去休息吧。” 田田点点头,“好,那就辛苦谭经纪带路了。” 唐朝洗完澡,正在收拾东西,老谭就敲门了。唐朝一身浴袍,打开了房门,“说吧,导演组想让我怎么做?卖惨?作妖?还是当团宠?” 老谭左右看了一下,便关上了房门,他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进屋后丢在了那黑檀木茶几上,“这是剧本,老张跟我聊了一下,大概意思呢,就是让你扮演一个智障,让剧组的几个人装无辜,整个节目感觉都是给不带脑子的人看的。另外呢,你还需要配合剧组炒作,按照流量剧组会给你分成。” 唐朝看了一下剧本第一页,“看在钱的份儿上,随便吧,不就是照着剧本演戏吗?我懂。” 老谭神色凝重,“如果你按照这个剧本套路拍下来,观众肯定以为你是个没情商的傻子!” 唐朝冷笑着,“观众又不是傻子,大家都知道综艺节目都是有台本的。” 老谭笑着说,“你还是看一下剧本吧,这是第一期的剧本,主要突出杰西卡,敬业努力,网上的通稿都买好了,就等节目录制,然后上热度呢。” 唐朝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无所谓,反正一个月录好,后期爱怎么剪辑怎么剪辑。” 老谭笑了笑,“我看你是破罐破摔了啊,这个综艺节目呢,还有一期特别节目,就是要去你家里拍摄你做饭的场景。你连面条都不会煮,这能拍吗?” 唐朝吃惊地问,“还要去我家?” 老谭点点头,“我跟康总商量了一下,你不是要拍金心悦的宣传片吗?正好,你就去金心悦给你安排的房子里拍摄,因为这是牧歌集团挂牌子的节目,所以你可以顺道帮忙宣传。拍摄之前,会有工作人员把房间收拾出来,你可以拎包入住。那房子比九龙山朴素些,不会显得太招摇的。” “一鱼两吃,你们还真是会玩,行吧,你看着安排就好。”唐朝没有太多意见,毕竟债务压身,容不得她想太多。 老谭点点头,“对了,上次那个项链,估价六千万,我打给那个资本家了。你还真是缺心眼,为了不欠人家人情,用钱抵债。你不知道,好多明星收礼是不退不换的。” 唐朝点点头,“谢谢老谭,辛苦你帮我走货。我不喜欢那么华丽的首饰,如果我接受了,该让资本家误会了。” “人家砸了近一个亿了,你还是拒之门外,不好吧?”老谭友情提示唐朝。 唐朝放下剧本,脸色凝重,“老谭,我跟你说过的,他恨我,不会是真心对我!我表示顶多是逢场作戏。可是现在,聂峰刚走三个月,我不想那么快开始笑对别人。” 老谭没忍住,把报恩的故事讲给了唐朝,“其实,他对你是真心的,只是你一直当他假意罢了。” 故事讲完,唐朝也是有些动容的,“你说,我之前在那个庆功宴饭店门口无意中送到医院的那个人,是小资本家?” 老谭点点头,“是的,资本家边讲边感动,我是男人,我能看得出来,他是真心喜欢你,言语调情也是真情使然。你杀青那晚,有暗处的摄影机偷拍,明码标价在黑市叫卖,是资本家出面买下的。” 唐朝脸色不大自然,“我还没想好。” 老谭指着剧本说,“你可以先休息一下,看看剧本,要是疲倦,可以带着田田去度假村转转,放松一下也行。” 唐朝点点头,看着老谭退出了房间。“霍庭筠,谢谢你!”她拿起剧本,开始认真看第一期自己的台词,动作,人设,一场场看下来,唐朝也有点哭笑不得,“怪不得老谭发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我的大脑没有打除皱针,还是有些脑回路的,这里面把我写成什么了?说我是个傻子,都是美化了傻子这个词。” 她忽然觉得实在无趣无聊,想了很多话打算晚上跟制片人摊牌,她宁愿只要合同报酬,而已绝对不配合炒作。剧本无聊,她就换了衣服,从包里取出来那只55度水杯,兜里带了手机,便出门去了。 按照指示碑上写的,这个度假村依山而建,另一侧是一片湿地,从高处俯瞰,这个度假村好像是一弯月牙,因此又名月牙湾。度假村里面有美食街,有工艺品街,还有景区文化街。按照剧本的安排,节目的祝拍摄场地将会安排在景区文化街的一家私房菜馆。唐朝站在酒店门口,还是朝着美食街的方向去了,她感觉肚子开始抗议了。她在一家卖流汁宽粉的摊位前停了下来,酸辣的香气扑面而来,唐朝的口水都流了二里地。“老板,一碗宽粉。”她刚点完宽粉,又看到对面卖红糖糌粑,便又去买来一份。在略显简陋的倡议长桌上,唐朝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一碗粉,一碗糌粑很快就下肚了。 她拿着水杯,边走边逛,不知不觉来到了工艺品街,一声熟悉的叫卖声让她停下了脚步。“邂逅唐朝,应援手环,应援灯啦,快来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唐朝看到了头戴鸭舌帽,一身沙滩装的晓天,戴着墨镜在街头叫卖应援设备,周围围着几个年轻人,正在询问。她被吸引了过去,假装询问,“老板,给我来一个唐朝应援手环。” 此时,晓天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一个人却搭腔了,“客官少待,我拿给您看,这唐朝的应援手环有几种,有手表样式的,荧光棒样式的,还有......”那人抬头看,面前的人正是唐朝本人。 唐朝也愣住了,这个搭腔的居然是霍庭筠,她哭笑不得,“你们俩怎么在一块了?资本家,你什么时候搭上晓天的?” 霍庭筠也是一副热带装束,“这位姑娘,别耽误我做生意哈,手环您要哪种?” 唐朝看到有客人在,不好问责,便说,“我要一个应援彩灯吧,要可以吹风的哪种;手环就要手表样式的吧?一共多少钱?” 霍庭筠迅速地报价,“彩灯带风扇的,300,手表样式手环150,要不您再要一个唐朝限量版袖章,凑个整。” 唐朝白了霍庭筠一眼,“行吧,老板可真会做生意。”戴上那个带着风扇的应援彩灯,清风徐来,感觉还不错。她的购买引发了旁边观众的购买。 “我想要那个可以吹风的应援彩灯。” “我也想要跟这个姐姐一样的。” 唐朝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大家哄抢,晓天和霍庭筠在一旁忙得不亦乐乎。等到一拨客人都走了,唐朝边喝水边问,“老板,你这一拨,赚了多少钱啊?” 霍庭筠打开微信扫码收款,给唐朝看,“你看,就这么一会儿,就卖出了10个风扇应援灯,手环也迈出了5个,袖章最多,15个,还不错。如果你要是能给签名,满一千送唐朝签名版T恤,那就更完美了。”说着话,霍庭筠就把一件白色的带“唐”字的T恤放在唐朝面前。晓天在霍庭筠背后傻乐,他也盯着唐朝。 “那你们钱怎么分的?可不许欺负孩子!”唐朝并没有要签字的意思。 霍庭筠开始招呼新凑过来的客人,晓天走到唐朝面前,“资本家说了,启动资金是我的,他就给我打工,一天三百,其余的都是我的。” 唐朝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他怎么找到你的?你舅舅放心你跟他在一起啊?” 晓天挠了一下耳朵,“他跟我联系一段时间了,舅舅……舅舅没说不同意,我在巴黎回来之前,就跟他约好了。” 唐朝拍了一下晓天的胳膊,“行吧,我给你签名,你把衣服都拆了吧,不过要给我留一件啊。” 听到唐朝要签名,霍庭筠也凑了过来,帮忙拆T恤。于是,这样一幕发生了,前面晓天和霍庭筠卖力吆喝,后面唐朝卖力签名。几十件T恤签名下来,唐朝的手都麻了。 看到唐朝签完字,霍庭筠拉了晓天过来,“聂总,你看啊,如果唐朝的签名T恤就这样被轻易送出去,有些廉价。不如我们弄一个应援仪式,等唐朝出场的时候,凡是买到唐朝T恤的人,都可以在节目现场应援。清一色的唐T恤,清一色的应援灯,清一色的应援手环,场面肯定很壮观。” 晓天点点头,“其实,咱们也进了很多杰西卡和玉宁的,要不要一块摆出来?” 霍庭筠也附和着,“行,一会儿这一波卖的差不多了再说。” 唐朝被当做空气,有点翻白眼,“行了行了,利用完我你们就屁股朝后了。算了我走了,你俩商量吧,总之,不能欺负小孩就行。”她拿了一件T恤,摆摆手走远了。 看着唐朝离开的背影,晓天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正好被霍庭筠看在眼里,“聂总,你这个妈真不错,你还缺哥哥弟弟的不?” 聂晓天腼腆一笑,没有说话,他开始收拾那些T恤和应援物品。 ☆、荷塘泛舟 当天晚上,张制片约了老谭和唐朝在清风茶馆谈第一期的剧本人设问题,唐朝和老谭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张制片,我认真读了您安排的台本,我很抱歉,这个设置,我有点接受不了。”唐朝右手撘在左臂弯,靠在茶座上,双眼直直地盯着张制片。 张制片是跟老谭年纪相当,他们曾是一家大厂的同事,后来大家各自分飞,张制片去了橙子电视台,老谭跟了唐朝。他看到老谭沉默,唐朝坚决,便说,“唐朝老师,这个好商量,您不愿就不愿,没关系的。” 老谭知道张制片这是迂回政策,指不定背着他们会怎么玩呢,于是便说,“老张,大家都在这个圈子混的,不要玩得太过。” 张制片脸上堆笑,“谭经纪,你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您放心,我们会尊重唐朝老师的意见和想法的。” 唐朝接茬说,“张制片,其实这种凹人设,按照剧本演,我们都明白的,只是您给的这个版本,我实在接受不了的。” 张制片脸上始终是迷之微笑,“唐朝老师,您尽管放心,今晚我就让他们回去改,务必明天给您改出来,让您满意。您是我们这个组最大的咖,不能让您不满意不是?” 唐朝点点头,端起面前的茶杯,“那就等您那边的剧本,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大家都举起杯,纷纷附和,“合作愉快,合作愉快。” 临别的时候,张制片夸赞唐朝的T恤,“这个T恤不错,唐,是唐朝老师自己设计的吗?” 唐朝看了看那个T恤,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呵呵,好看吗?” 张制片笑着说,“好看,好看,回头给我也来一件,要有您签名的啊。” 唐朝点点头,“这个T恤是我从接头买的,我看着有个唐字,就卖了,觉得跟我的名字搭。” 张制片哈哈大笑,“这个度假村叫唐朝度假村,您又叫唐朝,不知道是不是特别的缘分啊。”听完这句,三个人一起哈哈大笑。 就在唐朝他们离开不久,有人看到杰西卡和玉宁分别与制片人聊了一会儿,虽然内容不知道是什么,肯定跟节目的剧本设置有关系。 夜幕降临,度假村的灯光闪烁,看上去还不错,“老谭,你看这个,跟北方的水镇是不是有一拼?” 老谭看着前面的霓虹彩灯,“这里是水乡,比水镇可强了不是一星半点儿,你听这里人的叫卖声,吴侬软语,让人陶醉啊。” 唐朝笑了笑,“哎,我下午看到霍庭筠居然跟晓天在一起卖应援灯,你说这俩活宝。” 老谭并不吃惊,“资本家有两下子,居然搭上了晓天,他开始从内部攻破堡垒了。” 唐朝知道老谭的意思,也没反驳,“随他去吧。你有事儿吗?没事,陪我去划船吧,我看那头有个码头。” 老谭摆摆手,“老板您去划船吧,我还要回去打几个电话,电影票房数据出来了;扶贫晚会的日子也定了,你需要回去参加彩排;还有一个电视剧咱们跟片方先接触一下,还有一个选秀节目,也有意让你去当评委。我都应承了一下,说今晚回去给他们打电话沟通。” 唐朝撇撇嘴,“你才是我老板好不好,我时时刻刻都得听你的安排。”告别老谭,唐朝一个人朝着渡船码头走去,八月底的微风,从水面吹来,有点凉凉的,很舒服。到了渡船码头,唐朝特意点了手摇渡船,她想体验一下清风徐来,水波不兴的感觉。虽然是盛夏,可这里游船的客人却不多,唐朝买完票就直接登船了。 江南的船与北方不同,这里的船都是乌篷船,船里有座椅,顶上有透明顶子乌篷罩着,可以防雨。上船后,唐朝看到摇橹的师父头上戴着斗笠,身上穿着对襟褂子,皮肤倒不似传说中那样黝黑。她看到河里的渡船不是很多,于是便问摇橹的师傅,“师傅,我看这渡头的客人不多啊。” 摇橹师傅的脸被灯影挡住,看不真切,他对唐朝说,“是啊,所以才会引进综艺节目,打响知名度啊。” 听着摇橹师傅的声音耳熟,唐朝定睛看了一下,“康绍谦?怎么是你?你跟踪我?” 摇橹师傅摘下斗笠,果然是康绍谦,这一身穿在他身上,也不显得突兀,他笑着说,“没有人跟踪你,我就是想吹吹风,却不想遇到了你。” 唐朝冷笑一声,“鬼才信。” “我懒得跟你解释,你不是要欣赏这月亮湾的风景吗?我作为船夫,有义务给你介绍的。”康绍谦指着前面的一处酒吧说,“那一片,是酒吧街,临河而建,既可以享受美酒,又可以欣赏美景,还可以搭讪美人,非常惬意。你看码头对岸,有一个小型博物馆,里面主要是展览一些历代当地的民俗用品。这里面还有食街,购物街,住宿一条街,很不错。” 唐朝听他的介绍,还真有导游船夫的意思,“我看这度假村功能完备,为什么客人少呢?” 康绍谦笑了笑,一边划船,一边回答,“这个地方地方以前叫月亮湾,它建成有七八年了,以前一直是集团内部使用,去年才开始对外开放的。这里守着周庄,乌镇,那都是游客们耳熟能详的,这个唐朝镇就没有那么大的知名度了。二来呢,在一个宋代文化繁荣的地方,建一个唐朝镇,的确不大合时宜,所以游客就更稀少了。” 唐朝点点头,“于是,你们就请来了导演组,帮你们宣传这个镇子?” 康绍谦笑了笑,“是啊,我们请来了像你这样的一线明星,也请来了杰西卡,程程那样的流量明星。我们还请来了文化名人跟你们互动,就是想打响知名度。我们希望啊,这个镇子就像你去扶贫的那个镇子一样,成为一个品牌,一个现象。” 船走到月亮湾的湖心,康绍谦便不再摇橹,而是让船停在那里。原来这里有一片小小的荷塘,此时花儿已经不那么盛放了。湖心离岸边有些距离,湖面上十分安静,只有偶尔清风拂过荷花荷叶的沙沙声。康绍谦坐在船头,与船舱里的唐朝面对面,“唐朝,晓天的监护权转移协议,他撕掉了。” 唐朝楞了一下,“为什么?” 康绍谦笑了笑,躺在船板上,“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你自己琢磨吧。” 唐朝第一次看到看到康绍谦没有敌意的样子,她也放松了警惕,靠在乌篷的窗户上。她望着远处廊桥和水波,不禁感慨,“江南水乡的夜色真是迷人啊,廊桥人影幢幢,河水霓虹闪闪,耳边清歌袅袅,湖心荷叶田田,抬头望,天空清清静静,低头看,鱼戏莲叶间。只是可惜,今晚没有星星月亮。” 康绍谦听她说着,也附和,“是啊,江南很美,我就想着,等我退休了,在江南购置一处小屋,每天船棹竹桨,惬意晚年啊。” 唐朝右手托腮,望着船外面的小镇,闭上了眼睛,她想用心去感受一下这个美丽的江南小镇。 康绍谦看到唐朝的T恤,忍不住来了一句,“小资本家追你追得紧啊,都追到我家门口了,这个T恤,他送你的吧?” 唐朝笑笑,“是啊,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搭上晓天,两个人在商品街卖节目组的应援产品呢。” 康绍谦站了起来,快走几步,来到唐朝身边,却不想船开始摇晃得厉害。唐朝没有扶稳,与赶过来的康绍谦撞个满怀。船舱并不是漆黑一片,借着船头的一盏昏暗的小灯,看得也算清晰。唐朝撞到康绍谦怀里,这一次,康绍谦没有松开,他搂住了唐朝的腰肢,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唐朝!” 唐朝有些吃惊,她想推开康绍谦,却不想被抱得更紧,“康总,你这是干什么?你要是再不松开,我可喊非礼了!”船舱的空间本来就狭窄,唐朝的挣扎显得小船更加局促。 康绍谦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唐朝花容失色的样子,他邪魅一笑,紧紧盯着唐朝的红唇,直接吻了上去。那一吻夹杂着荷花的香气,伴着潺缓的水声,让唐朝有些悸动。她脑袋嗡地一声,竟然不知所措,任由康绍谦的舌尖在自己的口里攻城略地。康绍谦紧紧拥着唐朝,这个吻,他在脑海里练习过无数次,今天终于吻到了。他的蛇头冲破了唐朝的防线,她的舌尖有点凉意,有点甜丝丝的,还要点火辣辣的,点燃着他的身体。他的嘴唇带着压迫的意味,带着攻抢的气势,也带着压抑太久的情绪,他想亲吻她的每一寸肌肤,细细地爱怜她。在这个小船里,她是他的。 康绍谦用手撑着唐朝的腰,让她靠在船篷的柱子上,他霸道地攻掠她的心理防线,也期待着来自她舌尖的纠缠。唐朝不是无动于衷的,在康绍谦撬开她牙齿的时候,她的舌头被他吸住,她就开始有回应了,她的身体也贴近了他。 这个长吻让荷花也感到羞涩不已,纷纷藏了起来,只有枝枝节节的荷叶在那里大胆地伫立着。唐朝也有点眩晕了,她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安。这不安的呼吸声,让康绍谦加紧攻势,他把手伸到了唐朝的衣服里,游走在唐朝光滑的背部。唐朝的脑袋恢复清醒之后,她用力咬了康绍谦的嘴唇,他的手停止求索,而那个长吻,却没有停下来。 倏地,棚顶似乎漏雨,不时有雨点滴落,二人才将嘴唇分开,唐朝把康绍谦的嘴唇咬破了。康绍谦用右手拇指轻轻抹了嘴角的血,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血丝微甜。他仍然抱着她,用那略带挑衅的目光盯着她殷红的嘴唇,“感觉怎么样?” 唐朝脸色涨得通红,即便灯影昏暗,她仍能感觉到脸上烧得厉害,一直烧到全身滚烫。雨点淅淅沥沥,她的体温一点点降下来,她不安地说,“康总送我回去吧,我累了。” “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喊我绍谦吧。”康绍谦说这句话有点小心翼翼,有点试探,也有点渴盼,刚才的霸道已经没有了。 唐朝没有抬头,她捧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那个手链在她的手腕上来回摇曳。唐朝在重庆的烈日下暴晒这么多天,胳膊伤得肤色略微泛红,跟那个银色的手链非常搭配。康绍谦看着那个手链,眼睛始终挪不开。雨一点点下大了,那乌篷船似乎漏雨厉害。他就钻出乌篷,把自己的斗笠递给唐朝,满眼温柔地说,“戴上吧,明天要开发布会,别淋坏了身子。” 唐朝跟康绍谦距离很近,康绍谦并没有退到船头去摇橹,唐朝一直低着头。康绍谦伸出双手,扳住她的肩膀,“唐朝,你看着我。” 唐朝缓缓抬起头,严重竟然有泪花闪闪,她不是觉得羞愧,也不觉得难堪,她只是觉得自己好像背叛了聂峰。康绍谦用手轻轻掠过她的脸庞,额前的一缕头发被他轻轻拨开,“唐朝,我接下来要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地听,这些话我只对你说一遍。”唐朝眼神渐渐聚神,身子却娇如无骨一般,差点倒在康绍谦怀里。 康绍谦郑重地说,“唐朝,2008年奥运会,你做法语志愿者。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你,我就倾心于你了。后来,在汶川,我又遇见你,你扶我下山,我对你就开始萌生情感。事后,我多次提醒,我以为你欲擒故纵,可是你却选择性失忆。你投入聂峰的怀抱,我选择了尊重你。如今,聂峰离开这个世界,我想接替他继续照顾你。我知道你还没有想好,你还思念聂峰,没有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慢慢相处。看到小资本家对你献殷勤,我心里很不舒服,我会嫉妒。这就是我要说的话,我的深情,我的爱意,全都给你,也只给你。” 唐朝抬眼望着康绍谦,轻轻闭上眼睛,康绍谦以为她是索吻,就毫不犹豫吻了上去。唐朝却拼尽力气把他推开了,她压低声音嘶吼,“对不起,康总!送我回码头!” 眼看雨越下越大,康绍谦走到船头,开始摇橹,船儿在波心荡漾,慢慢拨开水晕,朝着码头的方向去了。 船停靠码头的时候,雨已经下大了,老谭拿着伞在码头等候着。看到唐朝之后,他赶忙给唐朝递过去一件外套,“你看你,月没赏成,成落汤鸡了吧,赶紧回去吧。”老谭并没有看到康绍谦,他拽过来唐朝,跟她一块朝着酒店的方向去了。一路上,唐朝一言不发,老谭只以为她是被雨淋了,不太舒服,也没多问。 回到房间后,唐朝半天才醒过神来,她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随即钻进了浴室。她抱着双膝,蹲在马桶垫上良久。呆了十几分钟之后,她站起来,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脸颊依旧是红的,这么半天过去,还没有缓过来;嘴唇有点红嘟嘟的,那是被人吻过之后的后遗症。额前一缕头发妖娆地站在右脸颊,那是康绍谦拨弄过的。她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已经平复些了。她抬头的时候,看到了左手腕上那只手链,“原来是他,原来是他。” 好像一切都说得过去了,她跟聂峰定情之前,康绍谦确实多次明里暗里地撩拨她,暗示她,可她一直以为那是维护他姐姐的做法。她宣布婚讯时,康绍谦在澳洲出差,并不知情,等他回来已是寒冬腊月。他顶着严寒,来唐朝家里兴师问罪,还夺走了手链。她在葬礼上差点被康雅茹掌掴,也是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下了她。她因为巨额债务焦头烂额的时候,也是他挺身而出,为她保住了房子,保住了家,也为她争取了延期的机会。 她盯着那个手链看了很久,在百合花的侧面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谦”字。她笑了一下,五味杂陈。她把那手链摘下来,放在了洗手台上,洗澡去了。 第二天的发布会,摄制组和度假村的负责人都参加了,康绍谦却没有露面。发布会大致几个环节,节目介绍,媒体发问,互动游戏。唐朝十分配合地完成了节目组的安排,老谭笑着没说话。这个节目的内容也很简单,就是安排一个使者提供一个美食的名字,然后让明星去寻找,找到一个美食后会得到一个线索之类的东西。大约三五个线索凑齐之后,就可以完成一个任务,任务的安排由导演组临时决定。节目组第一站就是唐朝度假村,第二站也是杭州的一个景点。节目共分为八期,主要录制地点就在杭州,北京,广州,成都的八个地方。节目组还提供了特别节目,就是中间有一期让明星在自家亲自下厨烹饪美食,以娱观众。 在现场回传到康绍谦办公室的画面中,康绍谦发现唐朝没有戴那只手链。他看了几分钟,就关闭了大屏电视。他的嘴唇,微微有些发肿,那是唐朝给他留下的印记。 ☆、鲜肉程程 发布会结束后,张制片给唐朝送来了新改版的台本,“唐朝老师,这是编剧老师连夜修改的,您看看,还满意吗?” 唐朝道了一声“谢谢”,便接过来剧本,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来。她翻了一下剧本,发现自己跟一个小鲜肉分在了一个组,而且互动频繁,“张制片,您这个是要我跟程程多互动吗?” 张制片点点头,“节目组是这么安排的,他又流量,您有影响力,姐弟组合,非常吸睛。” 唐朝睁大眼睛,“好吧,那就先这样吧。” 张制片笑着说,“那就这样定了,咱们明天上午,天悦私房菜馆见。” 目送张制片离开后,老谭笑着说,“哎呀,唐朝,艳福不浅啊,那个叫程程的,可是一线流量啊。你是不知道,网上那些妈妈粉,姐姐粉的,一划拉一大堆。大家都喜欢程程那个俊俏的模样,哎哟哟哟,好看得不得了呢,怕你也会被圈粉啊。” 唐朝瞪了他一眼,“没见过世面,不久一个小鲜肉吗?” 老谭却开玩笑,“不信走着瞧,这个小鲜肉,磨人的功夫了得。”老谭盯着唐朝看,发现她一直不曾离身的手链不见了,“哎,你的那个手链呢?昨天我记得还在的。” 唐朝面色晴转阴,“啊,不想戴了,太热。”她怕老谭再提问,赶紧换了话题,“走吧,去吃饭吧,你跟我说说你昨晚的劳动成果。” 唐朝和老谭打算离开发布会场地的时候,一个年轻男孩攒到他们跟前,之所以用“蹿”字,是因为男孩子太活泼了,双腿蹦蹦跳跳着地的。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流量担当--程程。“唐朝姐,你好啊。”程程的笑容俊美极了,好像什么呢?好像颐和园初春的一抹绿意,鲜亮,好看,迷人。 唐朝身在娱乐圈,也算是见过无数帅哥了,有花美男,有健硕哥,有老硬汉,可是像程程这样让人感觉特别清爽的,她见得却不多。她被程程的招呼惊了一下,不过看到程程的笑容,唐朝也笑了,“你好啊,程程。”她本来打算跟程程握手的,却不想被人家拥抱了。其实,这也不算什么框外的礼数,抱抱就抱抱吧,她没想到的是,程程居然也拥抱了旁边的老谭,“谭经纪,好久不见啊,你还好吗?”唐朝清楚地看到他捏了一把老谭的屁股。唐朝大跌眼镜,心里想到,“不会吧,现在小鲜肉这么不见外的吗?” 老谭皮笑肉不笑,跟程程打招呼,“你好,程程。” 一旁的田田几乎要尖叫了,“天啊,程程。”当然,程程也拥抱了田田,田田感觉自己心都化了,这是她的“老公”啊。 “唐朝姐,明天就要抽签开始比赛了,按照规则,咱俩是一组,到时候请您多多关照啊。”程程与唐朝肩并肩往外走,老谭和田田跟在后面。 “没关系的,就是做游戏,吃美食,享受它就好了。”唐朝笑着,这样阳光帅气的男孩,她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在一家江南菜馆,老谭跟唐朝絮絮叨叨说了一下最近的安排,“基本都落听了,这边录完,下一站是北京。正好就与三号扶贫晚会彩排录制,中秋节的晚会,据可靠消息,也有可能是那几天。五号是不是晓天就开学了,你可以把他委托给他舅,你继续录制你的节目。第三站是成都,那也是美食之乡,这几天一直接触的那个清宫戏的导演,目前在成都出差,我会找时间安排你们见面,进一步接触一下。第四站就是广州了,我会跟老张说一下,让你就近去三亚金心悦的房子里,录制你下厨的那一期。其他的几位明星的家里,你可以不用去,你们家录制那一期,也只是你的组员会去,也就是那个程程。”老唐喝了一口梅子酒,继续说,“《茉莉》的票房出来了,这也算是文艺片的一个奇迹了,票房7.8亿,广告收入5.3亿,按照之前的分账,刨去税,你能按比例分到一个亿多一点。还有一个大G品牌有一个秀,九月十几号,你得抽空去一趟意大利,看完这个秀。我估计他们跟林美玲的合约期满了,可能想物色下一任代言人,你可以努把力,拿下这个。十月份之前的安排呢,大致就是刚才我说的,你有什么问题吗?” 唐朝深呼吸一口,“不敢有问题啊,谭经纪,你指哪我打哪呗。” 他们有说有笑,却没有察觉有两个人靠近了他们。没错,正是饥肠辘辘的霍庭筠和聂晓天。 “晓天,资本家,你们来了,快来坐下,今天收获怎么样?” 霍庭筠坐下之后,开始扒拉盘子里的饭菜,他推了一下晓天,“聂总,你跟老谭说吧。” 晓天羞赧一笑,“T恤全部送出去了。” 唐朝听了,大喜过望,“不错呀,几十件T恤呢,让我算算啊,你们毛利润好几万了吧,这还没开始录节目呢。” 老谭兴致勃勃,“啊,卖明星周边这么赚钱吗?晓天,你们团队还缺人不?” 晓天闹了一下后脑勺,“我们倒是缺一个会蹬三轮的,帮我们运货。” 唐朝哈哈大笑,“老谭,你这几天就给晓天蹬三轮吧,我管你吃!” 霍庭筠吃了几口菜之后,终于缓了过来,“老谭,我觉得你体格可以,你是不知道,我用小推车搬那些东西,太费劲了,效率也不高。要是有个人会蹬三轮,帮我们运输起来就快了。” 老谭一拍大腿,“你们还别说,我真会蹬三轮,就这么愉快的树顶了,咱们干杯,预祝咱们合作愉快!” 唐朝看着他们,满眼的笑容,昨晚的事情也暂时被抛诸脑后了。“我也跟你们碰个杯,需要我的地方,尽管说话,我能帮的绝不托词。” 这个时候,老谭的手机响了,他看完消息后就开始变得心不在焉,唐朝全都看在眼里,“有急事就去吧,我自己逛逛,这儿有晓天和资本家呢,你放心吧。” 老谭离开后,有邻桌的人注意到了唐朝,有一位女性粉丝大声尖叫,“是唐朝,是唐朝!”随即,那一桌子的人都朝唐朝这边用了过来,纷纷索要唐朝的签名。唐朝温柔热情,耐心地帮他们签名,有一位粉丝还送给了唐朝一把丝绸竹骨扇。 霍庭筠似乎不大开心,说了几句之后,自顾巴拉饭菜。 饭后,他把唐朝拉在一边,“唐朝,你是怎么回事?上一次送你戒指,你打钱给我,这一次送你项链,你又打钱给我!你有钱你自己去买啊,别给我钱啊,我送你的礼物,你还我钱,这是打我脸吗?” 唐朝摇摇头,“不是的,霍先生,您的礼物太贵重,我承受不起。如果不还您钱,也可以,您把礼物收回去吧。” 霍庭筠抓起唐朝的手,“你啊你,这么见外?我都跟我打个说,我要娶你了,你就不要拒绝我的东西了吧?” 唐朝哂笑着,“霍先生,咱俩不合适。”她本来不是这样想的,或许是昨晚那个吻之后,她确定了内心的想法,才勇敢地这样说罢。她冷静地想过,霍庭昆是不允许小资本家娶自己的,慢说自己是个寡妇,就算是待字闺中,演员这个身份,也是霍家这样的家庭所忌讳的。 霍庭筠想要拥抱唐朝,拉扯间,又有一个镜头对准了他们。 唐朝推开霍庭筠,“别拉拉扯扯的,晓天还在呢。” 霍庭筠对后出来的晓天说,“晓天,你去找你舅舅玩吧,顺便问问他有没有脚蹬三轮车,下午两点,咱们老地方见,到时候喊上老谭。” 晓天看出来霍庭筠想要与唐朝独处,他并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跟在唐朝身后。 “你还别说,这个臭小子想保护你呢。”霍庭筠看着身后不远处的晓天,也不好对唐朝拉拉扯扯的。 “霍先生,我听说了你的故事,你和我之前的历史,可是我都没有放在心上,我希望你也不要放在心上。如果你实在要把报恩挂在嘴边,我想说的是,你也救过我,我们扯平了,今后的日子里,我们还是做朋友吧。”唐朝拒绝得干脆利落。 霍庭筠却愣在原地,“唐朝,我会等你回心转意。”他没有继续追着唐朝走,而是退后几步,搂着晓天的肩膀走了。 ☆、彩带谭程 唐朝看着他们消失在街尽头,轻笑一下,转身就要走,却撞到了身后一个人,那人是康绍谦。唐朝也没说话,绕过他继续往前走。 康绍谦并没有拽住她,而是等她走了几步之后,说了一声,“站住!” 唐朝不理会康绍谦的话,自顾继续往前走,她也没有目的,就是朝着那条食街继续走。 康绍谦还是没有忍住,他跟在唐朝身后走了一段之后,瞧准了一处僻静的小巷,便把唐朝拉了过去。他拽着唐朝的胳膊,从小巷穿行了几步,却被唐朝奋力甩开了。唐朝有点愠怒,她吼了一句,“康绍谦,你要干什么?” 康绍谦指着自己的嘴唇,“这是你造的孽,你得补偿我!” 唐朝看到康绍谦的嘴唇微微肿了起来,想起了昨晚自己咬他的一幕,脸上不禁又红了起来,她愤愤地丢下一句,“幼稚!”转身要从墙边离开。 康绍谦抓起唐朝的左手臂,“为什么没有戴手链?你不是一直不离身吗?” 唐朝挣扎了一下,没办法挣脱,便说,“康总,我知道那手链是您送的,自然是不敢戴着了,生怕您再误会什么!” “你是真心话,还是故意气我?”康绍谦想得到一个答案。 唐朝用自由的右手插进头发里,表情也变得严肃,“康总,您昨晚的表白我很感动,可是,我的心暂时走不进去别人!我已经三十一岁了,不是爱做梦的年纪,康总您也不小了,不要总是玩这种霸道总裁的游戏,好吗?” 康绍谦松开了唐朝,“好吧,我放你走,明天我就回北京。” 唐朝没注意看他,轻轻揉了一下自己的左右腕子,离开了小巷。她找了一间茶座,安静地坐在角落,开始刷微博。微博上一个热搜吸引了她的注意,“田雨老公□□被抓。” 她端起一杯茶,却被消息震惊到,差点泼到桌子上,“这不是大名鼎鼎的五十亿女郎吗?出轨?不能吧?”五十亿女郎的意思是,这一年里,她主演的电影票房累计五十亿。唐朝在圈内朋友不多,这个田雨算是一个,她不太相信这个新闻,就给田雨发了一条微信,“田雨,你在哪儿?” 田雨很快回信,“唐朝,我就在北京呢,那都不敢去。我现在在闭关,家门口都是娱记和狗仔,我连窗帘都不敢拉开。你最近别联系我了,免得惹一身骚。” 唐朝询问微博上的传言,“陈年有你这么漂亮的媳妇儿,还在外面偷吃,我都不信呢!”陈年是一位著名导演,拍过很多不错的片子,在业界影响也很高,唐朝跟他合作过一次,觉得他非常专业,见解也很独到。也是因为跟陈年合作的那个电影,她拿下了牡丹奖。 田雨回信说,“再美也会审美疲劳,他常年在外拍戏,寂寞出轨我都知道,只是没想到这次屁股擦不干净,还他妈去□□。” 唐朝安慰她,“别着急,我两周后回去,到时候去你家找你,咱们一起喝酒。” 田雨回信,“我不着急,趁机可以跟那个王八蛋撇清关系,做我的千年老妖去。” 唐朝知道田雨的性格,豪爽热情,不拘一格,陈年出轨轰动娱乐圈,田雨就算再不拘一格,自己老公做了这样的丑事,也是很难释怀的。她收起手机,打算去找老谭聊一下,看看这件事情,怎么帮助一下田雨。回到酒店,她敲了敲老谭房间的门,却没有人在,“老谭去哪了?” 她正纳闷,却看到程程□□着上身,从走廊尽头的一间屋里出来了。他打了一个哈欠,“唐朝姐,您回来啦,没有午睡一会儿吗?” 唐朝看着这新鲜的□□,不禁咽了一口口水,“啊,没有,我没有午睡的习惯,你看见老谭没有?” 程程摸了一下他的蓬松头发,“谭经纪啊,我没有看见。”真是奶里奶气的,让人忍不住要咬一口,现在的小鲜肉们,要不要这么萌? 唐朝听到程程屋里似乎有声音,她不是多事的人,赶紧溜回了自己的屋子。她还是没忍住,趴在猫眼上偷偷看着程程的上身,口水直流,“怪不得那么多女孩子,阿姨,大妈喜欢他,天哪,我也喜欢他,这么俊的小伙儿,谁不想咬一口。” 程程跟里面的那个人说了一句话,“我去买瓶水,你自便吧。”程程从衣架上取了一件体恤衫,套在头上便朝着电梯的方向去了。 唐朝趴在猫眼上看了好久,却没有等到里面那人出来,她也觉得寡淡无趣,便窝在沙发里,开始研究明天的“大戏”。女人就是这样,上一秒还因为琐事义愤填膺,下一秒就开始对小鲜肉口水直流,唐朝也不例外。她看着剧本无趣,竟然睡着在沙发里。 那天中午,老谭没有追命连环call她,她一直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的时候,剧本已经掉在地上。“怎么回事?老谭干嘛去了?”她觉得好生奇怪,以前从来没有这样过,老谭差不多总是推着她做这个,做那个,莫非他真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吃饭的时候,唐朝就看出来老谭的不安了,她决定问一下。拨通了老谭的号码之后,唐朝焦急等待着他的接听,电话那头却一直没有人接听。她有拨通了田田的电话,“田田,你看到老谭没有,我找他有事。” 田田无辜地说,“我没有看到他,没在房间吗?我亲眼看见田经纪回屋了啊,没听到他屋门打开过。”田田的房间在老谭隔壁,有什么动静,田田可以听到的。 唐朝一下子慌了,老谭不会出事儿了吧?她喊了田田,两个人聚在老谭门口,反复敲门,就是没动静。就在他们找来酒店服务员,打算开锁的时候,老谭从里面开门出来了,“什么事儿啊?”他似乎是刚睡醒的样子,只穿了一件短裤。 唐朝假装生气,“老谭,你一直在屋里吗?” 老谭点点头,“对啊,你们找我有事儿吗?” 唐朝从来没见过老谭这样,她不禁乐了,支开了服务员。“老谭,我有事找你,方便进屋聊吗?” 老谭看了看自己衣衫不整的样子,“这样,你先回去,我换个衣服去你屋找你。” 唐朝回屋后没几分钟,老谭精神抖擞地来敲门了。 “老谭,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直没有动静,快把我吓死了,怎么睡觉这么死,那么响的敲门声你都能睡的着。”唐朝开门放进来一身休闲打扮的老谭,嘴里咕哝着。 老谭有点不好意思,“可能是戴着耳机,没听到吧,你找我什么事情?” 唐朝把田雨的事情拿给老谭看,“你看,这件事情,咱们能帮忙不?” 老谭靠在沙发上,“怎么帮?你自己现在一堆黑料,泥菩萨过江,你还怎么帮人家?” “你知道的,我在圈里没几个朋友,田雨算是不错的,她出了这样的事,我不能视而不见。”唐朝咬了一下嘴唇,不知所措。 “这种事儿呢,田雨是受害者,她还上门掌掴陈年来着。你放心,舆论会同情她的,没事儿。”老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T恤,左侧脖子下方有一道好像划伤的痕迹映入了唐朝眼帘。 唐朝赶忙问,“你的脖子怎么回事?怎么划伤了?” 老谭慌忙用T恤遮住,“没事儿的,剃须的时候不小心弄的,没事,贴个创可贴就好了。” “我跟你说,我刚才看到程程了,哇塞,让人直流口水啊,那个小身材,天哪!”唐朝又开始口水直流。 老谭却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看你那个花痴样,收敛一下哈,我不帅吗,你看他干嘛?” 唐朝认真地看着老谭,棱角分明的无关,壮硕的体格,“帅啊,你这种帅,跟程程那种不一样,我现在都要被他的颜值圈粉了,身材也超级棒。” “好了好了,两点多了,我得去找康总借一个三轮车,去给晓天送货了。”老谭说完,打了一个哈欠出门去了。 唐朝耸耸肩,“好吧,那你去吧,我去找程程聊一下明天的游戏环节。”她让田田去联系程程,约他在大堂的咖啡厅聊一下第二天的游戏环节,田田乐颠颠地跑去了。唐朝坐在咖啡厅里,用彩色荧光笔把自己的部分涂出来,然后认真归置。她正在看着,程程坐到了她对面,仍旧是那件T恤,仍旧迷人笑容。 “唐朝姐,您可真认真啊,我都看到了,您把剧本标注得那样细致,怪不得可以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呢。”程程的恭维并不显得突兀,在唐朝看来,程程说什么都是对的。 唐朝笑了笑,“谢谢。明天不是就开始录制了吗?这是第一期的剧本,我们是搭档,我想跟你过一下,别到时候咱们NG太多......” 程程笑着说,“唐朝姐,对不起,我还没有看剧本呢。” 唐朝看着他略显无辜的大眼睛,也生不起气来,只是说,“没关系,别慌,咱们对一下。” 程程拿起剧本,开始跟唐朝模拟对戏,两个人在那里坐了近两个小时,才算把情节什么的都理顺了。其实综艺节目里面,很多表情啊,动作啊,都是被设置好的。甚至哪句话会上热搜,大部分也是推手公司在运作的。很少会有特别爆点的地方,或者意外的地方,因为我们在电视上看到的,都是导演和制片想让我们看到的。所以综艺里面的意外啊,撕逼啊,基本都是按照本子演出来的。直播的时候状况不好控制,录播的这种就太容易了。 对完情节和台词,程程就说,“唐朝姐,我看这会儿天气不热,要不咱们出去逛逛吧。” 唐朝笑了笑,“好啊,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拿个包。” 在晓天的陪同下,唐朝拿着粉丝送给她的小团扇,挎着一个双肩小包就出门了,包里是她的那只55度水杯。果然,没走几步,他们就在天悦私房菜外面的街上,看到了晓天他们。这时,晓天穿着没有唐朝签名的T恤,短裤,带着遮阳帽,腰间一个小腰包,正在那里吆喝。霍庭筠几乎差不多的打扮,也在那里给顾客讲解他们的货品。他们没有看到老谭,唐朝就悄悄溜到晓天身后。“老谭不是说要给你们当车夫吗?他人呢?” 晓天知道唐朝谨慎,怕粉丝看见,于是悄悄地说,“生意太好了,老谭又去搬货了。” 唐朝看到他们的商品里,又多了几个样式的,她就买了唐朝的应援帽子,上面也是一个唐字。唐朝向资本家展示自己的新帽子时,被粉丝们看到,“唐朝姐,唐朝姐。”免不了又是一通签名,和礼物交换。当然,唐朝的这个举动,带动了应援帽子的销量。也有几个粉丝认出了程程,程程也很礼貌地跟大家打了招呼,并且叮嘱大家注意安全。 就在一拨粉丝刚散去时,老谭蹬着三轮车出现了,唐朝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程程就凑了过去。“谭经纪,你还有力气蹬三轮车啊,要不要拉着我转转这个古镇啊。” 唐朝也没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对,她只当是年轻人热情罢了,“老谭,你行啊,我让晓天给你开工资。” 老谭憨憨一笑,“说什么呢?管吃一顿火锅就成。”他并没有理睬晓天,踩着三轮车停在资本家面前。 唐朝打算继续转转时,程程却停下了脚步,“唐朝姐,对不起啦。我觉得这个蛮有意思,我跟谭经纪一起帮他们运货吧,您自己逛逛吧。” 唐朝一下子觉得这个小伙子情商好低,怎么就撇下自己去找别人了呢?也难怪,小鲜肉的情商不高都被粉丝们说成是“耿直”和“真性情”了。她耸耸肩,“没关系的,我就自己逛逛。”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在小镇里面转悠开了,从食街,酒吧街,商品街,博物馆街,一路慢悠悠溜达下来,好不惬意。在一家名叫“唐朝会馆”的门口,她看到了康绍谦的车。这条街很幽静,似乎是内部街道。她看看前后没人,打算绕过去,却发现那辆车按了一下喇叭。 “他不是要走了吗?道个别吧,没什么的。”唐朝一脚踩地,把车子停在了康绍谦的车旁。 康绍谦摇下车窗,“上车,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唐朝摇摇头,“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康总,您回去一路平安。” 康绍谦从车上下来,把她拽下了自行车,塞到了车里,“系好安全带,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好绍谦 康绍谦开车带着唐朝驶出了小镇,沿着镇子后面的一座高山,一路盘山,到了的高山上停了下来。这个山顶算是周边最高的地方了,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镇子和月亮湾,那里正好有一座亭子,亭子的名字叫“梦回唐朝”。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唐朝也下了车,她不太理解。 康绍谦拉住她的手,拽到自己身边,“放心好了,我没那么变态,不会非礼你的。” 唐朝还是松开了他的手,她顺着康绍谦的手指,看到了整个镇子的格局,好像一弯月亮。“真美啊,虽然是人造古镇,可还是很有风味的。” “这个镇子本来叫月亮湾的,但是我改名成唐朝,知道为什么吗?”康绍谦盯着她的眼睛发问。 唐朝并不看他,“我怎么知道为什么?你可别说,这是我的名字冠名的。” 康绍谦笑着说,“去年,你嫁给聂峰的时候,我把这个镇子改名了,以前这里一直叫月亮湾的。” 唐朝有点吃惊,她转过头来看着康绍谦,迎上了他的目光,“你是认真的吗?” 康绍谦笑了,“你也说了,我们都不是做梦的年纪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你喜欢我什么?”唐朝很想知道,自己有什么优点吸引了这个“霸道总裁”。 康绍谦转过头,去看那篇月亮湾,“这个,我昨晚说过了,不会再说第二遍。” “康总,我希望你心里可以明确一下,我不是许仙,等着白素贞来报恩。霍庭筠也说我救过他,所以他千里追着我,送这个,送那个。害得我辛苦去找典当行的人对他送的东西估值,折现给他。还好,你没送过我什么贵重的东西,不过你也不会送我,这一点正好。你昨晚说,我救过你,那么你来寻我,也是白素贞报恩吗?对不起,我不是许仙,我也不希望与两个白素贞纠缠不清。” 听完唐朝的话,康绍谦笑了笑,“我跟那个资本家不一样,他玩弄明星是家常便饭了,你看看宋玉,田雨跟他还有过一腿呢,还有白家千金,金氏贵女,他的那套说辞放之四海皆准。” “有什么不一样?”唐朝直直地问他。 康绍谦抖了一下嘴唇,他拿出一包烟,想要去点烟,却发现山顶有风,打火机点不着,于是放弃。他深呼吸一口,对唐朝说,“并不是因为你救我,我才喜欢你,08年开始我就喜欢你,然后一点点了解你,尽管不能和你厮守,可我还是喜欢了你近十年。” “好了,康总,您回北京吧,去忙您高屋建瓴的大事业,咱们就当普通亲戚吧。我感谢你把晓天还给我,你还是晓天的舅舅,就这样吧。” 唐朝的态度有些决绝,康绍谦却不意外,或许把晓天还给她,自己才有机会进一步接触她吧。“那昨晚,对不起了。” 康绍谦这句话,让唐朝有点不知所措,她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他,对自己没有敌意,只有温柔,如今还有柔情蜜意在眼神里。明明昨晚,她的身体很诚实地回应了他的吻,可是心里却抵触着一切。“你回去涂点消炎药,不然伤口容易发炎。” 唐朝这句话,让康绍谦笑了一下,“谢谢你,唐朝。” 康绍谦把唐朝送回镇子之后,驱车离开了这里,望着他的车子渐行渐远,唐朝轻轻说了一句,“再见,绍谦。” 回到酒店之后,唐朝看到程程从老谭房间出来,她不禁问,“你是有事找我吗?” 程程摇摇头,“不,唐朝姐,我走错房间了。” 唐朝有点纳闷,“一个在走廊西侧,一个在走廊东侧,怎么会走错?难道现在这些爱豆们都这么蠢萌蠢萌的?”嘉宾们并不都是住在同一个酒店,唐朝不太明白,为啥程程也要选在这个酒店,她以为是他们分在了一组的缘故。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节目的录制开始了,为了追求趣味性和娱乐性,同一个场景可能要录制无数次,直到导演满意为止,这也就是为啥一期九十分钟的节目,需要录制近三天。节目还需要后期剪辑,需要加入各方的VCR,还要采集一些观众的意见,这些都不是一蹴而就的。 节目开始只有,唐朝和程程分在一组,组名叫程唐关;杰西卡和玉宁分在一组,组名叫西宁;还有另外两组嘉宾,也都是鲜肉与大咖组合,此处就不赘述了。就像前面说的,按照剧本,鲜肉弟弟需要从天悦私房菜的老板那里获得任务线索,然后两人跟唐朝一起按照线索找到地址,菜品,吃完之后念一句诗;如果菜品的主人满意,他们就可以去下一家,以此类推。 唐朝穿着那件写着“唐”字的T恤,一路寻找线索,也觉得蛮有趣,一路上她都能看到穿着她签名T恤的粉丝帮她应援,她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也叮嘱大家注意安全,天热照顾好自己。晓天本来穿着一件银魂的T恤,可是唐朝在另外一家饭店看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换上了和唐朝一模一样的衣服,还笑嘻嘻地对唐朝说,“唐朝姐,你就是我的女神。” 录制的过程十分辛苦,高强度的奔跑和拉扯让唐朝大汗淋漓,晓天作为“热心粉丝”,无数次给唐朝递扇子递水。程程虽然是男孩子,可这样密度的奔跑,他也有点气喘吁吁。 那期节目一直录制到七点多,还没完全录制完,还要补录声音,特写什么的。不过两天过去,该录的都录完了,就剩下后期剪辑,混音了。唐朝他们又辗转来到杭州的另外一个商场,节目组作妖,让他们在商场寻找美食,录制的时间是白天。商场的人流很多,围观的人也不少,节目组的噱头特别足。 经过一周紧张的日程,摄制组在杭州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导演告诉大家,北京的剧本还没有出来,需要先播放一个先导预告,看看反响之后再决定下一期的剧本。 叫散之后回到屋里,唐朝坐地不起,“我的腿都跑粗了,实在不想动了。”要是换了以往,老谭肯定会提醒唐朝,打起精神,准备下一场战役。但是今天,老谭却没说什么。 这个时候,老谭的手机响了,唐朝不小心偷瞄到了手机上显示的名字--“乖乖”。唐朝心中不禁开始浮想联翩,“我去,这个乖乖是谁啊?老谭没有结婚,没有孩子,难不成,老谭恋爱了?这个乖乖不会就是老谭的心上人吧,他藏得可够深。”不过想归想,她还是很尊重老谭的,如果他不愿意说,她是不会主动问的。 老谭看了看电话,直接挂断了,“唐朝,我出去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卦心理作祟,唐朝一个机灵站了起来,她蹑手蹑脚打开房门,却没在楼道看到老谭的踪影,“怎么回事?不是有事出去吗?楼道这么长,难不成老谭遁地了?” 就在唐朝百思不得其解又不好意思去求证的时候,有人轻扣唐朝的门,开门发现,外面站着晓天和资本家,多日以来跟着唐朝辗转杭州的两处拍摄地,晓天晒黑了很多,资本家的脖子和胳膊也变成了黑红色。 “你们怎么来了?”唐朝趿拉着拖鞋窝在了沙发里,随手抄起角几上的水杯,咕咚了几口。 资本家随意撅在唐朝侧面的沙发上,晓天却没有坐下,“五号开学,我得回北京了。” 唐朝眼皮都明天抬,“我明天回北京,一块儿吧。” 资本家也凑了过来,“聂总,能不能把我也捎上啊。” 唐朝白了他一眼,“资本家,你可别敲诈贫下中农啊。晓天,甭搭理他,你给他开的工资够他飞回去了。” 晓天超霍庭筠撇撇嘴,歪了歪头。其实唐朝是故意开玩笑,她当然知道霍庭筠跟晓天这几天的辛苦,放着昆山集团的投资顾问不去当班,而是来帮这个猴崽子卖货。唐朝就算铁石心肠,也懂得他的良苦用心,于是她又说,“好了,资本家,跟你开玩笑的,跟我一块回去吧,声明啊,不能坐一块。”她给田田打了一个电话,交代了要多订两张机票。 霍庭筠乐开了花,“谢谢聂总,谢谢媳妇儿。” 唐朝不理会他信口胡诌,晓天却很不开心,站起身子朝门口去了。唐朝踹了一脚霍庭筠,他才醒过神来,快跑几步,拉住晓天,“晓天,你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你知道的,我跟你唐朝阿姨是许多年的老朋友了,说话就没顾上遮拦。” 晓天的表情又恢复了苦大仇深,一丝笑容都没有了,他咬了一下嘴唇,还是拉开房门,出去了。 唐朝也有点愠怒,“资本家,你怎么回事儿啊?满嘴瞎说,你不知道这个孩子心事重啊,你让他怎么想我?亲爸才走了几个月,后妈就急不可耐寻新欢了。” 霍庭筠没有想到晓天心思这么重,“那现在怎么办?” 唐朝轻叹一声,“我不是真了解这个孩子,你自己解决吧,总之,不能让这个孩子怀着恨意。” 霍庭筠摊开手,“不过,唐朝,这几天,我也想了好多,我不会放弃你。” 唐朝眨眨眼,“你能过得了你哥哥那一关吗?他会让你娶一个演员吗?还是一个寡妇。” 提到霍庭昆,霍庭筠迟疑了一下,但他的脸上马上恢复了决绝,“我不管,跟谁恋爱结婚是我的自由,他管不着。” 唐朝若有所思,“你怎么做,我管不着,但是请你以后不要送我贵重的礼物,你知道我的经济状况,我没钱还你。” 霍庭筠听到这句,一下子急躁起来,“谁要你还?哪个要你还过一分钱?” 唐朝长叹一口气,“我心里那道坎过不去,你送我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会觉得我欠你的。你如果真为了我好,就不要送我任何东西,让我把挣的钱赶紧拿去还债,而不是填补你送礼物的黑洞。” 霍庭筠脸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我记下了,给你添麻烦了。”他知道唐朝怕外面的风言风语,也怕自己收到来自家族的压力。他心疼唐朝奔波劳累,好不容易挣到钱,却都给了自己。他灵机一动,“这样吧,你把我送你的东西还给我,我把钱再打给你,这样,你不就可以拿去还债了吗?” 唐朝苦笑一声,“这也是个好主意,明天回北京,你跟我回家,我把项链和戒指给你,你打钱给我,联系老谭就好。” 霍庭筠又说,“说好了贵重的东西不许送,那新电影的分成,我愿意让利给你5%,你能接受吗?” “什么意思?”唐朝不太明白霍庭筠的话。 霍庭筠又坐了下来,“是这样,投资方对新电影的期望是票房7个亿。咱们签个对赌协议,如果新电影票房超过10个亿,你就会分多到票房总数的5%” 唐朝沉思了一下,“那如果不到7个亿怎么办?” 霍庭筠笑着说,“不到7个亿,你就什么都得不到,当然你的片酬还是你的,你之前跟剧组谈的10%的分成也是会有的。” 唐朝点点头,“你说的事情,我考虑一下,我也需要跟老谭商量一下,然后让老谭联系你。”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老谭演这几天怪怪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怎么也不见他围着你转啊。”霍庭筠也有些累了,一路打着哈欠出门去了。 ☆、后妈难当 这一夜,唐朝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聂峰回来找她,“唐朝,你还好吗?” 唐朝从床上坐起来,看到聂峰的身后如云似雾,但是那面孔却清晰如真,“聂峰,你回来了,你来看我了,对不对。” 聂峰笑了笑,还是那样儒雅,还是那样温暖,“这段日子,你来回奔波,辛苦了。看到晓天被你照顾得很好,我很放心。” 唐朝笑了笑,一步步朝着聂峰走过来,“我很喜欢这个孩子。” 聂峰抓住唐朝的手,轻轻抚摸她的脸庞,“看你,最近这么劳累,都瘦了,也黑了,憔悴了不少。” 唐朝抓住聂峰抚摸自己脸庞的手,“聂峰,我现在最悔恨的就是,我一直在乎自己的梦想有没有实现,自己是不是自由,可我却忽略了你的心情和感受。你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都不肯跟我说一句,我感到很自责。如果能给我重来一次的机会,我不要什么戛纳影后,也不要自由独立,我只要你。” 聂峰笑了,“自由独立那个你,才是我喜欢的啊,如果你每天在家里,像其他的豪门阔太那样打牌逛街聊八卦,我肯定不会喜欢你的。” 唐朝拉他在床边坐下,投入了他的怀抱,那个怀抱久违了。从进组《茉莉》开始,到拍摄宣传片,到戛纳电影节,她都没见过聂峰本人。两人的见面也只是网络上匆匆一瞥,本以为这就是普通夫妻之间的异两地阻隔,却不想竟成天人永隔。唐朝在聂峰的怀抱里潸然泪下,弄湿了他的衬衫。 清脆的手机铃声响起,唐朝睁开了眼睛,发现枕头都湿透了,终究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电话是老谭打来的,“唐朝,我去一趟珠海,有点私事处理一下,一会儿你带着田田跟资本家他们一块去机场吧,我就不去送你了。” 唐朝点点头,“好吧,老谭,你在那边待几天啊,晚会彩排你能回来吗?” 老谭长吁一口气,“我尽量。” 唐朝忽然听到老谭的话筒中传来一声喘息,随后电话就挂断了。唐朝自以为是地哈哈大笑,“老谭肯定是去幽会那个乖乖了,我都听出来老谭被人家拿下了。” 回北京的飞机上,唐朝一路沉思,想着昨晚梦到聂峰的情景,也想到了这几天自己跟康绍谦和霍庭筠的一些情愫变化,她以为是聂峰来提醒她了,她还是聂峰的妻子,她不能背叛“聂峰妻子”这个身份。她随手拿起一本飞机旅行杂志,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一起来。 “唐朝姐,您有没有发现谭经纪最近有点奇怪。”田田小声地探寻。 唐朝听到聊八卦,也来了兴致,“我发现了。” “谭经纪平时不大喜欢这些小鲜肉的,可是最近看程程哥哥却很温柔,看来,有人改变了谭经纪的心情。” 唐朝放下杂志,“是吧。” 田田又很神秘地说,“谭经纪昨晚夜很深了才回屋,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唐朝扑哧一声,“哦,他早起给我打电话了,说是去珠海处理一些私事儿。”她想起来老谭那声喘息,脸上一阵坏笑。 “唐朝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啊,八卦一下呗,旅途无聊,打发时间。” 唐朝撇撇嘴,摊摊手,“你要问我知道啥,我呀啥也不知道。聊八卦的话,你聊聊别人吧,别聊老谭了,他要是知道咱们背后议论他,该不高兴了。” 田田耸耸肩,“那好吧,那聊聊别的八卦吧。我从一个粉丝群里看到说,玉宁跟那谁被拍了,这几天就会放料出来,水军和网友们都蠢蠢欲动呢。” 玉宁就是跟唐朝一起录节目的一个男嘉宾,在网上一直是好男人人设,娶了比自己大五岁的富婆老婆。不管出席什么场合,两个人都是情侣装,手牵手,这样的模范夫妻,怎么会出现状况呢?于是唐朝就问,“玉宁跟谁啊?” 田田把照片拿给唐朝看,“是杰西卡,两个人因戏生情,被拍到牵手出入杰西卡的公寓。” “哦。杰西卡公寓在杭州吗?”唐朝忽然想起来,“哦,我想起来了,她是在这边参加选秀出道的,然后去韩国当了一年练习生。她跟玉宁,这太不科学了吧,看上去不像很熟的样子啊。” 田田又说,“也有人说,手里握着您的黑料的,就是那个叫卓越的,号称娱乐圈第一狙击手的。” 唐朝转过头看着田田,“我的黑料?我有什么黑料?我已经够黑了好不啦。”她转念一想,自己可能无意中做了什么,或者说了什么被人断章取义了也说不定呢。 她到达机场的时候,有粉丝接机,唐朝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谢谢亲爱的们,以后不要跑这么老远来接机了,要注意安全。”唐朝带着晓天乘坐同一辆车回家的途中,看到自己T恤牛仔短裤的私服迅速上了娱乐头条,“你还别说,他们拍得我还真漂亮。” 晓天一直沉默不说话,棒球帽檐压得很低。 回到家,李姐赶紧接过来行李,一脸惊讶的表情,“天哪,唐朝,你都晒成这样啦,还瘦了这么多。” 唐朝笑了笑,她迅速走到楼上,把戒指和项链的首饰盒递给李姐,“李姐,你把这个袋子送给小区外面的一个人,他的车牌号是京AXXXXX”。李姐笑着答应,拿了东西就出门了。原来,霍庭筠乘坐另外一辆车到了唐超家附近,他说是来取戒指和项链,这样他就能把唐朝的钱还给她了,名正言顺,只是情分淡薄了许多。 “我先去洗澡了,你等一会儿,先把你的大包小包收拾一下。”唐朝“吩咐”了几句,就去浴室了。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的确黑了不少,胳膊上也是泾渭分明,“哎呀呀,我已经喷了很多防晒了,还是晒成黑熊怪。” 洗完澡出来,唐朝脸上敷着面膜,手上敷着手膜,胳膊上涂着美白火山泥,裹着保鲜膜,整个人好像怪物一般。晓天对她的样子视而不见,拎着衣服就去洗澡了。唐朝看到大包小包还在客厅摆着,她想大叫,却怕脸上面膜变形,索性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李姐从外面回来,做好了饭菜,喊了晓天和唐朝来吃。唐朝大快朵颐,“还是李姐做的饭好吃,半个多月没吃过了,想死我了。” 晓天一边吃一边说,“学校后天开学。” 唐朝点点头,“是啊,我知道啊。” 晓天夹了一口菜,“我听同学说,家长群通知家长今天下午三点去领教材。” “家长群?”唐朝听剧组里的工作人员说起过这个神秘的组织,就是家长和老师“亲密沟通”的群,除了布置作业,交学费,还有开家长会通知什么,“我又不是家长,我怎么知道。” 晓天咬了一下嘴唇,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吃饭。 吃完饭,唐朝窝在沙发里,她本来想跟老谭聊一下这个事情,却觉得不大合适,打扰老谭度“蜜月”,不大好。她看得出来,刚才自己说不是家长时,晓天脸上的失望。这会儿他在楼上准备开学的东西,却没有家长给他领教材回来。唐朝上楼,看到晓天捧着聂峰的照片在那发呆,她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几分钟后,穿着那件妃色连衣裙,随意扎了头发的唐朝就从屋里出来了。 “唐朝,你这是要出门吗?”李姐看唐朝这一身打扮,便走过来询问。 “嗯,吃得太多了,出去溜达溜达,消消食。”唐朝去地库里取了车,导航设置了广渠中学,便一路开走了。在学校门口,唐朝虽然戴着墨镜,还是被热心的家长认了出来。“聂晓天妈妈,你也来领教材啊。” 唐朝一看,这就是家长会的时候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位田爸爸,于是赶紧热情招呼,“是啊是啊,田爸爸,您也来啦。” 田爸爸说,“我们那个时候上学,都是学生自己领教材,现在的老师们可倒好,使唤家长来领教材,我这还是请了假才出来的。” 唐朝点点头,“是啊,发消息还不给打电话,就微信群通知一下,我也不在群里,差点误了大事。” 田爸爸非常惊讶,“你们呀,就是太忙了,我来加你好友,把你拉群里吧。” 唐朝笑着拿出手机,“好呀好呀,谢谢田爸爸了。” 领完教材,唐朝拎着那十几本书,手都要勒断了,“你说这么多书,直接放学校不就好了,为啥还要拎回家。” 田爸爸看到唐朝的手被勒紫了,便赶紧帮忙,直到帮她送到车里,才乐颠颠地离开了。 唐朝趴在方向盘上,“后妈难当啊,家长不容易啊。” 那天晚上,唐朝去附近的公园遛弯,她带着为老领导准备好的杭州特产,以期偶遇。果然,八点多,老领导雷打不动地出现在他们经常见面的甬路上。 “郑老,您出来啦。”唐朝一边递礼物给郑老,一边笑着说。 “是啊,小鬼,你回北京啦?最近挺不容易的吧。过几天扶贫晚会彩排,我也去坐一下。”郑老接过来唐朝的礼物,“呀,西湖藕粉,还有龙井茶,你这家伙,每次都带东西。” “谁让咱们是邻居呢,远亲不如近邻,我很早就没有了爸妈,就把您当我长辈了。”唐朝一边走着,一边说,这的确是真心话了。 郑老并不推辞,“唉,也是命苦的孩子啊,以后你别喊我郑老了,就喊我叔叔吧。” 唐朝十分感动,“好啊,叔叔。”她拉住郑老的手,感动不已。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幕,又被一个镜头拍了下来。 两个人一边遛弯,一边说说笑笑的。北京的夜色朦胧,有新月在头顶,空气中已经不似那么热了,暑气也没那么重了。 晚上回家,唐朝收到老谭的消息,说是资本家已经转钱过来了。唐朝大喜,她赶紧开始盘算还剩多少才能还清那个急吼吼的夏总的钱。她刚要躺下,却接到老谭的电话,“唐朝,中秋晚会的录制要提前了,你明天休息一下,后天去西安,我已经通知田田买机票了。我现在出发去西安,在西安机场等你们,不见不散。” 唐朝叹了一口气,躺在了床上,“我就说,我在这个家停留不超过一星期,从来都没超过一星期,除了过年。”她嫁给聂峰之后,并没有搬进聂家的大房子里,只是偶尔夫妻合体,才会去那边住一两天,大部分时间,她都是在九龙山这边。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给聂峰带来麻烦。 唐朝去敲了一下晓天的门,发现门没关,就自顾走了进去,她对半躺在床上的晓天说,“聂晓天,你后天开学,我后天开工。开学后,你住你舅舅那边吧,这边我怕照顾不到你!” 晓天撅了一下嘴,“谁需要你照顾?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就不错了!” 唐朝想要辩解,却没有辩解,“明天难得休息,要不要出去浪一下?” 晓天嘴角不自觉笑了一下,不过马上就恢复了,“就一天,能去哪?” 唐朝摇摇头,“我不怎么熟悉北京近郊有什么好玩的,你就是北京少爷,你说说,哪儿好玩,我开车带你去。” 晓天想了一下,“咱们去漂流吧。” “漂流?”唐朝自大进了娱乐圈,就没有去漂流过,“这个主意不错,咱们就去漂流,然后吃个农家菜,烤虹鳟。” 晓天会心一笑,“嗯。” 第二天,唐朝带了防晒的套装,换洗的衣服,遮阳的装备,两个人就沿着京密路一路向北而去。漂流的地方号称“京北第一漂”,晓天买了门票和水枪,就带着唐朝登船了。漂流,顾名思义,顺着河水慢慢漂,漂到哪里就是哪里。漂流途中,有热情游客朝着他们的皮艇泼水,唐朝开始不明白套路,还是晓天首先反击。唐朝拿起舀水的葫芦瓢,也加入了皮艇保卫战。在水花中,唐朝和晓天一路攻击防守,在皮艇滑下一处小瀑布时,两个人相视笑了。 “晓天,你不要误会我和霍庭筠,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唐朝觉得晓天心情不错,就赶紧给他解释了一下她和霍庭筠的关系。 晓天却不看她,只是蠕动了一下嘴唇,“谢谢你帮我取教材回来。” 唐朝看她似乎听不进去自己的话,也就懒得再解释。就在这时,有人舀起一瓢水,远远地泼到了晓天脸上和身上,“聂晓天,好巧啊。” 唐朝注意到了,那是一个小姑娘,年级与他相仿,于是便问,“女朋友啊?挺漂亮啊。” 晓天没好气地说,“什么女朋友?就是以前四中的同学!” 唐朝朝着那小姑娘摆摆手,“你好啊。” 那小姑娘一下子认出了唐朝,“你是唐朝?你还来玩这个啊。” 唐朝笑了笑,“我怎么就不能玩这个啊?” 漂流结束后,唐朝看到那小姑娘跟晓天聊了几句,晓天就回到唐朝身边了。本着八卦的心态,唐朝用胳膊肘推了一下晓天的胳膊,“说说呗,小姑娘谁啊?”晓天骄傲地抬头,并没有回答,唐朝却背过去,跟那小姑娘招了招手。 10号这一天,唐朝开工,参加完晓天的开学典礼,她就跟田田一起去机场了。在咸阳机场,老谭早就等候在接机通道,迎接唐朝和田田的到来。 一边开车,老谭一边说,“这次中秋晚会非常重要,你要好好唱歌,歌词都记得住吧?” 唐朝笑着说,“当然记得住,我中学的时候就听过的老歌了。” “那就好,因为是公益性质,所以版权这边你尽管放心。你先回酒店休息一下,我去拿旗袍和首饰,让田田先帮你化妆,晚会七点开始彩排,俩钟头,你的节目是临近压轴的,可见节目组重视你。” “那压轴的是谁啊?”唐朝比较好奇。 “能有谁啊,一会儿自己看节目单吧。” 唐朝到了酒店,匆匆扒拉了一口饭菜,便开始化妆了。其实化妆是一个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的事情。别看唐朝本人比较漂亮,但是要画出来不显得浓艳妖媚,还不脱妆,那是需要功夫的。田田在跟唐朝之前,专门在东田造型学习过,对于化妆来说,她算是半个一流水准了。经过一个多小时的上妆,唐朝就好像换了一个人。穿上老谭拿过来的旗袍,戴上赞助方提供的珠宝首饰,唐朝简直是个尤物,身材玲珑有致,气质端雅大方。 老谭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嗯,还可以,不妖娆,很得体大方,配上那首老歌,算是不错了。中国女人啊,还就得穿旗袍好看,晚礼服什么的,都没这个有气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累,放了更新,今天一早补上 ☆、唐朝病倒 录制完春秋晚会之后,演职人员在开元大厦的宴会厅举行了盛大的中秋团拜会,唐朝没来记得换衣服,跟各位老艺术家和主持人聊得火热。 有一位老艺术家说,“唐朝啊,我特别喜欢你演的电影,很有灵气。” 晚会的一位女主持人张小千也说,“我也很喜欢唐朝,听说你要拍《宫廷玉叶》,是吗?” 唐朝愣了一下,《宫廷玉叶》就是老谭要接触的那部清宫剧,她还没表态呢,怎么外界就有传言了。她赶忙解释,“谢谢小千姐关注,还没接触过呢,都是外界的传言,做不得数。” 他们聊得正好,一个人端着酒杯来到唐朝身后,“唐朝,久违了。” 唐朝掉头去看,原来是卓越,他们的确好久不见了。卓越参加这个团拜会,也是作为优秀媒体人代表来的。唐朝跟张小千和老艺术家告别,跟着卓越来到宴会厅的角落。 “卓先生,您有什么事吗?”唐朝看到卓越脸上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有一种不想的预感。之前她听田田说过,他手里握着自己的黑料呢。 “我手里有些东西,不知道你感兴趣吗?”卓越摇晃着酒杯,脸上的表情是微笑的,那微笑让唐朝觉得瘆得慌。 唐朝笑了笑,“什么东西呢?让我想想,是我跟小资本家共舞的视频呢,还是跟谢磊密聊的照片?” 卓越放下酒杯,“如果这些东西让你的粉丝们知道,他们可能会崩溃,然后攻击,谩骂你。如果你的客户们知道,他们会做什么?解约?断了你的财路?这些我预估不出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你将无法偿还聂峰给你留下的巨额债务。” “卓越,谁让你这么做的?”是老谭的声音,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唐朝没有跟老艺术家聊天,就赶忙四下观望,果然在角落发现了跟卓越聊天的唐朝。 卓越并不避讳,“老谭,不是我要这样做,是有人背后出钱,很大一笔钱,要让我把唐朝搞臭。” 老谭冷笑一声,“谁这么大兴趣,要治唐朝于死地?” 唐朝也很惊讶,“我没有跟人结仇,方便告诉我是谁吗?” 卓越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名利场,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应该接受这里的规则。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摔得粉身碎骨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唐朝知道,这个名利场看上去光鲜亮丽,背后却暗流涌动,她的确没有印象,自己到底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或者妨碍了谁,人家竟然让自己……于是她询问,“那要我怎么做,对方才会收手?” 卓越拿起酒杯,“对方没说。作为老谭的朋友,我劝你远离名利场吧。”说完,卓越喝下酒杯里面的酒,离开了宴会厅。 老谭拍了一下唐朝的肩膀,“别怕,我会帮你查出来,是谁在背后搞鬼。”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果有人想诚心跟我过不去,我是无能为力的。我还有巨额的债务,我需要这个名利场,如果真的退出,那也得等到我还清债务再说吧。如果对方打不死我,我就是那顽强的小强,唐朝小强。” 唐朝恢复了完美笑容,她跟那位老艺术家和主持人热情拥抱并告别后,才喊了田田一起离开宴会厅。 “想好对方会出什么招儿吗?”老谭一边开车一边问。 “买通稿,发黑料,滚出娱乐圈,电影减掉我,晚会删掉我,综艺换掉我。只是如果真的这样,我就没有收入了,那些债务,我该怎么处理?”唐朝有些苦恼了,如果没有债务,她可以笑对这一切的。 田田有点惊讶,“唐朝姐,我看卓越找你说话了,是他威胁你了吗?” 唐朝点点头,一脸苦笑,“难道这次比我跟聂峰结婚那次还糟糕吗?” 田田抓住唐朝的手,“唐朝姐,你不要担心,我和谭经纪会一直在你身边。” 唐朝笑了笑,“谢谢你,谢谢老谭。” 录制完中秋晚会,唐朝还需要赶到河北,去录制扶贫晚会。忙碌的行程,让她没有时间回一次家,只是在朋友圈里,她看到了晓天发的朋友圈,“九月,你好。”附图是他们漂流时唐朝的背影。唐朝看着这个,微微一笑,“也不知道这个猴崽子什么时候拍的。” 她在酒店逗留了一晚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奔赴河北,去参加扶贫晚会的录制。晚会在省艺术中心录制,现场来了不少省市领导和社会名流,在郑老的引荐下,唐朝躬身跟大家一一握手。 晚会主要是艺术家们推介一味贫困地区的特产,并且为该乡镇代言。唐朝非常有幸,被成为了“艺术家”,她的任务就是推介自己拍摄宣传片的那个乡镇,为乡镇义务代言一年。唐朝还自告奋勇担任当地的旅游大使,宣传当地的旅游业,以为乡亲们增收创收。 轮到唐朝作为扶贫大使,推介守护乡镇的时候,她穿着白色的唐字T恤,拎着那个在故事片重出现的果篮出现在舞台上。她捧着果篮为拍摄扶贫宣传片的乡镇代言,并请求广大观众去这里看一看,尝尝这里的果子和烧饼,品一品这里的绿水青山。 连续几日的奔波,唐朝实在疲累不堪,飞机落地北京机场的时候,已是夜深了,可是唐朝却昏迷不醒。老谭吓坏了,他直接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挂了急诊。田田因为家里有事,就率先离开了,她说自己第二天会来医院看望唐朝。 “病人这是累的,需要卧床休息,我看她嗓子也有溃疡,是上火,这几天不要吃辛辣的,也不要喝酒吸烟。不过眼下,病人需要退烧,清醒过来。”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给唐朝开了退烧的点滴。 为了防止唐朝受到不必要的骚扰,老谭把唐朝送到了VIP病房。也不知道康绍谦从哪里得到消息,他从公司出来后,直接驱车来到了医院。他在病房外面询问了老谭关于唐朝的病情,“她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一直昏迷着吗?” 老谭点点头,长时间的煎熬让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康总,唐朝在飞机上就烧得发昏了。” 康绍谦看他疲累的样子,便说,“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她,你明天早上再来。你不能累坏了,唐朝很多事情都指望你呢。” 老谭想了一下,点点头,“也好,那唐朝就麻烦康总照看了,一会儿输完了喊一声过来换药。”他并没有跟康绍谦说关于卓越提到的威胁,也没有说唐朝是因为疲累加上受惊才会病倒,他只是轻轻拍了一下康绍谦的手臂,康绍谦以为这是信任的力量。 老谭离开之后,康绍谦走进了病房,看到依旧昏迷的唐朝,静静地躺在病床上。他坐在床边,看着唐朝扎着针的手,心中隐隐作痛,“干嘛那么拼命?你看你,我这才两周没见你,你就成这样了。” 他轻轻拿起那只手,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掌心,用指尖摩挲那手指,手背,“唐朝,我知道你压力很大,也只要你很要强,事事都自己担着,自己扛着。我在晓天那,看到你们去漂流的照片了,那么好玩的事情,为什么没有叫上我?晓天这个猴崽子,你还别说,真有点艺术细胞,钢琴弹得好,又会画点画,拍照也不错,我保存了那还在那个背影,美极了。” 他用手烹了一下唐朝的额头,依旧滚烫,“怎么烧得这么厉害?你这是多忙多累啊?演员还真不是人干的职业。你看看那些鲜肉们,也没见人家像你这么卖力啊,怎么人家就能躺着赚钱,照样有粉丝拥趸无数。人比人,气死人啊。”康绍谦拿出手机,忍不住拍下了略带憔悴的唐朝的面容,存在了手机里。 凌晨一点多,唐朝才输完液。护士叮嘱说,“让病人好好休息。”康绍谦连连点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病房的时候,唐朝醒了过来,她的烧退了,感觉口渴无比。她想要起身,却感觉一阵眩晕,又躺在了床上。他看到康绍谦靠在病房的沙发里,睡着了。 “绍谦。” 唐朝只是轻轻地一声呼唤,康绍谦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他睁开眼睛,“唐朝,你醒了。” 唐朝苍白的脸上展露了笑容,“绍谦,我口渴。” 这一声“绍谦”,让康绍谦会心微笑,他赶忙打来开水,倒进那个唐朝御用的水杯里。 “你怎么在这里?老谭呢?”唐朝喝完水,开始问康绍谦。 康绍谦笑着说,“是民航的一位朋友告诉我的。昨晚,我看老谭太累,就让他先回去了,可能一会儿他就来了。” 果然,话音刚落,老谭就拎着一个保温桶风风火火地进来了,“来来来,康总,唐朝,快来尝尝我妈亲手包的馄饨,还热呢。” 唐朝问道那馄饨的香气,口水直流,“哎呀,谢谢谭妈妈。这馄饨太香了,馋死我了,快给我尝尝。” 三个人有说有笑,一个美丽的早晨就这样过去了。后来,医生给唐朝听诊了一下,开了一天的点滴药水,“今天的药输完了,病人就可以出院了。” 早餐过后,田田也出现在了医院,她眼神焦灼,似乎有很要紧的事情说。老谭看出端倪,编队康绍谦说,“康总,您熬了一个晚上了,不如先回家休息吧。” 康绍谦却摆摆手,“不用,我晚上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的,不妨事。” 老谭以洗保温壶为借口,带着田田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防火门外,“田田,你说吧,什么事儿。” “谭经纪,你看这些照片,对方放话,如果不加收敛,还会有第二波,第三波,无穷波。”田田惊慌失措,嗓音有些颤抖。 老谭看到那些照片,都是和霍庭筠“亲密”交谈的抓拍,“难道是霍庭昆?”他思考了一下,就对田田说,“这些事情,先不让唐朝知道,她不爱上网,三两天应该看不到。我跟资本家联系一下,看看这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他让田田先回病房,自己单独给霍庭筠去了电话。 霍庭筠似乎还没起床,“谭文博,这么一大早,什么事儿啊。” “霍先生,我在微信里给你发了几张照片,你看看你有什么线索吗?”老谭还算镇定,他平静地跟霍庭筠说。 霍庭筠看到照片后对老谭说,“这不是我上次从黑市买的照片吗?怎么流出来了?我记得当时我都删除了啊。” 老谭郑重地跟霍庭筠说,“前两天,我们在西安看到卓越了,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下手,按照他的说法,他的主子开始搞唐朝了。我看到首先爆出来的是唐朝跟你在一起的照片,所以我想,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霍庭筠一下子精神起来,“什么意思?你怀疑老霍干的?” 老谭摇摇头,“我还不知道,所以向你求助。我知道你喜欢唐朝,可是唐朝现在这种状况,如果一旦名誉扫地,她可能就没有偿还能力了,你还记得那些债主们的嘴脸吧。” 霍庭筠深呼吸一口,“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老谭你放心。” 挂断电话后,老谭回了病房,看到只有田田坐在那里给唐朝削苹果,康绍谦已经不在了,“哎,康总呢?” 唐朝笑着说,“刚才接了一个电话,火急火燎的,他就回去处理了。” “其实我也有点事儿,我问医生了,这个不需要连输好几天,你的验血结果出来了,没有肺炎,所以今天输完第三波就可以回家了。”老谭又顿了一下,“发行方和院线来电话了,说钱款会分三次,中秋节后一次,十月份一次,阳历年一次。” 唐朝点点头,轻叹了一口气,“行吧,到时候钱凑够了,先还给夏延安,我做梦到能梦到他,实在受不了。” 老谭点点头,“嗯,中秋晚会和扶贫晚会就是锦上添花,我看你表现还不错。《翻滚》的导演昨天打电话了,我看你不舒服就没跟你说,下周一开始在北京录制节目,为了给后期留足时间,下周我们就要去广州。还有就是,玉宁和杰西卡的事情在网上炒的沸沸扬扬的,节目组已经找了别人代替他了,这回找的是程程和宋玉,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唐朝忽然想起来,“田雨怎么样了?我说好了回北京找她喝酒的,你看我却在医院躺着。” “田雨的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实在想去,今晚出院的时候我带你去看看她,她现在在顺义这边。”老谭神色略显凝重,“白天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了,田田会在这里照顾你,有什么需求你跟田田说就行。” ☆、暗贱难防 老谭约了新语传媒的刘新辰在顺义的一家农庄见面,见面之后,老谭直切主题。 “新辰,这个事情,你帮我查一下。”老谭把照片拿给刘新辰,“上一次猥亵事件,因为肖语失误,差点让唐朝遭殃,还好她当机立断,让警方介入。这一次,我很诚恳地下午你们能帮忙,那两百万,就算是这次运作的费用吧。这件事的执行人是卓越,但是背后是谁还不清楚,唐朝目前还不知情。” 新辰看到那照片,眉头皱了起来,“卓越这个人吧,自己搞工作室,专门接一些不见光的或者搞臭别人的行当,圈里算是臭名昭著的。你如果有资源,可以直接将他连根拔起;如果你没有资源,我建议还是怀柔。没有明星敢得罪卓越的,这就是娱乐圈的‘纪检委’啊。” “不瞒你说,资本家也介入了,不知道他那边会用什么手段。不管他那边怎样,唐朝这边,你知道的,她现在还不能被黑。至少,在中秋节晚会上架之前,她不能被黑。”老谭叹了一口气,双手交叉合十,撑在了桌子上。 刘新辰点点头,“我懂,我懂。我们先查查这个爆料人吧,确认是不是卓越的人,如果确定是他出手,再想下一步对策。我回去跟肖语商量一下......” “我不希望肖语介入这个事情。”老谭打断了刘新辰的话,“她似乎很不喜欢唐朝。” 刘新辰很快就反应过来,“我明白了,这个case我亲自跟进,这几天,你看住唐朝,不要让她在媒体发声。” 老谭点头,“放心,唐朝一般不爱上网,她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比较强。” 见完刘新辰,老谭开车去见大G品牌的负责人,他们想邀请唐朝去参加一个发布会,跟大G的几位高层见个面。在去那边的途中,一个叫“乖乖”的电话打了进来,老谭接通后嘴角带着笑意,“怎么?回北京了?” 那个乖乖的声音非常动听,是个男孩子,“是呢,这会儿在亮马桥公寓呢,要不要过来叙叙旧?” “才几天没见,就想我啦?乖,晚上回家跟你好好叙旧,这会儿我在开车。”老谭的语气格外温柔,让人不禁对这个“乖乖”的身份起疑。 顺义的医院,唐朝刚输完液,正在吃苹果,“田田,你不用陪着我,我生病你就放假吧,好好休息休息,跟男朋友约个会,吃个饭,过一下二人世界。” 田田笑着说,“唐朝姐,我没事,你一个人在医院多孤单啊,我陪你聊聊天。” 唐朝面色憔悴,表情却很阳光,“你回去吧,我是认真的,这几天跑晚会辛苦了。一会儿你打车回去,打车费给老谭报销就行,去吧。” 田田甜甜地笑了,“谢谢唐朝姐。”说完,这个略带婴儿肥的女孩拿起斜挎包,乐颠颠地出去了。 不知道是输液的原因,还是唐朝的确疲惫不堪,田田走后没一会儿,唐朝就睡着了。不知道有多久,她能够安静地休息一下,没有任何人打扰地休息一下。医院外面有鸟语花香,移植的桂树飘香很远,唐朝觉得惬意极了,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感到很放松。于她来说,生病就是休假。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看到晓天坐在病房里,她想要起身,晓天赶忙过来帮她摇床。 “晓天,你怎么来了?” 晓天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依然是没有笑容的苦瓜脸,“刚过完教师节,老师说不让送东西,你干嘛让老谭去给老师送花。” 唐朝哭笑不得,“送老师鲜花又不违纪,干嘛不能送?” 晓天一脸不屑,“懒得跟你说。刚才医生来了,看你在睡觉就没给你输液,我这会儿去喊护士给你打上。” 唐朝看着晓天那副“天地都欠我”的矫情样,“现在的少年啊,装酷!” 医生给唐朝挂上点滴后,帮她测量了体温,“还不错,晚上再输一次就可以回家了。”她转身又对晓天说,“家属,你去药房拿一下药吧,上午有人交过费了。” 不一会儿,晓天带着好几盒药从外面进来,放在了桌子上。他坐在椅子上,并不看唐朝。 “你不需要学习的吗?”唐朝不想让晓天在这病房里,生怕这医院的病情传染给他,在她眼里,这就是一个小屁孩。 晓天仰起头,一脸骄傲地说,“你刚才睡觉的时候,我的作业都做完了。” 唐朝悄悄地问,“上一回你们卖东西,赚了多少钱啊?” 晓天抿住嘴唇,有些不屑,“也就两万不到吧。” “哇塞,这么赚钱的吗?”唐朝满脸欣赏地望着晓天,“猴崽子蛮有商业头脑的嘛。” “你能不能不要叫我猴崽子?”晓天脸上带着微怒,“我有名字,聂晓天。” “脾气倒不小,这一点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唐朝撇撇嘴,“好,晓天,晓天好了吧?” 晓天嘴角浮现不易觉察的笑意,那笑意转瞬即逝,“我饿了,出去吃东西,你想吃什么?” 唐朝摇摇头,“我不想吃东西,你去吧。” 晓天出去后,唐朝百无聊赖,便给田雨去了一个电话,“田雨,今晚我去看你,我现在刚输完液,不能喝酒,好遗憾啊。” 田雨有点惊讶,“你怎么了?要输液?” 唐朝叹了口气,“没事,就是连轴转了一个礼拜,累着了,你那边怎么样啊?那个事儿过去快一个月了吧,没什么记者在你家门口了吧?” 田雨哈哈大笑,“现在人们都去挖玉宁的料了,人前三从四德,人后伤风败德。他得罪了传媒集团的老总,这下没他好果子吃了,我特别讨厌他在电视上那副穷横穷横的德行。” 唐朝也不禁笑了,“行了吧你,自己还不知道怎么周全呢,倒是笑话起别人来了。” 田雨赶忙嗯啊地答应,“对了,你跟那个资本家,确定关系啦?” 唐朝说,“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田雨好像一个爆料者一样,“啊,你不会还不知道吧?现在除了玉宁的新闻,就是你了。你快看看,网上都是你另觅新欢的照片,那个资本家还挺帅的,跟你还蛮搭。” “另觅新欢?怎么回事儿?”唐朝一脸迷惑。 田雨就把唐朝的照片被曝光到网上的事情跟唐朝说了,“就算另觅新欢又怎么样?难道非要贞节牌坊那一套才可以吗?你现在是单身状态,找个男人怎么了?” 挂断电话后,唐朝才开始浏览网页和微博,果然她与霍庭筠共舞的照片,以及借位几乎要接吻的照片,“麻蛋,这是卓越干的吗?我操!”她有点愤怒,倒不是因为照片,而是那个通稿的标题,“新寡富婆难耐寂寞,双料影后另觅新欢”。为什么叫唐朝双料影后呢?因为在她获得戛纳奖前几个月不到,她刚获得柏林电影节的影后桂冠。 她忍不住要给霍庭筠打电话,电话接通后,唐朝劈头盖脸一顿骂,“资本家,你不要自己不检点,害得我跟你遭殃。你这几个月把我害苦了,你知道不知道,人家都说我难耐寂寞,找了新傍家儿呢。你看你,你一个大老爷们,又是金主弟弟,没人敢批评你怎么滴,顶多是风流韵事。可是我呢,我呢,我被网友骂成筛子了,什么□□,破鞋,公交车,我就日了他妈的狗了,我怎么就成了荒淫不堪的坏女人。”唐朝一边说,一边哭了起来,“这不公平,不公平。” 霍庭筠叹了一口气,“唐朝,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已经派人去查了,最晚明天,我就知道是谁干的。我绝对不会容忍有人这样诋毁你!”说完这句,他就挂断了电话。 唐朝怒不可遏,直接把手机丢了出去,手机扔到地板上,只是一声闷响。从她进入娱乐圈以来,被人骂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她都生不起气来了。只是这次,她感觉铺天盖地的唾沫星子都要把她淹死了,全网攻击一个女人,她是很难招架的。 晓天拎着东西进来,看到唐朝满脸泪痕,也没询问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没有给你带饭,买了点牛奶和面包,一会儿你吃了吧,不会长胖的。” 唐朝擦了一下眼泪,“我不想吃。天快黑了,你回家去吧,” “我在外面听到了,清者自清,你不用在乎别人怎么说的。”晓天的话显得很贴心,虽然稚嫩,但也是至理。 唐朝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你个猴崽子,你不懂的,现在这个阶段,我不能出事。” “其实,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资本家,你们只是朋友。”晓天给唐朝递过去一盒纸巾。 唐朝一边擦泪一边笑,“行了,你相信我就够了,其他的就交给我吧。天色不早了,你回去吧,明天还上课呢。” “没事,等你输完液,我带着你回去。”晓天好像个小大人一般,抚慰唐朝。 唐朝看着晓天满脸坚定的温柔,破涕为笑,“好。” 老谭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满脸笑容,“唐朝,一个大好事儿,大G的品牌总监邀请你去国贸那边参加他们的品牌发布会,我刚才去跟他们聊过了,下周你录制完综艺,正好过去。”他看到晓天和唐朝愁云惨淡的样子,便问,“怎么了?一个个的,这么大的好事儿怎么不笑一个?” 唐朝先笑了,“确实是好事儿,谢谢老谭。你看,我这液快输完了,一会儿去我家庆祝一下,你给李姐打个电话,今晚加几个菜。” 老谭点点头,“就是,晓天,你怎么跑这儿来了,也不嫌远,害怕我们把唐朝吃了不成?” 晓天怔怔地看了老谭一眼,头扭到了一边。 在玉华别墅区,唐朝看到了久违的田雨,一堆难姐难妹相拥而泣。哭了一会儿,唐朝松开了田雨的手,“你跟陈年离婚了?” 田雨点点头,“绿披肩我可是戴够了,我要换个小奶狗。” 唐朝帮田雨擦了眼泪,“其实这段日子,我也不好过,从聂峰走,到满地狼藉,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过来的。” 田雨也帮唐朝擦去眼泪,“我知道,亲爱的,你太不容易了。你查清楚了吗?是谁干的?偷拍,真他妈缺德。” “是卓越做的,但是幕后是谁,还不知道。”唐朝坐在沙发前面的地板上,点燃了一颗烟,“我都好久没抽烟了,自从聂峰走后,我都没抽过,今儿看见你,我又想抽了。” “卓越这个孙子,哪天不得好死。”田雨对这个人恨得牙痒痒,当年她跟前男友就是因为卓越的爆料分手的,“幕后的人,我猜和霍庭筠有关,要不怎么直挂你俩的照片。不过你得跟我说真的,你俩到底有没有事儿?” 唐朝望着天花板喷云吐雾,“没有,我们就是朋友,那些照片也是借位,老谭就在旁边,只是没进镜头里。” “可当时他冒死去救你,你不感动吗?”田雨也点燃一颗烟。 “感动,可是感动没用,感动并不心动。”唐朝说,“我还是忘不了聂峰,我不是他妈的装清纯,聂峰是我这辈子唯一的男人,我不可能这么快忘掉他,投身别的男人的怀抱。” 田雨笑了笑,“孟姜女啊!眼下这事儿怎么办?有主意了吗?” 唐朝摇摇头,“都不知道对方是谁,怎么应对?眼下,我有一屁股债要还,要搞我,也得等我还完债的啊。” 田雨也骂了一声,“豺狼怎么会管羔羊是不是有难处?” 抽完一颗烟,唐朝对田雨说,“今个我就是来看看你,如果这一关我熬过去了,请你喝酒。”她给田雨看自己被针炸过的手背,“我今儿刚输完液,得回去了,老谭还在楼下等我呢。” 田雨拍了一下唐朝的肩膀,“没事儿,姐们,你保重,我也背后帮你查查,看看谁这样缺德。” 40.岁月静好 九龙山,唐朝家里,老谭,唐朝,晓天在客厅看一个相亲节目 ☆、岁月静好 九龙山,唐朝家里,老谭,唐朝,晓天在客厅看一个相亲节目,大家一边评头论足,一边互相指摘。 “你说,这个女嘉宾的名字叫什么?沈.....沈什么来着?”唐朝窝在沙发上,一边喝水一边拿脚轻轻地踢晓天。 晓天一脸嫌恶和不屑,“堃,连这个字都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拿的影后的奖杯。” 唐朝满脸委屈,“演电影又不是高考,文学统筹会告诉我,这个字念什么的啊,啊?”她看着老谭,老谭呵呵笑着。 “你们说,这个沈堃,最后会跟那个男嘉宾走吗?我看他俩蛮配的,你看这个男的,我去,这小短片拍得跟言情电影似的,我要是个女的,我也被拿下了。” 唐朝在一旁哈哈大笑,“如果是我,我就跟他走了,行不行的以后再说,享受当下最重要。”屏幕上,那个男的用橘子做了一个戒指,戴在了女嘉宾的手上,女嘉宾掩面羞怯。 “其实吧,主要是因为男嘉宾有钱,你看他的朋友圈,著名相声演员,他还跟老牌贵族金总一起吃过饭,他还有一大片跑马场,这典型的富家子泡妞的背景桥段啊。” 唐朝瞪了老谭一眼,“什么呀,我就不在乎钱,如果有人用那么浪漫的方式跟我求婚,我肯定会感动到哭的。”唐朝一边看,一边自我感动。 晓天不屑地看了唐朝一眼,“幼稚!” 唐朝踹了晓天一脚,“这叫少女心,好不啦。” 吃完饭,晓天在楼上看书,唐朝送老谭出来,一边走,一边聊天。 “老谭,我都知道了。”唐朝把手插在段裤兜里,“晓天也听到了,只是他一直没当咱们的面说,也没问。” 老谭叹了一口气,“现在等消息吧,网已经撒出去了,他们越是抹黑你,你越是淡定,他们就没主意了。” 唐朝苦笑一声,“看吧,其实我现在算是单身,这个事儿妨碍不到我的,我就是怕晓天受不了。我也怕因此,没活儿找我,我就还不清债了。” 老谭停下脚步,“唐朝,我们目前还不知道敌人是谁,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目前的形势,可能对我们十分不利。所以,你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放心吧,我知道,你赶紧回去吧,别让乖乖等急了。”唐朝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老谭愣了一下,马上说,“好了,我先回去了。” 就在老谭开车回亮马桥的路上,他接到了霍庭筠的电话,“老谭,唐朝在你身边吗?” 老谭回答说,“没有,我刚从她家出来。你是不是查出什么来了。” 霍庭筠阴笑一声,“是的,我对那个叫卓越的孙子使了点手段,丫的终于说出来背后的主使是谁了。” 老谭十分惊讶,“资本家,你不会暴揍了人家一顿吧?” 霍庭筠哼了一声,“我只是让他知道了资本的力量,热搜撤了,现在头条是玉宁的出轨丑闻。不过,这还得感谢我一个朋友,你先不要担心了。至少,中秋晚会之前,唐朝不会出事了,那个孙子也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老谭嘴角露出笑容,“谢谢资本家,有钱可真好。” “好了,这件事终究是我引起的,我来解决也没什么框外的。” 虽然资本家说这件事解决了,可是老谭心里始终觉得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卓越这个人虽然阴毒,但是没有得罪过他的人,他还是不会下手的。按照老谭的经验,这个卓越可能只是前菜,大餐可能还在后头。 那一晚,唐朝彻夜难眠,她不时地翻开手机去看新闻,看网上关于她的言论。她有点坐立不安,在阳台上拼命抽烟,一直到双手颤抖,嗓子呛得说不出话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晓天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痛苦的样子,晓天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 “你身体刚好,别折磨自己了,去睡吧。”这是晓天对她说过的最温柔的话了。 唐朝咳嗽了几声,肩膀有些抽动,“你去睡吧,这才两点多,你明天还要上课。” 晓天说,“你昨晚装得若无其事,我还以为你会很坚强。但是刚才我帮你倒水的时候,才发现你居然这么脆弱。” 唐朝苦笑,“你还小,什么都不懂,我可能过不去这个坎儿。” 晓天看着天上如霜的月光,“我已经跟舅舅说了,求他帮你这一次,他也答应了。” “你什么时候说的?”唐朝回过头来,看着晓天问,她满身的烟味儿让晓天咳嗽了几声。 “你跟老谭出去的时候,舅舅说让我放心,我就会放心。”晓天说,“别怕,明天的太阳终究会升起来,崭新的一天就要到了。” 唐朝笑了一下,她抓住晓天的手,“嗯,好。那我去洗个澡,明天你吃完饭自己去上学吧。” “过几天,中秋音乐会,我要上台弹琴,你要不要来?”晓天刚要走,却忽然停下脚步。 唐朝迟疑了一下,“看情况吧。” 第二天早晨,唐朝还在休息,康绍谦就来到她的房间里。房门虽然关得很轻,她还是被惊醒了,看清来人是谁之后,她又倒在床上,换个姿势继续睡。 “唐朝,我知道你昨晚没有睡好,我不是来打扰你的。我只是来看看你,确认你无恙我就放心了。”康绍谦的声音很温柔,他看到被真丝睡衣裹着着的曼妙身子,光滑的后背全部呈现在他的面前。他忍不住过去帮她盖上被子,“那个事情,其实我昨天早晨就知道了,我着急回去也是处理这件事。现在事情有了点转机,所以你先不要担心了。” “我想再睡会儿,昨晚我三点多才睡着。”她翻了个身,睡眼惺忪,胸前春光乍现。 康绍谦怕自己再看下去就会强要了她,他压抑着心中欲望,对她说,“唐朝,我先去工作了,你好好休息吧。”临走,他还是帮唐朝拉好被子。 也不知道是康绍谦的力量,还是霍庭筠的努力,抑或是新语传媒的手段,总之,热搜被撤下去了。也是当天上午,警方发布关于唐朝被绑架的案情通报时,同情唐朝的声音占了上风。新语传媒巧借势,运用营销号帮唐朝说好话,一场危机看上去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唐朝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很快就在电视台播出了,第一期反响特别好,唐朝的表现可圈可点,她与程程的姐弟组合更是吸睛不少。也因为这一期节目的火爆,唐朝同款T恤和水杯变成了畅销品。那件T恤本来是晓天设计的,网店直接跟晓天谈了授权的事情,T恤的预售量大到68万件。晓天也因此,淘到了人生的第二桶金。 就在晓天演出的那天,唐朝正好去录制了在北京的那期综艺,一天下来,她累成泄气的皮球一般。她把晓天演出的事情全然忘记了,在回家的途中,收音机广播说,北京市中秋音乐会在北展剧场举行,多名音乐家和音乐爱好者济济一堂,共同庆祝中秋佳节的到来。听到这个,唐朝起来晓天跟她说过的音乐表演,她马上跟司机说,“师傅,北展剧场,快!” 她到达北展剧场的时候,音乐会已经开始了。她从包里掏出门票,朝着检票人员挥舞了一下,就径直往里面跑去了。等她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正好是主持人报幕,聂晓天上台表演《秋日私语》钢琴曲。晓天在朝大家鞠躬的致礼的时候,看到了唐朝精神满满地坐在台下,他不禁微微一笑。他的弹奏,如行云流水一般,手指在黑白键上上下弹奏,那首传世名曲婉转悠扬,唐朝陶醉不已,“没想到,这个猴崽子还真是多才多艺啊。” 音乐会结束后,唐朝带着晓天一起回家,她已经累到不行,靠在晓天肩上睡着了。晓天嘴角微笑,一直没换过坐姿。 因为北展的演出,对古典音乐不那么发烧的唐朝定了一架斯坦威钢琴,放在了客厅靠窗的位置。钢琴到家的时候,老谭还以为是唐朝要学习音乐,却没想到,她是为晓天买的。 中秋音乐会后,唐朝就出发去了三亚,在牧歌集团的安排下,入住了金心悦的一套住宅里。她要练习厨艺,练习收纳,其实这些在她刚不如社会的时候,都是样样精通的,只是后来事业上升的阶段,她变得忙碌,懒得为家务事亲力亲为了。常年奔跑剧组,她不得不与盒饭为伍,烹饪美食都成了奢侈的事情。用康绍谦的话说,她也是因为懒怠,很多事情得过且过,懒得费神了。 入住的第一天,康绍谦,老谭,田田都成了她的小白鼠。她凭借着“经验”和“记忆”为大家做了一顿看上去还不错的美食,上桌的时候,卖相还行,口味也不差,她不禁骄傲起来,“其实吧,姐就是懒得显摆,老谭,田田,你们尝尝,是不是很好吃。” 田田连连点头,“嗯嗯,唐朝姐做的真好吃。” 康绍谦也赞不绝口,“是不错,很好吃。” 老谭却慢条斯理地说,“好吃是好吃,可节目组要拍的是你做私房菜。私房菜什么意思?就是独一份,很特别,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唐朝做的。最好,有点故乡的味道,或者漂泊的味道,或者幸福的味道。总之,这顿饭,一定要有故事。你以为大家吃的是饭吗?不是,人家什么没吃过?人家吃的是这道菜背后的故事,一个可以打动观众的故事。” 唐朝被老谭启发着,她恍然如梦,仿佛回到了08年春节的时候。那时候,她回四川老家,妈妈为她做了一桌子的菜,有鱼香肉丝,水煮鱼,藤椒鸡快,麻婆豆腐,还有唐朝最爱吃的青城山老腊肉。她跟爸妈一边吃着团年饭,一边守在电视机面前看春晚,聊家常。 “唐朝,唐朝?”康绍谦喊了几声唐朝,把她拽回了现实。 唐朝眼中已然泛着泪光,“我知道做什么菜了。” 录制节目那天,唐朝带着摄制组和一众嘉宾来到唐朝“家里”。屋子里巨幅的唐朝写真昭示着房间的“主人”是谁,屋里的摆设也很朴素,没有华丽的古董以及艺术品,有的只是唐朝从世界各地带回来的小摆件,还有一些唐朝的私藏,比如某部电影杀青时,非常有纪念意义的小道具。她带着大家参观,给大家介绍那些物件儿的来历。她很感动,康绍谦如此细心,这些东西都能够淘换到,而且跟她在北京的家里的陈设一模一样。她惊讶着,因为第一天入住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幅光景。 杰西卡拿起一个鼻烟壶问到,“唐朝姐,这是什么?” 唐朝笑着说,“这是我拍《玉玲珑》的时候的道具,那个时候我初出茅庐,这个戏的武打动作特别多,我身上收了很多处伤。后来有一场戏是那个男主角,对对,就是杨泉哥,他送了我一直鼻烟壶,说那里面装着可以止痛的药水。后来杀青之后,导演就说,‘唐朝啊,这个鼻烟壶是杨泉私藏的,他因为要去美国参加活动,不能看到你的戏杀青,就把鼻烟壶送给你吧。’” 这里面的每一样物件儿都是有故事的,嘉宾们和摄制组的工作人员在唐朝的讲述下,仿佛亲历一般。 到了做菜的时间,唐朝凭着自己对父母的思念,对故土的留恋,还有对逝者的追思,她做了几道有故事的菜。嘉宾们品尝菜品的同时,唐朝给大家娓娓道来每一道菜背后的故事,有成长,有心酸,有欣喜,也有遗憾。 大家吃完之后,唐朝认真地打扫屋子,归置家里的物品,尤其是行李箱的打包,让嘉宾们赞叹不已:原来唐朝对收纳如此有心得,那么一大堆衣物,在唐朝的手下,迅速地入箱,整理完备。 节目录制得很成功,嘉宾们既吃了美食,也听了故事,还见识了唐朝的独门绝技:收纳。拍完之后,老谭跟唐朝说,“深藏不露啊,这么多年跟你在一块,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多本事。” “是啊,没认识你之前,这是我的生存技能。认识你之后,很多事情你都帮我包办了,我轻松了许多。”唐朝望着老谭莞尔一笑,“你待我如父如兄,亦师亦友,我很庆幸,我的人生里面有你,你一路待我披荆斩棘,跟我一起挺过艰难岁月,陪我走过繁花似锦。谢谢你,老谭。” 老谭笑着说,“我有这么好吗?我做这些可都是冲着你的‘钱程’来的。” 离开金心悦的时候,康绍谦并没有来,他只是派了工作人员把唐朝送到机场。 ☆、妒火燃烧 回到北京后,在唐朝工作室,老谭跟唐朝在聊清宫剧的事情。 “唐朝,这两周跑了好几个地方,累坏了吧?还有十几天就国庆了。你先休息几天,国庆节之后你就得进组接受礼仪训练了。这个跟你以前拍的《玉玲珑》不一样,这是宫廷剧,对清代礼仪的要求很严格。剧组下了大力气,衣服啊,首饰啊,包括礼仪,都有专门的老师指导的。” 唐朝手里拿着清宫戏的剧本,她微微点点头,“我知道。” 老谭说,“这个剧本找你,钱给得很足,所以,你需要卖力演出啊,别让人家亏了。” 唐朝微微一笑,“制片人接触我的时候,我就说明白了,我拍这个戏是为了钱。制片人也很爽快,他们让我演这个,冲着我的名气。这种开门见山的互相利用,好过虚伪的彩虹屁。” 老谭笑了,“对!《茉莉》的第一笔票房分成到账了,现在还不够还那个夏总的,等三笔款子都到了,你就可以还清夏总那一笔了。那个大G的全球代言虽然钱不多,可是名气在啊,你的咖位一下子就上升了,最重要的是,你每个season都可以免费拎着大G的限量版铂金包招摇过市。” 唐朝哈哈大笑,“我能说我不喜欢那个牌子的包吗?不能,因为我是代言人!” “Young Man,理智点,对方是金主爸爸,就算跪舔也没关系,只要给钱。”老谭的话直白又真实。 唐朝笑着点头,“我连电视剧都开始接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 “对了,这几天牡丹奖颁奖,主办方已经通知了,你入围了。”老谭用赞许的目光看着唐朝,“当初我还真没看错,你就是个演戏的好苗子,你看你,现在拿奖拿到手软了吧?有好几家珠宝赞助商找我,说让你闭幕式红毯戴着他们的钻饰。” 唐朝笑了笑,“你安排吧,我听你的。” 很快,电影大将牡丹奖的颁奖典礼要举行了,唐朝作为入围女演员走上闭幕式的红毯。她满面春风,一袭半透明高定晚礼服,称出她曼妙的身材。因为身高的优势,她把那礼服穿出了不一样的气质,就连身上价值连城的钻饰都不及她本人风姿绰约,熠熠生辉。跟她一起步入会场的,是《茉莉》的导演,两个人偶尔私语几句,在红毯上留下他们的足迹。 这场闭幕红毯方面的主持人居然是张小签,她是电影频道的著名主持人。她热情邀请唐朝和导演到签名墙签名并合影留念,她说唐朝是她最喜欢的女演员之一,她很开心在牡丹奖再次见到她。 唐朝巧笑倩兮,他们上一次见面是在西安录制中秋晚会的时候。几个简单的问题之后,唐朝挽着导演的手臂款款步入了会场。在他们身后不远,宋玉挽着宁海的手臂,也开始走红毯,她也是本次牡丹奖影后的入围演员,拿奖的呼声也很高。 颁奖礼晚会开始后,主持人妙语连珠,嘉宾们也是舌粲莲花,颁奖礼一个高潮接着一个高潮,现场的氛围热烈,激烈,浓烈。热烈的是现场的掌声和嘉宾的热情,激烈的是团队的竞争和奖项的争夺,浓烈的是现场牡丹的香气和大家的争奇斗艳。 这场晚会的最高潮,莫过于影帝和影后的出炉。跟唐朝一起竞争影后的,还有宋玉,林美玲,和一位新晋女演员。影后的开奖嘉宾有两个,一位是那个喜欢唐朝的老艺术家,一位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演员。一老一少,互相调侃,他们都说今晚入围的女演员都是中国最优秀的女演员,是艺术家,是瑰宝。 因为有戛纳的遴选,唐朝顺利拿奖,本着着双黄蛋的原则,宋玉也拿奖了。唐朝和宋玉在台上微笑拥抱,却一句话都没说。媒体称他们为牡丹双姝,两个人都懒得置评。唐朝一度怀疑过,是不是宋玉在暗地里黑自己,可是通过多次接触,她知道了,宋玉从没有想过对她赶尽杀绝。 就在唐朝风光无限,对着镁光灯得意的时候,有一个女人在台下一直盯着她,目光中似乎带着火焰一样,恨不得喷薄而出,将她化成灰烬。这个人,就是肖语。 肖语心里正在酝酿一个计划,她要击败唐朝,让她再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当然,她不会杀人放火,或者绑架勒索,她要用“文明”的手段,让这个女人再也抬不起头来。她恨他,也是因为康绍谦,她对康绍谦掏心掏肺,却换不来他一个回眸,一句温柔。而唐朝,从来没给过康绍谦好脸色,甚至微笑都没有,康绍谦却对她死心塌地。这大抵就是爱情吧,不是你的,勉强也得不到;注定是你的,赶都赶不跑。 就在她几乎要撕碎手里的丝巾时,另外一个女人坐到了她旁边,他轻轻地问,“是不是恨毒了她?” 肖语有点震惊,转头看,却发现金敏笑靥盈盈地对她说话,于是她冷笑一声,“我当是谁,原来是金大小姐,怎么,你也来看颁奖礼?” 金敏翘起腿,正襟危坐,嘴角是不屑的笑容,言语中也充满了讥讽,“我就是来瞧瞧,把霍庭筠迷得死去活来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狐媚子本事。不过一个戏子而已,霍庭筠也就是馋她的身子吧,没有一点气质。” 肖语也讥笑唐朝,“她呀,也就是白莲花,绿茶婊,在男人面前凹独立人设,引得男人为她折腰。然后适当的时候,她又卖惨装可怜,很多男人都被她漂亮的外表给蒙蔽了。” 金敏冷冷一笑,“眼看冬天快到了,白莲花也会枯萎的,她不是喜欢卖惨吗?那就让她惨个够,看看到时候,她还能得意得起来不?” 肖语看着金敏眼中的妒火,心生一计,“你为了霍庭筠,我为了康绍谦,我觉得我们可以联手。” 金敏知道肖语的本事,她知道肖语对于媒体和营销的操控能力,于是便说,“我来这里,就是要找你,我知道,你可以做到。” 肖语嘴角下沉,眼神中放射出妒火,“光靠我自己可不行,金大小姐,你不是喜欢霍庭筠吗?上一回,你用什么手段拉拢了他,可不要让他再跑了。” 金敏隐隐一笑,“放心好了,肖语姐,霍庭筠并不知道是我干的,他还感恩戴德,以为我救了那个贱人呢。” “还是你有手段,兵不血刃,就把霍庭筠耍得团团转。” “你也不差啊,康绍谦还不是离不开新语传媒。要不是你们在背后帮牧歌集团擦屁股,他们能这样顺风顺水吗?那个康绍谦,放着身边贤内助不娶,一门心思捧唐朝的臭脚,还真是贱骨头。这一点啊,跟霍庭筠简直不要太相似。” 肖语不喜欢别人辱骂康绍谦,虽然那人对她有距离感,可是在她心里,康绍谦还是“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她直接反唇相讥,“你不能这样说康绍谦,唐朝只是他的白月光而已,是在他不懂爱的时候的一点念想罢了。” 金敏看到肖语痴情的样子,不禁摇摇头,“你还真是中了康绍谦的毒,他也吃定了你对他至死不渝,所以才敢践踏你的尊严,让你在他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他对我……”肖语迟疑了,康绍谦对自己不好吗?不是,他很温柔,雨天为她送过伞,开会的时候为她准备过咖啡。只是太过客气了,让肖语觉得他们之间仿佛有一道永远难以逾越的鸿沟,肖语无论怎样热情地靠近他,他都不会心动。肖语记得康绍谦从澳洲出差回来那晚,他气势汹汹去唐朝家兴师问罪,可是等来的却是一把虚空。他垂头丧气去酒吧买醉,是肖语把他带回家的。肖语拥着康绍谦,他在她怀里哭得像个孩子一样,她想用自己的身体去融化他,康绍谦却推开了她。 她永远记得康绍谦那晚说的那句,“你是个好女孩,你值得更好的。”肖语大声地说,“你就是那个最好的,”康绍谦却已经沉沉入睡了,并没有听到肖语的深情告白。 金敏看到肖语半天不说话,“你还在想康绍谦吗?” 肖语眼中泛着泪光,她很快抹掉眼泪,“牧歌集团是我的客户,他对我保持距离也是因为这层关系。” 金敏讥笑她,“自欺欺人。你知道吗?霍庭筠一掷千金争缠头,给那个贱人送了近一个亿的礼物,可那个贱人却从来不戴,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变卖换钱还债了呢。你看看她现在珠光宝气的,不知道赞助商是不是眼瞎。” 肖语脸上的肉都开始冒着恨意,“姑且让她风光着,我告诉你,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那就是先让她得到,然后再把她得到的东西一点点从她手里夺走。站得越高,摔得越重,且让她得意着,冬天很快就来了。” 两个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女人,在牡丹奖的舞台下阴影下,开始一起谋划一个阴谋,一个计划,一个可以把唐朝打入地狱的惩罚。 唐朝在舞台上并不知道这些,晚会结束后,她还跟着《茉莉》的出品方,制片方,发行方,一起去酒店参加了庆功宴。唐朝心情大好,与各方人员推杯换盏,可谓得意至极。庆功宴上,除了剧组的人,还有许多投资人和编剧,很多人给老谭递上了剧本,请求得到影后唐朝的垂青。 那一晚,康绍谦和霍庭筠都没有出现,是老谭叫了代驾才把唐朝送回家的。晓天把唐朝从老谭手里接过来的时候,抱怨了好久。他一路扶着唐朝回到家里,唐朝手里还拿着牡丹奖的奖杯。 “怎么喝这么多酒?难道这就是你参加宴会的日常吗?没有那个酒量就别逞能。”晓天把她扶到床上,打了热水为她擦拭额头和脖子。他一边擦,一边继续抱怨,“还好我在,要不是你不定成什么样子呢?怎么都不懂的照顾自己呢,三十好几的人了。” 晓天帮她摘掉身上的钻饰,小心地放到梳妆台上。他又帮她去掉了盘在头上的发冠,用热毛巾帮她擦掉脸上的化妆品,好让她可以轻松地休息。他喂唐朝吃了一粒醒酒药,灌了一大杯水,便坐在地毯上守望着她,他生怕唐朝会呕吐或者有什么不良反应。 唐朝半夜醒来,看到晓天趴在床边,不禁莞尔,“傻孩子。”她去洗了一个澡,再出来,却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晓天却离开了。 ☆、宛如亲子 回京之后,老谭也回来了,看到工作室的人满面春风,他就知道,这次团建很成功。 “哎呀呀,好遗憾啊,我居然没有去成团建,肠子都悔青了。”老谭去拿着一个文件夹,走进了唐朝的办公室。 唐朝笑了笑,“是啊,你不去太遗憾,康总和他的大外甥成了团宠,见天被小周他们几个调戏。” “哦,康总也去了?” 唐朝点点头,“上次,我帮你扯谎,跟田田开玩笑说,康绍谦有男朋友,结果大家都信以为真了。七八个美女轮番撩拨康绍谦,不过康绍谦的性取向的确让人质疑,他居然坐怀不乱。” “啊,不会吧,康总要是知道你传播谣言,不得恨死你啊。”老谭坐在唐朝对面,递给她一份合同,“万家集团邀请你代言他们的金融产品,合同都拿过来了。” 唐朝看了看那合同,“金融产品?就是那种P2P吗?我总觉得那种是骗人的,不靠谱,我才不会去代言呢。” “这一次,是金敏亲自登门送的合同,只是当时你不在。不过,就事论事,这件事儿上,你不能驳她的面子。”老谭很郑重地跟唐朝说,“之前,有个明星驳了她的面子,海报被泼油漆,演艺事业被封杀。那明星沉寂好多年,直到这位大小姐气消了,才敢复出,不过再也没有当初的人气了。” 唐朝闻言倒吸一口凉气,“你说她是不是冲我来的,因为之前霍庭筠的事儿。” 老谭敲了一下桌面,“我看有可能,不过你最好不要联系霍庭筠,免得被人盯上。” “我这次去参加艾伦的婚礼,知道了一些事儿,是霍老大强制资本家跟这个金敏订婚的。传说,这个丁敏对资本家一见倾心,求之不得辗转反侧。霍老大知道你跟霍庭筠的事情之后,暴跳如雷,他威胁资本家,如果资本家继续靠近你,他就会毁了你。资本家为了不让你受伤害,才答应跟金敏订婚的。听说上一次卓越的事情,这个金敏绑了不小的忙。” 听老谭如此说,唐朝有些动容,“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竟不知道如何回报他的深情了。” “也不知道你做过什么,霍老大对你竟然偏见如此厉害,当初对宋玉,他都没有这样过。”老谭摇了摇头,“其实我觉得吧,代言一个商品而已,就签一年的合同,也没什么。而且,人家金敏给你开的价码,也是很有诱惑力的。看在债务的面子上,你考虑一下吧。” “是啊,还有两个多亿呢,那就接了吧。合同细则你都看了吗?”唐朝拿过来合同,随便翻了一下,“万家宝,一个投资理财产品,投资周期短,收益可观。” “都看了,没有框外的。”老谭笑着说,“还有一个事儿,有一个演戏类的综艺节目接触我了,想让你去做导师,你有没有兴趣?” 唐朝笑了笑,“我哪有资格给人家当导师?” 老谭笑了笑,“你坐拥无数奖杯,当然有资格了,你看你书架上放的,那都是金灿灿的成就啊。” 唐朝晃了一眼自己的书架,有一层放满了奖杯,“行吧,综艺节目,我不能总参加综艺节目啊,有没有好的电影剧本啊?” 老谭拍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还真有几个不错的剧本,《势不两立》很不错,不过导演从来都是找自己老婆演女一,这个你就别想了。《天空城》,这是一个校园题材的片子,你的形象不大合适。有个本子还不错,只是编剧不大出名,导演也不太出名,你愿意尝试一下吗?本子名字很特别,叫《一生两人三餐四季》。” 唐朝皱了一下眉头,“出不出名不重要,只要本子好,别是那些口水本子就好。名字听上去像是言情,你看我的年纪还适合言情吗?” “言情?只是标题看上去罢了。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啊,都喜欢甜的东西,加上点悬疑,惊悚,搞笑,就是一场好电影。剧本我打听过了,悬疑剧,女主的经历很有趣,我觉得很新颖。不过他们好像资金也不到位,唐总要不要赞助一些。”老谭邪魅一笑,盯着唐朝。 “回头先给我看一下本子吧,要是本子不错,我就把房子抵押了,投资给他。”唐朝的目光很坚定,“哎,老谭,如果我把房子抵押给银行,是不是就直接把债还清了。” 老谭点点头,“你那个房子价值近三个亿,如果你愿意抵押的话,你就没有债务了。但是你要想好,如果逾期未还,银行可是比那些资本家要狠,直接就把房子提走了,到时候,你和晓天真的就无家可归了。” “到时候再说吧,你先去弄剧本吧,十二月清宫戏开拍,我后天就要要进组学习礼仪了。” “行,那我去跟综艺节目的制片人说,你同意加盟,开始录制的时候你来就行,录制地点还是在杭州。” 临行前一天,唐朝热情地回复了金敏,并且在对方召开的签约发布会上跟金敏热情握手,这是唐朝第一次见到金敏。金敏一个美美的女孩子,比唐朝矮一些,跟霍庭筠站在一起有些最萌身高差的意思。霍庭筠全程没有看唐朝一眼,唐朝虽然很不习惯,不过这样总好过暧昧不清的好。 签约发布会之后,霍庭筠搂着金敏的腰肢来到唐朝面前,他似乎对金敏格外温柔体贴,“敏敏。” 金敏轻轻推了一下霍庭筠,转而对唐朝说,“唐小姐,这是我的未婚夫,我听说你们以前就认识,我就不多介绍了。” 唐朝伸手跟金敏握手,她想跟霍庭筠握手的时候,霍庭筠却一直没有伸出手。霍庭筠说了一句话,“敏敏,你不是要去逛街吗?我们走吧,这里交给市场部的人就好。”唐朝见他冷漠至此,便缩回了手,“二位请便。” 唐朝看着霍庭筠搂着金敏款款离开会场,心里有一丝不舒服。 老谭凑了过来,幽幽地说,“心里不平衡了吧?” 唐朝瞪了她一眼,“瞎说什么?我就是觉得金小姐好幸福。” “酸溜溜的,曾经资本家对你也是鞍前马后的,只是现在突然移情,太狂热的感情,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老谭叹了一口气。 “别在那里自说自话了,咱们交完差了,你去跟市场部的人说一下,就说我明天飞上海,要回去准备东西,咱们先走吧。” 回到家里,唐朝拿出了那个钻石项链,端详了好久,“以后你们就只能躺在角落吃灰了,为了避嫌,我不会再戴着了。” 晓天站在门口,看到唐朝的表情,“你去上海多久啊?” 唐朝被吓了一跳,“你是猫吗?走路都没声音的。”她把项链放在了抽屉里,轻轻关上了。 晓天撇了一下嘴,“我不知道你在想事情。”说完,他掉头就要走。 唐朝喊住了他,“我去学礼仪,一个半月吧,下部戏开拍前,会回来一段时间。怎么,你有事儿吗?” 晓天欲言又止,“啊,没事了。” 唐朝盯着晓天,“我不喜欢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是要去家长会还是?” 晓天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恭喜你获得牡丹奖,送给你的。” 唐朝接过来盒子,里面是一只漂亮的珍珠胸针,做成一个花束,丝带上镭射着一个唐字。唐朝笑了笑,戴在了自己的胸口,“怎么样?好看吗?” 晓天点点头,双手插兜,离开了唐朝的房间。 学习礼仪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唐朝虽然是冲着钱接的那部戏,但是在礼仪方面,她还是严于律己的。面对礼仪老师的指导,她认真地拿捏自己的动作,反复地练习。长达两个月的“闭关学习”过程里,她是最刻苦的一个,每天第一个来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教室。在礼仪训练营,她看到了与她搭档的男演员闫琪。清宫戏里女人多,男人大多是陪衬,闫琪也不例外。课余时间,唐朝和其他女演员叽叽喳喳聊天的时候,闫琪就在一边闭目养神。 十月下旬,上海已经非常阴冷了,唐朝整夜开着空调暖风,脚丫子还是冰凉。这一天下课后,她回到酒店就打开了空调,偏巧空调不知道是故障还是怎么回事,半天暖不过来。夜里很冷,她都打算换一间酒店了,却不想康绍谦来了,还给她带来了“爱心包裹”。 康绍谦见她开门后就钻进被窝里,他打开衣柜,看到了几件单薄的风衣,便开始埋怨,“你都不知道买件羽绒服的吗?” “哪有时间啊?每天早晨七点出发去学校,晚上八点才出来,我得有时间啊。”唐朝辩解。 “你啊,就是懒,网购不会啊?”康绍谦一边埋怨,一边帮她取出羽绒服,羊毛衫,“就说你不会照顾自己吧,我看综艺节目里,你又是做饭讲故事,又是待客收拾家的,全能唐姐。怎么到实际生活中,就跟没有生活能力一样啊?” “你是来出差吗?”唐朝裹着羽绒服,还是觉得有点冷,赶紧钻进了被子。 康绍谦坐在床边,他点点头,“我来这边办事,肖语也一块过来了。此行主要是见一下肖语的父亲,他最近在这边考察。” 听到这句,唐朝歪头看着他,“这是要见家长吗?” 康绍谦没有否认,他看到唐朝没有戴着那个手链,便说,“其实就是跟他父亲一起吃个饭。” 唐朝佯装轻松,“恭喜啊,肖语很能干,肯定会对你的事业版图有所帮助的。” “好了,我不跟你说了,我得先走了,约了肖语在外滩吃饭。”康绍谦匆匆起身,“对了,晓天要期中考试了。” 房门关上的时候,唐朝有点不知所措,两个月前,霍庭筠和康绍谦还对自己照看有加,还温柔呵护,怎么才两个月不到,一个投身了金敏的温柔怀抱,一个即将拥着肖语去见家长呢。她也有点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动情,没有真的投入进去,否则现在的结果就是二次受伤。 接下来的近一个月的时光里,唐朝要么背清宫剧的剧本,要么认真学礼仪,倒也不觉得枯燥。她还趁着间隙,看了看那个《三餐四季》的剧本,连连称叹。密集的培训工作,让她没有时间去想其他的事情,而事实上,她此时认为自己一个人蛮好,还有一个大儿子,余生跟他相依为命,真的蛮不错。 在12月的前一周,唐朝结束了闭关修炼,回到了北京。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正好晓天在看电视,李姐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唐朝换好拖鞋,就来到晓天身边,“成绩单给我看看。” 晓天很不耐烦地上楼取来成绩单,递给了唐朝后又窝在了沙发里。 “恩,还不错,不错。”唐朝脱掉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羊毛衫,上面别着晓天送她的胸针,她也坐在沙发里,故意靠在晓天胳膊上,“还是北京好啊,有暖气,上海太冷了,我快被冻死了。” 晓天脸上的笑意转瞬即逝,脸上却是轻松,“要不是我让舅舅给你带厚衣服,你是真的要被冻死了。” “怎么跟长辈说话呢?”唐朝靠在晓天的肩膀上,假装生气。“原来衣服是你给我带的啊,还是晓天贴心。” “不然呢?”晓天不理她,从桌山拿起一包撕开口的薯片,继续看电视,电视上正在播放唐朝参加的那个综艺节目《翻滚吧,美食!》,那一期真好是唐朝做饭那一期。 “怎么样?好看吗?”唐朝从也抓了一块薯片,津津有味地咀嚼起来。 “不好看,我没吃到。”晓天骄傲地把头歪到一边。 唐朝马上就明白了,“小猴崽子,你这是嫉妒了,是不是?好啦,今晚好好睡一觉,一会儿我跟李姐说明天让她休息,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晓天这才扭过头来,“这还差不多。” 唐朝抱着晓天的胳膊,靠在他肩上,开心地看着电视,宛如亲子时间,岁月漫长。 ☆、唐朝入宫 第二天一大早,唐朝便带着晓天去附近的超市买菜,买肉。唐朝没有戴墨镜,有粉丝发现,她还热情跟粉丝合影,显得非常平易近人。有粉丝热情地询问,“哎呀,大明星也要买菜做饭吗?” 唐朝笑着说,“是啊,谁说明星不做饭呢?” 有位阿姨说,“哎呀呀,我们看了那期《翻滚吧》,不会真的是你自己做的菜吧?” 唐朝点点头,“谢谢阿姨关注,是我亲手做的,今天,我就是来买菜,给我儿子做饭。” 阿姨看到唐朝旁边的少年,“真的吗?那你可真是好妈妈啊,又会演戏,又长得漂亮,还会做饭,了不得啊。” 晓天却撇撇嘴,推着购物车一路朝前走了。“母子俩”从超市出来,在停车场看到了康绍谦的车,只是开车的人却是肖语。唐朝假装没看见,拽着晓天离开了停车场。11月底的北京,阳光惨淡又稀薄,微有雾霾。超市距离唐朝居住的地方有两个街道,唐朝一路走着,晓天拽着购物车,远远看去,宛若母子。 “刚才那是舅舅的车吧?我都没上去打招呼,你拉着我跑什么?” “开车的是你舅妈,咱们估计很快就能喝喜酒了。” “哦,舅舅喜欢的不是你吗?”晓天想了一下,说了这么一句。 唐朝耸耸肩,“你个猴崽子,别瞎说,让你舅妈知道,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再说了,感情这个事情,有来有去的。” 晓天撇撇嘴,没有说什么,任由唐朝挽着他的手臂,两人朝着家的方向继续走着。 在唐朝奔赴下一个剧组之前,康绍谦一直没露面,唐朝虽然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有过分纠结。康绍谦送她的那个手链,她找了盒子收纳起来,放在了抽屉里。 因为唐朝满身的荣誉,春晚的导演组也对她发来邀请函,邀请唐朝参演一个小品类节目,唐朝欣然答应,表示自己一定会认真排练,并且努力争取参加彩排。 12月初,唐朝带着老谭和田田飞到横店,开始了为期四个月的清宫戏的拍摄。唐朝作为女主角,演的是一个女人从懵懂到憧憬到受伤再黑化的历程。这是典型的白莲花成长奋斗史,唐朝虽然不太喜欢这种桥段,可是观众喜欢。近几年,此类电视剧在荧屏上遍地开花,观众仍然投注了很多的热情和关注度。有唐朝这个大女主作为担保,这个电视剧从发布会开始,便吸引了多方的注意。 每天密集地拍摄,讲戏,说戏,走位,不知不觉就到了春节前夕。唐朝的新电影《民国法医》也开始大张旗鼓地宣传。为了配合剧组的宣传,唐朝带着晓天赶在圣诞节,去香港的红磡体育馆看了张学友的演唱会,明天作为嘉宾出席。明天跟唐朝母子热情聚餐,海带他们去了迪士尼乐园。当然,剧组的营销号也去拍摄了一些“新闻素材”, 晓天发现有人偷拍,回到酒店跟唐朝大吵一架。 “你怎么回事?要跟这个花子炒作?”晓天勃然大怒,开始指责唐朝,“我知道,你失去父亲,很不容易,所以你跟那个资本家来往,跟舅舅暧昧,我都可以视而不见。可是这个明天,他是个什么东西,刚才他还搂着你的腰,我简直要恶心吐了。” 唐朝却异常平静,她说,“我需要赚钱啊,跟他炒作CP,电影就有话题量,九幽热度,上映的时候票房也就有保障,我的分成也就可以顺利拿到。” “钱?你缺钱吗?你一部电影的片酬可以够普通人一辈子的花销了,你还用的着这样配合那些腌臜东西吗?还是你根本就喜欢这样在聚光灯前的生活?网上说你拜金不安分,之前陪酒富商上位,为了演主角坐在制片人的大腿上喂人家吃水果。我本来觉得是诬陷,是你年轻的时候追求功利的一时傻念头,可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你功成名就,为什么还是还死性不改!” 唐朝强压着怒气,“所以,你也觉得,我是腌臜东西,对不对?自始至终你都对我有这样的想法,对不对?” 晓天垂头丧气,蹲在地上,一言不发。 唐朝的眼泪十分不争气,还是落了下来,她背对着晓天擦了擦眼泪,“好了,要过年了,回家吧。” 唐朝送晓天上了回北京的飞机后,便给康绍谦发了消息,告诉了他晓天的航班号。她不愿回北京,跟剧组销假,踏上了飞杭州的飞机,她打算回横店。在回去的飞机上,她带着眼罩,眼罩被眼泪浸润着,湿透了。 首都机场,康绍谦在接机通道看到了推着行礼走出来的聂晓天。晓天似乎不大开心,全程没有笑脸。康绍谦帮他把行礼放到车上,一边开车一边问他发生了什么。 晓天并不回答康绍谦,而是说,“舅舅,我不想回九龙山。” 康绍谦很惊讶,“不回九龙山,你想去哪啊?” “后天就是新年,李姐有事回老家,我想吃饺子了。”晓天咬了一下嘴唇,“去你家,会打扰你和舅妈吗?” 康绍谦却突然笑了,“舅妈?你哪里来的舅妈?想去我家就去,家里有保姆,吃饭生活都很方便,你上学的话,有司机接送你。不想跟着唐朝,上学还得坐公交,放学要走路回家。你不是跟唐朝一起去香港了吗?怎么自己回来了?唐朝呢?” 晓天望着窗外,他似乎不愿提到唐朝这个名字,“算了,我还是回九龙山吧,习惯了住在那里。” 康绍谦看到晓天的表情,似乎明白了,这个孩子一定跟唐朝闹了矛盾,或者有什么不愉快。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来过九龙山了,看到那熟悉的房间,他心中五味杂陈。他很久都没有见到唐朝了,屋内巨幅的唐朝个人写真笑靥盈盈地望着整间屋子,也望着他。 康绍谦给晓天做了几个家常菜,甥舅两个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从下飞机我就看出你不对劲了?是跟唐朝吵架了吗?”康绍谦一边帮晓天夹菜,一边询问。 “你还喜欢唐朝吗?”聂晓天夹起一块西芹,直截了当地问舅舅。 康绍谦放下筷子,嘴角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大人的事情,你别管了。” “那就是不喜欢了,对不对?所以,我现在的舅妈是肖语,对不对?”晓天也放下筷子,盯着舅舅的脸。 “不是!”康绍谦斩钉截铁地说,“是唐朝让你问的吗?” 晓天没有说话,继续吃饭,甥舅俩再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在沉默中结束了这场晚餐。 另一边,唐朝到了萧山机场,老谭和田田守候在机场。看到哭肿双眼的唐朝,老谭赶紧询问,“唐朝,你怎么了?” 唐朝摆摆手,“没什么,回酒店。” 老谭把唐朝送回酒店的房间里,关上房门,“唐朝,说说吧,走得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这幅样子?” 唐朝在老谭面前不再掩饰,她放声痛哭,“老谭,你觉得我是追求名利,着急上位,不择手段的人吗?” 老谭点点头,“年轻的时候,你的确是这样,演技不行,你就报了演艺学校,苦练形体和台词,打磨演技。你没有人脉,去参加各种宴会,碰瓷制片人和投资人,这些我都略有耳闻。我对你认识的改观,还是陪你去你捐助的那所学校的时候。一个追求功名的人,是不会有那样的赤子之心的。其实,在演艺圈,有野心不是坏事,为了实现野心去努力也是可贵的品质。你至少没有走过捷径,做过太出格的事情。” “那现在呢?你也认为我是为了钱,就不知廉耻的人吗?”唐朝一边抽泣,一边看着老谭。 老谭立刻就明白了,“是晓天误会你了,对吗?” 唐朝点点头,“为了配合新电影炒作,我跟明天摆拍了一些动作,晓天发现跟拍的记者了。他可能看到网上的黑料了,我陪酒的一些旧料,也不知道谁这么无聊,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拿出来赚噱头。” 老谭微微一笑,“我明白了,你不用太在意,小孩子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他不知道你的难处。” “不过我也的确关注了,最近我的黑料很多啊,不像是为了新电影上映做的对口宣传,你有注意到吗?”唐朝开始恢复理智,对老谭说。 老谭点点头,“我也注意到了,从你进组以来,网上就暗暗戳戳发了一些通稿。新语传媒那边,也暗地里去查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的黑子,不像是有组织的搅浑水。现如今,你风头很盛,有些黑子也实属正常,不算大事儿。” “老谭,陪酒的照片和视频,网上一直没有爆出来过,能不能用点科技手段,查查这些事情是谁先发出来的?” 老谭沉思一下,“好,这件事情我找朋友帮忙看看,不通过新语传媒了,我知道你不信任肖语。” 唐朝又说,“最近网上的消息,你让工作室那边的人帮忙都看看吧。我最近眼皮跳得厉害,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老谭笑了笑,“你怎么这么迷信?眼皮跳是你没休息好。这边比较湿冷,没有暖气,冬天拍戏辛苦些。不过还好,清宫戏的服装厚重,也不至于太冷。” 唐朝再次进组,她继续做她的清宫娘娘,那些拗口的台词并不能难倒刻苦的她,导演并没有为她请配音,而是使用唐朝原音。唐朝的演技也的确可圈可点,萝莉,御姐切换自如,可呆傻卖萌,可腹黑狠辣,跟老戏骨们对戏毫不输气势。 这部剧的导演和出品方是同一人,名唤元彬,与唐朝算是有点交情。他知道有人穿唐朝的黑料,但他仍然坚持让唐朝放心拍戏,不要被外界搅扰。唐朝很感激元彬,演出也格外卖力,一场场精彩的飙戏,让各位年轻演员和老演员们大呼过瘾。制片人盛赞唐朝,“唐朝老师不愧是国际影后,对于这样的电视剧,可谓驾轻就熟,各种表情信手拈来,各种场景应付自如。” 腊月十七这一天,唐朝接到晓天学校老师打来的电话,原来晓天在学校跟人打架了,被打的学生家长不依不饶,要聂晓天的家长给个说法。唐朝顿觉头大,“行不行啊,年关是不想让我好好过了。”她耐心询问了对方的伤势如何,是否需要就医,并说对方如果就医,医疗费用她全出。那个电话聊了近半小时,最后的结论是,唐朝赶紧去学校,建议下对方家长,商讨一个解决问题的对策。 唐朝无奈,趁着自己的部分已拍完多半,便跟导演请假,说自己家里有些十分要紧的事情,需要回北京处理。导演倒也通情达理,便说,唐朝要参加春晚彩排,就不用来了,生得那些跟她搭档演小品的人来回奔跑,大家云配合了。 ☆、晓天打架 回到北京,唐朝让田田先去处理工作室的事情,老谭陪着她一路风尘,匆匆赶往学校。 此时,学校已经放寒假了,校门口保卫处的人看到唐朝过来,赶紧询问她来做什么。 唐朝态度诚恳,表情谦恭,“师傅,是这样的,我是高二三班聂晓天的家长,今天我来学校,是跟老师约好了,处理一下孩子的事情。” 那保安大叔听说是跟老师约好,赶忙给老师去了电话,确认是否属实。一个电话之后,他放唐朝和老谭进了学校。唐朝记得老师办公室的位置,直接来到了办公楼。她到了老师的办公室门前,看见办公室门开着,里面坐着两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晓天和另外一位男孩子站在老师面前。两个孩子脸上都带着伤,嘴角也是被打过架的痕迹。 唐朝深呼吸一口,脸上堆笑,敲门走进办公室,她热情地跟老师握手,“对不起啊,老师,我在外地拍戏,刚下飞机就来学校了,让您久等了。”她又看到旁边满脸怒容的父母,赶忙过去握手,“这两位是宋宁宇同学的爸爸妈妈吧,我听说二位是京华大学的专家,久仰久仰。我是唐朝,聂晓天的家长,我此来就是跟您二位商量一下这俩孩子打架的事情,怎么处理才好。” 两位家长互相看了一眼,又朝着老师看去。老师轻叹一声,“聂晓天,你说说吧,为什么跟宋宁宇打架,双方家长都在,都听听孩子们还原一下事实。” 晓天脸上表情似有委屈状,“宋宁宇满嘴脏话,我要让他长个记性。” 宋宁宇满脸不屑,“我说的不错,网上都传开了,唐朝上位不光彩,陪酒□□,如今丈夫新丧不足年,她就与富商暧昧不清。” 老谭在唐朝身后,听到这句怒发冲冠,想要冲过去教训这个少年,却被唐朝拦下了。唐朝笑着对那少年的父母说,“二位,我看您们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不知道您平时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是读书不多,见识不广,但是我知道背后莫谈人非。您二位听一下宁宇刚才说的这些话,如果不是因为他是个孩子,我可能要替您管束了。一个十七岁的孩子,在不了解事实的情况下,随意毁谤,恶语相向,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良好教育环境下走出来的孩子。” 宋宁宇的爸爸听到唐朝说这些,脸上也是难看,他们看了老谭一眼,对唐朝说,“唐朝,我们知道你是明星,排面大,出门都带着保镖。但是孩子们的话,你怎么能说是毁谤呢?聂晓天对宁宇大打出手,你看看,这是有教养的孩子吗?” 宋宁宇的妈妈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一看聂晓天就是有人生没人养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暴力倾向,长大那还了得吗?” 唐朝嘴角冷笑,“我想问一下,宋宁宇说的话,是不是谣言?” 宋爸爸冷冷地说,“是不是谣言,你自己心里清楚。” 唐朝取出手机,“宋爸爸,宋妈妈,你们说的话,我都记录下来了。我个人的经历,我很清楚,你们的话,我认为是诽谤,我会把你们的话交给警方,让警方查实,看看你们传播谣言,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我知道,二位是专家教授,高级知识分子,但是你们也只是学术高手而已,至于素质,与贩夫走卒没有什么高下。” 那宋家爸妈听到唐朝录音,便想要抢夺手机,“我们是来处理孩子们的问题,你录音算什么?” 唐朝冷笑一声,“我录音是怕有人扭曲事实,这是我个人的习惯。不瞒二位,我这手机里存了很多别人的话,现在也录上了二位的话。二位,明知是捏造的损害他人名誉的事实,还恶语中伤,情节恶劣的,应该怎么处理呢?” 那宋宁宇想要冲过去,却被晓天抓住了,“你好好站着!” 老谭在一旁笑了,他赶忙对唐朝说,“唐朝,你不要这样,这个孩子才十七岁,可不能放过他。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专门诋毁别人,恶言恶语,照我说啊,应该让他去接收一下思想道德教育。” 唐朝目光不再温柔,也收了笑意,“这个孩子说话,着实可恶,教训一下也是让他长个记性。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狠狠揍他,看看他的教养为什么这么差,说出来的话这样难听。我也着实没有想到,这大学教授的家教也这样差,不知道孩子说这样的话是心中所想,还是您二位教授给他的?” 宋爸爸看着录音,自知是自家孩子不是,也不敢再造次,只是说,“都是孩子们的事情,磕磕绊绊在所难免。”他们转而对自己的孩子说,“宁宇,你说他家长的不是,赶紧给阿姨道个歉,以后不要说这些不着边的话了。”他们又转而对唐朝说,“唐小姐,您也别太在意,童言无忌,何必跟孩子们一般见识。孩子们打一架也算不打不相识,这件事儿,我们不追究了,就这样吧,孩子们握个手,讲和吧。” 唐朝冷笑一声,“对不起二位,宁宇已经十七岁了,不是孩子,他应该为自己的言行付出代价。我正好认识朝阳分局的常警官,一会儿,老谭你去报警,让警方出面吧。”唐朝转而对老师说,“老师,这广渠学校也是名校,怎么教育出来的孩子这样的德行呢?难道是老师平常只是关注孩子们的成绩,却忽略了他们的思想品德教育呢?我是不是该质疑一下咱们学校的教育只是重成绩,而轻品德呢?” 唐朝并不给老师辩解的机会,她站在办公室中央,“不错,我的确是个演员,但是我一路披荆斩棘,我走到今天凭的是我个人的辛苦努力和天分。如果一个演员只是□□陪酒就可以上位,那导演和制片,还有广大的群众岂不都成了傻子?网络上不乏喷子和黑子,他们说话不计后果,恶语相向,我已经搜集了证据,交给律师处理了。你们猜怎么着?他们被抓现行后,居然推说自己账号被盗,被别有用心的人篡改了言行。不管网络中还是现实生活中,对人恶意诋毁都不是君子所为,也不是良好教育环境下应该有的言行。我行走娱乐圈这么多年,最擅长的就是对付诋毁我名誉的人,我要让他们的言行曝光在太阳之下,让理智并且通达的大众人去辨别,也让这些人身边的人,看看他们每日面对的谦谦君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德行。晓天维护我,我很欣赏,既然家长朋友说要讲和,可以。那让宋宁宇给我道歉,给晓天道歉,晓天的伤,我们会去医院查验,看看是不是严重。” 唐朝又看了看两位家长和老师,“今天我们的对话,全部录了下来,相信办公室也有视频监控,音配像,最容易追溯。不知道老师,家张鹏宇,这样处理行不行?” 老师也觉得宋宁宇理亏,不再说什么。宋家爸妈被唐朝的阵势给惊住了,一改之前的趾高气扬,姿态也变低了,他们拉过来自己的儿子,“可以可以,宋宁宇,你赶紧给唐阿姨道歉。” 宋宁宇虽然拧巴,可还是道了歉,与晓天握手。只是那孩子脸上挂不住,握完手就跑出了办公室,宋家爸妈赶紧辞别了老师,追了出去。他们都走之后,唐朝这才恢复笑容,“老师,真是抱歉,给您添麻烦了。晓天我会带回去,好好教育。我刚才并不是说咱们学校教育得不够好,我只是作为一个孩子家长,希望学校可以加强孩子们思想品德教育而已,请老师不要多想。” 老师比较豁达,她笑着说,“唐朝老师,您刚才的意见我们会认真研究,认真反省我们教育工作的失误,绝对不会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了。晓天这次期末成绩很不错,进了年纪前十,非常好。您一路奔波辛苦,早点带孩子回去休息吧。” 唐朝拉着小天,礼貌地跟老师道别,老谭也跟着走出了办公室。在回家的车上,老谭实在憋不住了,他哈哈大笑,“唐朝姐,你今天可是火力全开,阵势十足啊,我都佩服你,对付这样的坏小孩和坏家长,就得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唐朝叹了一口气,“这样的教授,我见得很多,满嘴学术专家,其实就只是学术好而已。你不知道吧,前几天,京华大学两个挂着市长头衔的老师,当着自己的孩子,挥刀相向,那个场面,太血腥了。” 老谭也说,“你消息挺灵通啊,所以说,高级知识分子并不一定婚姻幸福,他们发起狠来,比小老百姓可厉害多了。就你刚才说的,我等没文化的人是不敢想象的,到底有多大的仇恨,让他们不顾孩子的心灵健康,在孩子面前挥刀互砍呢?哎呀呀呀,都说娱乐圈乱,这学术圈啊,更乱。” 唐朝看了看晓天脸上的伤,心疼地摸了一下他的脸,“还疼吗?” 晓天噘着嘴摇摇头,眼睛扭向了窗外。 唐朝眼中又开始泛泪,她搂过晓天的肩膀,“猴崽子,你维护我,我好感动,这才是我的大儿子。” 晓天却不屑地看了她一眼,“你忘了约法三章,谁是你儿子?” 唐朝捏了捏他的脸蛋,“好了,别嘴硬了,李姐回老家,咱们怎么吃饭啊。” 这个时候,老谭的电话响了,唐朝知道是谁,便跟他说,“那个,老谭,你把我们放到九龙山门口就回去吧,别让人家等太久。” 老谭点点头,“好吧,谢谢老板垂怜。我帮你约了曹戈先生先生和璐璐,明天去工作室排烟小品。编剧说了,剧本有更改,到时候他会给你送到工作室。” 唐朝笑了笑,“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排演的,上一次上春晚是唱歌,倒还简单些。这一次要演小品,我心里还是打鼓的,舞台剧毕竟和电影不一样。” 老谭笑着说,“没事儿,你就安心排练,不要被流言蜚语干扰,处理这些是我的工作,你就擎好吧。” 唐朝叹了口气,“好吧,辛苦老谭了。” ☆、朝思暮想 回到家里,唐朝本以为家徒四壁,冷冷清清,却不想屋里的灯亮着,阵阵饭菜的香气袭来。她以为是李姐,便大声地说,“李姐,您没回老家啊?” 她换好鞋,准备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却发现康绍谦系着围裙,带着高帽,正在为她和晓天烹饪美食。锅里飘着饺子,盘子里盛放着凉菜。“怎么是你?看来我该换锁芯了。” 康绍谦捞起来饺子,笑着对她说,“先吃饭,一会儿我再跟你说。” 唐朝也想等他一个答案,她拉开厨房的门,去楼上洗漱去了。此时,晓天已经洗完澡,换好了衣服,走下了楼梯。 餐桌上,康绍谦夸赞晓天,“晓天,这一次,我挺你。男子汉就是应该有担当,保护你想保护的人。那个臭小子,满嘴胡说八道,我都想抽他。” 唐朝却幽幽地说,“你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不去处理一下,千里迢迢把我召唤回来。” 晓天只顾吃饺子,并不插话。 “你不是要参加春晚吗?你得回来排练啊,那个导演不会那么没眼力见儿的。”康绍谦一边吃一边说。 唐朝夹起一只饺子,“也是,还要去参加春晚。这饺子啊,我都不知道多久没吃过了,谢谢孩儿他舅。”她轻轻咬了一口,“哇,还是酸菜馅儿的,我最爱吃这一口儿了。剧组伙食太差了,每天都是蛋花汤,醋溜白菜,我都恐惧了。” 吃完饭,晓天去客厅看电视,唐朝帮着康绍谦在厨房收拾。唐朝进门后,康绍谦从她背后关上了厨房的门,双手撑在门上,俯身吻上她的嘴唇。她想推开他,却发现毫无招架之力,他的吻霸道情深,根本容不得她还手。经过几个月忙碌和冷静,她以为自己会十分淡定地面对康绍谦。可是他的吻袭来的时候,她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她拥住了他的腰,回应了他的吻。 唐朝心中不解,康绍谦若即若离,玩失踪,玩深情,到底是为什么?是欲擒故纵的把戏,还是本来情深?她忍不住问,“你是想玩弄我?还是肖语不在你身边,你只是把我当做空窗期的慰藉?” 康绍谦说,“我很爱你,你是知道的,只是你不知道你的想法。所以,这段时间我一直晾着你,让你冷静地想清楚自己的心。我刚才吻你,你没有惊诧,只是顺从地接受,我就知道你的心了,你也爱我,对吗?” 唐朝和他贴得很近,“鬼才心里有你!那肖语是怎么回事?元旦之前,我和晓天见她开着你的车载超市门口。还有上次,我培训的时候,你去上海见她的父亲,你们没有订婚?” 康绍谦嘴角上扬,无限凑近她,却并不吻上,他说,“你吃醋了,是吗?怪不得晓天说肖语是舅妈,敢情是你给他灌输的想法。我上次去上海,京沪联合的科技园,我们中标了项目的建设,我去见他是跟他聊一下科技园的一些建设规划。至于你说那次在超市门口,她开我的车,是因为她帮我处理一点私事儿,正好她的车坏了,我总不能让人家腿儿着去吧?” 唐朝抬起头,几乎快要感到康绍谦的气息扑面而来,“什么私事儿?” 康绍谦邪魅一笑,“我一个客户忽然想吃那边的吉祥馄饨,当时又不大方便点外卖,肖语自告奋勇,就让她去了。”说完,康绍谦又吻住了唐朝,他低声私语,“你肯为我吃醋,还说心里没我,口是心非的家伙,我要让你缴械投降。” 唐朝趁着他亲吻自己的脖子,赶紧说,“晓天还在客厅呢,你先停下来。” “晓天知道我喜欢你!”康绍谦理直气壮地说,“咱们一家三口,正合适。” “谁跟你一家三口?”唐朝推开他,“你喜欢下厨,那你刷碗吧,我去看电视了。”她快步跑出来,满心欢喜。 康绍谦收拾完厨房,从里面走了出来,“你们两个懒家伙,使唤我一个人忙前忙后的,累死我了。” 唐朝没好气地说,“谁让你当田螺先生的,是吧,晓天?我们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家里进贼了呢,都差点报警。” 康绍谦瞪了她一眼,“你见过仪表堂堂,英俊帅气的贼吗?还带给你们包饺子,做凉菜的?”他走过来,坐在唐朝旁边。唐朝却往晓天设变凑了凑,靠在晓天身上。 电视上正在播放《翻滚》的春节特别版,其实是很早之前录制好的,后期补录了几个春节拜年的镜头而已。康绍谦对电视上的唐朝评头论足,“晓天,你看看唐朝,穿着旗袍,手里却拎着冰淇淋灯笼,真是不伦不类。” 唐朝噘着嘴,“晓天,甭搭理他,那冰淇淋是赞助商广告,金主爸爸要求的,我得拎着啊,我还得念口白,一句口白好几万呢。” 康绍谦惊讶地说,“当明星就是好,念一句广告词就好几万啊?” 唐朝抱着晓天的胳膊,没有接康绍谦的话,而是对晓天说,“晓天,放寒假了,我看家长群说要上什么培优班,你也去吧。” 晓天撇撇嘴,“我不需要上培优班!” 康绍谦哈哈大笑,“我就说吧,我大外甥多聪明,在四中优秀,来这个广渠中学更是拔尖儿。这一次是年级前十,对吧?太优秀了。” 唐朝打了一个哈欠,“好了,我不看了,我都很久没在家睡过觉了,先去睡了。”她站起身,上二楼去了。 躺在自己的床上,她感到惬意极了,暖洋洋的房间里,薄薄的被子也不觉得寒冷。她钻进被窝,却发现并没有什么睡意,于是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读了起来。 她听到甥舅俩互相道了晚安,然后就是房门关上的声音。唐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好了,都睡了,我也睡吧,明天还要排练。”她刚要关灯,却看到康绍谦悄悄进了她的屋子。她大惊,却不敢高声,“你怎么来了?” 康绍谦穿着真丝睡衣,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走到床边,单膝跪在床边,俯身吻上了她的唇,他把她的双手箍住,按在床上,让她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摆布。他以为她会咬他或者拼命挣扎,然而她没有,她轻轻喊了一声,“绍谦”。这一声,让康绍谦仿佛得了冲锋命令一般,雨点一般的吻铺天盖地地袭来,从她的额头,脸颊,鼻尖,唇齿,下巴。康绍谦一边吻着,一边解开了她睡衣的扣子。唐朝的身体一阵阵战栗,她的确很久没有碰男人了,从她进组《茉莉》开始,她已经快有两年没有碰男人了,或许是康绍谦的表白真的说到了她心里吧,也或许是那个吻,打开了她的心扉。 “绍谦,你想好了吗?”唐朝的声音很低,带着试探的口吻,尽管意乱情迷,可她还保持着一丝冷静。 康绍谦低声喘着,吻着她的锁骨,胸口,“我练习过无数次了,你还记得吗?我醉倒在你房间那次,我看到你的身体了,我是直男,我多少次都想过要了你。你的身体,我朝思暮想,这几个月,我一直忍着,忍着,我等着这个可以确认的机会。今天,我终于等到了。如果不是晓天在,我恨不得在厨房的时候,就要了你。” 唐朝闭上了眼睛,她勾住了他的脖子,柔柔地喊了一声,“绍谦。” 此处省略五百字吧…… 激情褪去之后,唐朝伏在康绍谦胸口,轻轻抚摸他的皮肤,“绍谦,之前在香港的时候,晓天误会我,我很难过。我没想到,他今天会为了维护我,跟同学大打出手。” 康绍谦把她的身子拥在怀里,轻轻搂着她的肩膀,“这才是男子汉,男儿就该这样。他从香港回来十分不对劲,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他跟你住在一起,肯定很了解你,也很依恋你,所以他才不能容忍那些诋毁你的言论,以及说那些话的人。晓天这小子,靠谱!” 唐朝把脸贴在他胸口,“那你呢?” 康绍谦轻吻了一下她的头发,“网上最近确实有一些黑你的言论,我知道是谁做的,但是现在还不能对他们下手。处理这些事情,需要一些非常手段,不一定事事都要对簿公堂,或者撕破脸皮。另外,霍庭筠也知道这些事,他也在四处搜集资料和证据,他可能会比较激进,你懂的,资本家手下有很多资源。” 唐朝坐了起来,“跟他有什么关系?回头你跟他说,让他不要插手我的事情,我可不想被金敏攻击,我现在需要赚钱,不能丢了饭碗。” 康绍谦点点头,“放心好了,你是我的女人,你的事情,我自然不会允许别人染指。”唐朝有着修长窕窈的好身材,~此处省略三百字描写~“唐朝,你真的是个妖精,看到你的身子,我就有冲锋的渴望。” 唐朝不禁笑了,她被康绍谦揉捏得敏感不已,“绍谦,你……你……”她的身子几乎变得瘫软,手不由自主地在康绍谦的背上摩挲。 康绍谦用嘴唇去洗礼她的柔软的地方,唐朝已经不能自已,春潮滚滚,康绍谦再次和唐朝融为一体。康绍谦思慕了唐朝十年,失而复得,他不愿再次错过机会,他的热情和他的身体合二为一,为了他心爱的姑娘不断地发起求索。他爱她,他忍着寂寞的相思也要确信--她心里有他。他故意说起肖语,就是要让唐朝在乎他,他对她保持距离让她感到失落,她的情绪变化,他都是知道的。她是他的珍宝,是他内心最柔软的所在,也是他一生的牵绊。他的朝思暮想,他的百转千回,他的点点相似,都跟他的身体一道,与唐朝融到了一起。 皎洁的月光透光窗帘缝照进房间,旖旎的春色让月亮也感到害羞,躲到了一朵白云后面。夜幕下的九龙山别墅区,有点清冷,偶尔树叶沙沙作响,那是微弱的北风在亲吻他们。 夜半,康绍谦从唐朝的房间出来,准备回屋休息,却撞见了正要给唐朝送水的晓天,康绍谦尴尬一笑,不知说什么。他没有想到的是,晓天只是看了他一眼,拿着水朝着唐朝房间去了。康绍谦仿佛做了贼一般,短短几步路,心里忐忑不已,不知所措。 ☆、彩排受辱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人在一起吃康绍谦准备的早餐,气氛有些尴尬。 康绍谦说,“晓天,你那个培优班在哪,我送你过去。” 唐朝微嗔一句,“我们晓天不去上培优班。” 康绍谦又说,“晓天,那个昨晚,我……” 唐朝有些羞愧,她低下头,只是撕扯那吐司面包,却发现那面包好劲道,怎么扯都扯不下来。 晓天喝了一口牛奶,“舅舅,李姐不在家,您就帮我们做饭吧。” 康绍谦仿佛得了特赦令,赶紧应承,“没问题,没问题。唐朝这几天彩排辛苦,我一会儿给你做点饭,你中午热一下。晚上我再来给你们做饭,想吃什么告诉我。” 晓天把牛奶喝光,离开了餐桌。 康绍谦用眼神指了一下晓天,对唐朝说,“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唐朝喝了一口牛奶,“这个意思。” 康绍谦诚惶诚恐,“这么说,他愿意接受咱们在一起?” 唐朝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她只是趿拉着拖鞋上楼,取了衣服,开门出去了。 看着唐朝离开,康绍谦也准备离开,“那个,晓天,我中午过来你给做饭吧,你一会儿去超市买点菜。” 晓天没应声,康绍谦匆匆“逃”了出来。 唐朝在出发去工作室的路上,给老谭去了电话,“老谭,你不用来接我,我开车过来了,咱们直接工作室见吧。” 在唐朝工作室,她见到了跟她搭档演小品的曹戈先生和璐璐。曹戈先生是著名表演艺术家,也是曲协领导,虽年过六十,却精神矍铄。璐璐是著名小品演员,举手投足都让人觉得笑点满满,这一次,她要扮演唐朝的女儿。在工作室的演练室,编剧为他们几个重新改编了剧情,三个人照着新剧本走位,顺词,排练着。 一次次排练,一次次磨合,曹戈先生夸赞唐朝戏剧功力不浅,“唐朝啊,我看你舞台表现力不错,我正好有个话剧,年后开始筹划,你有没有兴趣啊?咱们爷儿俩合作一回?” 唐朝笑着说,“曹先生,那是我的荣幸啊,能够出演您操刀的话剧,我三生有幸。” “那好,回头我让助理把剧本给你看看,你自己先钻研一下。” 排练结束后,唐朝邀请曹戈先生和璐璐在楼下的餐厅吃了简餐。 “谢谢曹戈先生和璐璐不辞辛苦来我这边排练,之前咱们一直视频排练,效果不大理想,今天咱们排练了这一会儿,我学到很多东西。” 璐璐笑着说,“唐朝姐没有一点大明星的派头,虽然您不是科班出身,可您的基本功非常扎实。” 唐朝谦虚地笑着,“二十三彩排,咱们还有几天。还要辛苦齐编剧帮咱们打磨剧本,让咱们的包袱更自然,更流畅些。” 曹戈先生笑着点头,“嗯,唐朝说得对,这几天咱们就在唐朝工作室这边会合吧,每天三四个小时,二十三肯定没问题。” 送走曹先生和璐璐,唐朝给工作室开了一个简短的小会,内容主要是感谢大家的辛苦付出,二十三的彩排结束后,给大家发过年红包。她已经委托田田为大家准备新年礼物了,大家有什么想法可以对田田说。 老谭也说,“感谢这段时间大家的辛苦,唐朝姐最近的那些舆论,大家保持警惕即可,不要引导,不要反驳,目前律师已经在收集证据了。” 负责宣传和粉丝话题的小周说,“谭经纪,别管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言论,眼下唐朝姐新电影要上了,咱们主要刷唐明CP吧,还有唐朝姐参加春晚彩排,怎么样?” 老谭摇摇头,“春晚这个事情,还是低调一些,因为有老艺术家跟咱们一起,娱乐圈的这些乌烟瘴气,他们承受不住。至于唐明CP,之前去香港拍了一些素材,还有在剧组的一些互动,可以刷个话题。不过不要喧宾夺主,《民国法医》是主话题,大年初一上映,一定要讨个好彩头。中海,谦和几个大的院线那边都答应给排片,希望不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田田也说,“是啊,主要宣传电影,淡化唐朝姐私生活。引导粉丝关注唐朝的作品,而不是对唐朝姐的私生活评头论足。” 老谭又对唐朝说,“唐朝,我看曹先生对你的印象不错,如果你们能合作话剧,将会对你的演艺事业增色不少。很多名演员都有自己的小剧场,如果将来有一天,你厌倦了娱乐圈,而且你也有资本厌倦的时候,你可以去小剧场,做自己喜欢的作品。” 工作室的人,除了田田,没人知道唐朝背负巨额债务,大家都把老谭当做老板,唐朝当做首席签约艺人。不过对于唐朝的发红包和新年礼物的巨大,大家还是表现了很大的热情。 二十三的彩排带着观众,唐朝的节目包袱不断,引发观众阵阵笑声,节目顺利进入最后一次彩排,也就是说,唐朝能准时出现在春晚的舞台上。彩排结束后,工作室仍然处于激动当中,他们期待唐朝的红包和礼物,这是对他们一整年工作的激励。老谭在工作室给大家发过年的东西:红包很大,人均十万;礼物也不错,化妆品一套外加坚果礼盒。 就在唐朝和工作室的员工们一起庆祝小年夜的时候,新语传媒的圆形办公室里,肖语和金敏却眉头紧锁。 “你不是说那些黑料可以让唐朝万劫不复吗?怎么她现在都参加春晚了?”肖语冷冷地对金敏说。 “我现在焦头烂额,霍庭筠的烂桃花实在太多,你知道那个可恶的小模特挑衅我什么吗?她说,有本事别让你男朋友过来找我啊?我去现场打她,却被霍庭筠厌恶,我真的是受够了。” 肖语很不耐烦,“不要跟我说你多么悲惨,管不住资本家,说明你无能。他本来就是个花心萝卜,你还指望自己是圣母,能拯救他出百花深处吗?别做梦了。” 金敏知道肖语的家境,也知道肖语的话语力量,她不敢正面跟肖语顶嘴,“你别着急啊,我是管不住霍庭筠,可是康绍谦呢,这会儿估计在唐朝的别墅,跟他的梦中情人共度小年夜呢。” 肖语冷冷一笑,“你有什么办法吗?让那个贱人一直这样得意下去?” “她代言的那个金融产品,目前快维持不下去了,内忧外患。万家集团已经跟他们完成了剥离,也就是说,爆雷之后,她就跟万家集团理财代言人,没什么关系了,她只是那个万家宝的代言人。网友们都憎恨高利贷,暴力催收,我能想象唐朝接受万众讨伐的样子。” “哦,这样啊,到时候媒体公关工作肯定是交给新语传媒,我再添一把火,让这个炙手可热的大明星引火烧身,彻底烧毁。她不是喜欢炒作吗?好啊,给她机会炒作,我手里有很多照片,已经全部放出来了,目前还差一些火候,还差有人推波逐流。”肖语的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被嫉妒侵染过的颜色。 这时,金敏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那是一张霍庭筠与唐朝亲切聊天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演播厅西侧的停车场,“原来,霍庭筠对唐朝旧情难忘,他心里还是很爱那个贱人!” 肖语看不惯她一惊一乍,毫无头脑的样子,“好了,金敏,你现在赶过去,还能捉奸。” 他们的谈话,被另外一个人听到了,那便是刘新辰。他正好要来公司取一些文件,路过圆形会议室,听到了里面的谈话。他惊讶不已,原来肖语如此悍妒。 金敏果然受不住肖语的蛊惑,她夺门而出,以她能做到的最快速度,开车来到了演播大厅外面,霍庭筠似乎还在跟唐朝说话。她凑了过去,挥手给了唐朝一巴掌,“贱人,霍庭筠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不自重。” 唐朝被金敏打一巴掌不要紧,立刻引来一群人前来围观。霍庭筠看到金敏的作为,气愤不已,“金敏,你这是做什么?” 唐朝却不吃金敏这一套,她仗着自己身高优势,抬手就是一巴掌,“金敏,霍庭筠,我没兴趣,你对自己这样没信心,还是先修炼好了再说。”唐朝转手又打了霍庭筠一巴掌,“管好你家母老虎,你刚才跟我的话我录音了,如你们所愿,我会发布在媒体公告里。另外,金敏,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她打算离开时,康绍谦却出现在了她身边,原来他一直在停车场附近等她。结束排练后,霍庭筠突然出现,说有几句要紧的话跟唐朝说。唐朝跟康绍谦说,“麻烦康总去车里等我吧,我有几句话跟资本家说。” 霍庭筠算是彬彬有礼,他不愿给唐朝带来麻烦,跟她保持着礼貌的社交距离,却不想被人拍了照片。他跟唐朝只说了几句,就说她最近在网上的言论,他负主要责任,愿意出力帮她摆平。唐朝对他的话充耳不闻,有些不耐烦,她刚要离开时,被金敏给了结实的一巴掌。 康绍谦来到霍庭筠和金敏身边,“金小姐,唐朝跟我是亲戚,你不要仗着万家的声名,来做践踏万家声名的事情。我本来打算打回去,但是我这个人不打女人。”他攥紧拳头,朝着霍庭筠打了一拳,“这一拳是给你一个教训,管好自己的未婚妻,管好自己的裤腰带,不要做犯贱的事情。” 霍庭筠拉着金敏匆匆离开,他把金敏塞到车里,怒不可遏,“金敏,我现在郑重告诉你,你如果再胡闹,不管你伤害唐朝也好,Cindy也罢,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金敏印象中的霍庭筠,一直像一个温顺的小绵羊,虽然谈不上对自己言听计从,可还是对自己疼爱有加的,怎么今日他面目狰狞如此呢?“霍庭筠,我知道你喜欢唐朝那个贱人,我就是不要看她跟你在一起的样子!” 霍庭筠冷笑一声,“我告诉你,我为什么跟你订婚。只有跟你订婚,我才能拿到老霍的股权,老霍才能顺利让位给我!只有跟你订婚,我才能引起唐朝的注意,她才会对我心有不甘。现在我的目的达到了,你觉得我还会留你在我身边吗?我告诉你,她的新电影,昆山集团是大股东,如果因为你捣鬼,电影票房不佳的话,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你跟肖语做的那些破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想跟你撕破脸就是觉得你蠢,是被人利用了,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当场打她。我跟你说,如果今晚的事情,在媒体上我看到什么风言风语,别怪我狙击万家的股票,你看着办吧,见到金百万,我还是这句话。” 霍庭筠从金敏的车里出啦,松了一下领带,他抬头看看唐朝刚才站立的地方,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被康绍谦带走了吧。 ☆、筹划副业 在康绍谦的车里,唐朝出奇的镇静,“怎么了?想哭就哭吧,被人莫名其妙打一巴掌,肯定委屈。” 唐朝冷笑一声,“我才不会委屈,你知道刚才资本家跟我说什么吗?” 康绍谦开车载着唐朝回工作室,“说什么?依然爱着你?” 唐朝点点头,“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他说新电影是昆山投资的,肯定不会出幺蛾子;还说网上那些黑料,有金敏的份儿,他会处理好。我也听老谭说过,老霍瞧不上我,如果霍庭筠坚持跟我在一起,老霍会对我下手,所以霍庭筠才会选择跟金敏在一起。” 康绍谦哈哈大笑,“得了吧,这你也信?” “为什么不信?在康雅茹女士离开之前,你不也是一直沉默吗?甚至还时不时跟你姐姐一起攻击我。至少,霍庭筠曾经毫无顾忌地追求过我。”经理过霍庭筠这个事,唐朝开始重新审视康绍谦抛来的橄榄枝。 康绍谦听到这句,脸色沉了下来,“那他还不是畏惧家族和资本的力量,又离开了你?” 唐朝没有回话,闭上了眼睛。两个人一直沉默着,一直到唐朝工作室的楼下。康绍谦没有下车,唐朝走进那扇电动门之后,他驱车离开了。 这几天,他一直像个海螺先生一样,赖在唐朝家里给她们母子俩做饭吃,收拾好之后又悄然离开。但是小年夜这一晚,他没有去,而是返回了自己家里。到家之后,他想起晓天可能没吃没喝,就赶紧电话打过去,却听到他和唐朝工作室的人一起庆祝唐朝彩排成功的欢呼声。康绍谦随手取了一瓶XO,靠在厨房的罗马柱上,独自饮酒。常年商场纵横,一瓶酒没有让他醉倒。他想着唐朝的话,她说的的确没错,这些年,他一直隐忍着。为什么隐忍?还不是因为她当时选择了聂峰?他再怎么爱慕她,也不能冲破世俗吧?如今聂峰刚离世不久,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他隐忍着,保护着她,而她那里,却依然觉得自己凉薄。到底是自己凉薄,还是唐朝凉薄?康绍谦终究不是为情所困的人,他喝了几口之后,觉得没意思,回屋洗澡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的新闻,除了春晚彩排在热搜之外,唐朝掌掴金敏和霍庭筠的新闻并没有太多人关注。春节将至,匆匆回家的热情,掩盖了吃瓜的好奇心。更重要的是,万家传媒对舆论的引导,这药归功于金敏。彩排之后,唐朝工作室就放假了,除了老谭留守唐朝工作室之外,其余员工都回家了,包括田田。 曹先生果然依约送来了话剧《人面桃花》的剧本。唐朝感动不已,捧着剧本,满脸的激动。2018年的情人节,是年三十的头一天,唐朝跟老谭说,“啥时候带我见见程程呗,咱们是朋友,不用避着我吧。” 老谭笑着说,“好啊,情人节我们去看话剧,你要不要一起?” “得了吧,我才不要做灯泡。”唐朝撇撇嘴,“情人节,《民国法医》首映,我得去现场。” “哈,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现场了,资本家在呢,我放心。”老谭笑着说。 “资本家?上周掌掴事件,你忘了?不过,我真的很同情金敏,居然对那样一个浪子动心。我是挨了她一巴掌,但是我并不恨她,第二天的热搜没有那个事儿,我还得感激她。” “感激她?你得了吧!你应该感激资本家,资本家以狙击万家股票做威胁,金家才会出手压制这件事的热度的。” 唐朝笑了笑,“你要是走呢,就赶紧走,别在这里给我当爱情专家。小心我一会儿改主意,情人节霸占你。” 老谭笑了笑,离开了唐朝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工作室,只有唐朝一个人,她从自己的办公室走出来,走过办公区,走过会议室,走过排演室,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落地窗。她的工作室在朝阳门外大街,站在楼上,可以俯瞰半个CBD地区,也算是风景优美。当初老谭撺掇她盘下来这个工作室的时候,唐朝感到很惊讶,这里寸土寸金,她一个十八线的小明星,怎么敢盘下这样的地方?她参加模特大赛的报酬还不够这里一个季度的租金。老谭帮她洗脑,说了一大串“身份,地位,能力”等等逻辑辩证的话,并且出资,才把这里盘了下来。老谭说过,这里风水好,眼前是河,背后不远处是山,是一块可以旺人的地方。唐朝将信将疑,接了几个电影不温不火,她还打趣过老谭。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没有票房的电影,居然获得了金鼎奖和牡丹奖,于是她在电影圈崭露头角,成了一代新星。大楼的对面,有巨幅的商品海报,唐朝开玩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画像可以放在那块大屏幕上。也就在唐朝封后戛纳那晚,霍庭筠一掷千金,让唐朝的巨幅海报出现在了那块大屏幕上,这是唐朝一直在巴黎,回来之后,那个海报已经过期了。如今,那巨幅海报上,是一个手机品牌的广告。 唐朝盯着海报上的手机,突然花眼了一样,感觉那个手机好像响了起来。镇定心神,才知道,那手机铃声从自己的办公室出来,夜深人静,空荡荡的工作室,回声很响亮。 电话是田雨打过来的,“唐朝,干嘛呢?出来喝酒啊?” 唐朝笑着婉拒,“别了,明天电影首映,我可不想饮酒误事。” 田雨哈哈大笑,“我这边接触一个新项目,打算开个高端会所,你有没有兴趣?” “高端会所?没有黄赌毒吧?”唐朝听到会所这俩字,本能想到这个问题。 “不会的,高端会所,怎么会有这些?我是这样想的,这里只接待女性,服务人员清一色的小鲜肉。女性餐厅,女性书吧,女性养生吧。来这里,就是要你放松心神,你可以跟小帅哥听听音乐,聊聊愿望,点到即止,不谈感情。” 唐朝听她的描述,有点惊诧,但是脸上却挂着略带猥琐的笑容,“田雨,你这是招待所啊?不过,我喜欢!” “感兴趣的话,你过来,在恒基这边的花语酒吧,跟你聊聊。我悄悄跟你说,这里可是有很多鲜肉弟弟呢。” 唐朝并不是冲着鲜肉弟弟去的,她听到田雨似乎从那一场漩涡走出来了,她感到很欣慰,也很开心。她想都没想,直接拿了包,打车去了那家叫花语的酒吧。这个酒吧坐落在CBD的另一角,这里几乎是熟女的天堂,小帅哥们穿着男仆装,脸蛋俊俏不说,声音也是格外的甜,有个小哥一句“姐,您来啦。”直接叫到了唐朝的心坎里,唐朝都感觉麻酥酥的,受用得很。 来到田雨的包厢,唐朝看到他被几个小帅哥包围,宛若女王。唐朝让那几个帅哥离开,她放下包,“田雨,你这是寂寞得不行了吗?这样的地方你都来?” 田雨坐起身子,“这地方怎么了?这些小哥哥的身家清白,绝对不是鸭,你放心好了。” “好了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看你状态不错啊,害得我瞎担心。”唐朝端起桌上一杯酒,喝了一大口。 “你别说我了,金敏掌掴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霍庭筠这个孙子,竟然这么不地道。”田雨掏出一支烟,递给唐朝,唐朝摇摇头,“打算戒烟了,你也少抽吧。” 田雨把烟放在桌上,“后天就春晚了,你的确不能出事,那个金敏肯定不会这么安分,背后不一定憋什么坏水呢。你看当年尹川,被她害得多惨。” 唐朝点点头,“不管她怎么折腾,我都不会理会她,我忙着赚钱,她爱折腾折腾去。”唐朝还是取出一颗烟,点上了,她猛吸一口,“好了,说说你的计划吧,那个高端会所。” 田雨从包里取出一个计划书,丢在了桌子上,“这是计划书,回头你仔细看看,咱俩一人一半,小事自己决定,大事儿俩人共同决定。” 唐朝粗粗看了一下,“私密,温情,还行,不过这里的小帅哥们这一套,可不要搬过去。”唐朝又说,“会员制,会费一年200万,消费档次的话,红酒,洋酒,全部最高端;还有茶,我认识一个西南的茶商,保证供应最好的茶叶。” 田雨笑了笑,“看来你懂得不少啊,会所经营我没经验,老谭弄过一个会所,我们可以请他来当顾问。” “地址选好了吗?”唐朝问她。她如果能投资一个副业,到时候自己娱乐圈混不下去,专心做副业也蛮好,总好过靠脸蛋混日子,人老珠黄,一无所有的好。 “地址啊,看上几个地方,还没最后定下来,等春节过后,咱们去踏勘一下。启动资金的话,需要2个亿,我知道你现在没钱,我先帮你垫上,等你有钱了,再还我就好。” 唐朝听田雨这样说,感动不已,“谢谢你姐们,咱们走一个。” 回到九龙山的时候,唐朝有些微醺,晓天把她架回房间的时候,她听到晓天的手机一直在响。于是她趁着晓天不注意,把手机夺了过来,看到有个网名叫“鑫鑫”的女孩子邀请晓天去滑雪。“鑫鑫是谁?是不是上一次漂流那个女孩啊?滑雪,去吧,明天是情人节,是不是这小姑娘喜欢我这大儿子啊。” 晓天抢过来收集,“谁让你偷看我手机的,没有礼貌。” 唐朝呵呵笑着,“哟哟,还害羞了,快说说,我帮你参谋一下你们明天的行程。滑雪,滑雪完了可以去逛街,不用太远,就去世贸天阶吧,那里适合你们这么大的孩子,晚了回家也方便。吃过晚餐之后,可以去看看我的电影,《民国法医》,给我贡献个票房。但是有一点啊,不许偷尝禁果,你还小,这个责任你负不起。不过,你可以买束鲜花,接个吻什么的,我还是不反对的。年轻嘛,心动的感觉总要表达一下的。”唐朝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包,“那里面,有首映的电影票,你带着鑫鑫去给我捧捧场,多么有意义的情人节。” 晓天被唐朝这样一番鼓噪,脸上的表情有点害羞,又有点不屑,“你看你,明天不是电影首映吗?醉成这个鬼样子,看明天你头疼怎么办?” 唐朝被扶到床上,唐朝还沉浸在八卦晓天恋情的兴奋之中,“好了好了,你去睡吧,好好睡一觉,明天元气满满地去见那个鑫鑫。去滑雪场的话,家里的车用不上,我没时间给你开过去,老谭有事儿。这可怎么办?现在大过年的,租车也不方便。” 唐朝说着说着,没了下文,晓天打水回来的时候,唐朝已经睡着了。晓天一边帮她擦拭脸和脖子,一边埋怨,“每次都喝大,不知道自己那点酒量吗?” ☆、春晚亮相 第二天一大早,唐朝发现自己合衣而眠,便去洗了一个澡,下楼准备吃她的简易早餐-牛奶冲麦片。可她下楼时,看到晓天在客厅看书,“聂晓天,你不是去滑雪吗?” 聂晓天没好气地说,“我得先吃饭啊。” “你不会等我给你做早餐吧?牛奶麦片,实在不行,冰箱里有吐司,凑合吃吧。你舅舅说给咱们做一日三餐,这几天怎么没来啊,也不说请个假。” 唐朝去厨房时,厨房里一尘不染,没有一点烟火气息。她看了看外面的聂晓天,不得已围好围裙,开始煎忌惮和火腿。她端着爱心早餐从厨房走出来是,喊了一句,“聂晓天,我今天有事,你节目都完了自己回家吧,实在不行,找你舅舅。” 晓天点点头,“电影票,我拿了。” 唐朝笑了笑,“猴崽子开窍了。” “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叫我猴崽子?”晓天有点屈巴巴地说,“我有名字!” 唐朝捏了一下晓天的脸,“好好,晓天,赶紧吃饭吧。滑雪场冷,我给你买的那个极寒羽绒服记得穿上,非常轻,不影响你发挥的。” “庭筠哥哥送我去滑雪场!”晓天思索了一下,还是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哦?他怎么那么好心?”唐朝知道,霍庭筠明里暗里对晓天下了不少功夫,一起卖货,带他去玩卡丁车,今天又带他去滑雪。 在新天地影城,唐朝一身“美丽冻人”的旗袍傍身,在凛冽的北风里款款踏上红毯,她心里埋怨,“今个非得把我冻坏了不可。”她匆匆签名,跟主持人互动的时候,她都听得到自己上牙和下牙各崩崩的碰撞声。好在主持人看出来唐朝的难处,匆匆聊了几句,就让她进了会场。 与唐朝截然相反,杰西卡亮相的时候,一身高贵的貂皮,格外吸引眼球。不过主持人说起她曾经为“抵制皮草”站台的事情,她的脸上也有点挂不住,赶忙说,“这是人造皮草,不是动物皮毛。” 唐朝进入会场后,明天很体贴地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披在了唐朝身上,“冻坏了吧?”他们身后,霍庭筠拿着一件大衣朝唐朝走来,却发现明天截胡,他有点不大开心。唐朝挽着明天的胳膊来到了首映发布会的台上,两个人偶尔低语,偶尔大笑,赚足了记者的好奇心。就连发布会现场的导演都说,“唐明CP名不虚传啊。”其实,这些都是台本里编辑好的,他们只是照着演一下罢了。 首映礼的流程无非那么几项,走红毯,发布会,水晶球,演艺节目,与粉丝互动,观影。开始观影的时候,演员基本就各自回家了。开始观影的时候,唐朝离开了会场,准备回家休息。 霍庭筠拉住了唐朝的手,却被她甩开了,他再次抓住她的手,“唐朝,你听我说。” 唐朝并不理睬他,直接朝着会场外面走,老谭不在,她不能逗留太久,免得被人拍了。 霍庭筠还是拽住她的手臂,带她来到影院西侧一处已经隐秘的防火门后面,“唐朝,你听我说几句,好吗?” 唐朝拽了拽自己的羽绒服,她有点怕冷,“你说吧,我赶时间。” 霍庭筠松开她的手,却把她壁咚在墙上,“唐朝,我爱你!” 唐朝瞪了她一眼,“说完了吗?” 霍庭筠又说,“没有!我跟金敏分手了,她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唐朝直面霍庭筠,“那我还得感谢你,对吧?谢谢你爱我,可我不喜欢烂桃!” 霍庭筠却并不气馁,而是霸道吻住唐朝,他箍住唐朝的身子,让她动弹不得,一边吻着,一边倾诉,“我跟金敏在一起,就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你放心好了,我不是烂桃,这几个月,我没有碰过她的身子,我为你守身如玉。” 唐朝费了很大的力气,可还是推不开霍庭筠。她眼角不知不觉有泪珠滚落下来,“我明天要去演播厅备战春晚,如果你不想给我添麻烦,我劝你适可而止吧。” 霍庭筠听到这句,停下了动作,“对不起,我忘了这样重要的事情,一会儿,我派车送你回家。” 唐朝急急要逃走,霍庭筠却说,“情人节快乐。” 仓皇逃出影院的唐朝,看到康绍谦的车停在那里,她不知如何面对,捂着脸钻进了主办方的赞助车里,“师傅,九龙山,谢谢。” 唐朝回到家里,迅速上楼,跑回自己的屋子,惊慌不已。她已经和康绍谦在一起了,有了鱼水之欢,她就不能再接受霍庭筠抛来的橄榄枝。如果说康绍谦是白月光,那霍庭筠就是红太阳,一个女人是很渴望两者兼得的,但是现实不允许。霍庭筠为她做过的事情,她知道的,康绍谦的深情,她也是半推半就接受了的。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三观碎了一地,好像一个□□。她也没有那个本事去玩弄两位重量级资本家的感情,更做不到两边平衡,她不是交际花。为了压制自己狂跳的心,她又默默背诵了一遍小品的剧本。 她去了书房,却看到聂峰的照片摆在那里,她已经好几个月不曾进入这个房间了,“聂峰,我感觉我对不起你!”她坐在书桌旁,对着聂峰的遗像陷入了沉思。不知不觉的,她再次看到聂峰的身影出现了,如云似雾一般。“聂峰,你来骂我的,是不是?” 聂峰笑着摇头,“我离开半年多了,你想往前走一步,就走吧,我和晓天都不会反对。” “可我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你!”唐朝有些羞愧,聂峰是她羞耻感的来源,她享受情爱的欢愉时,也深深自责。 “你对晓天好,我很欣慰。本来,咱们的婚姻,对你来说就是不公平,你是朝阳,而我已经是落日。”聂峰坐在唐朝对面的椅子上,双手自然置于桌面 “你不是落日,你是拥抱朝阳的人!”唐朝着急辩解,她想要抓住聂峰的手,却发现手是透明的,她抓住的只是一团雾气,“聂峰,聂峰。”唐朝挣扎着醒来,却发现夜已深沉,床头柜上,雷打不动放着一杯清水,那是晓天为她准备的。 她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多。她又看了看手机,“情人节快乐”的微信分别来自康绍谦和霍庭筠。她冷冷地讥笑自己,“唐朝啊唐朝,这烂桃花,怎么解决啊。” 第二天就是除夕了,一大早,唐朝收到捷报,《民国法医》票房破亿,唐朝欣喜不已,赶紧给老谭发了过去。老谭并没有回复“恭喜”或者“祝贺”之类的话,而是提醒她,“半小时后我来接你,今天上午最后一次彩排,下午化妆,六点吃饭,之后不能再进食。你的节目是十点左右,吃完饭之后你要跟曹先生他们一起,不能再离开演播厅了。” 唐朝深呼吸一口,“我知道了。”一个鲤鱼打挺,她从床上翻了起来,开始洗漱。她下楼时,晓天已经帮她充好了麦片。晓天突如其来的热情,让她有点惊讶,“猴崽子知道疼人了,快说说,是不是昨晚有什么进展啊,有没有接吻或者拉拉小手啊?” 晓天有点害羞,他沉默了一下说,“你那件羽绒服,我,我......” “送给人家了?没关系,我再给你买一件,多大点事儿。”唐朝一边喝牛奶,一边说。 “昨晚霍哥哥送我回来的,我看他衣裳单薄,就借给他了。”晓天吞吞吐吐说完这句。 唐朝听完这句,愣住了,“他送你回来的?” “嗯,我们去首映礼了,结束后,他送我们回来的。我看他只穿了衬衫,就把羽绒服借给他了。” 唐朝听到他这样说,突然很严肃,“晓天,我跟你舅舅,你知道吧?”说这话的时候,她有些羞愧,不敢抬头看晓天。 晓天点点头,“不用害羞,我都知道了。” “那我们就应该跟资本家保持距离,你明白吗?” 晓天摇摇头,“庭筠哥哥是我的朋友,他以前喜欢你,现在移情别恋,可是他对我还是很不错的。” 唐朝摇摇头,“好吧,当我没说。今天我不能休息,你看着贴贴对联,请请门神什么的,我晚上节目完事儿后回来,咱们一起守岁。” 晓天面无表情地说,“好。” 进了春晚演播大厅,唐朝仿佛进入了花的海洋,快乐的海洋,浓浓的年味,紧张的气氛,还有演出前的激动,在演播厅弥漫着。唐朝也不例外,她一大早就过去,跟曹先生和璐璐不断地串词。最后一次彩排,非常顺利,三个人互相打气,直到开始化妆吃饭。 程程也来参加,他的节目在晚会第一个时段,跟大家合唱一首歌。他和老谭在现场礼貌地点头,客气地寒暄,外人根本看不出来他俩的关系,唐朝都觉得他俩演技精湛。 唐朝的小品在十点十几分出场,她的舞台经验并不丰富,但是舞台表现却可圈可点。她张口就来的东北话,让观众们大呼惊艳,穿插了一段京剧唱段,更是增色不少。一言以蔽之,演出很成功,基本每个包袱都引发了观众的共鸣,现场笑声不断。谢幕之后,曹先生对唐朝大加赞扬,“唐朝不错啊,表现很好,小品专业度丝毫不输专业小品演员。” 唐朝谦虚一笑,“都是编剧老师和您带着我,我紧张得不行,手心一直冒汗。” 曹先生着急回家陪父母过年,匆匆辞别了唐朝。唐朝跟璐璐交谈了几句,便来寻老谭。 “怎么样啊?” 老谭拥抱了唐朝,“那可是相当成功啊,唐朝小品首秀都成了话题了,网上你的那段京剧不错,转发量几十万了都。” 唐朝大喜过望,看到节目组录制的视频,她捂住了嘴巴,“我当时紧张到脑子发蒙,几乎都不记得自己怎么走下来的了。” 老谭笑着说,“正常,这个不比唱歌,小品全靠演员对舞台的把控能力,如果包袱抖不响就会乱了节奏的,你们这个真的不错。我看到了,观众们笑得前仰后合的,我每天都看你们排练,现场的时候,我还是笑了。” Give me five之后,唐朝跟现场导演和制片说,自己要回家陪孩子过年,导演点头表示同意了。 唐朝跟老谭一起出来,却看到晓天站在一层大厅等着唐朝。“你怎么来了?不在家待着,出来干嘛?我这不就回去了吗?” 晓天对老谭说,“谭叔叔,您先走吧,我送唐朝回家。” 老谭笑了笑,晓天从来没这么礼貌客气地跟他说过话,他跟唐朝挥挥手,就离开了。 晓天拉着唐朝往外走,边走边说,“舅舅说了,城里不让放鞭炮,没年味儿,咱们去郊区过年去。” 唐朝是拒绝的,“不,我想回家。” 这时,康绍谦也已经到门口了,“走吧,孩子想放烟花,咱们去郊区过年吧。” “这都十点半了,我饿得不行了,我要回家吃饭。”唐朝还是不愿意动身。 无奈之下,康绍谦和晓天一边一个,架着唐朝进了康绍谦的车里。一路上,康绍谦跟唐朝唱了一段《武家坡》,车里气氛温馨,晓天也喜笑颜开。 唐朝在去郊区的路上,看到工作群里发来的祝贺声音,她有点兴奋,连着发了十个现金红包。到了郊区别墅大门前,甥舅俩为唐朝开门,齐齐地说,“欢迎唐老师回家。” 唐朝笑了笑,“谢谢康总,谢谢猴崽子。唐老师饿得前心贴后背了,有没有吃的啊?” 康绍谦到唐朝面前敬了一个礼,“请老师先去卸妆洗漱,饺子马上下锅。” 唐朝回屋先卸妆、洗澡,换了一身Kitty猫的家居服,头上扎着毛巾花,从楼上走了下来。她对晓天说,“怎么样?可爱吗?” 晓天撇撇嘴,“幼稚!” 饺子从厨房直接被端到了沙发面前的桌子上,三个人一边吃,一边看晚会。 “唐朝老师,你那段京剧真不错,比小品要好看些。”康绍谦一边品评,一边说。 唐朝瞪了她一眼,“是小品好,京剧就是锦上添花,那还是曹老师跟我共同的创意呢。本来怕时间超了,却没想到把握得还可以。” 晓天说,“唐老师,您不给发个红包啊?” 唐朝抱着晓天的胳膊,往他肩头蹭了蹭,“发,发,马上发。”她正要单独给晓天发红包,却不想被康绍谦拉近了一个群,群名叫做“相亲相爱一家人”,成员只有唐朝,晓天,和康绍谦。晓天似乎不大在意,唐朝的红包连发数个,康绍谦也发了几个红包。 闹哄哄一阵后,唐朝走到电视机前面,半蹲下打开电视柜下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来一个红包,她递给晓天,“压岁钱。” 晓天瞪大眼睛卖萌,“谢谢唐老师。” 康绍谦却在一旁笑着,“直接转账不就行了,晓天,给你转了。” 唐朝靠在晓天肩头,“那怎么能一样呢?仪式感,红包就是个仪式感,是吧,猴崽子。” 晓天撇撇嘴,“又叫我猴崽子!” 零点的钟声敲响了,外面已经是烟花齐放,爆竹声声,火光冲天,映红了半个天。晓天跟舅舅一起在烟花燃放点燃烟花,巨大的□□升空之后,编程绚丽的星光,璀璨的花火。唐朝一边捂着耳朵,一边看着烟花升空,绚烂极了。 放完烟花,唐朝靠在晓天的肩头,看着电视看着电视,居然睡着了。晓天看到唐朝熟睡,也没喊醒她,靠在沙发上,也睡着了。 ☆、代言丑闻 《民国法医》趁着春节档与情人节档双黄蛋,票房一路高歌猛进,唐朝也配合宣传,与明天在社交媒体互动,一波波通稿下来,话题量也很足。唐朝带着晓天跟老谭见了面,也看到了他和程程恩爱的样子,她几乎是含泪祝福他们两个。 正月初七开工那天,唐朝给大家发了开工红包,老谭跟大家说了第一季度尾声的工作计划,就是录制那个《演员你好》的节目,唐朝去充当演员导师。也就在同一天,网上出现了爆炸性的新闻--《金融诈骗-唐朝深陷代言丑闻》。老谭把消息拿给唐朝看的时候,唐朝震惊不已。 “我就说之前那个金融产品不该代言,现在怎么办?”唐朝拿着手机的手有些发抖。 老谭拍了一下唐朝的肩膀,“你先别慌,这是万家集团的理财产品,我先联系一下产品负责人。”他拨通万家宝的负责人,电话那头传来冷冰冰的女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查证后再拨。” 他又给金敏打电话,金敏电话关机。无奈之下,他拨通了霍庭筠的电话,电话接通了,“霍先生,万家集团理财产品暴雷,唐朝深陷代言丑闻,网上铺天盖地都是辱骂她的声音。您能联系到金敏小姐或者金百万先生吗?” 霍庭筠闻言大惊,“我不知道啊,我现在在三亚,你告诉唐朝,让她别着急,我联系一下万家的人。” 电话挂断后,老谭也坐在椅子上,焦虑地掂掇手机,“这个时候,你不适合发声,你最好沉默,微博的话,关闭评论吧,我怕网友们的攻击,你承受不住。” 唐朝点点头,“已经来不及了,票房破10亿的评论转发已经超百万了,我实在不敢点开看评论。” “那就别看了,我先联系一下姚律师和新语传媒,看看这件事怎么处理比较好。”老谭给刘新辰去了电话,“新辰,万家宝暴雷的消息你看到没,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搅浑,舆论矛头都指向唐朝了。” 刘新辰轻叹一声,“文博,你别着急,我跟肖语商量一下对策。你稍等我们半小时,我们马上过来。” 来刘新辰赶来之前,老谭接到了霍庭筠的电话,“老谭,你别着急,我现在回北京,去金家问个明白。我看到万家股票暴跌,看来这个事情影响很大。” 老谭点点头,“多谢霍先生了,我们这边联系不上那边的负责人。” 老谭又给工作室的法律顾问姚律师去了电话,询问专业的法律建议。姚律师闻言大惊,“文博别慌,我来工作室,咱们商量一下对策。” 刘新辰在来之前,给团队布置了任务,一位员工去万家宝的总部查看实地情况;一位员工去万家集团求证,刘新辰与肖语驱车来唐朝工作室开会。就在他到达工作室之后,他收到了各方的消息,“万家宝所在的办公区人去楼空,主要负责人被抓;万家集团闭门谢客,门口保安不间断巡逻,媒体无法靠近。” 在会议室里,唐朝听着老谭和刘新辰以及肖语对现今局势的分析,工作室的法律顾问姚安姚律师在一旁给予法律意见。 肖语语气很沉重,“我们建议唐小姐和您的家人出去躲一段时间,您在北京的住宅很可能会被攻击。” 刘新辰却反对,“这件事是理财产品的丑闻,唐朝小姐说到底,只是个代言人,她不应该成为众矢之的。” 老谭叹了一口气,“现在大家的仇富心理很严重,尤其对于明星这个职业更是抱有很大的偏见,我看这舆论的走向,似乎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肖语看了一下主要转发的几个大V,“这几个人,都是网上知名人士,他们的煽动能力也很强,你们看这条--《灵魂拷问,谁来规范明星代言?》几分钟前发出来的,现在转发评论已经冲过十万了。” 唐朝深呼吸一口,转问姚律师,“姚律师,这种情况,我们该怎么应对?” 姚律师是京城著名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老谭告诉他这个新闻的时候,他也很震惊,匆匆忙忙来到唐朝工作室参加会议。听到唐朝的提问,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回答,“我看了一下官方新闻,说的是‘有超过15万人被骗,金额超过了270亿元,大量投资者血本无归。’所以,根据金额判断,这是一起特大金融犯罪案件。《广告法》第56条有规定,关系消费者生命健康的商品或者服务的虚假广告,造成消费者损害的,广告经营者、发布者、代言人应与广告主承担连带责任。我看过唐朝小姐参与拍摄的广告片,广告词是‘万家宝,值得信赖的理财产品’。所以现在,唐朝小姐是否知道这个万家宝理财是虚假宣传,这将是案情的一个关键因素。按照广告法,虚假广告经营者、发布者、代言人,明知或应知广告虚假的,应与广告主承担连带责任。这个广告主是万家集团,代言人是唐朝,重要的是,唐朝小姐还在合约期。无论唐朝小姐是否知情,这件事情都对她很不利。” 唐朝有些慌神,“我在接这个产品代言的时候,只是看了合同,并没有关注产品的经营模式。因为是熟人邀约,更没注意细节了,代言费都还没付完呢,才付了三分之一。如今,这个产品出事儿,我真是脱不了干系啊。姚律师,我看这次我是真的脱不了干系,我愿意承担法律责任,只是希望不要断了我的工作。” 姚律师又说,“唐朝小姐,你先不要着急,很多明星代言产品的时候,根本不关心产品的运营模式。现在,这个问题主要有以下这么几点:1,唐朝是否知道自己代言的产品是虚假和和违法的。如果唐朝推荐之前,没有认真审查理财产品的资格,没有发现是违法产品,那么唐朝要承担责任。2,唐朝是否使用过这个产品。如果唐朝在推荐前,他本人没有投资这个产品,他要承担责任。因为很多用户,是看了唐朝的推荐,才决定购买这个理财产品的。” 唐朝长叹一声,低下了头,“我没有投资过,也没有使用过,我就只是看了合同,开了个发布会,拍了一个小广告。姚律师,如果要承担责任,我会有什么后果?” 姚律师一边在电脑上记录唐朝说的话,一边回答,“如果唐小姐明知那是圈钱的诈骗,按照现在这个270亿的账来看,你将面临巨大的民事赔偿责任。您的代言费,很有可能会被认定为赃款,也就是说,您要返还代言费。这个,还要相关部门来鉴定这个案子的性质。” 刘新辰在一旁说,“唐朝,当务之急,你是要审查合同,还有你代言的过程,是否明知道欺诈而仍然选择代言?” 唐朝让老谭把合同拿给大家看,“我根本不知道这种产品是不是有问题,之前我是反对这种代言的,你们也知道,我是因为巨大的经济压力,在没有详细审查万家宝资质的情况下,与万家集团签订的合同。” 姚律师并没有看合同,他指着电脑屏幕说,“刚才,我们去查了这个万家宝,现在万家宝已经跟万家集团没有关系了。就在几分钟前,万家集团已经发布声明,宣布与万家宝没有任何关系,并且将会追究造谣者的责任。” 唐朝冷笑一声,“他们倒是割席够快,撇得干干净净,我是彻底被套住了。” 姚律师沉思了一下,又看了看合同,“你签订合同的是是万家集团万家宝,现在万家宝与万家剥离,看这里能不能做些文章吧。” 经过一个上午的讨论,大家最后得出一致观点,由唐朝工作室发表官方声明,向被坑害的投资者道歉,并表示愿意配合警方调查,与相关部门保持密切沟通,与广大投资者共同面对,为妥善解决这个件事情贡献自己的力量。 就在唐朝发布声明之后,“唐朝道歉”的话题迅速上了热搜,大家开始讨论唐朝是否要承担责任的问题。网上的观点也主要分成了两派,一派支持唐朝负责,另一派认为购买产品不应该受明星代言影响。 唐朝停下了手里所有的工作,一个下午都坐在办公室,望着外面稀薄的阳光,和被阳光拉成长条的丰联大厦的影子。康绍谦赶过来的时候,唐朝正望着对面的巨幅广告发呆。 “唐朝,我都听说了,我派了律师团跟姚律师对接,希望可以帮上忙。”康绍谦急急地走到唐朝面前,蹲下身子,抓住了她的手。 唐朝好像一只鸵鸟,把自己的头埋在胳膊里,不知所措,“谢谢你,绍谦,我现在脑子一片混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康绍谦摸了一下她的头,“别想了,如果需要配合调查就配合,你继续工作就好。” “工作?我基本没有心情工作,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工作。我担心的是,经过这一起子,还也没有人肯找我去工作。”唐朝抬起头,脸上愁云惨淡。 康绍谦站起身,想要将她拥进怀里,“别怕,如果有民事责任,我跟你一起面对。” 唐朝笑了笑,推开了他,“谢谢你,先看看律师团的意见吧。” 唐朝转过身,看到霍庭筠推着行李箱,来到她的办公室,“唐朝,我来了。” 康绍谦看到霍庭筠,怒不可遏,上去就是一拳,“你个王八蛋,那个金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却坑害了唐朝。万家集团什么玩意儿,把唐朝玩得团团转,坑害了那么多人的钱,现在却抽身出来,真他么不是东西。你跟这样的人家订婚,你他妈也是蠢货。”康绍谦的这一拳有点惊天动地的意思,引得工作室的人前来围观。 霍庭筠并不还手,“康总,我知道,你打得对,我的确不配站在这里。我跟金敏已经分手了,两个礼拜前就分手了。” “所以,金敏就记恨唐朝,给唐朝来个这么大一颗炸弹?”康绍谦拽住他的衣领子,怒目圆睁,咄咄逼人。 霍庭筠擦了嘴角的血,“我事先真的不知情,我联系了万家集团的人,他们说他们一月份就跟万家宝剥离了,只是我们不知情。” “我们不知情可以理解,你怎么会不知情?你不是万家的准女婿吗?你怎么会不知情?” 康绍谦咆哮着,他准备再打霍庭筠,却被唐朝拉开了,“够了,康总,霍总,你们如果想打架,出去打,别弄坏了我的办公室。” 听到唐朝办公室有动静,老谭匆匆赶了过来,看到团队的人在围观。他有点不高兴,他让团队的人密切关注舆论导向,不要只是看热闹。推开唐朝办公室的门,他看到了两个愤怒的男人,和一个无辜的唐朝。 ☆、网络暴力 老谭关上房门,站到霍、康二人面前,“霍总,康总,您二位对工作室的良苦用心,唐朝和我都明白。只是你们现在,先不要内讧,咱们赶紧想想对策吧。” “先给话题降热度吧!”霍庭筠虽然被打,脑子还是清醒的,“希望民众的关注度在万家宝身上,而不是唐朝身上。” 老谭表示同意,“刚才网上有人集会,打出条幅,让唐朝还钱,我想想都觉得可怕。不知道这几天,唐朝还会遇到什么攻击,现在的网友们,激进得很。” 康绍谦松了一下领带,“你们工作室,都不知道给唐朝请个保镖吗?” 老谭尴尬一笑,“唐朝说过,她自己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请什么保镖啊,每次参加活动,主办方给配几个保安就不错了。” 霍庭筠却揽过来责任,“这个我来吧,我有个私人保镖,可以保护唐朝。这件事情因我而起,我来善后吧。” 唐朝却打断了他们,“不用保镖,我不相信大家会真的来攻击我。” 霍庭筠卷起袖子,“你忘了上回在重庆了?昆山的法务起诉了丫的,可那家伙卖惨,说他们真心喜欢唐朝。如果我坚持起诉他们,他们就会跳江自杀,最后还不是不了了之。” 康绍谦一直沉思,“这样吧,唐朝,你带着晓天去金心悦那边住一段时间吧,晓天开学之前,你们先不要回来了。” 老谭没有表态,他看着唐朝,脑海里在想这件事情的解决方案。 唐朝摇摇头,“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家里。如果有人找我工作,我就去工作的地方。” 康绍谦和霍庭筠又要说什么,却被老谭拦下了,“霍总,康总,出了这样的事,唐朝需要静一静,希望二位可以理解。霍先生旅途劳顿,先回去休息一下吧,后续很多事情还要指望您呢。康总也是,您去看顾好晓天,最好把他从九龙山接走,他如果有什么事儿,唐朝真的会崩溃。” 康绍谦和霍庭筠分别点点头,二人一同离开了办公室,只有老谭陪在唐朝身边。 “你别想了,中午发了道歉声明了,也明确咱们会承担责任了,你就安心等着有关部门处理吧,如果他们有什么要求,你实时配合就成。”根据老谭的经验,这件事情很可能会持续发酵,结果是什么样,谁都无法预知。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有人在背后引流,故意淡化广告主,把矛盾往唐朝身上拉。 唐朝盯着电脑看,屏幕上出现一个紧急的新闻:一个激动地投资者站在厦门的一个楼顶上,手里举着红色条幅,“唐朝还我血汗钱!”当地警方紧急出动,谈判专家耐心规劝,才将那位投资者救了下来。唐朝闭上了眼睛,她的手支在额头上,老谭走过来,帮唐朝关了电脑屏幕。 “姚律师刚才也说了,万家集团剥离业务,并没有通知代言人,代言人对这件事情不知情,而万家集团已经构成了欺诈。”老谭拿着那份合同说,“你签订合同的广告主,是万家集团万家宝理财产品。所以,从这个角度来看,你也是受害者。” 唐朝深呼吸一口,“今天这一天,过得跟打仗似的,我担心的是,他们弄不死我不罢休。” 老谭却故作轻松,“你是唐朝啊,人称业内唐小强,没事的,大不了,从头再来嘛。”有一件事,他没跟唐朝说。刘新辰在散会后,悄悄告诉老谭,这件事是肖语和金敏联合在搞鬼,这两个人是不好惹的。就算康霍联手,都不一定能撼动。说狠话说大话谁都会说,但是要真正做到,却难度甚大。 “对了,有个好消息,那个《我不是唐僧》的导演说要过来,跟你聊一下剧本和拍摄计划,你要是想接触的话,我就安排一下。如果你实在心情不好,我就帮你推了。” 唐朝听到这句,抬起头来,“不用,你帮我安排吧,这个时候肯找我的,都是雪中送炭。” 老谭点点头,“还有曹先生的话剧,预计正月十七开始排练,曹先生也打过电话来问候,你还要不要去?” 唐朝感动落泪,“要去,要去。” 老谭出去之后,给康绍谦去了电话,“康总,这件事情,您看能不能从肖语小姐那里下点功夫。” 康绍谦正在开车,听到这句,他赶紧靠边停车,“肖语?你说这件事背后有她?” 老谭应了一声,“我说的不是暴雷事件,而是舆论的方向,您知道的,肖语是这方面的行家,手里几个大V都供她驱使。” 康绍谦冷冷一笑,“上一次,她跟我说收手,没想到,她故技重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老谭听到康绍谦语气中的阴郁,便赶紧规劝几句,“康总,这件事,您如果正面和肖语较量,恐怕会对唐朝更加不利。我们的建议,您跟肖语的聊天最好录音,保留证据,以便后续起诉。” 康绍谦点头,“放心好了,我知道。” 唐朝准备好要去见那个《我不是唐僧》的导演时,田雨给她打来了电话,“唐朝,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网上明显有人搞鬼。” “我知道,不过这件事情使我们疏忽了,审查不够严格,只是图钱,现在惹得满地鸡毛。”唐朝有点后悔,拜金主义果然没有好下场。 田雨劝慰她,“你别太难过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会所的选址我发你手机了,这几天你也别再办公室憋着了,明天跟我去看咱们的会所选址吧。” 唐朝长叹一声,“行吧。对了,我这边接触一个剧本,我看了还不错,你有没有兴趣加盟啊,不过先说好了,友情价啊。” 田雨打着包票说,“没问题,你看上的剧本,不会太差,给我留个女一号。” 唐朝带着老谭约见了《我不是唐僧》的导演和编剧,都是非常年轻的男生,“没想到,二位这么年轻,却这么有才华,这个剧本我看了,还不错。” 编剧满脸的腼腆,“唐朝姐,这剧本是网剧改变,我们还担心你看不上这样的水准呢。” 唐朝笑了笑,“英雄不问出身,有才华的人在什么地方都会脱颖而出的。” 老谭在一旁问,“导演你们这个电影的预算大概多少?” 导演用手挠了一下后颈,“不瞒谭经纪,这个电影初步的演员中,没有请著名演员,如果唐朝老师肯加盟,那是再好不过。我们目前的预算是500万。” 唐朝笑了一下,“放心好了,我刚才联系了田雨,她很有兴趣出演闫晨那个角色,当之无愧的女一号。” 导演听到这句喜笑颜开,可是脸色却马上忧郁下来,“田雨老师是一线演员,这片酬,怕我们给不起啊。” 唐朝笑着说,“放心好了,我零片酬,田雨友情价,500万顶多再加200~300万。” 导演和编剧面面相觑,“实不相瞒,唐朝姐,500万我们都拿不出来,更何况加那几百万。” 老谭说,“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吗,今天来就是解决拍摄投资的问题的。唐朝老师愿意加盟并且投资,但是,唐朝有个条件,希望你们考虑一下。” 导演忙说,“唐朝姐,您说,您有什么条件?” 唐朝坐在沙发上,她沉思一下说,“是这样,拍摄经费,我自己投资,后期的制作,发行,也由唐朝工作室全权代理。因为是小成本电影,院线那边需要下点功夫,实在不行,走网络平台播放。你们二人以才华入股,参与拍摄。后期票房,以及影视版权分账,田雨和其他演员拿固定工资,唐朝工作室拿70%,剩下的30%,您来处理。另外后期涉及到网络媒体以及影视版权约谈,咱们再跟相关单位约定分账规则,怎么样?” 导演和编剧听完,有些激动,“是这样,唐朝姐,这个剧本一直没人肯投资。您肯给我们投资,我们感激不尽。我们同意您的分账规则。” 老谭在一旁笑了,“那我一会儿让法务草拟一份合同,您二位先回去,合同拟好,我给二位发电子版。没有问题的话,咱们找时间签约。” 送走导演和编剧后,唐朝的表情恢复了冰霜脸,“我看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老谭听到这句,一下子紧张起来,“唐朝,你可别想不开啊。” 唐朝冷笑着说,“老谭,怎么会?我刚打算参投人家的电影,怎么会言而无信,驾鹤西去呢。” 老谭笑了,“我先送你回家吧,你回家躺床上慢慢想,这一天你都不吃东西了,修仙吗?” 唐朝点点头,“也行吧。” 唐朝和老谭刚刚走出工作室大门,就看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看身量应该是个男人。只见他头戴黑色棒球帽,身穿黑色衣裤,手里拎着一个油漆桶。那人迎着唐朝走过来,倾倒出所有的油漆,往唐朝身上泼了出去。老谭看到异样,赶紧拉着唐朝躲开,却有些晚了。唐朝的左半身衣服被泼了油漆,脸上也溅了一些。工作室的门口和墙壁,全都被泼上了血红的油漆。老谭扶住唐朝,大喊一声,“站住!”那人却丢下油漆桶,跑进了楼梯间。 老谭赶紧报警,他扶着唐朝,“你这里有没有备用的衣服,先去换一身吧,我们等警察来处理。” 唐朝惊魂甫定,看着自己身上如血的油漆,差点吓晕过去,她带着哭腔问,“老谭,这是怎么回事?” 老谭把唐朝扶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两条毛巾,“这儿没法儿洗澡,你先用毛巾擦一擦身上的油漆,干了就不好擦了。”他看着唐朝惊恐的额样子,也有些心疼,“你先换身衣服吧,我在门口等你。” 关上房门,唐朝才回过神来,她蹲在地上掩面哭泣,身上的油漆滴答滴答流到了地板上。老谭在外面劝慰,“唐朝,我知道你很害怕,如果你不想换衣服,那就出来吧。” 老谭不太放心,他给霍庭筠和康绍谦分别去了电话,说明了这个情况;他也给刘新辰打了电话,并叮嘱这件事情先不让肖语知道。 两位负责问案的警察赶过来时,唐朝只是擦了脸上的油漆,衣服也没换,只是抽泣。警察勘察完现场并拍照之后,他们安慰唐朝,“唐小姐,您的这个遭遇,我们深表同情,您看您方便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吗?” 唐朝哭着点头,“好。” 警察对老谭说,“这里的监控,有吗?” 老谭点点头,“我已经调出来监控了,只是工作室这边看不真切。他从下面上来的,大厦的监控应该能探测到。” 其中一位警察对另外一个说,“小吴,你去调大厦监控,我先带唐小姐回去做笔录。” ☆、深陷漩涡 康绍谦带着晓天匆匆赶来时,霍庭筠也到了,三个人一起来到二楼,看到了刚刚做完笔录的唐朝和老谭。此时,唐朝的心情平复了很多。 “怎么回事?”三个人齐齐发问。 老谭说,“霍总预料的对,今天是自杀,泼油漆,明天还不知道是什么。我看这几天,唐朝不适合再露面了。” 霍庭筠拉住唐朝,“我派了保镖去你家附近,你这些天就安心在家吧,哪里都不要去了。” 康绍谦却推开霍庭筠,“你先把屁股擦干净再说吧,唐朝我会把她送到郊区,明天一大早,送出北京。” 霍庭筠却反驳道,“你的屁股就干净吗?肖语是谁招惹的?这背后的策划人是肖语,你不知道吗?” 晓天在一旁喝止了他们,“舅舅,霍哥哥,你们先别吵了,我先带她回家吧。小区那边管理很严格,应该不会有人混进去的。” 唐朝点点头,“好了,就听晓天的吧,我现在这个样子,却是需要回家处理一下。” 九龙山别墅,三个男人外加一个男孩,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商量对策。唐朝回屋就钻进了浴室,开始处理自己身上的油漆痕迹。 老谭给他们简单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那个泼油漆的人是步行离开大厦的,一直没有抬头,捕捉不到正脸镜头。” 康绍谦说,“那就调取附近路口的监控,一定可以找到。” 霍庭筠点头同意,“这不是一件小事,唐朝快被吓破胆了,这事儿,如果跟金家有关,我会掀了他们的房顶。” 晓天看他们议论,他没有说话,而是来到了楼上。他敲了敲唐朝房间的门,走了进去,看到换好衣服的唐朝坐在浴缸旁边的地上,一言不发。她的旁边,是被弄脏的那身衣裙。晓天把衣服捡起来,撞到一个袋子里,堆放在角落。“你想哭,就哭出来吧。”晓天坐在她旁边,“我不介意,借你一个肩膀。” 唐朝没有哭,但是眼泪却流下来,她靠在晓天肩膀上,抽噎着,“你说,我真的那么招人恨吗?” 晓天摇摇头,“别人我不知道,你以前的确招我恨的。我恨你霸占了爸爸,恨你成了我后妈。我一直用各种手段去为难爸爸,希望他对你少一点关心,现在想想真是幼稚。你还记得你们俩结婚的时候吗?我带了很多人去捣乱,可你就是不生气,让我很是没办法。我就去飙车,我寻思老聂出来,你总该生气了吧,可你还是没生气。” “你个猴崽子,我能跟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吗?”唐朝叹了一口气。 “是啊,我变着法儿的作天作地,你都不生气,那么现在的事,你也不要生气。事情已经发生了,努力寻求个解决的法子吧,你不是懦弱的,你看老聂去世的时候,你都能平静地登台领奖,那是多么坚强的一个人啊。”晓天看着浴室的门,慢慢地说,“舅舅说带我走,我不同意,我要留下来跟你一起面对。” 唐朝冷笑着,“你一个小屁孩,怎么跟我面对,你不出事就是对我最大的安慰了。听你舅舅的吧,先去三亚歇息一段时间,那边有个房子跟这里陈设一模一样。” 晓天说,“好了,我说留下来就一定会留下来。你擦擦眼泪,咱们下楼去吧,舅舅他们在客厅等着呢。” 唐朝点点头,被晓天扶着站了起来,她晃了一下,跟着晓天一块出来了。 几个人在客厅争执好久,唐朝还是选择了留在九龙山闭关,外面的事情全权交给老谭运作,自己在家等消息即可。 第二天一早,唐朝还在休息,另外一个试图引战的帖子上了热搜-《油漆泼面,唐朝的噩梦》。帖子最开始的发布者是一位临时注册的马甲,发布后,消息很快被大V转发,被一些人拿去引用,而发帖的账户却迅速注销了。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水军故意的作为。 肖语刚从家里出来,就被两个黑衣人架走,推进了一辆车里。肖语有些惊慌,“你们是谁?光天化日之下做绑架的事情,小心我让你们牢底坐穿。” 这时,黑衣人夺走了她的包和手机,两人一个开车,一个看着肖语。肖语看到他们凶神恶煞的样子,不敢再叫喊。沿着机场高速一路向北,在一个路边的白桦林边,车拐了进去。 下车后,肖语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她站着,那人转过头来时,她大吃一惊,“康总,居然是你!” 康绍谦笑呵呵的,“是啊,请你过来说几句话,怕你不肯来,就让他们用了点力气,没有吓到你吧?” 如果康绍谦横眉冷对或者怒发冲冠,肖语可能还不是很害怕,可他偏偏笑着说话,这让肖语感到瘆得慌,她感觉到他的每个毛孔都带着威胁。她故作镇定,“有什么话不能在办公室说吗?非要来这荒僻的地方。” 康绍谦依旧笑着,“有些话,怕被别人听了去,坏了肖老爷子的名誉。” “你什么意思?”提到父亲,肖语还是有些畏惧。 “我没什么意思,你做过什么,我不想重复说,如果我把你的作为发布到网上,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父亲的仕途呢。”康绍谦用手轻轻滑过肖语的脸,“这么漂亮一张脸,要是泼了油漆,那可怪可惜的。” 肖语有点害怕,“康总,绍谦,你要做什么?我们不是一直合作得很好嘛?” “是啊,我们一直合作得很好,牧歌集团其实不差你那点公关,我们打算收购万家传媒,你看他们股价跌得这么凶,我出手抄底,以后也就用不到你们新语传媒来给我公关了。” 听到这句,肖语有点难过,她难过的不是丢了牧歌集团这个客户,她难过的是她可能要失去康绍谦了。“绍谦,我们新语传媒那里做的不够好?” 康绍谦仍旧是笑着的,“我开门见山吧,我手里掌握着肖建国违纪的证据,当然,我也掌握着你在网上给唐朝难堪的证据。泼油漆那个,警察介入了,我就不再插手。你现在收手的话,我觉得我们以后不会是敌人。如果你执迷不悟,我做出来什么让你下不来台的事情,你不要后悔。” 肖语听了康绍谦的话,才明白,他是来为唐朝出首的,“唐朝小姐怎么了?昨天我们还一起开会来着。泼油漆?谁泼油漆了?泼谁了?是唐朝小姐吗?”肖语一副无辜的样子,“不行,唐朝小姐是我们的客户,如果她出事,我们得赶紧去帮忙做危机公关。” 康绍谦有点不耐烦了,“我今天话说到这里,接下来怎么办,你清楚得很。你父亲的命运,就掌握在你手上。” 肖语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康绍谦,你怀疑是我做的?你有证据吗?你不要含血喷人啊。” 康绍谦恢复了微笑,“我会给你一次自证清白的机会,等我收购了万家集团,做一个账目审计,基本上也能查清楚。你最近频繁接触金敏,我手里有照片,你抵赖不得。” “绍谦,你为了唐朝,要跟我翻脸,是吗?”肖语开始变得激动,“如果当时不是雅茹姐反对,现在我们早就在一起了,不是吗?” 康绍谦并不想听她痛说革命家史,“好了,我言尽于此,我派人送你回去,如果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我没有见到新语传媒给出有力的解决方案,那个泼油漆的人没有去自首,那么我手里的材料,将会出现在纪委的办公室里。具体怎么操作,你好自为之吧。” 肖语下车后,她的包和手机已经到了自己手里,她有点害怕,恶狠狠地说了一句,“唐朝,你这个贱人!”她知道,康绍谦不是一个爱开玩笑的人,如果他说掌握了证据,就一定是掌握了。她马上给金敏去了电话,“金敏,泼油漆的事情,是不是你指使人干的?” 金敏那头似乎还没有睡醒,“什么泼油漆,我不知道啊?” “你不要装糊涂了,你们家股价大跌,康绍谦打算抄底了,你赶紧告诉你父亲准备好应战吧。泼油漆的事情,警方介入了,如果那个人找到了......” 金敏打断了她,“不是我干的,不行,我要看看新闻,泼谁了,唐朝吗?我太兴奋了,这是我今年第一件舒心的事儿。” 肖语顿觉无语,“好了,金敏,我先不跟你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她挂断电话后,刚才的恐惧感减轻了些,“唐朝,这一次,就算不死,也要让你扒一层皮!你等着吧!”因为这次康绍谦的威胁,她更加痛恨唐朝。女人啊,有时候认知就是这样浅薄,她舍不得憎恨她爱的那个,她固执地认为,他不爱她就是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她拨通了一个号码,从齿缝里挤出来一句话,“放出来吧,全网抵制劣迹艺人-唐朝。” 十分钟后,肖语发令的那篇文章横空出世,由推手助力,大V加持,掀起了新一轮的“战役”。老谭在工作室看到这个新闻后,眉头紧锁,“新语传媒是指望不上了,看来我们得用些非常手段了。” 也就在那篇文章出来不久,转发量已经过百万,老谭接到了《演员》节目组的电话,他们的热线电话被打爆了,导演和制片人的手机也被轮番轰炸,他们实在扛不住压力,决定终止和唐朝的合作了。与此同时,网上也发起了抵制唐朝的投票,就连《翻滚吧》也被迫下线。 ☆、唐朝抱恙 正月初十这天上午,朝阳分局主管经济犯罪的温骏警官与常警官一起来到唐超家,停在小区门口的警车格外引人注目,很多照片和传闻不胫而走。他们敲门的时候,是晓天开的门,看到是警察,晓天有点诧异。两位警官出出示证件之后,晓天把他们请了进去,“二位警官,你们是来找唐朝吗?” 他让二位警官落座之后,便说,“二位警官,唐朝前几天受了惊吓,有点不大舒服,这会儿在楼上躺着。您二位在这儿喝口水,少待一下,我喊她下来。” 唐朝受了惊吓之后,连着两天没下床了,发了一天的高烧,社区医生上门给她打了针,吃药休息了一天,烧退了,但是精神状态还是很差。这几天,她没有吃饭,只是用葡萄糖和盐水吊着,面色发白,猛然站起来时,她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晓天扶着她下楼时,两位警官看到了她病怏怏的状态,并没有说话。 唐朝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常警官,温警官,辛苦你们来家一趟,应该我去局里的。” 晓天扶着唐朝坐在沙发上,拿了靠枕给她靠着,随后他又去给她倒了一杯温开水。 常警官取出执法记录仪放置在桌上,录音笔也打开,同时放在桌上。一切停当之后,温警官开始问话,“唐女士,您好,我们此来,是想了解您代言万家宝的一些情况,希望您予以配合。” 唐朝点点头,脸色苍白如雪,她想躬身,却发现体力不济。常警官见状便说,“唐朝,你就在那里靠着吧,我们问,你回答就好。” 两位警官例行问了一个小时左右的话,唐朝靠着几杯水,强撑着体力。临走时,警官带走了合同和唐朝工作室近一年的账户流水,包括唐朝本人的行程记录。唐朝处理过聂峰的事情,这些材料她都准备好了,让晓天带给了警察。 “唐朝小姐,您好好休息吧,那个泼油漆的人,我们已经锁定了目标,准备实施抓捕,您放心。”常警官冲着唐朝点点头。 唐朝脸上表情欣慰,却再也挤不出来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夺眶而出的泪水,“谢谢人民警察,谢谢。” 送走警察,唐朝瘫软在沙发里,额头也开始冒汗。晓天取了耳温枪,发现她并不烧,“你还是回屋休息吧,我给你煮点白米粥,做个咸菜吃。你刚才有气无力的样子,得吃点东西才有力气啊。” 唐朝摆摆手,“在屋子里躺了两天,好像坐牢一样,我快发霉了,我实在不想回去坐牢了,让我在这儿躺会儿吧。” 就在晓天准备好做饭时,康绍谦拎着菜进门了,他的身后跟着老谭。康绍谦把菜放到厨房,看到晓天围着围裙,“你还是歇着吧,你看这几天我有事儿没来,唐朝成什么样了?你照看她几天,她都脱相了。” 晓天撇撇嘴,“她不让我出门买菜,家里就这么点存货,我就只能煮白米粥了。她现在身子弱,外卖油腻也吃不了,还闻不了油烟味,我就跟她一起喝粥,你看我,我也快脱相了。”他把围裙递给舅舅,便自顾出去了。 康绍谦发现老谭在门口站着,便轻叹一声,“我也很无奈。我以为是肖语捣鬼,可是我发现,是有人刺激了网友们敏感的神经,所以大家才会那么恨唐朝。肖语或者起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唐朝却并不无辜啊。即便她对诈骗事实一无所知,她代言万家宝是不可争的事实啊。” 老谭也在叹气,“我来这儿之前,《演员》栏目组给我打电话,说他们顶不住压力,打算终止与唐朝的合作。唐朝可谓腹背受敌啊。不过中海影业和昆山影视倒是给力,电影顶着压力继续在院线上映,29天档期一天都不会减少,也算有情有义了。” 康绍谦一边摘菜,一边说,“唐朝是黑流量,所以电影有话题度,即便很多人闹事,可影院不是吃素的。带头的那几个,被网上人肉出了真实身份,直接捅到了单位,就不敢再造次了。其实吧,真正受了损失的人都在网上维权,他们找的是金融机构和万家集团的麻烦,不会去为难唐朝。为难唐朝的,都是一些试图把水搅浑、带节奏的家伙。” “我听说,肖语跟你撕破脸了,你这样做,值得吗?”老谭凑过来,跟康绍谦一起摘菜。 “还好吧?也不能叫撕破脸,只是达成了共识。那个发文的人公开道歉了,说都是自己做的,没有人逼迫他。我派人查了他们的银行流水,的确与新语传媒没有瓜葛。就算是肖语个人行为吧,她之前暗戳戳地影射,不能撼动什么的。只是现在舆论被搅浑了,群众情绪高涨,稍微一点火星子都有可能成燎原之势。唐朝以后的路,可不好走啊。那些电视台啊,都怕得罪观众。” 老谭苦笑着,“霍总那边,这几天一直没消息,昆山影业的股价,也掉得厉害啊。” 康绍谦把摘好的芹菜放到案板上,“这个不用担心的,昆山又不差院线这点儿钱。霍庭筠那个家伙正在抄底万家的股票,他现在的控股数额,与金百万持平了。按照现在的势头,他很快就可能成了万家集团的董事长了。我之前说要抄底的,但是我懒得碰,我做的是实业,不靠那些东西赚钱的。” 老谭炖上米饭,“选米粥模式,是吧?”他看到康绍谦首肯之后,才继续说,“霍先生可是郎心如铁啊,金敏对他那样痴情,可他依旧毫不手软。” “他啊,心里还记挂着唐朝呢,《民国法医》首映的时候,他对唐朝贼心不死,拉她说了好一会儿话,不知道是不是把她给打动了。”康绍谦说到这里,切了几下芹菜,突然幽幽地说,“老谭,你说唐朝,她心里到底有没有那个资本家?” 老谭被这猝不及防一问给问住了,“这,我也不知道啊,应该没有吧。” “没有?我听说他和金敏在一起时,唐朝连粉钻全家桶都不戴了,怕睹物思人。”康绍谦利落地切菜,脸上表情却好似一个怀春少年。 “那是为了避嫌吧,怕惹一身骚。再说了,唐朝本来也不喜欢那个粉钻戒指,本来都打算捐出去做慈善了,却被资本家买下来又送还给她了,她也很无奈啊。”老谭一边帮康绍谦洗菜,一边说。 康绍谦所有所思,“那还不如卖了呢,还可以帮她还债。” 老谭接了一盆水,倒在锅里,“康总,我悄悄跟你说啊,你自己知道就行了。这个东西啊,本来是唐朝给了资本家钱的,后来资本家把钱退了回来,珠宝也是后来给拿了回来的。这还是李姐悄悄跟我说的,唐朝这件事都瞒着我,您估计也不知道吧。” “哦,她这是什么意思?”康绍谦又取出来小白菜,交给老谭清洗。 老谭耸耸肩,“大概是资本家情深意长吧,赠美人礼物,又收钱,说出去不好听吧。其实,对于唐朝的心思,我了解得不是很多。” “你少来了,你天天跟唐朝在一起,你不了解她?鬼才信呢。” “拜托,康总,唐朝是我老板,除了工作上的零零碎碎,生活上的,我很少插足的,好吧?我只关心她能不能给我赚钱,给工作室赚钱,其他的,我管不了那么多。”老谭一副无辜的表情,把洗好的白菜递给康绍谦。 “好吧,我懒得跟你争辩,唐朝现在日子不好过,工作室那边还得辛苦你照应。”康绍谦一脸诚恳的表情,“其实,我是担心晓天,你看他忧心忡忡的样子,他还不知道巨额债务的事情呢,要是知道了,他们俩怎么生活下去呢。” 老谭叹了一口气,“不是延期三年吗?等这件事过去了,唐朝肯定会东山再起的,你就放心好了。” “我听说你们接了一个网络电影,唐朝投资,她哪来的钱?这样吧,我以个人名义投资五百万。我不会给你们分账,我只是希望在电影结束后,给我单独加一行鸣谢就好。”康绍谦把切好的白菜放到一个盘子里。 老谭听了之后大喜,他赶紧过去握住康绍谦的手,“晓天他舅,太感谢您了。” 康绍谦对他的感谢嗤之以鼻,“行了吧,到时候谦和会帮你们发行,你们拍出来好作品就行。” 两个大男人一边聊着,一边做饭,不到半小时,清粥小菜,爆炒热菜,外加棒子面窝窝和米饭,一顿美美的早午餐便出现在了餐桌上。晓天搀扶着唐朝,来到餐桌前坐下,帮她取了餐具。唐朝手上埋着针管,手上的皮肤泛黄,手背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她冲着康绍谦道了一声谢,便开始吃粥。 康绍谦做菜的手艺的确了得,那一顿,唐朝喝了两碗粥,棒子面窝窝也吃了半个。晓天更是厉害,好几天没见到正经饭菜的他,连吃两碗米饭,桌上的菜也风卷残云一般。吃过饭,唐朝去漱了漱口,又窝在了沙发里,“老谭,这几天,工作室那边怎么样啊?油漆都清理了吧?大伙儿能正常工作了吧?” 老谭点点头,“你啊,就放心闭关吧,工作室一切都好,我们开始筹备《我不是唐僧》的拍摄了。另外,曹先生来过电话了,说之前排话剧的事情。他知道你现在的处境,说等你身体好些了,可以随时加入。” 唐朝闻言十分感动,脸上似乎也泛起了红光,“谢谢曹老先生惦记了,等我好起来,我就去排话剧。” “是啊,老艺术家不势力,人家是真心欣赏你的才华,跟名气无关。《演员》那个栏目,临阵换将,请了宋玉过去,不知道宋玉会不会继续记恨你。”老谭脸上的表情全是揶揄。 康绍谦在一旁插话,“这样的节目,以后唐朝东山再起也不要理会了,拜高踩低的,好没意思。” 老谭同意地点点头,“你之前代言的那几个食品的广告,人家都没有说解约,也算有情有义了。” 唐朝点点头,“是啊,患难见真情,他们也是顶着压力的。就算解约,我也说不得什么的。” “《我不是唐僧》的,你给田雨看了吧?她那边怎么说?”唐朝十分关心这个电影的筹备进度。 “看了,非常感兴趣,已经在背了,男主角也正在遴选。你就放心养病好了。” 晓天帮唐朝倒了一杯水,“你们来之前,警察来过了,问了那个万家宝的事儿。” 康绍谦和老谭几乎异口同声地问,“警察怎么说?” 唐朝叹了一口气,“他们就是例行问话,带走了工作室和我的银行流水,还有合同什么的。我们都太疏忽了,都没有给姚律师看一眼,就签合,现在自食苦果了吧。” 老谭眉头皱了起来,“的确是我疏忽了,姚律师这几天也在积极奔走,搜集材料。姚律师明确表示,你的遭遇值得同情,但是你还是需要承担民事赔偿责任。康总的律师团也差不多是这个意思,现在大家能做的,就是尽量减轻你的惩罚。代言费你已经上缴了,这个很好,应该属于自首行为。” 康绍谦也说,“老万也跟我说了,看能不能追回来投资者的钱吧。他们得到的消息是,有不到一百亿没有追回来,按照比例,你的罚金很可能得几百万。目前还没有对你限制行为,你先在家等消息吧。” “万律师是牧歌集团的首席法律顾问,他的话,我们都信服的。”唐朝继续说,“罚金我接受,出庭也没关系,限制我,我也配合。我只希望早日帮投资者们把钱追回来,大家挣个钱都不容易呢,那个万家宝真是坑死人啊。” “谁说不是呢!这个万家宝三四年了,之前代言过的玉宁如今也是雪上加霜。这几年,这样的产品,好像总出事。”老谭不太了解金融圈子的事情,他只是吐槽了几句。 康绍谦说,“行了,老谭,咱们先走吧,让唐朝好好休息一下,下午还要输液呢。” 老谭点点头,“那行吧,唐朝,你好好休息吧,晚上再跟着康总来你家蹭饭。话说,康总做的小炒肉和西芹百合,真是好吃啊,不比那个私房菜馆差。” ☆、小霍狙击 当天下午,社区医生来给唐朝输液,她夸赞唐朝的精神比昨天好很多,输完之后就可以停药了。 唐朝欣喜一笑,“谢谢医生了。” 医生安排好针管之后,跟晓天说,“小伙子,你看着,药水剩下四分之一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过来取针。” 晓天点点头,继续看书。 医生笑着说,“唐女士,你这个儿子蛮爱读书,很不错啊。” 唐朝笑了笑,“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晓天说,“那个坏蛋抓住了,微博上都发了。”他拿过来手机给唐朝看,“这一次事件关注度很高,这个人三天才抓到。” 唐朝打断了他的话,“你怎么说话呢?说不定那人也是万家宝的受害者吧。” “你真是圣母心,都说了正在审理呢,等通报结果的时候,就知道是不是受害者了。现在很多吃饱了撑的,心里不正常的。就大年初一的时候,我们学校的一对后勤校工,遭到莫名其妙的人给他们写血书。学校都没用报警,那对校工吓坏了,现在都不敢回家,都躲到外地去了。”晓天撇撇嘴。 唐朝也叹了一口气,“有些人呢,心理是很阴暗,可是大部分人都是阳光下行走的,阳光能驱散正常的阴影。晓天,我们要始终相信,我们行得正坐得端,我们身上就会有浩然正气。我也相信司法公证,会还我清白。” 晓天点点头,“好吧,你躺着吧,我继续看书了。” 另一边,霍庭筠那里在紧锣密鼓抄底万家的股票,控股已经达到37%了。他坐在办公室里,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金百万父女上门。果然,收盘之后,他的助理告诉他,金百万父女来了。他整理好衣服,来到会客室,看到了一脸紧张的金家父女。 金百万站起身来,双手去握霍庭筠的手,“霍总,看在我们两家有过姻亲的份儿上,您就不要再狙击万家集团了。昆山集团家大业大,不差万家集团这点下角料的。” 霍庭筠礼貌地跟金百万握手,“金叔叔,您这话说的,我本来就是做股票起家的,有抄底的机会,我肯定不会放过。您说您也是,碰什么不好,非要碰高利贷,还惹出这么大的乱子,我也是看不过去,才帮着您收购股票的。您也说了,咱们有过姻亲,那咱们就是一家人,对吧?这一家人,控股权在我这儿,或者在您那儿,不都是一回事儿吗?” 金百万脸上的皱纹凝结到一处,他强压着自己的愤怒,依然继续装笑,“霍总,那个万家宝,我去年就打算剥离的,本来也只是投资,并不是主业。您也知道,金敏从国外回来,我帮她找些事做,谁知道她就看上这万家宝了,我也是没办法啊。” 霍庭筠冷冷一笑,“你们剥离得匆忙,在剥离之前就已经发现了万家宝的漏洞。金叔叔,您这属于知法犯法啊。我呢,给过金敏机会,但是她一意孤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我如今也是无奈之下出手的。您回去等消息吧,我的法务团会在一周内上门,到时候,万家集团就姓霍了。”霍庭筠敲了敲桌子,“您年纪大了,还是好好颐养天年吧,您的股票留着也没用,您的几个长老们,已经同意把他们的股权卖给我了。” 金敏在一旁,一直沉默,她突然拍案而起,“霍庭筠,你为了那个贱人,狙击我们家股票,你他么还是人吗?枉我那么喜欢你,我真是眼瞎了。” 金百万却一把拉住她,“敏敏,你住口!”他转而又笑着问霍庭筠,“霍总,我知道,您跟敏敏之间有些误会。今天我来是带着诚意来的。”他从包里取出来一叠账本,“我们知道,这次风波给唐朝小姐带来很大的困扰,我们深表歉意。这里面的文件呢,可以证明唐朝小姐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签订代言合同的。而且万家集团剥离万家宝,这对唐朝小姐是不公平的,他完全不知道万家集团与万家宝的剥离,也没有与唐朝小姐重新签订代言合同。她之前签订的合同是跟万家集团,落款和财务印章也都是万家集团。也就是说,唐朝小姐跟万家宝没有直接关系,现在的万家宝代言根本就是无效的。” 霍庭筠心中欣喜,脸上去却依旧冷漠,“所以呢?” “所以,万家集团会发表声明,声明唐朝小姐与万家宝并无关系。我们还会上交这些账目往来以及影印资料作为证据。您知道的,这个案子刚开始立案调查,很多动作都没有开始。”金百万不愧是老狐狸,短短几句话,就已经拨云见日了,“我们相信呢,唐朝小姐的法务也已经意识到这些问题了,只是他们拿不到这些资料。在没有启动检方调查之前,这些资料是不会送到检方手里的。” 霍庭筠拿过来那些资料,随意翻了一下。为了表示慎重,他喊来集团法务,“你们先看看这些资料,一会儿给我个结论。”他笑着对金百万说,“金叔叔,法务在看资料,您看时间也不早了,不如咱们去楼下吃个便饭,也休息一下。” 金百万笑着说,“好啊,好啊。” 午饭后,昆山集团的法务给出了结论,这些资料可以证明唐朝小姐与万家集团签订,唐朝没有与剥离后的万家宝重新签订合约,与万家集团合约让然存续。也就是说,万家集团对万家宝的事情承担主要责任。至于唐朝,也因为这些资料,成了受害者之一。 霍庭筠笑着对金百万说,“金叔叔,这件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呢,我会亲自登门致谢。至于股权的事情,我会先收购过来,以观后效,希望您理解晚辈的苦心啊。” 金百万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我懂我懂,这次因为敏敏不懂事,给霍总添麻烦了。打扰您这么久,我们就先告辞了。” 金百万父女离开之后,霍庭筠给姚律师去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刚才与金家父女的聊天内容。姚律师略感欣慰,“谢谢霍先生,即便如此,唐朝仍然需要承担连带责任的。警方已经接触过唐朝了,必要的民事赔偿还是需要的。” “一切就辛苦您了,我这边的法务会跟您对接,唐朝的事情,辛苦您多奔波。”挂断电话后,霍庭筠脑海里浮现出唐朝被油漆泼面的场景。他很担心她,可是现在因为金敏这一层,他又觉得愧对她。他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暗暗守护她,让她平安喜乐。他还是偷偷给晓天去了电话,了解了唐朝的近况,知道她能吃进去东西,他倍感欣慰。 傍晚时分,康绍谦带着菜,带着老谭,又来到唐朝家里,那时,她刚睡着。两个人开门的声音又把她吵醒了,她轻叹一口气,“算了,还是等吃完饭再说吧。” “万家的声明,你看了没?”康绍谦询问老谭。 老谭照例一边摘菜一边回答,“看了,万家集团这个声明减轻了唐朝的责任,我们似乎该松一口气了。” “这几天舆论闹哄哄的,都是狙击唐朝的事情,是该有人出来管一管了。”康绍谦准备炖米饭,“我听说上面发话了,净化网络环境,少一些瞎搅和浑水的东西。” 老谭点点头,“是郑老帮忙了,郑老知道唐朝被泼油漆,气得拍桌子了,当即就跟有关部门领导说了,下令公共媒体整改。” “是啊,的确需要整改了,你看看网上乌烟瘴气的,见天就是明星的吃喝拉撒睡,没有一点正能量的东西。”康绍谦开始收拾老谭摘好的菜。 老谭撇着嘴说,“其实吧,唐朝这个事情,已经成了全民抵制的这么个事儿,也不知道唐朝得罪了谁?按理说,她又做慈善,又少掺和圈里的事情,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踩她呢?” “这你还不明白?唐朝风头太盛了,各种影后,各种光环,谁不嫉妒?”康绍谦幽幽地说。 两人在厨房忙活好久,端着饭菜上桌时,却发现霍庭筠坐在客厅,他正在陪唐朝说话。康绍谦当时脸色就变了,“他来做什么?” 霍庭筠闻到饭菜香气,赶忙站起来,“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饭点来让我赶上了。久闻康总烹饪手艺了得,今个我也有口福了。” 唐朝笑了一下,喊了晓天一起过去吃饭。唐朝家的桌子很长,很大,几个人都坐下来也不觉得拥挤。康绍谦把碗递给霍庭筠,没好气地说,“辛苦霍总自己去盛饭。” 霍庭筠挑了挑眉毛,“我哪能不识抬举呢,盛饭当然要自己来,你们的碗呢?我一并去盛饭。”他热情地拿了大家的饭碗去厨房盛饭,康绍谦和老谭互相对视一下,会心一笑,却没说话。没一会儿,霍庭筠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托盘上面放着五晚饭,“怎么样?我厉害吧?” 唐朝看到他把自己做披萨用的托盘用来托举,她哭笑不得,“辛苦霍总,辛苦您一会儿帮我刷洗一下,那是做披萨用的。” 霍庭筠撇撇嘴,“遵命,一会儿康总和老谭好好休息,我刷碗打扫厨房,谁都不许跟我抢!” 几个人有说有笑,一顿饭很快就过去了。霍庭筠果然信守承诺,把碗筷刷得干干净净,厨房的墙壁都被擦得一尘不染,地面也是光亮可鉴。 大家再次坐到一起,唐朝对大家说,“老谭,绍谦,庭筠,谢谢你们来给我宽心,照顾我和晓天吃饭,我真的很感激你们。之前的事情,我认真想过了,是我的错就是我的错,即便是因为不知情而犯错,也是不能原谅的。这么几天过去了,我会跟姚律师商量一下,发一个责任声明,我愿意承担民事赔偿责任。” “万家集团已经揽下了责任,你是无辜的,你也是受害者。”霍庭筠看着唐朝说。 唐朝摇摇头,她郑重地自责,“我不无辜,我见钱眼开,忘了严格地审查。很多民众因为我的代言才会投资,是我害了他们。” “你着急挣钱还不是因为......”霍庭筠本来想说巨额债务,可是他看了一眼晓天,“还不是因为你想多赚钱啊,工作室那么一大群人呢,不都得你养活?是吧,老谭?” 老谭接过来这烫手的山芋,赶紧点头,“是啊,我们都靠唐朝活着呢。” “你们都不用劝我了,这几天网上的流言蜚语我都关注不过来了,也感谢你们帮我洗白。我明天开始去排话剧,等电影筹备好了,就去西安拍电影。让我忙碌一些吧,这样就会忘了不愉快的事情。”唐朝真诚地朝大家鞠躬,“谢谢各位。” ☆、晓天遇袭 晓天开学那一天,唐朝送他去学校,她并没有露面,但是有人却盯上了她的车,并且拍了照片。晓天放学时,却遇到了尾随事件,他发现有人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晓天回头看时,那几个人佯装闲聊,几个男人穿着严实的军绿色棉衣,有点像卖票的黄牛党。 晓天感觉到有人尾随之后,不敢走人少的地方,一直在大路行走。他掏出手机,给康绍谦发了一条消息,“舅舅,我在广渠路,有人尾随我。”发完消息,晓天又给110发了一条报警短信。他到底是个孩子,不太懂得套路,在他认为摆脱尾巴只有,他开始疯跑,却不想被人挡住了去路。初春的时候,这条路上的人并不是很多,晓天想上过街天桥,却被人拦住了。来人用面具罩着脸,身量比晓天矮一些,但是眼睛却露着凶光。 “你们是谁?”晓天本能得抓着手里的书包。 “小子,唐朝是你什么人?她赚昧良心的钱,就是为了养活你吧?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哥哥给你破个相吧。”有一个人手里挥舞着棒球棒,就要朝晓天打过来。 就在此时,有个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的人抓住了那棒球棒,那人带着墨镜,晓天看不清他的长相。那人对晓天说了一句,“猴崽子,快跑!” 晓天虽然个子高,可是体育却不大好,身子也不那么强壮,有两个人围住那黑衣人,另外两个却开始殴打晓天,晓天疼得值咧嘴。他怕别人对他下杀手,就躺在地上抱住头,等着别人收拾他。那人身手了得,几下子就把那四个人打得东倒西歪,躺在地上。打完之后,那人对晓天说,“报警了吧,一会儿给警察看看你的伤口。”警察和康绍谦差不多同事赶来,他们看到晓天躺在地上,晓天听了黑衣人的话,撑着身子扑倒康绍谦怀里,痛哭流涕。 “舅舅,警察叔叔,这几个坏人打我,你们看我的伤口。多亏了这位叔叔见义勇为,救下了我。”晓天再想看那黑衣人,却不见了踪影。 康绍谦给警察看短信记录,“警察同志,这个孩子被这些坏人打成这样,你们一定要替他做主啊。” 警察看了看躺在地上哼哧瘪肚的几个人,询问晓天,“这是你打的?” 晓天摇摇头,“是一位好心叔叔,看不惯我被欺负,帮我出手的。我都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呢,他说有事就先走了。” 晓天被送到医院检查,头部被打破一个口子,流了点血,身上外伤很多,还好没有骨折。唐朝赶到医院时,看着差点被开瓢的晓天,惊慌不已,一下子哭出声来。晓天却笑着说,“没事儿的,都是皮外伤。” 警察对晓天多了笔录的时候,唐朝了解到,这些人很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晓天只是耽搁了替罪羊而已。她从来不会认为人心会这样,对一个孩子都不放过。她哭着求警察,一定要严惩坏人,晓天被打,她会追究到底。 其实,那个黑衣人是霍庭筠派去的保镖,他熟悉那些惹是生非的套路,也知道这些人对唐朝下手不成功后,可能会对晓天下手,于是派人暗中保护晓天。晓天出事只有,黑衣人脱掉呢子大衣,穿街走巷,上了霍庭筠派来的车,消失在了国贸街道上汹涌的车流里。 晓天出事的第二天,唐朝工作室发表了一个严正声明,里面出现了唐朝被泼油漆的照片,晓天重伤在医院的照片,还有严正声明的照片。严正声明内容主要以下这么几点: 1.唐朝代言的万家宝事件已经移交司法机构,不日将会审理,唐朝会依法承担有限责任,欢迎各界监督。 2.唐朝与家人遭受到不法分子袭击,受伤严重,这严重影响唐朝的个人生命财产安全,唐朝将会追究到底,相关责任人已经伏法;如再出现类似的事情,将严惩不贷。 3.对于网络上出现的侮辱毁谤唐朝荣誉的言论,唐朝已提交警方立案,证据已经搜集完毕,并附上了几个大V的账号 4.感谢大家的陪伴,请大家给唐朝一些私人空间,唐朝感激不尽。 这个声明发出之后,网上立刻炸开了锅,舆论一边倒地开始同情唐朝和晓天的遭遇,网上的言论开始谴责那些伤害唐朝和晓天的人。不得不佩服网友的力量,不到一天的时间里,转发量超千万不说,就连那个泼油漆的人和殴打唐朝的人也都被挖了出来,连他们的家底也被抖搂了出来。原来他们不是万家宝的投资人,而是社会闲散人员,因为借着唐朝舆论冰点的势头,行凶作恶。至于这两拨人背后的势力,没人再深挖下去,更多人开始祈祷唐朝平安。 康绍谦的威逼利诱没有奏效,肖语依旧我行我素,于是康绍谦忍无可忍,派人搜罗了肖语跟那个幕后人的通话记录,并公布在了网络上。康绍谦也将肖建国受贿的证据邮寄到了纪委,只待这颗炸弹适当的时候炸开花,让坏人得到报应。当然,背后那个人因此名誉扫地,被康绍谦与霍庭筠联手打压,圈内几乎无法立足了。肖语并没有对其同情或者搭救,而是尽快撇清关系,让这个人不禁自嘲所托非人。 肖语背后的人是谁?或许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到一个月时间里,群众吃瓜忙,先是新辰传媒集团换帅,肖语退出合伙人团队;接着是一位资深媒体人被挖出来与肖语勾结,抹黑唐朝,被行政拘留;最后就是xx领导肖建国收受巨额贿赂,□□对其立案调查。 经过近一个月的筹备,《我不是唐僧》终于在三月下旬开拍,拍摄地选在西安,故事主要讲述一个叫唐森的普通的西安人,他偶然中了双色球一等奖之后发生的一些列荒诞又让人啼笑皆非的故事。不得不说坐着脑洞很大,各种荒诞和无厘头元素糅合在电影里,主人公的一夜暴富,两位女主角的身份悬殊和各怀鬼胎,都在故事里面得到的呈现。唐朝对这个剧本的评价是“魔幻现实主义”,在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平凡的人因为一笔巨款,被赋予了不平凡的意义。毋庸置疑,两位女主角,分别是唐朝和田雨。男主角的选角过程有些坎坷,唐朝找了好几位男演员,人家都对唐朝敬而远之,还是曹先生推荐了一位话剧行当的老师来参演的。这位老师虽然不怎么出现在大荧幕和小荧屏上面,但是在话剧圈子里,那是首屈一指的。老师的名字叫陈果,出演过几部电视剧,都是根正苗红,却不温不火。试镜之后,导演,编剧,包括唐朝和田雨都震惊于陈果老师教科书级的演技。其他的群众演员,也大多是唐朝排练话剧的搭档们,大家看唐朝的话剧出彩,纷纷来捧场。 为了躲避外界的纷争,也为了让自己忘却烦恼,唐朝进组之后就不再上网,也不看朋友圈,甚至连晓天学校的家长群也不太关注了。按照她的话说,只要是有急事,会给她打电话的。至于晓天的安危,她挂念着,每天都要跟他视频,确保没有新伤,她才放心挂断。这期间,话剧巡演时,唐朝和其他演员就飞回北京去参加巡演。唐朝的卓越舞台表现能力,让话剧团的艺术家们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他们以前都以为现在的影后影帝都是钱堆起来的,可是唐朝的表现,让他们刮目相看。剧本的一板一眼,唐朝严格要求自己,每一个动作表情都拿捏得十分精准。也因此,唐朝的声名在话剧圈和戏剧圈产生了巨大的反响,就在唐朝参加《我不是唐僧》拍摄的时候,有一个大型舞台剧也向唐朝抛来橄榄枝。 四月底,唐朝接到戛纳电影节邀约,要她去担任评委会委员。唐朝落魄之时,接到邀约,自是欣喜不已。老谭开玩笑说,“老外不会因为你的一个代言看不起你的,人家看中的是你的实力。”两人商议决定,万家宝案庭审结束,有了揭露之后,他们就出发去戛纳,开始为期一月的戛纳看片之旅。 五月中旬,万家宝案开庭,唐朝从剧组请假,提前回了北京。姚律师和万律师等在唐朝工作室对她开了模拟法庭,姚律师作为唐朝的辩护律师,万律师作为法官,霍庭筠的法律顾问杨律师作为控方律师。就这样,一场别开生面的模拟法庭拉开了序幕,唐朝开始接受控方的审问。 控方询问,“既然唐朝小姐不知情,为什么要接下来代言?难道真是被金钱蒙蔽了双眼,或者是疏忽导致不审核就接下代言吗?” 唐朝点点头,“是我的疏忽,我没有将合同交给工作室的法务审核,就匆忙签订了合同。” 控方继续追问,“据我们掌握的资料,唐朝小姐在获得戛纳影后之前,从不接商品代言和综艺节目,但是自从您戛纳载誉归来之后,您的品味一下子拉低了档次。您先后接下《翻滚吧,美食》系列综艺节目,某楼盘代言,某调味品牌代言,某家居产品代言,也包括这次万家宝的代言。您能不能解释一下,您的突然转变的诱因是什么?” 唐朝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她深呼吸一口,“我接代言是我个人的选择,没有什么原因。如果说拍摄电影拿奖是梦想起飞,那么让荣誉变现就是梦想着陆。就像您,杨律师,您已经是十佳律师,但是您依然接法务和顾问,那么我理解的也是您的梦想起飞之后面临着陆的问题,我说的对吗?” 杨律师对于唐朝跑过来的球并没有置评,而是微笑着说,“我们掌握的资料,您戛纳获奖之后,匆匆变卖名下资产,包括您前夫聂峰名下的资产,这些资产的估值都是十亿级别的。您从影十余年,先后获得白玉兰奖,金鼎奖,戛纳将,银熊奖,可谓功成名就,梦想对于您来说,已经平稳落地。试问,如此庞大金额的财产,如此辉煌的荣誉,您还需要关注梦想着陆的问题吗?” 姚律师看到唐朝一直在抠手指,便打断了问话,“我反对,此问题与本案无关。” 法官是万律师,万律师自然回答,“反对无效,控方请继续。” 杨律师手里拿着一叠材料,并交给法官,“这里是原聂氏集团的负债记录,因为聂氏集团负债累累,无法继续经营,所以才会在去年六七月份悄然解散。而我们也去调查过其中的一些员工,虽然大家都对解散的事情讳莫如深,但是根据大家只言片语的回答,加上我们对庞大的聂氏债主团的调查取证,我们发现,唐朝之所以变卖资产,就是为了还债。唐朝利用自己的影后桂冠,在国内频频接代言,广告,对于那些代言几乎都不会审查,乐家调料也出现过财务丑闻,只是没有曝光出来而已。据唐朝小姐说,她之前就对她的经纪人谭文博说过,不接受万家宝这一类产品的代言,可见她已经对此类产品的‘延迟兑现’有所了解,也就是知情。可唐朝还是接下来代言,这说明什么?这是唐朝个人道德的沦丧,不仅仅是疏忽两个字就可以脱罪的。所以,我方认为,唐朝应当承担与广告主一样的罪责,她将被判道德失格,污点艺人。” 唐朝被杨律师这长篇大论的诘问给镇住了,她闭上双眼,不知道怎么回答。姚律师看到唐朝几乎要哭出来,便请求了休庭。康绍谦和霍庭筠以及老谭坐在旁听席,沉默不言。 “唐朝小姐,您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我们还只是说了冰山一角。我们目前不知道控方律师掌握了什么样的证据,他们会说什么样的辩词,但是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他们的言辞不会比现在的温和,只会更加犀利。您只有保证自己内心足够强大,才会度过这个难关。” 唐朝声音略微有些颤抖,“庭审的时候,能不能不要让晓天出席,我担心他会接受不了。” 万律师看了康绍谦一眼,康绍谦马上说,“唐朝,晓天17岁了,他应该懂得承担了,让他知道真相,没有关系的。” 霍庭筠也在一旁附和,“是啊,与其让他在法庭上和别人的报道中知道真相,不如你亲自告诉他,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在模拟法庭结束之后,老谭送唐朝回家,唐朝打算向晓天坦白事实。唐朝到家时,晓天正在写作业,于是她说,“晓天,写完作业来客厅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李姐看见唐朝回来,笑嘻嘻地迎上来,“唐朝,今天回来很早啊,晚上想吃什么?” 唐朝笑了笑,“糖醋排骨吧,晓天也喜欢吃,其他的您看着来就好。” 看着李姐走进厨房后,唐朝坐在沙发上思忖一会儿怎么对晓天说,包括措辞和语气。她明显有些焦躁不安,怀里的皮卡丘抱枕被她揉捏得有些变形了。 “怎么了?你心情不好别虐待皮卡丘啊?”晓天夺过来她手里的抱枕,坐在了旁边。 “晓天,我有些话要跟你说。你得向我保证,在我说完这些话之后,不要崩溃,不要绝望,要保持镇定。”唐朝郑重其事地说。 晓天看她一副严肃的样子,便把翘起的二郎腿放了下来,“什么事啊?是关于舅舅还是资本家?” 唐朝摇摇头,她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取出来一叠文件,“聂晓天,我今天要跟你说的事情,是关于你父亲。”她絮絮说着,从聂峰欠下巨额债务,到聂峰自杀,以及唐朝接管聂氏,解散聂氏,变卖资产还债,一系列故事说下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晓天一言不发,他听完唐朝的话,拿起那些文件,沉默不言。他随便翻看了几眼,表情有些凝重。 “晓天,我知道,这么多事情,你需要时间消化,所以我给你时间。我的那个案子过两天要庭审了,我知道你肯定会去,我不想这些事情通过控方律师告诉你,或者其他什么人告诉你。我宁愿我自己打破那个泡沫,我来告诉你真相。你之前总说我拜金,是的,我现在不得不拜金,我追求钱就是为了还债。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三年之内能不能还清那些债务将是一个巨大的问题。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打算让你跟着你舅舅,他能保证你将来的生活,能给你更好的教育资源。跟着我,你只会被流言蜚语包围,说不定什么时候还会被殴打一顿,生活也没有宁静的时刻。你还小,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你不应该跟我一起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 晓天也叹了一口气,“我挺好的,我愿意和你在一起是给你面子,你可不能驳我的面子啊。你说的巨额债务,我以前有些耳闻,我一直生活在你的□□下面,现在也该面对了。我现在没有能力帮你分担,但是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被人倾轧 审理万家宝的时候,唐朝与万家集团一同站在了被告席,接受控方的申诉和法院的审判。审理的时候,如姚律师所料,对方果然提到了唐朝身上背负的巨额债务,也提到了唐朝接代言挣钱的“拜金主义”和“道德失格”。姚律师做了一番陈词,他没有任何溢美之词,却让人倍感美好。姚律师说,“唐朝是一位顶着巨星光环的女演员,她与聂峰先生从相知到结婚数年,这期间,两个人经济独立,唐朝从不干涉聂氏集团的经营运作,聂峰先生也从不干涉唐朝的演艺事业。直到16年5月底的一天,聂峰离世,唐朝才直到聂氏集团背负巨大的债务。唐朝解散聂氏集团,并且高额给付赔偿金,这恐怕是国内极少的和平解散案例。所有离开聂氏的员工,都拿到了巨额的赔偿,让他们后半生无忧,就这一点,我认为唐朝是一个有担当的人。得知巨额债务存在之后,唐朝勇敢承担,变卖个人以及公司资产还债,这本身就是‘诚信’的体现。她没有做一个‘老赖’,逃到国外或者以不知情为由抵赖,这个事情是非常难得的。我不赞同控方律师说的‘唐朝失格’,她放下身段,努力挣钱还债,这有什么错?难道顶着光环,据不认账才是‘不失格’吗?明星代言这个事情,国内外都有,不认真审查导致翻车的事件层出不穷。唐朝代言万家宝,的确有失察在先,她并没有回避,而是直接承认自己的失察,并且愿意承担赔偿责任。我不认为这是‘失格’。倒是有些人,在背后捣鬼,让唐朝和她的家人的生命财产安全收到极大损害,这才是‘失格’。各位不会忘记唐朝工作室血红的油漆吧,也没有忘记聂晓天身上累累的伤痕吧,难道这就是丛林法则?为什么没有人去诋毁万家宝的始作俑者--万家集团,还有万家宝的几位创始人?他们逍遥法外一个多月,才在菲律宾被抓。至于万家集团,大门紧闭,没有人上去泼油漆,也没有人去威胁金敏女士的生命安全。当然,我不是说怂恿不法者去攻击这些人,我只是想说,惩戒违法犯罪的有法律,受到诘难的也不应该只是唐朝。撇开严肃的话题不谈,我只是想说,唐朝犯错了,她勇于承担,法律的惩戒她欣然接受。所有舆论的谴责,也应该适可而止,不要殃及池鱼。她努力还钱的样子,值得在场的每一位尊敬。谢谢审判长,谢谢谢谢陪审团,各位律师同仁,谢谢大家。” 姚律师的陈词受到了热烈的掌声。法官当庭选宣判,万家宝几位主要负责人判非法集资罪与欺诈罪论,判刑并罚金800万,并对投资人损失承担民事责任;唐朝承担连带责任,罚金一百五十万。至此,唐朝代言万家宝的案子也算是告一段落了,从法院走出来,唐朝感觉身心放松。 这件事情再次登上热搜,晚报的记者甚至在公号上公开支持唐朝,一篇标题为《身负巨债努力偿还,请多给她一份包容》长文,让广大网友从感性角度了解唐朝努力还债的事情。唐朝个人官微转发,附文,“感谢晚报,欠债还钱本是天经地义。我表明还债的态度以及我之前履行的还债义务,被很多媒体和朋友各种支持甚至赞扬,实在是非常惶恐不安。恳请大家给我和家人安宁安全,我会努力工作还债,多谢。” 就在唐朝的新电影杀青之后,唐朝工作室开始四处奔走,为影片的后期和宣传发行努力。然而,事与愿违,唐朝在业内几乎是孤立无援了。很多人表面上说支持唐朝,暗地里却并不买账。无论唐朝说得多么天花乱坠,唐朝的新电影就是没有人愿意接茬。好在谦和影业支持,旗下的影院会帮助唐朝的新电影排片,唐朝倍感欣慰。 五月底,唐朝再次飞戛纳,这一次,她没有作品,只是作为评委参加。从开幕式,到评委会看片,到颁奖,唐朝几乎一直在影节宫和酒店之间奔走。唐朝笑着跟老谭说,“你看老外送审的片子,要么上来就脱衣服开始搞,要么就是暴力血腥,要么就是虐待自闭,没有一个是正常人看得啊。” 老谭开玩笑说,“没办法。老外的分级制度做得很好,有些东西是不给青少年看的。不过我们得佩服人家,把人心拍得如此精绝。你看《空房子》,虽然剧情有些……但是里面的事件,咱们国内也发生过,真是不错的佳作,希望也引起大家对这类人的高度警惕吧。” 唐朝摇摇头,表示不敢苟同,“咱们国内的导演拍得片子也很好啊,你看贾导的电影,就很温暖啊。朴实的人,朴实的感情,朴实的温暖。” 老谭打趣,“那你别审了,直接给他个最佳导演奖得了。” 唐朝瞪了他一眼,“别整这些没用的。” 这一次的颁奖礼选在了五月二十八,颁奖礼结束,唐朝便回了巴黎。老谭讳莫如深,知道她为什么连夜赶回去,因为那天是聂峰的忌日。 唐朝回到了公寓,公寓一尘不染,“老谭,你看这公寓打扫得这么干净,是你做的吗?” 老谭摇摇头,“怎么会是我?除了工作,我很少来巴黎。” “那会是谁呢?谁有这里的钥匙?”唐朝说着,来到了聂峰的书房,看到书房的陈设依然如故,“是不是Steve做的?” 老谭摇摇头,“不可能吧,老外的契约精神很宝贵,不会解除合约后,还来雇主家里,那会被当成贼的。你看一下监控吧,书房有监控。” 打开监控,唐朝才知道,一直来给家里打扫的是康绍谦。唐朝惊慌不已,“怎么是他?” 唐朝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门铃就响了,是康绍谦带着晓天站在门外。老谭耸耸肩,“好了。你们一家人团聚吧,我回酒店了,明天完事后来接你。” 晓天旅途劳顿,很快就睡下了,康绍谦和唐朝坐在楼下的沙发上,沉默不语。 唐朝首先开口了,“谢谢你,绍谦。你一直以来把这里打扫得干干净净的。” 康绍谦微微一笑,“这是你和聂峰的回忆,也是聂峰留魂的地方,一尘不染才好。” “你不回酒店了吗?”唐朝靠在沙发上,懒懒地问。 “我就没订酒店。我知道你结束颁奖礼就会来这里。要是平常,你肯定会住酒店,但是今天特殊,今天是聂峰离开的日子。”康绍谦把她的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希望我能一直给你依靠。” 唐朝并没有躲开,“谢谢你,绍谦。可我不想做攀附橡树的凌霄花,我就是我。” 康绍谦看着她的侧脸,好像雕刻一般完美的轮廓,他笑着说,“你不是凌霄花,我也不是橡树,我们就这样相互扶持,一路走下去吧。” ☆、霍少住院 回国后没多久,唐朝就接到了另外一档戏剧类节目的邀请,让她出任表演导师,唐朝欣然前往。这一期节目的名称叫,《演员在这里》。这一次没有那么多坎坷,唐朝顺利进组,参与了录制。这次节目的报酬十分客观,按照唐朝自己的说法就是,节目结束后,那酬劳不但可以赎回别墅,还可以还债。 第一期节目录制结束后,唐朝和老谭各自从工作室回家。回家路上,她接到霍庭筠电话,“唐朝,救命。” 唐朝大惊,赶紧把车停到路边,“庭筠,你怎么了?告诉我你在哪?快点。” “中国大厦门口,快来救我!” 唐朝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自己也驱车前往。当她匆匆赶到时,看到了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霍庭筠,两旁偶有行人,却没有一个施以援手的。唐朝不敢动霍庭筠,生怕自己救治不当,让他更加遭罪。好在急救的车也赶到了,唐朝跟车来到了999急救中心。 没多久,霍庭筠的抢救医生出来了,“病人急性阑尾炎,需要做手术,谁是家属?” 唐朝硬着头皮说,“我是!” 她忽然想起来,几年前,霍庭筠也是这个毛病倒地,难道当时他没有做手术吗?具体细节,只能等手术后细细询问了。签完《手术知情同意书》之后,医生再度进入抢救室。她本来想给老谭或者康绍谦打个电话,可是时间太晚了,老谭久不休息,康绍谦并不一定对这个事情喜闻乐见,她就放弃了求援第三方的想法,自己一个人坐在走廊里,不安地刷手机。 两个小时过去了,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通知唐朝,手术顺利,病人已经转移病房。唐朝欣慰不已,赶紧去探视。在病房里,唐朝看到了脸色苍白的额霍庭筠,“你是怎么回事?上一次不就是这个毛病吗?没做手术吗?这一次好险。” 霍庭筠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这一回,你又救了我,我得以身相许了。” “好好躺着吧,没一点儿正形儿,我没有你家人的电话,就私自做主帮你签了手术同意书了。” “那与病人的关系,你怎么写的?夫妻?兄妹?”霍庭筠依旧打趣唐朝。 “母子。”唐朝故意气他。 “我去,我莫名小了一辈,跟晓天一个辈分了。不过也好,妈,一会儿你接我会九龙山哈,我要跟我弟弟一起玩。”霍庭筠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唐朝被逗笑了,“你会怪我吗?把你的那个阑尾给切除了?” 霍庭筠摇摇头,“不会的,我还得感激你就我一命呢。你看都一点多了,你吃饭没有?” 唐朝撇撇嘴,“哪顾得上啊,我怕我万一出去,你再有个好歹的。你还别说,这会儿真有点饿了,不过太晚了,不吃东西了,长肉。”她取出那个55度水杯,喝了几口水,“其实喝水也不好,容易浮肿,不过实在饿得不行了,先垫吧一下。” 霍庭筠身体虚弱,说了几句话,明显就感觉气息喘不上来,“我快不行了,先躺一会儿,你回家吧。”说完话,他就闭上了眼睛。 唐朝被吓坏了,赶忙喊来了医生,医生观察了一下,“没事的,病人的麻药还没完全过去,加上身体虚弱,休息一下就好了。家属看着输液的药水,快没的时候喊我。” “庭筠,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霍庭筠看她的表情,已经猜了一个差不多,“你不要说了吧,我怕我接受不了,再背过气去。” 唐朝轻叹一声,“我知道你对我很好,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可是我只把你当朋友。我们算是相知相慰的朋友,一起经历过很多事情,我很感激你。可是,感激不是爱情,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所以,上一次你吻我,我没有打你,也没有反抗,我只是不想朋友都没得做。我很珍惜你给我的友谊和帮助,我也谢谢你喜欢过我。” 霍庭筠却抓住了唐朝的手,“朋友?你这是给我发好人卡吗?” 唐朝摇摇头,“好人卡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你是我的好朋友,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 “那你为什么一次次救我?”霍庭筠并没有松开手,唐朝也没有抽走。 “因为我很珍视你的友谊,我也不能让我的朋友处于为难之中,救你是我的本能。”唐朝抽出手来,轻拍了一下霍庭筠的手背。 霍庭筠闭上眼睛,“唐朝,你伤害了我!” 唐朝闻言大惊,“我无意伤害你,如果你真的感觉被伤害,对不起!” 霍庭筠睁开眼睛,故作轻松,“好啦,逗你的!你不用内疚,就算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就是爱你,当着你们家大儿子的面,我还是敢说我爱你!即便聂峰现在活过来,我还是爱你。我就是爱你,和你无关。” 唐朝淡淡一笑,“好了,我去给你打点粥吃,医生说可以进流食了。” 《我不是唐僧》临近尾声,这一天,唐朝正在跟几位主创讨论剧本,一个提醒点亮了唐朝的手机,“哎呀,我都忙晕了,明天是晓天的生日。” 老谭在一旁楞了一下,“你这是亲妈的标配啊,孩子的生日都忘了!” “去年给买了派克笔,今年送个啥呢?”唐朝跟几位主创吐槽。 导演是个年轻人,他说,“现在的孩子们,什么都不缺,陪伴是最好的礼物了吧?” 唐朝笑了笑,“我这不是跟你们一起,没法儿陪伴吗?” 导演尴尬一笑,“是哦,唐朝姐没办法陪伴,那送个什么好呢?晓天喜欢什么?” 唐朝不假思索地来了一句“猴崽子喜欢弹琴,喜欢看书,体育运动不大行。不过,我听说最近开始打篮球了,可能是上次那事儿刺激到他了,他开始朝着强身健体方向去了。” “最近特别流行VR类健身类玩具,你给晓天买个Xbox吧?”导演笑嘻嘻地推荐,“您回去的时候,还能跟晓天亲子对战,多好!” 唐朝摇摇头,“算了吧,晓天马上要高三了,学习任务那么紧,不能买游戏机。” 老谭幽幽地来了一句,“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唐朝瞪了他一眼,“你给我巨款啊?我也想谁给我打笔巨款呢。” 众人哄笑着,编剧突然来了一句,“唐朝姐,晓天这就十八岁了,十八岁算是成年了。你不如送他一块手表吧,有纪念意义的,比如镭射签名什么的。十八岁了,就意味着他成为了一个可以独立的、要面对社会的男性,一块得体的手表是必须的。” “手表?”唐朝念叨了一下,“那就手表吧!我之前在欧洲的时候,跟Pet品牌关系不错,戛纳也跟她们简单地聊过几句,那就委托他们给定制一枚手表吧。既然是十八岁,得有特别的纪念意义,晚一点也没关系的哦。” 老谭撇撇嘴,“定制手表?那得十多天呢,你确定要定制?” 唐朝郑重地点点头,“十八岁,是晓天的成人礼,我要给他不一样的体验。去年和今年,对于我俩来说,意义完全不一样。”为了表示郑重,唐朝让老谭那个品牌的设计总监去了一个电话,表述了一下自己想要定制一枚手表的意思。品牌总监很是开心,说他们正在遴选全球代言人,问唐朝有没有兴趣接触一下。老谭说,他需要转告唐朝小姐,希望大家有进一步合作的机会。 “怎么样?”唐朝询问定制手表的情况。 老谭点点头,“他们的品牌打算开一个发布会,新出的新月系列想在国内开拓一下市场,他们有意向,请你帮他们站台,顺便聊一下代言人的事情。” 唐朝听了非常高兴,“好啊,这可是世界顶级的腕表,给他们代言,我欢喜得很呢。” 老谭也很开心,“我就说,你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打倒的,国内市场不好,咱们往国际发展。我就不信,你顶着戛纳和威尼斯影后的头衔,没有人来找你!” 晓天生日的时候,唐朝跟晓天视频,说自己不能陪伴。康绍谦却突然蹿到镜头里,“唐朝,你放心好了,你儿子我帮你看着呢,你安心工作吧。” 唐朝会心一笑,“谢谢康总。” 约莫半个月后,唐朝的戏份杀青。她跟大家道别之后,直飞了上海,参加了Pet品牌新手表的发布会。唐朝记得当时新闻通稿的内容是,“我们在唐朝的眼中,看到了星辰和大海。”品牌方把给晓天定制的手表也移交给了唐朝,并当着记者们的面说,“这块手表将是Pet品牌和唐朝小姐友谊的见证!” 唐朝大方接过腕表,表示,“这是我为家人选的手表,Pet手表一直专注于时间,适合每一个成年人和即将步入成年人行列的你。” 媒体关注的自然不是唐朝的家人是谁,他们只关注这手表在唐朝接棒之后,销量如何。新闻通稿迅速上热搜,唐朝为晓天成人礼送手表的事情迅速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也因为这场发布会,同款手表的订购量直线上涨。老谭笑着调侃唐朝的带货能力,“都说流量氪金,没想到你的粉丝群也氪金啊,还超级厉害。” 唐朝回北京后,当晚把手表送给了晓天,晓天脸上的欣喜掩藏不住,“Pet手表,原来是真的!网上的传闻,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你个猴崽子,十八岁这么重要的里程碑,我怎么能缺席呢。缺席你的生日也就没办法了,礼物是不能缺席的,这是定制的手表,你看内侧有你的镭射签名。” 晓天果然看到了表盘内侧的镭射签名,“签名是我的笔迹,你从哪里弄来的?” “你考试的试卷啊?每次你都要拿给我签名的,你忘了?”唐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李姐有没有给我留点饭吃啊,我又困又饿。” 晓天笑着说,“还早,你先去睡一下,一会儿咱们出去吃宵夜,超市那边新开了一家麻小。” ☆、真情流露 六月底,唐朝接到宋玉的老公打来的电话,说他愿意帮唐朝拉几个发行的好友,一起聚餐,聊一下看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唐朝闻讯大喜,带着老谭欣然前往。在餐会现场,唐朝并没有见到宁海,几位色眯眯的影视圈老板对唐朝极尽轻薄之态,老谭几乎要忍不住了,却被唐朝按了下去。本来说好一杯酒一家影院,唐朝连喝两瓶茅台,却被在场的人戏耍一番。有的人甚至拍下唐朝醉酒的丑态,放肆地说,“你看她那个贱样子,为了钱什么都干,陪酒陪笑,要不要□□啊?” 这一幕,正好被带着客人离开饭店的霍庭筠遇到。霍庭筠暴怒,喊了自己的保镖为几位老板“醒酒”,他抱起不省人事的唐朝送到了医院。 “不就是电影发行吗?至于这样自取其辱吗?”霍庭筠一边埋怨老谭,一边关注急救室的灯光。 老谭也很焦急,“新电影没人发行,那不就是白拍了?唐朝投入了五百万呢,那钱是她抵押九龙山别墅的钱,她输不起,输了就没地方住了。本来想着《演员》的酬劳可以缓解,可是他们的付款方式根据口碑来定,目前也只给了三分之一,唐朝全拿来给后期和发行方了。” “什么?那么大一栋别墅,就抵押五百万,这他么坑人呢?”霍庭筠有些暴怒,“康绍谦呢?谦和影院不是参与发行吗?” 老谭点点头,“是,谦和影院参与了发行,可他们的院线荧幕太少,火力全开也是捉襟见肘。” 霍庭筠叹了一口气,“好吧,我不懂得发行,以前也只是投资。你们预告片出来没?出来的话看能不能先打一下广告?” “预告片出来了,可是我们没钱投放。今天宁海打电话,唐朝寻思以前合作过,就来赴宴了,却不想他妈的被坑了,宁海这个孙子。”老谭有点义愤填膺。 霍庭筠指着老谭,“老谭,你让我怎么说你呢?大家都不理会唐朝,那孙子能给唐朝好脸色?这样吧,你们预告片给我,我帮你们买广告位宣传,我就不信了,唐朝的电影居然没人看?”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跟霍谭二人说了一下唐朝的情况,“病人生命体征正常,酒精摄入过多,需要卧床休息。目前已经给病人洗胃,明天天亮应该就没事儿了。” 霍谭二人对医生千恩万谢,这才去病房看着唐朝。得到消息的康绍谦和晓天也匆匆赶来,看到搭着吊瓶的唐朝,他直接问老谭,“谁干的?” 霍庭筠没好气地说,“我的保镖已经给那几个孙子醒酒了,我不介意你补刀。”他把那几个人的照片拿给康绍谦看。 康绍谦叉着腰站在病房里,“文明人,怎么能打人家呢?有没有什么□□啊,不法经营啊,潜规则的料,使劲给丫的招呼上。” 几个人里面,康绍谦厨艺最好,最后大家一致决定,康绍谦回家煮粥,拿过来给唐朝吃,晓天要上课必须回家,老谭太疲累也需要回家过夜,霍庭筠陪床。 第二天,唐朝在病床上醒来,看见自己打着点滴,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霍庭筠在床边趴着。她喊了一声霍庭筠,问他发生了什么,自己好端端的,怎么在医院。 霍庭筠看到唐朝醒来,非常开心,“你吓死人了,知道不?你喝了三瓶茅台,差点喝死了,还好送来抢救及时,医生给你洗胃才躲过一劫。” “那昨晚的院线谈得怎么样了?几位老板可是说好了,一杯酒一块荧幕的。”唐朝仍然担心电影发行上映的事情。 霍庭筠瞪了她一眼,“我要是晚到一步,你得让那帮孙子吃了,老谭这个蠢货,也不知道帮你挡酒。”他咕哝着,把康绍谦带过来的粥拿给唐朝吃,“这粥啊,养胃,昨晚拿过来,现在还热乎,你赶紧吃了吧。” 唐朝尝了一口,“嗯,粥不错,绍谦做的吧?谢谢你们了。” 唐朝的电影预告片,因为有了资金力量,很快在各大主流视频站点与影视台播出,吸引了一部分粉丝围观,也算是有了水花。 七月初,唐朝参与拍摄的清宫戏上线播出,无论是节奏,还是人设,抑或是剧情,都吸引了不少拥趸。这部电视剧也成了18年夏天最热的一部剧,唐朝借着自己在这部剧中的出色演出圈粉无数。有的人甚至把唐朝在剧里怼人害人的表情做成表情包,在网络上广泛传播。电视剧的高收视率,也为唐朝的电影带来红利,部分院线开始接触唐朝,希望可以参与发行唐朝的新电影《我不是唐僧》。 因为这部电视剧的成功,唐朝接到了著名访谈类节目《小千秀》,主持人是著名的张小千,也就是之前提到的中秋晚会的那个主持人。她的访谈节目收视率非常高,受众也是从13岁到70岁,跨越很大,基本上爱看电视的人,十个就有三个是她的粉丝。在访谈节目录制的时候,张小千把采访稿拿给唐朝看,并询问提问的尺度问题。唐朝笑着表示,她不需要打草稿,她会用自己的真诚面对观众。 《小千秀》上,唐朝第一次公开谈及自己的前夫聂峰的死亡,巨额的债务,还有那场代言悲剧。“听起来是奇闻,讲起来是笑谈。”小千笑着评价唐朝的过往,“唐朝用自己的行动践行诚信和责任。唐朝在影视领域的成功句不是偶然,有她的积累和沉淀,也有她一直以来的初心和坚持。” 唐朝笑了笑,“我非常感谢每一位支持我的人,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唐朝会一直坚强地走下去。” 这一期节目播出后,反响巨大,网上的舆论都开始一边倒地夸赞唐朝,唐朝很清楚地对老谭和工作室的人说,“我的事业第二春来了。” 七月半,《民国法医》的分账到了,虽然晚了一些,但总好过没有。唐朝用这钱给《我不是唐僧》打了广告,也按照自己之前的许诺,带领团队的人去了一次大溪地。那时,晓天放假,自然也是随团前往。团队里的小姐姐们都特别喜欢撩逗晓天,晓天倒是不扭捏,开玩笑,被揩油,他也乐呵呵的。 从大溪地回来,唐朝和晓天依旧记得人家的草裙舞,一边走一边跳。到家后,他们看到康绍谦坐在沙发上,“舅舅,你怎么来了?不是去乌克兰出差了吗?” 康绍谦撇着嘴说,“你们出去玩也不告诉我,枉我还辛苦过来给你们做饭,要不是李姐跟我说,我还傻愣愣地当厨师呢。” 唐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没人说让你来当厨师,是吧?”她转脸看着晓天。 晓天自然不敢接茬,毕竟康绍谦是他亲舅,他耸耸肩,坐在了沙发上。 康绍谦腾地一下子站起来,拉住唐朝的手,直接奔厨房,“不行,你得给我打下手,不能光我一个人做饭啊。” “你这好,吹笛子还得找个捏眼的,我这刚旅行回来,累得够呛。”唐朝嘟囔着,极不情愿跟康绍谦王厨房走,“你怎么不喊你外甥啊?晓天,去给我倒杯水喝。” 晓天看着他俩你推我赶的,只是笑了笑,然后打开了电视机。 关上厨房门之后,康绍谦把唐朝按在墙壁上,吻住了她的唇,“我想你!”他的吻带着探寻的意味,仿佛在询问,“你想我吗?”唐朝的身子紧贴着背后的面砖,双手被康绍谦箍住,似乎这位康总很喜欢这样的戏码。他的身子紧紧压着唐朝的,他清楚地感受到来自她身体的芬芳和柔软,他的吻变得急不可耐。唐朝也喘息起来,“绍谦,你这是做什么?” 康绍谦松开她的手,~省略一百五十个字~ 临近中午,外面的阳光照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射进进厨房,康绍谦才停下索吻的动作。他在唐朝耳边低语,“都说一月一次,已经是冷淡派了,你可倒好,一年一次,你让我怎么能放得下?” 唐朝面红耳赤,嘴唇红嘟嘟的,她莞尔一笑,“没名没分的,我不愿意,不行吗?”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开始摘菜。 康绍谦从她身后抱住她,“你想要名分?我给你!” 唐朝嘴角笑了笑,却还是嘴硬,“晚了!” 康绍谦开始摩挲她的胳膊,嘴唇轻轻巡礼她的脖子和肩头,“晚了,什么意思?” 唐朝转过头来,面对康绍谦,“资本家已经向我求婚了!”她晃着手上一枚黑珍珠戒指,给康绍谦看。 康绍谦看到那戒指,不以为意,“你喜欢他?那为什么对我半推半就?求婚就求婚,无所谓!只要你人在我这儿,我不信资本家能抢你走!”康绍谦被戒指刺激到了神经,他一下子将唐朝按在台面上, ~一只小河蟹轻轻飘过,飘过一千字左右吧~ 唐朝意乱情迷,“绍谦,我跟霍庭筠说明白了,他不会再追求我。刚才那个戒指,是晓天从大溪地给我买的,我很喜欢。” 康绍谦笑着发力,“我当然知道你是蒙骗我的,晓天买戒指的时候,还问我你喜欢哪个样式呢。” 唐朝被他冲击着,声音有些颤抖,“那你还兴师问罪?” 康绍谦缴械投降之后,迅速穿好衣服,他也帮唐朝穿好内衣和T恤,“因为我爱你!我受不了你作天作地的挑衅,我要让你知道,挑战我的后果是什么!” 唐朝穿好衣服,脸颊的绯红还没有下去,“后果什么?” 康绍谦吻了一下她的脸颊,在她耳边轻轻地说,“这么快就忘了?衣服都还没穿好呢。” 唐朝把手里的扁豆拍在康绍谦身上,娇嗔着说,“说什么呢?” 两个人互相搭配着,一顿丰盛的午饭很快就出锅了,晓天已经帮唐朝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餐桌上。 ☆、直播带货 整个八月,唐朝都在准备《演员》节目的录制,并且利用间隙,参与《我不是唐僧》电影的发行宣传。出人意料的是,唐朝参与录制的节目比宋玉的那个节目收视率略高一些。宋玉在节目里面公然用小寡妇的段子来影射唐朝,唐朝并不理会。 也因为这个综艺节目,唐朝接到了国内一家新电商的代言。在代言合同送过来的那一晚,唐朝一直在工作室发呆。聂峰是因为新电商导致资金链断联,几乎倾家荡产,最后选了捷径。她如今接到这新电商的代言,心里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她心里坦然地认为,自己接代言是为了人家不菲的代言费,可是她心里却有一根刺。老谭这次涨了记性,在合同拿过来的时候,交给姚律师过了一遍,确认没有纠纷条款之后,这才放到唐朝桌子上。 唐朝又走到那个巨幅广告面前,此时已经换了海报,画面是代言xx汽车的程程,笑容甜奈,眼上嫩得能掐出水来。她叹了一口气,靠在那里的墙面上,“程程,你居然跟了老谭,我实在是想不到啊。” 唐朝也不知道怎么了,怎么也不愿离开这办公室,脑海里是聂峰的笑容,她甚至想到了他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是怎么样的绝望和无奈。她徘徊在空旷的办公室,心内似有万语千言,却无处说起。她又一次回到办公室,看到那新电商的合同,“算了吧,接下这代言,就能还清一笔钱了,我何苦跟钱过不去?老谭和姚律师都过了合同,没有问题,我也就不必在再纠结了。” 唐朝看着那合同,不自觉竟有眼泪涌出,她思虑良久,昏昏入睡,泪湿桌案。老谭第二日来到她办公室,询问是否签字的时候,才看到她伏案而睡。“唐朝,你不会就在这儿睡了一夜吧?” 唐朝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眼睛红肿,“这办公室晚上没空调,热的够呛,你以后安排一下,看能不能给装个空调,这大晚上,我热醒好几回。” “晓天出去游学,你就放飞自我了,是吧?”老谭知道她是因为新电商的事情想起聂峰了,也不点破,只是说晓天不在,没人管她了。 唐朝笑了笑,“好了,老谭,就签了合同吧。” 老谭笑了,“他们这次,还弄了一个不一样的仪式。” 唐朝纳闷,“哦,什么不一样的仪式?” 老谭丢在桌子上一个工牌,“他们想让你去他们公司参加一个‘入职’仪式,让你成为他们公司电商部门的明星员工。你代言的周期是两年,这两年里,每个月你需要参与一次直播带货活动,然后你的带货能力决定你的提成。” “什么意思?就是不只是代言,还要带货?”唐朝一语道破。 老谭点点头,“差不多吧。你的代言费呢,分两部分,一部分是基础代言费,一年一结;另一部分就是销售提成,按照你的带货价值总额,取一成到两成。具体看业绩吧,1亿之下是一成,超过1.1亿就是两成。” 唐朝闻言有点迟疑,“只怕我不想带货,就算我想,我也不一定有这个能力的。我就是个演员,又不是商品销售。老谭,这个代言,我不接了,没意思,我也没能力。” “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啊?你现在就一个电影宣传,一个综艺节目录制,其他实质性的工作都没有。那些代言,也就是去看个秀,逛一圈,没啥可忙活的。与其闲着,不如接下来这个代言,正好有点事做。他们也是看准你给Pet新月手表的带货能力,所以决定签下你的。你确定就这么回绝他们吗?” 唐朝思索了一下,“这种形式倒是新颖,要不就试试。不过先说好了,万一一场直播下来,没人买东西,怎么办啊?” 老谭狡黠一笑,“那就一份钱拿不到呗。” 唐朝面露苦恼,“怎么现在这些商家花样这样多,唉!没办法,看在人民币的份儿上,接了吧。”她笑着对老谭说,“既然咱们接了,就得做出点成绩,别让人家小看了咱们。带货这些,我没有经验,你去找些带货的视频资料,让我学习一下,不能就靠着演戏那两下子让人家买东西吧。” 老谭哈哈大笑,“唐不败,下周一咱们就去入职吧!” “换个名吧,不败是不是东方不败啊,不好听,叫唐求败吧,独孤求败,哈哈哈哈哈。” 唐朝果然是个认真的人,她上班看,下班看,回家还是看,还时不时和团队成员一起讨论这消费者的消费心理。 开带货讨论会的时候,唐朝为大家准备了清茶一杯,团队里的小姐姐们都说唐朝是个拼命三郎,这带货就是玩票,居然还当真了。就算卖不出去东西,也没关系。可唐朝不这么认为,她说,“咱们带货,不是看媒体给做出来的那个好看的带货几个亿,而是要实打实地拿数据说话。我研究了我的粉丝受众,多是三十岁以上的八零后和七零后,他们这两代人,大多数已经结婚生娃,所以他们关注的产品,应该有母婴类产品,轻奢消费品,绿色农产品,家居用品,中高端电子用品。尽管我做了研究,可不代表我的粉丝就一定会氪金,你们懂的,直播带货翻车的太多了,所以我不能重蹈他们的覆辙。” “那你预备怎么做?选品这方面?”小周一边提问,一边拿出电脑做记录。 “我看了很多主播带货的套路,跟厂商约定一个限价,在直播的时候报一个高价,然后主播跟厂商使劲砍,砍出一个跳楼价。让消费者们以为,‘哎呀,我赚大了’。其实这种心理很不好,消费者又不是傻子,很多时候,人家那购物车里的东西,价格走势都了解得透透的。主播这样做只是猴子唱戏,让人看笑话。”唐朝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各位也都尝尝,这茶怎么样?” 在座的不知道唐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纷纷端起茶杯,各自抿了一小口。 田田说,“还不错,入口清香,后稍儿有些微苦,好茶。” 小周和老谭也附和着,“确实,茶还不错。” 唐朝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茶罐,“这是供货商提供的恩施玉露,茶叶是今年的新茶,现在已经过季几个月,但是并不影响茶叶的口感。大家的反馈我也观察过了,真正觉得这个茶叶好的人,只有田田,其他的人并不是真心觉得茶叶好,只是碍于我的面子,不好意思说不好。同理,我直播带货的时候,很可能会有大部分人并不是真心喜欢我介绍的货品,他们与你们不一样,产品不好,价格不好,人家自然不会买。所以我的答案就是,每一间产品,我都亲自试用,亲自体验,保证我售卖的产品都是经过我和我的团队严格认证的,我才能在直播间卖。从今天起,工作室的所有人,包括我和老谭,每天试用厂商送来的产品,并且在试用一周后啼叫试用报告。可以是书面的,也可以是分享会的,形式不限,但是一定要言之有物。” 唐朝对田田说,“田田,一会儿我把产品名录给你,你给大家排一下,让每一个成员都试用至少一件商品。下周五直播,下周一之前一定提交试用报告,确保我在直播间里不会当一个睁眼瞎。我丑话先说在前头,如果谁没有试用产品,从网上随便扒来的体验,一旦后期翻车,别怪我唐朝不给大家面子。” 散会后,老谭敲了敲桌子,“从没看到你无情的样子,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唐朝苦笑着,“我也是没办法,既然接了人家的活儿,就得做出点样子来,总不能现场直憋吧。” 老谭点点头,“就喜欢你这个拼命三郎的气质。” 为期一个月的游学很快就结束了,晓天在唐朝直播开播前两天,回到了北京。唐朝接机晓天之后,在路上还不断地演练自己的台词,场景描述。晓天轻叹一口气,“唐女士,你身边还坐着一个人呢,你就不看一下,我是胖了瘦了,黑了白了?” 唐朝迅速扫了晓天一眼,“我后天晚上直播,不能翻车的,你没啥变化,就是黑了些,瘦了些。回家让饲养员舅舅好好投喂一下,开学之前你就恢复了,放心哈。” 晓天无奈地摇头,“谭叔,这几周,她一直这么神叨叨的吗?” 老谭耸耸肩,“唐朝啊,这叫敬业,后天晚上八点开始直播,你要号召你的小伙伴们前来捧场啊。还有你舅,让你舅动员他们牧歌的员工观看。还有资本家,都一起来看,一起帮唐朝刷刷人气。” 晓天撇撇嘴,“她的微博置顶好几天了,海贝也宣传好几天了,人家都自称唐小朝了。看来,他们对这次直播寄托的希望不小,你可千万不要翻车啊。直播翻车很常见,但是我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我已经给我的小伙伴们发过了,大家会准时守候,并且刷礼物的。至于我舅舅和资本家,不用我说,他们比我还积极呢,你放心好了。” 周五晚上八点,直播如期开始,前期的宣传造势很足,唐朝刚进来跟大家打招呼,直播间的观看热度已经达到百万。唐朝一身唐字T恤,浅蓝色牛仔裤,落落大方。虽然是第一次直播,唐朝并不怯场,念口白,产品介绍更是如数家珍。她没有按照提词器给她安排的套路走,而是按照自己的节奏,一点点开始介绍自己的产品,每5分钟一个产品,本场安排15个产品。唐朝的表现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深处大拇指,中场休息时,他们都说,“唐朝姐真是技能拿影后,又能带货,实在是佩服啊。对产品和体验描述得,简直了。” 唐朝呵呵一笑,一边喝水一边说,“这些产品我和我的团队都实地使用过,所以才会推介给大家的。” 大家一起看上半场数据的时候,后台成交量已经达到了6000万,老谭拍了唐朝的肩膀说,“加油,唐朝,我们看好你啊。” 唐朝笑着说,“还有下半场,不着急的。” 下半场的时候,唐朝适当放满了节奏,并且把现场布展的一些产品都作为抽奖产品,送给了顾客和粉丝。工作人员都说,“唐朝姐,后台的很多粉丝都询问您的这件T恤怎么卖?” 唐朝呵呵一笑,“各位朋友,这件T恤呢,不是本场的直播售卖产品,但是我个人愿意出100件来参加抽奖,免费送给大家。” 在电脑面前观看直播的霍庭筠哈哈大笑,他马上给晓天打电话,“唐朝这个T恤,我得联系商家给我们分红,唐朝穿他们的衣服出镜,这就是爆品,这就是网红啊。” 晓天格格地笑着,“放心好了,这个设计是我,我已经授权一家淘宝店铺来生产了,保证唐朝同款。授权的钱,咱们俩一人一半哈,到时候咱们一起请唐主播吃饭。” 晓天旁边的康绍谦哼哼着说,“外甥,别忘了你老舅,你老舅可是给你们提供场地的。” ☆、烂桃花运 唐朝的第一场直播定格的成交量是1.23亿,唐朝与工作人员拍手庆贺,“谢谢各位辛苦策划,谢谢大家。” 工作人员纷纷说,他们也想要唐朝同款T恤,唐朝马上喊来休息区等候的老谭,“这件衣服是我的家人设计的,我马上委托老谭去办理这件事,保证直播间的工作人员人手一件。声明哈,不是广告,就是我的心意。” 有一个小女孩说,“唐朝姐的家人,是那个瘦瘦高高的小可爱吗?” 唐朝愣了一下,却看见直播间的门打开了,晓天从外面走了进来,唐朝欣喜不已,拥抱了晓天。“你怎么来了?”她跟工作人员介绍晓天,并说那衣服是晓天设计的。 晓天也不腼腆,大方承认,说这个衣服设计初衷是为了应援唐朝的,没想到唐朝穿着来直播了。众人看着俩人的关系,虽不是母子,却亦亲亦友,大家纷纷笑着祝福唐朝。 第一场直播结束后,唐朝觉得蛮有意思,在跟团队庆功的时候,她说,“这次的成绩,是团队一起努力的结果,一会儿让老谭给大家发红包。以后一个月直播一次,大家要再接再厉,努力用产品,认真写体验,保证月月有红包。”团队的人自然很喜欢唐朝这样的老板,她会把自己的红利让渡给大家,让团队的人更加具有凝聚力和向心力。 唐朝回到家时,已经困倦难当,她没来得及卸妆便栽倒到沙发里,呼呼大睡起来。晓天刚要给她盖毯子,却被康绍谦制止住了,“嘘,我抱她回房睡吧,这沙发睡一晚就累坏了。” 晓天愣了一下,“也好吧,记得给她倒杯水,她晚上起夜要喝一杯清水的。” 康绍谦将她抱进卧室之后,轻轻吻了她的额头,“辛苦了。”随后,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唐朝的床头桌上,蹑手蹑脚地离开了。 唐朝的第一次带货,引发了网上热烈的讨论,有的媒体直接力挺,“唐朝认真赚钱,努力还钱的样子,真美。”也有的媒体口诛笔伐,“一代影后的堕落--唐朝沦为直播沽酒女郎。”唐朝懒得理会这些跳来跳去的言论,大家总习惯站在道德制高点去抨击,去褒奖,却不知道,当事人面临的是怎么样的处境。唐朝无心去看,也无心理会,她依然我行我素,努力工作,努力赚钱,因为还有一个多亿的债务呢,她不能停下来。 这次直播,除了引发网上激烈的讨论之外,给唐朝的工作生活也带来一些变化,她去参加《演员》节目录制的时候,主持人甚至喊唐朝“唐主播”,唐朝莞尔,“其实直播带货,也是需要甄选,需要下功夫的。”她把自己选品,试用,编写试用报告的体验分享到录制节目的现场,在场的人无不佩服唐朝的认真和用心。另一边,唐朝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引发了一轮“名人带货热”,很多人眼红唐朝带货的业绩,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赶超唐朝,再创新高。 新一期的《演员》播出之后,一波波的通稿在网上热炒,有的是“唐朝认真努力带货忙”,有的是“不务正业的影后”,有的是“名人带货,一个新风口?”也因此,唐朝再次成为“流量”,流量就是热度和话题量,也因此给她带来了新的代言和“带货机会”。唐朝跟工作人员商议,能不能在直播间推荐唐朝代言的那个贫困县的商品,唐朝愿意自费购买这个时段的流量来为助农宣传。海贝的负责人知道唐朝这个想法之后,马上联系了当地的县委领导,说明了他们平台愿意与当地合作推广当地农产品的想法,县领导欣喜不已,当即表示愿意全力配合直播,帮助老乡们脱贫致富。唐朝在自己的微博公开表示,自己代言的小镇,小米特别香,凉皮特别香,烧饼特别香。当地政府的官微直接转发了唐朝的微博,并附上了购买的链接和直播间链接,并说关注唐朝直播,会有更优惠的价格。 直播前夕,网上开始出现了黑料,“唐朝直播,是沽名钓誉还是拜金使然?”老谭把通稿拿给唐朝看的时候,唐朝并不在意,“人家想骂,就让人家骂吧,见怪不怪了。” 老谭给她看通稿的署名,“你看,这是之前新语传媒的御用执笔,如今写这样的文章,不知道想做什么。” “那你问一下刘新辰吧,别不是肖语又在整什么幺蛾子。”唐朝提到肖语,表情里是有怒火的。 老谭点点头,“已经联系刘新辰了,他们最近忙着天语集团的公关案,你知道的,豪门狗血故事,需要特别的公关力度。” 唐朝一听“豪门狗血故事”,立马来了兴趣,“有多狗血?说来听听呗。” 老谭咳嗽了一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他抄了一把椅子,坐在唐朝对面,“这天语集团啊,是豪门世家,慕家,你知道的吧?慕绍仪老爷子掌管天语集团,有四个儿子,老大慕若虚,老二慕霆钧,老三慕声晚,老四慕子昂。这四个,可不是省油的灯,别看表面上兄友弟恭的,其实背地里暗潮汹涌,兼职就是是内地版《继承者们》啊。现在,慕绍仪病危住院,四个儿子争夺家产,那可是数千亿的资产啊,谁不眼红?有传言说,老爷子立了一个什么遗嘱,只要谁给慕家生一个长孙,董事长的位子就给谁。现在这四位大魔王,纷纷粉墨登场,物色能生娃的对象了。我听说啊,上个月的豪门盛宴上,有几位模特当场献吻慕家老四,那个场面,真的是不可描述啊。” 唐朝若有所思地点头,“我也听说了,原来他们的公关也是找了新语集团,怪不得刘新辰都腾不出手来管唐朝了呢。” 老谭哈哈大笑,“那边的公关费,可是上亿的,人家那个手笔,啧啧啧。” 唐朝笑了笑,“好了,不说了,豪门恩怨几时休,关咱们什么事儿?赶紧联系咱们的媒体部查一下。” 就在唐朝知道慕家争产狗血剧情之后不久,在兰桂坊的酒吧里,唐朝遭遇了慕家老四慕子昂的搭讪。当时唐朝去香港参加Pet手表的一个站台活动,活动结束后,唐朝跟几位不错的朋友,包括明天,一起去兰桂坊放松一下。唐朝跟明天聊了几句《民国法医》的拍摄轶事,边聊边喝酒。唐朝对鸡尾酒略有不抵,几杯酒之后就喊着去厕所,在去厕所的路上,她被一个男士扶住了,这男士就是慕子昂。 慕子昂是一位比较英俊的男孩子,笑容甜美阳光,个子也很高,有点像成熟版的晓天。“唐朝,好巧,在这里遇到了你。我是你的粉丝,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唐朝当然不认识这豪门公子哥,她并没有拒绝,而是笑着说,好啊。可是她没有带笔,就用自己随身带的眉笔勾勒了一个签名到慕子昂的T恤上,然后踉踉跄跄地去卫生间了。慕子昂看着唐朝的样子,嘴角一抹邪笑。 就在唐朝回去包间之后,她看到包间多了一个人,多出来的正是慕子昂。慕子昂跟在场的几位都很熟络,介绍之下,他郑重地伸手,“唐朝您好,我是慕子昂,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唐朝在卫生间洗过脸,头脑清醒了不少,她想起来这就是那位豪门贵公子,便礼貌一笑,“您好,慕先生,久仰。” 兰桂坊的音乐声很大,大家交谈都是在耳边大声吼,唐朝听到慕子昂几句“倾慕”的话,并没有波澜,只是一笑置之。 在回北京的飞机上,唐朝再次邂逅慕子昂,这次老谭也在场。慕子昂笑着说,“唐朝,不知道这是不是缘分啊,你看,我们居然乘坐同一班飞机回北京。” 老谭看到慕子昂,赶忙起身,“慕先生,久仰大名,鄙人谭文博。” 慕子昂笑了笑,“老谭,我知道你的,早年你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如今甘心跟着唐朝,实在是不简单。” 老谭微微笑着,“谁都有年少轻狂过,哈哈,不过再厉害,也不如您啊,豪门公子亲自参加综艺节目,圈粉无数啊。” 慕子昂嘴角冷笑,知道老谭在讽刺他,也懒得回应,他转而看着唐朝,“唐朝,听说你最近直播带货,什么时候帮我家的度假村宣传一下呗,最近生意可不景气呢。” 唐朝微笑着说,“慕先生,您如果有合作意向的话,可以跟老谭聊,他会帮你反馈给海贝的直播间,看能不能有进一步合作的可能。” 慕子昂一拍双手,“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老谭,我先回座位了,回京之后,我亲自登门拜访。” 慕子昂回到自己座位之后,老谭脸色阴沉,“唐朝,离这个人远点,他可不是资本家那种痴情类型的,看上去人畜无害,实则害群之马。” “就是萍水相逢,怎么就聊起感情来了?老谭,你别多想了,不存在的。”唐朝戴上眼罩,不再理会老谭。 老谭回头看了一眼慕子昂,慕子昂嘴角狡黠一笑,略带挑衅的意味。这一笑,让老谭感觉深深地不安。他知道这个慕家四少爷的,名校毕业,智商超高,生活放荡不羁,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蜻蜓,也就是玩弄感情老手的意思。别看他是91年的娃,他的撩妹本事可比三十好几的老谭或者康绍谦霍庭筠之类都要强几十倍。他曾经包下一艘游艇向一位女模特求爱,女模特年少无知,以为自己是他的最后一个,欣然答应。没名没分的情况下,女模特为他连续堕胎多次,现在再也不能生育。这位豪门阔少的“英雄事迹”还远不及此,他曾经跟一位香港明星二代抢女人,两个人在趴体上大打出手。结果当然是慕老四胜出,香港少爷灰溜溜逃走。慕老四也因此获得“女星狙击手”的称号。老谭在他的眼神中,看出来他有可能要对唐朝下手了,于是他忙不迭给康绍谦和霍庭筠发了微信,“慕老四偶遇唐朝,似有追求之意。” 在唐朝走出机场时,慕子昂还凑到唐朝耳边,“唐朝,你现在单身,我可以追求你吗?” 唐朝闻言大惊,脸上的笑容也戛然而止,她略有慌神地说,“慕少别开玩笑了。” 慕子昂却邪魅一笑,“我可从来不开玩笑的,你等着,你直播结束,我去接你。” 老谭看到慕子昂靠近唐朝,十分反感,快走几步,将唐朝拉进了车里。回程路上,老谭跟唐朝说,“唐朝,你离那个恶少远一点,豪门恩怨,你可玩不起。这个恶少现在可是有订婚对象的,那可是慕老爷子定下的婚约,对方是跟他门当户对的陆家千金。” “哪个陆家?”唐朝似乎对八卦很感兴趣,“不会是你那个发小陆启明家吧。” 老谭点点头,“你还真猜对了,就是陆启明的亲妹妹,陆春晓。陆家兄妹就是新大陆集团的继承人,只是陆启明不愿意继承家业,自己出去当法医了。陆春晓身份低调,很少在圈里露面,我见她都很少。她从国外回来几年了,据说一直在帮老陆打理陆家产业,很少抛头露面的。” 唐朝并不大感兴趣,“没想到,那个法医还有这样一层背景呢。” 老谭又要说什么,回头一看,唐朝已经进入睡梦,便不再说话。 ☆、求婚闹剧 唐朝到家时,晓天还没有放学回家。她前脚迈进家门,后脚就被康绍谦拉到了房间,并且拽到床上。 康绍谦俯身看着唐朝,双手圈住她的身子,“唐朝,听说你搭上慕家老四了?” 唐朝睡眼惺忪,“慕家老四是谁?绍谦,我好几天没睡了,明天再聊吧。”她的确无意理会康绍谦这拈酸吃醋的样子,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捕风捉影的话,就拿过来兴师问罪。 康绍谦看她沉睡,也就没再追问,他松了一下领带,看了一下时钟,已经接近九点了。“怎么晓天还不回来?这都九点了?毕业班这么辛苦的吗?” 他没多想什么,只是下楼去帮晓天做营养宵夜。他刚做好宵夜,晓天就推门进来了。康绍谦赶忙询问,“每天都这样晚吗?” 晓天点点头,“是啊,现在高三了,有晚自习的。” 唐朝开始第二场直播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中旬。直播间所处的位置在管庄附近,离城区有些距离,唐朝自己开车过来,她说让老谭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直播开始之前,她接到了中秋晚会的邀约,张小千亲自给她打了电话。第二场直播,唐朝的状态依然在线,当晚的成交量也在1.3个亿以上。唐朝的状态很好,从直播间出来,却遇到了让她震惊又意外的事情。整个直播间外铺满了鲜花,唐朝细看,清一色的保加利亚玫瑰,全部是紫玫瑰。 直播间出来的工作人员全都大惊,“紫色玫瑰代表浪漫真情和珍贵独特,哇,好浪漫啊。” 唐朝不知道这是什么戏码,也没在意,就从直播间那一层直接乘坐电梯来到一层。电梯门打开,有人手持万花筒开始放出,把唐朝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儿?”她赶着匆匆离开时,却被一个身穿大G polo衫的男子拦住了去路,那人单膝跪地,手持108多玫瑰花束,“唐朝,嫁给我,好吗?” 唐朝被吓到了,她看清楚了那个人,正是前几日偶遇过的那个慕家老四慕子昂,她满脸尴尬,“今天是愚人节吗?” 慕子昂不知道从哪里请来的“求婚群众团”,大家纷纷举着“慕唐相亲相爱”的牌子,更有人拍摄视频或者直播。唐朝哭笑不得,并没有去接那鲜花,她心里暗暗地讥笑这些纨绔子弟,“想玩老娘,滚犊子吧,老娘才没心情跟你演比翼双飞。”她绕过慕子昂,朝着电动旋转门去了。这富二代的求婚花招就是高明,唐朝刚走出大门,一架直升飞机低飞盘旋,一条巨大的条幅直接甩开了,上面就写着几个字--“唐朝,我爱你!” 唐朝看着那条幅,有些无语,“唉,怎么办?谁来救救我?”她赶紧给老谭打电话,“老谭,你快来,我在直播间外吗,那个慕老四向我求婚了。” 老谭接到电话时,他正和程程在一起,两个人温存着,就在某直播平台看到了这场“世纪求婚”,可是被求婚的女主却仓皇出逃的消息。 “天哪,唐朝姐被这家伙求婚了,是真情还是假意啊?” 老谭捏了一下程程的臀部,“这个家伙,能有真情吗?” 程程扑到老谭身上,好像一个树懒,“那唐朝姐怎么办?” 老谭亲吻了他的脸庞,“乖,我得去救她。” 程程知道老谭和唐朝的情分,那是一起披荆斩棘,同甘共苦的情谊,他乖乖下来,“好,那我在家等你,需要帮忙的话,尽管说话。” 就在老谭开车赶往管庄的路上时,康绍谦已经到了,他本来打算接上唐朝一起,两个人接晓天放学的。康绍谦在进入管庄路时,就看到了这个场景,他嘴里直接蹦出一句脏话,“我操!” 等他的车开到直播间所处的园区时,却被人拦了下来,他探出头,“怎么回事儿?还不让人进园子了?” 那拦下他的保安说,“慕先生今晚包场,只许出,不许进!” 康绍谦把车停到外面,“我媳妇被人求婚了,我不许进,有这样的道理吗?”他不顾保安的阻拦,只身跑进了园区。 他身后的保安一脸懵逼,“啥?唐朝是他媳妇儿?” 康绍谦跑到直播间所在的那栋楼前面时,乌央乌央的人群围城了一个看客圈,他费劲力气挤了进去,却看到唐朝进退维谷的景象。那慕少爷送的鲜花被唐朝丢在一旁,彼时,他正要给唐朝送求婚戒指。唐朝亮出她那枚粉钻戒指,直接对慕子昂说,“我非常感谢慕少爷的厚爱,但是,对不起,我已经名花有主了。” 当然,匆匆赶来看热闹的,还有霍庭筠,只是霍庭筠没有看到康绍谦而已。霍庭筠看到那枚粉钻戒指,嘴角带笑,“你看你,不爱我还要利用我,可真是不厚道呢。”说完,他转身离开了现场。 慕子昂却一脸茫然,“你的未婚夫是霍庭筠?” 唐朝并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的助理和团队的人护着她,驱散了围观的人群,才将她安全地接出来。康绍谦趁着大家慌乱之时,拉住唐朝的手一路狂奔,来到了园子外面。 在匆匆逃离的车上,康绍谦不忘打趣,“以后,是不是该称你为霍太太了?哦,不对,应该是慕四太。” 唐朝仍然是惊魂甫定,“开你的车,别废话。”她给老谭报了平安,“老谭,我出来了,你先不要去管庄了。今晚这个事情,估计明天的头条是它了,不知道慕少还有没有后手,我不想就此结束演艺事业,你赶紧帮忙想想办法吧。” 老谭应了她,但并没有调转车头,他仍旧去了管庄。 在求婚现场,老谭看到了并没有因为求婚失败而垂头丧气的慕子昂,人家反而兴致勃勃地再看媒体的视频直播。老谭走过去,抢下来他的手机,“老四,你差不多行了啊,玩归玩。少打唐朝的主意。” 慕子昂却斗志昂扬,“这才哪到哪啊,我正在兴头上呢。” “陆春晓要是知道了,会怎么对待唐朝,你想过吗?” 慕子昂撇撇嘴,“双女夺夫,那是不是更好看?哈哈哈哈哈” 老谭实在不想看他那副丑恶的纨绔嘴脸,一拳打在了他脸上,“去你他妈的二女争一夫,你也配?” 慕子昂并不生气,“愤怒是什么?愤怒就说明你无力阻拦,只能抓狂。我告诉你,谭文博,这一次,我当你是无心之过。下一次,你再敢这样,小心我灭了你。” 老谭并不畏惧他的威胁,“少拿大话威胁我!你跟别人随便玩,我管不着,但是唐朝,就是不行。” “凭什么?人家未婚夫都不露面,你不就是个经纪人吗?看你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你至于吗?”慕子昂把钻戒塞到老谭手里,“这可是跟光明之山一个矿里采的,珍贵得很,钻石叫‘唐朝之心’,唐朝配唐朝,简直完美。你记得帮我转送给她。” 老谭看着那巨大的钻石,拳头攥得紧紧的。 另一边,康绍谦载着唐朝来到晓天学校门口,晓天刚刚放学出来。康绍谦摇下车窗,远远地喊了一声,“晓天,上车。” 三个人去了一家家常菜馆,吃完宵夜才回家。康绍谦送她们到小区门口,便停下了。在家门口,他们看到了等候在台阶上的老谭。唐朝赶紧给老谭开门,“你不是有钥匙吗?干嘛还在门口等?” 老谭笑了笑,“进去说,有急事。” 唐朝让晓天先去洗澡,自己带着老谭来到了顶楼的天台,那里有一个巨大的露台。老谭把那枚戒指放到桌上,“这是慕老四给你的,让我转交,我看他是有点咬上你的意思。” “你干嘛拿回来,直接丢了不就好?”唐朝的想法有些想当然,她也是对这些东西深恶痛绝的。 “丢了?这可是跟光明之山一个矿里的,目测价值不菲,大到好像个假的,这一个钻石,就可以让你还清债务了。”老谭打开那钻石盒子,里面那枚巨大的钻石璀璨夺目。 唐朝也被震撼到了,“这么大的钻石,我从来没见过呢。”她刚想要去拿来看一看,却停下了动作,“怎么还给人家?我可没那么多钱买回来啊。” 老谭也叹了一口气,“看吧,明天的头条,就是你和这枚钻石了。你现在可是骑虎难下。” 唐朝靠在那懒人椅上,顿觉心力交瘁,“我刚才戴着那枚粉钻,如果霍庭筠知道,只怕是又要误会。现如今,又惹上这个阔少,我可真是流年不利啊。” “其实,如果你现在跟谁,领个证,然后公布一下消息,这个事情很可能就过去了。网上顶多攻击你不是贞洁烈女,却不会多说你烂桃花,招惹这个招惹那个了。” “领证?跟谁领证?大街上随便扯一个吗?”唐朝望着漫天繁星,真真凉风袭来,她窝在了椅子里。 老谭咳嗽了一声,“其实,你跟康总,大家都知道不,不如,就他吧!” “不行!”唐朝断然拒绝,“我可顶不住压力的,聂峰是他姐夫,我跟了他姐夫,又跟他,这道德伦理的帽子,我就接不住。” 老谭撇撇嘴,“那要不就资本家,你们不需要考虑伦理压力,他未婚,你未嫁,明早匆匆领个证,你俩就合法了。我相信那慕老四不会夺人妻子的吧。” 唐朝未知可否,“除了跟人领证,没有别的法子了吗?” 老谭摇摇头,“以我的智商和能力,我能想到的,就这一条了。当然,也除非奇迹再现,慕老四突然遇到真爱,不再纠缠你!” “这样的王八羔子,遇到真爱的几率比开采出来光明之山的几率都低吧。”唐朝一脸的愤懑。 就在他们踌躇无主意的时候,康绍谦却默默出手了,他直接去找了慕家老大--慕若虚。他们曾经因为一块地结识,后期关系也相处得不错。求婚的第二天,他约了慕若虚在顺义的一家会所。 “若虚哥,我今天来找你呢,是有事拜托。” 慕若虚喜怒不形于色,脸上评价异常,“绍谦,这么早,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是这样,昨晚子昂闹了一出世纪求婚的把戏,弄得满城风雨,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呢?”康绍谦一边帮他倒茶,一边试探着问。 慕若虚点点头,“子昂那个性子,做这样的事,不稀奇。” “是啊,子昂就是那个性子,可这回,他招惹的是我外甥的继母,这个事儿,为了我的亲外甥,我不得不插手了。我找您来,也是想看看,您能不能帮我这个忙,您知道的,我姐姐早亡,只有这么一个外甥。而唐朝作为他的继母,与这个孩子相依为命。我不忍心这孤儿寡母因此名誉扫地,尤其不希望我的外甥因此难堪。您知道的,孩子现在是毕业班,经不起事儿。” 慕若虚听明白了康绍谦的意思,“绍谦,你是想让我组织我那个傻弟弟的鲁莽行事?” 康绍谦点点头,“是这个意思。” 慕若虚轻叹一声,“我家的情况呢,你也是知道的,我和老三是一个妈妈,老二和老四是不同的妈妈,因为血统贵重,所以在八九岁时,才来到慕家养着的。我们到底不是一奶同胞,怕有些话,不好说出口啊。” 康绍谦当然知道慕家这私生子的事情,但是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其实,我这里有一个方子,只要大哥和嫂子吃了,可保证一举得男。” 听到生子秘方,慕若虚眼睛放光,这些年他遍寻名医,就是不能让妻子怀孕。他偷偷去过男科医院,他妻子也偷偷去看过不孕不育,可都没有个所以然。他甚至去香港做过试管,都不能使妻子怀孕,因为老爹的一纸遗书,他也是心力交瘁。 康绍谦看出来慕若虚的心动,便继续说,“如果若虚大哥能帮小弟促成此事,不但这方子双手奉上,我还会帮大哥一个更大的忙,让大哥多一重争产的砝码。” 慕若虚看着康绍谦手里那薄薄的一张纸,不觉动了心思,“绍谦,那我就帮你这一次,我回去劝说一下子昂,让他不要再骚扰那个唐朝了。” 康绍谦为表恭敬,当场把方子交给了慕若虚,“如此,那就拜托若虚大哥了。”当然,康绍谦也留了后手,同样的戏码对慕声晚也演了一边。慕声晚是最讨厌慕子昂的,拿到方子之后,他就开始物色孩儿他妈了,最后出手的也是慕声晚。至于用了什么手段,敬请各位关注猩叔叔的新小说《慕色杳杳钟声晚》,此处不在赘述。 ☆、吃瓜豪门 就在康绍谦预备回公司上班时,慕家老四求婚的事情上了新闻头条。唐朝自知媒体不会放过这个热点,她觉得尴尬无比,工作室的官微都要被点爆了。她焦头烂额,找了刘新辰来工作室商量对策。 刘新辰出现在办公室的时候,一直眉头紧锁,这个case既关系到他的金主爸爸慕家,也关系到他的另外一个大客户唐朝工作室,两家的感□□务公关,让他如何是好? 唐朝的意思简单明了,“我看不如发个微博,就说求婚纯熟子虚乌有,是一场恶作剧。” 老谭一票否局了唐朝的观点,“你怎么这么不成熟?你以为舆论公关是过家家吗?我觉得吧,既然有了求婚仪式,那不如将计就计,顺坡下驴,用时下那个流行歌曲回复。” 唐朝知道老谭说的,“小女子不才,倍得公子青睐,公子向北走,小女子向南瞧,此生就此别过,公子勿怪。” 老谭拍手,“对,就是这个。新辰,你看这个方案怎么样?” 刘新辰似乎有点心不在焉,他点点头,“行吧,就按照文博的意思来吧。” 事件过去一天之后,唐朝更新了一篇微博,内容就是那几句歌词。唐朝的微博更新后,另外一件事迅速登上头条,那就是慕家三少爷慕声晚与翻红女性沐杳杳领证的事情。事情来得太突然,大家纷纷忙着吃瓜,都顾不上唐朝这边了。这让唐朝松了一口气,她开始安心准备中秋晚会和希望小学的事情了。 中秋节晚会录制之前,有制片人联系老谭,说有一档文化类节目正在物色嘉宾,唐朝的形象不错,也有书卷气,是否要考虑一下。唐朝听到这个消息后,特别高兴,“终于有高大上的节目来找我了。” “什么意思?你现在参加的节目都不高大上吗?”老谭白了她一眼,“我发现你最近情商都被狗吃了,说话一点不长脑子的。” 唐朝撇撇嘴,“我没有那个意思了。” “他们打算用文化包装你,在中秋晚会亮个相,为后续文化节目的造势做个铺垫,把你打造成知性女艺人。”老谭简单说了一下对方的意图,唐朝不置可否,完全听安排。 唐朝去山东曲阜参加了中秋晚会的彩排和直播,她手把折扇,吟唱古老的歌谣,与那个文化类节目颇契合。唐朝并不擅长唱歌,但是能站在舞台上唱歌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她甚至想过去参加跨界类的节目,可是没人邀请她,在中秋晚会,也是将将好唱下来,只能说没走调 ,绝对不能称得上出彩。语言类节目还好,唐朝还能驾驭些。这一次晚会的节目是音乐小品,也就是穿着古戏服,哼唱古人的调子,诵读古人的念白。唐朝一身东坡居士造型出场,惊艳了在场的很多人,好一个偏偏佳公子,虽然有须髯,并不影响唐朝的俊美。她身材高挑,登上那皂靴,穿着那长袍,更显得修长,俊逸。她从上面走下来的时候,老谭不住地夸赞,“唐朝啊唐朝,你反串出来真是美极了,下一回要是有这样的角色找你,我一定帮你接了。啧啧啧,你看看你,修八尺有余,容貌绮丽,简直让宋玉汗颜,阮籍生妒。” 唐朝拿道具扇子拍了一下老谭,“得了吧。” 老谭笑了笑,“中秋晚会,每年都是直播+录播,以防有什么突发事件。去年录播是有特殊事情,今年多个频道并机直播,以保无虞。你想啊,在这书香四溢,文化气息浓厚的曲阜徜徉,真是一件优美的事情。” 唐朝也笑了,“去年去希望小学那边,事件太赶,没有多做停留。这个事情,最好别让大众知道,免得又说我沽名钓誉,搞不好还会有人说我诈捐呢。” 老谭知道唐朝意有所指,会心一笑,“放心好了,我们捐款的账目都留着呢。你刚经历了慕家这一档子乌龙事件,的确不适宜再高调了。” 唐朝点点头,“你说得对。不过,为啥突然那慕老四偃旗息鼓了呢?发生了啥?还有,那个唐朝戒指,怎么还给人家?” 老谭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八卦?你没看网上说的吗?慕老三都领证了,我听说是沐杳杳怀孕了,而且检查过是男娃,所以才领证的。另外,你有没有注意到,最近霍庭筠都很少粘着你了?” 唐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哎,你别说,的确霍庭筠很长时间没消息了,大概是集团忙吧。” 老谭哈哈大笑,“慕老四订婚陆春晓那天,陆春晓极恶心慕老四的作为,订婚宴上跑了。这落跑的陆春晓匆匆跑上了一辆停在就点外面的车,不由分说给人家一摞子钱,让人家可劲开车,一路向北,也不说目的地。这有钱人的世界观,咱也是不懂。总之呢,到了草原天路,陆春晓才注意这司机。” “莫非,这司机是霍庭筠?落跑新娘搭上霸道总裁?”唐朝惊掉了下巴,“言情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老谭站累了,坐在椅子上,继续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儿,陆春晓与霍庭筠俩人虽然认识,但是不怎么熟。他们都是LBS的,聊着闲篇儿就来到了草原上。你懂的,这样的情况下,不发生点故事都对不住这绿油油的大草原啊。” “所以,最近,霍庭筠一直忙着蜜里调油?”唐朝捂着嘴开始笑。 老谭咧嘴一笑,“本来呢,跟陆家联姻,可以让慕子昂多点砝码,可是这慕老四实在顽劣。陆家老爷子当场翻脸,发表声明撤了婚约,慕绍仪也觉得丢人,直接答应了。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慕子昂基本无缘董事长这个位置了。他忙着争产,自然顾不上你了。对于春晓,他利用不成,估计还会滋事,不过这要看资本家的本事了,抱走了人家媳妇,能不能收拾的好烂摊子呢。” “哇塞,好精彩,我都想排成剧本了。豪门爱恨情仇,可真是狗血啊,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家做不到啊。” “是啊,每一出都可以拍成大亨恩仇了。”老谭忽然想起来什么,“你跟康总,几个意思?” 唐朝撇撇嘴,胡子差点掉下来,“没几个意思,没名没分的,就这样吧。我也不希求他许诺我什么,我跟他这尴尬的关系,我也不奢求啥。” 老谭同情唐朝,“其实吧,这都两年多了,你已经算对得起聂家了,晓天也肯定能理解的。” “晓天今年高三,我不想横生枝节,等他考完大学的吧。”唐朝对老谭并不避讳,“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老谭冷笑了一声,“我还用看吗?康总一直以来,看你的眼神都不对。他喜欢你很久了,只是碍于他姐姐跟你的宿怨,他不敢挑明,但是明里暗里,他帮你不少。你嫁给聂峰,他激动那股子劲,鬼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偶尔聚个餐,伴着晓天成长,我满足了。”唐朝略有惆怅,“你跟程程呢?有什么打算?” “我们啊,相知相守好过一些俗套的东西,不过,我们打算年底去维加斯领个证。这样,在我们彼此的心里,也算绑了一个结,给了彼此一个承诺。”老谭的眼睛里满是温柔的流波。 “是啊,就这一纸证书,就是一颗定心丸啊。”唐朝忽然想起来什么,“我跟田雨开了一个会所,叫朝雨会所,在恒基那边,你啥时候去指导我们一下呗。” “你说那个朝雨会所,是你和田雨合伙开的?你哪来的钱?”老谭知道这个会所,标榜高端,专为女性打造的休闲娱乐场所。据说那儿的招待都是一水儿的帅哥,而且文化水平都很高,没有硕士学历,都面试不通过的。 “选址,垫资都是田雨帮我操持的。这一年多赚的钱,一大半贴在这会所了,一年多了,还没盈利,我们有点捉急啊。” “啊,那你怎么不早说?这么大的事儿,康总知道吗?”老谭显然有点不开心,唐朝事事都跟他商量的,怎么会所的事情,悄么声地就办了一年多,自己还浑然不知? “去年不是一屁股糟心的事儿吗?当时田雨就那么一说,我就那么一听,谁知道她当真了啊?《我不是唐僧》杀青之后,她就开始选址,装修,营业了。那会儿我刚被泼油漆,她就没让我露面,怕影响生意,也怕给我带来不好的影响。” “我去,唐朝,你这主意够大啊!”老谭面露愠色,“那回头咱们去会所看看吧,我不是生气你做会所,我是讨厌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唐朝拉住老谭的手,“对不起,老谭,我错了还不成吗?我也是一直没想起来这个事儿。前几天,田雨跟我打电话,说让你帮忙看一看,我才回过神儿来,想起来会所这么一档子事儿。” “那你确定,会所合伙人有你?”老谭表示质疑。 “确定,营业执照上,法人代表是唐朝和田雨。”唐朝把照片给老谭看,那的确是前几天发来的照片。 “我怎么觉得那么不靠谱呢?回头我回北京去看看吧。别到时候,你让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老谭担心唐朝心机不够深沉,被田雨算计。 晚会录制结束后,唐朝带着老谭来到了汶川,她要去看望唐朝希望小学的孩子们。她带了书包,书本,还有文具,衣服之类的,打算分发给孩子们。跟这些孩子们在一起,唐朝觉得自己还有一丝用处。在这喧嚣的世界,这里是一片净土,让唐朝觉得宁静。她从这里长大,每一草每一木如今都变了模样,但是乡情不改。面还是那碗面,糌粑还是那碟糌粑,米酒还是那杯米酒。 捐献仪式之后,唐朝去了公墓,这一次,她没有哭,只是在墓前娓娓道来自己最近的生活状况,“爸妈,你们在那边都还好吧?中元节寄过去的东西都收到没?我家还是那个路口,你们要回来就直接去那个路口就好,门神会告诉你们的。我最近有点忙,都很长时间没有锻炼身体了,弯腰就会觉得好累。”唐朝没有烧纸,只是敬献了鲜花。时值中秋,来祭拜的人寥寥无几,唐朝难得这样清净。她靠在墓墙上,抚摸着爸妈的名字,徐徐说了很多。 ☆、故地重游 唐朝下山的时候,看到了一身秋装的康绍谦,站在山路上,站成一树风景。唐朝不禁笑了,“康总怎么来了?这又不年不节的。” 康绍谦笑着说,“这应该就是缘分吧,我来这边查看援建项目工程质量,正好听老谭说你在这儿。我就把他遣回去了,我给你当司机,怎么样?” 唐朝莞尔一笑,“康总既然来了,住哪啊?要不要我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故乡?” 康绍谦点点头,“好啊,正好缺个导游。” 他拉住唐朝的手,两人一起下山,“你还记得吗?当初咱们在这儿偶遇,我的腿抽筋,你把我带下去的。” 唐朝点点头,“如果不是荷塘那次,我确实不知道,在这儿的那个人是你。”提到荷塘那次,唐朝的脸有些泛红。 康绍谦也笑了,“如果那次,你知道是我,如果我们后来邂逅,都有感情基础,那么,有没有可能,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唐朝回头看了一下走过的山路,又继续往下走,“我不喜欢回答假设的问题,这些假设都没有意义了。” 两个人一路走着下单,虽然是九月,虽然多日无雨,这里的雾霾已然有点严重。再回头看那高山,有种“白云深处有人家”的感觉。踩在青石板路上,鞋底摩擦石板的声音都那么得明显。 山下什么都没有,就停车康绍谦的车。来到车边,唐朝刚拉开车门,却被康绍谦突然拉住。他一把把她拽到怀里,他的吻也跟着袭来,“我知道你在乎名分,我给你名分,我爱你!”带着九月露珠的吻,康绍谦开始在唐朝耳边喘息。 唐朝紧紧箍住唐朝的脖子,与他交颈而吻,她心里也是爱着康绍谦的。康绍谦从唐朝身后打开车门,直接把唐朝放倒在车后座。 康绍谦不急于进攻,只是一点点轻啄着唐朝柔软的嘴唇,温柔至极。他觉得唐朝的嘴唇如“甘露”一般的感觉,微甜,清澈,那个感觉他一直都悸动不已。他曾经讽刺唐朝“美则美矣,没有灵魂。”但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他根本不要什么灵魂,只要她的美丽就够了。康绍谦感觉到唐朝身体的颤动,迎合他的身体,唐朝的手伸到了他的T恤里。指尖一点点划过他的后背,一直向下,伸进了他的裤子。省略五百字......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便是这个长吻的感觉吧。 为了过审,这段不写了,自己脑补吧。 这场戏从接吻开始,到骤雨初歇,持续了一个多小时。两个人一直拥在一起,车窗上升起一阵阵雾气。 或许这一战让两个人意犹未尽,他们并没有去游览唐朝的家乡,而是直接驱车去了康绍谦下榻的酒店。这段也不适合发,删了。 暴风雨过后,两个人躺在床上,浑身乏力。唐朝格格笑着,“老夫聊发少年狂,原来,我会这样疯狂。” 康绍谦测过神来,不忘拨弄她xxx,简直如狼似虎啊。” 唐朝感到一阵阵心痒,她钻到他怀里,“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不累,我还累了呢。” 康绍谦拥着唐朝的身子,两个人盖上被子,交颈而眠。 唐朝醒来,已经是晚上九点多,而康绍谦已经坐在床边看着她了。康绍谦笑着说,“哎呀呀,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唐朝朝他丢了一个枕头过去,“去你的,那什么之后就不认人了。” 康绍谦递给她一个袋子,“给你买的衣服,别穿那身了,换好带你出去吃宵夜。” 唐朝白了他一眼,接过来袋子,“尺寸合适吗?” 康绍谦嘿嘿一笑,“你那些七零八碎的,我了解得透透的,怎么会买错尺码?” 唐朝忽然正襟危坐,“那你看过七零八碎的,只有我吗?我可是听说,康总是有名的万花丛中流连过,襟怀坦荡不染尘的。” 康绍谦尴尬了一脸,“这你都知道?谁还没点过去啊,您就大人有大量,放我一马呗。” 唐朝笑着说,“我是你什么人啊?你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跟我又有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你以前什么样,以后照旧吧。” 康绍谦做到唐朝身边,板住她的肩膀,“唐朝,我爱你,我愿意娶你,只要你肯答应,我们回北京就去扯证。” “晓天怎么办?你想过吗?”唐朝看着康绍谦,“晓天喊你舅舅,你如果跟我在一起,他怎么想咱俩?” “晓天那儿你放心,我跟他聊过,我跟你在一起他不反对。咱俩不是一天两天了,晓天又不傻。” “知道是一回事,心安地接受又是一回事。”唐朝并不避讳康绍谦,开始换衣服。 康绍谦盯着她的身子,又说了一句,“美则美矣,毫无灵魂。” 唐朝并不理睬他,自顾穿上衣服,“那你去找有灵魂的吧,我这儿就是一具皮囊。” 康绍谦看唐朝面带愠色,马上亲了她的脸颊,“我就喜欢这没有灵魂的,心机重的,我可看不上眼。” 唐朝忽然想起来老谭,“这么晚了,老谭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一个大男人,能怎么样?肯定在哪逛游呢,要不就是在酒店躺尸。” 唐朝撇撇嘴,“吃宵夜,喊上他一块呗,一会儿,我跟他回去。” 康绍谦满脸醋意,“你跟他亲,还是跟我亲?” 唐朝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跟他亲。” 康绍谦佯装生气,坐在床边不看唐朝,“那你找他去吧!” 唐朝并没理会康绍谦的“小家子气”,收拾妥当,自顾朝门口走去。康绍谦看她并不理会自己,赶紧上去,从背后抱住她,“你都不知道安慰我几句吗?” 唐朝转过头来,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柔柔地喊了一声,“绍谦,老谭对我来说,如父如兄。你吃他的醋干嘛?” 康绍谦亲了一下唐朝的脸庞,“我知道。” “那就给他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吧,这里有一家流汁宽粉,非常好吃,我带你们去吃。” 康绍谦似乎不愿,又吻住唐朝的唇,好久都舍不得放开,仿佛那嘴唇如糖似蜜。他舌尖挑逗了唐朝几分钟,才依依不舍挪开,“好,我马上给他打电话。” 在唐朝说的那家店铺,老谭和他们会合,看到唐朝面如桃花,老谭马上明白发生了什么。他笑嘻嘻地说,“好巧,康总逛的怎么样啊?唐朝这个导游还合格吗?” 康绍谦哈哈大笑,“合格,非常合格,这家店就是唐朝推荐的。” 在墙面大菜单上点完菜之后,老谭坐在唐朝对面,“正好有几个事儿跟你说一下。”他又看了一下康绍谦,“康总,不介意吧?” 康绍谦被问得一头雾水,他看出了老谭的煞有介事,便赶紧搭腔,“你们聊,不用管我,我就负责结账。” “《我不是唐僧》后期差不多了,出了一个完整版预告片,目前几个院线都在观影前导开始播放推送了,预计十月底上映。因为电影小成本,就不弄什么首映礼了。不过影片的题材很新颖,有几家流媒体网站想要入V,这个还要看你和几位主创们的意思。第二个事儿呢,田雨的那个会所,我派人去看了,伪装成查消防的,营业执照上和法人代表都是你。所以我打算勉为其难,帮你们出谋划策,这个呢,也可以问问康总,他经营度假村有声有色的,一个会所,那还不是毛毛雨。”老谭吃了一颗端上来的花生米,又继续说,“下午的时候,张制片打来电话,说新开和中海联合投了一个新电影《大时代》,我看了本子,还不错,是明年的献礼片,目前正在策划,他们打算请你做女主角。《文海》的栏目制片也跟我联系了,节目国庆期间录制第一期,你要抓紧时间准备了,这个节目酬劳不多,但是资源很正。还有就是一月一次那个卖货的,试用报告都差不多了,等你回去默词呢。” “我去,老谭,就一下午,你一下子接了这么多活儿啊,我可真佩服你。”唐朝撇着嘴,“不过也谢谢你肯为我奔波。” 老谭一边吃花生米一边说,“还有个重要的事儿,忘了跟你说,那个老领导打了一个招呼,你的新电影可以送选牡丹奖,试试水。如果反响不错,我打算带出去,让柏林和戛纳那边都看看。” 唐朝大喜,“太好了,回去我亲自登门感谢郑老。” 老谭撇撇嘴,“以前啥样,现在还啥样吧,不用太刻意。” 菜陆陆续续上来了,“对了牧歌集团的代言,还得问问康总,是不是咱们就不续约了。”老谭看着康绍谦,等着他说下半句。 康绍谦也取了一颗花生米,“金心悦那边不需要代言了,可以撤了,后期物业和服务会跟上来,但是唐朝度假村需要个代言人,唐朝正好合适,肥水不流外人田。”康绍谦的话意味深长。 唐朝却不以为然,“活儿多钱少的代言,我就不接了,一个度假村,你去找综艺节目给你打招牌吧。” “又没说不给钱,市场部按照市场价来就可以,我不过问的。”康绍谦一脸无辜的样子。 “资本家的嘴脸啊,吃相难看。”老谭没好气地看了一眼康绍谦,“唐朝,我个人建议,谈感情别谈钱,谈钱别谈感情,你懂得。” 唐朝若有所地地点点头,“恩,这一点,我听你的。” 康绍谦笑着说,“自家的东西,找老板娘代言,无可厚非啊,谈什么钱啊。” “什么什么?”老谭刚夹到嘴里的宽粉差点掉出来,“康总,你什么意思?” 康绍谦拉住唐朝的手,“文博,今天你帮我做个见证,我要娶唐朝。”康绍谦没有准备戒指,而是把雕花的苹果皮迅速挽了一个戒指,他单膝跪地,“唐朝,我爱了你十年,也等了你十年,今天我终于鼓足勇气,向你表达我的爱。你愿意嫁给我吗?” 康绍谦的求婚让老谭很意外,周围的群众也围了过来,有人认出了唐朝,满脸激动,“是唐朝,是那个大明星唐朝,哇,好浪漫的求婚啊。” 的确是浪漫,没有鲜花,就用果盘来取代;没有戒指,就用果皮现做一个。唐朝心中是激动的,脸上却不动声色,她有很重的心事,“这个不算啊,我不接受,大家都散了吧。” 本来以为是浪漫的开始,却没想到被唐朝一句话给终结了。周围的群众起哄了半天,唐朝丝毫不动窝,便悻悻散去了。这一桩小事,少不得要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为啥不行?”老谭拉起来康绍谦,一脸不解地问唐朝。 康绍谦拍打了一下裤子,坐了回去,“还能为啥?资本家求婚,大粉钻;她儿子示好,大珍珠;慕老四求婚,唐朝大钻;我这一个苹果皮,人家当然看不上眼了。” 唐朝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吃东西,老谭见状,也不再多话,“两下里明明有情有意的,为啥执拗这些?”他知道唐朝不在乎对方是否有钱的,因为唐朝赚钱能力客观。她只是缺爱,缺少一份真心的不带任何杂质的爱。所以,她能够被一段求婚VCR感动到稀里哗啦,被一个砂糖橘做的戒指打动。如今,康绍谦修求婚,朴素而真挚,怎么唐朝却退缩了呢? 吃完饭,唐朝钻进老谭的车里,一言不发,跟他回了酒店。在酒店的床铺上,她辗转反侧,浓情蜜意犹在眼前,自己却拒绝了康绍谦。她心里害怕世俗的眼光,也害怕晓天的不理解,更害怕内心的谴责。她虽然做不到为聂峰守身如玉,可她依然过不去那道坎儿。或许下午疯狂的一幕一幕,也只是想回馈康绍谦对她这么久的情意缱绻吧。她内心里承认了对康绍谦的爱意,从破戒那日开始,就已经在爱了,也或者从那个自称农夫的人开始跟她纸短情长开始,就已经相知了。但是这爱,能不能落地?她不敢确定。 第二天,唐朝起程回北京,她需要准备直播,录制《演员》特别版,以及《文海》节目的第一期。除了忙碌的综艺,她的工作室也开始着手筹备牡丹奖送选影片的事情,为此,他们请了新语传媒来造势。唐朝接触了《大时代》的制片和导演,也看到了初版的剧本,不断点头,表示自己很荣幸能被制片人选中作为候选人。 唐朝为了扩大自己工作室的影响力,在《演员》节目的特别版中,与制片人和导演商议,打算签约几个新人。导演非常高兴,唐朝愿意培养新人,便双方签订了培养意向书,打算采用双选模式。《文海》的第一期,唐朝下了苦功夫,那些诗词,那些寻章摘句,她读了很多。她自知诗书不佳,所有的诗词水平还停留在高考的时候,所幸她脑袋好使,节目中的诗词大部分她都能背诵。 ☆、硫酸事件 从回京起,到国庆假期中,唐朝一直都没时间好好跟晓天聚餐吃饭,她每天都是披星戴月出门入门,几乎见不到晓天。晓天进入高三,学习任务也很严重,他也几乎忙不过来。国庆小长假,他也没有休息,而是报了学校的培优班,补习物理和数学。晓天天资不错,参加了国际奥数竞赛,并且进入了前十。唐朝说过,不让他太辛苦,学习是个乐趣,如果觉得学习是辛苦,是烦恼,可以不用费力。晓天嗤之以鼻,但是对于唐朝不压迫他学习的态度,他还是欣赏的。有那么一种小孩,研究学习方法,研究学习门道,并且熟练驾驭学习的方法论,很多知识能够融会贯通,提高很快。晓天就是这样的小孩子,他懂得举一反三,也不费力,就能够活学活用很多知识,考试成绩也很优异。 这期间,应该是有个小姑娘来家里找过他几次,唐朝是通过门口拖鞋摆放的位置和卫生间的小发卡发现的,她悄悄买了新的女孩子拖鞋,放到鞋柜里。 白玉兰奖那一夜,唐朝终身难忘,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她一辈子都会清楚地记得。唐朝投拍的电影《我不是唐僧》作为最佳故事片和最佳女主入围,田雨也来到现场,跟她一起走了红毯。在走红毯之前,田雨已被告知,今晚她要给影后颁奖,她欣然接受。看到影后的入围名单,除了她自己,还有几位熟悉的面孔,包括了慕老三的新太太沐杳杳,中海的老板娘宋玉,还有一位新晋的女演员。几位大花小花同台争艳,豪门新妇和豪门寡妇一起竞争,观众自然喜闻乐见。 唐朝并不期待拿奖,她觉得《我不是唐僧》偏文艺,偏小众,拿奖的可能性不大。结果却出乎她的意料,在宣布她获奖的时候,她愣住了,她兼职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评委会对于《我不是唐僧》给予了这样高的评价,本来获得一个最佳编剧就已经十分喜人了,可唐朝还拿了一个影后的桂冠。本着双黄蛋原则,这次同时获奖的还有宋玉。 主持人自然是爱搞事情的,本来大家发表获奖感言之后,就可以离开了,可主持人却偏偏问宋玉,对影后唐朝有什么话说。宋玉接过来话筒说,“我知道唐朝姐的,拍这个片子十分不容易。到处筹钱,找发行方,找演员。我觉得好遗憾,当时在英国,就没有机会接触唐朝姐和田雨姐的角色。不过,我并不后悔。我听说,只要有为艺术献身的精神,发行方是不难找到的,对吧,唐朝姐?” 唐朝被宋玉这样一说,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主持人的尴尬也写在脸上。刚刚回到嘉宾席的田雨听到这个,也大跌眼镜,“这个臭娘们说什么呢?”一旁的老谭眉头紧锁,心中有白马呼啸着跨过绿油油的大草原。 唐朝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脸上保持微笑,她心里想着,不就是抖黑料吗?宋玉的可不比她的少,于是她笑着说,“宋玉老师呢,我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在影视圈里摸爬滚打,几次陪跑国际大奖,这也是十分不容易的路人甲精神。我有没有为艺术献身呢,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宋老师从哪里听来的。但是发行方的几位老板,我们都是很好的朋友,宋老师这样说,是不是意有所指呢?好了,不开玩笑了,我对宋玉老师非常敬佩,宋玉老师对角色也是十分苛刻的,上一回跟文煜老师拍戏,深夜聊剧本,可以说是十分敬业了。” 两人的话句句带刺,在那样公开的场合,宋玉本想暗讽唐朝陪酒发行方,却不想被唐朝掀出来“深夜聊剧本”的梗,她不知怎么接话,愤愤离开了舞台。主持人脸上尴尬无比,赶紧圆场,说宋玉老师有急事需要处理,唐朝老师请慢走之类的话。 回到台下之后,偏巧宋玉与唐朝的位置隔得不远,镜头又难免会扫到他们两个同框。出于一个艺人的自我修养,他们对镜头笑靥如花,全场零交流。老谭暗地里对唐朝说,“你看吧,宋玉肯定会报复你,她可是锱铢必较的,你这样给她下不来台,以后不定给你什么阴招呢。” 唐朝冷笑着,“任凭她随意出招。” 颁奖礼结束后,唐朝打算带着《我不是唐僧》的团队去庆功,却不想离开艺术中心的时候,几个人突然冲出来,对着唐朝脚下丢了一瓶不明液体。瓶子触底破碎后,里面的液体流出来,腐蚀了地面。众人大惊,老谭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往后推了一把唐朝,“是硫酸。” 唐朝大惊,如果这瓶硫酸被泼到自己脸上,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她刚想让人去追那几个人,却不想很多媒体开始凑上来,询问唐朝获奖后的感受。老谭动员剧组的人保护唐朝,他也摒退了记者,“各位记者便朋友,请你们一定如实报道这件事情。各位看唐朝前面的硫酸,不知道是什么人的行为,给唐朝小姐带来巨大的身心伤害。我已经报警了,稍后警察就回来取证,我恳请各位记者朋友和我一起,把这个手段下作的罪犯给揪出来。” 诸位记者看着花容失色的唐朝,赶紧退后几步,他们果然看到了地面上酸性液体,以及他们的鞋底给腐蚀的痕迹。几位记者愤愤不平,“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在艺术中心门口做这样的事,简直无法无天。” 记者们不再拥堵,唐朝在老谭的护卫下来到车里,剧组的人则留下来保护现场。与此同时,这里的画面很快就登上了热搜。人们猜测,这肯定是宋玉干的,只有她有作案动机。有的人甚至编起了段子《唐宋撕逼白热化,硫酸躺枪》,实在是让人发指,现在看热闹甚至踩上一脚的人真是很多,这起事件就成了很多人的照妖镜。 警察很快就到达现场,拍照取证后,带领几位记者目击者和唐朝的团队到了局里录口供。主办这个案件的仍然是常警官。他安抚了唐朝,“唐朝小姐,首先恭喜您获奖。泼硫酸这个事儿呢,我们已经成立专案组,能够带硫酸进场,这说明艺术中心的安检措施不到位,我们会严查。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快查明真相,还您一个公道。” 唐朝已经稍微镇静了些,“多谢常警官,如果需要我做什么,尽管给我打电话就好。这件事情,还好是我,如果伤害了团队其他人,我心里会万分过意不去,请求各位务必查出真凶,保护艺术中心看演出的观众朋友们,不再收到此类的伤害。” 常警官点点头,“您放心好了,这么晚了,您做完笔录就先回去等消息吧。” 康绍谦也来到了局里,看到唐朝无事,他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地。他从老谭手里接过来唐朝,打算带她回家。 老谭叮嘱康绍谦,“康总,唐朝受了惊吓,您回去好好安抚她,可不能让她这儿受刺激了。”他指了指脑袋。 康绍谦点点头,把唐朝扶进了车里。回家路上,康绍谦询问,“是宋玉吗?” 唐朝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谁,只是当时真的好险,在那么多人面前作案,简直是胆大妄为。” “我也觉得不至于是宋玉,她跟你没那么多仇恨,撕逼常见,毁容却不常见。你都得罪了什么人啊,这样下作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康绍谦一边摇头,一边说。 唐朝一脸茫然,“我上位过程中,得罪的人不在少数,但是这样恨我的,应该没有吧?会不会是上一次万家宝的受害者?” 她的话提醒了康绍谦,“是啊,以为庭审结束就结束了,没想到还有余孽啊。” “不过也不一定,等着警察审理吧。我给艺术中心的吴经理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下监控,一定要把这帮孙子揪出来。”康绍谦因为要陪陪京沪联合科技园的项目负责人吃饭,就没有去参加颁奖礼。在饭局即将结束时,他外出去洗手间,看到了唐朝被人泼硫酸的事情。他惊慌不已,匆匆辞别客户,赶到了艺术中心。看到唐朝无恙,他后怕不已,如果那人伤了唐朝,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一手开车,一手抓着唐朝的手,开车速度也慢了许多。到九龙山外面时,他们看到了在门口焦急等待的晓天。唐朝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晓天赶紧扶住她,“怎么回事儿?” 唐朝笑了笑,“没事儿,晓天。”她转头对康绍谦说,“绍谦,你先回去吧,今个太晚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康绍谦从车里也下来了,“不行,真凶找到之前,我就住这里了,每天接送你,保护你们娘俩。” 唐朝无奈苦笑,“随你吧。”她挽着晓天的胳膊,跟门口保安打了招呼就朝着自己居住的公寓去了。 “我今天应该去观礼的,我一整晚都心神不宁的,果然,你就出事了。”晓天一边走一边跟唐朝说。 “你都高三了,好好学习才是最要紧的,等你考上大学,我就算熬出来了。”唐朝俨然一副家长模样。 “那些人是什么人?警察怎么说?”晓天担忧地问。 “我也不知道什么人,等警察调查完再说吧。” 他们前脚刚进门,康绍谦也赶了进来,“唐朝,忙活了一晚上了,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做点宵夜。” 唐朝点点头,“也行,我先去洗个澡。”她洗完澡下楼,康绍谦与晓天已经坐在饭桌前等着她了。她看着桌上的菜肴,并没有太多胃口,只是端了一杯水坐在那里,看着他们甥舅二人吃。 “这几天,我不去上班了,你安心在家里,我接送晓天上下学,怎么样?”康绍谦一边吃饭一边说。 晓天看了唐朝一眼,没说话,低着头吃饭。 唐朝笑了笑,“不用了,绍谦,我们没事儿的。” “还说没事儿,都被人泼硫酸了,那要怎么样才叫‘有事儿’?”康绍谦明显有些着急了。 唐朝没接她的话,撂下水杯上楼去了,留下甥舅两人面面相觑。 康绍谦没忍住,直接跑到了楼上,他关上门,很严肃地对唐朝说,“唐朝,你是怎么回事儿?从四川回来你就叽叽歪歪的,还跟我保持距离,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吗?如今,你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看你的脑子是不是被吓糊涂了?” 唐朝坐在床边,“没有!” “那你跟我说,你到底什么意思?”康绍谦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她对面。 “没什么意思。”唐朝没抬眼皮,抬脚收了腿在床上,脑袋直接靠在了床头。 康绍谦丢下椅子,坐在床边,他想去抓唐朝的手,却被她抽开了,“唐朝,我很担心你,我也希望你可以体谅我。我知道你今晚可能是生我的气,气我没在身边陪伴你,让你差点受到伤害。” 唐朝微微笑着,笑容有点冷,“绍谦,我们以后还是做亲戚吧。我想了很久,我跟你这样的相处方式,我对不起聂峰,也对不起晓天。我可以不顾廉耻跟你在一起,但是我的心不允许。在四川的那些情爱,就算是回馈你多年的深情吧。” 康绍谦哭笑不得,“唐朝,你把我当什么了?你又把你自己当什么?你觉得十多年的情爱,十多年的相思,说没就能没的吗?你以为是洪水吗?奔流到海不复回?不是的!我开始还不明白你为什么主动,我现在明白了,你是想摆脱我,让我离开你!你是这样想的吗?如果你真的这么看清我,也看轻了你自己!我看不起你!” 唐朝脸上再无表情,“随便你怎么想吧,我言尽于此。” 康绍谦气急败坏,“好!你就这点本事!窝里横!你不是想让我离开你吗?好,我走!我如果以后再恬不知耻地上门来找你,我特么就不姓康!还有,我觉得你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抚养晓天,我会让律师公证一份抚养权转移协议,到时候麻烦你签字!你就守着这空房子吧!”说完,康绍谦摔门离开了。 晓天味同爵蜡一般吃着饭,看见康绍谦气哼哼地下楼了。康绍谦说,“聂晓天,为了你自身的安全考虑,你现在不适合住在这里。这个女人跟你没有血缘关系,我是你亲舅舅,我会签署抚养权转移协议。跟我走!” 晓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康绍谦拉着出了公寓的门。 康绍谦和晓天走后,她穿着拖鞋下楼,电视里还在播着她演的那部清宫剧。她冷笑了一声,去收拾碗筷和厨房,却不小心将一只碗掉在了地上。就像很多电视剧里面的桥段一般,她收拾残渣的时候,被划破了一个口子。她嘲笑自己的懦弱,也讽刺自己的所谓假清高。她很淡定地冲水,上药,贴创口贴。然后又继续收拾,好像一个木头人。 事毕,她又回到沙发里,毫无心绪地观看那个重播了好几次的电视剧 ☆、高烧入院 第二天早晨,李姐来家里时,唐朝还没睡醒。看到唐朝在沙发上蜷缩着,理解叹了一口气,“唉,这演员也是不容易啊。” 唐朝被李姐整理厨房的声音惊醒了,“李姐,您来了。” “昨天那个事儿,我一早就听老头子说了,他说你被泼硫酸了,没伤着你吧?”李姐在唐超家工作了很多年,对她有点关心。 唐朝笑着摇头,“没事的。”说完,唐朝打了一个喷嚏,可能是九月的天气,她没有盖被子着凉了。 “你看你,感冒了吧?我去帮你冲一杯感冒药,你上楼去休息吧,晓天呢?也不说给你盖个被子。”李姐扶着唐朝站起来。 唐朝摆摆手,“李姐,您忙您的,我没事儿,去喝杯热水就好了。今个我休息,不见客,有人来您就帮我推了吧。” 李姐点点头,“我知道了,你赶紧去休息吧,昨个受了惊吓,晚上又受了凉,遭罪啊。” 老谭打来电话的时候,李姐接了,她说唐朝生病了,在睡觉。老谭就没多说什么。除此之外,一整天,家里都冷冷清清的。唐朝躲在被窝里,一会儿醒着,一会儿迷糊着,精神头也有些不济。 傍晚的时候,有快递送来了晓天监护权转让的协议书,李姐签收了送到唐朝的床边。她看到唐朝精神萎靡,昏睡不醒的样子,赶紧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天哪,唐朝,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唐朝虽然高烧,意识还是清醒,“李姐,不用了。我这个时候去医院的话,我怕被人关注,那这个事情乱写乱报道。我喝点感冒药就好了,你放心好了。” “那要不要我给康先生打个电话,您这样,怕是康先生会担心。”李姐经常看到康绍谦来家里,知道他们关系匪浅,她在这大屋里做事,不会乱嚼舌根子。不过唐朝是单身,就算跟康绍谦有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的,别人也说不上来什么。退一万步讲,晓天是康绍谦的亲外甥,没了爸妈,舅舅常来照拂也不是框外的事情。 唐朝听到要喊康绍谦,便摆摆手,“李姐,不用了,康总很忙。” 理解刚下楼不久,霍庭筠就来到了唐朝家,他不顾李姐的眼神,直接来到了唐朝房间。看到唐朝萎靡的状态,他心疼不已,他帮她量了体温,确定她没有附加病症之后,才送了一口气。“还好,应该就是吓着了。” 这个时候,李姐有点不大放心,也跟着来到二楼,“霍先生,唐朝没事儿吧,我说让她去医院,她死活不肯。你帮我劝劝她吧。” 霍庭筠点点头,“李姐,放心吧,我会规劝她的。劳驾您做点清粥小菜,我看看能不能喂她吃点。” 唐朝看到霍庭筠坐在床边,微微笑了一下,“庭筠,你来了。”她想强撑着身子起来,却因为疲乏怠惰,没撑住。 霍庭筠扶着她靠在床头,“唐朝,这么大的事情,我还是看新闻才知道,你真的把我当外人吗?谭文博这个孙子,也不提前告诉我,太不是东西了。要不是丫的横加阻拦,咱俩早就结婚了,你说是不是?” 唐朝笑了笑,“关老谭什么事?他也被吓坏了的。” 霍庭筠递给唐朝一杯温水,那杯子是晓天给她买的55度,“喝点水吧,看你嘴唇都爆皮了。” “谢谢。”唐朝喝了几口水,觉得神清气爽了些,“其实,你不用来的,我没事。” “还说没事,我都看到照片了,天哪,你被人泼了,这个孙子,杀千刀的。要是让我逮住丫的,我弄不死他。”霍庭筠义愤填膺,说话间咬牙切齿,“我好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把保镖强塞给你。” 唐朝强颜欢笑,“这就不必了,小区的保安很认真负责的,我也不想自己变得特殊。” 霍庭筠抓住唐朝微微有些发热的手,上面还有一些油漆没处理感激,他轻吻了一下,唐朝却缩了回去。“你不要害怕,我不会用强,我知道怎样爱一个人。”霍庭筠这话,明显是在讽刺康绍谦,因为他从晓天处知道,康绍谦跟唐朝大吵一架,夺门而去的情况。 唐朝没有听出来霍庭筠的话外之音,她靠在床头沉默不语。 这时,李姐端着白米粥和八宝菜从外面走进来,“唐朝啊,我煮了点粥,配置六必居的八宝菜,你多少吃点吧。” 霍庭筠接过来清粥小菜,“李姐,你去忙吧,我来照顾她吃东西。” 李姐离开之后,霍庭筠端起碗,轻轻舀了一勺,“哇,李姐手艺不错,这白米粥香喷喷的,我都想吃了。快,张开嘴。” 勺子递到唐朝嘴边,唐朝却不张口吃,而是轻轻推开了,“庭筠,我没有胃口,你要是想吃,你就吃了吧。” 霍庭筠邪魅一笑,“现在呢,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第一个,你乖乖张开嘴,我喂你吃粥;第二个,你不张嘴,我含在口中,嘴对嘴喂给你吃。我给你五秒钟时间,你考虑一下吧。” 唐朝闻言,脸刷地一下子变红了,一直红到耳根子,“好吧,我自己来吧,不用你喂我。” 霍庭筠嗔笑着,“就你现在这弱不禁风的样子,连撑着坐都坐不起来,哪有力气端碗?乖乖的,我喂你吃。” 唐朝无奈,只好张开嘴,让霍庭筠一口饭一口菜地投喂。霍庭筠投喂她吃东西的样子,让她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生病时的光景,唐妈妈也是像今天这样,一口饭一口菜照顾她。自从大学开始,她就再也没有受到这样的关爱,即便和聂峰一起,也从来没有这样的温情脉脉的瞬间。霍庭筠的温柔,让她禁不住扑簌簌落下泪来。 霍庭筠看到唐朝落泪,不禁莞尔,“是不是觉得我对你好,感激涕零了?没关系,感动就在心里记着,用你下半辈子还我就好。” 唐朝破涕为笑,他对霍庭筠说,“之前你送我的粉钻全家桶,我放在下面的抽屉里,你走的时候带着吧,送给值得的那个人。” 霍庭筠为她擦了擦嘴,轻捏了一下她的脸,“缺心眼子,你就是我认为值得的那个人啊。” 唐朝不知如何回答,便盯着天花板,装傻充愣。 “好了,饭也吃光了,再喝点水,漱漱口,躺一会儿吧。”霍庭筠把水递过去,唐朝接过来,喝了几口。 霍庭筠接过来水杯,也顺着喝了几口,“这个杯子还不错,回头让晓天给我也买一个,咱俩情侣杯子。” 唐朝无奈笑着,“你怎么能用我的杯子喝水,我现在身体不舒服,你也不怕传染给你啊。” 霍庭筠放下水杯,伏在唐朝身上,“我不介意跟你交换唾液,让你传染得我更严重些。”霍庭筠的身子无限接近唐朝,唐朝转过头,不去迎接他的唇。霍庭筠在唐朝耳边吹气,“我知道你的心砰砰跳着,别挣扎了,从了我吧。” 唐朝刚要辩解,霍庭筠却轻吻了她的额头,离开了,“唐朝,我不会对你用强,我会等到你真心爱我那一天的。你现在身体不舒服,我要是还对你用强,我还是人吗?” 唐朝回过头,却被霍庭筠吻住了唇,“你是我的阿芙罗蒂忒,我是你的阿多尼斯,守护着你,爱恋着你。”霍庭筠偷换概念的说法让唐朝无语,她的嘴唇柔软丰盈,被霍庭筠衔在口中吞食,她无力反抗,“庭筠,你别这样!让李姐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我未婚,你未嫁,我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霍庭筠不由分说,压住了唐朝,攫取她嘴唇的甜蜜。 唐朝开始内疚不已,“我是花心的人吗?我不是的,为什么我对绍谦和庭筠都有感觉?我三观碎了一地,这不是我想象的样子。”她的内心无比纠结,失去了方向。她甚至觉得自己特别不道德,吊着两个男人,她不是沾沾自喜的,她是深深自责的。她用力推开霍庭筠,“庭筠,对不起,我们不能这样,我不愿意失去你这个朋友。如果你以后再如此,我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霍庭筠支起身子,“你对康绍谦内疚,对吗?你现在心里还有他,可是我不介意。他不疼惜你,我来疼惜!他不照顾你,我来照顾。我说过,我会把晓天当做亲儿子来照看,我在欧美同学会中是理事长,我能给晓天推介更好的学校。什么帝国理工大学,什么剑桥牛津,我都可以推荐,而不是用他的监护权来威胁你。我爱你,我是真心爱你,你还有什么顾虑呢?” 霍庭筠待了一会儿,看到唐朝睡着,他才离开。临走,他嘱咐李姐,如果唐朝又不舒服,第一时间通知他,李姐笑着点头。 李姐下班的时候,看了唐朝,额头似乎没那么烫了。她本来想留下照顾唐朝,却被唐朝婉拒了,唐朝笑着说,自己身体壮得像牛犊子,不会生病的。不过,李姐还是不大放心,她给晓天去了一个电话,说了唐朝发烧的事情。 李姐走后不多时,晓天就急匆匆回到家里了,来到唐朝房间,他看到了脸色苍白裹着被子的唐朝。他丢掉书包,去摸唐朝的额头,“呀,这么烫?是不是昨天吓得啊?李姐说你晚上睡沙发,不盖被子!这么大人了,怎么不让人省心呢?”他快速取来耳温枪,帮她量了体温,“38.8,天哪,你这是烧糊涂了吧?李姐刚才还说你不烧呢。”他有点紧张,“我也不会开车,她这样子出去,肯定会冻坏的。”他快速决定,请社区医生上门来为她看诊,好歹帮她先退烧吧。 社区的值班医生李医生接到晓天电话后,背着药箱,匆匆来到唐朝家里。他为唐朝测量体温之后,看了一下唐朝的舌苔,翻看了一下唐朝的眼皮,“晓天,唐朝的这个情况呢,我建议你先给她退烧,去医院挂个急诊,做个血常规,看看有没有其他的炎症。如果医院那边没啥问题,咱们就可以在家打吊瓶了。” 晓天点点头,“好吧,那辛苦李医生了,我一会儿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送走李医生,晓天看到唐朝睁着眼睛,“走吧,咱们去医院吧,你赶紧穿好衣服,我去叫个车。” 唐朝微微一笑,轻轻说了一声,“晓天,谢谢你!” 在医院的急诊室,唐朝抽完血之后,捂着口罩在候诊区休息,晓天忙前忙后交钱,取化验单,帮唐朝递水,俨然大人的模样。 “病人的血液中,中粒细胞升高严重,建议你再查一下肺炎吧。”医生把单子递给晓天,晓天点点头,“行,那医生您开单子吧。” 最后的诊断结果是,唐朝患有轻度急性肺炎,需要连续输液三天,以观后效。晓天安顿唐朝在VIP病房之后,有点担忧地说,“这几天,学校要举行一次总复习阶段的模拟考,我得准备一下。可是,这样谁来照顾你呢?要不,还是喊舅舅过来吧。” 唐朝摇摇头,“猴崽子,你放心复习吧,我不会拖你的后腿。别让你舅舅来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他。” 晓天沉思了一下,“舅舅说,让我报一下帝国理工学院。” 唐朝听他这样一说,也有点心软了,她跟晓天相依为命这段时间,有点依赖这个孩子,如果他离开自己,也是无奈之举,对于晓天自己来说,也是自由和放飞,更是一众自我锻炼和提升。她不能这样自私,把这个孩子拴在自己身边,于是她说,“那就试试吧,前程要紧。” “可是,舅舅希望监护人那里,填写他的名字。”晓天低下头,开始揉搓自己的衣角。 唐朝明白了晓天的意思,“好,我会签字的,你放心好了。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如果需要换药,我会喊护士。”她看到晓天离开的背影,鼻子一酸,落下泪来。她知道晓天毕竟是个孩子,自己跟他终究是没有血缘关系,在很多大事情上,晓天更依赖他的亲人,比如舅舅康绍谦。她曾经幻想和憧憬过的所谓“母子情”,终究不过黄粱一梦,梦醒是虚无和一场空。 她用一只空闲的手拂去眼泪,心里想着,“还是得靠自己,对自己好。没关系的,唐朝,加油。咱们刚开始在娱乐圈摸爬滚打的时候,不都是打掉牙往肚子里咽吗?这有什么啊?”其实,在没有得到的时候,我们只是对那些美好的东西有些向往,然后我们靠自己的努力去打拼,去得到。得到之后,再被残酷地剥夺,这是一个痛苦的事情。比如聂晓天,在聂峰去世之后,她是不愿意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但是一点一滴地生活相处下来,她跟这个孩子亦亲亦友,有点离不开这个孩子了。如今,晓天要被康绍谦夺走,她心里是很难过的。对于康绍谦,她也是有些心冷的,这个男人号称“爱了十多年”,可是因为一点事情,就暴怒离场,并且带走了自己最珍爱的晓天。 唐朝暗暗自嘲,她闭上眼睛,开始冥想,让自己放空,不再思考将来的事情。她心中始终默念一句话,“我要赚钱,我要还钱!”是啊,她还有几千万的债务,不吃不喝要努力好久才能还清呢。她的唐朝基金,她的唐朝工作室,她的舆情公关,都是需要钱的啊,她不能让自己停下来思考这些没用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护士过来给唐朝测量体温的时候,老谭拎着一个保温桶也来了。“唐朝老师,您都住院了,也不跟我们知一声儿,您这是完全不念阶级情谊了啊。” 唐朝有点憔悴,但还是笑着说,“老谭,你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啊。” “这是康总做的,托我给你带过来,他不敢见你,怕你锤他。”老谭笑着,坐在了唐朝病床前的椅子上。 护士出去之后,他帮着把床摇了起来,“你说你和康总,都多大年纪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年轻的一样,搞什么冷战呢?康总跟我说了,他是太生气了,口不择言,才会说了难听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我呢,也眼里批评了他,在唐朝老师这么脆弱的时候,不应该口不择言。” 唐朝冷笑一声,“老谭,你不用替他说话了,康绍谦跟我要晓天的监护权,他还用留学帝国理工来威胁晓天。这样的人,还说什么情爱,简直可笑之极。” 老谭瞪大眼睛,“真的吗?刚才他可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刚才?”唐朝转过头看着老谭,“就昨晚,晓天送我来医院的时候,晓天亲口跟我说的。” “麻蛋,康总也太不是东西了,这个时候跟你夺走晓天,这不是要你的命吗?”老谭啐了一口,开始准备给唐朝打水,“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打点水,你洗一把脸。” 唐朝拜托老谭从医院的一层食堂买了米粥和小菜,她没有动康绍谦送来的保温桶,看到那东西,她就觉得不舒服。 饭后,老谭问她,“你们俩到底怎么回事?昨天从警局回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就形同路人了?” 唐朝并不想解释,“他就是个泡沫,说着他华丽的爱情,却终究是冷冰冰的资本。总之,以后我不再相信爱情了。爱情,就是他妈个泡沫,谁都憧憬,结果拿到手里的时候,泡沫就消失了。还好,我还没深陷进去,他的花言巧语......”她冷笑一声,“对了,你这战神级别的谭经纪,昨天有没有什么新工作?我这出院后有什么安排啊?” 老谭笑了笑,“这不是快双十一了吗?海贝的双十一促销晚会,邀请你现场直播。” 唐朝捂住嘴巴,“啊,不会吧?现在双十一都这么疯狂了吗?一台晚会,那得烧多少钱?” 老谭笑着,一边给唐朝剥桔子,一边说,“是啊,资本圈子,疯狂得很啊!不管人家多疯狂,你既然给人家代言,就得按部就班,我已经帮你接下来了。还有那个献礼片,剧本送过来了,大制作,大导演,大背景,大时代,你需要学习一下陕西方言。” 唐朝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方言老师请好了吗?” 老谭笑了笑,“《我不是唐僧》的时候,你不是学了几句吗?为了贴近生活,贴近影片背景,导演安排演员们去陕西体验生活。” 唐朝认真首肯,“恩,好,这个我接受。说实在的,现在的电影和电视剧,认真体验生活得太少了,都是现场直憋。” 老谭继续说,“我昨天去你和田雨那个会所了,有点那什么,我建议你早点抽身。” “那什么?什么意思?”唐朝不解。 老谭咳嗽几声,“是这样,我进去你们会所的时候,无意中看到哈,卢玉梅跟你们那边的一个小伙子,玩得有些过火。我还看到你们的卫生间垃圾桶里,有避孕套和一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卢玉梅?天哪,她现在是会所会员吗?田雨这会所不错啊,这个级别的人物都是会员了?”唐朝哂笑着,这卢玉梅可是京城著名企业家,跟康雅茹并称地产双姝的。唐朝听到这个话题就很起劲,“我以前吧,一直有个梦想,就是开个大的超级会所,跟古代青楼似的。这里面大家可以谈一谈诗词歌赋,聊一聊人生百态,然后再可以拉拉小手什么的。” 老谭惊掉了下巴,“你直接说你想开妓院得了!” ☆、老霍病危 唐朝知道霍庭筠献身纪春晓的一周后,在昆山大酒店的大堂,她见到了霍庭筠,当时他正一个人坐在咖啡卡座发呆。唐朝不往上去恭喜他,便走过去,“霍大少爷,恭喜啊,抱得美人归了。” 霍庭筠看到唐朝,眼神却依然是黯淡无光的,他没有像往日那样喜笑颜开,而是嘴角抽动一下,“你来了。” 唐朝看到霍庭筠表情黯然,便坐到了他对面,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霍庭筠轻叹一声,“老霍快不行了。”说出这句话之后,霍庭筠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轻轻盖住了他那一双漂亮的眼睛。 唐朝大吃一惊,“霍总不是一直很健康的吗?从来没听说过他生病啊。” 霍庭筠嘴角苦笑,“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有肝癌,一直没有公布过,连我也瞒着。他恨铁不成钢,所以才多方为我,而我却一直不能领会他的良苦用心。” “庭筠,你别太难过,霍总为你筹划,你也算是不负他的厚望,你看你把昆山集团经营得风生水起,这是对他最大的告慰吧。”唐朝说着,把手放到了桌上。 霍庭筠抓住唐朝的手,放到自己唇边,一边轻吻,一边说,“唐朝,你跟我去一个地方,好吗?” 唐朝想把手抽回来,却不忍心看到霍庭筠那憔悴损的样子,便答应了,“好。” 霍庭筠开着他那辆扎眼的跑车,从京城出发,一路来到了西山脚下。唐朝被他拉着手,乘坐缆车,一路朝着西山顶上去了。唐朝并没有主动问他,为什么要来这里,不过看到霍庭筠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想必有些话他要单独跟她说,也可能,这西山,有着他和老霍的一些难忘的往事。缆车徐徐上升,霍庭筠却一言不发,只是抓着唐朝的手。唐朝认为她是资本家的朋友,也没有把手拽回来。 缆车到达西山顶上的平台后,霍庭筠拉着唐朝的手走了下去。深秋的西山,萧瑟荒凉,没有多少游客。霍庭筠拉着唐朝朝着一处烽火台走过去,他一边走边问,“冷不冷?” 唐朝摇摇头,“还好。”其实那冷风蹭蹭地往唐朝的裤管里灌,还好她穿了长靴,不惧怕这微寒的冷风。 走到一处烽火台前,霍庭筠停下了脚步,“这里以前没有修过,我小时候调皮,喜欢爬野长城,结果有一次,我跟几个同学从这里摔了下去。我记得那个时候是腊月吧,非常冷,我为了所谓的‘体型好’,也没穿太厚的衣服,你知道,咱们上初中那会儿都差不多一样的,你肯定也没穿过厚秋裤吧。” 他松开唐朝的手,扶在那烽火台上,朝下面看着,“我就从这个垛子掉下去的,当时跟我一起玩的几个同学都吓傻了,他们根本没有人敢下去救我,灰头土脸地滚回家了。我那个时候到底是年轻,骨头软,所以掉下去也没摔得骨折或者什么的,就是手先着地,手腕子可能怼着了,生疼。我常听老一辈人说,北坡环境荒凉,常常有狼出没。你知道的,一个少年掉到那个只有荆棘的破山坡上,还滚了几十米远,又冷又饿的。” “是啊,那个时候手机还不普及,你也不能打电话给家里人或者救援队,一定吓坏了吧,你那个时候也就十三四岁?” 霍庭筠点点头,“那个时候上初三,也就十五岁吧。我就搜罗了一些树叶子,盖在身上,可是那山坡子上的风不小,树叶子很快就给打散了。我也没有啥生存技能,但是我会上树。我害怕真的会遇到野兽袭击,就爬到一棵柏树的树叉上。柏树叶子厚,我也不觉得冷,昏昏沉沉地,我竟然睡着了。” “我哥比我大二十一岁,你是知道的,那个时候,我哥刚接手我爸的公司,每天忙得昏天黑地的。就那一天,他回家很早,一直到晚上九点多,他都没有看到我回家。于是他就给几个同学打了电话,威逼利诱之下,才知道我从砖垛子掉下去了。我哥当机立断,一边报警请来救援队,一边开车来到西山脚下。他在国外参加过探险队,所有有点野外生活经验。救援队去了北坡,开展地毯式搜索,而我哥直接从这个垛子这里绑了绳子,落下去找我。迷迷糊糊中,我看到有手电筒发光,我吓得够呛,以为是狼来了,大气儿都不敢出。后来我知道是我哥来救我,我麻利儿地从树上下来,大喊了一声,‘哥,我在这儿。’” “霍大哥没揍你或者咆哮你吗?”唐朝微微笑着问。 “还是你了解老霍啊,他的确狠狠揍了我的屁股,还骂了我一路,说我缺心眼,说我不把自己的生命看重,巴拉巴拉,一直从这个垛子骂到山下。”霍庭筠说着说着,笑了,“下山之后,我哥让他的助理去感谢救援队,他带着我去了西山医院,确认我没有脑震荡,没有骨折之后,这才放心带我回家。我本来就怕老霍,他气势汹汹骂我揍我,我就更害怕他了。长兄如父,我爸和我妈去美国之后,就我和哥哥相依为命了。后来我爸和我妈相继走了,我哥把我送到了国外。随着年龄渐渐长大,很多事情都模糊了,但是我哥救我那次,我一直记在心里了,并且越来越清晰。”霍庭筠说着说着,眼角有眼泪淌下来。 唐朝看他难过,笑中带泪,便递了手帕过去,霍庭筠却没有接,而是直接抓住她的手,为自己拭去泪花。唐朝笑了笑,“我理解你的心情,当初我父母......”她本来想说她父母在地震中去世的事情,但是又觉得眼下这个节骨眼,不适合说“去世”这样的字眼,便三缄其口,没有继续说。 霍庭筠坐在那个垛子脚下的一块石砖上,并清理了一下上面的土,示意唐朝也坐下。唐朝笑了笑,坐在了霍庭筠旁边。 “唐朝,我哥生这个病,都是累的。他这一辈子,没有娶媳妇儿,没有生孩子,所有的心血都给了昆山集团。他把我送到国外,让我逐梦华尔街,也是希望我能早日肩扛手提,独当一面。他当初跟我使手段,让我跟金家联姻,也是希望我能有个依仗。可我不喜欢金家,我讨厌那个唯利是图的金敏,那个攻于算计的金百万。我跟那个金敏佯装亲密,也是为了让老霍安心,不过我当时的目的是为了股权。网上都说我劫了陆春晓,去草原天路,一夜春宵,是吧?” 唐朝点点头,“好像有这么一回事。” 霍庭筠冷笑一声,“是有人开着我的车,带着陆春晓去了草原天路,但不是我。我在中日友好医院就下车了,因为艾伦给我打电话,说我哥住院了。我看到我哥苍白的面孔时,我的脑袋好像突然被放空了,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了。我印象中,老霍身体很好,喜欢潜水,喜欢健身,很少感冒。没想到他却得了肝癌,还是晚期。”霍庭筠靠在唐朝肩头,“借你一个肩膀,好吗?” 唐朝没有躲开,眼下的霍庭筠心理很脆弱,他需要一个朋友,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可以。” 夕阳西下,唐朝靠在那垛子矮墙上,霍庭筠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肩头滑下来,钻到了唐朝怀里。“唐朝,谢谢你听我说这么多。” 唐朝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庭筠,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 霍庭筠把头埋在她柔软的怀里,搂住了她身子,“我们不是朋友,我也不要跟你做朋友,我爱你,我始终把你当成我的爱人。”霍庭筠转过头来,直接就要去吻唐朝,这一次,唐朝躲开了。霍庭筠却并不气馁,他扳过来唐朝的头,结结实实地吻了上去,“唐朝,上次情人节,很不尽兴。这次你陪我重游故地,我等不及要爱你,吻你了。”他把唐朝的手按到矮墙上,肆虐地吻着她的嘴唇,“唐朝,我爱你,做我的女人,好吗?” 唐朝并不讨厌霍庭筠,也幻想过他的温柔和温情,可是如今,她跟康绍谦有了肌肤之亲的事实,她再这样接受霍庭筠的吻,在道德伦理层面上,她是内疚的。她也认为,这样的自己是不配和霍庭筠在一起的,或者说,对霍庭筠也是不公平的。她知道霍庭筠为自己做了很多,她的确无以为报,从粉钻全家桶,到电影上映的保驾护航,到围困中将自己救走,到情人节的激吻,她都是悸动的,也都是感动的。可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内心的想法,她认为自己是爱着康绍谦的,因为康绍谦似乎也为她付出了很多。如果说两个人比较的话,康绍谦爱了自己十年,一直默默隐忍,霍庭筠确实肆无忌惮,一直爱着,唯一的一次“背叛”就是金敏了。爱情不是论资排辈,可爱情也不是讨价还价,爱情到底是什么,唐朝也不甚清楚。她演绎过人生百态,却看不透爱情,尤其是这种势均力敌的爱情,倒不是自己与对手势均力敌,而是绍谦和庭筠,她竟不知如何选择了。她一直以为,自己身子给了康绍谦,那就是爱了,可是夜深人静时,她也细细思量过,霍庭筠的百折不挠,他的迎难而上。她多次拒绝,他越挫越勇,如果不是真的爱情,会有什么力量让他一直坚持呢?如果康绍谦是借着晓天,近水楼台先得月,那么霍庭筠就是衣带渐宽终不悔了。 她奋力挣脱,却被压得更紧,唐朝一直抿着嘴唇,却还是被攻破防线。唐朝索性不再挣扎,只等霍庭筠结束。还好,霍庭筠只是长长一吻,他并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吻毕,唐朝慌忙站起身,却因为高跟鞋崴脚,没站稳,差点摔倒。还好霍庭筠托住了她的身子,“小心点。” 唐朝不敢抬头看霍庭筠灼热的目光,她也压抑着内心深处的暗流,“不早了,我们下山吧。” “缆车已经下班了,要是下山,怕你这高跟鞋,没法走道啊。”霍庭筠看着她的高跟鞋,幽幽地说。 唐超无语,她抬手看了看表,“六点多了,景区的确下班了,我这高跟鞋要是走下去,脚丫子得磨出血。” 霍庭筠笑了笑,“看把你吓的。放心好了,我有办法下山。”霍庭筠拉着唐朝走了一段路,来到一处滑道前面,不过那里的入口也上锁了。霍庭筠跳过那上锁的栅栏,并扶着唐朝也跳了过来,果然,那里的滑道还在。 “这个,你玩过吗?”霍庭筠指着那个好像木盆一样的滑道船。 唐朝笑着说,“当然玩过,我刚毕业那会儿,特别喜欢玩儿,北京周边我几乎都玩遍了。这个滑道,很多景区都有的,我当然很熟练了。” “那就好。”霍庭筠扶着一个篮子,让唐朝跨了进去,自己则坐在唐朝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这里就这么一个了,那就麻烦唐师傅带我下山了,我可是一个手无寸铁的弱男子,你既然熟悉这些,我就等着你拯救了。” 唐朝无奈,“额,这滑道下面要是有其他盆子怎么办,咱们不还是下不了山啊。” 霍庭筠楞了一下,“你还别说,真有这个可能。不过总好过脚踩高跟鞋下山了,你说是吧?”他确认唐朝已经就位之后,松开了缆绳,那木盆开始沿着滑道缓慢下滑,并顺着坡度调整速度。唐朝已经许多年不曾玩这个游戏了,她有点慌神,担心自己忘了踩刹车。霍庭筠倒是机警,他帮着唐朝把我方向和刹车。在皎洁的月光下,两个人顺着滑道滑行而下,身子贴得很紧,仿佛彼此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和心跳。还好,山下并没有设备阻隔,到了滑道终点的平台处,唐朝和霍庭筠才从上面下来,沿着山路,又翻阅了一道大铁门,才离开景区。唐朝的高跟鞋实在不给力,霍庭筠便将她背在背上,一直到了自己的车子里。 放下唐朝之后,霍庭筠气喘吁吁,“天哪,没想到你这么沉,我都快累屁了。”他把唐朝放在座椅上,并且俯身去帮她系安全带,身子贴到了唐朝的身子上,那个气氛,暧昧极了。 霍庭筠的呼吸有些沉重,不知道是累得,还是真的心悸,他堆唐朝一直都是爱慕的,想占有的。他想要再度吻上去,却被唐朝的手挡住了,“庭筠,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有些饿了。”于是,他含住唐朝的手指,吮吸着,“吃我吧!” 这样直白的告白,让唐朝惊住了,手也缩不会来,“庭筠,你别这样。我......我跟绍谦已经......” “我不介意,只要你没有跟他结婚,你就有选择的权力。我已经在聂峰那里错过你一回,这一回,我一定会争,即便是粉身碎骨,我也要狠狠爱一次。” 唐朝有些累了,她无力抵抗,但还是说,“可我介意,对你来说,我已经不纯洁了。” 霍庭筠冷冷一笑,亲了一下她的脸庞,“不纯洁?你从娱乐圈上位的那段历史,我都知道的,我不喜欢清纯白莲花,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有心计,有野心,有能力。我也不纯洁啊,我跟很多女人交往过,你不也没嫌弃我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经历过风雨,谁还能比谁纯洁多少?” 唐朝也是觉得这理论别出心裁,“很多人都骂我是妖艳贱货,说我勾引这个,勾搭那个,你不介意?” 霍庭筠哈哈笑着,“我就喜欢妖艳贱货,我喜欢你这个人,喜欢你的身子,喜欢你的心机,喜欢你高昂的斗志。以前,我不懂得爱情,不懂得付出。我承认我以前花心,遇到过很多女孩,也伤害过她们,但是你却不一样。你就是那直钩垂钓的姜子牙,我就是那求贤若渴的周文王,我心甘情愿被你直钩给钓上。你无心插柳,我却只愿为你遮阴。” 唐朝不禁笑了,“好吧,但是,能不能先吃饭,我真的饿坏了。我有低血糖的毛病,饿坏了会晕倒的。” 霍庭筠也笑了,“走吧,带你去我家,我家的保姆做的菜特别好吃。”霍庭筠的老家就在西山脚下,是一处山景别墅,他开车没几分钟就到了。穿过大铁门,还有水榭假山的前院,便来到了霍家大宅的主楼。保姆孙姐看到霍庭筠回来,热情地打招呼,“庭筠,你好久不回来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霍庭筠笑着跟孙姐说,“还是孙姐疼我,随便做点可口小菜就好,唐朝饿坏了。” 孙姐看到唐朝,并不惊讶,看来她也知道霍庭筠追求唐朝的事情,于是笑着说,“唐朝小姐,欢迎来这里做客。你们先去洗把脸,我马上去做菜。”说完,孙姐笑呵呵地朝着厨房去了。 “平时家里没人,这房子都是孙姐帮忙打理。”霍庭筠解释着,“孙姐算是我半个妈妈了,她对我和我哥都照顾得很好。”他给唐朝递过来一双棉拖鞋,是女式的。 唐朝笑了笑,“你们家还有女拖鞋啊。” 霍庭筠却说,“这是为你准备的,我随时都想着能带你回来,可是现在,老霍住院了。” 唐朝换好鞋,在霍庭筠的引导下,去洗了一把脸,便跟霍庭筠一起坐在了沙发里。“庭筠,谢谢你对我的好。” 霍庭筠也笑着说,“谢什么?你不要跟我说谢谢,我不爱听。”他做了一个鬼脸,拉着唐朝上楼,来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进屋,唐朝就看到一张巨幅写真,上面正是唐朝的照片,那是她在巴黎的那次慈善晚宴上拍的。唐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怎么会有这个照片?” “我是当时拍得你捐赠品的金主,要你一张高清照片也不是什么难事。”霍庭筠看着那屋子里,多宝阁嵌仔仔墙壁里,每一个格子都陈设着一些小物件儿。霍庭筠耐心地解释每一个小物件儿,“这个小刷子,是你第一次拿金鼎奖时用过的,我朝那个化妆师要过来的。你看这个烟斗,这是我在你拍《天地》的时候,从剧组顺的,那个时候你跟宋玉一块拍戏,我探班宋玉,顺便顺走了这个道具。还有这个,”霍庭筠指着一个小皇冠说,“这是你戛纳封后那晚佩戴的珠宝,我从珠宝赞助商那里高价买来的。这个多宝阁里放着的,都是和你有关的物件儿,虽然不比你家里那个,但是这些东西对于我来说,十分珍贵。承载着我对你的爱,也承载着你的奋斗。” 唐朝惊讶于霍庭筠的细心,也惊讶于他的深情,这绝对不是逢场作戏的表现。这一间屋子,是唐朝的小小世界,霍庭筠很了解自己,也不介意自己的黑历史,只是一心爱慕,这样的深情,她很难拒绝。霍庭筠抱住唐朝,将她拥在怀里,“唐朝,我知道慕家老四对你求过婚,没关系的。我也知道康绍谦对你一往情深,也没关系。我愿意为你等,等到你回心转意。” “那,如果我一直没有回心转意呢?” “如果,你给我的期限是100天,我会等你99天,剩下的那一天,致我的青春和爱情。”霍庭筠的话真诚至极。 在霍庭筠打开的衣柜里,她看到了晓天给他的那件羽绒服,便笑着说,“晓天这个猴崽子,他借花献佛,把我给他买的衣服转手给了你。你倒好,居然悄不声地密下了。”霍庭筠笑笑,亲吻她的发丝,“我没有密下,猴崽子没跟你说吧,我给他买了一件大鹅,不信,你去他衣柜瞧瞧去,指定在。” 唐朝不禁笑了,“你们俩,这卖货培养起来的感情,到现在都还是交易型啊。” “庭筠,唐朝,下来吃饭了。”孙姐在楼下喊他们。 听到喊声,唐朝挣脱了霍庭筠的怀抱,匆匆走出房间,来到楼下。坐在水晶灯下的餐桌边,唐朝饿得前胸贴后背,霍庭筠给她夹了很多菜,看着她吃得不顾形象,不禁笑了。 ☆、东京铁塔 从西山别墅回来,唐朝看到晓天在客厅,“怎么还不睡啊?明天不上学吗?” 晓天看了她一眼,微微笑着说,“明天周末啊,你忙糊涂啦?” 唐朝忽然觉得,她应该和晓天认真谈一谈自己感情的事情,而现在正好是个机会,于是她说,“晓天,我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想跟你聊一下。” 晓天拿起遥控器说,“正好,我也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唐朝简单洗漱了一下,换了件衣服,来到沙发上,抱着晓天的胳膊,盘腿窝在他肩头,“你先说吧,什么事儿?” 晓天深呼吸一口,好似有点紧张,“还是你先说吧。” 唐朝的心狂跳得厉害,她不知道怎么跟一个小屁孩聊感情的事情,但是如果她真的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肯定是绕不过晓天的。于是她说,“晓天,我想问问你哈,田雨,你知道吧?” 晓天点点头,“知道啊,跟你不错的那位漂亮阿姨。” “是这样的,田雨呢,现在是单身状态,两个特别优质的男人都很喜欢她,都在疯狂追求她。而她呢,对两个男的都有感觉,于是她就问我,该如何取舍,我实在是一头雾水,不懂得如何取舍,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啊?” 晓天想了一下,“那就俩都占着呗,反正你情我愿的,没什么不好的。” 唐朝摇了摇头,“那不行啊,她得顾忌世俗的眼光啊,如果两个男人都要的话,会被人说成□□的。” 晓天噗嗤一下笑了,“那就两个都若即若离的,让他们努力守护田雨,省得纠结跟这个好了,跟那个好了。” “也不行,这样的话,那不是绿茶婊了,表面白莲花,内心腹黑女。”唐朝还是否定。 “生活不是电视剧,跳来跳去的女人也不多,田雨这样有资本的,有两个追求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就是你说的重要的事儿?”晓天转过头斜睨唐朝。 唐朝点点头,“难道这不是重要的事儿吗?” 晓天嗤之以鼻,“我还以为天塌下来了呢,看你那郑重其事的样子。” 唐朝轻拍了一下晓天的大腿,“你个猴崽子,我就多余跟你说。”她叹了一口气,“那你说说吧,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晓天有点吞吞吐吐起来,“我......我......” 唐朝有点不明白,便坐了起来,“你怎么了?” 晓天端起桌子上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了半杯下去,“我能叫你唐朝吗?”晓天突然这么问。 唐朝被惊住了,她的脑子开始疯狂生长各种念头,“这个猴崽子几个意思?他叫我唐朝?以前不叫我阿姨吧,我也可以接受,毕竟没有血缘关系。叫我唐朝是什么意思?平起平坐?没有血缘关系,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天天在一个屋檐下,会不会?喜欢我?啊,不会不会,怎么会喜欢我这么大年纪的?好像那个小女孩好久不来了,莫非他们分手了?天哪,要是晓天说喜欢我,我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老天保佑,先别让晓天说,让我缓缓。”于是,她说,“你先等等,我先喝口水。” 唐朝发现桌子上就一个水杯,也顾不得许多,端起来咕咚咕咚喝了三分之二,“天啊,我跟晓天用一个水杯,这不就是间接接吻吧?我去!我也太邪恶了,我不应该这样的。我,我还是先上楼去吧。” 晓天一脸不解,“可以说了吗?” 唐朝还是很慌张,“你等等,我想喝点酒。”于是,唐朝光着脚走到厨房边上的冰箱那里,从里面取了一瓶轩尼诗,到了半杯。她索性拿着瓶子和杯子来到沙发边上。这一次,她没有敢窝在晓天肩头,而是坐在旁边的单人位上,她连喝两个半杯之后,便说,“好了,你说吧。” “是这样,我......”晓天停了下来,似乎在搜肠刮肚,这话该怎么说出口。 晓天这样的举动,让唐朝更加紧张,“天哪,猴崽子不会真的喜欢我吧?绍谦和庭筠已经让我自顾不暇了,晓天要是裹乱,我可真就没法活了。”她又喝了一大口酒,先开口说了,“晓天,我跟你说,我比你大十五岁,论辈分呢,你得叫我阿姨。你可以不叫,但是这个伦理关系在这儿摆着呢。” 晓天点点头,“我知道。可是......” 唐朝咳嗽几声,又灌了一大口,脸色有点泛红,“所以,我将来有可能跟你舅舅或者资本家在一起,都不稀奇,但是,我不会喜欢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在我跟前,我把你当成我儿子,亲生儿子。所以,我平常对你的一些亲昵的动作,也只是因为我们关系亲密。”唐朝忽然觉得这个用词不当,便赶紧更正,“我说的亲密,不是那种男女关系亲密,是亲情,亲情,你懂吧?” 晓天点头,“我懂!但是......” 唐朝听到晓天的转折语气,又开始喝酒,“我今天有点头晕,明天再说吧,我先去睡了。”唐朝站起身,想要离开客厅,却感觉头晕目眩,大半瓶子轩尼诗下肚,不头晕才怪。晓天赶忙走过去搀扶她,却被她轻轻推开了,“没事,我自己可以的,晓天,你再好好想想,想好了再跟我说。”走到楼梯边,唐朝好像被追赶的小贼一样,快步跑上了楼梯,钻进自己屋子。 她拼命拍打胸口,“天啊,天啊,电视剧里的桥段怎么发生在了我身上?太不可思议了?都说女人保养好,男朋友在高考,可是我不要这样啊。”唐朝爬到床上,拉了被子裹住自己,“唐朝啊唐朝,你怎么怎么多烂桃花?资本家和康绍谦可以理解,成年人的□□和哀愁,可是晓天算什么?毛都没长齐的毛头小伙子,他来凑什么热闹?都怪我,平时太不注意检点了,跟这么大一个男孩子独处,我衣着暴露不说,还见天搂着人家胳膊,这是□□裸的勾引啊。”唐朝捂着自己的脸,想入非非,越想越羞愧。 她正胡思乱想着,晓天敲响了他的门,“我给你倒了一杯水,我进来啦。” 唐朝把头埋在被子里,不敢吭声,她竖起耳朵,听着晓天把水放到床头柜上,“你没事儿吧?刚才喝了不少酒,我拿了醒酒的药,也放在柜子上了,你记得吃了它。” “恩,好,我先睡了,你自己看着时间吧。”听到晓天把门关上,唐朝这才揭开被子,她看着那个水杯,是刚才他们一起用过的水杯,她猛拍了自己额头一下,不知所措。她忽然想起来老谭,便发了一条消息给老谭,“老谭,你说有没有可能,十八九岁的男孩子,喜欢一个三十多岁的老阿姨?” 老谭几乎是秒回,“太有可能了,你看过《东京铁塔》没有?那不就是小男孩和熟女阿姨的禁忌之恋吗?” 唐朝开始浑身发抖,她在搜索框搜索了这部《东京铁塔》,禁忌,不伦,畸恋,唐朝的脑袋一下子爆炸了一般,“怎么办?怎么办?”她开始在屋子里跺来跺去,惶惶不可终日,“我不要这样变态,我不要,我也不是这样的人。可是晓天,晓天他要是捅破这层窗户纸,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啊?”唐朝跑到阳台上,点燃了一颗烟,她紧张得发抖,这比欠债四个亿更让人心慌。不,晓天就是她最大的债主,她照顾晓天,跟晓天一起生活,真的只是母子情的。她刚从霍庭筠那里回来,霍庭筠的情话言犹在耳,晓天又要真情告白,她成了什么人?她掐断烟头,跑到了浴室里,她惊讶地发现,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这要是平常,她肯定不会惊讶,顶多感动一下猴崽子的贴心。但是今天不同了,她开始慌张,“这个猴崽子是要干嘛?难不成蓄谋已久了?他回来也不学习,坐在沙发里看电视,我还穿着这么性感的裙子生生贴上去?” 唐朝试了试水,水温正好,于是便钻进了浴缸里,她撩起水扑到自己脸上,“唐朝,你醒醒,别做春梦了。这么小的孩子你都惦记?你是得有多饥渴?”唐朝泡在浴缸里,停不下来地胡思乱想,“我不饥渴啊,对晓天我是当儿子来养的啊,我给他吃穿用度,帮他交学费,给他开家长会,我都是奔着母子情分来的啊。” 唐朝拼命暗示自己,“晓天是我儿子,他不能直呼我的名字!”在这样不断的暗示里,她洗完澡,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第二天早晨,唐朝被晓天喊醒,“唐朝,起来吃早餐了,我买了油条豆浆。” 唐朝睁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那盏水晶灯,星月形状的灯饰,“不行,我得提醒他,不能直呼我的名字,断了他的念头。” 唐朝洗漱完,刚要下楼,却听到楼下有人争吵,她躲在楼梯后面悄悄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跟晓天争执着。“聂晓天,从你上次被打,我那么关心你,没想到你这么对我?” 晓天沉默不语,站在小女孩对面。 小女孩又说,“聂晓天,我真是看错了你,你去死吧!”小女孩情绪很激动,唐朝居高临下,看到女孩手里好像握着什么,她好像要伤害晓天。这几年,唐朝在新闻里看到的校园爱情的极端案例太多了,她开始害怕。她顾不得自己身上还穿着睡衣,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楼下,挡在了晓天面前,她很紧张地问那个女孩,“你要干什么?不许你伤害晓天。” 小女孩手里果然握着一个小刀片,她伸手的瞬间被唐朝抓住了,“小姑娘,我不知道你和晓天之间发生了什么,如果晓天伤害到你,作为他的长辈,我给你道歉,赔偿也可以。但是今天,在这里,你不能伤害他。有什么事,咱们坐下来慢慢谈,看有没有解决的方法。” 那女孩气急败坏,呜呜地哭了起来。尽管如此,唐朝并没有放松警惕,她说,“聂晓天,你去餐厅那边吃饭,我来解决。”晓天刚要走,那女孩却拼命挣脱,把小刀丢在地上,捂着脸跑出去了。 唐朝看到那小刀片,松了一口气,她捡起刀片,放在餐桌上,气势汹汹地问,“这是谁啊?她怎么能够进来的?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晓天拽了半根油条,“她是李悦,是我们班的同学,我骗保安说是我女朋友,才进来的。” “那她为什么带着刀片来?你对她做了什么?让人家那么恨你?”唐朝坐在晓天对面,顾不得自己衣衫不整。 晓天耸耸肩,“我也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做过。上次被打,我去学校,她就给我拿书包,还帮我打水。我说了很多次,不需要,不需要,可她不听。” “所以,她求爱不成,反生恨?今天带刀片来?” “她要出国了,她来说是要给我留个痕迹,我没同意。”晓天轻描淡写,喝了一大口豆浆。 “痕迹?什么痕迹?真留痕迹咬一口也行啊,干嘛用刀?现在年轻人这么极端的吗?”唐朝十分不解,“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对人家做过什么?” 晓天拿着油条,一副不屑的表情,“我对油条发誓,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离高考没几个月了,我哪有心思儿女情长?” 唐朝拽了一根油条,揪了一块送到嘴里,“那……那你昨晚想跟我说什么?” 晓天没看唐朝脸上患得患失的表情,他说,“哦,是这样,我能叫你唐朝吗?” 唐朝楞了一下,“你说的重要事情,是这个?” 晓天郑重地点点头,“不然呢?” “唐朝?为什么想要叫我唐朝呢?”唐朝刨根问底,心里却扑腾腾狂跳不止。 “因为......因为我们在一起生活这么久了,我都没有正式称呼过你,所以,所以我想问你一下,以后喊你唐朝可不可以?”晓天低着头,“如果你不同意,那我称呼你什么好呢?” 唐朝长出一口气,“就是个称呼而已,我比你大很多,你不能直接叫我的名字。是,咱们以前约法三章过,叫我小妈也不合适,妈妈和不合适,阿姨我不爱听,姐姐呢,又乱了辈分。” 晓天又说,“那,叫你长公主吧。” “长公主?什么意思?”唐朝被油条给噎了一下,赶紧端起豆浆,喝了一口。 “是这样,你呢,比我年长,可还是一身公主毛病,所以,就喊你长公主了。” 晓天的解释,让唐朝啼笑皆非,“算了算了,难听死了,还是叫唐朝吧。” 晓天忽然一脸坏笑,“你昨晚拼命喝酒,不会是误会了什么吧?” 唐朝被问得羞愧难当,“没有,我就是有点失眠,头疼,喝点酒容易入睡。我想好了,你不要叫我唐朝,不合适,也不礼貌。要不,你叫我大可爱吧。” “什么?大可爱?”晓天张大了嘴巴,“你好意思吗?” 唐朝一边吃油条,一边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觉得我蛮可爱的。”唐朝做了一个招财猫的动作,“好了,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晓天撇撇嘴,“好吧。我今天不上课,你今天有事儿吗?” “没事儿啊?怎么?想出去浪一下?”唐朝喝完了豆浆,擦了擦手,看着晓天。 晓天点点头,“上回硫酸那个事情,把你吓坏了吧?虽然人抓住了,可我看你还是心事重重的。所以,我想带你出去玩一玩,放松一下心情。” 唐朝哈哈大笑,“你带我出去玩?这都快入冬了,你想去哪玩?” “泡温泉吧,北海道是去不成了,那就去京郊吧,怎么样,大可爱?”晓天提议道。 唐朝笑着,眼睛眯成一条弯弯的线,“好,听你的。” ☆、西山问情 病魔是个可怕的东西。 就在唐朝知道霍庭昆病入膏肓的消息后两周,唐朝得到了他去世的消息。作为昆山集团的掌门人,他的去世震惊金融圈。唐朝忽然想到,此时,霍庭筠一定十分脆弱,她需要联系上他,并且给他温暖和安慰。她给霍庭筠去了电话,听筒那边传来霍庭筠沙哑的声音,“唐朝,你在哪里?” 唐朝表情凝重,“我在昆山大酒店,如果你需要我......” 唐朝还没说完,霍庭筠就打断了她,“你去顶层总统套房等我,行政吧经理会告诉你我的房间号。” 二十多分钟后,霍庭筠推开了总统套房的门,看到了坐在沙发里焦急等待的唐朝。他冲过去,半跪在地毯上,抱住唐朝的身子,嚎啕大哭。“唐朝,我哥哥走了,世界上最疼我的那个人,走了。” 唐朝轻拍他的后背,“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想哭就哭吧,你不能总是压抑情绪。” 霍庭筠紧紧抱着唐朝,眼泪顺着他的眼睛,脸流下来,打湿了唐朝的衣裳。他涕泪纵横的样子,好像一个受惊的孩子,这个孩子失去了他在世上的至亲。他的身体抽动着,他的眼泪肆无忌惮,他的情绪也到了崩溃的边缘。他最珍爱的女人是唐朝,此时此刻,只有唐朝的怀抱和温情可以让他感到安全。他埋头在唐朝的怀里,感受她的身子传递给他的温暖,那温柔的力量让他完全放松,他哭了好久好久,久到腿麻了,胳膊僵直了。 唐朝想要扶起来他,却发现他的腿已经不能自如活动了,于是便把他的腿抬起来,放置到沙发上,让他的头枕着自己的大腿。她轻轻抚摸他的脸庞,“庭筠,我知道你心里的无助。零八年的时候,我的父母突然就遭遇了那场大地震,我拼了命赶到的时候,只是看到一个广场的尸体。我翻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找到他们的尸体,我爸的胳膊已经没了,我妈的腿也是粉碎的。我当时靠在他们身上,真想当时就随他们去了。可是有人告诉我,逝者已矣,我们最大的勇气不是追随他们而去。勇敢地活下去,并且传递他们的薪火,这才是我们告慰他们的最大意义。”唐朝停了一下,想起了聂峰,眼角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滑落了,“霍总去世了,你很伤心难过,我们都理解。但是你还是要坚强地活下去,把昆山集团做大,做强。这样,他才会在天堂微笑,他才会瞑目啊。” 霍庭筠突然冷笑一声,“老霍可不是这么想的。你知道他最后跟我说了什么吗?” 唐朝摇摇头,一脸茫然。 “他说,他坚决不同意我跟你在一起,还说,他找了律师公证他名下的资产和股份,如果我跟你在一起,这些东西都会捐给教会。”霍庭筠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我问他为什么不同意,你猜他怎么说?他说,他十分厌恶靠卖笑上位的女人。” 唐朝并不是很在乎别人怎么看自己,“没关系,霍总可能是有什么误会吧?” “我懒得去跟他争辩谁对谁错,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没有他的扶持,没有他的钱,我照样可以成功。”霍庭筠轻叹了一口气,“他人都走了,我跟他置气没什么用处。田律师悄悄跟我说,老霍很疼我,股票全部给了我。至于资产,我按照他的遗愿,帮他成立了昆山基金,专门用来帮扶留学哈佛的中国留学生。” 唐朝笑了小,“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资本家一定会振作起来,做你认为对的事情。资本家的三观,那可是不能再正了。” 霍庭筠躺在唐朝的腿上,看着唐朝绝美的面庞,还有温暖的表情,“唐朝,陪我一起出席老霍的葬礼,好吗?” 唐朝抿着嘴唇,没有表态,她犹豫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没有表态,我就当你同意了。你不是要去法国拍广告吗?我问了老谭,你的行程是半个月。老霍的葬礼是两周后,我在西山陵园的追思厅等你。”霍庭筠抓着唐朝放在自己脸上的手,轻吻了一下,抱着唐朝的身子,进入了梦乡。 唐朝有点不知所措,因为伦理关系,自己和康绍谦好像已经决裂了。如今,才没多久,自己又跟霍庭筠关系暧昧,这算什么事儿啊?如果自己答应跟他一块出席葬礼,那么,这就等于默认了和霍庭筠的关系。康绍谦知情后,肯定会受不了的,具体可能发生什么,她也预估不出来。她靠在宽大的沙发里,看着她腿上熟睡的这个男人的脸庞,颜色俊美,棱角分明,微微有点须髯,可能是好几天没有刮胡子的缘故。她轻叹了一口气,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道德溃散,她一直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至少是可以爱一个人至死不渝的。可是康绍谦冲破了她的防线,霍庭筠也一点点崩溃着她的坚守,她该何去何存?真的像晓天说得那样,对两个都若即若离,然后暧昧致死吗?还是坐享齐人之福,坐拥两个男人的爱情?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了她的思绪,她拿了一只靠枕,把霍庭筠的头放置在上面,自己蹑手蹑脚走到了天台上。电话是老谭打来的,“唐朝,你去哪了?工作室找不到你,微信你也不回我。” “霍总去世了,我在昆山陪着资本家呢,他情绪很不好。”唐朝低声说着,生怕自己吵醒霍庭筠。 “我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葬礼你要不要去,以你和霍庭筠的关系?” “我也想跟你说这个事儿,霍庭筠刚才跟我说,他想让我跟他一起出席葬礼。”唐朝的声音虽然很低,可是语气里面的犹豫还是被老谭捕捉到了。 “哦,这样啊,你怎么想?”老谭咳嗽了一声。 “我......”唐朝一时语噻,不知道怎么作答。 “好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回头见面聊吧。明天早晨飞巴黎,你一会儿回家收拾吧,我带着田田去接你。”说完,老谭就挂断了电话。 唐朝回到屋里,看到熟睡的霍庭筠,她有点慌神。她帮着倒了一杯热水,留了一个纸条,“庭筠,我要回去收拾东西,你节哀。--唐朝”走出套房之后,她跟行政吧的经理交代,准备一份下午餐,等霍先生醒过来之后给他送过去。 昆山大酒店距离丰联大厦不远,唐朝没有打车,步行回了工作室。看到唐朝回来,老谭拉她去了办公室,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唐朝,你怎么回事儿?康总那边没着没落的,这边又跟资本家在一块粘着?”老谭十分不解唐朝的摇摆,劈头盖脸地问她。 唐朝深呼吸一口气,“康绍谦跟我之间,隔着不可逾越的鸿沟,那就是世俗伦理。我已经跟他说明白了,他也很长时间不联系我了,这样正好。霍庭筠待我情深似海,而且我们没有伦理禁忌……” “所以,你选择了资本家,是吗?”老谭郑重其事地问她。 “老谭,其实我不知道如何取舍,你说,我是不是很花心?很贪婪?”唐朝很坦诚地向老谭表达自己。 老谭坐在唐朝的对面,“其实吧,很多人都想这样,但是能做到晾着平衡的很少。就说霍总和康总,哪一个我们都得罪不起,如果不是他们对你痴情如斯,我们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太多交集。感情的事情,我没有像你这样丰富过,但是我要给你一个建议,可以帮你甄别,你心里更喜欢谁。” 唐朝闻言,马上双眼放光,“那你快说,怎么甄别?” “康总和肖语在一起了,资本家和田雨复合了,你会祝福谁?我记得你当时被两个男人撂在一边,心里那叫一个失落呀。”老谭突然问她,眼神幽幽的望着她。 唐朝咧嘴一笑,“这叫什么方法啊?他俩谁琵琶别抱,我都不会意外。那么优秀的两个男人,不管跟谁在一起,都是那个女生的福气吧。” “你在纸上写个名字吧!不许想,马上写!”老谭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递给唐朝纸笔。 唐朝不假思索,在纸上写下了唐朝。 老谭摇摇头,“算了吧,甄别方法无效,你心里已经有戒备了,测试不好使了。你是故意写下唐朝的吧,如果是无意识的,说明你心里最爱你自己。如果是有意识的,那么只能说明,我的方法对你无效。自己到底爱谁,还是遵从你的内心吧,我给不了你专业的意见。或许某一天,某个时间节点,你一下子恍然大悟,看清了你的内心,知道了你心底里真正爱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唐朝点点头,“那霍庭筠那边,他已经笃定,要我跟他一起出席老霍总的葬礼。” “这个,我没法儿发表意见。不过你决定之前,我还是拜托你想一下,你这是跟康总赌气呢,还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你要知道,一旦你出席葬礼了,你和霍庭筠就算曝光了,你俩就是板上钉钉了。” “我知道你说的,我现在脑子有点理不清楚。” “反正明天要去巴黎,在那边放空一下自己的脑子,谁都不要联系,或许再回来,你就知道,你爱谁了。” 唐朝拥抱了老谭,“谢谢你,老谭。” 老谭说,“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我只说,不忘初心,遵从你心。” 老谭刚要离开,却又折了回来,“哦,对了,那个献礼片,这个月底进组,一边体验生活,一边拍摄,制片方的意思是,春节前必须杀青。” ☆、巴黎拍片 唐朝此行来巴黎,是参加一个时装秀,外加拍摄一组杂志专刊,和大G品牌的宣传短片。 到达戴高乐机场之后,唐朝并没有去机场,她特别想去陪伴聂峰,于是老谭便将她送到了公寓里。公寓里面仍然很干净,她打开公寓里所有的灯,伴着灯光和聂峰的相框睡了一晚。那一晚,她睡得很安详,没有了国内的纷纷扰扰,在聂峰的身边,她感到十分安全。 到巴黎的第一站当然是金主爸爸的大G品牌秀和宣传短片。在秀场的T台,她捧着大G的铂金包包,跟几位他国的明星一起出现的时候,毫不输气场和阵势。唐朝的身高,段位,眼神,姿态,都是巨星级别的。尤其镁光灯下,唐朝时而伫立睥睨,目中含有花火。唐朝走秀的照片,被工作室官方发出来的时候,引发了热议。一波波通告下来,唐朝走秀竟然上了热搜。 品牌宣传片拍摄也比较顺利,唐朝梳着大背头,一身大G的高定西装,黑色西裤皮鞋,颇有雌雄同体的意思。唐朝在监视器里看到自己,差点被自己帅到,她用流利的法语表达自己惊讶。老谭也说,“这个广告在国内播出之后,你一定会收获一大波迷妹的,我的天,尤其坐在椅子上仰拍的那个镜头,比男人还男人!” 唐朝笑了笑,“这都是造型师的功劳。” 田田偷拍了好几张,拿给唐朝看,“唐朝姐,你看你帅得,让那些小鲜肉都汗颜啊。”她问唐朝,能不能发个朋友圈。 唐朝笑了笑,“等广告播出之后再发吧,当做花絮照片,提前放出来,可能会被品牌方起诉的。” 田田点点头,“好的,唐朝姐,我知道了。” “这几天你都回公寓,我看你状态不错啊。”老谭笑着对唐朝说。 “是啊,我住公寓正好也省钱啊,现在咱们签约艺人了,能省点就省点,省出来的钱捧咱们家艺人。”唐朝俨然一副老板的架势。 “你现在债务还清了,顶峰大厦的租金到位之后,你就可以开机那部网剧了,多好的事情。”老谭笑嘻嘻地说。 “是啊,无债一身轻。你看我,这几年都没买过一件像样的衣服,也没买过一件首饰。”唐朝指着自己身上的西装,“我身上穿得是赞助商的,我兜里揣的也是赞助商的,没有一件儿姓唐。” “得了吧,就你的珠宝,赞助商都拿回去了是不假,可是有的也转手卖给别人了啊,而且是高价出售。”老谭帮唐朝纾解,转移着话题。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目前我手里的珠宝,就是粉钻全家桶了,哦,还有那谁求婚的唐朝之心,都是顶级珠宝,可我一个也不敢戴啊。”唐朝自怨自艾。 田田在一旁笑着,“唐朝姐,谭经纪,这一回来巴黎的重头戏完事儿了,接下来就是看秀和拍杂志了吧?” 老谭点点头,“是啊,看秀无非就是拓展一下人脉;拍杂志就是唐朝搔首弄姿摆几个pose,没啥技术含量的。” 唐朝拍了老谭的肩膀一巴掌,“说什么呢?搔首弄姿,你来一个啊?” 在唐朝和田田惊愕的目光里,老谭摆了一个造型,只见他双手举过头顶,扭腰顶胯,长腿侧立,尤其那个眼神,简直是魅惑,唐朝大呼有眼不识泰山,“天啊,老谭,你这姿势那叫一个风骚,果然,男人风骚起来,就没女人什么事儿了。”唐朝赶紧站起来,背靠着老谭,田田举起手机,拍下了这“感人”的一幕。 看秀这个事情,其实主要不是看模特在台上展示衣服,也不是说当场下单个一两件。看秀,其实是一种实力的象征,前排看秀,坐在设计师旁边,听他讲述每一件衣服的灵感来源,既增长了知识,也了解了时尚圈的一些内幕。与设计师坐在一起的,当然是品牌的大佬,你看号称女魔头的大佬和唐朝窃窃私语,是在聊设计吗?当然不是,他们聊得是这件衣服潜在的价值,以及所能衬托出的气质,也或者是某个明星大佬的八卦。看秀的时候,明星可以知晓到场的大佬和金主都有谁,如果他们物色代言人,明星可以毛遂自荐,或者孔雀开屏,等着金主自己找上门来。 看秀结束后,就是秀场酒会了,唐朝挽着Pet品牌总监的胳膊款款进入酒会,她用流利的法语跟在场的熟人打招呼。在这里,她看到了开春后将要与她合作中法合拍影片《卢浮宫》的法国女星玛索。唐朝与她热情拥抱,玛索居然能用流利的中文跟唐朝打招呼,唐朝惊喜连连,“太棒了,没想到亲爱的居然是中国通。”两位明星站在一起,自带话题和热度,免不了被要求合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两位美人携手出镜,登上了中法社交媒体的头条。 看完秀,唐朝收到了法国CC香水品牌的代言意向,老谭跟对方详聊了细节,只等唐朝参加完CC香水新品发布会之后,再确定合作关系。在回公寓的路上,唐朝使劲扭了一下自己的脸,“我笑得脸都僵了,苹果肌都不能动了。” 田田已经昏昏入睡,老谭接茬,“没办法,明星就是工具人,就是供大佬和民众消遣的。你得时时刻刻保持最佳状态,稍微掉链子都会被人骂的。” “是啊,明天休息一天,我去看看聂峰,后天元气满满要拍摄杂志,加油。”唐朝说完,靠在椅子上,也几乎要睡着了。 老谭递给她一沓纸,“这是于主编送过来的访谈初稿,你先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如果没有的话,就按照这里面的问题来做访谈了。” 唐朝攥着那问题稿,进入了睡梦。 在神甫公墓,唐朝捧着一束鲜花出现在了,她半蹲在聂峰墓前,看着聂峰的照片,“聂峰,我来看你了,你在天堂还好吗?” “这段时间,我过得有些辛苦,这一年,我也似乎特别不顺。又是代言丑闻,又是泼油漆,又是泼硫酸的,都可以拍成《唐朝历险记》了。”她拿出来自己的手帕,擦拭聂峰的照片和刻字,“聂峰,你离开我一年多了,我身边同时出现了两个优秀的男人,他们让我无所适从。讲真,我一直以来都是被感情遗忘的家伙,我一直以为只有你,只有你当得起我的满腔热情。但是他们接近我之后,我发现我错了,他们优秀到无以复加。也正是因为他们太优秀了,我有点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我下一脚该迈向什么地方。老谭说,让我来巴黎避难,顺便放空自己,看看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这几天太忙,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今天来看你了,我就想跟你聊聊。其实,我也知道,跟前夫聊可能男友,有点过分,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找谁聊。老谭很好,但是他不能帮我确认我内心真实的想法,还得靠我自己。可我自己,又那么不争气,我没有学过怎么谈恋爱,一直以来都是你呵护着我。” 她蹲得太累,就坐在了天使脚下的石阶上,背靠着聂峰的墓碑,“聂峰,我一直觉得,我最爱的是我自己,可是你的离开,让我猝不及防,我才知道,原来你已经变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现在,我的生活里有了晓天,晓天也在一点点吞噬我的生活,变成我生活的一部分。不,他已经变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我不允许任何人把他从我身边夺走。晓天,也是我和康绍谦决裂的原因吧,我不习惯他那种霸道总裁的架势,全世界都要围着他转。霍庭筠似乎就不一样一些,他更温和一些,虽然他比我小一岁,但是依然很有担当,很成熟。我曾经问过他,我说如果我当初没有救他,他还会不会跟我求爱。他只是说,他不回答假设的问题,这一点跟我的性格蛮像的。” 唐朝拨弄了一下鲜花,看着不远处有参观的游客,“这个环境还不错吧,每天与这么多名人邻居聊天,是不是也很惬意?你这是不是就叫做‘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啊?晓天快高考了,他那天跟我说,他想考北京的学校。我知道这个猴崽子,是想多陪陪我,不过这样也好,北京的学校也还不错。等他毕业了,想继续深造,可以去帝国理工,或者其他的欧美学校。” 唐朝絮絮叨叨又说了好一会儿,从自己被他拯救开始,到一点一滴,好似每一次来,这些事情都要轮番过一遍。因为作为未亡人,我们除了汇报我们最近的近况,跟天上的那个,最近距离的交流就是我们一起经历的过往了。唐朝也不例外,全部美好回忆完之后,天色已黄昏。她揉了一下自己有点发酸的膝盖,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离开了公墓。 杂志拍摄的时候,背景选在了卢浮宫和尚蒂伊城堡,当然还有蜚声全世界的香榭丽舍大道。唐朝穿着品牌赞助的衣服,按照摄影师的提示和拍摄主题,摆出各种姿势,或风情魅惑,或无欲无求,或森系素衣。由于拍摄的任务很重,每天都要到夜里两点多,三天的拍摄任务下来,唐朝几乎累到虚脱。 “如果不是看在那杂志的名声,我才不会让你接着累死累活的活计呢。”老谭佯装好人,一边送唐朝回家,一边解释。 “得了吧,是谁之前说,光搔首弄姿就能解决问题的?”唐朝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明天就好了,明天就只是访谈,两个小时搞定,你就擎好吧。”老谭故作轻松。 唐朝不以为然,“希望如此吧,可别又熬夜,后天赶飞机回北京呢,我不能顶着大黑眼圈吧。” 老谭连连点头,“唐朝老师说的是,这个事儿吧,你还得权力配合,要不人家又说你不敬业,耍大牌。” 唐朝无奈摇头,“是啊,眼下我不能再出事,算了吧。” 回到公寓,唐朝已经累瘫了,妆也没卸,澡也没洗,直接栽倒在床上,昏昏睡去。一觉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唐朝脸上的妆容也几乎全部蹭到了床单上。唐朝叹了一口气,收拾了床品,放到洗衣机里面。洗衣机转动的时候,她才注意到自己好像花豹一样的面孔,她不禁笑了。一切收拾妥当之后,老谭也来到门口,她元气满满地跟着老谭出发了。 在去访谈的路上,唐朝意外遇到了宋玉,两个人演了一番姐妹情深。宋玉询问唐朝那泼硫酸的坏人是不是抓到了,她虽然不喜欢唐朝,但是毁了唐朝不是她愿意做的。唐朝淡淡地说,坏人已经抓住了,不劳宋影后费心。 宋玉看着唐朝远去的背影,轻轻叹了一口气,“她是站在了顶峰,可是她也实在辛苦啊,我宁愿成绩平平,也不愿每日担心受怕。” ☆、飞机故障 结束了两周紧张的行程,唐朝准备回国。老谭因为临时有急事回国,带着田田先行一步,唐朝第二天才准备回去。冤家偏偏路窄,在回国的飞机上,唐朝被慕子昂堵在了头等舱。 “哎呀,唐朝,这么巧啊?”慕子昂的作为偏巧就挨着唐朝的座位。 唐朝取下眼罩,看到慕子昂那张玩世不恭的脸时,心里一阵阵寒战,“慕先生,好久不见。” 偏巧此时,有一个酷似聂峰的人从唐朝面前经过,唐朝一下子惊住了,她手里的眼罩也掉在地上,她的眼中泪光闪闪。那个人也是五十岁出头的光景,他笑容和煦,精神矍铄。看到唐朝的眼罩掉在地上,他温柔一笑,弯腰捡起眼罩,递到了唐朝手里,“女士,您的眼罩。” 唐朝之前从来不了解“一眼万年”是什么概念,每次演痴情的角色,也都是临时打磨。但是看到“聂峰”的这一刻,唐朝明白了,原来一眼万年就是朝思暮想也想要与你相见,你的一笑一颦在我脑海回味万年。唐朝看到那人在过道另一边坐下,她的眼睛再也移不开,以至于慕子昂在她眼前挥手时,她还盯着“聂峰”。她看到“聂峰”坐下之后,安置好行李,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耳机,戴上之后,安放好座椅,开始闭目养神。 慕子昂看出了唐朝的异常,他抓了一下唐朝拿着眼罩的手臂,“嘿,我说,别看了,一个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唐朝没有理会他,缩回自己的手,也坐进了椅子里。飞机起飞后,她戴上眼罩,眼泪却扑簌簌往下流,打湿了毛衫的肩膀,打湿了唐朝的头发,打湿了座椅。慕子昂看她这样子,塞了一包纸巾到她手里,“擦擦吧,别把人家的座椅弄得不像样子。” 唐朝取下眼罩,开始用那包纸巾擦拭眼泪,“谢谢慕先生。” “不用客气,我看出来了,你把人家当聂峰了。”慕子昂幽幽地斜望着唐朝。 唐朝的嘴唇抽动了一下,不置可否,只是盯着窗外的白云,迷茫的蓝天。 “你被人泼油漆那事儿,我知道了,我查了一下,是一个叫卓越的人指使的,我知道这孙子不是东西,没想到这么不是东西。”慕子昂一副不屑的表情,“听我的吧,退出娱乐圈,安心当你的霍家太太,行不行?虽然吧,我没有大可能当什么董事长了,可我也有那么几家公司,每年也有那么几个亿的收入,养活你足够了。行不?你就从了我吧,给我当老婆不屈你的材。” 唐朝摇摇头,“谢谢慕先生赏识,我真的不敢高攀,您送的那个大戒指,回头我让老谭拿给您吧,我真是德不配位,配不上您的深情。” “我知道,有俩金龟婿都在盯着你,霍庭筠和康绍谦,你不知道怎么取舍。既然不知道怎么取舍,那就干脆都弃了,活人还能给尿憋死啊?你直接选择我,让他们两个都死心,岂不是更好?”慕子昂依旧是看穿一些的语气。 唐朝冷笑一声,语调也有点不大客气了,“我不能生育,所以生不出来慕家长孙,所以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慕子昂楞了一下,又笑了,“老三家那口子已经怀上了,你能不能生出来不打紧了,你不是还有一个大儿子吗?我这娶了你,白捡一个大儿子,何乐而不为呢?” 唐朝受不了慕子昂的戏谑,便按了服务按钮,喊来了空姐,“对不起,我想坐到经济舱,看能不能跟42E的乘客换一下位置?” 空姐微笑表示,“对不起,这位小姐,飞机已经起飞,请您系好安全带,飞行过程中,不能更换座位的,请您理解和配合。” 唐朝很无奈,“好吧,谢谢您了。”说完她戴上眼罩,套上耳机,再也不想听慕子昂聒噪。 飞机飞行了月末一个多小时之后,突然开始颠簸,唐朝被吓醒了,使劲扯下眼罩。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空姐播报的声音,“各位旅客请注意,现在飞机遇到强气流,请各位旅客回到自己的座位,系好安全带,配合乘务人员的安排。” 慕子昂却抓住唐朝的手,“别怕,我在呢。” 唐朝感觉到慕子昂掌心的温暖,想要挣脱,却发现被牢牢抓紧了。“你松开,老谭不在,你别瞎闹!” 司务长的播报,让飞机上的各位旅客都神情紧张,大家在空姐的指挥下系上了安全带。唐朝的脸色有点变灰了,她开始惧怕死亡,她听说过巴黎航空的空难,幽灵航班的故事更是言犹在耳。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结束。不知道是艺术家的本能,还是一个女人的感性认知,她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聂峰在朝她招手。慕子昂轻拍了她的手,“别担心,我在。” 唐朝睁开眼睛,侧脸看了看慕子昂,用力把手抽了出来,“慕先生,我不是你的那盘菜,我也不会嫁入豪门。感谢您的热情照顾,我真的不需要。强气流来袭,请您善自珍重,真的希望咱们大家都平安降落在组过的大地上。” 慕子昂眉眼挑动了一下,嘴角一丝所有若无的笑意,“我呢,本来对你这样的女人不感兴趣,就是个演员而已。可是这几次跟你相处,我发现你是呛口小辣椒,连我的钻戒你都收了,临时反悔,这不符合契约精神吧?” “钻戒,我在家里保存着,随时准备还你,可是您老贵人事忙,钻石异常珍贵,也不好假人之手。择日不如撞日,要不一会儿飞机落地之后,您受累跟我去趟九龙山,取走钻石?”唐朝顿了一下,“按照你们豪门的说法呢,我就是个演戏的,不入流的小角色,也很感激您对我没有兴趣。” 唐朝话音刚落,空姐又开始发广播,让全体乘客佩戴吸氧罩,这简直就是现实版的《萨利机长》。唐朝大惊之时,氧气罩已经降落在她面前,她在大学的时候学过紧急救援,也熟悉这些流程和操作步骤。一旁的慕子昂似乎有点不知所措,“不会吧,好不容易坐了一次没有行政仓的航班,却遇到了强气流。”他把氧气罩套在头上,开始倒计时死神来临的时刻。也不知道是真的慌张,恐惧,还是他真心关心旁边的唐朝,他还是抓住了唐朝的手。 唐朝感觉到慕子昂手指和掌心的颤抖,她请怕了一下他的手,示意他深呼吸,放松心神。 慕子昂感受到唐朝的掌心的温度,逐渐平静了下来,飞机连续剧烈抖动的时候,有行李从经济舱“流动”过来。大家都十分紧张,整个机场除了噼里啪啦行李掉下来的声音,就没有其他的声音了。空乘人员不断播送安抚乘客的广播,让所有的乘客务必听从乘务人员安排。那一刻,唐朝感觉到了死神的狰狞面目,看到了死神的隐隐笑意。她不信神佛,但此时此刻,她开始心中祈祷神佛保佑,保佑她平安抵京。 索性有惊无险,在机组人员的努力下,唐朝乘坐的的航班迫降卡塔尔。飞机落地之后,机场和乘务长跟大家解释了飞机迫降的原因,说是有一侧机翼出现故障,需要抢修。或许是大家体会到了死神的残酷,她们理解了机组人员的安排,也没有人闹事。 唐朝到达酒店之后,接到了老谭的电话,“我看新闻了,说是你的那个航班迫降卡塔尔了,你没事吧?” “没事,全须全尾的,好着呢。不过在飞机上,还是吓破了胆,真担心自己就那样被死神带走了。”唐朝仍然心有余悸,心脏狂跳不止。 “没事就好,什么时候回来?”老谭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航班定下来告诉我,我去机场接你,有几件事情跟你说。” 唐朝深呼吸一口气,“还是你最关心我。”她挂断老谭的电话,转而接到了晓天的电话,“大可爱,你,还好吗?”她躺在酒店的床上,望着头顶巨大的水晶灯,“放心吧,我没事,航空公司给安排了豪华套房,我现在正舒服地躺着呢。”她不想让晓天担忧,因为她知道晓天要参加期中考试了,考试的名次决定晓天是否进入重点培优班。 “你拍个照片给我看看吧,看到你那个矫情样儿,我才放心。”晓天担心唐朝报喜不报忧,便提出这个要求。 唐朝撇撇嘴,“你稍等哈,我挂了电话,咱们视频聊天。” 在视频通话中,晓天看到长发披肩,慵懒躺在床上的唐朝,这才放心了,“你没事就好,我先看书了,你要是明天回来,我就不能去接你了。” 唐朝呵呵笑着,“好好考试,考不好我可不签字的。” 挂断视频通话,唐朝觉得放松许多,微信里,已经有霍庭筠发来的消息,连续十多个,“安否?”霍庭筠的关心也是接踵而至,“唐朝,你还好吗?” 唐朝笑了笑,“我还好,你那边怎么样?” 霍庭筠的声音有些嘶哑,“葬礼的事情,准备得差不多了,葬礼安排在三天之后。你回北京,我恐怕不能去接你,但是这几天,我派了保镖在机场附近守候着,确保你平安无事。” 唐朝受宠若惊,“不用的,老谭会去接我,你放心好了。” “葬礼的礼服我已经送到你家了,李姐帮你收着了,按照你的尺寸定做的,希望不会有差错。”霍庭筠的声音有些疲惫。 “好,你早点休息吧,很多事情离不开你呢。”唐朝安慰着霍庭筠,“逝者已矣,你要多多保重,别让悲伤湮没了自己。” 霍庭筠轻哼一声,“好,你也休息吧,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好好睡一觉。” 挂断电话,唐朝就躺下不动了,她回想起刚才惊险刺激的一幕,还有险后余生的庆幸。不知不觉的,她进入了梦乡。 唐朝从通道走出来的时候,晓天冲过去,抱住了她,只是紧紧抱着,不说一句话。唐朝能够闭上眼睛,感受这个男孩子传递给自己的力量,她也好庆幸,自己还能活着回来看到他。晓天的身体有些颤抖,久久不愿松开唐朝。过了一会儿,唐朝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好啦,猴崽子,我这不好端端的吗?” 老谭站在后面,看着晓天和唐朝母子情深,只是乐呵呵的,“好啦,晓天,咱们带唐朝去压压惊。” 晓天这才松开唐朝,他轻抚唐朝的后背,“走吧,谭叔叔定了火锅,你爱吃的。” “哎,唐朝,你们去哪,能不能捎我一段?”幕子昂推着行李从里面走出来。 “对不起,慕少爷,不顺路。”说完,唐朝挽着晓天的胳膊,喊上老谭,三个人正要离开,谁知慕子昂一路尾随,跟着老谭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在人群中,霍庭筠的保镖也紧张地观察着周围的人群和形势。确定唐朝安全无虞地上了老谭的车之后,保镖才驱车离开。 在去饭店的路上,唐朝靠在晓天肩头,“你们不知道,在飞机上,那叫一个惊险,还有这个慕少爷,阴魂不散的。” 慕子昂却乐呵呵的,“人家可是千里追妻,也是可歌可泣。” 晓天听到这句,满脸鄙夷,撇了撇嘴,白了慕子昂一眼,扭头望着窗外。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胳膊稍微用了点力道,夹住了唐朝挽着他的手臂。 唐朝拿起车上的一件毛绒玩偶,朝着慕子昂丢了过去,“你不要胡说!” 慕子昂抓住那个公仔,看了又看,“这个公仔,我好像在哪见过。这不是那个什么手机发布会的时候,于总手里拿的那个吗?我记得当时给代言人程程了啊,怎么在你的车上?” 老谭脸色骤变,还好唐朝机灵,直接抓过来那公仔,“不知道我是程程粉丝啊?爱豆同款,晓得哇?” 晓天看似漫不经心的,他突然问,“你喜欢程程那样的啊?” 唐朝靠又靠在晓天肩头,“喜欢啊,脱衣有肉,穿衣显瘦,那是健身的结果。”唐朝沉浸在对程程的意淫中,突然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猴崽子,你也可以健身,别只是学习,都学成书呆子了。” 慕子昂哈哈大笑,“你这是妈妈粉啊,要把儿子培养成你偶像啊?我可是听说,晓天同学又会弹琴,又会画画,这个也很吸引女孩子的。” 老谭送慕老四回了顺义的别墅后,便带着唐朝“母子”准备回九龙山了。“看你状态还好,看来惊险片已经变成艺术片了。”老谭故意搭讪。 “说吧,有什么要紧的事儿?”唐朝不理会老谭的那几句阴阳怪气,直奔主题。 “敬业,我喜欢。”老谭一边开车一边说,“康总来找过我,说想见你一面,看你的时间安排。” “这叫什么事儿?这不是工作,说下一个。”提到康绍谦,唐朝有点不耐烦,她闭上眼睛,靠在晓天肩头假寐。 “老霍的葬礼,你确定要参加吗?你要想好,你参加了那个葬礼,以后你跟康总就再也没有可能了。” “老谭,这个事情,你不用劝我。我总不能时时刻刻看着总裁的脸色过活吧,我不是受虐狂,我也不是每次吵架都主动低头,我犯不着。有个疼我爱我护我的,我为什么要上赶着找那个像个巨婴一样的?” “好好好,不谈感情,献礼片一周后开机,体验生活与拍摄同步进行。也就是说,葬礼之后,你就得出发去陕北了。” “可以,没问题。”唐朝应允了一声,“还有其他的吗?” 老谭笑着说,“当然有了,这次回来给你接了一个代言,一个综艺,他们可是看准了你的话题度,还有大牌看秀的名气。CC大中华区那边也跟我接触了一下,打算明天让你去那边拍一组照片,站个台。” “这,在葬礼之前站台,合适吗?”唐朝有些犹豫。 老谭皱了一下眉头,“看你的心态了,如果你是奔着当霍太的想法,站台是有点不大合适。但是如果你是想以霍总朋友的名义参加葬礼,就没什么了,毕竟你也需要生活,这是你的事业。” “霍太?”唐朝听到这个称谓,有点心慌,她对霍庭筠是有爱的感觉,但是成为与他朝夕相伴的那个,她还是犹豫的。康绍谦也是,他对唐朝看似一往情深,唐朝也跟他有过如胶似漆,但是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朝朝暮暮的,她还没想好。她从来不以为自己是贞洁烈女,但是在婚姻大事上,她不敢马虎,也不敢急匆匆试婚。在跟康绍谦相处的过程中,她的确忘乎所以过,但是那恍惚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宛若南柯一梦。 ☆、老霍葬礼 老霍的葬礼在三亚的怀谷追思厅举行,因为老霍坚持要将骨灰撒进大海,资本家遵循老霍遗愿,便将葬礼安排在了三亚。老霍在圈里的地位颇高,现场来了不少社会名流,政府高层,单看追思厅外陈列的一排排花圈和挽联就可窥见一斑。在葬礼举行前的几日,老霍的遗体一直没有火化,而是停在石景山的一家殡仪馆内,只等葬礼结束再送往火葬场火化。老霍生前捐资助教,在不少大学都有庭昆楼,所以此次遗体告别仪式上,也来了几位大学的校董。现场并没有什么媒体,只有跟霍家关系不错的几家纸媒的记者,也避免了拍照,拥挤什么的,打扰霍庭昆的清净。诸位嘉宾到场之后,面对着老霍的棺木和遗体鞠躬,并且亲手整理了自己赠送的挽联和花圈,整个过程庄严肃穆。这里有南美采集来的白菊,温泉水浸泡的白牡丹,还有老霍生前最爱的针叶松。现场除了白色,就是黑色,唯有针叶松的一抹绿色,让现场更加清幽,更加庄严。 上午十点左右,霍庭筠一身黑衣,从一辆黑色的商务车上下来,他的旁边是同样黑色衣袍罩身,黑纱遮面的唐朝。唐朝挽着霍庭筠的手臂,从车里走下来的时候,尽管她带着墨镜,可依然被人认了出来。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们挽着手臂走下来的一幕被康绍谦看到了。碍于现场的庄严肃穆,康绍谦没有发作,他自觉自己伤害过唐朝,心里百感交集,只能眼睁睁看着唐朝和霍庭筠的背影从人群中穿过。 老霍的追思仪式暨遗体告别仪式,由老霍的生前好友--香山集团穆总主持。他发表了一个简短的吊唁演讲,言辞恳切,情深意笃,几度泣不成声,在场的嘉宾无不动容。穆总说完之后,就邀请霍庭筠上台演讲。霍庭筠上台之前,拥抱了唐朝,这个拥抱很快就让金融圈子和上流社会的人们看到了,大家都知道,霍庭筠属意唐朝,两人共同出席老霍的葬礼,这是对外宣布两人关系了。霍庭筠也发表了一个不长不短的演说,主要追忆了一下他和兄长的开心往事,虽然没有哀思,但是字里行间全是哀思。尤其是说道哥哥追打自己,一直把自己送到华尔街时,霍庭筠潸然泪下,唐朝也忍不住擦拭眼泪,在场的嘉宾更是泪湿双目。 追思仪式大约两个小时,在各位老霍的生前好友们讲述完吊唁的情深义重之后,霍庭筠扶棂,唐朝在旁陪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把老霍的遗体送上了灵车。因为老霍没有妻子儿女,所以捧着遗照的事情,就由霍庭筠代劳了,当然,这也是他的本分。 老霍的遗嘱是,骨灰撒到大海,绝不占用墓地。葬礼第二天,在遗体火化之后,霍庭筠乘坐飞机,带着唐朝,两人一起把老霍的骨灰撒向了茫茫大海。在回程的路上,霍庭筠眼神有点呆滞,他钻到唐朝怀里,一言不发。唐朝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轻拍了他的后背,传递给他自己的力量和心念,还有温暖。他们没有回北京,而是在三亚的亚龙湾住下了。那房子是老霍生前最喜欢的一处房子,每年冬日里,他总爱来这里度假。他在美国的房产全部转移到了霍庭筠名下,霍庭筠并没有时间去打理,而是交给了当地的一家物业公司帮自己照看。 “庭筠,我想,我不能陪你在这里久住,我明天就得离开这里了。”唐朝本来想说自己要开机的献礼片的事情,但是她看到霍庭筠有些意志消沉,便没有明说。 霍庭筠冷冷地点头,“行,明天我让司机送你去机场。” 唐朝想要挤出一丝笑容,却发现很困难,便没再展露表情,而是静静地看着霍庭筠从自己面前转过身,走到外面的露台。唐朝思索了一下,也跟了过来,“庭筠,霍总已经魂归大海,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霍庭筠望着茫茫大海,“打算?我没有什么打算了,只有继续打理昆山集团了。” 唐朝这才微笑一下,“恩,这样正好,也是为了完成霍总的遗志,希望你将来把昆山集团做成世界顶级托拉斯。” 霍庭筠突然转过头来,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他抓起唐朝的手,“你跟我一起,好吗?” “跟你一起什么?打理公司?我没有这个本事的,你知道,我就是个演员,别的什么都不是。”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嫁给我,做霍太太,好吗?我不会干涉你的事业,也不会让你在家相夫教子,我只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有一个名分,让大家都知道,我是唐朝的男人,这就够了。”霍庭筠的眼神坚定而有力量,他直直地望着唐朝的眼睛。 唐朝有些慌乱,虽然是影后,可是真情面前,她演不出来,她没有迎着霍庭筠的目光,“庭筠,你不必如此,我们就这样相处,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上一道枷锁?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如果我再婚,我会受到全社会的诟病,他们会说我是□□,是不守妇道的坏女人。” 霍庭筠深呼吸一口气,“外面怎么说,我根本不在乎!你以前的情爱,我也不在乎!世俗的眼光,我更不关切!我只问你,你心里是不是有我?我只问你,你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唐朝也想过这些问题,并且想了很久,或许从她打定主意跟霍庭筠一起来葬礼,就表明一切了吧。她抬头,迎着霍庭筠的目光,“庭筠,我要如实告诉你,我的想法。我也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想我,我都要说出来。我跟你的相识,是戏剧性的,你一直反感我,从心里看不起我。如果不是因为那次意外救下你,并且被告知是我救了你,我们不会有更多的交集。无非是霍家的资本家如何如何,演员唐朝如何如何,我们就是两条平行线,永远都不会相交。” 霍庭筠扣住她的肩膀,“我跟你解释过了,相遇是缘分使然,是天注定,我不相信假设!” 唐朝深呼吸一口气,“庭筠,你听我把话说完。”她继续说,“是的,假设不成立,因为我们已经相识。我也知道了,你对我只是报恩的想法,让我惶恐,也让我吃惊,我不觉得这样基础上的感情,会有善果。且不说什么神话故事,单就感情基础来说,我们没有自然而然的爱情。不论是对你,还是对康绍谦,我都是一样的。我承认,我对你们都心动过,但是午夜梦回,冷静下来想一想的时候,我还是不能放过自己。我不怕你笑话,我去找过大师,我卜算过自己的未来,我不适合婚姻,我不想在我失去聂峰之后再失去你或者绍谦。大师说,如果我笃定事业,很多事情不会来找我,我也不会有业果。所以,我决定一个人,带着晓天,过我的后半生。我希望你可以理解!” 听完这一大段,霍庭筠松开了他的手,他望着茫茫大海。唐朝有点局促,一脸不知所措望着霍庭筠的背影。忽然,他转过头来,扳住唐朝的后背,吻住了她的唇。在美丽的大海边,在海天一色的景色里,霍庭筠拥吻唐朝,情深意长。他的吻让唐朝脑袋嗡嗡作响,虽然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当着老霍的遗像,她还是十分不适。她努力想要挣脱,却发现霍庭筠箍住了自己的腰和肩膀,自己只能被他牢牢吻住,松不开身子。 好久,霍庭筠才松开他的唇,“你陪我出席葬礼,已经像全天下昭示了咱们的关系。你可以满世界去看看,我会在家里等你。”霍庭筠眉眼含情,望着唐朝泛红的脸庞。 唐朝愣在原地,“庭筠,你这样,我......我......我不知道如何面对绍谦和晓天。” “如果你不知道如何面对,那就干脆不要面对。晓天心里是属意我的,他觉得跟我在一起更放松,更愉悦。我的保镖也说了,晓天很机灵,他愿意时刻守着这个孩子。”霍庭筠嘴角一抹笑。 “可是,我和绍谦,我们......我们......”唐朝好像是在解释,也好像是在逃避,她不想隐瞒,也不愿隐瞒。 “我知道你们感情不一般,他确实维护你,也深爱你。我也知道他向你求过婚,可是你没有答应,不是吗?慕子昂的那个把戏,老套但是动情,你也没有答应。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不确定自己的内心。你肯为我来葬礼,足以说明一切,你心里有我。之前聂峰在的时候,我错过了机会,我以为这辈子,我会找一个什么人,过着平凡的日子。可是老天爷又给了我机会,我又开始憧憬和你在一起的甜如蜜一般的爱情。我不会说什么华丽的十四行诗,也不会指着月亮发誓,我只说,我爱你,从开始送你粉钻开始,我已经开始坚定我的意念,放开我的步伐。”他停了一下,“你或许会说我滥交花心,我的确花心过,很多美女我都狙击过,我不会说溢美之词来为自己遮掩。我的确渣过,但是我对你,是真心的。无论是接近金敏,还是Cindy,我都是被迫的,不管是跟老霍勾心斗角,还是别的什么目的,我都是错了。所以我深深自责,我也希望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我最爱你。” 霍庭筠轻吻了一下唐朝的手背,“我不会说康绍谦的坏话,我只是想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跟康绍谦竞争的机会,让你看清楚,谁更适合你?” 唐朝没有说什么,怔怔地,她沿着露台外围的台阶,走了下去。这露台的下方,就是岩石,海水拍打着岩石,卷起阵阵雪浪。冬日的三亚,的确较温暖,可是在这儿,还是有点湿冷的感觉。唐朝打了一个冷战,她没有想到的是,霍庭筠已经在同时,为她披了一个毯子。人,在内心恍惚的时候,是不好做决定的。唐朝也不例外,她感觉到自己心神不安,理智告诉她,她得认真思考之后才能给出答案。巴黎之行,并没有问出来她的内心。他对霍庭筠似乎多了些什么,可也还是朦胧的,不敢确信的。 霍庭筠知道唐朝的局促,他让司机带着她去了机场附近的酒店,以便她第二天直飞北京。 ☆、绍谦道歉 双十一大卖会结束后,唐朝委托老谭跟海贝的市场部接触,表示自己今后将专注于演艺事业,对于直播带货的事情暂时搁置。对于海贝网的代言,唐朝表示自己会继续履行代言人的责任,但是直播带货这一部分,她心有余而力不足。海贝的市场部负责人知道后,马上表示,唐朝老师的演艺事业最重要,直播带货他们会签约新的主播。 卸任直播之后,老谭让媒体和发行相关的几位同事抓紧时间推进《我不是唐僧》的上映工作,因为唐朝与康绍谦的尴尬关系,对于谦和影业的排片,唐朝断然拒绝了。她直接把违约金打到了康绍谦的账户,并留存了证据,她还在例会上,明确告诉工作室的同事,“以后唐朝工作室,不接任何牧歌集团相关的业务!” “那影片开始要求鸣谢康绍谦先生的横条幅呢?” 唐朝闷声说道,“一并撤了!他投资的钱,以公司名义还给他,连本带利!” 老谭听到这句,大感不妙,“唐朝这是和康绍谦决裂了啊!”他深不知其中的原委,打算抽时间约康绍谦出来,问个究竟。 散会之后,老谭约了康绍谦在新光天地楼下的一间咖啡厅见面。 老谭还没进门,就看到康绍谦坐在靠窗的位置,他远远地打了一个招呼。 “康总,您和唐朝就这样决裂了?”康绍谦点了一杯拿铁,坐在了康绍谦的对面。 康绍谦的脸色不大好看,全无精神气儿,眼神也有点如云似雾,他轻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他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小口。 “您是怎么想的?您的爱真的持续了十年?是死灰复燃,结果又被唐朝浇灭了?还是有什么别的隐情?”老谭的咖啡也到了,他也端起来抿了一小口。 康绍谦叹了一口气,“灭火,那是不可能的,我心里依然爱她,并不比资本家少。我虽然做不到为了她牺牲色相,追求陆春晓,但是我很爱她。我之前是有些激动,我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说了那样的话,做了那样的事。我只能说,一切交给时间吧。” 老谭听他这仿佛怀春少年的不阴不阳的强调,胸中一股无名火,“康总,恕我直言,您的爱真是不够高级。我承认,您是为她做了不少,可是她被泼硫酸,这么大的惊吓降临的时候,您却选择离开她,您可真是够意思。唐朝已经说了,把您投资在电影的钱连本带利还给你,新电影也不会跟您谦和影业有什么瓜葛,以后牧歌集团的活儿,也别找她!” 康绍谦哭笑不得,“唐朝还真是幼稚!这哪像个成年人的做法?” 老谭却不以为然,“我觉得,唐朝不想再见你了。如今她空窗期,没有晓天在身边,如果有男人接近她,保不齐她会琵琶别抱。”他轻叹了一口气,“我不太懂男女之间那点事儿,但是我知道唐朝,他对您动心了,您却弃她而去,这个后果,需要您自己承担了。” 康绍谦沉默不语,“我......我知道了。” “还有,您居然用晓天的前程来威胁,要她交出晓天的监护权,我看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跟霍庭筠一块出席葬礼的事情,虽然极其低调,可还是上了头条,葬礼那天,您也去了吧?”老谭把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晓天十八岁了,不需要监护了,这一点,你们是法盲吗?我也就是那么一说。”康绍谦终于忍不住,“晓天跟我摊牌了,他会一直跟着唐朝,就算是去上帝国理工,也是自己凭本事,绝对不依靠我的捐款。他还说,大学本科会努力考清华,不会离开北京,离开唐朝。” “那您玩这么一出,有什么意思吗?”老谭很是不解。 “唐朝也是,都不听我解释一句,就那么着急跟霍庭筠出双入对,她怎么这样?”康绍谦低声咕哝了一句。 “您的逻辑真是清奇,算了,跟你说不通,”老谭似乎听不大懂康绍谦的逻辑。“大不了,你娶了她呗,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谁愿意每天累死累活,还要被导演制片呼来喝去?”老谭幽幽地说。 “我跟她说过,她不同意,所以我才要晾着她,让她遇到事儿之后再来找我!”康绍谦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有些傲娇,他自以为唐朝的世界,以他为中心旋转。 老谭笑着摇头,“好吧,那您等着吧。现在她已经跟霍庭筠出双入对了,接下来她要去西部体验生活,这几个月,辛苦您照看晓天吧。”撂下这句话,老谭颤巍巍离开了咖啡厅。 “体验生活?几个月?不行,我得去找她。”康绍谦听到唐朝要离开北京几个月,有点坐不住了。唐朝就算去外地拍戏,最多也是一个月飞回来北京一次,他好歹可以见到。要是离开几个月,封闭体验生活,他可有点受不了。他可以忍受唐朝跟霍庭筠在公共场合出双入对,他自以为唐朝不是那么容易动情的,然而这次,他还是会错了意。 就在唐朝回家收拾行李,预备第二天一大早出发去延安时,康绍谦风风火火来到家里,却发现唐朝换了密码。李姐当时刚要下班离开,听到敲门,赶紧去看。看到康绍谦进来,她脸上堆笑,“康总来了?” “李姐,您下班吧,不用管我。”康绍谦换好拖鞋,直接上楼去了。他走到唐朝门外,看到她一身真丝睡裙裹在身上,盘腿坐在沙发上收拾衣服。这架势,哪里有一点女神的气息?分明一个家庭主妇,只是身材略好,模样姣好罢了。 “唐老师,这是要去体验生活啊?”康绍谦的突然出现,吓了唐朝一跳,看清楚来人之后,她恢复了端正,继续收拾衣服,并不理会康绍谦的搭讪。 康绍谦没羞没臊地坐在唐朝身边,“唐朝老师,别生气了吧,小生这厢有礼了。”他带着戏腔,逗弄唐朝。 唐朝显然不感冒他的嬉皮笑脸,自顾收拾行李。行李箱里面此刻已经摆放了几件欢喜的衣物,还有一些餐具之类的。她看着收拾差不多,自顾要走到妆台前,收拾化妆品。她刚站起身,就被康绍谦抱住了身子,“唐老师,别生气了吧?我给你赔不是了。” 唐朝冷冷的表情,就跟三九天儿的冰面一样,她也不去掰开康绍谦的手,而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地看着衣柜。康绍谦把头埋在唐朝的脖子上,轻嗅她身上的淡淡体香,夹杂这邂逅香水的气息,他的手开始在唐朝的胳膊上弹琴,在唐朝耳边吹气低语,“唐朝老师,我错了,还不行吗?” 唐朝始终不为所动,她终于开口,“康总,您这样做,有失体统,我承受不起您的道歉。您没有做错,错的是我,是我错信了你。”她挣脱了康绍谦,朝着梳妆台走过去。她利落地将常用化妆品收拾到一个化妆包里,分门别类放好,收纳在行李箱里。她的冷漠让康绍谦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回事儿?摆这样一幅主子脸给谁看?” “没人请你来看啊?康总!”唐朝依然表情冷漠,她的吊带滑落在胳膊上也浑然不觉。她的胳膊细长白皙,美人骨瘦削深刻,让人垂涎。虽然她表情冷漠,可她的容貌和身材却让她宛若一尊绝美的玉雕。 康绍谦看到唐朝的身子,自然是很激动,“我自己来的,不行吗?”他走过去,拥住唐朝的身子,“这几天,我认真想了,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在你受了惊吓之后跟你吵架,对不起。” 唐朝面若冰霜,“康总,请自重!”她合上行李箱,“康总,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康绍谦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收起脸上略显局促的笑容,“唐朝,你说。” “绍谦,你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你有认真想过吗?”唐朝盘腿坐在床上,平视着坐在她对面懒人沙发上的康绍谦。 “这还用问吗?十年如一日的爱啊,是爱情。”康绍谦脱掉外套,只留下衬衫和松开的领带。 “那好,我先说说我的感觉。”唐朝咬了一下嘴唇,“我感觉,在你面前,我好像一个牵线木偶,没有一点自己的思想,只是听你的安排。但是资本家不一样,他更懂我,更理解我。他从来没有要求过我什么,也从来不会用晓天威胁我,甚至跟我玩什么霸道总裁的把戏。他就是一直默默地守护我,站在我身后。” “所以,你选择了他?”康绍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站了起来,声音有点高亢地对唐朝说,“你回来一直事儿事儿的,就是因为你想跟他在一起?难道我们之前所有的欢愉,所有的情爱,都不值得一提,都被你轻轻带过了?” “绍谦,你不要激动,你听我说?”唐朝也占了起来,“绍谦,正好,我要去陕北几个月,春节前回来。到时候,希望我可以知道自己内心的想法。我也希望,你可以给我时间,让我看清我自己。” “唐朝,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康绍谦把手插在西装兜里,直勾勾地盯着唐朝的脸,等她一个答案。 “你是天上星,庭筠是云间月,我都舍不得,这个答案,你满意吗?”唐朝故意抛出这样一个答案,她想让康绍谦走开,给她时间梳理心情。 “我明白了,你是想齐人之福,好!我不喜欢三个人的游戏!I quit!” 康绍谦下楼的时候,正好遇到刚放学回家的晓天,康绍谦阴着脸说了一句,“聂晓天,唐朝给你找了个大哥!”说完这句,他气呼呼地离开了。 晓天看到舅舅脸色难看,心知是唐朝跟他说了什么,他懒得理会他们之间的三角恋,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敞开心扉 唐朝听到晓天回来的声音,看了一下时间,“又是九点多,毕业班的孩子们,可真是太辛苦了。”她他拉着拖鞋来到晓天房间门口,唐朝慵懒地敲门,跟晓天交代,“聂晓天,我明天就去陕北,要去三个多月,春节之前回来。这段时间,你要是住在这里呢,就让李姐给你做饭,洗衣服。等李姐放假,你再让你舅舅过来找补。” “哦。”晓天哼了一声,“那个,期中考试成绩出来了。” 唐朝听到这句,精神头儿立刻抬高了几个阶段,她走到晓天旁边,坐在了床上,“快快快,拿出来给我看看成绩单!” 晓天撇撇嘴,脸上是一副不耐烦的表情,“有那么着急吗?又不是你考试。” “你懂什么!快拿出来!”唐朝把手伸了过去。 晓天拿着成绩单,并没有递给唐朝,“那,大可爱,咱们先说好了啊,如果我给你看了,你可不许激动,也不许说什么过分的话!要淡定,能做到吗?” 唐朝点点头,“放心好了,大可爱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趁着晓天没注意,唐朝把成绩单抢了过去,她一边看,一边笑,“猴崽子,跟我耍心眼儿,你还嫩点。” 晓天嘴角微微笑着,望着唐朝认真看成绩单的样子,眼神竟有一丝恍惚了。 从他开始记事起,母亲康雅茹似乎就总是很忙,忙着赚钱,忙着拿地,忙着应酬,忙着跟父亲聂峰吵架。从他进幼儿园开始,陪伴着他的就是保姆和司机,晓天稍微有点微词,康雅茹就会给他换一组保姆和司机。晓天印象中,父亲曾经想要做一个好父亲,可是他也很忙,比母亲还忙。两个人似乎有开不完的会,喝不完的酒,吵不完的架。后来父母离婚,晓天判给了聂峰,见到康雅茹的机会就少了些。或者是母亲对自己在意不是很多吧,他心里总是这样认为,要不,怎么解释母亲去跟一些年轻到可以给自己当哥哥的人出双入对呢?他永远都记得,有人跟拍他在学校的一举一动,同学们也说他妈妈找了个小白脸。幼小年纪的他受不了语言的嘲笑和暴力,在厕所割腕。再后来,父母就和平离婚了。 他从媒体和新闻里,还有司机和保姆的耳朵里,听说了唐朝这个名字。在别人灌输给他的记忆里,唐朝是拜金女,是交际花,是靠着父亲上位的大明星,跟很多政商名流关系纠葛复杂。他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跟这样一个女人掰扯不清,甚至关系越来越密切。在论坛和微博里,那些抹黑唐朝的帖子里,也有晓天的推波助澜,他不止一次地作为“知情者”爆料过很多有的没的黑料,来抹黑唐朝,什么上位不择手段,什么与富商关系过密,什么私生活放荡不堪之类的。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不但没有减少父亲对她的喜欢,两个人甚至走在了一起,步入了婚姻殿堂。 婚后,父亲仍然和晓天住在一起,唐朝住在九龙山的别墅。他们没有在晓天面前过分亲密,这让晓天的心理稍微平衡些,他作天作地,一个青少年叛逆期能做的事情,他几乎都给唐朝试了一遍,他擅长美术,把自己割腕的地方描画得惟妙惟肖,以此威胁父亲,让父亲远离唐朝。他还做过给唐朝的工作室送花圈,给唐朝的别墅送纸人的把戏,只是唐朝并不生气,也没有跟聂峰说过。 他对唐朝的看法有了许多改变,是因为一件不大起眼的小事。唐朝捐建了一所希望小学,她每年都会去小学,捐课本,书包,器械,资金。有人在微博上发了一个帖子,说唐朝沽名钓誉,诈捐博眼球,当时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访谈和录音,脏水全部朝着唐朝泼了过去。唐朝并没有急于跟大众解释,也没有让工作室公关,更没有去参加什么节目,自证清白。晓天当时的心态是,一定要把唐朝的名声败坏干净。也不知道是跟谁学来的招数,他花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专门调查唐朝“诈捐”的账目和资金来往,以及被捐助人群的真实想法。一个月过去之后,他收到了私家侦探的调查结果,唐朝没有诈捐,从她省吃俭用,靠跑剧组攒够第一个一百万开始,她就捐建了希望小学,并且一直尽职尽责。晓天的少年心思开始一点点成熟的时候,聂峰却去世了,他看到唐朝撕心裂肺的样子,他看到唐朝在聂峰墓前如泣如诉的样子,他看到葬礼上母亲康雅茹为难唐朝的样子。 唐朝解散公司,变卖资产的事情,他感到很震惊,偷偷询问过老林。老林左右为难,只是说唐朝在帮助聂峰度过难关,其他的,老林没有多说。无意中,他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说聂峰跳楼的原因是欠下巨额债务,加上抑郁症的折磨。他开始留意唐朝的举动,她拼命赚钱,拍电影,接广告,接综艺。唐朝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价值不菲,也是他心中所好,他心里抵触,却还是年少心思,收下了那礼物。他跟唐朝同住的时光里,他发现唐朝并不是传说中的心机女人,反而是满腔赤忱,做事也很认真努力,对待员工和李姐都很好。包括晓天自己,她似乎也没那么多敌意,而是无限制包容他。他的观念一点点改观,舅舅总说她十个可爱女人,相处下来,似乎这个观点不错呢。从唐朝开始对自己的事情很上心,甚至为了开家长会,精心打扮自己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这个女人有点啰嗦得可爱。唐朝开始给成绩单签字,开始关注微信家长群,开始跟其他家长探讨青春期少年的心理健康,性教育等等问题的时候,他开始依赖这个女人,像儿子依赖妈妈那样的。他觉得,久违的母爱,从这个女人身上找回来了。她除了忙着赚钱还债,打理工作室之外,总能留一点时间给自己。哪怕是拍戏的时候十几分钟的视频电话,哪怕是对李姐做菜的一点叮嘱,哪怕是给自己买身舒服的家居服,他都觉得很暖心,他的亲生父母都没有这样关心过他。他永远都忘不掉,唐朝为了他跟学生家长干仗的场景,好像虎妈护着崽子一样,他也忘不了唐朝从那个女孩手里夺下刀片的瞬间,唐朝已经做了很多妈妈做的事情。 现在,唐朝拿着自己的成绩单,两眼放光,这就是一个妈妈看到儿子很优秀时,应该有的眼神啊。他佯装不屑,“至于吗?没见过世面!” 唐朝踹了他一脚,“猴崽子,不错呀,保送清华!天哪,学霸啊!” 晓天噘着嘴,“本来在四中时,就要被保送的,可当时很多事情,手续就没办好。虽然是保送,可也不是板上钉钉。” 唐朝满脸疑惑,“我不懂现在的教育制度,快说说,什么意思?什么叫‘保送也不一定板上钉钉’?” “我还是需要参加高考的,而且考试成绩必须要过重本线,所以,不能放松学习啊。”晓天掉过头,打开了台灯。 唐朝自顾笑着,“太厉害了,这就是我出去跟人炫耀的资本了,我培养了一个清华苗子。到时候,我就可以大摇大摆去清华接你了,我也逛逛这中国最高等的学府是啥样。” “上回你参加电影节展映,不是去过清华吗?别太兴奋了,收收,收收。”晓天腼腆一笑,脸上的得意却是藏不住的,他看着手腕上唐朝送他的那块手表,“那个,大可爱,我还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唐朝兴奋不已,“说吧,只要我能办到,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们有个同学特别喜欢你送我的这个手表,他也买了一个,问能不能在手表镭射你的签名。”晓天说这话,有点眼神闪烁。 唐朝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晓天在撒谎,“说实话,怎么回事儿?这话谁让你说的?你舅舅,还是资本家?” 晓天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一般,“被你识破了,太没意思!”他轻敲了一下桌子,“是庭筠哥哥,他说想留个念想。我不知道你跟舅舅,还有他,你们是什么关系,三个人奇奇怪怪的。” 唐朝撇撇嘴,她意味深长地问,“晓天,你说,你舅舅和资本家,哪个更好?” 晓天左右托腮,做思考状,“跟庭筠哥哥在一块,我觉得很放松,很舒心,就像跟你在一起一样。舅舅呢,自带一些威严,让我有点惧怕。不过这两个男人都英俊帅气还多金,要是我,我肯定都舍不得。一个是蚊子血,一个是朱砂痣,舍弃哪一个都觉得舍不得,两个都要,又要受道德和伦理的谴责,人家也不一定乐意。唉,难怪你举棋不定,左右为难呢。” “如果选一个,以后跟咱们一起生活,你觉得谁更合适?我是当局者迷,一直也不敢正面跟你探讨这个问题,怕你会多想。”唐朝靠在床头,幽幽地看着晓天。 晓天抿着嘴唇摇摇头,脸上笑意似有似无,“臣妾不知道呀。” 唐朝丢了一个枕头给他,“我很严肃地跟你聊这个事情,我是选一个,还是都弃了,以后就咱俩过一辈子。” 晓天继续轻敲桌子,“感情是你自己的,选的话,也是自己选,我帮你做不了主!” “你这个猴崽子,现在咱们俩同个屋檐下,我必须得考虑你的感受啊,也必须事事要争取你的同意啊。你要是认为我不适合找个新的伴侣,我就这样也好,给你做坚强的后盾。”唐朝开始看着前方,正对着床头的是一副莫奈的《日出》,晓天临摹的,惟妙惟肖。 晓天坐在床边,“我看刚才舅舅走的时候气呼呼的,是不是你说什么了?女人啊,有时候就比较感性,看不出来谁更爱你。” 唐朝又踹了他一脚,“说重点!” 晓天哈哈笑了起来,“我觉得吧,庭筠哥哥和舅舅都很爱你,要不,你考验一下他们俩吧,这样,你就知道谁最爱你了。” 唐朝听到“考验”,便坐了起来,“说说,怎么考验?” “你不是要去陕北拍戏吗?你就制造个绑架啊,车祸啊,或者什么意外之类的,你让谭叔给他们俩发消息,然后看看谁能够不顾一切去救你,你就知道谁最爱你了。” “什么馊主意!你不念我点好!”唐朝打了一个哈欠,“好了,你早点睡吧,明天周末是吧,没事儿的话出去转转。我得去睡了,十点的飞机,我得早起。”唐朝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下床,穿鞋,离开了晓天的房间。 唐朝走后,晓天喃喃地说,“我觉得家里多一个人,会很挤。”他朝着门口王了许久,才坐到书桌前。 ☆、体验生活 第二天一大早,老谭和田田就来接她,晓天帮她拎着行李箱,坚持要送她去机场。唐朝拒绝不了,只好让晓天跟着。到机场后,偏巧赶上飞机因为雾霾晚点,唐朝不得不面对老谭意味深长的笑容。 “怎么回事儿?我看你心情不错啊,如沐春风的?跟康总和好了?” 唐朝摇摇头,“不是,是我的大儿子,保送清华啦。” 老谭眼睛顿时瞪大了,“哇喔,这么给力?”他转而看着晓天,“晓天,深藏不露啊,这么大的新闻,得让唐朝请我们大吃大喝一顿才行。” 晓天腼腆一笑,“谭叔,我还是要参加高考的。” “哇,晓天,你真的是学霸啊,我从来不认识上清华的,你是第一个。”田田很激动,她走过来要跟晓天合影,“不行,我要跟学霸合影,还是这么帅的学霸。” 导演给安排的体验生活之旅在延安的一处半窑洞风的民俗村。这个村子由于异地搬迁的缘故,很多村民都搬走了,只剩下一些乡土情结很重的老人不愿意搬走。年轻人不愿再踏足这片土地,老年人不愿意离开,土地渐渐荒芜了,只剩下那一孔一孔的窑洞,在西风的呜咽中诉说它曾经的辉煌和今日的衰败。近几年,镇里面发展特色旅游,部分有远见的年轻人就承包了这些荒村,发展民俗旅游,西北窑洞生活体验等旅游项目,还承接一些相关题材的影视剧拍摄业务。《大时代》的剧组通过特殊渠道了解到这样一个地方,便来到此地采风,体验生活,后续的影片拍摄也在这里。接下这样的大制作,当地政府也非常重视,为剧组的人员提供方便,比如饮食,用水,住宿,景点布置等,都提供了很大的优惠政策,甚至当地的很多村民,都踊跃报名原生态群众演员。 唐朝带着田田和老谭来到这里时,电影的制片人已经等候在村口了,他热情地跟唐朝和老谭握手,“唐朝,文博,欢迎你们来这里体验生活。” 唐朝赶紧接话,“张制片,辛苦您了。我在《平凡的世界》里面知道窑洞,在影视剧里面见过窑洞,但是真正零距离接触窑洞,还是头一遭。” 张制片带着唐朝沿着蜿蜒的土路走了几分钟,来到一孔窑前,只见窑洞门口贴着窗花和对联,窑洞的窗户还是木质的,孔洞是白纸糊就的。唐朝看着那窑洞,“现在很少有这样原生态的民俗村了,我一定好好体验一番,这是宝贵的经验和财富啊。” 张制片说,“恩,是需要好好体验,导演的要求很高,你知道的。每一个动作和细节都要反复拿捏,反复练习,反复拍摄。唐朝没有拍过这样的题材,难免要吃一些苦头的。” 唐朝笑着说,“我虽然没有住过窑洞,可是上一部片子拍摄也是在这边,每天跟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张制片呵呵一笑,“是啊,导演看了你的样片,觉得你塑造的那个彩票店老板娘颇有味道,也很符合导演对西部乡土气息的期许。但是我们这个片子不一样,是年代片,需要有年代感。除了服装道具化妆之外,还需要一些细微的东西。比如你的动作,你的举手投足,你的眼神,你的肢体动作,都是影视语言,都需要符合剧本的设置和导演的要求。当然,你可以发挥自己的创作才华,提出自己的意见和建议。” 唐朝赶忙点头,“张制片说的是,剧本我粗略读过两遍,也标注了一些疑惑的地方,到时候再和编剧老师,导演一起探讨一下。” 张制片带唐朝进了窑洞之后,便说,“唐朝老师,这就是您住的地方,您可以随意安排。这里条件有点艰苦,洗澡不是很方便,需要您克服一下。如果有这方面的需求,剧组会派车带你们去镇上的澡堂子。” 当着张制片的面,唐朝没说什么,只是微笑应允。后来张制片说,“文博,有些细节我还需要跟你再聊聊,舟车劳顿,先让唐朝老师休息吧。” 目送张制片和老谭出去只有,唐朝跟田田相视一笑,做了一个鬼脸,“天哪,不能洗澡,要坚持一个月,我不禁想起了我在巴黎变馊的那段时间。” 田田也是满脸委屈,“是啊,唐朝姐,咱俩住一个窑洞,委屈您了。” 唐朝仔细观察这窑洞,除了头顶的一只圆形日光灯之外,再无其他的照明。洞内是砖砌的穹顶,刷了白色腻子,一张双人木床,两把躺椅,一张梳妆台+学习桌,一个八十年代的三开门衣柜,旁边一个铁艺脸盆架。这就是洞内全部非陈设了,简约,看上去比较整洁。唐朝从旅行箱里拿出来自己的旅行四件套,跟田田一起套装好。他们发现屋子里只有一个电炉子可以用来烧水做饭,其他再无可以取暖的设备。唐朝不禁问,“这个电炉子烧水,得烧到什么年月啊?吃饭怎么解决啊?” 田田扑哧一笑,“我看到窑洞外面有个窝棚,下面有锅灶,应该是做饭的地方。” 按照田田的指示,唐朝来到外面的窝棚,果然看到白瓷砖包裹的锅灶,四四方方,算是非常整洁了。唐朝双手抱肩,“做饭,小case,就是没有米面怎么办?也没有菜。一会儿老谭回来,让他想办法去镇上买点粮食回来,咱们以后要独立锅灶了。” 田田嘻嘻笑着,“唐朝姐好厉害,看您在《翻滚》里面做的菜,好有食欲啊。” 唐朝笑着说,“等着,体验生活这段时间,你和老谭有口福了。” 他们正憧憬着美好的体验生活,老谭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两边的矮垛子还不如老谭个子高。“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唐朝指着窝棚里的锅灶说,“我和田田啊,以后打算用这个锅灶做饭炒菜,体验农家生活。我们想着,你下午去帮我们进城采购物资呢。” 老谭笑了笑,“那没问题,不过眼下有个正事儿,先跟你说一下。” 唐朝点点头,跟在老谭身后进了屋,田田也跟了进去,坐在一旁。 “刚才张制片说了,这部电影呢,是献礼片,也就是说,所有出演的明星都是零片酬,这个你知道的,对吧?”老谭看着唐朝问。 唐朝点点头,“这个进组之前就说好了的,我当然知道的。” “那么,现在有一个问题,票房的问题。一般献礼片的票房都很高,分账的话要写在合同里。出于那什么的考虑,这个电影没写那么详细。刚才张制片跟我聊了一下,说组里全是明星大腕,连小号手都是程程级别的鲜肉,所以分账不太好弄。” 唐朝疑惑着,“什么意思?” 老谭眉头微微一皱,“张制片的意思是说,票房这一块,按照以前的分账方式来,对很多演员不公平。所以呢,就按照戏份,几位主演分账,部分演员友情价,部分演员零片酬。” 唐朝很坚决地说,“老谭,我基本明白了,我愿意零片酬出演,但是你和田田千里迢迢赶过来,不能亏了你们,就按照最低标准,给个生活补助就好。” 老谭本来以为,唐朝会各种纠结,他还没想好怎样说服唐朝呢,没有想到唐朝自己释然了,“你倒是豁达,省了我不少口水。这样也好,给你自己立个好口碑,毕竟出演这样的片子,不是说有咖位就可以的,还需要人脉,多少人想演都没机会呢。” 唐朝微微笑着,“我懂,老谭,这些都是你帮我拉来的资源,我感激不尽呢。” 老谭又说,“以后咱三个就住这个院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就跟你们一起吃住。” 唐朝微微凑到老谭耳边,“那程程来了怎么办呢?” 老谭诡异一笑,“张制片会安排的。” 唐朝哈哈一笑,“田田,咱们去外面看看有没有水井啥的吧,要不喝水是个老大难。” 挑水,这是唐朝要练习的基本功之一。唐朝穿得衣服也是农妇的衣服,碎花对襟的袄子,劳动布的深蓝棉裤,千层底棉布鞋。为了更贴近角色,她把自己的鞭子变成那个年代特有的麻花双辫,看上去淳朴清纯。她每天挑着两只木桶,从村子西头的水井里把水取上来,然后挑着往窑洞里的水缸倒水。导演对唐朝要求极为严格,要求唐朝挑水时,无比看起来就是个农妇,不能矫揉造作,不能动作优美。唐朝也犯难,也没人给她示范,要怎么演得像农妇呢?她反复揣摩《上甘岭》《西柏坡》等影视片断,学习人家的动作,眼神,精气神儿。那木桶虽说不如杠铃重,可是那扁担压在唐朝娇嫩的肩膀上,没几天就磨出了血痕。但是唐朝并不认输,她认真揣摩,反复练习,终于一周之后,达到了导演的要求。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内,她叉腰挑水的姿势都被老谭和田田当做表情包。 纳鞋底,也是唐朝要体验的基本功,这是做军鞋那段的关键画面。为了追求真实,剧组专门请来了当年游过纳鞋底经验的老匠人来教唐朝和其他几位演员。唐朝从基本的打浆糊开始,继而粘布料,晾晒,搓麻绳。别的还好,搓麻绳的环节十分痛苦,唐朝搓麻绳的时候,腿上的汗毛被卷下来,生疼生疼的,唐朝都忍了下来。康绍谦来探班老谭的时候,正赶上唐朝纳鞋底。只见她把大头针往头发里缕了一下,认真认线上朕,扎眼,穿线,勒紧,敦实,一气呵成,在场教授的老匠人都夸唐朝专业,像模像样。唐朝笑嘻嘻的,竟然纳鞋底上瘾了,一口气完成了两个鞋底才肯罢休。康绍谦看到唐朝认真纳鞋底,不禁拍照取笑,“哎呀呀,我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要不是唐朝老师抬起头来,我还真以为是做军鞋的陕北婆姨呢。” 唐朝看到康绍谦,脸上挂着极不耐烦的表情,但是还是碍于周围的工作人员,皮笑肉不笑,“别打岔,我这快做好了,这七八天,我纳了十多双鞋底,那位教我们的老师,飞针走线那叫一个快,纳了好几十双呢。” 老谭也在一旁鼓励唐朝,“康总,唐朝老师可厉害了,挑水,做饭,扫地,纳鞋底,下地,那是样样来啊,样样精。导演都赞不绝口呢,很多鲜肉演员,那根本没法比的。” 田田一边帮唐朝擦汗,一边也说,“谁说不是呢,你看,唐朝姐的手上,腿上,肩上,那都是努力的痕迹。活该唐朝姐红,活该唐朝姐拿奖。” 唐朝听他们吹捧,特别不自在,“好了好了,马上纳完了,一会儿咱们去吃饭。今天的课完了吧?”他转问老谭。 老谭点点头,“这都快六点了,完了。”他朝着康绍谦说,“康总来探班,不请我们吃顿好的啊?” 唐朝撇撇嘴,“你们去吧,我还得回去学语言呢,我的陕北话还没达标。” 老谭赶忙接茬,“久闻康总做菜手艺了得,要不要去俺们那噶的小院,给我们露两手?我昨天刚买的菜。” 田田在一旁异常激动,“啊,康总做的菜,我这辈子第一次吃啊,好期待。” 康绍谦顺坡下驴,“好啊,那就勉为其难,给你们做一顿好吃的吧。” ☆、改善生活 来到唐朝的那间窑洞,康绍谦挥动大勺,唐朝虽然不喜,可还是帮着他烧火,老谭抱薪,田田负责收拾碗筷。一个多小时之后,一顿看上去还算丰盛的晚餐便出锅了。几个人在唐朝屋子里那张没有化妆品的梳妆台上排开,大快朵颐。康绍谦从西安为他们带来的西凤酒,配上这一桌西北特色的孜然羊肉等菜肴,大家在氤氲的灯光里,在扑棱作响的窗纸声里,一起畅想着,一起谈论着,一起欢笑着。 唐朝看上去跟大家一起调笑,却始终没有真心欢喜。她对康绍谦十分失望,即便康绍谦亲自来放下身段探班,她也不会原谅。看到唐朝一直很冷淡,康绍谦觉得她矫情,也没在意太多。 那晚,康绍谦和老谭睡在一个屋,两个男人借着酒精的作用讲了很多,关于唐朝,关于情爱,关于世界局势,关于男人的那点事儿。老谭知道了康绍谦对唐朝感情的生根发芽,疯狂生长,还有艰苦的隐忍。 康绍谦说,“那感情莫名其妙的,就刻进了心里,说起来,唐朝也没什么特别的,有点矫情,有点骄傲,有点自以为是,有点虚荣,还拜金。可感情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呢。” 老谭哈哈大笑,“起初啊,我也不认识她,可她眼中闪烁的野心让我很感兴趣,我喜欢有野心的人。你知道,我以前有点浪,跟慕家老三老四关系都很好,跟陆启明他们玩得很近。后来遇到唐朝后,我开始变了,我心甘情愿给她当总管,看着她从一个三四线的小演员,一步步蜕变,成长,变为一线巨星,国际知名演员。我感觉到了成就感,也感觉到了成长。我想,这就是唐朝带给我的东西吧。我还记得聂峰跟她确定关系的时候,她询问我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没有意见。” 老谭停下来几秒,又继续说,“唐朝不是一个容易热的人,除非她心里不排斥你,否则一般人,她不近身的,你看看资本家就知道了。”老谭靠在窑洞的墙壁上,看着那只昏黄的灯泡。 “那她跟聂峰,怎么开始的?”康绍谦对于聂峰和唐朝的爱情,很感兴趣。之前的很多,都是道听途说而来,有的没的不好佐证。 “08年的时候,聂峰把她从尸体堆里救出来,唐朝心里是十分感激的。唐朝后来知道聂峰的身份,这份感激,也就存在心里了。11年底的新春茶话会,就是唐朝坐大腿那次,聂峰刚离婚。去酒会本来是老霍邀请的,就是听听音乐,看看美女。结果,他遇到了谢磊的刁难,聂峰当然是救下了唐朝。聊天的时候,唐朝才知道聂峰离婚了,她想抚慰恩人,可是恩人似乎不带搭理她。再后来,聂峰总是探班唐朝,对她百般呵护,你懂的,一个儒雅大亨的杀伤力,可比一个加强排厉害多了,唐朝慢慢就臣服了。戏弄资本家之后,聂峰就跟唐朝表白了,说他余生愿意和唐朝一起,过有趣的生活。” 康绍谦点了一支烟,也递给老谭一支,“她那个时候怎么看我?” 老谭笑了笑,“好像没啥感觉,除了腻歪就是腻歪。你吧,霸道总裁那一套,唐朝不吃,她见过的霸道总裁太多了......” 康绍谦躺在枕头上,吐了一个烟圈,烟圈颤抖着上升,慢慢地变大,直到消散成弥漫在房间里的烟火味儿。“她一直戴着的那个手链,你知道吧?那是我送她的,她之前有表现出来吗?” 老谭大吃一惊,“啊,不会吧?唐朝只说她回来扫墓的时候,救了一个游客,游客感激她,特地送她的。她貌似不知道是你送的,如果知道的话,她不会一直戴着的。你看资本家送的粉钻全家桶,她从来不戴。本来那一次慈善晚宴,想捐了,可谁成想,资本家又给买了回来。还有慕老四送的那个天价唐朝,她一直放在房间的抽屉里,哎,我听她说,她拜托你还给慕老四,你还了吗?” “没还,慕老四不要,送出去的礼物,哪还有要回去的道理?我来之前方唐朝家里了。这说明我的眼光好,我的女人惹人垂涎,可她只爱我,这就是本事。”不过转眼间,他的眼神又开始布满迷雾,“她知道那手链是我送的之后,就再也没戴过。这说明什么?她是不是还爱着聂峰,想着聂峰?”康绍谦突然像个怀春少年一样患得患失,担心唐朝的心迹。 老谭哂笑了一声,“聂峰呢,就是她的白月光,一辈子都不可能抹去的。你看她对晓天那么好,就应该看出来端倪,她会爱聂峰一辈子的。”老谭也吐了一个烟圈,“不过呢,唐朝对你,也是不一般的,要不怎么会跟你生气?你是没见她跟你生气的那个样子,我只能说,像极了爱情!” 康绍谦望着要懂得穹顶,“爱情,真是酸甜啊,不过,看跟谁。唐朝呢,越是对我冷口冷面,我就越觉得她喜欢我。直到这两年,我真正接触她,她要是不喜欢,真的会敬而远之的。你有没有发现,唐朝漂亮得像个蜡像,完全没有灵魂似的。” 老谭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多少女人想变成她这样的,都这么漂亮了,要灵魂干什么?”老谭靠着那窑洞内墙,“你是幸运的,你得到了唐朝。你是不知道,陆启明也表白过唐朝,只是唐朝拒绝了。就那么几次面,一个富家子就深陷其中,唐朝的确是有两把刷子。陆启明现在去了杭州,说是疗伤去了。还有资本家呢,如果他要是知道你和唐朝领证的事,保不齐会出什么事儿,你要有心里准备啊。慕老四,慕老四也不能知情,他对唐朝虽然只是玩弄的心态,可是他那个大钻戒可是货真价实的。” 康绍谦耸了耸肩,“我怕他们?告诉你,我康绍谦不是吓大的,我敢接唐朝这个盘子,就不怕别人跟我死磕。” 老谭丢掉烟头,微微一笑,“知道康总的厉害手段,我就等着吃瓜了。过两天,这边体验要暂时中断,唐朝要去客串个跨年的主持人,还要去帮曹先生巡演几场《桃花源》。”他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说,“今年的春晚,她参加了红星台的,录播,压力小一些。你看到那谁了吗?跟唐朝搭档演清宫戏那个,惯爱出轨的家伙,还没有一点儿炮德,迟早让人起底。” 康绍谦知道他说的是谁,“不就是那个元某某吗?我知道的,这种人,太他妈渣了。” “好了好了,不说了,早点睡吧。这里连个电视机都没有,四周围你看了吧,就那么几孔窑洞,到了晚上,也不知道是啥叫唤,吓得生人气。”老谭说着,就灭了灯,钻进了被窝。 康绍谦并不害怕,“这算什么啊?你不知道,当年我刚回国跑工地,青城那边的一个坟场子,当地人说总闹鬼。后来,牧歌集团拿了那块地,要建湿地公园,我跟几个民工,一边烤火一边聊天,就那么过了半个多月,一点都不怕。这儿的风声算什么啊?”他还想继续吹牛,却发现老谭已经开始打呼,他笑了笑,拉过被子,躺在了他旁边。 第二天,康绍谦跟着唐朝他们去剧组逛游,他派人给剧组送来饮料和棉衣,还有一些女性用品。这一举动,让剧组的女演员都很暖心,他们纷纷赞扬康总的暖男之举。康绍谦看着唐朝体验生活的课程,无非就是方言,盘腿,骂街,挑水,抱柴,做饭。他还顺便参加了《大时代》的开机仪式,看到唐朝领衔一众演员的宣誓仪式。几天下来,他都没有机会和唐朝独处,便悻悻离开了。临走时,他悄悄和唐朝说,“唐老师,一个多月不洗澡,我真佩服你!” 唐朝瞪了他一眼,“我每天都擦洗的,谁像你,一个礼拜没换衣服了吧?” 历经三个多月的拍摄,电影终于赶在春节到来之前杀青了,杀青宴上,唐朝似乎入戏太深,一口流利的陕北话惹得在场的演员们哄堂大笑。唐朝换洗之后,预备出发回北京时,老谭接到了红星台春晚导演打过来的电话。原来是那个元大明星被小三实名举报,各种丑事兜不住了,影响非常恶劣。红星台扛不住压力,直接剪掉了所有该明星的镜头。由于唐朝客串主持,自然镜头也被减掉,包括唐朝参与录制的一个游戏和一个化妆小品,也都不得不补拍。唐朝知道这个事儿,噗嗤就乐了,“我早就知道他会翻车,之前拍戏的时候,他跟莹姐拍亲热戏,假戏真做,导演喊cut,俩人还起劲,老吴都支帐篷了,剧组那个尴尬啊。” 老谭和田田也都满脸鄙视,田田指着手机上一则新闻说,“小三也不是纯情的,占着老元的资源,还在网上哭穷。俩人斗法,老元更厉害些,这孙子还指控小三涉嫌敲诈勒索,前两天在机场,那谁就被警方带走了。” 老天幽幽笑着,“这叫没有炮德,泡了人家,就得给人家青春损失费,这孙子居然把人家送进大牢,办得这叫什么事儿啊?” 几个人有说有笑,坐上了去镇上的车,唐朝给大家展露了一段刚学来的信天游,黄土高原的沟沟壑壑里,飘荡着唐朝不那么成熟但是有点高亢的歌声。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哥哥你出村口 小妹妹我有句话儿留 走路走那大路口 人马多来解忧愁 哥哥你走西口 小妹妹我实在难留 手拉着哥哥的手 送哥送到大门口 紧紧地拉着哥哥的袖 汪汪的泪水肚里流 只恨妹妹我不能跟你一起走 只盼你哥哥早回家门口。” ☆、飞来横祸 唐朝跟剧组的人合影留念后,便开着剧组给他们派的车,回镇上的旅馆了。他们在镇上洗漱,并且换了干净的衣服。制片人说,唐朝可以把那身衣服留下做个纪念,唐朝笑了笑,就带走了自己在片场穿得那身棉袄棉裤。 老谭因为感冒没有休息好,就换了唐朝开车,几个人有说有笑,走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在路过一个高速公路出口的时候,有一辆大货车眼看已经驶出出口,却以非常快的速度倒车,再次驶入高速公路。这辆车的做法,吓了唐朝一大跳,因为她正好以不低于一百二十迈的速度驶了过来。她想踩刹车已经来不及,情急之下,她赶紧拨方向盘,却因为行驶的速度过快 ,连人带车撞到了高速公路的护栏,并且与左侧一辆对向来车相撞了。车祸现场非常惨烈,唐朝开的那辆车损毁严重,几乎已经面目全非。事故发生时,唐朝当场昏迷,血顺着她的头顶流了下来。田田和老谭也都受了伤,满身是血。高速公路对向的那辆车损毁较轻,车内人员没有伤亡。 唐朝的车在跨越了两段高速公路之后,撞到了公路外侧的黄土坡,车翻到在当场。还是被唐朝撞到的那个车的司机报警,交警才迅速赶来,处理事故现场,救治重伤的唐朝等人。在延安的红十字医院,唐朝被送进了抢救室,老谭和田田满脸是血,刚才的场景让他们心惊胆寒,不敢回顾。医生给老谭和田田做了检查,记录,包扎了外伤伤口。交警过来为他们做了事故处理,得知急救室里面躺着的是著名演员唐朝时,交警非常重视,当即派人去调取路口的监控,并且沿线设卡,堵截这个大货车。 田田几乎快哭了,“谭经纪,唐朝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老谭拍了拍她的手,“唐朝受了撞击,颠簸,希望不会有大事吧。”他叹了一口气,“你先在这儿看着,我把这个事儿跟晓天说一下,得让他知道。”他走到走廊的尽头,拨通了晓天的电话。 “谭叔叔,你们杀青了,是吧?大可爱都跟我说了,明天下午的飞机,明晚就回来了。”晓天显然很期待唐朝的回归。 老谭迅速整理了一下思绪,“晓天,我要跟你说个事情,你不要慌张,不要害怕!” 晓天似乎在家里休息,一副闲散的口吻,“说吧,啥事儿?是资本家,舅舅,还是那个慕老四?他们又去骚扰大可爱了?” 老谭深呼吸一口气,“唐朝出车祸了,深度昏迷,目前正在延安市红十字医院抢救。距离事故发声过去一个多小时了,唐朝还没有脱离危险,医院的医生正在努力抢救她。” 晓天听到这个消息,脸色骤变,他不敢相信这消息是真的。他的声音也开始有些急迫,“她早起还好好的,怎么会出车祸?” 老谭简单讲述了一下事故的经过,“晓天,你不要着急,唐朝这边有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你在家好好等着,等唐朝苏醒,观察没有问题,我们再回北京。” 晓天情绪陡然激动起来,“老谭,你怎么没有看好她?你为什么让她开车?你们在哪,在哪,我要买机票,去延安。” “对不起,晓天,我,我这几天有点感冒,状态不大好,所以才会让唐朝开车。”老谭蹲在地面上,把一只手插进了头发里,“这个事情,先不要让外面知道。” 也就在唐朝昏迷期间,剧组的制片人打来了电话,因为唐朝他们开的那辆车,是以剧组的名义租的。剧组人员来询问并看望唐朝时,唐朝还在抢救室,剧组的制片和监制都来了,他们脸色也很难看,对于唐朝的遭遇也表示十分痛心。他们除了慰问关怀,就只说,他们会联系北京的专家,跟这边的专家一起会诊。老谭无力地点头,感谢这几位顶级制片人的帮助,他跟几位大佬握手的时候,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 老谭按压着自己的悲痛,给红星台春晚的总导演去了电话,他说唐朝恐怕不能参加春晚节目的补录了,如果实在不合适,可以剪掉。谁料那个导演说,唐朝的那个节目很有喜感,不需要下刀,只是主持串场全部删掉了。老谭一番千恩万谢后,挂断了电话,两行清泪滑落脸庞,他趁着美人注意,悄悄抹去了。 事后两个小时,唐朝遭遇车祸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社交媒体和新闻头条,很多当地记者已经开始蹲守在医院外面。也有的记者打爆了老谭和唐朝工作室的电话,情急之下,老谭怒摔了手机,让工作室的小周直接拔了电话线。 四个多小时过去了,医生从急救室出来,他们对外面等候的老谭和田田说,“哪位是病人家属?” 老谭迎了上去,“我是唐朝的经纪人,医生您说吧。” 医生说,“是这样,病人颅内出血严重,咱们这边的医疗条件有限,只能为病人接好骨折的部位,其他的......我们的建议是迅速送到西安红十字医院抢救。” 老谭的脑袋嗡嗡作响,他强打着精神,“那谢谢医生,我们需要办理转院手续吗?” 医生说,“我们派医疗队跟你一块去,他们已经走医生通道下去了,在急救室门口。我这就去给西安红十字打电话,病人情况不容耽搁。” 老谭点点头,他离开前对田田说,“田田,你去缴费吧,我先跟着医疗队去西安。你交完费之后,告诉晓天咱们去西安了。这快要过年了,你完事儿之后就先回北京吧。工作室那边,还有舆论,公关你得帮忙处理,那边不能乱。我已经联系了刘新辰,他会全力协助你。” 田田含泪点头,“谭经纪,你放心吧,我会回去好好处理舆论的事情。你在这边好好照顾唐朝姐,一定要把她平安带回来。” 在老谭他们赶往西安的途中,交警打过来电话,说那个大货车司机抓住了,移交给了公安机关。交警队询问了唐朝的伤情,得知她还没有醒过来,需要较好医疗条件时,交警同志也是十分紧张。老谭不知如何安抚,只说唐朝苏醒后,会配合处理事故后续相关的事情。他说希望那个被唐朝的车撞到的车上的人能够稍安勿躁,等着唐朝醒后处理。 两个多小时之后,载着唐朝的急救车到达了西安的红十字医院,唐朝再次被送入了抢救室。 老谭也接到了资本家和康绍谦打过来的电话,他们都异常焦急,康绍谦在国外,一时买不到回国的机票,知道唐朝还没有苏醒,他气急败坏。霍庭筠在三亚,得知消息后,他惊惶不安,已经准备登机飞西安的飞机。霍庭筠和聂晓天几乎是同时到达咸阳国际机场,在出机场通道时,聂晓天抬手打车,霍庭筠摇下了车窗。 晓天看到了开车的那位,正是当初在广渠门大街救自己的人,他不欣慰,“原来是你啊。” 那人戴着墨镜,对着后视镜点点头,“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晓天,你不要着急,唐朝吉人自有天相。”霍庭筠握着晓天的手,安抚晓天。 晓天努力点头,眼中突然涌出泪花,“我知道,我知道,她一定会没事的。” 霍庭筠搂着晓天的肩膀,“别怕,资本家都来了,镇得住场子。” 另一边,老谭焦急等待时,有一位医生从里面出来,拿着一个文件夹子。老谭见状,赶紧围上去,“医生,唐朝怎么样了?” “是这样,病人颅内出血严重,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肩膀处有两处骨折。其中骨折已经在西安接好,但是颅内出血需要马上手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这里是手术通知单,需要家属签字。” “家属?家属一时半会儿不能赶过来,我是她的经纪人,我签字可以吗?” 医生摇摇头,“必须是亲属或者配偶,其他人不行!” 老谭攥紧拳头,他第一次感到无力和失控,“那怎么办?她老公去世了,只有一个继子,还没赶过来!” 医生也很无奈,“对不起,这位先生,我们知道里面的是唐朝。可是,就算是明星做手术,也必须是亲属签字。” “我来签字!”老谭正在焦灼对峙医生的时候,晓天的声音飘了过来。 “你是病人家属吗?”医生对着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晓天问。 晓天点点头,“我是她儿子,我来签字,我已经年满十八岁了。” “好,家属签字,我们马上安排手术。”晓天迅速签完字,交给了医生。 霍庭筠也赶了过来,他看到老谭满面愁容,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老谭,别担心,她会没事的。” 晓天情绪有点失控,他抓住老谭的手,哭出了声,“那个凶手抓到没?为什么偏偏是她?为什么?” 老谭点点头,他抓住晓天的手,“对不起,晓天,我没有照看好唐朝。那个凶手抓到了,已经移交给了司法机关,等着后续的审讯吧。” 霍庭筠也拍了一下晓天的后背,“这里是医院,我们现在埋怨谁都没用,等着手术结果吧。”他安慰着别人,自己的手却一直在发抖,他想到网上的那个车祸的视频就心惊肉跳。唐朝的车已经报废了,那样的情况下,唐朝没有当场死亡,已经是万幸。他听到颅内出血严重,也震惊不已,他亲眼见过一个朋友因为颅内出血严重,抢救无效死亡的。所以,他的手颤抖着,他在心里疯狂暗示自己,“唐朝一定会没事的!” 走廊里的时钟滴答滴答,三个男人在走廊里来回踱着步子,坐立不安,他们一直盯着手术室的抢救灯。时间一分一秒,医生在和死神赛跑,三个男人在为唐朝默默祈祷,只是等着手术室的门打开。他们多么希望里面有医生出来,告知他们,唐朝平安。 ☆、祸不单行 抢救唐朝的手术很漫长,经历了近四个小时,他们才看到手术室的灯熄灭,那扇大铁门打开了。 三个男人齐齐围上从里面出来的一位中年医生,却一个字都不敢问,只是静静地看着医生,等着他带出来的消息。医生长出一口气,对他们说,“手术顺利,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不过,病人颅内仍有少量淤血,可能导致患者有残疾的风险,严重的时候还会影响到患者的生命安全。” “什么意思?”三个人异口同声地问。 “我们专家组给病人做了颅内清淤,目前病人生命体征是正常的,但是因为颅内仍有少量残留,这些淤血可能会压迫病人的视神经,或者其他神经元。病人可能会行动不便,或者视力受到影响。”医生简单解释了几句,“一会儿,病人会转到重症监护室,看病人观察结果吧。”说完这句,医生就走进了铁门里面,铁门关上了。 晓天一边擦泪一边说,“就算她残疾了,眼瞎了,我也会照顾她一辈子!” 霍庭筠抓住晓天的手,“我跟你一起照顾她,她的往后余生,你们娘俩的往后余生,交给我了。” 老谭一屁股坐在长椅上,他沉默不语。唐朝还在抢救时,他考虑了很多事情,脑子里做了很多假设:假如唐朝真的就这样去了,唐朝工作室怎么继续运营下去?是否要继续运行下去?假如唐朝醒过来,留下了残疾,唐朝该怎么面对以后的生活,自己该如何面对唐朝,面对工作室的各位工作人员?他听到唐朝脱离危险期的消息,松了一口气,唐朝活下来了。但是接下来可能会发生什么,医生的话是不是会应验?如果唐朝残疾了,或者失明了,该怎么办?这么多年,他跟唐朝关系甚笃,已经超越了经纪人和艺人的关系,更像是兄妹一般。他见过唐朝最不堪的一面,也见过唐朝风光无限的一面,他见过唐朝最脆弱的时候,也见过唐朝最得意的瞬间。唐朝的一点一滴,都刻在了老谭的心里。作为朋友,他希望唐朝无恙,作为经纪人,他更希望唐朝平安,最好和出事前一模一样,因为整个工作室都得靠她撑着。 霍庭筠拍了一下老谭,他看出来老谭的焦虑,“好了,老谭,还好唐朝平安了,我先去缴费,你陪陪晓天。”他面色平静走进电梯,可是电梯门关上之后,他的眼睛里也开始泛着泪光,“还好,唐朝没事了,不管你以后怎么样了,我都会陪着你。” “晓天,这么久还没吃东西吧,一会儿资本家回来,咱们去楼下吃点东西。”他咳嗽几声,轻拍了一下晓天的肩膀,“唐朝那边刚转监护室,咱们吃完饭,一块儿去看看她。” 晓天满脸木然,“谭叔叔,我刚才不应该吼你的,我知道唐朝出事,吓坏了。” “我懂,你吼我也是因为我们关系近,也说明你爱唐朝,关心唐朝。走吧,去楼下喊资本家一起。” 唐朝在西安昏迷不醒,舆论却是一番躁动,甚嚣尘上。总有很多人恶意揣测,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不管是利益驱使还是纯粹吃瓜,网上的言论一时乱作一团。“唐朝出车祸”的消息,整整一天都占据着搜索引擎和微博的头条。 “唐朝这就是炒作,出车祸的视频我看了,唐朝把人家的车都撞烂了。” “真他么下作,车祸炒作的事情都想得出来,戏子就是戏子。” “我听说是唐朝是因为插足人家的婚姻,被正室报复了,豪门恩怨,真是狗血啊。” “唐朝一直以来都是独立人设,学霸标签,现在居然当小三,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你们不知道呢,她给三亚一个富豪生了一个孩子,四个亿的债务一夜还清,可真是怀了个金疙瘩啊。” …… 网上的言论此起彼伏,汹涌如潮,看了这些言论,唐朝工作室的人都大跌眼镜,田田下飞机后,跟刘新辰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从来是不会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人民群众的,但是我实在没有想到,群众的想象力和编故事的能力,造谣的能力,居然是昏天黑地,什么都敢说。” 刘新辰无奈摇摇头,“明星就跟旧社会的角儿一样,既然享受着光鲜生活,荣华富贵,就得承受得住网友的诋毁,还有谩骂。” “我马上给姚律师打个电话,我们要搜集证据,起诉这几个发帖子的人,让他们为自己的胡言乱语付出代价。” “也好。”刘新辰赞同他们的话,“我觉得,还是等唐朝那边苏醒了,你们工作室发表一个声名。有时候,胡乱猜测的原因,是因为消息不对称。如果大众知道现在唐朝正在ICU,可能会为自己说的那些话而感到羞愧吧?”刘新辰都不敢相信,自己会说这样的话,他处理过多少公关事件,网络暴力见识过太多太多了,哪是一个声明,一纸文件可以制止的?很多时候,只有让那些人付出代价,才会暂时熄灭一点。但是一个造谣者倒下去,千千万万造谣者前仆后继而来,又怎么能赶尽杀绝? “对于这种网络暴力,老谭跟我说,我们工作室的态度是零容忍!一定要与这样的叻色斗争到底,我认识几个论坛群,知道这些人是什么货色!”田田一反往日清纯甜美的形象,她眼睛里放射着凶狠的光,“我决不允许他们这样诋毁唐朝姐,她已经够苦了。车祸的时候,她拼命想护住车,护住大家,她不能再受到这样的网络暴力!” 刘新辰冷冷一笑,“你放心,我有办法对付这样的人,只是目前需要抓几个头羊。” 在西安红十字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面,晓天和老谭以及资本家,穿着防护服,隔着玻璃窗看到了“全副武装”的唐朝,一套重症监护监控仪器包围了她。她的脸色看上去毫无血色,一旁的监控生命体征的仪器上,生命体征曲线正常律动着。 “大可爱,期末考试的成绩单出来了,你得给我签字呢。”晓天的手附在玻璃隔离板上,看着唐朝,“你不知道,外面鸡飞狗跳的,你得赶紧出来,杀杀他们的威风。”晓天盯着唐朝的病床,只觉得身上寒噤噤,心中有万语千言,好似在嘴边,却说不出来什么。他知道消息的时候,一个人在家里看书,老谭脑子里慌作一团,他都没来得及订机票,就打车去了机场。他买票的时候,已经没有机票了,如果不是有个人退票,他也不能顺利来西安。在来的飞机上,他心里忐忑不安,他心里开始讨厌自己,为什么当初用车祸这样的话来打趣她。一语成谶,他心里万分自责,他在心里求遍了他认知范围内的所有神佛,祈求他们保佑唐朝平安度过这个难关。他的手心一直在冒着冷汗,他的额头也是大汗淋漓,他六神无主,非常慌乱。一直到刚才,他看到唐朝平静却孱弱的容颜,他的心里都在提吊着。唐朝一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耷拉在苍白的脸上,她的头发被剃掉了。按照医生的说法,脑部做了微创手术,唐朝在重症监护病房需要监护24小时以上,才会确定是否真的能够醒过来。晓天放下的手攥紧了,他看着那张脸,久久挪不开眼睛。 “是啊,唐朝,你赶紧醒过来吧,今个小年了,再过一个礼拜就除夕了。今年你没上春晚,好没意思啊,前几天我在三亚遇到曹先生,他还怀念跟你一起演小品的时光呢。”霍庭筠望着唐朝,娓娓道来,“对他又了,唐朝,我买了一块晓天同款,还等着唐朝老师帮我镭射签名呢。”霍庭筠心里也不好受,知道消息后也是仓皇不已,他有黑卡,直接买到了飞西安的机票。在飞机上,他心急如焚,还差点跟空姐吵起架,惹得在场的很多人都对他指指点点。 老谭的脸色略显沧桑,这一天下来,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很多,他额头的皱纹开始显露出来,尤其是抬头的时候。他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监控器,看了看唐朝的脸色,就从那里面出来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踩在棉花上,腿也像灌了铅,出来之后,他直接去找了唐朝的主治医生。他再次跟医生确认过,唐朝如果能在48小时之内醒过来,她就算安然过关了。老谭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接到了刘新辰的电话,原来是处理唐朝被毁谤的事情,他和田田的意见出现了分歧。老严听到那些言论之后,勃然大怒,“妈的,决不能放过那群孙子,你让姚律师收集证据,起草律师函,首先告搜索引擎传播不当言论,连带告微博,给他们施压,让他们交出阀体自认的全部资料。老姚知道里面的门道,我就他么不相信了,唐朝都他妈一脚踩进鬼门关了,这帮孙子们还在这里吃人血馒头。” 电话那头的刘新辰从来没见过老谭如此愤怒,他也是恨极了这帮黑子喷子,更恨极了背后专门吸取流量和噱头的大V媒体。反正流量赚到了,噱头也够了,后续可以快速抽身,靠着人血馒头接广告,赚钱。查到他们的时候,一句“账号被盗”,或者“很傻很天真”,或者是“木马发帖”。总之,我不知道,我没做,我不会道歉。当然,这些人在严格的证据链面前,也是很害怕的,也是很恐惧的。他们虽然抓住了明星们怕事情闹大的心理,但是特别强势的,他们也畏惧几分。当年卓越从行业消失,让这些人还是有些闻风丧胆的,他们暗戳戳多次影射唐朝,发现唐朝好像软柿子,从来不反击。所以,在这次的车祸事件中,他们好像发现血的蚂蟥一样,开始拼命吸血,拼命表演。 刘新辰这边也不是吃素的,他们豢养了很多大V和公众号,这些年为了给各种名流平事儿,这些媒体资源发挥了不小的作用。这一次,得到老谭首肯之后,他开始策划引流,并且动用了自己长久不用的几个蓝V账户。另一边,姚律师也撰写了一篇不过两百字的声明,阐述了唐朝车祸住院,以及追究责任的决心。 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公关手段和能力,第二天一大早,就有几个蓝V公开道歉,说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转发幽灵号的帖子,伤害了唐朝,他们郑重致歉。剧情的翻转,让吃瓜群众忙不迭地转换视线,他们乐呵呵地看戏。这些人,此刻还是义愤填膺讨伐唐朝的“义士”,下一刻就成了同情唐朝的“善人”。 ☆、唐朝苏醒 唐朝并没有昏迷太久,在ICU病房待了不到一天就开始有意识了。她只觉得自己仿佛置身在一个冰面,四周是寒冷的,冰白的,一片萧杀。她居然没有穿厚实的衣服就出来了,脚丫子踩在冰面上,仿佛电影里面拥有魔法的公主一样,那脚丫子变成了一朵美丽的梅花。“为什么是梅花?我是不大喜欢梅花的,我喜欢……我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花儿,院子里平日就种一些文竹,或者四季青,不需要特别打理的。” “唐朝,你怎么在这里?” 是聂峰的声音,唐朝听到这声音,开始变得惊慌,“聂峰?难道我已经死了,我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不过随着视野的清晰,那惊慌很快就消失了,她转过头,笑靥如花看着聂峰,“聂峰,我还是来了,希望你没有等太久。你在这里,是等我吗?我终于没有让你失望,你等到我了。” “你算什么东西?陪着聂峰的,只能是我。”是康雅茹的声音,她穿着CC的限量款小礼服,依旧是那副骄傲的企业家面孔。她走到聂峰身边,挽着聂峰的胳膊。而此时的聂峰,却突然表情木然,仿佛一个木偶。 唐朝毫无畏惧,她也顽主聂峰的胳膊,“康雅茹,你不配站在聂峰身边,我才是聂峰的夫人。” 康雅茹手里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划了一下,唐朝的头发全都消失了,“你看看你丑陋不堪的样子,你不是很满意你的头发,你的脸蛋,你的蹩脚的法语吗?我让你说不出话,脸蛋被刮花,让你变成一个秃驴,你看看你这个样子,还能博取聂峰的欢心吗?” 唐朝抹了一下自己的头,脸,果然,头发没有了,脸上也有了好几道伤痕,嗓子也好像哑巴了,乌拉乌拉说不出来话。唐朝正在挣扎时,一辆重卡汽车从不远处开了过来,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拼命想要躲开,却发现浑身无力。她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了自己仿佛置身在医院里。她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下,又睁开眼睛,确认了一下,“这里的确是医院,我这是在医院里?”她努力想回忆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医院,她的头部一阵阵疼痛袭来,她想要动一下身子,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的骨折部位被钢钉固定着,目前还不适合动弹。 她恢复意识的情景很快就被医生知道了,此时已经是事故发生后第二天的深夜了,也就是说,唐朝已经昏迷了三十多个小时。她看到套在自己脸上氧气罩,侧脸看到重症监护的设备,这才醒悟过来,“我进了ICU!”医生赶过来后,迅速为她检查了一下身体,并且跟旁边的护士说着什么。唐朝以为自己耳朵失聪了,她的手开始想要攥紧。 “唐小姐,你不要紧张,我知道你刚苏醒,外部环境有很多不适应。你先尝试深呼吸,放松,再放松。半个小时左右,你再尝试,或许会好一些。”医生表达的意思,唐朝听不到,她也不会读唇语,只是干着急。后来,旁边的护士在检查板上写了几个字,“请保持放松!” 唐朝放弃了挣扎,重新来到这个世上的感觉还是很好的,至少证明她还活着。完全放松之后,她回想起来自己昏迷之前发生的事情,她的电影刚杀青,准备去机场,却中途遇到了违规行驶的大货车。她情急躲开,却不得,这才导致了一场车祸,再以后的事情,她就全然没印象了。 唐朝苏醒的消息,聂晓天是第一个知道的,他当时刚从酒店来到医院。腊月底的西安,早晨七点多的阳光并不比北京浓稠许多,也是稀薄的,惨淡的。医院的地面是花石板铺成的,有一个角落有一片小冰面,聂晓天的电话铃声--《月亮代表我的心》响起来时,他正盯着冰面出神。自从唐朝在那一年中秋晚会唱了这一首中规中矩的赞咏月亮的歌,晓天就把手机铃声改了,改成了唐朝唱的这首歌。 “请问,是唐朝的家属吗?”电话里传来ICU值班护士没有温度的声音。 “是的,我是,唐朝怎么样了?”聂晓天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啊,家属不用着急,是唐朝苏醒了,目前还在观察。我给您的打电话,就是跟家属通知一下。”护士的语气和暖了一些。 “啊,谢谢大夫,我马上就过去。”聂晓天有点喜出望外,腊月二十五,两日过去,好似两年一样漫长。这两天里,他自己心里好像被虫子蛀了,吞噬了,他不仅要焦急守护,还要应付康绍谦打来的电话。他甚至气急败坏地跟康绍谦说,“舅舅,如果你担心她就来看她,别再国外遥控我了,我也不想给你当传话筒!”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被老谭给听到了,老谭只当他是关心则乱,也就没多想。 来到ICU病房外面,他穿好防护服,隔着隔离玻璃,看到了唐朝。唐朝虽然躺着,可也在玻璃上看到了晓天的脸,那一刻,她笑了笑。虽然隔着氧气面罩,晓天还是感觉到了唐朝的笑容,他做了一个加油打气的姿势,口中喃喃地说,“大可爱,加油!” 唐朝被送到监察室的时候,她的听觉开始恢复了些,CT,胸片,脑部扫描......一系列检查下来后,唐朝又被送进了无菌病房。这病房,也是不允许探视的,医生说,等唐朝的检查结果符合进入病房时,她才可以被探视。 “你这个猴崽子,唐朝醒了,这么大事儿,你怎么不通知我们一声?”霍庭筠来到医院的走廊后,有点嗔怒,埋怨聂晓天。 晓天咬了一下嘴唇,“我......我忘了。” 老谭看着晓天的神情,心里隐隐有个念头,但是那个念头马上就被自己否定了,“资本家,晓天一个孩子,知道消息后肯定首先来看唐朝啊。咱们收拾完就过来了,也不耽误。” 霍庭筠并没有多想,“还好,唐朝醒了,要是条件允许,我想带她回北京疗养。” 康绍谦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是老谭接的电话,他走到防火门后面的台阶上,压低声音说,“康总,你放心好了,唐朝醒过来了,晓天,资本家,我们都在呢。” “我尽力在春节前赶回去,这边有个埃博拉,该死的病毒弄得回国内的航班都停了。”康绍谦在电话里火冒三丈,却十分无力,“唐朝拜托你们照顾了,我,我感觉晓天有点......好了,我去领事馆问一下,今天能不能有飞北京的航班。” “康总,唐朝重伤昏迷,晓天的反应没啥框外的,他也是担心唐朝,你不要多想。你们甥舅俩,应该一条心的。”老谭听康绍谦的话梢儿,似乎也有点不大对劲的意思。 在唐朝的病房里,唐朝平静地躺着,她看着屋顶的日光灯,感慨世事无常。前几天,她还是炙手可热的大明星,这几日,她差点成了车祸的亡魂。她不去想外面那些言论对她恶意的揣测,她只是好久都没有这样休息了。她放空了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考虑,只是冥想,这似乎比欣兰大师的冥想更有效果。人在经历了生死之后,很多事情都会看开,很多事情都不会再思虑,她此刻认为,活着,已经是老天给她最奢侈的礼物了,她什么都不再奢求。她看到晓天在病房外彷徨时,内心是温暖的,晓天也是老天爷赐给她的,往后余生,自己可能就和这个孩子相依为命了。她当然知道晓天在不懂事的时候,对她做的一些坏事,她选择了原谅,她始终相信,这个孩子不是那么坏。聂晓天搬过来与她同住时,她觉得自己有信心,让这个孩子的心打开。她做到了,晓天的确为她打开了心扉,并且把她放到了非常重要的位置。长久的相处,晓天慢慢成长成了唐朝修剪培养过的样子--一盆坚强勇敢的小花。不过也说不准,什么时候,自己的这盆花就被别的女孩儿端走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都是以后的事情。 六个多小时,艰难地过去了,三个男人在医院的走廊里吃了早午餐,等着医生对唐朝的身体检查结果的通知。下午四点多,霍庭筠拿着检查单子取来了结果,他带着晓天一起走进了唐朝主治医生的办公室。主治医生姓冯,霍庭筠毕恭毕敬,“冯大夫,您看唐朝的结果,怎么样?” 冯大夫年逾五十,戴着金丝眼镜,他看了一下唐朝的几个重点检查结果,“嗯,还可以,没什么大问题,明天上午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那,冯大夫,我想冒昧问一句,唐朝什么时候可以转移到北京?”霍庭筠是真心问话,这几日他也十分辛苦,白天看顾唐朝,晚上熬夜处理公司的事务,黑眼圈一直都没下去过。如果唐朝在北京治疗,他就可以省心些。他对唐朝的爱,有些深沉起来,也更像个成熟男人的样子。他接管昆山集团以来,压力很大,集团的元老们都对他颇有微词。他得认真做事,才不会被人挑出岔子,可他又十分挂念唐朝。为了鱼和熊掌,他需要让自己受累些。 冯大夫几乎没有抬眼看霍庭筠,嘴里说了一句让霍庭筠差点噎死的话,“随时可以转移北京,只要你们不想让唐朝活下去。” 聂晓天本来也是充满期待地望着医生的,可是医生这一句话,让他也不得不噤声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霍庭筠简单说了一下唐朝的检查结果和医嘱,“看来,唐朝得在西安过年了。” 老谭并不意外,他知道唐朝病情严重,而且程程已经从北京赶过来了,有爱人陪伴,老谭的心情也略好些。“嗯,只要她情况稳定就好。霍总,你要是有急事处理,就先回北京吧,这边不需要太多人,我和晓天在,就行了。” 霍庭筠轻叹一声,“我这边还好,还有两天,公司就放假了,我也就不必费心劳神了。倒是你,工作室那边,每天开视频会议,能同步信息吗?要不要回去处理一下?” 老谭摇摇头,“没事的,田田处理得还行,刘新辰很给力,这几天舆论一边倒地同情唐朝。加上春晚啦,情人节啦,春节档了,关心唐朝的人似乎没那么多了。” “昨天有人给我打电话说,现在网上发言要实名制了,惩治几个黑子,还是比较容易的。不过......”霍庭筠从内部人员那里知道了一个消息,他在想着,用什么方式告诉老谭。 “不过什么?”老谭看到霍庭筠脸色凝重,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霍庭筠看了一眼旁边的晓天,拉着老谭来到角落,“那谁的二太太,要打压唐朝,你知道吧?” “我不知道啊!哪个二太太?”老谭一脸疑惑。 “就是去名媛舞会那个。”霍庭筠做了一个那女人的标准动作,老谭立刻明白了。 “唐朝跟他,没有交集啊,她打压唐朝干什么?”老谭知道这个女人。女人叫米婉仪,女三十七岁,本来是唱民歌的,参加过青歌赛。后来青歌赛广西省十强,被淘汰后在台下哭,梨花带雨的模样打动了当时在台下观赛的谢公子。谢公子安慰这个姑娘,一番功夫之后,这个姑娘就跟谢凌云在一起了。当时谢凌云是有老婆的,可是年老色衰,即便家里有煊赫的背景,也敌不过米婉仪青春无敌。两年不到,米婉仪怀孕并且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因为这个儿子,米婉仪成功让谢凌云离婚,住进了谢家大宅。因为自己出身低微,加上名不正言不顺,她在大宅并不受欢迎,就算母凭子贵,也不一定在任何场合,任何家族都是行之有效的。后来,谢凌云也算善解人意,在陶然亭附近给米婉仪买了一栋豪宅,专门安顿她们母子。从那时候开始,这个豪宅就成了名利场的缩影,多少明星大腕儿,多少政商名流,多少权贵世家,都会在这里露面。他们出现在这里的目的各不一样,米婉仪就充当了一个高级掮客的绝色,帮名流搭讪大佬,帮大佬物色名流。于是,这米婉仪就成了圈里名媛,不管什么三教九流,很多人都来敲她的门。她喜欢交际,喜欢出风头,各种人都敢接待,所以在圈子里非常出名。她手撕某著名歌星,在圈里广为流传,很多人都开始烧她的香,混娱乐圈的,基本没有敢得罪她的。加上她“老公”的名字加权,商界的人也会忌惮她几分,巴结她几分。 “二太太的客厅,可是有不少名流,保不齐哪个拜托了她什么。你知道的,这个女人打着那谁的旗号,天不怕地不怕,能够跟唐朝这个级别的名女人来场撕逼大战,肯定会扬名立万的。”霍庭筠幽幽地说,“那个女人惯爱出风头,只要无伤大雅,那谁是不会管她的。” 老谭倒吸一口凉气,“老天爷不长眼,她怎么盯上了唐朝?唐朝这还没出火坑呢。” “商人们,一般不敢得罪她的,你知道那谁的地位的。不过,我听说那谁养了一个小模特,就在美国。如果想让唐朝脱困,可以把这个小模特推出来。”霍庭筠开始出谋划策。 老谭摇摇头,“这个,我们可不敢动,不过......” 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慕老四。”他们都猜到了一块儿,慕老四擅长各种聚会,各种大趴,听说那个小模特就是慕老四的座上宾。 “我听说唐朝回国的时候,在飞机上跟慕家老四有了点渊源,如果慕老四出面,我想,这件事情,可能会有转圜。你知道的,女人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跟另外一个入侵者,会斗得你死我活的,到时候,她那里还顾得上唐朝?也说不准,她做得太过,会让那位大人物嫌弃,也说不定。” 老谭冷冷一笑,“目前,唐朝这个样子,不公开露面,不发声,我想那个女人不会出首。我跟慕老四熟悉点,我来出面找他吧,为了唐朝,我也是拼了。” 霍庭筠意味深长地看着老谭,“原来,你是那个圈子的,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个经纪人,可我没想到,你是名流。” 老谭尴尬一笑,“都是年少轻狂时做的白痴事儿,不要拿出来说了吧。” 第二天,唐朝转移到了普通病房,三个男人鱼贯而入,坐在病床前看着唐朝。唐朝的指尖带着仪器,头部带着监控遗体,胳膊被石膏板固定着,腰部也被固定着。她看到他们几个时,笑了笑,“你们来了,我这全身被固定着,就不跟你们客套了,随便坐吧。” 霍庭筠笑着说,“唐朝啊唐朝,你这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你好好修养着,今年过年,咱们就在这儿安排了。” 晓天也说,“我还没在西安过过年呢,到时候可以去大唐芙蓉园看看。” 老谭看着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跟唐朝聊天,逗她开心,自己内心也略有放松。 ☆、等你爱我 大年三十那一天,医生说,只要可以保证唐朝不受到剧烈颠簸,可以考虑带她回北京的医院疗养。霍庭筠听到这个消息,欣喜若狂,他马上给自己的私人飞机机组拨打了电话。 唐朝到达北京机场后,老谭安排了几位记者拍照,并让他们撰写了几篇对唐朝影响不错的软文。在一家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唐朝被安顿好了,这里有专业的医生团队,复健团队。安顿好之后,老谭尝出了一口气,霍庭筠也送了一口气,两个大男人在VIP休息室,躺成一滩烂泥。 “还是北京好啊。”霍庭筠望着外面蔼蔼的雾气,“近乡情更怯,雾是故乡浓啊。” 老谭扑哧笑了,这是他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笑,“这些天忙里忙外的,我替唐朝,谢谢你了。” 霍庭筠不屑一顾,“收起来吧,我要唐朝亲自谢我,哈哈哈,你还是想想怎么联络慕老四吧。” “已经安排好了,琳达已经回国了,要给大老爷一个惊喜。”老谭做了一个怀孕的动作,“这下,有好戏看喽。” 霍庭筠坏笑一声,“那我再补一刀吧,给二太太送个快递去。”霍庭筠打了一个电话,脸上表情讳莫如深。 在病房里,唐朝接受了简单的复健之后,晓天就陪她说话。 “今个除夕了,咱们吃不上饺子了,不过听说医院有特供。你看,病房还有电视机,看春晚是没问题了。” 唐朝笑了笑,“嗯,这是庭筠安排的吧,一会儿他过来,我要好好谢谢他的。” 晓天点点头,“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唐朝用右手摸了摸头,“除了这儿有点疼,其他地方还好。”唐朝的腿被高高吊着,“你看看,我这个腿,还能活动呢。为啥不回家呢?我觉得我可以回家了呢。” 晓天微微笑着,“大可爱,你可别整幺蛾子了,能回家肯定就回家了。有我陪着你,哪儿不是家啊?” 唐朝笑了,他神兽摸了摸晓天的脸,“你个猴崽子,期末成绩不错,我看到群里老师点名表扬你了,好开心啊。” 晓天抓住了唐朝放在自己脸上的手,一句话都不说了,只是摩挲着,眼中含着泪花。 唐朝为他擦泪,“傻小子,哭什么?我这不是没事儿吗?都是成年人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别让资本家他们看见了,笑话你。” “我没哭,就是北京的雾霾太重了,呛眼睛。”晓天掩饰着,手却没松开,他感受着唐朝指尖和掌心的温暖。说实话,唐朝从来没摸过他的脸,两个人顶多互相挤兑,互相依靠,这样母子情深的时光,却从来没有过。 老谭和霍庭筠进来的时候,看到这画面,也有点被感动到了,他们站在门口,看着她俩。 唐朝看到他们进来,打了一个招呼,“资本家,太感谢你这超级VIP待遇了,私人司机,私立医院的VIP病房,年三十还兢兢业业的医疗康复团队。我这三十多年,头一次觉得被众星捧月。谢谢你。” “那,你准备怎么谢我啊?其实,我不嫌弃你以身相许。”霍庭筠直直朝着唐朝走过来。 晓天轻轻把唐朝的手放下,“大可爱,资本家,谭叔叔,我要回家收拾几件衣服,也顺便给大可爱拿几件换洗的。你们先陪唐朝聊吧。” 老谭当然知道晓天是避免做电灯泡,他也赶紧说,“我送晓天回去拿东西,一会儿我也回去一趟,跟老母亲报个平安。” 唐朝笑着说,“老谭,今晚你别来了,跟伯母在家团年吧,明天记得给我带俩饺子吃。” 老谭呵呵笑着,“也行。” 老谭带着晓天离开后,房间里就剩下霍庭筠和唐朝。霍庭筠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抓住了唐朝的手,眼中竟有泪花,“还好。” 唐朝没有把手缩回来,“谢谢你,庭筠。” “我不想听这些虚头巴脑,没边儿的客套。嫁给我,好吗?我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跟你求婚了,但是这一次,不一样。这一次,我陪你经历了生死大劫,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了。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只说,我会真心待你,真心待那个猴崽子。如果你实在不愿意,也没关系,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庭筠,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不能欺骗自己,我把你当朋友。如果之前在西山别墅,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的事情,我感到万分抱歉。”唐朝的眼泪滑落到枕头上,音调略显哽咽,“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利己主义者,我可以享乐,自私,凉薄,但是我错了。自从跟晓天在一起生活之后,我发现,我很在乎他的想法。不管是你,还是绍谦,我都不会选择,我宁愿守着晓天度过往后余生。” 这个回答,让霍庭筠大跌眼镜,“什么?你禁欲居然是为了聂晓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猴崽子?” “我不是禁欲,我很放荡,我一边吊着你,另一边还搭着康绍谦,我很不堪。”唐朝转过头,看着窗外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我不值得你和绍谦的深情相待。” 她的坦诚,让霍庭筠惊讶,但是也更加坚定了他的爱,“我知道你和康绍谦的事情,我不介意。” “可是我介意!”唐朝打断了他,“经历了这场生死考验,我发现我最爱的是我自己,其次是晓天。” “你真是幼稚!你爱晓天,可是他终有一天会结婚生子,难道你要给人家未来的老婆当一个继母婆婆?做那个被嫌弃的唐朝,然后孤独地走完余生?” “我不会孤独的,现在工作室开始培养新人,我也打算退居幕后,专心做我的会所老板娘。后半生,我想自己定义我的生活。”唐朝的目光很坚定,她看着霍庭筠的眼睛。 霍庭筠知道唐朝刚刚恢复,不能大喜大悲,也不能过分激动,他便放弃了与唐朝的争辩,轻吻了她的额头。也许是造化作弄吧,偏巧此时,康绍谦推门进来,看到两人这个画面。康绍谦手里的鲜花掉在地上,他脸上的兴冲冲全都凝滞住了,“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 这要是在别的小说里,唐朝肯定很激动,要冲出去跟康绍谦解释。可是在猩叔叔的小说里,唐朝不会这样做,她最霍庭筠说,“好了,你也回去吧,猪年快乐。” 霍庭筠当然听到了康绍谦的声音,他也没有追出去,他似笑非笑,“他很爱你!猪年快乐。” 他离开后,病房里就剩下唐朝一个人,没有温度的日光灯,沉默的手机,还有外面夜色朦胧。这个除夕太安静,唐朝也有点不适应,但是这是她自己作的结果。她伤害了两个很爱很爱她的男人,一个从三亚追到西安,日夜守护;一个千方百计从非洲赶回来探望,风尘仆仆;一个被断然拒绝,另一个却撞见她与情敌吻住。说是造化弄人不假,可是唐朝个人也存在很大的问题。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问题,或许这样是最好的结局,她不想辜负任何一个人,也不想伤害任何一个,可是偏偏两个都伤害了。 经历这一场,她看透了生死,却看不穿爱情,也看不透自己的内心。护士进来给她换药的时候,她笑着问,“护士,我想回家过年,我了解过,我可以不用在康复中心住院,只是定期来这里复健即可。” 护士有些为难,“这样,唐女士,我去跟我们主任说一下,看您这个情况,能不能回家过年。” 唐朝的情况并不乐观,经过主任的劝导之后,她还是放弃了回家的打算。一来家里没有保姆照顾,二来自己的夹板还没有撤去,行动不便。唐朝想及此,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给晓天添麻烦,晓天也不一定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眼下这情况,在医院还倒好些,等李姐回北京,再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年,怕是要在医院度过了,唐朝不禁苦笑了一下。 九龙山别墅里,晓天刚到家,就看到康绍谦正在忙着给做饭。 “舅舅,你怎么在这里?大可爱不是换了钥匙吗?”晓天很纳闷,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上楼去唐朝的房间收拾衣服。 “你先收拾着,我做点唐朝爱吃的,你一会儿给她带过去。”康绍谦露出了半个头,说完这句,又继续钻进厨房忙活。从医院离开后,康绍谦心里十分愤怒,也有点小委屈。他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外甥,当然,更放心不下医院里那个女人。从那一日,他愤怒离开这里开始,他就很后悔。他暗地里关注唐朝,知道唐朝去陕北拍戏,亲自跑去延安,假装与他们偶遇,顺便探班,可是唐朝还是很冷漠。他黯淡离开延安的时候,心情很不好,汽车沿路驶出的车辙,还有扬起的黄土,还有西部的风,让他的脸上,心里,都蒙了一层厚厚的尘土。 回到北京之后,康绍谦都来不及停歇,直接踏上了去非洲的旅途。在那个被炎热,痢疾,还有毒虫遍布的地方,康绍谦每天勘查工程,每天下工地,每天不停地开会,走现场。忙碌的工作,密集的行程,让他的心绪被占满,来不及思考儿女情长。只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望着天上的明月,总想着跟那个人“共此时”。老谭通知他唐朝遭遇车祸的时候,他还在钻井里面,他的助理接的电话。助理告知了他这个消息,他捶胸顿足,开始想办法回北京,却偏偏遭遇了埃博拉,机场禁飞。他联系当地领事馆,求告他熟识的一位苏丹皇族,才终于踏上了回国的飞机。他下飞机,准备转机去西安,幸好打了一个电话,这才知道唐朝已经回了北京。他都来不及回家,洗去满身的风尘,就来到了医院,却撞见那天使之吻。康绍谦整个都傻了,看来网上那些关于唐朝和霍庭筠的传言不假,他有些难过。他愤愤离开,脑海里全是苍白瘦削的唐朝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他还是调转了行程,转身去了唐朝家里。李姐知道康绍谦和唐朝的情意,在康绍谦的央求下,给了他家里的新密码。于是,他来到这里,洗手为唐朝母子做羹汤,包饺子。 在搜罗唐朝衣服的时候,晓天看到了唐朝和父亲的合影,不是婚纱照,只是甜蜜地合影。唐朝双手勾住聂峰的脖子,甜蜜地笑着,两人随性的烟火气,显得好幸福。晓天看着这张照片,不禁轻轻去抚摸了一下父亲微笑的脸庞,“爸爸,您还是爱唐朝的,深深爱着她的,对吧?我现在也爱上她了,她特别关心我。我现在不喜欢家里多出来的人,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他一边擦拭那相框,一边查看,看到了衣柜底部的抽屉,里面有几个盒子。他知道那里放着什么,粉钻全家桶,唐朝之心,还有那个手链,那些都是她隐藏的感情。他看到一个特别小的盒子,那个盒子他从来没见过,便打开看了,里面是聂峰的肖像和一枚男戒。晓天笑了笑,把这些东西放回了原来的地方,开始继续收拾东西。在厨房里,康绍谦已经准备好了饺子和清口小菜,盛放到了保温饭盒里。 ☆、大病初愈 唐朝盯着天花板看的时候,晓天拎着保温盒和行李箱出现了,饺子的香气勾起了唐朝的馋虫。“从哪里买的饺子,快快,过年怎么能少得了饺子?” 晓天帮着唐朝升起病床上的桌子,为她布置好了饭盒,“这个饺子啊,是舅舅包的,你要不要吃?” 唐朝吞咽了一次口水,“没下毒吧?” 晓天扑哧一声笑了,“下毒?电视剧看多了吧?我回家的时候,舅舅就在家里给忙着做饭呢,他说,要做点你爱吃的,给你送过去。” “他怎么知道家里的密码?你这个叛徒!” “哪有?我可是绝对忠诚的,我对灯发誓!” 唐朝一脸不耐烦,“算了吧,我信你,快把饺子安排上,我快饿死了。” 唐朝刚要开动,霍庭筠却好像闻着饭香一般,“哎呀呀,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酸菜馅的饺子,双椒云耳,麻酱扁豆,馋的我口水都流出来了。”他不顾唐朝惊异的目光,徒手抓了一只饺子,送到嘴里。 “大过年的,不在家里,来医院做什么?”唐朝白了他一眼,拍了一下他的手,“洗手了吗?” “大过年的,你在医院,凭什么我不能来?我来陪我媳妇过年,老天爷都挡不住。”霍庭筠心安理得地坐在旁边,开始拿着为唐朝准备的筷子,自顾自吃了起来。 “拜托,这是给我送的饭菜!”唐朝馋得演了一口口水。 霍庭筠夹起一只饺子,塞到唐朝嘴里,“知道。” 唐朝让晓天打开电视机,“春晚快开始了,你打开电视。”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我的手机在那个小包里,你帮我给我的工作室群发几个红包,发10个吧,发大包。” 晓天打开电视后,就从桌子上的小包里取出了唐朝的手机,她已经很多天不看手机了,手机也没电。充电开机后,语音秘书,短信巴拉巴拉作响,她收到了无数的关心和嘘寒问暖。刚开机不到一分钟,田雨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亲爱的,你可算开机了,你怎么样了?知道你出车祸,急死我了都!我想去西安看你,可是会所这边因为那什么的问题,我被限制自由了。” 唐朝语调轻松,“亲爱的,我没事,现在回家了。会所出什么问题了?你怎么会被限制自由?” “会所被人举报了,说是聚众那什么,是我不注意,被人逮住了。我不是交了一个男朋友吗?最近配合调查呢,所以,我也不能离开北京。” 唐朝忽然想起来,田雨的确说过她交了一个新男朋友的事情,“你交的男朋友,不会姓许吧?” 田雨承认了,“是,其他的你就别问了,你安心养伤吧。我这边是清白的,我跟他没有什么不干净的,男女关系而已,没有不当获利的。会所那个事情,也就是风口浪尖,停业整顿。等你好了,咱们再开业。最近我还是不要跟你多联系了,可我就是实在不放心,算了,你早点休息吧。等我自由了,我去九龙山看你。” 唐朝点点头,“好吧,那你也要注意了。” 挂了电话,唐朝看到了各方面的未接来电和短消息,有电影制片方的,有团队成员的,也有康霍二人的,甚至还有宋玉的,以及其他几个合作过的演员们的。 唐朝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在西安医院时拍的一张照片发到微博上,并且附文,“安全驾驶,从我做起!”这篇微博刚发出来,立刻被西安交警转发了,他们也表示“唐朝是规范驾驶典范,被出车祸是我们的失误,目前肇事者已经归案。”随即,微博的阅读转发量激增,那些散布谣言的人被这条微博羞得无地自容。各方面的明星名人都开始力挺唐朝,希望她早日康复,并且期待她的新电影作品。 去年的这个时候,她还在演播厅准备晚会的节目呢,今年因为电影档期,她实在抽不出时间准备,婉拒了导演组的邀请。精彩节目回放里,她看到了自己表演的那个小品,不禁嫣然一笑。 唐朝躺在病床上,吊着一条腿,聂晓天和霍庭筠坐在沙发上,陪她一起看春晚。她实在疲累,没看几眼,就昏昏睡去了。 “聂晓天,我喜欢唐朝,我跟她在一起,你反对吗?”霍庭筠看着晓天,突然说出了这句话。 晓天知道霍庭筠对唐朝的情意,只是这样开门见山,他的确没想到,舅舅对唐朝的感情也很深,可也从来没有如此直白过。晓天的脸一下变红了,“我,我,我管不了大可爱的感情,这个你得问她。” 霍庭筠冷笑一声,“问她?就算她同意,也得先过你这关啊,你不同意,她那边不会松口的。” “她这么在乎我的感受?”晓天也从来没想到,唐朝这么在乎自己的感觉,他知道自己跟唐朝的关系亦亲亦友,却没想到,自己在唐朝心里如此有地位。 “对啊,你看她平日里,并不是一个畏首畏尾的人,当初她结交权贵,处心积虑要上位,对于那些抛来橄榄枝的人,也从不怯懦。但是自从跟你在一起之后,这个女人就变成傻子了,智商不敢说,情商降低到了冰点。她跟你舅舅的情,跟我的情,都葬送在了你手里。你不点头,她宁愿当一个脚踩两只船的女海王,也不愿意将心意挑明了。”霍庭筠望着窗外,“这可是除夕之夜,你看咱们三个一起,是不是很像一家人啊?” 晓天看了酣睡的唐朝一眼,“那,她喜欢你们俩谁啊?舅舅爱了她很多年,你也爱了她很多年,她可真幸福。” “幸福?或许她认为,跟你父亲结婚那段最幸福,有了你之后,跟你在一块最幸福。你看她看着你的样子,就跟亲妈看着儿子一样,我都想变成你了。”霍庭筠目光散淡地看着电视,眼角的余光却看着唐朝,“她太不容易了,这一次死里逃生,捡回一条命,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改变。她一直拒绝我,我却一直陪伴着她,能不能改变她,我不知道,但是,我爱她,一直都不会变。” “庭筠哥哥,我觉得你不爱她!” 晓天的这一句,让霍庭筠一脸懵逼,“你个猴崽子说什么?我不爱她?” “对啊。你看,舅舅跟她在一起,你居然不吃醋,也不嫉妒,这怎么能叫爱呢?如果你爱她,你不能忍受舅舅跟她在一起卿卿我我的。如果你爱她,你不会容忍你们的爱情插入第三个人的。”晓天煞有介事地分析,“哥哥,我不知道你这个叫不叫蓝颜知己,或者男闺蜜,但是我敢肯定,这一定不是爱情。” “傻小子,你懂什么?我这叫给她自由和空间。爱,不是要把她绑在身边,宣誓主权。也不是跟她滚个床单,或者说几句海誓山盟。爱是陪伴,爱是站在她背后,爱是付出。她选择谁,不重要,当然,我热切盼望她选择我。她幸福,才最重要。退一万步,她跟你舅舅在一起了,我已然会站在她背后,仍然一如既往地爱她。”霍庭筠靠在沙发里,眼神空灵,望着黯淡的射灯灯光,“你啊,还太年轻,被那些言情小说骗得不轻。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霸道总裁玛丽苏,有的只是互相求索,相护慰藉罢了。” “哟,这是给我外甥谈经论道来了?十点多了,你还不回家?几个意思啊?”康绍谦推门进来,听到了霍庭筠的高谈阔论。 “舅舅,你怎么来了?”晓天赶紧站起来,看着他。 康绍谦手里拿着戒指盒子,“呶,干这个来了。” 霍庭筠看了康绍谦的戒指,冷笑了一声,“你这个比慕老四的唐朝之心怎么样?比不过的话,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有过之而无不及!”康绍谦信心满满,“倒是你,资本家,你在这里干嘛?我们才是一家人!” 两个爱着唐朝的男人开始对“唐朝爱谁”的话题进行讨论,一旁的晓天觉得实在无聊,索性躺在了沙发里,竟然渐渐睡着了。电视里继续播放着春晚,零点钟声敲响的时候,三个男人都已经东倒西歪了。 春节伊始,唐朝还是把康绍谦与霍庭筠发配回了各自的家,晓天和老谭轮班来照顾唐朝。其实,有医院的护工和医生护士,也用不着特别细心的照看。李姐回京之后,唐朝就被接到了家里,一声嘱咐她,每天来康复中心做两个小时的复健,直到身体完全康复。 春节刚过,老谭就给唐朝递过来新鲜热乎的吃瓜素材,还有唐朝康复后的工作安排。老谭说,小四和姨太太见面了,大人物担心小四动了胎气,直接带着小四回英国了。姨太太焦头烂额,派了儿子去大宅讨好大人物的家人,想为自己增添一些嫁进侯门的筹码。总之,姨太太现在顾不上整唐朝了,虽然,他们还没有弄明白,姨太太为什么整唐朝。 还有就是唐朝的工作安排了,《小千秀》和另外一家访谈类节目都给老谭抛来邀请,他们都希望做唐朝伤愈复出的第一场公开访谈。有一档脱口秀类节目也想接触一下唐朝,当然,他们看重的是唐朝的话题度和人气。唐朝接受了这几个节目的邀请,表示她愿意跟语言类节目合作,提升自己说话的能力。 唐朝工作室的人都来到了九龙山,探望唐朝,看到她坚持复健,也是十分欣慰。几位新签约的演员,已经在老谭的安排下,开始独立接戏了,这让唐朝欣慰不已。唐朝并不吝啬资源,她让老谭帮着介绍制片人和编剧以及导演给这几位新演员,极尽自己的能力为他们铺路。田雨的“禁足”被解除后,她也来九龙山看望唐朝,两个苦命的女人相拥哭泣,痛说革命家史。 转眼,春暖花开,唐朝的腿已经去了夹板,右臂也拆了线。天醒了,空气温润了,小草绿了,花儿开了,一切仿佛都欣欣向荣起来了。唐朝去参加了《小千秀》,谈及自己出车祸的心路历程,她侃侃而谈,还不忘提醒大家安全驾驶,遵守交通规则。唐朝也去参加了那个脱口秀节目,在节目里大方承认了“晓天是我的继子”这个事实,她衷心希望外部的人少些猜测,不要给孩子无端的压力。 唐朝的状态仿佛一下子回来了,她飞到法国去参加了中法合拍影片《卢浮宫里的中国往事》,影片的拍摄周期不短,这期间,为了填满唐朝的档期,老谭帮她接下了另外一些拍摄工作。有一个描写武则天生平的本子找到了唐朝,她兴奋不已,能够演一把武则天的心路历程,是她从影以来一直的梦想。她几乎没有思考片酬和档期,毫不犹豫接下了这个角色。这也是她从影以来第二个电视剧类的角色。朝雨会所在一番整顿之后,也顺利开业了,有了几位著名企业家和名媛的加持,加上老谭的指点,会所开始走上了正轨,不再经营桃色内容。 就在大家以为,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又一件事情发生了。这件事,再次把唐朝送到了风口浪尖。 ☆、布满荆棘 那是四月初,唐朝在工作室跟《唐僧》的导演和编剧见了面,两个人喜笑颜开,对唐朝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唐朝按照合约的规定,给两位支付了报酬和分账,并表示,以后可以多多合作。 那位编剧摩拳擦掌,“唐朝姐,我手里有个剧本,我刚打磨好的,您看看有没有兴趣投拍。” 老谭看着唐朝,笑了笑,“你这边不是签约了很多新人吗?是时候让他们锻炼一下了,本子我之前看过,还不错。青春题材,小年轻的都爱看。我正在跟一个网上的IP接触,你可以投拍一些网剧,只要制作精良,剧本用心,一定是爆款。” 唐朝思考了一下,“行吧,老谭你看着招呼。”她转头看着两位年轻人,“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来唐朝工作室呢?” 两位年轻人互相看了一下,异口同声地说,“好啊,我们很愿意!” 唐朝笑了,让老谭跟他们谈细节,自己则找来田田,为大家派发过年的礼物和年终奖。 当天下午,唐朝去了红星电视台的演播厅,补录那个小品的镜头,代替老元的是一位口碑不错的大叔级演员。唐朝的演技的确可以,要夸张的,要含蓄的,都可以手到擒来。加上她舞台剧的经验,对于小品的驾驭十分纯熟。只是过了两个下午,补拍基本就结束了。 这期间,老谭给她接了一个时尚杂志封面,她也没有拒绝。虽然因为那个杂志女主编之前和聂峰有点露水情缘,还差点登堂入室,唐朝却笑而置之,不予理会。见到那美女主编,唐朝也感佩人家的知性和美丽,老谭在一旁坐着等吃瓜,却发现人家两个演得姐妹情深,还互相关注,还合影发微博。老谭的吃瓜意图彻底破灭,在回去的路上还打趣唐朝,“我以为你会和童丽撕起来呢,没想到你们感情甚笃啊。” 唐朝冷笑一声,“什么姐妹情深,都是装出来的,不过无所谓,逢场作戏是给外人看的。” “那接下来咱们去哪?”老谭把自己当成了小跟班。 “朝雨会所吧,几个月不去了,不知道田雨弄成什么样了。” 在恒基中心的商务楼里,唐朝见到了田雨,她一身真丝旗袍,宛然老板娘架势。唐朝脱掉外套,跟田雨来到了一个包房,老谭也跟着一起进来了。 “唐朝,你可回来了,好几个月不见,Kevin天天念叨你呢。”田雨拉着唐朝的手,坐在包厢里。 老谭故意打岔,“田雨,那Kevin有没有念叨我啊?” 田雨笑着望向老谭,“没一句正形,要不是因为你给我出主意,这会所也不会生意这么好。我们现在不做那些不合规矩的买卖了,就做高端会所。我现在都不想去拍电影,接广告了,我就喜欢天天在我这会所里,喝喝茶,看看鱼。” 唐朝笑了笑,“以后咱们一起看鱼喝茶。”她神色突然凝重,“对了,你那个男朋友那边?我听说进去了。” 田雨表情却没有那么凝重,“他是有家室的,跟我在一起,也不过是逢场作戏。我们的情意,本来也不那么厚重,他进去之后,他的秘书跟我说,让我断情断义。我也就一笑置之了,我想我这么多,对彼此都好,不会给彼此添麻烦,这也算是这段关系最好的结局吧。我们这几个月没联系过,大家相忘于江湖,不,不算是这么美好,其实就是各需所求,事后互不影响罢了。”她靠在唐朝肩头,“陈年前段时间来看我了,还安慰我,我瞅着他那意思,想跟我复合。” 唐朝靠在沙发里,“甭搭理他,贱嗖嗖的,狗改不了吃屎。” 田雨却不这么想,“唐朝啊,我也想找个男人,会所里这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我是他们老板,不敢跟他们走得太近,怕有利益瓜葛。偶尔让他们伺候我一回,我也是按照市场价来的。我知道你桃花多,还都是痴情种子,可我没那命。” 唐朝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我劝你啊,离陈年远点,他总去钻石人间,拍戏的时候跟女演员出双入对的,你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宁可你去找其他人,也总好过陈年这样的。” 田雨开始沉默,唐朝看了一眼老谭,老谭示意她不要再往下说了。 唐朝轻轻抚摸了田雨妖娆的额前发,帮她整理到耳后,“你啊,也是个潇洒的,我不懂情爱,也不能给你什么建议。” “你不懂情爱?啊哟哟,六个男人为你神魂颠倒的,你还说你懂爱情。”田雨刮了一下唐朝的鼻子。 “六个男人?都有谁啊?”老谭抓了两颗黑豆,摆出一副吃瓜的表情,坐到了田雨旁边,“田大美女,跟我说说呗。” 田雨盘腿坐着,如数家珍一般,开始拿起来几张塔罗牌,“女皇,无知,自私,圣洁,高贵,这就是唐朝了。她将几个俊才玩弄股掌之间,看上去都有一点暧昧,世界上,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翻车。” 她又取了几张牌,分别是战车,教皇,隐者,死神和恶魔。“战车,能够帮助女皇克服障碍、获得胜利,对应这几个男人,应该就是霍庭筠,他为了唐朝做了很多事情,扫清了很多障碍,包括这次姨太太的事情,所以,当之无愧的战车。” “教皇,他是宗教和精神信仰上的至高权威,他总会为我们找到心灵上的出口,尤其当你感到内心愧疚的时候,他总会乐于静听你的忏悔。这个,应该就是慕子昂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少爷,他以为自己的金钱帝国能够将女皇控制,却没想到,女皇不买账。” 唐朝撇撇嘴,“什么歪理邪说?满口胡言。” 田雨故作神秘,不理会唐朝,继续看着老谭翻牌,“隐者,代表独处,也就是得不到女皇的请来,独自一人,远走他乡。这就是新大陆的那位少爷了,表白唐朝被拒,远走杭州。宁可去做一位孤独的隐者,行走于青山绿水之间,消失在苍茫大地,独自舔舐伤口,默默疗伤。” “死神天蝎座,代表着终结,字面意思,就是聂晓天了。聂晓天是聂氏夫妇的遗孤,也是唐朝的宿命,无论唐朝怎样躲避都无法躲开的归宿。别看那个小屁孩儿人畜无害,其实他拿住了唐朝的命脉,唐朝做什么事情,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如果死神不点头,其他的那几位,都打不开女皇的心扉。” “又瞎说!”唐朝白了田雨一眼,“晓天就是个屁孩子,怎么能是死神?” 田雨嗤之以鼻,“还有这最后一位,恶魔。狰狞可怕的恶魔却有着如此动听的声音,他用金钱和所谓的安全引诱人们成为他的奴隶。这说的,当然就是牧歌的康绍谦了,掌握着牧歌集团这样一艘大船,利用自己的人脉和金钱,还有那份所谓的安全感,让很多女人,包括唐朝,拜倒在他的西裤裤脚下。”田雨说到这里,脸上有点不屑一顾的表情。 “这就是你说的五个男人?”唐朝满脸疑惑地看着田雨,另一边的老谭有点崇拜地看着田雨,“天哪,你真的是女祭司啊,什么事情你都知道。不过,你说的第六个男人是谁啊?快说来听听。” 唐朝拍了老谭一下,“当然是你了!” 一个电话把老谭从八卦中拉出来,他做了一个手势,去外面接电话了。 唐朝捏了田雨的屁股一把,“你别在这里胡咧咧,有的没的瞎说。老谭待我什么样,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他要是真对我有点啥,还有聂峰什么事儿啊?还有晓天,就是我名义上的儿子,你瞎八卦也得有个分寸,别乱了辈分。慕老四之流,随便说说也就罢了,我就当笑话了。” 田雨被唐朝捏了一把,也不服气,在唐朝的胸前狠摸了一把,“那你跟资本家呢?跟康绍谦呢?你可别跟我说,你们是纯洁的男女关系。” 唐朝靠在田雨怀里,“他们两个,我的确有点摇摆。资本家那边,我拒绝无数次了,可他依然故我,对我那么好。你不知道,这次我出事,他第一时间就赶到陕北了,这情谊,我一辈子都还不清的。至于康绍谦那边,毕竟隔着一层伦理关系,我也进退维谷。” 田雨轻抚唐朝的脸颊,“那你心里怎么想的?其实,我觉得康总很好,从开始接手牧歌,到现在成为地产界的翘楚,那绝对是人中龙凤。资本家,虽然我们有过那么一段,可我并不记恨他,他很温柔,也很多情,每个女人都为他着迷,除了你。你得问问自己内心吧,你到底爱哪个?” 唐朝在田雨怀里躺着,望着田雨那娇艳的面容,“我好像都爱,又好像都不爱。如果撇开伦理那一层,我心里好像更偏向绍谦。对于霍庭筠的花边新闻,我的反应更多的像是吃瓜群众,但是情人节时,他突然吻了我,我一下找不到北了。我不是跟你说过那个农夫吗?康绍谦就是那个农夫。可是我知道他是农夫之后,我就再也不想戴那只手链了。” 田雨弹了一下唐朝的额额头,“你啊你,我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唐朝睁大眼睛看着田雨。 “对于康绍谦,你是少女情怀使然,你始终认为你爱他,你心里暗示自己,你爱他。但是对于霍庭筠,你是成年人的感情,他让你悸动。我对他们了解不多,如果你嫁给他们任何一个,都算是豪门,只是霍庭筠肯定不会扼杀你的事业,还会助益你,但是康总,他可是霸道总裁型的,他希望掌控一切的。你看上次泼硫酸,康总能够不顾你的死活,自顾自离开,这样的男人,我劝你还是敬而远之吧。你们才亲密一点,他就这么大男子主义,我不认为你们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唐朝刚要再说什么,老谭却一脸焦虑走进了包厢,“唐朝,又要‘打仗’了。” “什么意思?”田雨和唐朝几乎是异口同声。 “有人把你和郑老的照片发到了网上,有的没的,添油加醋说了很多,还说你上春晚,是郑老在背后使力。”老谭把手机打开,拿给唐朝。 “我操,这些人真是阴沟里的蛆虫,心理阴暗得没法说,他们什么都敢写,什么都敢想啊。”田雨在一旁,粗略看了一下那文章,气不打一处来。 唐朝却出奇地淡定,“我声名狼藉,无所谓了,只是郑老,不应该蒙受这不白之冤。这样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他老人家解释了。这个时候,我不能同郑老见面,免得那些媒体又胡沁。” 老谭叹了一口气,“你这伤刚好,便有人按捺不住,要整你了。因为涉及到郑老,我们不好运作,郑老那边,肯定会有铁腕。唐朝,我觉得你还是需要跟郑老解释一下,他速来待你不薄,不要因为黑子们一篇莫须有的文章,生分了。” 唐朝点点头,“嗯,这件事情还是当面解释的好,我康复期间,郑老还打电话问候过我,拖李秘书给我送来不少补品和药膏,如今,是谢礼的时候了。” 田雨却摇摇头,“我不了解郑老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人在官场,这个时候,被人扣了这些,显然是他本人有点不牢靠了,要不这文章也发不出来的。” “什么意思?”老谭看着田雨,等着她赐教下文。 “我的意思就是,郑老肯定也得罪了什么人,很可能啊,这文章不是针对你,你只是躺枪。之前老许跟那些女人们,包括我,就是这个情况。”田雨倒了一杯茶,“那个圈子,比娱乐圈残酷多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唐朝愕然之余,不忘问个路子。 田雨轻啜一口茶,“有三策:第一,你消失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不和郑老有丝毫联系,就当人间蒸发,效法当年那个红楼女郎;第二,你发声明,跟郑老割席,这个是目前娱乐圈惯用的法子。第三,你当面和郑老解释,让别人抓住把柄,攻击你们。如果郑老泰山不倒,你们情谊更甚,如果郑老泰山压顶,你们俩都玩完。” 老谭也端起面前的紫砂茶杯,“紫砂陶质地古朴纯厚,不媚不俗,唐朝有点这个气质,所以她肯定做不到第一个。今年的献礼片都开始混音了,她不能出啥事儿,对不住制片方,违约金更是一大笔。至于第二个,倒是一个折中的法子,一直以来,大家都习惯明星与政客撇清关系的。第三种,我觉得,唐朝还是要跟郑老解释一下,毕竟,唐朝不是忘恩负义的。所以,我的建议是,你跟郑老见面,约谈一个合适的法子,让郑老不会觉得你寡情薄意,也不会让他觉得你是个多事儿的。” 唐朝叹了一口气,她无心品茶,“嗯,就按照老谭说的办吧。我跟郑老认识这么多年,如果因为这点子事儿生分了,真是罪过大了。” 田雨冷笑一声,“我说句不好听的,如果你挡了人家的路,人家肯定会让你消失的。大家都在圈子里混,哪有什么真情?你的刻意解释,没准会被人家当成靶子,白白落一个高官情妇的难听名声。” 唐朝和老谭听了她的话,沉默不语,整个包厢都陷入了可怕的安静之中。 从会所出来,唐朝看到了久违的老林,原来他现在在恒基中心一家公司上班,还是做财务总监。唐朝感慨时光如梭,老林面带羞赧,说自己已经告知了晓天。唐朝笑着说没事儿,晓天都告诉她了。寒暄几句,匆匆就离别了。看着老林的背影,唐朝鼻子酸了一下,“走吧,老谭。” ☆、系中山狼 唐朝并没有听田雨的话,而是选择了面见郑老。 在老地方,固定的时间点,唐朝看到了郑老。郑老身后不远处,跟着几个黑衣人,唐朝都看到了。郑老精神依旧如常,他乐呵呵地跟唐朝打招呼,“小鬼,好久不见你了,上回见你,还是你刚恢复的时候。” 唐朝走过去,搀扶郑老,“是啊,这几个月忙着选本子,忙着复健,腿脚灵活了不少。您看我,现在是不是健步如飞啊。” 郑老笑了,笑容颇有深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就是太优秀了,性子又这样赤忱,才会引来无数诟病。” 唐朝扶着郑老,沿着那条健步道走着,“郑老,我不会拐弯抹角,我来找您,就是想跟您解释一下网上那些无稽之谈......” 郑老打断了她,“既然是无稽之谈,又何须理会?” “我倒是无所谓,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生存了这么多年,见惯了这些腌臜东西。我是怕您多想......” 郑老摇摇头,“我?我吃过的盐,怕是比你吃过的米都多几斗,这些东西,见怪不怪了。这起子事情,你还是得避避嫌,城门失火了,希望不要殃及你这池鱼啊。” “什么意思?”唐朝忽然想起田雨的话,莫非真的是官场斗争? “自己品咋吧,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不需要解释什么,免不了暗处又有眼睛看着,盯着。”郑老看似无心地扫了一下周围,又继续向前走,“小鬼,我听说,李秘书长是你的粉丝?” 唐朝并没有多想,“是啊,最近几次电影首映,有幸见到李秘书长在台下,就合了个影。” 郑老冷笑一声,“这个年轻人啊,年级轻轻的,就喜欢追星。” 唐朝听到这句,心里打了一个冷战,她暗地里思忖,“我就是个小演员,我真的不敢卷入你们的斗争,求求你们把我放了吧。”可是表面上,她还是微笑挂脸,“郑老,我明白了。” “人越通透,别人越喜欢,正如看人一样,没有人会喜欢找一个口不对心,嘴巴说一句,心里却想着另外一件事的人。”郑老这一番颇似电影台词,又富有深意的话,让唐朝愣在了原地。她心里堆砌的郑老的美好形象一下子崩塌了,对于郑老的建议,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了。黑衣人从她身旁掠过,却无视她的存在,她愣在步道上,浑身冒着冷汗。 唐朝匆匆回家,却看到晓天在楼下看电视,便借故发作,“聂晓天,眼看不到俩月就高考了,你确定你能上重点线吗?” 聂晓天撇撇嘴,看她脸色阴沉,也不敢多说什么,关了电视,上楼去温书了。 唐朝一直觉得,娱乐圈粉墨登场的把戏已经有些腌臜了,可她没想到,一向和蔼可亲的郑老,居然暗示自己去勾引李秘书长。这两尊神,她不敢得罪,如果哪一方有什么,她将会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她披了件大披肩,来到露台上,又开始抽烟。还是她太稚嫩,或者是太浅薄,这很深的水,她没有料想到。本来以为是长辈晚辈,却没想到还是互相利用。原来一直以来的温和,都是为今日铺路,为仕途铺路。她该怎么办?她不是标榜清白的女子,可是这个场景下的献身,她还是有些恐惧的。一旦卷入这种纷争里面,她不会有全身退的能耐的,只有万劫不复一个下场。 电话铃声响起,唐朝惊到了,她捡起桌子上的手机,也没看对方是谁,便接了电话,听筒那边传来冷冰冰的声音,“你是唐朝吗?” “是的。”唐朝本能赶到一种害怕,她感觉自己随意挽在脑后的头发都要战栗起来了。 “下周一下午两点,千禧酒店顶层一号套房。”说完,对方就挂了电话。唐朝慌得不行,手机也掉在了地上。这要是在往常,她肯定会找老谭商量,但是现在,她不敢把老谭牵扯进来。如今工作室蒸蒸日上,她不想自己的“不检点”为工作室带来麻烦。她开始在脑海里搜寻,这个将会出现在酒店的人是谁,她该如何应对。她发现自己带的那一包烟空了,便不再抽烟,咳嗽几声后,她回到屋里,冲了一下身子之后,猫在了被窝里。 第二天,她佯装无事,来到工作室。她热情地跟老谭和诸位同事打招呼,开例会,跟大家讲季度总结,讲下一节的安排,看上去春风得意。散会后,众人都离开了会议室,唐朝却挪不动脚步。老谭给她约了《女皇》剧组的导演和制片,唐朝也热情接待了,并且答应六月中旬,准时进组。众人下班之后,唐朝又去了天台,看到了那巨幅的海报,上面居然是自己。那是她代言的那款B牌汽车,唐朝穿着高开叉的红裙,站在车旁,风情万种,又有点英姿勃勃的感觉。她苦笑了一声,“嘿,唐朝,我该怎么办?” “干嘛呢?大晚上不回家,来这里发什么愣子?”是霍庭筠的声音。 唐朝回头看,霍庭筠拎着一瓶酒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都说下班了,还来这里?” 霍庭筠笑着说,“我来看唐朝啊,你这里看唐朝,那是绝佳的角度,老谭真是有眼光。”霍庭筠席地而坐,酒瓶放在旁边。 唐朝莞尔,“我也在看唐朝,你看,她多么自信,多么有魅力。” 霍庭筠咳嗽两声,“哎,我说,不带这样夸自己的啊。”霍庭筠笑着说,“我在楼下经过,看见你在天台看风景。明月装饰了你的天台,你装饰了我的梦。” 唐朝走到霍庭筠旁边,也坐了下来,“酸兮兮的,别拽词了。” “说说吧,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让我开心一下呗。”霍庭筠拿起酒瓶子,“你有故事,我有酒,正好。这可是皇家礼炮,绝对对得起你的故事。” “那你等等,我去拿酒杯。”唐朝刚要起身,却被霍庭筠拉住了,“费什么劲啊,对瓶吹呗,不算你非礼我。” “你觉得我适合给人当情妇吗?”唐朝喝了一口酒,看着大海报上的唐朝,幽幽地说。 “你看你妖娆妩媚的样子,看上去是可以当情妇的。可是你的性子直,相处几个月,你就原形毕露了,不适合给人当金丝雀的,你受不了。”霍庭筠也喝了一口,两人算是间接吻上了。 “资本家,我的确遇到了一件事儿,我把你当朋友,当知己,我跟你说,想听听你的建议。”唐朝说着,又喝了一口酒。唐朝言简意赅地说了她这几日遭遇的事情,还有那个匿名的邀约电话,也包括唐朝的手足无措。 霍庭筠听完,并不觉得惊讶,他喝了一口酒,靠在了墙上,“我听说了那个文章,我也知道李秘书长和老郑之间的龃龉,但是我没想到,他们居然想把你送出去,真他么不是东西。” 唐朝也靠在墙上,“是啊,我不想卷进去,可是眼下,我没有法子了。下周一,今个周五了,我只有两天的考虑时间。我不知道,在那头等我的,会是什么。” “我有一个法子!”霍庭筠斩钉截铁地说,他看着唐朝微醺的侧脸。 唐朝转过头,对上了霍庭筠有点清冷的目光,“什么法子?” 霍庭筠咧嘴笑了,“让谣言不攻自破的法子,就是扩大影响。我们明天就去民政局扯证,高调秀一把恩爱,然后你宣布跟我去度蜜月,献礼片上映之前,你再玩一把金蝉脱壳,高调复出。我想那个时候,这件事总会有个结果,你跟我在一起,我家好歹有点背景,可以帮你度过这一关。” “跟你扯证?别开玩笑了。”唐朝喝了一口酒,盯着唐朝,“嘿,唐朝,你听到没,资本家这么不靠谱的。除了能给人当个树洞,他没有一点是处。” 霍庭筠也笑着跟海报上的唐朝说,“唐朝,我已经跟你表白过无数次了,没想到吧,我越挫越勇。不过这一回,我是真心想要帮你,霍家算是京城的老贵族,虽然我爸妈不在了,可我的叔伯们,我的舅舅们,姑妈们都还在,霍家的影响力也还在。嫁给我,就是做一场戏,消除影响而已。” “你是说,假结婚?”唐朝满脸疑虑。 霍庭筠笑着说,“那个李秘书长,我手里有他的罪证,只是他现在风头正盛,我不能这个时候出手。老郑那边,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让你看清楚,他是个什么货色。”他说老郑这个人,有个特殊爱好,喜欢写日记。据内部人员透露,他的日记堪称绝世之作,比淫词艳曲更要荒唐,比金瓶梅更加露骨。据说老郑是中文系高材生,文笔也很不错,写的日记是“色艺俱佳”,堪称绝品。 “啊?不会吧?你怎么知道这么详细?”唐朝一脸懵逼,看着霍庭筠。 “这你就别问了,这个老小子,表面上仁义道德,背地里男盗女娼。我也是很奇怪,这么多年,他没对你下手,原来是在这儿等着你呢。那个李秘书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那电话,就是他给你打的,也没准是有人授意的。” “唉,我不想听他们的腌臜事,如果你有把握帮我,我愿意听你的。”唐朝也是走投无路,实在不知道作何打算。 霍庭筠笑着说,“那就不说他们。明天咱们就去扯证,然后你发个微博,高调秀个恩爱。我会安排你去迪拜,那边比较安全,我派保镖保护你。” ☆、高调结婚 第二天,唐朝在没有经过谭文博以及工作室同意的情况下,公然在微博晒出了自己与霍庭筠的结婚照,这个消息就好像炸弹一枚,惊爆了整个娱乐圈,也惊爆了唐朝周围的朋友们。 首先打来电话的是老谭,他几乎是不可置信的口吻询问,不,应该是质询,“唐朝,你怎么回事?跟霍庭筠领证了?” 唐朝躲在西山别墅里,“这是破解谣言的法子,也是维持工作室继续运营下去的法子。” “谣言?你还在乎那点子谣言吗?你在哪,我要马上见到你!” “西山别墅。”唐朝不打算隐瞒了,她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老谭。 老谭从家里出来,直接就去了西山别墅,他看到了脸色不那么好看的唐朝,他的脸色也是铁青的。唐朝请他进去,讲述了一下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包括老郑的中山狼真面目,那个匿名的邀约电话,以及霍庭筠的办法。老谭听到郑老的正面目之后,有些唏嘘,“看来,田雨说的是真的了。” 唐朝也点点头,“资本家的意思是,结婚就是假结婚,借着霍家的影响力,减少这件事情对我,对工作室的伤害。” 老谭环顾了一下西山别墅,“是啊,霍家是红顶商人,霍家还有......他们都是有些影响力的。” 他们正聊着,唐朝的电话又响了,是康绍谦打来的,“唐朝?这是为什么?为什么?” 唐朝很冷静地说,“我们都分开这么久了,我也不接受你的致歉,我们还是做亲戚吧。” 康绍谦冷笑着,“那么多的情爱,都被你这一句‘做亲戚’给抹去了。十年,十年,我就爱了一个亲戚。” “谢谢你对我的爱和照顾,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也不习惯霸道总裁的戏码,我更喜欢深情陪伴。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好,也感谢你在我还没有昏头的时候,看清楚你。或许你很爱我,可是在我最需要的时候,你弃我而去,这个事情在我心里始终是刺。我不愿意和你在一起,跟资本家在一起,是我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我也希望你能够祝福我们。” 话已至此,康绍谦自我解嘲一笑,“好,祝福你们白头偕老,我给你准备了个戒指,留着无用,我让老谭拿给你。” “不必了。”唐朝的表情几乎是到了冰点,“我不想让庭筠多想。” 电话挂断之后,老谭又问,“晓天知道了吗?” 唐朝点点头,“知道,今早他跟我们一起去的民政局。” 老谭也没再多说什么,“资本家呢?留下娇妻美眷,自己出门了?” “他要去处理一下周一的那件事,说下午回来。”唐朝站起身,要去给老谭倒水。此时,孙姐走了过来,已经把热茶倒好了,放在桌上后,礼貌地微笑一下离开了客厅。 “其实,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做,第一步是晒结婚照,下一步呢?”老谭有点不大了解唐朝的套路了。 “你知道的,我如果卷进去,这两尊神,都不是我一个小明星可以得罪的。我不愿意做那个被潜规则的人,更何况,这还不是潜规则,这就是给人当床上用品去了。”唐朝看着落地窗外的假山溪石,“这段时间,你帮我推掉所有的应酬,所有的通告。盯着霍太太的称号,我可以消停一段时间,霍庭筠会假装带我去度个所谓的蜜月。那个《女皇》的剧本,我会带着,好好研究剧本,等着进组。他会留在国内,帮我处理一下这个事情。我真的很感激他,在我遇到这样的事情,不离不弃,出手相助。” “撇开那个结婚证,你这样做,对康总刺激很大,我不知道他会不会做什么过激的事情,你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可以说是情深似海了。”老谭隐隐有些担忧。 “我知道,等过了这个风头,我们就去办离婚。我和资本家,就是个夫妻之名,用来对付安歇魑魅魍魉的。”唐朝有点想当然,她并没有想到,假结婚的结婚证,是实打实的。 老谭嘴角微微一笑,“随你吧。” 资本家回来之后,看到了老谭,他春风满面地跟老谭打招呼,“老谭,你来了。” 老谭赶上去跟他握手,“恭喜霍总,恭喜唐朝。”他刚要问霍庭筠对这件事情处理的进程和打算,却被对方示意坐下了。 “老谭,这件事情,工作室那边就先不要插手了,我刚才去拜访了我的大伯和姑妈,他们很开心我结婚了,说什么时候让我带着新妇,大家一起吃顿团圆饭呢。我已经派人查了那个匿名电话,也问了酒店那套房的订房人,你们猜猜是谁?”霍庭筠避重就轻,冷冷一笑,“同样的信息,李秘书长也收到了一份,我估计当天肯定会有人拍照,或者留存证据。龌龊的东西,李秘书长去不去,我是管不住了,但是唐朝,肯定不会去的,因为明天,我们就要去迪拜度蜜月了。不过,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发信息的人,对付他们,我有的是手段。” “好吧,工作室就不插手了,现在主要恭喜你俩结婚了,其他的项目正常推进就是了。”老谭站起身准备离开,“哦,对了,明天几点的飞机,我送你们去机场吧。” 霍庭筠呵呵一笑,“你带唐朝回去吧,悄悄的,明天跟她一块来机场就好。唐朝,她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他看了唐朝一眼,唐朝满眼的感激之情。 老谭惊愕了一下,“也行吧。康总就在九龙山,你不怕你老婆,让康总吃了啊?” “我老婆?”霍庭筠轻叹了一声,好像想起来什么,“我上个月在佳士得拍了一套钻石,叫玫瑰之恋,你等一下,我拿给我老婆。” 几分钟后,霍庭筠手里拿着一只首饰盒,从里面取出来一只闪闪发光的大钻石戒指,“玫瑰之恋,有两颗,一颗镶嵌成了钻戒,另外一颗,我打算做成项链,目前在迪拜加工。”他单膝跪下,“唐朝,你跟我结婚,没有钻戒,没有鲜花,但是我不愿意将就这段感情。玫瑰之恋,有玫瑰,也有钻石,这个钻石纯洁无瑕,颜色极佳,呈淡玫瑰色,异常美丽。钻石克重198.5克拉,正好是你的出生年份,以你之名,纪念我们的玫瑰恋情。老婆,我爱你!往后余生,我来照顾你和晓天,好吗?” 唐朝看到那钻石,惊愕不已,也又很多的感动,似乎扯了那一纸证书,她的心路历程也发生了变化似的,她掩面捂口,“庭筠,我......”她的确不知道说什么,那一刻,她的情绪是复杂的。难以言表的感动,或许还有欣喜,也夹杂着些许的不知所措吧。女人是感性的动物,或许唐朝真的被打动了,她也说不清楚。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那巨大的钻石戒指,已经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那钻石大得好像假的一样,光亮让唐朝不知道如何面对。 一旁的老谭也惊呆了,这钻石虽然比唐朝之心小一些,可也是实打实的大钻戒啊,他听过着钻石,这是曾经被印度顶级富豪收藏的珍贵宝物。另外一颗,据说重达五百克拉,简直世所罕见。“资本家,你这是走心了啊。” 唐朝看到霍庭筠眼中有泪,她的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庭筠,你知道,我不在乎这些的。” 霍庭筠站了起来,把唐朝轻轻拥住,“好了,你先跟老谭回去吧,咱们日子还长。” 回九龙山的路上,唐朝一言不发,老谭也是格外沉默,两个人就这样默默无语走完了那十多公里的路程。 唐朝进屋后,老谭还是问了一句,“唐朝,这是你最终的想法吗?” “嗯。”唐朝点点头,“刚才我没跟你说,嫁给霍庭筠,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对于他,我并不是全无感情的,在生活方式上,我觉得我和他更契合一些。” 老谭点点头,“刚才资本家给我发消息了,明天上午十一点的飞机,你收拾收拾,我明天早晨来接你。” 唐朝跟李姐打了一个招呼,窝在了沙发里,看着电视上花花绿绿的广告和没完没了的电视剧。暮色沉沉的时候,晓天放学回来,今天似乎格外早。他回来之后,李姐已经下下班了,他看到了在沙发里窝着的唐朝,走了过去,想要给她盖个毯子。唐朝睁开了眼睛,看着晓天,她拉住晓天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晓天,你会怪我吗?” 晓天看到了唐朝的钻戒,微微笑着,“怪你什么?” “怪我,在没有跟你商量的情况下,就匆匆跟别人扯证了。”唐朝坐了起来,靠在晓天肩头。 “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屁孩,爸妈改嫁心里难受。你放心好了,无论你选择谁,我都会祝福你的,我的大可爱。”晓天也把头歪了过去,靠着唐朝。 “不管我嫁给谁,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可爱,小王子。我明天离开北京俩礼拜,你在北京好好的。”唐朝摸了摸晓天的脸,满脸的疼惜。 晓天点点头,“你去吧,舅舅今天找我了,他好像很激动,不过他也很后悔,在你最需要他的时候,拂袖而去。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后悔也没用的。”晓天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个盒子,“这个,舅舅让我转交给你,说是给你准备的。现在没用了,但是他仍愿意物归原主。” 唐朝没有打开那个盒子,“我既然现在选择了资本家,就不会接受你舅舅的东西了,这样对资本家不好。” 晓天抿着嘴唇,“舅舅说,算是送给你的新婚贺礼了,在感情的事上,我没有什么经验,也不知道大人的想法,可我觉得,你收了,舅舅才会安心些吧。” 唐朝轻叹一声,“你舅舅啊,或许是个好人,可是直男癌的毛病和大男子主义,让我望而却步了。往后余生,我宁愿相伴一个温柔可爱的男人,也不要大男子主义了。” 晓天蹭了一下唐朝的头发,“宁愿做一个公主,也不愿意做一个女仆,对吧?” 唐朝刮了一下小天的鼻子,“猴崽子,知道得不少啊。上次那个姑娘,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晓天满不在乎,“她去日本了,也没跟我联系了,这样正好。” “那四中那个可爱的小妹妹呢?” “那个啊,就是同学,不怎么见面,联系就少了。她来过家里几回,你应该知道的吧,我跟她挑明了,我不想早恋。”晓天望着鞋柜那边。 唐朝想起来那双女拖鞋,“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等上大学了,慢慢找找看。” 晓天腼腆着,脸上腾起一朵红云,“我喜欢大可爱。” 唐朝一下子愣住了,脑袋好像皮球一样,从晓天肩上弹起来,“聂晓天!” 晓天怔怔看着唐朝,那个目光好像闪烁的火焰,但是那火焰很快就消失了,“逗你的,我才不喜欢老阿姨。” 唐朝的表情放松了,她捏了捏晓天的脸,“臭崽子,赶紧去看书吧,别在这儿磨着了。” 晓天笑了笑,把戒指盒子放在桌上,站起身,背了书包上楼去了。回到自己房间,他并没有看书,而是发了一会儿呆。他打开自己上锁的小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画册,画册里全是唐朝的画像,有言笑晏晏的,有叉腰嗔怒的,有春风得意的,也有失落流泪的。他摩挲着画册中的唐朝的脸,他的眼睛中迸射出难以名状的火花,他轻咬了一下嘴唇,把画册放了回去。因为,他听到了唐朝上楼的脚步声。他拿出几本书,假装用功温书。 唐朝帮晓天倒了一杯牛奶,放在了桌子上,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用功,我去收拾衣服了。” “我帮你一块收拾吧!”晓天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唐朝楞了一下,“好啊。” 晓天一边帮唐朝整理衣服,一边支支吾吾,“大可爱,你结婚这么大的日子,我都没有送你个礼物。” 唐朝笑了笑,“你就是最好的礼物啊,还要什么自行车啊。” 晓天的脸又红了,一直红到耳朵根子,“我给你画一幅肖像吧,我先画个轮廓,等你回来,就可以看到油画成品了。” 唐朝连连点头,“嗯嗯,好啊,那你画吧,需要我给你当活体模特吗?” 晓天摇摇头,“你的一笑一颦,我都记在心里了。”他的声音很小,唐朝没有听真切。 “你说什么?”唐朝拿了几件衣服放在床上。 “啊,没什么,我闭着眼睛都能画人像的,你就请好吧。”晓天帮唐朝折叠衣服到行李箱,他怔怔地望着唐朝取衣服的背影,欲言又止。 第二天,晓天坚持要送唐朝去机场,她没有办法拒绝,只好带着晓天,一并到了机场。一路上,晓天都抓着唐朝的手,偶尔指尖的摩挲,唐朝也没有多想什么。自从上次误会之后,她就不会再误会晓天对自己的感情,无非母子而已。 见到霍庭筠,晓天的表现也很正常,只是唐朝要离开的时候,晓天抱着唐朝的身子,久久不愿松开。唐朝以为晓天舍不得,便轻拍了他的后背,“放心吧,猴崽子,结婚之后,我还住九龙山,工作方便,资本家也不会住过来,不会打扰咱们生活的。” 晓天还是紧紧抱着唐朝,“大可爱,我喜欢你。” 唐朝拍拍他的肩膀,“好了猴崽子,我也喜欢你,行了,我该走了。两周之后就回来了,等着我哈。” 在场的人都没有感觉到晓天的异样,他松开唐朝之后,目送他们进了候机通道,便和老谭一起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并非唐朝移情别恋,而是她对康绍谦感到失望,加上自己经历的风波,几经衡量,她选择了爱她也能保护她的霍庭筠。 成年人的婚姻,并不只是有情喝水饱的卿卿我我,唐朝需要庇佑,而资本家刚好有这个能力,仅此而已。 ☆、阿拉伯塔 “看你们刚才那一幕母子情深,我都感动得差点哭了。”霍庭筠一边走着,一遍打趣。 “资本家,咱们结婚就是炒作,这个钻戒,还是还给你吧。”唐朝刚要去摘手上的戒指,却被霍庭筠制止了。 “我知道,就算是做戏,也要做足了啊,等到了那边再说不迟,谁知道这沿路会不会有娱记或者偷拍啊。”霍庭筠牵着唐朝的手,踏上了摆渡车。 唐朝无奈,只得由着霍庭筠拉着自己的手,从摆渡车,一直到飞机上,甚至整个飞行过程中,霍庭筠的手都不曾松开。 在迪拜的帆船酒店,唐朝躺在圆形的大床上,看着金碧辉煌的屋顶,不由得感叹,“资本家,这就是咱们的蜜月吗?”这里的202套房是双层的,一层是宽阔的大厅,圆形的沙发,还有豪华浴室和卧室;二层也是如此配套,风格也差不多,但是每一个细节似乎又不同,如淑女一般精致,如绅士一般温婉。 霍庭筠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碧波荡漾的海湾,“是啊,蜜月开始了,别想乱七八糟的事情了,想想怎么放空自己吧。” “你看这天花板,红色的壁画,每一个角落的金灿灿的,真是奢侈啊。”唐朝坐起来,也望向外面的碧波,“庭筠,谢谢你。” 霍庭筠转过身,看着唐朝那一身旅行装,“你看你穿得,灰头土脸的,赶紧去洗个澡,换身漂亮的衣服,晚上,我带你去参加一个王子举办的酒会。”他转念一想,“我托人定制了晚礼服裙,还有那个玫瑰之恋的项链,一会儿就送到了,你先随便穿件什么吧,晚宴之前再换不迟。” 阿拉伯塔酒店的浴缸是按摩浴缸,唐朝之前来过这里的,当优雅的音乐响起,唐朝也沉浸在那纸醉金迷的世界里。不得不说,那个按摩浴缸真的是太舒服了,它不但赶走了唐朝旅途的疲惫,也让唐朝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状态,以至于霍庭筠走进来,她都丝毫没有察觉。他并没有想着在唐朝不同意的情况下,对她用强的,他咳嗽了一声,“嘿,老婆,醒一醒,该起来了。你这进浴室都快三个点儿了,我还以为你怎么地了呢,赶紧进来看看,谁知道你竟然睡着了。” 唐朝想要拿浴巾遮住自己的身体,却发现霍庭筠并没有直视自己,“那什么,资本家,你先出去吧,我收拾一下马上出去。” 唐朝换上了霍庭筠为她定制的茜紫色晚礼服,衣服是露背的设计,前面也是大V的开口,那巨大的玫瑰之恋正好落在唐朝的深V里,深邃而又迷人。唐朝看着床对面的大镜子里,那个优雅迷人的自己,不禁笑了,“这一身行头,可谓价值万金啊,这比我以往走红毯的行头都昂贵。” 霍庭筠已经洗漱完毕,换上一身深色西装,他走过来揽住唐朝的腰肢,“我老婆,那是最美的,也是最珍贵的。” 在阿联酋王子的聚会上,唐朝见识到了上流社会的豪奢,且不说王宫门口那一排排豪华的座驾,也不说那引路与走廊上价值连城的壁画,更不说那沿路的黄金做成的扶手栏杆,单说那王子露面的瞬间,就足以睥睨在场的嘉宾。王子当然是一身白色的真丝长袍,头上是阿拉伯头巾。唐朝感叹王子的俊美,还有王子左耳闪闪的红宝石耳饰。那王子抬手跟大家打招呼的时候,唐朝看到了王子满手的宝石戒指,也看到了王子衣领袖口处缀满的宝石。最让唐朝吃惊的是,王子的仆人竟然牵着一头非洲雄狮,那雄狮摇晃着脑袋,并不畏惧在场的人。这一些刷新了唐朝对阿拉伯贵族的认识,贵族的确是黄金珍宝堆砌的,在那豪华的陪衬下,就算你貌若无盐,也会是绝世美女;就算你丑比晏婴,也是王子气势。 唐朝没有看到有华人面孔,除了她和霍庭筠除外。那王子热情地跟在场的每一个人打招呼,看到霍庭筠时,拥抱了他,还说了一句中文,“Michael,好久不见。”她早就听说阿联酋的王子公主们从小接受贵族教育,今天算是见识了,人家不但基因超强,能力还超凡绝伦。 霍庭筠热情地回应,“嘿,他信,你还好吗?” 王子看到了唐朝,“这位美丽可爱的女士,就是你的新婚妻子吗?”王子拥抱了唐朝,唐朝问到了王子身上浓浓的香水味。 霍庭筠点点头,“是的,她叫唐朝,现在是我的妻子。” 两个人的寒暄里,唐朝才知道,这位王子居然是霍庭筠在LBS的同学,还真是缘分不浅。霍庭筠此次来这里度假,吃住玩全部是王子给他的新婚贺礼。当然,这都不算什么,最要紧的是,霍庭筠居然跟这位王子联合买石油。 宴会上,唐朝跟王子还有几位中东的贵族跳了几支舞,他们纷纷赞美唐朝的美貌。霍庭筠抱着唐朝的腰,在舞池里舞动着,“老婆。今晚,你可真美啊。” “我本来以为我身上已经是珠光宝气了,你看王子的女伴,那简直就是金玉之躯啊,你刚才搂着人家跳舞,都没感觉到她佩戴的珠宝的阵阵寒气吗?”唐朝看着那个美丽的姑娘,头顶的王冠,颈间的项链,手上的手链,脚上的脚链,都是宝石钻石穿就,无比的贵气。 霍庭筠扑哧一笑,“你小声点,人家都懂中文的,那位是石油大臣的女儿,是王子的未婚妻。那一身可不算什么,你是没见她家的停车场,动物园,不是咱们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奢侈与豪阔。” “我这小门小户的,来这里算是长见识了。” “你不用妄自菲薄,金玉满身,看着尊贵,其实并不能凸显气质。你看你这一身玫瑰之恋,那才叫显气质,那才叫高贵。”霍庭筠把头埋在唐朝乌黑的头发里,呼吸他头发和颈间的香气,嘴唇若即若离地亲吻着唐朝的脖子,“老婆,我饿了。” “那你等一会儿,这支舞跳完了,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我不嘛,老婆,我就想吃你!”霍庭筠半撒娇,半当真,手却没有不安分,依旧搂着她的腰。 唐朝捏了一把霍庭筠的肩膀,“德行!” 酒会散场,唐朝并没有吃什么东西,霍庭筠也差不多肚子空空,两个人在王子仆人的护送下,回到了酒店。在房门关上之后,霍庭筠抱起唐朝,朝着那圆形的大床走去。 “资本家,你干嘛?把我放下来。”唐朝有点惊慌,她从霍庭筠的眼神里,看到了火焰,那火焰仿佛要燃烧自己。 “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是我老婆了,可我还没有跟我老婆圆房,这不大合适吧?”霍庭筠把唐朝放在床上,用手臂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望着唐朝。 “不是说好了,假结婚吗?”唐朝仍然在抵抗。 “可是结婚证是真的啊,那可是受法律保护的合法夫妻关系。”霍庭筠的嘴唇无限接近唐朝的嘴唇,却没有吻上,他感觉到了唐朝紧张的呼吸。他望着唐朝那张精致的脸庞,她眉目如画,肤色欺霜赛雪,远山含黛的秋水瑶鼻,玫瑰花瓣似的樱桃小嘴,以及曼妙而婀娜的体态显露出来的绝代丰姿,既显清丽脱俗的绝世风华,又显美艳妩媚的迷人风情。在霍庭筠心里,唐朝是最完美的,或许他用相同的词汇形容过很多拜倒在他脚下的女人,但是唐朝,是独一无二的,也是唯一一个他想携手共度余生的。 霍庭筠看出来唐朝眼神中的不确定,“如果你不愿意,我不会用强,今晚你睡楼上,我去楼下睡沙发吧,那个大大的沙发,也很舒服。” 唐朝没有说话,默许了霍庭筠的话。霍庭筠没有叹气,只是轻轻一笑,“明天去阿布扎比的博物馆看看,在广场喂喂鸽子,你可以穿得随意些。”他站起来,准备下楼时,又转过头,“对了,我买了一个晓天同款的手表,你什么时候帮我镭射个签名呗。”说完,霍庭筠摇晃着下楼去了。 唐朝换了睡衣,在享受了一番按摩浴缸之后,也爬上床,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唐朝和霍庭筠玩遍了阿联酋的几处名胜,他们亲密无间的样子,宛若真实的情侣,不,他们就是真实的情侣,他们是夫妻。 一周之后,即将要离开阿联酋的那个晚上,霍庭筠决定不再做君子。他洗完澡之后,直接上了二楼,看着一身真丝睡裙的唐朝,慵懒地窝在床上。“老婆,睡沙发睡得我腰疼,今个,您就勉为其难,让我睡床呗?这么大的床,睡十个人都不嫌挤的,多我一个,没事儿吧。” 霍庭筠可怜巴巴的眼神,让唐朝放松了警惕,“行吧,不过不要忘了君子协定啊。” 君子协定是什么?那是唐朝和霍庭筠酩酊大醉那晚定下的,有五条,第一,不许对唐朝有非分之想;第二,两个人只是名义夫妻;第三,两个人婚姻存续期间,互不干涉工作生活;第四,唐朝不会接受霍庭筠的钻戒之类的名贵礼物;第五,危机解除后,婚姻解体。霍庭筠想起这段,不禁乐呵呵地笑着,“老婆,我知道,这几天玩的开心吗?咱们聊聊呗。” 霍庭筠的人畜无害的小眼神,让唐朝婉转一笑,“还行吧,自从聂峰走后,我从来没这样放松过。上一回跟晓天在欧洲,我跟他冰释前嫌,那一次,也很快乐,但是有些心理包袱在。这次完全没有,谢谢你,庭筠。” 霍庭筠一点点朝着唐朝磨蹭,他把身子凑过去,“我今天喷了王子送我的香水,你闻闻,好闻不?” 唐朝不知是套路,认真去闻,“嗯,不过跟王子身上的香水似乎不大一样,挺好闻的。” 霍庭筠借势将唐朝压在身下,“老婆,想不想好好闻闻我的香水啊?我闻着你的香水,你也闻闻我的。” 唐朝看到了霍庭筠眼中的东西,那是熊熊燃烧的火苗,她的心里是做着思想斗争的,她觉得自己似乎不那么纯洁了,尤其是她之前跟康绍谦有过那么一段之后。她眉目如秋水一般潺缓,“庭筠,你是认真的吗?” 霍庭筠点点头,点头的时候,嘴唇碰到了唐朝的唇,“我练习过无数次了,我爱你,我会用我的一生去呵护你,只要你愿意。还有晓天,我知道他依恋你,我会让他感受到家的温暖,我们就是他的港湾。” “你会做饭吗?”唐朝这不按套路出的牌,让霍庭筠笑了,“会,我在伦敦五年,都是自己做饭的。” 本来酝酿好的暧昧气氛,让唐朝这一句话给打断了,她继续说,“我一直觉得,你对我,跟对宋玉是一样的。” 霍庭筠躺在了唐朝旁边,望着那豪奢的穹顶,“这就是你为什么对我一直若即若离的?你怕我蜻蜓点水,始乱终弃?” 唐朝点点头,“是吧?还有,你从来没有吃过康绍谦的醋。” 霍庭筠听到这句,一下子翻身起来,他攫取住唐朝的唇,肆意地吻起来,~一只河蟹游啊一边看河蟹~他的嘴唇抬起,深情目光看着唐朝的身子,在月光下,如一尊阿芙罗蒂忒一般美丽高贵。他半跪着,亲吻她~河蟹~一泻而下的温柔,让唐朝感到一阵阵战栗。 霍庭筠再次确认唐朝是否眩晕的时候,唐朝勾住了他的脖子,“既然我选择了你,那么,在这段婚姻的存续期间,我会对你绝对的忠诚。” ~~以下这段内容不适合发在晋江~~ 窗外的海浪轻轻亲吻着银色的沙滩,海浪阵阵袭来,又见见褪去 ☆、真情告白 唐朝和霍庭筠准备启程去特拉维夫的时候,霍庭筠接到了老谭的电话。 “资本家,蜜月怎么样啊?有没有打扰你们俩的甜蜜二人世界啊?”老谭打着哈哈。 霍庭筠让唐朝在车里等他,他自己在外面接电话,“没有,有结果了,是吗?” “有人匿名举报,老郑在回龙观买了一套房子,里面全是金条和现钞,还有数不清的字画。目前,他被双规了,看着这个情况,余生可能都在里面了。”老谭幽幽地说,“还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那么和蔼可亲,没想到背地里......我听网上的传言说,他有个日记本,不比严局长那个差啊。” 霍庭筠哈哈大笑,“老谭,这件事,先不要让唐朝知道,等她回国再说。” “你放心吧,我不打扰她,你们继续玩吧。说起玩,大佬们的锄大地科比我们厉害多了。”老谭意有所指。 霍庭筠并不在意,“好了,我们去特拉维夫了,一周后回去,不用接。” 钻进车里之后,唐朝并没有问谁来的电话,她知道可能是资本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她不干涉别人的生活,即便那个人是她的丈夫,当初她和聂峰在一起,也是一样。 男人和女人,一旦有了肌肤之亲,总会感觉亲密一些,皮肤的接触,肢体的触碰,都是自然而然的,不再像以前那样躲躲闪闪。仿佛捅破那层关系之后,一切都变得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一般。唐朝跟霍庭筠有了鱼水之欢之后,也显得比往常亲密许多,霍庭筠亲吻唐朝的脸颊,唐朝也不再躲躲闪闪了。 “资本家,你说,我们算什么?”唐朝扑闪着一双看似无辜的大眼睛,盯着霍庭筠。 霍庭筠转过身来,“我们算什么?正经儿八百的夫妻,法律保护的男女关系。你以后叫我老公吧,说起来,你还没叫过我老公呢,是吧?老婆。” “等秘书长的事情了了,我们就离婚,这个约定还算数吗?”唐朝此刻出奇地冷静,问话也让霍庭筠赶到浑身起鸡皮疙瘩。 “离婚?”霍庭筠以为自己征服了唐朝,却没有想到那只是男女之间□□的迸发,都是那个该死的月亮惹的祸,“唐朝,那昨晚算什么?” 唐朝轻叹一声,“例行公事罢了。” 霍庭筠猛踩刹车,汽车停在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郊公路上,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不可思议,“例行公事?” 唐朝被这急刹车给吓住了,“我说错了吗?你宠的女人,超不过三五个月,最长的不到一年。估计,婚宴的时候,你的前女友都可以坐上个四五桌吧?我从来没想过做你最后一个女人,也没想过你会在我这里浪子回头。我自问自己没那个本事,我降服不了你这样的主儿,权当免费福利了。”唐朝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说出来这种话,但此时此刻,她的确没有信心,因为她知道这婚姻,可能寿命很短。 霍庭筠不由分说,吻住了唐朝,嘴唇和身子一起朝着唐朝压了过来。他的嘴唇带着掠夺的的火气,还用牙齿轻轻啮咬了唐朝的唇,唐朝明显感觉到嘴唇的灼痛,不禁张开嘴巴。却不想,被对方趁虚而入,直接入侵到了喉咙,与她的舌头纠缠在一起。霍庭筠贪婪地吸吮唐朝口中的津液,微甜,微凉,微微欲望。那个吻回肠荡气,让唐朝喘不上气来,他狠狠地攻略她的唇,她的舌尖,她的喉咙,仿佛要把她吞了下去似的。唐朝并不躲闪,而是任由霍庭筠对自己掳掠,嘴唇被他吻得红肿,她倔强地挺着身子,看他何时罢休。 霍庭筠“吃饱”之后,才离开她的唇,他直直盯着唐朝的眼睛,把她戴着钻戒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唐朝,我爱你!你不要对自己那么没有信心,你很有魅力,你把我都快融化了却不自知。我承认,我娶你是为了保护你,可是我既然娶了你,我就不想离婚。你之前说,我不吃康绍谦的醋,那是因为我知道,当时你的心在他身上,我吃醋只会让你讨厌我。所以,我一直隐忍着,来迪拜这么久,我都忍着做君子。你那日在浴缸里忘我入眠,我真的是受不了了,但是我没有用强,我想让你心甘情愿接受我。这几天,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情愫,让我发疯了,你知道吗?我不想做君子了,我要做男人,做你的男人!你现在是我老婆,名正言顺的老婆,从今以后,我不允许你跟康绍谦暧昧,我也知道你不屑跟他暧昧。你是我的女人,你要记住,记在心里,明白了吗!” 唐朝从未见他如此“霸道”,也从未见他如此信誓旦旦,看到他认真的样子,唐朝不禁笑了,“那你要怎么证明你爱我呢?” 霍庭筠的手没有松开,“怎么证明?你还记得那次你被绑架吗?我不顾生命危险爬楼救你,你应该以身相许的,我用我的生命爱着你。还有那次你跟制片人喝道酩酊大醉,也是我把你救出来的。我愿意舍弃我的时间,千里迢迢到陕北陪着你,看顾你,我甚至愿意为你献血。你还不知道吧?你的血管里流的,是我的血!钱就不用说了,因为你也不差我那两个钱。说说晓天吧,我对那个猴崽子,不比他亲舅舅差。为了接近你,我没少贿赂他,给他买东西,包括晓天同款的手表。”霍庭筠晃着手腕上那只手表,“如果这都不叫爱,那你告诉我,什么叫爱?说甜言蜜语的情话,还是像慕子昂那样,给你准备个求爱直升机,玫瑰花道?”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唐朝表情依旧冷漠,“我不能生育,所以,你娶我是不合适的,我生不出霍家继承人。” 霍庭筠有点惊讶,“是先天的还是后天的?” “很惊讶,是不是?”唐朝冷笑一声,“当初聂峰就是因为我不能生育,才打定主意娶我的。这样,我就不会生出来孩子跟晓天争夺财产,我们婚前就公正好了财产,这种状态我也很接受。” “我以为什么大事儿呢?不能生,不叫事儿,我天天更低播种,我不信生不出来小霍霍。”霍庭筠发动了车子,用手摸上了唐朝的小肚子,“白龙王给我算过命,我这辈子儿女双全的。” 唐朝轻叹一口气,“随你!” “唐朝,你爱我吗?”霍庭筠从来没有这么问过唐朝,他一直不够自信,因为唐朝身边的花花簇簇太多。另外,也因为唐朝的魅力很大,或者说,她太冷漠,万花从中过,花粉不沾身。 唐朝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外面望不到边际的荒原,黄土,还有偶尔闪过的一棵棵不开花的树。她的沉默,让霍庭筠也不再说话,他们昨晚是有过鱼水之欢,可那又如何?唐朝说了,这是她作为妻子的职责所在,尽力配合丈夫而已。她跟康绍谦当初不也缠绵很多年,说分开也还就是几个月的事情,分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剩。 到达机场的时候,唐朝饿得咕咕叫,她慵懒的靠在VIP候机厅的沙发里,用脚踹着旁边的霍庭筠,“资本家,我饿了,我听说这里的骆驼汉堡很好吃,你去给我买一个。” 资本家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乐开了花,因为唐朝那副样子,就好像懒媳妇驱使二十四孝老公去包揽家务的模样,他乐颠颠地说,“好嘞,老婆,等着老公去给你买汉堡。” 唐朝闭上眼睛,没理会霍庭筠的嬉皮笑脸,早晨起早加上旅途的劳顿,她很想睡一觉。唐朝迷迷瞪瞪的,听到了视频聊天的声音,那是聂晓天打过来的。 “大可爱,在干吗?”晓天看到唐朝困倦的样子,嘴角抽动了一下,“看你那副样子,昨晚没睡好吗?” 唐朝嗫嚅着嘴唇,“我准备吃午餐了,资本家去买了,我听说这里的骆驼汉堡很好吃,在这儿应酬忙叨了好几天,都没来得及尝尝这特色小吃呢。” 晓天照了一下餐桌,对唐朝说,“北京这边天刚亮,我正在吃早餐,你看,是油饼和豆浆,李姐做的。想不想吃?”晓天端起油饼,引诱唐朝。 唐朝取出随身的55度杯子,喝了一口水,“想吃啊,等我回去,也让李姐给我做。” 晓天似笑非笑,“大可爱,我听说阿拉伯塔酒店很豪华,等我高考完了,待我去住一住呗。” 霍庭筠此时买了汉堡走了过来,“好啊,猴崽子,你高考完了,咱们全家出游,我带你环游世界。什么阿拉伯塔,什么香榭丽舍,什么威尼斯人,只要是hotel杂志上推介过的,咱们都住个遍儿,怎么样?” 晓天咬了一下嘴唇,“不跟你去,我只跟大可爱去!” 霍庭筠愣了一下,马上又笑了,“猴崽子,你是不是吃醋啦?你看我跟你的大可爱甜甜蜜蜜,不舒服啦?” 唐朝瞪了霍庭筠一眼,“胡扯啥呢?晓天还是个孩子,你怎么跟一个孩子说三道四的?” “是啊,你会把我带坏的!”晓天的脸上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仿佛霍庭筠是他最不待见的那个。 霍庭筠故作神秘地说,“猴崽子,我在阿联酋最帅的王子那里,弄到了毕加索在世时签名的派克笔,回家后送给你哈。”霍庭筠算是送礼送到心坎里了,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经理了解晓天,知道他酷爱音乐和美术,尤其喜欢毕加索和李斯特。李斯特的遗物,霍庭筠是没办法弄到了,不过在王子的陈列室,他看到了毕加索签名的派克笔,好一顿央求,他才从王子那里讨来这支笔,用来讨好聂晓天。 晓天似乎不为所动,他只是看着唐朝,“大可爱,我想你了。” 唐朝没见过晓天这样粘人的状态,便问,“无事献殷勤,是不是模拟考没信心啊?”她显然没和晓天在一个频道讲话, 晓天轻叹一口气,“我考得好不好的,你也够不着我,有本事,你回来打我啊?” 唐朝哭笑不得,“你这个猴崽子!我们去特拉维夫待几天,周六回去。我看到张老师在群里说模拟考的消息了,她说会挨个跟家长沟通考试信息,估计你们考完我就能接到电话了。要是你考得不好,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 “大可爱,我准备去上课了,你们甜蜜吧。”晓天喝了一口豆浆,手臂端起来时,有意无意地,露出了一截被纱布包着的手臂。 唐朝眼尖,看到了那受伤的手臂,似乎有血殷了过来,她的倦容一下子飞到了九霄云外,“你的手臂怎么回事?跟人打架了?还是被人打了?” 晓天赶紧用校服袖子遮挡,却不想碰到了伤口处,疼得他咧咧嘴,但是他还是洋装笑容,“大可爱,我没事,先挂了哈,我得去上学。”说完,晓天就切断了视频。 挂断之后,唐朝开始惊慌了,她焦急地跟霍庭筠说,“资本家,我要结束旅行了,看能不能订最早的机票回国,晓天受伤了,我得回去看看。” 霍庭筠不敢怠慢,他也看到了晓天手臂上缠着的纱布,“你别慌,我马上退了咱们的机票,我跟你一起回去。” ☆、懵懂晓天 多亏霍庭筠有黑卡,在迪拜机场退票订票都比较顺利。两个人忙着折腾,历经了9个小时的飞行之后,降落在了北京国际机场。 “资本家,我要去一趟学校,你先自己回去吧。”唐朝急吼吼地从通道出来,对霍庭筠摆了摆手,就打算走。 “我陪你一起去吧,我想看看那猴崽子是怎么回事。”霍庭筠一脸诚恳,“我的助理来接我了。” “不用,我通知老谭了。”唐朝在出口看到老谭后,朝着他挥挥手。 霍庭筠看到唐朝火急火燎的样子,只得对老谭说,“老谭,我跟你们一块吧,我已经派人去查了,看看到底是那个孙子伤害我儿子。” 老谭揶揄地看了霍庭筠一眼,“哎哟哟,这么快就知道护犊子了?晓天管你叫哥哥,你不知道啊?” 霍庭筠瞪了他的一眼,“我关心我弟弟,不可以啊?” 上车后,唐朝着急地问,“老谭,你有没有去学校看晓天,这会儿他在上培优班吧?” “我去了,学校门岗不让我进去,也不让我打扰孩子学习。”老谭一脸无奈。 “那你通知康绍谦了吗?他怎么说?” “康总?康总这会儿不在北京,听老万说,他去非洲了,好像那边的事情很棘手,回不来。”老谭一边开车,一遍解释。 “算了算了,不管他了,先去学校吧。”唐朝脸上焦虑和疲惫满布,显得很不耐烦。 霍庭筠抓住她的手,“别担心,一会儿就能看到孩子了,你好好问一下。” 到达中学门口时,已经是下午六点多,唐朝给晓天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晓天的声音很小,“大可爱,我在上自习。”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出来,我有话问你。”唐朝气势凛人,但是心里却是担忧的。 晓天听到唐朝回来的消息,按捺不住兴奋,嗓音都带着激动,但是那激动很快就被另外一种情绪给压下去了,“我现在不方便,晚上回去再给你接风。” “10床,你在干什么?不是说了不让乱动的吗?”唐朝听到这样一声,她头皮一紧,“晓天在医院?” 晓天挂断了电话,唐朝开始变得焦虑,她拨通了晓天班主任的电话,接通后,唐朝满脸堆笑,声音也温柔了很多,“张老师,这么晚打扰你,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聂晓天的妈妈,我想问一下,咱们学校什么时候二摸考试啊?您知道的,我工作忙,没接到您的电话,实在抱歉。” 张老师声音依旧平和,“唐朝老师,我正要跟你说呢,聂晓天请假了,估计不能参加模拟考试了,他请假好几天了。” “什么?请假?这个聂晓天,我们一定好好批评教育,给老师们添麻烦了。” “这个啊,还得是家长引导,现在孩子叛逆期,可别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张老师轻叹一口气,“不瞒您说,聂晓天一直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孩子,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上课有点分神,我们跟他沟通过,他只是点头。我知道您工作忙,但是孩子的教育也很重要,您还是要多陪伴孩子啊。眼看他们这一届就要高考了,虽说他被保送了清华,可也要考过重点线,不是吗?” 唐朝连连称是,给老师解释了好一通才结束这段通话。 “怎么回事?”看到唐朝挂断电话,霍庭筠和老谭异口同声地询问。 “他这几天根本没去学校,刚才我在他的电话里听到10号床什么什么的,莫非他住院了?早起的时候,我看到他的胳膊在流血。” “我马上派人去查,你等我消息。”霍庭筠给几个人打了电话,查找聂晓天的下落。 老谭把唐朝送到九龙山门口的时候,唐朝下了车,他对老谭和霍庭筠说,“这个孩子是故意躲着我,我晚上跟他谈谈吧。老谭,资本家,你们也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刚进小区门,霍庭筠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的手下没有查到晓天在校外受伤害的事情。应该也不是老郑或者秘书长寻仇,他们毕竟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更何况,唐朝是联合被害人,算不得仇人。他还查到了晓天就在第四医院,他已经连续住院四五天了,伤口恢复得也还好。按照值班护士的说法,晓天每天早晨来医院输液,换药,晚上正常回家。唐朝听到晓天住院,差点没抓住手机,她镇定了一下精神,还是决定回家等他。 拖着倦容,唐朝回到了家里,此时,李姐已经下班了。她踢掉鞋子,去冲了一个澡,然后就窝在沙发里,等着聂晓天回来。也许是太困倦了,尽管她务必焦虑,可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了,以至于晓天回来的时候,她都没有听到。 晓天看到客厅亮着灯,便知道唐朝在等他了,他蹑手蹑脚走过去,却看到唐朝沉沉入睡的样子。她可真美啊,一身真丝睡裙随意地贴在身上,玲珑的曲线藏在睡衣下面,她的眉头紧紧皱着,脸上也是紧张的表情。晓天上楼去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下楼坐在了沙发里,把她的头轻轻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内心有一种本能的冲动,他把一只手手放在了唐朝脸上,另一只手随意搭在了她半裸的肩膀。 唐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她翻身的时候,看到自己枕着晓天的大腿,唇边是晓天修长的手指。她轻轻拿开那手,放在他腿上,坐了起来。她看到晓天靠着沙发的靠枕,睡得很安详,他的左臂上,露出了一截纱布。唐朝轻轻撸起晓天的袖子,看到了被血殷的长长的伤口,她心里一紧,手抖了一下。晓天随之醒来,脸上是甜腻的笑容,“大可爱,你醒啦?” 唐朝的脸却沉了下来,她抓着晓天的手,指了指右臂上的伤口,“这个伤口,怎么回事?还有,你今天去哪了?我给张老师打电话了,她说你请假好几天了,下周一就是模拟考了,你能不能长点心?” 晓天把手缩了回来,“啊,这个是,是我不小心划伤的,没事儿。”晓天的解释似乎很拙劣。 “划伤?李姐在家,肯定不需要你做饭,切水果都是捯饬好了送到你屋里的。你跟我说,是不是上回那个小妮子?”唐朝面露愠色,嗔怒地看着晓天。 聂晓天却一反常态,依旧嬉皮笑脸的,他把头往唐朝怀里一钻,“大可爱,不要生气啦,不是那个同学,人家去日本了。” “你不跟我说实话,没关系,资本家已经派人查了,你这几天一直在四院,早出晚归的,我还以为你在上课!” 提到霍庭筠,晓天的脸上也开始不高兴,“资本家,资本家,满嘴都是资本家,那你去找他好了!我才不要你管。”晓天甩开手,快跑了几步,上楼去了。唐朝一脸懵逼,莫非这个猴崽子在吃醋?或者说,他不喜欢资本家?她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情,没有和他商量,他肯定心里不舒服,有点小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想及此,她的心便软了下来。她走上二楼,轻轻敲了一下晓天的门,里面没有声音,索性便推门进去了,看到晓天捂着头,躺在床上。唐朝笑了一下,坐在了床边,掀开了被子。 “晓天,我想跟你谈谈。”唐朝的态度很诚恳,“我知道,这次结婚的事情,我没有跟你打过招呼,我感到很抱歉。但是这次,我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很多事情,我不能跟你解释,你还太小。”唐朝轻拍了一下晓天的后背。 “我都十八了!”晓天似乎不愿意唐朝把自己当个孩子,他气呼呼地坐起来,靠在床头。 唐朝笑了笑,伸手去摸他的脸,“哟,晓天这是生气了?我理解你的不愉快,你放心,我跟资本家的婚姻,是为了躲避一件事情,等风头过去了,我们就离婚。” 晓天却不理解,他说了一句让唐朝震惊的话,“没有爱,也可以在一起生活吗?” 唐朝轻轻抚摸晓天略显稚嫩的脸庞,“我们的生活,受到了一定的威胁,所以,我需要有人庇佑咱们俩,而资本家的能力,正好可以保护咱们。”唐朝抓起晓天的手臂,“因为我受到了威胁,所以,我看到你的手臂受伤,我就特别害怕,我怕你跟去年冬天一样,被人给伤害了。” “是那个郑铎吗?”晓天看到过唐朝跟那个老头并肩散步的场景,也看到了这个老头被调查的新闻,他查过资料和八卦新闻,知道这件事很可能跟唐朝有关。 唐朝惊讶了一下,她点点头,“是。” “网上说的是真的吗?”晓天拿出手机,打开了一则新闻,标题赫然写着《唐朝--郑铎后宫的贵妃》,背景照片时郑铎扶着唐朝的腰,在公园散步。文章的内容自不必说,光看标题啊,唐朝就冷冷地笑了。或许经历了那场生死,她更看重的是亲情,是家人,是平安喜乐。 她把手机丢在一旁,“晓天,我只告诉你一件事,我过去有过很多不光彩,但是我只爱过你爸爸一个人。每个人都有黑历史,为了上位不择手段,开始为了生存,后来为了站稳脚跟,现在……现在有了你。”唐朝抓住晓天的手,“晓天,我现在希望的是,能跟你安安稳稳地生活,然后做点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等你考上大学,我骄傲地陪你走进那所大学。” “你爱我吗?”晓天的表情懵懂,眼神闪烁,脸色不知道是灯光映衬,还是伤口使然,有点微微泛红。 他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唐朝不知所措,看他的样子,唐朝觉得事情可能有些微妙了。她不能让这种微妙持续下去,扼杀显然是下下策,最好的办法是引导,引导他的心智走上正常的轨道。她该怎么回答?爱还是不爱?回答爱的话,晓天会不会误会什么?她宁愿自己上一次没有误会,做了那些糊涂事,让晓天心里种下不该有的东西。唐朝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聂晓天,我要严肃地跟你谈一谈这个事情。” “那你先回答我的话。”晓天的表情是坚定的,又带着探寻的渴盼,他似乎很急切地等着唐朝的答案。 “爱!但是这种爱,不是男女之情,跟与网无关。我只是希望和你相依为命,名义上的母子,拟制血亲。”唐朝认真地回答晓天的话。 晓天却突然笑了,“逗你的,你看你严肃的那个样儿!笑死我了。”晓天笑翻在床上,乐不可支,“你不会又自作多情了吧?看你那个紧张地模样,我就就觉得好笑,哈哈哈哈。” 唐朝感觉自己被戏耍了,她拍了一下晓天的胳膊,却不想碰到了伤口,晓天疼得咧嘴。唐朝赶紧捧起他的胳膊,吹了又吹,“对不起啊,晓天,我不是故意的,没想到你这里有伤了。”唐朝低头的时候,晓天却突然凑了过来,吻了一下唐朝的脸。 唐朝还没反应过来,晓天却急急地解释,“啊,不用吹了,快没事了。刚才不小心碰到你了,别多想啊。” “那你告诉我,这伤口是怎么回事儿?”唐朝脸上泛烧,义正辞严地问,“我不想你时刻被这种事情困惑,你是个孩子,好好学习是你当前最重要的事情,而不要因为我,收到来自外界的伤害。” 晓天撇撇嘴,“我不想说,不过,你放心,我没事。下周一我就去上学,模拟考我肯定参加的,你放心好了。” 唐朝点点头,“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还去医院吗?” “不用去了,药我都拿回来了,明天去社区医院换药就好。”晓天笑得甜甜地,让唐朝恍惚了,她恍然看到了聂峰,就站在晓天背后的窗户边上,聂峰也这样笑着,看着她们。 “嗯,明天资本家来家里,他费尽心思给你弄来毕加索签名的派克笔,他要拿来亲手送给你。”唐朝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站起了身。 晓天点点头,目送唐朝离开了自己的房间。房门关紧后,晓天的表情有些萎靡下来,他打开自己隐藏秘密的抽屉,取下上面的画笔,迅速勾勒了一副唐朝的样子。这个样子,就是唐朝刚才为自己吹伤口的样子,他盯着那画像,眼神迷离,笑容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放心好了,绝对不是母子恋。。。 ☆、宣誓主权 “蜜月”归来,唐朝带着霍庭筠来到工作室,亲自为大家派发“红包”和“喜礼”。老谭乐呵呵地问,“老板,啥时候举办婚礼啊,我们去给你闹洞房。”老谭说完,众人开始哄笑,“唐朝姐,看你的大钻戒,闪闪发光的,好羡慕啊。” 唐朝笑了笑,“婚礼就算了,关键是有证驾驶,哈哈哈哈。”她的自我解嘲,让在场的人都吐了吐舌头,霍庭筠和老谭交换了一个眼神,没再说话。 《女皇》的编剧和导演以及制片人来到唐朝这里,打算开一个剧本研读会,这是新片开拍前必备的一个过程,目的是为了让主创人员深入了解剧本中的角色设置和人物关系以及关键点的情绪把握。唐朝自从入行以来,也坚持着这个良好的习惯,角色无论大小,戏份无论长短,她都坚持研读剧本,力争用自己的努力诠释好每个角色。虽然此次拍摄间隙,唐朝可能要飞到法国和西安,不同的地方取景拍摄那不合拍片,但是对于《女皇》的理解和诠释,让编剧和导演都十分敬佩。 剧本的研读会持续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唐朝也见到了剧组的其他人员,期间穿插了礼仪老师的礼仪指导。唐朝定妆的照片出来时,剧组贴到了官微,引起网友们广泛的关注,他们纷纷评论转发,说唐朝演绎少女毫无违和感,演绎女皇也无角色差,从少女到女皇,光宣传海报就十分吸引人。 这一段时间,唐朝忙得昏天黑地,几乎顾不上新婚燕尔的霍庭筠和临近高考的聂晓天。霍庭筠几次来探班,唐朝要不是在开会,要不就是在演习剧本,要不就是学习礼仪,几乎没时间跟霍庭筠打个招呼。她几乎吃住都在工作室和酒店,准备拍摄的间隙,她还要兼顾合拍片的进度,一时间很难抽出时间去关心这两个在法律上和她关系最亲近的人。不过,唐朝并非全然不顾亲情,她特地跟两个片子的导演组请假,从五月二十开始,就不再工作,全心全力陪考聂晓天。她还跟老谭打招呼,这几天不要给她接通告,不要压榨她,老谭乐呵呵地表示理解。 在机场接到唐朝之后,老谭笑着打趣,“唐老师,您这可是新婚燕尔啊,资本家一直问我你的行程,我你却让我保密,我这双面胶,着实是累坏了。我不敢得罪资本家,处处说车轱辘话,你那边是我的老板,我也不敢冒犯,我都快成肉夹馍中间那坨肉了。” 唐朝哭笑不得,“行了行了,别叫苦了,我跟资本家的婚姻,本来就是个形式,你又不是不知道。既然已经在公众和权贵面前走了那么大一个过场,度蜜月,见王子,还有旅行,那都是做给那谁他们看得,你是知道的。” “我当然知道,老郑已经下马了,秘书长那边也受到了影响。咱们虽然不懂场面上的事情,但是霍家这样的势力,是隐形的,得罪霍家的后果是什么,他们也不会不知道。”老谭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口气,“资本家对你算是再造之恩了,你就这么一句‘形式话’给打发了?” 听到这句,唐朝低下了头,“我知道,资本家对我和晓天的恩情,可是,我已经偿还了资本家啊。” 老谭冷笑一声,“肉偿?你可真是低级趣味!不过,那都是你的决定,旁人没法置喙。”老谭望着前方,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唐朝,你不会还惦记着康总吧?” 唐朝摇摇头,这个问题隐藏在她心里也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直不愿意直面,或者说把这个问题拿到明面上来。她能觉察出,自己“外面有男人”这个事情给晓天的刺激很大,在晓天高考之前,她决定不见那些人了,给自己和晓天一段清净的岁月。 “老谭,如果你是我,你怎么选?”唐朝把外套抛给了老谭,自己则半躺在保姆车的座椅上,闭目养神。 “如果我是你啊?我会选择资本家。” “为什么呢?” “原因有三:第一,没有伦理压力,交往可以在阳光下晾晒,不用担心人家说你是姐夫小舅子一刀切;第二,君子之交,他待你没有康总那样的大恩大德,你跟他相处会轻松些,少一些距离和隔阂;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不疾不徐,从来不要求你做什么,相处起来,他比康总舒服。” 唐朝冷笑一声,不再发表意见,她闭上眼睛,放空了自己的大脑,陷入了冥想中。老谭送她到九龙山门口的时候,她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聂晓天,出来接你家大可爱,她快睡着了。”老谭在门岗呼叫了聂晓天。 晓天点点头,趿拉着拖鞋出现在门岗处,“谭叔,你们怎么回来了?不是说新戏马上开拍了吗?” “这不还有一个月你就高考了吗?唐朝啊,想安心陪考,给你提供后勤援助,就请假一个月,推了所有的通告。所有的安排,都等高考结束了的。”老谭笑了笑,打开车门。 晓天笑了笑,借着昏暗的路灯,扶着唐朝从车上下来。五月的暖风熏得人满脸是汗,唐朝下车后就被一阵暖风给吹得清醒了,她跟老谭招呼说,“老谭,这几天,不许给我打电话,不许给我接通告,否则咱们绝交。” 老谭做了一个手势,“放心吧,唐老师,这几天我保证失踪,绝不露面。” 唐朝点点头,“这还差不多,不过新人演员那几部片子,你盯着点,我看他们血气方刚的,别出什么岔子。” 老谭呵呵笑着,“唐老师这是人在曹营心在汉啊,要不,明天咱们正常出工?” 唐朝瞪了他一眼,“好了,太晚了,赶紧回去吧。” “晓天,前几天最后一次模拟考,我看你的成绩不错,后天的家长会,我可以挺直腰杆做人了。”唐朝笑嘻嘻地看着晓天,摩挲了一下他的头发。 晓天腼腆笑着,“要不也没人敢看不起啊,你不知道张老师现在都不敢批评我,生怕我告状,然后你找到学校去。” 唐朝撇着嘴,还是笑了,“这几天,你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其他什么事都不要想,天塌了我帮你顶着,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好好备考。” 晓天点点头,嘴里咕哝着,“要不然,我啥也不会做啊。” 第二天一大早,唐朝刚起床,就问到了香煎牛排的香味,“天哪,这么一大早就做这个,也太丰盛了吧?这才七点多,李姐来得可真早,看把这个猴崽子给惯得,没天理了都。”唐朝洗漱完毕,在脸上付敷了一个面膜,从房间里走出来。只见晓天在沙发上坐着,翘着二郎腿看《空中课堂》,厨房里有人在忙碌。 “聂晓天,李姐人家正常九点上班,你这样,人家算是加班,你知道吗?平常你不是就喝牛奶吃面包吗?怎么现在早餐都这么丰盛了?还有,你不上早自习的吗?这都七点十分了,还不去学校?”唐朝一遍唠叨着,一边朝着厨房走过去。打开厨房门的瞬间,她楞了一下,哪有什么李姐,里面是霍庭筠围着围裙,在炉灶前掌勺。“资本家?你怎么在这里?” “这不快高考了吗?我来给我儿子加营养,每天的爱心牛排,激励孩子考得更好。”霍庭筠看了一眼唐朝后,专注力马上就汇聚到了煎锅里面,“孩儿他妈,你去布置一下餐具,今个这牛排你也有份。李姐这段时间只是下午来打扫一次卫生,其他时间段就不来了,也就是说接下来的时间里,我来全程照顾你们娘俩的饮食起居。” “你什么时候开始当海螺姑娘的?不会是聂晓天告诉你,我今个起不再出通告了吧?”唐朝抱着双臂,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忙碌的霍庭筠。 “你啊,忙起来都忘了自己还有个大儿子嗷嗷待哺呢,李姐做的饭菜虽好,可是时间上赶不上晓天的营养需求,我就自作主张,来这里为他服务了。不瞒你说,我来这儿好几个月了,晓天我们俩,处得可愉快呢。”霍庭筠乐呵呵地把牛排盛到盘子里,撒上几颗烫好的西蓝花,“孩儿他妈,麻烦你给我大儿子端过去呗,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唐朝无奈笑着,端起牛排朝着餐桌走着,“聂晓天,资本家给你做的爱心牛排,趁热吃。” 晓天笑嘻嘻地走过来,“那我就先开动啦!” 说话间,霍庭筠已经煎好了另外两块牛排,他还做了凯撒沙拉和煎蛋,微波炉里煨着的牛奶也端了出来。“晓天,快吃吧,吃完,我送你去上学。” 唐朝发现人家把自己当空气,她耸耸肩,开始吃那牛排,牛排酥嫩可口,她不禁赞叹,“不错啊,没想到资本家厨艺了得啊。” “那是,你问问晓天,我中餐西餐,样样精通,烧烤烹炸,无师自通,这几天,都快把晓天养胖虎了。”霍庭筠满脸宠溺,看着聂晓天大快朵颐的样子,似乎他的眼里没有唐朝一般。 晓天点点头,“嗯嗯,哥哥的川菜做得也很地道,尤其那个酸菜鱼和麻辣香锅,那叫一个好吃。”晓天一边吃得不亦乐乎,一边给霍庭筠竖起了大拇指。 “好吧,霍大厨,你不上班的吗?”唐朝幽幽地问他。 “我可以work from home的,你知道的,在家的效率也很高,视频会议,视频电话这么方便。重要的是,在家里很安静,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儿聒噪,我很受用。”霍庭筠给唐朝叉了一块牛排,送到她嘴边,“你家宽带不错,网速很快。” 唐朝看了晓天一眼,他似乎没有啥反应,她这才咬住那块牛排,“好吧。看这个情况,我不用陪考,也行了呗,资本家全程陪护啊。” 晓天听到这句,抬起头看着唐朝,很快眼皮就耷拉了下去,“那你去忙吧。” 唐朝读出了晓天的失望,赶紧补充说,“哎呀,逗你的,我都请完假了,这一个月就陪着你备考。资本家做的饭菜再好,也有吃腻的时候吧,我可以跟他交换着做饭。还有家长会,只能我去啊,资本家只能在家做后勤。” “家长会,我也可以去的,前几天你忙得没时间,我就代替你去了,我跟老师说,我是你的助理。”霍庭筠装作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唐朝。 “助理?”唐朝哭笑不得,“好吧,霍助理。” 霍庭筠送晓天去上学,唐朝在家里刷锅洗碗,打扫厨房,俨然一副当家主母的意思。她很多年不曾做家务了,偶尔做起来,觉得蛮新鲜。她一遍哼着歌,一边把家务做完了。她刚从厨房忙活完,就看到霍庭筠进了家门,“这么快?” 霍庭筠点点头,“这个时候,广渠路不那么堵,我就快去快回了。” “哦,今天我在家,你是不是可以下岗了?”唐朝一边上楼,一边转头问霍庭筠。 霍庭筠却白了她一眼,“卸磨杀驴?你要不要这么地主婆?你家顶楼风景不错,我很喜欢在那里办公,热的时候罩上天幕,不惧风雨不惧暑气的,尚好。” 唐朝耸耸肩,“好吧,我先去楼上拾掇一下衣服,快一个月没洗衣服了,行李箱都是脏衣服。” “懒婆娘,一个月没洗衣服,你是在跟我炫耀你衣服多吗?住酒店的话,酒店也有洗衣房,你的助理是干嘛使的?只是给你化妆吗?”霍庭筠一路唠叨着,“那什么,我这方才做饭,身上一股饭味儿,今早起床晚了,没带换洗的衣服,劳驾您给我找身衣服呗,捎带手把我身上这套洗了?” 唐朝白了他一眼,“我这儿哪有男人的衣服啊,聂峰比你胖,你穿他的不合适,再说我这儿也没有聂峰的衣服,他的衣服大多在他的房子那边。那边房子卖出去的时候,衣服也搜罗没了。” “你们家附近不是有商场吗?看在我这田螺姑娘的份儿上,帮我去买套家居服呗。”霍庭筠朝唐朝努努嘴。 唐朝摊摊手,“好吧,身高,尺寸发我手机上,我先把我的衣服洗上,再去给你买衣服。” 霍庭筠没说话,而是抢先一步,钻进了唐朝房间里的浴室,“那我先冲个凉,你得麻利儿的。” 唐朝刚要阻止,却发现浴室的门关上了,“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她收拾了衣服放到洗衣机里,换了身衣服,就赶紧出门了。在她家附近的商场男装区,她信步逛着,手机里却没有传来霍庭筠关于身高体型的信息,“这我怎么买啊?” 她随便走进一家男装店,热情的店员马上围了上来,“这位小姐,是要给先生买衣服吗?”尽管唐朝素颜,可还是很快被认了出来,“您是唐朝老师,唐朝老师您好,很荣幸为您服务,请问您是想选什么样的男装呢?” 唐朝摆摆手,“我就是随便看看,男装怎么选啊?” “那么先生身高多少,体重呢?胖不胖?腰围多少?”店员礼貌地微笑,询问关于穿上那身男装的人的具体信息。 “身高?180多一点?体重?我也不大清楚,不胖,有点瘦。腰围,腰围我也不知道,没注意过。”唐朝一脸尴尬,“不过,他平常穿得衣服好像是L码。你们有没有偏休闲居家的衣服?随便来一身就好。” 在店员的引导下,唐朝终于买了两身休闲男装,拎着出了商场的门。那店员也只是跟唐朝合影,她并没有放到朋友圈或者微博博眼球,只是让它们躺在了相册里。 ☆、人在江湖 唐朝回家之后,霍庭筠还在浴缸里泡着,她提着衣服走进浴室,“这是给你买的衣服,我刚剪了商标,没买内衣,内衣应该没饭味儿吧?” 霍庭筠缓缓睁开眼睛,“天啊,唐朝老师家的浴缸可真舒服啊,也是带按摩功能的,不比迪拜的差多少,我竟然差点睡着了。”他嚯地站起来,玉体横陈。 唐朝也不害羞,“你快穿上吧,大白天的。” “我在我老婆家,合理合法,怕什么?”霍庭筠从浴缸出来,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上身□□着,“老婆,我都洗干净了,好几个月没吃肉了呢。” 唐朝听到这句,浑身起鸡皮疙瘩,她故意装作听不懂,“早起不是刚吃过牛肉吗?”她丢下衣服到衣架上,转身就要离开,却不想被霍庭筠环住了身子。 “老婆,人家想你了!在这儿帮你照顾儿子好几个月了,安慰安慰人家呗。”霍庭筠一副委屈小娘的架势,轻轻摇晃着身子撒娇。 唐朝转过头,亲了一下霍庭筠的脸,“好了,安慰过了。我可没让你来照顾晓天,要安慰,也是他安慰你,轮不到我。”唐朝掰开他的手,红着脸跑出了浴室。 霍庭筠笑了笑,直接跟着唐朝走了出来,却发现唐朝已经去楼上捡衣服晾衣服去了。他也不着急,脱掉浴巾,直接钻到了唐朝的被子里,感受唐朝的气息。这还是他第一次躺在唐朝的床上,好像清朝那些等待宠幸的秀女一样,洗干净,只裹了被子,等待帝王的临幸。 唐朝晾晒完衣服,回到屋里,却发现霍庭筠侧着身子,妖娆一笑,“陛下,臣等您很久了。”这是武则天的后宫“佳丽”邀宠的语调。 “那你等着吧,我去看看冰箱里有什么菜,要是不需要买菜呢,我就去背剧本了。”唐朝头也不回,迈着小碎步下楼去了。 霍庭筠也不着急,他起身换上唐朝给他买的休闲衣裤,把办公室从顶楼的阳光房挪到了客厅的操作台。他一边工作,一边唠叨,“是不是亲媳妇儿?这衣服买回来就给我穿上,也不说洗一洗。” 唐朝面色严肃,放下了手里的剧本,“资本家,我要认真地跟你说一件事,以后你不要在晓天面前动手动脚。我们之间只是假结婚,老郑的事情了了,我们就办理离婚手续,之前的协议说得很清楚。我很感激你雪中送炭的情义,但是我们之前没有爱情。” “所以,在迪拜,你都是逢场作戏?”霍庭筠的脸色看上去没有异常,但是他抓着笔记本的手,却开始有些用力了。 唐朝嘴角抽动了一下,“我不是一个值得你珍惜的女人,等晓天高考完了,咱们就去办手续吧。耽误你这么久,我无以为报。你送给我的粉钻全家桶,我以你的名义成立了一个慈善基金,专门救助汶川地区患有先天性失明的儿童。自治州应该会送你一个‘爱心慈善家’的匾额,这几天应该就到了。至于那个玫瑰之恋,我已经送到西山别墅了,现在孙姐收起来了。我告诉她,等你回去再拿给你。” “爱心慈善家?那慕老四送你的钻石,你是不是也这样处理了?”霍庭筠冷笑着,看着他面前这个冷静的女人。 唐朝点点头,“的确如此,不过慕子昂不屑这样的东西,也不屑这样的虚名。” 霍庭筠弹了一下电脑的上的白苹果,“你爱康绍谦?”他直直地盯着她的眼睛,想从那双眼睛里读到更多的信息。 唐朝并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她拿起桌子上的水杯,那是晓天给她买的新杯子,上面有一个黄色的小太阳,“可能以前有那么一点爱吧,现在没有了。” “这一点,他比我幸福,至少他得到过你那么一点真心。而我,更像是一个等爱的可怜虫,摇尾乞怜你的爱,哪怕只有那么一丝丝的爱。你的若即若离,你的半推半就,我误解了,不过没关系,说明白了也好。”霍庭筠假装潇洒,打开了电脑,“我要工作了,一会儿出去买菜,给晓天做晚饭。你还不知道吧,晓天最近需要补脑,牛肉啦,新鲜蔬菜啦,这些都比市场上卖的那些营养液强百倍。还有那个纯牛奶,可以有助于孩子的睡眠,保证孩子的精力。晓天还有一个月就要高考了,别看他表面上云淡风轻的,其实内心高度紧张。这个时候,家长需要做的就是默默陪伴,而不是问东问西。你还记得他在咱们蜜月之前,晓天说要给你画一幅画吗?我看过,笔触很细腻,只是他现在还没完成,他说等高考完了,他认真润色一下,再拿给你看。晓天有美术和音乐方面的天赋,聪明得很,过重本线没问题的,但是也不能大意。” 唐朝心里某一个地方,被霍庭筠这一段话给打了一下,她眼神变得闪烁,拿起来桌子上的剧本,假装认真看起来。她都没有认真注意过晓天的膳食结构,以及营养补充,甚至是学习方面,而霍庭筠却如数家珍一般。康绍谦也曾经很殷勤,不过那殷勤对晓天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更主要的对唐朝自己。自从两个人决裂之后,康绍谦对晓天和唐朝就没有了往日的殷勤。据她了解,晓天对这个亲舅舅的感情不错,因为她的关系,两个人似乎有点疏离,朋友圈暗戳戳地互相关心,唐朝抖看到了。霍庭筠追唐朝,走的是曲线救国的方案,他一直会晓天很伤心,哪怕唐朝对他毫无动情的表现,他还是认真对待晓天。 霍庭筠看到唐朝在研读《女皇》的剧本,他冷笑一声,又把电脑搬回了四楼的天台。“唐朝啊唐朝,你说你有什么优点呢,值得为为你拼死拼活?”他一遍嘲笑自己,一边开始了一场电话会议。 霍庭筠所在的投资公司出现了一桩丑闻,其实也不算是丑闻,就是一则桃色新闻,还是男男丑闻。有传言霍庭筠的得力副手,也就是老霍的“顾命大臣”郭啸被传保养著名男演员艾文。其实这个事情,本来可以当做段子的,但是有人却把这一则新闻捅到了一家娱乐媒体,并且偷拍到了郭啸与艾文开房的照片。其实,这也不算是大事,可是这些照片被人恶意炒作,久久占据娱乐头条的位置。昆山资本的投资人,股东便开始开会,决定处理郭啸。而霍庭筠即将参加的会议,就是如何处理郭啸的会议,郭啸本人并没有参加会议。 “各位,其实,我觉得郭啸的事情,不是什么大事,这无非是他个人性取向的问题,不应该被拿出来讨论。”会议刚开始,霍庭筠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霍总,我们知道您对郭啸的感情,但是郭啸是否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干涉了公司正常的投资规划呢?”一位股东将自己的电脑屏幕投放共享,“各位请看,这是公司近三年来的投资概况,其中为艾文投资的三部影片和一部电视剧,而且,这几部影视作品的口碑都不怎么样,别说赚钱了,几乎都是赔钱的投资。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郭啸以个人的权力干涉公司的投资规划,在公司日常运营过程中存在舞弊行为。这已经不是桃色新闻这么简单了,这是践踏各位股东的权益,用公司的钱来包装他的情人。我不知道各位股东和投资人怎么看这个事情。” 看到这个投资概况,霍庭筠眉头紧锁,他虽然是投资总监,但是从来不关心大家投资什么,他只是关注财务报表,只要赚钱,什么蓝海,什么影视,什么高科技,他无所谓。 另外一位股东也说,“郭总的个人感情问题,我们不愿意讨论,但是如果郭总因为个人感情问题,左右投资部的投资计划,做出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那么郭总应该离开管理层。” 大家各抒己见,围绕“郭啸是否滥用私权,干涉公司投资”的事情展开了激烈的讨论。霍庭筠听着大家的讨论,基本明白了大家的意思,大家几乎一致要求,开除郭啸合伙人资格,并且将账目移交审计。霍庭筠对郭啸的感情不一般,霍庭昆弥留之际,郭啸和几位董事都在,有“托孤”的情义。他知道几位董事有些观念冲突,但是没有想到已经上升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他看了一下他的私人助理发过来的郭啸主张的投资报表,的确有投资艾文的计划,而且几乎是血本无归。投资的金额他也大概看了一下,每一部都是联合投资,总得下来昆山集团出资总额超过两个亿,但是回报却不到一个亿。按理说,一般这样的投资,出现两次之后,公司就会审核投资人新主张的项目,但是郭啸这次不同,他负责投资计划实施,所以他的提案几乎没人否定。霍庭昆去世之后,郭啸就接了霍庭筠的位置,关于投资战略,更是说一不二了。霍庭筠看得出来几位元老对郭啸的不满意,却没想到,他们竟然搜集了郭啸的“罪证”,尤其是发现郭啸保养艾文开始,他们好像发现了鲜血的蚊子,兴奋不已。 霍庭筠有点头疼,两个小时的会议,霍庭筠几乎一言不发,看着几位董事唇枪舌剑,唾沫横飞。眼看就到一点了,他敲了一下桌子,“各位董事,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吧,回头我找郭啸了解一下情况。” 合上电脑,他觉得头昏脑涨,肚子也在严重抗议,他意识到自己需要补充些能量了。他来到楼下的时候,唐朝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他笑了笑,“还说认真看剧本,就这么认真啊,简直是糊弄时间,糊弄出品人啊。”他看到唐朝手里的剧本,用不同颜色的水彩笔描出来那些台本,便从唐朝手里拿了出来,放在了桌上。他看到唐朝嘴角被胳膊挤压的口水,便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大影后睡觉流哈喇子,大家肯定爱看。” 他去社区的便利店买了面条和蔬菜,做了一顿打卤面,喷香的味道让唐朝醒了过来。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的口水,“警觉”地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人发现止呕,偷偷拿桌上的纸巾擦干净了。然后她迅速地跑上楼,开始简单地洗漱,“我去,流口水了都,要是资本家看见了,就糟糕了。” 唐朝洗了一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来到楼下,正好看到霍庭筠在摆碗筷。 “干嘛换衣服啊,明星都这么事儿多吗?”霍庭筠耸耸肩,走进厨房去端汤锅。 唐朝自觉心虚,却还嘴硬,“要你管?打卤面,真香啊,我正好饿了。” 一边吃饭,霍庭筠瞥了她一眼,“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对我那个吊样儿,完了还心安理得地吃我做的饭,你不怕我下毒吗?” 唐朝笑了笑,“下毒就下毒呗,宁做饱死鬼,不做饿死鬼。”唐朝一边狼吞虎咽面前的打卤面,一边看手机。 “那如果我就此罢手,不再给你们娘俩做饭了呢?”霍庭筠吃了一口,看着唐朝。 “无所谓啊,那就让李姐回来。” “所以,我没有一点利用价值了,是吗?”霍庭筠扒拉了一口面条,并没有看唐朝,但是脸色却不好看。 唐朝当然察觉到了霍庭筠的异常,她淡淡地说,“对于昆山集团,你是定盘的心,我看到郭啸的事情了,我没想到,他居然喜欢艾文。郭啸那么帅,那么酷,居然有男朋友,唉。” “对于你来说,我是什么?”霍庭筠停下自己的动作,看着唐朝。 唐朝的眼神没有欺骗霍庭筠的意思,她诚恳地说,“朋友,很好的朋友。” 霍庭筠笑了笑,“快吃吧,吃完我得去超市买菜和肉了,家里的米也不多了。一会儿李姐过来打扫卫生,你看着点。” 唐朝点点头,“资本家,李姐有家里钥匙,我看剧本也看得烦了,不如跟你一起去超市吧。” 霍庭筠眼睛立刻放光,眼角眉梢都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行吧,你吃完饭,还神便装,我们就出发。” “那个,你做饭了,我来刷碗吧。”唐朝咬着下唇,一脸装出来的无辜样儿,睁大眼睛看着霍庭筠。 早晨起床,资本家准备早餐,晓天上学后俩人去超市买午餐和晚餐的食材,午饭后俩人午休,午休结束去公园跑步,跑完步回来一起准备晚餐。 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唐朝看到霍庭筠似乎眉头紧锁,“资本家,郭啸的事情,你不用在意,照章办事就行了。” 霍庭筠嘴角闪过一丝笑容,随即又黯淡了目光,“照章办事最难了。郭啸跟着老霍打江山,立下汗马功劳,我刚回国的时候,都是他教我了解国内资本市场,带我上路。说实在的,我不愿意动他。” 唐朝点点头,“我知道。郭啸于你,就像老谭于我。其实,他虽然是投资战略总监,提出投资计划时,有完整的计划书吧?有pitchbook吧,这些都是要投资项目大多数人同意,并且大家一致认可之后才会实施的,我不相信他可以一手遮天。再说了,我看网上说是这两三年,两三年什么意思?老霍还在呢,老霍多么精明一个人,这些投资他会不知道?” 霍庭筠拉着购物小车,回头看了唐朝一眼,“你说得对,老霍肯定知道,只是老霍没说过什么。我知道投资战略组的那几个,他们看不惯郭啸被重用,他们也投资过失败的项目啊,劳烦投资的那个什么P2P,暴雷之后,损失惨重,可是郭啸并没有公开说过什么,只是说以后少涉足民间金融行业。” “我看网上,大家关心的都是郭啸和艾文,谁是攻,谁是受,没人关心郭啸的金融问题。其实,说白了吧,就算郭啸真的是因为感情问题投资艾文的影视剧,倾城为红颜,也不是难理解的。你看中海影业还不是全心全意为宋玉啊,这是男人的浪漫情怀,是佳话。我觉得你应该跟他好好聊聊,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账目那边,你暂时不要审计,免得寒了老臣心啊。” 霍庭筠搂住唐朝的腰,“谢谢老婆,你的话比那些老家伙们要舒心多了。” 唐朝没有躲闪,他并不反感霍庭筠的亲密举动,既然他们是名义夫妻,在公共场合,亲密点也没关系。她笑了笑,“我不懂得用人之道,但是我知道刘备离不开诸葛亮。” 两个人在前面走着,后面有个身影一直看着他们亲昵的举动,眼神里有燃烧的妒火,也有一些其他的情绪。这个人就是康绍谦,他本来是想看望唐朝,却看到唐朝和霍庭筠“夫妻双双去买菜”,他心里一下子就酸了。他从知情人口中知道,霍庭筠和唐朝结婚是权宜之计,两个人不过互相利用的关系。他也知道唐朝对霍庭筠没有什么感情,不过只是有个婚姻的名头在那罢了。如今老郑落马,秘书长蛰伏,唐朝可以生活在阳光下了,她怎么还没有离婚呢?他当时对唐朝的“齐人之福”理论嗤之以鼻,不过很快他就后悔了,如果自己当时只是抱住她,让她发泄,会不会他们已经涛声依旧了,如果他能够承担唐朝的丑闻,是不是如今挽着她的就是自己了? “是不是很心酸?你不能帮他做到的,有人帮她做了,她就投桃报李,也无可厚非。”一个温柔的声音传来,那个声音,康绍谦再熟悉不过了,那是肖语的声音。 “你回北京了?”康绍谦扫了她一眼,继续看着前面不远处正在过天桥的那俩人。 肖语一身Dior的小套装,带着墨镜,妆容依旧那么精致,“你当年为了她,匿名检举我父亲,上面也查了,查无可查,所以我父亲非但没有降职,反而异地升迁了。这次他去上海那边主开发区工作,状态也还好。我当初把股份转让给刘新辰,回北京,我算是无事可做了。” 康绍谦转过头来,看着肖语,“是我检举的,但是我已经帮肖老抹去了痕迹,那样做的目的,无非是吓唬你,让你收手。上海那边不好吗?” 肖语冷笑了一声,“我当然知道你帮他善后,所以我来找你了,我知道你心里有她,我心里也还是有你。” “可我心里,没有你!”康绍谦冷冷地说,“如果可以,我们继续做朋友,如果不能,就一拍两散吧。” 肖语咬了咬嘴唇,“我当然知道你心里没我,不过你不是想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你吗?你看她结婚,你心碎不已的样子,同样的把戏,她在你眼前表演了两次,每次都戳到了你的痛处。为什么,你就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这样,你不就知道,她心里有没有你了吗?” “什么意思?”康绍谦略显迷惑。 肖语摘下墨镜,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并不澄澈,眼睛里似有捉摸不透的东西,她笑着我,“我不介意你利用我,来一出龙凤呈祥,你也可以接机看看她的反映。” “你是说,跟你结婚?”康绍谦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只是一秒之后就睁开了,“不可能!” 肖语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康绍谦唇边,“绍谦,别着急拒绝我,你考虑一下。”说完,肖语摇曳着步伐,走到了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跑车旁,钻进了车里。 康绍谦楞了一下,掏出手机,拨通了唐朝的电话,他内心还是有些激动,“唐朝,我回来了,我想见你。” 唐朝在超市,周围有些嘈杂,但是康绍谦那句话她听到了耳朵里,“行啊,今晚来九龙山吧,资本家做饭,晓天也回家吃饭,我喊上老谭,大家聚聚。” 康绍谦酝酿了好久的情绪,被唐朝这一句朋友般的寒暄给冲散了,他点点头,“好,那就晚上见。” 唐朝跟霍庭筠说了康绍谦要来家里的消息,霍庭筠抿着唇,“怎么?需要我配合演戏吗?” 唐朝摇摇头,“不需要,我跟他现在没什么的。” ☆、谁最爱她 康绍谦来到九龙山的时候,碰巧老谭刚下车,两个人寒暄几句。 “康总,好几个月不见您了,在哪儿发财呢?”老谭依旧满面春风,精神抖擞,刚从片长回来,丝毫没有倦意。 康绍谦略显疲态,“最近忙着南非那边的基建项目,上午刚落地。” 老谭忽然想到,康绍谦来找唐朝,资本家也在,两个男人会不会大打出手?为了缓解他自己的尴尬,他笑了笑,“来看外甥啊?晓天快高考了,清华妥妥的,你就放心吧。” 康绍谦却笑不出来,他抓住老谭的胳膊,“唐朝和霍庭筠,他们是假结婚,对吗?” 老谭也没有挣脱的意思,“康总,唐朝的感情生活我不干涉,当初她嫁给聂峰,现在再嫁霍庭筠,我都是祝福的。” “霍庭昆去世才几个月,他就披红挂彩,高调结婚,几个意思?”康绍谦似乎有些激动。 老谭笑了笑,“资本家就是那样不羁的一个人,你也知道的,他对唐朝,那满腔热忱,可以说是,自古有情痴都比不过霍郎爱意浓啊。” 康绍谦嗓音有些颤抖,他松开老谭,“我的爱,难道就是廉价的吗?” 老谭没有说话,低着头朝着唐朝的公寓走去,康绍谦拎着一个装着红酒的袋子,跟在他的身后。 开门的时候,霍庭筠俨然男主人一般,他冲厨房探头出来,“老婆,快给孩儿他大舅和他谭叔找拖鞋,我这边煲汤呢,顾不上。” 晓天还没放学,客厅只有唐朝在看电视,她开门看到谭康二人,笑了笑,递了拖鞋给他们。 康绍谦并没有像老谭一样,随意坐在沙发上,他低声地说,“唐朝,我能单独跟你聊两句吗?” 唐朝看了老谭一眼,又看了看关着门的厨房,她说,“有什么话,就在这儿说吧。” 老谭看了俩人一眼,很识趣地离开了,“那什么,康总,唐朝,我去给资本家洗洗菜,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 来到厨房,老谭故意虚掩了厨房门,他的突然殷勤自然逃不过霍庭筠的眼睛,“没事,我知道他俩有话说。你既然来了,帮我洗一下这个土豆,顺便削削皮。” 老谭一边洗土豆,一边说,“你不吃醋?不怕康总跟唐朝旧情复燃?” 霍庭筠皮笑肉不笑,他正在切一只洋葱,“唐朝呢,就好像这个紫皮洋葱一样,看上去好美,切开了让人流泪,越是靠近,越是心神俱碎。我捂不热她,她也不爱我,她跟康绍谦就算卿卿我我,也没我啥事儿。”霍庭筠的眼睛里有泪水涌出,不知道是心酸,还是洋葱的缘故。 “资本家,我没想到你这么豁达,我想,唐朝既然让康绍谦来家里,并且咱们都在,就说明唐朝心里没鬼,她是想把这件事儿摊开了说。”老谭认真地削土豆。 “不豁达也没办法啊。”霍庭筠把切好的洋葱盛放到一个盘子里,开始切老谭递过来的土豆。 “唐朝这个人呢,之前可能对康总有点意思,但是她无助的时候,在她身边的始终是你。你一直殷勤,她一直一叶障目,不知内心所想。”老谭捯饬完土豆,在资本家的授意下,开始腌制牛排。 “唐朝她早晨跟我说了,她不爱我,她还说跟我就是朋友。我们结婚呢,就是一场戏,保护唐朝在圈里地位的戏,当然,也接机宣传了一把昆山集团,我没有想到,我们上热搜居然是因为她。”霍庭筠打了一个鸡蛋,把蛋清和蛋黄细细地分离,“就算她跟康绍谦就算旧情复合,也得考虑我这个现役老公的感受,唐朝是一个有分寸的,我知道她不会走火。” 康绍谦拿着小锤子敲打牛排,“唐朝冷淡,可康总热情啊,我刚来的时候,康总的眼睛里冒火。” “时过境迁了。”霍庭筠准备好腌制牛排的小料,递给老谭,“或许几个月前,唐朝可能还会被康绍谦点燃,可是现在不会了。” “这么有自信?”老谭接过来小料,小心地,均匀地抹在牛肉上,“门我没关,你可以听听他们在客厅聊什么。” 霍庭筠摇摇头,轻轻关上了厨房门,“我爱她不假,但是我也有原则,我不干涉她。”虽然霍庭筠表面淡定,内心确实焦虑的,他当然害怕两个人旧情复燃,他更害怕这个婚约寿终正寝。哪怕只是多一个月,他都要抓紧机会彻底享受一下“唐朝的男人”这个身份。 晓天的回来,缓解了他的焦虑,多一个人在客厅,唐朝和康绍谦就会降低温度。 “舅舅,你回来啦?”晓天进门后,看到了唐朝和康绍谦坐在沙发里,两个人的表情都不大好。 晓天聪明绝顶,当然知道舅舅出现在这里的意图,他也听到了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的?” 康绍谦脸上带笑,站了起来,“晓天,我给你带了礼物,看看,喜欢吗?”康绍谦从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掏出来一只小盒子。 晓天笑着接过来,打开看是一枚徽章,他十分激动,“啊,是哈利波特的勋章,谢谢舅舅。” 唐朝对晓天说,“你先去洗洗手,换身衣服,准备吃饭了。” 晓天当然很懂事,他点点头,背着书包上二楼了。 厨房里,霍庭筠已经开始炒菜,完全听不到客厅的动静,“老谭,这边没你什么事儿了,你把这几个菜端出去,餐厅的边柜里有保温罩,注意饭菜保温。” 老谭点点头,拉开了厨房门,走了出来,远远看到在沙发上坐着的俩人,似乎在僵持着。 唐朝看到老谭端着菜出来,也站了起来,“绍谦,我去帮老谭拿保温罩,他不知道放在那儿。你先在这儿歇会儿。” 康绍谦拉住唐朝的手,这一幕被大家都看到了,包括刚下楼的晓天,朝外看了一眼的霍庭筠,还有正在拿保温罩的老谭。唐朝没有理会大家诧异的目光,她抽出来自己的手,“康总,请你不要这样,我们是亲戚。” 康绍谦也看到了别人的目光,他转过头去,看着电视里没有营养的综艺节目。 霍庭筠最先开口,“那什么,老婆,你进来,帮我这个砂锅盖子拿一下。” 唐朝坦然地走进厨房,“我来帮你。” 霍庭筠一声不吭,一会儿品尝汤的浓淡,一会儿炒下一个菜,唐朝看了霍庭筠的一眼,“我知道你想问我,我们没什么的。” “你不用跟我解释的,我不在意。”霍庭筠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容,“你把这几个菜端出去,这边还有俩菜,快好了。康综和老谭都来了,酒柜那边取一瓶茅台,今晚大家喝点。” 唐朝点点头,走到外间的酒柜去取酒。 饭桌上,霍庭筠俨然男主人,他一边帮大家倒酒,一边跟大家热聊,“绍谦,多吃点哈,尝尝我这手艺。老谭,是不是没吃过我做的菜?我跟你说,我这个威灵顿牛排,做得最拿手了。” 康绍谦脸上的笑容讳莫如深,“资本家,你这是宣示主权吗?” 霍庭筠笑了,“什么主权?我是唐朝的老公,我还用宣示吗?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啊。” 老谭和晓天默默无语,只是往嘴里扒拉菜,俩人互相对视一秒,然后又继续扒拉。 “她不爱你!”康绍谦举起一杯酒,“茅台,敬霍总。” 霍庭筠并不生气,他也举起杯,“为康总接风。”说完一饮而尽。 康绍谦也喝完那杯酒,又吃了一口牛排,“霍总,手艺不错,可惜,感情错付了,唐朝她不爱你。” 唐朝咬了一下嘴唇,“你们想吵架是吧?去四楼天台吵,别这么幼稚,像个孩子似的。”她猛灌自己三杯酒,“霍庭筠,康绍谦,今天大家都在,咱们就把话说清楚,你们俩我谁都不爱,我最爱晓天。我已经决定了,我的后半生,要跟晓天一起生活。如果大家以后可以做朋友,ok,欢迎你们常来家里做客,如果不能做朋友,那就江湖不见吧。” 晓天听到这儿,停止了嘴里嚼牛排的动作,几秒之后,又继续吃。 唐朝顿了一下,“我就不明白了,康总,霍总,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有情喝水饱的年纪,矫情。我现在没有能力爱了,请你们放过我吧,我很感激你们对我的好,我也很期待未来,你们遇到对的人,陪你们走完后半生。我......我不想这样三人组了,太累。”说完,唐朝放下碗筷,上楼去了,重重的关门声让楼下的人怔了一下。 康绍谦也喝了一杯酒,对着楼上那扇门说,“要我说,最矫情的是你。我不信你看不出来我和资本家都爱你,你也说过,你最爱你自己。是,你心房一直不打开,两个男人为你鞍前马后,你很享受。或许,你有那么一瞬间爱上过我,但是我没抓住机会。非洲那边的埃博拉,让我的企业受损严重,我去要去安抚员工,安抚家属,安抚当地政府。我很疲惫,我还赶上了泥石流,差点回不来。两次了,我拼命回来,赶到你身边,却被你冷冷地赶开,我也很累。你结婚的消息,我看到后难过极了,我很懊悔,我再次错过你。” 他站了起来,举着酒杯对霍庭筠说,“我不信,我在你面前,这样表白你老婆,你心里能没有芥蒂。我很爱唐朝,爱了她十年,我准备要跟他表明心意的时候,南非那边出事了,我匆匆赶过去。等我回来的时候,我收到了她和聂峰结婚的消息,我感觉自己都快崩溃了。聂峰是我亲姐夫,我不能跟他抢女人,更何况,这个女人还不知道我爱她。聂峰离开之后,我守护她,我跟她表白,我爱她。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我却因为一时意气,再次错失了她。我真他么浑!”康绍谦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酒杯重重地蹲在桌上。 话都说道这个份儿上了,霍庭筠也站了起来,“康总,谢谢你这么爱唐朝,我现在是唐朝的丈夫,我干了这杯。”他笑着看唐朝,“我不知道唐朝是不是后知后觉,我只知道她不爱我,我追了她很久,我讨好老谭,讨好晓天,可是唐朝并不垂青我,我很有自知之明。不过我不想自怨自艾,我想说的是,爱她是我的事情,我认真做好了,无怨无悔。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没有力气坚持下去了,一定不是我主动放弃的,一定是什么事情挡住了我的脚步。我想娶她,虽然我做到了,但是我不知道这个婚姻能存续多久。爱是一个肯定和执着的东西,我就是守着这么一个东西,我会守护着唐朝和晓天。你们还不知道吧,严教授的房子,我买了下来,这样,我就和她住在一个小区了。当年和聂峰结婚,俩人一东一西,我不想这样了,我就要跟她住得很近,守护着她。就算将来,有那么一天,唐朝选择了你康绍谦,或者其他什么人,我不忘初心,我还是会守护。” 晓天实在听不下去他们痛说革命家史了,于是他说,“舅舅,霍哥哥,谭叔,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说完,他快走几步,上楼去了。 几杯酒下肚后,老谭也有点飘飘然,他站了起来,“康总,霍总,我知道,你们都爱唐朝。你们还记得陆启明不?也不知道那小子着了什么道儿,也爱上了唐朝,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感情怎么来的。他表白唐朝的时候,我刚好赶上了,唐朝断然拒绝,陆启明远走杭州疗伤。唐朝,就是一个自私的,无知的,甚至有点自大的小演员,你说你们堂堂大总裁,怎么就看上她了呢?” 霍庭筠已然有些微醺,“绍谦哥,你比我大几岁,我就喊你一声哥。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那咱们就把酒喝透了,话也说透了。我知道那种感觉,‘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康绍谦端起一杯酒,因为心情不好,似乎也很容易醉,“资本家,我知道,论家世,论能力,我不及你,我不能庇佑唐朝度过这次危机。很多时候,唐朝最需要的时候,我都不在她身边。我甚至像个傻逼一样,希望唐朝亲自上门找我,改掉她那股子臭毛病。可是我错了,唐朝就是矫情,可我还偏偏喜欢她那股子矫情。” 老谭并没有醉,他站起来,“不管怎么说,现在唐朝和资本家是夫妻,什么爱不爱的。哪有那么多爱情,唐朝只要生活得舒心就好,大家都是朋友。你们说,是不是?” 康绍谦点点头,“这一点,文博说得对,她舒心最重要。我没有资本家的魄力,为了她去追陆春晓,然后又每天在家办公,照顾聂晓天的饮食起居。我就做不到,那是我亲外甥啊,我做不到。不自由,毋宁死啊。” “康总,咱们都是一样的,你没了你姐姐,我没了我哥哥,没有人替我们扛着,只能靠我们自己。什么自由不自由,天下的钱赚得完吗?要学会享受生活,放慢节奏,尽量放权,让下面的人多历练。” “多历练?”康绍谦嗤之以鼻,“像郭啸一样,花钱贴补自己的小狼狗,是吗?” 听到这句,霍庭筠突然炸了毛,“我愿意,你管得着吗?” 老谭赶忙拉开他们,“康总,霍总,都少说两句,这是在唐朝家呢,晓天还在楼上学习。” 康绍谦和霍庭筠显然有点“酒入愁肠”的意思,他们借着酒精的后劲,开始互相揭短。一瓶威士忌和茅台下肚之后,犹嫌不足,康绍谦带来的那瓶酒也被一饮而尽。老谭担心他们撒酒疯,每次喝酒就是意思一下,根本不干杯。康绍谦和霍庭筠的酒量实在太好了,就连蜻蜓点水的老谭,也熬不住,有了几分醉意。 唐朝靠在门上,听到这样的真情告白,有些不知所措,两个大男人在一起拼酒,“比比谁更爱唐朝”,她觉得自己特别不知好歹。 作者有话要说:假期结束,继续更文。 打算写一部包养文,一部伪骨科,亲们怎么看?给点意见呗 ☆、素描画册 楼下三个大男人东倒西歪,酒话连篇时,楼上的小男人在自己的房间里略显不安。他打开那个上锁的抽屉,小心地取出素描画册,他翻看了几页之后,在一页空白的地方,提笔描绘起来。画中出现的是一个身着龙袍,巍峨耸参的女人,女人的容貌就是唐朝,这是他看过唐朝拍片的定妆照之后记在心里的。他没有给那幅画染色,而是用手去抚摸画中人的脸庞。在他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栗色的眼睛,似乎少了澄澈,多了一些青春期男孩的荷尔蒙气息。晓天嘴角勾勒出一个上扬的弧线,他在画册的右下角写了几个字--“唐朝女皇”。晓天脑海中浮现出唐朝摩挲他头发的时候满脸笑意的样子,因为硫酸事件惊慌失措的样子,在天台抽烟时无助的样子,还有她在舞台上春风得意的样子,他笑了笑,合上画册,小心地放回原处,锁了起来。 唐朝在房间里也有些不安,她取出自己的降噪耳机,戴在头上,《致爱丽丝》的音乐开得很大。这个曲子是小天参加钢琴比赛时,主办方录制好发给她的,她珍惜无比,拷贝了很多份,手机的铃声,音乐库,都是这个音乐。唐朝盯着天花板,她觉得自己被道德绑架了,“凭什么你爱我,我就爱你?如果你爱我,我不爱你,那是我不道德,不诚恳吗?”唐朝承认自己爱过康绍谦一段时间,但是唐朝出事之后,康绍谦的“不在身边”让唐朝连续冷了心,她也就不再幻想。有人可能会说唐朝凉薄,或许吧,唐朝更爱自己,如果男人不可靠,干嘛要指望人家。倒是资本家,一直不离不弃,她很感动,可是感动可以转化为爱情吗?唐朝细想了一下,好像每一次,她出事,资本家都在身边。最开始的绑架案,资本家不惜冒着生命危险,爬楼救她;代言事件之后,也是资本家一路狙击,才换得她只是接受了行政处罚,免了牢狱之灾;她深陷困境的时候,也是资本家把她从投资人那里拯救出来,送到医院洗胃;她在延安遭遇车祸,也是资本家不远千里,奔赴延安照顾她,包括带她回北京,陪她看春晚。这一次,资本家也是不遗余力,带她走出斗争漩涡。资本家的恩情,唐朝是报答不完的,关键资本家从来不求回报,这是爱,这是真爱。如果说,生活好像电视剧,康绍谦似乎是那个看上去很有男友力的男主角,却不能及时出现在唐朝身边;资本家似乎是温情男二,只要唐朝需要,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他随时待命。他的温柔,她没办法回馈,心有戚戚。唐朝想及此,两行眼泪滑落枕上,她的心中有万种情绪,此刻却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唐朝摘掉耳机,给晓天发了微信,“猴崽子,你怎么看?” 晓天回复了一句,“follow your heart。” “你早点休息吧,别听他们瞎说,明天还要上课呢。”唐朝打了好多字,却都删除了,变成了这句。 晓天当然看到她的“正在输入”持续了很久,发过来的却只有这几个字,他笑了笑,走出自己的房间,轻轻敲开了唐朝的房间门,“我不介意借你一个肩膀,如果你需要的话。” 唐朝来不及擦拭脸上的泪痕,她笑着说,“猴崽子,怎么还不睡?” 看到唐朝脸上的泪痕,晓天走过去,坐在床边,帮她擦去泪水, “别想了,让他们闹腾去吧,你难得休假,别熬夜了。” 唐朝点点头,“还是猴崽子最贴心。”她让晓天靠在床头,她靠在晓天的肩膀,“其实吧,我现在好像没有爱的能力,等过一段时间再考虑这个事情吧。” 屋子里很安静,晓天靠在床头,闭上眼睛,他感觉到唐朝的发丝在他的脖子里逡巡着,他深呼吸一口,“没有爱的能力?我觉得吧,你有可能是爱而不自知。或许哪天,他俩都不理你了,你才会知道,你离不开哪个。” 唐朝笑了,“我离不开哪个?我离不开你!”唐朝的话真诚满溢,她跟这个孩子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现阶段,他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她曾经把晓天比作一盆花,她每天浇水施肥,精心培养着晓天这盆花。 晓天笑了笑,“好啦,别说了,快睡吧。” 唐朝睡熟之后,晓天小心地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看着她酣睡的表情,他感觉自己身体的某处涌动着热流。他看了足足一分钟之久,才转身离开,轻轻带上房门。楼下的几个已经在沙发上,地板上就地卧倒了。晓天摇了摇头,开始收拾桌子上的残羹冷炙,并且把盘子碗放进洗碗机。等一切收拾妥当,钟表已经指向了凌晨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大男人深感抱歉,满脸惭愧,他们看到餐厅已经收拾妥当,更是心有不安,此时,晓天已经从楼上下来。 霍庭筠看到后,喊了一声,“晓天,走,我送你去上学。” 晓天点点头,跟着霍庭筠出门去了。 康绍谦本来想要说什么,可是看到晓天似乎很着急上课,就没说出口,老谭笑着说,“那什么,康总,我得回家去洗个澡,先走了啊。”当客厅里就剩下康绍谦的时候,他看了看二楼唐朝房间的门,不禁产生了一股冲动,可是那冲动很快就泄气了。再怎么说,唐朝现在是资本家的妻子,他不能乱来。他本来想在客房卫浴洗个澡,但是资本家不在,孤男寡女似乎不大合适,他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进退维谷时,敷着面膜的唐朝从屋里出来了,看到康绍谦,她没有惊讶,也没有退后,而是径直下楼来了。 “康总,早。”唐朝的表情应该是平静的,因为脸上的面膜不允许她又多余的表情,她打算绕过他,去沙发里窝着。 “唐朝,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只说,我爱你。”康绍谦拉住唐朝的手。 唐朝想用力挣脱,却发现只是徒劳,她说,“康总,我现在是霍太太,请你自重。” 康绍谦扯掉她脸上的面膜,嘴唇直接压了下去,“我说我爱你,我不管你现在是谁的太太,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唐朝用力给了康绍谦一个耳光,“够了,康绍谦!我昨晚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之间没可能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我看在你是晓天舅舅的份儿上,给足了你面子,你既然一而再再而三冒犯我,那好,你滚,以后都不要登我家门!” 康绍谦并没有退却,他抱住唐朝的身子,“唐朝,我知道,我知道上次硫酸事件之后,我就该紧紧抱着你,陪着你,对不起,我已经道歉了。你还要怎样?” 唐朝嘴角抽动了一下,“绍谦,昨晚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俩再没可能了。就算我将来和霍庭筠离婚了,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 “为什么?哪对夫妻没有吵过架?哪对情侣没有闹过别扭?”康绍谦依然固执。 “绍谦,我承认,荷塘泛舟那晚,我的确动心了,后来你对我种种,我也爱了。我打算跟你分开,并不只是因为硫酸那件事,还有伦理,还有我们的性格。” “伦理?你是说我和晓天的甥舅关系吗?性格?我们的性格怎么了?从来没有隔夜仇,床头吵架床尾和,有什么不好吗?”康绍谦还是不明就里,他埋头在唐朝的发丝里,细锈她发丝的香气。 “绍谦,我是个女人,我需要爱和呵护,我宁可选择一个时时陪伴我的普通人,我也不愿意将就自己在一段豪门恩怨中。”唐朝表明了她的态度,“我想平静地生活一段时间,做我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拍戏,开会所,到处逛逛,我们互相放过吧,给彼此一条生路。” 听到这句,康绍谦松开了手,他深深叹气,“好吧,放过彼此,我还是做晓天的舅舅吧。”康绍谦意兴阑珊,打开大门出去了,五月的阳光里,康绍谦觉得有些寒噤噤的。他来到小区外面自己的车旁,刚要上车,却看到霍庭筠开着唐朝的车走了过来。霍庭筠摇下车窗,对康绍谦说,“康总,吃了早餐再走吧,我刚买了豆浆和油条。” 康绍谦笑了笑,“不用了,恭喜你。” 那句“恭喜你”声音很小,霍庭筠还是听到了,他却不动声色,只是说,“这个周末,晓天高考前最后一次大月休息,我们打算去郊区转转,要不要一起?” 康绍谦并没有回答,而是说,“我知道赌约的事情,但是我没告诉她。” 霍庭筠听到这句,眼神瞟了一下康绍谦,开车进了小区的地库。康绍谦看着那车从他的视线消失,他才上车,离开了九龙山。 霍庭筠回到唐朝家,一边吃早餐,一边想着康绍谦说的话,他心里思忖,“他怎么知道赌约的事情?”他越是想寻个答案,越是心不在焉。 唐朝看出了霍庭筠的恍惚,她以为他和康绍谦起了龃龉,便想要解释,“资本家,不如我们办了离婚手续吧,免得耽误你。” 霍庭筠没有听到这句,他还在神游,边说,“嗯嗯好。” 唐朝喝了一口豆浆,便上楼取下来结婚证,“我等你吃完,咱们就去民政局。” 看到结婚证,霍庭筠才回过神来,“什么意思?不是说等晓天高考完吗?” 唐朝表情有些难堪,“谢谢你一次次帮我,可我不愿意欺骗你,也不愿自欺欺人,早点结束对你对我都好,庆幸分开时,还没有形成伤害,昨晚那样的情景,我不想昨日重现了。” 霍庭筠感觉犹如晴天霹雳,他再也装不出来淡定如常,他低吼着,“唐朝,你不要仗着我喜欢你,在我的世界来回穿梭,你走城门呢?” 唐朝怔住了,“本来就是假结婚,你那么认真干嘛?” “婚姻是假的,难道我对你的情意也是假的吗?难道这盖着大红章的证书也是假的吗?难道你刚才和康绍谦发生了什么?他对你说了什么?”霍庭筠有些失态,他重重地放下手里的筷子,愤怒地看着唐朝。 “他没对我说什么,我们也没发生什么,这件事我应该自己承担的,谢谢你帮我分担。但是,不爱就是不爱,我不想游戏你的感情,你值得更好的。”唐朝的脸好像覆了一层冰霜。 霍庭筠丢掉碗筷,像一朵乌云一样,飘着离开了唐朝家。大门被狠狠关上的声音,让唐朝哆嗦了一下。唐朝把剩余的饭菜倒在垃圾处理器中,不能处理的垃圾整理好,丢进了垃圾桶。她望着窗外的阳光发呆时,她的电话响了。 “唐朝,来会所玩玩呗,你这个大股东,就喜欢当甩手掌柜的。”是田雨的声音,娇滴滴的,让人爱怜。 唐朝撇撇嘴,“好吧,你等我一会儿,我换身衣服。” 在会所的私密包房里,唐朝和田雨一边喷云吐雾,一边互诉心事。 ☆、晓天高考 “田雨,你说我是不是天煞孤星,不适合身边有个伴侣?”唐朝吐了一个烟圈,看着它慢慢变大,变稀薄。 “怎么了?”田雨靠在软包里面,脚放在软塌上,“那么多男人围着你转,你挑花眼了吧?不是前阵子刚结婚吗?作什么幺儿?” 唐朝把从昨天开始休假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全部讲给田雨听,并且看着田雨的脸色,看她会有什么样的建议。 田雨听完,翻了一个身,“唐朝,你是不是脑子有病?” 唐朝楞了一下,点点头,“我觉得也是,而且病的不轻。” 田雨似乎要发作,但是很快脸上的怒气就不见了,她叹了一口气,“你跟康总不冷不热我可以理解,霍庭筠这个人,也不是表面上的人畜无害。不过,既然结婚了,就应该好好过日子,你以为过家家呢?” “结婚之前,我们签了协议,等老郑事儿了了,就离婚。现在老郑那边没什么事儿了,婚姻也没必要存在下去了。不过,对于资本家,我心有愧意。” “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跟你说,我听一个朋友说的。”田雨从角桌上拿起一杯龙舌兰。 “你说。”唐朝慵懒地闭上眼睛。 “我听说,霍庭筠下定决心开始追你,不是因为什么救命之恩,而是因为他跟蒋公子打了一个赌。聂峰去世之后,蒋公子在一个饭局上,不知道怎么的,就聊到了你。他跟霍庭筠开玩笑,说如果霍庭筠能够把你追到手,他就把自己的一辆蝰蛇送给霍庭筠。霍庭筠就说,他会把你追到手,为期两年。如今,你们又有结婚证在手,想必是霍庭筠赢了赌局吧。” 唐朝冷冷一笑,又吸了一口烟,“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理解了很多事情。霍庭筠是很关心我,可他从来不吃康绍谦的醋,就算我跟康绍谦牵手,他也是笑靥盈盈的。原来,他不爱我,所有的爱情都是他在唱独角戏,他甚至入戏太深,跟我领了结婚证。所以我放手是对的,我就知道他狗改不了吃屎。没由来对我殷勤备至,怎么赶都赶不走,肯定有妖。”本来,唐朝心里还有一丝愧疚,听田雨这样一说,她心里一点愧疚都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恶心和反感,恨不得马上拿到离婚证。 田雨撇撇嘴,“唐朝,是不是我多嘴了,你别记恨我。” 唐朝摇摇头,“怎么会呢?我很感激你告诉我,让我能够看清资本家的真面目,也让我心里更豁达。” “走吧,会所新开了美容吧,我带你去试试,小帅哥技师,非常熨帖。”田雨拉着唐朝,走出了包厢。 从那一天开始,霍庭筠和康绍谦双双消失了,唐朝也没有跟霍庭筠去领离婚证。她把李姐的工作时间改成跟以前一样,每天早晨九点上班,下午六点下班。晓天不在的时候,唐朝或者去三楼的排练室练习剧本,或者去四楼的天台放松心情,日子倒也过得很快。老谭也遵守着约定,没有用通告和工作来打扰唐朝。 时光荏苒,一个月就在这样“岁月静好”之中慢慢过去了。转眼间,高考前夕就到了。 6号晚上,唐朝对照自己在家长群里记录的“高考必备列表”,认真帮晓天检查需要携带的文具和证件,“每年的新闻都会有高考当天,找不到准考证的,忘了带身份证的,咱们可不要那样粗心。” 晓天笑呵呵的,“哎呀,大可爱,你就放心吧,不会的。” “手机,手机你不要带,我在你们考场门口等你,你出来就能看到我。我听说有个考生为了找手机,延误了考试,太不值当了。等你考完,我给你换个手机,最新款的iPhone,怎么样?”唐朝笑嘻嘻地看着晓天,仿佛一个给儿子许诺的妈妈。 晓天点点头,他晃了晃手腕上的pet手表,“我问过老师了,这表可以带进去,就好像你在我身边陪着我一样。” “嗯嗯,但是不要总是看时间,也不要忘了时间,就当是一次模拟考,不要那么在意。考场有没有去看过,要不要我带你再去看看?”唐朝给晓天打气。 “放心好了,考场就在我们学校,我都去踏勘过了,不会弄错的。”晓天躺在沙发里,看着唐朝。 “九点开始,我定了闹钟,我七点起来,帮你热牛奶和面包,煎鸡蛋。你七点半起来,吃完饭大约八点,我送你去考场。早点去比晚点去好。”唐朝一边说,一边想着自己还落下什么,“我去庙里开光了一件‘旗开得胜袍’,明天我就换那个衣服,在门口等你旗开得胜。” 晓天听她说这句,不禁乐了,“要不求告神仙好使,我就不学习了,天天去庙里拜。” “我平时不信神佛,但是家长们都请了这个,我也不能落下,万一灵验呢。”唐朝选择性迷信,也反映了家长们的“望子成龙”的心态。 “别说高考了,我耳朵都起茧子了,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晓天看到飘窗前的钢琴,灵机一动,“大可爱,我给你弹一首曲子吧。” 唐朝笑着点头,“好啊,为了那不中法合拍片,最近我常听《Boléro》,你会弹吗?” 晓天狡黠一笑,跑到钢琴边坐了下来,开始弹奏,《Boléro》的曲子从他的指尖流了出来。 唐朝嫣然一笑,“行啊,猴崽子。”她赤脚上阵,跳着跟西班牙老师学的弗拉明戈。虽然动作不如舞蹈家专业,但是基本都踩到了点上,她一边跳一边笑。晓天望着唐朝的身影,也笑成灿烂的阳光一般。夕阳的余晖里,优美的钢琴曲里,业余的舞蹈动作里,音符与夕阳揉成一色,附在了唐朝的身上。 唐朝亲自下厨,为晓天做了一顿简餐,两人一边吃,一边说笑,度过了高考前夜。 第二天早晨,唐朝七点起来,热牛奶,煎鸡蛋,烤面包,还做了香煎牛排,她说只有吃饱了,才能有力气做题。一场考试,要写那么多字,费那么多脑细胞,不吃饱怎么行。她提前列好的单“高考必备”,确认所有东西到位之后,才换上那件开光的旗袍,带着晓天出门了。在广渠中学门口,唐朝紧紧拥抱晓天,“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晓天亲吻了唐朝的发丝,“昨晚,我画了一幅画,是你跳弗拉明戈的样子,一会儿你可以回去看看。” 唐朝当然没有察觉出来晓天的“亲吻”,她笑着拍拍他的后背,“好了,猴崽子,赶紧进去吧,还要检查半天呢。那幅画,高考借宿了,跟那副油画一起,咱们一块看。” 晓天松开唐朝,笑着接过唐朝递来的文具袋,看了看那块腕表,掉转头,朝着考场走了过去。 不止唐朝穿了旗袍,考场外很多妈妈都穿了旗袍,唐朝不自觉地凑近他们,跟他们探讨孩子们的考题,备考状态。有一位妈妈认出了唐朝,“你是唐朝?你儿子今天要高考吗?” 唐朝笑着点头,“是的,是的。” 妈妈们当然知道唐朝的“低调”,也就没有大声喧哗,只是几个人小声地讨论孩子们的事情,穿衣吃饭,营养结构,甚至感情生活都聊到了。唐朝提前给李姐打电话,让她准备午餐,一定要有营养,保证孩子下午的状态。絮絮叨叨中,已经到了十一点半,考试结束的铃声响了。唐朝便不再说话,赶紧跑到大铁门外,翘首以盼,看着院内出来的学生们。 唐朝焦急等待时,看到有生活频道的记者在采访家长,她也作为“考生家长”,进入了记者的镜头。 “栀子花开,又是一年高考季,这位家长,请问您的孩子在这里参加高考吗?我看您穿的旗袍,系着红玛瑙,这是有什么特殊意义吗?”记者把话筒递到唐朝面前。 唐朝笑了笑,面对镜头,她落落大方,“我穿的旗袍,寓意旗开得胜,我希望我的孩子在高考中旗开得胜。这红玛瑙寓意开门红,希望考生们第一场开门红,接下来的考试一路红。” 记者认出了唐朝,她笑了笑,“唐朝老师?” 唐朝笑着点头,“好了,谢谢记者朋友,那边也有很多翘首以盼的家长,我的孩子出来了,我得带他回去,准备下一场考试了。” 晓天出来之后,热情拥抱唐朝的镜头也被记者记录了下来。 “怎么样?”唐朝接过来晓天的文具袋,挽着他的胳膊,朝着她的车走过去。 晓天撇撇嘴,“可能没发挥好。” 唐朝马上转换了话头,“没关系,这才第一场,还有三场呢,都好好发挥一下,平常心就好。” 一连几场考试,唐朝都不敢再问考得如何,只是静静陪伴在他身旁。最后一场考试出来,晓天的脸上似乎也没有笑容,但是也没有苦大仇深。唐朝小心翼翼,她知道高考生的心理很脆弱,一不小心,可能会伤害他们的心灵。 “那个,猴崽子,之前咱不是说过,高考后带你去阿拉伯塔,要不要去,放松一下?”唐朝挽着晓天的胳膊,朝着自己的车走。 这时,还是那个电视台记者,开始采访晓天高考后的感受,晓天面对镜头,却笑了,“我的感受就是,终于考完了。路漫漫其悠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要是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年你来这儿采访,还能遇见我,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记者看到唐朝,呵呵笑了,“唐老师,您儿子很幽默,这样豁达的性格,将来肯定大有作为。” 唐朝笑了笑,“承您吉言。” 记者目送唐朝“母子”离开后,又开始随机采访其他的高考家庭。 “什么意思啊?这么没信心?”唐朝一边开车,一边看了晓天一眼,“你看吧,你这个潇洒的态度,很快就上热搜了,希望他们别把我拍进去,昨天就采访我了。” “怎么?”晓天歪头看着唐朝,“你怕别人知道咱们俩的关系?” 唐朝郑重地点头,“对啊,你还小,我不想你的生活曝光在公众面前,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暗戳戳的,多没意思。”晓天又摆出那副目无一切,不可一世的样子。 唐朝侧眼瞧了晓天一眼,邪恶一笑,“那咱们不暗戳戳的,我带你去我的会所看看,放松一下?” 晓天听到会所,耳根子都红了,但是脸上却装出一副目空一切的表情,“谁怕谁啊,走起!” 唐朝笑了笑,猛踩油门,“坐好了!”看到晓天紧张地握紧拉环,她哂笑着,握紧了方向盘。 在朝雨会所,田雨看到了唐朝带着晓天进来,就妖媚地迎上来了,“哟,大外甥,高考结束啦?怎么样啊?今天你妈带你来这儿消遣了?” 晓天本来还是嗤之以鼻的表情,可是田雨靠近他,软玉温香的身体贴过来的时候,晓天有点不知所措,“田阿姨好。” 田雨的手柔弱无骨,在晓天胸前一拍,晓天就招架不住了。“叫什么阿姨,叫干妈!我跟唐朝的情分,你叫我干妈不亏。”她一边笑着一边说,“听说你保送了清华,干妈觉得倍儿有面子,过几天咱们去车行转转,你选一辆车,干妈送你。” 唐朝笑了笑,“行了田雨,我带晓天来放松一下,去取点酒,度数不要太高,能让人身心放松就好。” “小孩儿放松啊,泡着温泉,喝点小酒,的确可以如意不少。”田雨笑着对晓天说,“我们这会所啊,有从昌平运过来的温泉水,走,干妈带你去放松一下。” 晓天明显被喝住了,他被田雨拉着,不断地回头看唐朝,唐朝却笑着,“没事儿,你干妈有分寸的,去吧。” 十几分钟后,在会所的温泉汤池,晓天被田雨拥簇着过来时,看到了被会所两名男公关伺候的唐朝。唐朝穿着泳装,面如桃花,一头长发被温泉水打湿。她的面前有一个漂流的托盘,里面放着红酒和高脚杯。唐朝端起一杯,满脸魅惑地喝了一口酒。她看到晓天,笑容更是艳若桃李,“晓天,过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Kevin,那个是Tony。” 晓天看到那两个泳装男招待,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让他们出去。” 田雨笑了笑,对那两个人递了颜色,他们点点头,从温泉汤池里面出来了。“大儿子,我跟你妈陪着你,让他们都出去。” 晓天心无旁骛,他没有喝酒,只是看着天花板上那盏海棠花图案的大吊灯,“大可爱,你不是自助了希望小学吗?能不能带我去那边住一段时间?我想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什么,你看行吗?” 唐朝喝了一杯酒,“当然可以了,今年五一二,我因为照顾你高考,没回去,正好可以回去看看。一来,拜祭一下我的父母;二来,去希望小学看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账目那边,老谭一直监督着,给自己留底,也防止有些人多事。你这个猴崽子,本来给你安排了阿拉伯塔,看来这笔钱,我是省了,是不是?” 晓天摇了摇头,嘿嘿一笑,“等我成绩下来了,咱们再去阿拉伯塔吧。”他看着两位成熟的美女同他在一个汤池,十分不自在。 唐朝看出来他的不自在,便跟田雨说,“田雨,晓天不适应这种奢宠的享受,你看把这个孩子给为难的。咱们去酒吧一条街吧,现在晓天高考完了,可以喝酒。不如今晚,我们不醉不归吧。” 于是,田雨和唐朝带着晓天来到了三号,晓天果然放松很多,还主动跟几个年轻人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唐朝并不喜欢这类游戏,只是一边喝酒,一边喝田雨聊天。 ☆、霍少重伤 “我看你有这个鲜肉儿子,就忘了那两个痴情男人了。”田雨喝了一口长岛冰茶,笑嘻嘻地看着唐朝。 “是啊,这一个多月,他们俩好像人间蒸发了,没有发过朋友圈,也没有什么新闻。”唐朝的表情别有意味。 田雨冷笑了一声,“被众星捧月习惯了,突然遭到冷落,还不习惯了,是吧?” “也不是吧。”唐朝看着玩得正嗨的晓天,笑容慈爱而温暖,“这一个月来,我关了手机,也不怎么上网,每天就是看剧本,追电视剧,的确不知道这些人发生了什么。” “哈,看来你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大儿子。我告诉你吧,康绍谦高调订婚了,订婚对象是肖语。”田雨喜欢血腥玛丽,连续喝了两杯之后,她脸色微红,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断断续续。 唐朝的确毫无感觉,仿佛这些事情,这些人跟她毫无关系,“好事儿啊,等他们婚礼,我要包个大红包。毕竟,康总是晓天的亲舅舅。” 田雨不置可否,尝了一口唐朝手里的酒,“长岛冰茶,失身酒。不过你放心好了,这里是悦姐的长子,咱们随便喝,没事的。”她单手托腮,望着唐朝,“唐朝,资本家被人砍了,你还不知道吧?” 唐朝本来有了几分醉意,听到这句,她一下子醒了,“什么?被人砍了?被谁砍了?伤得重不重?他现在在哪个医院?” 田雨叹了一口气,“我听说,当然我只是听说,因为我接触不到资本家。我听说,资本家在香港的兰桂坊喝酒,毫无征兆地,从包房外面闯进来一个手里拿着斧子的人,把资本家砍伤了。传闻有很多,有人说资本家撩了不该撩的妹子,是一位□□大佬的情人;也有人说,资本家得罪了黑恶势力,被人寻仇。资本家被砍伤之后,就住进了香港维多利亚医院的VIP病房,没人知道他伤情怎么样,也没人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担心资本家吗?”田雨凑近了唐朝,看着她的眼睛。 唐朝也说不清楚,她坚持自己的那套伪说辞,“之前跟他约好了,晓天高考后去离婚的,他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又成寡妇了。” “你就是嘴硬。他骗了你,你跟他离婚是正确的,我支持你。”田雨又喝了一口酒,她拉着唐朝说,“走吧,去蹦跶两下,放松放松。” 唐朝摇摇头,“行了,我不去了,时间不早了,我带晓天回去了。” 田雨撇撇嘴,说了一句“扫兴”,便下舞池去了。唐朝喊了晓天,俩人似乎都有些微醺,在酒吧门口,代驾将她们俩送回了九龙山。车没有进入社区,唐朝把车停在了路边,便晃晃悠悠带着晓天回去了。 “今晚玩得嗨吧?”唐朝踢掉鞋子,窝在沙发里,抱着靠枕。 晓天也有些迷糊,他走到沙发边上,靠在唐朝怀里,“今晚确实很嗨,我从来没喝过这么多酒,田雨阿姨好漂亮,身材那么好。” 唐朝笑了笑,刮了一下晓天的鼻子,“我明天就算是开工了,为了满足你的心愿,我开工第一站就是去希望小学。这一次有媒体跟拍,你确定你不会介意吗?” 晓天没有睁开眼睛,他舔了一下嘴唇,“不介意,光明正大总比暗戳戳的好。” 唐朝点点头,“也行,希望小学之后,我从你回来,然后我就飞剧组了。巴黎,西安,南京,北京,好几头跑,俩剧组,又开始忙着赚钱了。” “你想不想看我为你画的画?那副巨大的还没有给你看过的画?” 唐朝记得那副画,说是她度蜜月回来就给她看得,却因为准备高考耽搁了,听说已经完工了,就差装裱了。唐朝点点头,“想看啊,想看看在晓天的画笔下,我是什么样的。” 晓天拉着唐朝上二楼,来到他的房间,唐朝看到了被一块葱绿色的纱布盖着的画作,目测有一米三那么高,宽度也有□□十公分。纱布揭下的那一刻,唐朝看到了油画中的自己:黑色的长发随意散在肩上,露肩的紫色晚礼服优雅高光,在夕阳的余晖里,手扶着围栏,似乎正在凝视远方。唐朝看着那副画,爱不释手,她不禁亲了一口晓天的脑门,“太棒了,猴崽子,你画得真好,我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样典雅的一面。” 晓天抱住唐朝,几乎没有听到她后面说的话,便睡着了。唐朝也是醉醺醺的,没多久,也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晓天就醒了,他窝在唐朝怀里,不愿意松开。他又担心唐朝会因此着凉或者不舒服,便用力将她拦腰抱住,想要送她去二楼的卧室。他抱起来唐朝时,唐朝醒了。 看到自己被晓天抱着,唐朝有点不自在,赶紧挣脱,“晓天,我自己回去吧,去洗个澡。老谭十点半来接咱们去机场,你也去洗个澡吧。” 晓天木然点头,“好吧。”他把手表摘了,放在茶几上,跟唐朝一块去了二楼。 唐朝泡在浴缸里,想起来田雨跟她说的事儿,于是她拨通了资本家的电话。没多久,资本家的秘书接通了电话,那是一个有点干练妖冶的女子,“您好,唐小姐,霍总现在不方便接听电话,您有什么事情,我帮您转告。” 唐朝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好,琳达,我是唐朝。我想知道,霍庭筠现在情况怎么样?在香港还是北京,还是国外什么地方?” “对不起,霍总的情况,我不方便告诉您,霍总说他最近几个月不见客,您有什么事情,我帮您转答。”琳达的预期坚决而又无情面。 唐朝咬了一下嘴唇,“那好吧,请你转告资本家,我最近要进组拍戏,没时间跟他办理离婚的事情。等我这边杀青了,请他拨冗回一趟北京,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如果他实在没时间,可以全权委托别人。” 琳达停顿了一下,“好的,唐小姐,我会转告的,您还有什么需要转达霍总的吗?” 唐朝想了一下,继续说,“拜托你问问他,蝰蛇玩得怎么样?他要是买不起的话,我送他一辆!”唐朝没等琳达回话,就挂断了电话。她穿好衣服下楼,晓天早就坐在了餐桌旁,牛奶,水果麦片,煎鸡蛋,全麦面包都摆好了。她笑了笑,“哎呀,猴崽子勤快了啊,不错。” 晓天不屑地看了唐朝一眼,“李姐今天正常上班,我就吃不到牛排了。” 唐朝哈哈大笑,坐在桌子边,“是啊,这样吧,大不了我给李姐加钱,你从四川回来之后,就叫李姐过来给你做早餐。” “这还差不多,不能耽误我长身体啊。”晓天揪了一块面包,送到嘴里。 “你舅舅领证了,你知道不?”唐朝若无其事地询问晓天,她观察晓天的表情。 晓天听了几秒,很快就恢复正常,“我知道,他给我发微信了,让我不要告诉你。” “哦,是怕我不舒服吗?”她冷笑一下,“等你四川回来后,去看看他们吧,替我包个大红包。” 晓天噘着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去了,你直接转账给他就好了。” 唐朝扑哧笑了,“那是你亲舅舅,你得去看看。不知道婚礼什么时候,也没通知咱们,人不少,份子钱不能少。” “你和资本家,不也没有婚礼吗?没准舅舅也不会俗套。”晓天咕咚咕咚喝完牛奶,“我去收拾一下衣服,也不知道四川那边是不是大火炉。” 唐朝笑了,“那边海拔很高,不会太热,准备三四套就好,就待一个礼拜。” 老谭过来接唐朝的时候,田田也来了,她跟晓天坐在沙发上,叽叽喳喳聊个不停。老谭笑了笑,跟唐朝说了一下近期的安排,“老板啊,您可算复工了,大家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啊。” “我虽然休假,可我没忘记业务啊,我每天都排练,每天都健身,你看我,身材保持得很好。”唐朝的确没有疏于业务,她健身,排练,台词,一个都没落下。 老谭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嗯,这还差不多,咱们准备出发吧,路上我跟你说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 在去机场的路上,老谭汇报了一下上个月的工作进度,并且跟唐朝简单说了一下下个月的安排,“上个月呢,咱们投资的两个古装言情剧杀青,我看了样片,还不错。我们目前已经接到了柚子电视台还有红星台的几家购买邀约了,另外有几家网络视频媒体也在接洽,预计会大火,那几个新人,值得培养。公益活动结束后,进组中法合拍片,就快收尾了,巴黎补拍一些,西安补拍一些,就算完事儿了。巴黎那块,正好CC和pet品牌都有发布会,你去参加一下,每个活动大约两天就完事儿了。西安拍摄的时候,正好你进组《女皇》剧组,开机仪式,几场重头戏,差不多一个礼拜。然后你飞一趟北京,补拍几个镜头,合拍片部分就算是杀青了。这次导演很照顾你,他的要求是,你带着他游览一下北京,你不会拒绝吧?” 唐朝呵呵一笑,“这都不是事儿。” 老谭继续说,“《女皇》那边预计拍摄周期是四个月,你的戏份最重,要做好吃苦头的心理准备。为了让片子更好看,这段时间就不安排其他活动了。正式进组前有几个代言,你击中跟拍一下宣传片。你这次去公益项目那边,需要拍一个地震安全逃生指南的短片,预计耗时两天左右。” 老谭絮絮叨叨说了很久,“这些日程表我都输入田田的手机了,你的手机也有一份,到时候你就按照行程表来走,就行了。” 唐朝叹了一口气,“老谭啊,你这是要我的老命啊。” 晓天在后排闭目养神,全然不理会老谭他们聊了什么。 “资本家的事情,你知道了吧?”老谭小声地说。 唐朝点点头,“我听说被人砍了,活该!” “我知道你恨资本家,那个赌约的事情,我也是才知道。但是现在资本家不知道有没有出ICU,情况怎么样呢。”老谭面露担忧之色,“我听说,对方下手特别狠,有点想弄死资本家的意思。” 唐朝眼神有些闪烁,“撇开我对资本家的偏见,这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砍人的手段来报复,也真是奇闻。香港那边不是治安很好吗?怎么还会有古惑仔?” 老谭摇摇头,“资本家这个事情,媒体一直捂着,大家也只是暗地里传一下,没人敢放在媒体上。昆山集团已经放了狠话,要使用全集团的力量,让凶手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那......知道是谁干的吗?”唐朝也不知道自己是八卦还是真的关心。 老谭摇摇头,“很多都只是谣言,不可信。” “我知道了。”唐朝不再说话,她忽然想起来,自己有霍庭筠的法律顾问的联系方式,想到机场后给他打个电话,确认一下霍庭筠的伤势。虽然被欺骗,她心中愤慨,可是资本家出了这样的事儿,她觉得自己还是又知情权的。这种迷之自信可能是因为霍夫人这个头衔,也有可能,她还是把资本家当朋友。她也没真心爱过人家,也谈不上被骗婚,如此一想,也没多大事儿。她不着急跟资本家划清界限,如果资本家真的不治身亡,她可就是霍氏遗孀了。 打定主意之后,在机场大厅外面,唐朝拨通了杨律师的电话,“杨律师您好,我是唐朝。” 对方语气很平和,“您好,唐朝小姐,有什么可以帮您?” 唐朝深呼吸一口气,“是这样,我想问一下,庭筠那边怎么样了?请您务必告诉我。” 杨律师说,“唐小姐,霍先生的情况,我们接到集团的指示是,对外保密,抱歉。” 唐朝显然有些焦急,“杨律师,我现在是霍庭筠的妻子,我有知情权,请你们务必告知。” 杨律师有些为难,“唐小姐,如果您认为您是霍先生的妻子,那么霍先生出事的时候您在哪里?您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们联系不到您。” 唐朝强行解释,“我知道,那段时间我陪考我儿子,手机一直关机,只留一个生活号码。你们联系不到我,可以找谭文博啊,他一直开机啊。” “抱歉,这件事情,我们不希望无关的人知情,所以,我们没有联系您的经纪人。”杨律师的预期冷冰冰的,似乎完全不顾唐朝的解释。 “您不说,没关系,我会让我的朋友帮我查,我不信,我老公在什么地方,我竟然不能知道。”唐朝狠狠地挂断电话,她的眼眶居然有眼泪嗪着。 回到候机大厅,老谭看到了唐朝的红眼眶,唐朝坐下后,他拍了一下唐朝的手,“是不是很担心资本家,我已经联系我在香港的朋友了,不是娱乐圈的,他们会帮我打听一下资本家的情况。” 唐朝点点头,“谢谢你,老谭。” 晓天看到唐朝的愁容,也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仿佛想要把自己的力量让渡给她。 在飞四川的飞机上,唐朝做了一个噩梦,梦到了满身是血的霍庭筠躺在血泊里,就好像她拍过的悲情电影的男主一样。她惊醒的时候,额头上全是冷汗,晓天抓着她的手。 唐朝疲惫一笑,“猴崽子,谢谢你。” “我都听到了,霍哥哥会没事的,等谭叔打听出他的消息,我陪你去看他。” 晓天的通情达理让唐朝很感动,“嗯。” 唐朝虽然状态不是很好,但是在捐献现场,她还是满脸笑容,这或许就是专业演员吧,她能够嬉笑怒骂在一瞬间完成,她伪装在自己精湛的演技里。捐献仪式结束后,唐朝带着晓天去了其中一所学校,那里有512地震博物馆。晓天一边看着断壁残垣,一边凝视那些地震中摄人心魄的画面,这算是一种最好的生命教育了吧。在地震的危急关头,在天灾面前,生命如此脆弱,人类是如此不堪一击。不过,人类还是有不折不挠的意志,顽强的再生能力,你看这映秀镇,灾后重建工作这样有条不紊,如今更胜从前。 唐朝带着晓天来到了公墓,两人一起给唐朝的父母扫墓,也是在这里,晓天破天荒喊了“姥姥,姥爷。”唐朝把他搂在怀里,两个人靠着矮墙哭泣。 “爸,妈,今年我来得晚了,你们别怪我。”唐朝蹲在墓碑前,小心擦拭上面的名字,“我这次带着晓天来看你们了。他是聂峰的儿子,现在是我的儿子。他刚高考完,成绩应该还不错吧。他主动提出来要到这里给你们扫墓,我很欣慰。你们在那边还好吧?” 唐朝低着头,眼泪不断涌出,她心里默念,“霍庭筠,你们知道的吧?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二老要是在天有灵,保佑我早点知道他在哪里吧。” 离开公墓下山,唐朝看到那一团山雾,忽然想起来康绍谦,那么一瞬间,唐朝用冷笑来讽刺自己的深情错付。 ☆、一个决定 回到酒店,老谭和田田正在大堂喝茶,唐朝带着晓天也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唐朝说话有气无力。 老谭摇摇头,“昆山集团消息封锁,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唐朝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我知道谁有可能知情,我去打个电话。”她慌慌张张跑到酒店外面,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喂,你是哪位?” 唐朝深呼吸一下,“六爷,我是唐朝。” “哦,是你啊,有什么事吗?”那个被称作六爷的人,带着明显的广东话强调。 “我有一件事,想请六爷帮忙。”唐朝语气中带着哀求,也带着不确定,因为她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帮自己的忙。 “哦?你是想问昆山的那个昆山仔吧?”六爷似乎已经洞穿了唐朝的心事,“不过,我为什么要帮你?” 唐朝停了一下,“六爷需要我做什么,我愿意为六爷去做。” “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知道唐朝是个守信的人。”六爷笑了笑,“我派人帮你查,今晚给你答案,你来香港,我会派人去接你。” 唐朝点头,“谢谢六爷。” 老谭看到唐朝归来时,脸上淡定略带慌张的表情,似乎猜到了她给谁去了电话,但他没有说破,只是喊来服务员,点菜开饭。 唐朝打算回房间午睡时,老谭拉住了她,“唐朝,别睡了,陪我去外面走走吧。” “也行。”她对晓天和田田说,“你们俩去休息一下吧,下午要去拍公益片,打起精神啊。” “你给六爷打电话了?”老谭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是正确的,“我知道六爷的能量,但是他......”本来,老谭想说,六爷就是馋唐朝身子,消息交换的筹码就是唐朝陪他,可那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其实,我对资本家没有感情,但是这样一场关系里,我得知道他平安,我的心才会落到肚子里。”唐朝漫步走在酒店外面的草坪上,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没感情,又何必大费周章?等到霍庭筠出院,你们去办离婚手续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老谭一语道破,“你去求六爷,他会怎么对你?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经过他的手,你还能保持坦然的心态去面对资本家吗?” 唐朝脸上的表情黯然,“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总想见他一面吧。” “康总跟肖语结婚,这样轰动的消息,你毫无感觉,看来是真的放下了。可是资本家这里,我打出去的电话有无数,包括昆山集团内部,知情人寥寥。”老谭看着前面一颗歪脖子榆树,“你看前面那棵树,肯定是经历了什么摧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谭,你不用劝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六爷今晚就会给我消息,我到香港第一时间联系他。我不会威胁他老婆的地位,也不会跟他有什么情感,更不会要资源,不过是一炮换消息罢了。”唐朝如此坦率,让老谭不知道怎么回应。 她继续说,“就算资本家知道了,也没什么,本来我们之间就没有感情基础。我跟谁上床,他也不会吃醋,更不会关心。能为一辆车来追我的纨绔子弟,游戏人间习惯了,入戏太深让人给砍了。作为他名义上的妻子,不闻不问似乎不大合适,他们集团的人又对我如临大敌,我只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献身大佬,只为见他一面?唐朝,拜托你清醒一点,你现在是顶级影星,如果你跟六爷的事情被媒体知晓,你的演艺事业就算是寿终正寝了。” “所以,你只是担心我没有事业,耽误你的事业,对吗?”唐朝转头,直直看着老谭。 老谭点头,“唐朝,你现在的工作室蒸蒸日上,就算你将来风头不再,你也可以靠着培养新人来赚钱。如果你现在倒下,你的新人一个都留不住,你的形象崩溃,你需要高额赔付代言的违约金,你的新电影不能上映,你的电视剧会删掉你的镜头。这些债务,是很大一笔钱。ok,你会说,你不需要什么事业,还钱也是小case,毕竟那么多债务,你都挺过来了。我他妈拜托你认真想一下,让你挺过来的是什么?是你的演艺事业!如果你没了事业,你拿什么换钱?给六爷当情人吗?人家只是想跟你春宵一刻,事后酒会弃之如敝履。你不要自以为视金钱如粪土,你不是生在化粪池,你没有那么多的金钱可挥霍。资本家那边封锁消息,显然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你也没必要上赶着,当然,我的前提是,你不爱他。” 唐朝坐在歪脖榆树下,靠着那棵树,树下有稀稀落落的几只蚂蚁,“老谭,我知道,如果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的我,也不会让我这么快还清聂峰留下的债务。你的话我不是没考虑过,可是我欠资本家的,他当初为我作保,舍命爬楼救我,不管他是不是游戏人间,这些恩情,我得报答。” 老谭也坐在旁边,“我知道,你不是无情无义的,你关心资本家,我也可以理解。你真的没必要去委身六爷,你实在不放心,可以直接去西山别墅问问孙姐,她是个女人,你哀求她,她一定会告诉你的。” “我慌了神,竟然忘了孙姐,等这边结束之后,我回北京,亲自去西山别墅。可是六爷那边怎么办?他不一定肯听我解释的。”唐朝面露难色。 “那就不解释,他来电话,你照样接听,早点知道消息,你也会心安不少。”老谭忽然想起什么事儿似的,“你去香港的时候,放出消息,这样媒体就会在机场堵截你,我相信六爷也不会顶着被曝光的风险,去机场接你。” 唐朝脸上的慌张掩饰不住,“公益片拍摄,我会尽量用最好的状态。” 老谭脸上的乌云这才散去,“先不要想了,想也没用,等六爷消息吧。”他拿出手机,“这是咱们投资的那两部电视剧的样片,你看看,信任的演技都在线,还是很不错的。” 唐朝跳着进度看了几场,点点头,“现在这种题材,在年轻人群里,很受欢迎,希望这些投资不要打水漂吧。” “肯定不会,我们的商务团队在跟电视台和网络媒体接洽,目前只是广告植入这一项,就收回来差不多一半投资了。”提起钱和收益,老谭眉开眼笑。 唐朝也笑了,“谢谢老谭,接下来的宣传什么的,就交给商务团队吧,你把他们挖过来,就放权给他们吧。” 老谭点点头,“嗯,我只对你负责,商务对接那些新人,接下来估计会有很多宣传路演,辛苦这些新人了。” 唐朝看着天上飘过的几丝乌云,“你看这边,天气很少像北京那样,总是阴沉沉的,不过这样也好,不那么热。” “还不热?”老谭站起身,给唐朝看自己的裤子,“你看我都湿透了。” 唐朝看到老谭的裤子粘在屁股上,“老谭,我跟你一起这么久都没发现,你的身材好性感啊。” 老谭捂住自己的胸部,“你想干嘛?你没男人要,我可是有男人要的。” 公益片的拍摄还算顺利,唐朝作为“安全宣传大使”,和蔼可亲,循循善诱,唐朝在绿幕前,表情拿捏到位,台词功底也是可圈可点。晚上回到酒店,唐朝感觉十分疲惫,冲了一个澡之后,窝在沙发里看合拍片的收尾场次,晓天百无聊赖,靠在沙发里玩游戏。 六爷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她有点慌张,“晓天,你先回你的房间,我要接一个重要的电话。” 晓天点点头,回到了自己房间。晓天离开后,唐朝按了接听键,“六爷,您好,我是唐朝。” 六爷说,“打听到了,昆山仔在明德医院VIP07,目前已无大碍。” “谢谢六爷,谢谢您。” “不用谢,不要忘了我们的约定。”说完,六爷就挂断了电话。 唐朝赶紧在手机的备忘录,输入了明德医院VIP07,她打算在公益片拍摄结束后,从成都直飞香港。她让田田帮她订了机票,确定机票定好之后,喊来了老谭。 “后天下午,我打算去香港,麻烦你帮我把晓天带回北京。我不知道我去那边会发生什么,最坏也就是之前跟你说的。”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担心六爷会在机场堵你。”老谭的担心是意料之中的,六爷想得到的女人,没有得不到的。更何况,这次是唐朝主动投怀送抱。 “老谭,你还是不要去了,我最多三天之后离港,直接飞巴黎。晓天一个人在北京,我会给李姐打电话,照顾他饮食起居。哦,对了,他舅舅那边,帮我包个大红包。” 老谭点点头,“我一会儿就放消息出去,确保你后天平安抵港。” 公益片拍摄了一个,另外一个,老谭跟片方反复解释,片方也表示了谅解。唐朝也表示,在合拍片收尾之后,一定会拍完公益片。出乎唐朝的意料,晓天病没有表示跟她去香港,这多多少少给唐朝保留了一些颜面。 飞机抵达香港国际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了,唐朝拖着行李箱出来,就已经被大批粉丝和记者围住了。没有随行工作人员,唐朝举步维艰。她艰难地走出机场,却被两个疑似保镖的人给拦住了去路,“唐朝小姐,是吗?” 唐朝深呼吸一口,低声说,“看来是在劫难逃了。”她微笑对那保镖说,“是的,我是唐朝,您二位是?” “我们是六爷的保镖,唐小姐旅途劳顿,六爷在半岛酒店略备薄酒,为唐小姐接风洗尘。”保镖的普通话很标准,完全听不出来港味儿。 这六爷是何许人?为什么唐朝会惧怕这个六爷?这还要从唐朝上位的故事说起。 唐朝获得白玉兰影后那年,声名鹊起,在国内影坛可以说是风头正盛。当时,有个著名的香港导演邀请唐朝来港,唐朝觉得这是个机会,就带着老谭来到了香港。在见面会上,唐朝看到了名导演的朋友六爷,六爷看到唐朝之后,笑眯眯的。老谭提醒唐朝,六爷不能得罪,最好敬而远之。 酒会当晚,她从老谭口中知道,这六爷是香港名大亨,早年靠地产和珠宝行业起家,如今涉足娱乐圈,很多著名女明星都是六爷的床上伙伴。六爷今年五十多岁,年龄比聂峰略大,看上去和蔼可亲,实际上却腹黑狠辣。□□十年代,多少个明星为了在香港开辟一片市场,都拜过六爷的门。只要拜过六爷,无论牺牲点什么,六爷都会按照契约,庇护这个人一段时间。他手里掌控着资源,所以他炙手可热,所以很多明星、商人趋之若鹜。唐朝来港发展事业,按照惯常套路,她应该首先拜六爷的,这里不会因为她破了规矩。 唐朝听说,有个女演员拜了六爷的门子之后,当晚是被抬着出去的。虽然日后,该明星大红大紫,可是这段历史总被翻出来。女明星极力否认,可总有知情人爆出来略显模糊的照片,使得女明星不得不远嫁韩国,再也不敢回国,唯恐这段黑历史被掀出来。通过这件事,大家也都知道,六爷只管杀,不管埋。很多女明星在拜门的时候都非常小心,生怕有影像资料泄露出去,淹没她以后的发展之路。唐朝在酒店思虑再三,决定拒绝那个导演,她和老谭商量了一套说辞,便悄悄溜出了酒店。却不想,在酒店大厅,唐朝就被热情的六爷给拦住了。老谭被六爷的保镖请走了,回到顶层套房的只有唐朝和六爷。唐朝自知躲不过,便坦率交代,自己不接受□□,希望六爷大人大量,饶过她这一回。她发誓,这一辈子都不会踏足香港娱乐圈。 六爷只是呵呵笑着,“女仔,我只是很喜欢你,你不要不给六爷我面子。” 唐朝既然选择混迹娱乐圈,很多潜规则她还是不敢打破的,她也没有能力打破。她咬咬牙,心一横,决定献身。却不想唐朝一身性感晚装出现在六爷房间时,六爷突发中风。唐朝庆幸自己没有失身,赶紧喊来六爷的保镖。索性,抢救及时,六爷转危为安。六爷很感激唐朝救下自己,决定放过唐朝。六爷跟唐朝说,“我在香港还是有点话语权,如果你将来在香港遇到什么事,可以找我。但是,下一次,带着诚意来。” 唐朝千恩万谢地离开酒店,当然那部电影,唐朝还是接了,只是没有赴港宣传。 名利场,也是大染缸,唐朝自知,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时隔多年之后,自己又落到了六爷手里。她不知道自己是视死如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总之,既然来了这里,为了见霍庭筠一面,她豁出去了。她或许还不知道,自己如此奋不顾身,其实就是爱。 ☆、拜见六爷 在半岛酒店的西餐厅,唐朝见到了阔别许多年的六爷。那个包房内,除了六爷的贴身保镖外,再无其他人。六爷年过六十,神采奕奕,看到唐朝后热情拥抱,白色体恤搭配休闲牛仔裤,并不减少她的魅力,“囡囡,好久不见,比以前更漂亮了。” 唐朝笑得勉强,“六爷精神矍铄,更胜当年呢。” “你都没有试过?怎么会知道我更胜当年?” 六爷张口就来的荤段子,让唐朝有点局促,但是久经沙场的她面不改色,“六爷说笑了,这不是过来试了吗?” 唐朝的话引得六爷捧腹大笑,六爷随即屏退了保镖,让他们离得远些。当房间里只剩下唐朝和六爷的时候,两个人在那张长长的桌子两端落座了。 “这是新空运过来的黑松露菌,我请了法国的厨子,专门为你做的这道肋牛排,囡囡尝尝味道怎么样?” 唐朝微笑点头,“六爷的品味,肯定是超一流的,这菌汤鲜美,牛肋排鲜嫩,加上这新鲜的原汤,肯定十分美味。”她切了一块,送入口中,虽然舌尖上的味道极致鲜美,可唐朝却没有半点兴奋的意味。 “本来是想做黑松露南非干鲍的,可是想到你旅途劳顿,吃海鲜不太合时宜,我就自作主张,选了这个,你不会介意吧?”六爷吃了一小块牛肋排,用餐巾擦了擦嘴,看着唐朝。 唐朝脸上的笑容极不自然,“怎么会呢?六爷选的都是人间美味,舌尖上的维多利亚港,我非常喜欢。” 六爷端起桌上的红酒,摇了摇,“尝一尝,这是85年的红酒,你出生的年份,年份不错。” 唐朝既然下定决心走进来了,接下来的事情也就是大家默许的,不如拿出自己金狮奖的演技,好好个六爷过一把瘾吧。她的笑容随即变得甜美,脸上的紧张一扫而光,“六爷费心了,这一顿,我吃的很开心。” 六爷品了一口酒,“你对昆山仔,很上心啊,不远万里从大陆过来,还孤身赴约。如果我是昆山仔,我肯定非常感动,有一个像你这样如花似玉又温柔痴情的老婆。” 唐朝也不否认,“六爷过誉了,作为她的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 “可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你不找昆山仔的手下,那么多人,没有一个人告诉你消息吗?干嘛还要七拐八绕找到我这里?”六爷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唐朝,笑容也是意味深长。 唐朝也没必要隐瞒,就如实说了自己和霍庭筠的关系,“其实我和他,是契约婚姻,就如我刚才告诉您的。在离婚之前,我需要确保他是安全的。另外,如果六爷方便的话,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霍庭筠应该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怎么会招惹香港的黑帮,招来杀生之祸?” 六爷靠在那张类似王座一般的高背椅子上,“囡囡,这个事情呢,我这么跟你说吧。昆山仔的家族是老贵族了,他们做资本发家,靠银行赚钱。常在河边走,肯定会湿鞋,昆山仔在这边遇到了一些麻烦,他又没有他哥哥求人的本事,什么事情都想用西方人的那一套来解决。你要知道,这边很多人不吃这一套,所以,有点矛盾是正常的。” “所以,那些人就用这种黑帮的方式,砍伤了霍庭筠,让他住进了明德医院,他们简直就是野兽!”唐朝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这么激动,她有点歇斯底里,“六爷,您是前辈,您说这样的做法对吗?” 六爷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都是耐人寻味的深沉,“囡囡,这个事情不能简单地用对或者不对来衡量。生意场上,本来就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失职饼的大小,够不够分。本来饼就这么大,要更多人分,肯定就会有人吃不饱的。” 其实唐朝听懂了六爷的话,说白了就是霍庭筠在香港这边分了别人的饼,得罪了既得利益集团,完了他又不会圆滑地处理好这个事情,所以人家才会给他一个下马威。六爷的话虚与委蛇,唐朝始终都没问出来,霍庭筠得罪的是谁,他现在伤得怎么样了。 晚餐过后,唐朝坐着六爷的专车,来到了深水湾的大宅。唐朝在路上机警地观察了一下,被六爷看在眼里。 “放心好了,没有媒体敢追拍我,你今晚来这里,是绝对的秘密。”六爷是闭着眼的,但是他仿佛洞穿了唐朝的表情。 “谢谢六爷体谅。”唐朝也闭上了眼睛,与其愁眉苦脸,不如含笑上刑场吧。 来到大宅之后,唐朝并没有兴趣去观察这大宅的装修,还有那考究的挂毯和油画,她等着六爷接下来的吩咐,然而六爷却不知去哪里了。 管家送过来一个盒子,交给唐朝,“这是六爷为唐小姐准备的,三楼是浴室,请唐小姐沐浴更衣。” 唐朝结果来盒子,在管家的引导下,来到了三楼的浴室。打开门时,唐朝惊呆了,巨大的浴缸有点像温泉汤池坐落在屋子的正中间,水面热气氤氲,飘满了玫瑰花瓣。浴室里面的壁画是那副著名的《维纳斯的春天》。她冷冷一笑,对着那位打扮考究的管家说,“我准备洗澡了,您先出去吧。” 唐朝自知已入虎穴,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无益的,她没有选择报警,那是因为她知道,在六爷的地盘,报警只会自取其辱,她很有可能就再也见不到霍庭筠了。还不如跟六爷春宵一刻之后,再潇洒地与霍庭筠分开,这个小污点,对于唐朝满仓的后半生来说,是不算什么的。至少,她不觉得这是耻辱,也不觉得自己被冒犯得太厉害。既然选择了名利场,有时候,有些牺牲是很有必要的,更何况,这次是自己有事情求了六爷的。 唐朝泡在玫瑰花海里,眼角没有泪珠,眼神无光,她也不知道自己泡了多久,感觉都快被泡出褶皱了。直到管家敲门,询问她是否准备好了,她这才反应过来,今晚她是来做什么的。她应了一声,从池子里面走出来,对着巨大的落地镜子打量自己的身子,“资本家,今晚我是为你,我以后不欠你的了,我们一拍两散,我也不觉得亏欠你什么了。” 她打开那个盒子,里面是一件紫色的旗袍,“你看,人家连我喜欢紫色都摸透了,我能跑到哪里?” 唐朝没有穿内衣,直接套上了那件旗袍,婀娜的身姿被丝绸衣料裹着,曼妙动人。唐朝吹干了头发,喷了香水,既然做戏,那就做足全套,至少让六爷知道了她带着“诚意”而来。 打开那扇门之后,管家并没有正眼瞧她,而是半弓身子,带着她走上了四楼,来到一间宽大的卧室门口,“唐小姐,您在这里等,我先下去了。” 唐朝进屋之后,管家戴上了房门,接下来就是小碎步下楼的声音。唐朝看到这间卧室跟自己在九龙山的卧室差不多大,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床是原形的,看来这是六爷经常带女伴来的地方。床前的妃榻上面,放着唐朝拎过来的铂金包。唐朝不知道自己今晚会经历什么,但是她可能肯定一点,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只是早晚而已。她深呼吸一口气,轻轻地说,“资本家,我尽力了,你的同事朋友不肯给我机会,我只能这样做。逻辑很狗屁,是吧?只要看到你平安,什么狗屁逻辑,都不重要了。” 唐朝放下心里的报复之后,坐在了那张床上,淡淡的沉水香气让她渐渐放松下来。她心里开始思忖,“六爷这是在摧毁我的心理防线吗?我已经不再设防了,任凭你花开花落,我都准备好了。资本家,对不起了,我这个霍太太配不上你,等我看到你之后,咱们就离婚吧,离婚协议书我都签好字,带来了呢。” 她扯开锦缎的被子,躺在了床上,房间的灯光立时变暗了。她左等右等,不见有人进来,索性睡在了那张床上。窸窸窣窣的衣服声,让她一下子惊醒,她坐了起来,屋子里的灯又变亮了,她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站在床尾。根据那身高判断,这绝对不是六爷,她一下子紧张起来,“你是谁?你怎么会在六爷家里?” 那人转过头来,熟悉的面孔,熟悉的笑容,还有案痞帅痞帅的表情,唐朝惊得捂住嘴巴,“资本家,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霍庭筠表情严肃,他用睥睨的目光看着唐朝,“这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朝没有避讳,她从床上坐起来,光脚站在地毯上,“我听说你出事,问了你的法务,你的秘书,他们都不肯告诉我你在哪里。为了确认你没有缺胳膊少腿或者植物了,我觉得我有必要来香港看你。香港这边我没有门路,只能拜六爷。你也看到了,我穿成这样,自然是拜门的奉承了。” “你倒是坦率,你不辞劳苦,千里送身子,还真是诚意十足。”霍庭筠打量着她的身子,“还不穿内衣,哟哟,不知道老家伙是不是又会中风呢。” 唐朝也不拐弯抹角,霍庭筠看来已经掌握了她和六爷之间的那点儿事儿,她嗤笑一声,“既然看到你平安无事,那么我此行目的达到了。”她从榻上拿来自己的包,去除几张文件纸,“这是离婚协议书,麻烦你签字吧。” 霍庭筠接过来那文件,唐朝已经签过字了,他把字签好,交给律师,她们俩的婚姻就算不存在了。他拿着那纸,仍不忘冷嘲热讽,“着急知道我的现状,甚至不惜牺牲色相去讨好一个老男人,只为见我一面,你还嘴硬说不爱我。现在见到我了,你就为了给我这几张纸?等我痊愈回北京,你再给我也不迟啊?干嘛猴急送上门来?你穿成这样,要是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住这价值连城的性感睡裙呢。” “我现在是在六爷家里,你要是敢乱来,信不信六爷砍了你?”唐朝并不畏惧,她反而担心,霍庭筠闯入六爷家,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 “如果我今晚不来,你是不是打算献身六爷,只为得到我在明德医院这个消息?”霍庭筠走过来,步步靠近唐朝。 唐朝点点头,“是的。这样一来,我们的婚姻,我们的过去也就一笔勾销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霍庭筠扳过来她的肩膀,“今晚怕是要让你失望了,这是我的家,至于你口中那个六爷,是我的亲舅舅,他虽好色,但不至于跟我抢老婆。”他狡黠一笑,走到唐朝身边,扳过来她的身子,直接堵住了她的嘴巴,她的脖子,她的美人骨。唐朝不是完全冷漠的,她的身子被霍庭筠洗礼过的,她对霍庭筠虽说没有刻骨铭心的爱恋,却也没有不共戴天的仇恨,所以霍庭筠的挑逗和献吻,让她有点招架不住了。她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他吃住了。 霍庭筠的手没有停下来,他的唇在她娇嫩的身子上攻城略地,唐朝不禁低声哼了一下。霍庭筠脱掉自己的西装,衬衫,把唐朝扣倒在宽大柔软的床上。霍庭筠再次附上她嘴唇的时候,唐朝开始回应,她狠狠地咬了霍庭筠的嘴唇,仿佛是对他之前“装失踪”的恶劣行为的报复。霍庭筠并没有因为嘴唇的疼痛而停下来,他反而更加兴奋,~~以下内容被判定为肉渣,不适合发在晋江~~ 霍庭筠在唐朝耳边轻吹,“你是不是想我了?看你身子烫得,都快把我给烫化了。千里迢迢来香港找我,身子那么诚实。” 唐朝也不示弱,“我才不是想你,我只是想来确认一下,你没有缺胳膊少腿,你还活着。这样,我们离婚的时候,我就没有谋杀过你的嫌疑了。” 霍庭筠知道唐朝故意拿话气他,便将计就计,横刀跃马,挺身而入,“还嘴硬,一会儿让你哭着求饶。” 霍庭筠的攻击让唐朝感觉自己被填满,她温柔地问,“庭筠,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我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不是六爷的家吗?” 这柔柔地问话,霍庭筠也招架不住了,他又开始亲吻她,“我就知道你嘴硬,你爱我,对不对?你甚至愿意牺牲自己,就为了能见我一面?六爷?那是我舅舅,亲舅舅,他怎么可能会动我的女人?” 唐朝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来这都是你的计谋,目的就是想把我骗过来,然后给你……” 唐朝本来想说那个粗俗的词,却被霍庭筠堵住了嘴唇,他贪婪地吸吮唐朝的嘴唇,“这么久了,我等了这么久,你终于肯来了。当我知道你关心我的时候,我简直太开心,太幸福了。我十分确信,我打开了你的心,让你变成了货真价实的霍夫人。” “那,我们补办一场婚礼吧,让晓天给我们当花童,我要正式想你求婚。”霍庭筠努力地耕耘,还不忘与唐朝的“名分。” 唐朝抱住霍庭筠,“我要进组《女皇》,国庆节前回不来的。” “那我现在就求婚,然后明天我送你去机场!”霍庭筠紧紧抱住唐朝的身子,“唐朝老师,你愿意嫁给我吗?” 唐朝红着脸,想要抬手去捂脸,却被霍庭筠粗鲁地挪开双手,“看着我,看着你的男人!嫁给我,好吗?” 唐朝面色潮红,一边喘息一边说,“就这样吗?没有钻戒,没有鲜花,也没有下跪?” 霍庭筠早有准备,他停下攻势,却没有抽身出来。他从床上的衬衫里取出一个戒指盒子,把里面一直钻戒拿了出来,戴在唐朝的手上。他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还不忘继续进攻,“唐朝,嫁给我,好吗?戒指主石19.85克拉,周围29颗零星小钻,正好是你的生辰年日。” 唐朝笑了笑,把脸埋在霍庭筠的胸前,双手抱住霍庭筠,娇怯怯应了一声,“好,庭筠!” 霍庭筠得了信号,吻住唐朝的唇,那柔软的嘴唇,如蛇一般的舌尖,都让霍庭筠兴奋不已。唐朝的指甲深深地潜入霍庭筠背上的皮肤里,她所有的骄傲和气愤都溃不成军,~以下内容不适合发在晋江~ ☆、情定香港 事毕,在粉色的锦被下,霍庭筠抱着唐朝的身子,“你以后不要对我那么冷漠了,好吗?” 唐朝轻轻咬了霍庭筠的肩膀,“人家梦想了无数次的求婚仪式,居然是这样的,羞死了。” 霍庭筠笑着,埋头在唐朝的胸间,那件旗袍早已不见了踪影,“老婆,我会永生永世记住你对我的好。” “那你跟我解释解释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资本家在香港收购一家证券公司的时候,的确遇到一点麻烦,不过借着昆山集团的力量,很快就摆平了。只是对方不服气,在兰桂坊“刺杀”霍庭筠,霍庭筠的左胸被砍了一刀,虽然流了很多血,但距离心脏还有一段距离。霍庭筠住院之后,一边放出消息说自己被砍成重伤,一边让公司那边压着消息,越是捂着越是有人想刺探消息。霍庭筠如愿以偿,收购了那家证券公司,并且还得到了唐朝的关注。于是资本家将计就计,放出自己病重住在ICU的消息。琳达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他下令所有昆山集团的人都不能告诉唐朝真相。他不确定唐朝是否真的关心自己,他也是在做一场豪赌,一场决定自己后半生幸福的豪赌。还好,他赌赢了,唐朝踩着点儿,进入了他的圈套。 唐朝粉拳捶打霍庭筠的胸口,“资本家,你太坏了。”她指着那个疤痕说,“是这里吗?还疼吗?完全愈合了吗?” 霍庭筠点点头,“是这里,但是不疼了,还没有完全愈合,剧烈运动就有破裂的危险。” 唐朝故意拿钻戒定了一下那个伤口,“刚才那么剧烈运动,有没有破开?没有破开的话,我再用点力。” “唐老师,你这是谋杀亲夫啊!”霍庭筠佯装疼痛,捂着那伤口,脸上仿佛十分痛苦的表情。 唐朝被惊到了,“啊,资本家,不会真的还没愈合吧?” 霍庭筠低头含住她的唇,一路巡礼,到胸部的小果,“也没那么疼,你好好亲亲它,它就忘了疼。” 唐朝不禁伸出手,看着那颗钻戒,“D级钻,这可是世上罕见的,还是心形,我很喜欢。正好,钻石划在了你的胸口,这也是我心在你心吧。”她亲吻那个伤口留下的疤痕,霍庭筠觉得受用极了。 霍庭筠轻吻了她的头发,“这钻石,我给它起名叫爱唐,也代表了我对你的心。” “我的过去,有很多不堪,你确定你不介意吗?”唐朝用胳膊肘支着自己的头,幽幽地望着唐朝,“据我所知,你们家族有生理洁癖,我的确配不上你,还有你高贵的家族。” 霍庭筠轻吻她肉嘟嘟的嘴唇,“你是我的女人,我早就说过,我过去也是浪荡公子,你虽然有不堪,可我几乎都知道,我会选择性过滤掉。大家都不是少男少女,谁还没点儿过去啊。” “包括跟你舅舅那次,你都不介意?”唐朝把手放在霍庭筠的胸口,那里真的有一个醒目的疤痕,她轻轻抚摸那里。 霍庭筠抓住她的手,“我舅妈去世后,舅舅一手抚养我表哥长大,也算十分难得了。老人家偶尔浪漫一把,我介意什么?不过还好,当时你们俩没发生什么,我也庆幸这一点。” 唐朝把一条腿搭在霍庭筠肚皮上,“那如果当时发生了什么呢?” 霍庭筠翻身上位,将唐朝压在身下,“那我就要继承舅舅的志向,在他老人家奋斗过的地方继续奋斗!” 唐朝哭笑不得,“你爱我什么?没品,上位靠睡制片人,还是胸大无脑情商低?” 霍庭筠盯着唐朝的眼睛,“我告诉你唐朝,我知道你因为打赌的事情耿耿于怀,我现在郑重向你道歉。我当初是和蒋公子打赌来着,我用粉钻全家桶去勾引你,可你并不着道儿。当我知道是你把我送进医院的时候,我对你很感兴趣,以后跟你相处,跟晓天相处,我觉得你很可爱。你的确没品,看你家装修成啥样了,除了你的写真,还有晓天的画作,几乎没啥拿得出手的东西了。你收藏的那些道具,在义乌遍地都是,也不知道你收藏个什么劲。上位靠睡制片人?谢磊的事情我知道,酒会我也在,小演员着急上位,猪油蒙心我是理解的,如果是我,说不定也会去睡悦姐的,这没啥。不过,你跟老谭不可能的,老谭是个弯的,要不是如此,就没聂峰啥事儿了。”霍庭筠停了一下,他紧盯着唐朝高耸的胸部,用他巨大的手掌握住那柔软的一团,“胸大不假,但却不是无脑,否则也不会混到今天娱乐圈一姐的地位。” 唐朝被他咬了一口,有些心痒,她勾住霍庭筠的脖子,她的眼眶开始微微泛红,“你倒是想得开,不过这次,你瞒得我好苦,我差点,差点就......” “我知道你为我牺牲,你为我付出,我都是知道的。你的行踪,你去汶川,你什么时候出发,你住哪里,你做了什么我都知道。我一直拍保镖暗地里保护着你,怎么忍心让你羊入虎口?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过,要守护你和晓天后半生的,你说离婚就离婚,我不要面子的啊?” “你这一波骚操作,害得我差点身败名裂,这个要怎么补偿我?”唐朝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她不知道这是感动还是嗔怒,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霍庭筠轻吻她的眼泪,“我会用我的下半辈子补偿你,只要你不介意。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容易被表面的浪漫蛊惑,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我知道你上位的黑历史,都很不堪,然而我爱你。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玩意我竭尽全力,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不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至极,我煞费苦心。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跟我结婚,然而我还是爱你。我爱你如此之深,你对我做过什么,你怎么看我,我都毫不在意。当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的人,我一直用我的温柔来陪伴你。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我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唐朝被这样的一大段表白给感动到了,这表白好像是从名著里面摘出来的,又好像不是。霍庭筠一直是这样做的,从来不求唐朝的回报,他就是爱唐朝。即便当时因为那个糊涂的赌局,他也没有点到即止,而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她松开勾住霍庭筠脖子的手,“那离婚协议书怎么办?我给老姚看过了。” 霍庭筠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你是不是傻?给律师看过,又不是给律师公正过,没有走法律程序,这就是几张纸。”霍庭筠再次吻住唐朝的唇,欢爱的余温还没有散去,另一波热情已经滚烫起来。~~以下内容删除,不适合发在晋江~~ 第二天一大早,从深水湾大宅出来,霍庭筠亲自送唐朝去机场,“老婆,我回北京跟儿子准备婚礼,你好好拍戏。” 唐朝笑着点头,机场很多镜头对准恩爱的她们,两个人牵着手,唐朝撩头发时,手上的钻戒闪闪发光。 这些新闻传到位于国贸三期的牧歌接团总部时,康绍谦把桌子上的文件摆件全部推到了地上。助理听到里面的声音之后,仓皇敲门,进门后看到怒发冲冠的康总,她低头收拾文件,却被康绍谦喝止,“滚出去!” 房门关上,康绍谦站在落地窗边,拳头攥得紧紧的,一拳搭在玻璃上,“唐朝,你这个蠢女人,你宁可为了资本家献身老男人,也不愿意跟我情深意长。那个靠着家族成长起来的华尔街花花公子,到底哪一样好?你倒是告诉我啊。” 偏巧这个时候,晓天给他打来电话,“舅舅,恭喜你和舅妈,什么时候婚礼啊?大可爱说她怕拍戏不能参加,让我给你带份子钱过去。” 康绍谦怒不可遏,“聂晓天,没有婚礼,没有舅妈,那份子钱留着给资本家交住院费吧!”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结婚证,都是肖语的馊主意,让他误以为唐朝会拿着这个事情来找康绍谦兴师问罪。如此幼稚的桥段,康绍谦一定是灌了浆糊在脑袋里,才会听了肖语的话。现在,圈子里所有的人都知道,肖语是牧歌集团的老板娘,肖语背后的肖建国将会不遗余力扶持自己的女婿。康绍谦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一开始没有坚定地和她站在一起,让霍庭筠钻了空子? 这时,肖语推门进来了,她柔声细语,“绍谦,我知道你难过,她和资本家假戏真做了,新郎却不是你。” 康绍谦依旧望着外面,从嘴角挤出一句话,“你来做什么?” “我来安抚我老公啊。”肖语一边收拾地上的文件,一边说。 “你来,那我走!”康绍谦转过头来,朝着门的方向走。 肖语从背后抱住康绍谦,声泪俱下,“她根本不爱你,两次负你,你到底爱她什么?我在你身边痴情守护十年,抵不过她一个薄情寡义的。你总是望着远方的她,难道你就从没想过,你的身边还有我吗?我知道,我对她做过一些让你不齿的事情,可我是真的爱你啊,这一年多,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所以我从上海回到北京。你对她痴情错付,可我始终如一,难道你就不能停下脚步,看看我吗?绍谦!” 康绍谦停了一下,他知道肖语的深情,但是他不愿意接受,这不是感情洁癖,是心太小,容不下第二个人。他掰开肖语的手,“肖语,我知道你很爱我,但是我很抱歉,我装不出来爱你,希望你可以理解。我不愿跟你做戏,那对你不公平。” 肖语并不松开,她把头靠在康绍谦的背上,“绍谦,我不介意,我爱你,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即便你跟我做戏,我也不觉得是伤害。我就是爱你,我中了你的毒,你就是我的解药。” 康绍谦闭上眼睛,“我们的名分是假的,结婚证也是伪造的,你不要沉溺在那个不能醒过来的梦里了。对不起,肖语。”他还是掰开了她的手,离开了那间办公室。 肖语胡乱擦拭了眼泪,继续低头收拾那些文件,摆件,文具,全部归置好之后,她坐在康绍谦的椅子上,看着窗外阴阴的天空,巨幅的苹果海报,还有如林的建筑物。她爱了康绍谦很多年,爱得卑微,爱得痴狂,但是却换不来康绍谦一个青睐的目光。她多么想和他假戏真做,可是康绍谦完全不给他机会,她也不想再为难唐朝,除了让康绍谦更加厌恶自己,似乎没有什么别的功效。 就在她愁苦万分的时候,一个陌生的号码开始在她的手机屏幕跳动。她以为是骚扰电话,便直接摁掉了。摁掉之后,那个号码再次打进来,肖语觉得对方可能是真有事情找她。 接通之后,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肖大小姐,有没有兴趣见个面?” “你是谁?”肖语也不慌张,她咬唇问了一句。 “你和我现在恐怕是这四九城最失意的两个人了吧,我记恨霍庭筠,你记恨唐朝,我们两个人的仇人都相亲相爱了,我们俩是不是也可以联手?” 肖语马上就猜出了对方的身份,正是那位姨太太,“跟你联手?我不会蠢到让康绍谦再度记恨我的。” “你就算扮演小白兔,也没有用的,人家照样痴情那个戏子。就像我,即便我已经放低了姿态,给他生了儿子,那又有什么用?现在大宅已经全心全意照顾那个私生女了。” 肖语冷笑一声,“我不是小白兔,也不屑扮演小白兔,就算我得不到康绍谦,也没关系,大家都知道我是康夫人,这点就够了。” “守着个名分有什么用?”电话那头传来一阵阴冷的笑容,“真正恩爱的夫妻,哪有相敬如宾的?把男人牢牢握在自己手里,这才是御夫之道。” 这句话好像打动了肖语,是啊,男人跟自己没有鱼水之欢,没有一丝情意,要这样的名分有何用?她开始动心,“在哪见面?” “我给你发地址,今天下午,就在这儿见面。”说完,对方挂断了电话,一条信息进入她的手机。 在昌平一家私密的温泉会所,肖语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谢家姨太太--米婉仪。她本人比照片中要漂亮很多,唱民歌出身的她,很有气质,举手投足也很优雅。那天,米婉仪穿了一件水云锦的旗袍,盘发,翡翠发卡,翡翠耳环,翡翠项链,翡翠戒指,翡翠手镯,光这些,没有两个亿是下不来的。她坐在肖语对面的软座上,摘掉了墨镜和包包,随意放在旁边。 “久仰大名,今日一见,肖小姐真是光彩照人啊。”她坐下之后,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看着肖语。 肖语漫不经心地笑着,“米小姐也是风姿绰约啊,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家会所是我开的,所以我约你来这里,说话比较方便。”米婉仪笑了笑,“咱们就别说那些恭维的话了,我已经做好了计划,你帮我看看,还有什么漏洞没有。跟媒体打交道,我不如你,但是整合资源,我觉得我稍微胜你一筹。” 肖语面不改色,端起来服务员放到桌子上的水,“好,那我听听,看看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忙的。” 米婉仪因为小四回国的事情,非常记恨霍庭筠,她不敢报复自己的男人,只能找霍庭筠下手。听完米婉仪看上去周密的计划,肖语摇了摇头。 “米小姐,我觉得你的报复,方向错了。”肖语又喝了一口水,“我觉得,你应该报复你先生,小四是他找的,你应该报复的人是他。” 米婉仪眉头微皱,“你什么意思?” “你想啊,如果你老公不去外面拈花惹草,你还是高枕无忧的,毕竟你儿子已经认祖归宗,你也有那一张结婚证书。那个小四,没名没分的,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翻不出花儿来。霍庭筠把她弄回来,无非是为了救唐朝的场,让她不至于差点见阎王的同时,再遭受你的狙击。不过我不明白,你那个时候狙击她干嘛?你们很熟吗?你想报复霍庭筠多事,我可以理解,可是这事儿你迟早都会知道。你不如报复霍庭筠的同时,也报复你老公,让他知道,你不是吃素的。” 米婉仪低下头,“我今天的一切,都是他给的,我就是菟丝花,他是橡树,我哪有能力报复他?” “我有啊!”肖语斩钉截铁地说,“唐朝不是要拍中法合拍片吗?你家先生会参加首映之夜的活动,到时候......” 米婉仪听了肖语的计划,声音有些颤抖,那是一种恐惧,“你说的是真的吗?” 肖语点点头,“要报复,就来大招儿,小打小闹动不了筋骨。” 米婉仪抓起面前的杯子,猛喝几口,“好,就这么干,我听你的,需要我帮忙,你就说话。不过有一点,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我干的。” 肖语嘴角闪过一丝阴沉的笑意,白了她一眼,“你放心,我只是要整那个贱人,顺便帮你的。” ☆、青春教育 唐朝从香港直飞巴黎,参加中法合拍片的收尾工作。老谭和田田已经预先赶到,他们在机场看到了一脸幸福疲倦的唐朝。 “怎么个意思?”老谭并不避讳田田,开门见山地问。 唐朝开始公开炫耀她的钻戒,“我见到资本家了,他是受了一点小伤,不过现在已经好了。看到他很好,我也很好,总之,我们都好。他送我去机场,我们算是公开了。” 老谭笑呵呵的,“那六爷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吧,六爷是资本家亲舅舅,他们一家子是old money了。”唐朝笑了笑,“我也是昨晚才知道。” 老谭也有点不敢相信,“没想到,资本家真的是深藏不露,他和六爷还有这样一层关系呢,这以后,你在香港,怕是没人敢为难你了。” 田田一直笑眯眯地盯着唐朝,“唐朝姐,你不知道,今天热搜第一名就是‘霍庭筠唐朝夫妇发糖’,你们俩在机场的照片,好甜蜜啊。” 唐朝笑了笑,“都是老谭安排的。”她没要让老谭帮着订酒店,而是直接去了聂峰的那间公寓。大门打开,唐朝问到了烤面包的味道。她循着味道来到厨房,看到了晓天。 “猴崽子?你怎么来巴黎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来看爸爸。”晓天用快热面包机烤好了两片面包,放到盘子里,“大可爱,霍哥哥怎么样?你见到他了吗?” 唐朝点点头,她趴在厨房的操作台上,看着晓天,“我不打算和他离婚了,你反对我这个决定吗?” 晓天转过头来,眯起双眼笑着摇头,“不会的,我也很喜欢霍哥哥。” 唐朝也笑了笑,“那就好,如果觉得不舒服,你可以告诉我,从跟你在一起生活开始,我所有的决定都会和你商量,你都有一票否决权。” 晓天拜访好餐具和酱汁,“先吃饭吧,一会儿休息一下,倒倒时差。” “嗯好,下午咱们去看看你爸爸。” 吃完饭,唐朝洗漱了,就去屋里躺下了,也许是心情放松,也许是安心,她不知不觉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人,也不知道是梦还是醒,唐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人抚摸。 唐朝惊了一下,却看到自己身边躺着聂晓天,他与自己面对面唐朝,用指尖轻轻抚摸自己的胳膊,脖子,还有面庞,嘴唇。唐朝睁开眼看时,晓天的手正好掠过她的唇。晓天这个举动,把唐朝吓了一大跳,“晓天,你怎么了?” 晓天没说话,把唐朝的头按住,按向自己的胸口,身体也仅仅贴着唐朝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唐朝,我爱你!” 这一句,让唐朝抖了一个激灵,她推开晓天,“聂晓天,你说什么?” “我想替我爸爸照顾你,爱你,保护你。我现在是成年人了,我有能力保护我爱的女人。我妈留给我的那个公司,舅舅跟我说了,我现在也是身价过亿,我还有那个基金会。” 唐朝把手放在晓天唇边,“晓天,不是钱的问题,我把你当儿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对我,是一种什么样的喜欢?” “男人喜欢女人那种喜欢,就好像白瑞德对斯嘉丽。” 晓天的比喻让唐朝笑了,“晓天,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和爱护,我只是想说,你这是青春期的懵懂。我也知道,你的父母长期在外,很少对你关于青春期方面的教育,那么现在,我以妈妈的名义来跟你聊一聊。” 唐朝坐了起来,盘腿坐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接触过青春期的性心理教育,但是我也从你那个年纪过来,只是我没有对我的父亲或者长辈有过什么保护欲,或者爱欲。”唐朝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我那个时候喜欢张国荣,梦里都是他,当然,也会有一些羞羞的梦。不过梦醒之后,生活还是要继续。” “你应该多学点心理学方面的知识,多看点这方面的书和纪录片。到时候,你就会发现,我只是你青春期性幻想的一个对象而已,可以是唐朝,可以是宋玉,可以是某某。但是,这不是爱,这是你长时间缺少爱和呵护的时候,我对你这份空白的填补。” 晓天也坐了起来,“你说的是俄狄浦斯情结?” 唐朝摇头,“不是,有点类似。长时间,你的母亲对你的关怀不多,所以,当我关心你的时候,你就把我当成了你的妈妈。当然,我不介意你喊我妈妈,你喊我什么都可以,重要的是,我们是母子,是两代人,是拟制血亲。我们以后的生活,是相依为命,我会帮你打开心结。你看你,即将步入大学,你一定会结识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孩,跟你恋爱,你们也有可能将来步入婚姻的殿堂。我会一直站在你身后,只要我将来还存在在你的生活里。” “那,我能看看你的身体吗?”晓天的眼神中没有□□,充满了好奇,或许他真的只是好奇。 唐朝点点头,“可以,但是我要提前跟你说,你在心里,你把我当母亲吗?” 晓天似乎很疑惑,“我不知道。” 在这个夏日的午后,唐朝款款tuixia自己的睡衣,美丽的shenti呈现在晓天面前。唐朝并无害羞,只是说,“这是一个成年女性的身体,你可以认真看看,如果想摸一下,也可以。但是,今天之后,我就是你的妈妈,你是我的儿子,我们是家人。” 晓天颤抖着抬起手,去抚摸唐朝~~他的眼里带着晶莹闪亮的东西,但是没有□□的意味,这也是唐朝想跟晓天传达的。唐朝认为,身体力行的教育比打压更好,理解包容这个孩子的性冲动,似乎是为人父母应该做的。也许是因为这种没有任何欲望的交流,也许是晓天真的只是恋母情结作祟,在唐朝如此坦诚的时候,晓天眼中的火焰一点点暗了下去。 唐朝抱住了晓天,她的温暖传给了晓天,“我觉得我们可以有健康的关系,你是我最钟爱的孩子。” 晓天把头埋在唐朝胸间,感受她的体香,“你说我又一票否决权,那么,如果我不同意,你会坚持吗?” 唐朝点头,“如果你不同意,我就不会坚持了,我相信资本家也能理解。” ~~这段和谐掉了。~~ “大可爱,你睡好了吗?我们去看爸爸吧。” 唐朝笑了笑,她知道这个孩子的那一拨情绪过去了,他们以后肯定是很健康的母子关系了。她不太懂得拿捏青春期教育的分寸,但是她的这个方式直接面对了孩子的心理,对于孩子来说也是一种冲击。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开诚布公。 祭奠归来,晓天睡觉时,从噩梦中醒来,半夜惊坐起来,满头大汗跑到唐朝房间。唐朝赶紧抱住她,“晓天别怕,我在。”晓天提出要跟唐朝睡在一起,唐朝也没有拒绝,抱着那个孩子,看着他沉沉入眠,唐朝的心情放松了很多。趁着孩子熟睡,她去了聂峰的书房。 “聂峰,晓天这个孩子太难了,这些年他经历的太多,虽然物质生活丰富,但是他的精神世界缺失了母爱。他一直对我有着敌意,所以,他并不会对我打开心扉。一直到我们生活在一起,我才知道这个孩子很渴望爱和被爱。我很幸运,你给我留下这样一个孩子,让我的后半生充满了光。我也会用我的光去温暖他的光,让这个孩子的心理世界更加健康,阳光。” 唐朝坐在聂峰经常坐的位置,看着窗外,她恍然看到聂峰,笑呵呵地看着她,但是那光影很快就融入了巴黎茫茫的夜色里。 次日一大早,晓天跟着唐朝一起出片场,她热情地跟工作人员打招呼。玛索看到唐朝的大钻戒,羡慕不已,不住地亲吻唐朝,“亲爱的,恭喜你,终于收获了幸福。” 唐朝也十分激动,“谢谢玛索。” 玛索也拥抱了晓天,“天啊,唐朝的儿子好帅气,她好幸福。” 晓天也热情地回应了剧组人员的祝福和拥抱。 一番久违的寒暄之后,唐朝开始进入演出状态。长时间的休沐并不影响唐朝的专业发挥,因为她从来不曾懈怠。有一场卢浮飞天,唐朝的表现十分出色。晓天在一旁看着唐朝十分敬业,对于每个动作都力求精益求精,拿捏精准,为了能给导演更多的选择空间,她对自己要求极为严格。B组杀青前的那一场戏,唐朝几乎倾尽自己所能,用了很多种表达方式来表现剧情主题,这一举动赢得了法国导演的尊重和敬佩,“Tang,你太厉害了。” 偏偏这几天,晓天每晚都被噩梦惊醒,他每晚都会跑到唐朝的房间,只要依偎在唐朝怀里,他才有安全感,才会安心入眠。也正是这几日,唐朝和晓天的感情变得日益亲密起来。 巴黎这边杀青之后,玛索和唐朝又一起飞了西安,晓天也一直陪着,两个人吃住都在一起。因为他和唐朝的母子关系,大家也并不在意。西安的戏份一周后全部杀青,一行人又匆匆赶往南京和北京拍摄。 剧组在北京拍摄的第二天,赶上高考出成绩,唐朝特地请假一天,陪同晓天查询,成绩705,全市前二十。成绩出来那一瞬间,晓天表情平淡,唐朝却格外激动,她抱住晓天的脸,狠狠地亲了一口,“猴崽子,你太厉害了,清华稳了。” 晓天脸上的笑容这才显露出来,“大可爱,谢谢你。” 当天晚上,唐朝兴奋不已,邀请来资本家,老谭,康绍谦一行人前来庆贺。最先到的是霍庭筠,他买了很多菜进门,开开心心亲吻了唐朝和晓天,并且亲自把一把车钥匙递到晓天手里,“儿子,趁着暑假考个本,我送你一辆车,以后想回家方便些,跟同学出游也很方便。 唐朝却拍了他一巴掌,“你行不行啊?他只是个大学生,你送他豪车干嘛?出行坐公交,骑自行车,坐地铁。一个孩子,你别给惯出来什么骄奢的毛病。” 晓天吐了吐舌头,做个一个鬼脸,“谢谢霍哥哥,你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接受。还有,你以后别喊我儿子了,我不是你儿子。” 霍庭筠脸上呆住了几秒,唐朝却拍了他一巴掌,“好啦,赶紧去做饭吧,我给你打下手。” 就在老谭带着程程和田田进门之后,这个“打下手”的工作就交给了老谭和程程,田田则是围着晓天问东问西,问了很多问题,一脸姐姐粉的意思。唐朝则是坐在沙发的一角,一会儿盯着电视,一会儿盯着晓天。 康绍谦来的时候并没有带着肖语过来,进门的时候,唐朝还有些诧异,“绍谦,怎么没带你老婆?” “我想单独和你聊聊。”康绍谦看到客厅里的田田和晓天,把头歪了一下,示意她上楼去说。 唐朝也觉得很有必要把话说开了,“走吧,顶层的天台那边适合说话。” ☆、圆梦女皇 他们走上二楼的时候,康绍谦拉住唐朝的手,把她拽到了唐朝的卧室,当然,他这个动作被晓天看到了。在唐朝的房间,康绍谦反锁了房门,拉她在床边坐下。 “绍谦,你想说什么?”唐朝的表情平静而祥和,就好像在和一个老朋友说家常话一样。 康绍谦想要去擒住她,却发现自己浑身乏力,但是他还是有足够的力量,将她压在身下,“唐朝,你看着我的眼睛。” 唐朝显然很不高兴康绍谦的做法,“你在干什么,大家都在楼下,你想让我身败名裂,是吗?” “我要你看着我的眼睛,我告诉你,没有订婚,没有肖语,只有你。你才是我的新娘,除了你,我谁都不想娶。” “晚了,你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我曾经也奢望过和你在一起。你那个橘子做的戒指让我心动好久,以至于后来,我每次吃橘子,都会忍不住想做成戒指的形状,可我就是做不好。”唐朝的眼角有清泪流出,她直直地看着康绍谦的眼睛,“绍谦,我们都回不去了。自我从四川回来,你一直对我若即若离,还有硫酸事件开始,我们的心就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了。” “你倒是会倒打一耙,我若即若离?从四川回来,你就各种躲躲闪闪,我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还有那个颁奖礼,我说了要跟你一起出席,可是你各种推脱,我只好去陪客户。”康绍谦还在费力解释,可是这解释在此时,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丝毫不能挽回颓败的局势。 “或许,在追女人的时候,你缺少的是资本家的执著和温柔如一吧。他一直以来对我从不索求,只是默默陪伴,让我感动,我竟不知不觉,一步步走进他的温柔陷阱,再也出不来。”唐朝的这段话,如果被资本家听到,他一定会满心欢喜的吧。 “资本家?你还不知道吧,他当初跟蒋公子打赌,为了一辆蝰蛇,他就玩弄了你的感情。你看他一往情深,他就是个种马,对谁他都是USB,对谁他都能一往情深。”康绍谦一边用嘲笑的语气看着唐朝,一边冷笑着说,“还有一件事情,他的家族怎么会允许一个女明星进门,你还是不要奢望了。就算你们有结婚证在手,他的家族也容不下你,你高贵,你是明星,你是豪门,可是在他们家族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演员而已。” “这是你心底的话吧?其实你一直想跟我说这些话,对不对?其实你心里一直看不起我的工作,对不对?”唐朝的话直戳康绍谦的心底,仿佛洞穿了他内心的想法,“我们度蜜月之前,我见过他的家长,他既然娶了我,对我费尽心思,我就应该满足。他对晓天也很好,除了你之外,他现在算是晓天的另外一个男性亲人了,他的成长,需要这样的一个角色饿,尤其是他青春期。” 康绍谦继续说,既然唐朝眼中的他如此卑劣,那么他不妨更加卑劣下去,“你还不知道吧?你的继子屋里有一本画册,里面画的全是你,我亲眼见过他摩挲你的嘴唇,他对你有~幻想,以至于你出事的时候,他完全不想别人出现,尤其是我。” “你想说什么?晓天出于青春期,对他身边的女性有性幻想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作为家长,我们应该正确引导,并且鼓励,包容,而不是嗤之以鼻,打压他的野蛮生长。你是他的舅舅吧?你对你的外甥,除了追我的时候的热情,你什么时候对他多一分关心过?你的生意高过一切,所以,你跟你的生意过一辈子好了,你不需要亲人,不需要爱人,你只需要钱,需要你的生意带给你的成就感。我听说你又成了全国十佳企业家,恭喜你。” “你不是他亲妈,你每天抱着他,他能不想入非非吗?你也知道他是个孩子,可你每天都这样一幅样子,贴着他的身子,你都不觉得害羞吗?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性教育?你这是以身作则吧?” 唐朝实在是觉得康绍谦的面目狰狞,她想抬手给他一个耳光,可是手臂被他紧紧箍住,动弹不得,“康绍谦,如果在你眼里,我和你的外甥之间如此龌龊,那么,我请你离开我家,我家容不下这么干净的你,你走吧。其他的话,我不想说了,哦,对了,你跟肖语还真是般配。” 康绍谦明明那么爱唐朝,却脑袋犯轴,不,是被下了蛊,说了那样的话,深深地刺进了唐朝的心,也捎带伤害了自己的亲外甥—聂晓天。他长叹一声,“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随即,他的手松开了唐朝,自己的身子仿佛垮塌一般,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唐朝,我终究不是你的良人,你也终究不是我的知己。” 唐朝坐起身,简单整理了一下衣服,站了起来,“我不会计较,你的话也不会伤害到我,顶多就是一口恶心的痰液,吐了就是了。”她头也不回,朝着门口走去。 “唐朝,对不起。”康绍谦闷声道歉,他望着窗外炽烈的日光,心里却凄冷无比。他不是儿女情长的人,唯独对唐朝情有独钟,可如今,他却和她渐行渐远,再也回不去从前,甚至连从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康绍谦出来的时候,看到了门口的聂晓天,他不知道说什么,也许,晓天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他说,“晓天,恭喜你。” 晓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下楼去了。 其实,唐朝出来的时候,晓天就在,他担心舅舅会为难唐朝,就偷听了一下,可是当他听到舅舅说自己和唐朝特别不堪的时候,他攥紧了拳头,但终究没有勇气闯进去。后来唐朝出来,看到晓天,她一言不发,径直下楼去了。晓天站在门口,等着舅舅出来,可是他出来了,晓天还是没有勇气指责他。 开饭的时候,唐朝的脸上演技精湛,笑嘻嘻地跟大家夸赞自己的“儿子”,还不忘跟霍庭筠秀一把恩爱,“你们看,晓天考的成绩这么好,绝对上了重本线了。就这个成绩,保送清华绝对是板上钉钉。你们几个,叔叔伯伯的,都意思一下哈。今个,作为晓天的监护人,请你们来这里聚一聚,就是为了庆祝这个大好事。”唐朝说着说着,居然有点激动,她举起酒杯,站了起来,“我跟晓天一起经历了很多,因为一些事情,也耽误了很多学业。但是还好,晓天很努力,很勤奋,也很刻苦,他也辜负他父母的殷切希望,他虽然没有按照长辈的意志,去国外读书,但是他却被保送了清华。我很骄傲,这是我儿子,来咱们干一杯。” 她忽然亲了一下霍庭筠,“我们也很感谢资本家这一顿丰盛的晚餐。” 康绍谦心理极为不舒服,可还是咬着牙,喝掉了那杯酒。 老谭和程程两个人相视一笑,程程开口说话,“恭喜啊,晓天,你说,想要什么礼物,我和你谭叔买给你。” 晓天以前只听过耽美之恋,如今老谭和程程在一起牵手爱抚,他被震惊到了。唐朝之前跟他聊起过,可是真正看到又是一回事。不过,不愧是影后的“儿子”,他还是笑着对他们说,“谭叔,程程哥,我什么都不需要,大可爱肯定会帮我准备的。” 霍庭筠笑着搂住晓天的脖子,“不知大可爱,还有我啊,我们是一家人,到时候,我和你的大可爱送你去报道。我记得你之前说想去阿拉伯塔,等你填报完志愿,咱们就出发。阿拉伯塔,沙漠中的绿洲,还有那豪奢的王室生活,我都让你体验一把。阿拉伯塔之后,我带你以色列,上回想去特拉维夫,没去成,这一次,咱们圆了这个梦。” 晓天笑着点头,“谢谢霍哥哥。” 康绍谦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晓天,恭喜你,不过放弃帝国理工,我不知道这个选择是不是正确,你自己考量吧。” 晓天却笑着说,“谢谢舅舅,等我读研的时候,再报那里吧,本科阶段,我想在国内,陪着大可爱。”他看了一眼唐朝,眼神里全是温暖的意味,爱的意味。 大家都在笑的时候,康绍谦的表情却是苦情。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晚喝了多少酒,一直到烂醉如泥。当他醒来时,是在自己家的床上趴着,壁灯亮着,壁灯下坐着正在看书的霍庭筠。 “好了,你醒了,我也该走了。”霍庭筠表情冷漠,身子也是僵硬的。 “你把我送回来,还等我醒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康绍谦揉了一下太阳穴,翻身看着霍庭筠。 霍庭筠微微一笑,“不然呢?跟你搞基?” 康绍谦被他这样一说,也笑了出来,“对她好些,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霍庭筠手里掂着一支烟,在手里的烟盒上来回敲打,“不介意吧?” 康绍谦摇摇头,“也给我一颗吧。” “我只是想想说,唐朝是我老婆,你最好不要跟她走太近。你爱你外甥,无可厚非,但是请你不要伤害唐朝。”霍庭筠喷了一个烟圈,好似一个妖娆的女人的轮廓,一点点上升,“你以后还做你的实业,我做我的金融,我们也最好少些交集,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咱们俩是裙带关系。” 霍庭筠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钻戒盒子,“她不需要这个了,托我还给你,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康绍谦自始至终没有再说一句话,资本家离开后,他打开了那个盒子,精致的绒布包裹着那枚戒指,绒布下面,有一个纸条,他打开读了一下,“绍谦,我们都放过彼此吧。”纸条里面包裹着那个农夫手链。他一直叼着烟,烟灰掉在他手上,烫了一个黑点,可他始终没有躲避。窗外霓虹闪烁,他都没有心思欣赏,他关了空调,打开窗户,让屋外闷热的空气溜进来,“也许,我是该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唐朝只是请了那么一天假,便匆匆飞到《女皇》剧组,开始了她的女皇梦。第一场戏就是武则天登基那一场,玄色九龙袍,高高的冠冕,皂色无忧履,唐朝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丹陛上行。此刻,她是最骄傲的,也是最得意的,而在她最得意的时候,她拍了整部剧中女皇最得意的镜头。当她坐在那龙椅上,睥睨天下的时候,她的表情是霸道的,也是耐人寻味的,她经历过很多,虽然不及女皇本人的经历复杂,心酸,却也是一波三折,波折不断。仿佛那么一瞬间,唐朝就是女皇,女皇就是唐朝。 女皇开机后,唐朝又去收尾了中法合拍片,还趁机参加了戛纳电影节。她算是常客了,一遍跟主持人调侃着,一边念着手里获奖人的名单。总之,那段时间,唐朝顺风顺水,仿佛没了一切障碍。殊不知,一场暗流已经形成,随时可以湮没她。 转眼间,已进九月,晓天也要开学了。唐朝为此,请假一天,专门来送学。作为家长,资本家和唐朝一起去送他上学,除了一些生活必需品之外,晓天只带了唐朝送他的那只手表。唐朝作为一个母亲,她带着晓天注册,报道,帮他整理被褥,铺床,并且跟晓天的室友寒暄,请他们在以后的时光里,务必互相照顾。晓天的室友认出了唐朝,他们纷纷笑着,让唐朝帮他们签字留念。 一切安顿好,唐朝带着晓天出来吃饭,席间,唐朝怅然若失,“资本家,你看我培养的这盆花,要开始独立经历风雨了。” 霍庭筠拍了一下她的肩膀,“你看你,孩子是读大学,离家这么近,想回去分分钟,你何必这么伤感?以前几个月几个月不见人影,也没见你悲春伤秋的。” 晓天也笑了,“大可爱,这段时间要军训,军训完了我就回去。不过你到时候能杀青吗?” 唐朝略停顿一下,“可以,九月中旬就杀青了,现在献礼片要上映了,我得配合宣传了。以后,没晓天在身边,我会即阿达我的工作量,要不,我怕思念成疾啊。” 晓天和霍庭筠哈哈大笑。 在愉悦的气氛里,晓天就这样淡出了唐朝的视线,走进了大学的校门。回家路上,资本家看出来唐朝的失落,便说,“怎么了?这才分别这么一会儿,就想儿子啦?” 唐朝幽幽地点点头。 “那要不要考虑,再生一个?给晓天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霍庭筠一连魅惑笑容,看着唐朝。 唐朝轻叹一口气,“我跟你说过的,我没有能力生孩子。” “我也说过,我天天耕耘播种,我不相信天不怜我。” “那么,你后悔和我结婚了?你终究是想要一个货霍家的继承人,对不对?其实,资本家,你可以跟我离婚,找一个能给你生孩子的女人。你们家家大业大,没有个继承人怎么行?”唐朝的态度很诚恳,自己不能为他诞育后代,终究逃不过世俗的批判的。撇开她被豪门嫌弃的身份之外,她还不能生育,这是一个在众人看来不可饶恕的点。她知道霍庭筠的爱意,但是他不想让他为难。 资本家握住她的手,“唐朝,我以后不会说了,我知道这个事情很刺激你。我们不是有晓天吗?他现在就是我霍家的继承人啊。” “晓天姓聂,要是真的继承,也只能是继承牧歌集团属于康雅茹的那一部分。”唐朝轻叹一口气,“康雅茹临死前有遗书,等晓天满二十岁,康绍谦就会把属于康亚茹的那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还给晓天。” 霍庭筠不以为意,开始撒娇,“好啦,不要想这么些了,我这些天忙东忙西,填报志愿,出国旅游,给咱们儿子准备开学的东西,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我想吃肉肉。”说着话,他的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摸进了唐朝的衬衫里。 唐朝没绷住,笑了出来,拍了一下正在摩挲的他的手,“安心开车,一会儿给你吃。” 资本家嘿嘿一笑,开车来到了西山别墅,他拉着唐朝来到他的房间里。房门关上之后,霍庭筠背着手反锁了,唐朝也主动送上了她的唇齿...... ~以下内容不适合晋江~ “唐朝,你舒服吗?”霍庭筠似乎不那么自信,转而问唐朝。 唐朝闭着眼睛,“我的确是好久不吃肉了,这一回吃了这么多次。” “感觉身体被掏空了。”霍庭筠嘿嘿一笑,“昆山影业也接到了献礼片的排片通知,样片下周送过来。” 唐朝笑了笑,轻轻伏在霍庭筠身上,疲累不堪的她进入了梦乡。 ☆、抵死不认 老谭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她当时正枕着资本家的手臂,昏昏沉沉。 “唐朝,出事了。”老谭的话音很低,也很沉重。 唐朝坐起身,“出什么事了?” “你和老郑的照片被人放在了网上,还有你和六爷的照片。照片还好,挖出来的故事是让人难以接受的,你现在这个节骨眼,形象会崩塌的。”老谭预期有些急促,“你在哪,我去找你。” 资本家也被电话铃声吵醒,他听到了话筒中老谭的声音,也看到了老谭发过来的照片,他搂过来有些颤抖的唐朝的肩膀。“别怕,我跟你一起承担。” 唐朝抓住资本家的手,“庭筠,我,我们还是分开吧,我不想你受到影响。” 资本家亲吻了她的额头,“傻瓜,我决定跟你在一起,谁都不会把我们分开,除非死亡。” 很快,老谭和刘新辰便出现在了西山别墅的的一层客厅,老谭坐在沙发里,跟霍庭筠阐述事件的始末。 “我觉得这件事情是有预谋的,老郑已经下马,这些照片能伤害的,只是唐朝。” 唐朝点燃一颗烟,看着那文章的标题,脸上苦笑着,手有些颤抖,“《女皇的后宫》,标题很有意思,文笔也不错,盘点下来,我竟不知道我跟这么多男人有过一腿。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不理会就是了,也不是什么大事。老谭,看把你慌的。” “我有一种预感,这个事情只是个前菜,正餐还没上。”刘新辰皱着眉头,“我们接到可靠的消息,说是有人报复你,具体的苗头,似乎和牧歌集团有关。” “你是说康绍谦?”听到牧歌集团,霍庭筠也皱起了眉头,“他不至于吧?就算爱而不得,也不至于毁了唐朝。” “我听说,肖语回北京了,她和康绍谦婚约不存在,会不会是她?”老谭似乎心里有了答案,他鼎和刘新辰询问。 “肖语?”刘新辰也迟疑了,“肖语是回北京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报复的话早就出手了,还用等到现在吗?我看她心情舒畅不少,对于康绍谦,她似乎已经放下了。那个假婚约,她跟我说过,是过家家游戏,她都不care的。” “她的性格和我不一样,她爱康绍谦爱到骨子里,几次跟我起龃龉就是因为康绍谦。”唐朝狠狠地吸了几口烟,有点呛到,咳嗽了几声。 霍庭筠赶紧帮她拍了拍手背,抓住她的手,“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查了,不管是谁,能用钱,咱们不冲突。为了你的事业,我不会鲁莽的。” 唐朝点点头,把烟掐在烟灰缸里,“其实,你不必如此,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你不要把我拒之门外,我会站在你这一边。不能让这件事情发酵,你找老姚搜集证据。我同意唐朝的观点,打死不承认。我跟我舅说一下,让他约束一下相关媒体,发个严正声明。老郑那边,我估计他肯定不愿意再出什么幺蛾子。” “如果六爷肯出面澄清,那会省心不少,这种事情,需要更大的热点来覆盖,放心好了,热点在路上了。”老谭嘴角冷冷一笑,“刚才有人给我发消息,说是米婉仪动手了。” 霍庭筠笑着说,“好,我给阿威发个消息,让他出手。” 唐朝咬着唇,“我的态度是,不回应,很多明星的过去总被拿出来炒冷饭,很没意思。我也懒得回应,我还要进组拍戏,这些事情都抛诸脑后吧,什么高官情妇,什么富商玩物,随便怎么说,我就是唐朝。与其在一些娱乐时间上争来争去,不如沉下心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是靠黑料上位的。至于姨太太那边,我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人家,资本家你也不必费心,哪天我去拜一拜她,让她高抬贵手,绕我这次。” 老谭呵呵一笑,“不愧是唐朝,你安心工作,赚钱,后面的事交给我们。不过,你的微博我们要收回,这几天你不要在上面发表任何言论,小号也不可以。” 唐朝点头,“放心吧,如果不是金主爸爸要求,我都是吃瓜群众那一伙的,我没有那个心思跟别人分享我的生活。凭什么我的吃喝拉撒睡要别人关注啊?” 唐朝说这句话的时候,有点心虚,从硫酸事件开始,她靠着公众的同情走了很长一段顺风顺水的演艺之路,后来她遭遇车祸,也是公众同情。很多粉丝来康复中心给她送花,她也很感动。她不能失去粉丝的热情,更不能失去他们的喜欢。 霍庭筠在一旁拍了一下唐朝的手,“你就放心大胆地搞事业,那些黑子们,我和老谭帮你处理,老姚负责收集证据。那几个喜欢蛋逼的大V,我有的是办法制裁他们。不是喜欢说话吗?那好,让他们说个够,仗着肚子里几两墨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了。” 刘新辰也在一旁补充,“虽然现在唐朝的人设是独立自主新女性,特立独行大影后,但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顾虑一下的,毕竟现在是网络社会。很多人就是因为生活不检点,当然,我不是说唐朝不检点,我说的是很多明星就是因为生活不检点被封杀的。如日中天与零落成泥,很可能就在一瞬间。”他看了一下唐朝低眉顺眼的样子,“不过眼下,这个事情发酵还不大,很多人甚至还以为是唐朝新电影和新剧的炒作。所以,我的意见是,这个事情可以观瞻一段时间。当然,收集证据什么的,还可以同步进行,霍总那边我觉得可以发声,您和六爷联合发声。至于怎么措辞,我相信昆山集团的公关部门肯定没问题,毕竟昆山不倒翁的名号,公关业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最早消息是从哪里出来的?”唐朝看着老谭和刘新辰。 刘新辰说,“最早是在莲花论坛上,你知道的,微博没有出来之前,这个最盛了。” 唐朝冷笑一声,“他们还真是卖力黑我,那就起诉这个论坛,让他们删帖,道歉,发表公开声明。” 老谭在一旁补充道,“献礼片的宣传,也要安排起来,压一压这些无聊的热搜。我会联系张制片,他们也不希望这个时候唐朝出问题。还有唐朝的女皇路透照片,不过这个需要剧组的配合。” 在唐朝进组后,唐朝工作室发了一个声名,内容大概如下: 1.网上的言论都是无稽之谈,请大家谨慎吃瓜 2.唐朝的新电影即将上映,欢迎大家走进电影院 3.新录制的综艺节目即将上线,你们将会看到不一样的唐朝 4.工作室已经收集证据,将保留对某些不负责任的大V诉诸法律的权利 5.唐朝在在专心拍戏,希望各位理智追星,关注作品 随后,六爷也发了一句吃瓜的话,“唐朝是我外甥媳妇,期待他们大婚,谁再胡说,老六会记在小本本上哦。” 霍庭筠转发了六爷的微博,他笑着调侃,“感谢大家对我家傻媳妇的喜欢和关注,她在认真拍戏,等着她的新作品吧,唐朝女皇武则天。” 除了表面功夫,资本家也运作了另外一件事情,不过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唐朝的后宫》这个热搜也就维持了不到两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后来那几个大V在微博上公开道歉,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唐朝参演的献礼片开始如火如荼地宣传起来,片花,花絮,还有剧组专访都纷纷安排了。关于唐朝零片酬的事情再度上热搜,片子里很多老艺术家都表扬唐朝的高风亮节。一时间,唐朝的好评不断,剧本和代言也纷至沓来。她把剧本和代言的筛选全部交给老谭把关,自己安心拍戏。需要她露脸的时候,她会抽时间出去一趟。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不过这一次不是针对唐朝。 就在唐朝埋头拍戏的时候,资本家带着晓天来探班。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剧组的人乐颠颠地接受了霍庭筠带来的零食,饮料,还有红包。 唐朝一边品尝他们带来的可口美食,一边吧唧吧唧说个不停。 “哇,这儿薯片真好吃,我在这边快俩月了,除了上一周出息pet手表发布会的时候吃了一顿牛排之外,就每天和盒饭亲密接触了。这边进度被压得很紧,老谭新接的代言,我都没时间帮人家拍宣传片呢。不过还好,献礼片反响不错,我看着自己纳鞋底,就想起了去年在陕北那段苦日子,痛并快乐着。” 霍庭筠似乎有心事,唐朝津津乐道的时候,霍庭筠却一言不发,眼神涣散。 唐朝看出了他的异常,转而轻声问晓天,“资本家怎么了?” 晓天悄悄地说,“昆山集团出事了,他在外面烦得很,非要说看着你才会心静,所以就拉着我过来了。” 唐朝瞪大眼睛,“出什么事了?” “他们公司的一个分析师,本来获得了年度分析师的称号,可是被别人说是睡了资本家。资本家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就没有回应。可是后来那个女分析师扛不住压力自杀了,网上爆出来一段资本家跟那女的饭局的视频,席间那女的好像一直对资本家献殷勤,也因为如此,霍庭筠被说成了虚伪的资本家。网上现在黑昆山的特别多,昆山的股价几乎跌至冰点了。好几次开会,有一些元老们要罢免资本家,资本家觉得心烦至极,出来找你散心了。” “这么大的事,我怎么都不知道?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又要宣传电影,又要加班拍戏,我都没时间看手机。” 资本家看到唐朝母子在窃窃私语,便凑了过来,“聊什么呢?都不愿意让我听到。” 唐朝脸上暖暖一笑,她的手软软地握住资本家的手,“资本家,一会儿拍完戏,我们去那边走走吧,那边有个海子,那是女皇的太液池。” 资本家笑了笑,“好啊,你什么时候收工?” “我这边十月中旬杀青,七十多集的电视剧,四个多月的拍摄周期,我们在跟资本和天气赛跑,每一个工作人员都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唐朝感慨没几分钟,副导演就喊她准备了,田田走过来帮她上妆。看到资本家和晓天,田田笑成了一朵花儿。 “哎,我们来这么半天,怎么没看到老谭,他不是你的贴身护卫吗?”资本家用眼神扫了一圈,的确没看到老谭。 田田格格地笑着,“霍先生,工作室的几位新人新戏宣传,老谭去跟进了。唐朝姐这边没有什么重大事件的话,就我来看着就好。” “不错呀,跟着老谭和唐朝,你们成长很快啊。” 田田看着晓天笑,一脸姐姐迷的样子,“晓天儿,你们上大学忙不忙啊?” 晓天微微笑着说,“不忙,但是每天都有事情。” 两个人还没聊几句,副导演就来喊唐朝上戏了。 唐朝当天收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她拖着疲惫的身子陪着霍庭筠来到“太液池”边,“资本家,最近辛苦了。” “你能不能喊我老公?”霍庭筠扳住唐朝的肩膀,她还穿着戏服,襦裙裹身,薄纱披肩,霍庭筠看着心疼,把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我以前和聂峰在一起,也是喊聂峰的,没有喊过老公,别扭。”唐朝解释着,坐在了旁边的石板椅子上。 霍庭筠轻叹一口气,“你和聂峰是不是soulmate?” 唐朝摇摇头,“其实就算是soulmate也很不错,其实爱一个人,并不一定总想着床上那些事儿,灵魂的契合最重要。” “唐朝姐,我们这边收拾好了,我帮您卸妆吧。”田田给唐朝发了一条消息,唐朝看了一下,回复了一句,“就好。” “好了,先回酒店休息一下吧,你一路风尘赶过来,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和晓天接风呢。” “我在市里定了酒店,明天送你过来吧。” 唐朝点点头,“行,等我卸妆的,我跟副导演说一声。” ☆、波诡云谲 互道了晚安之后,唐朝和霍庭筠走进房间里,晓天去了隔壁的房间。 “庭筠,我最近消息闭塞,刚听说你的事情。”唐朝握住资本家的手,坐在沙发上。 霍庭筠也握住唐朝的手,“我知道,肯定背后有什么人,要不安妮的自杀不会引火到我这边。金融圈子,本来就是藏污纳垢,一时还真是没有头绪。” “我知道,不过眼下,安妮作为你手下的分析师,你得做好赔偿善后工作,不能让安妮的家人或者朋友,或者舆论压倒你。” “已经赔偿了。”霍庭筠皱着眉头,“只是舆论一直下不去,我也是很奇怪,我给媒体这边施过压,好像大家都不为所动。” 唐朝微微一笑,“大家多多少少都会有仇富心理,这种揭露资本家虚伪面目的事情大家更是喜闻乐见,恨不得人人都添一把柴。如果这件事情受害者不是你,我可能也会吃瓜,你不要试图去自证什么,因为你永远左右不了大众的胃口。我个人认为,这件事情最好不回应,低调处理,很快大家会被其他的事情吸引眼球的。”她按照自己处理娱乐圈热闻的套路,帮霍庭筠出谋划策。 “放心吧,老婆,我会没事的。热点我已经做好了,只等一个契机了。”资本家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女皇陛下,小筠子千里迢迢来看您,您不打赏我点什么吗?” 唐朝哭笑不得,“我这风吹日晒的,西安的风也比较大,我先去洗澡。” 霍庭筠把唐朝拉在怀里,“我要跟陛下一起沐浴。” 淋浴花洒的热水喷洒而下,唐朝缓缓闭上了眼睛,霍庭筠在她身后,悄然帮她擦洗身体,沐浴露的芬芳香气,掺杂这唐朝的体香,让资本家xxxxxx此处省略三百字 资本家的指尖好像弹琴一样,他把头埋在唐朝的脖子后面,略带沙哑地喊了一声,“老婆。” 唐朝靠在资本家的怀里,感受他温暖的拥抱~~和谐了~~ 俩人睡了~欢爱结束后,两个人都累到虚脱,唐朝枕着霍庭筠的手臂,在他的怀抱里酣然入睡。 九月底,唐朝去参加了电影的首映发布会,一些经典的片段,让唐朝记忆犹新。献礼片如期上映,首映典礼上,六爷和霍庭筠也来了。他笑着调侃,“咱们是一家人哦。”一时间,针对他们之间关系的谣言不攻自破。唐朝还借着影片的热度,拍了B品牌汽车的新广告,新海报也挂在了丰联大厦那块广告区域,也就是唐朝工作室阳台开门可见的地方。唐朝参加完首映礼之后没有回家,拍完广告就直接来到西安继续拍摄了。尽管是国庆假期,她却没有时间陪着聂晓天和资本家。 自杀门之间之后,资本家没有再回应那件事,也没有可以删帖降热度,他的公关团队开始为资本家背书,他捐建了几所大学的图书馆和科研大楼,一时间“慈善家”的称号落在他头上,他还因此获得了其中一所大学荣誉博士学位。 十一月底,网上出现了一段视频有一个人拿着打火机,点燃了唐朝代言某品牌汽车的巨幅海报。这个视频是一个僵尸号发布的,登录的时间是凌晨一点,登录的IP地址显示是在西雅图。唐朝知晓消息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当时她正在拍一场“怒杀上官仪”一段戏,也是唐朝的杀青戏。其中有一段怒斥高宗的内容,唐朝怎么都拿捏不准其中的分寸,一连几次都不成。唐朝有点自责,赶忙跟导演解释自己状态不佳,需要自行练习一下。就在她休息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 “唐朝,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个消息,你务必镇定。”老谭的声音进入了她的耳朵。 “你说,我很镇定。”唐朝换了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 “是这样,你在丰联那额巨幅海报,被人给烧了,现场惨烈。警方已经通过监控和脚印掌握了一些线索,但是还没有抓到人。” 唐朝一下子惊住了,“什么,海报被烧?那工作室那边有没有受到袭击?”她脑补了那个被点燃的海报的现场画面,又想起来硫酸事件和油漆门,她不由得一阵哆嗦。 “放心,工作室这边没事,资本家已经拍了保镖过来巡视了。倒是你一个人在西安,你要千万注意安全,我这边还有两场路演,结束后,我就去找你。”老谭沉思了片刻,“唐朝,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敢在那一块纵火的,绝对不是一般人,我个人不敢王子揣测到底是谁干的,但是我感觉,跟前几天资本家招认发的视频有关系。”唐朝说的是事发前几日,网上出现的一段疑似米婉仪的□□视频,虽然谢家极力否认,并且拒绝回应,但是大众还是嗅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深挖米婉仪上位史。当晚,米婉仪删除了自己所有的微博,注销了账号。没人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也没人知道她当时的情境如何。 “应该不是她,她已经逃往美国了,说是疗伤。谢家也不允许她再生事,豪门你是知道的,紧低调都有可能被人挖出来点什么的。就算谢老三无所谓,谢老三的家人还是很在意的,因为他们一旦失势,落价的凤凰不如鸡。”老谭分析着,“所以我推测,她短时间内不会生事,也不敢再生事,尤其不敢跟你这样的舆论暴风眼式的任务扯上关系。” 唐朝长叹一口气,“那你说是谁?我最近谨言慎行,可没挡别人财路,也没抢别人角色和代言,我安分守己,别人还想烧死我?” “你先别着急,我们还在找,通过各种渠道找。好了,我这边不跟你说了,有电话进来。”老谭说着,挂断了电话。 唐朝开始觉得后背发麻,头皮发紧,她强压着自己的恐惧,再次走进了片场。这一次,她带着愤怒,带着恐惧,带着不安,把怒斥高宗的那段台词诠释得惟妙惟肖,那段台词是这样的,“陛下,看朱成碧思纷纷,憔悴支离为忆君。不信比来长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媚娘一心为你,从感业寺回来,媚娘只求君王常乐,为君诞育皇嗣,愿君长长久久,平安喜乐。陛下头痛,媚娘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陛下分忧。媚娘心里只有陛下,只要能为陛下带来片刻欢愉,此生足矣。媚娘知道,朝野上下,很多人说臣妾牝鸡司晨,更难听的话也不在少数。‘皇后专恣,海内失望,宜废之以安人心’,陛下,难道我殚精竭虑的劳苦,竟然被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给抹杀了吗?陛下,臣妾不服。臣妾自由出生名门,可是因为帝星之说,全家被斩,没有一个男子留下。媚娘十四岁入宫伴驾,十七岁与陛下相识,相知,虽死而不后悔。陛下,媚娘一心为您,难道您感觉不到媚娘的一片痴心吗?”唐朝声泪俱下,刻画了一个孤独的皇后,一个强势的皇后,一个被群臣声讨的皇后。 唐朝心里带着悲切,带着对剧中人物感同身受的痛苦,完美地诠释在剧情里,导演拍案叫绝,“唐朝老师,你将是独一无二的武则天。”唐朝在这段戏后失声痛哭,制片人和田田抱着她,他们都以为她是入戏太深,却不知道她是因为一系列的事情收到了惊吓,变得心惊胆战。收到杀青的鲜花之后,唐朝笑着说,等明天请大家吃火锅,便收工回酒店了。 唐朝收工后回到酒店,洗完澡之后,她坐在床上发呆,一遍刷着手机,看着那些对于烧海报事件的猜测。她给晓天打了电话,告诉她自己很快就能回北京了,晓天却有点慌张。询问之下,她才知道,聂晓天收到了流着血泪的恐怖娃娃,唐朝有点愤怒,“针对我可以,凭什么伤害我的家人?”她苦口婆心安慰好久,让他报警,回家休息几天,或者去资本家那边住几天。 唐朝心中的愤怒一直不曾散去,忽然门铃想响起,唐朝以为是剧组的人,便去开门了。她开门之后,发现走廊空空荡荡,她的脚下有一只淡绿色的纸盒子,映着走廊昏暗的灯光。盒子上面有一只便利贴,上面写着“唐朝”两个字。她以为是剧组的人给她的“安慰奖”,便抱着盒子回到屋内。 她把盒子上面的便利贴取下来,打开了箱子,却吓了一跳,准确地说,她是被吓得花容失色,心惊肉跳。盒子里面是一个流着血泪的假娃娃,像极了恐怖电影中的娃娃。唐朝吓得尖叫一声,仓皇跑出自己的房间。她惊慌不已,敲响了田田的房门,门开那一瞬间,唐朝紧紧抱着田田,“亲爱的,我今晚能在这里睡吗,我好害怕。” 在田田的询问下,唐朝说了自己的所见所闻,田田当机立断,报警了。她也给资本家和老谭分别去了电话,并且把恐怖娃娃的照片和始末讲给了她们听。剧组的人知道消息后,只是例行安慰了几句,留下一个制片人在这里配合,其他人继续出工了。 资本家听到这个消息怒不可遏,“他妈的,为什么不敢明着来?这样伤害唐朝,到底是为什么?烧海报没有玩过瘾,现在又来恐怖快递袭击?”尤其,当他知道晓天也收到这个东西之后,他更慌了,赶忙派保镖去把晓天接到了西山别墅。他则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带着老谭,亲自飞到西安。 他们到达派出所的的时候,警察还在问话,那个恐怖娃娃已经收到了证物袋。警察通过监控发现,那个送娃娃的人一身黑色衣帽,根本看不出来是谁。于是,他们决定排查唐朝的社会关系,希望可以找到线索。 唐朝肩膀颤抖,“警察同志,我不认为这是恶作剧,我的家人也收到了同样的娃娃,很可能是蓄意报复。” 资本家赶到后,抱住了瑟瑟发抖的唐朝,一边亲吻她的头发,一边说,“别怕,老婆,我在这里。” 做完笔录,唐朝跟制片人淡淡地说,“李制片,我这里没事,你们去片场吧。” 确定唐朝没事之后,那个制片人驱车朝着片场去了。 “走吧,咱们回家。”霍庭筠搂着唐朝,朝自己的车子走着。 唐朝的心一直悬着,到现在也没有落下,“老谭,你说,他们想干什么?” 老谭攥着拳头,“目前敌人在暗处,他们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你和晓天都收到了上海,保不齐资本家也可能会受到伤害。” 霍庭筠抱着唐朝,目光中露出狠辣凌厉,“不算是谁,做这样下三滥的勾当,别怪我辣手无情。” 田田却说,“我也感觉这不是恶作剧,恶作剧怎么会送那么恐怖的东西,万圣节也不至于这样啊。” 老谭的猜测果然应验,也就在他们刚到达机场的时候,他接到了电话,说是西山别墅收到了同款娃娃。他冷冷笑着,“老谭,你还真是乌鸦嘴,西山别墅也收到了同款娃娃,看来,这个人可能不只是针对唐朝,都殃及池鱼了。” “资本家,刘新辰查到一些线索,很快就断了,警方那边也不透露细节,有点举步维艰了。”老谭坐在他们旁边的座椅上,系好了安全带。 “我听说康绍谦也介入了,他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吧?”霍庭筠把唐朝的座椅放平,让她好好休息,受了惊吓之后,她一直攥着拳头。 “康总应该不会,肖语看上去也一切如常,万圣节的惊吓,这事儿,悬了。” “我有个主意。”唐朝忽然开口,“我们不如把娃娃的照片发布到网上,然后附言‘万圣节快乐’。我相信总有好事的人,总有知道线索的人。他们如果知道这件事对我没有形成伤害,肯定会再度出手,到时候咱们来个瓮中捉鳖。” 老谭没想到唐朝会有这样的心机,“主意不错,那你有怀疑对象了吗?” 唐朝脸色煞白,嘴唇殷红,好像个女鬼一般,她的笑也有些狰狞的意味,“我混迹娱乐圈这么久,可不是吓大的,如果对方是恶作剧,肯定会适可而止。如果是蓄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丫的露出狐狸尾巴。” ☆、露出端倪 霍庭筠从来没见过唐朝这幅面孔,“你有什么办法?” 唐朝笑了,笑容更加惊恐,“聂峰人走了,可留给我很多资源,我有办法查到这些人是谁,也有办法让他们消失。如果我都没有能力摆平的,那就是背后有大佛了。” 老谭竖起了大拇指,“腹黑女皇要出手了。” 飞机飞行中,唐朝昏昏睡去,在霍庭筠的臂弯里,她有一种安详的感觉。一直到飞机降落,她才醒过来。唐朝坚持回九龙山,霍庭筠毫无办法,只得让保镖也把晓天接了回来。母子见面,情深似海,涕泪横流。 唐朝抚摸着晓天的脸,“对不起,晓天,我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上回你挨打,这次又受了惊吓。” 晓天淡淡笑着,“没事的,大可爱,恐怖娃娃而已,都是同学们觉得害怕,才报警的,我觉得无所谓。” 唐朝也笑了,“生活就是这样,一帆风顺有什么意思,总要有点波折。” 饭后,唐朝亲自撰写了一篇稿子,“我觉得这件事情会占用大家的时间,但是我还是要说,感谢粉丝的喜爱,感谢大家的关心。有粉丝寄来恐怖娃娃,让我大呼过瘾,我的家人人手一件,是不是很恐怖?下一次送给我自己就好啦,家人看到很害怕的。祝大家万圣节快乐。”附图是恐怖娃娃的图片,和那个写着唐朝的便利贴。在姚律师和刘新辰看完之后,觉得没有框外的词汇,也没有攻击性或者抱怨的词汇,可以发出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各色人开始在唐朝的微博下面评论,猜测,不亦乐乎。 在新语传媒的办公室,刘新辰接待了一个客人,这个客人就是肖语。 “好久不见,最近忙吗?”肖语的问候简单客气,她摘掉墨镜,放下手里的包,坐在了刘新辰对面的椅子上。环顾周围之后,她说,“两年了,这里好像没什么变化。” 刘新辰笑了笑,“想回来的话,随时欢迎,董事局一直给你留着席位。” “不必了,我现在是个大闲人,每天喝喝茶,逛逛街,拍点照片什么的,也蛮好,我打算办个摄影展,到时候你一定赏光呀。” “是啊,你难得来这里,走,咱们去笑馆吃个便饭?”刘新辰站起身。 肖语却摆摆手,“不用了,咱们来日方长,不用这样客气的。我来是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你说?”刘新辰帮她冲了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浓缩美式半塘,你的最爱。” 肖语笑着说,“还是你最了解我。”她抿了一小口,放在面前,“我来跟你说唐朝的事情。” “哦,莫非你有线索?”刘新辰心里隐隐觉得,这件事情可能跟她有关系,肖语的煞有介事,加大了他的怀疑力度。 肖语冷冷一笑,“那个娃娃,我看着很可爱嘛,怎么就阴谋论了?唐朝也太矫情了吧?” 肖语的眼神看上去是平静的,多年的公关经历,让她的眼神淡泊如水,看不出来情绪的波动。她笑着说,“你不用查了,我告诉你,昆山集团那件事,是绍谦做的。他就是看不惯霍庭筠抱得美人归的那副丑恶的嘴脸,也就是给他个教训,谁知道那个女孩子扛不住压力自杀了呢。” 刘新辰笑了笑,“霍庭筠知道是谁做的,但是他没有深究,并且妥善处理了那件事。那个女孩的家人也很平和,并没有闹事,业内的评论也都淡化了,至于网友们,他是不理会的。不过,也借着这个事情,他知道了董事局里面对他不满的那波人都是谁了,这也算是一个水落石出的戏码吧。” 肖语嘴唇略微抽动了一下,“唐朝跟老郑,跟很多大佬们的电话录音,我这里都有保存。你没见过她跟那些人撒娇时那个浪劲儿,简直跟她的形象南辕北辙。” 刘新辰无奈一笑,“唐朝不是科班出生,素人上位,自然要经历一些非比寻常的事情。说到潜规则,他们那个圈子,潜规则不是什么大事儿。哪个圈子都有,人家给你提供资源,投桃报李也是应该的。不管用什么方式去回报,我认为都是无可厚非的。娱乐圈如此,公关圈子又何尝不是?你还记得我们为了慕家的业务,做过的牺牲吗?” 肖语从鼻孔里哼出一声,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没了温度,亦如北京深秋的天气,她看着刘新辰,“我当然记得,那是为了在圈内立足,没办法的事情。” “是吧?你也说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你的父亲是何等身份,为了生意你却能屈尊降贵。唐朝呢,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地位的女演员,她参加那些饭局,跟那些人周旋,也都是为了生存,为了立足。再说,她跟聂峰之前做过什么,聂峰都没有异议,咱们又凭什么置喙?”刘新辰双手交叉,食指相对,放在了桌子上,静静地看着肖语。 肖语却不以为然,“她就是个狐狸精!把几个男人迷得昏天黑地的。康绍谦从头到尾都没有正眼睛看我,就是因为她,她不爱绍谦,却吊着绍谦。” “终于说到点子上了,”刘新辰说,“你报复她,只会让康绍谦更讨厌你。其实唐朝知道是你,不过因为你是晓天的舅妈,她才没有做什么。” “舅妈?”肖语自嘲地笑了,“什么鬼舅妈?那不过是康绍谦为了激怒唐朝策划的一波操作,那个结婚证都是假的。”肖语说到这些,眼神中竟然有些晶莹的东西在流转。 “我劝你适可而止吧,如果你就此收手,没准儿你真的可能会嫁给康总。康总是痴情不假,可是他还是很负责任的,既然在公众面前给了你名分,说不定哪天会假戏真做。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我也不知道康霍两个人会对你做什么。” “适可而止?这一次,不是我要出手,是别人出手,我只是打下手。恐怖娃娃只是一个前菜,正餐还没开始呢,走着瞧吧。”肖语嘴角的笑容有些瘆人,“咖啡不错。”她扭着腰肢,悠闲地走出刘新辰的办公室,没几秒,她又折返回来,“哦,新辰,新语传媒是咱俩创建的,我是创始人合伙人。” 刘新辰叹了一口气,“肖语,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肖语走后,他并没有给资本家或者老谭去电话,而是站在他身后的落地窗前,深秋的北京,天气有点萧瑟,轻微的雾霾已经弥漫在城市的上空,他口中轻声呢喃着,“正餐,正餐会是什么呢?”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国贸三期那个高楼,“高耸入云”绝对不是夸张的说法,五十几层以上几乎是在云上了。此时,康绍谦会在他的办公室想什么?而资本家,资本家的昆山集团,其能量绝对不容小觑,比慕家只大不小。肖语是跟他共事多年的朋友,如果她只是为了一个并不爱她的男人,的确太不值了。如果是为了报复他当初举报自己的父亲,或许还可以理解。也许,也许是二者掺杂在一起,肖语在仇恨和嫉妒中迷失了自己。肖语背后的大人物是不是米婉仪?又或者是比米婉仪还要厉害的人物?刘新辰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另一边,杀青后的唐朝回到工作室,热情地跟大家打招呼,并说万圣节放假半天,并说会报销不高于5000元的约会基金。年轻人们听到这个消息欢呼雀跃,纷纷喊唐朝万岁。 唐朝哈哈大笑,“是不是万岁,我不知道,但是《女皇》的宣传,咱们工作室尝试一下,不要做砸了。” 负责传媒的小周郑重地点头,“放心吧,唐朝姐,咱们的团队不是盖的。您看这次凯悦的新剧宣传,做足了噱头,播出后每天都上热搜。” 唐朝笑了笑,“好啦,大家先忙吧,中午就可以出去撒欢了。” 开早会的时候,唐朝状态很好,似乎那个恐怖娃娃并没有对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她把恐怖娃娃放在桌上,“各位,我前天晚上杀青之后,收到了这个恐怖娃娃。大家怎么看?” 虽然是白天,可是大家看着恐怖娃娃,还是觉得有点瘆人。其中一个新招的负责企宣的小姑娘说,“唐朝姐,这个不是普通的娃娃,这是压胜娃娃。我在泰国旅游的时候,见过的。” “哦?”唐朝看着那个娃娃,眼神勾人心魂,恐怖之极,“是吗?有什么功效吗?” 老谭听到这个,也很是关切,工作室的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那个女孩。老谭说,“小付,你说吧,没事儿,今天的内容不会流出这间办公室。” 这个叫小付的姑娘是小周的助理,主要是做会议纪要的,所以才会参加工作室的日常例会,她的年龄不过二十五岁,非常年轻,她拿过那个娃娃,站到白板前。“其实,唐朝姐发微博的时候,我就注意到这个娃娃了,这是泰国养小鬼专用的娃娃。据说是,采集了被诅咒的人的毛发,指甲之类的东西,烧成灰之后缝到娃娃里,然后施加诅咒。我看到一些另一论坛上说,这个娃娃特别灵,很多港台明星名人都用过这个娃娃。我还听说,被诅咒的人,10天之内必有大灾难,而且......” “而且什么?”唐朝是不信鬼神的,她不相信别人的一句诅咒,就会对自己造成致命伤害。 小周似乎有点心慌,“而且,这种娃娃属于最恶毒的那种巫蛊娃娃,只要是被诅咒的人拿着超过三天,就会受到人身伤害。这种娃娃价值不菲,一百多万一个,肯定不是普通粉丝购买的恶作剧。” 唐朝嗤笑一声,“我从来不信这个,要是别人骂我几句就灵验的话,我也不会走到今天的位置。这个娃娃是资本家那个,我和晓天的娃娃已经被警察拿走取证了。从昨天拿到娃娃,到今天,两天,明天就是第三天,我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无稽之谈。一会儿,谁有剪子,咱们把她剪开看看,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接下来,老谭开始说接下来的工作安排,“献礼片还算反响不错,上映二十多天,票房喜人。不过票房跟咱们没关系,因为唐朝老师零片酬,零分红。可是片子带来的红利是不错的,唐朝接的几个代言,包括上次的那两个公益片,都给唐朝的形象打造带来很多好处。”老谭把手里几个case拿给大家,“我手里有几个case,这是两个广告代言,还有我帮唐朝接的一部新电影的策划案。文学统筹帮着唐朝看一下剧本,没有问题的话,咱们就跟制片方接洽了。我的想法是,短时间之内,唐朝老师不再接洽电视剧,各位可以稍微过滤一下。春晚导演组已经向唐朝抛来橄榄枝,我们决定参加,目前唐朝还在考虑小品选题,大家也可以讨论一下,下周一之前告诉我你们的结果。” “哦,对了,唐朝姐,海贝市场部来电话了,他们说很希望唐朝姐参加今年的双十一,并且希望您在这之前做一次带货直播,具体的酬劳,他们说会联系谭经纪。” 老谭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不少,“我觉得可以接下来,回头让市场部的人联系我就好。又到白玉兰奖了,唐朝今年是受邀嘉宾,她会带着《大时代》一块去,大家打起精神来,确保今年不会再出现硫酸这样恶劣的事情。” 唐朝笑了,“大家不必紧张,我没事的。哦,对了,曹老的新话剧,我想去试一试,正好这段时间没有特别的安排。我实在是迷恋话剧,在舞台上那个感觉,太得劲儿了。” 老谭点点头,“没问题。” 当天晚上,唐朝约了曹戈先生在昌平区的一家咖啡厅见面,曹先生住在昌平,约在昌平也无可厚非。 老友见面,分外热情,唐朝只身前往,诚意十足。 “好久不见,女皇陛下越来越美了。”曹戈看着唐朝,笑呵呵地说。 唐朝脱掉大衣,优雅笑着,“曹先生,您别说笑了。” 曹戈把话剧具备给她,“你看看剧本吧,我觉得蜗牛小姐很适合你,如果想试试看,可以来剧场直接找我。” 唐朝笑着点头,“我是技痒了,今晚回去就看剧本,我肯定会认真揣摩,认真排练的。” ☆、绑架唐朝 聊完之后,唐朝跟曹戈先生道别,独自到附近的路边取车。那里本来是一座超市,可是后来由于失火,整座大楼被烧毁,那里就成了一片废墟,而唐朝的车就停在那附近。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附近几乎没什么人,除了秋风的呜咽和唐朝高跟鞋的咔哒声,几乎没有别的动静了。唐朝熟练地打开车,准备上车时,却被人用装着麻醉药的毛巾蒙住了口鼻。没多久,唐朝就没了意识。 十一月初,北京的天气气场冷清,麻药的药性过去之后,唐朝就招架不住那寒冷,被冻醒了,而此时,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她的头上蒙着黑色口袋,嘴巴里塞着毛巾,使她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她根本判别不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她的手被绑在背后,脚上也没了鞋子。从上帝视角来看,她位于一个废弃的烂尾房,没有生活设施,只有玻璃和四壁的墙面。 这个地方空无一人,除了在角落中的她。十一月初的北京,还没有暖气,在这样空档的烂尾楼里,出奇地干冷,她瑟缩在角落里。唐朝心中害怕,“我被绑架了!对方应该不是想杀我,要不不会留我到天明。如果图财还好说,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是大事情。也不知道资本家他们知不知道我被绑架了,我这整夜未回,资本家肯定会知道的,他们很可能在满世界找我了吧,不知道会不会报警,惹怒绑匪?”七七八八的,唐朝想了很多。 她隐约听到了脚步声,看来是绑匪回来了。根据脚步声的踩踏,唐朝判断来了两个人,她猜得不错,这都是《茉莉》那个电影教会她的。 只听其中一个人说,“我听说这个女明星特别火,绑了她过来,挺哥肯定能要不老少钱吧?” 另外一个人声音有些低沉,“挺哥的事情,不是咱们管的,什么时候挺哥亏待过咱们啊。既然挺哥让咱们看着她,那咱们就好好看着,别让丫的跑了就行。” 这两个人一胖一瘦,高低差不多,都是一米七五左右的身高。第一个说的是那个胖子,后者是个瘦子。 胖子脸上油光可鉴,他的眼神鬼鬼祟祟,叽咕叽咕乱转,一直盯着唐朝的腿和胸部。瘦子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华子,别看了,你伺候不起。” 那个华子挠了一下后脑勺,“真他妈暴殄天物,这么俊一个骚货在身边,却不能捅咕捅咕,唉!大洋哥,我看过这个娘们的上位史,你说,她被多少人干过啊,多咱们不多吧?” 大洋冷冷笑着,黝黑的脸上没有一点温度,眼神也是冷漠的,“他可是霍庭筠的老婆,你最好老实点,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就他妈那个黑心资本家,他能有什么手段,一般有钱人都是胆小怕事的。”也不知道这个叫华子的绑匪从哪里得出的这些世界观,他自信满满地评判霍庭筠。 “他可不是善茬,挺哥本来不愿意干这一票的,要不是有人苦口婆心,还许诺挺哥安全出国,挺哥才不会铤而走险,绑架霍庭筠的老婆。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娘们没带保镖,咱们根本绑不来她。你以为霍庭筠做到今天,靠的是勤劳致富,艰苦奋斗吗?”大洋并不去看唐朝,而是望着窗外萧条的荒野。 “哦,那我就过过干瘾吧,可怜了这么漂亮的娘们。” 唐朝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又惊又怕,她真的担心他们会一时激愤,玷污了自己的身子。她更担心那个挺哥,不知道唆使他绑架自己的人是谁。 唐朝听到这句,心中一惊,看来这些人对资本家很熟悉,或者说,他们 放下此处不表,且说昨晚十点时的西山别墅内,资本家给唐朝打电话,一直打不通。他就拨通了老谭的电话,这才知道唐朝去昌平谈事儿了。他换了一身比较厚实的衣服,带了大衣,开车来到了老谭只给他的地方。咖啡厅已经打烊,服务员说看着唐朝离开的。 霍庭筠的车也停在那个废弃的超市外面,他又开车去了九龙山别墅,别墅里漆黑一片,完全没有人影。晓天周一去学校,根本不在家,李姐晚上不上班,也不在家。他询问了门口的保安,保安说唐朝早晨八点半出门,至今未归。霍庭筠隐隐感觉到一阵不安,他给老谭去了电话,“老谭,唐朝失踪了。” 老谭正在和程程温存,听到这句有点难以置信,“不能吧,失踪?” “我问了他们见面的咖啡厅的工作人员,唐朝早就走了,那附近也没唐朝的车。我来九龙山,保安说他一直没回来。”霍庭筠的语气有些急促。 “你问晓天了吗?还有康总,会不会是康总约她?”老谭提示他。 “我一会儿给他们打电话,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霍庭筠有些慌张了,他给晓天打了电话,唐朝没有联系过他。他又给康绍谦打电话,康绍谦只说让他管好自己老婆。别一天到晚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听着他们的语气,他们似乎不知道唐朝去哪里了。霍庭筠又给田雨去了电话,田雨刚到家,她也没联系唐朝。 无奈之下,他再次拨通了老谭的电话,“老谭,唐朝的确失踪了,你还记得巫蛊娃娃吗?我怀疑跟这个有关。报警吧!” 老谭想起那个娃娃,一阵激灵,“我们先去那个咖啡馆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他亲吻了程程的额头,“对不起,亲爱的,唐朝可能失踪了,我得去找他。” “我跟你一起去吧。”程程脸贴了过来,唇也贴了过来。 老谭想了想,“也行,咱们走吧。” 他们都出现在那个停车场,已经是十一点多,借着手电筒的光芒,他们看到了唐朝的高跟鞋。霍庭筠捡起那高跟鞋,上面有被人踩过的痕迹,他紧皱眉头,压低声音说了一句,“报警。” 接到报警之后,警察十分重视,毕竟一位知名影星的失踪是一件大事情。痕检的人在现场看到了拖拽的痕迹,以及高跟鞋上的踩踏痕迹。在案发现场附近,警察还找到了一处密集的烟头,他们猜测很可能是绑架犯在那里等待唐朝时留下的。按照惯例,警方首先排查唐朝的社会关系,并且询问了几个相关的人员,试图获取唐朝的行踪信息。他们也让霍庭筠和聂晓天密切注意电话,看是否有绑匪来电。 聂晓天知道唐朝失踪的消息之后,直接请假,跟霍庭筠来到九龙山。在康绍谦阴阳怪气的电话打来之前,大家都十分焦虑。 康绍谦电话打来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资本家,怎么样?你老婆找到没?” 霍庭筠攥紧拳头,“康绍谦,你说,是不是你绑架了唐朝?” 康绍谦呵呵冷笑,“是啊,你想怎么样?” 霍庭筠一下子站起来,“我没心思跟你说风凉话,唐朝失踪了,失踪地点发现了唐朝被人踩过的鞋子,警方已经立案了。” 康绍谦听到这个,脸一下子就变了,“什么?她被绑架了?有线索吗?” 没多久,康绍谦也出现在了九龙山。也许这就是情痴吧,明知道唐朝不可能再爱自己了,可他心里依然心心念念这个女人的一笑一颦。听说他被绑架,他几乎失了分寸,连闯红灯来到九龙山。仓皇来到别墅里面时,里面坐着四个垂头丧气的男人,分别是聂晓天,资本家,老谭,程程。他冲过去揪住资本家的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抓起了起来,伸手就是一拳,打在资本家鼻子上,“你他妈就是这么爱唐朝的吗?要是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弄不死你!” 霍庭筠气儿也不顺,他抹了一把鼻子里面冒出来的鲜血,也给了康绍谦一拳,“你他妈爱她,你刚才还说你绑架了她,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警察,让他们把你抓起来。” 两个男人扭打在一起,扯头发,抓脸,踹腿,几乎都用上了,如果他俩手里有武器,估计都两败俱伤了。程程本来想去拉架,却被老谭拉住了,“让他俩打,看看打架能把唐朝救出来不,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幼稚得像孩子。” 霍庭筠和康绍谦发泄完之后,双双躺在地板上,他们的脸上都是血,眼角乌青,衬衫也有破洞,他们望着天花板上的巨大吊灯,眼神呆滞。 “绑架唐朝的,会是谁呢?”康绍谦在脑海里闪过几个人的面孔,他马上坐起来,拨通了肖语的电话,“肖语,唐朝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肖语似乎还在睡梦中,“唐朝,唐朝怎么了?” 康绍谦低声嘶吼,“如果是你做的,你告诉我唐朝在哪里;如果不是你做的,跟你有没有关系?” 肖语似乎也变得精神了,话筒里传来她愤怒的声音,“康绍谦,你他妈脑袋清醒一下,唐朝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就是问也轮不到你来问我!我不知道,现在是凌晨三点,老娘要睡觉,不陪你患得患失。”说完,肖语挂断了电话,再打过去就是关机的声音了。 霍庭筠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别打了,警察天亮后就去会堵她,如果是她做的,警察会给咱们一个公道的。” “难道我们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你不是很牛逼吗?你不是爪牙遍天下吗?”唐绍谦怒目直视霍庭筠。 霍庭筠看了他一眼,“我已经派出去人了,一会儿估计就会有消息,这种事情,良民是做不到的。警方也在查监控,唐朝的车有GPS,现在车在亚运村的路边,里面没人!唐朝的手机估计被他们没收了,一直是关机,最后出现的地点就是那个停车场。” 聂晓天焦虑不安,他颤抖着声音说,“大可爱,会不会被他们杀死了啊?” 听到这句,四个老男人头皮一紧。老谭深呼吸一口,拍了一下晓天的肩膀,“不会的,这不是头几年了,现在没有□□。杀人的话,罪犯很快就会被抓住的,他们不敢。知道唐朝行踪的,肯定是熟人,或者跟踪了唐朝很多天的。他们既然跟踪唐朝,那么,这几日的监控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的。” “她被跟踪了很多天,怎么我的保镖都没有发现?”霍庭筠咬着牙,给他的保镖去了电话。 他的保镖接听之后,霍庭筠一顿劈头盖脸的吼叫,“阿坤,我跟你说过,让你和小三子保护唐朝,盯着唐朝,她都被跟踪了,你们一点警觉都没有吗?” 电话那头声音却很镇定,“霍总,唐朝小姐是出什么事了吗?” “她失踪了,根据失踪现场的画面,她极有可能被绑架了。如果不是熟人作案,那就是跟踪了她很多天,才知道她行踪的。”霍庭筠攥着拳头,尽量保持理智。 保镖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我们保护唐朝都是远距离看着,没有走得特别近。昨天晚上她去昌平找曹先生,我们想着那边都是居民楼,就没跟过去。” 霍庭筠闭上眼睛,长叹息一声,“行吧,你继续睡吧,我这边等铁子消息吧。” 这个时候,老谭的手机响了,上面来了一条短消息,消息是匿名的,号码也是未知,上面说,“唐朝有危险。” 而与此同时,霍庭筠的手机也收到一条短消息,也是未知号码,那是一段视频,画面里面是被蒙着头的一个女人,有一个满头罩着黑色头套的男人扯下了她的套头,那的确是唐朝,只是她的嘴被塞着毛巾,她只是呜呜,说不出来话。绑匪扯住唐朝的头发,拿掉唐朝口中的毛巾,她说的话也不能被听到,倒是有一个画外音冒了出来。画外音是处理过的,声音有点像机器人,“唐朝的男人,你听好了,拿2000万来赎人,下午我会联系你交货方式。不要报警,如果你不听话,我会割掉她的脑袋。”随着声音的持续,有一个蒙面穿着皮夹克的男人花在了唐朝的腿上,鲜血流了出来。霍庭筠看到唐朝被划破小腿,勃然大怒,额头青筋暴出,他一拳砸在地面上,“他妈的,畜生!” 康绍谦在来之前也通知了自己的人去查,这时,他接到一个电话,“康总,朱挺。”他挂了电话,对几个人说,“我知道是谁绑架了唐朝,朱挺。文博,你去告诉警方;资本家,让你的人去找这个叫朱挺的,我去筹钱。” 霍庭筠叫停了他,“我去筹钱,你让你的人去找朱挺。” 僵持了几秒之后,老谭说,“康总,听资本家的吧。您的人能打听到朱挺,肯定知道他的行踪。” 康绍谦还是妥协了,他的眼睛看上去好像充了血一样红,“这次听你的,唐朝这次受的伤,我要在你丫的身上找补回来。等他回来,你们就去民政局离婚,你不配做他丈夫。” “好了,别吵了,赶紧分头行动吧。”老谭打断了他们的话,“晓天,你别去了,就在家里等消息吧。” 晓天咬着嘴唇,“好吧,你们注意安全。” 众人离开后,晓天在电脑里面输入了明星绑架的关键字,看到了好几个绑架明星的案例,其中不乏细节描述,尤其一个女明星的女儿被杀害的事情,让他胆战心惊。他一会儿坐在电脑前,一会儿在房间里踱着步子,脸上写满了惶恐与不安。 李姐出现的时候,有点吃惊,“晓天,你昨天不是刚走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晓天脸色难看,颤抖着声音说,“李姐,唐朝被绑架了。” 李姐手里还拎着包,听到这句话,惊慌失措,包也掉到了地上,“你说什么?唐朝被绑架了?谁干的?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姐,绑匪索要两千万,资本家去筹钱了。这件事,您先不要和别人说,包括您的丈夫。我不想唐朝被他们杀死!”晓天说着,眼角已经有了泪花,他心里很紧张唐朝,也很难过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 李姐点点头,“我懂,我不会说的。你饿了吧?我去给你做饭吃。霍总他们一会儿也回来吧,我多做点,大家都吃点。” 晓天表情木然,“我吃不下。” “晓天,你不要着急,不要害怕,如果对方只是图钱,肯定不敢杀人,杀人了他们什么都拿不到。”李姐估计是看此类的刑侦电视剧不少,煞有介事地分析。 晓天只是叹气,他躲到屋子里,拿出唐朝肖像的画册,一遍遍摩挲,一遍遍祈祷,只求唐朝可以平安归来。他无心吃饭,无心喝水,坐立不安,待在任何一处都如坐针毡。 ☆、惊情一日 康绍谦带着人来到了位于平谷区一幢平房里的朱挺家,只有朱挺的母亲在。那是一个年逾花甲的老妇人,背部微驼,头发花白,脸上的皱纹也有点沟沟壑壑。看到目录凶光的康绍谦,和他带着的黑衣人,老太太吓了一跳,“你们是谁?” 康绍谦故作温和,“朱挺妈妈,是吧?” 老妇人点点头,“是的,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事了?” 康绍谦面无表情,只是眼神中似有冲天火光,要吞噬这个老妇人,“他最近有没有联系你?他绑架了我老婆!” 老妇人似乎并不惊讶,她破口大骂,“这个畜生,他就不该来这个世上,光给我惹麻烦了。” 康绍谦的地产公司经常跟一些破皮无赖还有抗拒拆迁,或者暴力袭击的人打交道,自然不屑于她这种表演,他背过头去。他手下一个黑衣人轻声在老妇人耳边说,“我们听说他昨天下午还回家来着,您不说没关系,如果我们做点什么让您接受不了的事情,您别怪我们,要怪,就怪你那丧心病狂的儿子,做了伤天害理的事。”黑衣人处理了太多这样破皮无赖的事情,他拿出一支注射器,在老人面前晃了晃,“这个呢,叫吐真剂,我们会给您注射下去,您会感觉到腿部酸软,眼神涣散,到时候,不怕您不说。” 有两个黑衣人束缚住老妇人,刚才说话的黑衣人已经开始给注射器吸入一瓶透明的药水,针头的点滴水珠似乎带着极大的威胁,一点点靠近那老妇人。老妇人开始赶到害怕,情绪变得癫狂,“你们这才叫伤天害理,你们去抓朱挺啊,干嘛来威胁我一个老婆子。你们这叫草菅人命!” “您放心,阿姨,这个药呢,会随着您排便的时候牌走,无毒无副作用。”黑衣人的表情略显狰狞,接近变态的狰狞,这像极了她在谍战片里面看到的那些特务,这一次吓坏了那个老太太。黑衣人还在慢条斯理地说,“听村长说,你家要拆迁,这分到这么多钱,您不还得留着慢慢花啊。我知道您老公去得早,您的私生活也不检点,八十年代初的时候,您还被当做那个什么来着?还挂着破鞋游街,这个朱挺,是您游街之后逃到这里出生的。我听说老村长看您可怜,也照顾过你们母子,所以你们才能够在这个村子里立足。” 黑衣人不由分说,将注射器里面的药水推进了老妇人的脖子里,老妇人激灵了一下,吓晕了。威逼利诱,加上语言攻击,再又这“吐真剂”的心理作用,老妇人的心理防线几乎被摧毁了。“我告诉你们,朱挺昨天下午确实回来了,他还给我买了一部新手机,说是可以视频的那种。他说他要出一趟远门,让我想他的时候给他播视频电话。” 听到这句,康绍谦转过头来,“好,那你给他播视频电话,让他看看你会用这新手机了。” 老妇人的手哆嗦着,由黑衣人驾着,来到屋里,取出来那只新手机。那是一部智能手机。 就在老妇人开始打电话之前,警察也来了,他们出示了证件,“等一下,我们做一下技术处理。”显然,他们是想监听通话,锁定嫌疑人的位置。 为首的是刑警常树,他认识康绍谦,“康总,我们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请不要妨碍警察办案。” 康绍谦点点头,“我也希望可以尽快找到唐朝。” 老妇人看到警察之后,一脸呆滞,她拨通了视频电话,电话已经被监控,很快,那头就接听了电话。画面上,那是朱挺的面孔,一个颧骨极高的瘦削的人,只是眼神透露着凶悍。 “梃子,我就是给你打个视频电话,看一看你给我买的手机好不好使。”老妇人显然已经畏惧了康绍谦那边黑衣人的威势,不敢说起他的话。 朱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妈,我这边有事,不能跟你多说,你记得吃饭。”说完,朱挺就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 老妇人看到黑衣人的手势,马上又说,“拆迁办的人来了,要跟我说那个拆迁协议的事情,说是要积极腾退,吧啦吧啦说了很多,我也记不住。你赶紧回来帮我看看,那个什么协议说的什么。” 朱挺说,“妈,等我忙完手里的活儿,您就不用管那个拆迁协议赔多少了,咱不要那个臭钱。”这时,有一个人喊朱挺,“挺哥,那个娘们又来电话了,要您接一下。” 老妇人十分机智,“是不是女朋友啊,是的话带回家给我看看啊,你也快四十的人了,得娶一个媳妇儿了。” 朱挺有些不耐烦,“好,我知道了。”说完这句,挂了电话。 警局根据朱挺的电话信号,获悉了朱挺所在区域的大概位置,在居庸关附近的一片区域。警队马上行动,留下康绍谦还在院子里。 “你还算老实,如果我老婆平安归来,我给你多补偿点拆迁款。你那杀千刀的儿子,后半生可能就在牢里了,你是指望不上了。”为了保险起见,康绍谦带着人,把老妇人一起带走了。 霍庭筠这边开始筹钱,虽说他很有钱,可是要是2000万现金,还是有些难度的。他接到保镖阿坤打过来的电话时,有些害怕。 “霍先生,绑匪的位置已经基本确定,在居庸关。” 霍庭筠却冷冷一笑,“只是朱挺在居庸关吧,唐朝在哪,有没有说唐朝在哪?” “康总带着朱挺的母亲,要去居庸关。”阿坤在电话里说。 “康绍谦是不是脑子有病,这不是要逼急绑匪,他们万一撕票怎么办?”霍庭筠匆匆挂了电话,拨通了康绍谦的电话,“你赶紧停止你的举动,你如果带着朱挺的妈去见朱挺,只会激怒他,他已经丧心病狂了,万一杀了唐朝,你他么想过没有?” 康绍谦嗓子啥呀,“资本家,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分寸,万一绑匪没有和唐朝在一起怎么办?”霍庭筠预料的的确是对的,朱挺的确和看守唐朝的那几个人不在一起,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表。 “那你说怎么办?他们虐待唐朝,我就凌虐他老娘,看看谁够狠!”康绍谦攥着拳头,对面的朱挺母亲吓坏了,他真怕眼前这个人会对自己做什么。 霍庭筠踹了一脚眼前的保险箱,“滚!你说的这是什么混账话!现在是耍凶斗狠的时候吗?现在找到唐朝,并且保证她平安归来,才是王道。”他压着自己的怒火,“你控制他娘,没错,放置她打电话通知朱挺。警方已经介入了,或许当初我不该报警的。既然警方介入了,那就不能用咱们处理事情的手段来了。我筹了一千万,目前在等绑匪电话。你来西山别墅,我有话问你。” 不到二十分钟,康绍谦驾着车来到了西山别墅的大铁门前,霍庭筠正在门口的阳光房等着他。“你把视频电话的录像给我看。” 康绍谦早就托人复制了一份,他拿给霍庭筠,两个人在电脑上反复观看。 “你看,这个朱挺所在的是红砖平房,唐朝被绑架的地方是烂尾楼,两拨人绝对不在一个地方。”霍庭筠一边看视频对比,一边分析。 “朱挺手下说的那个女的是谁?看来唐朝被绑架,她有份。”康绍谦盯着霍庭筠的眼睛的同时,似乎自己也陷入了思考。 “你能拿到肖语的通话记录吗?我总觉得这件事跟她脱不了干系。你还记得前几天给我发的匿名短信吗,有人告诉我,唐朝有危险,只是通知得太迟了。”霍庭筠长叹了一口气。 “我联系一下刘新辰,这件事不能让媒体知道,我可不想唐朝被无良媒体和杂碎狗仔们给逼死。” 也不知道是本能还是预感,霍庭筠说,“你让刘新辰来这儿!一会儿,我问他问题,你观察他表情,我这儿有监控。” 刘新辰从光华路来西山,一路没有堵车,二十多分钟就到了,他看到霍康两个人在阳光房坐着,眉头紧皱,脸色铁青。他笑着打招呼,“霍总,康总,这么早,有什么事儿吗?” 康绍谦只是点头,霍庭筠却站起身,“新辰,一个坏消息,唐朝被绑架了。” 刘新辰十分震惊,差点没站住,“您说什么?唐朝,她......” “我们喊你过来,是想告诉你,媒体这边,绝对不能透露半点风声,我们不想唐朝像那个台湾明星一样,被舆论逼死。”霍庭筠的手略有些颤抖,声音也是尽量克制,“肖语最近找过你,你们都聊了什么?” 霍庭筠突然转移话题,让刘新辰变得有些心虚,“就是聊了她想办摄影展的事情。” “你不要撒谎!”霍庭筠咬着牙说,“你给我发了匿名短信,让我注意唐朝可能有危险,你没有给康绍谦发,这是为什么?因为你担心他念着肖语的旧情,不会出手相救。” 刘新辰神色慌张,却故作淡定,“霍总,您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呢。不过唐朝被绑架这件事,应该还没有其他人知道吧?我这就回公司去约束媒体,控制舆论发酵。”刘新辰说着,抄起放在桌子上的公文包,意欲离开。 “如果你不想肖语罪孽更加深重,你当然可以包庇她。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既然把她当朋友,就应该知道铤而走险对她没有好处。警方肯定会顺藤摸瓜找到她,我不知道绑架名人是什么罪,康总学的法律,他更应该知道的吧。” 康绍谦知道肖语参与之后,再也坐不住了,他的眼圈红得充血,紧紧攥着拳头,似乎要出去杀人了。霍庭筠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注意分寸!”康绍谦没有回音,直接走出了阳光房。 刘新辰却有点坐不住了,“霍总,我......我也走了。” “你站住,交代清楚再走!”霍庭筠显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他的保镖已经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看着刘新辰。 刘新辰知道霍庭筠的本事,他也不敢得罪这位大神,虽然他们的传媒公司和昆山集团没有瓜葛,可是一旦霍庭筠对自己下个绊子,新语传媒基本也就没有存在的可能了。霍庭筠是超级豪门,他是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他自己的那点背景,在资本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对于唐朝的遭遇,他内心还是有一点同情的,唐朝是他的客户,此刻的唐朝,却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他出于一种做人最起码的良知和悲悯,低下了头,“肖语昨天跟我说,已经搂不住了,有人要害唐朝,她也控制不了局势了。” “那幕后的人是谁?竟然不怕我霍家的势力?活得不耐烦了吗?” 刘新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肖语当时没说,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通知您一声,所以才匿名给您发了消息。” “你还不想说实话吗?信不信我现在砸了你新语传媒的招牌,赔钱之后再给你砸了!”霍庭筠是说到做到的,当年有一家会所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他,他亲自带人砸了那会所。会所老板不敢声张,霍庭筠也不是完全不讲理,划了一个数字给会所老板,全部重新装修之后,她又带人砸了一遍,才算是消气。从那里之后,一般的人,不敢得罪资本家,生怕招来无妄之灾,而资本家一战成名,成了京城四公子之首。 刘新辰打开手机,翻出来一张照片给霍庭筠看,“这是肖语约见米婉仪的照片,是一个狗仔偷拍米婉仪的时候不小心拍到的。所以,我觉得,很可能这背后的人是米婉仪。” “米婉仪不是人在美国吗?” “是,可是这个女人给这个人打过很大一笔钱,这个人是她当年在天华经纪公司的经纪人—玉天华。而这个玉天华黑白通吃,表面上是无限风光的金牌经纪人,实际上却和很多地下黑恶势力关系亲密。您还记得前段时间落网的智信大哥吧,他和这个玉大姐是情人关系。”刘新辰如数家珍一般,阐述了这个玉天华的关系网。 “那在哪里可以逮住这个女人?”霍庭筠的眼睛冒着火光。 ☆、人心险恶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霍庭筠的人把玉天华从顺义的别墅弄到了西山,全程黑布袋套脸,着实把这个叱咤风云的女人给吓了一跳。从来都是她威胁别人,或者她的情夫威胁别人,放眼这四九城,还没有谁敢如此对她。她张牙舞爪说了很多,发现带她走得人根本不理会她,还用手铐将她反手扣住,她以为自己被警察抓住了,开始求饶,开始说“这是一场误会”云云。 在西山别墅的阳光房,玉天华的面罩被取下,映入她眼帘的是资本家那张帅气逼人却怒发冲冠的面孔。她似乎有点不屑一顾,“怎么回事?难道你是想滥用私刑,私设公堂?” 资本家转着自己手上的玉扳指,一言不发,只是死死盯着她。 玉天华跟霍庭筠说,“你们把我的手铐解开,信不信我告你非法拘禁?” 霍庭筠依然不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我□□妈,霍庭筠,你牛逼什么啊?”这句话刚说出口,霍庭筠的保镖句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嘴角都出血了。 “打我?”玉天华舌尖舔血,满脸鄙夷,“少他妈跟我来这一套混不吝,老娘不吃这一套。”这句话说完,玉天华又挨了一记耳光。 霍庭筠继续转他的玉扳指,那个东西他很少戴着,但是今天他却一直没拿下来,仿佛是个发狠的道具一般。 玉天华当然知道霍庭筠犯浑有多厉害,她看到霍庭筠始终不说一句话,心里也开始发毛,不过嘴上依然不饶人,“你要是今天弄不死我,我一定会弄死你!”毫无例外,她的脸上又挨了一巴掌。 霍庭筠打开了阳光房的投影,里面是玉天华跟各种名流在酒店开房的视频,淫靡的画面,发情地□□,还有色情交易。 玉天华开始有点不安,“霍庭筠,你要干嘛?这些视频你从哪里弄来的?” 霍庭筠冷冷笑着,“你放心,我对公交车不感兴趣,我只是怕自己不小心,把这些发给那些公关媒体,他们肯定很感兴趣,就像蚊子见了血一样。娱乐圈大姐大的不雅视频,噢哟,这肯定得霸占好几天热搜吧。你会不会哭着跟观众说,‘我好傻好天真’呢?” 玉天华满脸鄙夷,“靠这些东西威胁一个女人,你他妈真不是男人!” 霍庭筠笑了笑,那笑容带着毛骨悚然的感觉,让玉天华也觉得恐惧。他说,“我听说,你最漂亮的身体部位是你的手,那么如果我把她做成标本,会怎么样?” 玉天华被铐着的手哆嗦了一下,她本人也害怕,“霍庭筠,你敢?” 霍庭筠的保镖拿出来一个电锯,一步一步靠近玉天华,后者吓得脸色苍白,她真害怕资本家会对自己动私刑。玉天华虽然看上去呼风唤雨,可是如今江山代有人才出,她似乎已经淡出了圈子,很多人已经不那么给她面子了。如果她今天真的被资本家卸掉一只手,很可能她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或者说,没有人会替她出头。那电锯的声音,仿佛死神的号角,让她阵阵发抖,她歇斯底里地大喊,“霍庭筠,我告诉你,唐朝在哪!” 霍庭筠似乎不感兴趣她说的话,“你不用告诉我,明天绑匪会给我打电话,他们会告诉我唐朝在哪。” “是米婉仪让我找人干的,她给了我很大一笔钱,让我去做这个事情。我替她好了一个亡命徒,那人答应我会毁了唐朝,替米婉仪出气。当我知道那个人只要钱,不杀人,我有点后悔,我希望他们再考虑一下,处理掉唐朝。”玉天华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跟唐朝没有过节,米婉仪跟唐朝的过节也不大,之前是因为一个老男人想睡唐朝,却没有得逞,白砸钱很多让唐朝拍电影,唐朝却没有给那个男人好脸子。所以那人去拜了米婉仪的门,让她出手黑唐朝。米婉仪恨的是你,是你带着那个女人回来,威胁到她的地位,后来,你还亲自去谢家帮那个女人正名,她才会恨你入骨。” “所以,她找人折磨唐朝是因为我?你们打算怎么毁了唐朝?”霍庭筠内心焦虑,脸上却是冷漠。 “肯定不会杀了她,只是让她以后再也不能拍戏,滚出娱乐圈。” “□□?毁容?绑匪应该知道,这样做一分钱都拿不到的。”霍庭筠继续转手上的扳指。 “绑匪只是要钱,我们也只是吓唬唐朝,给她心里留个阴影,让她长个记性。杀人放火的勾当,现代的人谁敢做?为了出一口气,下半辈子都坐牢,不值当。”玉天华仿佛在说至理名言,也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不妨告诉你,你说的,我都不信。你的手,我会留下,你的人,可能会出什么意外,比如说,在回去的路上,酒驾?超速?出车祸?车毁人亡,然后烧成焦尸?这些都不好说啊,现在的人都这么浮躁,出点什么事儿也不是大事儿。”霍庭筠点了一下头,手持电锯的人已经靠近了玉天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老谭从外面赶了回来,“资本家,你住手!唐朝被警方解救了!” 玉天华听到这句,仿佛心里一块石头落地,她的表情明显有些放松。然而,霍庭筠似乎根本不理会老谭的话,他示意自己的手下继续行动,“剁下来,寄给米婉仪!” 老谭看到眼圈发红的霍庭筠,他试图去拦住两个手里拿着电锯的保镖,可是两个人仿佛伤了发条一样,力气极大,旁人根本不能撼动。玉天华心惊肉跳,被吓到昏厥。此时,阳光房里侧传来踢墙的声音,老谭循声找过去,原来是刚刚苏醒的刘新辰。看来资本家是暴怒了,他要惩罚这些威胁过唐朝申明安全的人,那个米婉仪没有再眼前,如果在的话,肯定也不会比玉天华的下场好到哪里去。 眼看着电锯即将接近玉天华手腕的时候,阳光房的门被踢开,常树持枪闯了进来,“霍庭筠,请你配合执法!我们此行,是来带走嫌疑人,你没有权力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决定嫌疑人命运的,是法律!” 霍庭筠继续转那个戒指,“甭管他们,剁!”他突然发疯一样站起来,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到玉天华跟前。玉天华大吼,“霍庭筠,你他妈就是□□!” 霍庭筠眼神中迸射出来的火光,好似一头发疯的公牛,这情景把老谭吓了一跳,他从来没见到过这样的资本家。他快步冲过去,试图抱住霍庭筠,却发现自己那点子力气在学过空手道的资本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条,他刚抱住,就被资本家给抱摔在了地板上。玉天华不断后退,连警察的警告都不放在眼里的霍庭筠,好似一头发怒的雄狮,手里拿着雪茄刀,一步步靠近自己,玉天华闭上了眼睛,她感觉自己在劫难逃了…… 放下手忙脚乱的西山别墅,且说被警方解救的唐朝,在警方的护送下,来到了朝阳分局。她的状态几乎是虚脱,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喝一口水,没有吃一点东西,而且身心受到巨大的摧残。绑匪在唐朝的腿上划了一道,流了很多血,他们用了数不清的污言秽语,用他们丑恶的语言,下流的语言,甚至是踢打的动作来□□唐朝。后来,唐朝去医院包扎伤口,并且验伤,验伤结果时轻度伤害。 唐朝在医院的时候,聂晓天和康绍谦同时出现在医院,他们拥抱着她,相顾无言泪千行。唐朝紧张地神经一下子放松,竟然晕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是在朝阳医院的病房里,手背上扎着输液管,床边坐着满脸忧虑的霍庭筠。霍庭筠看到她睁开眼睛,欣喜若狂,“聂晓天,快去喊医生,唐朝醒了。”他抓住唐朝的手,放在唇边,“还好,你醒了,都怪我不好,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害得你遭遇这么一场无妄之灾。” 唐朝脸色蜡黄,笑容却很淡然,“资本家,你不要这样说,这次被绑架,就当一次生活体验吧,不怪你。” 这时,康绍谦从外面开门进来,“资本家就是活土匪,□□,他的手下比我们狠多了。要不是他的□□背景,警方也不会那么快找到那几个亡命之徒。” 老谭跟在他身后,“唉,资本家真是嫉恶如仇啊,直接把那个女人的小拇指给切了。”他说完之后感觉自己话说的多了些,便赶紧闭嘴。 唐朝听到这句,有点愣住,“霍庭筠,你真的把人家的手切了?” 霍庭筠的眼神闪过一丝狡黠,他笑着说,“哪有,那不真成□□了?我就是吓唬那个女人一下,要是真切,还等得到警方来营救啊?” 在场的人讳莫如深,都不再说什么,只是开始对唐朝嘘寒问暖。 唐朝没有看到晓天,便说,“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晓天。” 康绍谦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了,只是知道你平安脱险之后,加上学校有急事找他,他就先回学校了,周末再回来看你。受了这样一场惊吓,你得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了。” 霍庭筠也说,“我跟老谭说了,最近一个月的通告都帮你推掉,安安心心在家休养生息。”他思考了一下,“之前的保镖太不靠谱,这一次我把我的贴身保镖放在你身边。不过安全起见,我觉得我得跟着你,要么你跟我住西山,要么我跟你住九龙山,你选一个吧。” 康绍谦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肖语那边已经去自首了,米婉仪人在美国,加上谢家的势力,我们动她不得。” 霍庭筠却冷笑一声,似乎他已成竹在胸。他的确已经成竹在胸,在知道背后黑手是米婉仪之后,几张照片已经发布在国内的社交媒体,引起轩然大波。照片的主人公当然是米婉仪,她一身内衣坐在某台湾主持人的大腿上,另外一张咋是她从背后搂住一位著名富商的照片,两张照片都有些暧昧,有些不可描述。这些招数,都是她曾经对付唐朝时用过的,霍庭筠一样照搬放在了她的身上。当然,这只是前戏,那个著名女模特已经携女回国,并且高调接下了一个奢侈品牌的代言。 霍庭筠接了一个电话后,匆匆出去了,晓天也回了学校,老谭回了工作室,只有康绍谦留在了病房里。他看着她蜡黄的面孔,心里一阵阵疼痛。“唐朝,资本家不能庇护你,他的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旧账坏账只会伤害你。跟他离婚吧,他就是个混不吝。” 唐朝脸上挤不出来笑容,手背上还差着输液管,长时间没有进食的她靠葡萄糖和盐水维持着体能,她略显孱弱,“绍谦,我们回不去了。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我希望这种关心带着距离感,是亲戚间的关心,朋友间的关心,不要超过这个距离和界限。我会永生永世记住你对我的好,但是我们以后再无可能了。退一万步,就算我和资本家离婚,我和你也不会走到一起了。” 康绍谦内心波涛澎湃,脸上却异常冷静,“你是觉得,我不如资本家有能力,不能庇护你和聂晓天,对吗?” 唐朝看着康绍谦,“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换做以前,我有恃无恐,可能会摔门而去,但是现在,我想留在你身边。我愿意倾听你对我的抱怨,你对我的怒火,还有你对我的期许。”康绍谦异常温柔,“我知道资本家能量很大,但是他树敌万千,你跟着他也有各种各样的风险。我不一样,我虽然不能像他那样呼风唤雨,但是我会给你你想要的岁月静好。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移民法国,去那个古老的城堡里,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早晨你做了美味的吐司面包,果酱是用院子里的水果酿制的。午间,我们一起去走马观花,也可以去市集采买一些生活必需品。晚上,我们可以在葡萄架下,坐着摇椅,慢慢讲述白天的乐趣,过去的故事。晓天如果想继续读清华,就等他放假来法国找我们,如果他愿意,我会让他转学巴黎大学,就在咱们身边。” 唐朝听着康绍谦的描述,不禁心驰神往,这是她曾经梦寐以求的生活。她在戛纳封后的夙愿达成之后,她本想着跟聂峰定居法国,买一片葡萄庄园,做个庄园主。每天跟聂峰一起种葡萄,品葡萄,酿酒,种田……可是事不我愿,聂峰竟然在她封后之夜选择了捷径。那些平淡的美好,是她奢望的理想,这辈子还有希望实现吗?尤其是在经历了异常凶险的绑架之后。她的眼中开始有眼泪打转,那些话的确进入了她心里,她甚至开始动摇。她跟霍庭筠这不到半年的婚姻,因为利益捆绑在一起,没有爱情的成分,虽然有鱼水之欢,可也不至于让她义无反顾。 康绍谦当然读到了唐朝的动摇,他继续说,“你不是喜欢波斯猫吗?我们就在院子里养两只,让他们每天在院子里晒太阳,然后慵懒地陪伴着他们慵懒的主人。如果你仍然喜欢演戏,那么我们就每年挑一两个剧本,认真打磨角色,做那个最棒的唐朝。你不是喜欢话剧吗?谦和营业已经在煤矿胡同那里买了一个小剧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在那里做你的话剧梦。” 唐朝闭上眼睛,“你让我想想吧,绍谦,谢谢你跟我说这么多,我现在头很疼,我想躺一会儿。” 康绍谦的爱,虽然不那么高级,却非常深沉,从他替她抹平巨额的债务开始,他就一直默默承受着。只是他偶尔的霸道脾气犯了,难免说傻话,做傻事,可是对于唐朝,他的心从未变过。其实,不是猩叔叔强行洗白康绍谦,而是康绍谦从来一片赤诚。他的确没有资本家的能力,但是他的爱,十多年积累的爱,绝对抵得过世上任何一个男人。 病房里只剩下唐朝一个人的时候,外面的阳光透过玻璃照了进来,北京的冬天很暖和。她在病床上躺了几天,一波波的新闻通稿,她也都听了个遍儿。 米婉仪的好闺蜜,也就是玉天华,在经受了霍庭筠的惊吓之后,坐在审讯室里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招供了,她说米婉仪指使她这样做的,还把两人的聊天记录,转账记录全部交给了警方。为了防止米婉仪报复她,她还把她和米婉仪的聊天通话都录音了,以防不测。知道背后主使是米婉仪之后,常树有些为难,他不知道这个事情怎么处理了,因为对方的威势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刑警队长可以撼动的。 米婉仪似乎也没闲着,她公布了唐朝被绑架时的几张照片,并且添油加醋,说唐朝女皇被□□犯绑架,现场不可描述云云。一时间,舆论再次对准唐朝。 唐朝出院后,并不恼怒,而是截图留存,并且转发,她发布了一条视频微博,声泪俱下地控诉了这场绑架,“大家好,我是唐朝。网上发布的关于我被绑架的事情是真实的,我不知道绑架我的那两个人具体身份,但是我知道,我被警方成功解救。我的腿上被暴徒划开一个伤口,流了很多血,不过还好,没有失血过多,让这场绑架的始作俑者没有得逞。我的脸上,是绑架时遭受殴打留下的伤痕,大家可以看看,那些匪徒有多么凶恶,几乎丧失了人性。我看到网上有人居然能拿到绑架现场的照片,那么,我有绝对的理由怀疑,这个人是否和绑匪同伙,是否直接或者间接参与了这次绑架。我已经让我的律师截图并且保存了证据,并且移交给警方处理。我觉得,我是这个事件的受害者,我不希望得到大家的同情,我只是想说,应该被谴责的,应该是策划了这起绑架案的人。警方已经多方取证,共犯也已招供,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我会得到一个公道。”她在视频中向媒体展示了自己的伤口和验伤报告,也表达了自己的愤怒和哀怨。 21世纪的粉丝,多数还是理智的。大家看到唐朝的控诉视频,纷纷转发,并且开始抨击米婉仪控制的那个僵尸号。就在网上的舆论沸反盈天的时候,霍庭筠再次加薪,他在幕后推波助澜,派人挖出了米婉仪在洛杉矶的豪宅。当然,霍庭筠的目的绝不是反腐败,而是要米婉仪身败名裂。他知道,豪门最忌讳什么,也知道豪门最厌恶什么。 ☆、到底分飞 就在舆论如火如荼的时候,吃瓜群众都应接不暇,而热搜却在一夜时间全部降温了,社交媒体再也看不到关于唐朝和米婉仪的消息。霍庭筠还在考虑这幕后大手是谁的时候,他接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电话那头的人约了他和唐朝在海子公园后面的一家会所见面。霍庭筠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那人是谁。大家都是道行高深的人,过招的时候自然不是真刀真枪,绵里藏针的技巧也是运用纯熟。 在康绍谦的“望梅止渴”描述过去近一个月之后,唐朝觉得很有必要和资本家聊一下这个事情。这天,霍庭筠正好在九龙山别墅帮唐朝做饭,他让李姐每天只来打扫屋子即可。唐朝来到厨房门口,看着霍庭筠,“资本家,有一件事情,我觉得我很有必要跟你聊一下了。” 霍庭筠也正打算跟他说谢凌云跟他“约战”的事情,便说,“我也正好有一件事情跟你说。” “那我先说!自从我被绑架,我冷静地想了很久,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吧,我配不上你,你的家世,你的能量,还有你的爱。” 唐朝很着急,她担心资本家会说什么,让她丧失跟他离婚的勇气,于是她说,“我这个人没什么出息,本来呢,我是想在我取得一点小成绩之后,就息影退圈的,然后跟聂峰隐居起来,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可是,是他的上帝带走了他,留下满地狼藉。单纯就情谊来说,我欠康绍谦很多,因为就在前不久,老林告诉我,当年那些债主们之所以让我延缓还债,并不是心疼我们孤儿寡母,而是因为康绍谦垫资,提前帮我抹平了。就这一份情谊,够我和晓天用一辈子来偿还了。” “你跟我离婚,就是为了康绍谦?”霍庭筠的脸上波澜不惊,内心却一阵阵痛楚,他故作轻松地给鲜菌汤放作料,脸上看不出一点不愉快。 唐朝摇摇头,“不是,之前在香港,我以为我是爱你的,可是经历了这么多事,我发现我不爱任何人。当然,除了聂晓天,因为她是我儿子,我必须爱他,也是真的爱他。我骗不了自己的内心,对不起,资本家。如果可以,我们做朋友,如果不可以,那就相忘于江湖吧。之前的种种,不管你记得也好,忘记也罢,总之,在我这里,都翻片儿了。”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跟她的内心一样僵硬,“哦,对了,你想跟我说什么来着?” 霍庭筠关了火,又浓又白的菌汤在锅里散发着它的醉人香气,勾引着唐朝的味蕾。要是换了往常,唐朝肯定先拿起勺子,偷偷喝一口,但是今天,她没有胃口,准确地说,她觉得愧对资本家的盛情。霍庭筠还是拿出两只碗,盛汤,下胡椒粉,上桌,摆好餐具,一气呵成。他笑了笑,“先喝汤吧,边喝边聊。” 看到唐朝坐下来之后,他这才说,“哦,是这样,谢凌云联系我了,说想跟咱们俩见个面。”霍庭筠可以强调,他与唐朝是一体的,在这件事情上,谢凌云之所以直接联系霍庭筠,他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夫妻本是一体,外人看来都是如此,只是当事人唐朝似乎并不这样想。 唐朝咬了一口菌丝,“我不想见!” 霍庭筠沉默了几秒,“好,那我回绝他们,不见!” 唐朝也沉默了,气氛无比凝重似的,她咬了咬嘴唇,“如果他们想聊赔偿,直接跟老姚和老谭对接吧,我的意思已经跟他们都说过了。米婉仪,这一次我一定要让她坐牢!” 霍庭筠帮唐朝续了一碗汤,“唐朝,如果你都想好了,那我没什么可说的。我尊重你,并且会尽自己所能帮助你达成心愿。” 唐朝过来的时候,从客厅里带过来一个盒子,放在了餐厅旁边的多宝阁,现在她推给了霍庭筠,“资本家,这是咱们做戏的时候,你送我的戒指,是时候物归原主了。” 霍庭筠却没有伸手去拿,而是讪笑着,“老婆,你这变脸也太快了吧,咱们还没离婚呢,你这是迫不及待了吗?” 唐朝低下头,沉默不语,这沉默的态度让气氛降到了冰点。霍庭筠一直是乐观的,一直是温热的,但是面对唐朝如此的态度,他的热情似乎也被浇灭了。他默默地喝了好几碗汤,直到那砂锅里面只剩下露出的食材。 “那什么,唐朝,你先去客厅休息,我先收拾厨房了,这边油渍多,别弄你身上。” “霍庭筠!你为什么这样温吞吞的,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你如果骂我几句,或者后我几嗓子,我心里会多少好受些。你这样做,是为了道德绑架我妈?我告诉你,我不是多情人,我不会因为你一直以来的温柔相待而改变自己,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女人!”唐朝终于受不了这样的气氛,她大声喊了出来,这也是从她被解救出来第一次爆发,“我告诉你,霍庭筠,你无论对我做什么,我对你都不会有爱情。我跟你结婚就是利用你,你清楚得很,而且咱们之前说得清清楚楚,就是一纸协议。我已经履行了作为妻子的责任,如果你仍然觉得亏欠你什么,你可以开个价码,我让老谭拿给你!” 霍庭筠依旧不说话,把砂锅端到了厨房,将食材倒到盘子里,开始清晰砂锅。 唐朝在外面乌拉乌拉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话,“资本家,你放了我吧,我们那些都是成年人的□□,跟爱情无关的!都是我一时冲动,只顾着你当我的□□,忘记了你的感受。你对我的好,我不配,找个对你更好的人吧。” 霍庭筠仿佛对外面的声音充耳不闻,他收拾好碗筷,拖地,擦桌子,宛若普通的家庭煮夫。 “我尝试过去接受康绍谦,可是我做不到,他的深情我辜负了。现在,我也尝试过去接受你,我以为我担心你是因为我爱你了,可不是,我只是不想你因为我有什么事儿。我辜负了两个对我那么好的男人,他慷慨解囊,帮我度过最艰难的岁月;你扶危济困,让我度过了一个重大危机。可我依旧那么自私,那么自恋,我没有能力爱上你们任何一个人!” 此时,霍庭筠已经洗干净手,从厨房里面出来,他一把抱住在椅子里哭得一塌糊涂的唐朝,把她的头挨在他的腹部。“我说过的,我会尊重你,你不要哭了,你哭我会心疼。离婚可以,等谢家这事儿了了吧,起码,有霍家这个□□,谢家暂时不会太为难你的。” 唐朝也不反抗,也不抬手,只是由他那样抱着,“大不了,我退出娱乐圈,我就是想灭了那两个女人!”她指的是肖语和米婉仪。 霍庭筠轻拍了一下她的头,“作为一个朋友,我友情提醒你,你灭不了他们,你还没那个能力。我知道你跟上面的人有关系不错的,可是他们不会为了你去得罪米婉仪背后的男人,更不会去得罪远在上海的肖建国。快意恩仇固然是好,痛快了,也爽了,可是这之后呢?你想过没有?你一辈子不在国内生活了吗?你一辈子不跟圈里的人打交道了吗?你一辈子做一个鸵鸟吗?” 唐朝的情绪略微平复了些,她哽咽着说,“我想到这些了!” “那既然想到了,就应该留一条后路,不应该把路走绝了。他们已经帮忙撤了新闻通稿和热搜,就说明他们的力量很大,反正就我的了解,谢家跟老霍还有我姑妈的的关系不错。我上任之后没有去谢家拜过门,所以他们对我应该是基于老霍和我姑妈的情谊吧。这次他们想跟我们俩见面,也邀请了我姑妈。我认为,我们还是去一趟比较好,探探对方的虚实,了解一下对方的底线,顺便也让对方知道咱们的底线是什么。”霍庭筠把手插进唐朝的发丝,轻轻抚摸,“那戒指送你了,我不收回,你捐给你的那个基金会,我也不会介意,大不了再收一个荣誉证书呗。” 唐朝闭上眼睛,眼泪扑簌簌落下,“资本家,你恨我吗?” 霍庭筠摇摇头,“不会,永远不会,我甚至很感激你,让我陪你走过这么一段时光,这将是我生命中不可再得的欢愉。” “值得吗?”唐朝的眼睛里闪烁着泪光,看着霍庭筠。她想问的是,为了她,去得罪声名赫赫的谢家,是否值得。 霍庭筠把她的手放在唇边,“只要是为了你,什么都值得。” 唐朝轻轻推开霍庭筠,她光着脚走在地板上,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一步一步,略显蹒跚。唐朝开始踩在上楼台阶上之后,好像逃命一样,慌忙地跑上楼,钻进了自己房间,随手反锁了房门。她靠在门上一点点瘫软下去,直到坐在地上,她双手抱住膝盖,把头埋在膝上。这一刻,她没有泪水,心里却十分难过,那感觉好像坐在棉花上,悬空的,不真实的,没有了依靠的。 资本家并没有离开,他只是推开厨房的外门,来到阳台上。一边抽烟,一边给康绍谦打了一个电话,接通后他的第一句话是,“为什么?” 康绍谦沉默了足足十秒,才缓缓开口,“她跟你在一起不快乐,与其囚禁爱,不如放手。不要为了你的惬意,禁锢她的自由。” “你又不是唐朝,你怎么知道她不快乐?”霍庭筠不太理解了,唐朝追求的快乐,到底是什么。 “从我开始讲大隐隐于市,我看到她向往的眼神时,我就知道,她跟你在一起不快乐。我不一定能给她同样的快乐,但是,我不会去取缔她向往这些的自由。就像那首歌唱的,做远远看护的月光,而不是做阻挡她的那堵墙。”康绍谦仿佛心中装着碧海蓝天,白云草地,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内心竟然没有一丝杂念。 霍庭筠把手搭在栏杆上,猛吸一口烟,“没想要,你一个卖房子的皮囊,骨子里居然是个诗人。” “我承认,我很多地方不如你,我唯一胜过你的地方,就是我了解唐朝,这十多年来,我知道唐朝的每一次巅峰,每一次低谷。虽然在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但是并不影响我读她。我以为她爱上你了,可是看到她眼神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她不爱你。当年我帮她还了四个多亿,她都没给我一点好脸色,当然了,她不知情。我不想用这点恩惠来束缚她,我想让她自然而然地爱上我,我后来做到了,可是我有点忘乎所以了,竟然想让她为我低头,所以才会冒冒失失地,把她弄丢了。”康绍谦也点燃了一颗烟,“你知道这段时间我去干什么了吗?” “去干什么了?”霍庭筠就是客气一问,他并不想知道康绍谦的动向,无非是去哪里拿地,搞工程而已。 “我去巴黎的郊外,买下了唐朝一直向往的一座古堡,那里有一大片葡萄园,还有一个橡木酒窖。我希望能带她去看看那个古堡,感受一下古堡幽灵的魅力,斑驳阳光下,葡萄藤和蓝天交错的香气。” “到底是个卖房子的,说这些就有点牵强了。”霍庭筠苦笑了一下,“绍谦,我倒是不担心我不能跟她在一起,我只是担心,没有了霍家的庇护,谢家会拿她开刀。” 康绍谦也是同样的苦笑,“你这点担心有道理啊,牧歌罩不住。” “我也不想让她为难,你没见她刚才的那个样子,情绪几乎绷不住,我特别心疼,你要是看到,也会心痛吧。她觉得对不住我,可是不跟我离婚,她又对不住她自己,唉。” 康绍谦却满嘴讥讽,“行了,资本家,不要总是站在救世主的高度来看别人了。你用不着动不动就送价值连城的钻饰,你可以送点让她心花怒放的东西,她看遍了世间繁华,也许只是向往那个旋转木马。” ☆、绵里藏针 三天后,海子公园后面的竹林会所,一袭驼色大衣的唐朝挽着霍庭筠的手臂款款而来。此时,包间内已经坐着两个人,一个是一位举止优雅的贵妇,这位自然是霍庭筠的姑妈霍延汐,而另外一位看上去慈眉善目,一身中山装的,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谢先生了。 霍庭筠先是跟姑妈拥抱打招呼,并且把唐朝介绍给她。霍女士微微一笑,看了唐朝一眼,“不错,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到真人。不过,唐朝的作品,我看过几部,最近的献礼片,很不错。” 唐朝赶紧卑躬,“谢谢霍先生!”先生是对一位女士的尊称,她这样称呼,也说明了霍延汐具有较高学识与地位、德高望重。 “喊什么先生啊,叫姑妈!”霍庭筠拉了一下唐朝的衣襟,霍延汐也微笑点头。 唐朝略显羞涩,脸上爬过一抹潮红,她柔柔地喊了一声,“姑妈!” 霍延汐笑着点头,答应了一声,“好,好,一会儿你给我签个名,我带回去。” 唐朝有点不自在,“姑妈,您别取笑我了。” 霍延汐这才拉过他们两口子,“你看我,光顾说话了,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谢凌云谢先生。”她又指着霍庭筠夫妇说,“小谢,这是我的内侄霍庭筠,侄媳唐朝。” 霍庭筠夫妇礼貌地跟谢凌云打招呼,“谢先生,久仰久仰。”霍庭筠伸手过去,谢凌云也站起身,跟霍庭筠夫妇握手。 谢凌云嘴唇弯弯,“小霍先生年少英才,在资本圈呼风唤雨,叱咤风云,吾辈垂垂老矣,只能望其项背了。” 霍庭筠笑了笑,“谢先生谬赞,愧不敢当,您当年做顽主那会儿,我还没出生呢。” 他握住唐朝的手时,也不忘嘘寒问暖,“唐朝小姐,我可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的每一步作品我都有看过,尤其是最近上映的《大时代》,不但演技了得,艺德更是令人称道,听说还是零片酬出演,如今社会浮躁,像你这样识大体的年轻演员不多了。” 唐朝得体一笑,“感谢前辈赏识,我今后一定再接再厉,拍出更好的作品。” 一番寒暄之后,众人落座,服务员趁机上了几道菜,很有礼貌地退出了包厢。 看到霍庭筠始终握着唐朝的手,谢凌云幽幽一笑,“没想到啊,你们鹣鲽情深至此,我真是感佩不已啊。” 霍延汐也看了看他们,“是啊,筠儿自小是我和他的拨付们看着长大的,一直以来都是放浪形。如今,他娶了媳妇儿,总算有个人可以帮我们管管他了。” 霍庭筠骄傲一笑,“姑妈说的对,唐朝是我的爱人,我疼惜她,爱护她,那自然是无可厚非的,就好像谢先生也会十分疼惜谢夫人一样,您说是吧?” 谢凌云自然是久经沙场,这绵里藏针的话他自然不屑,自始至终,他的脸上始终是微微笑容,“是啊,吾爱吾妻,人之天伦。” 霍庭筠目光也是柔中带刚,“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伤害吾妻,我自然不会放过,相信谢先生与吾辈的想法,是一样的吧。爱妻之心,天地可鉴。” 霍延汐听出了话里的□□味,赶忙说,“赶紧动筷子吧,这里面的糟鹅不错,据说这位厨师的祖上,当年是御厨。”说着,霍延汐加起一块糟鹅送到霍庭筠碗里,霍庭筠却把自己那块夹到唐朝碗里。 谢凌云转了转眼前的一杯红酒,“这个会所,真是附庸风雅,吃中餐居然给配红酒。” 霍延汐却说,“八宝鸭子配白酒,也吃腻了,偶尔品品这葡萄酒,也还不错。”说着,她端起面前的红酒,“我听说,这葡萄酒是九三年的,九三年,年份不错。” 霍庭筠夫妇赶忙各自端起面前的酒,跟姑妈碰杯,霍庭筠说,“红酒配糟鹅,不错。” 谢凌云似乎不是爱拐弯抹角的,他也参与了这次碰杯,“我与霍先生年纪相差不多,所以我就装个大,给你们两个充个长辈,你们喊我一句谢叔叔,也不算差辈。谢叔叔今天找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跟你们开诚布公谈一谈。邀请霍先生呢,是想让她给咱们做个见证。” 霍庭筠笑着问,“那么,谢叔叔您想谈什么呢?” 谢凌云收了微笑,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是这样,婉仪呢,是我的未婚妻子,她涉世未深,在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迷失了自己,对侄媳唐朝做了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据我所知,贤侄你也在网上对婉仪做了一些不实的报道,你们可谓是两败俱伤。我的意思呢,是这件事到此为止,网上的热搜和舆论,我已经替侄媳压下去了,相信你们这几天也没再看到关于侄媳不好的报道了。另外婉仪这边,她也知道自己错了,精神几度崩溃,我也做了一些事情,只希望她在美国能够安静地疗养,不要让外界的纷扰再影响到她的生活。”他从背后拿出一份文件,轻轻拍在桌上,“这个呢,是一份谅解协议,只要你们撤销申诉,你们想要什么条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尽力答应你们。” 唐朝算是听明白了,人家的意思是,你们都互相伤害了,就不要再度纠缠了,如果继续闹下去,不好收场。唐朝不愿意看那份连接数,她用力咬着自己的嘴唇,低头不语。 霍庭筠紧握她的手,把自己的坚毅通过掌心传递给她,仿佛在说,“别怕,我在。” 霍庭筠摊开手,笑了笑,“谢叔叔,您说的还真是轻描淡写,唐朝是个演员,她腿上被划了那么长一个口子,这伤怎么说?她的人格遭到毁谤,这又怎么说?唐朝是公众人物,米婉仪多次恶意造谣中伤,甚至干出来绑架这样的黑恶勾当,这简直是有辱谢家家风啊。当然,我无权干涉谢叔叔的择偶标准,但是对米婉仪,我们相信,谢叔叔不会包庇,也不会假公济私,公器私用,我说的对吧?” 说到这里,谢凌云的脸上开始晴转阴,他双手交叉,放在面前,“那么,贤侄预备怎么做呢?” 霍庭筠笑了笑,他说,“我不是当事人,这一点,让唐朝亲自跟您说吧。” 唐朝看了霍庭筠一眼,又看了看霍延汐,两个人都点头,意思是让她放心地表达自己。她站起身,朝着谢凌云和霍延汐各自鞠躬,“谢先生,米婉仪女士对我的伤害,我个人是不能容忍的。绑架我的共犯玉天华已经招供,是米婉仪女士幕后主使,目前这些信息,警方已经知晓。我不知道这件事情最后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收场,此刻,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希望米婉仪女士公开向我道歉,并且至少让道歉的言论或者视频在媒体公示三天。对于治疗伤口的钱和精神损失费,我心里也有一个数目,数目就是两千万,这个数字怎么得出来的,相信谢先生应该清楚,我就不再赘述。关于警方如何做,我管不了,我只是表达我的诉求。” 谢凌云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招牌式的微笑,“侄媳的诉求,我可以理解,并且对于侄媳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婉仪的确做得过分了些。赔偿可以,道歉的话,我会私下里让婉仪给你当面致歉,公示就没有必要了吧?”谢凌云的语气很明白地表示了他的心境:高门大户,给一个平民道歉已经是闻所未闻,还公示,唐朝怕不是在摸老虎的屁股啊。 唐朝也笑了笑,“谢叔叔,您还不知道吧,我这个人有录音的习惯。咱们在这里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了下来,并且已经上传到云端。我知道谢家侯门似海,可我也知道您的影响力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我的诉求就是希望米婉仪女士公开道歉,并且公示三天,还有那赔偿费一份不落地转给我!否则,那个谅解书上,绝对不会出现我的名字。” 唐朝似乎没有站稳,她感觉自己的太阳穴有点突突直跳的感觉,她的小小不适让资本家看在眼里,他握住了唐朝的手。 说到底,在某些权贵或者豪门的人看来,唐朝不过就是个戏子,一个玩物而已,为了一个戏子公示道歉,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的眼里那是离经叛道的,那是不可理解的。谢凌云认为,给你当面道歉已经是给你十二分脸面了,可唐朝还是不依不饶,他的脸上似乎挂不住了。 霍延汐看出来谢凌云的愠怒,只是静静坐着,一言不发。霍庭筠看到了姑妈的态度,便有点按捺不住,“谢先生,还是不要称呼您谢叔叔了吧,我觉得熟人不好说话,还是陌生人沟通更容易些。”他站在唐朝旁边,“如果米婉仪女士拒不道歉,那么,我也会尽我所能,把唐朝经历的这些事情,让米婉仪一件不落地经历一遍。抹黑,绑架,毁谤,反正我是个破落户,我不怕,大不了我这昆山集团都搭进去,我也要维护我的妻子。” 谢凌云却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值得吗?” 霍庭筠却笑了笑,“应该是我问一句谢先生,您这样维护一个那种品德的女人,值得吗?”他的目光仿佛两道寒冰剑一样,直直地看着谢凌云。 谢凌云早就听说过霍庭筠一些混不吝的行为,什么砸会所,切人小指,比当年的顽主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就差拿搬砖直接盖帽了。既然他说要做什么,那肯定会做出来,而且是不惜代价的。他虽然年轻,可是他交际圈甚广,从阿拉伯的皇室到梵蒂冈的红衣主教,从新街口的小混混到新泽西的地下赌场,有些是靠着钱,有些是靠着他的魅力,不管怎么来说,他如果想做点出格的事情,谢家是阻拦不住的,准确地说,是很难确保万无一失的。他的表情仍然没有什么特别的变化,而是看了看那谅解书,慢条斯理地说,“庭筠,小唐,我知道这件事上,你们受了委屈,婉仪呢,也是寝食难安,所以她才远渡重洋,去美国疗养。我也是希望呢,你们二位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婉仪这一回。日后,如果需要谢叔叔的对方,我必当仁不让。” 霍庭筠刚要说什么,姑妈却开口了,“筠儿,小唐,谢先生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的建议是,你们双方各退一步。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今天我把它说出来,你们双方看能不能达成一致。” 双方看到霍延汐发话,纷纷做洗耳恭听状,霍庭筠拉着唐朝坐了下来。 于是,霍延汐继续说话,“小唐呢,是这件事情的苦主,要求道歉也是无可厚非的。既然婉仪是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可以让她回国,在一些长辈们的见证下,给唐朝正式道歉。倒也不必在媒体公示什么,因为个人的尊严,不需要大众的宽恕,这是我的理解。另外呢,关于对唐朝的赔偿,两千万这个数字,我也略有耳闻,这是绑匪勒索筠儿的数字。谢先生,您也是知道的,唐朝现在是国内一线演员,她出事对于圈内的影响也是举足轻重的。所以,我代表我侄儿和侄媳,斗胆向米婉仪女士本人索赔,将索赔数字提高到五千万,这既是对唐朝不能接受公示道歉的补偿,也是谢家的一个诚恳的态度。不知道,你们双方意下如何?” 话音落地,唐朝的嘴唇都咬破了,她心里权衡过利弊,要谢家人在媒体前面道歉,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人,一个独立人格的人,唐朝还是想坚持自己,要谢家致歉。今天的饭局,席间对话刀光剑影,各怀心事,饭局背后暗流涌动,唐朝又何尝不知。她如果今日按照谢家的台阶走下来,她就不会得罪谢家,今后无论是在圈内,还是圈外,对她都好,对霍庭筠也好。虽然这件事对她的内心造成了一定的创伤,可是硬碰硬始终不是一个明智的办法,倘若真的撕破脸皮,就算米婉仪坐牢,也可能会有很多理由被保释,或者其他的阻碍。而得罪谢家之后,她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在圈子里立足,甚至在国内都无法顺利地生活下去。 她还在艰难地做着思想斗争,谢凌云却开口了,“不愧是霍先生,您说的建议,我觉得非常合理。对于小唐的伤害,我们也表示诚挚的歉意。” 唐朝感觉自己的头都要炸裂了,她觉得整间屋子好像一座地宫,压得她呼吸困难,她本来想站起身说点什么,却突然昏厥晕倒在桌上了。一场“斡旋”也因为唐朝的晕倒而不得不宣告结束,霍庭筠抱起唐朝,跟姑妈说,“姑妈,唐朝自从被绑架,似乎身体一直不适,我们也没有去医院正经检查过,现在去医院了,失陪了。” ☆、唐朝怀孕 在医院的病房里醒来,已经是当天黄昏时分了,她看到床边坐着晓天和老谭,霍庭筠却不在。 “唐朝,你可算醒了,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没?”老谭嘘寒问暖,笑着看着唐朝。 晓天也坐在旁边,他抓住唐朝的手,“大可爱,你被解救的时候,我不在,你不会怪我吧?” 唐朝摸了摸他的脸,“傻小子,说什么胡话呢?学校有事要紧,我没什么事儿,这次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晕倒了,可能是那个会所太封闭,我受不了吧。” “你当然受不了,你怀孕了,还不知道吧?上次在医院居然没查出来。恭喜你啊,唐朝,要做妈妈了。”老谭喜笑颜开,看着唐朝,他又看了看晓天,“恭喜你,有弟弟了。” 其实霍庭筠不仅是拿唐朝的化验单,他被医生叫到办公室里,进行了一段长时间的对话。 “霍先生,我们在孕妇的血液中发现一种药物成分,叫盐酸舍曲林。”医生指着化验单上一个项目,“这种药物,会让孕妇的这个血液指标偏高。” “舍曲林?您说的是那个抗抑郁药物?”霍庭筠当然知道这个药物,聂峰去世的时候,他听过这个药物,他当时心里就很害怕,他怕唐朝也患上了同样的抑郁症。他更加担忧的是,唐朝一直对外保密,别人从不知道她在服用抗抑郁药。他知道这几年来她的心酸,她的压力,她的焦虑,他好恨自己不能时时陪伴,他也担心自己的陪伴会给她带来更大的压力。 “而且根据我们对她的内脏以及血液的病例分析,她已经服用这个药物至少两年了。”医生扶了一下眼镜,“所以,霍先生,唐朝现在怀孕,我们不建议她继续服用这个药物。” “医生,其实,我不知道我太太一直服用这个药物,这个事情,也希望院方可以保密,暂时不要让她知道,我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霍庭筠诚恳地请求,“关于她服药这个事情,我会找个机会单独跟她聊一下。” 医生又把这个药物的可能产生的副作用一一讲给了霍庭筠听,还说了很多抑郁症患者的症状。霍庭筠听得云里雾里,脑袋嗡嗡作响。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霍庭筠好像踩到了棉花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飘到病房门口的。他不能表现出来太多的情绪,于是深呼吸几口气,一脸笑容,出现在病房里。他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他傻呵呵地笑着,“这怀孕的检查可真多,我楼上楼下跑,腿儿都溜细了。”看到唐朝醒来,他跑过去,抓着晓天握住唐朝的手,“老婆,我们有孩子了,我要当爸爸了。晓天,唐朝,还有你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咱们是一家人,以后都不要分开,要一辈子在一起。” 唐朝被他们轮番轰炸,有点不敢相信,“我,怎么会怀孕?”她简直不敢相信,反复看了B超结果和验血结果,的确是怀孕了,不到六周。 霍庭筠却解释说,“我之前问过医生,你的确有一些妇科疾病,可是并没有你想得那样严重。我认识一个老中医,给我开了一些药膳,我再给你们做饭的时候,适当加了些,这样,你就在不知不觉中慢慢调理过来了。不过,你能怀孕,也的确是奇迹。” 老谭狡黠笑着,“资本家果然老谋深算,这样的主意都能想到。” 晓天却好像有些失落,而唐朝看出来他的失落,于是她说,“你们两个大男人,都出去出去,我想跟晓天单独待一会儿。” 唐朝靠在床边,拉着晓天的手,“孩子,我看出来了,你有些失落,你是担心,我有了这个孩子,以后不会爱你了,是吗?” 晓天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唐朝继续说,“晓天,咱们在一起两年多了,我知道你对我的依恋,我对你也是如此。我把你当我的亲生儿子一样,嬉笑怒骂,关爱心切。我一直以为,我不会有孩子,我会守着你度过余生,但是老天爷却赐给了我这个孩子。”她把小天的手拉到自己的肚子上,“你感受一下,这里有个小生命,他出生之后会喊你哥哥。你和他都是我最爱的人,我绝对不会因为这个小生命的存在,稀释掉对你的爱。我爱你,也爱他,我们是一家人,而你们,是兄弟。” 晓天摸在唐朝的肚子上,他喃喃地说,“大可爱,我......我爱你。” “我也爱你啊,我现在爱你们俩,你们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了。”唐朝的眼中泛着母爱的光泽。 晓天欲言又止,他抽回了手,“我学校还有事,你先休息吧,出院我再回家看你。”说完,晓天匆匆离开了病房。 此时,老谭和霍庭筠还在医院的门口抽烟,他们看到晓天离开,有点不大理解。霍庭筠说,“老谭,你去帮我看一下唐朝,我跟这个猴崽子聊一下。” 他快跑几步,拉住晓天的手,“聂晓天,走,咱们找个地方聊聊。” 晓天没有武术功底,自然拗不过霍庭筠的手,只得跟在他身后,来到了医院后院的一个小餐吧,那里有一个小喷泉,外面有一圈高脚椅子。他拉晓天坐在一处,要了两杯柠檬水。 “是不是心里很不舒服?”霍庭筠双手摆弄眼前的水杯,歪头看着晓天。 晓天并不看他,只是盯着外面,北风萧瑟,天寒地冻,后院的几棵梧桐在拼命摇摆,上面挂着枯黄的果子也是几乎要掉下来的样子。 霍庭筠笑着说,“其实,那个画册,我知道。” 晓天听到这句,脸色骤变,“你为什么随便翻别人的东西?” 霍庭筠拍拍他的肩膀,“我不是故意翻看的,你不在的时候,唐朝不让我跟她睡一起,我只能睡你屋里。那天,你的抽屉没上锁,还露出来一角。我知道你爱画画,就是单纯好奇想看看你平时都画什么,于是我看到了那个画册。” 晓天似乎不想听他的解释,脸涨得通红,拳头也攥住了。 霍庭筠却说,“放松点,年轻人,这不是什么大事儿,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只是我要跟你说的是,你要正视这样一种情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学过心理学,你对唐朝的感情,只是一种依恋,一种可以弥补你缺失很多年的母爱的依恋,而这个依恋的对象正好是唐朝而已。她很爱你,把你当亲生儿子一样,给你最好的生活,给你足够的空间,给你无私的爱。虽然这时间不长,但是有价值的陪伴,胜过母爱长时间的缺失。你跟他每天生活在一起,依恋她再正常不过了,你观察也很细腻,唐朝的每个举手投足都被你画了出来,我很佩服。我知道,从我开始跟唐朝假结婚那时,你就抵触我,你并不是为你舅舅站队,你只是单纯不喜欢你和唐朝的生活多一个人,我说的没错吧?” 晓天心事被人捅破,咬了咬嘴唇,还是不置一词。 “你看你,一紧张就咬嘴唇,跟唐朝简直一模一样,说不是母子,我都不信。”霍庭筠故意化解他的紧张,“我爱唐朝,也爱你,我会尽我所能,去爱你和唐朝,也爱他肚子里那一个。我哥哥比我大很多,我们俩不是一个妈生的,可这并不影响我爱我哥哥,更不影响我哥哥对我的感情。我从出生,我哥哥就很爱我,只是爱我的方式有点大家长的感觉。后来,我父母早亡,哥哥如父如兄,无微不至找看我,直到我再次回到他身边。我跟你说这些,不是痛说革命家史,只是想表达,你是唐朝的儿子,是我老婆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的家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对你的爱,唐朝怀孕,只是世界上多了两个爱你的人,我和你的弟弟,仅此而已。” 晓天不是理解不了这通俗易懂的关系,他只是不相信,继母的再婚丈夫会善待自己,尤其是再婚的继母又有了一个亲生儿子。尽管霍庭筠这个时候言辞恳切,可将来的事情,谁也不敢打包票。他沉思了一会儿,“霍哥哥,让我想想吧,我先回学校了。” 望着晓天离开的背影,霍庭筠的脑海中浮现出当年,他想跟霍庭昆一起玩的时候,霍庭昆费解的眼神。他的母亲是霍庭昆的继母,可是她很爱这两个孩子,不分彼此,有时候甚至对自己更严厉些。随着年纪渐长,也随着跟霍庭筠母亲的相处,霍庭昆渐渐理解了父母的良苦用心,开始试着接受霍庭筠的母亲,只是时不我与,霍庭筠的母亲没多久就离开了这个世界。还记得母亲离开那晚,他躲在自己的房间,是霍庭昆一直抱着他的肩膀,给他力量和关切。由此及彼,他也相信,晓天会爱唐朝肚子里那个孩子,就像当年霍庭昆爱自己一样。 他上楼看到老谭在和唐朝说着什么,唐朝眉头紧皱,于是便打岔说,“谭文博,你可不许给我老婆排班了,她现在比什么都金贵,你要是把我老婆累着,看我怎么收拾你!” 老谭讪笑着,“我哪敢啊?我跟唐朝说了,她安心待产,赚钱的事情交给我就行。可她不听啊,她是我老板,我可没办法呢。” “别满嘴跑火车了,我知道你们在说米婉仪和肖语的事情,我会唇语,你们还不知道吧。”霍庭筠嘿嘿一笑,坐在了病床边的凳子上,“谢凌云的态度,我刚才跟你说了,你怎么看?” 老谭深呼吸一口气,“资本家,唐朝,作为你们的朋友,我当然支持你们生长正义,甚至是灭了那个女人。但是,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希望你们可以理智。你们还记得那个为了证明医生有错而做开胸手术的人吗?到现在他的生活何其艰难,大家都有目共睹。我想说的是,我们没必要费特别多的心思和时间来向别人证明,别人是错的。这一点,我觉得霍先生说得很对,米婉仪在长辈面前向你道歉就可以了,你的目的是让她对你道歉,至于是否有所谓的公众监督,无所谓了。你不是有录音的习惯吗?你可以录下来,自己把玩,但是不要公之于众,因为你唐朝的个人尊严,不需要向别人汇报,也不需要他们的首肯。米婉仪需要的是你们的谅解,而不是公众的宽恕。” 霍庭筠一言不发,只是看着老谭,他怕自己的眼神会给唐朝带来压力。 唐朝眉眼低垂,“其实你说的,还有姑妈说的,我都想过了。绑架我的人,已经被抓住,听说还有案底,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出来兴风作浪了。玉天华,听说资本家把她吓得不起,精神都错乱了,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再来作妖了。肖语啊,她是因爱生恨,康绍谦跟她深入交流过,她也受到了惩罚,虽然我不知道她将来会不会恨我,但是当前,她罪有应得了。至于米婉仪,我相信谢凌云肯定会约束她,如果她能当着长辈的面跟我道歉,我就接受吧,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也是为我肚子里的小资本家积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满眼温暖的笑意。 霍庭筠抓住唐朝放在肚子上的手,“老婆,这是你深思熟虑的结果,还是为我考虑之后的结果?” 唐朝微微一笑,“这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你为我不惜得罪那边,我也不能全然不顾大局,不过为了慎重起见,先休息几天再答复那边吧。” 霍庭筠脸上展露出笑容,那笑容是紧张太久之后的突然放松,是越过万水千山之后到达的彼岸,是披荆斩棘之后看到暖阳的惬意。他轻拍了一下唐朝的手,“我刚才问过医生,你明天就可以出院,这期间你身边没人陪着,我不放心。一会儿田雨会过来。” 唐朝哭笑不得,“我是有皇位要继承吗?身边还不能缺人?是吕四娘要刺杀我,还是军统特务要除掉我?要不要这么杯弓蛇影?” “你就听资本家的吧,你现在最金贵了,有什么闪失,我这个当干妈的还不让呢!”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颇具穿透力的声音来自田雨。一身黑色羽绒服裹身的田雨风风火火推门进来。她的脸被冻红了,进门就脱掉外套,很自然地交给老谭。她走到病床边拥抱唐朝,“亲爱的,听说你怀孕了,我简直开心极了,这个孩子的干妈必须是我!” “好,你就准备好你的大红包,等着你的二儿子吧。”唐朝还记得,当年她打算认下聂晓天,在晓天高考后才见一面。如今肚子里这位,还没面世,就被田雨许下了。 田雨跟资本家打过招呼之后,就说,“你赶紧去扒拉口饭,这边就交给我吧。还有谭文博,别拿你那一堆破事儿来烦唐朝,不过说实话,那个《情深》剧不错,那个衣袂飘飘的鲜肉弟弟峰峰,哇哦,我一边看一边流口水。听说是你一手捧起来的,不比程程差啊。” 老谭双手捧着她的衣服,“大格格,您这衣服拿给我很自然啊,把我当Kevin了啊。” 田雨那软若无骨的手拍在老谭胸口,跑来一个娇艳的媚眼,“谭经纪,你们工作室要是有峰峰的新戏,给我预订个女主角呗。” 老谭哆嗦了一下,“那必须的,雨姐肯赏脸,那是我们工作室的荣幸,是吧,唐朝老师?” 唐朝哈哈大笑,“得了吧,赶紧去吃饭吧,忙活好久了,都没来得及歇会儿。” ☆、两个女人 “亲爱的,我都知道了,这几天,我知道你事情多,腾不出时间来。今天也是资本家给我打电话,让我来照看你,我才方便来看你的。”田雨似乎感觉到了,唐朝自从跟霍庭筠两情相悦之后,豪门似海的感觉。 唐朝也感觉到了田雨的不自在,“田雨,你是我在北京最好的姐妹了,如果你都跟我生分,那么,我就没有什么朋友了。绑架的事情,在我心里是个阴影,很多天我都走不出来,还好资本家不离不弃照看我,我才能恢复一些。但是午夜梦回的时候,我还是想到那匕首划在我腿上的感觉。” 田雨点点头,撩开唐朝宽大的病号服,看到了那道已经结痂的疤痕,“绑匪真是凶残,罪大恶极,千刀万剐都不能解恨。那个时候,你就怀孕了吧?千万不要放过跟这个相关的人,凌虐孕妇,我相信资本家会剐了他们的。” “谢家找过我了,赔偿,道歉,但是不公开。”唐朝靠在病床上,“他们想要我出具谅解书,饶过那个女人。” 田雨抓着她的手,“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原谅,我会想办法毁了米婉仪和肖语,他们毁人不倦,我也不是圣母。” “我也是这么想的。”唐朝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但是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有晓天,有资本家,还有肚子里这个。如果我一意孤行,可能他们会万劫不复,我说的这些,你能明白我吗?” 田雨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我知道,我懂,你的牵绊太多,他们也吃定了你。谢家真是有势力,你看那热搜,撤的干干净净,比资本家和康家都厉害多了。”她拿出来烟盒,觉得不合适,又收了回去,“我都忘了你是个孕妇,这里是医院了,感慨太多,忍不住想要来一颗。” 唐朝忽然想起来什么,“晓天好像有心事,他不喜欢资本家,也不喜欢我肚子里这个,我该怎么处理?” 田雨笑了笑,“这很正常啊,本来你是他继母,你们磨合了那么久,好不容易彼此有了依恋和亲情,突然杀出来资本家,现在又杀出来一个小资本家,换谁谁都接受不了。”她仿佛见惯了这样的故事情节,“我干儿子啊,心思重,好不容易对你敞开了心扉,你要是处理不好这件事,他可能会再次恢复到聂峰刚去世时的样子。” “那我打掉这个孩子?”唐朝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本来有不孕症的,不知道资本家用了什么药物,竟然歪打正着给治好了。我知道之后也很震惊,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资本家喊你过来看着我,也是怕我会动这个孩子吧。就在几天前,我哭得要死要活的,要跟资本家办离婚。如今,却有了这么一个意外,我好难啊。” “既然来了,那就是缘分,不过你吃那个药,对这个孩子会不会有影响?”田雨善意提醒唐朝。 “我也不知道,回头问问医生把,他们都不知道我在服药。我最近有些情绪化,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孩子闹的。刚才我想跟晓天解释,可是他不听我的,急匆匆就赶回学校去了。” “这个事情,你不只要跟晓天解释,你还需要身体力行。你和资本家不能只顾自己恩爱,也要照顾孩子的情绪。你们要更加爱他,才不会让他感觉到疏离。”田雨耐心地说,“我一会儿去学校看看他,跟他解释一下。你呢,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的大娃能不能接受你的二娃。如果真的接受不了,你该怎么办?还有康绍谦那边,绑架事件让他恨死了资本家,他恨不得你们快点离婚呢,却没想到你们假戏真做了,还有了小资本家。” 周五晚上,晓天回到了九龙山,他看到唐朝窝在沙发里的样子,有点心疼。“你的资本家呢?让一个孕妇独自在家,真是心大。”晓天大声说着,惊醒了唐朝。 唐朝看到晓天,满心欢喜,她笑了笑,“哪就那么娇贵了,又不是怀了龙子龙孙的。” “资本家呢?你可是怀着他的孩子,也不知道留在你身边照顾你!”晓天嘴里埋怨着,可心里还是很挂念唐朝,他坐在唐朝身边,“有没有吃饭啊?这都八点多了,你在这儿窝多久了?” “他刚走没一会儿,说是回西山那边拿点什么东西,我吃过了,你呢,有没有吃饭?”唐朝把头枕在晓天大腿上,裹紧了毛毯。 晓天看她似乎很怕冷,便摸了摸她的额头,“不都说孕妇体温会很高吗?怎么你这么怕冷?” 唐朝笑嘻嘻地说,“咱们聊聊吧。” 晓天点点头,把手随意放在唐朝的脸上,“其实,那天资本家找我聊了一些,他说会一碗水端平什么的。那些我倒是不在乎了,我在乎的是,你现在怎么办。” 唐朝抬头,看到了晓天望着她的眼神,“我前几天跟他约好了的,米婉仪道歉,补偿到位之后,我们就离婚。” “那个......你不打算生下来吗?”晓天指了指唐朝的肚子。 “我跟你说一个秘密吧,只有咱们俩知道,你不许跟别人说。” 唐朝突然间的严肃,让晓天有些不知所措,“你说吧,我保密,拉钩!” 拉钩之后,唐朝说,“其实,从你父亲离开我开始,我一直在服药,我的医生也是Kevin。” “你是说?”晓天当然是知道Kevin的,那是父亲的私人医生,而那个医生专治抑郁症,“难道你?” 唐朝点点头,“其实,那段时间我有点难过,有点压抑,有点糟糕,工作的时候,状态有点跟不上。后来我找了Kevin,他给我做了一些检查,给我开了一些药。后来,你渐渐走进我的生活,我的状态好了些,我很少再服用那个药物了。只是最近,那个事情......我实在找不到情绪发泄的档口,于是,我又去找了Kevin......” 晓天听到唐朝这样说,内心开始有些歉疚,“是因为我不在你身边,所以,你再次被缠上了?” 唐朝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是吧,其实也不是,你不要有什么压力。你给我的那些快乐时光,我此生铭记。”她伸手抚摸晓天的脸庞,眼泪竟然淌了出来,“我最近总是做恶梦,梦到我被绑架,梦到你父亲离开,梦到我父母的离开,我情绪有点失控。我不敢在屋里睡觉,我很害怕,我睡不着,所以,我才会来楼下,在沙发上窝着。” 晓天听她说这些,心疼不已,他抓住唐朝放在自己脸上的手,“唐朝,我以后不会离开你了,我每天都回来陪着你。” “不用。”唐朝笑呵呵地说,“我在你们学校附近买了一套房子,这儿的房子我不想住了,回头我跟李姐交代一下,只是让她定时打扫即可。” “资本家知道吗?”晓天一边点头,一边问。 “不知道。房子呢,我写了你的名字,但是为了防止你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也写了我的名字。”唐朝戳了一下晓天的脸,哈哈大笑起来。 晓天也笑了,“我不娶媳妇,只陪着你。” “逗你的,房本在那个房子进门的地方,那是给你买的房子,你长大了,得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了。我知道你跟我住一起,局促,以后就自己住吧,随性,我有时间呢,会过去看你。” “可我更愿意和你住一起!”晓天说的是真心话。 唐朝却不以为意,开始说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个孩子,是一场意外,我还没想好呢,等米婉仪的事情了解了再决定吧。” “你去见她,我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吧,在你身边保护你!”晓天提出这一点时,他的手游走到了唐朝的唇边。 “不用,资本家在呢,还有资本家的姑妈,谢家的几位长辈,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唐朝指了指自己放在茶几上的包说,“那个包里有钥匙,下周你抽空去打扫一下吧,你看看自己喜欢什么,着意布置一下。” 晓天难以掩饰内心的喜悦,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唐朝的额头,“那个家,只属于我们两个人,对吗?” 唐朝点点头,“嗯,本来房子是给你买的,算是私自卖掉你原来那套房子的补偿吧。你可以邀请你的同学去家里做客,也可以带女朋友过去。” 晓天没有接话,他说,“快九点了,你上楼去早点休息吧,在沙发上怎么能睡好?” 唐朝摇摇头,“你去睡吧,我看会儿电视,我睡不着。” 晓天却侧了身子,把唐朝扶了起来,“还是回房间吧,我看着你睡,你睡着我再回房间。要是你不愿意睡自己的房间,去我房间也可以,我睡客房。” 唐朝无奈点头,“好吧。”她和晓天一前一后上楼,进了自己的房间,躺下来的时候,晓天握着她的手,“睡吧,我在。” 那一晚,唐朝睡得很好,她的手一直抓着晓天的手,仿佛是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晓天伏在唐朝床边,后来倦意难挡,趴在床边睡着了。 晨起,清脆的门铃声响起,晓天赶忙下楼,开门后看到了霍庭筠的身影。 “晓天,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霍庭筠穿着一身运动服,似乎是刚晨跑完的样子。 晓天挡在门口,不让他进去,他脸色阴沉,“我昨天晚上回来的,你怎么没有照顾她,你不知道她现在神经衰弱?” “我知道,她最近情绪有些不大好。”霍庭筠低下头,一脸委屈,“她不让我陪着她,哭闹着把我赶走的。” “她现在可是怀着你的孩子,你不疼她谁疼她?她是有点情绪化,那还不是因为那起绑架案?”晓天有些情绪激动,因为他看到了那个脆弱的唐朝。 霍庭筠努力点头,“昨晚我来了,可是唐朝换了密码,我进不来。我想着那么晚了,她肯定睡了,就没进去打扰她。” “你们是什么关系,我不管,但是现在她怀孕了,你干嘛还要冷落她?”晓天压抑着自己的怒气,“霍总很忙,您还是先忙你的工作吧,唐朝这边,有她儿子呢。”说完,晓天想要去关那扇铜门,却被霍庭筠用脚挡住了。 “晓天,你心疼唐朝,我知道,可是我平日里可能会有点忙,顾不上这里。所以,我打算让孙姐过来照顾唐朝起居。对于唐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会负责的,我会一直一直对你们好。”霍庭筠当然委屈,唐朝对自己根本没有感情,即便是有孩子,也不一定会让她回心转意。唐朝在医院说的那些话,他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她现在有些轻微狂躁,如果哪天她做了什么事情,他简直不敢继续想下去。 “不必了,我们家不欢迎外人。我知道你力气大,但是这里是我家,你最好看清楚了。”晓天显然怒火中烧,他生气的是霍庭筠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而她居然为这样一个男人怀孕。 “晓天,是资本家来了吗?让他进来吧,他有事儿找我。”唐朝裹着一件披肩从楼上走下来。 晓天看了唐朝一眼,没好气地让开,快跑几步上楼去了。 霍庭筠看到唐朝气色还好,便说,“谢家联系我了,米婉仪一周后回国,约在了玉龙山庄,那个地方在昌平郊外,有温泉,很暖和,也不会闭塞,让你不舒服。” 唐朝微笑点头,“晓天看我这几天睡不好,就心事重了些,也都是为了我好。昨晚你处理事情,晓天回来看到你不在,可能有点不高兴,你不要放在心上。” 霍庭筠摇摇头,“不会的,我想问你,你坚持要和我离婚吗?那这个孩子怎么办?”他本来想说,他不同意离婚,可是看到唐朝脸上没有温度的表情,他还是没说出口。几天前,在医院的那些恩爱片段也都是装给别人看的。 “孩子,且行且珍惜吧。”唐朝打了一个哈欠,她看着霍庭筠一身薄薄的衣服,便说,“你赶紧去洗个澡吧,换身衣服,当心着凉。” “今天正好没什么事儿,晓天也回来了,要不咱们去郊外泡温泉吧。”霍庭筠小心提议。 “我觉得身上没力气,不想动了,最近没什么工作,我都快闲出屁了。”唐朝忍不住自嘲,“我现在好怀念老谭叭叭叭给我讲行程的时候啊。” “那好,我打算让孙姐来照顾你,要不你一个人在家,我真的不放心。”霍庭筠脸上是担心,心里更是害怕,自从他知道唐朝有抑郁症之后,更加害怕。他如果不是昨晚着急处理一桩案子,也不会离开她的,还是她告诉自己工作要紧。 “不用了,我一个人习惯了,现在我活动自如呢,你放心好了。”唐朝朝着楼上努了努嘴,“你去洗个澡,跟晓天聊聊吧。” 一周之后,在玉龙山庄的一间茶室,唐朝夫妇和霍延汐,以及谢家几位长辈围坐在一起。唐朝跟几位长辈浅浅鞠躬,没有失了礼数。与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姗姗来迟的米婉仪,她挽着谢凌云的手臂,完全不把几位谢家长辈放在眼里。她的眼神扫过欧唐朝脸上时,更是充满了鄙夷和不屑,这哪是“惶恐”,这哪是“不安”? 一番没有营养的寒暄之后,米婉仪拿出来那张道歉书,面对唐朝,开始半诵半读,“唐朝小姐,您好,我是米婉仪。我对自己之前种种表示歉疚和不安,我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伤害了唐朝小姐的身心,但是我还是诚恳请求,唐朝小姐能够不计前嫌,原谅我的莽撞和无知......” 那个稿子不过八百多字,米婉仪似乎没有背熟,时不时盯着仔细看,唐朝咬着嘴唇,把手的虎口掐得全是指甲痕。她恨不得上去撕了她,让她也尝尝唐朝经历过的那些滋味。她心里暗潮汹涌,她的脸上,却一直挂着得体的笑容。 仪式行将结束,唐朝和米婉仪相互拥抱了一下,再也没有别的交流。唐朝说她想跟米婉仪单独聊几句,在场的人似乎觉得没什么大事儿,也就都同意了。于是,大家从室内出来,留他们两个在房间里。 米婉仪仍然沉浸在自己的自我感动中,手里拿着那段不到八百字的道歉书。唐朝微笑着质问她,“米婉仪,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米婉仪却不以为然,“我为了我的丈夫,你在影片首映的时候,跟我丈夫耳鬓厮磨,霍庭筠不怕绿帽子,我可怕绿披肩!霍庭筠居然还把那个贱人弄回国,他不想让我过好日子,既然他不让我好过,那他也别想好过。” 唐朝冷笑一声,一步步靠近米婉仪,“你有结婚证吗?谢先生是前辈,我怎么可能会不顾廉耻勾引人家?” “你还知道什么叫廉耻?郑铎为什么那么照顾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你不会忘了,谁约你去千禧酒店了吧?”米婉仪似乎有点得意唐朝惊异的目光。 唐朝一把抓住米婉仪的手,那张道歉书飘然落地,“那个什么短信是你发的,对吗?还有肖语,也是你的帮凶,对不对?她已经招供了。你们俩,一个为了谢凌云,一个为了康绍谦。你们都自私地以为,这两个男人会跟我有什么瓜葛,我恶心透了。”唐朝的话,似乎在故意激怒米婉仪,“你今天的道歉书,怕是小学生代笔的吧,语句不通,你连个道歉态度都没有,这样的仪式,有什么意义?” “当初有人拜托我毁掉你的声誉,我就找人烧了你的海报,可是霍庭筠却找来那个贱人,他们打断了我的兴趣。我告诉你,我还没玩够!唐朝,你就是个戏子,给你道歉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米婉仪用力挣脱唐朝抓着她的手。 唐朝死死抓住不放,“我是戏子,你是什么?你是罪犯,你策划了绑架案,警方已经掌握了证据。就你今天的态度,我不会出具谅解书,你等着坐牢吧!我不信你的傍家儿可以左右司法公正!” 米婉仪的另外一只手却伸出来,打了唐朝一巴掌。唐朝全然不顾,直接扑到米婉仪身上,两个女人开始扭打起来,抓头发,踢腿,撕衣服,指甲划脸,无所不用其极。后来米婉仪直接伸腿,用膝盖顶住了唐朝的肚子,她用力之后,唐朝捂着肚子躺在地毯上,而她的身下,流出了一片鲜血。 米婉仪还想踹她,却被唐朝身下的鲜红给吓住了,她抓着自己的头发,大叫一声,引来了外面的人。 霍庭筠看到倒地的唐朝和她身下的血红,怒吼一声,“米婉仪,我不会善罢甘休的,你等着坐牢吧!” 霍延汐和在场的几位长辈也是一脸惶恐,“怎么会这样呢?” 米婉仪瘫坐在地上,面如土色,旁边的谢凌云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拽起他朝外面走。 ☆、意外流产 霍庭筠抱着唐朝,他的手上沾满了血,他几乎快要发狂,对着司机喊了一声,“快,医院!”他一路上对唐朝说,“唐朝,你要挺住,不要睡,不要睡。你别害怕,我在,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唐朝被送到附近一家医院的抢救室之后,霍庭筠满手的血,裤子上也是血,鞋尖上也是血,他害怕极了。他甚至都不敢把这个事情告诉谭文博,更不敢告诉聂晓天,他坐在抢救室外的走廊上,张皇失措。他的司机兼保镖阿坤在身边陪伴,一言不发,他也知道,唐朝一定出了什么大事。处于一种责任和义务,他还是把唐朝“晕倒”的事情告诉了聂晓天和老谭。 老谭当时正在海淀区,他知道消息之后,去学校接了晓天,两个人直奔城北的那家医院。在他们去医院的路上,晓天把这个事情也告诉了当时正在北京的康绍谦。 三个张皇的男人几乎是同时出现在了医院抢救室外,此时,距离唐朝进抢救室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他们看到霍庭筠满身的鲜血时,都呆住了。 聂晓天首先冲过去,他揪住霍庭筠的衣领子,低吼着,“唐朝怎么了?你们把她怎么了?” 康绍谦也走过来,把他拉着来到外面的走廊,伸手就是一拳,“你就是这样保护唐朝的?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霍庭筠呜呜起来,眼睛里面好像充了血一样红,“是我错了,我不该留她一个人在那里。我已经报警了,我绝对不让那个贱人好好的。” 康绍谦果然猜到了,聂晓天也猜到了,康绍谦咬牙切齿,“等唐朝平安之后,你们就离婚吧,你真的不配留在她身边。” 晓天冷冷地说,“资本家,你不值得她这样。”说完这句,他回到了抢救室的外面,看到了满脸焦灼的老谭。 老谭不说一句话,他盯着晓天的眼神有些愧疚和不安,他也很后悔,为什么没有陪在唐朝身边。也许是真的太忙,也许是太放心资本家。 霍庭筠和康绍谦出现在他俩视线的时候,他们的脸上都挂彩了,应该是酣战了一场。而此时,有一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哪位是病人家属?” 晓天冲了过去,“我是她儿子!” 医生盯着晓天,凝重地说,“她丈夫呢?” 这时,霍庭筠才冲过去,“我是她丈夫,她怎么样了?” 医生轻叹了一口气,“病人因为腹部受到撞击,直接导致流产。目前病人失血过多,还没有度过危险期......” 在场的几个男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我来给唐朝输血!” 医生点点头,“你们先去护士站化验血型,配型一致的话,就可以输血。” 果然,只有资本家一个人的血型跟唐朝匹配,他还是为唐朝贡献了一千多毫升的鲜血。虽然他献血唐朝,可是另外三个男人并不原谅他,他们都恨得牙根痒痒。 煎熬又持续了近三个小时,医生才宣告,“病人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还在昏迷,预计一个小时后会苏醒。在这之前,院方会把她转移到病房,苏醒之前,你们不要打扰她休息。另外,家属来一层住院部办一下住院手续!” 唐朝醒来后,首先看到的是满脸担心的晓天,她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想开口说话,却觉得异常无力,手都不能抬起来。 晓天抓住她的手,“别说话了,刚才你流了很多血,医生让你好好休息。” 唐朝闭上眼睛,好像是点头首肯,她的确很虚弱,她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子,她既没有力气说什么,也没有力气挪动身体。她闭上眼睛时,脑海里还是跟米婉仪撕扯的画面,她肚子里的那个,想必已经没了吧。现实生活不像是电视剧,虽然是密室,可那里有监控画面的。唐朝如愿以偿激怒了米婉仪,两个女人撕逼是比电视剧更精彩的,没有谁故意自残,纯粹是为了发泄。只是唐朝带着目的,米婉仪不知道唐朝怀孕而已。也许是米婉仪天不怕地不怕惯了,所以她在厮打唐朝的时候才会肆无忌惮。以唐朝对霍庭筠和康绍谦的了解,他们肯定会紧紧咬住米婉仪不放的,她就静静地在病房里等着结果吧。 果然,没多久,常树警官就来了,他们来找唐朝了解情况。 唐朝很淡然,她说,“当时我们简单聊了几句,我问她为什么那样做。她当然是盛气凌人的姿态,连念道歉书都没有什么诚恳的态度。后来她骂我是戏子,骂我不知廉耻勾引她丈夫,我因为怀孕,不敢跟她正面冲突,只是解释说我没有那样做。她一直是高高在上的阔太太,我感觉我说她道歉不诚恳的时候,她要伸手打我,于是我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斥责她是罪犯,她绑架了我,如今又害得我流产,我真的感觉很无力。我希望警察同事能给我一个公道,给一个普通的百姓一个公道。米婉仪多次诋毁造谣,我的工作室都保留了证据,如今她多次威胁我的生命,我感到特别害怕。我求求警察,帮帮我,保护我。”说到这里,唐朝潸然泪下,泣不成声,她指了指自己挂在旁边的大衣,“我的大衣兜里有录音笔,上面是当时的录音,这是我个人进入娱乐圈以来一直保持的习惯。” 警官常树当场播放了那个录音文件,的确如唐朝所说,与他们拿到的而监控内容几乎严丝合缝。加上之前米婉仪绑架唐朝的事情,对于米婉仪“有罪”这个事实,几乎是没有任何异议了。于是他说,“唐朝,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的。” 晓天站在不远处,看着警察离开后,赶紧来到唐朝身边,“唐朝,我没有想到,你经历了这么多,我真的很没用,不能保护你。” 唐朝轻抚他的脸庞,“傻小子,是我保护不好你,没有能力。而我又识人不知,遇到的男人也几乎不能庇佑咱们。我肚子里现在有了一个小的,以后得更加小心了。” 晓天却扭过脸,“唐朝,那个孩子,没了。” 唐朝出乎异常地平静,眼泪扑簌簌留下来,她抓住了盖在她身上的被子的一角,“是我对不住资本家了。”不知道是情绪太激动,还是刚苏醒的她太虚弱,她再度失去了意识。 霍庭筠从外面进来,“不,唐朝,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是我不能保护好你们。我以前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你会因为经历这些灾难。” 他看到唐朝再次昏迷之后,喊来了医生。医生为唐朝做了简单的检查,语重心长地说,“霍先生,我刚才说了,不要让病人的情绪太激动,她刚经历大出血,不能太激动,如果再次雪崩,怕很难治愈的。” 几名护士进来,再次把唐朝带走,推进了抢救室…… 晓天在抢救室外狠狠地自责,“是她说起那个孩子,我没忍住,告诉了她真相,她才会再度昏迷的。” 资本家没有说话,他不能怪晓天的,唐朝变成这样,他又不可推卸的责任,他又有什么资格去责怪一直关心唐朝的晓天?康绍谦从外面回来,看到唐朝病床上没有人,询问之下才知道,她再次昏厥,于是赶忙来到了抢救室外。老谭因为工作太忙,电话不断,当他得知唐朝再次送进抢救室,也是惊慌不已,匆匆赶了过来。又是四个男人焦急地等待在抢救室外,等着在里面抢救的唐朝,他们看着那几个闪亮的红字,好像手术刀落下时溅起的鲜血,血红,血红。 抢救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唐朝再次苏醒已经是两个小时后,此时已是深夜。她看到霍庭筠在自己病床前焦急地盯着自己时,内心是很复杂的。晓天坐在沙发里,眼圈红红的,看来是哭了好一会儿。 “唐朝,你终于醒了,对不起,对不起。”资本家几乎是跪在她的病床前,“都怪我,我就不应该带你去见那个贱人!” 唐朝平静地说,“资本家,你不要说了,不管怎样,这件事我不想再提了。所有的一切,交给警方处理吧,我只是配合就好。不管结局是好是坏,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了,咱们的婚姻,也到此为止吧。本来咱们的婚姻就是一张纸,你看你什么时候方便,咱们去民政局办手续吧。”她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眼泪潸然,“那个孩子,对不起!” 霍庭筠脸色也很难看,他还没来得及更换那件带血的衬衫,“我尊重你的决定。”他很想走近唐朝身边,握住她的手,可是他知道,现在唐朝心里肯定对自己失望透顶。 康绍谦看到霍庭筠出来,他走了进去,他也好想陪伴唐朝,可是病房里的唐朝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跟那个床单的颜色差不多。他低声说,“我回家熬点汤送过来,你身体虚弱,也不能吃别的,喝汤可以帮你恢复。” 老谭接了一个电话回来,看到病房里只剩下晓天和唐朝,他感觉压抑极了,“唐朝,别想了,好好休息吧。这件事情,我们会尽量压着,不让媒体知道。” 唐朝闭着眼睛点头,“谢谢你,老谭,我这个样子,得休息个把月,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老谭摇摇头,“不辛苦,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我真不知道,那个女人居然这样丧心病狂。” “豪门贵妇,践踏生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是这次我没有屈服而已。”唐朝说,“红星台那边春晚录制,麻烦你帮我跟导演说一声,我两周后一定准时出现。” 老谭点头,“你放心养着吧,那边不着急。”工作室的,加上外联的工作实在太多,老谭刚回来没一会儿,又被电话打断了。 唐朝苦笑着说,“老谭,你先回去吧,今天太晚了,这里有晓天呢。” 老谭深觉不安,便说,“那我先去忙了,等明天我再来看你。” 不久,康绍谦戴着大黑眼圈端来阿胶补血汤,在医生确认可以补血之后,他小心地喂唐朝喝下。 唐朝讪笑着,“谢谢绍谦。” 资本家不敢再出现在唐朝面前,他着与老姚一起,着手了对米婉仪的起诉,除了刑事责任,就是民事赔偿。为了最大程度不影响唐朝,所有的事情都保密进行。他每晚悄悄去医院探望,从康绍谦那里知道唐朝一天天状况见好,他才安心离去。 期间,田雨来看过唐朝一次。田雨没有说不愉快的事情,她只是安慰唐朝节哀顺变。唐朝给她看那个离婚协议书的时候,田雨鼻子一酸,抱着唐朝哭了好久。她说唐朝太坎坷了,都可以拍成电影了,连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影后唐朝》。 ☆、影后唐朝 一周以后,早晨唐朝醒来后,说想要去刷牙洗脸,却突然晕倒。把拉开窗帘的晓天吓了一大跳。其实唐朝没有生病,一番检查下来,唐朝无恙,但是她莫名其妙地晕倒,让医生也很费解。最后,在病房里,医生也只是说唐朝是偶然昏厥,各项指标正常,如有不适,及时就医。 这里,我们就不得不说一下影后唐朝的演技了,她看到谢凌云的时候,一直在酝酿情绪,她的柔弱和谢凌云的咄咄逼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霍延汐都没有看出来,唐朝的“柔弱无助”都是装出来的。她隐藏着内心的愤怒,恰到好处的昏厥,都只是想在情感上压谢家一筹。她这次利用的是霍延汐,而不只是霍庭筠了。她肚子里的孩子意外流产,这让她更加获得了众人的同情,也加深了米婉仪在大家心里的恶劣形象。 恢复意识的唐朝在病房里呆坐的样子,好像一个精神受到刺激的人一样,这个形象在她当年封后戛纳的那部电影里,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而今天,她故技重施,又一次以这个形象示人,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是应激性心理障碍。 她抱着自己的腿靠在病床的床头,晓天看着她的样子,心疼不已,将她整个抱住,“唐朝,不要怕,我是晓天,我们回家吧。” 唐朝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晓天,晓天,我们回家,我不要在这里,这里有坏人!” 晓天扶着唐朝下床,却被刚进门的老谭看到,“晓天,你要带她去哪?” 晓天眼神里面闪烁的是怒火,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家。” 老谭也从来没见过唐朝这个样子,她不是打不死的唐小强吗?怎么经历了一番绑架伤害之后变成这样?瞳孔里面都是惊恐,眼神呆滞无光,脸上没有一丝红润,嘴唇干裂爆皮,她平日里最在乎的一头美丽的秀发此刻也有点乱糟糟的。他轻叹了一口气,“好吧,回家,我去开车。” 晓天扶着唐朝走出病房,却被值班护士拦住了,“这位病人,你们要去哪?” 晓天说,“回家!” “聂晓天,唐朝还生病呢,你这是做什么?”霍庭筠也赶了过来,他刚才只是去交了住院押金,打了一个电话,耽搁了些时间而已。他看到晓天扶着唐朝,经过护士站,看样子像是要离开。 “你让开!”晓天几乎是怒吼着,他从来没有对霍庭筠用过这样的语气,根据他的了解,他认为唐朝被绑架是因为霍庭筠。如今唐朝那备受惊吓的样子,让他实在是不愿意给霍庭筠好脸色。 “唐朝还没查明白病因,她需要休息。”霍庭筠声音不大,但是有点坚定。 “唐朝需要回家休息,再跟你这样带下去,你会逼死她。她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你心里不觉得愧疚吗?” 霍庭筠也感觉到了,唐朝这几天的确情绪化很严重,很容易哭,很容易歇斯底里,以至于晕倒后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他看到晓天扶着的唐朝,脸色接近苍白,眼睛瞪得特别大,钻在晓天的怀里,仿佛周围都是让她感到害怕的东西。他靠近她,“唐朝,是我,霍庭筠!你看看我,我们去病房休息,好吗?” 唐朝却仿佛遇到瘟神一样,“走开,走开,我要回家,晓天,我们回家好不好。”她的声音充满恐惧,她的手也一直在发抖,她仿佛只记得晓天,不再认识除了晓天之外的任何人。 霍庭筠也被吓到了,他既心疼,又愤怒,他的怒气是面向谢家,也是面向自己。是因为他,唐朝才会被米婉仪记恨,被绑架,被伤害,才会留下这么严重的后遗症。他的确挺唐朝说过,她这十多天总能梦到自己的腿被划伤的场景,鲜血汩汩直流,让她有点情绪失常。他也开始隐隐觉得,唐朝是应激性心理障碍了,以至于选择性失忆,从脑海里主动抹去了很多东西。他看着晓天扶着宛若惊弓之鸟的唐朝消失在走廊尽头时,他内心无比惆怅,他走到唐朝住的那间病房,看到了病床上唐朝躺过的痕迹,床头柜上还放着唐朝还没来得及喝的热水。 “怎么会这样?”他带着满脸疑惑,去询问了唐朝的主治医生。 医生推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我觉得唐朝可能是应激性心理障碍,她最近遭遇的变故太多,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了的,你最好找时间带她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受伤害时的那些场景,很可能随时都会从她的潜意识里面蹦出来,她就会变得情绪崩坏。更专业的方面,我不太了解,建议尽快去看心理医生吧,别让病人的情绪再受到刺激了。”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霍庭筠给自己的一个朋友去了电话,对方是一个资深的心理医生。霍庭筠把唐朝的情况简单说给他听,“你说,唐朝是不是应激性心理障碍?” 对方声音很凝重,“听你的描述,唐朝的确是得了这个病。其实很多演员都会有抑郁,本来他们就很难从角色里面走出来。像唐朝这个级别的,基本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抑郁,如今她又经历过这么多伤害,真是很可怜。一般的,在经历过伤害和刺激之后,出现这样的反应算是正常的。如果你方便,我可以给她做个检查,看看她现在到什么程度了,多长时间可以恢复。” 霍庭筠的眉头一下子拧紧了,“谢谢你,Allen,我找个机会带她去看看你。” 放下在病房纠结的霍庭筠,且说跟着晓天回家的唐朝,她从离开医院那一刻开始,一直所在晓天怀里,身体瑟瑟发抖。晓天轻轻拍她的肩膀,一点点让她安定下来,“唐朝,你别害怕,我在。”他轻轻安抚唐朝的样子,让老谭心里一阵阵忧虑。他们并没有回九龙山,而是直接去了唐朝新购买的唐宁小区。 老谭不放心,给他们打来电话,说要来看一下唐朝,却被晓天拒绝了,“谭叔,你去休息吧,工作室那边还要多辛苦你。她现在这个样子……”晓天闭了一下眼睛,“这个事情,还是不要让媒体知道吧,对她的事业,对她的生活都不会有好影响。” 老谭点点头,“你放心好了,我们会密切关注舆论的。” 晓天现在的样子,似乎是唐朝的避风港,他的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心思也算得上缜密,只是掩盖不住他脸上的稚气,他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 他扶着唐朝回到家里,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里。进门处是他为唐朝画的巨幅肖像,装裱得十分精美,唐朝看到那个笑了笑,只是晓天没有察觉到。他扶着唐朝来到她的房间,安置她在床上休息,他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头发,露出她那张苍白的面孔,“唐朝,别怕,我们到家了。”他轻抚她的脸庞,满脸满眼的心疼。 唐朝感到一股温热的液体从她身体里面流出来,那是流产后的恶露,她赶紧钻进了卫生间。晓天似乎明白了,他赶紧说,“你等一下,唐朝,我给你拿卫生棉。” 唐朝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似乎还没从坏情绪里走出来,她蜷在床上,紧紧抓住晓天的手,“晓天,你让坏人出去,我不要看到那些坏人。”她的手冰凉的,完全没有体温,被晓天温热的大手捂着,老半天都没有暖过来。 晓天拉了一条被子,盖在她身上,“别怕,坏人都走了,现在咱们在家里,坏人进不来。”他把唐朝抱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头发,“别怕了,唐朝,好好休息一会儿把,我一直在。” 晓天哼唱“月亮代表我的心”,声音温柔似水。在这样的乐曲声里,唐朝的情绪渐渐平静,靠在晓天的怀里睡着了。晓天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他害怕她也跟自己的父亲一样,染上那个可怕的病,然后在众人的不解和唏嘘声里,离开这个世界。他听着唐朝平和的呼吸声,才把她的头放在枕头上,亲吻她的额头之后,替她盖好了被子。他预估唐朝不会那么快醒来,便下楼去吃晚饭了。 晓天下楼之后,简单扒拉了几口饭,一阵清脆的铃声传来,他看到屏幕上跃动的名字是霍庭筠,他叹了一口气,接听了电话。 “晓天,唐朝怎么样了?”霍庭筠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 晓天又叹了一口气,“她睡下了。” “我现在在九龙山的家里,我能去看看她吗?”霍庭筠此刻就站在唐朝家门外,盯着那所房子里斑驳的灯光。 “她不在九龙山。”小天的语气很冰冷。 “那她在哪里,我能去看看吗?” “还是先不要来了,你们俩已经没关系了,也请你以后离她远一些吧,她不能再受刺激了。”晓天表情凝重,声音也很低,但是那力量却很重。 霍庭筠长叹一口气,“放心好了,我会处理好那些事情,辛苦你多陪着她。” 挂断电话之后,晓天来到楼上,看到唐朝仍然是他离开时的姿势躺在床上,脸上的表情也仿佛一个婴儿一般安静。他这才放下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开始回自己的房间去洗澡,换衣服。他拿着画册,来到唐朝的房间,开始勾勒在他眼中最脆弱的唐朝。在他即将结束的时候,唐朝突然好像受惊一样,开始全身蜷缩在一起,壁灯下面,唐朝的脸仿佛扭在了一起。晓天赶紧放下画笔,来到床上,拥住唐朝的身子,抓住她的手,“别怕,我在。” 唐朝靠在他不那么宽阔的胸膛里,安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舒展了一些。也许是为了让唐朝有一个安静的睡眠,也许是为了自己内心的焦灼和不安,也许是晓天真的想留下来。他拉开被子,让唐朝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入眠,仿佛是她的恋人一般。他甚至庆幸,还好唐朝还记得他,也只记得他。这样,他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拒绝所有人,独自留在她身边,他那么依恋她,而她就在他怀里。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和唐朝的关系无比圣洁。他想吻她,可是他却压抑着自己,他不能趁人之危,更不能让他们的关系变得违背传统道德。他只是轻轻整理了一下她的额前乱发,在她的额头上印了一个温热的天使之吻。 那一晚,晓天的胳膊都要麻了,唐朝却睡得很安详,甚至抱住了晓天。晓天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他都尽量压下去了,他一边边告诉自己,“唐朝现在很脆弱,我不能做对不起她的事情。我的爱,应该是认真地陪伴,而不是做那些男女之间的事。” 第二天凌晨,唐朝比晓天醒来更早,她看到自己躺在晓天的怀里时,并不意外,因为晓天对她的照顾,她都记得。她用手支着头,看着晓天俊美帅气的轮廓。 晓天醒过来,看到唐朝盯着自己看,脸色微红,便笑着说,“怎么醒这么早?昨晚,你好像很害怕,所以……所以……”他知道,她只是情绪不好,并不是心智不健全,看她此刻满脸暖意,应该是正常的。她看到自己跟她睡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再度受到刺激。 “谢谢猴崽子。”唐朝还记得这个称呼,说明她是清醒的。其实,她一直是清醒的。 晓天脸色绯红,“没事的,你饿不饿,我去给你做早餐。” 唐朝看了看这个房间,没有九龙山那样宽敞,却也十分明亮。因为是顶层,采光十分好,她的房间是黑白灰色调,跟九龙山的紫色略有不同。她当时看这套房子的时候,得知原房主是一个现代美术家,所以整个屋子的装修都是后现代的,没有鲜艳的色彩。她看到大床的对面墙上,也是唐朝的巨幅肖像,她的一个手指放在唇边,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见到晓天时的样子。 “怎么样,我最近才画的,功力还不错吧?”晓天看到她正在看那副画,乐呵呵地问。 唐朝点头,“的确不错,以后我就住这儿吧,先不跟老谭他们说。” 晓天眯起眼睛笑着,“嗯,这是咱俩的家。” ☆、兰因絮果 聂晓天和唐朝自以为躲过了所有人的眼睛,能过平静祥和地过日子,却不想,这个地方很快就被霍庭筠和康绍谦知道了。只是他们带着羞愧,不敢登门拜访而已。短短两周,白天晓天去上课,晚上跟唐朝一起排练唐朝拿到的红星台歌曲和晓天戏剧社的剧目,两个人相处无比和谐。 唐朝的心情很好,胃口也还不错,加上晓天贴心的照顾,她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只是有一个习惯,那就是唐朝每晚都要枕着晓天的手臂才能入睡,或许此时此刻,只有晓天是最可靠的那个吧。晓天并不抵触,反而有些得意,他每天可以拥着唐朝入睡,有点亲密无间的意思。几乎每个晚上,晓天都想去抚摸一下,可是哪里用得着抚摸,唐朝的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整个人都贴着他睡了。他做得最过火的事情,也不过是亲吻她的额头罢了,她的身子躺在自己身侧,软软的。 两周之后的一天早晨,老谭打来电话,说红星台春晚开始录制了,她那个节目很靠前,下午两点左右。 唐朝笑着说,她会准时去,老谭不用来接她,她可以坐地铁去。 老谭呵呵一笑,“哎呀,唐朝老师这是要走亲民路线吗?” 唐朝却说,“不是,上午跟资本家约了去领证,顺道去演播厅那边,不远。” 这天早晨天就是昏黄的,没多久,竟然飘起了雪花。在民政局婚姻登记处门口,唐朝看到了浑身沾满雪花的霍庭筠,她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快过新年了。”霍庭筠看着唐朝容光焕发的样子,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啊,快过新年了。”唐朝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两个人就在雪地里僵持了那么一会子。 “米婉仪被刑拘了,她扛不住刑警的震慑,都吐了,不止你,很多人她都坑害过。她这些年,做了不少腌臜事儿,我看谢家似乎要跟她撇清关系的意思。”霍庭筠还是跟她聊起了这个事情,他其实是想问她,如果可以,他们能不能重头再来。 “哦,我知道了,开庭的时候我会去的。”唐朝把手伸进羽绒服兜里,“谢谢你,资本家。” “谢什么,我没有保护你什么,还给你带来那么多不幸,我对不住你的。”霍庭筠响起那个没了的孩子,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他给唐朝看了一下他手上的一枚戒指,“这是殡仪馆的一个新服务,把亲人的骨灰做成珠宝,我想着那个孩子,就从医院那边协调了一下,去殡仪馆做了两个戒指。本来想给你一个的......” 唐朝脸上的笑容也没了,她的头发上,衣服上,脸上全是雪花,她看到那个戒指,也想起了那个孩子,“那就给我一个吧,毕竟跟那个孩子缘分一场......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霍庭筠看到唐朝只穿着大衣,长靴,恍然想起去年冬天在长城上的情景,一切恍如昨日,只是情景已是非同。于是他说,“先进去吧,外面太冷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别落下病根。” 取了号,两个人坐在办事处的大厅里,霍庭筠把另外一个戒指递给了唐朝,“我给孩子取了一个名字,叫霍昕唐,葬在了西山那边,一会儿我给你发个地址,你要是想去看他,可以去。” 唐朝嘴角抽动着,眼泪落了下来,那个孩子应该还没有成形吧,资本家是真爱那个孩子的。她不想再想这个事情,她怕自己一会儿忍不住会失态大哭,“离婚协议,我让老姚改了给你发了,你看过没有?” 霍庭筠点点头,“那些赔偿是你应得的,你不能拒绝。” “我不是你的情妇,不需要赔偿!”唐朝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就好像外面的天气一样,“资本家,我们之间不需要赔偿,如果要赔偿,我等着米婉仪那份儿。” “我知道你心里厌恶,就连九龙山那个房子都一直是冷冰冰的,那钱......你不要就不要吧,九龙山那个房子,我......我已经过户给晓天了。” 唐朝听到这句,当即回绝,“资本家,你真没必要这样,晓天是我儿子,给他买房子是我的义务。今天开始,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不要总是弄一些藕断丝连的东西了吧。”她的话决绝又无情,连个补偿她的机会她都不给。 霍庭筠从来没有这样卑微过,他内心觉得自己亏欠唐朝太多,他甚至把她的抑郁症也跟自己扯上了关系,“唐朝,你身边不能没人照顾的,我觉得你还是回九龙山吧,好歹李姐在那里。如果觉得她照顾的不妥当,你可以再请一个住家的保姆。” 唐朝叹了一口气,“资本家,我一个人生活了那么久,没事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个时候,轮到他们去办手续了,两个人坐在办事员面前一言不发。办事员认出了唐朝,本想说几句,却发现唐朝脸色似乎不大好看,也就没多话,直接给他们的结婚证换成了离婚证。证书拿在手里,唐朝放佛事得到了解脱,霍庭筠却好像陷入泥淖,两个人各怀心事,走出民政局登记处大厅。 “再抱一抱你吧!”霍庭筠伸出双臂。 唐朝也没拒绝,将身子斜靠在霍庭筠怀里。 “我最近被董事会排挤,淡出管理层了。”霍庭筠把头放在唐朝肩上,有点沉重。 “没关系,可以从头再来嘛!”唐朝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霍庭筠却好像很兴奋似的,“是你说的,从头再来的。” 唐朝这才明白,她中了霍庭筠的“圈套”,她表情并无太大变化,只是说,“对不起,我下午还要排练,先走了。” “去红星台吗?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坐地铁。”唐朝头也不回,一溜跑着,跑出了民政局的大院。 霍庭筠盯着她的背影,心绪十分复杂,这个女人曾经跟自己有过一段婚姻,还算是幸福吧,她为了见自己奋不顾身,而自己却让她置身险境。本来以为那个孩子会让他们重新开始,可是那孩子却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给流产了,他因为这件事无比自责。他也把这恨意加在了谢家和米婉仪身上。他把房子过户给晓天时,想要晓天劝说唐朝去Allen那里看一下,晓天说最近没见她服过药。 坐在拥挤的地铁里,唐朝带着口罩,武装得很严实,没有人认出她来,出站,人挤人,她也基本适应。都是从“死跑龙套”的过来的,她并不是完全不食人间烟火。从地铁出来,来到红星台西门,老谭已经在那里等了一会儿了。他看到唐朝过来,赶紧迎了过去,一把伞撑在两个人头顶,“你看你,浑身都是雪,穿这么少,不冷啊!” “别说我冷不冷了,肯定冷啊!我的衣服都在九龙山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唐朝故意撇撇嘴,跟在老谭旁边,迈进了电视台一层大厅。 唐朝是跟着一位老艺术家,一起唱《我和我的祖国》,她状态可以,多个机位拍摄之后,走位什么的也几乎不差。结束之后,导演一直夸唐朝专业敬业,虽然很久没有合作,可状态一直在线,态度也很谦恭。唐朝笑了笑,“付导,您说哪里话了,能上红星台的春晚,是我的荣幸。” “唐朝老师,您的排演是最顺利的,老艺术家也称赞您不扭捏,不做作,她还说去年和她合作的那个明星实在是谱儿大,不如您呢。”付导赞不绝口地夸唐朝。 “郭老师是老艺术家,在这里站久了累,我拿到曲目就在家里跟我儿子排练了很多次了,确保不给老艺术家拖后腿。”唐朝说的确是实话,她在家和晓天排练过很久。 “唐朝老师,您太谦虚了,我们先按照这个版本录一遍,回头再彩排一遍,这就齐活儿了。”付导笑嘻嘻地说着,“那唐老师,您先回去,等这边彩排时间定了,我给谭经纪打电话。” 唐朝在排练的时候,注意到有几位工作人员在角落里,似乎在窃窃私语什么,在唐朝走下台,他们就停止了讨论,只是还忍不住对她指指点点。 “老谭,他们是在讨论我吗?”唐朝看着那几个人。 老谭点点头,“别管他们,做你自己就好。” 唐朝拿出手机,微博上的热搜是“女星唐朝豪门梦碎”,她不禁笑了笑,“我当是什么事儿呢,给他们讨论去。不过这热搜可真快,我和资本家上午才完事儿,下午就上热搜了。” “所以我才跟你说不要理会,你现在住哪里呀?我送你呗。你这暗箱操作,我都不知道你在别的地方买房子了。”其实老谭是装的,他当然知道唐朝在哪里买房了,只是他知道唐朝不愿意公开,所以才故意打趣。 “别装了,我的账户有资金变动,你能不知道吗?”唐朝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想清静几天,今个太晚了,我得回家了。明天吧,明天我去工作室,你跟大家说一下。” “你怎么回去?”老谭询问,“坐地铁吗?” 唐朝摇摇头,“这个点儿是晚高峰,我打车回去,我没有冬天的衣服了,你帮我买几件。” “行吧,那你回去吧,路上小心。”老谭本想问她离婚的事情,可是看到唐朝没有主动交代的意思,也就没问。 她到家后,闻到红烧肉的香味,于是她踢掉鞋子就来到厨房,看到了正在下厨的晓天,“哎呀,红烧肉,谢谢我大儿子。” 晓天笑了笑,“今天外面雪很大,很冷吧,我看你没有冬天的衣服在这边,就给你买了几套衣服,你去洗个澡,试试看合适不。” 唐朝咬着嘴唇,“谢谢。” 她洗完澡出来,试了试那几件毛衫和羽绒服,非常合身,晓天这个孩子很细心。虽说她是母亲,可是她在生活上还是依赖这个男孩儿多一些,就连她穿着的凯蒂猫的睡衣也是晓天帮她买的。屋里暖气太足,唐朝懒得穿鞋子,光着脚在地上走动。 “下午排练怎么样?还顺利吗?”吃饭的时候,晓天很自然地询问她外出工作的事情。 唐朝点点头,把离婚证拿了出来,“离开唐格拉尔男爵的伯爵夫人。” 晓天的眉宇间闪过一丝喜悦,但是他很快镇静下来,“哦,唐朝,明天晚上,我们学校戏剧社演出,就是咱们前几天排练的那个剧目,你有时间吗?” 唐朝嘻嘻笑着,“有啊,你说个时间地点,我收工就去。” 晓天脸上的笑容很自然地流露出来,“唐朝,你能戴着我送你的那个胸针吗?” 唐朝楞了一下,“当然能啊,明天我让老谭带我去九龙山拿一下,我不止戴着胸针,还会戴着你送我的珍珠戒指,穿着你给我买的衣服,这下你满意了吧?” 晓天努力点头,他看着自己手腕上那块pet手表,除了睡觉的时候,他一刻都没离开过的。 “对了,你考个驾照吧,有时候老谭忙,你可以接送一下我,九龙山的车,我明天开过来。”唐朝一边吃饭,一边对晓天说。 “我有驾照的,只是你一直不让我开车而已。”晓天撇撇嘴,“你去西安拍那个《唐僧》的时候,我就考下来了。” “哦,是吗?那好,明天咱们一块去九龙山,你几点放学,我去接你。”唐朝又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哦,我忘了,明天你要演出。” 晓天“呵呵”一声,鼻孔里都在吸戏谑她记性差。 第二天,唐朝去工作室跟大家开会,大家情绪都很激动,她们已经太久没有见到唐朝了。唐朝跟大家开会的时候,简单说了一下这几个月。 “我这几个月不在,多亏大家帮我撑着工作室,谢谢老谭,小周,小李,田田,谢谢你们。”唐朝不是煽情,是真情使然,她擦了一下眼角的泪,继续说,“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复工。我看了咱们投拍的几部电视剧的收视率,都不错,峰峰和小凯的表现可圈可点,小葵也很好,听老谭说新戏也是女一号。我已经跟老谭商量过了,过完新年,工作室会给峰峰,小凯和小葵配备独立经纪人,帮他们成立工作室。另外,咱们工作室以后要改个名字了,就叫唐文化娱乐公司。老谭已经拿下执照了,相关的宣传,就麻烦小周和小李了。” 听完这些,大家都很激动,这意味着唐朝工作室要扩大经营了,以后可以独立制作节目和影视剧了。 老谭在一旁补充说,“唐朝全面复工,几个代言的广告,咱们也该补拍一下了,这次红星台春晚,唐朝表现还行。另外有个访谈节目想约一下唐朝的档期,打算在春节前采访稿子就做出来,采访问题我已经放在你桌子上了。牧歌集团的新楼盘,打算邀请你代言,不知道你......”说完这句,老谭观察唐朝的表情,怕她会突然激动。 谁知道唐朝笑呵呵地说,“接,咱们不跟钱过不去,公司扩大经营,需要用钱的对方太多了。” 老谭这才继续说,“因为你全面复出,所以,我帮你接了一个急活儿。” “什么急活儿?”唐朝看到老谭局促的脸便有了底儿,肯定是跨年晚会,“跨年?” 老谭点点头,“是这样的,番茄台邀请你去跨年已经说过好几回了,我一直推说你在休息,现在拟全面复出的消息放出去,番茄台跨年导演又找我了。你知道的,《女皇》他们台明年是开年大剧,这个......” “没问题,接吧,什么时候去排一下?”唐朝似乎是马力全开,那个拼命三郎的女演员又回来了。 老谭挨了一下手,“得嘞,我去安排,过完圣诞咱们就去上海。《女皇》他们已经宣传上了,两家网媒也正在大力宣传,那个片花儿我看了,很不错。” “是吗?那大家一起看看呗?”唐朝像是询问大家。 大家齐声说“好!” 于是,极具张力的女皇宣传片开始在大屏幕上播放,画外音是著名配音演员张老师亲自操刀,极具感染力:“唐,贞观十一年,武则天入宫......” 片花儿只有不到五分钟,却展现了气势磅礴的盛唐,波澜壮阔的武则天的一声,无字碑落下,片花儿戛然而止,会议室响起了掌声。 唐朝轻擦了一下眼睛,“的确不错,我都没想到,片子的效果这么好。” “那是,唐朝姐的演技,那绝对衬得起。”小周乐呵呵地拍马屁。 唐朝笑了笑,“相关的宣传,咱们也都启动了吧?需要我配合的,尽管提出来,我就是工作室最大的后勤部长。”她的意思再明了不过了,她要淡出娱乐圈,打算做幕后老板了。 开完会,唐朝就火急火燎地回到办公室,看人家番茄台跨年的时间表和自己将要表演的节目,“天呐,水上舞?我行吗?” “主题就是大唐,你演戏的时候不是跳过一段吗,我寻思你当时都没找替身,肯定行......” “一周时间,我还没有舞蹈功底,你真是坑死我了!”唐朝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随意发挥就好,主要是唱《女皇》主题曲,你听艾琳姐唱过好多次了,应该没问题吧。” 唐朝无奈,“那这几天先别安排其他的事儿了,先紧着急活儿吧。” 老谭讪笑一声,“得嘞。” ☆、岁月静好 老谭为唐朝请来了舞蹈老师,帮着唐朝联系形体和舞蹈动作,还好唐朝一直有练习瑜伽的习惯,这些动作做起来还算流畅。眼看着,时钟就指向五点半了,她才忽然想起来,她要去观看晓天戏剧节的事情。她匆匆辞谢了舞蹈老师,喊来老谭,“赶紧的,送我去趟九龙山,我去拿点东西,顺便把车开走。” 老谭自是不问,边说,“行吧。” 路上堵车有点凶,唐朝有些不耐烦,“算了,我坐地铁去吧,八点晓天的演出,我不能迟到了。”说完,她已经打开车门,拎着衣服,朝着附近的地铁站飞奔去了。 老谭看着她火烧眉毛似的着急劲儿,不禁笑了,“唐朝啊唐朝,可算有人拿得住你了。” 还好地铁靠谱,她到达九龙山也就六点半,她没时间去回味过往,就迅速洗了一个澡,换上晓天为她买的衣服,戴上胸针和戒指。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她浅浅一笑。唐朝开车,也算是比较不文明的了,见缝插针那是活学活用,好几次被人伸出头骂。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赶紧赶到晓天学校才是王道。尽管如此不文明,唐朝到达学校停车场的时候也已经七点五十了,她匆匆跑到大讲堂,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那是前排靠近中心的位置。她赶紧发了一个自己和舞台的自拍给晓天,“猴崽子,唐朝已到位。” 晓天回复了一个飞吻的表情,他透过后台的帷帐,看到了气质卓越的唐朝。她穿着自己为她买的肉粉色毛衣,左胸口处是那个珍珠胸针,她的右手支在太阳穴的位置,偶尔灯光闪过,那颗黑珍珠熠熠生辉,还有座位杯架上那只55度水杯。晓天笑了笑,他的掩饰不住的喜悦被戏剧社的同学启墨看到了,“看什么呢?那么开心?” “一个女的!” “女的?女朋友吗?”启墨八卦劲头立刻上来了。 晓天笑了笑,“我妈!” “你妈?哪个哪个?”启墨同学似乎有点八卦。 晓天有点不好意思,顺手指了指唐朝。 启墨瞪大了眼睛,在晓天指的方向看到了唐朝,“这不是是那个影后姐姐吗?天啊,她要观看我们的演出了,是吗?”那位男同学似乎有点激动,说话声音都开始颤抖,“果然是唐朝,天啊,唐朝居然是你妈!聂晓天,你深藏不露啊,回头让咱妈给我签个名呗,我爱她很久了。” 晓天瞪了这个同学一眼,“启墨,你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一会儿我让她来后台,给你签名。” “一言为定啊!”启墨激动得几乎要原地蹦起来,他忍不住多看了唐朝几眼。 晓天内心也很骄傲,这个让别人疯狂的女人,每天和自己在一起,她胆小,她温柔,她又傻得可爱,她每天枕着自己的手臂入睡。他想到这些,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身体也站得笔直。 戏剧社的表演在八点准时开始,晓天的节目排在第二个,那是一个经典的学院表表演剧《仲夏夜之梦》,晓天扮演的是憨厚的玻特,唐朝曾为他配戏海伦娜。在唐朝面前表演,晓天格外卖力些,他的幽默表演和卓越的台词功底,引得台下无数女生尖叫。唐朝也为晓天感到骄傲,她沉浸在晓天表演的舞台剧里,感觉无比安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专业使然,她竟然用手机记录了一些表演的缺陷,还打算一会儿去后台说给大家听。 晓天的表演结束已经是八点半,唐朝被他喊到了后台。看到孩子们稚气的面孔,唐朝觉得自己年轻了不少,她笑呵呵地跟晓天的同学们握手,没有一点明星架子。 启墨握住唐朝手的时候,特别激动,喊了一声,“妈,您能给我签个名儿吗?” 唐朝被这一声“妈”给惊住了,她扑哧一笑,“启墨,是吧,看到刚才报幕了。表演得很不错,很有天分,英语也很流利。” 晓天拍了启墨一下,“喊什么呢?谁是你妈?” 启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唐朝老师,不好意思,喊秃噜嘴了。” 唐朝笑了笑,“没关系,同学们都还没吃饭吧?今晚我请大家吃饭,你们准备一下,就在东门这边的韩式烤肉,我定位子了,12个人,对吧?我叫了车,10分钟后到东门。我开车,有谁愿意跟我坐一个车的,另外几个同学打车,我告诉你们车牌号。” 晓天笑着点头,“嗯嗯,是12个人。” 同学们都夸赞唐朝和蔼可亲,还想得周全,大家勾肩搭背,边说边笑,启墨自然是十分激动,要跟唐朝同车,同车的还有另外一名女生。两个小伙伴很激动,一路上叽叽喳喳问了唐朝不少问题,无非是唐朝的新戏了,拍戏的时候NG了,还有唐朝的日常生活。孩子们情商很高,没有问唐朝的私生活,也没有问那些让她不愉快的事情。唐朝乐呵呵地回答,说了一些片场趣事给他们听,同时鼓励他们好好学习,俨然一位前辈家长。她甚至把自己记录下来的点说给大家听,以便于帮助大家提升表演技能。 聚餐结束后,唐朝打车送了同学们回学校,自己则开车带着有点微醉的晓天回家。他们当然是回了唐宁小区,主要是为了晓天上学方便。 唐朝扶着晓天从车库到顶层,打开门之后,托着他上楼,来到卧室。晓天人高马大的,把唐朝也给拖到了床上。 “哎呀,老夫聊发少年狂,好久没有跟你们这么年轻的人一起玩儿了。原来清华大学的孩子们,除了关心新闻联播,也关心娱乐八卦啊。” 晓天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骄傲之中,“唐朝,我好开心,我爱你。” 唐朝笑了笑,“是不是有点醉了?那你先休息吧,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明天早晨再洗澡,这一身烧烤味儿啊。”她脱掉自己的外套,也脱掉了晓天的外套,准备拿出去挂着。却不想,晓天伸手把她拉住了。 “唐朝,不要走!”晓天的表情有些懵懂,有些迷离,眼神也有些不自控了。 唐朝想起自己这段日子对他的依赖,不禁笑了笑,那笑容似乎也有点化不开了,“我不走!不过,能不能先去洗个澡,这一身的油烟味儿,熏死了。” 晓天眯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好啊,那我先去洗澡了。” 唐朝回到自己房间,洗完澡,换完衣服出来,却看到晓天已经躺在了自己床上,右臂自然伸开,等着她枕上,她内心很是感动。如今她和资本家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她和晓天的关系也愈发亲密了些。她也没多想,掀开被子躺在了晓天的手臂上,她很自然地拥住晓天的身子,此时,晓天似乎已经昏昏入睡了。这一下,唐朝有些失眠了。她对晓天是绝对没有越钜情分的,只是当前俩人的这个状态,似乎她得负一些责任。晓天看上去很自然,也很正常,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甚至在刚才吃饭的时候,他大方地喊了自己妈妈。只是回到家里,他又开始喊自己的名字。不过也没啥,本来他俩差十几岁,不喊妈妈她也不介意的,她最开始是希望他喊自己名字的。晓天对自己很细心,也很温和,自己这段艰难的时光,都是晓天在身边陪伴,她赶到特别温暖。在九龙山,她总做噩梦,可是在跟晓天一起这段时间,她从来没有被噩梦惊醒,此刻,她枕在晓天的臂弯里,她感觉到晓天的体温,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也许是今晚太兴奋,也许是想得有点太多,她睡不着了,起身披了一条毯子,来到了客厅的阳台。此时的北京,雾霾很重,她点燃一颗烟,开始对着雾霾喷云吐雾。 她想起了聂峰,想起了那个没了的孩子,想起了自己的父母。也许是夜幕降临时,我们的思绪总爱天马行空,我们也很容易想起那些离我们而去的人。或许,他们已经化作点点繁星,在天上看着我们,可是雾霾浓稠,我们却看不到他们的眼睛,只能在自己脑海里不断回忆。 “怎么还不睡?”晓天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为她披上了那条不知何时滑落的毯子。 “是不是我把你吵醒了?”唐朝回头微笑,掐断了手里的烟。 夜色中的晓天走了过来,拥住她的肩膀,“没有,只是我感觉自己的胳膊轻松了很多,睁开眼看到你不在,才找下楼来。” 唐朝靠在他的肩头,“我很开心,你今天喊我妈妈了,这是我这几年来最高光的时刻了。”她扬起左手,上面戴着那枚骨灰戒指,“这是那个孩子的骨灰做的,你不会介意吧?” 晓天摇摇头,“我不会介意,那也是我的弟弟,只是没有缘分见到他。”他轻吻了唐朝的额头,“唐朝,你现在身体还没好利索,回屋去吧,这里太冷了。” 唐朝点点头,抱着晓天的胳膊,回到了房间里。她依旧躺在了晓天的臂弯里,“晓天,你能再喊我一声妈妈吗?” 晓天侧脸面对她,甜甜一笑,“妈妈。” 唐朝拥住晓天在自己怀里,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幸福,她觉得她的头顶升起了漂亮的礼花,礼花飞溅,她的母爱满溢。晓天依偎在唐朝怀里,他感受着唐朝柔软的身子,她的温暖一点点传递给他,他也觉得,有这样一个妈妈真好。这是一种久违的感觉,就好像一个小船停靠在港湾一样,画面是那样温暖。唐朝沉浸在这样的幸福里,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唐朝,我爱你,你知道吗?”他兀自说了很多话,“我不愿意你做我的妈妈,我想像资本家那样去保护你……”他咕哝的声音太小,唐朝已经沉睡,并没有听见。他伸出手臂,拥住唐朝的身子,他闭着眼睛,嘴唇颤抖着婆娑在唐朝的胸前,好几次想要吻上去,却又觉得玷污了那份美好。不过,内心的冲动还是占了上风,他轻啄了一下唐朝的嘴唇,便像触电一样躲开。背过身去,只是让她枕着自己的手臂,再也不敢回头看她。 第二天一大早,唐朝就起床开始收拾行李,她不能陪晓天过圣诞节了。晓天醒来时,她已经收拾好了行李箱,“晓天,我要去上海一周,你在北京好好的,跨年晚会,记得给我打call哈。” “几点的飞机,我去送你吧,顺便让你看看我这新司机是怎么开车的。”晓天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出来。 “得了吧,马上要过年了,你给我安生点吧。”唐朝指了指桌子上的早餐,“楼下买的,你随便垫吧点。” “那你怎么去机场?谭叔来接你吗?你不是说这里,不让他们知道的吗?” 晓天的话提醒了唐朝,“哦,那好吧,一会儿你送我吧,十一点的飞机,让老谭在机场等我。” “好哒。”晓天迅速扒拉了几口饭,“你等我哈,我去换件衣服。” 在去机场的路上,晓天开车的技术还算平稳,也没有北京少爷的拧脾气,一路平稳来到机场。他们走进候机大厅时,看到了等在那里的老谭,田田,和舞蹈老师。唐朝挽着晓天的胳膊,俩人异常亲昵,引得老谭羡慕不已。 田田许久不见晓天,看到他时,也有点激动,“学霸弟弟,来送唐朝姐呀,好久不见,又变帅了。” 晓天鬼马一笑,“这么低调的事情,都被你发现了。” 简单寒暄之后,晓天把老谭喊在一边,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老谭的表情开始是大惊,后来不断点头,他轻拍了一下小天的肩膀,两个人再次出现在两位女生的视野里。 “晓天,我们要进去了,你回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唐朝抱了抱他,小声在她耳边说,“猴崽子,别忘了跨年夜给我打call呀。” ☆、催眠治疗 到上海之后,唐朝每天要么练习舞蹈,要么走位,要么彩排,每一天都是忙到后半夜,整个人累到虚脱。也许是精神高度紧张,也许是疲惫不堪,唐朝状态不是很好,每晚都睡不着,以至于她偷偷服用了安眠药来协助睡眠。 每天早晨,唐朝醒来后,田田帮她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枕头下的安眠药。她悄悄把这个消息告诉老谭的时候,老谭大惊,他本来不太相信晓天说的话,他以为唐朝只是一时受了刺激。原来,晓天那天在机场喊他到外面,是说了唐朝服用抗抑郁药的事情,他也告诉老谭说,唐朝入睡困难。这下老谭惊住了,看来去找心理医生是势在必行了,他得编一个好的借口去找在外滩开诊所的Allen了。 跨年前这一周,唐朝严格限制自己的饮食,喝水量也变少了,按照舞蹈老师的说法,防止身体浮肿,也防止自己摄入过多热量。唐朝试穿了那个定制的襦裙,腰部很细,哪有唐朝风范?但是为了美,唐朝还是忍了,让田田使劲给自己勒那个紧塑身衣。 这几天,唐朝觉得最暖心的时刻,就是每天晚上回到酒店,看到晓天发来的小视频。 “唐朝,我喊了戏剧社的同学给你打call,跨年夜,我们去九龙山,你介意吗?” “唐朝,你想我吗?我想你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能睡安稳吗?” “唐朝,今天是平安夜,我给你买了件小礼物,挂在咱们的家里了,等你回来拿给你。” “唐朝,妈妈,唐朝,还是唐朝好听。我们戏剧社今天参加新年晚会了,你看照片,启墨还唠叨没有看到你呢。” “唐朝,我们快期末考试了,这半年的大学生活,我学到了很多,看看考试成绩怎么样吧。” “唐朝,我在看《现代建筑史》,里面很多知识点啊,我看着看着居然睡着了,然后还流哈喇子了。” …… 这些断断的小视频,是唐朝离开晓天这一周最大的慰藉了,她每晚都要反复看这些小视频才会入睡。 跨年也当晚,在激动人心的偶像组合唱跳中,跨年夜演唱会拉开了帷幕。唐朝的节目在十一点多,所以她还有足够的时间练习,走位。田田给她上好妆之后,她就不再喝水了,整整三个小时,她只是喝了一小口水,嗓子里面一直含着喉糖。她看到晓天发来的视频对话,戏剧社的几个同学们都出现在九龙山的别墅里,他们的桌子上摆着鸡尾酒,零食,巨大的电视屏幕前,他们几乎和唐朝同时观看着。他们看到唐朝一身粉蓝色襦裙,双丫发髻,宛然一位唐代少女,眉间一朵莲花,显得年轻,妖冶。 唐朝看到了程程,他来番茄台跨年,大概率是因为老谭在这里吧。她本来想疯狂尖叫的,可是为了“保存实力,”她只是静静地鼓掌。时间过得比较快,十一点的时候,主持人开始介绍电视台的开年大戏,《女皇》的片花在现场激情点燃。此时,唐朝已经吊好威亚,因为开场时,她要从高空落下,并且在空中跳一段丝带舞。 主持人报幕之后,舞台瞬间变暗,梅花鼓敲响之后,一束追光打在了从高处落下的唐朝身上。她一袭粉蓝襦裙从高处款款落下,她的脚上缠着红绸,在缭绕的丝带间,她翩翩起舞。完全落地之后,她开始唱歌,偶尔舞一舞,主要是唱歌,“秦砖汉瓦,偷得深宫一夜梦,任百般婢膝奴颜……”突然,现场水柱窜起来,唐朝脱掉了那身襦裙,在一扇屏风后面迅速换装,一身女皇装扮从后面走出来。这一身惊艳亮相,让晚会进入了一个高潮,现场掌声雷动,观众纷纷举起了相机手机。 总之,歌曲很成功,表演也很成功,她作为新居推荐官,当之无愧,站在体育场上面,她顾不上自己身上单薄的衣裳,对着全世界的观众,向大家推荐了这部电视剧。“大家好,我是唐朝,我现在郑重地为大家推荐《女皇》这部剧,这部电视剧制作精良,画面很美,故事也是精心打磨,一定会给大家呈现一个气势磅礴的唐朝,一位万丈雄心的女皇。当然,这部剧的武则天是我来演的,我很崇拜晓庆姐扮演的女皇,为了推陈出新,我下了很多功夫,一定会在剧里面,为大家呈现一个不一样的武则天。过多的剧透我就不说了,欢迎大家届时锁定番茄台,锁定开年大戏《女皇》。祝大家新年快乐,e vous souhaite une bonne année, heureuse nouvelle année.” 主持人又跟唐朝寒暄了几分钟,才让她下台,此时,她已经冻坏了。老谭看到她下台,赶紧给她过上了羽绒服,一杯热热的姜糖水送到她手里,“唐朝,节目真不错,就是那个主持人太虎了,看不出来你快被冻死了吗?还在那里嘚啵嘚。” 唐朝冻得咬牙,还是挤出笑容说,“没事儿,一会儿倒计时,我还要去喊话的,现在能暖和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她拿过来手机,看到晓天发来的节目视频,还有戏剧社同学们发来的新年快乐的祝福。她甜甜笑着,把视频拿给老谭和田田传看。 终于敲完了新年的钟声,唐朝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她急吼吼地从体育馆的正门出来,钻进了老谭开过来的车里。紧绷了好久的精神一下子松弛下来,唐朝竟然在车里睡着了。 “田田,她这个情况,得赶紧去看医生了,我约了明天上午十点,在Allen的诊所。” “可是,唐朝姐肯定不会去的,她很要强,不会认为自己生病的。飞机是下午两点,唐朝姐肯定不愿意,她想回去陪晓天的。”田田说的是真心话,她看到的唐朝永远是精神满满,就算再瑟瑟的北风里,她已然不失风度,非常得体。她已经三十三岁了,也不是舞蹈专业,可是她还是坚持跳完了整支舞蹈。那么冷的天气,她还要站在水里完成舞蹈,换衣的动作,也不知道那些舞美老师在想什么。 “今晚不打扰她,你把她手机调成静音。”到了酒店,安置好唐朝之后,老谭叮嘱田田。 田田点点头,设置好手机,蹑手蹑脚从唐朝房间走出来了。 那一夜,唐朝实在是太累,睡得很沉,她没有做梦,没有起夜,一觉睡到了天亮。她看时间的时候,看到了晓天发来的早安视频,“唐朝,我回咱们的家了,一会儿吃过午饭,我就去机场等你,我好想你。”她看到晓天吃早餐的样子,帅气的笑脸,回了一个笑脸,“我也想你,晚上一起吃晚餐,咱们再跨一次年。” 唐朝还沉浸在甜蜜开心里的时候,老谭敲门进来了,“唐朝,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昨晚发的红包大家都收到了吧?跨年的节目反响怎么样?《女皇》的预约播放量怎么样?”唐朝的问题一连串问过来,老谭不禁撇撇嘴。 “唐朝老师,先放下工作吧,我们去外滩见个人。”老谭很认真地端着。 “见谁?”唐朝一脸迷惑。 “哦,是我一个朋友,他很仰慕你,特地从美国回来看你。” “我不见粉丝的,你不是不知道。”唐朝把头歪过去,又想继续睡个回笼觉。 老谭本想跟她认真探讨,但是她一直不肯跟自己透露这个事情,晓天说的时候也避着她,这让老谭心里不太舒服。在聂峰之前,她的七零八碎都跟自己说,但是自从聂峰离开之后,很多事情都是唐朝自己扛着。对于康绍谦和霍庭筠,她基本是不张口,两个男人争先恐后帮她,她好像也不大热情。目前的情况,也就晓天跟她亲一些,可是她还是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事不会跟晓天说。 就在他左右为难的时候,有人在敲唐朝房间的门。 田田开门,发现是资本家和康绍谦,还有一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霍先生,康先生,您二位来了?” 老谭听到是他们来了,也迎了出来,“二位别告诉我是来看跨年晚会,赶到一起了啊?” 霍康二人异口同声地说,“还真是。” 他们刚想进门,却被老谭拦住了,“别介,唐朝还没起床呢,不接受粉丝见面,二位少待。这位先生是?” 霍庭筠笑着说,“这是Allen,我的校友,他可是唐朝的铁杆粉丝,昨晚跨年买的看台票。他听说我有机会见到唐朝,兴奋不已,想来刷我的脸,见见大明星。” 老谭听说是Allen,立刻明白了,他把霍庭筠拉到外面,“这是那个外滩的Allen?” 霍庭筠点点头,“你也知道了?” “嗯,是晓天跟我说的,让我抽时间带她去跟这个Allen见个面。可是我不敢跟唐朝说,我知道这个事情。我正左右为难呢,您带着他们就来了。” “所以,我把他带过来了,一会儿你想办法,让唐朝单独跟他待一下,他有办法催眠唐朝。”霍庭筠顿了一下,“康绍谦知道她服药的事情,但是他不大相信唐朝这样的性格会抑郁,所以跟着一起来了。” 老谭点点头,“这个,我来想办法。”他说完跨进屋里,关上房门,“田田,你跟我先出去吧,唐朝老师要起床了。” “外面谁啊,你出去那么久?”唐朝迷迷瞪瞪,睡眼惺忪。 “是资本家和康总,他们来看跨年晚会,来这儿追星了。”老谭故作轻松,“人都来了,你不见一下吗?” 唐朝翻了一个身,打了一个哈欠,“他们是那看跨年晚会的人吗?人都来了,不见也不合适,你先出去吧,我换衣服。” 老谭点点头,“哦,对了,这个餐厅有特色早餐送餐服务,你可以吃完早餐再下来,我们可以去逛逛淮海路,城隍庙,时间来得及。” “你是说带着资本家他们去逛淮海路?老谭,你怕是脑子瓦特喽。”唐朝鄙夷地看了他一眼,“一会儿去二楼的餐吧,让他们在那等我一会儿吧。” 老谭点点头,“定好包间,我喊你,你先洗漱吧。” 唐朝穿戴整齐来到二楼餐吧的指定包间后,却发现包间里有个陌生的男人,高高瘦瘦戴着金丝眼镜。她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房间,赶紧要给老谭打电话确认,却被房间里男人的声音打断了。 “您是唐朝吧?我是Allen,您的粉丝,慕名而来,见到您本人,我感到十分荣幸。” 唐朝本能警戒,“几个意思?追星追到酒店了?” 那人手里拿着一个类似怀表的东西走了过来,唐朝的紧张感一下子就消失了,因为那人的脸,在她看来,酷似晓天。不,不是酷似,对面走来的就是晓天。 “唐朝,你最近是不是睡得不好?我看你眼睛有很大的黑眼圈。” 唐朝笑了笑,“晓天,你怎么来了?是和绍谦一块过来的吗?我最近的确睡不好,你不是不知道。” “唐朝,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吗?就是2012年的新年,你当时还说什么世界末日,一生一世的话。”这是聂峰的声音。 “聂峰,你回来了,聂峰,你知道吗?每次过新年我都会想起咱们第一次约会。你知道我喜欢烟花,还在那个庄园外面布置了烟花,让我一度以为你居心不良呢。”看到聂峰,唐朝的脸上全是温柔,“你来,是怪我吗?怪我跟资本家有了一个孩子?” 聂峰摇摇头,“唐朝,我离开你已经这么久了,你应该开始新的生活。我看到你把晓天照顾得那样好,我很欣慰。” “我哪有照顾他?最近我身体不好,都是他一直陪着我,照顾我。” “妈妈,我是霍昕唐,您记得我吗?” 唐朝听到一个孩子的声音,她记得那个孩子的名字,还是资本家亲自起的,“孩子,是你吗?是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该带着你去见那个疯女人,我没有想到她会用膝盖撞我的肚子,是妈妈没有能力保护好你。”唐朝捂着自己的头,感觉头痛欲裂。 “唐朝,我不怪你,是我太大意,我没想到米婉仪会那样狠毒。” “唐朝,别怕,我在。”晓天的声音再次响在耳畔。 唐朝捂着头,看到了晓天,她扑到晓天怀里,“晓天,我求求你,带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咱们回家吧,回咱们自己的家。” 晓天抱着唐朝,“不要怕,唐朝,不要怕,我在,我们回家。” “唐朝,我看你往哪跑?”两个黑衣人拽住唐朝的腿,“没有赎金,我卸你一条腿。” 唐朝惊恐不已,她身边的那些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两个黑衣人,她惊慌失措,“我给你们钱,请你们不要杀我,不要用刀片划我的腿。”她蜷缩在一个角落里,抱头发抖。 “唐朝,之前有人出钱让我毁了你,我答应人家了,我以为毁了你九号行毁掉一只蚂蚁一样。我没想到谢凌云居然会对你怜香惜玉,让我不要做得太过分。我本来放弃了对付你的念头,可是资本家对我不仁不义,把那个贱人弄回国,我今个就让她的女人受苦。谁让你是资本家心尖儿上的人呢。”米婉仪手里拿着一只匕首,在唐朝的腿上滑过,鲜血直流。她还不罢休,在唐朝的身上拳打脚踢。 “妈妈,妈妈,救我!”是那个婴儿的声音。 “唐朝!” “唐朝!” …… 眼前所有的景象一下子都消失了,眼前只有晓天,她惊慌失措,满身是血,“晓天,救我,救我!” 晓天冲过去,紧紧抱着唐朝,“别怕,我在。”他轻声哼着《月亮代表我的心》,唐朝渐渐闭上了眼睛。 一声响指,时钟定格在了这一幕。 ☆、我们仨 “怎么样?Allen?”霍庭筠满眼焦虑询问Allen,一旁的康绍谦和老谭也带着探寻的目光望着那位名叫Allen的心理医生。 “她的确有抑郁症。”Allen看了看老谭身边陷入沉睡状态的唐朝,“她的身心受过很大的创伤,我刚才给她做了催眠,解读了一下她的内心世界。根据Micheal的描述,基本与唐朝的表现吻合,她的心理疾病从聂峰去世就开始了,只是她自己不知道。她背负着‘小三’和破坏他人婚姻的枷锁,跟聂峰结婚,她的确是受了聂峰的庇佑,所以才走到国际影后的位置,应该是披荆斩棘,历经风霜的。聂峰去世之后,她的世界开始崩塌,虽然Micheal和康总对她也算是无微不至,可你们一直没走到她心里。聂晓天是谁?” Allen猝不及防地提问,让在场的几个大男人都愣住了,“是她的继子!” Allen眉头微皱,“这么说,这是个孩子?” 大家纷纷点头。 “这个孩子能带给唐朝安全感,他们的关系也有点暧昧。”Allen轻叹一口气,面对霍庭筠说,“无论发生什么,这个孩子总在她身边,这是你和康总做不到的。她内心的阴影里面,包括她的创伤故事里,都找不到你们的影子。你们有过一个孩子,是吧?” 霍庭筠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已经没了。” “这个是唐朝内心的创伤,很严重,她不愿意去面对的。”Allen看着唐朝熟睡的面孔,“她的内心似乎没有幸福的回忆,也没有什么美好的瞬间,刚才在她的梦境全是痛苦的东西。如果说唯一的一点欢愉,那就死和那个少年在一起的时候,那是她的救命稻草。从唐朝的视角,他们亦亲亦友,有点暧昧,超越了母子。不过看唐朝的内心,她对这个孩子没有非分之想。所以……” “所以什么?”霍庭筠的眼神有些忧郁。 “所以,你们能够淡出她的生活,对她来说,会是一个悠长假期。”Allen坐在包厢的沙发上,看着唐朝,“今天的事情,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内心被人偷窥,是一件让人极其不舒服的事情。” “那,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记得一些美好的瞬间?”康绍谦看着唐朝的面庞,他总觉得在她内心深处,会有一片碧蓝的天空,那里是她珍视的地方,也是她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Allen点点头,“应该有的吧,但是这边没有专业的设备,如果方便的话,可以带她去我的办公室,我有信心,给她造梦,看看她内心的梦境是什么。” “既然唐朝现在是沉睡状态,我觉得可以把她送到你的办公室看一下。”霍庭筠似乎有点期待。 老谭的脸色却不太好看,“资本家,康总,我知道你们想进一步了解唐朝,但是当前她这个状态,我希望她先休息一下。她刚经历了跨年晚会,昨晚也没有休息好,你们不能让她太劳累。” “你不也是很支持她看心理医生吗?”霍庭筠反问老谭。 老谭听到这句,“好吧,但是资本家,下午两点之前,你必须保证她出现在虹桥。” 在外滩金融中心的心理诊所,Allen带着他的助理小曼开始对唐朝进入催眠模式,目的是为了引导唐朝说出自己内心的心结。并且,他们希望能够用美好的梦境驱赶唐朝内心的阴霾,帮助她恢复往日骄傲的模样。治疗室外面,是焦急等待的霍庭筠和康绍谦。 “你不爱她!”康绍谦嗓子里面咕哝出来这一句。 “我如果不爱她,她就不会成为我的软肋。”霍庭筠在走廊走动,他的内心十分焦躁,他每走几步就会盯着治疗室的不锈钢自动门。 “对她,你只有利用和伤害。你敢说,艾文的事情顺利解决,真的不是因为唐朝碰巧参与了其中一部影片?郭啸玩男人,你玩明星,谁又比谁高尚?唐朝只是被动替你抗雷,她甚至都不知道,你卑鄙地利用了她。” “我没有,我只是说,那几部影片的投资,是我批准的,因为唐朝参与,这让别人看来,也是无懈可击的。我捧老婆,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所以,在郭啸和唐朝之间,你选择了郭啸,而唐朝成为炮灰!”康绍谦说着话,站了起来,“如果不是谢家的事情抖搂出来,估计下一个绯闻就是艾文和唐朝吧,或者唐朝和郭啸?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我不跟你争执,唐朝被绑架,被米婉仪欺负,都是我的错,我承认的。我现在尽力弥补这些事情,我也希望我能尽量补偿她,补偿那个没有出世的孩子。” “把九龙山的房子过户给聂晓天,然而晓天却不领情,所以你暗箱操作?”康绍谦一脸讥讽的表情,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这是我补偿唐朝的,离婚的时候,她什么都不要。” “那是她想撇清跟你的所有瓜葛,她觉得你恶心!”康绍谦说这句话的时候,也表现出了生理上的不适。 “康绍谦,你差不多得了,不要得寸进尺。我现在不想跟你吵架,咱们都不能出现在唐朝的梦里,你也比我好不了多少。晓天很快就二十岁了,他在牧歌的股份就要还给他了,还有聂峰和康雅茹当年创建的那个用来给晓天的公司,营收也都应该还给他了。” 康绍谦面无表情,“我是他舅舅,我们是亲人,就算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你算什么,又凭什么插手牧歌的事情,插手我们甥舅的事情?那些东西,本来就属于晓天的,这些也不会影响牧歌的运营。你以为,牧歌发展到今天,靠的是勤劳勇敢,艰苦奋斗吗?就像你们昆山集团,你以为屁股底下都很干净吗?” 霍庭筠被康绍谦一顿反驳,也懒得再掀起来什么,他说,“行了,消停点,唐朝进去有一会儿了。按照我对Allen的了解,唐朝应该很快就会苏醒的。” 康绍谦听到这句,也不再争辩,噤声看着那扇自动门。 从唐朝进去到Allen出来,过了正好一个小时。Allen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暧昧温暖。 “怎么样?”两个焦急等待的男人围住Allen。 “我应该替病人保密的,刚才我跟你们说那么多,已经算是违背我的职业操守了,所以,你们还是不要问了吧。”Allen扶了一下自己的金边眼镜,“一会儿唐朝就会苏醒,你们送她去机场吧,谭先生还在等着她。” 两个男人各种猜测,均被Allen礼貌回绝了。最后无奈之下,霍庭筠开车,把半睡半醒的唐朝送到了老谭和田田身边。 Allen看到了什么?他为什么缄口不语?猩叔叔给大家剧透一下。 他的确看到了唐朝的梦境,从少年时代的花裙子,爸妈的团年饭,还有聂峰的君子之交。他还看到了唐朝内心深处的一些关于爱情的甜蜜,那甜蜜居然不是来自霍庭筠,而是康绍谦。因为这个原因,他没有对霍庭筠坦白,除了怕伤害霍庭筠的自尊心外,还有点隐忧,毕竟那个孩子,是他和她的纽带,无论他们发展到什么地步,这一点是他们两个均不能切断的。按照他的判断和诊断,唐朝对霍庭筠的感情很复杂,即便在内心深处,她也不愿敞开这一部分。 唐朝在机场醒来,询问老谭发生了什么。 老谭撒谎面不改色,“那什么,刚才你好像有点感冒,大概是昨晚冻着了。在吃早餐的时候晕了一下,因为毕竟那边的通告不能耽误,所以喂了一粒感冒药就把你托到机场了。”老谭从兜里拿出一版感冒药,“哎,这个感冒药创意不错,往被子上一贴就能提醒对方,那个广告我看过,很不错。” 唐朝笑了笑,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好像是感冒了。” 在首都机场,唐朝看到了满眼期待的聂晓天,她几乎想都没想,就跑到他的身边,满脸满眼的幸福,“猴崽子,来接我啦?” “走吧,我们回家。”晓天似乎没有看到老谭和田田,他挽着唐朝的手臂径直朝着机场外面走去。 聂晓天开车载着唐朝,暖暖的阳光洒到车里,唐朝混混沉沉的,竟然睡去了。 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九龙山的别墅里,她有些惊异,感叹自己睡得太沉。可是自己不是在车里吗?怎么来到家里的?难不成晓天用担架或者轮椅把自己拖过来的?她满腹狐疑地下床,打开门,屋内饭菜的香气让她感到腹内饥肠辘辘,忍不住狠狠闻了几次。 晓天看到她下楼,轻轻说了一句,“醒啦?你感冒得太严重了,那么大阵仗你居然没醒。” “谁做的饭?你吗?”唐朝指着厨房外面的餐桌上,那被隔热罩子罩住的美食。 “对啊,是我。”聂晓天有些吞吐。 唐朝也没怀疑,“那还等什么啊,赶紧吃饭吧。” 吃饭的时候,唐朝吃出了那菜的味道有些熟悉,好像是资本家的手艺。可是家里没有资本家的痕迹,她也就没多想,反正很多菜是配料一样,烹饪出来的味道也大同小异。 唐朝下午出门去拍广告,晚上到家,又是香喷喷的饭菜满桌。这样的场景一直持续到正月二十八。 那一天,唐朝收工很早,给团队发了年终红包之后,就放大家回去过年了。她早早到家,却在家门口发现了一双男士皮鞋,她以为那是晓天的同学来访。可是那鞋是G家的限量款,一般的大学生是不会买这种华而不实的鞋子的。 她开门进去,晓天正在客厅打游戏,厨房锅碗瓢盆还在联动。晓天当场愣住,“唐朝,你怎么回来这么早?” 唐朝愣了一下,“这都两点多了,还早吗?马上过年了,我不能当周扒皮啊。”她狐疑地朝着厨房的方向看去,“谁在咱家厨房?” “没谁啊?”晓天的嗓门故意提高。 唐朝迅速跑到厨房,却发现操作台上摆放着已经切好的菜品,锅里炖着菌子汤,而阳台上的窗户是打开的。他跑到窗外,那草坪似乎没有人踩踏的痕迹。“聂晓天!”唐朝大吼一声。 晓天赶紧跑过去,“怎么了?” “告诉我,谁是这个海螺先生,还会□□的?来无影去无踪的。”唐朝再次朝窗外张望,却没注意到有人行走的痕迹,“我不相信,他穿个拖鞋,能跑得很快。” 她几乎是飞奔到厨房的窗户下面,却没有发现人,只是在廊檐下,看到了一块被窗户上的钉子之类的锐利物刮破的衣料。她捡起那一小块衣料,放在鼻子面前闻了一下,淡淡的冷水香还在,那是资本家喜欢的。 她拿着那块不了,快速来到了资本家的那栋房子,“资本家,我知道你在家,你有本事来□□,你有本事开门啊!”这显然是她在某综艺节目中模仿雪姨的段子,没想到用起来非常顺手。 没几分钟,资本家从里面开门,一身家居服装扮的他走了出来,那还是唐朝给他买的那身。他装作打哈欠的样子,“唐朝,你怎么来了?我正在午睡,你这火急火燎的,谁把你家房子点了吗?” 唐朝手里举着那块布料,“资本家,这是不是你的?冷水香,我认识的人里面,就你喜欢这个香水,什么衣服都会喷。” 资本家依旧否认,“大影后,你拿着一块布料上门来闹,什么意思啊?咱们都离婚了,得避嫌,你不懂啊?” 唐朝又说,“惠灵顿的牛排,你最喜欢七分熟,酱汁半塘;西芹百合,你喜欢放枇杷膏,因为以前你担心我冬季会咽炎,所以总爱加这一味;厨具摆放,你总是习惯从小到大,你说这是步步高的样式,对于你们做金融的来说,是好意头;还有厨具,你不喜欢绿色的,清一色的中国红,你说这是对股市的敬畏。还有,菌子汤你钟爱竹荪和牛肝菌,里面只放五颗枸杞,因为你说五是你的幸运数字。” 资本家嘴角勾起,“如数家珍啊,看来你对我很了解啊,我的习惯你都知道。可是,这说明什么呢?保不齐有人跟我一个嗜好啊。” “能让晓天如此费劲心思隐瞒的,除了你没别人了,他对他舅舅都不一定这样贴心。”唐朝由于出来得急,没有穿厚衣服,这会儿在别墅大门外站着,开始打哆嗦。 资本家看到,赶紧把自己的家居服脱下来,套在她身上,而自己光着身子面对她。 “傻不傻?值得吗?”唐朝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资本家把她拉进怀里,顺手关上了她身后的门,“你最珍贵!为你做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的。” “可我们都离婚了。”唐朝并不躲开他的拥抱,抽泣更加剧烈了。 “没关系,是你说的嘛,一切可以从头再来。”资本家亲吻了她的头发,他把手里神给唐朝看,“你看,我这里两个戒指,一个是咱们的婚戒,一个是……”他本来想说那个孩子,但是他怕勾起唐朝的伤心事,便话到嘴边咽了回去。 唐朝也伸出手,不过她的手指只有那个骨灰戒指,“真的可以从头再来吗?” “就冲你刚才如数家珍对我的习惯了如指掌,我就必须再追你一回,影后美女,过几天就是情人节了,赶上了大年初二,请问,咱们能不能约会啊?” 唐朝摸了摸资本家的额头,“我觉得约会的事情可以先放一下,你还是先去穿一件衣服吧,你要是感冒了,我还得送你去趟医院。” 资本家听了这话,赶紧敬了一个礼,“听老婆的话,跟党走!我这就去穿厚衣服。你家的菜做了好多,你们娘俩也吃不完啊。” 唐朝娇嗔了一句,“哎,我就纳闷了,你是怎么收服聂晓天的?” “一物降一物,这是两个男人之前的事情。”资本家狡黠一笑,从沙发上穿了一件卫衣,裹了厚厚的羽绒服,顺便特给唐朝拿了一件,两个人勾肩搭背,朝着唐朝的公寓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完~番外可能会有,主要写一下康总的新感情,为下一部文做铺垫哦,康总会是下一部书的男一号,书名想好了,就叫《我被豪门老公绿了之后》。 ~~非常感谢萨其马,感谢moana,感谢各位亲亲们的关心和支持,影后唐朝的故事就此告一段落,她会在其他小说里顺便打个酱油的。 ☆、番外:资本家遇刺-1 香港中环金融一街。 霍庭筠的车停靠在路边,他此行准备跟几个香港的前辈聊一聊与昆山资本的合作问题。他的野心很大,昆山的债券在香港卖得很好,以至于很多本土的金融大鳄开始忌惮昆山。 他的两个保镖首先下车,他们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似乎没有什么具有人生威胁的因素。保镖环视之后,这才打开车门,“霍先生,安全,您可以下车了。” 其实霍庭筠本人不喜欢这样煞有介事,好像自己是多么重要的人似的,可是最近香港不太平,对大陆资本怀着深深的敌意。他们总怕昆山这样的企业进来,把不怎么肥硕的一块肉再分了一块去。他笑了笑,对保镖说,“你们啊,就是想太多,我舅舅也是,这能有什么事儿啊?” 他的左脚刚迈出车子,他的匪夷所思的表情还没完全消失,他就被人捅了一刀。凶手是从他的车右前方一辆面包车上下来的,对方的动作十分迅速,下手也是稳准狠。如果不是他身边的那个保镖眼疾手快,那一刀就刺中他的心脏了。保镖保护霍庭筠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他看到那扑向霍庭筠的人,本能地去帮霍庭筠挡刀子。结果就是,其中保镖的右臂被划伤,霍庭筠的左下腹中刀,血流不止。 那凶手似乎是早有预谋,或者说准备充分,击中霍庭筠之后,凶手便迅速闪身,钻进了车流里面,在快速躲闪之后,钻进了中环路来往不息的人群之中。 霍庭筠捂着肚子,倒在了血泊里,他的保镖以及助手迅速戒备,将他平躺着送到了圣玛丽医院。由于失血过多,霍庭筠陷入了昏迷,他需要输血,住进了ICU病房。 他被人砍伤的消息迅速登上了金融时报的头条,他在香港的好朋友包括六爷在内的人发布了帮会通缉令,他们发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挖出来这个凶手。霍庭筠是具有深厚背景的资本家,他中刀的消息自然也震动了香港的警方,他们立刻成立专案组,专门负责侦破这起案件,并抓住凶手。 六爷是谁?看过正文的同学想必知道,六爷是霍庭筠的亲舅舅,此次来香港与几个本土大鳄会谈,还是他牵线的。他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有这样大的恶意,当街玩起古惑仔的把戏,把他的亲外甥给捅了。他暴跳如雷,掀翻了他最钟爱的花梨木桌子,“去,把阿坤,阿易他们都喊过来,到底谁他妈干的这件事,老子一定把他碎尸万段。” 六爷坐在天兴帮会的太师椅上,对着自己手下几个帮会首领说,“阿坤,阿易,昆山仔的这个事情,我很痛心,请你们过来,就是想让你们帮忙看看,能不能抓到凶手。” 阿坤和阿易明面上是香港著名企业家,他们的另外一冲身份则是天兴帮的一方首领,在六爷的领导下做事。他们面面相觑,沉思几秒后,阿坤率先说话了,“六叔,昆山仔的遭遇,我们听说之后也很震惊,在这块地盘,敢对您的外甥下手,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呆了。”阿坤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阿易四十出头,他没有戴眼镜,两眼透着精明的光芒,他看了六爷和阿坤之后,徐徐地说,“六叔,我们的人已经找到那辆面包车了,是套牌,还是被盗车辆,线索基本是断的。还有那个监控,画面也不是很清晰,凶手一直背对着摄像头,看来他们是筹谋了很久,才会做到天衣无缝。” 六爷一袭唐装长袍,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空旷的聚义堂,“我刚才去医院看了,他重伤昏迷,失血过多。重案组的陈sir说,他们很重视这个案子,会尽快破案,并劝我稍安勿躁。”他抚摸了一下太师椅上的龙头,“现在不是帮会逞能的时候了,他们这样搞,分明是不给我老六面子。” 阿坤说,“兄弟们已经把消息放出去了,一定会尽快抓住凶手,为霍先生鸣冤。” 阿易转动了自己食指上的祖母绿戒指,两眼放出凶狠的光芒,“六叔心里已经有了眉目吧,不知道咱们想的是不是在一处?虽然中环势力复杂,可是敢在六叔头上动土的,也就那么几个人。霍先生做的是抬轿子的行当,能够影响的,无非是......”他的话欲言又止,讳莫如深。 六爷轻叹一口气,“阿筠是我那苦命的妹妹唯一的命根子,她走了这么多年,我不能让她在九泉寒心。这件事,既然发生在这儿,我就得为我的外甥出头。” 阿坤却不大明白,“六叔知道是谁干的?” 阿姨点点头,“六叔心里跟明镜似的,眼下还是等着霍先生转危为安再说吧。” 六爷点头,他望着阿易,非常满意,当初他力排众议,让年轻的阿易做了天兴帮的第二把交椅,就是看中他机智冷静,遇事看得通透。“阿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吧,我年纪大了,见不得腌臜东西。只是一点,让他们去医院给阿筠道歉,其他的,你看着办吧。” 阿易和阿坤领了信儿便退出了聚义堂,这里只剩下六爷一人,坐在太师椅上。“阿峰,你出来吧。” 阿峰是六爷的管家,跟着六爷几十年,两个人是过命的交情,名为主仆,实为兄弟,他从后面出来,朝着六爷鞠了一个躬,“六爷。” 六爷点头,“阿易心狠手辣,也沉着冷静,到时候我退了,这把椅子就是他的。” 阿峰点头,“阿筠的事情上,阿易做得确实不错,只是阿坤不像是眼拙的人,怕是这里面......” 六爷笑了笑,“这些年他为了那点子利益,跟大华那边没少牵扯,他儿子还跟大华的侄女拍拖,我理解他。” 阿峰眯着眼不再说话,他知道六爷是动了杀心了。 放下此处布标,且说圣玛丽医院的VIP病房内,霍庭筠的律师老万已经匆匆赶来,郭啸代表董事局,也来到了医院。老万和郭啸脸上镇静,内心却慌成一团。 “老万,我已经祝福了媒体,务必封锁消息,决不能把霍先生遇刺的事情发布到媒体,这会影响到昆山的股价。”郭啸与媒体公关打交道多年,在圈里说话颇有分量。 老万点头,“嗯,集团法务迅速响应,会全力配合警方,务必揪出凶手。” “不过,你还是需要找个机会,让唐朝知道这件事。”郭啸知道霍庭筠的心之所属,他说,“霍先生受伤住院,也是一个修复二人感情的机会。” 老万努力点头,“我懂的,郭总放心好了。” “六爷那边已经开始撒网了,是霍先生太大意了,所以才会让奸人有机可乘。这边的见面会推迟了,这样恶性的事件,我们绝不会妥协,哪怕穷尽昆山的力量,也要为霍先生套一个公道。”他顿了一下,“霍先生的姑妈已经打电话关照过了,需要的资源可以直接找她,她那边开会结束就来香港。” 老万轻叹一口气,“这帮人真是丧心病狂,怎么会在中环下手,而且逃跑得那样从容!” 郭啸冷冷笑着,“还不是有人背后使坏!” “郭先生说得对!”六爷拄着拐杖来到医院。 “六爷。”两个人齐齐鞠躬。 六爷摆摆手,“阿易会协助你们,他做事比较利索,你们可以跟他商量。” “易先生是财富新贵,他能够帮忙,我们感激不尽。”郭啸表示了感激,脸色转而阴沉下来,“应该是有人想给霍先生一个下马威。” 六爷点头,“我懂,这块饼就这么大,本来几个人都不够分的,阿筠过来抬轿子,他们肯定受不了。不过,香港不是法外之地,江湖有江湖规矩。阿筠是我的亲外甥,我肯定不会让那个乜嘢逍遥法外的。” 三天之后,霍庭筠开始恢复意识,他在病床上躺着,恍惚看到了霍庭坤正慈祥地看着他,那是他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和蔼可亲。 “大哥,您怎么来了?”霍庭筠的身子虚弱,脸色苍白,他想坐起来却不得。 霍庭坤坐在病床前,“庭筠,你受苦了,你还那么年轻,扛起集团这幅重担,吃了不少苦啊。” 霍庭筠苦笑着,“这没什么,可能是我太冒进了,太着急要打进香港市场,所以才会招来阴损。不过没关系的,我不怕阴沟里的东西。”他笑了笑,继续说,“我看到大哥您,说明着阴沟里的东西得势了,我下了黄泉路。” 霍庭坤笑了笑,“别胡说,你还好好的,你不是说要把咱们集团做大做强吗?怎么今个这么一点小事,就泄气了?” 霍庭筠想要伸手去抓霍庭坤的手,却发现眼前的人变了模样,那人变成母亲的样子,“千六,你要坚持住,这么大的集团,没了你就没主心骨。”千六是霍庭筠的小名,因为生他的时候被计划生育罚款一千六百元,所以得名千六。 霍庭筠哽咽难言,“妈,我对不住您,对不住爸,对不住大哥,这次,我怕是凶多吉少了。” “资本家,资本家!”是唐朝的声音,“你怎么身上都是血,你怎么了?” 霍庭筠听到这熟悉的称呼,脸色骤变,欣喜转而矜持,“唐朝,你怎么来了?莫非你是担心我,来香港陪我了?”他转过头去,却没有看到唐朝的影子。他的心里一阵失落,“到底是我多想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等着命运的宣判,他感到伤口一阵剧痛,疼得他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ICU病房的布置,呼吸机,氧气机,心肺监控机。 “霍先生醒了!”是值班护士的声音,她迅速给他的主治医生去了内线,也转而把消息告诉了在病房外焦急等待的一众人。 老万沉重地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郭啸抓住老万的手,两个人的手都颤抖着,“我就说,霍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六爷坐在长椅上,咳嗽了一声,“醒了就好,一会儿医生允许的话,咱们进去看看他。” 几个小时后,三个人同时出现在霍庭筠的病房。 “舅舅,老郭,老万,谢谢你们能来。”霍庭筠撤了氧气罩,只是脸色依然苍白,手上插着管子。 六爷摆摆手,“你不要动,大华那边已经做了决定,他们给你输血5%,算是他们管理不善的补偿。” 霍庭筠面无表情,“谢谢舅舅为我周旋奔波,我太不孝了。” 六爷说,“你是疏忽大意了,这里啊,有多繁华就有多罪恶。你在华尔街的那一套,在这里施展不开的。大华这次肯让步,也是因为多方势力的平衡,你以后还是谨慎些为好。” 霍庭筠点点头,“嗯,舅舅说的,我都记下了。但是如今我已经踏足进来,就不打算退出。我知道饼不够大,所以我才想把饼做大,让每个人都有得分。” “我知道,这几年你在大陆做得很好,但是香港虽然是自由市场,可还是有些保守,有些东西,你很难撼动的。” “所以才要培养,一点点培养。”霍庭筠又说,“大陆游客来这边,带动了这边的消费能力,也一点点改变着本土的消费习惯,我有信心的。” “庭筠!”是霍延汐的声音。 霍庭筠想要起来,却被她按住了,“我知道你受伤了,心急如焚,只是我在那边参加一个重要的多边会议,今天才得以回国来看看你。” “霍先生!”六爷微笑点头,喊了她一声。 郭啸和老万也赶紧喊了“霍先生。” 霍延汐点了点头,就坐在了病床边,“什么人干的?我跟这边的熟人打过招呼了,一定把这人给你揪出来!敢动我的侄子,是嫌活得太久吗?” 霍庭筠却咳嗽几声,“姑妈,不用这样兴师动众的,我这就是民间行为,您可别上纲上线。”他忍着伤口的疼,额头上的汗珠都冒了出来。 “唉,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好好养着身子。”霍延汐站了起来,“大哥走得早,这些年我忙着在宦海沉浮,都忽略了你这个侄子。我听说你都结婚了,要不是看娱乐新闻,我都不知道这么一件事。” 霍庭筠脸色一下子变红,“那个,姑妈,我没想着大办。这次我要是全须全尾地回去,我一定大办婚礼,请您来给我们当主婚人。” 霍延汐瞪了他一眼,“我知道,那个姑娘身份特殊,可是你带给我看看总可以吧?” 霍庭筠频频点头,“一定带给您看,一定带给您看。” “你都伤成这样了,她连个面都露,怕不是个不懂礼数的吧?” 霍庭筠看了老万一眼,老万点头,赶紧说,“霍先生,是这样的,唐朝小姐现在忙着献礼片,您知道的,那个戏上面很重视。她现在得了消息,应该很快会安排来香港的。” 六爷也在一旁帮腔,“是啊,霍先生。唐朝昨晚还给我打电话了呢,她说要来香港看阿筠。” 霍延汐不想再深究,她知道自己的傻侄子,为了唐朝几乎卑微到泥土里了。她叹了一口气,“行了,我老了,你们年轻人的价值观,我不敢苟同,但是有一点,如果她真的不懂礼数,就早点散了吧。” 霍庭筠倒吸一口凉气,“姑妈说的是,她来香港,我一定好好训导她。” 又过了几天,霍庭筠获准出院回家,他松了一口气,在香港的自家宅院里安顿了下来,因为医生说他的牲口,目前不适合颠簸。他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唐朝本人和她的朋友们都打来电话,询问他的伤情。 霍庭筠沉思了片刻,“就对外说,我不接电话,有事让你转达。” 挂断电话,他拿出手机,看到了唐朝的行程,无非就是献礼片,慈善晚宴,希望工程。他笑着说,“我就想看看,你的良心是不是肉长的。” 老万和郭啸向他电话汇报了接收大华股份的进程,并且已经开始着手在HK建立昆山集团香港分公司了。 作者有话要说:补充一下霍庭筠遇刺的细节以及他是怎么处理的 ☆、资本家遇刺-2 霍庭筠遇刺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他的身体也已经大好,后手也准备得差不多了。 这一天,他正在白加道的别墅花园休息,一张躺椅,一顶彩色凉棚,一身亚麻色休闲衣裤,一副彩色太阳镜,便是此时花园里除了花卉绿草之外所有的风景了。这便是重伤初愈的霍庭筠,他虽然出院了,可是医生叮嘱他尽量卧床,减少活动。他实在耐不住,带了私人医生在身边,当他被告知适量运动有助于伤口恢复之外,便开始在花园范围内活动了。不过出于安保原因,他身边多了几位机灵的保镖,他的别墅每天都会有人巡视,检查,防止再有遇刺之类的事情发生。 他刚结束一场视频会议,正在闭目养神,思考着跟大华的几位首脑正式见面的事情。 “阿筠,霍先生打来电话,听说你恢复得很好,她很放心。”是六爷的声音。 霍庭筠睁开眼睛,但没有起身,“哦,谢谢舅舅,我一会儿给她回个电话。” 六爷坐在了霍庭筠的旁边,“大华那边都安排好了,预计这几天就可以会面了,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霍庭筠点点头,“该做的都做的差不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一些,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我要他们点钱,他们就该吐出来。” 六爷笑了笑,那笑容意味深长,“你的生意呢,我不会插手,我做珠宝,做燃气公司,你呢,做证券,金融,抬轿子。你做生意扩大,我可以理解,毕竟你们在东南亚,北美,欧洲都有场子。但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阿华在伦敦跟你的交集很多,你们在生意上如果做不到合作,尽量保持井水不犯河水,是不是也可保双方平安?说实话,那天你在中环的事情,我真的怕再度发生啊。” 霍庭筠望着远处层峦叠翠,眼神悠远空洞,“这次香港的事情,辛苦舅舅帮忙周旋,命我就不要了,但是我要他道歉,我要他倾家荡产,我要炸了大华国际的大楼。” 六爷知道霍庭筠在某会所的“英勇之举”,他笑着说,“我知道你勇武厉害,可是这里是香港,你要是砸了大华国际,会有香港警方把你抓起来的。我老啦,你既然擅长抬轿子,那你就用你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吧,我就不插手了。” “谢谢舅舅。” “对了,你老婆打电话过来,你为什么不跟她聊天?”这时,佣人端出来一盆冰葡萄,他取了一颗丢进嘴里。 霍庭筠看着舅舅微微一笑,“她只顾着自己,一个多月来对我不闻不问,我该晾着她。” “据我所知,她可是打听遍了香港的演艺圈和医院,就是为了打听到你的下落。你们是在吵嘴吗?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她没有出现?霍先生说得有点道理,毕竟是演艺圈的人,似乎跟你的家世……” 霍庭筠有点迷惑,“舅舅,您的意思是我不该娶唐朝?” 六爷耸耸肩,“这个女孩子,我见识过的,混迹名利场,很难有真情。当年的事情,我就不多跟你说了,她不像是对谁会衷情的。不过她刚才打过来电话,拜托我打听你的下落,她可是做好了来香港的准备……” 霍庭筠的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六爷,“舅舅,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有没有?” 六爷当然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他很认真地摇头,“我没有对她做什么,我当时突发脑梗,是她把我送到医院的。我老六虽然好色,但是这个囡囡,我真的没有沾手。” “舅舅,你不要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霍庭筠继续闭上眼睛,“就算有过,也没关系,毕竟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六爷看他神色紧张,却故作轻松,更觉得瘆人,六爷的额头忍不住冒汗,“阿筠,我可以发誓的,当年,我对那个女仔,真的什么都没做。我的确是想做点什么来着,可是我当时突发脑梗,人过去了。还是这个女仔心善,没有抛下我走开,把我送到了明仁医院。这些你都知道的啊,你当时来香港找你表哥玩,就住在我家。” 霍庭筠感觉到了舅父的局促,也就不再说什么,“舅舅,唐朝给您打电话说了什么?” 六爷从长衫中取出手帕,擦拭了一下额头的汗珠,“囡囡想问一下,你在香港哪家医院,看得出来,她很关心你。” “她更关心自己是不是会寡居吧?她不想莫名其妙背着一个霍氏遗孀的头衔招摇过市。”霍庭筠似乎很了解唐朝,他不愿意相信她是关心自己的。 “如果只是怕寡居,那就安心等结果就好,何必非要巴巴跑来香港,冒着被......她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好了,舅舅,我看到她个人发的微博了,她说她和我上周还去大溪地度假,让大家不要揣测。我看那照片的时间戳,都是PS上去的,也算是为了维护我吧。” “我晚上会给她回电话,我会告诉她你康复出院,在深水湾......” “不必,就还说我在维多利亚医院,其他的不用多说。”霍庭筠摆摆手,“这里蛮惬意,我想睡一会儿。” 六爷没说什么,也靠在那躺椅里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资本家遇刺后,他做了什么呢? 接下来就是康总的爱情了,究竟是意难平,给康总补了一段美丽的邂逅 ☆、康总的桃花-1 唐朝怀孕之后,康绍谦自觉追回唐朝无望,便打算收心,一心一意做事业了。 这一天,他来到蒋公子的红星慈善酒会,跟主办的几个人推杯换盏之后,便躲在角落里面发呆。跟他同桌的几个人叽叽喳喳的,开始讨论一桩几个月来让大家吃瓜不断的豪门秘辛。 “你们听说没,荷花姐姐离婚了。” “啊,不会吧?前几天我还看他跟老李出双入对,一起剪彩新公司呢。” “你们知道什么啊?那只不过是老李对荷花的补偿而已,毕竟,荷花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老李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孩子。” “唉,可怜啊,放着荷花那么漂亮的老婆,老李还要出去沾花惹草,真特么暴殄天物,啧啧” “是啊,荷花姐姐那么漂亮,身材又好,还没有绯闻,怎么就摊上老李这样的了?不过话说回来,荷花也不是吃素的,老李那么有钱,离婚就得扒层皮啊。” “你啊,还是太幼稚,荷花这些年跟着老李,明里暗里,不定赚了多少呢,光说资源就不在少数。跟老李的婚姻啊,也就是一个跳板,一个跃居上流社会的跳板。” …… 几个人仿佛亲历一般,说得绘声绘色。 这时,一个身着宝蓝色礼服裙的女孩悄无声息站在这一桌人后面,手里拎着一瓶红酒,冷冷地望着他们。此时,康绍谦抬头,正好对上了那个女孩一双冷清清、水汪汪的大眼睛。女孩很高,无关也很精致,尤其一双会说话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直觉告诉康绍谦,这个女孩可能要做出格的事情了。 果然,女孩举起红酒瓶子,对着几个胡乱八卦、编排的人头上便开始倾倒红酒,女孩一边倒酒一边说,“你们知道个猫屎坨坨?老娘经历过什么,哪轮得到你们这帮碎嘴子来评判,你们算什么狗东西?”女孩一顿操作,酣畅淋漓,也算是快意恩仇。 几个人都穿着得体的礼服,被女孩一顿狂浇,身上多多少少都沾了红酒。其中,一个穿着范思哲高定的男人站了起来,脸上表情狰狞,龇牙咧嘴,“秦黛,你丫的不过就是老李用过的破鞋,敢在这儿撒野,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说着话,那人就要伸手去打这个叫秦黛的姑娘。 秦黛也不示弱,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臂,“功课做得不够吧,八卦上面没说,老娘是空手道红带吧?今个,老娘就让你丫的尝尝,管不好嘴,还迈不开腿的滋味。”她扭住那人的腰,手掌用力,将那人倒挂起来,其中一条腿仿佛脱臼了一般,大声呼痛,龇牙咧嘴,脸上表情由狰狞变成了凄惨。旁边的几个人,看到这个阵势,也纷纷作鸟兽散,四散逃窜。 这边的惨叫,吸引来很多人围观,秦黛却丝毫不怯场,手里拎着那男人的胳膊,“以后谁还敢乱嚼舌根子,这孙子,就是你们的下场。”她一把扯下自己那一身高贵的裙子,白色吊带,浅灰色牛仔短裤,运动鞋,这一身装扮格外让人瞠目,这还是昔日里那个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豪门贵妇吗? “荷花姐姐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那范思哲男人赶紧求饶,他可不想因为嘴碎,特地跑一趟医院的骨科。 荷花姐姐帮那人接上脱臼处,拍了拍手,全然不顾在场的人举起来的手机,捡起那件晚礼服,潇洒地离开了酒会。 康绍谦看着这个女孩儿洒脱的背影,低头笑了笑,“这姑娘,有点意思!”他也没跟蒋公子打招呼,便准备离开,却在地上发现了一只纯金的耳环。他捡起那耳环,放在了西装口袋。 他刚打算走,却发现那个叫秦黛的女孩儿折返回来,行色匆匆,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康绍谦看到秦黛右耳的耳环与他刚才捡到的那一只一模一样,便凑到跟前,掏出那枚耳环,“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 秦黛看了康绍谦手里拿着的耳环一眼,便说,“是的,先生,这耳环是我落下的,谢谢您。”她刚要伸手去接,却发现康绍谦并没有要物归原主的意思。 “什么意思?你一个大男人,要女人的耳环干什么?”秦黛瞪了他一眼,“不过,你要是喜欢呢,送你好了!”女孩儿看了他一眼,留下一个“华丽”的背影给他,临走还留下一句“死变态”。 “我又没说不给!”康绍谦咕哝了一句,可是秦黛已经远去了。 在会场外面的路口,开车过来的康绍谦看到了正在招呼打车的秦黛,于是便摇下了车窗,“嘿,女侠,去哪里?要不要捎你一段?” 秦黛认出了他,“是你啊,不用了,受不起!” 康绍谦哈哈大笑,“我不认识他们,你放心好了。” “不用了,谢谢先生,我叫的车来了。”此时,一辆白色私家车停在她面前,她招呼了一下,钻进了车的后座。 康绍谦盯着那车远去的影子,笑着摇摇头,“秦黛,荷花姐姐。”说完,他发动了引擎,朝着北郊驶去。 他到了小区门口之后,碰巧看到秦黛从那辆白色私家车上下来,头也不回地朝着小区的入口处去了。康绍谦不禁笑了,“世界这么小!” 世界真的就是这么小,他停好车,打算去小区花园溜达溜达,却不想看到了推着婴儿车的秦黛,车上坐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虎头虎脑,一双大眼睛,跟秦黛十分相似。 “这么巧?”看到秦黛后,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竟然主动搭讪,甚至开始恭维那个孩子,“这小男孩真帅,萌嘟嘟的,好可爱,是你儿子吗?” 秦黛看到康绍谦,第一反应是慌神,然后跑到孩子前面,挡住了孩子,“你到底是谁?是李天河派你来跟踪我的吗?” 康绍谦知道这个李天河的,著名贵金属品牌--天河珠宝的创始人兼董事长,可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钻石”王老五。早就听说他早年风流,年近五十,娶了一位刚刚研究生毕业的女学生。只是他没关注过,这位总裁娶的竟然是眼前这位,看上去似乎没有经历过风雨的姑娘,姑娘看上去也就二十七八岁。 “哦?”他尴尬一笑,“放心好了,我不是老李的什么人,你不用那么紧张。” 秦黛还是很慌,这时,一位五十多岁的老人从康绍谦身后走了过来,“阿黛,我把聪聪的水壶拿来了,你赶紧给孩子喝一口。” 老人也看到了康绍谦,便问,“这位先生是阿黛的朋友吗?” 康绍谦笑了笑,“哦,我也住这个小区,碰巧遛弯看到了,聪聪长得真可爱啊。” “是啊,是很可爱。”老人礼貌一笑,走到秦黛面前,“好了,你妈做好饭了,这会儿也热起来了,带着聪聪回去吧。” 父女俩推着孩子刚要离开,康绍谦却叫住了秦黛,“那什么,秦黛。” 秦黛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担心他会给家人带来不利,便叮嘱父亲带孩子先回去,“我跟这位邻居说一下团购的事。” 康绍谦一直挂着笑脸,他从口袋里掏出耳环,“这个,还给你吧,你性子真急,我还没说完,你就巴巴走了。” 秦黛接过来耳环,也笑了,“谢谢你啊,我还以为你是跟那几个贱人一伙儿的呢。”她刚说完,觉得措辞不合适,赶忙改口,“哦,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怕......” “别解释了,我懂。康绍谦,13号楼的,请多关照。”康绍谦伸出手,想要跟秦黛握手。 秦黛笑了笑,也伸手过去,“秦黛,17号楼的租户。” “所以,你真的是老李的前妻?”康绍谦本着八卦的心态,站在树荫下,等着眼前这个女孩子自报家门。 秦黛自我解嘲一笑,“不像,是吧?” 康绍谦笑着摇头,“啊,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老李对你这么没情分,居然让你租房住,这实在是有失风度的事情。” 秦黛苦笑一声,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八卦新闻,真真假假,只有当事人才知道那杯水的冷暖。”她走了几步,坐在了树荫下的长椅上,望着斑驳的树影,叹了一口气,“老李有一个外室,他们在一起很多年了,那个外室给他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去年,老李跟我摊牌了,他想迎他们回家,被我拒绝了。老李骂我不知好歹,说我就算生儿子也不会姓李,也不会继承他老李的财产,总之,难听的话他说了很多。我当时觉得很嘲讽,我才是老李的老婆,没想到在他眼里竟是那么不堪。后来就跟新闻上说的一样,老李开始高调在媒体上秀恩爱,处处标榜自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一个爱老婆的男人,一个疼爱孩子的父亲。我们还没办离婚手续,但是老李说,我们已经有了分居的事实,并且超过两年,就算我不签字,我也不能继续做李太太。” 康绍谦坐在她旁边,“所以,你是觉得你没有得到你应得的那份儿,对吗?” 秦黛掏出一颗烟,也给了康绍谦一枚,“不介意吧?” 康绍谦摇摇头,“你随意,我不抽烟。” 秦黛点燃一颗烟,涂了一个大大的眼圈,“我不是拜金,但是我抚养孩子需要钱。我不是高尚的人,我只是希望聪聪的生活和未来的学习能有一个保障。成为李太太这几年,我不能出去工作,不能赚钱,我几乎没有自己的积蓄。结婚前,我们做过财产公证,当时说的是,如果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婚姻破裂的话,我不会从老李那得到的一分钱。”她猛吸一口,有点呛口,忍不住咳嗽起来,“所以,我很失败,虽然孩子跟我姓,可是我却没有能力养活他。” 康绍谦似乎来了兴趣,他看到秦黛泪眼汪汪的样子,有几分唐朝的影子,他忍不住想要帮助她,“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找专业的律师,帮你和你的儿子争取最大的利益。” 秦黛回头看着康绍谦,泪珠在眼中打转,脸上的神情也是疑惑不已,“你为什么帮我?” “因为,我看不惯渣男!”他嘴角抿了一下,“加你个微信吧,我回头把我认识的一个律师的微信推给你,让他义务帮你打这个官司,我最讨厌始乱终弃的男人了。” 秦黛愣了一下,还是拿出了手机,扫描了康绍谦的微信,加了好友。 回到家中,康绍谦开始在搜索引擎搜索这个叫秦黛的女孩,百度百科果然有词条,“秦黛,女,1990年生,四川成都人。早年参加一起场各类选秀节目,因为衣服上一朵巨大的荷花出圈,被称作‘荷花姐姐’。成名后的秦黛并没有出道,而是继续在人民大学攻读文学硕士学位。毕业后,秦黛与天河集团总裁李天河坠入爱河,一年后步入婚姻的殿堂。2016年,荷花姐姐生下一子,网传为双胞胎,详情未知。2018年春,李天河疑似□□,秦黛出面维护,力破夫妻不和的传闻。” 他又在相关的网站上,查到了疑似二人离婚的传闻,只是二人均没有出面澄清。就在一个月前,两个人还合体出现在新公司的开业典礼上。“有时候啊,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 他的手机微信来消息,是秦黛发来的,“康先生,我是秦黛,希望没有打扰到您。如果您能帮我找到律师,我感激不尽。如果您害怕老李的报复,我也可以理解。不过,还是谢谢康先生。”短短几句,说出了一个女人陷入绝境时的躲躲闪闪和唯唯诺诺的胆怯与心酸。 他拿起手机,给老万去了一个电话,“老万,我有件事情拜托你,帮我一个朋友打个官司。” 老万不明所以,便问,“康总请说。” 康绍谦简单交代了人物关系后,便笑呵呵地问,“官司赢面大吗?” 老万沉默了几秒,“康总说的是李天河和他老婆的离婚案吧?” 康绍谦大惊,“啊,老万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 “是这样,李天河找了律师协会,他拍着桌子威胁协会的人,只要有人敢给他老婆出头,他酒会让这个人身败名,滚出法律圈子。”老万又说,“康总为什么对这个官司感兴趣?” 康绍谦挠挠头,“没什么,你不用管那个孙子怎么说,你是牧歌的法务,怕一个土豪干什么?我给你作保,你帮我打赢这个官司,费用我来出。我就是看不惯丫的那副狗男人嘴脸!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 “不只是钱,李天河的表弟,是上面的人,康总犯不着为了一时意气,得罪了上面的领导。”老万还是很理智。 康绍谦冷冷一笑,“能有霍庭筠姑妈威势大吗?她我都不怕,难道我还会怕一个名不见经传的?” 老万赶紧说,“自然不能跟霍先生比。” “那就放手去干!让丫的做不成陈世美!”康绍谦最不喜欢被威胁,尤其是被一个这样的乐色威胁,如此背景,更激发了他的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