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名：影后坏话说不得 作者：假大骗子 简介 罗望：放飞自我偶像剧女王，二十五风华正茂 俞柳：保持低调实力派影后，三十五如狼似虎 【大概是一个偶像派女演员努力走上演技派之路然后和演技派在一起了的故事。年上。】 注： 1、轻松无虐，甜的，保证HE 2、背景架空，人物没有原型 3、女主爱说人坏话，请慎入 4、照旧是啰嗦日常，不苏爽 内容标签： 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望，俞柳 ┃ 配角：郁苗苗，牛茵茵，牛玉萃，孙芸 ┃ 其它：娱乐圈，年龄梗 ☆、第 1 章 宽敞明亮的等候厅中，分散坐着不少人。 年轻的女演员们已经化好妆，换上古装戏服，在这里等待试镜，有些在与陪同而来的经纪人或助理说话解压，有些则在看剧本。虽然她们的表情管理得很好，但是有意无意探向走道尽头的余光还是泄露了她们的心情。 试镜房间的门紧闭着，里面的声音一点也透不出来，上一个人进去已经有三分钟了。 这大厅被一条长长的走道分隔成两半，初秋上午的阳光带着暖意，从几扇大大的玻璃窗漫进来，裹在女演员们的身上，安抚她们的紧张。 在场二十几人是闯过两轮严苛面试胜出的佼佼者，即将进行最后的竞争。这一轮试镜，导演组包括编剧全部到场，成不成就看今天，女演员们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在最远离试镜房间的位置，罗望把矿泉水瓶放到手边的小桌上，润完了嗓子，目光快速扫一圈，然后看向面前软布墩子上坐着的新小助理。 大厅沙发位置摆得讲究，又有小桌、盆栽等作为隔断，如果两三人坐在一处小声交谈，附近的人只要不刻意走近就无法听清楚。因此大厅总体安静，局部其实还挺热闹。 她的名气远远超过这里的其他演员，浑身散发出“生人勿扰”的气质，导致她右边的沙发没有人来坐，而左边就是过道，背靠墙壁，也就是她后脑勺没长眼睛，否则四面动向皆在掌握。简而言之，这里是说八卦的绝佳位置。 “刚才说到六年前我就见过杜悲。”罗望控制着音量，眉毛飞动，“那时候我刚大一，和室友一块儿去酒吧‘见识见识’，我们一踏进门，那酒吧里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还以为走错门了，然后我就听见有人拨了两下吉他，一个特别颓废的嗓音接着唱了‘今天继续活吧，生死只有一线隔着’，当时我的心脏就，‘砰’一下！” 罗望捂着胸口摇了摇头，像是在回味：“这把嗓音太打动人了，我后来又专程去听过两次，还和他聊过几句。再后来那酒吧倒闭改成餐厅，我就没再见过他，但我一直记得有这么个人。谁能想到，他今年居然得了《静听新声》的亚军，还签在我们儒林传媒，你说，缘分是不是特别神奇？” 牛茵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这次试镜会，罗望只带了她一个助理过来。 也就是说，直到罗望进去试镜为止，她都不能拿出手机玩一局欢乐消一消。 尽头那扇房门忽然开了，上一位试镜演员走出来。又过一会儿，一位工作人员站在门口叫：“下一个，八号。” 罗望和牛茵茵目送八号进入房间。再下一个就是罗望。 沉默片刻，罗望压低声音道：“你知道这次我试镜的电影，女二号是谁演吗？” 牛茵茵：“不知道。” 罗望：“我有内部消息。请听提示：第一，她是金鞍奖影后；第二，不是咱们公司的；第三，没有拍过电视剧。” 牛茵茵眯着眼睛想了想，问：“她年纪大吗？” 罗望：“大。” 那牛茵茵就往大了猜了。 其实不问罗望，她也觉得不可能是年龄低于四十岁的演员。 金鞍奖是国内历史最为悠久，也最权威的电影奖项。一位拥有金鞍影后奖杯而且年纪不到四十岁的演员，在电影界的名气应该像大浪拍小舟一样掀翻罗望，这样的人直接就当女一号了，怎么会给罗望做配角？ 诚然，罗望现在正当红，无数电视剧捧出高价片酬想让罗望做女主角，但电影和电视剧毕竟还是有些差别的。 牛茵茵脑筋飞转，把拿过影后的现在还活动的老演员筛一遍，问：“是丛然老师吗？” 罗望脸色一滞：“没那么大。” 丛然老师是当之无愧的表演艺术家，获得过两座金鞍奖影后奖杯和一座终身成就奖奖杯，在话剧界也有很高的声誉，今年七十八岁。 牛茵茵：“那是萧霞老师？” 萧霞老师年轻时候红极一时，是万千少男的梦中情人，捧过一次影后奖杯，如今五十几岁，魅力不减当年，去年上综艺又吸了一群少女粉。 “也没这么大。” 牛茵茵犯难了：“那……温在欣？”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后一种可能。温在欣刚刚四十二岁，早年获得一次影后桂冠，但婚后只接拍过几部快餐式的商业片，名气有所下跌。 罗望说：“再小一点。” 还能再小到哪里去啊？牛茵茵面露愁色，彻底被难住了。 罗望适时补充：“三十到四十岁之间。” 牛茵茵忍不住说了：“这条内部消息可靠吗？” “绝对可靠，孙姐亲口告诉我的！”罗望说。 牛茵茵不一定信罗望，但一定相信孙芸。 罗望的经纪人孙芸，乃是圈内排名前十的金牌经纪人，人脉广布，手中资源丰富，她决心要捧的人就没有不红的。牛茵茵对她有一种盲目的崇拜。 既然罗望说这消息是孙芸透露的，牛茵茵就放下疑问，继续往下猜。 可她想了又想，还是想不出在三十到四十岁的年龄区间里，哪位影后愿意给罗望做配角？ 除了…… 牛茵茵心里说着不可能不可能，嘴上还是老实说道：“俞柳？” 罗望：“对了！” “……”牛茵茵说，“不可能！” 俞柳。 那可是俞柳！ 十七岁凭借处女作《养恩》一举夺得当年金鞍奖的最佳新演员和最佳女主角两个奖项，其后又分别在二十三岁和三十岁时摘取最佳女主角奖，到今年三十五岁，一共获得三次最佳女主角的俞柳。 然而，比起三次影后，更让人惊叹的是她还两度获得最佳女配角奖。 尤其是近几年，俞柳只接演戏份不多的配角，令许多人一面遗憾，一面对她更为敬佩。毕竟以她这样的盛名，想要趁年轻多捞钱简直轻而易举，而她却专注表演事业，不断打磨演技，生活上也极尽低调，堪称电影人的楷模。 这么想了一通，牛茵茵又有点信了。 今天罗望试镜的这部电影，导演是韩一策，与俞柳有过多次合作，据说两人关系非常好，俞柳出演韩一策电影中的配角是合情合理。 而且，罗望只是来试镜，这个角色最终是谁来演还未可知，兴许韩一策能从这次试镜会中挑选到一位天分高演技好的新演员…… 这么不盼着自家明星好的助理，估计只此一个了。 牛茵茵还有怨言：“俞柳前辈的年纪哪里大了？” 罗望道：“那得看跟谁比了，跟我比，那可不是大吗？她比我大十岁呢，三年一代沟，我和她之间起码三道沟。你想想，她第一次拿奖的时候，我还在小学美术课上捏橡皮泥呢，她要是再大我几岁，我见面给她叫阿姨都没问题。” 牛茵茵看着罗望，眼神有点飘忽。 罗望说得兴起：“这次要是真过了，我都有点担心在片场怎么和她沟通，到时候我开玩笑她要是听不懂，那多尴尬啊！哈哈哈……” 笑着笑着，罗望发现牛茵茵表情严肃在瞪自己，心道不好，这爱说人坏话的毛病真得改改了，问牛茵茵：“你是俞柳前辈的粉丝？对不起我不知道，以后不在你面前说她了。” 牛茵茵快要怂成一团：“我不是……” 罗望：“嗯？” 接着一道悦耳的声音从罗望背后传来：“那真是遗憾。” 时间仿佛静止，罗望僵住了两秒，突然间全身汗毛都炸了起来，脑子“嗡嗡”直响。 背后那人又问牛茵茵：“你的亲戚朋友当中有人是我的粉丝吗？我可以签名给你。” 牛茵茵愣愣回答：“我二姨是。” 罗望一张哭脸看着牛茵茵。 牛茵茵猛然聪明起来，大声说道：“但我没带笔！” “没关系，我有。”然后在牛茵茵开口之前，这人又说，“纸我也有。” 说着，这人就从手提包里拿出纸笔，“唰唰”几声流畅地签了名，然后把那张纸，从僵直的罗望的肩头递了过去。她的手背轻轻擦过罗望的肩，罗望脑中“轰”的一声，心中呐喊：我不要活了！ 牛茵茵从罗望脸上准确读出了“生无可恋”，但她也不能让俞柳的手就这么架着，只能颤悠悠地接过了纸，小声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祝你们好运。”俞柳脸上露出一个和气的笑容，路过沙发走向了试镜房间。 她没有回头看罗望和牛茵茵，也不在意别人发现她后惊讶的议论声，径直进入房间关上了门，留下满屋子的紧张。 这个变数让原本有些疏离感的等候室变得热络起来，大家纷纷讨论俞柳的出现。 “俞柳前辈怎么也来了！她不会要试女主角吧！” “不是，我听到风声说她这次演女二号。” “哇！压力好大！” “她刚刚进去了……难道她也是评审？” “怎么办我好紧张！” “谁不紧张啊！在她面前演戏，我的天……” 罗望唇角一抹惨淡的笑：论紧张，在座诸位谁能跟我比？ 牛茵茵小心揣好给二姨的签名，同情地看着她。 等浑身炸起的汗毛慢慢柔顺下来，僵直的身体复原，罗望扭头看向身后的走道，眼神就像是在看她那正在走向死亡的事业路。 罗望扭回头：“你说，我刚刚起步的演艺事业是不是要终结了？” 牛茵茵安慰道：“其实还好啦，你没说太过分的话。电影这次拍不了还有下次，等过几天孙姐去联系一下，你好好道个歉，以后不会受影响的。” 罗望犯愁地叹口气：“这次的机会太难得了，名导演、名编剧，还请到了俞柳，奔着拿奖去的，错过不知道要等多久。为了争取这次试镜，我跟孙姐磨了好长时间，我答应她这次不过，未来两年的工作全听她安排。本来导演正式提过要求说不用名气大的演员，孙姐走了关系给我弄的名额。” 牛茵茵说：“我觉得俞柳前辈脾气挺好的，说不定她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你不要太担心……孙泉涓出来了。” 闻言，罗望精神一抖擞，又变回了光彩照人的完美形象。 她微笑看着走近的孙泉涓，目光之中充满对后辈的温馨鼓励，那孙泉涓也对她笑笑，带着助理走了过去，却在身影消失前乜斜她一眼。 罗望：“嘿嘿嘿，她悬了。” 牛茵茵拍手说：“恭喜！” 这时，站在试镜房间门口的人叫道：“下一个，九号。” 罗望赶紧站起来，和牛茵茵一起走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开文啦！开文啦！ 感谢预收的朋友们，久等了！感谢投地雷的seo、鹤卿、彼岸、冒泡泡、阿藏、仙儿×2、一碗饭！爱你们！么么哒！ 然后，非常抱歉地告诉大家：这一次还是没有存稿_(:з」∠)_所以开文先连更三天，接着就隔日更了，我会在有话说里提醒下次更新的时间的。明天见吧，依然晚上八点四十！ 贴一下群号：115950924，欢迎来聊天~ ☆、第 2 章 助理不能跟进去，牛茵茵抱着包老老实实坐在门口的凳子上。 罗望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昂首挺胸走进房间。 按孙芸的话说，罗望纯属于脑子打枪了，想不开才去往电影圈里挤。 大把优秀的电视剧不去演，刚炒热的收视女王名号不抓紧捂住，钱也不要赚了，疯特了。 但架不住罗望软磨硬泡撒泼打滚，孙芸还是给她争取了这次试镜机会。 出道四年，罗望一路顺风顺水，颇见过一些场面，但是这一次试镜，让她好像回到了第一次参加试镜的时候，让她重新感受到了紧张，让她手心发汗心跳加速。 这是她想要的感觉。 四年来积累的名气对这一场试镜毫无作用，甚至是累赘，可她偏要迎难而上，去争去抢。如果她成功拿到这个角色，今天，就是她演员生涯中的一个转折点。 罗望站在场地中央，面对不苟言笑的导演副导演编剧俞柳等等一排剧组人员，镇定微笑，自我介绍：“各位老师好，我叫罗望。” 导演韩一策抬手打断：“我们都知道你，不用介绍。你来试这一段。” 罗望：“……” 毕竟是走后门进来的，不能要求人家给好脸。 把孙芸磨烦了终于答应帮忙的时候，第二轮面试已经结束了，罗望只能横插一脚空降在第三轮。 不过就算孙芸一早答应，以罗望的名气，孙芸也不会让她去和一群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公平竞争”，她注定是要走后门的。 罗望想得很开，心态很平和。 对面，坐在一排人最中间的导演韩一策看罗望低头不动，皱了皱眉，屈指在试镜剧本上敲了敲。还没开口催促，他便看到罗望缓缓抬起了头。 略显怪异的深沉目光中，仿佛有无形的刀剑疾速砍来，堪堪停在他面前，转瞬又消弭无踪。 韩一策不由心头一凛，随后吃惊地发觉自己刚才居然被这一眼“飒”到了！他深深提了一口气，凝神重新考量罗望，这次，他将罗望看作一位演员。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发现了，就在刚才的呼吸之间，罗望的气质已与进来时完全不同。 穿在她身上的古装戏服不再有穿越时空的荒诞感觉，而像是她每日都穿的衣裳，自然无比；那张过分漂亮的脸，也收敛了光华，多出几分凌厉——竟真有些像江湖中人。 她走来的步伐既稳又轻盈，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当她走到面前，韩一策趁机观察罗望的眼睛，想要看出她的表现是故弄玄虚还是真有准备，然而罗望身形只停留了不到一秒，快速扫一眼剧本就退后几步站定，开始表演。 这部电影名为《剑指》，背景是历史上第二位女帝——弈朝敬敏皇帝登基之前。在那时，皇室积弱，藩王作乱，民不聊生，某江湖门派因保管着开启皇族宝藏的钥匙而在一夕之间遭到血洗，两名弟子临危受命，护送钥匙前往宝藏所在之地，却渐渐发觉她们已被卷入皇位争夺之战无法脱身…… 罗望试镜的角色正是其中一名弟子施如兰小师妹，俞柳饰演另一名弟子江如芷大师姐。 韩一策选的片段，是两人逃过重重追杀来到宝藏所在地，不见约定的皇室弟子，却意外见到两人的师父之后，小师妹与师父裘素衣的对话。 一名女性工作人员站在侧面，拿着剧本字正腔圆朗读道：“徒儿，过来。” 罗望眼中露出震惊之色，腿脚如同扎根，纹丝不动，很快她回过神，双手在身前相碰，好像行了个礼，又分别放回身侧，问：“师父可安好？” 这个动作很突兀，编剧季大山观察她到两手姿势变换，立刻想到施如兰这个角色平常和其他人一样是右手用剑，实际上她左手剑法比右手更快，遇到危险时会改用左手。 罗望双手一碰，行礼的同时换手拿剑，这是一个防御的信号。 季大山胳膊肘撞了下身边的韩一策，韩一策转头递了个“我明白”的眼神。 两人继续看。 工作人员：“已无大碍，徒儿不必忧心。” 这里江如芷有一句台词，问裘素衣为何在此出现，裘素衣但笑不语。 罗望停顿两秒，问：“莫非师姐与我浴血前来，只为掩人耳目？这钥匙，也是假的？” 工作人员：“如兰一向聪慧，不负为师期望。” 罗望抿唇，面容冷肃，忽而展颜露出一个微笑，身体却依然紧绷：“那么我姐妹二人任务已经完成，是否可以离去？” 工作人员：“不必如此紧张，为师不会加害于你们。其实这一路始终有人暗中保护，否则江湖群雄尽皆出动，你们怎么可能平安到达？” 这时罗望要与身旁的师姐交换眼色，她转头看向空气，让眼神定住，假装有个人站在那儿。 忽然，罗望感觉到两道目光穿过空气落在她的眼睛上。 她知道现在整个导演组都在观看她的表演，但这两道目光不同，它们明确发出了想要接触的信号。罗望不由分神看过去，正对上俞柳的眼睛。 一瞬间，罗望从俞柳的眼中看到了江如芷。 剧本上的这一眼很短暂。两人相视，而后各自收回眼神，更加戒备。 罗望看回工作人员，继续对戏。因为那一眼，她的心里多了一丝感觉，尽管微小，作用却很深入，令她后面的表演少了几分斧凿痕迹，顺畅而自然。 完成试镜片段后，罗望吐了口气，看向导演组，等待判词。 这会儿她已经出戏，就想起了俞柳那个忽然递来的眼神。她不知道其他人有没有发现她们的眼神交流，因为那一眼实在太快了，要不是感受深刻，她也会以为是个错觉。 想到这，她忍不住瞄了几眼俞柳，俞柳却没看她。 搞得罗望心里毛毛的。 韩一策先和选角导演小声交流几句，再和季大山凑近嘀咕几句，又去看季大山另一边坐着的俞柳，不过俞柳没有给出意见。 于是韩一策看着罗望道：“演得不错，能看出来你的基础非常扎实；再有，对角色的理解比较准确，开头那个眼神，角色内心与年龄不相符的感觉把握住了，很好，气质也贴近；还一个，台词你背得很熟，准备充分，这个是很重要的。但是——” 哎哟喂干嘛还有个“但是”！罗望心里苦。 “表演痕迹太重。你理解了角色，但是没有融入到角色里，工夫只做到表面上，这不行。我知道你演过一些电视剧，但是在大银幕上，你的眼神动作都会放大，不能太靠技巧，得靠感情。最后啊，我再说一点，在外形上，我对你是比较满意的，五官立体，没动过刀，经得起镜头考验，但是眼神还不够灵动，眼睛要会发光，要从内而外地发光。” 连着三个“但是”，把罗望反复捶打成一块年糕。 年糕里面的红豆馅儿就是罗望被捶碎的心。 韩一策跟她说这么多，是愿意教她。罗望自然知道好歹，郑重地鞠躬道了谢，准备听完“我们再考虑考虑有结果通知你”之类的客气话就昂首阔步地出去。 事实上，韩一策正准备说“我们再考虑考虑有结果通知你”，如果不是被人打断的话。 “等一下。”俞柳扬了下手，转头问韩一策，“我想再试一段，可以吗？” 韩一策怔了下，说：“当然可以。” 罗望眼睛微瞪，看着俞柳朝自己走过来，完全没法从俞柳淡然的脸上判断此人心里揣的是善意还是恶意。 俞柳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试破庙，烤火，江如芷醒来那一段。你先想一想韩导教你的东西，我等你。” 罗望受宠若惊，心里更不踏实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缘由，俞柳多给她一个机会，她就要牢牢抓住。 娱乐圈的情形瞬息万变，没有机会都要主动创造机会，何况现在一个机会递到手边？罗望恨不得让俞柳赶紧盘腿坐下给她传个功，一秒打通她的任督二脉让她大显神通，“biubiubiu”收服对面几个老男人的心！ 罗望在脑子里迅速把剧本过了一遍。 江如芷和施如兰逃出门派后，凭借高超的武艺屡次化险为夷，不料却有一日，寻壑门截住了她们。 俞柳选的片段就在这一场激烈的打斗之后。 寻壑门与二人所在的云岫门关系密切，而且都在暗中和皇室有些来往，如今云岫门遭难，寻壑门本当援助，却不知被何人收买，竟然要将两人截杀。惊险之时，江如芷奋力一扑替施如兰挡下一剑，受到重创，仍是勉力支撑，杀死数个敌人而后陷入昏迷。 当她醒来，却发现自己身处破庙，夜深，施如兰手臂带伤，正在火堆旁闭目调息。 俞柳坐在地上，上身微微后靠，好像背部抵着墙一样。 她十分虚弱，低头看到自己的肩膀已经止血，抬头要唤施如兰，张着口半晌没有出声。 俞柳的眼神中有茫然也有疑惑，还有一点不易察觉的陌生。似乎连她自己也没有察觉这点陌生的感觉，她只是呆呆地看着罗望。 忽然，罗望睁开眼睛看了过来。她双眼灵活明亮，好似里面映着两簇跳跃的火苗。 “师姐，你醒了！”罗望惊喜叫道，脸上的高兴真真切切。 俞柳也在一瞬间放下多余的想法，气力不足地应了一声：“师妹。” 罗望转而愤怒起来：“那些寻壑门的人竟然是叛徒！幸好寻壑门荣有义及时带人赶到，制服了叛徒，护送我们到这破庙，还赠与许多伤药，否则这次……” 俞柳记起自己昏迷之前，的确看到有几个人接近，便说：“难怪，我看到寻壑门的衣裳，还以为在劫难逃，没想到荣有义出关了。” 罗望揶揄：“他心系于你，如今你有难，他怎会坐视不理？” 俞柳淡淡地笑了下：“不要乱说。” 罗望也低头笑起来，这笑容说不出的怪异，很快从她脸上消失了。她捡了根柴火拨弄火堆：“师姐，你休息吧，等到明日你伤好些，我们再赶路。” “好。”俞柳乏力地阖上眼皮，很快呼吸变得绵长。 罗望缓缓抬头，那怪异的笑容又出现在她脸上，她眼眸发亮，看着破败庙门外漆黑无边的夜晚。火舌将她的眼眸舔亮，如两颗明亮深邃的星子。 许久，俞柳从容起身。 罗望还沉浸在戏里，身体虽然反应很快跟着站了起来，脑袋还不太清醒，眼睛追着俞柳的背影。 直到韩一策的话截获了罗望的目光。 “你很不错。”韩一策说完，沉吟半晌，又接着说，“但是有点过了。” 先给颗枣后打一棒。罗望已经摸到了韩一策的套路。 韩一策内心似乎有点矛盾，语气犹犹豫豫：“回去再好好想一想，然后……我们考虑考虑，有结果通知你。” 罗望诚恳地鞠了一躬，笑容大方：“感谢各位老师给我机会。” 这一次的努力就到此为止了，孙芸不会帮她活动，结果是好是坏都由不得她。 罗望扬着下巴走出房间，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 牛茵茵赶紧收起手机跟上，等罗望换好衣服，走到人少的地方，牛茵茵小声问：“怎么样？” 罗望没有回答她。 过了好半天，两人已经坐进车里，牛茵茵都快忘了自己问过什么问题，罗望突然语气肯定道：“我觉得，我有戏。” 作者有话要说：朋友们明天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3=，感谢你是我宝贝儿、嗯嗯、29℃、每天都很饿但是这不影响我酷、大狗子~大狗子~大狗子~大狗子、一碗饭、小鸡~小鸡~、半岫的地雷=3= ☆、第 3 章 一秒钟，罗望把自己调整到最诚恳最谦逊最乖巧的态度上。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里，气压低到压趴蚂蚁的孙芸正等着对她施行血腥调-教与暴力镇压。那股强大的气场透过门清楚地传达出来，让罗望和牛茵茵心生寒意。 牛茵茵连门把手都不敢摸，对罗望说：“请。”然后后退一步，明哲保身，坚决不要进去。 罗望挺挺胸，姿态骄傲，推开了门。 “孙姐，我回来了。”声音中气十足，仿佛一点都不心虚。 孙芸眼皮也没抬，启唇吐出一个字：“坐。” 罗望坐在了椅子上，隔着面前巨大的办公桌，看向对面不苟言笑的孙芸。 孙芸很瘦。 不是嶙峋的瘦，她的骨肉比例恰好，不会像一些节食过度的人那样骨头仿佛要戳穿皮肉。骨头也都是很好看的，锁骨是一字型，腕骨精致，手指纤长而有力量感。她虽然很瘦，却不会让人觉得弱小，相反地，她全身上下都透着锋利的感觉，偶尔咄咄逼人的时候会让人错觉她是把刀。 说实话，罗望心里有点怕她。 相处四年，两人已非常熟悉，但罗望还是会怕她。 尤其是当她不说话的时候——比如现在。 罗望主动开口：“试镜很顺利，韩导抽了施如兰和裘素衣的对手戏，指点了我几个地方。” 孙芸状似平静地看着她，脸上没有任何反应。 罗望：“俞柳前辈也来了。” 孙芸挑起一条眉毛。 罗望：“她很关照我，主动和我对了一场戏。” 孙芸的两条眉毛都挑起来了。 办公室的气氛总算没那么紧张了，罗望心弦一松，话就多了起来。 “她选的是江如芷破庙醒来那一段。本来韩导对我态度不热情，这场试完，我看韩导好像挺欣赏我，这次机会应该可以再争取一下。老演员不愧是老演员，俞柳前辈演戏太厉害了，一下就把我带进去了。要是能跟她在一个剧组里，我肯定进步飞快。” 孙芸问：“她为什么关照你？” 罗望：“可能她看好我的潜力吧。” 孙芸：“认真点。” 罗望：“……”她很认真啊。 可是想到整件事情中还没说的那部分，罗望心里的那根弦又拧紧了四圈半。 如果没有发生前面的事，罗望是很有底气说出“她看好我”这句话的，但是有没有那么一点点可能……俞柳小心眼想报复她？ 逻辑上来讲，好像不是很通顺。况且当时罗望感觉得到，俞柳对她的态度里没有针对，客客气气的，就像是长辈伸手拉了晚辈一把。难不成俞柳想要等她进了剧组以后慢慢折磨她，给她穿小鞋最后把她驱逐出去？ 罗望越想越毛骨悚然，这几年在圈里见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不要太多，演技绝好人品奇差的前辈也不是不存在。 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对孙芸隐瞒那部分事实。 “其实在试镜之前，我和俞柳前辈见了一面。” 孙芸来了兴趣，以为她给俞柳留下什么好印象：“有交流吗？” 罗望：“有单方面的交流。” 孙芸：“具体点。” 罗望：“她偷听我说话。” 孙芸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罗望小声但诚实道：“我说她老。” “砰！” 孙芸猛一拍桌子，怒气值“噌”一下窜上来了：“我强调过多少次！不要在公共场合说同行坏话！今天你出门前我特意在微信里嘱咐你！” 罗望诚恳道：“我错了。” 孙芸更气，咬牙把桌子拍得“砰砰”作响：“认错倒是积极，犯错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犹豫！对你说了表面功夫要做好，你发展太快容易被人眼红，你倒好，天天挥舞着把柄请人来抓！” 罗望谦逊道：“全靠孙姐保护我，我才有今天。” 孙芸恨铁不成钢：“我没有三头六臂，早晚有一天你要在这上面栽跟头，你要是知道感激，就少在外面乱说话，让我工资拿得轻松点吧！” 罗望乖巧道：“我以后一定约束自己，少说多做。” “啊！”孙芸重重叹口气，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往上方看，有点“眼不见为净”的意思。 过一会儿，她情绪缓过来了，便重新坐直问罗望：“你都说了什么话，全部告诉我。” 罗望心里踏实了。天大的事，孙芸只发一次火，吼完了就好了。 罗望：“我说，三年一代沟，我俩三道沟，再大我几岁，叫阿姨也无所谓。” 孙芸脸色很难看：“就这些？” 罗望：“还有，担心片场怎么沟通，我开玩笑她可能听不懂。” 孙芸闭上了眼。 罗望端坐，等待孙芸指导。 她现在说好听了是当红小花，走哪都有人夸着捧着，可实际情况哪有面上这么光鲜？时间太短，自己的根基还没扎稳，背后又没有大树能靠着，来个手腕硬的非要掐了她，根本不是多困难的事。 她不了解俞柳，不清楚俞柳有没有什么背景，但孙芸应该是知道点的，如果俞柳本人和银幕形象相符合，宽容淡然脾气好，那事情就好办了。 孙芸问：“她有什么反应，说话了吗？” 罗望：“她问牛茵茵，亲戚朋友里有没有人是她的粉丝，然后签了个名。没有理我。哦，她还说，‘祝你们好运’。” 孙芸问：“你确定她听到你说的话了？” 罗望点头。 现在想起来，她说俞柳年龄大的时候，牛茵茵的眼神飘来飘去，其实是在偷瞄她身后的俞柳！ 嗨呀这个牛茵茵！太缺乏做人同伙的经验了！ 罗望决定今天要好好给牛茵茵上一课，教教她在自己说人坏话的时候提高警觉迅速反应。 这边，孙芸想了半天，暂时拿不定主意，道：“我去探个口风，再看我们怎么解决。不过有一点很肯定，如果她向韩导建议不用你，你绝对没有任何机会。” 罗望心底里不认同。给她希望，再让她狠狠失望，这顶多是入门级的手法，俞柳好歹也出道十几年了，不至于逗小孩儿似的逗她。 不过她不敢再招惹孙芸，听了几句叮嘱就乖乖走了。 出门看见牛茵茵关切的脸，罗望吐口气，暂时不忍心和她算账，便道：“走吧。” 牛茵茵刚刚明哲保身卖了队友，现在特别乖，快快拎包跟上。 罗望非常看重这次试镜，专门空出了大半天时间，没有想到试镜这么快结束，让她有了几个小时可以休息。 这阵子确实忙得太过，需要放松一下，罗望没有去别的地方，让公司的司机开车送她回家。 这套房子其实属于公司，用的是密码锁，除了她，还有三个人知道密码，其中包括牛茵茵。 牛茵茵走在罗望前面，挨个检查房间。罗望则不管这么多，她一回到这里，就把自己扔进了客厅中央纯白色的长长的沙发里。 于是牛茵茵转悠一圈回来，就看到罗望闭着眼睛，头靠在沙发背上，一副很疲惫的模样。牛茵茵轻轻走过去，站在沙发背后为她按摩太阳穴。 两分钟后，罗望感觉自己的头越来越沉，意识有点朦胧，挣扎着爬起来说：“先卸妆，我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好，直到重新化了妆去摄影棚，罗望也没想起来教育牛茵茵。 马不停蹄地工作、工作、工作…… 后来，罗望彻底把这事忘了。 重新记起来这事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中午。 孙芸打电话过来，说俞柳那边给了回音。 罗望心里一提。 孙芸：“俞柳说期待你们的合作，看来人家没打算和你计较。” 罗望一愣，前面这句的意思…… 孙芸没卖关子，语气冷淡道：“你的试镜估计是过了，下午应该就有准信。”说完就挂了电话。 捧着手机，罗望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就这么过了？ 居然真过了？ 没错，她心里觉得韩一策是看好自己的，但选角的变数很大，就算一开始选上了到最后关头也有可能换人，在没听到准信之前，罗望不敢完全放心。 然而她的内心已经控制不住地开始狂欢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过了！过了！过了！ 罗望憋了一会儿，实在憋不住，在汽车后排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 旁边的牛茵茵吓得手机掉在脚边，弯腰捡起来，惊魂未定问：“发生什么事了？” 正好！被这一提醒，罗望现在记起件事，转身盯着牛茵茵瞧。 牛茵茵双手把手机护在胸口，好似护着心尖上的肉。 罗望下巴扬起，自上往下看着她，标准的算账脸：“前几天试镜的时候，你看到俞柳站在我后面，为什么没有提醒我？” 牛茵茵的脸一下子羞愧红了，低头嗫嚅：“我第一次看到俞柳，心里太激动，看呆了。等她走近了听见你说话，看了我一眼，我感觉她的意思是让我不要出声。” “哈？”罗望满脸问号，“她让你不出声，所以你就没出声？你是谁的助理啊？” 牛茵茵更小声：“她的眼神很有威慑力的……” 罗望倒吸气，感到自己身为当红明星的尊严被俞柳踩在了脚下，不由板起脸，瞪起眼睛，试图让牛茵茵从她这里感受到更强的威慑力。 这么瞪了一会儿，罗望的双眼因为干涩而分泌出泪液。 牛茵茵偷眼瞧见，赶紧安慰道：“别难过，你也很凶的，这次是我没经验，下次我一定注意！” 中排坐着的男助理和女宣传努力忍笑，发出“叽叽咯咯”的声音。 罗望：“……” 威严哪去了？为什么都不怕我？ 汽车载着一行人到达了机场。登机后，罗望和几位空姐合照签名，亲切闲聊了几句，然后就戴着眼罩睡得不省人事。 实在是太累了。如果不能抓紧每一段时间碎片休息，身体根本不能承受住这样高的工作强度。能睡就睡，也算是圈里人的必备技能了。 在熟悉的剧烈震动中醒来，罗望撩开眼罩看一眼小窗，飞机落地了。 睡了一个多小时，罗望精神很足，下飞机后又与接机粉丝们合了影道了谢，这才坐上节目组的车去往酒店。 车窗外，时不时有大片的绿色忽然出现又被甩在后面，空气明净透彻，太阳温柔和煦，让人觉得舒泰。 这是在远离京州市的清州市，两座城市名字念起来相似，规划建设迥然相异。这里山水精致秀气，文化气息浓郁，罗望来过几次，心里很有好感。 明天她在这里录一档综艺，从早到晚安排很紧凑，必须提前一天到，也好和节目组导演、成员和嘉宾开开会吃吃饭，互相熟悉。 稍事休整，罗望带着人去会议室。 不成想，刚刚到了会议室门口，她就看见了一个特别的人。 一个男人。 一个极其英俊的男人。 解辰。 他，拥有一双无敌电眼，任何女生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被他看上一眼，就会深深沉沦！ 他，五官深邃，身世成谜，举手投足间散发出一股贵族气息，让人不得不猜想他的血统！ 他，就是能量娱乐的“一哥”，百年难见的“男神”，不慎遗落人间的“天使”——解辰！ 四目相对，火光兹拉！ 罗望脸上慢慢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在解辰的深情注视中，语带讥讽说道：“哟呵！这不是我的绯闻男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大朋友们周四快乐！后天见啦！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29℃的地雷！ ☆、第 4 章 在罗望拍的上一部电视剧中，解辰出演男二，是个头脑睿智又对女主角痴情不悔的竹马，角色非常讨喜。 这部电视剧根据真实历史改编，投入颇大，拍摄周期很长，兼顾历史的厚重严肃与感情的细腻之处，女一与男二之间的对手戏自然也是一大看点。 然而电视剧拍摄后期，在罗望这方毫无准备之下，突然有一天，几家纸媒网媒纷纷发出通稿说要爆料两人恋情—— 解辰罗望因戏生情？ 解罗戏中无缘戏外有意？ 八一八解辰罗望这对高颜值CP！ 震惊！当红小花与能量一哥私下竟然…… 简直笑煞解辰，气死罗望！ 明明是解辰捆绑炒作蹭她的名气，结果一个个的都把解辰写在前面！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只有震惊网的小编脑子清醒，知道谁才是会笑到最后的人。 还有粉丝！ 都瞎了！ 解辰的粉丝风风火火跑到她微博下面来骂，她就炸了，能量一哥？一个只会压榨艺人名气疯狂炒作的公司，捧出来的一哥能走多远？ 更过分的是，居然连她的粉丝里也有一小撮人在衷心祝福？ 醒醒啊！我看不上解辰啊！ 罗望几乎要摇着粉丝的肩膀咆哮了。 尽管事情发生后，孙芸迅速出击，让那伙无良媒体删除了相关报导，但是这件事的影响已然造成。 罗望获得了演艺生涯中的第一个绯闻男友，名字还被挂在人家后面了！ 气死一百遍！ 两个人的梁子结得很深。 其实是罗望这边结得深，解辰还是很希望能和罗望和平相处的。 可惜罗望不给他这个面子，见他一次，骂他一次。 两人相遇在会议室门口，解辰微微一笑。 尽管牛茵茵被罗望教导得对解辰没有半点好感，但是猛然看见这一笑，还是有点心神荡漾。 罗望甩来一个眼刀，牛茵茵立刻低眉顺目。 解辰道：“我的小公主，好久不见。” 罗望偏头：“呕——” 电视剧《皇女传》里罗望扮演的角色是历史上第一位女帝——安朝武定皇帝的次女，婉淑公主。 剧中，解辰扮演的角色确实叫过她一次“我的小公主”。 余光瞥见有人好奇地看过来，罗望冷道：“节目还没开始录呢，省省吧。”随后推门走进会议室，笑得又美又亲切。 说是对解辰那样说，摄像机也确实没有架起来，不过从这个时候开始，“节目”就算开始了。 有人的地方就是工作场所，不论什么私人恩怨都要暂且放到桌子下面去。 会议结束到晚饭开始之间有一个小时。 满面笑容地走出会议室，罗望正要回房间，解辰从后面叫住了她。 节目固定成员之一的门冬站在一边不着痕迹地瞄他们。 罗望客气地问：“有事吗？我要回房间休息。” 解辰用后背挡住门冬的视线，朝罗望伸出舌头，卷了个漂亮的“莲花舌”形状。 罗望愣了一下。 解辰收回舌头冲她一挑眉，恶作剧得逞似的。 罗望回过神来，不爽地小声“哼”了一声，带着牛茵茵走了。 回到房间关上门，牛茵茵好奇道：“我觉得解辰人还不错，绯闻炒作应该是公司的主意，你怎么会这么讨厌他？” 罗望着急打电话，随口回答：“人还行，心眼太多了。喂，孙姐？” 中午孙芸说下午会有准信，到现在还没发来消息，罗望心里实在紧张。 孙芸的声音从听筒传出：“还在谈，你好好工作，其他的不用管。” 罗望没办法放心，打听道：“哪个方面有问题？我能做什么吗？” 孙芸：“既然你凭本事争取到了这个机会，公司会尽量帮你，你就不要多问了。” 话说到这份上，罗望只好挂了电话。 牛茵茵：“怎么样，还是没有确定吗？” 罗望点头：“孙姐不告诉我原因，她本来就对这事不看好，我也不敢一直问。” 牛茵茵心情跟着紧张，不由想道：难道韩导真的从那次试镜的新演员里找到了天分高演技好的璞玉？ 对于演技，牛茵茵只懂个皮毛，还是来做助理之后恶补的。 她来的时候《皇女传》早已经拍完了，她跟着罗望东跑西奔，还真没正经看见过罗望演戏的样子。 来做助理之前，牛茵茵一般都是在地铁上身边乘客的手机里看见罗望，有时候去远一点的地方，能看完一集。上至挎着菜篮子的阿姨，下到穿校服的学生，都爱看罗望的电视剧。 在牛茵茵心里，当红的那些年轻女演员中，罗望的演技水平非常靠前。 不过，上次试镜看见俞柳之后，牛茵茵的脑子一下子被震醒了。 俞柳那样的演技才能叫好演技，罗望和俞柳之前至少差了一百个褚期丹！ 所以，罗望到底能不能入韩一策导演的眼睛，这还真不好说。 受这件事情影响，罗望心里总是不太-安定。节目拍摄顺利完成后，罗望又配合补了几个镜头，录了一小段采访，就带着人风风火火往回赶。 到京州市已经半夜了，罗望还是和牛茵茵回了公司附近的公寓。 第二天一早，罗望跟孙芸确认了她在办公室，就带着牛茵茵奔向公司。 天色刚刚亮起，罗望到了办公室发现孙芸不在，问过孙芸的助理，才在吸烟室找到她。 孙芸站在玻璃窗边，手里那根烟燃到一半，一张口，嘴里徐徐喷出烟雾来。 大清早的…… 罗望摆手让牛茵茵先走，自己进去了，问：“孙姐，昨天没休息好？” 孙芸在淡淡白色烟雾中回头看过来，表情有些模糊，语气也不太分明，说了一句：“把你急得。” 罗望走近了些，看到孙芸眼底泛着青色，大约昨晚几乎没睡。 孙芸的烟瘾不小，烟龄也不短了，差不多有十年，食指和中指上都有被烟熏黄的痕迹。 罗望看见她眼里的笑意，就知道她没生自己的气。以这几年的了解，基本上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罗望不抽烟，但工作圈子里抽烟的人太多，二手烟吸得不少，也习惯了，能在烟雾中自如地谈话。 “她们又给你施压了？” “嗯。”孙芸看向窗外，“给我父亲施压，说我不作为。” 人家的家事，罗望不好多说，陪着孙芸站完了半根烟。 “走吧。”孙芸灭了烟头，和罗望去办公室。 牛茵茵在办公室外面和孙芸的助理聊得正开心，罗望让她就在外面待着玩。 孙芸坐下后，开门见山说道：“韩导对你基本满意，但也不是非你不可，他还有别的可以考虑的人选。” 罗望问：“基本满意，就是说他对我有地方不满意？” 孙芸点头：“你的片酬超出预算了。” 罗望一想那天试镜去的人，她只见过其中的两三个，韩一策也说过这次不用名气大的演员，想来是要在演员片酬上省钱的。 那就难怪了。 《皇女传》是她的第九部电视剧，还没开播，暂且不说。她前几部电视剧都拿到了同时段收视率第一的成绩，有一部还是年度收视率最高。 就算这是她第一次拍电影，片酬也不可能压太低，否则以后都不好开价。 双方必然要在这个问题上磨一磨。 罗望问：“能稍微降一点吗，给个友情价？” 孙芸笑了：“你跟谁有友情？就是降一百万也没有多大差别，你比人家心理价位贵十倍。” 从几十万翻到几百万，换谁都得好好想想这价钱出得值不值。 道理罗望明白，可是她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脸上就带出了些焦急的神色。 孙芸道：“再等等，我会替你看紧的，别在这事儿上耗时间了。今天不是还有两个视频网站的访谈要录？” 罗望带着逐客令走了。 赶上早高峰，车有点堵，罗望心里也堵，想找人聊聊天，发了个微信出去，没想到立马就接到了回电。 “罗罗，这么早找我干啥？”郁苗苗还没睡醒，说话带点鼻音。 罗望笑说：“不早了，今天不拍戏啊？” 郁苗苗边说边打哈欠：“昨天大夜，导演让我今天睡够再去，手机忘静音了。” 听她实在困得不行，罗望不忍心折腾她了，说：“行了你睡吧，没啥大事，等我得空去探班再告诉你。” “你抽风呢……”郁苗苗嘟囔着挂了电话。 罗望放下手机，转头看见牛茵茵又在玩欢乐消一消，头都快扎进手机里了，无奈闭眼小憩。 眼睛刚闭上，她突然想起一个人，顿时精神奕奕，打出一个电话。 “喂，牛姐，我有点想你了呀，你在那边怎么样？” 牛茵茵听见了耳朵一抖，立刻抬起头来盯着罗望。 牛玉萃温柔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朵：“一切都好，只是还回不去。茵茵做得怎么样，有没有犯错？” 牛茵茵双手背后腰板挺直，一脸严肃认真，炯炯有神的眼睛中充满敬爱忠心。 罗望笑吟吟地瞥她，对着电话说：“牛茵茵工作做得不错，就是年轻，爱玩，心思收不住。” 牛玉萃：“你该骂就骂，回去我重新教育她。” 罗望答应着：“好，牛姐，我等你回来。” 两人又聊了会儿工作，车子将要到达目的地的时候结束了通话。 牛茵茵欲言又止，最后决定今天好好表现，手机再也不敢当着罗望的面拿出来。 罗望心情舒畅了点。就应该让年轻人知道知道职场的残酷。 至于牛茵茵到底是怕她还是怕牛玉萃，罗望就不去想这种伤面子的问题了。 转眼又过去三天，罗望觉得她等的这些时间都够韭菜长一茬的了，孙芸这头还没给她信。 电影还要不要拍了啊？进度不能这样拖下去啊！ 罗望深深感觉这事要黄，匆匆忙忙挤出时间又去找孙芸了。 其他的工作都在电话里沟通，只有这事，罗望非要亲自跑来办公室当面谈。 这一次，孙芸的脸色也不是太好看。 罗望心揪起来，蹙眉问：“还是谈不成吗？” 孙芸叹口气，跟她直说了：“这部电影预算不是太高，如果不用你，各个方面都比较宽松，用了你就紧紧张张。你是看到这部电影有韩一策有季大山有俞柳，觉得这是个好机会，但你有没有考虑过风险？《剑指》和韩导以往的作品完全是两个路子，它的票房预期并不高，我这么跟你说，这部电影最后估计不赚不赔——那就相当于赔了。你第一次演电影，这电影就赔了，对你的发展有什么好处？” 罗望坐着想了半天。 孙芸说的风险她听进去了，她也第一次对自己的坚持有了一丝不确定。 可是当她想到韩一策眼里露出的肯定，想到俞柳主动给她的第二次机会，她又无法说服自己就这么放弃。 “这样吧，”孙芸挑出两份剧本，“我这里新拿到两个电影资源，一个女一号，一个女二号，你可以看看。韩导那边我还继续谈，你回去再想一想，明天给我答复。” “好吧。”罗望拿走了剧本。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朋友们！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你是我宝贝儿、大大图、莫方抱紧我、亖季折之羽、土里土气的大胖-.-、单推卡黄小透明的地雷！=3= ☆、第 5 章 孙芸给的这两份剧本，让罗望十分为难。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它们都特别好，她没法选。 其中一份剧本讲述的是女卧底与男黑帮头目之间隐忍的爱情，孙芸拿到了女卧底的试镜机会。 罗望看过之后不得不承认孙芸这一下打到她要害了。她简直太喜欢女主角的性格，也着实为男女主角身上发生的矛盾、绝望却又藏着一丝甜蜜疯狂的爱情所吸引。 平心而论，尽管它的编剧名气并不高，但这份剧本的质量要高过《剑指》。 另一份则是爱情喜剧片，讲述了处于不同人生阶段的三对男女，分别相识相爱，在爱情中获得勇气，克服各自的困难，迈向崭新而美好的未来，最终他们被命运牵在一起，共同举行了婚礼，哇，一个超级无敌圆满大结局。 有点俗套，但会卖座。 可以说，罗望闭着眼睛选一个，孙芸都会满意。 导演都是大导演，主演配置也不低，一个演好了能拿奖，一个演好了票房高。《剑指》拎出来一对比，优势瞬间不明显了。 罗望在两个剧本中为难，不知道哪个更好。晚上临睡时她还在想这事，迷迷糊糊地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选不出来，就是两个都不想要。 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她确认了。 她想演《剑指》。 想清楚这一点，她等不及地拿起手机把自己的想法发给了孙芸。 这个时候她才意识到，其实她根本没有把这两份新剧本放进考虑的列表里，从始至终她脑子里只有《剑指》这个唯一的选择。 放下手机，罗望仰面躺着，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魔障了吧，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施如兰这个角色虽然好，倒也不大可能成为经典，电影最终的票房也如孙芸所说，估计不会太高。也许她就是仗着年轻，有一股任性的劲儿，非要得到想要的东西不可。或者说，不懂事儿。 第二天起来，罗望看到孙芸已经回复她了，就三个字：知道了。 孙芸肯定是不大高兴，估计觉着昨天那么多话都说给罗望脑子里的鱼了，罗望对着这三个字嘿嘿笑了半晌，回了个亲吻的表情。 孙芸答应的事从来都不会办不成，罗望觉得电影这事绝对没跑，就不再去骚扰孙芸问进度，勤快地在朋友圈发一些“今天也要努力工作！”“美好的生活靠勤劳建立！”配认真工作图的励志内容，一天好几条。 很快地，孙芸通知罗望说，事情基本定下来了。 两个小时后，罗望坐在了孙芸的办公室里，看看怎么把这个“基本”解决掉。 孙芸解释道：“剧组没办法一次性付清你的片酬，希望我们在片酬问题上让一步。” 罗望：“让多少？” 孙芸摇头，伸出一根手指：“第一个方案，我们公司出钱投资《剑指》，剧组一次性付清你的片酬。” 孙芸再加一根手指：“第二种，剧组先支付你三成片酬，如果电影收回成本后还有盈余，有多少付你多少，直到付清。” 罗望立刻明白：“你找江总谈过了？” 孙芸点头：“江总基本答应投资这部电影。” 罗望“啊”了一声，原来“基本”是基在这儿呢。 孙芸：“江总有投资的意向，不过他提出要你亲自去一下才能最后决定。我想你应该明白这里面有什么含义。” 罗望有点纳闷：“潜我？应该不会，他和苗苗都一起半年了，我跟苗苗可是最好的朋友，他不至于这么……”禽兽吧？ 孙芸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罗望惊道：“真有那么禽兽？” 孙芸暗示：“或许你听过一个词叫双-飞？” 罗望：“……” 孙芸点了点头：“大概是三年前，我们公司的一个女子双人组合你知道吗？” 罗望顿时松了口气，吓死她了！ 她还以为是江总、郁苗苗加上什么别的人，心里正有种窥破了好友内心最深处的秘密的尴尬感，幸好不是，不然她可怎么面对郁苗苗啊！ 不过孙芸提起的那个女子组合她倒是有印象，小红过一阵儿，现在不怎么出来了。 罗望还是不信：“我和苗苗现在这么红，他飞得起来么？” 孙芸没理会她这个问题，继续道：“第二个方案，虽然剧组小气，但不是不能考虑。” 从一开始孙芸就坚持不降片酬，如今来到二选一的境地，却松了口。 罗望心底忽然一软。 低头将感动的潮意压下去，罗望问：“那孙姐，你是什么意见呢？” “你自己来选择。”孙芸的态度很理智，好像自己并没有为了罗望做出让步似的。 罗望说：“我想给苗苗打个电话。” 孙芸挥手。 罗望拿了手机来到吸烟室，打电话过去，郁苗苗的助理接了说正在拍戏。 电话挂断后等了两分钟，郁苗苗打回过来。 “罗罗，你找我有事？” “嗯。”罗望闻着屋子里没散尽的二手烟，味道有点呛，但很提神，“方便说话吗？” “我站在一个土坡上，周围没人。你说。” 话到嘴边罗望才觉得怪异，可又不得不问：“你觉得，江总想潜我吗？” 电话那头郁苗苗好像思考了一会儿，也没问罗望为什么提出这个问题，认真回答道：“从之前几次我跟他的通话和见面来看，他对你目前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哦。”罗望有些放心，郁苗苗看人内心想法是很准的。 “不过他这个人道德水平低下，保不齐有什么另外的想法。” “……” 罗望补充事件背景：“我接了一部电影，现在还没落定，孙姐找江总要投资，江总让我自己去找他谈。” “原来是这样。”郁苗苗明白了，跟她分析道，“这几年孙芸太护着你了，聚会酒局能挡就挡，江帆有次喝多了跟我说起过，他对这点不满意。但是孙芸人脉广，他不想得罪她，所以一直也没对你动手。现在你给公司赚了那么多钱，他更不可能动你。让我想想……我觉得多半，他是要拉皮条。” 罗望笑了：“这又不是古代，我也不是姬妾，他把我洗刷干净毯子一包送到人床上。我不愿意，他想拉也拉不到。” 郁苗苗：“对啊，所以你不用害怕，我估计他就是让你陪个酒。” 罗望吸了口气，沉默下来。 有一点郁苗苗说得没错，这四年来，孙芸一直把她保护得很好。 她在电影学院念大三的时候被老师推荐去演了一部谍战片的女四号，接着孙芸就找到她，签下她，又稳扎稳打地捧红了她。相比她的很多还在苦熬的同学，她实在幸运得多。 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孙芸为她谋划。 可她不能总让孙芸替她挡刀挡剑。 如今她已经有名有利，占据一席，难道还要心安理得躲在孙芸背后？那自己未免也太没用了。 罗望心里有了决断，和郁苗苗说声“谢了”，挂断电话回到了办公室。 “我去见一见江总。” 罗望微微低头，有些不敢看孙芸的表情。 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突然害怕起来。 从孙芸的方向，发出了一声没有情绪的“嗯”。 这就是回答了。 “谢谢孙姐。”罗望转身向外走，快要出去的时候，她听见孙芸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打电话给我，我会帮你，你知道的吧？” 罗望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孙芸低头在读文件。“我知道。”罗望回答道，开门走出去。 乘电梯上楼的过程里，电梯里始终只有她一个人。 虽然她不是去卖身或者做什么违背内心道德底线的事情，可是这件事没人知道更好，没人看到更好。 罗望一度想要放弃，但最终，她还是来到了江帆的办公室门口。 秘书小姐打电话通报后，对罗望微笑说：“江总在里面，请进。” 罗望暗暗吁了口气，看着秘书小姐两腿前后叉开，身体前倾，双手抵住大门，“嘿”的一声发力，慢慢推开沉重的门。 谁也不知道江帆到底是怎么想的，给自己办公室搞了两扇特气派的大门，听郁苗苗说还是从什么古玩市场高价买回来的，光运费都花了不少。 罗望很少上来，来一次就在心里吐槽一次。 又丑，又沉，她觉得江帆就是想让大家别来烦他。 秘书小姐每天推门推得肱二头肌十分发达，为了不让自己看起来奇怪，干脆全身都练起来，今年参加市里的健美小姐选拔还拿了亚军。 江帆在某些方面还是值得称道的，比如新闻出来的当天，江帆亲自给全公司发邮件通报了这则喜讯，还奖励了她一万块钱。 罗望看着门推开了一人宽，赶快侧身进去，免得累到秘书小姐。 沉重的门在身后关上，简直像进了巨大的牢笼一样，罗望不由得开始紧张。 “江总，打扰了。” “坐。” 江帆起身走到会客区这边。 罗望保持微笑，等他走到近前，才和他同时坐下。 罗望理解郁苗苗为什么和江帆在一起。 看外表，江帆端正英俊，高个长腿，在几个娱乐传媒公司老总里面，他长得最好。 长得好不说，他还富有，更难得的是他还道德品质低下，斯文败类啊！郁苗苗最迷这一款男人，见到就腿软，两个人一勾二搭的好了半年，人人都觉不可思议。 江帆亲手倒了杯茶，说道：“听说你拿下韩导新电影的女主角了，恭喜。公司最看重你这样有能力的艺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对公司提。” 罗望双手端起小茶杯，道了谢，说：“不瞒江总，因为我的片酬比较高，剧组在资金方面有点困难。” 江帆“哦”一声，笑道：“其实公司很看好这部电影，而且，你是公司的门面之一，你第一次主演的电影，公司当然要支持。所以，公司有意向投资这部电影，正打算和剧组商谈细节问题。” 罗望放下茶杯，也笑着说：“这真是太好了，公司一直以来用尽心血培养我，现在我有更多机会，一定好好回报公司。” 两个人轮番说着“哪里哪里”、“没有没有”之类无意义的话语，在十分钟后，终于谈到正题。 江帆：“说到这里，我想起来明天晚上有个小型宴会，有一些商界人士到场，或许对你有些帮助。” 罗望作感兴趣状：“哦？是吗？这么说来，我有幸可以参加？ ” 江帆满意而笑：“当然。” 罗望：“那就多谢江总提携了。” 两人很愉快地结束了谈话，江帆送罗望到门口，并且亲自按铃召唤秘书小姐。 门被推开后，罗望再次向江帆道别，从门缝侧身出去。 进了电梯，罗望叹了口气。 今天可算是她演技最低谷了，拿这种水平去试镜《剑指》，马上就会有十本剧本飞来砸她的头。 难为江帆还那么配合，不做演员真是屈了他。 罗望心情很不漂亮，直接下到停车库，走出几步想起来个事情，遂又乘电梯上到孙芸办公室所在的楼层，撑着电梯门吆喝一声：“牛茵茵！走了！” 几秒钟后，牛茵茵拎着包抓着手机，慌里慌张地跑过来，一绺没绑好的头发飘到她脸前，刚好糊在她眼睛上，牛茵茵一边跑着，脑袋一通猛甩，看得罗望心情很是畅快。 罗望决定，在牛玉萃回来的第一天，不说牛茵茵的坏话。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么么哒！ 下章俞柳就出来啦！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莫方抱紧我的地雷，感谢不断跳坑、格子木木的手榴弹！=3= ☆、第 6 章 华丽的宴会散场，成功人士们陆续离席。 这一顿晚餐，有美酒给味蕾享受，有美人为眼睛添色，人人皆欢。 罗望与各位老总笑着道别，应和着每一句客套话，口吻尊敬却不疏离，仿佛这一场聚会真的让她与这些人有了交情。事实上她与她们不会再有发展，这一点大家心照不宣。 人群渐渐分散，最后只剩江帆与罗望走在一起。 罗望喝了酒，胃里不舒服，侧头对江帆说：“我去洗手间，江总慢走。” 江帆开口拦她：“梁总为人不错，不过老婆很凶，他的两个情人都吃过亏。” 这位梁总就是江帆今天叫罗望来的原因。 宴会上，梁总一直主动和罗望搭话，意图全在眼里。 罗望倒是没想到他已经有俩情人，竟想让她做“小五”。 五？老大她都不稀得做。就梁总这种眼光，做生意早晚赔个底儿掉。 像是知道她想什么，江帆说：“两个情人年龄到了，你去了她们正好退位。” 罗望头脑发晕，胃里的食物和着红酒翻滚，顾不上江帆的面子，匆匆说：“多想江总好意，我要去吐了。” 她没空看江帆的脸色，快步往洗手间去，扯了卫生纸往胸前裹几道，弯腰就开始吐。 连吐都是小声“呕呕”，不敢“哇哇”的，怕一会儿出去被人认出来变成谈资。 平时罗望晚饭就是一个蒸红薯，今天为了不让别人觉得她不给面子，尝了好几道菜，混着红酒吐出来颜色丰富极了。 罗望“呕呕”了一会儿，本来都吐干净了，看见那滩东西又被恶心地干呕几下。突然，有人敲她这间的门。 牛茵茵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姐，你在里面吗？” 罗望心下一松，站直身子擦嘴，一边看着水流冲走了混合物，一边扒干净胸前的卫生纸，这才打开门。 牛茵茵左手一包抽纸，右手一瓶矿泉水，背上一个包，神色忧急。 罗望走出隔间，看到外面并没有人，隔间的门都半开着，这里只有她和牛茵茵，顿时自在很多，走到洗手台去漱口、擦嘴、补妆，最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左右转了转身体，不禁说出一句大实话：“哎呀真是美死了。” 能混娱乐圈的人都多多少少自恋，罗望比较不同，她特别自恋。 牛茵茵习惯了她的自恋之后，便发觉正是这一点让她本人极富有魅力，这是个优点，大大的优点。 出了洗手间，罗望才想起问：“你怎么找过来的？” 牛茵茵答：“江总让我来的。” 罗望：“啊？” 江帆这么体恤下属？ 哇，有点感动了。 “江总还说，梁总不行的话，你还可以考虑一下刘总。” “……” 坐车回公寓的路上，酒劲慢慢上来了。 罗望一开始还能好好坐着，后来就东倒西歪。牛茵茵腾出位置后，罗望直接横躺下来，眉头紧锁，脸色很不高兴，可嘴唇紧紧抿着，什么都没说。 牛茵茵侧身坐在中排，头扭向后面，越看越担心，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罗望喝多的样子。 这种情况下她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捏着塑料袋，不住观察罗望的表情，如果罗望要吐她就第一时间张开袋子去接。 可是罗望一直很安静，倒像是在睡觉。 她看着罗望的侧脸，不知不觉脑子开了小差，浮现出第一次见到罗望那天的场景。 那是还很炎热的七月，每天都在投简历和面试的她忽然接到牛玉萃的电话，牛玉萃说有一个工作机会给她，不用面试，当天上岗。 她当然屁颠屁颠地来了。 她知道牛玉萃在儒林传媒工作，工作内容却不清楚，牛玉萃从来不聊这些。 其实如果她关注罗望的动态，从路透照中很容易发现牛玉萃的身影，可惜她只爱看动画小人儿战斗打怪，对真人明星毫无兴趣。 当她按照牛玉萃发的地址找到小区，保安反复询问确认她的身份的时候，她就有点感觉不对劲了。 而等她走进大得能赛艇的公寓，被牛玉萃带到客厅的时候，她只以为自己在仙境。 太美了，人怎么能美成这个样子？ 那天罗望坐在纯白的沙发中央，穿着水蓝色的裙子，不知道是什么料子，看着滑滑的，可罗望的皮肤好像比那衣服还要滑，灯光在她身上都留不住，都滑走了。 见第一面，牛茵茵对着罗望发了足足一分钟的呆，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当然现在见的明星多了，牛茵茵整个审美能力都升华了，再看罗望的时候，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玩欢乐消一消。 不过这一天在她心里永远值得铭记。正是美貌的冲击，让她有了动力，伸手去碰触真实的生活，然后一步一步走进去。 经过一个月的手把手培训，牛茵茵光荣上任，暂代请长假的牛玉萃时时陪在罗望身边，为她拎包跑腿挡记者，提醒行程订机票，干的都是些杂活。 一些牛茵茵目前还无法胜任的工作，牛玉萃则分配给罗望的另外两位助理，并且远程监督指导。自然，另两位助理本月奖金会很丰厚。 忽然，罗望动了一下。 牛茵茵的思绪立刻被拉回到眼前。 罗望手撑着座椅慢慢坐直，看一眼车窗外的树影，问：“到哪了？” 牛茵茵看手机定位：“快要经过懿心湖公园了。” 罗望皱着眉说：“晕车，我想去湖边坐坐。” 牛茵茵愣了下，心里犹豫，但看罗望脸色发白，就先转头通知司机变更路线，随即打电话给牛玉萃。 关机。 牛茵茵很意外，这些天牛玉萃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着，怎么偏偏现在关机了？ 确认号码再打一遍，还是关机。 车子这时已经到了公园外面的露天停车场，司机熄了火没有催促。 现在九点，不算早不算晚，公园也许还有人散步。而罗望脸颊酡红，眼神迷迷蒙蒙，一看就喝了酒，如果被人拍到还要公关。 牛茵茵不能做主，调出孙芸的号码。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隔着一个车位停在了她们左边，借着停车场里昏暗的灯光，牛茵茵瞄见车身后部的一个标志。 她认得那个标志。开那种车的人通常低调有内涵，且非常有钱。 一个分神，牛茵茵的手指就没按下去。 接着那辆车的副驾驶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长袖的长发女人走下来。 那人下车后背对牛茵茵站着，仅仅一个背影，牛茵茵也看得出她身材很好。 接着，驾驶座那边的车门也开了，一个白衬衫男人下车，绕过车头来到那女人身边，两人说了几句话，那女人笑着转过身来，准备要离开。 这一下，牛茵茵嘴巴不由得张大了。 罗望半晌等不到牛茵茵说“下车”，只好睁开眼睛，然后顺着牛茵茵惊讶的目光看向车外。 那两人正走向她们的车尾，罗望看了一眼，不确定地问：“那是……俞柳？” 牛茵茵回过神：“我看着像。” “啊。”罗望倒是一愣，她还以为她喝多看错了。 酒劲已经上来了，罗望脑子有点混沌。 她没多想，弓身挤到前面，撑着牛茵茵的腿稳住身体，按下了车窗按钮，然后扒着车窗探出头叫了一声：“俞柳前辈？” 那一男一女刚走过去，听见声音齐齐回头。 罗望睁大眼睛瞅了瞅，笑了：“真的是你啊，前辈晚上好。” 被人喊住已经是意外，喊她的人是罗望，这就很有趣了。 俞柳看到罗望旁边牛茵茵尴尬的笑容，再细看罗望眼角泛的红，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晚上好。”俞柳也笑着说。 罗望接着问：“你去散步吗？” 俞柳：“对。” 罗望高兴道：“我也去散步。” 俞柳：“真巧，要一起吗？” 牛茵茵一脸震惊：怎么回事！ 俞柳问牛茵茵：“她能走路吗？” 牛茵茵脸上的震惊还没收：“应该能吧？” 俞柳说：“下来吧。” 罗望挺高兴，猛拽两下把手，打不开，牛茵茵下意识伸手一拉，门开了，罗望下去了。 牛茵茵瞪自己的手：谁在作妖！ 说什么也来不及了，牛茵茵飞快交代司机在原地等，抓起手机背包就窜下车，紧紧跟在罗望身边。 俞柳看出她慌张，安慰道：“我常来这里，这个时间公园人不多。” 牛茵茵：“呃，谢谢俞柳前辈。” 谢什么？谢前辈把自家艺人拐下车吗？她都还没有向孙芸报备啊！ 牛茵茵跟了一段发现罗望穿着高跟鞋居然也走得很稳，就一手挎着罗望，一手快速按手机给孙芸发短信。 “散步”俩字还没打完，一个电话突然打过来，牛茵茵本来就紧张，吓得差点扔了手机。 三人都看向她，牛茵茵忙鞠躬：“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也不敢撒手，就这么一手挎着罗望，一手接了电话，都没来得及看是谁。 “茵茵，你在哪？” 啊！是牛玉萃！ 牛茵茵获得了救赎！ “我和罗望姐在懿心湖公园，遇到了俞柳前辈，正在一起散步。”另外一个男人不认识，牛茵茵想了想，就没提。 牛玉萃：“我刚下飞机，车在机场，大概半小时到，到了打电话给你。” 挂断，一秒都没留给牛茵茵。 牛茵茵收起手机，如同吃了定心丸，整个人都不慌了。 这边，俞柳和罗望正在聊天。 牛茵茵竖起耳朵在脑内做笔记，好回去汇报。 俞柳：“听韩导说，事情定下来了。” 罗望开心道：“是的，准备签合同了。” 俞柳：“几个主要角色的演员人选都定了，正式进组前会组织读剧本。韩导很看重演员对剧本的熟悉程度，最好提前读熟读透。读不透的地方，只要你有自己的思考，韩导会认真教你。” 罗望听一句点一下头，越点越晕，想摇个头平衡一下，一摇仿佛听见了脑袋里的海水声。 罗望恍惚以为自己站在甲板上，涛浪扑来，脚下踉跄，眼看就要跌下去。 一只触手探出海面，卷住了她的腰。 罗望睁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有点像做梦。 哪来的触手呢？ 罗望想了半天，发现那是俞柳的手臂。 再一感觉，原来她在俞柳的怀里。 牛茵茵拽着罗望的胳膊，小声叫：“姐？你还好吗？” 原本的站位从左到右是她、罗望、俞柳，她挎着罗望的胳膊，而罗望和俞柳之间隔着点距离。突然罗望往右边歪过去，她刚用了点力拽人，俞柳却伸出手臂把罗望卷走了。 抱着罗望胳膊的她只好顺从地被甩了一百八十度，来到俞柳的右边。 罗望缓过那阵晕，窘迫感让她脸颊更红了。 “……谢谢俞柳前辈。” 俞柳适时放开了手。 恢复体面，一行人继续向湖畔走。 安谧的气氛中，俞柳忽然笑了一声，说道：“不用总是叫我前辈。虽然横跨三道代沟，你叫我一声姐应该也还合理，你觉得呢？” 罗望红着一张西红柿脸，从善如流：“俞柳姐好。” 她心想道：俞柳前辈果然记仇，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问：罗望能做到谨言慎行吗？ 答：做不到╮(╯▽╰)╭ —— 后天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莫方抱紧我、涂涂~涂涂的地雷！ ☆、第 7 章 正如俞柳所说的那样，九月初的晚上九点，公园里人不多。 散步的人都已在回家的路上，贪玩的孩子们也被着急的家长捉走了。 还有一些享受宁静的人们缓步走在靠近外侧的环形道路上，再走两圈，也该回去了。 俞柳和那个男人应该是常来的，对这里的大路小路都很熟悉。 正走到一段石板小路，只允两人并行。男人走在最前，挥手驱赶几只顽强撑到秋天的莽莽撞撞飞行的小虫子，俞柳和罗望并排走着，牛茵茵像条尾巴跟在最后。 从小路出去，再斜着走一段下坡路，就到了湖边。 罗望今天穿了淡粉色无袖连衣裙，可以当作礼服，平常出门穿也不夸张。 她站在湖边，像一枝亭亭荷花，身姿瘦长，又有一种无形的饱满。 懿心湖面积不小，湖边有许多长椅，她们站着的地方，附近的长椅恰好都空着。 再远些的有人坐着的长椅，她们看不清对方，对方也看不清她们。 罗望在湖边站了一会儿，看水波来来回回揉着路灯的光，久了有点晕眩，就走到最近的长椅边坐下来。 一条长椅可以松松坐下三个人，挤一挤四个人坐也行。 那位男士很有绅士风度，主动走向了另一条长椅。 于是罗望坐在长椅中央，俞柳和牛茵茵分坐她两边。 一时间没有人先说话，湖安静了。 牛茵茵开始不习惯。 平时罗望话很多，行程排满累到瘫倒，也要瘫着吐槽明星。今天喝多了酒，居然变得这么静。 俞柳更不用说，一看就是话少的实干派。 她们俩演员都不开口，她一个助理也只能沉默。 沉默，是今晚的懿心湖。 牛茵茵开始在心里作诗。 “俞姐，俞柳姐。”在幽静清凉的湖边坐一会儿，罗望感觉舒服多了，神志收回来了点，“这么好的景色，不做点什么太可惜了。” 俞柳问：“你有什么想法？” 罗望：“对台词吧。台词你能背下来哪段？” 俞柳张口就来：“师妹！” 罗望：“啊？” 江如芷大叫师妹的情节可有好几处呢，这算犯规吧？ 俞柳笑道：“台词是基本功，理解其中的感情才是根本。我说的读熟读透剧本，不仅仅指熟悉台词，你的台词功底很好，你更需要的是深入角色。” 罗望泼出豪言壮语：“我对施如兰理解得很透彻了。我能以‘童年阴影对施如兰性格发展的影响’为题写一篇五万字的论文。” 俞柳反问：“真的？” 两个字问得认真，罗望心觉不能敷衍对待，默默算了一下五万字是几页纸之后，决定尊重客观事实，改口道：“五千字肯定没问题。” 俞柳也不可能让她现场写篇论文出来，便说：“这我相信。” 酒精令罗望失去了平时的灵敏，只觉得俞柳说这句话是服了她，没有追问“那你不相信什么”。 俞柳转头看到罗望洋洋自得的笑容，也是一笑，不再多言。 又到沉默时刻，罗望对着湖水发呆。 她迟钝的大脑感觉不到一个喝了酒的年轻演员与一位不熟悉甚至可以说是不认识的前辈坐在湖边沉默这件事有什么不合理，微微晚风潜入她的字典，悄悄抠走了“尬”字和“尴”字，由于这俩字挨得近，抠得特别快，罗望根本没发觉。 过了几分钟，她从水纹的催眠中清醒，有点好奇地向俞柳打听：“荣有义的演员选了吗？” “选了，李信。” 是个演技派的演员。 可惜机会不好。 即便接到亮眼的角色，电影没火起来，电视剧收视率不高，他还是攒不到人气。唯一一次担任主演的电视剧在电视台压了三年，到现在也不给说法。 罗望对李信一个不红的演员了解这么多，原因说来也巧。在还没播出的《皇女传》中，李信饰演一个对武定帝心怀不满的臣子，罗望和他有对手戏，台词难背还特别长。 俩人下了戏不是对台词就是瞎唠嗑，关系挺不错。 对李信的背运，罗望深为同情。 不过，对《剑指》里杀荣有义这一段情节，罗望顿时就充满期待。 在《皇女传》里面，李信演的臣子，也是被罗望演的公主杀死的。 命运啊……罗望脸上露出了略微邪恶的笑容。 “说起来我和历史上的两位女皇帝都沾上关系了。”罗望忽然发现一件有趣的事情，对俞柳讲道，“我拍的上一部电视剧，叫《皇女传》，我演武定帝的二女儿婉淑公主。” 俞柳想了一下，笑道：“而且两部作品里，你都是领衔主演，都不是皇帝。” 罗望：“是啊，最近几年好像没有以两位女帝为主角的影视剧。” 到底是同行，话题说来就来，两人谈起以两位女帝为主角的影视剧，往前追溯三十年沟通也无障碍。 罗望越说，越发觉自己好像也没多年轻化，俞柳明明比她大十岁，交流起来她却几乎感觉不到这段年龄差距。 旋即一想，她就释然了。 娱乐圈里本来就不太讲年龄，三十岁的演员可以演青少年，四十岁的演员和二十岁的演员相恋也不稀罕，成熟与不成熟的界限不在某个岁数。 今天她管俞柳叫一声姐，明天见到五十岁的前辈一样要叫姐。许多女演员一辈子都是漂亮姑娘，怎么能叫阿姨呢？就是罗望自己，碰见哪个五六岁的小朋友叫她一声阿姨，这个小朋友在她眼里马上就不够可爱了。 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因为风景美丽，罗望今天不想说八卦，也不想说人坏话。 她很久没有像这样和一个人认认真真又轻轻松松地谈话，讨论表演、讨论一些有意义的东西。 俞柳真是一位好前辈，罗望忍不住这么想道，我以后要尊敬她。 不知说了多久，电话铃声蓦地响起，俞柳和罗望默契停止谈话，看向牛茵茵。 在此之前，牛茵茵的存在感矮进湖底的泥巴里。 牛茵茵激动地走到一边接电话。又不方便插话又不能玩欢乐消一消，这实在太折磨她了！ 牛茵茵：“喂！” 牛玉萃：“我到停车场了，你们在哪？” 罗望仰头说：“牛姐来了吗？让我和她说话。” 牛茵茵把手机递给她。 罗望将手机放在耳边，开口想要说话，喉咙突然塞住了似的难受得发疼，只叫了一声：“牛姐。” 牛玉萃语调温柔下来：“我在，没事。你现在在哪个地方？” 罗望张望一眼偌大的懿心湖，分不清南北东西，讷讷道：“湖边，椅子上。” 俞柳解围道：“我来说。” 手机到了俞柳手上。 不愧是常来的，方位、路线这些俞柳都说得清清楚楚。 牛玉萃很快听明白，道谢后挂了电话，就往这里找。 俞柳还回手机，起身对两人说：“她已经进公园了，五分钟就能到。今天和你们散步聊天很愉快，期待下次见面。” 罗望和牛茵茵也站起来，与她告别。 坐在另一条长椅上的男人注意到这边的变化，很快走了过来，俞柳便他一同离开了。 罗望和牛茵茵坐在长椅上继续等。 没过一会儿，两人同时听到了脚步声，不禁都回头望过去。 一个人快步向她们走来，脸上带着笑。 牛茵茵一瞬间热泪盈眶，猛地起身喊了一声：“堂姑姑！” 牛玉萃笑着应：“茵茵。” 罗望扭身坐着，胳膊搭在长椅的椅背上，下巴垫在上面，也是一脸笑意，眼神有些依赖。 牛玉萃比罗望大五岁。 罗望刚签约的时候只够资格配一个助理，孙芸特意请来牛玉萃，事实证明这是一个绝佳的选择。罗望有今天的成就，离不开孙芸的规划与保护，同样也离不开牛玉萃的帮助和指点。 这两个人理念相合又极度默契，而且她们真心希望罗望好。如今罗望常常被包围着，但当她看向人群的时候，只有这两个人会让她目光温暖。 牛玉萃走到跟前，问：“还能走路吗？” 罗望骄傲地说：“我还能走直线呢，你问牛茵茵。” 牛茵茵立刻点头。 牛玉萃点了一下牛茵茵的额头，轻声问罗望：“回家吗？” 罗望说：“回家。” 公司附近的那所大平层公寓属于公司，罗望去年才租下。 她还有一间小别墅，三层加阁楼，总面积其实和大平层相差无几，位置还偏很多，但罗望更喜欢那里，不开心的时候想要回到那里。 今天经历的事情，其实算什么呢？没有人用窥视的眼神看她的身体，没有人对她说不尊重的话、开过分的玩笑，更没有人摸她的屁股。 今天是绝对意义上的安全的一天。 她不后悔，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不委屈，不难过。 只是看到信赖的人的时候，喉咙还是会哽住。 就像没摔疼的小孩子伸手想要抱抱。 牛玉萃开车带着罗望和牛茵茵回家。 车子平稳地朝着家的方向驶去，车里放着罗望喜欢的歌，罗望躺在后座安心地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 感谢小天使们的评论！感谢涂涂、莫方抱紧我、wuli仙儿~wuli仙儿、冒泡泡、荒的地雷！感谢kirkland的火箭炮嗷嗷！=3= ☆、第 8 章 早晨，房间有点暗。 玻璃窗外面下端有许多破碎的小水珠。 冷冷清清的小雨，天是浅灰色中透着一点蓝，云的颜色更深一点，有些快地流动着。 罗望站在窗前看下雨。 没刷牙，没洗脸。 今天上午没有任何工作安排，感谢孙芸的贴心。 罗望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够进取。 她当然是进取的，拍戏会对自己严格要求，出席活动能让主办方合作方都满意，一年三百多天，她完整休息的天数是个位数。 但是例如当她看着窗外的雨然后脑子里什么都没有，这种时候，她觉得她好像还可以更进取一点。 不，其实她这么想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想更进取。 空着脑子看下雨，真有趣。 罗望对着窗外看了二十分钟才洗漱下楼。 这间别墅里有孙芸的房间，有牛玉萃的房间，都在二楼，和罗望的房间同一层。 别墅里有且仅有这三间卧室，昨晚牛茵茵只能在三楼书房里的沙发床上住了一晚。沙发床很软，牛茵茵睡得很爽。 罗望走到客厅，看见牛茵茵坐在沙发上玩欢乐消一消。 罗望非常怀疑这个手机游戏里面植入了病毒，能让人上瘾的那种。更神奇的是，牛茵茵来她身边一个多月，每一天都玩这个游戏，居然至今没有充值过一块钱。 一块都没有！ 那她到底在玩什么？ 罗望伸手在牛茵茵面前挥了两下，问：“牛姐呢？” 牛茵茵指餐厅道：“在阳台。” 罗望正要过去，就见牛玉萃从阳台进来了，于是止住脚步，坐在牛茵茵旁边。 难得有半天休假，牛茵茵心情也很好，端着手机凑到罗望面前，颇有分享精神地问：“要玩吗？” 罗望看一眼满屏的小动物头，微笑：“不要。” 牛玉萃走来问：“才八点半，不再睡一会儿吗？” 罗望撇嘴：“我八点就醒了。喝了酒反而睡不成懒觉，现在精神得很。” 牛玉萃：“头晕难受吗？” 罗望：“哪儿都好，就是饿。” 牛玉萃用手机订外卖。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罗望十天半个月才回来一次，家里没有一根菜，牛玉萃想煮爱心餐也没材料。 等外卖的时候，牛玉萃问起昨天遇到俞柳的事，牛茵茵最近被罗望传染得也很八卦，立刻放下手机听。 罗望有一个长处，一般不跟别人说。她喝了酒之后，尤其是喝多了之后，记忆力出奇的好。发生过的事情她都能记得一清二楚，从来不会断片。 这就让她脑子里记载了无数别人酒后的糗态，三天三夜都说不完。 罗望讲：“昨天本来要回公寓，半路我说头晕去湖边坐坐。到了公园，茵茵不想让我下车，我在车里等了一会儿，俞柳前辈突然出现了。” 牛茵茵点头，这一段昨天来别墅的路上她也对牛玉萃讲了。 罗望接着说：“然后她邀请我一起散步，我就下了车。” 牛茵茵皱眉回忆，好像是罗望先说“我也要散步”的？不过一起散步的邀请的确是俞柳主动发出的，这没错，当时她还非常惊讶。 罗望：“进公园之后，我们聊了聊电影的事情，中间茵茵接到你的电话。” 牛玉萃道：“对，那个时候我刚下飞机。昨天临时订票，正好买到了最早航班的最后一张票，要赶飞机，时间太匆忙。” 罗望：“诶？那孙姐知道你回来吗？我昨晚回来就睡了，忘了联系她。” 牛玉萃笑了笑：“她知道，你的情况我也告诉她了，放心。” 罗望点点头，又想起来点细节：“对了，昨天我有一步没走稳，差点摔，俞柳前辈扶了我一下。我那会儿正晕着，把她胳膊当成触手了，哈哈哈！” 牛茵茵对这事印象不浅，补充道：“我正拽着罗望姐，俞柳前辈胳膊一卷就把罗望姐抱住了，哇她力气好大！” 罗望看牛茵茵：“是吧？我也觉得。哎？她还让我别叫前辈，叫姐。” 牛茵茵：“对，后来你都叫她俞柳姐。” 罗望转头对牛玉萃说：“她这个人记仇，居然还惦记着我说代沟的事。以后我在她面前得小心。” 牛玉萃说：“她要是真的记仇，干什么邀请你一起散步，还和你聊电影？” 罗望：“这倒是，后来我们聊得挺投的。哦李信也要演这个电影，这次又是我杀他哈哈哈哈！” 笑完了罗望还不忘吐槽：“牛姐你知道吗，我们说再见的时候，她跟我说‘今天和你们散步聊天很愉快，期待下次见面’，跟写信一样。对，她说话文气，感觉工工整整，就跟用嘴写了封信给我一样，还是特别正式的那种，函，底下盖个章——俞柳前辈。” 显然，罗望酒后记性很好，能把俞柳道别的话一字不落重复出来。 关于昨天晚上，她只忘掉了一件事——她曾在心里想过：俞柳真是一位好前辈，我以后要尊敬她。 牛茵茵等来等去，罗望就是不提昨天的男人，她内心焦急难耐，憋不住突破自己的防线主动八卦：“姐，你就不好奇昨天俞柳前辈身边那个男人吗？我昨天悄悄看了，他长得很帅，年龄大概也在三十多岁。你说，俞柳前辈会不会隐婚了？” “男人？啊对，我忘了。”罗望纳闷地看着牛茵茵，“俞柳姐说了啊，是她哥哥，你没听到吗？” 牛茵茵愣住：“什么时候说的？” 罗望：“一开始就说……哦，你当时在接电话。” 牛茵茵遭到暴击。 所以她为一个“一开始”就公布了的答案纠结思考了那么久？ 昨晚睡前她还在认真搜寻和分析线索，以为自己无意间发现了惊天大秘密！ 真相让人沮丧。 罗望：“没听过她有个哥哥啊，牛姐你知道吗？” 牛玉萃摇头：“她是出了名的低调，非电影宣传期不露面，采访也不谈个人隐私。” 罗望啧啧：“有演技就是牛，她们公司也真纵容。” 牛玉萃：“韩诺影视的影帝影后比我们儒林多，不是没有原因的。” 牛茵茵插话：“她哥哥肯定很有钱，昨天我看到他的车后窗那儿有个标志，那种车超级贵，但是很少有人认识。姑姑你记得吗，你以前告诉我的，一个三角，里面两个M？” 牛玉萃：“嗯，最便宜的车型两百万。” 罗望惊道：“是吗！我都没有两百万的车。” 牛玉萃：“你又不开车。” 罗望对牛玉萃说：“买给你开啊，反正都是我坐。” 牛玉萃但笑不语，目光宠爱。 牛茵茵撅嘴吃醋。 这明明是她的堂姑姑。 很快，外卖到了。 三人吃上热腾腾的早饭，胃里舒服得让人犯困，饱足地坐一排在客厅沙发上，从落地窗看外面的绿树和雨。 牛茵茵开了游戏音效，一会儿一个“wonderful”，一会儿一个“excellent”。 一个美妙悠闲的上午。 罗望坐着度过，什么都没干。 中午不想再吃外卖，牛玉萃开车把两人带回公寓，自己下厨做饭。 简单吃过，罗望按照行程出发去工作。 既然牛玉萃回来，联络司机的工作就不需要牛茵茵做了。从四年前开始牛玉萃就是罗望的专属司机，其他人的开车水平牛玉萃不信任。 牛玉萃有傲慢的资本。她的父亲，老赛车手，六十多岁还时不时出现在赛道上。牛玉萃做助理之前也做过一年赛车手。 从赛道下来的她开普通车又快又稳，应变能力强，曾经在一场连环车祸中冷静脱身，只有车屁股受伤。那次罗望也在车上，换了别的司机开，牛玉萃不敢想象结果。 如果说牛茵茵对孙芸有一种盲目的崇拜，那么她对牛玉萃的崇拜就是非常凝实、有依有据的。 牛茵茵的爷爷和牛玉萃的父亲是堂兄弟关系，两家常有来往，牛茵茵没有同龄姐妹，就爱跟着牛玉萃玩。 牛玉萃虽然有两个亲侄子，可是俩侄子沾着鼻涕和泥巴的衣服让她望而生畏。比起侄子，她更喜欢白净可爱的堂侄女。可以说，牛玉萃是看着牛茵茵长大的。 这次牛玉萃请长假参加奶奶的“人世告别之旅”，一家人跟着牛家奶奶转了半个世界，在到达一座海岛之后，牛家奶奶寿终正寝，火化入海，达成了心愿。其他亲人计划完成预定的旅程，牛玉萃则提前回国，重返工作。 说到底，她对牛茵茵还是有点不放心。 罗望身边原本是四个助理，其中一个生活助理因卖行程而被开除。 发现其卖行程的契机，正是罗望的绯闻事件。那名助理把行程卖给了解辰的团队，直接导致罗望名誉受损，也导致罗望不愿新人近身。 因此，第四个助理的位置一直空缺，由牛玉萃兼任。 这次牛玉萃请假，其他再难的工作都可以分给另两位助理，但贴身照顾的工作没办法交托他人。碰巧牛茵茵毕业找不到工作，出于对她人品的熟悉信任，牛玉萃只能找她来试一试。 好在，牛茵茵身上虽然不存在能力这种东西，端茶倒水拎包订票这类事还是做得来的。 如今牛玉萃回归，对罗望提起让牛茵茵做到实习期满辞职的事，谁知罗望有点喜欢牛茵茵，说再看看。 另一方面，电影《剑指》确定主角人选之事一波三折，如今罗望是苦尽甘来，剧组全盘答应罗望这方的要求，合同签得异常顺利，罗望出演《剑指》女主角一事终于敲定。 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组的第一次读剧本会议。 罗望又要见到俞柳了。出发之前，罗望在心中默念三遍：谨言慎行、谨言慎行、谨言慎行！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 哥哥的车是奔驰迈巴赫。因为不太喜欢写牌子，通常都略过了，这个有原型就提一下。 感谢大家的评论，回复有点晚抱歉呀！感谢涂涂、莫方抱紧我、弧七、土里土气的大胖-.-的地雷！么么哒！ ☆、第 9 章 会议地点在韩一策的工作室。 从公寓开车过去，走快速路大约四十分钟，不远不近的距离。 罗望照例和牛玉萃一起，再带上牛茵茵。这个组合就罗望的名气来看算是低调了。 由于去年年末签约了孙泉涓，孙芸的工作自由越来越受限，不方便常常跟着罗望，许多时候只能坐在办公室提供帮助。 这个时候牛玉萃的重要性更加体现出来。牛玉萃头脑清楚经验丰富，说是半个经纪人也不为过，有她跟着，这一年罗望的行程通告几乎没有出差错。 唯一一次意外，就是与解辰的绯闻。 所以罗望和牛玉萃对解辰都不太客气。牛茵茵来得晚，没感受过大家对这件事的恼火，才会看解辰有点顺眼。 到达停车场，三人乘电梯上到一楼，再换电梯到韩一策工作室，比约定时间提前三十五分钟。 原计划提前三十分钟到，罗望路上催，牛玉萃开得快了，又多出五分钟来。 罗望以为自己来得足够早，由前台小姐引到会议室后，才发现已经有前辈到了。 饰演裘素衣的郭明帆老师，饰演寻壑门刘掌门的刘清崇老师，以及俞柳，三位演员与韩一策季大山坐在两排长桌的一端，看样子已经讨论一会儿了。 罗望脸上有点发热，心觉惭愧，想道：不愧是前辈，作风老派，时间观念比年轻人强太多。 牛玉萃则注意到郭明帆只带了一位助理，刘清崇和俞柳没带助理，立时拦住牛茵茵，带她走到门外悄声嘱咐：“去一楼的咖啡店坐着等，小票保存好回去报销。” 牛茵茵眼睛一亮，说：“知道了。”把手上拎着的包交给牛玉萃。 她正要走，牛玉萃又喊住她：“少吃点蛋糕。” 牛茵茵被戳穿心思，窘迫地点点头离开了。 牛玉萃这才进门，向导演编剧和几位演员问好，坐到角落里那个孤独的助理身边。 虽然罗望对自己高要求，自觉向前辈们看齐，但在年轻演员中她却是最早到的，几人对她态度都不错。 罗望按年龄坐到俞柳后面， 韩一策问：“剧本记熟了吗？” 罗望说：“记熟了。” 韩一策颔首：“好，剧本等其他几个演员来了再读。我先说说你的问题。” 罗望正襟危坐，心中微微忐忑，不知道韩一策会说什么。 韩一策：“我们的动作导演是陈高达，你试镜的时候他在场。今天他有事来不了，让我替他说一声：你有点胖，需要锻炼。” 罗望看着韩一策，没反应过来。 她听到了什么？ 胖？ 罗望摸摸自己耳朵，耳朵没长错。 胖？ 一米六六，九十斤，胖？ 韩一策继续说：“电影开拍前，建议你每天进行两到三小时的训练。稍等。” 韩一策拿出手机，翻出短信照着念道：“首要锻炼核心肌群，同时锻炼背部、腿部和手臂肌肉。推荐动作有……算了。” 韩一策收起手机，说：“我一会儿把这条短信和他的手机号发给你经纪人，有任何问题可以咨询他。” 罗望现在就想问问他多少斤是不胖。 她出道到现在，从来没有超过九十斤，她胖，那谁瘦？ 罗望看一样身边的俞柳，这应该也有九十斤了，难道俞柳姐也胖？ 俞柳看到她委屈，善意解释道：“你的问题是松。” 话落俞柳突兀地停顿一秒，似乎发觉这句话可能产生某方面的歧义，重新说：“我是说你身上的肉不够紧实。” 罗望想哭了，说一遍不够打击人吗？同一句话为什么要说两遍，强调吗？ 这时俞柳上手捏了一下罗望胳膊靠近腋下的位置，补充说明：“看，是软的。” 三遍。 罗望觉得自己不哭都对不起她受伤的心。 韩一策在郭明帆的眼神示意下终于意识到当面说一个女演员“胖”是非常不妥当的，于是作了补充说明：“裘素衣传给施如兰的‘云心剑法’特点是快、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这套动作要想做得潇洒漂亮，难度很高，如果你的肌肉力量不够，动作做出来就会软绵绵，很难看。所以锻炼非常必要。” 这样说，罗望就好接受多了，当下点头答应尽快开始有计划的增肌训练。 接着，演员们陆续到来。 先来的是饰演小乞丐兼藩王世子的男演员柯庭，带了经纪人和助理。这部电影中柯庭是男一号，与罗望有少量感情戏，不过罗望打从看完剧本就觉得这个“男一号”掺了水分，就像男性动作电影中的性感女主角，也推动情节，也发展感情，甚至也能打，可谁都知道你是陪衬。 柯庭说话的音量和他的名气一样，都不高，性格看着也有点软和，罗望没多注意他。 韩一策季大山并排坐在长桌一头，郭明帆、俞柳、罗望三位女性依次坐在长桌一侧，刘清崇坐在她们对面。柯庭来了后，就坐到了刘清崇旁边。 后面来的人想当然地以为要男女对面坐，于是都按性别分开坐下。 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十个主要角色到齐了。 罗望对面是李信。两人一见面，目光一接触，就都笑了。 罗望另一边坐着的是一位初出茅庐的新演员，长得极有灵气，眼睛亮得像小灯泡。 正是这个名叫奚畅的小姑娘让韩一策摇摆不定，差点因为片酬问题放弃罗望。 而见到小灯泡奚畅以后，罗望总算知道当初试镜的时候韩一策说“眼睛要会发光”是怎么回事了。敢情这是拿新演员的表现来要求她？罗望的好胜心一下子被激起来了，像火热的岩浆一样咕嘟咕嘟冒泡泡。 韩一策到底惜才，点名奚畅来演了女四号。虽然戏份不是很多，但是凭这一双小灯泡眼睛，想不让观众记住都难。 巧合的是，女四号名叫何如溪，“溪”与“奚”同音，可以猜测这或许是天意。 罗望以“慈祥”的目光对她笑了笑，充分表示了自己的友好。 由于每个人对剧本都已经很熟悉，第一次读剧本会议效率非常高，结束得比预计的早，只用了一个半小时。 郭明帆、刘清崇、俞柳、李信几人都是实力派老演员，出演男四、男五号的两名演员虽然年纪较轻，但戏份轻，需要指导纠正的主要是罗望、柯庭、奚畅这几个。其中又以施如兰的心理变化最复杂难掌握，所以韩一策对着罗望讲解的时间最长。 当韩一策讲的时候，罗望发觉奚畅也在认真地听，不由被催生出竞争意识，像有鞭子在身后抽着一样竭力理解消化，累得脑子都发颤。 解散后，俞柳还有事要和韩一策商量，于是留了下来。奚畅和柯庭也留下想要继续请教。 罗望倒是想表现表现，但她接下来还有行程，只能先走，和其余几人一起乘电梯下楼。 到了一楼，大家便分开了。罗望和牛玉萃到咖啡店找牛茵茵，进门一眼就锁定她的桌子。 桌上有三个空盘，两个大号杯，也就是说这一个半小时里，牛茵茵不仅吃掉了三块蛋糕还喝了两大杯饮料。 罗望走过去晃晃纸杯，果然两个都空了：“一次吃这么多，你也不嫌腻。” 牛茵茵正玩着手机，没听见她们过来，这时抬起头，下巴上还沾着一点奶油。 罗望笑出来：“你是直接上嘴啃的啊？” 牛玉萃也笑，拿纸巾擦掉她下巴上的东西。 牛茵茵站起来把手机塞进口袋，接过罗望手上的包，说：“不腻啊，很好吃。” 牛玉萃问：“小票在吗？” 牛茵茵掏出来给她们看。 罗望一看，两杯饮料里一杯是口味偏甜的咖啡，一杯热巧克力，很服气：“你是不是想找理由请假看牙医？” 牛茵茵辩解：“你不懂，我戒糖好久了，真的很痛苦，我需要释放。而且我已经克制了。” 罗望不客气道：“那你克制得还不够。” 敢在女演员面前说克制简直胆大，罗望吃蛋糕都是论“口”算的。 牛玉萃说：“茵茵确实很能吃甜食。也不光是甜食，她什么都爱吃。没人看着，吃三块蛋糕，算是克制了。” 牛茵茵揣好小票，跟着她们去停车场，听着她们挖掘自己惨痛的青春期肥胖史。罗望都还没怎么问，牛玉萃就一股脑抖落个干净。 等听完“一年吃成球、五年苦瘦身”的故事，罗望心情的愉悦值一步窜天，大笑了半天才问：“大学没人管，怎么没吃胖啊？” 牛玉萃：“她天天宅在寝室，没人约她吃饭，让室友带饭又怕麻烦人家，要那种打包好的套餐，量少，一直吃不饱。” 罗望嘚瑟：“我大学天天跟室友出去吃，最胖的时候也没有一百。全靠基因好。” 说到这个罗望就想起之前的事，坐进车里生气道：“我才九十，九十胖吗？怎么能说我胖呢？” 她又去捏自己胳膊上的软肉，说：“就这么一点点肉，俞柳姐捏着说软，这儿能不软吗？谁这儿是硬的？牛姐你看见她捏我了吗？” 牛玉萃发动车，从后视镜看一眼罗望，笑说：“看见了，真过分。” 罗望碎碎念：“真是的，她怎么不捏我手，全是骨头。” 牛茵茵见她们不说自己了，终于插上话：“谁说你胖了？” 罗望一个个都记着：“韩导，还有动作导演陈高达，还有俞柳姐！” 牛茵茵惊：“啊，俞柳姐也说你了？” 罗望愤愤道：“她说我肉不够紧实，说了两遍。” 牛茵茵：“怎么能这样！” 罗望点点头，又叹口气：“不过我注意到俞柳姐的手臂线条确实比我好看。所以开拍前我每天至少要锻炼两个小时。” 牛茵茵想起自己减肥的经历，顿时心有戚戚焉。 罗望忽然转过头来看她：“你不是喜欢吃吗？如果你每天锻炼，你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吃东西了。怎么样心动不心动？” 牛茵茵疯狂摇头：“不心动不心动！那我还是少吃吧！” 罗望又一阵大笑。 作者有话要说：emmm……因为要出去玩一阵子，没有太多时间码字，接下来更新会不定时。如果有更新我会提前在微博和群里说，或者大家可以在晚上八点四十之后看一眼（如果更新就在八点四十发），没有发就是当天不更。 期待下次见面，么么哒！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雌性公母男女鸡、莫方抱紧我、来自唐朝的仙儿、Longlongago…的地雷！=3= ☆、第 10 章 “下巴抬一点。再抬。肩膀再打开一点，手臂再绷紧一点。吸气，专注的眼神。好！” 牛茵茵这“好”字一出，罗望就泄了气，软趴趴坐在垫子上。 牛茵茵也一屁股坐下来。为了找到好角度给罗望拍照，在这几分钟里她又是马步又是蹲，两腿酸麻。 罗望咕咚灌几口水，扭头问牛茵茵：“拍得怎么样？” “特别棒。”牛茵茵头也不抬地说。 她忙着从八十九张照片中挑选。先快速翻看，挥手毫不留情删去一大半，再逐一放大余下的照片检查，最后保留下六张无论构图光线还是细节都无可挑剔的佳作。 罗望静静看着她鼓捣，等她选好照片停止摆弄手机，问道：“发六张？” 牛茵茵：“发两张吧，咱们三个一起选。” 于是两人坐在垫子上不再动弹，看着落地窗边跑步机上的牛玉萃。 罗望今天三小时的训练已经结束，牛玉萃给她安排了半小时的休息时间，有点闲。 过一会儿，牛玉萃跑完了，朝她们走过来，问罗望：“怎么没去淋浴？” 罗望：“等你挑照片。” 牛茵茵打开相册，三人群策群力，终于选出两张最佳照片。 接着，罗望和牛玉萃各自去了淋浴间，洗去满身汗水。 罗望开始训练十天了，每一天牛茵茵都跟来，每一天牛茵茵面对先进高级的力与美结合的运动器械都丝毫不为所动。 今天也一样，她清清爽爽坐在外面的休息室一边修图一边等两人出来。 罗望先一步洗完到休息室，牛茵茵已经发好了微博在玩欢乐消一消。 “这游戏真有这么好玩？”罗望问。 牛茵茵“啊呀”叫了一声，被吓个正着。 罗望摇摇头对后来的牛玉萃说：“完了，这孩子没救了。” 牛玉萃笑道：“她玩这游戏两三年了，有瘾，一天不碰浑身难受。” 牛茵茵吐舌，收起手机跟着两人离开，小声地自言自语：“真的特别好玩。” 三人回到公寓吃顿午饭，紧接着就出发去往韩一策工作室参加第二次读剧本会议。 路上，罗望八卦道：“我听苗苗听江总说，韩诺影视最近要有大动作，牛姐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牛玉萃：“昨天龚有梅给孙芸打了个电话，纯是闲聊。孙芸也猜会有大动作，但龚姐什么都没透，不好猜。你也知道，韩诺那边消息一向瞒得紧。” 龚有梅是韩诺影视的经纪人，四十多岁，微胖身材，看着好像和气，一旦谈起工作，锋锐强硬的气势比孙芸有过之而无不及。 经纪人之间很难排名，像孙芸一般名列“金牌前十”，换个标准可能又进不了前十。龚有梅却是业内公认的前三，无可撼动，即使排在第一位也很少有人不服气。 罗望瞎猜道：“会不会龚姐要跳槽？” 龚有梅手上一把影帝影后，笼络人心能力绝强，她要是跳了，捎带手把这些人通通撸走，那韩诺影视的损失可大了去了。这妥妥的是个“大动作”。 牛玉萃说：“听龚姐的话音这个可能性很小。你要实在好奇，待会儿可以问一问俞柳，她经纪人和龚姐关系很好，也许知道点什么。” 罗望往后靠：“别了吧，给前辈留下八卦的印象多不好。” 牛茵茵心说：你早就给人留下这个印象了。 安静没多久罗望又往前凑，问：“你们觉得，我要是真问了，她会不会告诉我？我和她也没什么交情。” 牛玉萃惊讶：“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罗望顿觉自己被忽悠了，尴尬道：“那你至少笑着说啊。” 牛玉萃笑道：“下次注意。” 牛茵茵倒是认真对待罗望的提问，从副驾转过身跟罗望讨论：“我觉得俞柳前辈是个好人，你们现在正在合作，如果她真的知道什么，就算不能告诉你，也会透点风让你安心。” 罗望点头：“有点道理。但凡她心眼坏一点，也不至于一年赚的还不如花瓶多。炒一炒趁热拍部喜剧电影再衔接一部大投资电视剧，片酬马上赶超我。” 牛玉萃从后视镜看罗望：“你真打算问她？” 罗望摆手：“哎呀怎么会呢。” 三个小时过后，第二次读剧本会议结束，罗望追上俞柳：“俞柳姐等等，我有几个问题想向你请教。” 俞柳回过头，有点意外的样子。 而牛玉萃的心里只有放任的无奈。 对罗望示意后，牛玉萃随其他人一道下楼，去咖啡店找牛茵茵。 俞柳则与韩一策打过招呼，借了间小会议室，与罗望进到里面。 也不全是幌子，罗望肚子里确实有正经问题，现在坐下了张口就来：“俞柳姐，你说施如兰杀死荣有义之后，为什么要瞒着江如芷？荣有义是单恋，江如芷不喜欢他，就算知道了荣有义是来杀她们的也不会伤心。” 虽然接触不多，俞柳看得出来罗望不是一有问题就请教的人，在问之前她必定已经想过几遍。 俞柳便问她：“你本来对这一段怎么想？” 果然罗望回答：“之前我觉得是施如兰害怕师姐知道她练成了云心剑法，为这个她还故意伤了胳膊。但上次和大家一起读了剧本，回去我再看，觉得不止这一个原因。” 俞柳心里有了分寸，问：“试镜的时候我抽了破庙江如芷醒来这一段，当时你的表演侧重点在哪里，你还记得吗？” 罗望立刻点头说：“记得。” 试镜那一天在她心里很重要，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她都记忆深刻。 罗望说：“杀荣有义，代表着施如兰心态转变，从被动变为主动，从自保变成击杀。” 俞柳：“你记得韩导的评价吗？” 罗望：“有点过了。” 前面还有半句夸奖，罗望没说。 俞柳替她补全：“韩导说你很不错，但是有点过了。” 罗望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对。” 俞柳循循引导：“那我们就从两方面说。第一个，杀荣有义是不是必要的？” 罗望：“不是，荣有义出手犹豫，不杀他也有别的办法逃走。” 俞柳：“施如兰杀荣有义，有没有犹豫？” 罗望：“没有。” 不等俞柳问，罗望自觉发散思维：“前面施如兰已经遭遇很多次截杀，戾气越来越重，一直在压抑，这个时候，和她们两个有渊源的荣有义出手了，恰好江如芷受伤昏迷，施如兰的戾气突然有了爆发口，她就只想杀人。” 俞柳微笑着说：“这一段心理状态的分析没有问题，施如兰性格中阴鸷的一面开始显露，你表现得很到位，所以韩导肯定了你。” 罗望先点头，又皱眉道：“那怎么又‘过了’呢？” 俞柳：“这就是第二个方面。因为施如兰不只有阴鸷，她还有柔情。” 罗望：“对谁？” 俞柳挑眉。 罗望：“对师姐？” 俞柳只点拨，不负责更多：“剩下的你自己想通。还有别的问题吗？” 八卦的心思被勾起来，罗望发出一个游移的长音：“嗯……” 俞柳看她眼神闪烁而充满求知欲，心下有数：“是和表演无关的问题吧，没关系，你问。” 罗望两眼一亮，内心为她竖起拇指。 回头看一眼关着的会议室门，罗望压低声音问：“韩诺影视最近是不是要有大动作？” 俞柳露出恍然的神色，坦坦荡荡回答：“是。” 这么轻易就要到了答案，罗望有点吃惊，继续压低声音：“那，俞柳姐方便透露一下是哪方面的动作吗？” 俞柳仍是一派自然：“高层变动。” 罗望食指挠挠头，高层？多高？ 她对公司管理层什么的都是一知半解，把自家公司里的高层认全都不容易，对家的高层她哪认识啊。 俞柳却是缄口不言，显然不会再透露更多。 罗望只得道谢，和俞柳一起下楼。 走得晚，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 罗望暗中清嗓，看着俞柳：“试镜那天我……” 电梯忽停，罗望住了口。 进来了一个年纪在四十岁上下的男人，西装笔挺，胸前别着一张金色胸牌。 趁着男人发愣的一秒钟，罗望瞄见他胸牌上用英文写着总监。 男人看到她们，只愣了一下，平静地对她们点点头，转身背对她们站着。 可这电梯门光洁平滑，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俞柳和罗望的样子。 三个人站得像鼎的三只脚，坚固而沉默。 男人从镜面看了她们几次，转过身：“请问俞小姐要拍新电影了吗？” 俞柳对他笑笑：“对，武侠电影，和罗小姐合作。” 男人分给罗望一点关注：“期待两位碰撞出火花。” 两人同时道：“谢谢你。” 有时候，两个人异口同声，会心一笑，为这巧合或默契而惊喜。 有时候，则是只有一缕粘稠的尴尬在流动。 罗望不知道俞柳什么感觉，反正会心一笑是不存在的。 她有点憋。道歉被打断了，俞柳好像不在意她没说出的半句话是什么，没法续上。 电梯很快停在一楼，三个人三个方向。 罗望叹气走进咖啡店，想看看牛茵茵今天又吃了几块甜腻腻的蛋糕顺便嘲笑一番，一走进门，竟然看见牛茵茵默然垂泪，牛玉萃站在其后拍肩安慰。 当下一惊，连忙走过去问：“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牛茵茵仰起泪痕纵横的脸哭诉：“呜呜，呜呜呜……” 牛玉萃忍笑解答：“欢乐消一消更新了。” 罗望心里一松，有点想乐：“新关卡过不去？” 牛茵茵举起手机，指尖注入一腔悲愤，用力戳着屏幕：“你看！” 罗望低头一瞧：“哟，小动物变圆了？挺可爱的。” “丑！”牛茵茵更伤心了。 罗望偏头对牛玉萃小声说：“上次在凉风时尚晚会被褚期丹的经纪人挤兑了，茵茵半点反应都没有。” 因为益智小游戏心碎成这样，罗望不明白之余，觉得她挺可爱。 不过人家正哭着，夸可爱不合适，罗望只能跟牛玉萃眉来眼去，以眼神互通想法。 这感觉就像两位家长偷笑孩子为了玩具哭。虽然这样做有些残忍……但是真的很有趣。 十分钟后，牛玉萃和罗望带走了止住哭泣仍在低落的牛茵茵，回公寓收拾行李，前往机场。 牛茵茵的心情暂时不会好转。 罗望的心情倒是变得很不错。 拍戏和上通告各有各的累，相比之下，罗望喜欢在片场拍戏多一些，因为她热爱表演。保持曝光率、提升影响力主要是为了不断接到好戏以及赚钱。不过事有两面，不拍戏有不拍戏的好，比如罗望终于排出时间去郁苗苗那儿探班。 对即将开展的好姐妹茶话会，罗望已经迫不及待！ 作者有话要说：啊！好久不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再往农药充钱我就剁手、莫方抱紧我、Longlongago…的地雷！ 不知道下次啥时候见，真是对不起大家了(/ω＼) ☆、第 11 章 辗转到达郁苗苗所在剧组下榻的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 罗望来之前跟郁苗苗约好了时间，今天下午郁苗苗收工早，俩人打算喝个晚茶。 办好入住，罗望把房号发给郁苗苗，通知她准备见面，等了等，郁苗苗没回。 罗望没当回事，和牛玉萃牛茵茵上楼进了套房，正一起蹲在地上拾掇行李，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一震。 罗望见牛茵茵离桌子最近，指挥：“茵茵，看下手机。” 牛茵茵起身去按拇指，半天没解得了锁，手机“嗡嗡”震，罗望叫她：“哎！手错了。” 牛茵茵换只手，打开看看，说：“郁苗苗姐说今晚有事不能见了。” “啊？”罗望怕是牛茵茵看错了，一边走过去一边问，“她没说什么事儿？这么晚了还能干嘛啊。” 但手机上确实是那么写的。 罗望有点茫然，想着万一郁苗苗真有要紧事不方便收发消息，就放下手机不回了。 她挠挠头，对牛茵茵说：“这两天头皮总痒，得换洗发水。” 牛茵茵转身走：“我去买。” 罗望错愕地抓住她：“去什么啊，都八点了，明天再说。” 牛茵茵“哦”一声，蹲下继续收拾东西。 罗望给牛玉萃使眼色，嘴巴朝牛茵茵努努。 牛玉萃意会：“我今晚不出去了，叫餐吧。” 牛玉萃有个老朋友今天碰巧在影视基地，明天就要走了，两人几年没见，原本约着晚上一起撸串儿。 说着，她就拿手机发消息。 罗望说：“你去吧，晚上我陪茵茵。” 牛茵茵听见自己的名字，看向她们：“嗯？” 陪护的人选由两个大人决定了。 八点半牛玉萃出门，罗望坐在沙发上招呼发怔的牛茵茵：“过来看看叫什么菜。” 菜单很厚，推荐菜还配了图片，牛茵茵起初无精打采，越翻就越入神，后来开始不断咽口水。 果然没有美食不能治愈的痛。 罗望将座机话筒塞进牛茵茵手里：“看上什么点什么，你姑姑不在，我不管你，你放开了吃。” 牛茵茵感动地接过话筒，罗望伸手拍了拍她：“行了，点菜吧。”心里莫名有种当妈的滋味。 放开了的牛茵茵点了九样食物：一碗炒面，一盅鸡汤，蒸鱼、酱鸭、猪蹄、烤五花，巧克力熔岩蛋糕和冰奶茶，还有一份清炒时蔬是在罗望的建议下添上的。 放下电话的牛茵茵终于恢复了些元气，乖乖坐着等菜。 罗望先不管这么些东西她吃不吃得完，就看她这点菜的劲头都害怕，说道：“你真像失恋了一样。” 牛茵茵幽幽一叹：“差不多了。我咨询了在游戏公司工作的朋友，他说指定不会改回旧版。我已经卸载了。” 罗望觉得不可思议：“就因为小动物变圆了？” 牛茵茵认真道：“对。小动物变圆了，那它和别的游戏还有什么区别呢？我喜欢它就是因为它的小动物形象朴实有棱有角，它无情在先，不怪我无义。” 罗望心想这还真是失恋了，而且是一段长达两三年的恋情，可要怎么开解啊？ 说到开解失恋的朋友，罗望真没什么经验。 郁苗苗在江帆之前恋爱过不少次，可郁苗苗不是哭唧唧的人，失恋之后豁达得很，跑到罗望公寓去喝一顿酒，酒后都不闹一下的，第二天就以全新的面貌迎接新生活和更多单身英俊男子。 茹春爱倒是经历过一次惨痛的分手，可是当罗望知道这个事的时候，茹春爱已经轻装往草原去了。一个月后，茹春爱归来云淡风轻气色好，罗望因为天天担心脸发黄。 至于罗望自己，不凑巧，她没恋可失。 在俊男美女如云的娱乐圈里，罗望愣是没找过一个对象，可以说是很惨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经纪人丧心病狂控制欲强，只许她为工作忙。 要说工作忙，前年是郁苗苗最忙的时候，一年只歇三天，可人家那恋爱照样谈得有滋有味。 这不是借口，罗望心想道：我怎么就没谈恋爱呢？ 这时牛茵茵问起：“罗望姐，你失过恋吗？” “啧……”罗望想一想，没有不损面子的回答方式，实话实说，“没有。” 牛茵茵后知后觉，举手发誓：“对不起啊姐，我不该问隐私问题，以后不会再犯了。” 罗望：“我没撒谎，我真没有。” 牛茵茵又寻思一会儿，惊了：“天啊，你二十五年没谈过恋爱？你以前采访这么说我还以为……” 罗望瞪眼：“你以为你到二十五就能谈上恋爱？年轻人别太自信。” 牛茵茵缩脖子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罗望失笑：“知道什么啊你就知道了。” 到最后罗望也没想到怎么开解牛茵茵，不过这不重要。吃到食物的牛茵茵转眼忘记了人间的一切忧愁，只管徜徉在美食世界。 看她吃得那么欢实，罗望就放了心，敷一片面膜靠在沙发上换频道。 正巧有频道在重播《落落余晖》，罗望停下看了一会儿。 牛茵茵抬眼一瞧，说：“这部剧啊！我几个室友追过，老一起讨论，我有印象。” 电视里是罗望站在夕阳下的小桥上回头微笑的场景，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垂在胸前，一身灰蓝更衬得笑靥如花。金红夕阳泼上窄窄的河面，竟染出几分辉煌。 画面美到牛茵茵嘴巴忘了合上。 罗望回想起片场的事，嘴巴小幅度开合保持面膜平滑，问牛茵茵：“这里面演男二的关绪，你知道吗？” 牛茵茵收起下巴：“好像听过这个名字。” 罗望摆手：“吃吧，一会儿演到他我叫你。” 牛茵茵把喝光的鸡汤盅放到一边，筷子向着蒸鱼进发。 片刻后罗望道：“出来了，你看。” 牛茵茵抬头，见是一个平头小脸青年，双眼皮直鼻梁薄嘴唇，工装藏不住的好看，他愣愣看着罗望，有些呆气。 “他现在皮肤涂黑了，卸了妆特别白嫩。你看他角色憨厚，呆头呆脑的，根本想象不出真人什么样——像个桃子精。”罗望说着，语气里有对精怪的避忌。 “桃子？”牛茵茵心想难道关绪身上毛很多？ 罗望：“熟了的软桃，皮一剥又白又香，咬一口鲜甜多汁，啊……”她把自己说馋了，咽了下口水。 牛茵茵：“有这么形容男人的么？” 罗望笑：“你见他就知道了，真真引人犯罪。他还特别精通保养护肤，我那时候可没现在白，感谢关绪。” 牛茵茵把鱼肉包进嘴里，用舌头挑鱼刺，想了想，“噗噗”吐出鱼刺说：“你当时采访也夸过男主角。” 罗望“嗤”一声：“你说彭宵？我只知道他带六个助理进组，比我还多三个。动不动就迟到，以为自己是谁？” 门铃响起，第二辆餐车到，食物都齐了。罗望估计了一下，牛茵茵再怎么能吃，一车也该饱了，但牛茵茵的表情似乎没在怕的。 罗望不管她，接着上句对彭宵进行全方位的批评，直把他批得除了一副好皮囊和一丁点演技之外一无是处。 说痛快了，罗望反应过来：“你在看我过去的采访？” 牛茵茵点头。 罗望就笑了：“采访能信么？都是场面话。你还不如直接问我。” 牛茵茵不好意思说自己已经把罗望出道以来的采访合辑看完了，问道：“那你采访里有哪些是真话啊？” 罗望思索良久，说：“不吃香菇是真的。” 牛茵茵等了又等，罗望再没有下一句了。 得，也算一个收获。 牛茵茵埋头吃起烤五花。 后来罗望进卧室睡觉的时候，餐车上还有两个菜没动过，牛茵茵正在吃巧克力熔岩蛋糕。 这应该就是进食结束的标志了。罗望叮嘱：“记得打电话让人收餐车，觉得撑就吃消食片，早点睡觉。” 卧室里加了一张床，第二天早上醒来，罗望看到那张床上没人，牛玉萃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了。 走出卧室，就见牛茵茵在沙发上打着小呼，牛玉萃站在落地窗前喝水。 “牛姐早啊。” 牛玉萃回过头困惑道：“我昨晚十二点多回来，茵茵在吃炒面，她说太饿了叫的夜宵。早上起来我发现垃圾桶里又多了一堆骨头。” 罗望：“……” 牛茵茵把没吃完的菜藏起来半夜偷偷吃了？ 这么能吃？ 罗望正苦恼怎么为牛玉萃解惑，忽然听卧室里手机在响，立刻折回去接电话。 这是一通来自郁苗苗的请罪电话。 罗望听完前因，冷笑说道：“所以你就见色忘义背信弃友了？” 郁苗苗好言安抚：“导演放我半天假，早午饭我都陪你吃。” 罗望不为所动：“您这是哄小妾呢？江帆要是没走我是不是这趟过来一顿都混不上？” 见情势不妙，郁苗苗使出撒手锏：“关于韩诺高层变动的新消息，可能和俞柳也有关系，要不要听？” 罗望：“八点大堂见。” 其实她只是顺着台阶下，韩诺高层怎么动她没多在乎，都不是一个公司的。不过郁苗苗说和俞柳有关系，这就让她好奇了。 客厅里，牛茵茵已经被叫醒，正在接受牛玉萃的严厉教育。 罗望深深同情之，然后洗澡化妆穿得漂亮，与干净利落的牛玉萃出门了。 牛茵茵被罚今天不许跟罗望出门。她听着房门“咔嗒”一声关上，拿起手机才想起欢乐消一消已经卸载，放下手机被子一拉睡起回笼觉。 电梯里没有别人，牛玉萃对罗望说：“下次别纵容她，她是来工作不是来享福的，真想吃，三四碗面总能塞饱，不要点那些贵菜。” 罗望撒娇：“我喜欢看她吃东西，吃得特香。那些东西我不能吃，过过眼瘾嘛。” 牛玉萃笑了笑：“你就心软。”不再说什么了。 餐厅布置颇有情调，清一色两人小桌高脚凳，郁苗苗和助理分开来坐，已经在等着了。 郁苗苗度过了一个充实的夜晚，脸色红润透光，双目有情。 罗望气得牙痒。 郁苗苗早摸透她脾气，一边诚心诚意地认错道歉，一边软声软语地哄着，不一会儿就让罗望消了气。两人点上食物——主要是鸡蛋和蔬菜，开始交流“新消息”。 郁苗苗：“这次可不是一个两个，一拔就是一串，都要换掉，整顿风气。江帆说这次恐怕是韩盛集团的指示，韩诺要大变天了。” 罗望听这些也听不太懂，她就想问问：“和俞柳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好！ 两周没更新了，良心痛痛的。后天不一定能更，我会尽快，不会再断这么久了，谢谢你们等我！爱你们么哒！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 涂涂、莫方抱紧我、Longlongago…~Longlongago…、我的头上有酸奶、懿兹时景、品茗、晚饭只吃一碗饭、海边飞鱼、冒泡泡~冒泡泡~冒泡泡、冬偏、不想追更的人 的地雷！感谢 欢溜地、一般社畜~一般社畜 的手榴弹！感谢 牙医 的火箭炮！=3= 期待下次见面~ ☆、第 12 章 罗望所在的儒林文化经纪有限公司是儒林传媒集团的成员单位之一，集团旗下另外还有儒林文化传媒有限公司、儒林影业投资有限公司、儒林音乐有限公司等多个公司。 这些公司在各自领域中都处于领先地位，也就保证了儒林传媒集团拥有一套基本完整和稳定的生产体系。它就如一座巨山不可撼动，屹立在这个行业中，是无数艺人想要靠上的大树。 与儒林传媒不同，韩诺影视有限公司从成立之初就是作为韩盛集团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而存在的。到今天，即便韩诺影视已经发展成为业内标杆之一，它也没有独立出来，向外扩展，试图在繁荣的影视业多分一杯羹。 公司设有艺人经纪部、电影投资部、广告宣传部等部门，集合在同一幢大楼里。名头好像没有“集团”听起来响亮，规模却并不比同行业的一些集团公司小。从实力上来说，韩诺还要比大多数竞争者更强。 在其他公司积极往“综合化”、“娱乐化”方向发展的行业背景下，韩诺影视始终将品质放在第一位，凡有其参与的影视剧作品，质量总是突出的。 公司签约的艺人多是演技与口碑兼具的专业演员，一些老演员与原公司合同到期后，也倾向于和韩诺影视签约。 但是，韩诺影视不是韩盛集团旗下效益最好的公司，更不是最受集团重视的公司，甚至都不属于集团核心产业。韩盛集团对它基本放养。 以上这些，在郁苗苗强行讲解之后，罗望就了解得更清楚了。 说完背景，郁苗苗将话题带回来：“因为韩盛集团的放养态度，韩诺影视的权力被几个高层抓在手里，尤其今年，公司有一言堂的趋势，内部的风气也……你懂的，引起很多员工不满。江帆估计是有人写了举报信，上面一核实，决定大换血。” 罗望耐着性子听这些，只想知道俞柳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胡乱猜道：“信是俞柳写的？” 郁苗苗：“麻烦你耐心点。” 罗望：“麻烦你铺垫不要太长。” 郁苗苗白她一眼：“总之，前几天突然有风声传出来说韩诺高层要动，江帆就关注这个事，然后他有了一个意外发现。” 罗望急死了：“快说说说！” 郁苗苗：“半个月前，韩盛集团下属一家金融公司的老总离职了，交接非常平稳。这位老总最近和韩诺的一位部门总监打了次高尔夫。” 罗望疑道：“搞金融的来领导影视公司，不对口吧？” 郁苗苗道：“江帆打听到这位老总的业余爱好，就是看影视剧！” 罗望：“……” 这不还是外行领导内行？资深球迷和俱乐部总经理也不是一回事啊。 罗望的质疑摆在脸上，郁苗苗神秘一笑，抛出最后一个炸弹：“这位老总叫俞劲松，俞柳的俞。” 如果不是懿心湖公园的那次偶遇，罗望还不知道俞柳有个哥哥。现在她知道了，就不得不多想了。 谨慎起见，她先问：“年龄多大，有姐妹吗？” 郁苗苗：“三十多岁，有没有姐妹不知道，这老总作风低调，江帆没打听出他的家庭背景。” 不管怎么说，俞劲松这个名字…… 耐人寻味。 见她忽然跑神，郁苗苗“嗨”地叫她一声：“想什么呢？你昨天去读剧本，有没有跟俞柳打听情况？” 罗望点头：“她说有高层变动。” 郁苗苗：“江帆说，这个姓俞的老总如果真到韩诺来，至少做副总。就是不知道他和俞柳有没有关系。” 罗望也在想这个问题。这个姓氏虽说不太常见，也没稀罕到能直接用来判断亲缘关系，圈里除了俞柳，姓这个的罗望还能再想起俩。再说，一个名字是俩字，一个是仨字，难以捉摸。 请问俞柳姐你哥哥要做副总了吗——她不可能这么问吧。 看样子郁苗苗也不知道俞柳有哥哥，罗望一犹豫，没有说出口。 俞柳应该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至少不会希望是由她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传播出去。 见她频频发怔，郁苗苗以为她不感兴趣，倒也理解，她们都没掌握确切的线索，硬要八卦有些提不起劲。 郁苗苗：“好了，我这儿没有更多消息了。这些事和咱们其实没啥关系，我更在乎的问题是，你发的健身照片用什么相机拍的？光线太好看了！还有你最近的自拍，怎么修得那么自然，有好用的新APP吗？” 罗望就爱听人褒奖，嘿嘿一笑：“照片是手机拍的，但关键不在于相机和APP，在于我的新助理。” 郁苗苗有印象：“噢！就是你说过的那个，牛姐的侄女，叫什么来着？” 罗望：“牛茵茵，草字头的茵。” 郁苗苗：“她人呢，这次没跟你来？” 罗望：“在房间里呢，被牛姐罚禁闭。” 没想到牛玉萃还有这么严厉的一面，郁苗苗朝旁边坐着自己助理和牛玉萃的桌子看一眼，那两人聊得愉快，问道：“她干啥了，能把牛姐惹生气？” 罗望：“这事怪我，我看茵茵想吃东西，就让她随便点，她吃得太多了。” 郁苗苗自己吃不饱，就为牛茵茵抱屈：“她一个小姑娘能吃多少啊？” 罗望神色复杂起来：“炒面鸡汤，菜四荤一素，加上甜点奶茶，一共九样。” 郁苗苗目瞪口呆：“牛，我服了。” 这两个人天天吃一点淡不啦叽的健康食物，积年累月，已经失去了吃下一整盘猪蹄的能力。 此时听到牛茵茵一个人吃了这么多，郁苗苗的心情就和罗望看着牛茵茵大口吃肉时的感受是一样的。 羡慕，震撼，一点点忧愁。 面前精致漂亮的瓷盘中那青翠欲滴的蔬菜，忽然一片惨绿。 郁苗苗被勾起馋虫，面前的菜又让人没胃口，心中落差难平，对罗望说：“中午叫上她，咱们去包间吃，让我也看看。顺便请她帮我修几张照片。” 罗望一口答应：“没问题！” 答应完了她想起牛茵茵昨晚胡吃海塞，现在还不见得消化，中午要是吃不下恐怕要让郁苗苗失望。 但事实证明，这个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包间里，郁苗苗点了一桌好菜，热情招呼牛茵茵：“吃吧吃吧，你姑姑答应不生气。” 罗望胳膊肘捣一下郁苗苗：“端庄点，别吓着我助理。” 郁苗苗顺势挽住她胳膊，粘粘糊糊说：“哎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呢。” 罗望笑着撸下郁苗苗的爪子：“你可拉倒，跟江帆一家人去吧。” 牛茵茵吃东西的样子确实特别香，看着她痛痛快快地吃饭，郁苗苗就感觉自己也吃到了似的，心里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从始至终牛玉萃一直留意着牛茵茵的盘子，觉得差不多了就出声提醒：“可以了。” 牛茵茵赶紧夹两块麻婆豆腐放在碗里，然后把碗里藏着的菜吃光，放下筷子。 郁苗苗眼神略带遗憾，也夹了两块豆腐吃。 现在是正午，罗望下午两点的飞机，吃完这顿就要去机场。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了。 郁苗苗：“你看见褚期丹买的‘月亮美人’通稿了吗？” 罗望：“看见了，还标榜纯天然，此地无银。上次凉风时尚晚会你没去，她下巴整个撅出来了，从侧面看就是一轮弯月。” 牛茵茵点头作证：“额头也特别鼓。” 郁苗苗揶揄罗望：“你看你都把茵茵带歪了，跟你一样说人坏话。近墨者黑。” 罗望道：“咱们两个当初不就是因为这个臭味相投的？谁说谁啊？” 两个演员像坏女人一样笑起来。 “哎，你以前跟我说的完全没错，我现在烦死彭宵了。”郁苗苗皱眉说，“他不是男一吗，记者探班问他对自己的定位是什么，你猜他怎么回答的？过气男演员！当时导演脸都绿了，神经病啊，过气了还找你来演男一号，我们是个什么剧？” 罗望嫌弃道：“拍《落落余晖》的时候他只是耍大牌，说话还没这么毛病。” 郁苗苗：“你是没看见，我们演男二的荆渡远，当时站在一边就那么淡淡一笑，那股看不上他的感觉，帅翻了！我给你学一下。” 郁苗苗说话间调好表情，看向罗望，眼神淡漠中透着三分傲气，嘴角微微一提，就转开了目光。 学完这个眼神，还没等罗望有什么表示，她自己突然兴奋起来，拍着桌子说：“我心动了，真的，虽然他已经过气几年了，可是他那种落在泥里都比人高一等的气质，我没在别人身上见过。” 罗望托腮，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笑：“心动了？” 郁苗苗：“嗨！别多想，那是纯洁的心动，是同事间的欣赏。我暂时还没打算放弃江帆。” 这对男女能交往持续半年着实让罗望感到疑惑：“你这几年的男朋友，比江帆帅的有，比江帆有钱的有，比……” 郁苗苗打断她说：“比他长的有，比他粗的有，比他花样多的一个都没有。” 罗望：“……” 好一口怪味狗粮！ 她再也不想过问这俩人的恋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事情有点多，字数不够，以后有机会多写点补，后天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雌雄公母男女鸡、冒泡泡、莫方抱紧我的地雷！=3= ☆、第 13 章 会友日程满打满算是二十四个小时。 下了飞机回到公寓，没歇多大会儿，化着运动妆的罗望就和牛家姑侄一起去了健身会所。 训练一天也不能落下，昨天读剧本韩一策请来动作导演陈高达检验，陈高达教给罗望两个招式，看过以后直截了当地让她加大训练强度。 其他的招式陈高达没有再教，只是给罗望演示了一遍以作勉励，并告诫她不要私自练——她现在的身体条件还不能把动作做到位，如果一开始就练不标准，将来还得花时间去纠正，这就适得其反了。 关于训练强度加大的幅度，陈高达就不与这外行人说，直接和罗望的私教联系。 今天等待罗望的不知道是什么…… 是汗水！是血泪！是耳边一句句的“坚持”！ 罗望练成一个废人，幸好今天晚上不用外出工作，她是真没力气了。 淋浴的时候罗望感觉自己的身体又沉重又轻飘，这是要成仙，罗望心想我当初就不该下凡。 一行回到公寓的时候，孙芸正在书房办公。 这阵子为了给孙泉涓选资源，孙芸累瘦一圈，难得今天晚上空闲来找罗望，又为了孙家姑姑电话里提到的捕风捉影的消息忙碌起来。 上一次孙泉涓和罗望同时参加试镜，结果罗望上了，孙泉涓没上，为这事孙泉涓已经向家里告过孙芸一次黑状。前几天孙泉涓听说一起试镜的奚畅被导演看中，在电影里演一个配角，心里就认定孙芸没有尽全力。 虽说她是看不上女四号这种位置的，但她演不演是一回事，孙芸争不争取是另一回事。孙芸连提都没提，可见是不重视她，孙泉涓心里很不高兴。 牛玉萃端着一杯奶茶进来的时候，孙芸正在打电话，眉间皱出一个“川”。 等着孙芸打完电话，牛玉萃才把杯子放下。 暖暖的香味散在空气里，孙芸问：“不是咖啡？” 牛玉萃说：“牛奶巧克力，少喝咖啡。” 孙芸尝一口：“甜了。”又喝了两口，拿着杯子跟牛玉萃出去。 罗望坐在客厅沙发上享受牛茵茵的小手揉肩按摩服务，闭着眼睛，姿态要多大爷有多大爷。 孙芸见状忍不住笑了笑，对牛玉萃说：“你这个小侄女还算有点用处。” 牛玉萃斜瞥她一眼。 签下孙泉涓之后，孙芸工作中的麻烦剧增，到这里住的次数便减少了，今天过来也只吃个晚饭，休息之余还有工作要谈。 她在沙发坐下道：“去年答应给你接一个国外旅行综艺，现在有个合适的，开拍时间在你电影杀青之后，行程是一个月。” 罗望问：“同行的有谁？” 孙芸：“一共四女三男，节目组在联系的有萧霞、褚期丹、门冬，目前我知道的只有这三个。” 罗望撇撇嘴。 萧霞她只在品牌晚宴见过两面，互不认识，也无人介绍，远远见到互相微笑，招呼也不用打的关系。罗望小时候常看她的电影，两次见面感觉她气质出众又不傲慢，对她的印象是很好的。 但这个褚期丹她熟啊。 太熟了。 出道第二年孙芸就为她接下了一部古装偶像剧的女一号，欢喜冤家的套路，女的古灵精怪又可爱，男的高傲英俊又多才，最后一集成亲，皆大欢喜。 虽然套路老旧，架不住剧本写得好，这部剧成为了一块坚固的台阶，将罗望往上送了一大步。 剧里，扮演女主角丫鬟的就是褚期丹。 尽管丫鬟设定有趣，戏份也并不少，但褚期丹没能借到这部剧的光，后来还是继续演配角。之后两人没有过合作，关系不远不近，偶尔会闲聊一会儿分享各自工作中的趣事，直到有一次，罗望发现自己被删除了。 接着，褚期丹第一次出演女主角的电视剧播出，之后部部都是女主角，在批评声中飞红，从此看罗望都是用眼角扫的。她不给罗望好脸，罗望也不会惯着她，两人的关系一路恶化，就成了现在这样。 罗望心里唏嘘了一下，顿时觉得门冬可亲了起来。 上月末为宣传新剧参加录制的《可能转变》自四年前开播以来一季更比一季红，正和她的发展状况同步，十分有缘。如今她博得“收视女王”称号，《可能转变》也成为老牌综艺，卫视的顶梁柱。 门冬这一季才加入，与罗望关系平平，不过其在综艺节目里反应机敏，演技高超，从不会让嘉宾不愉快，所以不被罗望纳入考虑因素。 稍作考虑，罗望说：“孙姐你定吧，合适就接。” 孙芸答应了，到厨房帮牛玉萃做饭。 牛茵茵还在给罗望按肩膀，罗望叫她坐着歇歇，牛茵茵绕过来坐到罗望边上，习惯性掏出手机，又默默塞回兜里。 罗望问：“没别的游戏了吗？” 牛茵茵答：“我的心已经死了。” 罗望无语地点了点头。 吃完饭孙芸就走了，说还有事要忙，牛玉萃送她下楼。 罗望盘算一下自己的朋友们，都不在这儿，个个忙得要死，难得她这一阵晚上清闲，都没朋友一块玩儿。 叹口气，想着想着，罗望就想起上次在懿心湖公园遇到俞柳的事情。 从郁苗苗那里听来的消息已经悉数告诉孙芸，关于那位俞劲松先生是不是俞柳哥哥一事，也许会有些眉目。 其实请郁苗苗找江帆去查证会快一些，但是她怕自己藏不住将见过俞柳哥哥的事情抖落出来，只好求助知情的孙芸了。 一天后，孙芸发来两张模糊的照片。 懿心湖那天晚上光线暗，罗望还喝了酒，没看清俞柳哥哥的样子，别说模糊的照片，就是高清无-码正面照放在她眼前她都不一定能认出来。牛茵茵也只记得那个人长得帅，样子早忘掉了。 再过几天的晚上，孙芸告诉罗望，韩诺影视的“大事”已经尘埃落定，高层几乎换了一半，但相关消息却少得可怜。韩诺公司内部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完全不受影响。 至于那位俞劲松先生，他没有出任副总，他是新总经理。 漫长的等待没有浇熄热情，罗望内心熊熊燃起的八卦欲望已经按不住了！ 她前想后想，一会儿觉得低调如俞柳不像是有老总哥哥的人，一会儿觉得俞柳那天说“高层变动”时神色有深意，心中俞柳的形象越发莫测。 难道说俞柳这么多年演戏不在乎片酬是因为有兄长做她的经济后盾？难道说俞柳和兄长一内一外联手挤掉了原来的老总甚至其中可能隐藏着阴谋？可怕，太可怕了。 见她一副凝重的神情许久不变，牛茵茵问：“姐，你怎么对俞柳前辈这么关心啊？” 罗望说：“你不懂，圈里八卦胡球飞，伸一耳朵能听到十几条。俞柳是什么人，三次影后，两次最佳女配，一次最佳新演员，这样的人，大家连她有个哥哥都不知道。不可怕吗？” 最近和李信聊多了，罗望被带得嘴里老是“胡球”、“瞎球”的。 牛茵茵：“公司保护到位呗，你家人的信息也受保护的呀。” 罗望说：“那不一样。你看，我到现在一次‘视后’都还没拿，出道四年，你搜一下，我和谁关系好、和谁关系差？” 牛茵茵用手机搜索，按顺序念道：“和郁苗苗亲如姐妹，和郁苗苗面和心不和，和郁苗苗为情决裂，和郁苗苗争座位……” 罗望：“这都什么玩意儿？记者怎么瞎球写。我和茹春爱呢？” 牛茵茵换关键词一搜，念道：“她是罗望在节目中特别提起的大学同班同学，如今却，省略号。” 罗望表情一言难尽。 “你再搜，俞柳和谁关系好，和谁闹不和。” 牛茵茵搜索之后，往下翻了翻页面说：“关系好的有很多演员导演，好像都是她合作过的，闹不和的没有。” 罗望：“她出道十几年，难道没有人嫉妒她，抹黑她？” “啊……”牛茵茵点头，“我懂了。” 罗望两眼放光：“想到我即将揭开一个这么低调的人的神秘面纱，我就心跳加速。” 牛茵茵：“人家低调十几年了，哪会一揭就开啊？” 罗望已经听不进她说话了，拿起自己的手机：“正好我晚上空着，问问她去不去懿心湖。” 牛茵茵赶紧拦：“这样不好吧，她这么低调肯定不希望别人问隐私。” 罗望：“我又不傻。我现在和她只是能说上话的关系，怎么可能乱问，首先我得和她关系拉近一点。” 牛茵茵：“以后要是她知道你抱着这种目的接近她，她肯定会生气的！” 罗望无奈：“她也不傻啊，我这点小九九她一眼就看穿了。我先试探一下她的态度，如果她介意，我才不会自找没趣。以后起码三个月在一起拍戏，我当然知道搞好关系很重要。” 牛茵茵说：“那先跟孙姐报备一下吧？至少告诉堂姑姑？” 手机“叮”的一声，罗望拿给牛茵茵看：“喏，孙姐同意了。牛姐就不要了，她都快到机场接你，嗯……”罗望一下子搞不清她们的辈分，说，“接你堂姑姑的父母哥哥侄子，万一她掉头回来，那些人谁去接？” 牛茵茵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再说罗望肯定是比她聪明的，她实在不用胡球担心。 “好吧，那你总要带上我吧？” 手机又“叮”，罗望喜滋滋道：“俞柳姐答应去了，你联系司机换衣服吧。” 牛茵茵深觉此事诡异。 在她眼里，一个是低调得惊人的实力派演员，一个是漂亮得过分的偶像剧明星，两个人怎么着也得经历一番“俞把罗看低、罗很介意、俞从容应对罗的小脾气、罗演技突飞猛进让俞心生敬意、俞和罗终于和解惺惺相惜”这样的过程才能约着去公园吧？ 但是没有，她们这就要去了。 罗望穿了普通的休闲服，戴一顶薄的毛线帽，在秋季夜晚这样的打扮很平常。 到了公园，罗望和牛茵茵在车里等了一会儿，看见一辆车开过来，和俞柳哥哥上次开的不同，但一样贵而低调。 罗望嘀咕说：“真该买车了。” 俞柳从那辆车的驾驶座出来，依然穿着灰色的衣服。 罗望和牛茵茵立刻下了车，罗望轻轻叫一声：“俞柳姐。” 这情形有点像秘密接头，罗望觉得好玩，走过去微笑着说：“晚上好啊。” 俞柳道：“晚上好。” 罗望探头一望，故作漫不经心问：“这次你哥哥没有一起来啊？” 俞柳笑了一下：“他做了总经理，晚上加班。” 作者有话要说：=v=后天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冒泡泡~冒泡泡、涂涂、雌雄公母男女鸡、晚饭只吃一碗饭、莫方抱紧我的地雷！ ☆、第 14 章 俞柳前辈是一位好前辈。 这句曾经被罗望酒醒忘记的话，如今终于让她铭记在心。 在俞柳一句话狙击了罗望今夜目标之后，两人就客客气气寒暄几句，沉默着走进了公园。 俞柳体贴地没有问她什么，罗望也心照不宣地不去多余解释。 只是罗望不由思考：俞柳的道行怎么比她深这么多？ 想来想去，她只能把这次事故归结于她太年轻。 俞柳比她多吃的十年饭绝对不是白吃的。 两人沿上次走过的小路来到湖边，坐在了长椅上。位置与上次一样，罗望在中间，俞柳和牛茵茵各分一边。 悄悄是尴尬的笙箫。牛茵茵也为她们沉默，沉默是每一晚的懿心湖。 闲坐一会儿，俞柳问道：“《皇女传》下个月播出是吗？” 罗望回答：“是，差不多就在进组的时候。” 俞柳：“对明年的泽芝奖有信心吗？” 罗望：“当然。” 每一个发展成熟的领域总会有一个或者几个最有分量的奖项。 在电影界，这个奖项是金鞍奖。凡说起影帝影后，如果没有特指，大家会默认是金鞍奖的影帝影后。 在电视界，这个奖项就是泽芝奖了。 出道第二年，罗望获得了泽芝奖的最佳女配角奖，这之后，她就一直奔着“视后”的奖杯去。 第三年她没能入围，再之后的两届泽芝奖罗望都有提名，可惜两次提名都落空。 虽然不少人笑她“凑数”、“陪跑”，但是没有人质疑她的进步，今年四月她在泽芝奖失利后就有一些剧迷真心为她感到遗憾，认为她具备竞争视后奖杯的潜力。 只能说，这几年不该她的运道，优秀电视剧迭出，众多演技成熟的演员前辈们遇到好剧本大放光芒，完全压过了年轻演员的风头，上一次二十五岁以下演员获得视帝视后称号的状况已经是好几年前出现的了，许多认为年轻演员应该锤炼几年的老剧迷们都拍手叫好。 这是一段竞争激烈而残酷的时期，而这样的环境更刺激了罗望，让她充满斗志，也从不掩饰自己对奖项的野心。 罗望说：“俞柳姐，上次你说施如兰对江如芷怀有柔情，我回去想了。” 俞柳：“有什么想法？” 罗望：“原先我觉着，施如兰对大师姐是敬重和信任。也许小时候有倚赖，随着学习云心剑法，武功渐渐超过大师姐，她不再需要人保护，这点倚赖就变成了单纯的亲近。” 俞柳“嗯”了一声表示认同。 罗望：“因为一直处在奔逃的境况下，剧本上大师姐和施如兰互相表达情感的台词很少，我忽略了这一点。读剧本的时候韩导提醒我，我才重新审视两个人的关系。她们之间存在一种很像亲情的感觉。 “我从施如兰的角度出发。云岫门里，对她最照顾的人是大师姐，所有人都知道大师姐偏心她。师父虽然私下传授她云心剑法，在人前对她和对其他弟子没有差别，而且从不解释原因。她想从师父这里感受亲情，可是因为小时候窥见秘密，对师父的怀疑和恐惧根深蒂固，不敢直面，只能把这份需求转移到大师姐身上。” 俞柳认真听后说：“你这样理解，也很有道理。” 罗望明白她这是有不同的见解，没有追问，继续讲自己的想法。 “上次你说有柔情，我第一反应就是亲情。回去想了很久，又推翻了这个想法。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有复杂的一面，也有简单的一面，好比《皇女传》里面主角的爱情，不管涉及多少利益纠葛，喜欢还是喜欢。施如兰小时候被大师姐保护，长大后武功卓绝，想要保护大师姐，这就是柔情的体现。” 这一次俞柳深深点头：“和我的看法很接近。” 罗望嘴角一翘，有点骄傲，又说道：“我还有个问题。那么多师妹，江如芷为什么最照顾施如兰，剧本没有明说，你觉得会和血缘有关系吗？” 俞柳想了一会儿，才回答说：“从局外人角度，我认为没有关系。皇家本来无情，她们的关系又远，不存在血缘感应。如果代入江如芷，我觉得这不是巧合。江如芷的心思敏感体察，性格稳重深沉，她会和光明磊落的人交友，但这种人不吸引她。” 演多了感情戏的罗望一听就懂：“异名磁极相互吸引？越是光明的人越是对黑暗好奇？” 俞柳道：“江如芷不是绝对光明，施如兰也不是绝对黑暗，这才是她们互相吸引的原因，大异之下最隐秘的相同。” 听俞柳这么一解释，罗望突然想到了孙芸之前给她看的一份剧本，就问俞柳：“有个剧本，名字还没定，讲一个女卧底和男黑帮相爱的故事，你知道吗？” 俞柳点头：“知道这个剧本。不一样，江如芷和施如兰之间不是爱情。” 罗望：“嗯？” 她没说是爱情啊。 很明显不是爱情啊。 俞柳在想啥？ 罗望忍不住用探究的眼神刺一刺俞柳。 俞柳神态大方地说：“韩导和我讨论过这个问题。” “哦。”罗望点点头，看来是她想多了。 俞柳道：“你有问题也可以问韩导，他看起来固执己见，其实很乐意和演员交流心得，也不用怕说错，他最爱做人老师。” 罗望确实不愿在韩一策面前说错。最初韩一策对她就不十分满意，倒是对小灯泡奚畅另眼相待，她一直不甘心，私下里用功得很，就想在韩一策面前展示自己强的那面。没想到让俞柳看出来了。 俞柳说：“年轻演员大多知道对人要谦逊，态度都是彬彬有礼，但他们对演戏还不够谦逊，不肯花工夫揣摩人物，还不愿听导演讲课，一场戏拍的次数多了就有情绪，耽误进度。韩一策是怕了，所以这次选角的时候提前说不用名气大的演员。” “我知道，我不太符合他的要求。”罗望可以理解韩一策的心理，所以她更要靠实力说话。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那次试镜你看到了，只有你一个例外。你真觉得圈里没有比孙芸面子更大的人吗？为什么他只买孙芸这个面子，你没有想过？” 罗望一愣。 俞柳接着说：“他心里对你是认可的，经常夸你用心，你表现出来的态度太强硬了，他才以为你不需要他的帮助。” “啊……”罗望若有所思。 半晌，罗望看着俞柳，好奇道：“是韩导的意思，还是你想帮我？” 俞柳道：“拍摄进度快一点，质量高一点，对谁都是好事。” 罗望：“不管你怎么说，我都要谢谢你。” 俞柳应下了：“不客气。” 偶尔路过的微风推着湖上的波光，一层一叠，一摇一荡。 罗望说话的时候总看着湖面，看花了眼就去看俞柳。 女演员到了三十岁少有不美的。但她们又分为两类，一类让人看几眼便觉无味，一类让人不知不觉入神。尽管没有数据支持，在罗望印象里，演技好而性格低调的女演员多是后一类。俞柳的演技特别好，性格特别低调，越看越有味道，湖光映在她脸上，简直让她看起来完美了。 俞柳朝罗望看过来，罗望转开视线，又去看湖。 牛茵茵也在望着湖发呆。 明明是三个人的长椅，她却只能安静地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罗望拉了她一下她才回过神，跟着两人去停车场。 回到公寓，罗望见牛玉萃没在，让牛茵茵发个短信问问，牛玉萃回复说不过来了，今晚要在家里住下。 罗望大呼失策，应该在公园和俞柳多坐一会儿。 牛茵茵自己做了一大杯奶茶，喝着感觉身上暖融融的，就热了一杯牛奶给罗望端去，和她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牛茵茵问：“俞柳前辈对你好像特别好。” “是吗？”罗望想了想，“咱们又不知道她对别人怎么样，没法比较啊，可能她就是这么与人为善。” 牛茵茵把两只脚盘在沙发上：“姐你说，她怎么知道你要问她哥哥的事？” 罗望也觉得奇怪：“难道说我爱八卦的名声已经传开了？” 牛茵茵：“可是你只和身边的人八卦，从来没有和不熟的人说有的没的。” 罗望皱眉：“说的是啊。我和她以前都没见过面，应该也没有共同的熟人……对了，上次在韩导的工作室我问过她韩诺公司的情况，不过我问之前她就看出我想打听。” 活久成精了。 罗望想不出别的解释。 总不可能俞柳堂堂三届影后一直悄悄关注她一个偶像剧演员？ 罗望一边喝热牛奶，一边胡思乱想。温暖的牛奶让身体松懈，她有些犯困。 睡着之际，朦胧间她又想起湖光。 作者有话要说：第七章忘了说了，“沉默，是今晚的懿心湖”这句改自徐志摩的《再别康桥》；这一章的“悄悄是尴尬的笙箫。牛茵茵也为她们沉默，沉默是每晚的懿心湖。”也改自这首诗。“明明是三个人的长椅，她却只能安静地呼吸”改自阿桑的《一直很安静》歌词。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18715606、莫方抱紧我的地雷！=3= 哎呀，这章字数也少了，合起来算欠了一章，等着我某一天双更吧！后天见~ ☆、第 15 章 第三次读剧本会上，陈高达终于对罗望的身体素质表达了肯定。 这不意味着地狱式训练要结束，训练还要继续，只是换一种方式。 半经纪人牛玉萃就在现场，陈高达与牛玉萃协商了时间，定下从十月一日开始，罗望每天下午空出五个小时到陈高达个人工作室学习剑招，天数初步定为十天。郭明帆、俞柳一起。 会议结束后，罗望第一次留下向韩一策请教。 对同一个剧本，不同的演员有不同的理解，但是对剧本整体把握最准的人还是导演。 韩一策讲戏有点罗嗦，但是耐心听下来，罗望受益匪浅。 剧组定于十月中旬开机，一开机罗望就要进组，在那之前还有十天下午要学习剑招，时间一下子变得紧迫。 日程满满当当，罗望再没有时间东跑西逛，每天夜里回到公寓只想睡死过去。什么湖光什么水色，通通没空想。 由于江如芷不会云心剑法，俞柳只学习了六天就不再过来，罗望和郭明帆还要继续学。 郭明帆年轻时是武打演员出道，如今将将五十，功夫底子没丢，身体素质也很强。罗望一个小年轻，虽然有拍古装剧的经验顶着，学招数速度不慢，但到学云心剑法的时候，还是被郭明帆给落下了，每天回到公寓必须自己多练一小时。 这样忙碌着，很快到了拍定妆照的日子。 罗望来到指定地点，下车就碰见李信。李信这些天学寻壑门的剑法也学得很苦，俩人一见，顿时如分散多年的亲人，差点眼泪汪汪。 李信说：“我自己没名气我知道，不敢跟人提这提那要求，陈导让我压腿，我咬牙忍着，给我疼得呀！我不骗你，我眼泪都滴在地板上了，怕摔跤还得偷偷抹了。” 罗望说：“名气大有什么用，郭老师剑法学得又快又好，陈导看我的眼神和看猪一样。每天肩酸背痛，一句不敢抱怨。” 终于找到盟友，两人对倒苦水，一路说到化妆间。 罗望的造型相对多一点，被追杀的路上换过几次衣服，但都是不起眼的颜色。妆容更称得上是“朴素”了，毕竟一路在逃，哪有空打扮。 很快，罗望出来拍第一套造型，看见韩一策，就问了一句：“俞柳姐不来吗？” 韩一策说：“她上午没空，中午来。” 这套造型是电影里唯一一套体面干净的，这时候她还在云岫门里安稳度日，每天练剑玩闹。 衣服是纯白色，下摆和袖口用金线绣有祥云图样，腰间是浅蓝腰带，头发整齐，妆容风格比较明亮。 罗望站好位置，面向镜头露出一个笑容。 这笑容纯净天真，就像一个少女最自然的样子。她看向镜头，眼神中的笑意很少，与脸上的笑容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冰冷。 拍好几张，韩一策有点不满意，说：“演一下施如兰跟着裘素衣练完云心剑法回来，遇见江如芷的状态。” 罗望点下头，收起笑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中带着漠然和迷惑，身体姿态紧张戒备。这时她抬起头，目光先是一定，身体不自觉放松，对着镜头微微笑起来。 之后在韩一策要求下罗望又换了几副神态，第一套造型很快拍好了，罗望去换衣服。 牛茵茵小碎步跟在旁边，惊讶地说：“姐，你真厉害啊。” 罗望笑道：“你不是看过我采访吗，有一个采访让我表演我演过的五个角色，和这差不多。” 牛茵茵：“看采访和看现场，冲击力哪能一样？” 罗望说：“老演员的状态转换比我自然多了。” 牛茵茵问：“老演员是说俞柳前辈吗？” 罗望：“嗯，算吧。” 三十五岁当然不老，不过俞柳十七岁出道，从资历来讲准准的老前辈一位。 后面几套造型都拍得很顺利，罗望只要注意表现情感层次就可以，以她对剧本的熟悉，这点要求没有难度。 到了合适的时间，现在拍摄的定妆照经过修图后会作为一轮宣传热点放出，以吸引观众的关注。 拍完定妆照，离正式进组还有几天，孙芸看她这段时间太辛苦，这几天没给她安排太多工作。 再去哪探班的时间肯定是没有，不过正好，青椒组合巡演结束回来了，罗望就约上他们去唱歌。 青椒组合有两男两女，男的是丁小虎和卞西南，一个帅一个美，女的是易霜和贾冰，一个美一个帅。 罗望一直觉得“青椒”这名字有点色-情的含义。青椒，青春脆辣，听着就让人流口水。然而这一说法遭到了组合的四个成员一致否认，队长丁小虎还痛斥她心灵不纯洁。 不过青春脆辣这个说法是一点没错，全组合都不到二十五岁，凑近闻一下，清香中还有一丝刺激。 罗望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好，合作演员也好，多数都比她大，她只有在青椒的四个人面前能充一下大姐头。 这次青椒出去开了三个月的演唱会，第一场罗望去了现场，后来再没去过，怕了。 她的粉丝们虽然有时候也挺狂热，但绝对比不上一整个体育场都在呐喊的场面。偶像歌手不是谁都能做好的。 到了包间，罗望一开门看见里面坐了五个人。 丁小虎招呼她说：“快来，等你半天了。我们路上遇见杜悲，他说他认识你，就一块儿来了。” 杜悲站起身：“你好，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事先没联系就来了，真不好意思。” 罗望顿时想起试镜那天她还跟牛茵茵说起过杜悲，真觉得巧：“当然记得，我还怕你不记得我呢。” 几年过去，杜悲的性格变化不大，以前罗望就能和他聊到一起，现在大家都在儒林传媒，能聊的话题更多了，很快气氛就热乎起来。 卞西南挤过来说：“我让你带的俞柳签名带来了吗？” 罗望的话一下子卡壳了。 其他三个成员一起看向她。 组合的四个人都是俞柳的影迷，罗望猜测过这或许是四人关系一直很好的原因之一。 听说她要和俞柳一起拍电影，他们早早就向她预定过俞柳的签名，但是因为罗望和俞柳的初次见面不是很完美，罗望没好意思开口要，后来电影的事一直敲不定，她又着急上火，等到合同签下了，这事早就被她忘了。 罗望笑了两声：“这不是电影还没开拍么，等开拍了，我和她搞好关系，到时候请她给你们写几句话，不比光秃秃一个签名好吗？我是这么想的。” 卞西南将信将疑，点头说：“好吧，我们再等等。反正巡演结束了，我们有的是时间，到时候我们去片场探班，还能见她一面。” 杜悲开口问道：“你要和俞柳一起拍电影？” 罗望心说这不会又是个迷弟吧，俞柳的人气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是啊，官方没有公布演员人选吗？那可能是要保密到开机。你也喜欢她？” 杜悲点头：“我小时候的心愿就是唱她电影的主题曲。” 罗望一个警觉。 俞柳天天连个消息都没，怎么影迷都这么忠心？她到底有什么维系粉丝的秘诀？演技，就是演技，没别的。 可这条路罗望走不通，她是偶像剧演员出身，她的旺仔们虽然也爱她的踏实和努力，但恐怕更爱的是她美丽脸庞、窈窕身材、开朗性格、亲切姿态。 想想最近微博发的除了美照就是给《皇女传》做宣传，罗望决心要加强一下她和旺仔们的联系。 颜值粉和演技粉，她要两手抓！ 回去罗望就让牛茵茵修图，把今天和青椒杜悲的合照发到微博，顺便关注杜悲，发现杜悲已经关注她了，她好奇看了杜悲的关注列表，杜悲关注的人不多，两百多个，她翻了很久才看见自己，上下挨着的都是幽默段子手，那会儿杜悲应该还没什么名气。 罗望退出杜悲的主页，开始翻自己刚刚收到的评论，赞了几条，再回复几条，看着满屏的溢美之词心里舒服多了。 牛茵茵问：“杜悲居然也去了，他不是在写歌吗？” 罗望：“你关注他了？” 牛茵茵：“没有啊，我关注了奚畅。” “奚畅？”罗望纳闷，和奚畅又有什么关系。 牛茵茵：“她经常转发杜悲的微博啊，你不看奚畅的微博吗？” 罗望还真不看。 正说着，奚畅的微信来了。 为了工作方便，韩一策把几个主演放在了一个群里，有事情好通知。 奚畅从群里摸过来申请加罗望为好友，罗望通过以后，奚畅发了可爱的表情打招呼，罗望礼貌回了一句，过后就没再聊过。现在罗望点开消息，就又看见了兔子跳舞的表情。 奚畅的消息是这样的—— 【罗望姐你好，打扰了。我看到你发了你和杜悲的合照，请问你们经常联系吗？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如果方便的话，可不可以请杜悲给我签个名？如果不方便就算了，冒昧提出这种请求真的很抱歉。】 罗望刚刚看完，奚畅又发来一个兔子合掌拜托的表情。和上次同一只兔子。 罗望皱着眉，把手机拿给牛茵茵看，纳闷地问她：“我平时很凶吗？她跟我说话怎么小心翼翼的。” 牛茵茵：“嗯……你们开会的时候我在咖啡店，我不知道。” 罗望看她脸上有为难之色，觉得不对，追问道：“那我平常说起她的时候很凶吗？” 牛茵茵吞吞吐吐：“也没有，就是你说她的时候，眼睛睁得比平时大一点，声音高一点，语气重一点。” 罗望吃了一惊：“我这么凶吗？我是这么凶的人吗？” 牛茵茵小声说：“你平时都挺好的，现在有点凶。” 罗望：“……” 看来她对奚畅是真的很凶了。 罗望自我反思了一会儿，再看奚畅的消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先回了奚畅一个“好”字，又点开那只兔子下载同一套表情，给奚畅发了一个兔子弹吉他的表情。 罗望又把手机给牛茵茵看：“怎么样？” 牛茵茵犹豫一下：“你这样会不会吓到她啊？” 罗望把手机往沙发远处一扔。爱谁谁吧！ 作者有话要说：把前面章节的错字口口改了改，上一章加了点讨论剧本的内容，不重要，不用回看。 14章改完想统计字数，不小心按错成发表了，向误以为更新的朋友们道歉（并悄悄摸头）。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努力高冷的白、莫方抱紧我、晚饭只吃一碗饭、涂涂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16 章 罗望本来想趁进组之前和俞柳见一面，请俞柳帮忙签名，她再约青椒和杜悲出来，把签名给青椒完成承诺，再向杜悲要一个签名。但是俞柳很抱歉地拒绝了她的邀请，说自己这几天都会很忙，抽不出时间见面。 罗望有点意外。她以为俞柳在不拍戏的时候就是晒晒太阳喝喝茶，转念一想她和俞柳关系也不算亲近，也许俞柳是不想见外人，要静静享受进组前最后的悠闲时间。 于是罗望就单独约了杜悲出来，请他给奚畅写一张TO签。 杜悲不认识奚畅，问了是哪两个字，然后认真地写了几句感谢和祝福语。 罗望把签名纸夹进本子收好，问他：“你不知道这个演员？她好像很喜欢你。” 杜悲问：“她演过什么？” 罗望听牛茵茵说过一次，没记住：“好像刚出道不久，演了一个青春校园电影，叫什么绿的什么春天。” 杜悲摇了摇头。 罗望看他不感兴趣，就换了话题。 第二天下午，罗望带着牛玉萃和牛茵茵，从京州市出发，飞往朝辞影视城。 晚上在下榻的酒店安顿好以后，罗望发消息给奚畅，让她过来拿签名。 牛茵茵正躺在沙发上敷面膜，听说奚畅要来，赶快揭掉面膜放回没来得及扔的包装袋里，把自己收拾整齐，毕恭毕敬地站在罗望身边。 罗望不明所以：“干嘛啊？” 牛茵茵说：“我是你的助理啊，得要让你看起来有面子一点。” 罗望开玩笑：“我以为你要给她留个好印象。” 牛茵茵：“没有没有，她是外人嘛。” 这时候门铃响了，牛茵茵过去开门，请奚畅进来。 罗望站起来，打开本子拿出那张签名，听奚畅说：“罗望姐晚上好。”抬头一看，奚畅的脸红扑扑的，呼吸都急了，很激动的样子。 罗望把签名递给她：“你这么喜欢杜悲啊？” 奚畅有点不好意思，嘴里说：“是呀。”双手捏着签名纸的下面两角，看纸上写的话。 就几句话，很快就看完了，奚畅从头又看了一遍，对罗望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罗望姐！我好高兴！” 罗望被她的热情感染，嘴角笑得更开了些：“没什么，不用客气。明天要拍戏，调节心情早点休息。” “好，谢谢罗望姐！”奚畅打开双臂似乎想要抱她一下，感觉到她的态度有点距离感，一犹豫还是没敢抱，克制地说了一句，“罗望姐再见。” 牛茵茵送她出去，关上门回来把面膜从包装袋拿出来继续敷，有点惊奇地说：“她对杜悲是真爱啊。” 罗望对奚畅还是不太有兴趣，问道：“你对谁是真爱？” 牛茵茵不假思索：“对你。” 罗望一脸吃到坏东西的表情。 牛茵茵坦白：“我才接触真人明星没多久，还想再观察观察，粉错偶像会受伤的。” 罗望想想：“也是，你现在经常见到明星，容易幻灭。” 牛茵茵又说：“短时间内找不到的话，保险起见我打算粉俞柳前辈。” “俞柳……”罗望念了一声。 上次被俞柳拒绝之后，她和俞柳没有再联系。明天上午开拍，现在俞柳应该也到这了。 罗望有点想去找她聊聊剧本，看一眼时间，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反正明天就见到了。 按照合同，剧组给罗望订了一个套间，牛玉萃和牛茵茵两人住一个标间。等到罗望准备休息的时候，牛茵茵在她床头放了一杯温水，就下楼回自己的房间了。 罗望靠在床头看了几页剧本，发现越看越睡不着，便放下剧本拿上水杯往阳台去。 阳台前面对着一个小公园，罗望的楼层高，俯瞰是一窝一窝的蓬松树冠，有些可爱。她左手搭着栏杆，右手握着杯子，一边慢慢喝水，一边往下看。 忽然右边传来声音，罗望转头看过去。 阳台是弧形的，相邻房间的阳台之间隔着一米左右，不远也不挨着，罗望等了一下，看到俞柳打开阳台门走了出来。 那边俞柳看见她，也愣了一下，又看她手里的杯子：“喝酒？” “喝水。”罗望笑着说，“俞柳姐晚上好。” 俞柳点了下头，也走到栏杆边朝下看去。 罗望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邀请俞柳去下面的公园走走，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俞柳看了一会儿，问罗望道：“下面的公园去过吗？” 罗望回答：“没有。”以前在朝辞拍戏的时候她住过这家酒店，但是每天收工都很累，没有闲心去公园。 俞柳说：“我去过，还不错。” 罗望“嗯”了一声，心里盘算要不要现在问俞柳要签名。 俞柳接着说：“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去。” 罗望有点惊讶地愣住了，没有立即回话。 俞柳也不在意，说：“最近忙，很多天没去过公园，不过今天就算了，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罗望：“好……晚安。” 她看着俞柳回去房间，心想俞柳心思真是体贴，她只是个刚迈进电影圈的后辈，俞柳也这么照顾她的情绪。 其实上次被拒绝，罗望没觉得不高兴，不过现在俞柳主动提起还是让她心情很好。 同时她又好奇，俞柳说忙，究竟是不是真的忙？在忙什么呢？罗望发现自己对俞柳完全不了解，这个人实在是太少出现在公众面前了。 在阳台站了一会儿，罗望握着水杯回房间，续了半杯热水，准备躺下的时候猛然想起签名的事。 算了算了，明天到片场再说。罗望这么想着，便丢开这事培养睡意了。 第二天一大早，剧组的车来接人。 罗望一行三人乘车到达片场，得知化妆师坐的车子坏了要迟到一会儿，牛玉萃就趁着意外空下来的时间去和工作人员打招呼。这事用不着罗望出面，牛茵茵面嫩也不合适，她们俩安心待在化妆间里头。开机仪式还要等半个多钟头，不知道化妆师和吉时哪个先到。 牛茵茵把门关上，罗望狠狠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 还是按照合同，罗望拥有一个单独的化妆间。 其实她对这些并不那么讲究，她的家庭条件普通，从小没有娇生惯养，长大了也没添多少毛病，只是管不住嘴总爱说些闲话。一次罗望背后说彭宵给当事人听见，彭宵当时没说什么，心里把她记恨上，出席宣传活动时装作被她挤到，趔趄着踩了她一脚，不仅把罗望绊摔了，那么贵的鞋也踩坏了。 后来孙芸就在合同里加上了这么一条。 牛茵茵把小手提箱放在地上打开，拿出颈枕环在罗望脖子上，又拿出苹果小刀塑料碗，搬过垃圾桶坐在凳子上削皮。 趁着化妆师没来，罗望可以多吃半个苹果补充能量。 把装着削好的苹果块的碗递到罗望手里，牛茵茵又取出一支牙签插在其中一块苹果上，然后坐在凳子上啃着剩下的半个苹果听罗望骂彭宵。 “隔天通稿就发出来了，说我拍照抢位置，心眼小脾气大，还有一堆不知道哪冒出来的工作人员爆料我片场耍大牌，我在片场可从来没迟到过，到底谁耍大牌大家都心知肚明。” 牛茵茵觉得罗望总议论别人不太好，不过彭宵的做法就太过火，害得罗望当众出丑不说，还惹上负面-新闻。如果换作罗望听见人家在背后说她，肯定是会正面刚上去的。这么一比，罗望比彭宵磊落多了。 不知不觉牛茵茵的心已经偏向了罗望，同仇敌忾起来。 牛茵茵问：“彭宵背后有人吗？他怎么敢这么横？” 罗望点了下头：“是谁我不能告诉你，孙姐和牛姐不希望你知道这些。” 牛茵茵可以理解，大概是担心腐蚀她幼小的心灵，她以后还是要离开做别的工作的。 罗望：“不过他抱的大腿比不上江帆，现在他和郁苗苗拍戏的时候必须客客气气的。” 郁苗苗和江帆谈恋爱这件事牛茵茵是知道的，上次去探班，郁苗苗还当着她的面说过江帆花样多，牛茵茵记忆深刻。 牛茵茵说：“而且江总还很帅。” 这个罗望承认：“大腿里很少有比江帆更优质的。” 牛茵茵突然有点不好意思：“我觉得俞柳前辈的哥哥比江总帅。” 罗望问：“你不是说你忘了他长什么样子了吗？” 牛茵茵：“是啊，但是他气质好，一看就是正人君子。”不像江帆，一脸浪-荡，她喜欢正经的人。 罗望回忆了一下：“这倒是，他看上去很有修养。” 顺带着，罗望想起了她与俞柳坐在湖边，俞柳语调平缓对她说话的样子，一时有些出神。 “他一上任，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罗望手指在化妆桌上一敲一敲的，心不在焉地说，“如果有天我要找大腿……” 化妆间的门被打开，罗望看见是俞柳，心情仍然放松，说完了她的话：“我就找俞哥哥。” “嗒、嗒”，手指又敲了两下，停住了。 化妆间寂静无声，罗望后知后觉，从指尖到手臂，到肩膀，到脊背，到全身都僵硬了。 俞柳放开门把手，低头看僵在椅子上的罗望，脸上没有露出一点不愉快的情绪，就连意外也没有，反而在片刻静默的对视之后，她微微拉开嘴角，眼里也露出笑意，好像罗望刚才说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趣事。 罗望的嘴唇被黏住了似的，作不出任何解释，愣愣盯着俞柳带笑的眼睛。 她的感官有些迟钝，但还是清楚直观地感受到了俞柳的愉悦，这让她感到奇怪，不再那么紧绷忐忑。 俞柳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有人送了樱桃番茄，韩导问你要不要吃？” “吃。”罗望下意识回答，说完后脸上呆愣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与内心情绪统一为懊恼和尴尬，说，“您先去吧，我马上过去。” 俞柳最后看她一眼，点头走了。 牛茵茵畏缩着凑上来，搀扶罗望从椅子上站起，不敢说话。 罗望并不打算追究牛茵茵的责任，事实上她根本想不到去怪别人。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不明白地问：“你说我是不是傻啊？”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的口口真是让人猝不及防。 感谢大家的评论嘻嘻，感谢努力高冷的白、莫方抱紧我、涂涂的地雷，感谢29℃的手榴弹！啾啾~ 后天见嗷~ ☆、第 17 章 几位演员围在韩一策周围吃着樱桃番茄，听着他讲戏。 随后化妆组赶到，韩一策说得正投入，把化妆时间延迟到了开机仪式之后。 韩一策不喜欢大排场，开机仪式没那么繁琐。到了吉时，众位主创上香揭红布，拍几张合照，演员们就去化妆。 第一场戏，云岫门，施如兰练完云心剑法回来遇见江如芷，两人对话。 罗望拍定妆照的时候，韩一策让她表演过这一场的状态，是以罗望一听就找到了感觉。 等两人都到了，韩一策坐在监视器后面说：“先走一下，对个词。” 罗望看一眼摄影机，心里算了一下位置，站好之后给个示意，低头往前走。 对面，俞柳也朝她走来。 “小师妹，你去哪了，处处找不到你？” 施如兰心中紧张，抬眼见江如芷半是着急半是无奈，放松神情叫了一声：“大师姐。” 看到她手里的一把野花，江如芷不赞同道：“让师父知道你去后山，又要说你了。” 施如兰走近两步撒娇：“那你不要告诉师父，好不好？” 江如芷不置可否：“快走吧，练剑了。”转身时几许笑意从双眸泄露出来。 施如兰一跳一跳地跟在她身后，两人在镜头里走远。 韩一策喊：“好，停。一会儿拍的时候，罗望你跳的时候手里那花摇得再俏皮一点，但是要自然，你练练。” 罗望点头：“知道了。”说完去一边练摇花。 俞柳跟了过去，走到罗望面前说：“状态很好。” 她不来还好，她一来罗望就紧张。 镜头前罗望可以暂时忘掉在化妆间发生的事故，出了镜头罗望忍不住就想解释。 “俞柳姐……” “我知道你开玩笑的，我没有多余的想法，不用放在心上。”俞柳指指罗望握着花的手，提醒道，“稍微松开一点。” 罗望按她说的一试，发现花确实摇得更欢快了。 灯光按韩一策的建议微调了一下，演员重新就位，很快，第一场戏顺利通过，紧接着就是第二场。 韩一策导戏节奏很快，需要注意的地方在开拍前的几次讨论中都已经反复讲过，演员的感情、语气基本上都不会出差错。韩一策在微信群里常常转发“磨刀不误砍柴工”一类的寓言故事，就怕年轻演员不耐烦，事实证明，主创们提前聚在一起读剧本确实好处多多。 上午的戏拍得很顺，一条接一条过，韩一策心情十分舒畅。 新演员奚畅的表现可圈可点，罗望对她不讨厌，现在看到她的踏实认真，原先那点介意也渐渐消解。 也是，跟她置什么气，已经是一个剧组的了，罗望低头笑了一下，觉得自己真挺小气。 中午天气有些热，戏服面料实在，里一层外一层，大家都微微出了汗，妆也有点花了。听说盒饭快要到了，韩一策大手一挥让演员们去休息室凉快，等吃完午饭再补妆接着拍。 休息室很大，里面放着茶水点心。郭明帆老师、俞柳、罗望和奚畅都去里面坐着喝茶聊天。 助理们还在外面等盒饭，拿到以后就会送过来。 拿盒饭的时候，牛玉萃带上了牛茵茵。 牛茵茵比较笨，牛玉萃对她一直不大放心，能亲自教的都亲自教，哪怕是领盒饭这种小事也一样。 往休息室走，牛玉萃嘱咐：“你拿到盒饭先打开看一眼，如果里面有香菇，就不用拿给罗望了，打电话告诉我，我来准备她的食物。” 牛茵茵：“我把香菇挑出来行吗？” 牛玉萃：“如果只是面上放了一个香菇当装饰，饭菜没染上味道，可以挑出来。” 牛茵茵平时不觉得罗望是要求高的人，现在完全不能理解。而且，香菇这么鲜美肥嫩口感香滑的食物，有人不爱吃正常，居然有人连味道都嫌？ 牛玉萃又对她说：“俞柳没带助理，如果她没有来拿盒饭，你帮她也拿一份，如果她不需要你再还回来。” 牛茵茵点头：“我记住了。” 吃完午饭出去，布景灯光都已就位，拍摄继续。 这一拍就到了日落时分。韩一策看今日拍摄进度不错，体谅大家第一天进组，宣布提早收工，放大家回去休息。 从第二天开始，韩一策本性暴露，竭尽所能地引导演员突破自我，剧组就再也没有天亮收工的时候。 开拍第三天，周五晚上黄金档，由罗望、视帝关奕主演的《皇女传》开播。 孙芸眼光精准，罗望的前几部剧都是未播先火，《皇女传》也不例外。 这部电视剧讲述了婉淑公主短暂而充满遗憾的一生。 婉淑公主出生在武定帝登基的第六年，那时国家已经安定，内外皆无忧患。百姓虽不适应女人做皇帝，但心中明白如今太平的日子是武定帝打下的，对武定帝俱是感恩戴德。 婉淑公主童年生活无忧无虑，及至长成少女，心思仍然单纯通透。在十六岁那年，她邂逅并爱上了比她年长十六岁的前朝太子、现今的永顺侯之子，闻勉，从此她的人生便走向注定的悲剧。 电视剧一共六十集，一天播两集，一个月正好播完。 在第五集，少年婉淑出场，之后一直到婉淑二十六岁在囚禁中病亡，这十年的生命都由罗望一人展现。 罗望已经预料到第五集播出之后她的微博留言是什么：一部分假装路人粉的酸粉说她那么厚的脸皮还装嫩；一部分话多的真正路人粉委婉建议她接演适合自己年龄的角色；还有就是可爱的旺仔们，愤怒而不失理智地反驳前两者的留言，并疯狂截图向她示爱。 想想还有点小期待，评论好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自己演的剧，罗望没什么看的热情，一看就会回想起当初被大段台词支配的恐惧。 牛茵茵倒是很认真地在追看。 因为每天收工晚，回去电视里都快放完了，牛茵茵只好第二天早晨下载在平板电脑里到片场去看，为了下载她还充了一个月会员，二十五块钱，罗望知道以后给她报销了。 婉淑公主出场那天晚上收工回到酒店，罗望刚洗过澡，坐下拿起手机要看评论，就听见酒店话机响起。 牛茵茵离得近，一伸手接起来，回答了两句“在”、“好”，转手把话筒给罗望，另一手指着墙用口型说：俞柳前辈。 这个时间打电话来会是什么事，罗望想不出来，将电话放在耳边说了一声：“喂？” 俞柳话语简洁，只问了四个字：“公园去吗？” 不知怎的，俞柳的声音经过声能与电能的相互转换再传到耳朵里，比面对面听到的更加悦耳，罗望想也没想就答应：“好啊。” 俞柳：“门口见。” “等一等！”罗望低头看身上的浴袍，“五分钟后再门口见行吗？” 俞柳：“好。” 牛茵茵把话筒放回底座，问罗望：“我要跟着去吗？” “不用。你想待这儿就待着，想回房间一会儿和我一起出门。”罗望起身去找衣服换，有点奇怪也有点喜悦，像是自言自语地低哝，“我以为她就是客气客气，她居然真找我散步了。” 牛茵茵没听清：“什么？” 罗望拉上更衣室的推拉门在里面换衣服，扬声说：“我说俞柳姐对我好像比对别人热情，她是不是早就欣赏我了？” 牛茵茵在诚实与圆滑之间挣扎。对老板说“你演技被人家吊打三百遍不嫌多”会不会失去老板的宠信？现在发帖问来得及吗？ 好在罗望心里想着别的，没有在意牛茵茵的沉默，换好衣服出来问：“你在这儿还是下楼？” 牛茵茵说：“我在这儿看视频吧，姑姑出去见朋友了，回去也是一个人。” 罗望选了条手链戴上，教育她道：“你看你姑姑朋友多多，你现在工作了也该交几个朋友，哪怕以后不在这行做呢，无聊了看看他们的朋友圈，全是八卦，多有意思。” 牛茵茵若有所思地点头，显然听进去了。 一开门罗望就看到俞柳站在走廊里，象牙白的棉质上衣，浅色牛仔裤与白色慢跑鞋，清新干净，看不出年龄。 如果不知道她三十五岁，罗望可能会把她当同龄人看待。 不过她一开口，罗望就没想法了。俞柳身上有一种“老资格”气质，罗望觉得自己就算今年三十岁，见了她也会控制不住要叫一声“俞柳前辈”。 “走吧。”俞柳说。 于是罗望就像个学生一样走在她斜后方。 进入十月下旬，晚上的公园很清凉。 罗望正在想要不要说点电影话题，总不能两个人一直沉默下去，那和一个人散步有什么区别？ 俞柳却主动开口了：“今天在片场牛茵茵看的是《皇女传》吧，你还没有出场？” 罗望没想到她对这个居然有兴趣，说：“今天晚上出场，网络上次日零点才有，明天牛茵茵在片场就看的是我了。” 俞柳：“我看简介，你从婉淑十六岁开始演，跨十年是吗？” 问一句两句是客套，连着问可就不正常了。 “对。”罗望偏头打量，从她脸上没看出什么来。 她接着又说：“年龄跨度大的戏总会有些争议。有的观众不了解影视剧制作流程，看到有问题就归咎于演员，比如扮相不够贴近角色，可能是化妆、特效或者后期的问题，但观众会说是演员的问题。” 之前罗望只是有点感觉，还不能确定，现在俞柳说到这个份上，她要还听不出俞柳在劝解她，那她的脑子应该是被牛茵茵偷吃掉了。 “俞柳姐，”她往前走了点，好看清俞柳的表情，“我没有看评论。” “哦。”俞柳面色如常。 知道她说的是什么评论吗就“哦”？罗望好笑说：“回去我看看评论里都说什么。” 俞柳转头看她一眼，知道她已经猜出来了，没有搭腔。 现在换了罗望主动来问：“你平时喜欢看影视剧？” 俞柳：“有好的会看。” 《皇女传》当然是良心好剧了。 等等！她和俞柳一起收工的，今天播出的两集俞柳不可能看过，怎么会这么及时来安慰她？ 难道说俞柳从预告知道她今天出场，所以专门看了她的微博评论？ 罗望的想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奔向了奇怪的方向。 俞柳一个没有开通微博的人会专门看她的评论吗？ 虽然从过去几次接触来看俞柳对她态度很好，但是这种行为未免太……不正常了吧？ 罗望神色古怪，决定还是问一问的好。 “俞柳姐，你看偶像剧吗？” “不看。” 非常冰冷的回答，罗望更迷茫了。如果标准宽松一点，她演过的九部剧里除了第一部《暗藏》是谍战正剧、最后一部《皇女传》是历史正剧，其余都是偶像剧。 古装偶像剧、武侠偶像剧、时尚偶像剧、职场偶像剧、悬疑偶像剧……有她这张脸，什么不是偶像剧？ 不是因为看过她的偶像剧，也不可能因为她的人格魅力，她们的关系说是朋友都勉强，那么对于俞柳莫名其妙的安慰，罗望只能想到两种可能。 一，俞柳是个活菩萨。 二，俞柳是个颜控，见不得美人伤心。 罗望问：“你是活菩萨吗？” 俞柳笑了笑没说话。 罗望问：“你为什么来安慰我啊？” 俞柳停下脚步与罗望对视，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 两人之间不到半米，风忽然消失了，公园里的树叶都安静下来。罗望忽然开始紧张，心跳一下快一下慢，看着俞柳眼中的笑意越来越深，听见回答：“你的俞哥哥，很喜欢你。” 潜！规！则！ 罗望睁大双眼，脑中亮起这三个大字！ 作者有话要说：biu~发射爱心！今天拉肚子了18章还没写完，十点更新~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晚饭只吃一碗饭、莫方抱紧我的地-雷！=3= ☆、第 18 章 即便孙芸保护周到，出道这四年里，罗望多少也遇到过几个向她表达这方面意愿的老板，派人带话、当面说的都有。 这种情况发生时，罗望口头拒绝一次，如果对方继续纠缠，自有孙芸帮她解决。 娱乐公司老总瞄准自家艺人下手倒不奇怪，比方说江帆就常常和儒林的女明星吃饭，一吃一整晚，和郁苗苗确立恋爱关系之后则专注和郁苗苗吃饭。 但是娱乐公司老总瞄准竞争公司的艺人，这就很奇怪了。 潜了人，那合约是买过来还是不买？买过来兴师动众，到时候散了还有点尴尬；不买害得艺人身处夹缝，不地道而且影响信誉。 罗望签约才四年，还是孙芸手底下的，违约金非常高。俞劲松想要潜她，不怕呛着吗？ 罗望见过许多不合常理的事情，但这件事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再看看俞柳。 这也不像个说客的样子，一句话说完没了下文，诚意是半点都没有。难不成让她自己意会然后投怀送抱暗渡陈仓？这种掉价的事情她可不干。 一瞬之间，罗望的脑子转过千八百圈，看向俞柳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谢谢俞哥哥的支持，我很荣幸，以后会更努力的。”罗望的微笑天真清纯如白纸新人，和平时不太一样。 俞柳看出来不对劲，稍一想就明白了，笑着解释：“不是那个意思，他是旺仔。” 旺仔，罗望的粉丝名称。 孙芸和牛玉萃都觉得这个名称略显乡土，但寓意不错，且独树一帜令人印象深刻，总体是满意的。罗望更是满意，旺仔，多喜庆！ 但是，罗望从来没有想到，堂堂一位老总竟然是一名旺仔，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是俞柳的哥哥。 罗望一面觉得他眼光非常好，一面又对韩诺影视将来的发展略有担忧。 韩诺影视走的路线一直以来都很高级，注重品质和艺术性，偶像剧总归是差了点境界。 潜规则危机平稳度过，两人继续走着。 罗望问：“俞哥哥看直播了？” 俞柳：“嗯，给我发了几段感想，还站了CP。” 罗望惊讶道：“这么快就站了？闻勉第八集才出来吧。” 俞柳说：“所以他站了婉淑和蒲玉沉。” 蒲玉沉是解辰扮演的角色，比婉淑大四岁，因为是婉淑的竹马，在前几集也有戏份。第六集里，二十岁的蒲玉沉对着十六岁的婉淑第一次脸红，开始了他漫长而深沉的暗恋。 现在站CP，早是早了点，不过罗望记得拍蒲玉沉脸红那场戏的时候，全片场的少女心皆被秒杀，不论男女老少都口吐粉红泡泡。蒲玉沉带着惊慌羞涩看向婉淑的那一眼，比得过春雪初融大地青绿时从窄窄草叶上弹起的那一滴清凉露珠。 尽管对绯闻十分生气，罗望必须承认解辰在遇到好导演的时候演技出色得惊人。可惜他那个吸血鬼公司不会费钱费力去培养他，就算他挤破头争取到《皇女传》这样好的资源，他的公司也只盘算怎么搭上罗望炒热度这等没有远见的主意。 罗望：“如果俞哥哥改站了CP，请你通知我一声。” 俞柳：“没问题。” 回到房间，罗望还是耐不住好奇看了网友们在她今天发的宣传微博下的评论。 果不出她所料，评论分成了三派，其中旺仔们的评论保质保量，令人欣慰。 牛玉萃还没回来，牛茵茵赖在这儿不想走。 罗望靠着沙发背低头问：“解辰和关弈你站谁？” “角色我站闻勉，真人我站解辰。”牛茵茵自认为回答得滴水不漏。 罗望：“是蒲玉沉不够深情还是关弈不够英俊？” 牛茵茵：大意了。 牛茵茵抬头向罗望阐述观点：“我喜欢的人和喜欢我的人，我倾向于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婉淑喜欢闻勉，我就站闻勉。” 罗望：“如果后来婉淑对蒲玉沉也有好感呢？” 牛茵茵连忙捂耳朵：“不要剧透！” 见她举手发誓了，牛茵茵才松开手继续说：“解辰设计过你，可是他年轻啊，他和你一样大。关弈不是不帅，他都三十多岁了，不知道经历过什么，太复杂。” 罗望弹她一个脑瓜崩儿：“歪理还挺多。” 牛茵茵不服追问：“那你喜欢谁？我说真人。” “都不喜欢。”罗望扔一个颇敷衍的答案起身走了。 《皇女传》演到哪里罗望没空在意，每天琢磨剧本一遍遍找感觉够她累的，宣传活动该录的该拍的都提前录好拍好了，开播以后收视率怎么样还得看观众买不买账。 罗望和这部剧最后的联系，就是在宣传人员提醒的时候发一条与当天剧情相关的微博提醒旺仔们收看，以及欣赏多姿多彩的评论。 批评的声音一直存在，罗望自诩演技优等，这几年也没少挨骂，辩解往往是抽刀断水，还不如看淡，有时还能找出点乐子。 不过这些终究只是她平静下来以后劝慰内心的话，当她看到针对她容貌的评论，还是没忍住对着手机一时横眉竖目一时喜不自禁。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但我觉得罗望长得有点老气，和解辰搭配不太协调】 知道不太好你还说！就你话多！ 该名解辰粉丝天天装路人，看得罗望都疲劳了。 【少年婉淑的妆太好看了！水嫩灵动！罗望完全演出了少女的青春气息！我的十六岁如果长这个样子做梦都要笑出猪叫声！】配少年婉淑特写美照。 罗望给她点赞并回复：私信地址，同色号口红送你两支。加一个眨眼表情。 翻找私信的任务交给了牛茵茵。 那边布景弄好了，俞柳叫了她一声，罗望赶紧放下手机去拍下一场。 她过来原本是发一条微博，今天晚上闻勉出场，她带话题宣传一下，发完顺手看一看评论，一看就忘了时间。 今夜临睡再看评论，就已经分成两派了。 站婉淑和闻勉这对官配的人们总算扬眉吐气，用婉淑对闻勉的一见倾心场景痛快去打对家的脸。 婉淑和蒲玉沉的支持者们也不甘示弱，转战原创视频网站，剪辑功力个个了得，路人只看到粉红满满，压根不知道还有一个被糊脸的真正男主闻勉。 罗望只觉感慨，自己果然还是个偶像派演员。 《皇女传》开播一周，收视率稳居第一，剧情丰富紧凑好评如潮，到了她这儿，分析朝堂局势的正经评论却都被对掐的CP粉们淹没了。 长得太美，是她的错。 十月末，还有一件大事发生。 业内良心杂志《视界周刊》发布了新一代的“四小花旦”，罗望与郁苗苗都在其中。 从二十年前初代“四小花旦”出炉到今年的第五代，影视业日新月异，蓬勃发展，无数人在这里满足也在这里失望，而《视界周刊》始终保持初心。被评为“四小花旦”之一，不仅是对演员各个方面的肯定，也是一块金字招牌，只要不出意外，她们在未来五年的发展会越来越好。 晚上回到酒店房间，罗望先和孙芸通了电话交流工作，接着打给郁苗苗激动地说个不停。 孙芸之前对她说过这一代“四小花旦”稳稳有她，但是郁苗苗能不能选上谁都不敢打包票。郁苗苗比罗望大两岁，发展平顺却也不够闪光，现在名单公布，罗望自然要和郁苗苗一起疯叫一会儿表达欢悦。 挂了电话，罗望心里的兴奋还没有全部发泄出来，拉着牛茵茵牛玉萃一块儿下楼去公园走走。 心里有底是不假，真正看到结果的时候，高兴和骄傲还是如期而至。 这个公园里人一直不多，罗望脚步轻快，嘴里哼着歌，在前面一蹦一跳地走着。 牛玉萃提醒道：“慢点，好好走路，小心崴脚。” 罗望并拢双脚手背后学兔子跳，问牛玉萃：“我这样安全吗？” 牛玉萃被逗笑，拿她没什么办法。 在公园里走了半圈，夜晚秋风安抚了罗望微微躁动的情绪，罗望心里踏实，于是想起一些别的事情。 她背着手面对牛茵茵和牛玉萃倒走，叹了口气说：“可惜这次茹春爱没选上。” 牛茵茵来到罗望身边工作后，听她提起许多次茹春爱，知道她们是关系很好的大学同班同学，却一直没有见过这个人。 牛茵茵说：“我看资料里茹春爱演的电视剧都不太红。” 罗望有些无奈：“她签的公司一般，她自己又不喜欢炒作，公司哪会力捧她？” 牛茵茵：“这种情况，她没有选上不是很正常吗？” 罗望听后一怔，接着从鼻腔发出一声笑：“你说得对。” 牛茵茵见她神情忽然有些幽远，不知道罗望的心思飘去了哪里。 罗望安静了一会儿，再开口还是说茹春爱：“当年我们这一届，专业课茹春爱是第一，文化课第二，她只是缺少机会。” 任她怎么说，牛茵茵对茹春爱依然没有感情，不能体会到她的惋惜，只好奇：“文化课第一是谁？” 这下罗望和牛玉萃都露出笑容。 牛茵茵见罗望眉毛挑了一挑，福至心灵：“是你啊，姐？” 罗望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 牛玉萃在旁注解：“你罗望姐的专业课是第二名。” 牛茵茵大力甩出两个拇指：“强！” 当年在学校里，她和茹春爱总是成双出现，被众人称赞为电影学院一道亮眼的风景。谁知道如今发展状况差距这样大。 离上一次见面已经过了四个月，罗望不敢联系她，她也没有找过自己。 那次眼神中不小心泄露的微末心意她还介怀吗？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完成。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莫方抱紧我、品茗的地雷，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3= 后天见~ ☆、第 19 章 十一月初，《皇女传》播出三十集，婉淑公主涉足朝堂。 牛茵茵仍然站着“淑沉”CP，假装忘了自己说过“我倾向于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 罗望正在陈高达面前练剑，牛茵茵瞄一眼，打开平板电脑悄悄看起了视频。 说起来，大仙视频网站几乎是牛茵茵的一个老家。工作之前，平均每天她要在大仙花两个小时，工作后忙于现实生活，这瘾渐渐戒了，只是偶尔看一会儿。最近牛茵茵粉上“淑沉”CP，为了看各位大大们剪辑的CP糖，使用大仙APP的时间大幅增加，那颗被欢乐消一消伤透的心正在愈合。 腿上的包包里有个手机响了一声，牛茵茵暂停视频把平板放在旁边道具箱上，见是罗望的手机收到一条微信。 她看陈高达正在指导罗望，不便打扰，握着手机等了一会儿。 《剑指》中罗望是第一主角，但其他角色各有情节，不可能天天从早到晚都拍她。 开拍前罗望接受了为期十天的剑法训练，训练结束后每天也会练一到两个小时。然而这样还不够，电影的动作戏排得比较靠后，就是为了让她、俞柳、李信等人有更多时间练习，把动作做到完美。 在片场罗望休息的时间，不是和陈高达练剑，就是观摩其他人表演，即使当天戏份拍完也待到集体收工再走。 一套云心剑法练完，罗望听陈高达讲有几个地方做得不标准，就把这些动作单独做一遍让陈高达纠正。 现在要拍江如芷和裘素衣的对手戏，俞柳和郭明帆正围在监视器前与韩一策讨论。罗望打算再完整练一次云心剑法，刚起手，听见牛茵茵喊她过去，便对陈高达说先不练了。 “怎么？”罗望走过去问。 牛茵茵把板凳让出来给罗望坐，递出手机说：“有条微信。” 罗望：“谁发的？” 牛茵茵：“我没看。” 罗望解了锁，点开微信，心脏用力撞了一下。 是茹春爱发来的。 好半天罗望才想起看内容。 茹春爱说，新剧已经拍完了外景，明天随剧组到朝辞影视城，问什么时候有空一起吃饭。 牛茵茵见罗望一直不打字，问：“姐，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罗望立刻说，发觉回答太快欲盖弥彰，又掩饰地问，“你姑姑呢？” “帮服装组整理衣服去了，她让我留在这听你差遣。你找她，我去叫？” “不用了。” 和牛茵茵说几句话，罗望心跳已经平缓下来。 她回复茹春爱，把时间约在了后天晚上。 锁了手机给牛茵茵放回包里，罗望眼角一扫看见牛茵茵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是《皇女传》第五集的画面，指着问：“这你不是看过了吗？” 牛茵茵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瞪着眼睛干笑：“哈，是啊，我看过了，我还想再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猫腰伸手去拿平板。 罗望心里都要笑出声了，刚才顾虑牛茵茵看出什么简直是抬举她。恐怕她平时想骗人的时候，谎话还没说就会被人识破。 罗望不动声色挡开了她的手说：“我还没看过呢，正好我们一起看。” 双击屏幕继续播放，视频传出一首缠绵伤感的歌。好听，但是感觉有哪里不和谐，罗望说不上来，随口道：“这里后期配乐不太合适啊。” 牛茵茵不敢吭声。 视频里出现解辰饰演的蒲玉沉的镜头，罗望皱眉道：“中间缺了一段吧？剪掉了？” 话刚说完，视频里音乐节奏加快，画面也跳到十多集之后的情节，罗望知道是哪里不对了，点一下画面，看到视频名称，上面写着——【解罗】三世情缠（淑闻粉慎入）。 罗望：“这……” 进度条在开头，《皇女传》是第一世。 罗望把进度条拉到二分之一看了半分钟，第二世她这儿剪的是《落落余晖》，解辰部分不知道哪部戏，看造型是在同一个年代。 再往后拉，第三世是现代，主要素材是八月末她和解辰一起参加的综艺《可能转变》，已于十月中旬播出为《皇女传》宣传。 罗望举着平板问：“你天天看这种视频？” 牛茵茵讷讷说是。 罗望又问：“《可能转变》你也看过了？” 牛茵茵蚊子哼哼：“看了。” 罗望半晌无语，费解地问：“那天录节目你就在现场，我和解辰关系好坏你也知道，别人不清楚，剪剪视频娱乐一下我能理解，你看个什么劲？” 牛茵茵小声分辩：“可是这些视频真的很有爱，你要脱离现实来看。” 罗望：“这是哪个视频APP？” 牛茵茵念出slogan：“大仙视频，网罗各路大仙。” 罗望板着脸说：“卸掉，不准看了。” 牛茵茵急道：“我以后不在工作时间看了，我私下看的时候也不让你发现。” 罗望好笑道：“你明明知道是假的。” 牛茵茵不知道怎么和罗望解释CP粉的心，想了想说：“你喜欢哪个女演员，年轻的？” 罗望脱口而出：“茹春爱。” 牛茵茵指着视频：“你把这个当偶像剧看，把你的脸换成茹春爱的脸。” 罗望哂笑：“解辰连我都配不上，怎么可能配得上茹春爱。” 牛茵茵闻言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不论从长相、从知名度、从出演电视剧的质量，还是从发展前景，罗望都甩开茹春爱太多。解辰配罗望不够格，配茹春爱应该不差多少。现在听罗望意思，她竟然觉得茹春爱比她更好，对于一个非常自恋的人来说这极其难得了。 牛茵茵刷新了罗望对茹春爱欣赏程度的认知，没有说出觉得茹春爱很普通的真心话。 “你觉得谁能配上茹春爱？”牛茵茵问。 于是罗望陷入了长久的考虑。 牛茵茵投降：“算了，把你的脸换成郁苗苗姐怎么样？” 罗望说：“苗苗不喜欢这个款。还是我亲自上吧，角色和真人我分得清。” 牛茵茵重复道：“就把这个当成偶像剧，女主角不是你本人，我们来看一遍。” 视频重新播放。 这一次罗望耐下心来，居然真看进去了。 视频总长十几分钟，播放结束后，罗望才回过神。 牛茵茵目露期待：“怎么样？” 本来也只是逗她玩，没真想怎么样，罗望便轻轻放过：“甜甜甜，行了吧？想看你就看吧，不管你。” 牛茵茵高兴保证：“以后我绝对不在你面前看！” “看什么？”牛玉萃在背后问。 牛茵茵紧张地转过身，把平板抱在胸口，神色不自然道：“看《皇女传》。” 罗望起身说：“快教教她说谎吧，我看着真着急。” 她向陈高达那里走去，听身后牛玉萃三两下就从牛茵茵口中问出了真相，不禁又笑了笑。 孙芸、牛玉萃、郁苗苗、青椒……现在加上牛茵茵，她只要和这些人在一起就感到放松。 在以前很长的一段年月里，茹春爱也是一个。 如果不是和牛茵茵笑闹这么半天，她或许现在还沉在遗憾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这事情无法与人说，自然也无人能开导。今天还有她的戏，她不希望被这件事影响到状态。 走到跟前，俞柳正在练剑，陈高达在旁边一脸满意地看着。 罗望站到陈高达身旁问：“俞柳姐比我练得怎么样？” 陈高达说：“她比较稳，你比较灵。” 没想到还能落下一句夸奖，罗望喜上眉梢。 俞柳收剑看过来，对罗望说：“你姿态飘逸，比我练得好看。” 罗望怔了下，笑容扩大几分。 这时李信过来请教陈高达，俞柳和罗望便走开一点给他腾地方。 两人并肩看李信大开大合的动作，没有任何语境，俞柳忽然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罗望愣道：“为什么这么问？” 俞柳往牛茵茵处看了一眼，说：“我刚才看到你表情不对。” 没想到她会发现，罗望反思自己的表情管理，点了下头：“已经没事了。” 俞柳：“那就好。” 一时静默。 不知道是俞柳身上散发的熟悉的昂贵化妆品香味让她松懈，还是不多话的性格让她产生信任感，罗望站在俞柳身边一会儿竟然有了吐露的欲望。 “俞柳姐，你有没有不再联系的朋友？” “有。” 俞柳没问她为什么问这个问题，罗望越发觉得俞柳体贴。 罗望问：“你想起她的时候会难过吗？” 俞柳考虑两秒，回答：“不会。” 罗望说：“我有点难过。” 尽管在四个月的断交之后，茹春爱难得主动地找了她，可是罗望心里知道她们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 以后只会是偶尔闲谈的普通朋友关系了。 罗望叹了口气。 七年友谊用一百多天的时间想清楚，实在令人唏嘘。 她们原本就没有多少故事，连倾诉也只能说上一两句。等后天见一面，这页纸就翻篇了。 李信突然蹦起来出剑，表情凶猛，罗望看着“扑哧”一声笑。 突然她感到一只手掌落在她的头顶，接着轻轻拍了两下，很轻很轻，像是怕会弄乱她的发型。 罗望惊讶地转头看俞柳。 俞柳的手已经放下了，没有转过来看她，对着前面说：“都会过去的。” 罗望把头转回前方。 片刻后，微笑着“噢”一声。 作者有话要说：忍不住给牛茵茵加戏…太偏心了…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嗯嗯、涂涂、学习使我快乐、晚饭只吃一碗饭、大狗子~大狗子、荒的地雷，感谢莫方抱紧我的手榴弹！=3= 后天见~ ☆、第 20 章 下午三点，罗望坐在韩一策旁边看俞柳和几位弟子对峙。 裘素衣一共有六位亲传弟子，大师姐江如芷和小师妹施如兰中间还有四位，现在站在俞柳对面的三人分别是施如兰的二师姐、三师姐和五师姐，奚畅扮演的四师姐不在。 二师姐清秀面容上蕴着一股怒意，沉声道：“大师姐，再由着她的性子，等有一日她做下无可挽回的错事，你还能包庇她吗？” 三师姐和五师姐随声附和。 这里是三位师姐劝说江如芷交出施如兰保师门平安的场景。 此前，施如兰下山偶遇一名寻壑门的弟子，那名弟子将施如兰诱到偏僻处，告白不成要强行亲热，江如芷来寻施如兰恰巧看到这一幕，出手打伤那名弟子后带走了施如兰。 两人回云岫门途中，施如兰谎称弄丢了玉佩独自返回，重新找到那名弟子将其从背后击昏，并挑断了他的右手手筋。 其实施如兰本已看出那名弟子的意图，如果江如芷不来，他的右手早就保不住了。 而江如芷也明白施如兰支开自己的目的，只是没想到她下手会这样重。 那名弟子回到寻壑门以后，不敢说自己意欲轻薄施如兰，将矛头直指江如芷，称她看不起寻壑门武功，认为寻壑门人配不上云岫门人才下此狠手。 他并没有看见是谁挑断他的手筋害他无法再习武，但是江如芷武功出众，施如兰娇娇弱弱，他便想当然以为是江如芷做的。 云岫门与寻壑门几代以来交往密切，常常组织比武进行切磋，然而近一二十年里，两个门派暗中已有罅隙。这次云岫门人断送了一位寻壑门人的武学生涯，寻壑门不肯善罢甘休，誓要讨个说法。 面对这样的情形，江如芷却将施如兰藏了起来，决意一力担下责任。 江如芷面色沉静，态度一如既往的和气，话语间却隐隐透出不容置辩的威严，道：“这件事不是小师妹的错。她容易冲动，交她出去只怕闹得更大，不如让我与寻壑门交涉。” 罗望手撑下巴看着俞柳，心想道：现实生活里如果真的有江如芷这样的人，她会抛弃旧标准立刻迷上吧。 突然肩膀被人碰了碰，罗望回头看到牛玉萃，起身跟着走出去。 “什么事啊牛姐？” “三点了，要回酒店吗？” 前天罗望已经向韩一策请假要在这个下午提前离开。和茹春爱约在晚上七点，牛玉萃想着她可能要早点回去梳洗化妆试几套衣服配一配鞋子首饰，这会儿就该动身了。 没成想罗望摇了摇头：“一会儿还有我两场戏，五点左右咱们再走吧，蹭一下剧组的点心。” 牛玉萃欲言又止，只是问道：“来得及吗？” 罗望左顾右望，拉牛玉萃走到再远一点的地方，先问：“茵茵呢？” 牛玉萃：“我让她给道具组搬东西去了。” 罗望点头，长长吸了口气后叹息似的呼出，说：“没必要了，又不是以后都不打交道。再说了我睡衣素颜长痘的样子她没少见，现在我随便一收拾都美死人，用不着费劲打扮。” 听她似乎想开了，牛玉萃不再劝什么，笑着说：“对，你最美，回眸一笑百媚生，我们特别有福气。” 罗望马上挽着牛玉萃的胳膊说：“哪有，你们才是我的大福气。要不是我，你说不定自己的公司都开起来了，还做什么助理。” 四年前牛玉萃二十六岁，工作能力全面且优秀，正处于积累经验规划个人发展方向的阶段。孙芸把她请过来带罗望一年，她就留了一年又一年。去年孙芸迫于家庭压力签下孙泉涓之后，分给罗望的时间减少，牛玉萃更走不开了。 牛玉萃道：“助理怎么？都是劳动，不分贵贱。” 罗望皱皱鼻子：“牛姐对我最好了。” 牛玉萃笑说：“别皱了，皱出纹来要打针的。你知道我对你好，那有件事我说了你不要怪我。” 罗望爽快道：“你说吧。” 牛玉萃：“孙芸今晚的飞机。” 罗望问：“去哪？” 罗望再问：“来这儿？” 牛玉萃点一下头。 罗望摸摸额角：“我又不是分手……” 心里明白牛玉萃通知孙芸是担心她处理不好情绪，孙芸二话不说放下工作赶来也是为了让她好好倾诉，罗望三分无奈七分感动地接受了她们的好意，不坚持自己度过这个将会惆怅的夜晚。 时间走到五点，三个人不仅蹭了点心，还蹭到剧组三份盒饭，不急不忙坐车回到酒店。 罗望选了一件带荷叶边领的白衬衫，外罩一件宝蓝色修身毛衣，下穿勿忘草蓝色牛仔裤和新款白色板鞋，一身清凉的配色。她站在穿衣镜前左右摆动身体，又去找出一条金色细项链想要增加一点温度，戴上发现累赘，只好取下来换成一枚金色戒指。 告别应该有个告别的样子，衣服简单些，心情也会简单一点。 罗望不让任何人陪着，拎上一只式样简洁的包就出了门。 司机在楼下等着，罗望上车报出餐厅名字，靠在座椅背上发呆。 说是七年，也并不是日夜相伴。 茹春爱性格清冷，待人友好而不亲密，学生时代一直是罗望主动邀着吃饭学习。因为茹春爱和其他人生疏，才显得她们关系好，一旦罗望不再主动，茹春爱对她与对别人的区别就不明显了。 大三时罗望拍了《暗藏》，之后被孙芸签下，越来越忙。 再后来茹春爱出道，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少，往往是罗望挤出时间探班，而茹春爱只有顺路时会找她见一面。 蓦地想起一句话，罗望眼角弯出笑意。 你我本无缘，全靠我死撑。 七年友情不是假的，只是不对等，茹春爱对她到底没有她对茹春爱那样看重。或许她从来只是一个普通朋友，今天她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 来到餐厅，罗望对司机道了谢，让他自己去吃饭。 这位司机在剧组专门负责接送罗望，就算罗望每天晚上去市区逛街他也不能有怨言，现在只是在影视城周边开开，工作十分轻松。 罗望走上餐厅二楼，一眼就看到坐在窗边低头搅拌咖啡的茹春爱。 茹春爱肤色天生白皙，今天她绑起头发，低头时露出纤细柔美的后颈，仿若天鹅戏水般高雅。 听到脚步声，茹春爱抬头，唇角扬起一个吝啬的弧度：“好久不见。” 服务员拉开椅子，罗望轻声对服务员道谢，坐下来说：“好久不见。” 以往也有过各自拍戏几个月见不到面的情况，当结束了忙碌再相见的时候，罗望对她有说不完的话。 不像现在，只有一段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罗望看着窗外，过了一会儿转头看对面的茹春爱，见她又在无声地搅着咖啡，眉头微微皱着似乎不知道说什么来开启话题。这也正常，她们相处总是罗望滔滔不竭。 所以这次还是罗望主动问：“你的新剧计划在朝辞拍多久？” 茹春爱不明显地松口气：“二十几天。这次外景比较多。” 罗望笑了笑：“这么巧，我也是。” 有罗望带动话题，上菜前的时间过得还算适意。 女演员吃得少，来餐厅吃饭主要吃个意境和气氛。可惜今天的气氛必定差点意思，罗望说了一会儿，终于觉得不必再拖下去，突然地闭了口。茹春爱随即看向罗望，神情中有小小的惊讶，也放下餐具。 要来了。 短暂的安静之后，罗望注视茹春爱清澈的眼睛：“上次吓到你了，那不是故意的，我和你从来只想做朋友。” 茹春爱轻抿唇，垂下眼帘什么也没说，眉头蹙了蹙。 她的介意如此不加掩饰，罗望的脑海中一下子跳出茹春爱那时的表现—— 很惊讶，有点怀疑，眉头诚实地皱着，仿佛被冒犯了而生气，又疏远又戒备。 在那一瞬间罗望的酒意全部醒了，耳中听见折断的声音，七年友谊断在罗望不当心透露喜欢的眼神里。 实在是不经折。 从进入电影学院起罗望不断听着见着盲目追求开放的人，这些人拼了命把自己锻造得长袖善舞八面玲珑，渴求更大的名气更多的利益。处在这样环境里的茹春爱好似散发着洁净的光芒，她冷清而保守，不论外界递出怎样的诱惑仍然坚持自我。 曾经罗望觉得她的保守是个可爱的特点，直到罗望被她的保守伤害。 尽管如此，罗望依然非常欣赏茹春爱。 今天坐在这里之前，罗望心里想她们还能做普通朋友，怎么也料不到茹春爱是连普通朋友都不想再做。 罗望自认没有做错任何事，她的骄傲不允许她被这样一再看低。 “我很欣赏你，仅此而已，从来没想过和你发展超出友谊的感情，说实话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你根本误会了。”罗望平静地说，心中无波无澜。 有一点喜欢，但远远够不上暗恋，更谈不上爱而不得。 茹春爱眼神中多了尴尬，点一点头。 她原本散发的光芒此刻在罗望眼中全然隐去了，泯然众人，罗望说：“你这么误解我，我感到很不舒服，你应该也不希望和我有太多接触，我看我们以后尽量别联系了。” 话说完，罗望招手很快买了单，最后露出一个官方的笑容说：“祝你新剧拍摄顺利。” 茹春爱被她的快节奏打得回不过神，还未张口罗望已经毫不犹豫起身离开了。 回时的路上罗望比去时更沉默，呼吸的声音也低下去。 这个结局令人意想不到，但是罗望丝毫不后悔。 她再也没有维系这份友谊的动力，她值得更珍惜她的朋友。 下了车罗望走到大堂，又顿住了脚步。 孙芸的航班刚到，坐车过来还要一个小时。 罗望转身去了小公园。 她心里想，我只是去散散心，吹吹晚风，闻一闻植物呼吸作用吐出的二氧化碳。 但当她在夜色中看到俞柳的背影，她板正的肩膀还是诚实地松开了一些。 “俞柳姐。”罗望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和俞柳一起走。 “俞柳姐，你为什么喜欢散步啊？” “晚上安静，在人少的地方走走方便清理想法，有利于做判断。”俞柳转头看她一眼，问，“去见朋友了？” “嗯。”罗望瘪下嘴，“就是我上次说的那个朋友。” “你身高真的有一米六六？” “啊？”这问题真是莫名其妙。 俞柳解释：“俞劲松说你和我一样高，我们今天穿同款的鞋，我怎么觉得你比我矮一点？” 罗望低头一看，鞋子果然一模一样。 这就很难解释了。 见罗望不回答，俞柳问：“你谎报身高？” 罗望倔强地说：“可能是量身高的秤有误差。” 俞柳：“是吗？” 罗望惊觉俞柳这人不是纯善之辈。 她的脑子里猛地想起第一次见面的画面，俞柳悄悄站在她身后听她说坏话，还主动给牛茵茵签名，这个人一直就有坏心眼！ 一定是最近俞柳的几次善举蒙蔽了她的双眼。 “我可能是穿着袜子量的。”罗望说，“非常厚的袜子。” 大概有两厘米那么厚。 俞柳从善如流：“好的。” 罗望反将一军：“俞柳姐，你对别人身上的细节一直很关注吗？” 俞柳不怪她没大没小，回答道：“倒是没有。我比较关注你的细节。” 罗望神情一滞，心里有一丝异样：“因为俞哥哥是旺仔？” “不是。” 心中的异样描粗了一丝，罗望突然有点紧张。 俞柳问了另一个问题：“喜欢一个演员的长相，这有什么说法？” 罗望舔了下嘴唇，不确定道：“是这个演员的颜粉？” 俞柳点头：“对，颜粉。我是你的颜粉。” 罗望：“……” 这兄妹俩的审美趣味真是一脉相承。 对于外表罗望极为自信，可是俞柳仅仅喜欢她的颜，又让她不禁想：为什么俞柳不关注她的才华演技和努力？ 假如她设想成真，俞家兄妹暗中把持韩诺影视，那么这家娱乐圈标杆公司怕是离倒闭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认识了一个字，罅（xia四声）：缝隙，裂缝。想想还有很多字词不认识甚至没见过，啊！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Longlongago…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21 章 孙芸到的时候，罗望正在和牛茵茵对台词。 牛玉萃下楼接了孙芸上来，两人一进门罗望立刻放下剧本说：“孙姐好！” 孙芸颔首：“罗罗辛苦了。” 牛玉萃看着她们笑，转头对牛茵茵说：“你先回房间去吧。” 罗望：“一个人在房间多无聊，茵茵想吃夜宵吗？” 牛玉萃说：“她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牛茵茵小心举手：“我想吃夜宵。” 于是罗望给了牛茵茵几张大钞，让她自己去找吃的。 她一走，在座三位心里明着，也不扯弯弯绕绕，孙芸问：“和茹春爱说清楚了？” “说清楚了。”罗望放一个靠枕在脚边地毯上，盘腿坐下去往前一趴，两条胳膊成平行线搭在茶几上，下巴抵着茶几，好个没精打采。 牛玉萃倒两杯水过来给她们。 孙芸隔半米都能触摸到缠绕在罗望周身有如实质的黯然，问：“结果不好？” 罗望：“我今天跟她说以后别联系了。” 孙芸和牛玉萃都愣住了，这是彻底决裂的意思？ 罗望额头抵住茶几凉快的玻璃面，嘴唇张合呼成一片圆形的雾气：“她对这事特别介意，我想算了吧，不值得。” 牛玉萃反应很快：“是，一点都不值得，她这人没有良心的。” “唉……”罗望叹一口气，弯曲胳膊埋起脑袋。 孙芸伸手过去顺了顺她的脊背，说：“这样对你更好，你又不喜欢又这么重视她，总是不清不楚的，影响你找对象。” 牛玉萃问罗望：“你对我们说不喜欢她，是真的不喜欢吗？” 罗望一时也不能给出坚决的回答，开始回忆这七年。 “一开始是知道她专业课分数第一注意她，然后觉得她与众不同，性情很真，就想和她做朋友。要说喜欢——可能几年前有过这个念头，但她在取向方面很保守，我一直没有进一步想过什么，后来这么多年偶尔会心动……”罗望停住考虑片刻，确认道，“还是欣赏居多，我没想和她恋爱，我甚至现在想一下都觉得别扭。” 萌芽一闷几年，早就失去了成长的契机。这下好了，连根拔除，干净不留痕。 罗望说：“我现在难受，除了遗憾友情说没就没，还替自己可悲。这么尽心维护的朋友根本没把我当回事，想想我就郁闷。你们说，在她心里我是个什么形象？牛皮糖？” 牛玉萃：“不可能的，你的优秀她看得见，也许性取向是她的底线。” 罗望耷拉着眉毛有气无力：“是啊……” 这事儿就是个解不开的疙瘩，说不定茹春爱也正纳闷呢，好好的朋友怎么突然要搞姬了。 只能归咎于观念不同。 罗望倾诉一通心里不堵了，往后仰靠着，胳膊肘分开架在沙发坐垫上，抬头问孙芸：“在这待几天？趁机休个假呗，就说我扣着你不让走。” 孙芸微微笑道：“这次本来就要待久一点，计划是六天。” 罗望惊喜道：“这么久啊！” 孙芸：“孙泉涓接了部电影正在上表演课，暂时不用我管。” 孙芸说话时带出几分如释重负的真情实感，不怪其他，这位孙泉涓大小姐实在太难缠。 加上她那位颐指气使的母亲，也就是孙芸的姑姑，这两个人发作起来，孙芸只有吃瘪的份。 孙芸绝不是个软柿子，只是她的家庭情况有些特殊。 孙芸的奶奶作风强势，丈夫早逝后一肩挑起夫妻共同创办的厂子，拉拔大一儿一女。也许是因为孙芸的父亲沉闷不讨喜，奶奶格外偏爱和她自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女儿，招了个入赘女婿，把厂子交给女儿女婿一家，将外孙女宠得无法无天，对孙女不管不问。 在这种家庭氛围下长大的孙泉涓原本对孙芸也看不上，学了金融打算以后继承厂子。后来罗望越来越出名，孙泉涓看着罗望的巨幅广告和红毯照动了心思，去年二十一岁时，孙泉涓借由外婆向孙芸的父亲施压，要求孙芸签下她。 要说孙芸的父亲几乎没有继承到任何东西，这位老好人不但毫无怨言，还十足孝顺。孙芸同样是个孝顺的女儿，为了不让父亲为难，一次次妥协。 罗望知道这些，给予孙芸充分理解，工作上的事尽量不让她多费神。 其实凭本心，孙芸更希望罗望是她的妹妹，有好资源她都会先紧着罗望，孙泉涓对她来说反而像个有背景的外人。 罗望问：“她接了什么电影？” 孙芸：“你接《剑指》之前我给你看过剧本，那个爱情喜剧片，她演女大学生。” 罗望有印象：“是女三吧？她怎么愿意？” 孙芸说：“三个故事，她在自己的故事里是女主。” 看出孙芸不想多谈，罗望问起别的：“当时还有一个女警和男匪的剧本，那个电影选角了吗？” 孙芸点头：“选了，倪青和刘耀。” “刘耀？”罗望惊道，他可是个以儒雅气质出名的影帝，这次竟然要打破形象演黑帮头目，“明年影帝提名绝对有他一个。” 相形之下倪青的光环就要暗淡一些，她只有一次影后提名而已。所以罗望只是说：“倪青也挺漂亮的。” 孙芸问：“别光想着八卦，我问你，你这些天和俞柳相处得怎么样？” 罗望不假思索：“特别融洽，牛姐可以为我作证。” 牛玉萃点头：“我作证。罗望在片场好学多问，很乖的。” 孙芸又问：“说别人坏话没有被听到吧？” 罗望：“呃……没有。” 孙芸眉毛马上竖起来：“没有你迟疑什么？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 罗望：“呃……” 那算坏话吗？不能算吧。真不该心虚！ 罗望嘴唇翕动，小声讲：“没有啦，我就是在化妆间说想抱俞劲松大腿被俞柳姐听到了。” 牛玉萃吃惊地问：“什么时候的事？”牛茵茵竟然没跟她说。 罗望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进组第一天。” 孙芸以手掌抵住额头：“我就应该时时看着你的。在私人化妆间里你还能给人听见，你的脑子去哪了？” 罗望噘嘴，被牛茵茵拿去涮脑花了。 孙芸对她说：“你又不爱男人，要抱也该去抱俞柳大腿。” 罗望缩着肩膀：“俞柳哪有钱啊。” “怎么没有？”孙芸冷笑一下，“俞柳自己有一家电影投资公司，不管赚不赚钱，她手里的电影资源会少吗？你差钱吗？你差的是机会。” “她自己开公司？你不反对我演电影了？”罗望脑子连炸两响，都不知道该对哪个反应更大。 孙芸挨个解答：“她的公司和她人一样低调，我了解的不多。我倒是不想让你演电影，拦得住你吗？等电影杀青，综艺拍一个月，回来再接一部剧。四月泽芝奖如果拿了视后，我就给你物色电影剧本。” 罗望扑过去抱住孙芸大腿说：“我谁的大腿都不抱，抱你的就够了！” 对罗望这性子，孙芸着实无可奈何。 让人省心的时候真是一点都用不着操心，让人不省心的时候她有几个头都不够头痛的。 偏偏一撒娇又那么招人疼，孙芸什么都不忍心说了。 “你自己长点心吧！”孙芸最后只训了这么一句，和牛玉萃一起下楼走了。 罗望重新拿起剧本，躺在沙发上把明天要拍的戏份读过一遍，忽然想找俞柳说话。 她带着剧本走到阳台，往俞柳那边看，没有见到人。阳台上空气通畅，只是风有些凉，她回去披了件外套再出来，就看见俞柳的背影出现在了阳台。 罗望立刻扬起剧本想打招呼，这时俞柳转过身，她才看到俞柳正在打电话。 俞柳看到她举起的剧本，也向她挥了下手，继续对着手机说着什么。 罗望等了一会儿俞柳还没挂断，不想让俞柳以为她在故意听，转身回了房间。 没想到过了不久，房间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罗望没有想到俞柳会打电话来。毕竟她不是专门去阳台等俞柳，她们之间也没有约定过什么。因此接起电话听到俞柳的声音，罗望是意外的。 俞柳问：“还没睡？” 上一次俞柳打电话还是约她散步的时候，当时还是牛茵茵先接的电话，一切都很普通。 这一次夜深人静，偌大的房间里只有罗望一个，电波传来的声音仿佛勾动着不知名的琴弦，罗望的脑海中有音乐的轻响。 “我的经纪人今天来了，我们聊了会儿天，她刚走。” 俞柳：“刚才是去阳台读剧本？” 罗望：“是呀。”她不自觉地舔了嘴唇。 “今天晚上出了些事情，因为时间太晚了，事情也没有彻底解决，所以剧组还没通知下去。” 罗望问：“出了什么事情？” 她问完后的两秒种里，听筒里没有传出声音，罗望耳朵贴着听筒神思不属。 俞柳回答：“郭明帆老师的家人急病，她连夜的飞机赶回去，已经从剧组离开了。” “啊？”罗望立刻清醒了，“要换演员吗？” “对。病情不太乐观，郭老师想在医院陪床。” 罗望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问：“新的人选现在有了吗？” “正在联系，明天早上就会通知。郭老师的戏份已经拍了快一半，现在换演员很多镜头要重拍，收工会很晚，你做好准备。” 这个倒不太重要，罗望过去拍戏每天睡四五个小时爬起来化妆也是有的，进组这半个月来每天都睡得很足，对她来说反而太清闲了。 “谢谢俞柳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拖后腿的。” 挂了电话，罗望情绪有些低落。 郭明帆平易近人没有架子，对剧组每个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很和气，这些天大家相处颇为愉快。现在临时换演员，罗望一方面为郭明帆及其家人担心，一方面也很不舍得。 不知道明天会是谁来出演裘素衣。对这位人选未定的新“母亲”，罗望在紧张中也有期待。 作者有话要说：嗨！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涂涂、大狗子、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老吴、颜曦寒、品茗、雌性公母男女鸡的地-雷！=3= ☆、第 22 章 第二天一大早，罗望就接到了拍摄计划变更的通知。 因为前一晚俞柳向她透露消息，罗望情绪早已转过一轮归于平静，但是到了片场，罗望这个好心人依然设身处地完美配合大家一起吃惊担心期待。 上午的拍摄任务比较轻松，收工也早。 中午剧组预订了餐厅，主要工作人员和演员一起坐车过去，迎接新“裘素衣”。 这么大的排场，让罗望不得不对新演员产生无限好奇。 到了餐厅，罗望瞅准机会把俞柳拉到洗手间外面的过道，小声说：“俞柳姐，现在没人你就告诉我吧，到底是谁来？” 俞柳不肯说：“一会儿人就到了，你自己看。” 罗望捏住俞柳的袖子不让她走，求道：“你就告诉我吧，我等不及了。” 这时俞柳朝她背后看一眼，显然是有什么人过来，罗望也要回头看，俞柳伸手立刻扶住了她的后脑，罗望惊讶之下僵直了身子盯着俞柳，就看到俞柳的另一只手掌越来越靠近，直到覆上她的眼睛。 手掌松松盖着没有用力，罗望却不敢挣扎，紧张得不停眨动眼睛，睫毛在俞柳手心刷了又刷。 黑暗中触觉和听觉都敏感起来，俞柳手心的温度点燃她的神经，轻笑声挠了她的耳朵。 罗望的心跳开始失控。 有脚步声停在身旁，一道好听的女声询问：“咦？这是演我女儿的人吗？” 俞柳声音里带着笑意回答：“是的。” 那个人也笑着说：“待会儿见，罗望。” 脚步声又远了。 少顷，俞柳放开手。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的一瞬间，俞柳的面容扎扎实实印入罗望的脑海里。 俞柳见她半晌没有反应，手在她面前挥了挥：“生气了？” 罗望眨下眼睛，立即做出不高兴的模样，朝卫生间一望，门关着什么也看不到。 俞柳握住她的手腕往包间走：“快回去吧，不要晚了。回去补偿你一个秘密。” 罗望用鼻子“哼”一声，跟在俞柳身后，低头看俞柳握她手腕的手。 生气只是伪装，此时她心里真正在想的事情是：三十五，有点大了吧？ 刚才那个声音罗望觉得耳熟，但这会儿她根本没心思去想那个人是谁。 在位置上等了一会儿，看到萧霞款款走入包间，罗望心里“啊”了一声。原来刚才是萧霞老师的声音。 也难怪欢迎的仪式这么隆重，在全年龄范围讲，萧霞老师的名气全场最大。 罗望旁边坐的就是俞柳，她忍不住挨过去问：“请萧霞老师来，预算不会超吗？”她可记得当初就是因为预算问题，剧组差点放弃她。 俞柳道：“她拿的价钱和郭明帆老师一样。” 罗望：“友情价？她和谁是朋友？” 俞柳：“我。” 正好萧霞走到这一桌准备坐下，看到她们两个凑在一起说话，笑道：“看来我们的大师姐和小师妹戏外关系也很亲密。” 罗望连忙坐直了，腼腆地笑一笑说：“萧霞老师好。” 俞柳大方招呼：“霞姐好。” 一个称呼就让两人差了辈儿。 罗望拿眼尾去扫俞柳，心说自己真是想多了。俞柳的朋友都是什么人，韩一策萧霞，那都是她的长辈。她们两个怎么会有可能？ 如果没有《剑指》，她和俞柳现在还是两个世界的人。 顿时歇了心思，罗望就专心听萧霞说话。 这才知道萧霞早就看过这个剧本，无奈片酬不合适，档期也有冲突，只得推了，但是心里一直觉得遗憾。 没想到郭明帆临时退出剧组，俞柳诚心劝说，萧霞终于决定推掉后面的通告立刻进组。于是在加急录了两个不能推的节目之后，直接坐飞机过来了。 剧组为了表现诚意，一应待遇都给出最高标准。 除了欢迎会，住宿条件也升级为套间，另配一名专人司机。 而萧霞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敬业精神回应剧组，下午开工后，萧霞迅速进入状态，连拍几条都顺利通过。 罗望和李信一人一个板凳，感慨着老一辈演员状态保持之出色。 剧组的其他主要演员在开拍前都有过几次磨合，只有萧霞是新加入的，为了讨个好彩头，这几条没有安排对手戏。 韩一策打算的是等今天拍完，把这些演员聚起来大家再聊一聊熟悉一下，时机成熟了再安排对手戏。不过萧霞拍了几场就觉得不够过瘾，主动要求和罗望对戏。 韩一策想了一下，招手让罗望上去。 罗望说声好，抖开戏服的褶皱，走了过去。 说实话罗望心里还真没把握。 萧霞的演技没得说，罗望在旁边观察这几场，的确能从萧霞的表演中看见裘素衣。然而两个演员演同一个角色，怎么可能没有区别？不说别的，就说长相，萧霞的妆即使使劲往普通里化了，乍一看和郭明帆的扮相很相似了，仍然难掩明艳，她诠释的裘素衣天然比郭明帆所诠释出来的多一分风流。 而且萧霞的眼神也更加锐利。 罗望刚刚在她面前站定，全身肌肉都紧张起来。 还没说一句台词，两人已经在镜头前开始对峙。 韩一策坐在监视器后凝神观察这种崭新的化学反应。 罗望年轻而富有生命力，在演戏的时候她会将这股生命力凝注在角色中，正巧施如兰就是这样一个需要大量生命力才能出彩的角色，所以罗望扮演的施如兰已经十分贴近韩一策心中的设想。 但是现在，从罗望与萧霞的对峙中，他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萧霞的气质具有攻击性，她不会乞求别人的关注，她是掠夺的人，不经意看你一眼就能攫取你的心脏。 这个特点局限了她的戏路，她只能演心中有刀的人，不论是锋芒毕露还是秘藏不出。 以前韩一策没有发现，罗望心中也有一把刀。 萧霞眼神中传递出的危险讯息令罗望跃跃欲试，可是她必须按捺，必须装作若无其事，因为剧本里施如兰直到最后一刻才向裘素衣刺出了反抗的剑。 许久，萧霞露出笑脸，目光慈爱中透着几分威压，说：“徒儿，过来。” 场边的俞柳讶异地挑了下眉，这是试镜时韩一策指给罗望的那一场戏，本来是外景。 “师妹。”俞柳喊了一声，将道具剑抛出去。 罗望抬手一把接住，反应迅速动作潇洒，陈高达在场边暗道一声“好”。罗望借行礼的动作将剑自然地换了手，盯住萧霞说：“师父可安好？” 明知这一句关心只是试探，萧霞眼中仍闪过欣慰，想要温柔地与小徒弟说话，可是多年的密谋隐忍已经将她的心肠锻成铁石，虚情假意让人以为真，想用真情打动人的时候语气却只有生硬：“已无大碍，徒儿不必忧心。” 俞柳道：“师父为何在此出现？” 萧霞但笑不语，只是用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睛看着罗望。 罗望不去分辨她眼中的感情，冷冷问道：“莫非师姐与我浴血前来，只为掩人耳目？这钥匙，也是假的？” 见这些无法迷惑她，萧霞便也敛去无用的情绪，笑容不达眼底：“如兰一向聪慧，不负为师期望。” 罗望抿唇看着她，心底有几希隐晦的渴盼，同时又对这渴盼感到羞耻，罗望眼眶微红，忽而展颜露出一个微笑，却将剑搦得更紧：“那么我姐妹二人任务已经完成，是否可以离去？” 萧霞神色更冷，她本是美人，高兴发怒都是美的，唯有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似鬼魅堪称可怖，声音有如诱哄：“不必如此紧张，为师不会加害于你们。其实这一路始终有人暗中保护，否则江湖群雄尽皆出动，你们怎么可能平安到达？” 罗望转头看向俞柳，交换了眼色，明白这一次恐怕难以逃脱。 从罗望坚毅的眼神里，俞柳看见了点点浮光般的脆弱，一闪而逝。 她竟然想要叫停这场戏。 罗望继续说台词：“师父还想我们做什么？” 萧霞道：“都说得宝藏者得天下，师父愿意与你们共享荣华，只要你们陪我一起打开宝藏。” 宝藏的入口就在裘素衣身后。 罗望咬紧牙关，两腮肌肉因为用力微微抽动，扭曲了笑容：“师父想要师姐的命，先从我尸首上踏过去。” 萧霞有一瞬惊愕，很快气恨当头目露凶光：“你这是何必！她照顾你不过是出自我的授意，谁对你好你还分不清？” 罗望猛然拔剑大声道：“我只知道这一路是师姐护我，你当我是棋子，我难道要记你的恩情！” 韩一策招手：“停。很好，罗望你过来。” 罗望喘了几下，闭上眼睛调整好情绪，才有些脱力似的慢慢走过来。 韩一策慈祥地看着她：“这段表演非常有张力，不过最后可能有点过了，稍微收一点效果更好。” 俞柳在一旁说：“我认为罗望没有问题。” 韩一策回头看她：“是吗？” 萧霞不知何时也来了：“那是我的问题了？” 俞柳：“是，配角不能压戏。” 萧霞笑着捏捏罗望的脸：“好吧，难得有年轻演员和我斗得旗鼓相当，一不留神戏就过了。” 俞柳的目光随着萧霞的手移动。萧霞放开手，俞柳也移开目光。 罗望表现得十分乖巧说：“是我经验不足，我会多和萧霞老师多对对戏的，希望萧霞老师不要嫌我烦啊。” 这模样让人看了就想欺负，萧霞又捏了捏她另一边脸颊：“怎么会嫌你烦，喜欢你还来不及。” 俞柳这次不看萧霞的手，只看着罗望被捏过的脸。 罗望发现了这道视线，疑问地看过去，对上俞柳浅笑的眼睛。 好像是很友好的眼神。 罗望也对俞柳笑笑。 心里总觉得有什么被忽略了。 罗望和李信坐在一起，有点想不明白，问李信道：“你觉不觉得俞柳姐很关心后辈？” 李信说：“我又不是她后辈我哪知道。” 也对，李信比俞柳没差几岁。 这么算来大龄的李信也是她的前辈了？ 罗望瞅瞅他。没有，完全没有前辈的范儿，他整天就爱跟她凑到一起唠嗑。 罗望再扭头去找俞柳，俞柳身上那股前辈的范儿就非常足，像她、奚畅、柯庭这几个年轻演员看见俞柳都把腰板挺得很直。 不禁有点犯愁地低下了头，兀自发呆。 突然感觉脑袋被人摸了一把，罗望抬头一看，俞柳正从她身边走过。 罗望头皮有点儿想炸。 想不通，根本想不通。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 ☆、第 23 章 萧霞来的第一天，剧组赶进度到十一点收工。 说来有些不可思议，这是十月开机以来收工最晚的一次。 现在还没有人知道，这也是往后十天当中最早的一次。 总之这天夜里，罗望坐在回酒店的车上已经昏昏欲睡。下车后让牛茵茵牛玉萃孙芸都回去休息不用陪着，罗望回到房间先卸了妆，将水温调凉一些洗把脸，两手撑着洗脸台看镜子。 原本有点糊涂的头脑在凉水刺激下恢复了一半清醒，罗望打量着镜中这个下巴滴着水珠的人，清透紧致的皮肤，无可挑剔的五官，就连疲惫都是一种慵懒的美。 可真是要美死了。 罗望的心灵重新注满愉悦，甚至力气也恢复不少，洗完澡吹干头发穿着浴袍在柔软的双人床趴着。 这些天早睡早起养刁了身体的胃口，猛地一熬夜她竟然不适应了，这样绝对不行，她决定睡前至少把明天的台词读两遍加强记忆。 旁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罗望看到锁屏画面上的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谁会找她？ 打开微信，俞柳的头像右上角红色小圆圈里有个数字“1”。 俞柳：俞劲松昨晚改站婉淑和闻勉。 罗望下意识又看一眼时间，俞柳说的“昨晚”应该就是刚刚过去的这一天。《皇女传》播到哪了？ 俞柳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第三十六集，蒲玉沉赴战场。 罗望立刻想起来了。 在《皇女传》第八集，婉淑初遇闻勉一见钟情；十四集婉淑求武定赐婚，武定不准；二十二集婉淑发现闻勉常年服毒，愤而向武定对质，武定承认。前三十集中，武定婉淑的母女感情和朝堂派系的明争暗斗两线并行，婉淑完成了从千娇百宠的公主到心思深沉的皇女的转变，儿女私情如同小舟，于惊涛巨浪中艰难求存。 为了保全这条小舟，婉淑主动走入政治漩涡，眼睁睁看自己被这漩涡绞得粉丝碎骨仍不放开闻勉那双温暖包容的手。 而蒲玉沉因武定的承诺心动，选择领兵远赴战场，憧憬着凯旋之日迎娶婉淑，却不知他这一走是将他的太尉父亲送到了武定手中，同时将婉淑对他的朦胧感情彻底打破。 看不清局势的单纯观众还在为蒲玉沉的英勇而感动，聪明的俞劲松已经毫不迟疑地投入“淑闻”阵营中。 罗望回复：明智的选择，给俞哥哥一个赞。 等了两分钟都没有新消息来，罗望把手机扔到一边接着看剧本，几行字反反复复看了半天都没记进脑子，吐口气，逐字念出声读一遍依然没有效果，她只好向自己投降。 罗望眼睛慢慢探出剧本上沿去看被扔到床另一边的手机。 大半夜的俞柳找她只是为了通知她俞劲松改站CP了？ 在床上又趴了一会儿，罗望终于放下剧本，快步走到阳台去。 像是直觉被验证了似的，她一跨出去就看到俞柳，站在阳台温馨的暖黄色灯光下专注地看着剧本，柔和的光线让俞柳看上去比真实年龄年轻。 罗望有点后悔没带剧本出来，气势上稍逊俞柳一筹，她双手握着栏杆用动作加分，装作惊讶地说：“俞柳姐，你也没睡？” “快了。”俞柳回答。 罗望笑着说：“我也一样，出来透个气。” 俞柳点头：“早点睡吧。”说完低下头继续看剧本。 罗望：“……” 拼不过，走为上策。 “那我先回去了，俞柳姐晚安。”罗望双手一齐拍了两下栏杆，像是奏着退场的BGM，转头迈着矫健的步子回了房间。 她离开后，俞柳又抬头向她这边的空阳台看了一眼，无声笑了笑，便也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到片场，罗望化好了妆就出去找个不碍事的位置坐着等她的镜头。 牛茵茵形容憔悴地蹲在她面前，罗望看这小可怜样儿，借了个垫脚箱给牛茵茵坐。 罗望：“昨晚上偷剧组道具了？你怎么看着比我还辛苦。” 牛茵茵幽幽叹气：“年纪大了，熬不起夜了，昨天回去洗完澡《皇女传》已经更新了，我没忍住就……结果看完有点失眠，唉。” 罗望笑骂：“你年纪大了？我看你是找打！你熬夜看剧牛姐不管你？” “哦，我忘了说了。孙姐把她的房间给我住了，她和我姑姑住一间。”牛茵茵说着窃笑起来，“大床房真爽啊！” 罗望卷起剧本敲她的头：“你看看你姑姑，天天和孙姐讨论工作，你呢？就知道看剧。” 牛茵茵反应迟钝感觉不到疼，看着罗望说：“昨天蒲玉沉走了，我觉得他和婉淑可能没戏了。可是解辰好帅啊，我舍不得抛弃他，我凌晨做梦还梦见他抱了九十九朵玫瑰花向你求婚，我都感动哭了。” 罗望嫌弃道：“你可别糟蹋我了，就解辰我跟你说，倒贴钱给我我都不要。” 牛茵茵替解辰委屈：“现在长得帅还演技好的年轻男明星真的不多了。” 罗望手指柯庭：“他不帅吗？演技不好吗？” 牛茵茵扭头看看：“好吧，柯庭很不错，我接受。” 罗望笑着又敲她头：“你接受个屁。” 这次牛茵茵有点痛觉，揉了揉脑袋说：“你合作过那么多帅气的男演员，难道没有比较喜欢的？我看过你上半年参加的节目，你说最欣赏的男演员是关弈，我觉得这很官方，不像真心话。” 罗望问：“那你觉得我喜欢谁？或者你觉得谁能和我匹配？” 牛茵茵认真思考许久，谨慎地说：“关绪？你对我夸过他的。” 罗望摆手：“我和他是好姐妹。” 牛茵茵又提一个：“李信？你和他经常聊天。” 罗望摇头：“他结婚了你不知道啊？” 牛茵茵直起腰：“俞柳前辈……” 罗望眉毛微皱带点犹豫：“年纪不太合适。” 牛茵茵接着说：“……走过来了。” 罗望：“……” 她感觉到有一个人来到她的身后站住了。 早晨初升的太阳将身后的人投出一道影子，压在罗望背上，有一种心电感应般的凉意。 绝望。非常的绝望。 罗望说：“茵茵，你是来克我的吧？” 牛茵茵无辜又懵懂，缩着身子嗫嚅道：“怎么了呀？” 罗望认命般地摇一摇头，慢慢转回身抬起头，冲着俞柳挤出一个甜美的笑：“俞姐姐好。” 俞柳低头看她：“怎么不叫俞柳姐了？” 罗望维持着笑容：“这样叫亲切一点。” 俞柳赞同地“嗯”一声：“是，很亲切。望望好。” 罗望建议：“您还是叫我罗罗吧，我朋友都是这么叫的。” 俞柳微眯着眼睛看了她几秒，摇头说：“不好。做朋友我们年纪不太合适。” 仿佛晴天一道雷劈在头上——俞柳果然听见了！罗望忍住流泪的欲望说：“那您就那么叫吧，我没有意见。” 俞柳满意颔首，笑容和煦中透出慈祥：“望望走，拍戏去了。” 如果时间能够倒流，哪怕只有一分钟，罗望会毫不犹豫地用胶布把自己的嘴封得严严实实。 让你不分场合乱说大实话！ 走着，罗望回头看一眼还乖乖坐在垫脚箱上傻了吧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牛茵茵。 是时候让小朋友了解娱乐圈这潭水之深与明星助理这份工作之艰辛了。 这一次罗望答应自己，绝不会心慈手软！ 作者有话要说：字数有点少，先记上。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Longlongago…、晚饭只吃一碗饭、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颜曦寒、品茗的地-雷！感谢涂涂的手-榴-弹！=3= 后天见 ☆、第 24 章 因为不想听见那个奇怪的称呼，近两天私下里罗望都躲着俞柳走。 而青椒组合在罗望几番推脱后忍无可忍，打电话威胁她再不拿到签名就来堵门，罗望只好硬着头皮想找俞柳谈一谈。 找一圈没看见俞柳的人影，罗望指挥牛茵茵去休息室看看，很快牛茵茵回禀情报：俞柳正单独在休息室打电话。 机会正好，罗望这会儿没有镜头，对韩一策说去休息室读剧本，只身赴龙潭。 在遥远的京州市，大小姐孙泉涓突然闹脾气说不想演戏了，孙芸只能将机票改签到了明天中午，提前回去安抚。 这趟孙芸过来，嘴上说是休假，每天都起大早和罗望一起来片场，上下通一通关系，请人吃饭或者被请吃饭，半点不轻松，就为了罗望在片场多得到照顾。明天孙芸要走，罗望今天坚持不要孙芸和牛玉萃陪在片场，推她们出去到处逛逛，别再操心。 现在她身边只有牛茵茵一个，被她留在导演身边，以便导演找人的时候及时通知她过来。 走到休息室门口，罗望看一眼时间，下午三点二十六。 争取在四分钟内解决问题。 罗望给自己打打气，挺胸走进门。 两天了，罗望愣是一脚都没踏进来过，饭都是在私人化妆间吃的。 俞柳正好打完电话，锁了手机回头看见她，像看到稀客一样的表情：“哟，望望。” 罗望听了想打人，努力咽下这股冲动笑着说：“俞姐姐，能请你帮个忙吗？” 俞柳点到即止，没再故意叫那个称呼惹她，走过来看着她手里的剧本问：“要对戏？” 罗望打开剧本，里面夹着一个小薄本子和一支笔，她说：“你知道青椒组合吗，他们四个人都非常喜欢你，托我要签名。” 俞柳接了本子和笔，在桌边坐下说：“听说过这个组合，他们每个人都叫什么名字？” 罗望挨过去站在俞柳面前，手扶着桌角说：“能分开写四张吗，每一张写不同的寄语？” 俞柳抬头笑看她一眼，又低下头说：“没问题。你说第一个名字。” 这么大方的态度让罗望感到惊喜，等收齐四张签名，她心思活泛提醒了一句：“你之前说要告诉我一个秘密——” “对，你想好问什么了吗？”俞柳坐在椅子上仰视着她。 从这个角度看，俞柳的下巴和脖子的线条流畅优美，罗望看得怔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撇开视线轻咳一声，确认道：“你的意思是随便我问吗？如果我问的你不知道呢？” 俞柳道：“那你可以换一个问题。” “嘁——”罗望有点嫌弃，“你这不是空头支票吗？到时候你只要不想说，就说你不知道，我怎么知道你到底知不知道？” 俞柳不为所动：“你问了就知道了。” 罗望稍作考虑，还是答应，反正不吃亏：“好，那先欠着，等我想好了再来问你。” 俞柳：“没问题。” 罗望心里美滋滋，堆满笑容得寸进尺道：“我们打个商量，你能不叫我‘望望’吗？” “不能。”俞柳的眼神明确表达了这事没得商量。 虚假如塑料花的笑容立刻消失无踪，罗望颇具气势转身就走：“再见。” 一招过河拆桥使得漂亮。 俞柳目送她走出去，纤细的身影一消失，俞柳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到底是哪来的小孩儿，这么好玩儿。 孙芸要走的这天早上又随车来到片场，行李箱就放在车后，到时间直接从片场走。罗望早上想让她在酒店休息，没拗过她，等到孙芸该出发的时候，说什么也要让牛玉萃送一趟，不想她一个人去机场。 于是身边又只有牛茵茵。 自从蒲玉沉去了战场戏份减少，牛茵茵对他的爱逐渐稀薄，最终还是投向了闻勉的怀抱。 像她这样“叛变”的人不少，其中不乏一些知名大大。无私的大大们用爱发电，大仙视频网站上“淑闻”CP视频宛如雨后春笋，投稿量节节拔高。 牛茵茵现在手不离平板，大口大口的糖塞进嘴里，整个人已经嗨了。 中午放饭的时候，罗望正在拍练剑的镜头。 也许是受到孙芸返回魔窟这事的影响，罗望的状态总是不到位，拍了三条韩一策都没喊过，要求她一直拍到他满意为止，罗望让牛茵茵先去把饭领到小化妆间等着，原地调整一分钟状态继续拍，结果下一条还是没过。 俞柳原本要去拿饭，忽然听到韩一策高声说话，看到这边的情况便走了过来。 连拍四条不过，韩一策有点急了。罗望的演技他不怀疑，但是如果罗望始终不能把状态调整过来，下午的戏也得报废。现在正赶进度，韩一策一急，声音不由自主就高了。 俞柳走到跟前，手用点力压了压韩一策的肩膀，先让他停止说话，再去看挨训的罗望。 罗望脸上有歉意，很认真地听韩一策讲戏，并不因为他态度急躁而沮丧难堪，也没有任何怨气。 俞柳对韩一策道：“小问题，别这么急，我和她说说。” 本来韩一策也不是脾气暴躁的人，听俞柳这么劝就缓过神来，放松语气说：“罗望，不着急啊，慢慢来。” 罗望忙说：“谢谢韩导。”走出画面来到俞柳身边。 俞柳非常会演戏，有时候也会讲戏，但是引导其他演员的情绪、帮助其他演员找状态——这些俞柳不擅长，也就做不了导演。把罗望叫出来只是想让她压力小一点，可以更快放平心态，不过等罗望站在面前，俞柳又想要对她说点什么。 想了半天还不知道说什么，俞柳卖了朋友。 “韩一策是女儿奴。他小女儿十岁，喜欢看爸爸穿裙子。” “啊？”罗望愣住，不确定地问，“你反悔了？不是答应等我想好了再问的吗？” 俞柳也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这个不算，白送你。” “哦……”突发善心？反常即为妖，罗望狐疑地斜看俞柳。 为了打消她的疑虑，俞柳只好再度保证：“无论过了多长时间，几天，几个月、一年或者更久，都作数。” 罗望这才放心：“不会那么远的，我还怕我自己忘了呢。” 她朝韩一策那边看一眼，脑补出韩一策穿纱裙跳小天鹅的画面，心情轻松不少，说：“谢谢俞柳姐，我去了。” 拍了一上午她肚子有点饿，早拍完早吃饭。 抬脚要走，却被俞柳握住了胳膊。 “怎么了？”罗望回头问。 俞柳看着她的眼睛低声说：“叫俞姐姐。” 四目相交，有什么在眼底燃起热度。 冲动的火苗蔓延出去，环绕身体的空气升温之后沸腾，将她们与周围隔绝开，这气氛让人产生窒息的错觉。 心脏在加速，罗望的脸慢慢红到了耳根，眼里的局促和紧张像水滴一样透明。 同样的称呼分明已经叫过几次。 怎么突然变得不对劲了？ 她莫名开始害怕，想让俞柳放开手，喉咙却发不出声音。 罪魁祸首俞柳的眼睛还在看着她，像是要亲耳听到她叫一声才肯放手。 不能这样。 罗望眼里浮现出挣扎。 终于俞柳被惊醒似的放开了手，手臂垂在身侧，快速地说：“去吧。” 两人不约而同避开了视线，背对背往相反的方向走。 罗望心头一阵悲怆：完了完了，这条又过不了了，俞柳叫她过去干什么！还不如不叫呢！ 果然只有自己是最可靠的，罗望咬牙默念三遍“女儿当自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很幸运，这一次两遍就过了。 韩一策还以为是俞柳开导有方，笑呵呵对罗望说：“以后要是状态不理想，你就和俞柳谈一谈。不拍戏的时候也可以聊聊天嘛，你们好像是住隔壁？俞柳她不忙的，随时找她都行，你就说是我的意思。” 在卖朋友的方面，俞柳与韩一策表现出了惊人的默契。 罗望只能干笑：“好的好的，明白明白。” 走在路上，罗望想，幸好刚才习惯性地让牛茵茵把饭拿去小化妆间而不是休息室，否则说不定还要面对俞柳。 现在和俞柳坐在一个屋子里吃饭，罗望怕自己食不下咽。 叹着气推开门，罗望当头被屋子里的气味熏得一个倒仰，大叫道：“啊！香菇！” 这次不是错觉，她真的要窒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字少了，再记一次。 打算努努力入v了。下一章后天更，然后开始攒三章，攒够了就入v一起发出来，具体日期等确定了我会在群里和微博公布。后天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长风入怀、莫方抱紧我、晚饭只吃一碗饭的地-雷！=3= ☆、第 25 章 香菇，素有“山珍”之称，味道鲜美，营养丰富。 此时在面积并不算大的密闭空间里，经过炒制的热腾腾的香菇尽情挥发着它独有的味道，霸道地将化妆间里的每一个角落占领标记。 牛茵茵坐在香菇的气味里醺醺然看着平板，这是一个宁和的中午，她没有发现潜伏在空气里的危机。 倏然，罗望的喊声刺破了这表面的平静，漂浮着的香菇气味分子逐个炸裂开来—— 哔啵！哔啵！ 清脆的声响震动牛茵茵大脑中的神经，她不由自主张开了嘴，深深吸入香菇的气味，预感到了死神的降临。 “牛、茵、茵。” 刚刚返回片场的牛玉萃来到门口，铁着脸叫出了她的全名。 “没事，她就是不小心，你别骂她。”罗望赶紧说完，捂住口鼻一直后退到后背贴上过道墙壁，试着呼吸一下，仍然有种满鼻孔香菇在生长的感觉，胃里突然搅和起来，她干呕一声，紧皱眉头想走又怕牛玉萃对牛茵茵发火，脚步踟蹰。 牛玉萃立刻转身道：“你快到通风的地方去，我现在出去买饭，你再忍忍。” “出什么事了？” 一道声音传来，牛玉萃看过去，是从休息室出来路过的俞柳。 俞柳看到罗望恹恹靠着墙，似乎很不舒服，略吃惊问：“这怎么回事？” 牛玉萃快速地说：“她闻不了香菇的味道。麻烦您带她到人少通风的地方坐一下吧，我很快回来。” “好。”俞柳想到什么，“等一下，帮我也买一份，随便什么都行。” 牛玉萃答应了，又指着刚走到门口的牛茵茵说：“你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把盒饭吃完，待在外面没我命令不准回来。” 牛玉萃匆匆离开。俞柳走到墙边扶一把罗望，对牛茵茵说道：“里面如果没有贵重物品，就把窗户打开散散味道。” 牛茵茵点点头，看着俞柳和罗望一起走了，懊丧地垂下头，回身拿盒饭。 俞柳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原本要去拿饭的时候听见罗望被韩一策训话，过来解围却不慎和罗望发生了超出预想的荷尔蒙碰撞，当时她只想快点离开冷静冷静，结果忘了拿饭。到休息室看见奚畅正在收拾饭盒才想起吃饭这事，要折返回去又被奚畅的请教拖住了脚，现在终于要去拿饭了，路过这儿遇上罗望不舒服——俞柳这一顿午餐可谓波折非常。 她扶着罗望的胳膊，将人带到通风处，向工作人员借两把折叠椅坐下来。 罗望无奈道：“我说了我没事，我只是有点想吐，真用不着这么照顾，太夸张了。” 俞柳一路把她扶过来，任她怎么说都不撒手，搞得好像她快断气了似的。 俞柳没理这句抱怨，问道：“你对香菇过敏吗？” 罗望：“香菇也能过敏吗？我应该不是，我吃香菇只会反胃呕吐，没别的反应。” 俞柳也没听过谁对香菇过敏的，说完全不吃香菇的也只有罗望一个，就多问了一句：“从小就不吃？” “嗯——好像也不是，小时候只是不喜欢吃，到后来吃了反胃，高中开始一点都不吃了。”罗望解释说，“刚才化妆间温度有点高，那个味道太浓了我才这样，平时闻到都没事。” 俞柳点头，刚才她以为罗望一闻香菇就犯晕，想到下午有她们的对手戏，担心影响罗望的状态所以让牛玉萃多带了一份饭，现在看来可能反而耽误了时间。 俞柳：“你这种情况，其实可以提前和剧组协商，订盒饭排除香菇不算是过分的要求，或者要求订香菇盒饭时给你另外打包一份。” 罗望笑了下：“哪那么娇气？我又不是皇帝。” 俞柳也笑了笑，靠在折叠椅上没再说话。 其实罗望这样的女孩，长久接触下来，很难有人不对她产生好感。 俞柳喜欢的电影类型比较广泛：文艺的、荒诞的、情感细腻的、揭露人性阴暗面的、关注社会底层人或边缘人的…… 她不仅自己演这样的电影，她的公司也倾向于投资这样的电影，不是很大众化，所以靠大众化立足的明星演员她接触得不多。 罗望是她相对来说最熟悉的一个，因为俞劲松是一名旺仔。 俞柳和俞劲松各自有几套房产，不过碰上两人都在京州，又都有空闲的时候，他们会到懿心湖附近一处高档别墅区内的两层别墅小聚。 那套别墅里客厅的电视总在播放罗望主演的电视剧，即使在电视上放大许多倍，罗望的脸依然极为漂亮。 俞柳也很喜欢罗望的长相，生动而有灵魂。 让人想抓到眼前来，又迟迟不能伸出手，怕破坏了，怕弄疼了，怕近了却不那么美了。心痒痒，于是更放不下。 但是真的接近了，就会发现罗望比设想的更可爱，那股子年轻无畏的劲头让人挪不开眼，而且罗望特别的真实，这一点在娱乐圈难能可贵。 想到这儿，俞柳就又看了罗望一眼。所以真不怪她偶尔把持不住，谁让罗望太招人。 罗望发觉了：“看什么？” 俞柳：“看你年轻。” 罗望闭上眼睛当没听见。 没等多久，牛玉萃拎着两份打包的套餐找过来，罗望端上就开吃，她确实是饿了。 吃几口饭心里踏实了，罗望问：“茵茵呢，还在外面？” 牛玉萃还在生气：“让她在外面待着吧，她在这也没有用处。” 罗望有点心疼：“外面连坐的地方都没有，她可是你亲侄女——亲堂侄女，第一次犯错，你宽宏大量放过她吧。” “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牛玉萃皱眉说，心里不赞成这么轻易放过牛茵茵，顾及俞柳这个外人在场，不好驳罗望面子，退一步道，“既然你不怪她，我去找她回来。” 罗望问：“你还没有吃饭吧？找到茵茵你们一起去吃个饭，我这没什么忙的。” 牛玉萃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 牛茵茵没跑远，就在外面一个拐角站着，牛玉萃看到她的时候，她第二份盒饭已经吃了一半。 本来要生气，看见她大口大口扒饭，牛玉萃没忍住笑了：“好吃吗？” “好吃。”牛茵茵诚实回答。 “还吃得下吗？罗望让我带你去吃饭。” 牛茵茵看看手里的盒饭，好像还有点舍不得，但很快就坚定点头：“吃得下，我们走吧。” 路上，牛玉萃数落她：“我就交代你一件事，拿到盒饭看一看里面有没有香菇，一件事你也做不好，你对得起工资吗？” 牛茵茵歉疚道：“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牛玉萃：“不能因为罗望对你好，你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如果再出现这样的问题，就算罗望不答应，我也要开除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 牛玉萃摸摸她的头。 她们去的餐厅就是刚才牛玉萃去打包套餐的那家，离片场不远。 一进门，牛茵茵眼尖看见一个人，拽住牛玉萃的胳膊小声说：“堂姑姑，你看那儿。” 牛玉萃顺着她的示意看过去，脸色淡了下来。 牛茵茵又疑问道：“解辰在和谁说话？那个人好像是……” 距她们不远处，解辰正站在一张餐桌旁对独自坐着的女孩说着什么，那女孩态度似乎不冷不热。因为只能看到女孩的侧后面，牛玉萃不能确认是不是她们所想的那个人。 这时解辰注意到了她们，抬头看过来，惊喜道：“牛姐，你也来了？罗望呢？” 那女孩随声转过头来。 是茹春爱。 牛玉萃面无表情，开始考虑怎么对罗望说这件事。 真是世事难料，冤家路窄。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攒三章了，后天先不见啦~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学习使我快乐、莫方抱紧我、涂涂、单推卡黄小透明、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3= 说个事，我有时候会在更新前十分钟（就是八点半）修改前面的章节，如果八点半收到更新提醒，十分钟后再刷新一下就会有新章节了=v= ☆、第 26 章 下了戏, 罗望随牛玉萃来到小化妆间。 “怎么了牛姐, 还特地把茵茵支开？”罗望问。 牛玉萃觉得头疼, 但还是得说：“我遇见了解辰。” 罗望“嘁”一声, 翻个白眼：“他也过来拍戏啊？” “是，刚到。”牛玉萃说, “和茹春爱在聊你。” 罗望一下没反应过来：“谁？” 牛玉萃：“解辰以为茹春爱来探你班，我和茵茵进去的时候他正打听你片场在哪。” 罗望撇了下嘴角：“茹春爱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哪。解辰要是来, 你别理他, 烦人。” 后面的话牛玉萃私心其实不想说, 解辰也好茹春爱也好都不值得罗望费心，可她知道罗望多恋旧, 虽然和茹春爱彻底掰了, 却不可能这么快不在乎。她不能替罗望做决定，于是把罗望带到了这里。 “我看解辰可能对茹春爱有意思。走前他对茹春爱说‘再联系’，茹春爱有点困扰。”牛玉萃心态很矛盾, 这时已经有些后悔说出来，“我的建议是不要理, 他们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然而话说出口就收不回, 茹春爱的困扰此刻戴到了罗望头上。 看到罗望皱眉, 牛玉萃就知道她要管这事，暗叹口气。 外面正忙着，她们不好在化妆间待太久。回去继续拍了几个镜头，换到柯庭的场景，罗望走到一边拿起手机。 绯闻事件发生时罗望把解辰拖到了黑名单, 一直没放出来。这会儿打开黑名单发现里面躺着好几个人，罗望看也不看，放出解辰后发了个消息过去：崽。 解辰秒回：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居然从黑名单出来了？ 罗望：你缠茹春爱干什么？ 解辰：为了见你呗，你们俩关系真铁，我怎么问她都不说你在哪，也不愿意帮我找你。 罗望气闷，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茹春爱不说是因为不知道，不找是因为不想再和她联系，她们的关系可别说铁了，塑料布差不多。 气闷归气闷，罗望对解辰还不放心，叫他下午来一趟。 如果没有传出绯闻，罗望现在可能和他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没事还能出来吃个饭唱个歌。所以罗望对解辰的心情也有些复杂，生气也有，遗憾也有，一复杂吧罗望就不太想见他，见了就想嘲讽。 解辰过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一个人过来的。 罗望也是一个人，穿着云岫门的白衣服。 晚上有点起风，两人找了面避风的墙，片场就在墙的另一面，有道门相通。嘈杂声断续传来，罗望有些心猿意马，想快点过去看演戏。 罗望低声道：“我你见到了，别缠着茹春爱，人家烦你你看不出来吗？” 解辰笑说：“你紧张什么，我和她只见了一面。” 罗望：“我对你的人品不信任。” 解辰装一秒伤心，继而正色道：“我这次找你是想对你认真道个歉。当时你问我是不是提前知情我没承认。是，我知情。” 罗望没好气：“你当我傻？那些照片角度抓得刚刚好，说你没配合，鬼都不信。” 解辰：“我知道，所以你对我一直爱搭不理。” 罗望：“知道就行。我就一句话，别打扰茹春爱。” “罗望姐？” 突然一道男声传来，罗望眯眼见有一个人从前方的门穿过来。 柯庭手里夹着一根未点燃的烟走向两人，身上穿着藩王世子的戏服，通身贵气逼人。 走近的时候柯庭将那根烟扔进了墙脚的垃圾桶，他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接着半挡在罗望前面对解辰说：“韩导让我来请罗望姐回去拍戏，请问你还有事吗？” 他语气中隐约有敌意，罗望心中“哦豁”一声，有点意外。 柯庭性格腼腆，在片场话不多，这个阶段他和罗望没有对手戏，平常罗望经常忽略他。 现在他头戴翡翠冠，脸上化着妆，眉峰凌厉双目炯炯，硬是把俊美的解辰比了下去。 解辰也觉得奇怪，正要问，余光又看见一个人走来，话就停在了嘴边。 罗望见状回头一看，俞柳竟然也出来了。女一女二男一全都在这，里面在拍什么？ 罗望试探叫：“俞姐姐？” 俞柳“嗯”一声，没和解辰打招呼，问罗望道：“霞姐连续NG，去看吗？” 俞柳都亲自出来请人了，她还能不去？ 罗望和柯庭一起跟在俞柳身后走回片场。解辰也没有再留的道理，很快离开了。 罗望侧头问：“你是去外面吸烟？” 柯庭恢复了没有攻击性的眉眼：“嗯，我在门外的垃圾桶那边吸。” 罗望忍了忍，没忍住好奇：“你讨厌解辰？” 柯庭说：“我知道他设计你炒绯闻的事。” 这么说刚才柯庭是在给她撑腰？小伙子很有剧组爱，罗望眼神里充满欣赏。 一回去柯庭就被他经纪人叫走了，罗望和俞柳坐在摄像机旁边看萧霞又卡一次，准备拍第九条。 回想起来，刚才俞柳的态度也不寻常，罗望靠近一点问：“你也知道解辰拉我炒绯闻？” 俞柳道：“俞劲松是旺仔。” 哎呀，忘了这茬。 罗望身子直回去，冷不防听见俞柳说：“你们的年纪倒是合适。”差点没闪了腰。 这个事看来是过不去了。爱翻旧帐的前辈不能惹啊，罗望心酸地想道。 这一整天，早上送孙芸离开中午被香菇冲击晚上见解辰，而且还要拍戏，过得像打仗一样，罗望回到酒店困得脑袋直往下杵，草草洗了澡就睡觉了。 昏睡的罗望完全料想不到明天是什么在等着她。 第二天早上，化妆过程中罗望看了会儿剧本，确定台词都背熟了，出来见布景还没弄好，就坐在边上看手机。 微信收到十几条消息，来自不同的人。罗望挨个看下去，通通是祝贺她光棍节快乐的，心中一阵郁闷，跟这帮损友斗了半天嘴。 圈中好友，不论现在是单身还是恋爱中，结婚了的就不说了，没有一个像她一样，至今连一段恋情还没有开展过。 去年光棍节时她在《皇女传》剧组，情况与今年何其相似，不同的是今年祝贺她的人又多了。 新朋友常有，而对象始终没有。 罗望心说我是不是应该认识一下童星朋友找找组织？ 这时，俞柳也化好妆出来，从她身后经过，罗望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又摇了摇头。 关于择偶，罗望倾向于找同龄人，上下误差不超过三岁，这可能与她的自恋有关，希望对方和她有相近的皮肤状态和身体条件。其他方面就宽松些，工作圈内圈外都可以，有点交集更好，互相可以理解；家庭条件不重要，她自己情况就一般；事业发展状况也无所谓，有目标就行。 这些条件不过分吧？无非就是取向问题卡住了大部分人，可是几年来一个合适的都没有真的说不过去。有时候她照照镜子，觉得一辈子就和镜子过也挺不错。 上午，罗望接到孙芸的电话。 昨天孙芸才回去，今天就打电话过来，罗望接起正要开几句玩笑，孙芸严肃的声音已经传进耳朵。 “去看微博。”孙芸语气不太妙，报出一个帐号，“你和解辰、柯庭的照片被拍到了。” 罗望心里一紧，连忙让牛茵茵查看，那张照片发布短短半小时转发量已经四千，配文只有十个字：两男争一女，小花归谁家？ 因为天黑且光线不佳照片有点糊，但三人的状态一目了然，穿着戏服的柯庭和她前后而立，柯庭呈保护姿态，与解辰对峙。 刹那间罗望心里转过几个念头，又是解辰捣鬼？或者柯庭想挣名气？ 孙芸：“这个工作室拒绝沟通，我刚刚拿到一张照片，有你、解辰、柯庭和俞柳四个人，俞柳的经纪人说要先问本人意见，但是联系不上她。” 罗望问：“你希望我找到她，还是劝她？” 孙芸说：“劝。” 罗望深吸口气：“我明白了。” “如果，”孙芸又说道，“俞柳不同意放出照片，没关系，我有其他办法，多费一点时间而已。你不需要担心，好好拍戏，这件事今天内会解决干净。” “嗯。”罗望还想说什么，但是时间紧迫，便挂了电话看向俞柳。 俞柳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拍戏。 这场戏已经拍了几条，奚畅的状态迟迟不到位，演对手戏的俞柳也只能一遍一遍重来。俞柳没带助理，不知道有电话找她。 不多久，俞柳发觉了罗望的视线，向导演建议先休息拍下一场，走了过来。 “有事吗？”俞柳问。 罗望咬了下唇：“我们到旁边说吧。” 来到墙角，罗望给她看那条微博，说：“孙姐拿到一张有你在场的照片，你的经纪人打不通你的电话，所以我来问问你……” 话到嘴边又缩回去，罗望有点抹不开面，垂头泄气，可一想到大家都在争分夺秒要维护她的名誉，还是硬起头皮说：“你同意我们发那张照片吗？” 罗望并不期待她的回答，孙芸提供的这个办法说到底是利用俞柳的正面形象为罗望洗掉绯闻嫌疑，俞柳一贯低调，同意这个请求对她没有益处。 “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再和经纪人联系。”罗望只能做到这样，飞快地说句，“我先过去了。” “我同意。” 罗望吃惊地抬头看着俞柳，要迈出的脚也定在原地。 眼前这张诚实表达着内心的脸，让俞柳在心里感叹造物主的偏心。 但是同意这个请求，不仅仅是因为罗望美好的容貌。 俞柳道：“以前不出现在公众视野，虽然和性格有关，也有其他不方便说的原因，现在已经没有那些顾虑了，这点事举手之劳而已。” 罗望一颗心落地，脑中的弦也跟着松懈，问出的话没经过思考：“俞柳姐，你二十五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俞柳神色不明地看她片刻，答：“是比你的演技好很多的样子。” 罗望：“……” 这可真是一句不留面子的实话。 俞柳抬步离开，一边说：“望望，跟上。” 本来就是同个方向，罗望跟不跟都是跟。 心中一阵憋屈，罗望深呼吸劝自己：算了，这位老姐姐刚刚帮了我的忙，我不生气。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我来啦！第一更~ ☆、第 27 章 令罗望意外的是, 当晚查出来, 这场没能掀起波澜的小事件与解辰或者柯庭都没有关联, 只是一家不讲规矩的八卦工作室为打出名气而制造的卖点。 可惜他们过于急切, 没有实锤就铤而走险，在孙芸的运作下只能惨淡收场, 还落得一片嘲声。 罗望几乎没有受到影响，她把解辰重新拉黑了。 柯庭则被其经纪人严厉教导, 与罗望保持了更远的距离, 秘密吸烟地也得另寻。 好消息是, 在全剧组齐心协力昏天黑地赶工之下，再过三天, 她们就可以按照原定计划完成朝辞影视城的拍摄任务, 前往外景拍摄地。 这其中，半路加入的萧霞功不可没。虽然比不上武打演员出身的郭明帆招式学得快，年龄也长了郭明帆几岁, 萧霞的身体状态一直保养得很好，精力也充沛, 经过几天加急训练, 如今已经达到陈高达的要求, 可以进行打戏的拍摄。 上午拍过几场裘素衣教施如兰练剑的戏份，萧霞与罗望坐在一边休息，边喝水边聊天。 “你知道吗，当时俞柳想劝我接这部戏，列举了很多理由, 其中有一条是你演技好。” 罗望以为理解错了，问：“是说您吗？” 萧霞：“是你，罗望演技好。她真没有说错。” 罗望受宠若惊，没想到俞柳会向别人夸她。 萧霞捏捏她的脸：“我现在看你就好像看到年轻时候的我。” 罗望心里像吃了蜜。刚刚就想笑，现在完全绷不住了，脸上开了朵花似的。萧霞年轻时候风靡全国，多少人视她为偶像、为梦中情人，就算是现在，萧霞的影响力仍然难以估量。这句夸奖简直让罗望乐飞上天。 “在说什么？” 罗望回头看到俞柳的时候，脸上的花还开得灿烂。 俞柳拉一张椅子坐下，欣赏了一会儿，没发觉自己语气有多温和：“怎么这么高兴？” 萧霞对罗望眨了下眼睛，两人默契地都不告诉俞柳。 萧霞说：“我在和罗望讨论谁的角色凶残。” 罗望马上说：“那肯定是施如兰呀，最后她杀了裘素衣，那可是她亲生母亲。” 萧霞不答应：“是误杀。裘素衣才是有意识地想要杀死自己的女儿。” 罗望：“不见得吧，两个人杀红眼，生死就是一瞬间。前面裘素衣还让女儿找机会离开江如芷，隐姓埋名地活下去。” 萧霞：“这么多年，难道裘素衣不了解她？那样说是为了减轻自己的心理负担，摘掉自己的责任。” 罗望：“那您怎么说裘素衣教她云心剑法的事？” 萧霞：“为了让她在乱世活下去。” 罗望拍手：“哈！矛盾了吧？又想让她活下去，又要杀了她？” 萧霞唇角微勾，眼神变凉：“如果她不能按照我的想法活下去，我就亲手杀了她。” 罗望打了个哆嗦。 萧霞违规使用“演技”发动攻击，第一回合罗望落败。 罗望换个攻击方向：“施如兰释放暴戾因子以后杀了多少人？光剧本上写到的就几十个。” 萧霞摇头而笑：“裘素衣图的是天下，她间接杀死的人只多不少。” 罗望：“施如兰杀了荣有义，这怎么说？” 萧霞：“荣有义算什么？裘素衣为了做掌门，杀了自己的师姐。” 罗望：“……” 因为年幼时亲眼看到裘素衣杀掌门这一幕，施如兰几年夜不能寐，无法摆脱心理阴影。 提起这件事，连带罗望都有点害怕。 第二回合还是罗望落败。 “裘素衣性格更加凶残。”临时裁判员俞柳作总结，“但是，最终裘素衣死亡，这场比拼打成平手。” 萧霞抱臂靠在椅背上说：“不公平。” 俞柳说：“母女一场，两败俱伤，没有公平。” 这话有点道理，从感情的角度来说，裘素衣与施如兰都是失败者。 遂，萧霞与罗望都接受这个结果，握手言和继续去拍戏。俞柳坐在原处，等着看戏。 罗望走了几步，忽然转身回来，在俞柳旁边弯下腰。 剧组的折叠椅都很矮，罗望双手反剪，弯了六十度，俯看俞柳，眉梢带着笑：“萧霞老师说，你夸我演技好啊？” 距离很近，上午十点的阳光亲吻在罗望的脸上，光灿灿非常漂亮，俞柳仰头可以看到她脸颊的绒毛，粉润可爱，让人想用指腹去碰触。 没等到俞柳的回答，罗望以为她不好意思承认，挑了挑眉毛说：“感谢俞姐姐对我的肯定，我会以你为目标继续前进。” “好。”俞柳说。 罗望走远了，俞柳收回视线，内心的轻微骚乱仍无法平息，拇指摩挲片刻其余四指的指尖，发了条消息：你从前对罗望的一切夸赞，我都认可。 显然俞劲松没有在认真工作，一会儿就回复她：不坚持中立了？ 俞柳：颜粉没有中立。 她已经明确了自己的位置：一名颜粉。 罗望的演技她固然欣赏，但这不足以判定她的位置，别人演技好她同样会欣赏，但是，好看的人那么多，真让她觉得喜欢的只有那么几个。 俞柳并不知道，在这方面罗望与她正好相反。 漂亮的人罗望不分厚薄都喜欢，但是演技好到俞柳这种程度的没多少，罗望钦佩她在表演上的造诣，至于这个人……罗望还想不太明白，暂时持保留意见。 风平浪静两天，转移阵地的日期就在眼前，剧组工作氛围越来越紧张。 所幸有牛茵茵保持活泼，让罗望不至于精神全天紧绷。 牛茵茵还在认认真真追着剧，随着《剑指》拍摄的顺利进行，《皇女传》的剧情也逐渐推向高-潮。 李信扮演的大臣对武定帝不满，暗中支持婉淑夺-权篡位，屡次劝说婉淑毒害武定帝不成，私自买通武定帝男宠的一名奴仆，婉淑得知后与大臣争吵，冲动之下失手杀死了他。 这次事件被认为是婉淑公主优柔寡断的佐证，同时也为婉淑政治斗争的落败拉开序幕。 牛茵茵惊奇地发现CP粉大军之中冒出了一小股新力量名叫“武淑”，这些朋友竟然站了武定帝和婉淑的CP。 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罗望。 之后以身试险，看了几段视频才发现人家的立意是母女亲情，松了口气，把这事上报给了罗望。 罗望打算拿这事去和俞柳讨论。 俞柳身在片场，自然没空看《皇女传》，但是她有一个旺仔哥哥，《皇女传》今天演到哪她比罗望还清楚。 路过李信，罗望余光一扫，他又在玩公主换装手游了。 李信的妻子今年怀孕，夫妻二人都预感这将会是个小女孩，漂亮小衣服已经买起来了，直男李信初当爸爸，为了提高自己的审美能力每天给手机里的小公主换装，看系统判分。 这一眼，罗望看见他只得了七十分，停下脚步建议：“换双鞋看看。” 李信回头看她：“干嘛呢，不练剑？” 罗望说：“《皇女传》你昨天领便当了知道吗？” “你过时了，你刺我那一剑的鬼畜版今天大热。”李信说着打开微博搜动图给她看，“年轻人要紧跟潮流，赶紧转发一下。” 想起李信微博的转发量，罗望说：“你转发圈我，我转发你的就行了。” “行。”李信转发后，忽然看见热搜有罗望的名字，忙叫住刚走开的罗望，“你快来看，这是啥？” 他说着点进去看文字内容，抓住关键词：“彭宵暗讽你男女关系混乱。” “啥玩意儿？”罗望退回来，看见是一段采访视频。 视频从头到尾没提罗望名字，可是从彭宵“不经意”提到的时间点、“说漏嘴”的事件主人公特点，有心人一搜就知道他说的是谁。 罗望脸色阴沉，快步回去牛茵茵身边拿起手机要给孙芸打电话，牛玉萃忙问：“等一下，打给谁？” “给孙姐，”罗望语气很冲，“彭宵简直是神经病！” 牛玉萃按住她的手：“小点声。这件事孙芸已经在处理了。” 随着牛玉萃压在肩上的力道坐下来，罗望太阳穴一跳一跳的，这真是无妄之灾：“我都多长时间没见过彭宵了？他到底记的哪门子仇？” 牛玉萃的手指轻柔地转圈按揉她的太阳穴位置，轻声说：“不用管他，小人而已。” 罗望吐出一口气，舒服得闭上眼睛：“我就算是和关绪单独在一个房间又怎么了，更何况当时又不止我们两个，他这是造谣。” 牛玉萃：“没有人喜欢嘴巴不严的人，你看着，他很快就走下坡路了。” 罗望抬手握住牛玉萃的手腕，仰头看她，语气有些不确定：“可是，会不会是因为我脾气真的太差了？” 以前罗望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艺人是她的社会身份，在剧组拍戏、在人前表演，不让观众和粉丝看到她真正的面貌，这是她的工作内容。但是除开工作，她是罗望，是她自己。 有孙芸和牛玉萃保护着她真实的一面，她性格中不适合这个行业的棱棱角角没有被削去太多，只是变得更容易相处些，面子工作做的更漂亮些。 不止郁苗苗说她被保护太过，其他人也这样说过，现在她自己也反思，是不是她真的不够成熟？ 她想到黑名单里的一串人，想到奚畅向她请求一个签名时小心怕怕地说话，又深深叹了口气。谁家艺人像她这样，没有任何背景还横行霸道？ “怎么了？”俞柳走到她旁边。 罗望忧郁地看一眼俞柳。 就连前辈都总是要让着她，天哪，她做艺人太失败了。 牛玉萃解释：“被人抹黑了。” 俞柳点头，看罗望丧气的表情，手指又在蠢蠢欲动。光润的脸好像吃足了阳光而汁水充沛的苹果，果皮锁不住的清甜气味里含有一点酒的成分，成熟得刚好。谁会不想碰？终于是忍不住上手，用拇指和食指轻轻捏了下罗望的脸，年轻的弹性让人留恋，俞柳收回手，在身侧握拳。 罗望还在郁闷，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倒是牛玉萃看了俞柳一眼。 俞柳：“好好演戏，相信你的经纪人和团队，这些事情你不懂，多余烦恼。” 看吧，前辈说她什么都不懂，罗望更沮丧。 安慰起了反作用，俞柳始料未及，本来要走也不走了。 罗望蔫头巴脑的样子很少见，但也意外地很顺眼，俞柳有点看不够，手失去自控力，再一次抬起来。 这一次她弯曲食指和中指，夹住罗望脸颊，没有立刻放手。等到罗望疑惑的眼神看过来，俞柳一个没忍住，竟然“噗”地笑出了声。 罗望：“……” 牛玉萃：“……” 牛茵茵：“……” 六道控诉的目光照向俞柳。 俞柳泰然自若：“快过来对戏。”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第 28 章 空口无凭, “关系混乱”这个章盖不到罗望身上。 热搜没多久就沉下来, 恰在这时, 久不出现的关绪发了一段视频, 表达对于被无端指责的难过，神态如一朵楚楚可怜小白花。 说起来, 他也是这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但他较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群众们的关注点都在罗望这里。 现在倒好, 关绪一面柔弱地说自己受到了伤害, 一面委屈倾诉彭宵目中无人，不屑于与他和罗望一起玩。 哪怕是识得关绪真面目的罗望, 看了视频都有点心疼他, 回过神，顿时就为关绪的男友掬一把泪。 这要是吵架了，男友还不得被愤怒的亲友团撕碎？ 论扮无辜, 关绪称第一无人不服。 群众们的热情重新高涨，不过这一次是质问彭宵：明明你拒绝邀请在先, 现在却说别人在房间私会, 到底什么居心？ 彭宵落井下石没砸到罗望, 自己反而掉了进去，灰头土脸暂时夹起尾巴。等到新一轮热点事件来袭，众人的注意力再度被分散，这个过程很快，那时就没人记得罗望在这件事里扮演的角色。 罗望有些感慨, 如果解辰柯庭彭宵关绪都是女人，她也许会苦中作乐，说不定还要向朋友炫耀，毕竟四个人都长得很不错，而且各有风味。 可惜四个都是男人，这样的剧情她很不喜欢，不如拍戏有趣。 第二日中午，剧组顺利结束朝辞影视城的拍摄，聚在一起吃了顿饭庆祝，然后前往第一处取景地。 演员们其实有一天半假，剧组先去布置现场，罗望觉得一来一回太折腾，直接随剧组飞到取景地，入住酒店。 另外一个原因是，青椒四人组听说取景地在哪之后，一致决定过来看看风景找找灵感。 罗望抵达时已经下午六点多，青椒早就到了就等她。五人在酒店会合，先拿签名，再吃晚饭，接着打牌。 这间酒店不比影视城那边条件好，虽然也是套间，面积小了些，也没有阳台。 五个人两副扑克牌，罗望和两位女士易霜、贾冰坐沙发，丁小虎和卞西南在茶几对面坐椅子。卞西南认为自己臀部比较金贵，在椅子上垫了软垫。 这把罗望是明地主，打得很谨慎。 丁小虎嘴里话不停，想要扰乱她的节奏：“罗望，你们剧组就没有适龄女孩吗，你怎么还没动静？” 罗望：“你以为我不想？拍戏那么累，我哪有空去看姑娘？” 丁小虎诚心劝：“你得抓点紧，二十五一过眼看就三十。” 罗望不听他胡咧咧，算算牌出了对二，说：“西南，帮我打死他。” 丁小虎怀疑地看卞西南，怀疑这是隐藏的另一个地主。 卞西南挡牌：“别偷看啊！” 真正的暗地主贾冰浑水摸鱼：“怎么可能没有适龄女青年，是我们罗罗眼光太高。” 丁小虎说：“要不是你俩取向不对付，我其实看好你俩。” 卞西南瞥一眼易霜，道：“我站罗望和小霜。” 罗望隔着易霜向贾冰递个眼神，出了单张，说：“我也觉得小霜好。” 易霜抿嘴笑。 丁小虎马上说：“不行，罗望和贾冰一个长发一个短发，看着才和谐。” 贾冰迅速出完了牌，这把赢了。 罗望抬手和贾冰高空击掌，笑着说：“头发还不是想剪就剪？我怎么弄都好看。” 卞西南洗牌埋怨丁小虎：“下把你要再和我一伙，千万别说话了。” 重新发牌。 罗望脑子里忽然想到隔壁的俞柳，问道：“我和俞柳你们觉得……” 三个人异口同声：“不行。” 罗望看向唯一没说话的易霜。 易霜：“你不是喜欢年轻的吗？” 还真对，罗望点头：“我随便说说。” 明地主卞西南好奇问：“你和俞柳关系处得怎么样？” 罗望这把是农民，心情很轻松：“处得特别好，我们现在是朋友。” 卞西南：“她喜欢听什么歌？” “这个——”罗望没问过哪知道，转移话题，“你们的专辑带来没，要不今天送给她？” 丁小虎：“带了！” “……”罗望无言以对，“等会儿，我问她在不在房间。” 罗望发微信的时候，四个人就盯着她的手机。等到手机一响，他们目光炽烈得简直要把手机看穿。 “在，这把打完你们拿上专辑，咱们就去敲门。” 话音没落，丁小虎把牌一撂：“我现在去拿。” 罗望咬牙，这把她牌绝好，单挑俩地主稳赢！ 她指着丁小虎的背影：“肯定是暗地主。” 卞西南微微一笑，放下一把烂牌。 五个人聚在楼道里，气势惊人。 俞柳开门的时候，看着这一张张写着青春无敌的脸，忽然有种大人面对小孩的感觉。 罗望站在最前，神色也最放松，俞柳看了看她，再看她身后四个紧张的小孩，决定把罗望划拉出来，让开门说：“进来吧。” 四个人都是第一次面见偶像，排排乖坐在沙发上。两张椅子侧对沙发，坐着罗望和俞柳。 俞柳收下礼物，微笑说：“我听过你们的歌。”在罗望要签名之后。 小孩们荣幸又不安。 俞柳：“很好听。” 小孩们感激涕零。 俞柳发现自己非常缺乏面对年轻人的经验，合作演员除外。 合作演员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直白的情绪，罗望除外。 罗望实在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相对而言卞西南最崇拜俞柳，却比其他三人的表现都好一些，问道：“听罗望说这部电影有很多打戏，您的戏份里打戏多吗？” 俞柳：“多，但比罗望少一点。” 卞西南：“等电影上映了，我们包场请朋友一起看。我小时候就喜欢看您的电影，我们都是。” 丁小虎话都说不清楚了：“是是，每部电影我都看过不下三遍，我特敬仰你——您。” 易霜和贾冰也用仰慕的眼神看着俞柳。 从他们几个进来以后，每个字听在俞柳耳朵里都是提醒：您和我们不是一辈人。 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见到罗望时，罗望的回答：“她要是再大我几岁，我见面给她叫阿姨都没问题。” 对，现在这几个小孩看她的眼神就是在看“阿姨”。 俞柳一向不在意自己的年龄，三十五这个数字在她看来是“鼎盛”的代表。所以不管罗望说什么，她都没有真的认为自己老，可是现在她的胸口有点抑塞。 这笔帐要算在罗望头上。她看向罗望，眼中泛起暗光，而罗望一无所知。 那抹光一闪而逝，俞柳保持微笑，主动找起话题，与小孩们友善地聊天。 回到罗望房间，丁小虎还没有恢复冷静：“俞柳姐性格真好，我都不想走了。” 贾冰说：“果然越有实力的人越不摆架子，和她聊天真长见识。” 易霜也说：“她的知识面真广。” 卞西南：“我的童年圆满了！” 四个都没心思打牌，罗望催他们把牌收拾了，开始赶人：“回去感慨去，别戳这占地方。” 卞西南笑她：“你这是嫉妒。承认别人比你强有什么。” 罗望：“走走走。” 关了门，罗望一个人静静读剧本，过了半个小时，门被敲响了。 罗望从猫眼一瞧，打开门问：“贾冰呢？” 卞西南指后面：“来了。” 罗望放他们进门，盘腿坐在沙发上：“怎么过来了，小虎和小霜出门了？” 卞西南觑贾冰，笑着说：“正确。” 贾冰踹了他一脚，两人打打闹闹也坐在沙发上。 四个人都是罗望的真心朋友，只是难免有更亲密的和一般亲密的分别。丁小虎是糙直男，易霜专注小世界，故而罗望与卞西南贾冰的关系更贴近些。 那两人不在，有些话更方便说。卞西南问：“你刚才问我们你和俞柳怎么样，是真心的？” 罗望抱个枕头：“唉，我自己也不知道。可能因为单身太久了，除了拍戏就没和别人有过身体接触，她有时候碰到我，我心里觉得……说不出来。” 贾冰：“身体反应？” 罗望抬头看她：“算吗？” 贾冰耸肩：“我怎么知道。又不像男的硬一下当信号，你具体什么感觉？” 罗望回想这些天，说：“也不全是。对视的时候也会心里摸不到底，感觉有个黑洞。” 贾冰问卞西南：“你分析一下？” 卞西南：“你是不是觉得俞柳对你不太一样？” 罗望短暂地沉默，随后表情变得古怪，皱脸跟两人说：“她说她是我颜粉。” 这个说法令人难以置信。贾冰表情也怪起来：“她是颜控？” 卞西南：“如果是真的就解释得通了，就罗罗这张脸，吸多少颜粉都正常。刚才在那边我其实有点感觉，在你没说话的情况下她看你好几次。” 罗望：“这么说她就是因为我太美所以对我另眼相待？” 卞西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贾冰心底不愿相信俞柳是颜控，岔开话题：“那你呢，你怎么想？” 罗望把头埋在枕头里：“我说不清啊，她大我太多了。” 贾冰：“十岁，其实也没有那么……” 罗望：“如果易霜三十五岁你还会对她有好感？” 贾冰：“那她就不是现在的易霜了，我不知道。” 卞西南：“我可以接受，但是应该会在一年内分手。” 说了半天这俩人等于白说。罗望在脑海中搜刮一圈，尽管她的朋友们都有恋爱经验，但是里面没有一个能给她靠谱的建议，苦恼道：“找个对象怎么这么难？” 隔壁房间的俞柳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完成，后天见~ 抱歉拖了这么久，感谢大家的等待。 感谢评论，感谢涂涂、晚饭只吃一碗饭、单推卡黄小透明的地-雷！感谢英俊竹的手-榴-弹！=3= 下次更新的十分钟前会修改前面的一些章节，所以如果有更新提醒不用管，等到八点四十再看就好了。 ☆、第 29 章 剧组的第一处取景地在西楼山及其附近的几处地方。 西楼山海拔高, 地形高度变化大, 因而产生了不同的自然面貌, 可称为“一山四季”；山上植物类型丰富多样, 常绿乔木较多，故四季都适合观赏。 然而, 由于周边城市规模小，不便建设旅游相关设施, 国内自然景区市场也趋于饱和, 针对西楼山的开发工作进展缓慢, 旅游业一直没能壮大起来。这个结果在无意中满足了另一部分人的需求，于是每到假期周末, 许许多多不爱好热门景区的人就会三五结伴, 到西楼山来感受天然之美。 剧组选择的是西楼山周边最好的酒店，部分房型直接面对山体，推开窗就能呼吸到清新的气息。 时值深秋, 开窗嫌冷，早上起来罗望便拉开窗帘, 面对着郁郁葱葱的西楼山读剧本。 八点多钟, 卞西南和贾冰过来找罗望打牌。 三个人, 一副牌，斗地主。 罗望：“这么早那俩人去哪了？” 贾冰白眼翻上天：“爬山，七点就出门了。” 贾冰对易霜也有好感。丁小虎只知道贾冰交往过男朋友，以为贾冰像钢一样直，完全没有发现。 罗望：“要有一天他俩真成了, 你们组合干脆劈两半，你俩凑一对。” 贾冰：“也行，他俩叫‘青青草’，我俩叫‘姐妹椒’。” 卞西南听了埋头偷笑，肩膀抖得像触电就是不出声。 贾冰纳闷地看他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拿靠枕狂砸他：“你个淫-魔！满脑子马赛克！” 纸牌到处飞，罗望忙拉架：“哎呀别打啦！” 有人敲门，罗望拉不住干脆不管他们了，从猫眼一看是俞柳，开门大声说：“俞姐姐你来啦！” 沙发上互相残杀的两个人立刻停止一切动作，端正坐好，这才发现沙发上、茶几上、地上都是扑克牌，赶紧收拾起来。 没想到会这么管用，罗望露出笑，请俞柳进门。 时间吃早饭太晚，约午饭太早，罗望不知道她来有什么事，等着她说，俞柳却看着收拾扑克牌的两个人。 卞西南和贾冰手脚麻利，很快清理干净，请俞柳坐下。 俞柳终于说明来意：“今天天气很好，你们想爬山吗？” 罗望不想。明天就要拍戏了，她就想舒舒服服窝在房间里看看剧本聊聊天打打牌。 但是卞西南和贾冰已经争相替她回答了：“好啊！我们这次过来就是想接触大自然找寻灵感。” 罗望：“那个，现在去爬有点晚了吧，人家都大清早去，这都快九点了。” 俞柳：“山上树多，温度低，清早去会冷。我查过爬山的路线，一路都有台阶和观景台，不会很累。” 罗望看到卞西南和贾冰跃跃欲试的神情，只得说：“好吧。” 约定九点整在罗望门口见，又提醒了需要带的东西，俞柳就先回去了。 罗望走到窗前做几下扩胸运动，看着高大的西楼山说：“这要爬几个小时啊？爬一段找个亭子打打牌得了。” 一回头，卞西南和贾冰商量着带什么吃的，从外面关上了门。 罗望：“……” 九点钟，四人准时出现在门口，都背着包，一会合就出发。 西楼山看着近，从酒店开过去用了将近一个小时。司机将人送到，去附近的农家乐休息，等候她们下山。 站在下车的位置，罗望仰头看巍峨的西楼山，嗅闻着独属于大山的气息，情绪很快舒展开来，先前那点不情愿荡然无存。 卞西南语气难掩兴奋：“走吧我们！” 四人向着大山前进。 从这里步行一段蜿蜒的上坡路才到真正的上山台阶路口。这段路坡度不算陡，几人都走得很轻松，卞西南挺久没有亲吻大自然的面颊，如果说一开始他是为了俞柳过来，那么现在他已经全然投入到爬山这件事当中，一路走一路说，精力旺盛得要燃烧起来了。 贾冰与他时不时地讨论几句，罗望则几乎没有说话。 俞柳走近问：“怎么不说话，心情不好？” 罗望简短回答：“节省体力。”她看前面跑跳的卞西南像看一个傻子。 俞柳点头，爬山要看耐力，上山越冲，下山越累。 到台阶路，宽度容不下四人并行，卞西南和贾冰自动走在前面，俞柳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台阶不是笔直向上的，依照山形常有转弯，四人一路折线上行，到达第一处观景台后微微有点喘，不作停留继续往上走。 行在山中，感觉不到自己爬了多高，往上看除了台阶就是树，往下看也一样。 到第二处观景台，罗望脚步开始慢下来。继续走，踏上第三处观景台的时候，罗望感觉腿有点软，脚底对宽阔的平台恋恋不舍，步子珍惜着迈，眼睛不时瞟一瞟供人休息的长条石凳。 不论她快或慢，俞柳始终走在她旁边，罗望转头问：“我们爬到哪儿了啊？” 俞柳回答：“现在正在开第十一个观景台，走台阶最高到第十个，进山走小路可以上山顶。” 还没走到三分之一？罗望对世界产生了怀疑：“真的有人爬到山顶？” 俞柳：“有。” 罗望不问了，闷头跟着卞西南和贾冰。 那两人每天练习唱歌跳舞，汗水成吨流，体力比她好，中间意识到保存体力的问题，叭叭的小嘴早就闭上了。 走到第四处观景台，罗望的脚已经形成习惯，还在像上阶梯一样迈动，她看着前面两个四处看风景的人，再看身边呼吸匀停不露疲态的俞柳，心中无比后悔自己平时没有多锻炼。临时抱佛脚练出来的肌肉在真正体力强的人面前压根不够看。 她想在这里休息休息，初步计划二十分钟，休息完还爬不爬就另说。 “西南，冰，你们想休息吗？”罗望站住问。 被叫住的两人回过身，卞西南露出疑惑的神色，在看到她旁边的俞柳时忽然福至心灵，拉一把贾冰说：“正好我们俩有点累，就在这休息了，你们接着上。” 罗望睁圆了眼睛：“你……” 贾冰也明白了，直接朝着长条石凳走，说：“不用担心，我们带了吃的喝的还有牌，不无聊，我们就在这等你们一块儿下山。” 罗望要崩溃，到底有没有默契？早知道就不该要面子，直接说“我累了我不走了”多好！ 她还想再挽救一下，嘴巴刚张开，就听身边俞柳说：“好，罗望我们走吧？” 她的嘴又合上了。 比她大十岁的俞柳前辈都不轻言放弃，罗望实在没脸赖在这，将眼泪咽回心里，点头说：“走。” 一边将怨念的眼刀飞向那两个铺好报纸坐在石凳两头准备打牌的朋友，罗望一边拖着脚步跟上了俞柳。 俞柳有这么好的体力，起初她有点惊讶，不过很快就想通了。 在电影开拍之前，她和郭明帆跟着陈高达学了十天剑法，前六天俞柳也在。那时候她就注意到俞柳身体状态很好，虽然肌肉线条不明显，但动作总是收发自如，该有力量有力量，该灵活又灵活。要说俞柳平日里没有专门锻炼过，罗望是半分不信的。 不过她那时还不知道俞柳有家公司，以为这人太闲了，健身打发时间，现在一想，人那是挤出时间专门练的。 罗望自愧弗如，经由今天爬山一事，认为自己应当效仿前辈，工作虽忙，一周两三次健身的时间还是挤得出来的。 不过现在，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扶住阶梯旁的栏杆，一步一步慢慢上。 俞柳走在挨近山的那一面，和罗望保持同一步调，这时开口说：“到了上面，休息一下再走吧。” 罗望想问刚才为什么不一起休息，懒得费力气说话，只在肚子里想想。 好容易爬到第五处观景台，罗望见了石凳宛如见到亲人，报纸也不铺，一屁股坐下开始喘。 今日天气晴朗，走在山里的台阶路，树木荫蔽不觉得热，到了无遮无挡的观景台，阳光偏暖，罗望便觉得身上热烘烘，拉开拉链敞着外套。 俞柳站在观景台的护栏边上，背对罗望，面向山林。她有很久没有爬山，登高望远只觉心境开阔。 罗望取出保温杯喝水，长舒口气，扬声问：“你不累吗？” 听见声音，俞柳回身向她走去。 爬这么久不可能不累，俞柳额头也出了汗，但看上去比罗望好多了。 罗望脸上的汗已经用纸巾擦掉，但整张脸都红扑扑的，就要蒸出水汽似的，日光照下，她沾过水的嘴唇透着健康的光泽，从张开的唇瓣之间呼出的温热气息，融化在空气里，又无声无息钻进了俞柳的胸膛，吹热里面那颗心。 越走近，越想慢点走近，俞柳看清楚了她的每一根睫毛，才坐到她身边。 这会儿时间罗望已经休息舒服了，随着鼻腔吸入清新空气，力气渐渐填补回来，问道：“你之前说你不露面有其他原因，是家庭原因吗？所以你采访不提家人？我没有打听的意思，我是想问，你有哥哥这个事现在是不是不需要保密了？那次在公园你直接就告诉我了，那我可以告诉别人吗？” 俞柳的头脑终于从美色中清醒，想了一下问：“郁苗苗？” 罗望：“你怎么知道？哦你哥哥……对，我想告诉郁苗苗。” 俞柳：“没关系，你不说，江帆也会告诉她。” 罗望：“这事你也知道？” 俞柳笑道：“我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很多事情我都知道。” 罗望凑过去：“讲来听听？” 俞柳：“到第六个观景台我再讲。” 罗望有苦难言。 为什么俞柳这一次不保持一贯的低调作风，悄无声息来爬山？成年人的独立品质去哪里体现？ 想到下一层坐着打牌那两个不识眼色的朋友，罗望只觉茫茫天地间，她是独一人。 “走吧？”俞柳起身，向她伸出手掌。 罗望借力站起，立时感觉两腿发虚，懒惰袭上心头，她一寸也不想挪。 再顾不着什么面子，罗望眼一闭，软面条似的“哧溜”滑坐回去。 俞柳只见眼前一晃，还以为她跌倒了，心脏猛跳，等看到罗望好好坐着，一副和石凳化为一体绝不分离的模样，笑出声问：“走不动了？” 罗望：“走得动，不想走了。” “嗯。”俞柳也重新坐下，“那就不走了。” 八卦罗望想听，但是命更重要。 “您身体真好。”罗望由衷说。 “是的。”俞柳毫不谦虚地接受这句夸奖，偏头看着罗望说，“比一部分年轻人强上一点。” 作为俞柳口中“一部分年轻人”的其中一员，罗望选择如金子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晚饭只吃一碗饭、fghj、品茗~品茗~品茗、莫方抱紧我、橘子emmmm、涂涂~涂涂~涂涂、学习使我快乐的地-雷！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么么啾！ 后天见~ ☆、第 30 章 吃一堑长一智, 下山的时候罗望坦率表达自己对休息的需求——在每一处观景台。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一行四人放弃速度, 慢慢悠悠晃到山脚, 舒舒服服乘车回酒店，一起吃了顿迟来的午饭而后各回各房。 除了晚饭时间, 整个下午罗望都在房间里待着看剧本和分镜头脚本。 明天上午开始拍摄，几个利用短暂假期回趟家, 或者见缝插针去录节目的演员都在今日下午至晚上陆续抵达。 青椒全员下午则在城市里闲逛说是感受不同的风土人情, 晚饭直接在路边小馆子开吃, 夜里便离开了。 房间没有阳台，楼下也没有公园。 沉沉天幕遮住了西楼山, 罗望从窗户看出去, 觉得身边太不热闹，打电话请牛玉萃和牛茵茵来一起看电视。 两天后，《皇女传》就将迎来大结局, 现在正是剧情紧张的时刻。罗望房间的电视屏幕又大又清晰，牛茵茵接到电话马上就拉着姑姑跑来了。 刚七点半, 电视剧还没开始放, 电视里正播广告, 牛茵茵盯着屏幕不敢移开眼睛，生怕错过开头一秒。 房间多出的两个人令空气都似乎比刚才温暖一点，听着广告的声音，罗望也放下了手里的本子。 她坐在沙发一边，问沙发另一边正在查看短信邮件的牛玉萃：“我今年二十五还没谈过恋爱, 奇怪吗？” 牛茵茵坐在两人中间，以为罗望在对自己说话，便回答道：“不算奇怪吧，谈恋爱这个事不光看脸，要看异性缘。但是你的男性朋友也不少？我想想……” 从牛茵茵说出“异性缘”这个词，罗望就不指望她有什么高见了。 牛玉萃放下手机，打趣道：“着急了？” “没……”罗望说不清。好像在和茹春爱掰了之后，她这方面的心思就突然活动起来，可是茹春爱对她决没有这样大的影响力，这点她很清楚。那么也许茹春爱只是个她给自己打的幌子？幌子没了，问题就显形了。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旁边认真思考着的牛茵茵得出了结论：“姐，我觉得你可能压根不想谈。” 罗望问：“为什么？” 牛茵茵：“你看，你这么红，现在还往电影方向发展了，事业上肯定有特别大的满足感；你的工作这么忙，每天这儿跑那儿跑，又演戏又要经营人际关系，生活特别的充实；你还有那么多有趣的朋友，精神上一点不空虚，你干嘛要谈恋爱呢？” 罗望举出反例：“苗苗又红又忙，朋友比我还多，她男朋友从没缺过。” 牛茵茵：“人和人不一样。” 这时《皇女传》片头曲响起，牛茵茵不说话了，聚精会神地看起来。 有这么一个忠实观众，罗望内心感到熨帖，只是她的问题还没解决，现在没心思看电视剧。 留下专注的牛茵茵，罗望与牛玉萃对视一眼，起身走去卧室。 牛玉萃掩了门，回头看罗望坐在床中央，便也坐在床边，侧身面向她。 “不奇怪吗？”罗望问，“细想这些年我遇到过的几个合适的对象，后来都没有进一步发展，包括学校里的和出道后的。” 牛玉萃说：“可能茵茵说得对？” 罗望：“是吗？” 她反问之后，立刻又自嘲式笑了一下：“孙姐平时老说我主意大，一遇上感情问题怎么我就糊里糊涂的？” 牛玉萃没跟着笑，温柔注视她道：“那是谁让你糊里糊涂了？” 罗望愣了一下，明显被这个问题惊到了。 牛玉萃猜测：“是奚畅吗？” 罗望：“怎么可能！为什么是她？” 牛玉萃回答得理所应当：“她年轻漂亮。” “……”这个理由非常有说服力。 “不是她？”牛玉萃继续想剧组里还有哪个小姑娘长得漂亮。 “不是，是……哎呀我还什么都没想呢，我什么都不知道。”罗望不想说了。 牛玉萃看她的反应，发现事情可能比预想的严重，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顿觉头皮清凉，问道：“是俞柳吗？” 罗望低头：“啊……” 她莫名地难为情，脸都有点红了。 这一瞬间牛玉萃脑中飞速闪过几个念头：俞柳家庭状况与社交范围不明、公司收益未知、性格过于沉静内敛……从表面看，这些和俞柳做人做事低调有关，但究竟是真低调还是藏得深？牛玉萃倾向于后者。还有很重要的一点—— “你确定她喜欢女性？” 罗望：“感觉上是，但是这个我也不可能当面问她。” 牛玉萃：“如果她没有和女人在一起的打算呢？” 罗望：“你说深柜吗？还是结婚？她要结婚早结了，还能拖到三十五？或者已经结婚了？状态不像。” 牛玉萃无奈：“你倒是都了解。” 罗望窘迫：“没有啊。” 忽然想起俞柳手捏罗望脸的场景，牛玉萃叮嘱：“如果你觉得被骚扰了，一定要告诉我。” 罗望笑着说：“也就你这么想！别人肯定觉得是我骚扰她。” 牛玉萃心中叹：就是这样才危险。 最终，牛玉萃半诱导半说服，令罗望将心里对俞柳的这点好感和思虑定性为“新鲜感。” 在牛玉萃眼中，罗望简直是一只不谙世事的纯洁小白兔，而俞柳的形象正在向大灰狼靠拢。今天俞柳还叫罗望去爬山，山是多么不安全的地方，俞柳居心叵测，这件事必须尽快告诉孙芸。牛玉萃心里的危机感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罗望没有看到牛玉萃越发凝重的颜色，她还在琢磨“新鲜感”。 两个人各怀心思，沉默下来。直到电视里插播广告，牛茵茵敲门问她们在干什么，两人才出去。 这场谈话直接导致第二天拍戏时，牛玉萃对罗望几乎寸步不离，琐碎事全部差遣侄女。 上午拍的是树林追逐戏。 此时师姐妹二人从云岫门逃出不久，身上还穿着云岫门弟子的服装。 前面几个特写镜头都没问题。到了最后一个跑动的镜头，施如兰白衣醒目，身形矫健穿梭于林间，树影在她的侧脸飞驰而过，年轻的面容透着坚毅，眼神明亮有如星辰，忽闻后方传来轻微异响，施如兰警觉回头——接着一个大马趴，罗望扑倒在地。 跑在前面的俞柳反应迅速立刻折回来，第一个到她身边蹲下问：“受伤了吗？哪里疼？” 罗望摆手，扶着俞柳的手臂站起来，对着急围过来的众人笑着摆手：“没事没事，滑倒了，不好意思。” 路线上可能引起演员受伤的东西早就清理过，拍之前又检查了一遍，罗望不是被什么绊倒，是鞋底太滑踩到落叶自己摔倒的。 也因为地上铺有落叶，落叶下面又是土地，她这一下根本没有受伤。一开始失去平衡时她是想伸手撑住的，随即想到这样搞不好会让手臂受伤，干脆任由身体倒下。倒地时她有意识抬起了脸，妆面保护得不错，稍微补一补就可以继续拍。 造型师过来摆弄她的戏服，各部门归位，准备重新拍摄这一条。 俞柳问：“刚才受了惊，要不要休息？” 罗望说：“真没问题，你别太小看我，要相信旺仔的选择。” 俞柳明白她指的是俞劲松，正要接话，牛玉萃拿着保温杯走来自然地挡在两人之间，对罗望说：“喝点水压一压。”完美切断话题。 等到上午戏份拍完，大家就在山上吃盒饭。 拍摄的地方虽然在西楼山，但和景区部分——或者也不能叫景区，只是有台阶和观景台的那边——离得有些远，诸多不便。而且每过一天甚至半天，剧组就要换场地，比起在影视城有固定的休息房间和专门化妆间，外景的条件差不知道哪儿去了。 折叠桌上放着水杯饮料，一圈演员围在桌边，各自捧着一盒盖浇饭，一边吃一边聊。 李信话多，一直讲等他女儿出生以后要怎么布置女儿的房间。 罗望听来听去，说了一句：“你把这些想法跟你老婆说，她会把你扔出家门信不信？” 在房间里造个小城堡，隔成两层，白天在一层看童话书，和小猫咪玩耍，晚上睡在二层的欧式四柱床上，床对着的天花板上还要安装星空灯——李信的心里住着一个魔法小公主吧？ 想到这儿，罗望转头问俞柳：“你在《剑指》演公主，虽然你这个公主没享受过相等的待遇，但是你的角色气质符合皇家风度，对吧？俞姐姐你说，你作为公主愿意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吗？” 俞柳很给李信面子，回答说：“在长大以前，我愿意住。” 这个回答让李信恢复了一些自信，但是从他内心深处讲，他不太希望自家闺女以后长成俞柳那样闷闷的，罗望这样的才可爱。 李信就问罗望：“你在《皇女传》也演公主，不要问别人，你就说说我设计的这房间怎么样，你要是我女儿，你愿意住不？” “我啊……”罗望起先还想着怎么打击一下李信，让他对自己的审美能力有一个客观的认知，可是当她在脑海里设想出李信那一套杂乱无章的设计，内心深处却生出一股羡慕，还有一点怅然。 最后，罗望认真地说：“我愿意住。” 作者有话要说：后天见~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fghj、米桑桑、涂涂、莫方抱紧我、冒泡泡的地-雷！=3= 说个事，我设置了晋江的防盗功能，比例是60%，时间12小时，因为都在晚上更新，如果购买V章比例不足60%，等到第二天早上就可以正常看啦。 ☆、第 31 章 本来, 罗望也有一个追求浪漫的父亲。 他比李信更加有审美品味, 会写诗, 多才又英俊, 有一种恣意洒脱的气质，是每个女孩子都难以抵挡的甜味毒-药。 但是太自由的人终究不适合家庭, 即便对罗望的母亲和罗望有再多的爱，他也渐渐感到无法喘息。在罗望四岁那一年, 这段婚姻和平结束。 那时候罗望还不叫罗望, 也不理解“离婚”这个词的含义, 在她看来，虽然爸爸离开了房子, 但是他每天早上送她去幼儿园, 下午接她放学，午休前总会托老师送来亲手用彩纸折的小青蛙，小狐狸, 小狮子……生活只是变了一点。 直到五岁时和妈妈迁去另一个城市，她才发现这仅仅是个开始。 罗望五岁的每个周末, 父亲都会坐车来和她见面, 六岁母亲再婚, 变成每个月见面一次，十八岁考入电影学院，变成每年见面两次。 上一次见到他是在去年的八月七日，罗望二十四岁生日的前一天，之后她进了《皇女传》剧组, 到现在已经过去一年三个月。电影拍完就快过年了，今年过年他会回来吗？ 罗望早早开始期待寒冬下雪的日子。 听外面客厅牛茵茵悲伤难抑的痛哭声，电视里应该也正放着下雪的场景。 婉淑公主一败涂地，被武定帝下令囚禁于京郊一间荒凉的院落，院外既有高墙，又有重重把守，没有半点逃出生天的希望，院内草木枯疏了无生气，一如她此刻狼狈的境况。 只有一树梅花开得好，婉淑站在院中，望着梅树发怔。 这年冬天异常的冷，有些难熬。闻勉一到天寒就容易生病，今日又下雪了，不知道他怎么样。婉淑担忧一阵，又想起过去的事，不由微微笑了。 院门响动，婉淑回头看去，只见闻勉举着伞信步走进来，两扇门在他身后又合拢了。婉淑恍惚着不知道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十年过去，闻勉没有变化，眉目疏朗，包容温柔。他走近将伞移到婉淑头顶，说道：“怎么雪落在身上也没有知觉？” 婉淑不觉间已泪盈双目：“你怎么来了？” 闻勉低头望她脸庞：“想见你，就来了。” 婉淑问：“还出得去吗？” 闻勉笑道：“时刻想见你，我出去干什么。” “哇——！” 牛茵茵嚎啕大哭。 卧室里的罗望和牛玉萃对脸无言。 半晌，罗望问：“真不去看看？” 牛玉萃：“不用管，继续说你的问题。” 今晚风大，剧组提前收工，罗望又和牛玉萃谈起恋爱难题。 “中午李信说他女儿，我想起我爸——另一个爸爸。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还小，没受到什么冲击，但是，你觉得我不想恋爱和这个有关系吗？” 牛玉萃：“虽然离婚早，但你和他没有断过联系，你又非常敬慕他，可能他的婚姻失败让你对恋爱的态度很谨慎。” 罗望点头。 牛玉萃辩证来讲：“但是你知道你和他是不一样的人，而且说到家庭环境，现在的家庭对你的影响一定更大，你从六岁起就生活在这个环境里，父母感情一直很好，去年结婚纪念日你爸爸还给你妈妈写了千字情书不是吗？” 罗望又点头。 她的母亲是个美人。 二十年前的秋季，罗望的母亲来到新学校入职，学校里某位崇尚爱情不理所有人苦劝说什么也不将就结婚的三十岁优质大龄文艺青年——罗望后来的继父，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真命天女。 一年后，二人喜结连理。又一年后，三口之家新添一口，罗望有了弟弟。 除了不能经常与亲生父亲见面的缺憾，往前看这二十五年，她的生活里充满了幸福。 俗话说“挫折使人成长”，于是她怀疑自己还没有成长完全。 她将新想法讲出来，越说越觉得靠谱：“所以我潜意识里认为自己还不够成熟，没到时候步入下一个人生阶段。” 牛玉萃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你的潜意识里应该没有这么理性的思考。” 罗望：“……” 牛玉萃最后判定：“还没有遇到非常喜欢的人，或者你的性冲动比较弱。” 罗望：“看来应该就是这……嗯？” 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在句子里了。 放肆悲哭的结果就是第二天牛茵茵两只眼睛肿得吓人。 到了拍摄地，俞柳远远一见，问罗望道：“她的眼睛，昨晚看《皇女传》哭的？” 牛茵茵正在帮忙搬道具，罗望也看一眼说：“是啊，哭得我都害怕了，婉淑死的时候哭晕过去怎么办。” 俞柳：“俞劲松也说太虐。” 罗望看着她的侧脸：“你会看这部剧吗，等剧组杀青以后？” “会。”俞柳语气肯定，像是早就决定好了。 “那您记得多给我提意见，帮助我进步。”罗望笑着说。 俞柳转头看着她：“你已经很好了。” 罗望心脏空了一拍。 她抹去脑海中的一株萌芽，选择让另一个想法成形。 ——来自业界强者俞老师的肯定真令人欢欣鼓舞！ 罗望笑容纯挚，眼神不含丝毫暧昧：“谢谢！” 俞柳隐隐感到哪里不对：“……不用客气？” 韩一策示意两人准备拍摄。 今天计划拍的是电影中很重要的一段情节——江施二人遭到寻壑门包围拦截，顽强抵挡，激烈拼杀，在对方一人偷袭施如兰后背时，江如芷飞身挡剑受伤，接着又强撑几个会合，体力不支而昏迷。与此同时，荣有义率人赶来支援同门，与施如兰恶战，最终全被杀死。 荣有义这个角色性格比较多面。 他是寻壑门刘掌门的第一个弟子，在同辈中武功最高，为人宽厚仁义。他喜欢端正娴雅的江如芷，知道江如芷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便一直没有明说，如果有人当着他的面笑谈此事，他会严正阻止，让人不要破坏江如芷的名声。 他同时也是一个缺乏主见和决断力的男人。当刘掌门决意让他带人去杀江如芷时，他阻拦过，严词拒绝过，但都失败了，动身时他又退缩，让师弟们前去，自己躲在房里，被刘掌门发现，二人爆发冲突。最终，他还是妥协，带着几个名义上的帮手，实际上的监工，去截杀他喜欢的人。 如果罗望要选一个男性角色来演，男一柯庭的角色她看不上，男二刘清崇的角色她演不了，反而是荣有义这个角色她最感兴趣。 其实说来，男二与男三的戏份差不多，不过刘清崇年龄大资历深，荣有义又死得早一些，所以韩导把李信排在了第三位。 拍到中午，第一场戏还没拍完。 韩一策倒不着急，还安抚演员们的情绪说：“不错不错，看咱们都快拍到江如芷中剑了，努把劲下午收工争取让荣有义打上。” 今天的盒饭内容是菜花炒肉、照烧鸡腿和米饭，口感都很干，罗望正艰难地咽着，牛玉萃适时递上一碗玉米排骨汤，味道清淡鲜香。 这汤一直在保温壶里放着，倒出来还是烫的，罗望拍了几小时的打戏正是热的时候，牛玉萃就在旁边用汤勺搅拌让汤自然散去热气，待到温度不烫又不凉的时候才拿过来。 罗望的保温壶容积小，放不了多少汤，其他人都没好意思要，只有李信快速吃完饭，把空饭盒递向牛玉萃说：“牛姐给我也来点吧。” 罗望笑道：“你管谁叫姐？我牛姐年轻着呢。” 牛玉萃让他把饭盒放在桌上，倒了半盒。李信吃人嘴短：“是是，大牛妹妹。” 罗望心里算了一下，壶里还有一碗汤，问：“俞姐姐你要吗？” 俞柳的饭还没吃完，看一眼李信的饭盒，又看一眼罗望的汤碗。 罗望举碗：“保温壶只有一只碗，要是不嫌弃，你和我一起用？” “还有一个。”站在罗望身后的牛玉萃突然说，“你忘了，手提箱里还有一个你吃水果的碗，我叫茵茵拿过来。” 她说完，扭头就找牛茵茵。 罗望也觉得分两个碗比较卫生，经牛玉萃一提醒，挺高兴地跟俞柳说：“你放心，那个碗天天洗，很干净。” 俞柳笑了一下：“好，那谢谢了。” 俞柳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因为牛玉萃的行为很合理，动机也很正当。 应该是想多了。她又不像有些人花名在外，相反，她的名声一向不错。 肯定想多了。 不多会儿，俞柳从牛玉萃手中接过一碗玉米排骨汤，喝了起来。 而牛玉萃则暗自松了口气，一边自省刚才是否过度紧张，一边坚定地认为需要继续观察俞柳。 唯有罗望今天心无杂念。 连着两晚与牛玉萃谈心加分析，她心里的迷雾一扫而光——还什么事都没发生呢，现在考虑那些飘渺的事情太早，不切实。 吃完饭，拍摄继续。 或许是吃饱饭有干劲，下午的拍摄速度提了起来。江如芷挡剑的镜头完成后，接下来几个打斗镜头都没有浪费时间，顺风顺水拍到江如芷昏迷倒地，荣有义出场。 剧组买的血包质量上乘，俞柳闭目躺在地上，腹侧开出一片逼真的血色，罗望只是站着看一眼就觉得双手冷得要颤抖。 韩一策发现罗望状态正佳，及时喊了开始。 那偷袭一剑施如兰原本能够躲开，但是江如芷不知道。为了给师妹创造生机，江如芷中剑后不顾伤口，燃尽余力杀敌，终于昏倒。 见这一幕，施如兰又骇又怒，挥剑击退寻壑门弟子，护在江如芷身前。 存活的六名寻壑门弟子见到率人赶来的荣有义，也暂且退却，围在其身边，人数倍增，士气高涨。 施如兰紧盯荣有义，开口问道：“你要杀我师姐？” 荣有义眼中露出挣扎，道：“我……若你们随我回寻壑门，我一定求师父保全你二人的性命。” 师弟们震惊，声声说这两人杀死十余寻壑门弟子，不可放过！ 荣有义额头青筋迸出，大声道：“够了！” 刘掌门与荣有义情同父子，荣有义说话分量极重，他一声吼，余者皆安静下来。 荣有义心中疲惫苦楚，说道：“我们堵截在先……” 地上横躺着的尸体让他无法说完这句话。 他不再朝下看，冲施如兰道：“只要你肯束手就擒，我以项上人头发誓，尽快为江姑娘治伤。” 顿了顿，他声音稍低一些：“她伤得不轻，不能再拖了。” 施如兰冷笑一声，目光缓缓掠过面前这些人。她已看清楚荣有义的为人，不屑多费口舌。 “若我不答应呢？” 说完这句，施如兰如一道残影，倏忽间贴近荣有义，在他反应之前折身向右，身体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剑如浮云不可捉摸，顷刻抹过一名弟子的脖子。那人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失了性命。 一击得中，她却不撤走，足点树干上行两步，在空中后翻。 借力两百七十度后翻落地，这个动作罗望练习了不下百次，蹬墙闭着眼睛都能做，蹬树睁着眼睛从来没出错。 罗望动作快到抓不住，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左脚先落，稳住重心……没稳住！右脚落地辅助支撑……脚滑了！ 围观的剧组工作人员只看见她两百七十度空翻点地紧接一个九十度原地后摔，手脚朝天一声“啊！”就已经躺在了树下，臀部正砸在刚才脚的落点。 原本躺在地上的俞柳眨眼间翻身而起，跑向罗望：“你怎么样？摔到骨头了吗？” 罗望疼得脸都扭了：“屁股疼！尾巴骨疼！” 现场一片忙乱，两个掌握包扎和急救知识的剧组医生抬着担架过来，将罗望翻个面转移到帐篷里检查，牛玉萃立刻跟进去。 罗望被放在两张桌子拼成的床上，面朝下趴着小声哼哼，牛玉萃一听见眼睛就湿了，两手紧握，心焦难耐，又不敢出声打扰。 两个人其中的女医生隔着戏服开始在罗望身上一边按一边问，牛玉萃连忙去放帐篷的帘子，才看见俞柳居然也跟到里面了。 牛玉萃愣了一下，这会儿不好说什么，便默默放下帘子，站得离罗望更近了一些。 检查之后，又等了十多分钟，罗望说尾椎骨疼痛减轻了，那女医生才松口气：“应该没伤到尾椎骨，就是摔到肉了。” 牛玉萃这才撩开帘子，对外面说了。 俞柳站在罗望头的侧边：“应该去医院再检查一遍，半天时间剧组等得起。” 罗望转过脸，眼睛往上看她：“李信在影视城摔的那一下比我疼多了，休息好了人家继续拍，我也行。反正骨头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俞柳的眼睛顺着后腰往罗望的屁股溜，可能就因为屁股又翘又弹，顶住了，所以没摔到骨头。 这时牛玉萃手里不知道怎么变出一张鲜艳的小毯子，把罗望的臀部盖住了。 俞柳抬眼看她，两人视线交汇，一瞬又错开，没有涟漪。 罗望在帐篷里待了半个小时就出去了。 她是自己走出去的。坐在帐篷外的李信起立鼓掌，带起一连串掌声，弄得像欢迎战斗英雄，罗望脸皮再厚也觉得受不住，赶紧摆手说：“我没事了，可以继续拍。” 韩一策说：“需要休息就休息，后面还那么多打戏，不用急这一天，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罗望：“我真的可以，要不我先试一段？” 话音一落她就疾奔向李信，李信吓了一跳，还没说话，罗望脚尖一旋已经转了方向，接着上身后仰扭转，伸出食指作剑，对着韩一策的脖子一划。 韩一策颈间一凉，没话说了。 这是罗望摔倒之前的一套动作，难度算是比较高的，她能做出来这个，后面的动作自然也能完成。 罗望说：“鞋底好像还是滑，能不能加工一下？” 这是服装和道具的活，有人要走了她的鞋子去改进鞋底，增大摩擦力。 韩一策：“你现在没鞋，坐着歇会儿吧。” 罗望笑笑：“我还是站着歇吧。” 韩一策心底对她刚才试演的状态十分满意，因为要忍疼，罗望的表情比之前多一分强横，这感觉比刚才还好。但这话不能说，他只能劝罗望休息，好在罗望够敬业。韩一策偷着乐。 等鞋子拿来，罗望马上进入表演状态，站好位置。 第二遍，大家都很紧张。 施如兰一击得中，她却不撤走，足点树干上行两步，后翻落地出剑再杀一人。完美！然后她退回到江如芷身旁，问荣有义：“你要杀我？” 荣有义浑身发抖，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看一眼地上的江如芷，终究说不出一个“是”字。 施如兰问：“寻壑门为何追杀我们？你不说，我就继续杀。” 荣有义面有痛色，眼球暴突，喝道：“布阵！” 可惜他已错失先机。 施如兰抢先杀去一人破坏了阵形：“十。” 荣有义不说。 “九。” “八。” “七。” 荣有义不说。 此时剩下的只有荣有义和他带来的那六人。 荣有义没有见过云心剑法，空有一身武功，却最多削断施如兰几根发丝。 如果单打独斗，施如兰不见得能打过荣有义，但是这人犹豫不决，心志不坚，施如兰找准要害，一步一步击溃他的精神。 杀剩荣有义和另三人，施如兰停手了。 “你现在说，我便各废去他们一只手，放他们走。” 云心剑法其实不是至高武功，但它飘忽多变，没有规律可寻。如果江如芷来练，这套剑法会如云如烟，美如幻境，但此时此刻，施如兰心中邪祟破壳而出，控制不住，这套剑法便似鬼似魅，让寻壑门弟子胆寒心悸。 面对这样的对手，荣有义的信念轰然崩塌，眼神涣散，欲哭无泪道：“我说……我说！你二人中，有一位公主，公主是……是开启宝藏的关键，只要杀了公主，不让皇室开启宝藏，就能结束民不聊生的景况！我们是为天下苍生着想……” 他声音忽高忽低，仿佛入了魔障。 后面那些自欺欺人的话施如兰不在意，她信守承诺，挑断那三人的手筋，待他们跑远，她走到荣有义身边，不怕他出手，轻声对他说：“我是裘素衣的女儿。” 看到荣有义目光集中了，施如兰将声音压低，像一条线钻进荣有义的脑子：“江如芷是公主，举起你的剑杀了她，你就能向师父交代。” 荣有义举起剑，越过施如兰，慢慢走向地上昏迷不醒的江如芷。 一截血剑自荣有义的胸口钻出。 施如兰站在他身后，哼笑：“死不足惜。” 荣有义“光荣”！ 连韩一策都没想到今天能拍完，天将将要黑，时机抓得正正好。韩一策看了一遍回放，确认没有瑕疵，大声说：“好！过！”剧组一派欢腾。 李信提前杀青了。 剧组收拾东西赶回酒店，给李信热热闹闹办了个杀青宴。 李信受到好几个压惊红包，笑得看不见眼睛，不停说“谢谢”。 瞅着空隙，罗望找到牛茵茵，给她房卡让她去套间看《皇女传》。 牛玉萃看见了，给了罗望一个嗔怪的眼神，罗望嬉皮笑脸，跑去起哄让李信喝酒。 李信更想不到今天能杀青，喝了酒兴奋得不行，拿手机跟老婆视频要么么哒，被老婆很嫌弃地挂断了。 他订了明早的飞机，最迟中午就能回到家里。说起家，他又产生一个灵感，他想把客厅墙壁涂成森林的样子，在客厅一角搭建一截粗壮树干的模型，中间掏空做树洞，女儿有心事的时候可以窝在里面。 李太太可真不容易。 散席后，罗望和牛玉萃一起回房间。 韩一策今天对罗望一阵猛夸，罗望一激动，也喝了点酒。 推开门，房间里灯光昏暗，牛茵茵坐在沙发上一边抽泣一边抹泪一边擤鼻涕，非常忙。 电视里正在唱片尾曲，牛茵茵盯着屏幕没有发现她们进来。 罗望：“嘘——咱们小声点别打扰她。” 牛玉萃皱眉：“等片尾曲唱完我带她回去。” 罗望拉她的手轻轻摇晃：“你别老是这么公事公办嘛。” 俞柳路过门口，停住脚步：“你们在干什么？” 罗望看见她，松开牛玉萃的手小跑两步，到她身边并列，对门里牛玉萃说：“我到俞老师房间里探讨一下表演技巧，你好好安慰茵茵，不用着急走，我很晚才回来。” 说完，罗望转头看着俞柳。 牛玉萃也将目光对准俞柳。 俞柳静立两秒，握住罗望的手腕：“走吧。” 牛玉萃看着她们消失在视野，听见隔壁“啪嗒”一声关了门。 “……” 很晚才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欠了两章，这章六千字还了一章，还有一章。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涂涂、米桑桑、莫方抱紧我、晚饭只吃一碗饭的地-雷！感谢不断跳坑的火-箭-炮！=3= 营养液我一直没去看过，等有空也整理一下感谢名单发出来，谢谢大家的灌溉呀！ 后天见~ ☆、第 32 章 坐在沙发上, 罗望四处看了看, 发现这里和隔壁她房间的摆设一模一样, 兴致缺缺收回目光。 俞柳走来将一杯水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 “谢谢。”玻璃杯身体细长, 罗望双手握住，感觉到暖和的温度, 喝一口，热水由喉咙滑入胃里, 有一种踏实感, 她舒服地叹了一声。 喝了酒的罗望比平时安静许多, 反应也不那么灵敏，显得有点呆。 俞柳坐在她身边, 之间隔着一个不存在的人的距离, 拿起摇控器：“看电视吗？” “好。” 电视屏幕亮起来，声音填充了空间，俞柳不快不慢换着台, 心里拿不定二十来岁的女孩喜欢看什么。这个时间，各台的电视剧放完一轮, 有的继续放另一部电视剧, 有的在播综艺节目。 俞柳不常看电视剧, 综艺节目更从来不看，因此心里没数，换来换去，总算看到一个眼熟的：“这个看吗？” 罗望一抬头，看见了门冬。 今天周日, 最新一期《可能转变》正在播出。这家电视台是《皇女传》合作电视台之一，牛茵茵看剧就在这个频道。 “看。”罗望想到拍完电影将要和门冬合作旅游综艺，可以预见门冬会是负责带动气氛的人，提前观察他的节奏，录的时候可以抛接梗。 俞柳放下遥控器。 电视里笑笑闹闹的，她扫了一眼，侧头看罗望。电影开机之前，她一连几天忙着处理公司事务，以便外出拍戏的时候公司运转自如。俞劲松倒轻松，大晚上坐在客厅看综艺，那一期的嘉宾是罗望和解辰。 又想到当时罗望想要约她去公园，她太忙便拒绝了。 罗望很认真，像在看新闻，眼睛睁得比平常微微大一些，更显单纯。 这个年纪，在复杂的娱乐圈站到这样的位置，能有多单纯？哪怕不经历，听闻眼见的事情足以让一张白纸变得斑斓。但是罗望的缤纷像一层保护色，只为适应，不改其本性。 俞柳保持单身四年之久，漂亮的人遇见过不少，勾得她心思活起来的只有这一个，看一眼，立刻又想看第二眼。 还谈不上喜欢，遐思却总止不住——罗望出道也是四年，仿佛她的单身就是为了等待罗望长起来——诸如此类。 俞柳伸出手，中指指腹抹过罗望的下巴，有些轻佻，有些暧昧。 等罗望转过头，俞柳先看入那双湿润明亮的眼睛，对视片刻，视线缓慢下移，落在两片红软清香的嘴唇上，稍作停留，俞柳又抬眼看回罗望的眼睛，传达一种心照不宣的询问。 罗望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后明白了她的询问，上半身立即往后拉远，抿紧嘴巴瞪着俞柳，频率极快地摇了几下头，几乎是在抖动。 俞柳：“……” 用不着表现得这样明显吧？ 俞柳心情复杂地转回头，看到电视里门冬捂着肚子夸张大笑，难得生出点尴尬的感觉。 罗望后知后觉，刚才的反应恐怕戳伤了前辈的面子，有心要道歉，张嘴又实在不知道怎么说。 门冬已经笑得滚在了地上。 罗望小声征询意见：“要不我先回去？” 俞柳问：“如果她们还没有走，你不是白费心思？” 罗望惊觉自己挖了个大坑。 俞柳觉得门冬的笑声实在太烦人，拿遥控器按了静音键。 罗望顿时更加紧张。 想不到潜规则危机竟然不是来自于俞哥哥，而是来自俞姐姐，这个姬佬横行的世道啊！ 然而俞柳没有再做出过界的举动，她向后靠在沙发的靠背上说：“你的两个助理是亲戚关系对吗？” 罗望：“对。” 俞柳：“这事我不该多说，我只是给你提个醒。按照这个趋势下去，牛玉萃有一天会主张辞退牛茵茵，如果你不同意，你引发了矛盾，牛茵茵会为了你们选择辞职，孙芸同意，你和她们因为这件事产生隔阂。” 罗望听得一愣一愣的。 俞柳见她对着自己发呆，以为她不明白，细说道：“在朝辞影视城那次，牛茵茵领了香菇盒饭，你替牛茵茵求情，所以牛玉萃最后没有提辞退的事。这一次牛茵茵溜出庆祝会在你房间里看电视，你再一次包庇，而且躲到我这里，牛玉萃会更加否定牛茵茵的工作价值，并且逐渐失去耐心。” 罗望马上说：“是我让她溜回来看电视的，今天大结局啊！” 俞柳反问：“你觉得‘电视剧大结局’在牛玉萃那里算一个理由？” 罗望：“可是，可是……茵茵是她侄女啊？”她语气已经有点不确定了。 俞柳道：“你说到点上了。牛玉萃是公私分明的人，她让茵茵留下是因为茵茵对你的情绪有积极作用，和亲戚不亲戚没有关系。” 罗望傻眼：“那怎么办？茵茵什么都不会，哪找得到工作？” 俞柳：“她现在在工作吗？以我观察，牛玉萃给她的定位是保姆助理，管你的生活琐事。你拍了一天戏，下午还受了伤，刚刚结束杀青庆祝会，没有吃好，明天你的朋友要离开片场了，而且你喝了酒——全部是负面因素，牛玉萃会怎么做？让你休息，检查你的……咳，臀部。” 俞柳的眼神诡异地闪烁一下，想起下午帐篷里罗望趴在桌上时腰臀起伏的曲线。尽管隔着戏服，后来牛玉萃还加了条牡丹花图案的毯子，当俞柳脑中浮出那道曲线，心里还是有些热。 她从靠背起身坐直，双手十指交叉，尽量保持理性的态度，接着说下去。 “如果有必要，她会带你去医院拍片，然后准备解酒的食物，叫一份滋补的汤给你喝，安慰开导你，让你不要因为朋友走而低落，提醒你早点睡觉，可能要看着你睡着才放心离开。”俞柳说着，脑海里又幻想出罗望安稳睡眠的模样，拆开十指抱臂，“但是牛茵茵做了什么？她看完电视剧在你的房间里哭。你呢，不但不同意牛玉萃带她离开，还让牛玉萃在你的房间里安慰牛茵茵。你觉得牛玉萃现在会是在安慰牛茵茵吗？” 罗望都快吓哭了：“完了，牛姐不会在骂茵茵吧？” 俞柳失笑：“那倒不至于。” 罗望沮丧道：“难道我一直以来都做错了？” 俞柳看她垂着头，手又蠢蠢欲动，想要揉一揉她的脑袋，忍住之后道：“不是你的错，是你们目的有冲突。你对牛茵茵是怎么考虑的？” 到这里，俞柳已经忘了自己说的那句“只是给你提个醒”，变成想帮她解决问题。 罗望叹气说：“我看到牛茵茵，感觉就像看见我自己。我不是从一开始就坚定要走表演道路，当初考电影学院有点冲动的成分，大三，老师推荐我去演《暗藏》，电视剧播了之后孙姐签我，我的工作就稳定下来了。虽然没想明白自己要什么，但是有孙姐和牛姐，我不用着急可以慢慢考虑，前两年我才决定认真走这条路，往实力派方向发展。 “很多人没有我的运气，比如我的同学，还没考虑好就被推着往前走，然后就再也想不明白了。我不希望茵茵也被推着走，做一份马马虎虎的工作，每个月工资刚够生活，慢慢地心气被磨没了，成了一个陀螺。我想给她一个自由的环境，不用为工作发愁，等她想好要做什么了我再放她走。我就是这么考虑的。” “你这么考虑……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俞柳坦诚地表达自己的讶异。 罗望斜眼看着她，笑道：“你以为我想报答牛姐？用一份月薪几千的工作？还是以为我把茵茵当成玩偶打发时间？” 俞柳立刻说：“我想错了，向你道歉，对不起。” 罗望瞥瞥她，不太高兴地说：“你根本不了解我，还想……我可是初恋，很谨慎的，老大姐你想好了再亲。” “……”俞柳额角的青筋在跳，为了不让自己被罗望气死，她得转移一下注意力，按开了电视的声音。 门冬：“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俞柳真的要吐血了。 她忍了又忍，终于转身面对罗望问：“我有这么老吗？” 罗望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迷茫地想了一会儿，“啊”的叫了一声，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口误，我是想说俞姐姐。” 这个解释真是太勉强了！俞柳重新按下静音，深呼吸：“时间差不多了，你再不回去牛玉萃要过来查房，回去吧。” 罗望起身，双手拘束地搅在一起，非常抱歉地鞠了一躬：“那我走了，您保重。” 俞柳挥挥手。 罗望打开门出去，关门的时候从门缝里悄悄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俞柳。 俞柳头头是道帮她分析的时候，她只觉得俞柳很厉害。现在俞柳一副无奈的模样，她反而觉得有点心动。 “啪嗒”一声，门缝消失。 罗望走向自己的房间，正要刷卡，门直接打开了。 牛玉萃正要去找她，看见她出现在门口，先是惊讶，接着上下把她看了一遍，似乎在确认什么。 罗望上前一步抱了抱牛玉萃说：“牛姐，我想你了。” 牛玉萃先觉得心中一暖，继而悚然：难道在俞柳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牛玉萃回抱罗望，神情坚定：“你放心，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和孙芸一定给你出头！” 作者有话要说：估计上一章六千字给我肝虚了，这两天又休息不好，码不动，晚了会儿……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品茗、涂涂、fghj、大大图、莫方抱紧我的地-雷！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3= 后天见~ ☆、第 33 章 在西楼山拍了两天, 罗望一天摔一跤。 第三天, 打从剧组一到拍摄地, 每个人都对罗望抱以密切关注。关注到中午吃饭, 罗望还没摔，大家就暂时放下心来。 少了李信唠嗑, 饭都吃不太香了。 罗望心不在焉吃几口菜，瞄两眼俞柳, 在俞柳看过来的时候开口说：“俞柳前辈, 我昨天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俞柳看着她不说话。 罗望不好意思地笑笑, 睁着真诚的眼睛说：“我酒量不好，稍微喝一点就晕, 倒头睡一觉第二天什么都不记得了。牛姐说昨晚我到你房间里聊过天, 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俞柳说：“你吐在我茶几上了。” “啊？！”罗望惊呼一声，皱着眉努力回忆，接着露出懊丧的神色抬眼看向俞柳, 带着一点点掩饰过的怀疑和藏不住的期望问道，“我昨晚好像没吃多少东西, 真的吐了吗？那……后来收拾干净了吗？” 俞柳眼中闪过迷惑, 表情镇定地点头：“吐完你就走了, 我让客房服务来打扫干净了。” 看来她是打算骗到底了，好狠的心。 罗望一边腹诽，一边涨红脸颊，又害臊又窘迫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没有生气吧？” 俞柳微笑道：“当然没有，你喝酒了，我理解。” “谢谢俞姐姐。”罗望低下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饭，继续扮演一位遭到冲击以致怀疑自我的少女。 冷不丁，俞柳问：“和牛玉萃谈过吗？” 紧急戒备！ 罗望一头雾水状：“谈什么？” 俞柳细细打量她半晌，说：“没什么。” 是好奇地追问？还是因为极度尴尬而忽略这个没头没尾的问题？罗望心中天人交战，定不下方案，急中生智回头问：“牛姐，我昨天说要和你谈什么的？” 牛玉萃正与一名摄影助理聊天，不明白地回问：“什么？” 昨天晚上回去，罗望想独自待着，后来没过多久便睡了，没和牛玉萃提起任何事情。 于是牛玉萃的反应非常自然，因为确实不知道罗望要说什么。 罗望摇头：“没事了。” 她转过头有点苦恼：“牛姐也不记得，可能我没来得及说，现在也忘了，等什么时候想起来再谈吧。” 说完松开眉头，些许释然，为了避免俞柳再试探，装作一副很饿的样子赶紧吃饭，比平时还多吃了几口。 休息时间结束的时候，俞柳和罗望都站起来。 罗望走得快半步，听见俞柳在她身后说：“和牛玉萃谈谈牛茵茵的工作安排，不要忘了。” 俞柳声音很低，很近，卷着风咬住她的耳朵，让她身形不自觉抖了一下。她不敢回头，背对着俞柳说：“原来是这件事？那我要想清楚了再谈。” 为什么俞柳突然善良起来了？！ 这显得她心肠多坏啊，好像是她欺骗了前辈的感情一样…… 罗望有苦难言，趁着站在韩一策身边听他讲戏，偷眼去看俞柳，结果正正撞上俞柳的视线，罗望急忙扯出一个傻甜的笑容，低下了头。 直到此时看到罗望眼里的愧色，俞柳才确认，罗望在说谎。 说谎也好，反正昨天晚上的事要说没面子，是她没面子。 八个字：色令智昏，不堪回首。 在罗望不知情的状况下，俞柳打出配合，一种默契无声形成。 又有牛玉萃从旁修正引导和隔离防护，俞柳和罗望就真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相处时行止从礼。 到了十二月，落叶的树木全都瘦了一圈。 月初，西楼山的戏份拍完，剧组收拾东西前往第二处取景地。 《剑指》的外景戏较多，主要取景地有三处，第二处取景地在一个小村子里。 遇雨村地处偏僻，虽然有个好听的名字，却缺少有利的地形气候条件，土壤质量差，降雨量高，种粮食获得的收益不足糊口，村里的成年男性和女性纷纷外出打工，十数年下来，村中只剩下老小。 前年一位导演寻找拍摄地时经过旁边的城市，听人说遇雨村人少，房屋有古风，便来试试看，当即定下这里。 之后，过来取景的剧组逐渐多起来，今年市里计划以遇雨村为中心扩建为小型影视城，项目已经完成投标，年后开始施工，到时候噪音烟尘会对拍摄造成不利影响。 《剑指》正赶上年前最后一批，拍摄两周左右就离开。 住宿当然不能在村里，现在村里的几间“客栈”可以临时落脚，如果要常住，经纪人第一个不答应。 演员们住在遇雨村旁边的道中市市区酒店里，道中市经济不是很发达，酒店条件与上一间差不多。 到达酒店的第一日，天上飘着蒙蒙雨，一滴滴又细又小像冰针，雨伞也拦不住。 罗望一边等电梯一边接电话：“你不要急，后面还有通告呢，钱不要了？你要是偷跑，毛姐非扒了你的皮。” 电话那边急吼吼说了什么，罗望无奈道：“他总不能绑架你吧，你怕什么啊？” 那头声音更大了，还泄出几道哭声，罗望惊叫道：“你不要过来啊！孙姐会被株连的！” 电话挂了。 罗望：“……” 她一脸崩溃地看着牛玉萃：“快通知孙姐有危险。” 绵绵冬雨浇不灭可怜人跑路的决心，傍晚，无助的姑娘独自敲响罗望的房门。 罗望刚打开门，湿着头发拖着行李箱的郁苗苗就闯进了房间。 罗望关上门说：“我已经把你卖了，孙姐知道你在这。” 郁苗苗脚步一顿，接着自暴自弃地说：“无所谓，反正机票一查就知道我在哪。” 罗望跟在她后面走到浴室：“你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帮我叫一碗卤肉饭，要最肥的卤，多加一斤肉，我要以最快速度吃成猪。”郁苗苗说着开始脱衣服，罗望赶紧退出去了。 淋浴间有两面相接的透明玻璃，成一百二十度钝角，一览无余；有一面隔开淋浴间与卫生间的是毛玻璃，还有一面是墙壁，墙壁上有一幅含有性暗示意味的瓷砖雕刻壁画，情趣十足。 罗望发愁地坐在外面，对里面喊话：“你没订房间？” 郁苗苗喊：“套间被你们剧组订满了，难道让我住普通客房啊？你那么大的床容不下一个瘦小的我？” 罗望翻白眼：“我怕你吃完卤肉饭变成大胖猪！” 郁苗苗洗澡很快，不一会儿水声就停了，她裹着浴巾走出来。 罗望捂眼睛：“请照顾单身姬佬的心情。” 郁苗苗拐回去换浴袍，扎紧带子说：“好了，看吧。” 她还把吹风机拿了出来，坐在罗望旁边吹头发。 热风在罗望脸上一喷一喷的，郁苗苗带水的发梢甩到罗望脸上，罗望坐远了一点。 等郁苗苗吹完头发刷了一层面膜靠在沙发上，罗望看她今晚是不准备走了，无奈道：“江帆只是问一句过年要不要见他父母，你怎么就吓成这样？” 郁苗苗闭着眼睛：“你不懂，今天早上他特别卖力，我俩都玩疯了，完事我爽到大脑全是雪花点，精神麻痹，他选在这种时候问我，说明他有预谋，他来真的，不达目的不罢休那种。要不是我警惕心强，你现在都看不见我了知道吗？” 罗望看见说“玩疯了”的时候郁苗苗脸上泛起了荡漾的笑。 单身罗望咬牙道：“他还能把你做死在床上？” 郁苗苗：“那不至于，做晕有可能。” “……”没有经验的罗望放弃床事问题，认真问，“三月到现在都大半年了，这是你坚持最长的一次吧？难道你不喜欢他？你怕他以后出轨？” 郁苗苗浑不在意：“大半年又怎么样？我才二十七八，有的是时间找新菜色。” 罗望：“你还没说，你喜欢他吗？” 郁苗苗又笑：“我喜欢他的一部分。” 罗望就不问是哪一部分了。 泥膜开始变干，郁苗苗洗了脸，重新敷一片补水面膜，说：“你呢，我知道你们剧组有个小女孩，出道没多久，又嫩又漂亮，请人吃个饭呗？” 罗望有预感：“你说奚畅？” “好像是吧。” “不是奚畅。” “哦。”郁苗苗没有在意，过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你说啥？不是奚畅？你看上别人了？” “也不算……”罗望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情也有点荡漾，但是比起郁苗苗多了些羞涩。 郁苗苗精神了：“是谁？我想想你们剧组……你们剧组我都不认识啊！你快说！” 罗望有点怕：“还是你的问题更紧迫。” 郁苗苗冷呵一声：“我的问题你能解决？还是讨论一下你的问题靠谱，以我深厚的恋爱经验，你想追谁我都一定帮你追到。” 罗望真后悔跟她透风，推说：“我还不了解她呢。” 郁苗苗更激动了，这是走心了啊：“我帮你问，让我和她聊聊天，你想知道啥我都给你掏出来！你先说是谁。” 郁苗苗这人，没风都能找出洞穴来，罗望既然给透出一道小风，今天不被扒个干净就算没完，只能认了。 “俞柳。” “谁？” “俞柳。” “……”郁苗苗微笑，“我恐怕是帮不了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一天一渔一鱼~一天一渔一鱼~一天一渔一鱼~一天一渔一鱼、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等等、单推卡黄小透明~单推卡黄小透明、涂涂、JAZZ的地-雷！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3= 后天见~ ☆、第 34 章 罗望怒其不争：“你刚才那股不把人扒掉底儿誓不罢休的决心呢？这么轻易就放弃了？！” 郁苗苗摊手：“人家出道十八年, 我出道才九年, 识时务者为俊杰。” 罗望：“那你就眼睁睁看着你亲爱的朋友迷茫在大海中找不到方向？” 郁苗苗毫无心理负担：“俞柳会给你指方向。” “你别怕, 大胆干！”郁苗苗调转矛头热情鼓动罗望, “该懂的你都懂，现在只差实战经验, 你就和她练一练，这个不行再奔下一个, 总会找到合适的。” 罗望：“我怎么听你说什么都觉得不正经？” 郁苗苗挺胸：“因为我是不正经的女人。” “……” 算了算了, 郁苗苗不插手就是帮忙了。 “你怎么看上她的？她对你什么意思？”郁苗苗眼睛忽闪忽闪, 手指压平面膜因为说话产生的皱褶。 罗望：“我现在只是对她有好感，觉得她有吸引力, 有时候会心动。怎么看上的不知道, 可能……因为她演技好？她对我也有意思，但是我总觉得她不真诚。” “怎么不真诚？” “她……”罗望犹豫一下，改说道, “我希望两个人在双方心意都明确之后再有亲密接触，避免身体的愉悦影响大脑的判断, 因为我……你知道, 我没经验嘛, 禁不住撩拨。” 郁苗苗问：“她怎么撩拨你了？” “她……她有时候摸我的头，抓我手腕，跟我说话离得近，还有一次她想亲我。”罗望想到这些脸就红了，但很快表情变成了痛心, “我本来以为她是个正经前辈。你说，她还有多少是我不了解的？想想我就害怕。” 突然，郁苗苗靠近过来，左手撑着沙发背，俯身压在罗望之上，两张脸之间只有十余厘米。罗望被她贴着面膜的白脸吓了一跳，正要问她做什么，就感觉到自己的左胸被捏了一把。刚好不疼的力度，有挑逗的意味。 “哎！”罗望吓得伸手推她，但郁苗苗反应很快，已经退后坐回去了。 “你疯啦！”罗望瞪着她。 郁苗苗得意地笑：“这应该是你和同性之间最亲密的身体接触了吧？怎么样，精-虫上脑了没有？不对，女的怎么说，卵细胞？你理解就行。” “你拉倒吧！我跟你都厮混几年了？你就是脱光了我就懒得看。” “那你刚才干嘛出来，看我洗澡不好吗？我身材火辣辣哦。” “我对你没有兴趣！”罗望气得想掐她，刚才被捏那一下到现在还浑身不自在。 “你看，”郁苗苗说，“你还是分得清身体和大脑的，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没法抵赖。” “因为我和你熟，我和她不熟啊。”罗望的心里有无数条自己和俞柳不合适的理由。 郁苗苗揭掉面膜，双手轻轻按摩脸部帮助皮肤吸收营养液，闭着眼说：“我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你，你对一个人的碰触有感觉，要么是你对她身体有性冲动，要么你根本就喜欢她，不存在什么‘太久没碰过女人把持不住’。你幻想一下和奚畅接吻，有什么感觉？肯定没感觉。” 罗望照她说的默默幻想了一下，鸡皮疙瘩都吓出来了。 “你前面说俞柳想亲你，没亲到是吗？”郁苗苗起身去重新洗脸。 罗望跟着她走：“嗯，我躲了。她可能觉得尴尬就聊了点别的，然后我说我很谨慎，让她想好了再亲。我那天喝了点酒，但是她没喝，你说她是不是想占便宜？” 郁苗苗洗好脸，去梳妆台涂护肤品，问：“那后来呢？” “后来我就走了，第二天我骗她说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她应该信了，然后我们就保持距离了。” 这后续发展让郁苗苗大跌眼镜：“就这样？她没有别的表示了？” 罗望想了想：“没了吧，她没再故意碰过我。” 郁苗苗言之凿凿：“那她就是想占你便宜。没想到啊，她竟然是个老流氓。” 罗望纠结道：“可是她看我的眼神——我感觉这事还没完。” 郁苗苗：“你就是太缺乏经验！幸好你没让她亲到，不然咱们就亏大了，你哪能玩过她呀。我跟你说这种衣冠禽兽最难对付，当初我和江帆互相试探的时候为了不落下风我头发都熬掉一把，演戏都没那么累过。” 罗望有点气馁，不想再讨论俞柳的话题，便问道：“那现在你和江帆怎么办？他会来找你吗？” “他找我，他找个屁！肯定坐在他办公室的休息室里那张超软、超舒服的真皮按摩椅上享受二档热力按摩等我回去低头，做他的梦去吧！” 为什么郁苗苗对江总的按摩椅这么熟悉？罗望摆头不敢继续想下去。 这时门铃响了，罗望与郁苗苗面面相觑。 “啊！”罗望想起来，“我叫了送餐，鸡肉沙拉。” 她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听郁苗苗叫：“卤肉饭呢？我要吃卤肉。” 罗望笑着心想你天天吃菜叶子的胃哪能受得了那么油腻的食物。 拉开门的时候她还在笑着，但是门口没有餐车或者餐盘也没有服务员，于是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而俞柳的视线从她的脸一路下滑到她的左胸。 在她棉质睡衣的左胸上，有五个指印。 罗望顺着俞柳的视线低头一看，哟嚯，郁苗苗面膜上的营养液。但是要如何解郁苗苗面膜上的营养液会以五指的形状印在她左胸呢？很难。 俞柳的视线回到罗望脸上，表情看起来很平静。 俞柳：“方便进去吗？” 罗望：“不方便。” 俞柳的两边嘴角缓而又缓地勾了起来。 罗望解释道：“我朋友在。” 俞柳：“哪个朋友？” 等不到鸡肉沙拉的郁苗苗也走到门口来了：“罗罗，怎么还不进来？” 在看到俞柳的笑容的一刹间，郁苗苗闭紧了嘴。 局面明明是二对一，但是罗望和郁苗苗感觉不到任何优势。 俞柳看着郁苗苗的浴袍：“你好，郁小姐。” 郁苗苗把领口拉小一点：“您好，前辈。” 俞柳问：“晚饭吃过了吗？” “吃过了。” “没有。” 罗望与郁苗苗同时回答。 俞柳对罗望说：“吃过了就再吃一点吧。” 罗望还能说什么？心里流着泪答：“好。” “换好衣服告诉我，一起下楼。”俞柳说完，先回房间去了。 罗望关上门，正要好好崩溃一会儿，听见门铃又响。 这次是送餐的服务员，罗望披着浴袍签了单，让服务员将餐盘放在门口矮柜上，关门后问正在化妆的郁苗苗：“你还吃吗？” “我吃点，刚刚一紧张，弄得我更饿了。” 罗望把餐盘端到茶几上：“你紧张什么？” 郁苗苗：“这个俞柳，不像善茬。刚才她那个笑容，让我想起江帆发现我约荆渡远吃饭时候的表情。” 罗望：“那后来呢？” 郁苗苗：“后来的内容少儿不宜，后来的后来我就跑你这儿了。” 罗望比较了一下，她和俞柳还没有发展到少儿不宜的程度，而且差得挺远，那么俞柳会有其他的举动吗？ 郁苗苗上眼影，眯眼对着镜子：“我觉得这人不简单。” 罗望笑道：“你想帮我试试她？” 郁苗苗大义凛然：“对啊，你朋友里面哪个比我经验丰富？我不帮你谁能帮你？感动吗？” 罗望：“太感动了。” 说到经验丰富，罗望问：“你前任年龄最大多少岁？” 郁苗苗想了一会儿：“有个谈的时候三十六。俞柳多少？” “三十五。” 郁苗苗觉得不错：“别担心，‘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她正厉害着呢。” 谁担心这个了！ 化好妆，换好衣服，罗望发一条微信，三人在门口见面，一道去餐厅吃晚饭。 进了包间，郁苗苗笑着说道：“这两天没有工作，我来找罗罗玩，没想到还能和您一起吃顿饭，太荣幸了。” 俞柳：“经常听罗罗提起你，今天见到你非常高兴。” 这是罗望第一次从俞柳口中听到“罗罗”这个称呼，不由心里一酥。 接着又生出一股感激，幸好俞柳没叫“望望”，不然要被郁苗苗笑死。 罗望：“开心开心，我也开心，快看看菜单。” 她们来的是中餐厅，重油重盐的菜品都不能点，可选的不多，没多久便找服务员进来点单。 郁苗苗：“听罗罗说，您在片场很照顾她？” 俞柳：“认真演戏的后辈，大家都愿意照顾。” 想撇关系？这个势头可不妙。 郁苗苗：“既然这样，不瞒您说我们罗罗还没有恋爱过，您认识的人多，如果您觉得谁合适，能不能帮忙牵个线？我们这群朋友也一直在给她介绍，不过罗罗眼光高，还没碰着喜欢的。” 俞柳：“先不用介绍了。” 话说完，俞柳看向罗望问：“你觉得我怎么样，除了老？” 突然被问到，罗望一下怔住了。 她没有想到俞柳会选择正面谈这个问题，而且还当着郁苗苗。 这些天，每当俞柳看着她笑的时候，她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有时候明显，像温水徐徐漫出，有时候隐约，像泉眼轻声滚动。但这远远不足以让罗望对两个人的关系有信心。如果俞柳放弃了，有点遗憾，但也就算了，再等等，会有下一个。 罗望一直是这么想的。然而现在，俞柳正面问出口，罗望终于有了一份踏实的感觉。 “我觉得你不认真，你不知道我要什么，你不了解我。” 从这句话起，一段关系才真正将要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xxxx的深水鱼-雷嗷嗷嗷！感谢莫方抱紧我、不断跳坑、大反派的手-榴-弹！感谢涂涂、等等~等等~等等、品茗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35 章 回到房间卸了妆, 郁苗苗刚想对罗望传授一些经验, 接到了经纪人的电话。 “肯定催我订票回去, 我坚决不回。”郁苗苗对罗望说着, 接通电话，“喂, 毛姐？” 毛姐：“明天的行程已经取消，你不用回来了。” “啥？后天的通告呢？”郁苗苗措手不及。 毛姐：“不回我就一起取消了, 正好在联系。” “别！明天晚上我一定到。”郁苗苗信誓旦旦。 挂了电话, 郁苗苗道：“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你说对不对？” 罗望：“百分百对，你干脆现在就出发, 还能赶上明天的工作。” 郁苗苗：“已经取消了就算了, 及时行乐，难得我过来看你你不想和我困觉吗？” 罗望：不是很想。 “再说为了你我也不能走。” 郁苗苗拉她坐在床上，一副姐妹夜话的架势。 罗望说：“我怎么？现在的进展不挺好么, 我表达了我的想法，她支持了, 哪里有问题？” 郁苗苗摇头说：“你根本没有战斗力啊。她找你本来的目的是什么？就算她已经决定正视你们之间的关系, 今天她想走出第一步了, 如果我不激她，她还打算铺垫多久再表态？还有，她为什么想通了？是其他备胎漏气了还是综合考量认为你值得投资？以前没事儿撩拨一下又是怎么想的？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考虑和你发展恋爱关系的？这些问题哪一个你答得上来？” 罗望毛骨悚然：“这是恋爱吗？” 郁苗苗：“两个人看对眼了，脑子一热在一起了，这叫恋爱。凡是瞻前顾后左思右想的, 都不叫恋爱，要么是奔着爱情去的，要么是奔着婚姻去的。我追求恋爱，什么都不想，喜欢就上。你追求的是爱情，而且是稳定的爱情，大概在爱情和婚姻之间那块儿。你这种人，比我累多了。” 罗望从没想过这些，现在听郁苗苗讲了，倒觉得有点道理。 恋爱需要互相了解吗？至少不是必要。在一起之后自然就会逐渐了解对方，如果有一天发现两个人并不合适，大不了分开。这样的人想得开，洒脱，自在。 但她不是一个洒脱自在的人。 她做演员，要基本功扎实，要上进，要争好剧本好角色，所以她一步一步走稳了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她对俞柳有了好感，不但要了解俞柳，还要俞柳了解她，心里想的就是不要轻易分别。 而俞柳这个人，从外面怎么看都看不清里面，罗望便不敢妄动。 郁苗苗：“你说你长得又美，又有名又有钱，你拖到现在没开-苞，我虽然理智上能理解吧，但从感情上我真的很着急。” 罗望脸一红：“没开-苞怎么了，二十五年的份我都攒着呢，一开我吓死你！” “吓死俞柳去。”郁苗苗无语，小处女哪来的自信？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危言耸听。”郁苗苗殷殷叮嘱如一位母亲，“你要记在心里，别她说什么你都信，被人骗了还不知道。单方面稳不是稳，要把她先稳住了，你再想怎么经营爱情。提高警惕，多用脑子，掌握主动地位，尤其千万别被她拿住节奏，记住了。” 罗望点头，心想这真不像爱情，像战争。 手机忽然响了，屏幕上显示着“俞柳姐”三个字。 郁苗苗小声说：“开免提开免提！” 罗望点了免提，有点紧张：“喂……” 俞柳的声音有点温柔：“在干什么？” “在——发呆。” 俞柳笑道：“不看剧本吗？郁苗苗走了？” “前辈好！您找我？” 郁苗苗突然对着电话喊，罗望吓得去捂话筒位置，但已经晚了。 电话那头的俞柳似乎也被吓了一跳，有一会儿没说话。 罗望尴尬道：“苗苗还在，她今晚住我房间。” 俞柳：“住你房间？加床吗？” 罗望：“不，不加床。” 电话又沉默片刻，俞柳说：“明天一起吃晚饭？” “好好。”罗望怕郁苗苗再捣乱，想快点挂电话，“您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罗望放下手机，松了口气，抱怨道：“你刚才干嘛呢！吓死我了。” 郁苗苗：“我才要问你在干嘛，心虚什么啊？现在是她追你，不是你追她，别说咱们睡一张床了，就是睡一个被窝也轮不到她管。” 罗望一想，对啊，她心虚个什么劲。“可能因为她是前辈？我总有点底气不足。” 郁苗苗：“拿出气势来！你比她年轻，比她漂亮，她追不到你才后悔莫及，你错过她一点都不用担心。” 罗望笑着推她：“你到底想不想我谈恋爱了啊？” 郁苗苗顺势倒在床上：“我受伤了，要一个法式湿吻才起来。” 罗望拿枕头砸她：“去你的法式湿吻！” 闹了一阵，都出了汗，先后洗澡换上睡衣，两人并排躺在床上讨论着新听来的八卦，顺带嘲讽彭宵最新的油腻硬照。说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们俩都很兴奋，但是过了半个小时，就变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再后来郁苗苗的声音越来越低，说话也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说胡话了。 “鞭子……不要倒刺……” 罗望选择听不懂。 也许是江帆提出过年见父母的要求让郁苗苗心里害怕了，急匆匆跑来罗望这里躲难，舟车劳顿又没有助理照顾，累得很快就睡着了。 罗望却睡不太着。 她甚至有点亢奋。 翻个身背对郁苗苗，床底的夜灯柔和的光线让视野朦朦胧胧，罗望看着，想到隔壁的俞柳。 这个时间俞柳睡了吗？听说年纪大的人睡得早，可能也和她一样躺在了床上。 房间很安静，空调持续发出“嗡嗡”的轻声，不聒噪，让人想起夏天夜晚遥远的虫鸣。 过于安静的房间反而令人没有安全感，这个声音很适合陪伴。 罗望的思绪不由自主回到两个多小时之前。 在她吐露心声后，俞柳回答说：“我明白了，以后会认真了解你。” 罗望原本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但是听了这句话，她就知道了。 就是这样，就是要这么诚恳，这么认真才行。 床头的手机屏幕亮起。 罗望拿起来查看，是俞柳的微信：睡了吗？ 罗望：没有，才九点。 俞柳：郁苗苗在这里待多久？ 罗望：她明天走。 罗望接着发：你下午找我吃饭，本来是想说什么？ 虽然郁苗苗经验丰富，劝她多试探，不要直来直去，但她觉得俞柳是不一样的，郁苗苗的办法不见得适用，毕竟郁苗苗的前男友们都是斯文败类款，罗望不愿意把俞柳归在这一类里。 俞柳：等郁苗苗走了，我们再谈这些。 罗望：干嘛这么嫌弃苗苗？ 俞柳：不是嫌弃，是不想她给你乱出主意。 罗望：…… 俞柳：已经出了？ 罗望：晚安。 看到俞柳也回复了晚安，罗望放下手机，发觉自己好像不应该太早否定郁苗苗的建议。 俞柳，高端玩家，打不过打不过。 经过一夜休养，第二天的郁苗苗已经看不出任何担心或疲劳的模样，恢复力非常强。 航班是下午，郁苗苗在这里还有一顿午饭，她提前预订了市里很出名的一家餐厅，还约上了牛玉萃牛茵茵，吃饭的时候一边嚼菜叶子，一边盯着大口吃肉满嘴流油的牛茵茵，狠狠解了馋。 送走了郁苗苗，罗望回到房间，又打开门走到俞柳的房间门口，敲了两下。 俞柳开门：“郁苗苗走了？” 罗望：“走了，你有空吗，谈一谈我昨晚的问题？” 俞柳：“请。” 上一次罗望进俞柳的房间，还是在西楼山拍戏的时候，那天她喝了酒，然后骗俞柳说自己全忘了。 罗望突然有点怀疑，像是直觉，试探地问：“我真的吐在你房间了吗？” 俞柳：“我知道你记得。” 罗望耸肩：“还是没骗过你。” 这一次俞柳还是坐在罗望身边，还是隔着一人远：“你当时反应那么激烈我很尴尬，所以第二天你说不记得，我觉得配合你没有什么不好。但是后来我开始想，你说谎的原因是什么，我觉得不是为了避免尴尬这么简单。我想了几天，从第一次在试镜的等候厅见到你，到那天我靠近你你躲开，说我根本不了解你，我好像想到了，你不喜欢暧昧的关系。你希望我们都当作那件事没有发生，回到上一个节点重新发展，是吗？” 罗望心服口服：“如果互相都有好感，又不到能开口说的程度，我可以接受言语的亲昵，或者摸头这种程度的身体接触，短暂的拥抱我也愿意，但是接吻不可以，如果接吻了还不明确关系，就说明根本没有恋爱的打算，我不能接受。” 她语气很严肃，像一个坚决捍卫领土的战士。 俞柳觉得自己成了厚颜的入侵者，脸上有点挂不住：“上次是我冲动，不该那么草率。” 罗望记得郁苗苗的一部分嘱咐，问道：“那你后来是怎么想通的，决定和我说明白？” 俞柳问：“你确定要我说？” 罗望：“不能说吗？” 俞柳：“倒不是，怕你不好意思。” 罗望自忖经历过郁苗苗无数次超尺度的讲解，已经不会不好意思了，道：“没关系，你说吧。” “因为我控制不住地被你吸引，你的脸，你的身体，我想剥开你的皮肤看看你的心，我对你好奇，想了解你……” “可以了别说了！” 罗望要被吓得失去表情管理能力了。 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莫方抱紧我的深水鱼-雷嗷呜！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米桑桑、默然无心、清越~清越、joe、fghj、咔咔、学习使我快乐、冒泡泡、涂涂、培叽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36 章 “问我为什么摊牌, 不就是想听我对你表白？”俞柳眼里带着笑意。 正在努力调节情绪的罗望竟然觉得这个推断很合理。但她真不是这个意思！ 后面的问题她也不敢问了, 怕一会儿俞柳说出更超出她承受范围的话。 “算了, 这些都不重要, 只要你认真就好。”罗望在沉默之后说道。 俞柳问：“你最在乎的是认不认真？那年龄呢，你不是说我们年纪不合适？” 罗望：“这个没有办法, 你大我十岁，这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 我只能接受了。” 俞柳：“听起来你很不满意？” 罗望干笑：“哈哈, 没有没有。” 俞柳笑了下：“电影杀青之后你有什么工作安排？” 罗望：“那要到一月底了, 二月月中过年，年前应该有些通告和慈善晚会之类的活动, 年后会参加一个旅游综艺, 要出国一个月左右。” 俞柳：“这么忙。” 罗望说：“忙才有钱赚。你又开公司又拍电影，不也挺忙吗？” 娱乐圈恋情难以维持，有一半原因要怪在“太忙”两个字上。每天飞来飞去, 累得闭眼就睡，双方休息的时间又经常对不上, 聚少离多实属无奈。 以前罗望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 这种问题轮不上她考虑, 现在猛地想一下，就觉得时间宝贵。像这样同在一个剧组每天都能见面的机会，汇聚天时地利人和，可遇不可求。 难怪许多情侣会“因戏生情”，真正的原因是充足的相处时间…… 等等！她可已经拍过九部剧了！以前怎么没相处出感情来？那些女二女三哪个不年轻漂亮？ 难道说—— 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理想对象, 竟然是大姐款！ 不，不可能。 她飞快回忆一遍，确定自己通常是被年轻的女孩吸引了目光。 现在眼睛黏在了俞柳身上，只能说明她其实也可以接受年长一些的对象。 嗨呀，错过了多少大姐！ 脑子里腾云驾雾飞走十万八千里，现实中也只过去半分钟而已。 魂正飞着，忽地听见俞柳说：“你知道我开公司？” “嗯？”罗望问，“我说了吗？” “你说了。” “我忘了在哪听到的了。”罗望面不改色地撒谎。 “但你记得我开公司。”俞柳说，“看来你对我也有一点在意。” “是的。”罗望说，“你是三届影后，我非常崇拜您。” 作为一名敬业的演员，罗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冒出了小星星。 然而俞柳根本不看她眼里有什么，只微笑着用目光临摹罗望的眼眶、鼻梁和唇线。 “……” 这名颜粉真的打算转为女友粉吗？怎么感觉这还是个纯粹的颜粉？ 和这个人朝恋爱方向发展的决定是不是下太快了？罗望深深地怀疑起来。 这个时候她就想念起郁苗苗了，旁观者的建议不管适不适用，总归能帮她理清一些思路。 回到房间，罗望发消息请牛玉萃单独过来一趟，一是坦白，二是让牛玉萃出出主意。 很快牛玉萃就到了。 一进门，牛玉萃说：“茵茵的事情我考虑过了，现在她在剧组里还能帮上点忙，道具组的都挺喜欢她，先让她继续做着。找新人手需要时间，我尽量在年后综艺开拍之前替换掉她，你觉得呢？” “听你的。”罗望说，“我请你来不是说茵茵的事。” 牛玉萃心里一紧，预感到有超出控制的事情要发生了，保持镇定问：“那是什么事？” “就是，从哪说起呢……”罗望心里虚，虽然孙芸和牛玉萃都希望她找到喜欢的对象，但是现在这个对象恐怕和她们的预想有很大出入，“李信杀青那天晚上，我不是喝了酒，去俞柳的房间了吗？” 牛玉萃：“是，你说你们只是聊天，没有发生什么。” “确实没有发生。但是……”罗望表情纠结。 牛玉萃的心被放在小火上慢慢煎，既想要个痛快，又害怕真被煎熟了，非常矛盾，于是沉默。 “俞柳想亲我，我躲开了。” “躲得好。” “第二天我骗她说全都不记得了。” “骗得好。” “其实她知道我是骗她，所以她考虑半个月之后，昨天……” 牛玉萃的这颗心颠锅两面煎，马上就要熟了。 罗望终于加大火力，给她一个痛快：“昨天我们说开了，决定以恋爱为目的，先互相了解一段时间。” 牛玉萃捂住心口。 “牛姐你怎么了？”罗望见她脸色发白，连忙拿水给她喝，一手不停顺着她的后背。 喝了热水，牛玉萃慢慢缓过来了，摇头说：“我没事。”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敌人竟然狡猾地从内部突破了。 “你不嫌她年龄大了？你想想，她比你大十岁，比我大五岁，比孙芸还大一岁。”要是真成了，岂不在她们仨头上作威作福？ 罗望说：“这……命运不可捉摸啊。可能我内心深处既喜欢小姑娘，又喜欢老大姐，以前不敢打前辈们的主意所以没发现。” 牛玉萃隐隐头痛，心中的想法与罗望不谋而合——她们错过了多少老大姐啊！ 现在的局面显然对她们不利，白菜已经被拱了一下，说明她的防御等级对敌人来说不成威胁，现在最重要的是拖住白菜，不让白菜自投俞网。 “俞柳她社会经验比你丰富很多，我们不知道她的感情经历，但是她一定有过前任，在搞清楚她前任是谁、为什么分手之前，你不要答应她任何事，留个心眼。” 罗望：“前任重要吗？我和她在一起，只要我们俩合适就好了。” 牛玉萃想到郁苗苗，顺带想起江帆的旧传闻，下了剂猛药：“万一她有性-虐癖好？” 罗望一惊，这还真不是没可能。可是这要怎么了解？不到床上没办法知道吧。 “所以一定要慢慢发展，很多情侣最终分手就是因为在一起之前想得太少。” 这一句触到了罗望的脉门，她认真点点头，觉得非常在理。 牛玉萃再接再厉：“特别要注意控制身体接触，你现在还没有过性行为，容易冲动，万一在不恰当的时间越了界，感情就会变得不清不楚。” 罗望倒不怕自己冲动，容易冲动的是俞柳。 “我都记着了。” 牛玉萃稍稍放心，问：“晚上想吃什么？” 罗望：“晚上俞柳约了我一起吃。” 牛玉萃：“既然你把事情告诉我了，于情于理我应该和她正式见个面，你觉得呢？” 罗望：“对，应该的。哎呀，总不能让茵茵一个人吃吧，把茵茵也叫上。” 牛玉萃笑得很满意。 在外人看来，罗望配不配得上俞柳要打一个问号，但是在她这里反过来。罗望哪里都好，就是缺少感情经验，她倒宁愿罗望已经经历过几次分手，对感情有了更深刻清醒的认识，再遇到俞柳这种级别的对象。 有些事情靠直觉。从俞柳接近罗望开始，她就一直有一种直觉，俞柳是个危险的人，像狼藏起了锋利的爪子，披上温和无害的外衣，却掩饰不了那双绿幽幽的眼睛中的攻击性。 两人约会变四人，俞柳表达由衷的欢迎，并与牛玉萃进行一番平等友好的交谈，互相传达了态度。 牛茵茵对饭桌上的战斗一无所知，趁着牛玉萃分心大吃特吃。罗望吃几口就停了，举着手机录下牛茵茵吃饭的样子转播给馋嘴的郁苗苗。 真是一顿温馨的晚餐。 两天的休息时间就这样过去。第二天早上六点，天还没亮，演员们从酒店出发，来到遇雨村。 进村的路有两条，一条底子好的正在重新建设，以后将作为剧组或游客进入遇雨村的主要道路，但现在还不能通车。 另一条土路也修整过，却只是填平大坑，路面仍然粗糙，有些小颠簸，坐在车里能感觉到车一直在抖晃，抖得人又晕又困。 剧组在村里租了一排板房放置机器，还有一间客栈作化妆间和休息室。 罗望独占一小间房，里面有张床可以躺。中午吃完饭，她在这里睡了半个小时，下午没有困意，趁着还不拍摄，就在村子里闲转。 今天要拍夜戏，运气好的话十二点前能收工，运气不好就要熬了。 熬夜是早就已经习惯的。不像现在有了名气，演了主角，剧组里多少会看重些，刚出道时那一两年，有时候原本该在白日拍的戏由于其他演员的NG会拖到晚上，夜戏就会拖到凌晨。 被孙芸选中，很多人都羡慕，但是别人吃过的苦她也吃过，那是基本的、每个演员都要经历的路。 正是因为吃过这些苦，成名后才懂得珍惜，会更加努力，维持这份荣光。 回到拍摄场地，罗望拿剧本又看了一会儿就准备拍摄。 这一场要拍破庙，烤火，江如芷醒来。正是试镜时俞柳要求加试的那一场。 当时还是初秋，现在已经到冬天了。随着时间推移，罗望对施如兰的认识也发生许多变化，俞柳曾经对她讲过的“柔情”，她渐渐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fghj、品茗、海边飞鱼、涂涂、莫方抱紧我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37 章 是夜寒风阵阵, 半扇破门不时被吹得“吱呀”作响, 引得庙中人戒备盯视。 施如兰手里握着一根细树枝, 拨弄几下显出颓势的火堆, 本来有些矮下去的火舌重新高昂起来，激烈地舞动着。随着木头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几颗火星子胡乱迸溅，施如兰皱起眉来。 她想起了杀荣有义时溅出的鲜血, 烦躁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不久, 江如芷从昏迷中苏醒, 刚一睁眼便警惕地观察四周，见这里是一处废弃的小庙, 时辰已是深夜。 燃烧的火堆让破庙不那么冷, 在火堆旁，施如兰正闭目调息，左臂潦草缠着的纱布渗出了血。 江如芷虚弱地靠着背后的墙, 低头看到肩膀被包扎地很好，心头微微松懈, 想要叫施如兰, 却半晌没有出声。 火光在施如兰的脸上跳动, 像张着手臂的怪物，有些诡谲，让她的脸透出一股狠戾。 忽然，她睁开眼睛看了过来，待发现江如芷醒来, 那股狠戾立刻便消失不见了，惊喜地说：“师姐，你醒了！” 江如芷神色缓和，轻声应道：“师妹。” 施如兰关切地看了江如芷一会儿，忽然说道：“那些寻壑门的人竟然是叛徒，幸好寻壑门荣有义及时带人赶到，制服了叛徒，护送我们到这破庙，还赠与许多伤药，否则这次……” 她的语气并不愤怒，是平静的，没有多少感情，似乎只是给出一个说法而已。 江如芷没有多想：“难怪，我看到寻壑门的衣裳，还以为在劫难逃，没想到荣有义出关了。” 施如兰一面小心地注意着江如芷的表情，一面用揶揄的口气说：“他心系于你，如今你有难，他怎会坐视不理？” 江如芷淡淡地笑了下：“不要乱说。” 一如往常不在意的态度。 施如兰终于低头笑起来，眉宇之间透着放松，很快笑容隐去了，她捡了根柴火拨弄火堆：“师姐，你休息吧，等到明日你伤好些，我们再赶路。” “好。”江如芷乏力地阖上眼皮，呼吸逐渐变得绵长。 施如兰再次抬头，笑容又回到脸上，两道戾色缠上她的双眼，她看向门外漆黑的夜，眸中的杀欲被火舌徐徐舔亮。 罗望保持着看向门外的动作很久，久到脖子都要僵了，眼睛里的杀欲和火堆都快要熄灭了，韩一策还不喊停。 她只能继续演，捡起手边的树枝拨弄火堆，让火再烧起来。 “卡！” 终于。 罗望别开脸，手捂着眼睛。长时间面对火，高温和火焰毫无规律的跳跃会让眼睛很不舒服。 牛茵茵赶紧去扶罗望，带她到旁边折叠椅休息。 这场戏里，俞柳虽然多数时候都闭着眼睛，但是火苗一直跳，闭着眼睛也能感觉到红光闪来闪去，一样难受。 不过她没有助理，只能一个人走过来。 折叠椅并排放的，两个人闭眼坐在椅子上像俩伤员。 韩一策重看了一遍，转回头看见她俩这模样，就拎着椅子过来坐在罗望边上说：“刚才这一场，这感觉……太温柔了，等会儿你按着试镜时候的那个感觉再来一次。” 罗望睁眼说：“那个不是有点过了吗？” 韩一策：“所以你中和一下，主要是狠，里面再透着一点柔。懂了吗？” 罗望：“……我努力。” 今晚韩一策好像犯了纠结的毛病，怎么都不满意，表演不像配试剂有固定比例，那个玄乎的“感觉”只能靠演员不断摸索尝试。 罗望和俞柳在火堆边来来去去，那火堆的树枝一会儿加两根，一会儿减两根，眼睛已经烤花了，几句台词每一遍换种语气，十遍下来罗望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这几句话。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从早上六点出门到现在过去了近二十个小时。罗望戴了眼罩躺着，仅仅露出下半张脸也看得出疲惫，化妆也掩盖不住。 俞柳知道，等罗望再坐到火堆旁开始演戏，现在她脸上属于演员的疲惫就会失踪，决不会表现在镜头中，因为她很专业，很努力。 第十一遍，江如芷看施如兰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心疼，俞柳很不专业地将自己的情绪带入了角色里。 这场戏结束，韩一策喊“卡”之后，俞柳立刻说：“我的失误……” “非常好！”韩一策对她们比了拇指。 俞柳一怔，见罗望兴奋地去看回放，便跟上去。 韩一策啰啰嗦嗦：“一直以为是罗望的问题，没想到是你的问题，俞柳你得好好跟罗望道歉，怎么不早点找到感觉？” 小屏幕里，施如兰的柔情终于等来了回应。江如芷也许心中已经有了怀疑，但无论如何，她永远对施如兰信任和疼惜。 “过了，收工！”韩一策揉着熬得发红的眼睛说道。 见俞柳朝自己看来，罗望赶紧说：“韩导开玩笑的，不用道歉。” 韩一策：“我可不是开玩笑的。” 俞柳笑了笑，手搭在罗望头顶揉了两下，滑下来轻轻捏住她的耳垂，挨近她耳朵说：“对不起。” 热气喷在耳廓，罗望不由自主地想抖，因为耳垂还被捏着，身子正僵硬，没抖出来，反而抖到身体里面去了，五脏都颤动。 俞柳放开手，罗望立马往后退了一下说：“没有没有。” 她悄悄看周围，其他人都因为终于收工而高兴地忙碌着，没有人注意她们。 俞柳又摸了一下她的头说：“别紧张，没人会多想。” 罗望瞪她一眼，心想你再多摸几下就不一定了。 由于遇雨村全年降雨量偏高，天气预报不见得准，不知道哪天就会下雨，剧组一直处于高速运转的状态，在保质的前提下每天尽可能额外完成几场，以免将来被雨水拖延整体拍摄进程。 破庙烤火拍十一次是稀有特例，正常情况下剧组的效率很高，遇雨村拍摄五天之后，工作量已经完成了一半。 第六天午后，下雨了。 正好可以拍雨戏。 这几天高强度拍戏，俞柳和罗望私下几乎没有相处时间，就算闲着也不想谈诗词歌赋人生哲理，只想好好休息。 因为下雨，下午的戏临时改动，要耗费一些时间准备，她们才偷了点空闲。 休息室窗户大开，两人坐在窗前椅子上，喝着热咖啡看落雨。 雨刚开始下，是小毛毛雨，风一吹就斜着飘走，有一种毫不在乎的姿态，落到哪里随它去。 这样的氛围可以称为约会了，彼此已经互通心意的两个人，还没有确定关系所以心里有点没着没落，不说话的时候会想：她到底有多喜欢我，我和她以后会在一起吗，什么时候会在一起呢？都不知道。像挠痒挠不到地方，真碰到了又赶快收回手，怕抓破了留下疤痕。 内心简直有好几出戏。 不过心理活动丰富的只有罗望一个，毕竟是没有经验的小年轻。 俞柳怡然自得无所畏惧，即使牛玉萃就在身后盯着也不紧张。 牛玉萃：“如果冷，我就把窗户关上吧？” 罗望：“不冷，反正一会儿也要淋雨，提前适应一下。” 牛玉萃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俞柳说：“你的助理很怕你吃亏。” “牛姐？她一直这样，老觉得我社会经验不足，对付不了别人的圈套。这要靠练的啊，多练练不就有经验了。” 俞柳：“不一定。” 罗望：“嗯？” 俞柳看着她：“有的人练多少次也学不会。” 罗望皱眉沉思：她是不是在说我蠢？ “从我们见面到今天，你说了几次我年纪太大？”俞柳接着问。 “……”数不过来了！ “但是你不一样啊，你又不会给我设套。”罗望说。 “我没有吗？”俞柳嘴角勾起，看了眼她修长的脖子。 这个微笑落在罗望眼里突然有些诡异，罗望脖子一凉，脑海里浮现出红色真皮项圈，而且是有毛绒内衬款，不伤皮肤——来自郁苗苗的描述。 “你是不是有……另类的癖好？”她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在恋爱之前搞清楚比较好。 “什么另类癖好？” “就是……”罗望扬手做出抽鞭子的动作，“啪啪，这样的？” 俞柳看到她脸上有两块红晕，联系动作和前一个问题，额角抽了两下：“我刚才的意思是说我想套住你的人。” “啊……”罗望尴尬，原来刚才那是情话。 俞柳又说：“如果你喜欢，我愿意尝试。” 罗望：“不用了不用了，我还是比较保守的。” 牛玉萃敲门进来，两个人都住口了，但是气氛和之前有了明显的不同。 罗望心想：我可不就是蠢吗？牛姐的保护太重要了。 牛玉萃也发觉了气氛的变化，走近将取来的小毯子盖在罗望膝盖上，抬眼看清罗望脸上并没有娇羞之类的表情，放下了心。 俞柳起身说：“我出去走走。” 罗望：“再见。” 牛玉萃坐在俞柳的那把椅子上，问道：“刚才怎么了？” 罗望捂脸：“我问她有没有性-虐的癖好。” 牛玉萃心里一个巨大的问号加叹号。 “不过往好的方面看，她没有那种癖好。”罗望苦笑着自我安慰。 牛玉萃：“如果她是说谎呢？” 罗望：“我觉得她不会说谎。” 牛玉萃无言，摸摸罗望的头发：“你高兴就好。” 拿什么和人家斗？沦陷只是早晚问题。牛玉萃认清了现状。 在休息室里坐了一会儿，罗望和牛玉萃接到通知，下楼去拍戏。 这场雨下了很久，雨势时大时小，拍摄也时断时续，到天快黑的时候，就只剩一场雨戏，要等天完全黑了再拍。 罗望包着大毯子坐在屋里，手里抱着一碗热姜汤，吹几下喝一口，驱散寒意。 牛玉萃皱着眉头帮她擦头发，不论看多少次还是心疼罗望拍戏的辛苦。 牛茵茵看看自己没事做，拿着一条毛巾问俞柳：“我帮您擦擦头发吧？” 进组工作时牛玉萃交代过她要帮俞柳拿盒饭，但是拿了两次之后，俞柳就婉拒了她的帮助。这会儿正是个表现机会。 牛玉萃看了这边一眼，没说什么。 “我自己来，谢谢。”俞柳笑着接过毛巾。 罗望看到了，也拉住牛玉萃的手说：“我自己擦。” 这个时间按说盒饭应该送来了，不过现在下着雨，车开得慢些大家能体谅。 又等了一会儿，有几个人的肚子已经叫起来了，而盒饭仍迟迟不到。剧组正要催问，送盒饭的司机突然打来电话，焦急地说通进村子的土路因为连续下雨塌方了，有个深坑，车过不来。 另外那条路修了一半，只有这一条土路可以连通村子和外部，路面塌方，外面的车进不来，他们的车也出不去。 如果情况属实，那就意味着他们今晚就没办法回酒店了。剧组立刻炸了锅。 作者有话要说：虽然开头那一段在试镜的时候写过了，这次的表演方式不一样，描写上也只有几句台词重复，希望大家不要介意。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莫方抱紧我、晚饭只吃一碗饭、涂涂、等等、慎修、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3= 现在已经是9.6了，那么就是明天见了（我知道你们希望的不是这种明天见hhhh）~ ☆、第 38 章 等到村委会派人过来正式通知路面塌方无法通行, 剧组只能认命。 落脚的小客栈显然不够全部人入住, 也供不了这么多人晚饭。这名村委会代表已经联系了另一间客栈, 挤一挤, 两间客栈差不多能塞下这百来号人。给剧组指明路线，代表就撑着伞离开了。 另一间客栈场务组也接触过, 装修风格偏现代一些，硬件设施更全。后来因为那边比较贵, 离几个主要拍摄场地也远, 就定了现在这间作为休息点。 经过短暂商议, 剧组内部达成一致意见，今夜提前收工, 放弃拍摄最后一场雨戏。制片组、导演组、摄像组和演员组前往另一间客栈, 其余人留下直接入住休息。 天已经黑了，雨还在下，车辆在泥泞的路面缓慢前进, 村子并不大，过不久便到达目的地。 房间按“级别从上到下”分配, 一部分人住单人房, 一部分人住双人房, 最后还有一部分人视情况三人或四人挤一间双人房。 罗望听到前台说每个房间都是宽一米一的两张床，单人房也是这样的两张床拼一起，脑子一转有了想法。她属于住单人房的一部分人，而助理级别的牛玉萃牛茵茵恐怕就要和别人挤在一起睡，与其和别人挤还不如和她挤, 也给剧组腾出俩床位。 罗望正这么对牛玉萃提议的时候，站在旁边的俞柳插话道：“既然本来就是两张床，你们可以分一个人来我房间住。” 罗望说：“不用麻烦，我们三个睡两米二的床够了。” 俞柳笑说：“不麻烦，我一个人也占不了那么大地方。” 看她这么诚心，牛玉萃伸手把牛茵茵推出去：“太感谢你了，有事尽管差遣茵茵。” 俞柳保持笑容：“我会的。” 她的确只想帮个忙，没有别的目的。当然如果来的是罗望她更加乐意，不过想也知道有牛玉萃在，那种情况不会发生。 牛茵茵走到俞柳面前，拘谨而礼貌地鞠躬说：“打搅了，俞柳前辈。” 俞柳：“不打扰，很欢迎。” 牛茵茵心中荣幸又喜悦，笑得脸都红了，完全忽略牛玉萃的暗瞪。 毕竟有不少人是住单人间的，罗望去说的时候用了需要人贴身照顾的理由，免得自己一副高风亮节的姿态让别人面子不好看。 拿到房间钥匙，罗望和两个助理以及俞柳一起上楼。楼梯上铺了廉价的地毯，有一股塑料味道，不过这样走起路脚步声减小了很多。到房间放下行李休息一会儿，大家就都下楼吃饭。 一些现成有的和快手菜已经摆在桌上了，折腾到这会儿所有人都饿得不行，也不讲究座次，盛了饭找张桌子就开吃，厨房做的都是大锅炒的家常菜，一大碗一大盘连续不断地端出来，用简单的食材喂饱了这个不挑剔的剧组。 在罗望她们吃饭的时候，服务员已经来将两张床拆开铺好了被子。 洗过澡，罗望就坐在被子里靠着床头和郁苗苗聊天。 难得提前收工，罗望有些兴奋，正好郁苗苗苦闷于进退两难的感情现状，两人一聊聊到郁苗苗被喊去开工录节目，罗望才发现已经快十点了。 往旁边看另一张床，牛茵茵穿着一套保暖衣，和她一样靠在床头，抱着平板戴着耳机傻笑，牛玉萃坐在床尾看手机，居然也在笑。 罗望爬到自己的床尾，面对面问：“牛姐，你在看什么？” 牛玉萃翻过手机给她看聊天界面：“孙芸今天把孙泉涓说哭了。” 罗望拍手称快，接着担心：“孙姐明天要不好过了吧。” 牛玉萃叹：“怎么都不会好过，出个气也是好的。已经十点了？茵茵走，我送你过去。” 牛茵茵立马拔了耳机下床：“走吧！” 牛玉萃恨铁不成钢：“这么高兴干什么？情绪收敛点。如果俞柳问和罗望有关的事情，先想想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牛茵茵问：“俞柳前辈为什么要问罗望姐的事？” 牛玉萃：“因为她八卦。” 牛茵茵心想：说反了吧？ 没有想到，当她打过招呼坐下之后，俞柳竟然真的问起了罗望。 牛茵茵心怀崇拜地想：难道我堂姑姑未卜先知？ 俞柳面带善意：“你到罗望身边工作多久了？” 牛茵茵：“七月来的，五个月了。” 俞柳：“做艺人助理辛苦吗？” 牛茵茵：“不……嗯，其实有点累，但是跟着罗望姐很开心，虽然进步慢，但是学到了很多东西。” 俞柳：“今天看你淋了雨，早点休息吧。” 牛茵茵：“啊？好的，谢谢。” 不是应该问罗望姐吗？怎么和姑姑说的不一样？ 牛茵茵怀着疑惑躺下，突然听见俞柳问：“罗望爱吃什么？” “莲雾。”牛茵茵下意识回答，随后一个警觉，这个事情能说吗？好像能说。 俞柳关了灯。牛茵茵在被窝里努力保持清醒等着下一个问题。 只有卫生间里的一个瓦数不高的小灯泡亮着，房间昏暗，隐隐约约的雨声透窗传进来。 牛茵茵怎么也等不到下一个问题，打着哈欠睡着了。 不多久，一阵风刮起来，将密集的雨水吹在窗户上，声音慌慌张张，持续不断，越来越响，催着还没睡熟的牛茵茵睁开眼睛。 房间依然那么昏暗，她睁开眼，迷迷蒙蒙地发了会儿呆，才想明白原来自己是被雨声吵醒的。 俞柳不在床上。 也不在卫生间。 牛茵茵疑惑地走出房间，站在走廊里左右看了看，没有看到人。 这时罗望的房门打开了，牛茵茵看着门缝变大，出现了穿戴整齐的牛玉萃。 “姑姑？”牛茵茵看到她手里有把伞，“你要出去吗？” “你在这里干什么？” 牛茵茵：“俞柳前辈不见了。” 牛玉萃脸色一沉：“不用管，快去睡觉吧。” 牛茵茵听话地回去了。 牛玉萃拿着伞从楼梯下去。之前在房间里，罗望刚刚躺下，她接到了孙芸的电话，所以离开了房间，怕吵到罗望就走远了一些，回来发现房间里没有人。她不知道罗望去哪里了，现在看来，是被俞柳叫出门的。 客栈门脸很小，前台不对大门，设在侧面，牛玉萃走到一楼，转过墙角就能看到前台，再走几步出了过道，才进入前厅的范围。 玻璃大门已经落了锁，门缝有厚厚的挡风条，风雨都无法侵入。前台小姐不知所踪，也许去哪里睡觉了。 前台对面靠墙有两张椅子，上面坐着两个人。牛玉萃听到她们在低声说话，脚步顿在原地看了一会儿，拿着伞上楼了。没有出去就好，安全就好。 回到房间，牛玉萃心里有些没滋味，叹了一声，走到床边想要坐下来，忽然瞥见床头柜的水杯下面压着一张便签，她拿起来一看，上面写道：俞姐姐睡不着，我和她去前台坐一会儿就回来。 她看着这张纸，不由笑自己太着急竟然没有发现，百种滋味又回到心里。 一楼前厅，罗望看着俞柳问：“你真见过莲雾树？” 俞柳：“见过，一大片，快成熟的时候。树枝舒展，绿叶特别茂密，里面结着一串串的红色的莲雾，看着有种很热烈的感觉。” 罗望直咽口水：“希望夏天快点来，要是有空我就亲手去果园摘。” 俞柳：“我能一起去吗？” 罗望：“你先说，为什么突然说莲雾，你问茵茵我喜欢吃什么了？” 俞柳：“问别的她也不会说。她挺好玩的，我倒希望她一直做你的助理，虽然这样对她个人发展不大好。” 罗望撇嘴：“你和她不熟，当然不在乎她了。” 俞柳说：“我和你熟。” 罗望：这好像又是一句情话，还是我想多了？ 罗望矜持地说：“不算很熟。” 俞柳的眼神微带笑意，凝视着她问：“怎么才能熟？” 罗望感觉得到她语气里的认真，还有一股超过了空气温度的热量，让脸颊忽然暖和起来。 罗望有点不敢继续和她对视，眨着眼睛垂下头：“这总要时间吧。” 俞柳：“你现在就嫌我老，时间久了，不就更嫌我老？” 顺着低头的角度，罗望的视线落在俞柳的手上：“我也在变老啊，在时间上我们是相对静止状态。” “在距离上呢？” 那只被罗望看着的手抬起来，慢慢向她靠近，碰到她的下巴，指腹轻轻蹭了两下。俞柳问道：“是相对运动状态吗？你在向我运动吗？” 罗望用手背坚定地推开俞柳倾过来的胳膊，故作冷静回答：“我在动，只是慢一点。” 这几个字拆开来都很正经，拼在一起就仿佛有那么点不太正经。俞柳一时间也觉得过于刺激，在心里消化了一会儿才说：“在动就好。” 罗望看了眼玻璃门外的雨，说：“上楼吗？” 俞柳：“走吧，不然你的牛姐就要愤怒了。” 独自在房间守候白菜的牛玉萃正在考虑要不要下楼催一下。 怎么还没说完？有什么可说的？这么晚了不知道明天还要拍戏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莫方抱紧我、19949945、towkeke、不断跳坑、身骑白驴、品茗、学习使我快乐、涂涂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39 章 不知道半夜什么时候雨停了, 到白天, 空气清冷, 天野深远透彻, 留下一地晾不干的积水令剧组发愁。 选在遇雨村拍摄，除了看中村里古旧的房屋, 也有这里降水多的原因，电影中有几场重要的雨戏, 韩一策希望尽量借助自然雨水拍摄, 画面更真实。然而十二月雨水本来就少, 遇雨村也不例外，剧组等了九天才遇上第二场雨。 这是一个阴冷的天气, 从清晨开始, 大团大团的乌云遮在城市上空，人们都打起了伞。 化好了防水的淡妆，罗望握着一杯热水坐在椅子上看剧本, 今天和柯庭演对手戏，师姐妹和藩王世子假扮的乞丐初遇的场景, 如果这场效果没出来, 那么后面施如兰和假乞丐的朦胧感情戏就会缺乏说服力。 现场布置好后, 罗望把水杯交给牛玉萃，和俞柳一起走进雨里。 韩一策坐在客栈里盯着监控器，用对讲机指挥：“等会儿，准备，好, 开始！” 衣衫褴褛的乞丐一脸晦气地低头走着，手里的破碗里放着几枚可怜的铜钱，前面走来两个人，他看也不看，有钱人不会走到这个村子里。忽然他一脚踩进泥坑，身子一歪就往那两个人的方向倒去，他伸手想去抓近处那人的胳膊，谁知那人退后一让，看着他扑倒在地上，破碗摔在地上，铜钱都撒开了。 乞丐摔了一脸一身的泥，爬起来赶紧去捡铜钱。 江如芷弯腰放了一枚铜钱在碗里，施如兰冷眼看着，猝不及防与抬起头的乞丐对视了，愣怔了一下，默不作声拉着江如芷快步离开。 乞丐看了她们很久，然后将掉出的几枚铜钱放进碗里，站起身沿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走。 满脸的污泥藏不住他眼中的亮光。 “卡，过。”第一条很顺，韩一策挺高兴，在对讲机里夸了句，“柯庭不错。” 柯庭笑了下，不敢笑太开，不然脸上的泥要掉。刚刚那一下是真摔，脸上的泥也是地上真真切切的泥，化妆师都弄不出这么自然的泥巴妆。 接着要拍乞丐回到家，开门被施如兰用剑抵着脖子威胁。 柯庭找罗望演练了两遍动作，实拍的时候这一条也顺利过了。 因为精神疲惫，又下了雨，施如兰和江如芷寻了这处以为已经废弃的屋子休息，没想到这是刚才碰到的乞丐的家。 施如兰多疑，对这般巧合不放心，目光一遍一遍刮着乞丐，乞丐战战兢兢缩在墙角，脸埋在胳膊里不敢出声。 施如兰对乞丐道：“去洗干净脸。” 江如芷按她的手臂：“好了，我们歇歇脚就走，不用管他。” 施如兰摇头，冲乞丐说：“洗脸。” 屋子漏雨，乞丐爬到接雨的水桶边手捧着水擦了擦脸，转过脸面对施如兰，怯弱不敢直视。 这张脸五官虽然端正，但蜡黄的脸色和畏缩的神情让其看上去平凡中还有一点丑。 施如兰道：“去墙脚坐着。” 乞丐闷头回去缩好。 也许因为第一场特别顺，后面的感觉不用刻意找，顺着演下来效果都让人挑不出毛病。但是室内戏并不多，演员又一点不耽误时间，没多久就拍完。 今天的重头是室外的雨中打戏和柯庭的哭戏。 追杀者找到这里，围堵门外。江如芷让乞丐在屋中藏好，与师妹开门来到院中，并肩迎敌。 想要她们性命的人太多，这一批是最近才出现的，始终没有报出家门，不知道是何来头。他们手法狠辣，不像正经江湖门派，像是杀手或者哪里豢养的死士。 二人一直避免与其正面交锋，尽量躲开走，或是速战速决杀死几人后立刻逃离。 最终还是让他们堵住了。 不过，经历几次对战，对方的人数一直在减少，如今只余不足十人，而她们已经有些摸到了这批人的武功路数，今天不是没有赢面。 冰冷细雨中，施如兰侧身一剑削中对方的手腕，对方松开手，武器落地，施如兰反手将剑刺进他的胸口，感觉到身后来人，顺势踩上中剑之人的大腿作支点，拔-出剑在空中扭身自上而下打落来者的攻击。 作支点的人向地面倒去，施如兰向侧面扑，前滚翻一圈起身继续对战，动作连贯毫无空隙可钻。 打斗正激烈，没有人注意屋门开了一道缝，乞丐在后面窥看。 施如兰江如芷以伤口换来二对四的局面，渐感体力不足，心中不禁担忧。 双方对峙，蓄势待发。这时一男一女两名老乞丐出现在院门前，看见地上的尸体，骇然惊惧说不出话来，哆哆嗦嗦偎在一起后退，眼睛还在院中搜寻着什么。 四追杀者中的两人举刀向老乞丐而去，江如芷喊道：“住手！”一边上前想要阻止。 施如兰随之跟上，然而那两名老乞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眨眼间便被杀害，发出两声惨呼。 听见惨声，躲在屋子里的乞丐立时跌跌撞撞跑出来，待看见那两具尸体，悲痛大叫一声红了眼，拾起地上的刀冲了上去。 施如兰大喊：“回去！” 那乞丐似乎听不进任何声音，只管扑向凶手，被砍了两刀踹中胸口，飞身砸中土墙掉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还要挣扎着再爬起。 见一人提刀要去结果乞丐的性命，施如兰情急之下使出云心剑法，连杀二人而后追过去，在那刀刃破开乞丐头颅之前杀死这人。 乞丐生命危险得以解除，施如兰突然感到心中惊惶，回头看去，江如芷已经杀掉最后一人，正朝她看来。 二人视线相接。 江如芷的眼神中有震惊，有疑问，却什么话也没有说。 施如兰嘴唇微微蠕动，也是说不出话来。 只有地上的乞丐，在泥水里手脚并用地爬到两名老乞丐身旁，哭叫道：“爹！娘！” 这乞丐是藩王世子假扮，地上的“爹娘”也是王府里的人，只有死亡是真实的。 柯庭一边要演出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透出的悲伤要足够感染施如兰和江如芷两人，一边又不能太过投入，要演得稍稍夸张，以表现出一分“假”，让看到结局的观众能自信说出“其实从他爹娘死了痛哭那会儿我就看出来他是假乞丐了”这种话。 这场哭戏演完，柯庭嗓子差点废了，累得像被人抽干了精力，被人一路半扶半架送回客栈。 临近中午，该吃饭了。 上次道路塌方给众人带来了心理阴影，这一次场务和送盒饭的司机一路保持通话，听到司机说已经进村了才挂断。 吃完饭，柯庭申请歇一会儿，导演爽快地同意了，还让人给他腾点地方，不要打扰。 罗望坐在折叠椅上喝温水，她的雨中打戏也够累的，如果柯庭没申请，她自己也会申请休息。 柯庭坐在她旁边，也在默默喝水。过了一会儿，一直站在他身边的经纪人离开去洗手间，柯庭道：“牛姐，能帮我拿一碗姜汤吗？” 牛玉萃看了眼罗望，点头走了。 这样一来，两人周围就没有其他人在。 柯庭说：“罗望，你上午那场打戏真棒。” 罗望笑着说：“谢了，你哭戏也很强啊，特有感染力，你有空传授我点经验。” “我是说真的。”柯庭没接话，说道，“其实我，我其实一直挺喜欢你，从你出道的时候我就很关注，你每部剧我都看。” 罗望一愣，笑得真心实意了些：“你这么有空啊？” “我又不火，没那么忙。”柯庭笑了声，脸上有点红了，“我本来不打算说，经纪人也让我别说，她不希望我跟你有联系。” 罗望：“你怎么不听她的？” 柯庭：“我是觉得喜欢应该表达出来，而且相处这么长时间，我相信你不是那种轻视别人心意的人。以后你演电视剧，我演电影，还见不见得着面都不一定，可能咱们就这一次合作机会，今天看你那场打戏，我从心里觉得，我不知道你能不能体会到那种感觉，我觉得我眼光太好了，我喜欢你真不亏。我没有别的想法，你这么优秀，肯定不缺追求者，我就希望你将来找到的人够好，能配得上你。” 表白的话罗望不是第一次听，这一次有些不同，柯庭没有抱着交往的念头，仅仅是表白和祝福。 罗望心里觉得温暖：“谢谢你。我刚才也是说真的，你那场哭戏超棒。” 柯庭转头看她，又看到她身后端着姜汤正走过来的牛玉萃，没有再说话，腼腆地低头笑。 没一会儿，柯庭的经纪人回来，发现补完妆的俞柳站在一边，连忙叫走了柯庭，让俞柳坐下。 罗望整个人都散发着愉快的气息，俞柳问：“你高兴什么？” 罗望：“不告诉你。” 俞柳问：“柯庭喜欢你？” 罗望惊讶道：“你看出来了？” 俞柳眼睛露出笑意：“没有，猜的。他喜欢你你这么高兴啊？” 罗望晃着脑袋说：“有人喜欢我我当然高兴了。” 俞柳看着她问：“对我也是一样吗？” 牛玉萃幽幽地盯着俞柳。 罗望还在晃脑袋：“你喜欢我吗？” 俞柳说：“我喜欢你啊。” 罗望看她：“什么？” 俞柳说：“我喜欢你。” 罗望顿了一会儿，别过视线说：“那我高兴啊。”说完忍不住窃笑，垂着头咬着嘴唇，掩饰不住地害羞脸红，再不像刚才那样神态大方。 牛玉萃目光更加幽幽。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fghj、米桑桑、chen~chen~chen、品茗、joe、等等、莫方抱紧我、bt111、晚饭只吃一碗饭、一天一渔一鱼的地-雷！o3o 后天见~ ☆、第 40 章 天黑之后, 剧组乘车返回市里的酒店。 小雨吊着一口气, 要停不停。从村子土路开出去, 车身左摆右晃, 车里的人都悬着心怕车轮子突然陷进泥里，所幸一路平安。 回到房间罗望就开始傻乐, 连洗澡都哼着歌，心里有个喷泉一样冒着喜悦, 捂都捂不住。 牛玉萃坐在床尾凳上, 看着她一路用手撩着刚刚吹干的头发, 走到床边张开手一跳，整具身体扑在富有弹性的床垫上, 身体被弹得晃了晃, 两个字，荡漾。 牛玉萃无奈地想：孩子大了，管不住了。 罗望侧躺着, 一手支着脑袋看牛玉萃，问：“牛姐, 你中午听见了吗？” 牛玉萃：“听见了。” 罗望又开始笑, 一想起俞柳说的那句“我喜欢你”, 就好像一柄小勺舀起蜂蜜，金黄色的蜂蜜在勺子底拉丝，不断地往下流淌，蜂蜜越来越细，终于断了一下, 又汇成新的一丝流下来。甜甜蜜蜜不停。 在床上滚了几圈，罗望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和人分享的心情。她想起远在京州的孙芸，对牛玉萃提议：“我们和孙姐视频吧？” “看她有没有空。”牛玉萃理了理前襟。 罗望发出视频请求，很快手机里出现了孙芸的脸。 “孙姐，你在忙吗？” “接了你的视频，忙也必须不忙了。”孙芸笑着说。 罗望挪到床尾凳边上，让牛玉萃也出现在镜头里，问：“想我们吗？” 孙芸：“想。” 罗望：“还有一个多月我们就回去了。” 孙芸：“然后呢？你忍笑的表情让我觉得这次视频没这么简单。” “然后……”罗望嘿嘿笑着，“今天俞柳说她喜欢我。” 孙芸的目光移向旁边，看牛玉萃的反应。 视频里人的表情没有面对面那么生动，孙芸看不出什么，便说：“很好。” 牛玉萃：“太快了。” 孙芸：“对，不要发展太快，你们彼此还不够了解。” 罗望往后仰，头靠在牛玉萃肩上，把手机举高：“现在的进度不算太快吧？了解……怎么才算了解？” 孙芸：“因为你希望的是长久的恋爱关系，有一些问题最好心里有数，我举几个例子——你们能接受最长多久不见面？对方无法满足性需求的情况下通过哪种方式解决？对方的哪一点最吸引你，这一点消失了要怎么维持关系？你们互相不满意对方的什么地方？绝对不能接受的事情有哪些？还有，你们能不能在任何时候都建立有效沟通？遇到无法沟通的情况要怎么办？” 牛玉萃对着摄像头比了一个赞，孙芸笑而不语。 罗望只感觉一瓢冷水浇下来，脑子清醒了不少。 作为旁观者来说，孙芸和郁苗苗都是站在高处的女人，一眼就能看到很多她发现不了的问题。但是孙芸对待感情太理性，只能分析，给不了她建议。罗望把最近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和孙芸报备一遍，结束视频，去找恋爱导师郁苗苗。 接通视频，看见画面里一脸丧气的郁苗苗，罗望知道今天是求不到建议了。 “罗罗，你有啥事？” 罗望：“你有啥事？” “等会儿。”郁苗苗走到一个空化妆间，坐下说，“我愁啊，我难啊，我真后悔啊。” 罗望很少见她这样，跟着愁道：“你后悔啥了？” 郁苗苗：“你知道我的习惯，一旦男的有想要稳定下来的倾向，我就找机会提分手，这次我也这么想，可是，他表现太好了！我根本找不到机会提！我可咋办呢，他居然到现在还有新花样，我真怕了，不会分不掉吧？” 罗望也有点怕：“你提了他会不答应吗？他不会威胁你吧？” 从内心来说罗望不觉得江帆是个好对象，如果郁苗苗要安定下来，也不该和这么个花花公子。 为防郁苗苗一时糊涂，罗望打算稍稍提醒一下：“苗苗，你知道threesome吗？” “啊？怎么了，俞柳跟你提了？那个不舒服，你不要试，有点尴尬其实。” “……”她想说江帆以前有过经历，但是现在看郁苗苗可能不会在意这个问题。 “难道我郁苗苗就要在这沟里翻船了？” 手机屏幕里，郁苗苗以手捶头，清丽纯美的脸上这副苦恼的样子着实惹人怜惜。 同为当红小花，罗望和郁苗苗的戏路很不一样，郁苗苗走的是傻白甜路线，演的大多是清纯软萌热爱生活的邻家女孩，与罗望的角色类型完美避开，一般不存在竞争关系。 捶了几下，郁苗苗突然问：“你找我是干嘛来的？” “我没啥事儿……”那点小纠结在郁苗苗面前不值一提。 “你说吧，我现在头都要裂了，你帮帮忙，快转移我的注意力。” 罗望有点赧然地扁着嘴巴，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不是啥事儿，就今天中午休息的时候，俞柳她说，说喜欢我。”说完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笑太开。 郁苗苗心情复杂地看着画面，蓦地笑出声，面上的忧郁扫去一大半，感叹道：“年轻真好啊。” 罗望：“你就比我大两岁！” 郁苗苗：“可我上一次因为这种事情高兴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初恋真好。” 罗望被她说得心里荡悠悠的。是啊，这是初恋，是第一次互通心意的恋爱。即便最后她和俞柳没有确定关系，分道扬镳再不相见，这也是初恋。 罗望道：“真不容易啊，看你恋爱这么多次，我终于要有一次了。” 郁苗苗：“赶紧开发你的身体，最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把握时机！” 牛玉萃：“咳。” 罗望憋笑把手机转过去，让牛玉萃出镜。 郁苗苗：“哈哈，牛姐晚上好。” 牛玉萃点个头。 郁苗苗端正表情：“当然了，有感情基础之后再做，那是灵与肉的交合，感觉更上一层楼。你现在还是慎重为主，不要太解放。” 罗望：“好的，谢谢苗苗老师。” 断了视频，罗望叹气说：“我要是像苗苗一样，现在哪用纠结？马上出去敲俞柳的房门。” 牛玉萃心想：就是出于这种考虑我才守在这里的。 罗望：“不过孙姐提的那些问题，我觉得都很实用，得找时间和俞柳讨论一下。” 俞柳哪一点最吸引她？演技？成熟的人格所散发出的淡定气质？这两项只会随着时间加深，不会消失。 她哪一点最吸引俞柳？根据俞柳自认“颜粉”这一点来看，估计是脸。 罗望问牛玉萃：“不会过几年我没嫌她老，她先嫌我不好看了吧？” 牛玉萃：“只要她不瞎，就不会。” 言下之意罗望问的那种情况是有可能发生的，但那只是因为俞柳瞎了，而不是罗望真的不美了。 面对工作，牛玉萃一向做到公私分明，但罗望不是“工作”，罗望是心肝小宝贝。 有这么一个不客观的牛玉萃在身边，罗望找寻恋爱真谛的路途是九曲十八弯。 眼见着圣诞节要来了，罗望打算在圣诞之夜与俞柳来一场女人之间的对话，先解决一下孙芸提出的几点问题。 虽然不是本土节日，圣诞节的气氛却一年比一年热闹，也许是因为这个节日代表着雪、礼物和温暖的红色，如今又象征着商店促销活动的开始，全都十分美好。 剧组住的酒店一楼大堂里已经摆上了高大的圣诞树，树上挂着星星和彩球彩灯，装扮得很漂亮。遇雨村没那么时髦，只挂上几个圣诞老人头应付。 下过两场雨，天气越发冷了，这个圣诞节没有雪只有冷风。 抱在手里的水杯有些烫，刺激的程度刚刚好，热度能够冲散所有扎进身体里的寒意，又不会烫疼手掌。每一场戏拍完罗望都能抱到这个温度的水杯，同样处在不方便的环境里，罗望受到的照顾比其他演员细致得多，但他们只能眼红却没有说辞，谁让他们没有两个体贴又勤快的助理。 又一场戏结束，罗望和俞柳坐着休息，趁别人离得远，罗望问：“晚上吃夜宵吗？” 俞柳欣然答应：“好啊。” 罗望补充：“我知道今天这个日子听起来像约会，其实……” 俞柳打断她：“对我来说就是。” 罗望犹豫一下：“那好吧。”人家怎么想她又管不住。 这次罗望提前对牛玉萃说明，到酒店之后，牛玉萃没再去罗望的房间，直接与牛茵茵一道走了。 洗了澡吹干头发，换好衣服，罗望对镜检查，看着素颜的自己，发自肺腑说道：“天生丽质难自弃。”走到门口又回来坐在梳妆台前描画几笔，涂了唇彩。 进到俞柳的房间，客厅桌上摊放着一本送餐菜单，翻在最后一页，罗望问：“你看完了？” 俞柳抄起菜单本往沙发走：“嗯，你看要吃点什么。” 罗望在沙发坐下，翻看菜单。 俞柳坐得离她很近，身体向她倾斜，散开的头发几乎搭上她的肩膀。 她刚翻过一页，俞柳伸出手指点着其中一道菜问：“这个吃吗？” 字正腔圆，尤其“吃”字发音清晰，罗望听到一股气流自口腔向外奔腾，撞上了牙齿。 “就这个吧。”罗望猛地合上菜单本，如果不是俞柳收手快，手指就要夹在里面了。 俞柳从她手里抽走菜单本，问：“喝点什么？” 罗望：“随便点份茶水。” 打好送餐电话，俞柳问：“牛玉萃规定你今晚可以在这里待多久了吗？” 罗望失笑：“我又不是小孩。” 俞柳：“在她眼里不是吗？” 罗望：“……她让我回到房间后发条消息。” 俞柳笑了笑：“真想做什么，一分钟也够了。” 罗望腹诽：一分钟衣服都不够脱，这话说得太大了。 只听俞柳接着说：“你说你是初恋，照你的性格，还没有和女人接吻过？吻你一下够不够你记住我？” “……”罗望强撑，“看你吻技怎么样了。” 俞柳捏捏她的脸：“不用这样，没有笑话你。” 罗望打掉她的手说道：“你才是把我当小孩吧，只会逗我捏我，也不见你多想了解我。” 俞柳愣了一下，微微皱眉，脸上却是笑着：“我对你这么感兴趣，你觉得我不想了解你？”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涂涂~涂涂、品茗、fghj、leeeeeey、莫方抱紧我、冒泡泡~冒泡泡~冒泡泡~冒泡泡、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41 章 “这么感兴趣, 是多感兴趣？” 俞柳问：“确定要我说？” 罗望：“你又想扒我的皮看我的心？” 俞柳笑道：“任何方式都可以, 从外向内, 从内向外, 你喜欢哪种就来哪种。前提是你喜欢，不是你的什么朋友助理经纪人喜欢。” 罗望放软语气：“你有意见了？她们都是为我好, 我没有经验嘛。” “经验只能我给你，她们给不了你。”俞柳手碰了碰罗望的毛衣领口, 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脖子, “所以我们要多见面多约会, 不然我怎么了解你？难道查你的资料？” “说得也对……”罗望有点矛盾，她的确没给俞柳太多了解自己的机会。 俞柳说：“为什么她们都能在我们的事情上插一手？因为你自己的想法不够强, 如果你确定想和我在一起, 牛玉萃会阻拦吗？郁苗苗有立场反对吗？孙芸也管不了你。只要你想和我在一起，你就能。你喜欢我吗？” 罗望说：“你不要着急……” “你喜欢我吗？”俞柳重复道，起身向罗望压过去, 罗望双手撑着沙发缓缓后倒，与俞柳的节奏保持一致, 眼睛一瞬不瞬地仰望着俞柳沉静如深潭的双眼。罗望的意识被包裹在潭水之中, 伸手触不到水面, 下沉也探不到底，像被放逐在俞柳的眼睛里，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她的心脏感觉得到温柔。 后仰到极限，罗望的手肘堪堪撑住了沙发, 再往下她的上半身只能躺平。这个不自然的动作让她整个身体都处在紧张的状态，脖子绷紧拉长，看起来有些脆弱。 俞柳也停下了，一手压在罗望耳朵边，一手从她身体与沙发之间插-入，兜住她的后腰轻轻一提，再慢慢放下，令她踏踏实实躺平了。 握住她的一只手贴在自己锁骨上，俞柳低头面对面问她：“你喜欢我吗？” 罗望的手指摸到俞柳颈部的动脉，指下勃勃跳动着，像掌握了俞柳的生命一般。 喜欢。 脑子一空的喜欢，被迷得心怦怦跳的喜欢，到此刻才确认下来的喜欢。 俞柳的眼神中没有年轻人的毛躁冲动，像是经历了时间打磨的玉石，放在那里时泛着冰寒的光泽，可一旦握进手里，它就会越来越暖润，直到变成和手心同样的温度。 三十五岁女人所散发的魅力实在让人难以抵挡，刚举起盾牌，被这样看一眼就无力应战。 三十五岁的俞柳，让罗望平生第一次体会到陷落的滋味。 分不清现在，也不要管以后，她已经被吸引住了，“咔嗒”一声是俞柳在她心脏里上锁的声音。 如果俞柳继续向她靠近，她会闭上眼睛等待一个吻。 不知名的障碍封住了她的喉咙，她说不出话，只能用眼神向俞柳说，你吻我吧。 俞柳缓缓俯下头。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响起了系统铃声，将暧昧的气氛划开一道口子，“噗哧”一下开始漏气。 俞柳已经感觉到罗望的呼吸。 手机坚持响铃，体现出一种不怕死的精神。 气氛马上要漏光了，俞柳侧过头埋下去，鼻尖贴着罗望的脖子吸了一口气，而后撑起身子转过去拿手机。 瞥一下俞柳的背影，躺在沙发上的罗望闭上眼睛长长呼了口气。 太刺激了。 俞柳接起电话：“什么事？” 俞劲松：“我恋爱了！” 俞柳挂了电话。 她背对罗望站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动，想给罗望一些恢复的时间。 听见身后沙发传来动静，俞柳才向后看了一眼，见罗望已经坐好了，正低着头整理头发。 俞柳坐下问：“你感觉怎么样？” 罗望把头发拨到肩膀后面去：“马马虎虎吧。” 俞柳笑着看她问：“哪里马虎？” 罗望挠了挠头，总不能说你虎头蛇尾没亲上来太马虎，这不是变相邀请么？沉迷女色已经让她很不好意思了。她有点理解上一次俞柳想要吻她的冲动是怎么样产生的，她太美了俞柳经不起诱惑。也就是她还不够自恋，否则她对着镜子也能吻上去。 “今天星期几？”罗望转移话题的生硬程度可以轻松砸碎一百个核桃。 “星期一。” 罗望：“好像有《可能转变》的重播？” 俞柳想起了被门冬大肆嘲笑的难忘经历：“我们聊些别的吧。” “好啊。”罗望很想和俞柳多交流交流，互相加深认识，“就从我第一次认识你，也不算认识，第一次对你有印象。” 俞柳也颇感兴趣：“是什么时候？” “《三月二日》，应该是八年前的电影吧？故事背景是上个世纪，战争发生的前一天，你演一个风水师，你还记得吗？” 没想到罗望会说出这部电影，俞柳想了一下才确认：“记得。风水师戏份很少，排在第六或者第七位？” 罗望：“是很少，而且特别零碎，每次出场只有一两分钟。我买了碟片反复地看，后来都记住了风水师每次出场的时间。” 随着回忆，俞柳记起一些事情：“我拍那年是二十五岁，剪辑花了很久，两年后才上映。导演不要求跟组，我只拍了半个月就杀青，没见到几个人，后来去电影院看过一次，拍的有一半没有用上。” 罗望说：“真想看啊。” 俞柳看她：“你这么喜欢风水师？” 罗望点头：“当年的梦中情人。” 说这话的时候罗望想起了茹春爱，茹春爱身上就有一点风水师的影子，明明有能力获得财富地位，却不向世俗折腰，宁愿做个无名人。但是细想之下风水师又比茹春爱高出几个等级，茹春爱到底是个普通人，而风水师在罗望的心里完美无缺，已经脱离了普通人的范围。 俞柳也想起了别的。 当年《三月二日》没有掀起水花，从商业角度来说算是一部失败的电影，同年她凭借另一部电影《隐天蔽日》获得了金鞍奖的最佳女配角。 获奖之前她还是单身状态，如果罗望……俞柳暗自摇头，当年罗望只有十六七岁，别说她下不去手，就是罗望这副性格，见了她真人可能还看不上，要嫌她老，或者嫌她和风水师不像。 罗望说：“我出道日期就是三月二日，当时我觉得我和这部电影真太有缘分了，还想着如果见到你要感谢你创造了这个的角色。不过我出道的时候你几乎不拍戏了，时间一长我对你也没什么印象了，我挺忙的。” 俞柳：“我知道，俞劲松一年到头放你的电视剧当背景音，我虽然没有看全，但记得你有很多造型。” 罗望：“对了，刚才是不是俞哥哥的电话？你不用回过去吗？” 俞柳：“不用。倒是你，刚才我问你……” 罗望正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门铃响了，罗望立刻站起来说：“夜宵到了！” 看她着急地去开门，俞柳无奈地笑笑，打开电视调到《可能转变》。 门冬抱着男嘉宾的腿演小剧场：“不要离开我！你是爱我的对不对？！” 俞柳对这个门冬真的非常没有好感。 最终罗望和俞柳看着综艺吃着蔬菜，度过了一个平静的晚上。 吃完夜宵，罗望便回到了房间。 回房第一件事，给牛玉萃报平安。 消息刚发出去罗望就接到了电话，可见牛玉萃要么正好在看手机，要么就是一直在等她消息。 “牛姐？” “没有发生什么事故吧？” 事故，这个词清楚说明了牛玉萃的立场。罗望回答：“没有。”俞柳想搞事故，但是未遂。 牛玉萃：“要不要我上去陪你聊天？” 罗望：“不用，都这么晚了。茵茵睡了吗？” 牛玉萃：“她在看视频。” 罗望：“让她也早点睡。明天见牛姐。” 牛玉萃：“明天见。” 挂了电话，罗望心里有点堵得慌，她其实想找人倾诉，可以她下意识地选择了不对牛玉萃说。现在，她对孙芸不能说，孙芸和牛玉萃之间消息互通，对郁苗苗也不能说，郁苗苗如今是泥菩萨过河。 她隐瞒了一个，就要隐瞒一连串。这些都是她最信任的人，可是现在都被她蒙在鼓里，她实在不习惯这种感受。 罗望坐在床上，翻了一遍通讯录，谁也不想联系。连牛玉萃她们都不知道的事情，更不可能告诉别人了。 她点到拨号键盘，输入一串烂熟于心的数字，她有点紧张，捏住拇指给自己鼓鼓劲，然后拨了出去。 “我喜欢上一个人，这个人你肯定知道，是俞柳，拿过三次影后的那个俞柳，她先喜欢我的。你记得我说过，我喜欢《三月二日》里面的风水师吗？今天我把这件事告诉她了。她和风水师一点也不像，性格也不像，长得也不太一样，但是我好像比喜欢风水师还要更喜欢她，她是真实的。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喜欢上她的，她——和我见过的女孩都不一样，和我见过的其他三十多岁的前辈也都不一样，我，我现在想起她心跳的好快，我可能要恋爱了。今年过年如果你回来，我带她去见你好吗？今年你回来吗，爸爸？” 电话早就断掉了，在重复两遍“The number you dialed does not exist.”之后。 罗望红着眼眶放下手机，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罗望的亲生父亲侯泊舟，在罗望出生三年后，沾了赌。 起初是小赌，只为怡情，钱小出小进，总得算下来没损失太多。也许是日复一日了无新意的家庭生活让他太压抑，他一步一步上瘾，钱大出小进，终究成了无底洞，逼得罗望的母亲割肉止损，提出离婚。侯泊舟心有愧疚，净身出户，夫妻一拍两散。 那个时候罗望还叫做侯心言，名字是侯泊舟取的，寓意“我心里想说的话”。他的女儿就是他心里想说的话，包含所有美好的祝愿。 等罗望懂得这个名字的含义的时候，却已经改名为罗望了。 改名也是侯泊舟提出的。 当时罗望的母亲怀着身孕，私下见了侯泊舟一面。第二个孩子将要出生了，她和丈夫、罗望、新宝宝要组成四口之家，她不想因为侯泊舟的缘故，让罗望难以融入新家庭，所以希望他减少与罗望的接触，侯泊舟答应了。 在下一次见罗望的时候，他让罗望主动要求换名字，随继父姓罗。之后新宝宝出生，上户口的时候罗望就改了名。 其实她很喜欢侯心言这个名字。 现在会叫她“言言”的只有侯泊舟一个人，而侯泊舟的号码又一次打不通了。 在她出道以后，侯泊舟一直是通过孙芸联系她。如果侯泊舟换了号码，新号码也只有孙芸知道。罗望不想去问。 她突然想，也许俞柳说的是对的。 在工作上，她总是有自己的主意，只要她坚持，即便是眼光比她更精准的孙芸，也会对她让步。 可是在感情上，她太犹豫太小心，一副害怕受伤的样子，所以所以牛玉萃担心她，孙芸替她拿主意，身边的朋友都愿意帮她分析给她建议。俞柳对她表现出兴趣，她们凭着对她的了解判断出俞柳与她不合适。侯泊舟抛弃过她，她们隔开她与侯泊舟的联系。 她们都没有错，造成这种现象的根源在于她自己。 罗望拿起手机拨给牛玉萃。 电话里传来温柔的一声：“喂？” 罗望说：“牛姐，我喜欢俞柳，我想和她在一起，可能不是现在，但我想总会有这一天。以前我对茹春爱的感情如果是一，现在我对俞柳就是十，是一百，不对，是完全不同的感情，我想和她接吻，我有预感，接吻的日子不远了，牛姐，我希望你坚强一点，接受以后可能会发生的事情。” “……罗望姐？” 罗望把手机拿开看一眼屏幕，没拨错人。 她又把手机贴在耳边，小声问：“茵茵？” “罗望姐？” “茵茵？” “罗望姐……姑姑在洗澡……” 罗望捂住额头，这他妈是什么事儿？ “你声音怎么了？突然变温柔了？” “我刚才在看CP视频，内心充满柔情。”牛茵茵还在状况外，回答的语气傻愣愣的。 “你给我上来。” 罗望说完挂了电话，把手机一扔，转头扎进枕头里嚎叫，两腿疯狂在床上踢腾：“啊啊啊啊——！咋回事儿啊——！” 一个电话把自己的感情史全捅给牛茵茵了！虽然所谓的感情史就两句话，但是牛茵茵不知道她的取向啊！ 罗望在床上发泄一通，揉乱了自己的头发，过不多久听见门铃声，下床去给牛茵茵开门。 牛茵茵看她一眼，眼神中带着浓浓的费解，然后很心虚地低下头。 “坐。”罗望其实也没想好和她说什么。 牛茵茵无比拘束地在沙发坐下，垂着头像犯了错的小学生。 罗望：“喝水吗？” 牛茵茵：“喝——不，不喝。” 罗望干坐了一会儿，说：“刚才我在电话里说的你都听见了？” 牛茵茵思考了一下：“我什么都没听见。” “……”实在太假了。 毕竟比牛茵茵年长三岁，又是混娱乐圈的，罗望觉得自己应该摆出运筹帷幄稳如泰山的气势来，淡淡说：“听见就听见了，没什么，这个事情在我的朋友圈子里也不算秘密。” 牛茵茵鬼鬼祟祟地抬头瞄罗望：“都知道你喜欢俞柳前辈？”她怎么一点没发现？ 罗望：“不……” 牛茵茵睁着一双求知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等待着。 “都知道我喜欢女孩。”罗望这么说道，“你经常看大仙视频，里面应该有男男CP、女女CP，你年轻人应该是可以理解的对吧？就是这个，同性恋，你懂的哦？” 牛茵茵点点头，诚实地说：“我看过几个你和郁苗苗姐的CP视频。” “我和苗苗的友谊非常纯洁。”罗望解释了一句，回想一下自己说过的话，补充道，“我和茹春爱也只是朋友关系，不过我们现在因为一些观念上的分歧，友情已经破裂了。我对俞柳前辈呢，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太多，你以前怎么看待我们，以后照样，明白吗？” 牛茵茵举起手：“我有一个问题。” “请讲。” “你不是嫌她年龄大吗？”牛茵茵还记得她见俞柳第一面的时候，罗望就在说“她再大几岁，我叫阿姨都可以”。 自己挖下的坑，总有自己埋的一天，罗望微笑：“人是会变的，我现在觉得她老得刚刚好。还有问题吗？” 牛茵茵又举起手，问道：“你电话里说的那些，我回去要转告给姑姑吗？” 罗望仰头想了想，那些话她恐怕是说不出第二遍了，便点头说：“转告给她，把中间掐掉。”正好让牛玉萃再提点一番牛茵茵。 牛茵茵回忆了一下中间的内容，问：“那你看我这么说行吗：‘牛姐，我喜欢俞柳，想和她在一起，希望你坚强一点，接受以后会发生的事情。’” 罗望感觉自己的脸皮被揭开来刷了一层辣椒水，辣得眼泪直往心里流：“很好！就这样！” 强装镇定送走了牛茵茵，罗望崩溃地扑倒在床上狂乱地扭动。 那种话从旁人嘴里说出来怎么会那么羞耻啊啊啊！ 真是要疯了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莫方抱紧我、单推卡黄小透明、冒泡泡、涂涂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42 章 圣诞过后第二天, 罗望以为牛玉萃会问些什么, 或者说些什么, 最少有一个眼神的表示。然而这些都没有发生。 牛玉萃对她的态度和平常一样, 关于俞柳一个字也没有提。就连牛茵茵也没有异常表现，让罗望觉得很不可思议, 好像昨晚的事情是她的臆想。 出于一种莫名的心虚，罗望在她们面前规矩了几天, 暗中观察, 发现牛玉萃似乎对俞柳没有之前那样防备了。 不知道是因为她这几天规矩了, 还是牛玉萃打算试着接受俞柳了。 二十九号晚上，剧组结束了遇雨村的拍摄计划, 前往第三处, 也是最后一处外景地。 飞机将要落地的时候，睡梦中的罗望胳膊被一只手轻拍了几下，醒了过来。等她拿开眼罩, 邻座的俞柳说：“快到了。” 罗望还有点迷糊，按住座椅调节按钮又闭上眼睛, 直到身体随着座椅坐起来了, 才打开遮光板往窗外看。 她们已经离地面很近了, 很快飞机着陆，开始滑行。 罗望看了一会儿跑道边的灯，转头对俞柳说：“还有一个月左右就拍完了。” 俞柳微笑看着她：“是啊。” 罗望感慨：“真快啊。” 《剑指》的拍摄进度其实不算快，三个多月的时间，一部电视剧都能拍出来。 但是俞柳明白她的意思, 还有一个月，她们已经度过了三分之二相处的时间。以后她们可能没有合作的机会，罗望又忙得一年到处飞，再也没有这样朝夕相处的时间。 俞柳握住她的手，没有说话。 到酒店已经半夜，大家各自领了房卡回去休息。 临近元旦，剧组大方给了三天的假期，让演员回家团聚或者参加其他活动。 今年前半年罗望忙得喘不了一口气，下半年孙芸有意让她多点休息时间，这次元旦也没有非参加不可的活动，所以孙芸没有为她接通告，免得她飞来飞去的折腾。 这几天罗望心里一直不踏实，因为牛玉萃和牛茵茵真就当圣诞节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们再也没谈起过恋爱的话题。 所以三天假期的第一日，罗望舍下俞柳，舍下手机里一肚子苦水的郁苗苗，全心全意陪伴了牛玉萃牛茵茵一整天，充分证明了自己绝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的人。 晚上与二牛道别，罗望一看时间，已经过了十点，俞柳应该已经睡觉了，现在是年轻人的时间。 打开手机登上微博小号，这才发现一个有名的八卦工作室今日发了条微博，说明天早上八点要曝光一位当红小生的恋情，引起网友的热烈讨论。罗望挺感兴趣，结果点开评论，热门评论第一条就让她生气。 解辰解辰！解辰和她有什么关系！怎么还在说！ 【我觉得解辰配不上罗望，罗望不会希望大家一直把她们绑在一起。】罗望在这条热评下写道。 这句话刚发出去一会儿，“叮叮”两声有了回复，罗望满心以为自己获得了旺仔的支持，结果点开一看，差点背过气。 第一条回复由一名用解辰自拍做头像的网友发出。 【你觉得？你算谁啊？你的意见没人care！我还觉得是罗望死乞白赖缠着我家解辰呢！】 第二条回复由一名用罗望自拍做头像的网友发出。 【看你的微博应该是旺仔，粉丝行为偶像买单，请你不要给罗望招黑，理智发言，谢谢】 罗望气了一会儿，收到几条旺仔的私信劝她删除评论，她看了看其他旺仔们友好理性的发言，发觉自己的评论确实挺给自己招黑，无奈删掉了评论，扔开手机拉起被子蒙头睡觉，心想道：看来我做不了一个合格的旺仔。 虽然气着入睡，罗望也没忘了第二天看八卦。 她醒过来还差几分钟到八点，打开微博刷了一会儿，到八点重新一刷新，就看到了那间工作室的新微博。 看到文字内容的时候，罗望整个脑子都懵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两个名字，她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连在一起。 九图，带视频链接，当红小生解辰与演员茹春爱坠入爱河。 罗望在床上愣愣地躺了一会儿，点开链接看狗仔偷拍到的视频，刚看到两个人拥抱，手机屏幕突然切进来一个电话。 “牛姐……” 牛玉萃沉默片刻：“你看到了？” 罗望：“是真的吗？” 牛玉萃：“孙芸问过了，跟拍了半个月才确定的，是真的。” 罗望心情复杂，低声说：“怎么会这么快？” 作者有话要说：【嘿】写在提要里好像不显眼，改在这里说吧。今天写一半先发出来了，十二点前有二更，早睡的朋友可以明天看哦~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非常可爱的小迷妹001天使仙儿的长评，这是第二个长评啦，辛苦么啾！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joe、12235108、法国红酒、莫方抱紧我、雌雄公母男女鸡、19959945、品茗、小涂涂的地-雷！么么哒！ ☆、第 43 章 在朝辞影视城牛玉萃和牛茵茵偶遇到的那一次, 应该是解辰和茹春爱见的第一面。 从那时算起, 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二十天, 而狗仔已经跟拍了半个月？ 茹春爱不是这样的。过去几次恋爱, 茹春爱至少要认识对方三个月才会考虑进一步，发展到拥抱接吻, 至少再要一个月才对。 她看错人了？可她和茹春爱认识了七年。 解辰喜欢清纯可爱的类型，茹春爱也许是符合他标准的, 所以当初在影视城她会警告解辰不要靠近茹春爱, 但茹春爱喜欢的是稳重型, 解辰根本沾不上边。 挂了电话，罗望也没心情再看视频了, 孙芸已经证实了这件事是真的, 看不看都一样。 牛玉萃担心她难过，比起难过，她的困惑和失落更多。 对茹春爱她已经不剩多少感情, 对解辰就不用说了，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 突然看到这样的消息有点怀疑人生。这件事对她造成的最大的冲击, 是让她觉得自己过去七年对茹春爱的了解都是错误的。 茹春爱保守, 对同性恋根本无法接受，却只用了一个月就接受解辰。不提性别，解辰哪一点比得上她罗望？ 在床上想了半晌，罗望感觉脑袋里一团糟，起床淋浴唤醒精神和头脑。 洗完澡还是心里不舒服, 罗望到大仙视频上面挑了一个冬季温暖日常妆的视频，跟着化了个新妆容，化好以后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嘴角慢慢勾起了完美的弧度，侧过左脸看看，再看看右脸，美到自己没话说。 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摆好角度，连拍十二张，发给牛茵茵去修图。 心情总算好起来，罗望看着窗外，这么漂亮的妆不出门可惜了，逛街又必须戴口罩——不如去见俞柳。 想到俞柳，罗望的心情又上一个台阶。虽然不看电影压马路，但是只要穿得漂亮，在酒店房间坐着也算约会。罗望走到衣柜前选了一会儿，穿了一件乳白色针织毛衣，一条特显腿型的牛仔裤，在鞋子的选择上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想着既然是在酒店，还是隔壁，穿得随意一点更好，选了卡通拖鞋。 站在全身镜前一照，罗望心说：哇真是不得了，看这妆容多干净，这双眸有情，撩人长腿配上可爱棉拖，让人看不透，好个美丽多变又神秘的女人。 罗望挺胸出了门。 俞柳开门看到她的一瞬间，从字面意义上讲，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今天的妆容将罗望的五官调和得温柔了些，上身的毛衣让她更有亲和力，俞柳忍住伸手去抱住她的冲动往下看，修长的双腿简直是在引人犯罪，俞柳想让它们用力缠在自己的腰上，感受禁锢的力量，咽了咽口水，再往下看去，俞柳脑袋里的想法被那双可爱的拖鞋荡平了。 俞柳冷静地让开门：“这么早？” “看八卦看得心情不好。你在干嘛呢？” 办公桌上放着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俞柳边走过去边回答：“朋友发了一份剧本让我看。” 罗望“哎呀”一声：“打扰你了？要不你先忙，我没有要紧事。” 俞柳合起电脑：“不忙，坐吧。” 看俞柳不是不分轻重缓急的人，罗望就放心坐下说：“我以前的一个朋友茹春爱，你听过吗？和解辰在一起被拍到，今天早上曝光了。” 解辰演过《皇女传》里的蒲玉沉，这个俞柳知道，茹春爱这个名字她似乎听过，没有太深的印象，点了下头问：“以前的朋友？” 罗望：“算是绝交了吧，在朝辞的时候。” 说到这个俞柳就记起来了：“你说你难过。” 罗望自己都忘了，惊讶道：“记性真好！” 俞柳笑了笑：“还没到衰退的年龄。” 罗望：“……” “她和解辰在一起，你为什么不高兴？”俞柳问道。 “解辰配不上她，解辰这个人心眼多，性格太圆滑，谁都不想得罪，他这样怎么保护可能得了茹春爱啊？现在恋情被曝光，他的粉丝估计集体脱粉，他要么把恋情转到地下，要么干脆舍弃茹春爱保住自己的事业，唉。” 俞柳：“你替茹春爱担心，怕她被骗？” 罗望脸皱了起来：“不全是。” 该不该说自己以前对茹春爱有好感呢？ 俞柳正在认真看着她等待后面的话，罗望飞快地权衡一下还是决定避过：“以我过去对茹春爱的了解，她是很慢热的人，从来没有过这么快开始一段感情，我真的不能理解。而且解辰和她喜欢的类型完全不一样，完全，一点都不一样。” 听完这段话，俞柳忽然笑了起来。 罗望：“你笑什么？”难道发现了什么端倪？ 俞柳道：“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罗望感觉这问题是个坑，“没有具体的标准。” “反正不会是像我这样，三十多岁一把年纪的。” 果然是个坑！“三十多岁挺好，没有那么夸张……” 俞柳：“以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罗望闭嘴，说多错多。 俞柳说：“喜欢一个和自己理想型相去甚远的人，也许不是因为被骗了，有可能是你对我这种情况。” “可是……”罗望仍然不能接受，“解辰拿什么和你比？我喜欢你情有可原，茹春爱喜欢他什么啊？” 俞柳忽然安静，等罗望疑惑地看过来，才继续道：“一个人不可能只有缺点，会不会解辰的优点你看不到，茹春爱看到了？” 罗望带着偏见说：“什么优点？卷舌算优点么？我只能想起来这一个。” 内心的潮水拍击着堤坝，俞柳感觉到自己快要克制不住，不想再说茹春爱或是解辰，只想说罗望。 “我会卷舌。”俞柳注视着罗望好奇的眼睛，将卷起的舌尖探出嘴唇。 “哇！”罗望盯着她的舌尖，惊叹道，“你卷得好圆！解辰还会卷莲花舌，你会吗？” 俞柳收回舌尖说：“那个我不会。” 罗望安慰道：“我觉得你这种好看，莲花舌太诡异了。” 俞柳放在沙发上的手握成了拳，问道：“你真的不知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什么？”罗望一脸茫然。 俞柳伸出左手捏住了罗望的耳朵边缘，放慢语速：“你说，‘我喜欢你情有可原’，想起来了吗？” 罗望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引诱。 想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来啦！关于字数，41章是5000可能大家没发现，这次因为到时间没写完，不想大家空等先发了一半，两半加起来有3700，算平均字数的话每章不少于3500，目前还欠着一章，以后会更六千还上的，放心吧我没忘！ 感谢等等、12235108的地-雷！=3= 后天见啦，周末愉快~ ☆、第 44 章 耳朵是凉的, 手是暖的。 罗望的心脏在发烫, 一下一下用力地跳动着, 好似要冲出喉咙对俞柳说些什么。 “不。”罗望凝视俞柳的眼睛, “不是情有可原，是合情合理, 我喜欢你，俞柳我喜欢你。” 俞柳笑了起来, 那眼里的欣悦让罗望感到踏实。 犹豫了那么久, 考虑了那么多, 最后发现两个人互相说出心意之后，心中快乐的情绪依然纯粹得近乎天然。被人喜欢的快乐, 喜欢别人的快乐, 两者正好是同一个人的快乐，这些快乐不受到其他一切的影响，是人面对真挚情感的本能反应。 俞柳松开罗望的耳朵, 扶上了她的肩膀，最后用眼神问一次。 罗望眨了下眼睛, 主动向前。 看着逐渐靠近过来的年轻的泛着薄红的脸庞, 俞柳想起在遇雨村客栈的那个下雨的夜晚, 她们坐在前厅的沙发上，罗望的脸颊也是这样的颜色，那时罗望回答她说：“我在动，只是慢一点。” 就像罗望现在正在做的一样。 眼眸是井水中的月光，皎洁明亮, 鼻梁是一道优雅的桥梁，正要与另一座桥梁连接。 俞柳想快一点吻上那双润泽的嘴唇，却告诉自己不要动，多看一会儿这张美得如梦幻一般的脸，多听一会儿自己仿佛年轻十岁的心跳。 不可否认最初吸引她的是罗望的长相。 在客厅的电视里一次次见到罗望不同的装扮，心里原本虚无缥缈的标准忽然有了真实的范例，罗望的漂亮得正合她的心意，甚至超出了她的设想。 听到韩一策说试镜的人选添了一个罗望的时候，她压下了心里的期待，要求自己公平，没想到在试镜当天她还是多为罗望要了一次机会。 那天试镜结束，韩一策问她为什么那么做，她说是因为欣赏，因为觉得罗望没有发挥出真正的演技实力。这不是谎言，只是不完全。 她看到了罗望眼底的委屈。如同夜里漆黑无边的海面上一条漂泊小船上的油灯一样的委屈，明明灭灭好像错觉一样，眨眼就会遗漏，可是她看见了，并且深深相信自己看见了。 后来韩一策找她讨论施如兰的人选，她拒绝给出意见，尽力保证公平。 幸好，最终定下的是罗望。 一切像冥冥中的安排，她们顺应了这样的安排。 太近，罗望的眼睛垂下了，睫毛又长又密，俞柳想用舌头舔过每一根睫毛，把它们弄湿。 她想吻遍罗望的脸，吃掉罗望脸上的腮红眼影粉底和唇膏，用自己的嘴唇为罗望重新上妆，浅粉和潮红两种颜色足够了。 两道桥梁只差一厘米就能接上。 俞柳的手由肩膀向后滑动，扣住罗望后背，脸侧过一个角度将要迎上罗望的唇。 新换的悠扬的手机铃声掐准时机响起来。 鼻息交错的两个人被按下暂停键。 “等我一下。”俞柳用鼻尖蹭了蹭罗望的脸颊。 她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看一眼名字接通后说：“俞劲松，今天别再打电话，我没空。” 说完她挂断电话，将手机往身后一扔，再不犹豫，双手捧着罗望的脸直直吻了上去。 嘴唇相合，香味胜过想象。 罗望的味道让俞柳头脑发昏，她闭上眼睛忍不住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含住罗望的上唇吮吸，甜得像蜜，软得像糖，又没有蜜糖那么腻，不如说是加了蜂蜜的果汁软糖，抿一下就变了形状，松开后又恢复如初。 轻轻地用牙齿试探地咬，舍不得咬重了，感觉到牙齿被弹开，比完美更美好的滋味，几乎要让她窒息。 上面的唇膏吃完了，俞柳又含住了下唇。 一样的感觉，还要更软更弹一些，俞柳舌尖顶着罗望的下唇，轻扫轻拨，这片嘴唇就随着她的舌尖动作活泼弹动，像在吃一块不听话的果冻。 罗望被挑逗得没忍住笑了几声，双手环上俞柳的腰，嘴唇衔住俞柳的舌尖。 俞柳的动作放温柔了些，来回舔着罗望的下牙，弄得罗望嘴唇发麻，不由自主张开了嘴，迎入俞柳的舌头。 罗望的舌头安安分分地缩着，俞柳以舌尖撩拨两下，它就小心翼翼地翘了起来。俞柳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勾动它与自己一同嬉戏。口腔变成了乐园，两条舌头尽情缠卷，濡湿却不黏腻，热烈裹着温柔。 熟悉了罗望口腔的每一处，俞柳引导着罗望来到自己的口中，放任罗望探索。 初次接吻像一场认真的游戏，恳切欢愉。 品尝透彻彼此的味道，两个人拥抱在一起，喘着气平复心情。 心跳依然很快，罗望下巴放在俞柳的肩上，微微睁大眼睛，没有聚焦。长时间接吻让大脑有些缺氧，昏昏乏乏，只能小口呼吸慢慢复原。 亲吻的时候不自觉投入，现在从负距离亲密中抽离出来，罗望开始迟钝地害羞，一边害羞，一边又兴奋：天哪，初吻哪，怎么来得这么晚，这么舒服的事情真该早一点尝试。 俞柳也缺氧，却不妨碍她往更深远的地方想。 她在想象手掌穿透毛衣去触摸罗望身体的感觉，她甚至希望她手心的热度能够融化这件毛衣，让她现在就感受到这种感觉，一定比她的想象更美妙。罗望永远不会知道她心里在发生着什么，罗望太缺乏经验，尽管身边有郁苗苗那样的朋友，罗望的想象力依然非常有限。 她喜欢罗望这一点，喜欢罗望思想的和身体的每一点。 “罗望。” “嗯？” “没什么。” 未说出的都是欲望。 拥抱结束之后，罗望先有点不好意思面对，低着头，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忸怩好像会输掉什么，就歪着头去看俞柳。果然俞柳神态坦然大方，正在笑。 罗望气势上来了，直视她问：“你笑什么？” 俞柳摇头。 “笑话我吗？”罗望较起真来，非要问个明白，“我技术不好？” 俞柳还是摇头，说：“我陪你练。” 罗望又要脸红，摆出一副老道的模样说：“共同进步。” 俞柳目露欣喜点了点头。 罗望心想，老油条就是老油条，我这小脆饼实在打不过。 已经九点多了，罗望还没有吃早饭。 早上一醒过来看到那条爆料，她直接忘了吃早饭这回事，电话里牛玉萃没有提醒，不过就算提醒了她也没胃口。后来心情好转，马上过来见了俞柳，还没抱怨一会儿，又进行了一番口腔运动，到现在才觉得饿。 俞柳已经吃过，电话叫了一份早餐的送餐服务。 等早餐时罗望想起那个电话。 “俞哥哥找你会不会有什么急事？你关机了吗？他没有再打过来？” 俞柳听她提起才看了一眼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或消息，说：“他找我能有什么急事？他的公司我不帮忙管，他的感情问题也不需要我出主意。” “也可能是家人的问题呢？”罗望说到这个，想起她还不知道俞柳的家庭状况，自己突然问起，不知道俞柳会怎么回答。 俞柳笑了一下：“那就更不可能了，我母亲和我父亲身边都有秘书助理，不会通过俞劲松联系我。” “哦。”罗望点点头，这句话听起来不太简单。 俞柳看出她心里有想法，便道：“你好奇什么都可以问，我不一定回答，但是一定不会生气。” 尽管她这样承诺了，罗望也不想随便乱问，谁知道哪个话题会触及俞柳的雷点？ 先围绕俞柳本人思考，有什么她不知道的？ 罗望这么一想，发现除了俞柳的出生年份、有个哥哥、有个公司，其他就真没什么了解的。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第一个问题绝对安全。 “十月三十。” 罗望吃惊：“那不就在剧组？没有庆祝？” 俞柳说：“三十五岁生日有什么可庆祝？蛋糕都要插满了。” 罗望问：“你不知道有数字蜡烛？” 俞柳忧伤地叹气：“不知道，我老土。” 罗望用怀疑的眼神看她。 俞柳笑道：“骗你的。” 罗望：“……”幼稚！ “俞哥哥生日什么时候？” “十月三十，我们是双胞胎。” “骗人的吧？” “这是真的。” 俞柳看出她问得小心，不等她再问，讲道：“我们是外公带大的，三年前外公去世了。父母很早就离婚，和我们感情都不深，也很少联系，一年只见几次。和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的家庭问题，没有人会管。对了，我的电影投资公司盈利不多，但在另一家公司我有股份，每年的分红是一笔稳定收入，车房存款我都有，虽然不算特别富裕，保证生活没有问题，这些你可以转告给孙芸和牛玉萃。” 罗望问：“比我有钱吗？” 俞柳：“差不多。” 罗望：“我还以为你……你一直不拍电影，也没听说你投资过哪部电影赚了。” 俞柳：“除了年龄，你对我还有什么要求或者期望？你说一说，没达到标准的地方我可以再努力。” 除了年龄，罗望还真没有别的要求或期望，顶多还希望对方长相赏心悦目，俞柳完全达标。 俞柳问：“如果你大致满意，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恋爱关系了？” “嗯……”罗望作考虑状，然后莞尔一笑回答，“可以开始了。” 作者有话要说：=v=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晚饭只吃一碗饭、等等、fghj、单推卡黄小透明、12235108、莫方抱紧我、涂涂、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45 章 一月一日, 罗望脱单的第二天。 走到酒店门口, 牛玉萃把背包从牛茵茵身上拿下来, 放到车里去, 对罗望说道：“每样东西都放在哪记住了吧？如果那边饭菜不合胃口就吃我准备的盒饭，现在天黑得早了, 下午要早一点返程。” 罗望哭笑不得握住她的手：“又不是只有我和俞柳两个人，司机师傅全程和我们一起, 拍摄场地留有剧组的人, 你给的号码我早存好了。韩导也说了那边的村民热情好客, 我们就去玩半天，万无一失, 牛姐你就放心吧。” 牛玉萃也想不到什么还要嘱咐的, 看她们停留在这里已经引起了周围人关注，只好说：“那就出发吧，路上小心。” 俞柳道：“我一定把她安全送回来。” 牛玉萃客气地点头。 目送车子开走, 牛茵茵跟着沉默的牛玉萃上楼回到房间，说：“不知道俞柳前辈怎么说动的, 罗望姐居然不让我们和她们一起去。” 牛玉萃淡然道：“刚谈恋爱, 想要二人世界很正常。” 尽管经过了一天的缓冲期, 牛茵茵还是很难平静面对她们在一起的事实，摇头说道：“我居然从来没看出她们互相喜欢，我可能是瞎了。” 牛玉萃笑了笑：“是你还没开窍。今天表现很好，继续保持，尤其和朋友聊天时不要主动提起俞柳, 最多说一句她们相处不错。” 牛茵茵：“姑姑放心，我的朋友对娱乐圈不感兴趣。” 开着车向山村驶去的司机师傅对娱乐圈也不怎么感兴趣，看多了明星，免疫了。 因为是元旦假期，今天路上车不少，但开出市区之后马路逐渐变得宽畅。目的地是附近取景地之一的小山村，市区开过去近两个小时，有一段盘山路要绕挺久。电影中各方觊觎的宝藏就埋在那群山的其中一座里。 司机专心开车，不往后面乱看，这一路上都没有发现罗望和俞柳的手始终叠在一起。 两人假期出游不带助理，确实出自俞柳的提议。 如果可以，俞柳也想和罗望像平常情侣一样去逛街、去看电影，但今天日子特殊，街上人很多，而罗望的名气又太大，被路人认出的概率极高，如果造成围观和拥堵，影响约会心情不说，还有安全隐患。于是听韩一策提起取景地旁边的小山村时，俞柳就动了心思。 绕过盘山路再开二十分钟，就进了村子。 留在村子看守拍摄场地的工作人员提前接到通知，知道她们要来，派了两个人站在村口迎接，将车子引到他们暂住的农户家的院子里停着。 与农户主人家打过招呼，众人坐在屋子里，其中一个工作人员问：“你们今天想怎么安排？是在村子里转转，还是去拍摄场地看看，山路不大好走就别去了吧？” 俞柳说：“我们先在村里随便走走，不麻烦你们跟着了，有什么要注意的？” 农户家的小女儿拽拽罗望的裤子说：“姐姐姐姐，你看我画的房子！” 这小孩扎着羊角辫，一点不怕生，拉着罗望就往院子里走。 罗望转头看俞柳，俞柳笑着说：“你去看吧。” “好。”罗望很放心，跟着小女孩去看她画的房子。 院子里是土地，走一会儿罗望白色运动鞋的鞋帮就沾了土。走到院子角落，小木桌上放着一个本子，上面是小女孩画的简笔画。 “姐姐你会画小鸡吗？”小女孩把铅笔递到她手里。 罗望坐在小凳子上画小鸡。 因为罗望的弟弟比她小七岁，当罗望长成懂事的少女的时候，她弟弟还在像个傻子一样到处搞破坏，等她弟弟懂事的时候，罗望已经离家去上大学。从七岁到成年的生活中罗望每天都要为这个弟弟而感到头疼，明明是同母异父的关系，弟弟却很黏她。 离家之后，她反而时不时怀念弟弟黏她的日子，寒暑假回家都会给弟弟买很多礼物。 出道后回家的机会就更少了。听着小女孩软声软语，罗望想起弟弟，有些盼望过年，可以回家休息几天，和家人见见面。 画完了小鸡，罗望又画了一只小鸭和两头小猪。 俞柳道院子里找罗望的时候，罗望正在认真地画猪圈。 站在旁边看着猪圈一笔一笔画成，俞柳说：“好看。” 罗望仰头看她：“你哄小孩儿呢？” 小女孩也仰头问俞柳：“你哄我呢？” “不是你。”俞柳摸着罗望的头顶说，“我哄这个小孩儿呢。” 罗望轻轻晃着脑袋蹭她的手：“我不是小孩儿。” 小女孩看看罗望，再看看俞柳，抱着本子去找别人玩了。 俞柳捏捏她的耳朵：“走吧，我们在村子里转转。” 罗望起身和她往外走，说：“你怎么总爱捏我耳朵？” 俞柳：“因为软，好捏。” 罗望：“你喜欢软的？” 一边走，俞柳一边快速看一眼罗望的身体，回答：“我喜欢又软又弹的。” 罗望犹豫：“……你这句话是不是有深层含义？” 俞柳坦荡荡：“浅层。” 那她就大概懂了。罗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又侧头看看自己的屁股。 难怪牛玉萃总是担心她和俞柳独处，这种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幸好俞柳具有修养和礼貌，否则自己被捏的早就不是耳朵了。 冬天本就是萧瑟的季节，村子里也没有什么称得上景观的地方，说是转转，就真的只是转转而已。 走没多久，罗望两千多块的运动鞋上面一层土。今天出门后，俞柳看到罗望的鞋，发现自己有同款，就回去换了同款出来，现在两双鞋同样灰蒙蒙，罗望看一眼，心里很平衡。 平时她除了拍戏就是通告，想要出来走走要么选择晚上，戴着口罩帽子不引起别人注意，要么身边围着助理和保镖。忘了沾土的鞋子之后，罗望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的活动。在酒店休息她会看剧本或者和朋友聊天，在这里她什么都不用做，这段时间没有意义，所以格外轻松。 “我都不记得上次这样是什么时候了。”罗望说。 “什么样？” “就是不用担心偷拍，不用考虑形象，想跳就跳，”说着罗望在土路上尽情跳跃，不管姿势，看见村民就对人家呲牙笑笑，没有人会拿出手机拍她，不一会儿她跳回俞柳身边说，“也不用管跳得雅观不雅观。” 她手脚修长，跳跃的时候像优雅的鹿，看得俞柳只有心痒。 罗望现在很有倾诉的欲望，对俞柳说道：“如果以后往演技派路线发展，再过十年，我可能就能像你一样，想什么时候出门就出门，助理也不用带，多自由。” 俞柳说：“我等着那一天。” 高曝光率的艺人一举一动都会引发关注，想要随心所欲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她们的恋爱中只有一点优势，她们是同性，不像异性之间动作稍一亲密就会被怀疑关系不寻常。 村子里转一圈，回到农户家里，厨房正在做饭。 主人家热情，罗望不好意思按平时的饭量吃，一直吃到半饱才停，还是被女主人关心了一下消化功能。 吃过饭，司机开车送她们和两个接待的剧组人员去拍摄场地。 这段路颠簸得很，幸好路不远，忍忍就到了。 想到下午还要颠回去一趟，罗望决定下午只吃三分饱，否则容易被颠吐。 下车的地方是剧组搭建的村庄，比起刚才见过的真正的村子，眼前这些搭建的房屋到底少些感觉，不过考虑到这是部古装电影，像遇雨村那样古朴的建筑现在很少见，能搭建出这样逼真的拍摄场地，剧组已经非常用心。 罗望休息一会儿，胃里舒服了，就和俞柳在拍摄场地里溜达。 俞柳讲道：“第一版剧本设计宝藏上建造了一座铸剑山庄，宝藏入口设在放置半成品的屋子，施如兰与裘素衣打斗到后来两人的佩剑同时折断，舍弃佩剑各选了一把不完整的剑继续拼杀。施如兰选的是一柄没有剑柄的剑，虽然打赢了裘素衣，但是废了左手。” 罗望：“这个结局好啊！” 俞柳：“制片方不满意，作为结局，这段戏场面不够大。” 罗望忽然想起俞柳的公司，问：“这部电影你公司投资了吗？” 俞柳笑道：“当然没有。我们投资有潜力的电影赚钱，然后扶持缺少门路的新导演。这部电影明显赚不到多少钱，韩一策也不需要扶持，我没有投资的理由。” 罗望叹气：“这可是我的第一部电影，虽然一早孙姐就说电影票房不会高，但是现在听你这么说，我心里还是有点……” 俞柳：“后悔？” 罗望：“不后悔。其实当初选剧本，我还有另一个剧本特别喜欢，我们说起过的，女卧底和男匪徒的剧本，听说后来选了倪青和刘耀。我很喜欢卧底的角色，但最后还是选了《剑指》。” 俞柳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伸手捏了捏她的耳朵。 现在一被捏耳朵，罗望就想起俞柳说“又软又弹”。 她一歪头让耳朵自由，接着说：“你猜今年金鞍奖，他们会和我们竞争吗？” “也许吧。”俞柳说，“无论如何，我感谢你选了《剑指》。” 罗望笑着看她一眼：“所以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发非常抱歉！ 上一章有句话忘了说：化妆品很贵而且不好吃，请勿食用，也不要揉搓或大力亲吻女朋友化好妆的脸，有很大几率会遭到嫌弃甚至挨骂。 ——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火-箭-炮！感谢喵喵喵、涂涂、伶俜、第九声、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joe、展程、等等、品茗、十八岁的年华、fghj、冒泡泡~冒泡泡的地-雷！=3= 过了零点了，应该是明天见了~ ☆、第 46 章 这一次开拍, 罗望整个心情和过去完全不一样, 简直像在公费恋爱。 尽管一直定位自己是专业演员, 但是真拿着剧本和俞柳面对面地对台词, 罗望感觉自己总是半游离的状态，原本剧本里施如兰和江如芷的对白读起来就是纯洁的师姐妹情谊, 当她怀着其他想法去读，却忍不住觉得踩过了界限。 比如这一段—— 台词罗望背得滚瓜烂熟,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剧本, 然而眼神没有聚焦：“师姐, 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隐瞒你，欺骗你, 你还会相信我吗？” 俞柳状态自然, 看着剧本念道：“会，无论你做过什么，我永远信你。” 剧本上这里两人要对视, 罗望忘了抬头，继续背台词：“即使我知道如今的灾祸从何而来, 你也不怪我隐瞒？” 俞柳念：“你不说, 自有不能说的道理。” 这姐妹情……可真够铁的。 罗望抬起头, 发现俞柳正专注地看着她，她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是江如芷的眼神，不是没有犹豫和怀疑，毕竟施如兰已经暴露出足够的疑点, 但在强大的信任和体谅面前，这一点犹疑便不值一提。 在这种眼神的注视中，罗望的情绪不由自主沉了进去。 姐妹情？施如兰没爱上江如芷纯粹是因为太直，直得像钻石切出来的小棍棍，谁都掰不弯，但凡施如兰有一点弯，内心肯定把江如芷爱得死去活来。 罗望饱含感情的目光让俞柳怔住了，俞柳不确定地问道：“你喜欢江如芷？” 罗望眨了眨眼，装无辜说：“没有，施如兰喜欢江如芷。” 俞柳认真地摇头，笃定道：“是你喜欢。” “啧……”罗望蹙眉，口气理直气壮且有恃无恐，“我就是喜欢又怎么样，江如芷是个虚拟的人物而已。” “确实不能把你怎么样。”俞柳一副大方不计较的神态，“反正你已经喜欢了一个风水师，再多一个江如芷，我完全能接受。”说完合上了剧本。 罗望问：“不对词了？” 俞柳微笑着说：“虽然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我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希望你多想想我。” 罗望撇开眼神吐了口气，俞柳这种一句话就弄得她心跳加快的本事到底是与生俱来，还是用比她多过的十年练出来的？ 这样总让她有一种输了的感觉啊…… 拍到十点钟左右，光线忽然变亮，原本多云的天气一下子晴朗了。 冬天晒太阳不仅对棉被来说是享受，对人来说也一样。 由于自然光的变化，灯光组需要一些时间调整打光，演员可以暂时休息。 这会儿的光线漂亮得不立刻拍照就是浪费，简直愧对大自然的关照，罗望请示了导演和制片，坐在阳光下找角度自拍。 作为一个经常给粉丝发照片福利的演员，罗望的手机相册里最多的就是自己的脸，自拍一次不少于八张，各种表情各种角度，方便牛茵茵挑选素材。拍好照片，罗望穿上外套坐回椅子上，招手叫牛茵茵过来，现场修图，修完就发。 牛茵茵坐在罗望脚边的道具箱上检查这一次的照片。 罗望问：“怎么样？几张能用？” “三张吧……等等。”牛茵茵放大其中一张照片，看到背景里的俞柳，而且当时俞柳正看向罗望，所以是全脸面对镜头，虽然距离远些，但只要放大照片就很容易认出来。 罗望看见了，说：“这张不用了，就发两张吧。” 牛茵茵遗憾地说：“这张你最好看了。” “是吗？”罗望侧身去看照片，也不太舍得，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要不你把她的脸糊掉？粉丝主要看我，不会注意她的。” 牛茵茵：“这样不太好吧？万一俞柳前辈知道了呢？” 罗望犹豫一下，说：“不怕，她很老土，连微博都没有，不会知道的。” “不用糊脸，直接发吧。”俞柳站在两人身后说。 听到这个声音，罗望背后一凉，接着心口一痛，就不能让人安安心心说一次坏话吗？ 牛茵茵用眼神征求罗望的意见。 罗望苦笑：“那就帮她也修一下。” 俞柳：“谢谢。” 自知现在不受欢迎，俞柳说完就走开了。 罗望抱怨：“她是不是故意的？我都不知道她站在后面多久了，我一说她她就出声，她肯定故意吓我，这人太坏了。” 牛茵茵哼唧：“还不是你先说她老土？” 罗望没听清：“你说什么？” 牛茵茵：“对，太坏了。” 罗望：“也不算太坏，毕竟是我先说她的，有可能她刚好走过来就听到这句呢？” 牛茵茵：“……”她还是专心修图吧。 发好微博，罗望正拿着手机看评论，听见牛茵茵提醒：“俞柳前辈来了。” “来就来呗。”罗望忙着赞自己眼熟的铁粉的评论。 走到跟前，俞柳叫了一声：“罗望。” “嗯？”罗望抬头，就听“喀嚓”一声，俞柳举着手机对着她们两个拍了张照片，她愣愣地问，“干嘛呢？” 俞柳晃了晃手机：“发微博。” “哈哈，你有微博吗？往哪发啊？”罗望笑着说。 “刚刚注册了一个帐号。”俞柳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好像在打字。 罗望将信将疑，站起来去看俞柳的手机，一边说着：“你骗我呢吧？”凑过去一看，还真是在编辑微博。再仔细一看，俞柳已经输入的文字内容是：＠罗望，接受你的建议正式开通微博，以后我们多交流。 罗望此刻真的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心情，非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有一群野生动物在她心脏上奔腾。她迟疑着说：“你这……是不是，秀恩爱呢？” “算吗？” “你等等，这就是你第一条微博的内容？” “有什么问题？” 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罗望现在脑袋很凌乱，说：“你先别发，重新拍一张让茵茵修一下……” 俞柳眼带笑意看着她，手指点下“发送”。 罗望：“……” 这什么女朋友！哪有发照片不修图的！到底有没有把她“四小花旦”之一的身份放在眼里！罗望的眼泪无处可流，她会不会掉粉啊？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抱歉，太晚了就先不写了，这章纯糖没啥内容，算再欠一更吧，现在一共欠两章，月底前会补一章。 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莫方抱紧我、冒泡泡、涂涂、等等、不断跳坑的地-雷！=3=后天见~ ☆、第 47 章 平素低调的影后俞柳开通微博了！ 尽管她成年累月没有消息, 只要没有参演电影上映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但不可否认她仍然有着强大的影迷基础。另一方面, 青少年群体中认识俞柳的人却非常有限。在罗望转发了她的第一条微博之后, “俞柳”、“俞柳yu”、“俞柳微博”、“俞柳是谁”四个词条拧成一股绳，齐齐冲上热搜榜。 这些变化, 正在拍摄的俞柳和罗望都不知道。 到了中午休息吃饭的时候，罗望拿起手机发现屏幕上有一个来自郁苗苗的未接来电, 还有好多条微信消息提醒, 解锁后她先看了一眼微博, 俞柳那条微博转发已经超过三万，其中两万多条都是从罗望这里转出去的。 罗望笑着说：“看我旺仔们多捧场。” 俞柳：“说明她们喜欢看你没修图的照片。” 罗望回拨电话, 目露凶光威胁道：“就这一次, 你再发没修的照片我就……”电话接通了，罗望没再说下去。 俞柳问：“就怎么样？” “苗苗啊？”罗望一边打电话，一边对俞柳呲牙, 咬了两下空气。 郁苗苗吱哇乱叫：“你和俞柳咋地了！在一起了是不是！好啊你，居然不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们的友情要破裂了。” 罗望捂着话筒：“我们刚在一起两天, 这不还没来得及说么。” “行了别解释了我不听。亲了没？” 罗望：“嗯……” 郁苗苗：“恭喜恭喜。她看着挺有经验, 你多学点，留着以后用在小姑娘身上。” 瞥见俞柳饶有兴味的眼神，罗望赶紧转移话题：“你呢，和江帆的事情怎么样了？” 郁苗苗：“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 罗望多问一句：“想好什么了？” “年前分手。江帆催我去办公室, 不说了。” 罗望放下手机，十分无语。 离过年也就一个多月了，他们还在搞办公室Play，这手要怎么分？ 牛茵茵领了盒饭过来，罗望先吃了几口垫肚子，打开微信一看，名为“青椒炒罗望子”的五人群未读消息有一百多条，贾冰和卞西南两人各发了几条消息问她和俞柳怎么回事。 罗望先在群里发“俞柳姐说想跟上时代潮流，我建议开微博，就这样”，再回复贾冰和卞西南“在一起了”，最后锁屏吃饭。 手机一会儿一亮，估计是贾冰和卞西南在追问细节，罗望懒得看，把手机翻转扣在桌上。 吃到一半，罗望突然问：“你朋友都不好奇吗？你手机怎么都没消息的？” 俞柳说：“我朋友都和我一样老土，不关心微博。” 罗望翻白眼：“真记仇。” “是吗？”俞柳放下筷子，举起手机随便一拍，动作快得罗望根本来不及反应，问，“你刚才说我如果再发没修过的照片你就怎么样？” “不准发！”罗望起身去抢，她就把胳膊往前伸，罗望再往前扑，她又把手背到身后去了，罗望一着急，双臂把她整个人箍住，喊，“牛姐帮我！” 目睹一切的牛玉萃轻咳一声：“注意形象。” 罗望乖乖坐下。 俞柳说：“让我咬一下我就不发。” 罗望冷笑：“幼稚，发就发吧，我的美貌不会因为没修图就减分。” 俞柳问：“生气了？” 罗望：“没有。” 俞柳把手机放在她面前：“你不喜欢就删了吧。” 罗望满意地笑起来，删之前习惯性点开看了一下，挑眉说：“哟，拍得还不错。” “不删了？”俞柳问。 罗望挥挥手：“你留着吧，但是不准发。” “好。”俞柳笑着答应，刚要收起手机，一个电话打过来。罗望看见屏幕上写着“俞劲松”三个字，蓦地有点紧张。 俞柳：“喂？” 俞劲松：“你怎么开微博了？” “这点事你也关心，是不是太闲了？” “你是我公司的签约演员，我关心这个很正常。为什么没给罗望修图？” 俞柳看着罗望，说道：“她说我老土。” 罗望瞪她。 “说得对。”俞劲松支持道，“我拍照还知道开美颜，你呢？” 俞柳面无表情挂了电话，马上又收到一条微信：请虚心听取意见。 罗望看到微信，闷声笑止不住，嘴巴有时候包不严实，漏出“扑哧扑哧”的声音。 俞柳眯眼：“再笑，我亲自堵你的嘴。” 罗望抿住嘴，不笑了。 今天拍摄的是师姐妹与假乞丐共乘马车赶路，被荣有义的师父，寻壑门刘掌门拦截的情节。 吃过饭，下午刘掌门就要拦马车。 剧组租的这匹马有点臭，罗望忍不住小声跟俞柳说：“这马肯定很久没洗澡了。” 俞柳说：“今天拍完你也是这个味道。” 想了下那样的自己，罗望皱了皱脸，不甘示弱反击道：“你也一样。” 俞柳一句话脱口而出：“那一起洗澡？” 罗望张口结舌。 沉默片刻，俞柳别过头说：“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没控制住什么你倒是说出来听听？罗望感觉自己的戏服有点单薄，问：“你单了多久？” “四年，怎么了？” 罗望摇头说：“那我就可以理解了。” 俞柳：“……” 两人无声中达成默契，停止了这个话题。 很快，离开方便的柯庭拎着戏服下摆跑步回来，拍摄继续。 行至此处，忽有一老者拦路，华发宽袍，精神矍铄，手提出鞘宝剑。 假乞丐勒停马车，神色戒备：“前方是何人？” 刘掌门根本不理会他，声如洪钟：“江如芷、施如兰，你二人杀我爱徒，今日我要为我爱徒报仇！” 马车全无动静。 半晌，施如兰镇定走出，跃下说道：“荣有义说他受你胁迫，不得不来，但求一死，我不过成全了他，何错之有？” 刘掌门怒目圆瞪：“休要辱我爱徒名誉！你二人为虎作伥，杀人无数，我就是为天下大义，也非杀你们不可！” “天下大义？”马车内传出一声淡淡质问，令施如兰心神震动。 江如芷来到施如兰身边站定，说道：“天下大义，竟系于我与师妹两人身上，我怎么不知？” 刘掌门道：“皇帝昏聩，皇室无能，百姓怨声载道，今有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你二人却为私利背道而驰，助皇室开启宝藏，冥顽不灵，我今日杀了你们，便是替天行道！” “好个替天行道！”施如兰道，“你说他昏聩，他便昏聩；你说他仁义，他便仁义。你只是天地一粟，如此自负，当真以为能看破乾坤吗？” 刘掌门：“你尽可诡辩，天地一粟又如何？我只做我以为对的事。” “杀荣有义就是我以为对的事。”施如兰冷声道。 朔风劲，长发飘动。俞柳的发梢突然抽在罗望脸上，她先是一疼，情绪出了戏，绷不住直接笑场了，举手说：“对不起对不起！” 俞柳拢住头发问：“疼吗？” 罗望说：“不疼，就是吓了一跳。” 韩一策挥手喊：“卡！这条很好，不用重拍了。” 几人走到场边上，牛玉萃端了一杯水，递个眼色，罗望意会，送去给刘清崇说：“刘老师辛苦，刚才真是对不住。” 刘清崇接了杯子笑说：“没有的事，小罗你演得非常好，继续保持啊。” “谢谢刘老师。”罗望露出招牌乖巧笑，回到牛玉萃身边。 牛玉萃低声问：“怎么笑场了？” 别人不知道，跟了罗望几年的牛玉萃很清楚，虽然私下罗望活泼爱笑，但是只要进了镜头罗望极少笑场。就像刚才被头发抽了一下这种小状况，放在过去，退一步讲即便罗望出戏了也能迅速调整回来，坚持到导演喊卡。 罗望说：“我不知道，我刚才脑子里想到俞柳的头发被鼓风机吹得乱飞，突然就想笑。” 牛玉萃：“你是说你们的恋爱关系影响到你拍戏的状态？” “刚才那是意外。”罗望说，“我就是比以前更容易想到她了。” 牛玉萃暗叹，说了句：“算了。” 有经验的人重新陷入恋爱也会心神不属，何况罗望是个没经验的。 牛玉萃侧头去看俞柳，正巧俞柳也看过来，视线猛地一撞，牛玉萃目光定格两秒，先转开了。 算了算了。 感受到了牛玉萃的退让和默许，俞柳朝她们走了过来。果不其然，牛玉萃默默从罗望身边退开两步。 俞柳停下脚步，掉头向韩一策走去。牛玉萃愕然，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俞柳不希望罗望与身边的人因为她而有间隙。 想通这一点，牛玉萃轻拍了一下罗望的肩膀，手指向韩一策。 罗望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以为她提醒自己多和导演交流，回头对牛玉萃说：“那我过去了？” “去吧。”牛玉萃微笑着说。 她站在原地看着罗望一步一步走开，脑海中回放这几年罗望的成长历程，不敢说其中她没有一点功劳，但是罗望自己的努力同样很重要。 她和孙芸一直尽心地保护罗望，希望罗望心性纯洁如初，希望罗望不被名利诱惑，而罗望从来没有辜负她们的心意，踏踏实实地成为一位优秀的演员和明星。 但是感情的事，她们要怎么保驾护航？她们都只是这段感情的旁观者，注定也一定要放手。 惟愿俞柳珍惜罗望。 作者有话要说：“今有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这一句出自《三国演义》“吾欲兴仁义之师，伐无道之主，汝安敢逆吾意！”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fghj、莫方抱紧我、涂涂、品茗的地-雷！=3= 五连拖……谢谢大家的耐心，么么啾，后天见~ ☆、第 48 章 刘掌门死后, 寻壑门群龙无首, 追杀江如芷与施如兰的势力便减去一支。 与刘掌门决战当时, 假乞丐的一发暗器偷袭至关重要。高手过招, 差以毫厘失之千里，那石子打中刘掌门穴位, 使其内力凝滞一瞬，江如芷立时把握机会, 与施如兰联手一鼓作气将其打败。然而假乞丐演技高超, 将偷袭伪装成误打误撞的意外, 施如兰虽多疑，也只在心中想了一想, 没有试探。 这一场打斗几乎耗尽了两人的精力, 再上路的时候，二人皆沉默不语。 罗望和俞柳就要拍一场“沉默不语”，没有台词, 只用交流一下角色内心活动。 罗望：“也就是这样的组合还能一块儿走下去，世子是心怀鬼胎, 一句话想三遍, 施如兰心里全是秘密, 性格诡异，但要我说，还是江如芷最奇怪，什么都不问，师妹会本门绝学她不问, 师妹瞒着她杀了荣有义她也不管，刘掌门来报仇，她二话不说上去就打。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 俞柳：“她心里一直在分析，没说出口而已。” 罗望说：“那她分析出什么来了？” 俞柳：“分析出施如兰想要保护她，所以没必要问，问了也得不到答案。” “唉。”罗望摇了摇头，“我如果和她在一起，每天猜她在想什么都会累死，我喜欢全都明明白白地说出来。” 俞柳捏了下罗望的耳朵：“我一定不让你累。” “谢谢您了。”罗望拿开她的手说，“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前天的那句“一起洗澡”对罗望造成了心理阴影，现在不管俞柳说什么，只要声音低一点，语气柔一点，罗望就觉得她在释放性暗示。 “一定不让你累”，到底是不让哪里累？ 遇到这种情况，罗望就会立刻打住话题，以免俞柳再“没控制住”。 “刘老师也杀青了，最后一个月，大家都要陆续杀青了。”罗望说道。 “想杀青出去玩？” 罗望摇头说：“杀青之后也没时间玩，数不完的通告，还是剧组好。可能是想回家了吧，看李信在朋友圈晒了他老婆的孕肚照，觉得和亲人待在一起很幸福。我今年只回过一次家，太忙了。” “事业上升期，难免的。”俞柳安慰，“过年少接一点工作，多留几天，家人会明白你的用心。” 罗望点头，问道：“你杀青后有什么安排？” “每天去公司开开会，看看剧本，空了散个步，和进组前一样。” “还打算接戏吗？” 俞柳笑着问：“想和我再演对手戏？” 被看穿了罗望也不认怂，故作骄矜说道：“如果剧本合适，也不是不能考虑啦，和你演对手戏又过瘾又能学到东西，作为前辈你不压戏还照顾新人，有利无弊的事情我干嘛拒绝，对不对？” 俞柳：“我不是随便哪个新人都照顾，是你我就照顾，是别人就……” “因为你是我的颜粉，我知道。”罗望抢答后，骄傲地抖抖肩膀，笑得一脸聪明样。 “对，我是颜粉。”俞柳认下来。 看她意犹未尽的表情，罗望突然警觉，还没张口拦截，俞柳已经飞快地吐出一句话：“每天都想吻你，亲你的眼皮，咬你的下巴。” 罗望不由自主吞咽口水，说道：“这位大姐，你有时候真让我感到害怕。早知道你里面的这样的，我应该再考虑久一点。” 俞柳微笑：“晚了。” 罗望当然知道晚了，嘴都亲了，发展到咬下巴只是时间问题。 看着面前的俞柳，笑容大方，眼神一片坦荡，真想不到就是这个人刚才说了那样火辣辣的话。罗望都快忘了最开始见到俞柳时的印象了，在她眼里，俞柳一而再再而三地颠覆自己的形象，刷新她脑海中的认知。 这个人，早已不仅仅是一个拿过三座奖杯的实力影后，也不是有距离感的前辈，不是片面的，越来越立体。 所有的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顺着这条线去找，就会发现这是个缓慢的过程，每一步都有迹可循，俞柳逐渐地喜欢上她，于是逐渐地向她放开自己，越喜欢，就越放开。 这是一种不掩饰的感情，今天比昨天加深了多少喜欢，让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这样的感情给了她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罗望看着俞柳的眼睛，突然想要和她接吻，这股欲望来得猝不及防，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大脑一下就被欲望攻占了。 片场有数不清的工作人员，两个助理就站在她们身边，不知道多少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瞥过来，此刻罗望什么都不能做，为了克制这股欲望，她甚至不敢动一下，动一下她可能就会忍不住朝着俞柳靠近。 这样汹涌而不讲道理的欲望，是不是俞柳每次说出过火的话的时候正在经历的？ 忽然之间，罗望理解了俞柳。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一定会在某些时候控制不住地想要亲近对方，当这股生理冲动得不到满足，心里就像要喷出火一样的热。 诱惑的技能是无师自通的。 罗望盯着俞柳的眼睛，轻轻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 饱满润泽的唇肉被洁白的牙齿压得下陷，透出一股想要抗争的张力，等牙齿松开后，被咬过的那块嘴唇比边上更红艳一些，让人禁不住浮想。 俞柳眼神变得幽深，笑了一声，问：“想要什么？” 罗望轻声回答：“咬我下巴。” 俞柳偏头：“走。” 两人同时起身，牛玉萃问：“怎么了？” 罗望说：“去洗手间。” 为了照顾女演员，剧组配置了一辆带卫生间的房车，停在片场最外围。 牛玉萃看她们是两个人，猜想她们也许有话要单独说，点了下头，没有跟去。 第一次在剧组偷偷约会，罗望心里难免紧张，一路都低垂着头。 经过韩一策身边时，韩一策开玩笑：“感情这么好啊，去哪都一块儿。” 俞柳：“是啊。” 韩一策：“咦？” 这话真的假的？有点怪味道。 一上房车，俞柳就反手锁上门，罗望听到落锁的声响，心里的紧张达到巅峰，压根不好意思转身面对俞柳。 到这个时候，过度的紧张才终于让她恢复了些理智，这个要求竟然是她主动提出的，现在要怎么办？ 容不得她多想，俞柳从后面抱住了她，罗望的脑袋又不清醒了。 俞柳的呼吸就在耳边，像春风，像秋风，太舒服。 背后拥抱的姿势让心脏强烈地悸动，仿佛身后这个人接纳了你的一切，用心脏呵护着你，永远都不会背叛你，也不会和你分开。 遇到俞柳以后，罗望像走入了一扇透明的门，开始感受她从前从未发现过、从未接触过的奇妙而独特的感受。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陌阡云~陌阡云、莫方抱紧我、品茗、涂涂、冒泡泡~冒泡泡、昵称的地-雷！=3= 后天双更~ ☆、第 49 章 轻抿着耳垂的嘴唇带来一阵酥麻的感觉, 覆盖了罗望的半边脸, 她不自觉地张开嘴, 心脏跳动得更急切。 被完全拥抱着的姿势让她潜意识觉得安全, 头脑反应变得很慢，无法思考, 只能跟着本能呼出一口又一口温热的气息，然后着急地吸进空气来补充。 俞柳松开嘴唇, 放过罗望的耳垂, 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下耳后，令罗望的后背一瞬间绷紧, 无法自控地颤栗着。 如同一位张弛有度的操控者, 感知到罗望身体的紧张，俞柳将下巴垫在她肩上，不再挑逗, 放开双手穿过罗望手臂与身体的空隙重新插-入，减少禁锢的感觉, 恢复罗望一部分-身体的自主权。 罗望的后背松懈下来, 主动贴近俞柳的怀抱, 双手握住了俞柳的手腕，却只是半虚半实地握着，没有阻止的含义。 贴着她腰侧的俞柳的双手缓而又缓地向前移动，带着她自己的手。两层戏服如同摆设，那缓缓抚摸过的感觉如实传到皮肤的神经末梢, 再传到大脑，就好像此刻俞柳真实地摸到了她。 这样的错觉让罗望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发热，双手不由自主用了力气，止住俞柳移动的手掌。 俞柳一动不动地等待着，过了一会儿，罗望放开了俞柳的手，手臂反向身后抓住俞柳的戏服，将上半身全部暴露出来。 俞柳继续自己的动作，左右手掌在罗望肚子中央会合而后错开，继续向另一边去，直到左手掌贴着罗望的右侧腰，右手贴着罗望的左腰，双臂牢牢地圈住了罗望。 俞柳不轻不重地勒了一下罗望的腰，在她耳旁说：“真细。” 罗望意识迷离，背后拥抱已经不能抚-慰她心里的痒，她在俞柳双臂圈起的小空间里迅速灵活地转过身，双手环住俞柳的脖子，在俞柳唇上亲了一下，立刻又要再亲。 俞柳偏头躲了一下说：“唇膏。” “这儿可以补妆。”罗望着急地说完就吻上俞柳的嘴唇。 唇膏融化在热吻之中，被两个人吃进了肚子里。 深吻渐入佳境，俞柳一手抱紧罗望后腰，一手托住罗望的臀部往上一提，罗望的双腿就自动夹住了俞柳的腰胯，挂在了俞柳身上。 俞柳一边吻她，一边朝化妆台走，到桌台旁边，罗望回过头分出一只手将化妆台上的东西随便扫到两边去，接着便被俞柳放下来，坐在了化妆台上。 化妆台不高，罗望坐在上面比自己的身高还要矮一点。刚一坐下，她仰头继续亲吻，却被俞柳捧住了脸。 俞柳眼中带着克制的欲望，低头说道：“没多少时间了。” 罗望猝然惊醒，她们现在正在片场，马上出去就要拍下一场。 正反省自己一被撩拨就醺醺然忘了正事的薄弱意志力，罗望的下巴被俞柳抬了起来，两人对视。 俞柳笑着说：“你是不是忘了我们来干什么？” 罗望脑袋卡壳：“上厕所？” 俞柳眼中露出无奈，双手撑在罗望两边，俯下身轻轻咬住了罗望的下巴。 罗望“啊”地小声惊叫了一声，眼睛睁大。 俞柳很认真地咬着，似乎把这当作一个重要的实验，牙齿先是咬住下巴颏的一小块肉，然后嘴巴张开些，咬到更多部分，这么慢慢试探着，一点点地逐渐把罗望的下巴都咬在嘴里，上嘴唇碰到了罗望的下唇边缘。 罗望不敢动，叫了声：“哎呀！” 俞柳松开嘴。 罗望捂着自己的下巴，笑个不停，说：“好奇怪啊！” 俞柳再度低下头咬了一下她的下巴尖，自己也笑了。 俞柳没做过这种事情，本来以为会是暧昧旖旎的场景，结果颇具喜感。 不过，看着罗望一脸惊奇意外的笑容，俞柳心情也十分的好。 在房车里快速补好妆，互相整理了戏服，两人一起下车回到拍摄地。 第一次在房车里幽会亲热，两个人都觉得体验很好，但是毕竟剧组人多眼杂，为了不引起别人的好奇和怀疑，之后几天两人没有再一起“上厕所”。 白天拍戏期间，两人有意保持着距离，不会做出太亲密的举动。 晚上拍完回到酒店，如果不是太累，罗望就会拿着剧本去俞柳的房间。进房间之后，剧本就完成了使命，被放在一边。 如果全然听从本能，进展速度过快恐怕会引发内心的慌张，为避免擦枪走火，罗望在俞柳的房间里往往不会待很久，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在聊天。至于另外的一小部分时间，就由俞柳来掌控。 俞柳非常懂得分寸，身体接触的程度始终控制在一个让罗望觉得舒服的范围。因为这份舒服，罗望愈来愈沉迷。 这天中午休息时，罗望接到郁苗苗电话，听了两句就往房车方向去。 进了房车，罗望说：“好了，你讲吧，和茹春爱有关的什么八卦？” 郁苗苗：“我知道你不想听她和解辰的事，但这次这个我不说不行，太震惊了！解辰不是一直卖的神秘贵族后裔人设吗？我们以前都当这是扯淡，我刚刚知道，他真是贵族后裔！虽然听江帆的意思，解辰和那个贵族就手指头大的一丁点关系，但是他家里是富豪！咱们穷人都想象不出来的那种有钱！” 抛开解辰与茹春爱的恋爱关系不讲，也抛开解辰团队炒作绯闻不说，罗望对解辰这个人还是有些欣赏的，可是要说贵族，说是富豪，罗望真没法信。 “就他那样？他哪儿看着像了？那么有钱他怎么不签儒林传媒啊，怎么不签韩诺影视啊？能量娱乐算个什么？” “所以他家里刚刚把能量娱乐买下来了！”郁苗苗喊道，“想不到吧！人不可貌相！” “……”罗望心里有一句卧槽，“他家里有病吧？国内有潜力的小公司多了，买能量娱乐？” “你还别看不起，江帆说以后娱乐业可能会变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唉，真是想不到，你和豪门擦肩而过，便宜了那个茹春爱。” 罗望不屑地笑道：“豪门有什么了不起？俞柳可是三届影后！我才看不上那种暴发户呢。” “啧啧啧，人家也看不上你，放电视剧里你就是个心机女二，清纯小白莲才是傻缺富二代的真爱，就算解辰一时被你迷惑，一遇见茹春爱，不是立马就出手了吗？” 罗望刚要反驳，听见敲门声，说：“你等等，有人来了。” 门外是来送盒饭的牛茵茵，罗望接过盒饭，叮嘱她在外面看着门，继续打电话。 “你可别乱说，什么被我迷惑，他害我还差不多。” “既然他那么有钱，非得和你炒绯闻啊？他当时要是不乐意直接打电话让家里把公司买了，为啥他要配合？还不是拍戏的时候他对你日久生情？” 罗望歪头把手机夹在肩膀上，去卫生间里洗手，准备一会儿吃饭。 卫生间门的设计是打开后可以自动关上，罗望听见门关了也没有在意，水龙头哗哗响，她声音随之提高了些：“你的意思是喜欢我的解辰和我喜欢的茹春爱在一起了？我的命运是不是太坎坷了？” “命中注定人家有缘分，你的存在就是为了成全他们俩。所以啊罗罗，想开点吧，这都是命。” 结果到最后，郁苗苗是想要借这件事安慰她。 罗望不由失笑，拽了张擦手纸随便擦几下，扔了纸转身开门，看见门外站着的俞柳，被吓得直往后退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手机也掉在地上。 罗望叫道：“你这人怎么老偷听人说话啊？！”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字数会尽量多一点，时间估计在十二点之后了，一两点也是有可能的，早点睡吧~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啾啾！ 感谢涂涂、fghj、莫方抱紧我、陌阡云、展程、冒泡泡、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towkeke、旭楓~旭楓~旭楓~旭楓~旭楓~旭楓~旭楓的地-雷！=3= ☆、第 50 章 一回两回可能是巧合, 三回四回就是玄学了, 何况这不止是第四次了吧？ 罗望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俞柳是故意的。 受到指控的俞柳微微挑眉, 一语不发转身便走。 “喂！”罗望叫她一声, 连忙从马桶上起来，屁股疼得她龇牙咧嘴, 起身后弯腰去捡手机，扯着屁股又是一阵疼, “嘶嘶”直抽气。 听见手机里传出的郁苗苗放肆的笑声, 罗望恨得牙痒, 挂了电话走出洗手间。 俞柳没有走，侧对她站在小餐桌前。 罗望问：“你生气了？” “没有。”俞柳回头对她微笑, 解释说, “牛玉萃准备了一份水果，我替她送过来，顺便想和你一起吃饭, 牛茵茵让我上来的。” 罗望缓慢走近，看到桌上多了一份盒饭和一碗水果, 证明俞柳所说的话的真实性。 错怪了人, 罗望心里有些难为情, 但刚才俞柳默不作声站在门口，着实把她吓得不轻，到现在还缓不过来，屁股上传来的疼痛也让她难以心平气和地道歉，于是她便没有说话, 用牙签扎了一块苹果吃。 俞柳问：“刚才磕到腿了吗？” “没有。”罗望端起盒饭。 俞柳：“坐着吃吧？” 罗望皱眉小声说：“撞到屁股了。” 俞柳下意识去看她的屁股。 隔着戏服当然看不出什么来，俞柳说道：“要不脱掉裤子我帮你看看？” 罗望恼羞成怒：“就是撞了一下！没事儿！” 俞柳点头，端起盒饭要吃。 罗望说：“你又没撞，你坐着吃吧。” 俞柳：“我陪你。” 她越这样，罗望越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语气软化了点：“你快点坐吧，我又不是小孩儿，什么都要哄着陪着。” 俞柳坐下后，又看了一眼罗望的屁股。 罗望说：“真的没事，一会儿就不疼了。” 俞柳低头吃饭。 罗望忍不住想刚才俞柳有没有听到她说的话，她说话声音不小，俞柳应该听到了，可是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难道是没听清楚？ 怀着这些想法，又忍着臀部的疼痛，罗望食不知味，很快吃完了饭，端起水果碗慢悠悠吃苹果。 苹果是洗干净切成小块，新鲜送来的，放了一会儿还没怎么氧化，罗望一口一块，等到俞柳吃完饭，水果已经没了大半。 碗里还有一根没用过的牙签，罗望放下碗说：“你也吃点吗？” “好。”俞柳安静地吃着苹果块。 罗望心里开始打鼓。 眼见碗里的苹果快吃光了，她问道：“我看见你的时候你刚来吗？” 俞柳抬头对她笑了下：“对。” 罗望心里更没底：“那你听到什么了没？” “我只听到一句话。”俞柳扎起最后一块苹果，起身喂到罗望嘴边。 罗望紧张地咬掉那块苹果，问：“什么话？” 俞柳将牙签扔回碗里，说：“你最不希望我听到的。” 只要一句话！只要俞柳说出听到了哪一句话！就能给她个痛快！但是俞柳！就是不说！ 不说拉倒！ 她还不问了！ 看谁先憋不住！ 罗望气鼓鼓地走向车门，被俞柳一把拉住。 “在车里趴一会儿吧，我去对韩一策说你摔倒了。” 罗望扒拉她的手：“不用，我身残志坚！” 俞柳笑出声说：“好了，别气了，我听到你喜欢茹春爱。” 罗望一僵，突然发觉不管俞柳说不说，好像输的都是她啊？ 俞柳将她拉回来，说道：“我知道你已经和她断了联系，一定是她做了什么事让你失望了不再喜欢她了，既然已经是过去，我没什么好介意的。” 罗望松了口气，又不甘心地问道：“你一点都不吃醋吗？” “你希望我吃醋？我承认是有一点，刚听见的时候我想把你吻得喘不过气，但是接着看到你摔在马桶上，我就只有心疼了。” 俞柳说着，手轻轻拍了一下罗望的屁股，罗望“嘶”一声赶紧躲开。 俞柳接着说：“你都这样了，我再借吃醋的理由对你做什么，那太没人性了。” 被她一通柔声细语的解释弄得彻底没了脾气，罗望叹气说：“我就着一个小秘密也被你听到了，以后我在你面前真成透明的了。” 俞柳：“我期待你的衣服也变成透明。” 罗望的脸震惊地皱起来：“你说什么？” 俞柳若无其事：“没什么。” “你明明说了！”罗望惊觉这又是一个不论俞柳说不说都是她输了的困局，俞柳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的啊？ 罗望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那就没什么吧，你最好再也不要说！” “没问题。”俞柳毫无压力地笑起来，同样一句话她有一百种不同的说法，保证每一种都能让罗望听懂。 顶着罗望怀疑的视线，俞柳下车去找韩一策说延迟开工的时间。 罗望对牛茵茵又说了一遍有人来一定要敲门提醒，特别强调俞柳来了也不例外，这才安心地趴在床上，打电话给郁苗苗。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郁苗苗幸灾乐祸的笑声传了过来。 “你还在笑！点了笑穴了？”罗望怒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问清楚再笑。刚才是俞柳吗？她听见你说喜欢茹春爱了吗？” 罗望气闷得不想说话。 郁苗苗：“好了我懂了。那俞柳有什么反应？” 这正是罗望想要请教的。 “她没有反应，她知道我和茹春爱掰了，说已经过去了没什么好介意。” 郁苗苗明白她为什么打电话了：“一点都不吃醋？” 罗望脑袋枕在胳膊上，忍不住笑着说：“她说有一点，看见我摔了就只心疼了。” “段位真高哇……”郁苗苗感叹中透着佩服，衷心道，“我觉得你还是别想这些，找面镜子看看你现在傻笑的样，你整不明白的，好好享受就行。” 罗望“哼”的一声：“我要你有什么用？” “山高皇帝远，我想管也管不到啊。要不你给我开个直播，让我观察你们每天是怎么打情骂俏的，说不定我能分析出俞柳的攻击模式。” “去去去，不用你了！”越说越不正经，罗望赶紧挂断电话。 感情的路，还得她自己摸索着走。 趴了一阵子，罗望捏捏自己的屁股，没那么疼了，就起床下车继续去拍摄。 假乞丐的“父母”因江如芷和施如兰二人而死，二人想以金钱补偿，然而假乞丐提出自己有些亲戚，但是久不联系记不清楚亲戚在哪里，所以与二人同行，看是否能在途中想起什么，或者碰巧经过。 今天拍摄的是一行三人经过一片村镇，假乞丐谎称自己有一位叔父在附近，与师姐妹分别的场景。 此时师姐妹心中对其已经有不同程度的怀疑，几番试探都没有收获，分别的地点就快到了，她们只能放下怀疑，提高警惕防备偷袭。 看到立在小路旁，写着村子名称的石板，假乞丐口喊“吁——”，停住马车，对车里二人说：“到了，我沿这小路走，定然可找到我叔父。” 施如兰心里几乎确认他不是真正的乞丐，只是还没有证据可以支持她的想法。 分别在即，施如兰心有不甘，问道：“若是你叔父已不在此地，你该如何？” 假乞丐笑道：“那有何难？我在哪里都可以行乞，总归是饿不死的。” 他话音未落，施如兰猛然出手将他击下马车，假乞丐似毫无防备，直直飞出摔在地上，口角溢出鲜血。 这一掌打在腹部，力道很重，寻常人若不用内力抵挡，脏器必定会受伤，自是疼痛难忍。施如兰跃下马车，眯眼瞧他，却见他面色如纸，整个人僵硬地蜷着，“啊啊”惨叫，一句话也说不出，显然是真的伤了。 施如兰还不死心，俯身揪着他的脸扯了好几下，只摸了一手脏土，她脚踩着他的胸口，将他身体翻成正面朝上，低头道：“既然你不再替我们赶车，让你活着也没有用了。你见过我们的模样，知道我们在哪里，我怎么会让你平安离去？” 假乞丐满脸痛苦之色，瞪大眼睛看着她，嘴唇哆嗦好像有话要说，但已经痛得无法开口，胸口被脚踩住更是连喘气都艰难起来。 江如芷也从车内出来，看着她折磨着假乞丐，面有不忍，却未阻拦。 “卡！”韩一策喊。 这场戏才演了一半，导演提前喊卡，罗望有点茫然，移开了脚。柯庭从地上起来，和罗望对看一眼，然后一起看向韩一策。 谁都不知道是谁出了问题，但反正不会是俞柳的问题。 韩一策举着扩音器，头疼地说：“感情呢？施如兰对假乞丐的感情呢？我看你这是铁了心要往死里打啊？再来一遍！” 罗望连忙答应：“好！明白了！” 假乞丐在戏里没有名字，因为藩王世子对姓名很有忌讳，为了骗过师姐妹，如果行为都可以忍耐，但如果取了贱名，便好像连身份都低贱了，折损了皇室中人的身份。 正是因为这刻在骨子里的傲然，他在扮乞丐时不论多么逼真相似，也总会有几个瞬间让两人感到违和。 这里藩王世子使用了一种特殊的易容药液，可以暂时改变相貌而不留下痕迹，但是随着时间流逝，药液的作用会逐渐减弱，等到一个月期限过去，那药液的作用便微乎其微，使用者慢慢便会恢复本人的面貌。 如今期限将至，假乞丐的面貌已比最初时清俊不少，根据夜里偷听的师姐妹谈话，宝藏所在地应当不远了，他便打算找理由离开二人去作部署。 这一个月的相处中，假乞丐与施如兰你来我往，互相拆招，虽还不至于心生喜欢，但对彼此来说对方一定是极特别的人，至少是能激起对方的征服欲的人。 今日要分别，他猜到会有些波折，没料到施如兰竟然下了狠手。 但是这些日子里，施如兰杀过的人不计其数，如果真对他没有半分感情，他此刻已是死尸一具。 二人心中都留有余地，且都明白对方留有余地。 他们心照不宣，仿佛那微妙的感情并不存在，然而它确切存在。 罗望朝俞柳看了一眼，正好俞柳也在看她。 视线相对的时候，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情意。 罗望抓住这种感觉，运用在表演中，终于将施如兰的感情演活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旭楓、陌阡云、品茗、学习使我快乐、莫方抱紧我、joe的地-雷！=3= 现在是28号啦，那就明天见~ ☆、第 51 章 最终没能试出什么, 施如兰不再管假乞丐, 任其横躺在路边疼得无法行动, 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一刻钟过去, 尾随在后的下属才赶到此地救走受伤的世子。 之后，世子将他在师姐妹身边听来的消息并自己的推断交给死士, 命其带回王府。 民间力量活动频繁，四处动荡, 这时候如果发一只信鸽, 消息泄露不说, 鸽子也要被炖了。人力虽然慢一点，但更安全。 分出一队人马先一步赶往他推断出的目的地, 世子带领其余人马一边继续暗中跟随师姐妹二人, 一边养伤。 与此同时，师姐妹二人遭遇新一轮袭击，不得不弃车而走。 这两天拍摄的主要是柯庭的戏份, 罗望比前些日子稍微轻松一点。 但也只有这么两天，等柯庭个人戏份拍完, 后面就都是罗望的主场, 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柯庭脸上的“易容妆”终于全部擦掉, 露出属于他自己的模样，嘴唇颜色化得很浅，发白的脸色透出一股虚弱的感觉，眼神却凌厉逼人，贵气与傲气并存, 和乞丐形象一对比简直帅到升天。 观众们在电影院中所看到的柯庭一幕比一幕英俊，直到这个时候，英俊的病中世子突然出现，“砰”一下击中观众们的心脏，冲击力和直接看海报上的俊脸绝对不一样。接着观众们在倒叙的画面里看到穿着世子戏服英姿勃发的柯庭，再一个冲击，基本上就被征服了。 罗望摇头叹：“观众看我们两个，一开始穿得雪白发亮，九天仙女一样，往后越来越没法看，衣服也不干净了，头发也不柔顺了，动不动还要杀人，你说这电影我能圈到粉吗？我的颜粉们看完恐怕都要取关我了。” 俞柳说：“不会，我喜欢。” 罗望“嘁”的一声说：“颜粉很现实的，颜好看人家才粉，变丑了谁理你？你已经不客观了，别再冒充自己是颜粉，你现在是女友粉好吗？” “好。”俞柳说，“那我是不是应该做一些女友粉想做的事？” 罗望眯起眼睛，审视着她。 俞柳双眼释放出大量想要亲近的讯息。 确实有几天没上房车，罗望也有点意动，点头道：“走，去补个妆。” 这会儿没有她们的戏，她们一起离开了也没有人关注。 俞柳让罗望先上车，自己再跟上去，随手锁了门。 罗望低头看着她说：“你锁车门的动作非常娴熟。” “因为手指灵活。”俞柳回答道，走上车门口的台阶，伸出右手张开五指立在罗望面前，问，“要感受一下吗？” 罗望紧张地咽了下口水，左手五指张开，套在俞柳手上，十指交叉握住说：“你来？” 她心想道：手指全给你按住，看你还想怎么灵活？ 俞柳笑了笑，抬高右手，将罗望的左手拉到自己的脸边，看了一眼罗望，歪头咬住她手背外侧部靠近手腕的位置，咬住后稍稍用力再松开牙齿，看到皮肤上有一小圈红印，俞柳用舌尖沿着红印舔了一圈，看着罗望说：“嘴也很灵活。” 被这么一舔，罗望手都软了，从桡骨到肱骨都没了力气，左手臂软绵绵地被俞柳吊在半空，投降说：“大佬我怕了你了，正常一点吧求求你。” 俞柳笑道：“我很正常。”然后走近一步，将罗望的左手拉到自己后背，按了一下意思是让她抱好，再松开右手搂着罗望的后腰，让身体贴在一起，两个人不留一点距离。 一秒后，两个人的嘴唇之间也不留一点距离。 见到喜欢的人，想要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贴上对方的身体，想要让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进入对方的身体，都很正常，不论是哪一个部分。嘴唇贴嘴唇，脸颊贴圆润的小山，舌头进口腔，手指进柔软的小路，都一样。 虽然现在只能让嘴唇贴嘴唇，让舌头进口腔，但是其他的方式总有一天会实现。 俞柳发自本心地期待更多，而且不以表达期待为羞耻。 匀长的呼吸扑在脸上，浮现于脑海中的画面是云卷云舒；急促的呼吸跑进耳朵，脑海中又电闪雷鸣，下起噼噼啪啪的骤雨；逃出密合的嘴唇的轻吟声在脑海中轻飘飘放了一把火，焚烧了所有画面，只留下本能。 俞柳左手压着罗望的后背心，让她们贴得更紧，右手从罗望的后腰下滑到臀部，不轻不重地抓了一把，软中带弹，手掌一下就酥麻。 罗望蹙眉“哼”了一声，没有睁开眼睛。 抓一下是情趣，两下破坏情趣，俞柳深谙其中分寸，右手像船靠了岸安稳地停在那里。 吻到餍足，嘴唇分开，比涂了唇蜜滋润。口中呼出的气带着热度和湿度，融在一起不分彼此。 “真爽啊……”罗望失神地说。 有时罗望也会不吝于表达感觉。 俞柳喜欢她面对调戏时不造作的羞涩，更喜欢她突破羞涩之后的坦白。 听到她反馈的用户体验，俞柳附在她耳边说：“还有更爽的，想试试吗？” 话说完，感觉到罗望呼吸停顿了两秒，然后听到回答：“谢谢我够了，吃多不消化。”俞柳比刚才还要更满足地笑了起来。 这一顿大餐结束，两人暂时没再上房车，结果没过多久拍摄地转移，场地条件较好，房车用不上被还回去了。两人心照不宣地遗憾起来。 未拍摄的部分中有两段大剧情，先拍的一段发生在师姐妹与世子分开后，二人直觉原定路线不安全，于是绕路去镇上暂住，顺便买马。 饰演客栈老板娘的演员前面没有戏份，直到这个时候才进组。 研读剧本的时候罗望对这位前辈印象很好，是很有实力的演员，和李信一样运气不好没红。 冰冷的夕阳被吞没，夜幕迅速笼罩这座安谧的小镇，客栈里的食客们还在对酌，住客们已经回到了房间。 这个普通的冬日寒夜里，没有人预感到灾祸的来临。 当食客酒足饭饱，勾肩搭背纷纷离开，跑堂的准备打烊的时候，忽然有几名气势霸道的精干男子踏进了客栈，点上一壶茶，向跑堂的问话。 老板娘多留了个心眼，听见他们问两个姑娘的行踪，心觉不妙，骂骂咧咧道：“这个臭书生，已经拖欠两日房钱了，我今天非要把他撵出去不可！” 等上了楼，老板娘向江如芷和施如兰的房间跑去，急急敲开门说：“两位姑娘，下面来了几个练武的，好像在找你们的，你们快从后门逃吧？” 江如芷神色凝重，问：“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道：“我开店这么多年，什么人没见过？快，我那小跑堂肯定拦不住他们，一会儿他们就上来了。” 两人随老板娘跑到后院，江如芷突然拉住老板娘，示意她不要说话。 安静下来以后，院外树叶哗哗声中夹杂的脚步声便明显起来。 听那些脚步声的动静，他们人有不少，翻墙也行不通，正思考对策，先头来那几人已经追到后院，与二人正面对上。江如芷摆手让老板娘回客栈里，便与施如兰拔剑迎战。 老板娘终究不放心，站在阴影中探头看着。 围堵后院的人开始撞门，“咚咚”的声音像是残酷的鼓点。师姐妹二人刚刚将几人或重伤或杀死，还未喘息一瞬，后院门被撞开了。 一场鏖战开始了。 这场戏要动用的武行有二十多个，是电影中的重头戏之一，导演对这场戏的要求比平时更加严格。 天明之前能不能躺到床上，就看这一场了。 罗望和俞柳用足精神，将每一个动作做到张力十足，充满力量感与美感，还要兼顾感情，一条拍完已经热汗涔涔，下来喝口水就接着拍。 江如芷和施如兰都已负伤，老板娘躲在阴影中看得揪心不已，双眼含泪。 正在二人顽抗之时，一队黑衣人忽然冲入，从外围向内杀，缓解了二人的压力。 这一路来从没有哪方人马在明面上帮助过她们，这些黑衣人出现如此及时，目的十分可疑。施如兰突然向其中一位黑衣人攻去，那黑衣人并不应战，挡了几剑迅速撤离。 但这几下已经足够唤醒施如兰的记忆——这些黑衣人的武功路数与她们遇到假乞丐前屡次遭遇的死士同出一脉！ 施如兰若有所觉，抬头望向院墙，见一人孑然而立，脸上蒙着黑色布巾，身形似曾相识。 就在这时，几人抓住破绽，同时向施如兰袭来，眼看施如兰无力招架，立在墙上的那名黑衣人冲了过来。 “是你！” 当他赶到施如兰身边时，施如兰突然大喊一声。 这黑衣人自然就是养好伤的世子。他闻声顿了一下，就见施如兰举剑直直朝他面部刺来，浑然不顾身周敌人的袭击。 经历了无数次死亡，手上沾满鲜血，施如兰的性格渐渐走向极端，变得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为了挡开那些攻击施如兰的刀剑，世子没有躲开，让她挑掉了自己的面巾。看着施如兰眼中的兴奋，世子深深凝视她一眼，飞身退出战局。 帮助师姐妹二人杀尽敌人后，黑衣人也全部离开。 满地的血藏在黑夜里，客栈后院宛如修罗场。 施如兰眼中嗜血的欲望也被黑夜隐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电影剧情有点多，后面没几场戏了，不要急哦。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towkeke、等等、陌阡云、晚饭只吃一碗饭、莫方抱紧我、旭楓、雌雄公母男女鸡、品茗、涂涂、冒泡泡、一天一渔一鱼的地-雷！=3= 提前祝大家假期快乐~后天见~ ☆、第 52 章 见一地尸体都不动弹, 老板娘才敢走出来道：“两位拿些伤药再走吧？我已让跑堂去取了。” 两人身上都有伤口, 衣服上血迹点点片片, 江如芷点头道：“多谢。” 老板娘：“这些人的来路不知两位能否透露？好让我们有个准备。” 江如芷摇头：“我们也不清楚他们的来路。如果有人来问, 你便如实说，不用顾及我们。” 跑堂的捧着木盒匆匆过来, 老板娘望了一眼，转回头时余光瞥到一抹银光, 心脏急跳, 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施如兰喊道：“当心！” 江如芷反应迅速立刻挥剑去拦, 却听得一声轻微的入肉声，还是慢了一步, 飞镖正正扎进了老板娘的心脏。 跑堂的手里的药盒“啪嚓”掉在了地上。 施如兰咬紧牙, 一把抱起老板娘穿过客栈跑向医馆，江如芷脸色沉沉，翻查地上的尸体, 将留有一口气的人全部毙命。 医馆已经休息，施如兰粗蛮地一脚踹开门, 喊着大夫, 将老板娘放在床上, 她气息已经十分微弱，大夫立刻披衣来看，为难地摇了摇头：“有什么话尽快交代了吧。” 施如兰后槽牙咬得太过用力，腮帮子控制不住地抽动，低头看老板娘, 她呼吸已经困难起来，断断续续地说了客栈和遗物的安排，便不再出声。 听她呼吸越来越弱，施如兰眼中雾气弥漫，融化了杀欲露出一分久违的脆弱来，弯腰在她耳边问：“救了我，你后悔吗？” 老板娘用气声回答：“不后悔。” 这是她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 待她咽气，施如兰将她带回客栈，交代了她的遗言，留下些银子为她置办后事，与等在客栈的江如芷一同牵马离去。 离别之际，跑堂的喊住她们，把伤药交到了她们手里。 这一次上路，气氛比过去的任何一次都更压抑沉闷。 行出几里，施如兰问：“师姐你说，她后悔吗？” 施如兰接着说：“她根本不认识我。” 马蹄“嘚嘚”，两人并排骑在马上。 今夜施如兰心中的善念盖过了恶念，她说道：“乞丐骗了我们，他的爹娘应当是手下假扮的。老板娘是第一个因我而死的无辜的人。” 江如芷：“这不怪你。” “那要怪谁？”施如兰说，“怪那些妄想掌控江山，要杀我们抢夺钥匙的人？怪云岫门扶助皇室？还是怪皇族宝藏？” 江如芷说：“怪贪念，怪欲望。” 施如兰转头看她：“你有贪念吗？你对这江山有欲望吗？” 江如芷淡声道：“比起江山，我更想安宁度日。” “你难道还看不清？天下大乱，云岫门也被血洗，我们谁都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从此以后我们只是飘萍。” 施如兰说完，双腿一夹马肚，飞奔向前路，如一支箭疾射入夜色更深处。江如芷紧随其后，与施如兰一同消失在夜幕中。 韩一策举着扩音器：“卡！回来！” 过了一会儿，两人骑着马“嘚嘚”回来，罗望的身子随着马匹的晃动左扭右摆，好不悠闲。 韩一策见她吊儿郎当的样子，笑喷：“你这演的是江湖散客？再给你准备个酒壶挂腰上要不要？” “要啊。”罗望由工作人员扶下马，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大腿内侧其实磨得挺疼，屁股也很僵硬，但这么多人看着，她必须够潇洒够酷才行。 俞柳走过她身边时，不露痕迹地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罗望的牙立刻咬紧了，心中骂了句“混蛋”，追上去也拍一下俞柳的屁股，结果让韩一策看见了惊得张大了嘴。 罗望脸上臊得慌，灰溜溜走到一边去喝水。 牛玉萃准备了厚厚的软垫让她坐，给她披上军大衣，说：“在剧组还是注意一点吧。” 罗望想反驳说是俞柳先动的手，顾及俞柳在牛玉萃心里的形象本来就不太好，憋红脸没说话。这表现看在牛玉萃眼里就妥妥是害羞，牛玉萃一边感慨罗望长大了学会打人屁股了，一边又忧心她脸皮这么薄会不会受气。 回到酒店刚过凌晨一点半，躺到床上已经近两点。 休息时间只有四个小时，罗望知道自己应该睡觉，数了六百多只羊以后，她不得不面对现实，她失眠了。 刷微博看到郁苗苗的动态，想起郁苗苗说过今晚要熬夜录综艺节目，罗望试着打个电话过去，很快就通了。 “你这通电话真是及时雨，我憋了一肚子火，你不知道，我今天被欺负惨了！” 节目录到一半录不下去，正暂停休息。郁苗苗每个字都冒着火星，详细讲述一遍录制过程中出的各种幺蛾子，重点痛骂褚期丹，说了五分钟不带喘。 罗望边听边哈哈大笑，失眠带来的焦虑早没了。 “人家很委屈啊！节目组流程出错耽误时间为什么不准备盒饭？人家可是‘月亮美人’，甩脸色怎么了？真惹急了弄个月全食出来，看节目组拍什么去？” 郁苗苗：“月全食？要把头砍了吗？我斧头已经握在手里了，什么时候砍？” 罗望：“你看你的脾气，说她欺负你，我一个字都不信。” 隐约听见敲门声，罗望捂住话筒仔细一听，真有人在敲门，对郁苗苗说：“有人敲门，我去看看。” “这么晚来敲门，不会是变态粉丝跟到酒店了吧？看看是谁，不认识就让他走，他要不走你就报警。” “是啊，我都按了请勿打扰了，服务员应该不会敲门。”罗望走到门口，旋开猫眼盖子向外看。 好几秒听不见声，郁苗苗有点急：“是谁啊？罗罗别随便开门。” 发怔的罗望回过神，低声回答：“是俞柳。” 她打开门问：“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俞柳看一眼她耳朵旁的手机，说：“打你的电话一直占线，有点担心。” 郁苗苗：“哦哟！” 俞柳说：“没事就好，你继续吧，早点休息。” 郁苗苗：“这就走了？” 罗望：“等等，你打电话是想说什么？” 俞柳：“软件提醒你上线了，想问你是不是睡不着。” 罗望疑惑：“软件？” 俞柳：“嗯，追星软件，俞劲松推荐的。” 郁苗苗小小声说：“啧啧啧变态。” 罗望：“……” 俞柳忽然凑近罗望的手机说：“你刚才说我什么？” “你听见了？！”罗望退了两步捂住手机下部，想了想应该捂听筒，又捂住手机上部。 “没有听见，从你表情猜的。”俞柳说着走进了房间。 罗望发懵，接着反应过来是她自己往后退，所以俞柳把这当成邀请，不能说是犯规。 门都关上了，也没法把人再赶出去啊？罗望默不作声地走到客厅坐下。 郁苗苗：“喂喂？” 罗望：“喂……”这电话还要不要继续打？俞柳进来是想干嘛？ 俞柳说：“你们继续，我坐在你身边就可以。” 活生生一个人坐在身边，她继续旁若无人地打电话，怪不礼貌的，而且很怪异，罗望想了想，干脆开了免提说：“苗苗，我开免提了，俞柳也在。” “哦，这样啊。我有八卦要听吗？” “当然要！在剧组信息太滞后，你就是我的精神食粮啊！”罗望努力让自己放松，说完把音量开到最大，去烧热水。 郁苗苗：“茹春爱和解辰分手了。” 正在往电热水壶里倒纯净水的罗望：“呃……” 郁苗苗：“刚分，好像还吵了一架，茹春爱很生气，你说她为啥生气？难道是因为解辰骗她说自己很可怜没有钱，现在发现我操解辰有钱死了，痛恨他这种欺骗？” 罗望按下水壶开关，一路瞥着俞柳的表情走回来，想按掉免提，手被俞柳握住了。 俞柳微笑着说：“没关系。” 罗望只好坐下来，回答郁苗苗：“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还真有这种人！哇我真是大开眼界。” 罗望说：“她有些原则非常坚持，不容别人打破，她要分手我觉得不只是因为欺骗，还有解辰解决问题的方式让她讨厌了。” 郁苗苗：“恋情被曝光马上把公司买下来，清粉控评，让攻击茹春爱的人连屁都不敢放，这解决方式还不好？非要惨兮兮地携手对抗世界？脑子有坑吧？” 罗望有点不知道说什么。 郁苗苗笑着说：“你说喜欢她真实，我看她假仙。” “真实啊？”俞柳突然开口，语气不太寻常。 郁苗苗：“开工啦回头见。” 罗望：“……” 故意的吧？精神食粮害苦我！ 俞柳的手已经摸上了腰。 罗望说：“你不是只有一点吃醋吗？” 俞柳：“满分三点，两次累积过线。” 罗望怒：“别诓我！你就是想亲，胡说八道！” “对，我就是想亲。” 俞柳撕去面具，露出狼的本相，扑在罗望身上。 闭上眼睛，唇上熟悉的触感让两人陷入一个瑰丽迷幻的世界，在那里她们舒服，她们满足，仿佛四片嘴唇天生就该这样互相纠缠，这样才圆满。 俞柳的嘴唇软，没有那么的软，是坚定的有力的，有时吻得重了会让她有一种被强硬掠夺的感觉，却完全不讨厌。俞柳的吻不会过分甜，是清新的，一点也不腻，像催化剂，罗望吃到以后，藏在身体深处的欲求就会更快地出现，不知不觉地沉迷其中。 俞柳的手摸过罗望的腰和臀，力道刚好，让罗望在晕迷中也能感觉到自己被触摸着，感到身上的这个人在控制她的身体。她的左腿被拉起，两腿之间让出一个空位，俞柳填进去，将两人的身体嵌在一起。 担心她不适应这样的姿势，俞柳暂时没有动作，只是轻轻地吻着她的嘴唇，过了片刻，搭在俞柳小腿后的罗望的左脚开始慢慢地蹭，往上蹭到膝盖窝，再慢慢地往下蹭，来来回回，蹭得俞柳控制不住呼吸的频率。 没有过任何经验的人打开欲望之门以后，那些潜伏着的本能如泄洪一般汹涌而出，她还不懂得如何掌控，只好随着本能去做，这样带着天真的诱惑，比成熟的诱惑更令人无法抵挡。 自控力极强的俞柳面对这般勾-引，也只能和新手一样缴械投降。 作者有话要说：没没没，还不开车，可以解开安全带准备下了么么啾。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品茗、陌阡云、莫方抱紧我、涂涂的地-雷！=3= 假期快乐！后天见~ ☆、第 53 章 吞吃, 想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 彻底化为一体。 眼皮盖住了房间的灯光。空气变热变涨, 变成潮水, 推挤着两人嵌得更加紧密，潮水拍上她们的身体, 浪花上翻卷出无数透明的小泡泡，炸开变成了黑暗里的彩色小闪电, 像魔法一样。 罗望抱着俞柳的后背, 手掌好奇地抚摸着, 有点小心翼翼，从肩膀到腰这么探索似的摸过去, 返回来双手抱着俞柳的肩膀。 停一会儿, 又去摸一摸俞柳的肩胛骨，沿着轮廓摸一圈，不知道接下去该摸哪, 消停了用双手简简单单搂着俞柳的腰。 俞柳想摸的地方就多了，只要手碰到罗望身体的一瞬间, 该怎么摸、从哪到哪, 大脑自动设定好了方案, 她需要做的只有克制旺盛的欲望，让两只手放在对罗望来说安全的地带。 这场春风春雨花香馥郁的恋爱中，抚摸亲吻拥抱都是情趣，克制是更高一级的情趣，令俞柳食髓知味, 心脏如初恋般总是悸动，难以自控。 水壶里的水持续升温，直至剧烈沸腾起来，“咕嘟咕嘟”的声音响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安静了。 罗望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水已经不烫了。 俞柳坐在沙发上，看着罗望端了两杯水走来，眼里写满了欣赏。 长时间热烈的亲吻让罗望的眼角泛起了红，眼神水水润润，还带点恍恍惚惚，像含了露水的刚醒的鲜花，修长匀称的双腿从视觉上拔高了她的身形，瘦条条，比例漂亮，气质清清爽爽，娇美而不沾俗气。 这样的人，除了喜欢着，也没有别的办法。 杯子里是开水兑纯净水，罗望坐下小口啜了两下，温度稍稍烫了点，放下杯子等水温降。 罗望问：“你也睡不着吗？给我打电话之前在干什么？” 俞柳：“在想你。” 罗望作冷漠脸：“激情已经退去，请你适可而止。” 俞柳笑道：“我在想你今天的打戏，非常精彩。” 罗望晃脑袋：“我天天练呢。” 俞柳：“还想你打完之后的喘息声。” 罗望嫌弃：“你这个人，太色-情。” 俞柳看着她的脸：“那也是因为你先有色，我才会情不由己。” 罗望白眼翻上天，长得漂亮也是错吗？那她认了，她罪无可赦。 俞柳：“好了，说认真的，为什么睡不着？” “想剧本啊。想江如芷为什么最后下决心去争夺江山，从剧本看，应该是施如兰那一段‘你难道还看不清……从此以后我们只是飘萍’埋下了种子，后面施如兰告诉了她们的身份，她有了理由和名义，但是要说她对江山有什么责任感，对至高无上的皇权有欲望，从剧本上江如芷这个人的性格，我觉得看不出来。” 一开始拿到剧本，罗望就知道江如芷最后做了皇帝，正是历史上第二位女帝，敬敏皇帝。有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加上江如芷是配角，心理变化层次不如施如兰丰富，罗望没有特别关注这个角色，注意力几乎都放在自己的角色上。 在罗望心里，江如芷与敬敏皇帝二者形象是撕裂的，就像很多根据历史题材改编的喜剧类电视剧一样，不能真的把电视剧中人物的形象往历史上套。 但是现在，也许随着拍摄时间变长，罗望越来越入戏，也可能是因为和俞柳的关系发生了变化，连带着对俞柳所扮演的江如芷也产生了更大的兴趣，罗望忍不住思考江如芷最终剑指天下的原因。 《剑指》这部电影的名字包含两重含义。 一重是“剑指天下”，电影中的主要矛盾便是各路人马想要染指江山，觊觎皇族宝藏，明争暗斗杀戮无休。 另一重是“你的剑指向谁”，暗恋者荣有义的剑指向自己心仪的江如芷，师父裘素衣的剑指向徒弟江如芷，施如兰的剑指向了荣有义，指向了自己的生母裘素衣。 “发生在江如芷和施如兰身上的所有悲剧，都是因为天下。”俞柳说道，“最后，师父不是师父，师妹弑母远走，过去的生活已经结束，宝藏就在她面前，她是公主。其实不需要什么一定的充足的原因，这一切是顺理成章。伤痕累累的天下需要一个有杀伐决断，同时谨慎明敏的皇帝，她就是这个人，所以她成功了。” 罗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俞柳搂过罗望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放轻声音说：“天下是汪洋，有的人坐小舟，稳住小舟不翻就是他最大的愿望，有的人造了坚固的大船，觉得安全了，就想要些别的，有的人组建了舰队，成了海上霸主，但是海上飓风到来的时候他也挡不住。所有人都要看海洋的脸色，江如芷不见得比别人更有统御天下的能力，她只是选择了开始，然后历史推着她走，把她推到那个位置。望望，你困了吗？” “嗯？”罗望费力地眨了两下眼睛，接着大大地打个哈欠，困倦的眼泪滑到俞柳衣服上。 俞柳低头看了看，帮她擦掉脸上的水痕：“睡觉吧？” 罗望蹭着她的衣服点了点头。 俞柳半抬起身子，一手抱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她膝盖下穿过去，说：“抱着我。” “不用，我能走……”罗望闭着眼睛说，两只胳膊环上俞柳的脖子。 俞柳笑了笑，稳稳起身把罗望抱了起来，放到卧室床上，盖好了被子。 罗望安宁地躺着，已经是半昏半醒的状态，俞柳不舍得走，弯腰蹲在床边，手指抚着她的脸颊。 面容像世上最美的花朵，性格像柔韧坚强的树，谁能这样幸运地陪在她身边？ 是我。 俞柳嘴角上扬。 这种心情，就是想现在给韩一策发巨额红包，想打电话告诉俞劲松配得上罗望的人就是你的亲妹，想环游世界在这颗星球印满她们的足迹，想在床边看着她直到天亮。 但是现实不容遗忘。 俞柳看了一分钟，听罗望的呼吸变得悠长，便关掉灯光离开了。 只有三个多小时的睡眠时间，明天对她们来说都是辛苦的一天。 早上被牛玉萃的电话叫醒，罗望从床上坐起来，脑子混混沌沌的醒了半天神，又收到牛玉萃问有没有起床的消息，回复之后罗望掀开被子准备下床。 今天好像躺得比平时靠边啊……罗望心里冒出这个想法，只以为是自己翻身翻过来的，没在意。 坐在床边穿上拖鞋之后，罗望突然皱眉，她怎么没有上床的记忆？ 沉思片刻，罗望瞪大了眼睛。 公主抱！居然是公主抱！俞柳把她抱上了床！ 天啊！这么厉害的啊？ 罗望低头看看自己，好歹也有九十斤啊！她握紧双拳，弯曲手臂努了努自己的肱二头肌——现阶段要把俞柳抱起来恐怕有点困难。 “没关系，我年轻，一个月就练出来了。”罗望给自己鼓劲。 还有半个月杀青，年前练半个月，年后出国拍旅行综艺一个月坚持练，回国就能抱起俞柳。 这么一想罗望就充满了信心。 还有半个月杀青…… 罗望的笑容淡下去，只有半个月了。 多想无益，罗望收拾好自己出门，正和俞柳打个照面。 “早上好啊！”罗望一边说一边把她从头看到脚。 俞柳不惧打量，甚至还转正了身体让她看，就差一句经典台词：满意你所看到的吗？ 罗望当然非常满意。 虽然两个人都缺乏睡眠，但恋爱是天然良好的提神剂，只要看一眼对方就能抚慰疲惫，恢复精神。 在这样的氛围中，剧组拍摄工作稳步前进。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好事，只是一想到朝夕相对的日子拍一天少一天，罗望偶尔就会叹气。 “唉……” 今天剧组进驻小山村，就是元旦假期时俞柳和罗望来过的地方。 这些天不论是天气、道具机器还是演员状态都没出过问题，剧组拍摄就像吃了平安符一样顺顺利利，预计杀青时间比上次估测时还要提前两天。 “唉……”坐在院子里，罗望又叹了一口气。 上次见过的农户小女儿今天扎了个冲天炮，在罗望旁边画画。小女孩扯她袖子：“姐姐姐姐你看我画的白菜。” 罗望看了一眼，夸道：“真白！” 小女孩愣了一下。 罗望重新夸：“真像！” 小女孩把铅笔给她：“姐姐帮我画猪吧？你画的猪好看。” “好。”罗望撇开愁绪，在白菜边上画猪。 俞柳和韩一策谈完事情过来，看到纸上满满的白菜和猪，说道：“真是丰收的季节。” 小女孩笑嘻嘻说：“白菜炖猪肉！我最爱吃！” 俞柳和罗望都怔了，原来这些白菜和小猪的终极命运是被炖成一锅。 俞柳说：“那边的叔叔有水果糖，你去拿两个。” 小女孩跑走了。 罗望看她指的是韩一策，好奇：“韩导真有糖？” 俞柳：“你不知道？他身上一直有糖。因为一出门几个月不在家，女儿小时候和他不亲，他经常用糖哄，自己吃上瘾了。” 罗望看着小女孩跑到韩一策身边，果然韩一策就笑眯眯地拿出几个糖来。 俞柳问：“心情不太好？” 罗望：“你怎么知道？你天天都在偷窥我吗？” 俞柳：“对。” 罗望：“……” 俞柳走近些挨着她，摸着她的头发说：“你头疼，过来靠一靠。” 这就是找好了对外的借口，罗望放松力气，靠在她肚子上说：“没几天了，杀青之后一堆工作要做，可能几天才见一面。” 俞柳用手指按摩着她的头皮：“小别胜新婚。” 罗望说：“年后的综艺节目要出国一个月。” 俞柳：“我去看你。” 罗望：“真的？” 俞柳：“真的。” 罗望嘿嘿笑两声，又开心期待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旭枫、19959945、Z、品茗、joe、莫方抱紧我、陌阡云、fghj、等等、雌雄公母男女鸡、胡言、冒泡泡的地-雷！=3= 祝大家中秋快乐！后天见~ ☆、第 54 章 剧组杀青在即, 像压着一锅快要沸腾的水。 主角罗望和俞柳从开机一直跟随剧组, 其他角色包括男主角柯庭在内, 多少都有离组时间, 更多的比如李信、刘清崇等人，演完各自的戏份就杀青。剧组的工作人员最辛苦, 从导演制片到灯光化妆等等，十月中旬开机, 到现在一月下旬, 很多已经三个月没有回过家了。 寒冬腊月, 山里太冷。施如兰作为一个从小习武的年轻高手，冬天顶多穿厚一些, 断然不能裹着大棉袄行动, 镜头拍出来也不飘逸。往往拍完一条，罗望就要像婴儿找奶一样奔向牛玉萃，裹上厚实的军大衣。 好奇跑来看戏的小女孩头戴棉帽, 裹着三层棉衣，像个胖球一样, 罗望看了特羡慕。 裹好军大衣, 罗望往俞柳身边靠, 两个人挤一挤更暖和：“还好剧组经费够，不用住在村里，在这儿晚上肯定冷得睡不着。” 这话说完，她忽然想起儒林也给这部电影投了钱，估计她的住行用度都算在投资里了, 真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前面拍完的一场是师姐妹来到宝藏所在地，见到裘素衣后的对话。 这场戏罗望在试镜的时候单独演过，在裘素衣换演员之后和萧霞对过，这是第三遍，罗望选择了更加内敛的表演方式，感情饱满充沛，隐忍而不发。相比前两次，这一次的表演最令韩一策满意，甚至有点惊喜于罗望的主动思考与求变。 下一场按剧情走，就是电影中最后的一场打戏了。 这是重头戏，所有人严阵以待，韩一策也非常紧张，跟每个人详细地去讲背景、讲角色、讲感情，就怕出错。 按他估计，这一场全部拍出来估计要用四到六个小时。六小时之后天就黑了，如果那个时候还没拍好，明天至少再耽误半天，耗上一整天也有可能。 等所有人就位，韩一策沉声说：“好，准备，开始！” 坐在韩一策腿边的小女孩眼睛一眨，抬手摸到睫毛上刚刚融化的小水珠，抬头看了看天，小声说：“下雪了。” 韩一策怔了下，看见小女孩手套上的雪粒，一句粗话冒出半截：“我呲……”半拉“嗷”的音硬是给咽了回去，在儿童面前保持住文明。 镜头前的罗望等人也发现下雪了，导演没喊停，她们就继续演着。 第一剑由裘素衣发出，宝剑直指江如芷，施如兰迎上前去接下这一剑，与裘素衣拼斗起来。 本以为可以轻松制住施如兰，却没想到施如兰的武功比她在自己面前表现出的高出许多，裘素衣惊讶之下，想到她竟一直在欺骗自己，冷下了颜色，出剑凌厉起来。 几个会合过去，看不出形状的小雪粒换成了可见的小雪片，随着剑招带出的风改变了轨迹，四散飘落。 被施如兰护在身后的江如芷的头顶肩上都落了雪花，她知道自己上去只会让施如兰分心，虽然焦灼不忍，只能默然伫立。 不论怎样变化步伐，施如兰始终挡在江如芷身前。她武功稍逊一筹，身法却更为灵活，纠缠着令裘素衣无法脱身。 云心剑法柔中带刚，从旁观看，二人似舞剑一般身姿柔美多变，剑势也仿佛消弭于脚步轻挪和腰身扭转之间，但若是降低警觉，死亡立刻逼近眼前。 罗望进组前减掉了几斤体重，身上练得更紧实了一些，进组之后每天拍戏间隙也抽时间练习剑招动作，控制饮食，这些努力全都如实反映在她每一场动作戏中。 江如芷身体紧绷，手握于剑柄上，随时准备支援。 俞柳原本看着罗望和萧霞两个人，渐渐她的视线转移到了罗望一个人的身上，眼里心里都是罗望轻盈翩跹的身形，如踏雪，如乘风。 戏里，裘素衣摸清了施如兰的真实水平，终于失去了耐心，叫道：“如溪，动手！” 韩一策喊：“卡！” 俞柳回过神，转头去看韩一策，见他皱眉对着监视器沉思，走过去想要揽下责任，说：“刚才这条我……” “这条很好，过了。”韩一策说完，抬头问，“怎么，你想试试别的表现方法？” 俞柳摇头：“没有。” 当初拿到剧本，俞柳看完第一遍就提出江如芷与施如兰的感情不是纯粹的师姐妹感情。 韩一策当即否认，啰啰嗦嗦解释了三个小时，最后论证她们只是在特殊情境下羁绊加深，显得暧昧，并非真的暧昧。后来两人就这个问题又展开多次讨论，但谁都没能说服谁。唯一达成共识的，就是这不是爱情。 现在看，俞柳认为自己是正确的。韩一策内心早就感觉到了，才会在拍摄过程中几次提醒她“再温柔点”，却还没有醒悟过来。 韩一策抱怨：“破天气预报一点不准，早知道下雪我就早准备了，也不知道雪下到什么时候，别咱还没拍完就停了。我看看——” 他从衣兜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现在预报下雪了，雪都下下来了我还用你预报？” 罗望裹着军大衣过来，拍拍俞柳说：“不冷啊？” 然后问韩一策：“导演，这场就当成雪景戏拍吗？” 韩一策点头：“随机应变吧，希望老天给面儿。” 雪继续下，何如溪从藏身之处出现，拔剑指向大师姐江如芷。 身为裘素衣最器重和信任的弟子，何如溪也习得云心剑法，只是她受天资所限，悟性差了施如兰一截，还未学全。在施如兰隐藏真实水平的情况下，两人可以打成平手。 云心剑法讲究自然飘逸，越是心中不受拘束的人，练成的剑法威力越强。贪欲蒙心的裘素衣、唯命是从的何如溪，都不如施如兰适合练这门剑法。只不过裘素衣已练成多年，内力也更深厚，才能压住年轻的施如兰。与施如兰同时开始学习的何如溪，早已被她甩在身后。 剑法暴露后，施如兰不曾向江如芷解释，却也不再隐藏，将剑法的口诀告诉了江如芷，一招一招练给她看，与江如芷多次过招。那时的施如兰不见得预想到了今天这一幕，但是现在她只庆幸自己多思多虑。 如何应对云心剑法，江如芷早心中有数，而且她武功扎实，剑招衔接滴水不漏，此时与何如溪打斗，二者分不出胜负。 小雪片渐渐下得密了，世子潜行而至，埋伏在远处，观察四人武功路数，等着坐收渔翁之利。 四人缠斗不休，世子为看清施如兰，脚下移动踩中枯叶发出轻响，引起裘素衣警觉，她笑道：“想做黄雀？没那么容易！如溪，去打落那只不长眼的笨鸟！” 何如溪听命而去，世子闪身而出，与其对上。 这边裘素衣挑开施如兰的剑，暂时停止，看到来人，又是一声笑：“我道是谁，原来是世子殿下，失敬。” 嘴上这般说，她却没有让何如溪停下，而是说道：“难怪王府翻遍了也找不到你，你父王临死前说‘我儿会替我报仇’，呵，以你的武功，到我手里只会更快与你父王团聚。” 突闻噩耗，世子目眦欲裂，吼道：“你杀了我父王！” 裘素衣笑着说：“用的还是你父王最爱的那把剑。” 世子狂吼着朝裘素衣冲过去，又一次被何如溪拦住。 与此同时，施如兰贴近江如芷说：“我缠住她，你们先解决掉四师姐。” 江如芷点头，加入何如溪与世子的对战，施如兰来到裘素衣身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裘素衣怒道：“你一定要这样？我只用江如芷的命，只要你不插手，里面的财宝任你拿，你尽可以换个名字逍遥度日。” 施如兰漠然：“不必了，你惦记的金银珠宝，权势江山，我没有兴趣。” 裘素衣不解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是我的……” 话未说完，施如兰已经迎着风雪冲了上去。 那边，何如溪在江如芷与世子的联手之下，已经落了下风，只是顽抗。 裘素衣有六个入室弟子，但严格说来，其实只有四个。五师妹与小师妹都是前任掌门的弟子。前任掌门死后，年长的弟子都分给了别的师叔，裘素衣接手了这两个小弟子。 六名弟子中，她最被师父喜欢，即使后来师父把云心剑法同时传给了她和施如兰，时至今日，师父每天带在身边的徒弟只有她，为师父执行秘密任务的人也只有她。 她对裘素衣只有忠诚和敬重，不带丝毫怀疑。 因此，即便她的伤口染红了衣裳，而她知道裘素衣只要打伤施如兰就可以来解她的困，她也没有叫一声“师父”。 何如溪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白衣与白雪没有边界。 在她的世界，做得到要做，做不到拼上性命也要去做，她决不让师父失望。 始终无法接近裘素衣，世子眼见着变得焦躁甚至暴虐，动作失去精准，浑然不在意他暴露出的破绽。 江如芷虽然不刻意保护他，却会在他每次暴露出大的破绽时牵制住何如溪，不让他受重伤。 雪片变得大了，有时会出现许多片雪花团在一起组成的松散的雪球，从空中直直坠下来，落在地上拍开。地面上已经铺了薄薄的一层雪，再过一会儿树枝上也会堆起雪。 五个人在雪中斗成一团，施如兰只管缠住裘素衣。 眼看何如溪腿被砍伤，裘素衣眉头一皱，一套剑招飞快使出，划伤施如兰左臂。这一剑划得深可见骨，如果不是这样裘素衣不可能脱身，施如兰缠得太紧。 裘素衣向江如芷杀去，听得身后破风声，扭转身一剑劈下，恨声道：“为了一个江如芷，你的左手不要了吗？” 施如兰淡然道：“我的命也可以不要。” 裘素衣冷笑：“如你所愿！” 世子窥见时机，偷袭裘素衣后背，何如溪舍下江如芷去拦，被世子一剑当胸穿过，倒在地上，裘素衣转头看见这一幕，痛道：“如溪！” 到这时，何如溪才轻声叫了一句：“师父……” 世子还欲去刺裘素衣，被其一剑划过腹部，鲜血当场漫出，仍不死心，咬牙举起剑。 裘素衣挥剑斩下要结果他，竟又被施如兰挡住。 “他杀了你的师姐！”裘素衣简直不敢相信。 “我只认江如芷是我的师姐。”施如兰道。 “他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江山与你有什么关系？” 这句话问到了关键。 世子已经失血发晕，无力地跪在地上，裘素衣便不管他，对施如兰说：“与我有什么关系？因为我原本是公主！这座宝藏，只有皇族的血可以开启，每一代皇帝都要挑选一名公主送到云岫门，预备有一日要用到宝藏时，有钥匙可以用。凭什么？凭什么我要做这把钥匙？既然我可以开这宝藏，我为什么不能自己做皇帝？” 听了这话，施如兰下意识去看江如芷。 “没错，她也是公主。”裘素衣说，“云岫门收的都是孤女，只有掌门知道每一代的公主是谁。” 施如兰：“所以你杀了前掌门？” 裘素衣：“我别无选择。” 沉默片刻，施如兰说：“你有选择，你只是做错了选择。” 簌簌的雪花覆盖了地上何如溪与世子的身体，只有鲜红的血迹刺眼夺目。 施如兰说：“你不想做钥匙，却把师姐当作钥匙，你与你憎恨的人没有分别。” 裘素衣抬起手臂，剑尖指向江如芷，又缓缓移向施如兰，说：“不要拦我。” 施如兰也再一次举起了剑，说：“我做不到。” “卡！”韩一策说，“下条路线改一改，不能一直让奚畅和柯庭躺雪里啊。暖宝宝呢？给他们贴上！” 助理和工作人员赶紧把俩人扶起来，奚畅躺的时间长，脸冻得煞白，浑身打哆嗦。 一会儿裘素衣被杀死之后，施如兰还要来把又失血又冻得不省人事的世子拎出来带走，也就是说奚畅和柯庭到时候还得再卧进雪里。 罗望想想就心疼：“角色都死了，还不能杀青，太可怜了。” 俞柳搓热双手贴在罗望脸颊上，罗望舒服地直眯眼：“呼……”有样学样，也搓热手去捂俞柳的脸。 韩一策说：“你俩干啥呢？” 俞柳：“冷，快点拍。” 韩一策：“我不比你急？天马上暗了。” 剧情剪一剪放电影里上映的时候就是一小段，真拍的时候，时间得十倍百倍翻。 现在已经四个小时过去了，天色开始变暗，再过两小时天就要全黑，就算有雪反光也铁定是拍不成。 四周望去，成片成片的雪无声下落，不见收势，韩一策叹道：“老天这个面子给大了，有点接不住啊。” 罗望说：“要是今天收工早，把三年后那一场也拍了齐活。” 韩一策心里一动，又摇头说：“赶不上，那一场取景不在这座山上。” 罗望点点头：“可惜呀，不然还能呼应一下。” 韩一策忍不住要动这个心思，琢磨一会儿，说服自己冬日晴天再相见的感觉更好，不想这事了，抓紧顾着眼前。 铺了一地的白雪映着天色比往日亮一些，全剧组齐心协力，在天全黑之前拍完了施如兰失手杀死裘素衣，裘素衣落入机关尸骨无存，宝藏大门开启的场景，全组欢庆萧霞、奚畅杀青。 韩一策拍拍手：“好！” 大家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片场下山。 剧组暂时落脚的那家农户男主人一边吆喝一边走了过来，问：“你们现在下山？路上都是雪，你们车上有防滑链？” 经他这一提，大家才想起这一茬。 一名司机自告奋勇：“我去探探路，看能不能走。” 农户说：“天都黑了，你们还没防滑链，前面的车过去雪都压实了，后面的车不得打滑？” 那名司机：呃…… 农户说：“你们试试吧，开慢点。珠珠！回家吃饭！” 小女孩颠颠跑过去，跟着爸爸回家了。 剧组人面面相觑，还是那名司机说：“我去探探吧。”语气已经没刚才那么自信了。 司机离开后，大家先继续收拾着东西，一边等着他的好消息，等到最后那司机把车又开上来了。 剧组全体沉默着迎接他。 到最后，还是求助于农户家。 农户倒不意外，说：“走不了，今晚就在村里凑合住着吧，每家塞几个，你等着我去村委会说一声。” 村民们特别热情地响应了，各家条件都差不多，没什么可挑的，随便分一分，一家领几个就走了。 这种条件下，要求住单间倒也不是不能满足，但没人会这么干。 剩下的人越来越少，罗望瞄了眼牛玉萃。牛玉萃浅浅地笑了笑，冲她点了下头。 罗望再瞄俞柳，俞柳也对她笑着。 小女孩拉罗望的手说：“姐姐和我一起睡吗？” 男主人一把把这个大棉球抱起来说：“你跟爸爸妈妈一块儿睡。” 小女孩被抱起来，看着挨在一起的罗望和俞柳，恍然说：“姐姐和阿姨一起睡？” 俞柳露出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对。” 罗望使劲憋笑，就怕笑出声被记仇。 分好房间，大家都休息下来。 罗望和俞柳住的这间是小女孩的房间，房间里放着许多玩具，墙上贴着动画片的海报。 罗望看了看说：“还是小时候的动画片好看。” 俞柳说：“是。” 罗望：“我们看的是一样的吗？” 俞柳捏住她的耳朵：“十年没有那么大的差距。” 罗望嘿嘿地笑。 山上娱乐少，这个房间里没有电视，九点钟两人就躺到了床上。 女主人给她们准备了两床棉被，铺好了并排放在床上，棉被是晴天里晒过的，蓬松，有股让人安心的味道。两个人各睡一个被窝，面朝天花板，气氛纯洁。 罗望：“萧霞老师和奚畅都杀青了，咱们也快了。” 俞柳摸她的额头，罗望不满道：“不要撸我的发际线，往后退了怎么办？” 俞柳伸手去挠她脖子，弄得她发笑。 闹了一会儿，俞柳收回手，罗望翻身面向俞柳说：“你发现了吗，上部戏我被母亲囚禁而死，这部戏又杀了亲生母亲，都和母亲有仇。” “发现了。” “我和我妈妈关系挺亲的，虽然一年见不了几次吧，每周都会打两三次电话，之前《皇女传》大结局她还抱怨说婉淑太惨，害得她学生都心情忧郁，问我有没有喜庆点的剧本。”罗望没来由地说起这些，只是想对俞柳讲讲自己的事情，说了之后，心里有些分享的乐趣。 “下一部接电影还是电视剧？”俞柳问道。 “电视剧，古装悬疑类型的，等这边杀青之后去回见一面就定了。不过你遇到好剧本方便的话也可以给我看看，万一呢。你呢？是不是不拍了？” “拍，但现在主业不是演戏，以后还是只演出镜少的配角，你接了，最多两三天对手戏。” “唉……”罗望又叹气了，“爱情啊，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愁。” “愁什么？” “愁我想你怎么办。”罗望扭脸埋进枕头。 俞柳转头说：“那我让你高兴高兴？” 罗望歪头露出一只眼睛来：“停止你的暗示。” 俞柳笑了笑，闭上总在占便宜的嘴。 一安静下来，好像世界都没有了声音，没有人声喧哗，没有汽车引擎，扑簌簌的轻响消失了，似乎雪停了。 也许是太安静的环境影响，罗望看了一会儿微博，觉得腿脚凉，缩成一团也暖不起来，放下手机说：“你冷吗？” 俞柳：“有点。” “不会真冷得睡不着吧？”罗望担心地自言自语，两手两脚撑开被子看看大小，问俞柳，“要不我们……” 俞柳明白她的意思，开玩笑道：“这算不算暗示？” “……”罗望默默放下被子卷成筒。 “不，不是暗示。”俞柳连忙说，打开自己的被窝说，“你被子里的热气都散了，过来吧。” 罗望撇嘴翻个白眼，整张脸都在表达拒绝，身体却诚实地钻进了俞柳的被窝。 俞柳坐起将两床被子叠在一起，然后重新躺进去。 两个人靠在一起，盖两床被子，比一个人盖一床明显暖和很多。 棉被很实在，分量不轻，两床叠在一起，压得人不想动，自然而然地犯懒犯困。 罗望保持了一会儿距离，眯着眼睛靠在俞柳肩上，手搭着俞柳的胳膊，有点害羞，却又困得顾不上害羞，最后警告了一句：“非礼勿动。” “好。”俞柳答应道，感觉罗望的呼吸沉了，小心地翻个身，抱住了罗望。 作者有话要说：大噶好！二合一哟！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1711的深-水-鱼-雷嗷呜呜！感谢不断跳坑、老爷一刀斩的手-榴-弹！感谢品茗、晚饭只吃一碗饭、旭枫、一天一渔一鱼、陌阡云、莫方抱紧我、涂涂~涂涂、冒泡泡的地-雷！么么啾=3= 后天见~ ☆、第 55 章 静谧的早晨, 门外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罗望意识朦胧, 往温暖的怀抱里拱了拱, 想把耳朵遮住。接着, 一只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半睡半醒地过了一会儿，罗望迷糊地想：我旁边为什么有人？ 刚睁开眼睛的时候, 脑袋还是昏沉的，屋子里没有开灯, 屋外晴好的天色透过薄薄的窗帘照入房间, 让罗望看清楚了眼前形状优美的锁骨。 俞柳的睡衣是系扣款式, 第一颗扣子在睡觉时蹭开了，露出一小片Ｖ字形的胸口。 这小片皮肤健康润泽, 在Ｖ字收口的位置有道阴影。罗望看着那里, 迟钝地反应过来了。 身边是俞柳，眼前是乳-沟。 捂在耳朵上的手移开，慢慢地摸着她的头发, 动作中的温柔让罗望快要溺水。 她凑上去在这片裸露的皮肤中央亲了一下，上不挨着锁骨, 下不靠近胸部, 极度纯洁的吻。俞柳的嘴唇也碰了碰她的头顶回应了她。 又厚又重的两层被子下面暖暖和和, 两个人偎在一起都不想动。罗望躺了一会儿想起工作，问：“几点了？什么时候开工？” 俞柳：“不知道。” “你没看时间？”罗望手伸出被子，够到自己的手机看了眼，“八点多了，没人来叫我们起床吗？牛姐呢？” “牛玉萃给我发了短信, 今天上午暂时不拍摄。” “哦。”罗望胳膊收进去，奇怪道，“怎么通知你不通知我。” 因为怕吵醒你，俞柳在心里说。 早上六点多天还黑着，她的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一看是牛玉萃的短信她就明白怎么回事。罗望设置的手机铃声和她不一样，所以对她手机的声音没那么敏感，动也没有动一下。 本来也睡够了时间，俞柳就闭目养神，养了两个小时等到罗望醒过来。 “我们睡在一起，通知一个人就够了。”俞柳捋着罗望的头发说。 罗望没多想，说：“我居然睡了十个小时，骨头都睡硬了，我们起床吧？” “好。”俞柳说着，侧躺的身体倒平了，半晌没动。 罗望坐起来，见她还躺着，问：“你想睡吗？” “不，”俞柳说，“胳膊麻了。” “哪条？” “两条。” 昨晚入睡时，罗望的手压在她一条胳膊上，早上刚醒俞柳就发现太久不动已经麻了。 她用另一只手看了短信后，手臂搭回罗望腰上，怕弄醒罗望就没敢动，谁知罗望一睡道大天亮，那条胳膊也僵了。 罗望想起了早上醒过来时候两个人的姿势，抱歉地说：“把你压麻了，对不起啊。” “不怪你压着，我只要动一动就不会麻，是我一直没动。”俞柳躺着稍缓了缓，轮流捏揉自己的胳膊，找回了知觉。 等两个人起床背对背换好衣服，罗望还在想“压着”、“动一动”……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别的地方。 打开门的一瞬间，罗望脑袋里的想法全部空了。 清寒的空气吸入鼻端，迅速唤醒了大脑。天空高远，四外开阔，山上覆盖薄雪，罗望伸展手臂感到自己被自然拥抱。 “姐姐！”院子一角传来小女孩珠珠悦耳的声音。 罗望循声看去，见那块角落积着厚厚的雪，好像整个院子的雪都被铲过去让珠珠玩。她戴着皮手套，正站在堆好的雪人后面冲她们招手。 罗望走过去笑着问：“这是你堆的雪人？”（请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 “我爸爸帮我堆的！”珠珠看见俞柳，又脆脆地叫了声，“阿姨好！” 罗望忍笑回头看一眼俞柳，然后环顾院子问道：“你爸爸妈妈呢？” “出去了，厨房有饭，我去给你们拿。” 罗望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孩子爬上爬下拿热汤热饭，跟着她去了厨房，把主人家留好的饭菜端到桌上和俞柳一起吃。 珠珠看了会儿她们吃饭，又跑去玩雪了。 主人家回来时看见罗望收拾碗筷，忙说：“放着吧放着吧我们来弄。” 罗望坚持把碗筷送到了厨房，男主人说什么也不让她洗碗，客气地把她送出去。 吃饱喝足，身体里暖洋洋，罗望和俞柳坐在小凳上，看珠珠在雪堆里打滚。 俞柳：“想玩雪我们出去？” “她才五岁，我都二十五了。”罗望笑着说。 “找雪景拍照？”俞柳又提议道。 这个建议倒是正中罗望的心思，立马掏出手机说：“我把茵茵叫上。” 牛茵茵正在村子中间的一片空地上玩雪，各家各户都已经把门前院里的雪扫干净了，就这片地方没人管。 罗望和俞柳找到这里的时候，就看见牛茵茵正在雪地里滚。 罗望笑着说：“这个顶多十五岁。” 俞柳从后面抱住罗望说：“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孩儿。” 牛茵茵从雪地滚起来，看见那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甜甜蜜蜜地抱着，感到心脏遭到一记重锤。 她应该把姑姑喊上保护自己的。 单身本无痛，恩爱看多了，就有了痛。 三人在村子里转了一圈，互相都拍了许多照片。村里的景取完了就往村子外面走，一直走到快要进山了，担心不安全才返回来。 昨天晚上十点左右雪下得小了，时不时飘落几片，要停不停，到凌晨又变成中雪下了三四个小时，天光微凉才完全停了。 剧组人一边清路，一边等温度升起来晒化积雪，不敢贸然下山，也没法赶去另一座山拍摄，暂时滞留在这里。 得知剧组中午也走不成，村民们就开始多准备午饭了。 尽管后续会拨出一笔感谢费给村里，但带给村民们的麻烦还是让所有人心里觉得过意不去，自发帮村民们干活，倒是闹出不少笑话让村民们乐呵。 罗望戴着露指手套，坐在小凳上教珠珠画小胖猪。 “珠珠为什么喜欢吃猪肉啊？” “好吃。” “珠珠为什么叫我姐姐呢？我二十多岁了，你应该叫我阿姨了。” “因为姐姐漂亮！” 罗望笑着捏捏她的小脸，说：“那个阿姨不漂亮吗？” “没有你漂亮。”珠珠说，“她太大了，不能叫姐姐了。” 罗望乐不可支，童言无忌啊，这话要让俞柳听见，心里不知道要堵成什么样。 笑完了，罗望还是说道：“珠珠要叫我阿姨，虽然我超漂亮，但我比你大好多，叫姐姐不合适。” 珠珠噘嘴：“好吧，阿姨。” 罗望摸摸她的头，又摸了下她的耳朵：“耳朵凉，去把帽子戴上。” 珠珠跑回屋里，过了会儿把屋里的俞柳带出来了。 俞柳：“又在画猪？” 珠珠：“阿姨在教我。” 俞柳低头看向罗望，罗望对她一笑她就明白了，说：“我不介意。” “你可拉倒。”罗望说，“试镜那次你就给我下马威，害我忐忑好几天。” 想起第一次见面，对着个后脑勺，光听声音俞柳就能想象出罗望灵动得意的眼神，天时地利人和，不捉弄一下太浪费。 俞柳：“如果我再大几岁，你想叫我什么？” 罗望：“看吧，你多记仇！” 俞柳：“说明我的记忆力还没有开始衰退。” 罗望：“阿姨你真棒。” 两个人眼瞪眼，空气中仿佛有“嗞啦”一声，特来电。 俞柳的眉毛微微抬起，看不出喜怒，表情与刚才似乎没有多少不同。 但这声“阿姨”却让罗望脸红，看着俞柳的眼睛也变得水润了，有一种微妙的羞耻感盘绕心头。 片刻后，珠珠说：“不行，你不应该叫她阿姨，应该叫姐姐。” 罗望眨了下眼睛，眼神几乎要沁出活泉水来，示弱地叫了声：“俞姐姐。” 俞柳笑起来，情绪是明显的高兴，半俯下身子在她脸颊亲了一下，低声叫她：“罗宝贝。” 砰！ 心脏中枪。 罗望手指捂了下鼻子，没流鼻血，她又用手指背面贴脸颊，脸颊热得不成样。 俞柳的指尖擦过她的唇，又张开嘴无声地叫了一次：“小宝贝。” 要融化了…… 从脸颊，到胸口，然后全身都变得很热，罗望仰头一眨不眨地看着俞柳，好像失了魂一样。 嘴唇像在被俞柳的手指肆意亲吻，摩擦带来的颤栗，按压的力道，唤醒了身体的记忆。 寒冬时节，张口呵出的热气带着一股湿意，裹住俞柳的手指，有蚀骨般的触感。俞柳指腹压着罗望的下唇，轻柔缓慢地弯曲指节，指尖触到嘴唇里的软肉，嫩嫩的，暖暖的。 罗望忽然嘬起嘴唇含住俞柳的指尖，眼里透出调皮的笑意。 珠珠说：“不要吃手，有细菌。” 两人同时看向她，俞柳笑着说：“好，不吃了。” 说完抽出手指，指尖与罗望湿暖的嘴唇分离时发出“啵”的一声，就像是亲了一口，让罗望低下了头。 之前罗望摸鼻子丢下了铅笔，珠珠就拿铅笔模仿画了一只小猪，画好抬头看到两个大人在玩吃手指，想起妈妈的叮嘱就立刻提醒了她们。 珠珠指给罗望看她画的猪，罗望夸道：“画得真好。” “我要拿给妈妈看！”珠珠抱着本子跑开。 罗望语带嗔怪对俞柳说：“不分场合。” 俞柳：“我改。” 罗望舔了舔嘴唇，刚才她也很享受，嘬手指的感觉有些奇妙，如果是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其实她想吃进更多。 中午，主人家里做火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吃过饭，俞柳和罗望就收到了准备开工的通知。 山路上比较危险的地方的积雪都清理过，中午温度升高，雪该化的化，道路已经可以通行。另一座山上的拍摄场地也清理干净了，化好妆换上戏服，她们过去就能开拍。 这场拍的是裘素衣死去三年后，施如兰回到旧地的情节。 这一天正是裘素衣的忌日，施如兰漂泊三年，终于释怀，来到了这里。 皇族宝藏已经被转移去了国库，这里被重新修整过，几乎看不出曾经的模样，新栽的树木中间只有一个坟冢和一块墓碑，碑上刻着“裘素衣之墓”。 施如兰立在坟前，久久地看着这块墓碑。 忽有脚步声，她警惕地转头，看到一个熟悉的人。 施如兰有一瞬恍惚，很快定下神来，转回头什么也没说。 微服而来的敬敏皇帝和她一起站在坟前。 这一年，新帝登基，江山走向稳定，百姓的生活不再动荡。 为了“名正言顺”，江如芷找回了自己作为公主的姓名，不再用旧名，施如兰也更名换姓，她们都不同了。但是当她们遇见，仿佛又回到了在云岫门的日子，她是大师姐，她是小师妹。 良久，江如芷问：“过得好吗？” 施如兰答：“很好。” 沉默片刻，江如芷撩起衣摆席地而坐，施如兰愣了一下，也跟着坐在了地上。 “如果有一壶酒便无缺了。”江如芷说。 “饮风亦可。”施如兰露了点笑容。 江如芷闻言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道：“我从前就不如你洒脱，这一点多少年都没变。” 一阵风穿林而过，施如兰张手迎风，闭上了眼睛。 江如芷趁着此刻认真地看着她，好像要把她的样子深深印在心底。等风过去，施如兰睁开眼，江如芷便移开了视线。 “你可愿意到京城来？”江如芷看向前方的墓碑，问她道。 “不去。”施如兰一口拒绝，“我再不想与皇家有什么关系。” 江如芷唇边露出一抹笑，隐约有些苦味，立时便不见了，没有让施如兰发觉。 “那个人还活着吗？”江如芷问起当年重伤昏迷被施如兰带走的世子。 “活着。”施如兰语气忽然复杂，夹杂一点点温柔，“他绝不会觊觎皇位，你可放心。” 江如芷心中却是隐痛。皇位到底将她们二人隔在了两边，那些生死与共的日子终究一去不返。 施如兰接着说：“若他有一丝一毫的野心，我一定替你杀了他。” 江如芷震惊地看过去。 施如兰笑道：“虽然不想与皇家沾上关系，血脉却无法抹除，如果一定要有关，我愿意这关系是师姐你。” 江如芷放在膝上的手抬了起，似乎想要伸过去，但最终还是轻轻放下，她看着施如兰道：“这一生，我最珍惜的是与你一起的日子。” 这句台词剧本上没有，是俞柳临场发挥的。 罗望意外的神情很真实，迷茫了两秒就回过神，顺着俞柳递的感觉演了下去。 施如兰对着墓碑说：“但日子回不去。” 江如芷也转过头看着墓碑，似叹气一般轻说：“我知道。” 两个人再无话说，在墓前静默。 静默。 台词呢？ 这个长镜头的台词很多啊！都不说了？导演也不喊“卡”？我是不是也应该自由发挥一下？罗望坐在地上，感觉屁股都坐凉了，维持着表情，脑子里在胡思乱想。 等了不知道多久—— “卡！” 韩一策终于喊停了。 罗望赶紧站起来，裹上牛玉萃跑着抱过来的军大衣，悄悄说：“我屁股冷。” 牛玉萃点头，去弄了一个暖腰的热水袋，把热水袋那部分贴着屁股，魔术贴在腰前粘上，正合适，走两步也不会掉，就是显得屁股大了点。 罗望走到韩一策边上的时候，正听见韩一策问：“台词呢？那么多台词都不要了？” 罗望也好奇这个，看着俞柳等回答。 俞柳说：“你为什么不喊卡？” 罗望：厉害厉害，还怪起导演了。 韩一策：“你的这个感觉，过了，不能这么演。” 俞柳：“我再照剧本演一遍，你自己看吧。” 罗望的屁股刚捂一会儿，还没把那股凉劲儿捂下去，这又要坐地上，心里实在不想，提了个建议：“要不和季老师商量一下？” 因为剧本已经打磨过多次，主要演员也一起研读过，开机之后只有在朝辞影视城那段时间编剧季大山跟了组，外景没跟组。 韩一策想了一下说：“先按剧本演一遍，我看看效果再说。” 既然导演决定了，罗望就脱了军大衣准备去拍，俞柳看见她屁股上的热水袋，对韩一策说：“休息一会儿吧，地上很冷。” “行。”韩一策在这方面比较大方，只要不赶进度，一般不会强迫演员拍戏。 罗望重新裹上军大衣凑近俞柳说：“谢谢啦。” 俞柳：“谢谁？” 罗望：“谢谢俞姐姐。” 俞柳隔着军大衣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当然拍中了热水袋，那感觉有点怪，罗望往前跳了一下，对她吐舌头。 韩一策看到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心头莫名浮上不寻常的感觉，却又抓不住，他正考虑着这场戏的表演方法，没脑子去想，只是记下了这细微的感觉。 拍第二遍就顺畅很多，俞柳和罗望都按剧本走，情绪也都非常到位，不欠缺不过火，但是韩一策看了直皱眉，最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跳过这场转移场地继续往下拍了。 韩一策想了一个下午，到晚上回到酒店，觉得自己想明白了，就给季大山发了个视频请求。 两个中年男人捧着剧本讨论了很久，最后季大山困得大张着嘴打哈欠，一边抹眼泪一边骂韩一策说话太啰嗦耽误他睡觉，才终于改好了这段场景。 比起俞柳第一遍自由发挥所演绎出的可以说是露骨的感情，新改出的剧本要朦胧得多，化繁为简，意味深长。 看不出来的人，只当是纯纯姐妹情。心思细腻一些，对感情敏锐一些的人，即使无法确认或准确地描述，也一定能够体会到那一丝暧昧。 临睡前，韩一策看了眼天气预报，接着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遍，发现明天竟然有雪，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现在已经过了零点，今天没有雪，不会影响拍摄。 在皇族宝藏前的那场打戏改成雪景戏就够了，如果男女主角的感情戏总在下雪，看起来有点怪异的凄凉。 韩一策放心地闭上眼睛，又猛然睁开。 下雪！ 施如兰和江如芷的三年后重遇，如果在下雪……罗望曾经提起的设想如今一举冲上他头顶。 这是个冒险的决定。 今日阳光温和，积雪全消，比昨天还要满足韩一策心中最早设想的“冬日晴天再相见”场景，上午拍一场再相见，下午拍掉一大半剩余的感情戏，道明天再拍一个上午剧组就能杀青。 韩一策决定等待预报中的那场雪。 这一天剧组没有上山，在提前搭好的布景中拍摄完了施如兰带着重伤的世子离开后，两人之间感情进一步加深的情节。 施如兰与江如芷三年后再见的这场戏，变成了剧组将要拍摄的最后一场。 一月二十八日，早晨，阴。 剧组蹲守山中，期盼下雪。 随着时针缓慢转向正上方，他们内心的期盼越来越旺，紧张也越来越盛，全剧组人心往一处想，几乎要化作念力直指上天。 也许是这股念力感动了上苍，一顿食不知味的午饭结束后，终于有人指着窗外吼：“嗷！雪！” 那悠悠飘落的微小的圣洁的雪花，代表着坚持，承载了希望！ 韩一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 飘雪纷飞，施如兰站在墓碑前。 听到脚步声，她回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又不是全然的熟悉，江如芷的神情中透出上位者的威严，比从前更令人心折。 施如兰发现自己同过去一样，一看到她，心里便会觉得亲近信任。 二人在雪中并肩站立，江如芷问：“过得好吗？” “很好。” “如果有一壶酒便无缺了。” “饮风亦可。”施如兰露了点笑容。 江如芷闻言一怔，随即笑了起来，说道：“我从前就不如你洒脱，这一点多少年都没变。” 一阵风穿林而过，施如兰张手迎风，闭上了眼睛。 江如芷趁着此时认真地看她，仿佛在看着最珍惜宝贵的什么，可那最珍惜的就要过去，只能深深印在心底。 等风止了，施如兰睁开眼，江如芷便移开了视线。 “有些想你。”江如芷说。 施如兰没有说话。 江如芷不在意，仰头看着漫天下落的雪，说：“这一生，我最珍惜的是与你一起的日子。” 施如兰无声呵出一口白气，没有出声，不知道她是叹了没叹，她说：“日子回不去。” “我知道。”江如芷说着，再一次看向身边的人，眼中浮动着点点星辰般的光。 当她转回头看向林野，眼神逐渐开阔，仿佛包容天下，无忧无惧。 白雪覆在她们的头上，肩上，落在她们脚下，像是要把两个人合在一起。 天地间站着这两个人，她们携手过，如今分散了，日子回不去，却会永远存在于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涂涂的火-箭-炮！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19959945、品茗、莫方抱紧我、雌雄公母男女鸡、冒泡泡~冒泡泡、单推卡黄小透明的地-雷！么么啾=3= 后天见~ ☆、第 56 章 杀青！ 欢笑声与酒杯碰撞声交错, 庆祝宴会上热闹非常。 被一圈人围在中间的韩一策突然爆发出一串“哈哈哈哈”的大笑, 高举酒杯一饮而尽。有些人真饿了, 不在乎什么热量身材, 坐在桌边专注吃喝。有些只吃几口就离了桌，端着酒杯穿来走去, 一会儿聚成一堆闲谈，一会儿又散开, 聚成新的一堆继续说笑。 环顾宴会厅里这许多在一百天里逐渐熟悉的面孔, 罗望心中不禁感慨良多, 抿了一口白酒，顿时辣得皱脸。 俞柳问：“要喝果汁吗？” 罗望缓过劲来, 摇了摇头。 不远处的韩一策身边哄笑不断, 平时惧怕导演威严的人今天都撒开了玩。 一段前奏音乐声响起，罗望看过去，是柯庭点了首歌在唱, 那是青椒组合的一首快歌，罗望在KTV唱的时候获得青椒全员一致好评。正有点蠢蠢欲动, 瞥见柯庭经纪人防她如防虎的眼神, 无奈打消念头。 明明是中心座位, 罗望和俞柳身边却乏人问津，偶尔几个工作人员过来拍合影聊上几句，没过一会儿就去别处了。 这又有个配角演员过来，先笑着抱怨了几句拍摄的辛苦，然后提出拍张合照, 罗望配合之后，那演员道了谢，拘谨地和俞柳打了个招呼就赶快走开。 罗望坐下说：“你看，大家都怕你。” 俞柳：“我哪里可怕？” 罗望仔细端详她：“我就这么说吧，如果我没见过你不为人知的一面，我看到你这个表情只想和你谈剧本谈演技。” “什么表情？” 罗望特别认真地想了半晌，描述道：“礼节性的微笑，有距离感，很正式，公事公办，上班期间领导在茶水间碰见员工适当关心两句的那种感觉。” 她刚一说完，俞柳就放柔了眼神，弯眉弯嘴对她笑起来。 罗望怔住。 俞柳笑着问：“这样好吗？” 罗望说：“这就有点过分了。” 俞柳抿了下嘴收回“过分”的笑容，恢复罗望所说的礼节性的微笑，只是眼神依然柔和，是注视爱人的眼神。 罗望有些害羞，转开头又忍不住再看俞柳，脸上的笑也变得甜了。 牛玉萃从两人身后走过，轻声提醒：“注意一点。” 罗望一下笑开了，心想喜欢这件事真的藏不住。 俞柳说：“我们去约会吧，等宴会结束以后。” 罗望看向聊天的人群：“好。” 剧组大聚会吃吃喝喝闹闹到八点多就散了，想续摊的结群找别处，多是按工作组走起，喝多的回房间歇着，也有着急的半夜赶飞机就走了。 罗望和俞柳是明天上午的飞机，同一班邻座，这是最后一个同在剧组的晚上。 杀青宴结束，罗望回房间换了一套朴素保暖的衣服，戴上口罩帽子和装饰眼镜，只要别人不凑近看应该就认不出来。 俞柳的比她放松得多，不过因为外面还在飘雪，也戴了帽子和口罩。 离开酒店时将近九点，今天周日，多数人明天要早起，因此街上的人比周五周六少一些。小雪天气没有影响人们的心情，反而推着一些小情侣小夫妻出来感受浪漫。 两个人肩并肩走在路边，并不太显眼。牛玉萃和牛茵茵落下几米跟在她们后面。 俞柳说：“等你出国，我去看你，我们可以随便逛，随便玩。” 罗望：“我在国外也有很多粉丝你不知道吗？有人的地方就有旺仔。” 俞柳：“那我们找个没人的地方。” 没人的地方，罗望想了想：“野外？冷门景区？西楼山其实不错。” 俞柳笑了一声：“爬得动吗？” 罗望：“……” 说得好像她七八十岁了似的，不对，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也挺会爬山的……她是不是应该考虑买登山杖？ 因感到挫败而愈发燃起斗志的罗望不服输地说：“我年轻着呢，身体底子比你好，明天回去我立马开始练，下次爬山‘噌噌噌’超到你前面。” 还有公主抱，想起这个她熊熊燃烧的斗志几乎要烧掉帽子，等到那一天，她非得好好看看俞柳的表情！ 俞柳：“好啊，我等着。” 罗望气道：“得了吧，你这语气，你根本不信。” 俞柳想捏捏她，转头一看她全身都被包着，口罩遮脸，帽子盖住了耳朵，眼睛周围的皮肤也被大镜框挡住，连眼镜腿都特别宽，根本没下手的地儿，最后俞柳只能隔着口罩点了一下罗望的鼻尖。 经过商场，两人没进去，就沿着街边走。 尽管冬夜寒冷，路上的情侣却好像不惧冷风冰雪，挽着胳膊搂着腰，互相挤着取暖。 罗望伸出手套接了几片雪花看，忽然感觉被搂住了腰。 她抬头看俞柳，两个人之间下落的雪花好像都被俞柳眼里的温度融化了一样，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想接吻。 两个人都是这样想的，从眼里看得出，身体释放的荷尔蒙也这样坦陈着。 但最终只是忍着悸动抱了一下。心跳的频率合上了拍，“怦怦”敲打神经，释放麻醉般的感觉。 分开之后，罗望把左手的手套摘了给俞柳，一人戴一只，没有手套的两只手牵在一起，塞进了罗望外套的大口袋。 一条街慢慢走到街尾，雪花在帽子上铺了一层，罗望拉着俞柳走进了一家甜品店。 罗望点了两杯咖啡两杯奶茶，坐在位子上等。 过一会儿，牛玉萃和牛茵茵也到了。进门时牛茵茵看到了甜品展示柜里的小蛋糕，停住了脚，弯腰在玻璃前一个一个看，牛玉萃丢下句“最多三个”先过来坐。 罗望已经摘下帽子，拍掉上面的雪花，店里暖和，这会儿她又摘了口罩，托腮看着认真选蛋糕的牛茵茵，说：“茵茵她……” 牛玉萃看了眼俞柳：“月底做满。” 罗望摇头：“现在去哪找工作？还有半个多月过年，亲戚朋友一问，待业在家，多没面子。” 牛玉萃：“你还管她面子，她自找的。” “专业方向的工作不想做，别的兴趣爱好呢？” “修图，看视频，还是吃饭？” 罗望眼睛一亮：“可以当宣传啊，主要负责修图，不会写通稿可以学，反正写来写去都是那些套路，她喜欢上网还可以打理贴吧、混进粉丝群……” “那你现在的宣传呢？” 罗望顿住。 牛茵茵点好蛋糕过来坐下。 牛玉萃：“我希望茵茵能找到自己想做的，在这个过程里吃点苦没什么。” 牛茵茵点头。 罗望：“做到过年吧，等我出国再说。” 牛玉萃叹气：“你啊。” 知道牛玉萃又一次妥协了，罗望笑起来：“牛姐对我最好了！” 俞柳摸了下罗望的头发。 罗望：“呃……” 都好都好，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咖啡奶茶小蛋糕端上来，饮品正烫着，都放在桌上等凉，牛茵茵一个人吃蛋糕。 一对情侣走进店里点了奶茶外带，打算坐下来等，转过身看见罗望，女孩呆了好几秒，猛然倒吸一口气，面部表情直接失控，一边小碎步式跺脚激动一边小拳头狂捶男朋友的胳膊，那力道简直要把男孩胳膊打折。 虽然很想大笑，为了粉丝的面子，罗望还是绷住了礼貌而亲切的笑容。 女孩跺完小碎步，醒觉自己失态，努力恢复矜持和冷静朝她们走过来，但是一开口那声音飘得不像样，简直像在梦里唱歌：“罗望，真的是罗望吗？天啊天啊，我是积了什么福了！罗望我超级喜欢你，我是忠实旺仔，我收集了好多你的签名海报，天啊我竟然看见真人了，这么近！这么近！泽芝奖红毯我去年前年都去了！你还跟我握过手呢！天啊天啊！”女孩抖抖右手，然后捂着脸又哭又笑。 牛茵茵递了一张纸巾给罗望，罗望起身用纸巾给女孩擦眼泪，温声说：“别哭了，一会儿拍合照不好看了。” 她一说，女孩瞬间哭得更凶，两秒后硬生生收住，急促地喘气，两手在眼前扇风，刚止住点，看一眼罗望又要哭了。 男孩扶住女孩的肩膀想要哄几句，被女孩毫不犹豫地甩掉：“起开起开。” 罗望实在忍不住笑了。 这时候女孩终于觉得不好意思，看了一眼其余三个坐着的人，意外地说：“俞柳？啊，俞柳老师。”害怕在俞柳面前留下旺仔不礼貌的坏印象，她又认认真真地鞠了个躬说：“俞柳老师好。” 俞柳动了下眉毛：“你好。” 女孩心里还是紧张，不自觉看了眼罗望。 罗望手搭着俞柳的肩，宽慰她：“我们关系很好，叫不叫老师没关系的。” “啊。”女孩松了口气，又用一种“我的偶像果然最棒”的崇拜眼神看着罗望。 “你叫什么名字？”罗望问她。 女孩受宠若惊，报上名字。 “怎么写？”罗望手向后伸，牛茵茵递上一个夹着笔的小本子。 写好寄语和签名，罗望记下女孩的电话号码，承诺电影宣传活动期如果有见面活动就会联系她。看女孩眼睛又要红，罗望连忙让牛茵茵用女孩的手机拍合照。 很快，外带的奶茶做好了，女孩临走时有些依依不舍，回头看罗望好几眼，罗望问要不要坐下来一起，女孩又赶紧摇头说不打扰了，拉着男朋友离开甜品店。 一通忙下来，咖啡奶茶已经变成温的，牛茵茵继续埋头吃蛋糕。 俞柳喝口咖啡，说：“你对旺仔都这么温柔？” 罗望：“人家喜欢我，我总不能冷冰冰的。” 俞柳：“那你应该对我更加温柔才对。” 脑子里转了一下，罗望才明白这个逻辑，这姐姐变着法儿表白呢。 罗望不买账：“粉丝的爱和你的不是一种。再说了你没听见吗，去年前年她都去泽芝奖红毯看我，至少爱我两年了。你才一个月——还不到一个月？二十八天，啧啧。” 俞柳：“粉丝爱你两年如一日，我喜欢你一天多过一天。” 罗望张着嘴愣了。牛玉萃和牛茵茵低着头，降低存在感。 罗望有一种被蛋糕噎住的感觉，挺甜，应该是很好吃的，可是这么大一块真的吞不下去，她表情古怪地问：“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肉麻吗？” “麻。”俞柳承认，“说出口之后才觉得麻。其实我也有点难为情。” 罗望诚恳地说：“我没看出来。” “毕竟我年纪很大了，跨越十岁的距离对你说情话，心里怎么可能完全没有障碍？” 罗望：“我怎么不信呢？” “因为是假的，我心里完全没有障碍。”俞柳悠然喝咖啡。 “你这个人……”流氓？无赖？罗望皱着眉，都找不到形容词。 “我这个人是你选的。” “咳咳！噗！”牛茵茵吃蛋糕太快呛着了，赶紧喝口奶茶顺一顺。 罗望：“……” 流氓加无赖吧，这样很合适。 她无力地扶着额头，心想是不是该去买一本《情话大全》学习一下，和俞柳对着干？ 如果俞柳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支持，只不过关于“对这干”的具体方式俞柳可能会有不同理解。 从甜品店离开前，罗望主动给一直悄悄看她们的店员签了名，拍了合照。 小雪还飘着，十点钟后，街边的商店陆陆续续关门，她们也回到了酒店。 明天上午的航班，至少提前一小时到机场，再加上路上的时间和洗漱化妆的时间，明天早上时间不算充裕。牛玉萃牛茵茵把罗望的行李提前整理好，留下明天要用的东西到最后放进去就行，十一点多才回房间。 快到十二点，吹完头发，发尾还带点湿，披着等自然晾干，罗望趴在床上发呆。就这么杀青了，不用再看剧本揣摩人物的心理，心里有些空落。 从看到剧本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没有停止过对施如兰内心的探索。费尽心思争取这个角色，几夜几夜地琢磨，去了解体会角色的感情，最后用自己的方法演绎出来，将纸上的人物变成立体，如今不得不说再见了。 对施如兰，对江如芷，对这个故事。 故事有故事的走向，她有她的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单身本无痛，恩爱看多了，就有了痛”改自鲁迅的《故乡》。 这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出自那英的《雾里看花》。 欠的两章上次已经还完啦！今天十二点前有二更~ ☆、第 57 章 京州也在下雪。下了飞机就要道别。 罗望先去公寓放行李, 然后到公司见孙芸, 俞柳也要回到自己的住处。尽管她们住在同一个城市, 但是下一次见面谁也不知道会在哪一天。 带着略微低落的心情, 罗望和牛玉萃牛茵茵来到了孙芸的办公室。 孙芸带着的艺人中，毫无疑问罗望是现在势头最猛、最有前景的一个。 过去带出的几个已经在儒林名下建立工作室的暂且不提, 就说现在带着的这三个人，一个摘得一次影后桂冠的瞿琴书, 结婚后进入半隐退状态, 正在积极备孕；一个孙泉涓就不用提了, 才刚刚起步。怎么看都应该主要发展罗望。 论潜力论实力，孙泉涓如果没有那一层亲戚关系, 根本不够格让孙芸带。结果倒好, 签下孙泉涓之后，孙芸多数时间都和她一起。 知道的说是孙泉涓不懂事，容易闯祸, 得有人看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孙芸放羊, 不管罗望了。 这次拍《剑指》, 除了罗望解辰柯庭那一小波没掀起风浪的绯闻, 和彭宵趁机跳出来踩罗望作风不良结果自己崴脚的拙劣抹黑，可以称得上平静。 而《皇女传》的热播带来了海量好评，罗望的演技受到了各界的一致认可。根据最新的收视率统计，正在重播的《皇女传》依然稳居高位，几部冬季新剧无法与之抗衡。 尽管《剑指》剧组行事低调, 没有与媒体合作放出拍摄花絮，也没有接受记者探班采访，三个多月里罗望也没有请过一天假上上通告拍拍硬照，但是罗望的人气丝毫不减。 不论外人如何说孙芸偏心孙泉涓，罗望事业稳步上升是铁打的事实，孙芸的能力没有人能质疑。 到公司之前罗望还有点忧郁，等见到孙芸，她马上就把俞柳抛在脑后了。 十一月孙芸到朝辞影视城看她之后，两人就没再见过，罗望很想念她。 对罗望，孙芸内心是有些歉疚的，尽管能做的都已经做到最好，她仍然觉得不够。要说偏心，其实她的心偏向罗望。 虽然不习惯这种程度的亲密，由于这分愧疚，孙芸没有推开她，由她抱了很久。 牛茵茵站在一边看着，不敢去抱孙芸，抱了一下牛玉萃。 罗望刚刚放开手臂，孙芸就开始谈工作。 “《凉风时尚》今天晚上的雪夜派对，没忘了吧？” “没忘。” “三人一桌，你和郁苗苗、褚期丹一桌。” “她凭什么和我们一桌？”罗望立刻表达不满。 孙芸：“谁不知道你和郁苗苗的镜头多？她有关系，想和你们坐一起，我也没有办法。” “哼。”罗望冷笑了声，“既然是她自找的，就别怪我和苗苗说话难听。” 孙芸顿觉头疼。 一个罗望还好，只是在背后说说坏话，被人听见了还会好好道歉，一旦凑上郁苗苗就不得了了，俩人一唱一搭，不把褚期丹的额头说出青筋就算嘴下留情。 夏天的凉风时尚晚会上，褚期丹经纪人言语里贬损了牛茵茵几句，晚会结束了罗望才知道这事，背后骂了褚期丹好几天，可以预见今天晚上罗望非得报了这仇不可。 孙芸知道拦是拦不住，说：“暗讽就好，不要明嘲。” 罗望挑着眉毛，比个OK手势，连声音都犀利起来：“你放心。” 孙芸更没法放心了。 “你啊。”对罗望无可奈何的时候，孙芸也爱说这句。 罗望嬉皮笑脸：“人无完人。” 牛玉萃加一砖：“管不住嘴坏，还管不住心软。” 经一提，孙芸就知道是那件事，告诫罗望：“最后一次，别想着把人带出国再延一个月。” 罗望：“我绝对没那么想过。” 孙芸勉强信了。 这次罗望出去拍戏中间发生的最大的事，莫过于——她恋爱了。 虽然不限制罗望的恋爱自由，但这么大的事，孙芸也得问几句。电话和视频里的沟通到底不如面对面直观。 “俞柳对你怎么样？” “好啊。”想起原来，罗望笑得嘴合不住，“她挺照顾我的，你问牛姐。” 孙芸看了眼牛玉萃，说：“我不问她，就问你，脑子清醒吗？真想好了？” 罗望：“嗯！” 这一脸的春风荡漾，放只小船三秒吹翻。孙芸没话说，点下头：“去吧。” 化妆，做头发，换上礼服，做完这些差不多就可以出发去派对了。罗望在外面拍戏三个月，一点没胖，从前的尺码穿上还是正好，露出来的手臂线条更紧致了。 路上罗望按捺不住给郁苗苗打过去电话，两人有快两个月没见，叽叽咕咕没完。 还是牛玉萃提醒快到了才挂断，调整表情准备走红毯。 说是雪夜派对，其实只有走红毯拍照的环节在雪中进行，到派对场地里面，就只在边边角角的地方降一些人造雪，营造气氛而已。 车门打开，罗望踩着黑色高跟鞋下车，镜头立刻对准了她，闪光灯此起彼伏。 罗望穿着一件无袖黑色长礼服，她一向偏爱简洁的款式，这次也不例外。 没有繁杂的装饰，精湛的剪裁显出玉兔酥胸与杨柳瘦腰，颀长双腿摆动，行走时高跟鞋若隐若现，哪里都不可见，却让人心里觉得哪里都美得似仙。 一身黑色衬托，粉白的皮肤也不比鹅毛雪逊色。红唇像冷的火焰，微微一点笑意不减损她的出尘高贵。 时隔三个多月，第一次在公众面前亮相，罗望走了冷艳风格，出其不意，比完美更美。 她款款走过红毯，在签名板上随性挥过一笔，特别表现了手臂的线条，走入场内。 这随性一挥是特别设计，她练了至少两个小时，大致字形与过去相近，笔锋添了点冷峻，帅得不行。 进了场，罗望被引到座位上。 郁苗苗已经到了。罗望定好造型后就给她发过照片，但现在亲眼看见，还是很受震撼，小声说：“操，你把我比下去了。” 因为荧屏形象清纯，郁苗苗出席活动很少穿饱和度高的颜色，今天穿的是天蓝色礼服裙，嫩得能掐出水来。 罗望端着冷艳的表情：“略略略。” 郁苗苗笑靥如花：“呸呸呸。” 褚期丹比她们两个咖位小，应该到得早，但郁苗苗进来的时候就没看见人，不知道哪儿去了。 如果今晚褚期丹不来，她们其实更高兴，免了影响心情。尤其罗望今天刚回来，只想舒舒服服回去歇着。 “你们怎么样了？”郁苗苗问。 “挺好。” “怎么个好法？” “就是好。” 罗望的表情有点要变化了，郁苗苗赶紧说：“端住！端住！你现在不能笑得那么荡漾。” 罗望把表情绷了回去：“这事以后到我那儿去说。你和江帆怎么样了？” “分了。”郁苗苗笑着说。 罗望吃了一惊：“真分了？” 她还以为两个人要纠纠缠缠到过年了。 “真分了。不过他那儿还没给回信。” “……”罗望说，“你自说自话呢？” 郁苗苗举杯，遥遥与人示意，嘴唇碰了碰杯口，说：“我有把握。” “行行，你比我厉害多了，我也给不了建议。刚才和你举杯那人是谁啊？” “前前……还是前前前？反正是一个旧男友。” 罗望立马仔细看过去，西装革履禁欲系，宽肩窄臀透着色气，她“哇”了一声：“身材真好。” “那是，身材不好我看不上。”对自己旧男友的质量郁苗苗很骄傲，“俞柳身材怎么样？” 罗望转头看她，嘴角要翘不翘：“不是说先不提她了吗？” “我帮你练练。”郁苗苗找了套理由，“等你学会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说床事和谈天气一样的时候，你就能对付俞柳了。” “我谢谢你。”罗望咬牙切齿，“我表情快崩了，有个记者逮着我拍，你赶快让我消消火。” 郁苗苗举杯回应另一个旧男友，余光看见一个穿着抹胸小红裙的人走过来，偏头告诉罗望：“褚期丹来了。” 这盆冷水效果上佳，罗望立刻就恢复了高贵冷艳的范儿，端好了神情。 这一桌，红蓝黑，色彩碰撞非常激烈。 三个女人的气场碰撞更加恐怖，如果气场有形，三人共享的这张桌子恐怕已经崩碎了。 郁苗苗坐在三个位子的中间，罗望和褚期丹坐在她两边，空间充足，三个人谁看谁都非常方便。 褚期丹坐下后，对两个人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不来倒好，罗望还觉得省心，她一来罗望就压不住炮火，露出了笑容想要说点什么刺一刺她，忽然感觉到放在桌下的手背被轻拍了一下。 与郁苗苗互换了眼神，罗望心里有数，炮火暂时不发。 郁苗苗转着酒杯：“你那个小助理今天来了吗？” 罗望顺着话说：“没来，你想她了？” 郁苗苗：“想啊，想带她玩。” 罗望：“我们自己玩呗。” 郁苗苗偏头嘟嘴看着她，语气难掩艳羡：“我们哪有钱玩。唉，想不通有钱人怎么想的，我家如果有那么大的公司，早退休享福了。” 罗望憋笑，说得真真的，真不愧演技派。她一直对牛茵茵很照顾是事实，如果不是这样，当初褚期丹也不会授意经纪人给牛茵茵难看。郁苗苗这么编，褚期丹可能真的会相信。褚期丹又不可能调查过她身边一个助理的家庭背景。 罗望回说：“自力更生，证明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温室花朵泡泡大染缸，自然就懂人情世故了。” “是啊。”郁苗苗叹气，“哪像我们。”她说完还喝了口酒，好像要咽下那口苦味。 “我们也不少赚，比不过人家生来带的而已。再说你和人家比什么？人比人气死人。” 郁苗苗撇嘴，酸溜溜道：“幸好你有演技，连韩一策导演都争着用你，还能和俞柳合作，听说俞柳也很欣赏你？” 说着，郁苗苗眼尾朝她挑了一下。罗望暗骂她偏偏这时候挑战自己演技，面不改色说：“也没有啦，只是正常合作而已。” 借着低头抿酒的动作，郁苗苗翻了个白眼，从罗望的角度看不见，用余光偷看的褚期丹却能够发现。 罗望说：“你也很厉害啊，拍的上一部剧不是大投资吗？郑导名气才大呢，他的剧没有不火的。” 郁苗苗这才有些真心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 一轮标准商业互吹之后，郁苗苗调转枪口：“我们还算好的了，没有背景，家里出不起钱，还能靠演技。你说那些又没有背景，又没有钱，连演技也不行的，怎么在圈里混啊？” 郁苗苗一边“啧啧”一边摇头，仿佛在真心为她口中所说的那些人担忧着。 罗望下巴仰起一个微小的角度，两边嘴角浅浅一勾，眼睛似乎往褚期丹的方向瞥了一下，又似乎只是傲慢地从眼尾看人而已。 “你说怎么混？” 褚期丹的脸色变了。 罗望什么也没说，可是这一句话，五个字，字字都有刺。 《凉风时尚》杂志主编上台说起了欢迎词，罗望和郁苗苗安静下来。 与她们一样安静微笑着的褚期丹内心的浪涛一层层堆高，直到她快要无法承受，呼吸声越来越大，胸口起伏的幅度越来越大。 嫉妒，狂烈的嫉妒烧着她的眼睛。 嫉妒家庭富裕所以单纯阳光的小助理，被嘲讽也毫不放在心上的心态是她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永远无法拥有的。 嫉妒罗望，明明和她一样普通的家庭背景，却能让孙芸看中，一步登天。 嫉妒郁苗苗，嫉妒每个人，和永远对她不公平的命运。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涂涂、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涂涂、不断跳坑~不断跳坑、身骑白驴、品茗、fghj、莫方抱紧我、陌阡云、冒泡泡、等等、老爷一刀斩、晚饭只吃一碗饭的地-雷！么么么啾！ 后天见啦~ ☆、第 58 章 这天气, 说是天寒地冻也不为过。 场地内部虽然没有风雪, 还开着空调, 但对于穿得薄薄一层的女明星们来说这种程度远远达不到“温暖”的标准。 罗望还好只露了胳膊, 郁苗苗露着小腿，到后来悄声跟罗望说感觉不到自己的脚了。同桌的褚期丹又露腿又露肩, 脖子上冻出来一粒一粒鸡皮疙瘩，罗望看了都觉得不忍心。 捱过前面的介绍与表演环节, 进入自由活动时间, 情况才好一些。 走动起来感觉就没那么冷。今晚来的有不少和罗望关系不错, 有的和郁苗苗也熟，几个月没见, 聚在一起话题少不了, 各方八卦汇聚到一起，听得人大饱耳福。 雪夜派对时结束已经过了九点。 明星们各自乘车离开，郁苗苗非要和罗望挤一辆车, 打发了经纪人，自己跟着回到罗望的公寓。 洗了热水澡, 穿上厚厚的家居服, 两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放空。 罗望：“你自己又不是没有房子住。” “一套在装修, 另一套备用钥匙给江帆了，锁没来得及换。”郁苗苗头挨着罗望的腿躺下来，叹了口气，“我爱你的沙发。” 纯白的沙发很长，两个人头对头也躺得下, 柔软程度特别合郁苗苗心意。 罗望今天也累，但是精神挺好，一点都不困。她捋着郁苗苗的头发说：“什么时候拍下一部剧？” 郁苗苗：“年后。你年后去拍综艺？要和俞柳异地了啊？”话里幸灾乐祸的意思根本不藏。 一缕头发被扯了一下，郁苗苗叫唤道：“不让人说了？见色忘友啊！” 罗望软软“哼”一声，揉揉那块被她扯到的头皮：“一个月，回来就能见了。” 郁苗苗：“那你考虑考虑，要不去之前把事儿办了？哎哎——撒手！别给我扯秃了。” 罗望居高临下，敲她的脑门：“你说说你，满奶-子想什么东西？” 郁苗苗“噗”一声，翻身趴着手捶沙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见郁苗苗狂笑声才反应过来的罗望顿时血气上涌，整张脸涨红说不出话，羞愤加上恼怒，憋得泪花都出来了。 郁苗苗笑得停不下来：“哈哈哈哈你说想什么？想奶-子啊！” 罗望恨不能掐死她。 发觉罗望站起来了，郁苗苗赶紧拉她的手：“好了好了我不笑了，别生气！” 罗望瞪着她：“你笑吧！笑死你！”说完甩手回房间去。 郁苗苗看出她没真的生气，也没去追，趴在沙发上捂着肚子继续笑。 罗望回到房间关上门，一摸脸，还是烫。 太丢人了！ 她扑在床上，把脸埋起来。听见手机在响，以为是郁苗苗要打电话道歉，没去理。 铃声响了一会儿，她突然想到郁苗苗要找她应该来敲门才对，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俞柳。 罗望立刻翻起身接电话。 “回到家了吗？”俞柳问。 “到了。你呢，也在家吗？”罗望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有多温柔。 “在家。”俞柳说，“我看到你微博发的照片了，很漂亮。” 罗望笑起来：“现在才看到啊？不是有提醒吗？” 俞柳：“有提醒，第一时间看到，一直在看。” “不用这么夸张，看两眼就行了。”罗望把枕头放在床头，靠上去坐着。 “明天有时间吗？”俞柳问。 “明天没有。”罗望噘嘴，“上午锻炼，中午拍杂志照，下午约了青椒和杜悲，晚上要参加一个公司董事的女儿十八岁成人礼。” “嗯。”俞柳说，“想见你了。” 罗望笑着说：“你不用上班吗？老板也不能为所欲为吧。” “后天？” “后天录节目。” “真忙啊。”俞柳感慨。 “是啊，要赚钱啊。” “什么时候睡觉？” “十二点之前，怎么，你要来找我吗？”罗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不由有些激动，但是理智及时阻止了她，“苗苗在我这儿呢。” 电话那头俞柳无奈地笑了一声：“所以我见不到你了？” “要不……我们视频？” “好。” 话音还没落下，电话就挂断了，罗望正发愣，俞柳发来了视频通话申请。 可真急啊，罗望心里想着脸上就笑开了，从手机屏幕的反光看到自己呲着的大白牙，赶快绷住笑容让自己表情正常一点，接受了申请。 视频接通后，罗望看着被框在屏幕里俞柳的脸，熟悉的眼神，一下将罗望的拉回到中午分别的时刻。 那个时候没有多么深的感触，现在只能从屏幕里看俞柳，她才意识到年后出国并不是异地的开始，从下飞机那一刻起，她们就开始了异地恋。 俞柳也和她一样，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脸。 每一处都看过去，俞柳露出稍稍满足的神情，手指抚着自己的嘴唇说：“想吻你。” 心里的想念突然旺盛生长，罗望盯着前置摄像头，伸出舌尖缓慢舔过自己的嘴唇。 当欲望在心中扎根，一个女人不用学习就知道怎样去施展诱惑，这是一种镌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喜欢上俞柳之后，罗望便如柔嫩的花苞开始她的绽放。 作者有话要说：_(:3」∠)_虚了虚了干不动，下章补上字数么么哒~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品茗~品茗、涂涂、Z、来自唐朝的仙儿、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晚饭只吃一碗饭、单推卡黄小透明、等等~等等、雌雄公母男女鸡、冒泡泡的地-雷！啾啾！ 后天见！ ☆、第 59 章 淡红的舌头灵活转动着轻舔软唇, 好像在粉莹莹的唇瓣上刷了一层无色的唇蜜, 双唇又润又亮, 被灯光照着就更显得立体, 撒娇一般肉嘟嘟的模样。 俞柳的目光追逐着屏幕里她的舌尖，等到她舔完一圈将舌尖收了回去, 又看到她抿起双唇似有似无地噘了一下。 俞柳也不由自主舔了下自己的嘴唇，镜头拍不到的手握紧了。 罗望对着镜头笑, 阳光灿烂,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动作包含诱惑的信号, 但一定不知道对俞柳来说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力，因此她半点也不为自己的行为负疚。 过了几秒, 俞柳慢慢吐出一口气, 说：“你……” “我怎么啊？”罗望有点期待地看着俞柳。 “你超出了我的预期，很多。”其实俞柳没有想好自己要说什么，但这句话是实心实意。 “你以后会发现更多的。”罗望得意地说。 这时, 客厅里笑停了的郁苗苗过来敲门，大声说：“罗罗, 还生气呢, 不就是奶-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啊！” 俞柳凝神听着, 疑惑地问：“什么？” “等会儿跟你说！”罗望一下涨红了脸，窘迫得不敢看镜头，匆匆挂断视频跳下床一把拉开门，恼羞成怒地吼，“你还提！我掐死你！” 郁苗苗吓了一跳：“咋的啦？你刚跟谁说话呢？” 罗望气得胸口不住起伏：“我和俞柳视频！面子给你丢光了！” “嗨呀, 我还以为多大事儿。”郁苗苗没心没肺地笑起来，“这怎么了，早晚你俩要互相……” 不等她说完，罗望粗暴地伸手去捂她的嘴，后半句话变成了“唔唔唔”，四舍五入罗望当她什么都没说过。 “去客房睡觉去。”罗望赶走了郁苗苗，回到床上，看到有条微信来。 俞柳：如果我没听错，你们在说胸部？ 用词非常文明，减轻了罗望的不适感。 罗望：苗苗乱说，不用管她。 俞柳：好。今晚早点睡，明天才会有充足的体力工作。 “……”感到无语的罗望真的发了一串省略号过去。 平常相处俞柳有时候挺流氓的，一隔开距离，忽然正经起来，那种“长辈”的感觉又回来了，好像懿心湖遇到俞柳那晚，临别时的一句“和你们散步聊天很愉快，期待下次见面”一样，太正式于是显得怪异。 俞柳发了个问号过来。 罗望：晚安俞柳前辈。 以牙还牙，罗望窃笑等着俞柳的反应。 捧着手机盯了一会儿，屏幕上翻出一条新语音。 不长，就五秒钟。 罗望有点紧张地咬着下唇，把手机贴到耳边。 第一秒没有声音。罗望以为是手机声音太小，保持耳朵贴着听筒的动作调大音量，然后清晰听见一声无奈的笑，俞柳故意压低的声音富有磁性：“叫俞姐姐。” 心里猛然一酥，罗望仰面倒在床上，像被闪电击中一样心跳加速意识恍惚，语音播放结束。 那句话仿佛是呵着气在她耳朵边儿说的，那声音从耳朵钻进去，扎进心脏里。 “啊……”罗望呼出一口热气，还是没回过神儿。 太舒服了，这种脑子过电麻麻的感觉。 她缓了好半天，举起手机看俞柳没再发消息过来，把手机凑近嘴唇，按住说话键之后忽然有点怯，咬了下嘴唇，才轻轻叫声：“俞姐姐。” 说完拿远了手机松开，这条语音也是五秒，巧了。 罗望不知道俞柳有没有像她一样听完语音要回味一会儿，她的语音发出去之后隔了半分钟左右，才收到俞柳的回复。 晚安。 就这两个字。罗望看了又看，没第二条了，在手机上叭叭按几下，末了一犹豫，把打好的颜文字表情删了，也只发了俩字：晚安。 她怕俞柳看不懂那个代表开心害羞的颜文字，而且看了几眼之后，发觉图案有点像胸部。 看来郁苗苗给她造成的心理阴影一时半会儿消除不掉了。 罗望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一道若隐若现的乳-沟，鼻子热烘烘。 如她所说，接着两天都非常忙碌，抽不出时间来见面，即便俞柳肯配合她的时间不辞劳苦地赶过来，也只能在一边看着。 和青椒杜悲的见面虽然放松，但如果俞柳来了，恐怕又要像西楼山时那样变成偶像与迷弟迷妹们的见面会。而且罗望心里觉得还没到正式引见朋友的时机。 郁苗苗在罗望的公寓住了两晚，第三天房子的新锁换好了。 这一天是一月的结尾，罗望录了一整天节目。孙芸正好有空，跟了一天，罗望休息的时候都在和孙芸聊天，孙芸看中了两个在筹备期的电视剧剧本，预计下半年开拍，如果罗望感兴趣，一切都可以商量。 可惜罗望并没有太大的兴趣，是以目前只定下了之前谈好的古装悬疑电视剧，三月下旬开拍。 节目收工后再聚个餐，回去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 牛玉萃开车行驶在夜晚的霓虹灯中，孙芸坐副驾驶，罗望和牛茵茵在后排刷微博。 “俞柳前辈发微博了！”牛茵茵叫道，今天她一直跟着罗望跑，没空摸手机，现在才看见。 “发的啥？”罗望懒得用自己的手机搜，头凑过来看牛茵茵的手机。 自从一月二日注册微博发了一张没修图的照片之后，俞柳就没再发过微博，倒是隔几天点赞一下罗望的自拍，罗望发现以后挺无奈，不是说多交流？点赞算什么，单方面交流？ 现在月末，俞柳终于发了第二条微博，这次大方多了，一次性发出四张照片，还是修过的。 罗望看见照片，无比庆幸当初让牛茵茵修完照片发一份到俞柳的邮箱，为俞柳的微博提供了素材，否则还不知道俞柳要发什么怪东西。 这些照片是大雪第二天，晴有积雪，她和俞柳、牛茵茵一起在村子里闲逛拍的。 俞柳发了两张与罗望的合照，一张罗望牛茵茵的合照，牛茵茵背对镜头，一张自己的单人照。配文字：城市的积雪已经化完，想起山中雪后这一天，十分怀念。 罗望：“呃……” 爱意是不是流露得有点明显？ 牛玉萃提醒：“今天是你们的一个月纪念日。” “哎！对！白天还想着要打电话，后来不知道怎么忘了。”罗望拍着大腿颇懊恼，赶紧拿手机找到这条转发写道：在山上拍戏的这段经历非常难忘，感谢前辈的照顾[亲亲][亲亲]！有空再一起玩雪啊[嘿哈][心]！ 牛茵茵小声说：“打这么多表情会不会显得心虚……” 罗望的微博已经“咻”一声发出去了。 反应过来牛茵茵说了什么，罗望回头再看自己的微博，粉丝看到可能就觉得她热情可爱，但俞柳看见了……还真说不准会是什么心情。 不过也不用猜，一分钟后，俞柳的电话打过来了。 罗望紧张地接通，先报位置：“喂，我和牛姐孙姐茵茵在车里，快到家了。” 俞柳明白了，话题很纯洁：“吃饭了吗？” “和节目组的人吃了，不饿。”罗望看一眼时间，“你还不睡吗？” “还早。想和你说话。” 压根没提纪念日这回事，听语气也没不高兴的意思，罗望放心了说：“明天下午到晚上可能有空，我们去公园走走？” 俞柳说：“太冷了，俞劲松和我在懿心湖附近有一套别墅，去那里吧。” 罗望：“嗯？” “俞劲松明天出差。” 罗望：“哦？” 俞柳在电话里笑了：“你在想什么？” “没啊，我什么都没想。” “你今晚可以想一想。” “……” 罗望悄悄看一眼另外三人，从她接电话开始，她们就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没有任何证据表明她们在偷听电话，但这么安静的场合，想听不见都难。 “还是不要了吧？”罗望掩耳盗铃似的捂着话筒。 “想一想明晚要吃什么菜，我做。”俞柳补充说明。 “啊！吃菜啊！”罗望如释重负，特别坦然地大声说，“那我回去想，想好了告诉你。” 罗望挂断电话，忍受了会儿车里的静默，咳一声：“俞柳姐邀请我明天晚上到她家吃晚饭。” 孙芸：“好啊。” 牛玉萃：“去吧。” 牛茵茵：“支持你。” 罗望：“……” 本来很纯洁的邀约，她们一个个的反应都这么诡异，弄得罗望自己别扭起来。 “就吃个饭，外面太冷了，不然就在外面见面了。”罗望解释道。 牛玉萃：“知道了。” 孙芸和牛茵茵：“嗯。” “……怎么了吧！”罗望突然拔高音量，爆发了，“我明天就要去她家！我都二十五了，有私人生活是很正常的事情！说实话现在才开始恋爱我觉得已经有点晚了，进度抓紧一下也很正常！你们要适应，要习惯，我是在恋爱的人了！” 牛玉萃没忍住笑出声，赶在罗望发怒之前说：“我们正在适应，想要习惯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不过关于你抓紧进度这个问题我们没有意见。” 孙芸和牛茵茵：“没有意见。” 积蓄的力量只够爆发那一次，罗望态度重新软下来，捂着脸说：“你们别这样！” 干不过俞柳已经挺挫败了，时间一长她也能接受这个现实，身边人居然还拿这事调笑她？没有爱了！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涂涂~涂涂、今天吃了么、莫方抱紧我、冒泡泡、别太当真~别太当真的地-雷！=3= 下次再补字数吧，后天见~ ☆、第 60 章 车开过懿心湖, 罗望朝车窗外看了一眼。 上次和俞柳来这里还是九月, 树叶没开始落, 现在很多树只剩下了枝杈。从秋到冬的变化最容易令人感概。 往年罗望没有多少时间感慨, 秋冬季节，各种颁奖礼、某某盛会、某某之夜接连举办, 忙到这一年的收尾，又有层出不穷的跨年活动, 除非在片场拍戏, 否则是避不过的。 而今年的感慨很特殊, 和往年都不一样，她有一个想到就心热的人, 生活另起一行。 脸上不知不觉笑起来, 罗望转回头从后视镜撞上牛玉萃的目光，抿了下嘴，笑容没能收回去反而加大了, 于是有些羞赧又止不住甜蜜地低下头。 牛玉萃笑了下看回前方，心内暗叹：你抓进度？应该是进度抓你吧。 转弯进入别墅区入口所在的单行道, 来往车辆一下减少了, 再看小区外围浓绿茂密的植物, 层层翠翠，颇有闹中取静的意思。 罗望看见了，忍不住“哇哦”赞了一声。这儿的房子，一个字，贵。 当初罗望打算买套别墅, 看过不少地方，瞿琴书等几位关系好的前辈也给过她一些建议，多方比较之下，她选了位置较偏但物业服务质量高的那一栋，懿心湖这块地方是压根没考虑过。 硬要买也买得起，但有点打肿脸充胖子的意思。而且她平时多住在公寓，买一两处房产投资可以，买在这里没什么必要。 保安联系业主确认，讲清路线之后放行。 第一次来，不熟悉路，牛玉萃开得有些慢，估摸快到的时候忽然看见前方路边站着一个人，再近一点就认出那是俞柳。 罗望身子探到前排，隔着挡风玻璃挥手，牛玉萃打趣道：“这么着急？” “哪有。”罗望看到俞柳也在朝自己挥手，笑着坐回去。 车掉个头停在俞柳面前，牛玉萃降下车窗打了招呼，然后对罗望说：“九点我来接你。” 罗望拉开车门：“好。” “我送她吧。”俞柳插话道，“九点，我送她从这里走。” 罗望已经下了车，回头看牛玉萃，那眼神经历过感情的人一看就懂。牛玉萃只有答应。 目送车子走远，罗望和俞柳一起进了别墅。 有点紧张，很好奇，一进门罗望管不住自己飞瞥几眼偷看这里，心里有一种探索新大陆的兴奋感。 这么宽敞的空间，只要装修风格统一，随便怎么弄都不会太难看。 这套别墅看不出明显的风格类型，就罗望瞥到的墙壁和家具来看，应该有些年头了，不符合当下流行的几种家装风格，偏向古典，色彩和谐舒服，家具摆放得宜，是让人愿意长久住下来的家的样子。 想什么呢……罗望猛地摇头。 这里太大了，即使两个人住也会觉得空旷，俞柳说这套别墅是她与俞劲松共同拥有，但看样子两个人都不常住在这里，太干净，就像罗望那套小别墅。 “食材准备好了，你坐一会儿，马上就能吃。”俞柳往厨房走，“真的只吃色拉？我准备有别的东西，鱼要吃吗？” “不，现在不拍戏，活动量小，要更注意饮食。”电视开着，罗望拿遥控器按了一会儿，没什么想看，回头见俞柳端了两个桃木的色拉碗走过来。 “这么快？” “色拉拌一下就好了，本来想展示厨艺，看来没什么机会。”俞柳将两只碗放在茶几上，走到电视柜前蹲下来，不知道在弄什么。 罗望随口问：“要看电影吗？” “对。”俞柳摆弄好了，回到沙发上，“吃吧。” 色拉里面放了冰草，口感爽脆，吃了几口，罗望对她夸道：“越简单的食物越能体现出造诣，我从这碗色拉中感觉到了你厨艺的高超，真的。” 俞柳但笑不语。 音响里传出一阵风声，吸引罗望看向电视：“哪部电影？” 话音刚落，完全黑色的画面中出现一点灰色，越来越响的风声像是撕裂了画面，灰色越来越多，直至全部的画面都灰蒙蒙。灰色的天，灰色的房顶，灰色的路。 罗望愣了一下，脱口而出：“《三月二日》？” “嗯。”俞柳在吃冰草，嘴唇闭着也会传出轻微的脆声。 但这又不是《三月二日》的开头。 罗望看过许多遍，所以记忆很深刻。这是转场后，风水师第一次出镜。接下来的画面印证了罗望的猜测。 灰色的道路上出现一个穿着灰色长衫的背影，她慢慢地走着，步履之间透出从容不迫的味道，气质平和，却又自然地从一片灰色的背景中脱离而出，风骨卓然。 随着音乐渐入，画面切换成一段表现年代背景的镜头，接着又回到风水师，仍然走在那条路上。 罗望心神微震，因为不敢相信，声音很小：“风水师——单人剪辑版本？”这显然不是简单地将风水师的镜头剪出来，从配乐和插叙镜头不难看出，这是个独立完整的故事。 “嗯。”俞柳开口说，“送给你的礼物。” 罗望的眼睛不舍得从电影画面上移开，转头的动作很缓慢，一边转一边还在用余光看电视，直到用余光看有些困难了才终于正眼看俞柳，表情呆怔。她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对俞柳提起说喜欢风水师的角色。 罗望会有什么反应，事先俞柳心里有些把握，现在见她呆呆愣愣，俞柳便露出几分得意的神色，正要说话，罗望忽然闭上眼睛亲过来。 柔软的嘴唇，带着冰草清新的味道，和色拉酱的一点点咸味，比当季的鱼还要鲜美香嫩。 无论什么时候，对于罗望的贴近，身体或者内心，俞柳都强烈地喜欢。她当机立断放下色拉碗，双手环抱罗望加深了这个吻。 音响发出的风声更大了，画面中风水师的身影仍然向路的远端走着。那挟裹着春寒的风吹不进屋子，这里是温暖的。 作者有话要说：又是半章emmm……从昨天开始一直晕晕的，昨晚躺在床上突然眩晕，感觉世界都在转，最近吃挺多的应该不是低血糖，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情况好点了但还是反应迟钝，几个小时就写了几百字。算欠一章，尽快还上哈。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fghj、joe、品茗~品茗、莫方抱紧我、沺12235108、老爷一刀斩、chen、单推卡黄小透明、等等、追。的地-雷！=3= ☆、第 61 章 昏沉, 像在水中, 亲密无间的吮吸啄咬所引发的愉悦感, 宛如水的浮力, 让意识中的身体变轻了。 湿滑的吻好像一场温柔的溺水，只能从对方口中获得氧气, 那一点点的氧气只够大脑保持一点点清醒，用以感受身体中渐渐燃起的欲念。本能的火焰在跳动, 想要挣脱理性的桎梏, 燃烧自己再燃烧怀抱里的身体, 熔化糅合。 电影里的风罗望已经听不到，耳朵受到欲望的支配, 只能听俞柳的呼吸。 认识风水师的那一年罗望十七岁, 早已经明白自己的取向，也曾经对几个人有过青春朦胧的欣赏和好感，而风水师是她所感受到的最强烈的一次来自同性的吸引。 即使知道那是一个虚构的带有艺术色彩的角色, 仍然将她当作梦中情人一般完美的存在，又因为心里清楚演员与角色的不同, 罗望只喜欢着风水师, 对演绎出风水师的俞柳, 只是泛泛了解，没有多余的感情投注。 换了其他人来看，都会觉得俞柳比风水师引人注目得多。 那一年俞柳二十七岁，已经有两座影后奖杯，同年又凭《隐天蔽日》首次获得了最佳女配角奖, 尽管本人生活低调，几乎没有新闻，但实打实的奖杯没有人会遗忘。至于风水师，电影都扑了，里面一个戏份不多的配角自然没有多少讨论度。 后来罗望进入电影学院，认识茹春爱，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茹春爱有了超出友谊的感情。 很难不喜欢茹春爱，她身上的气质有点像风水师，在人群中罗望一眼就能看到她，仿佛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世界中的人有了具体的模样，虽然有差距，却已经足够让人惊喜。普通但真实，是可以看见可以交谈的。 再往后，年龄增长，现实忙碌，在罗望的世界里风水师的色彩变得淡了，甚至在俞柳面前说起风水师的时候，心里也没有多大的波动。 不过那个时候她和俞柳已经互相喜欢，只差一脚油门就能确定关系。 今天再一次见到风水师，罗望依然喜欢，但是想到身边的俞柳，她就立刻发现那不是同一种喜欢。 风水师对她的吸引力已经无法与俞柳对她的吸引力相提并论。 她对俞柳，是澎湃的，燎原的，是水火交融一般剧烈的喜欢。 手臂揽紧了俞柳的后腰，罗望翻身由坐着变成单膝跪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靠背保持平衡，另一条腿支地，弓身继续亲吻。 俞柳随着她的力气慢慢后仰，直至挨到沙发靠背。 两个人身体之间空着很大一块，俞柳享受她的主动，却更喜欢身体紧贴的感觉，双手扶着罗望的腰，把人拉向自己，于是罗望另一条腿也跪上沙发，坐在了俞柳腿上，身体趴向俞柳。 俞柳仰头承接她的吻，偶尔溢出的水声听上去十分色-情。 手指从罗望的腰开始，沿着脊椎摸上去，这个姿势令罗望的后背弯出一道优美的曲线，俞柳一直摸到颈椎，托住了罗望的后脑让她不能轻易离开。 嘴唇像是被黏住，湿漉漉的舌头试图互相勾缠，却总是滑开。缺氧的感觉让罗望逐渐失去力气，软在俞柳身上。 不行了……要晕过去了…… 罗望艰难地与诱惑搏斗，撇开头深呼吸一口，脑子里嗡嗡地响，她已经开始发懵了。 俞柳也张着嘴喘气，两个人呼吸声一起一伏，漫长亲吻结束后继续纠缠。 累得不想说话，好半晌喘匀了气，头不疼了，罗望闭上眼睛笑起来，脑袋扎在俞柳的肩膀上接着平复心情。 俞柳两手分开搭上她的大腿，慢慢磨蹭，处处流连。 “你干嘛呢？”罗望闷在她肩窝里说。 “不干。”俞柳回答。 趴着的姿势很舒服，罗望不想起来，也没有力气起来。“这个礼物你准备了多久？” “你说想看那天我联系了杭朔，到昨天他把片子寄到我手里，一个多月，中间过程我不清楚，也许剪了一两周。” “杭朔导演亲自剪的？”罗望牙齿轻咬了一下俞柳的脖子表达惊讶。 “是。” 当年通过《三月二日》，罗望认识了电影的导演杭朔，极喜欢他的镜头语言，这些年里他的每一部电影罗望都没有错过。 杭朔亲自剪了一版风水师的故事，被俞柳当作礼物送给她，这份殊荣罗望想一下脑袋就又有发晕的苗头。 “他知道这是送给我的吗？”罗望追问。 “不知道，我说是送给朋友。我想找一个正式的机会再介绍你们认识。”俞柳故意逗她道，“你着急的话，我也可以现在告诉他。”说着她作势去拿手机。 “不要，现在不要。”罗望拦住她的手说，“我还没准备好，我紧张。” 俞柳顺势搂着她，笑了笑。 “天哪，是杭朔啊……”罗望窝在俞柳肩上喃喃道。和喜欢的导演突然搭上关系，罗望意识到，她和俞柳在一起相当于一只脚已经踏进电影圈，这些年俞柳合作过的电影工作人数不胜数，就算她没想过借俞柳的关系认识他们，现在看见这层可能性也难掩兴奋。 原本要通过多少努力，要让孙芸搭多少关系才能结识的导演，和她的距离拉近到只隔着一个俞柳。 “我真赚了。”罗望发自肺腑地感慨。 她的内心活动，俞柳大约可以窥破，笑了下说：“合作共赢。” 罗望又扭头咬了一下俞柳的脖子，这个姿势做这个动作特方便，她有点上瘾。“你赢什么了？”她问。 “年龄上我赢了，老大姐吃嫩花。” 罗望大脑自发联想，身上有点燥热：“你觉不觉得这句话特别的……” 俞柳：“我刚才没有那层意思。” 那你现在有那层意思了？ 罗望还没想明白，上半身就被俞柳推开了几厘米，以为俞柳要进行下一步，心里突然紧张，不知道该不该拒绝，这时她感觉自己的头发被撩开，接着俞柳的唇贴上了她的脖子。 罗望松了口气，没来得及思考那幽幽一抹遗憾是怎么回事，反应过来又紧张地说：“别咬出牙印！” 俞柳没有像她那样用牙齿咬住脖子，而是用嘴唇包住一个圆形范围，然后牙齿在皮肤上划动，像是要咬又不用力，这么一下一下，磨牙似的弄得罗望轻叫着酥软下来。 “你干嘛，”罗望声音飘着，“你要吃我的肉吗？” “你愿意吗？”俞柳嘴唇从她脖颈离开。 “我……”罗望眼神带着点茫然。 “那就不吃你的肉。”俞柳舌尖从她的颈侧快速舔上耳根，刺激得罗望一个哆嗦。罗望回过神来，跃跃欲试地说：“我要吃你。” “先吃哪？”俞柳不打一声招呼，忽然含住她软软的耳垂。 罗望短促地叫了一声，脊背软下来，如果不是俞柳扶着她的肩膀肯定又要趴倒。 “先吃，吃……”罗望的大脑停机了。 残存的一片意识记录了她此刻的想法：记下来，这个流程要记下来。 罗望的耳朵、脖子、肩膀，俞柳用唇舌品尝着，忘记了茶几上不再新鲜的冰草色拉。 以前阅览激情小片片的时候罗望以为自己懂了，现在发现她还是无知的初学者。原来喜欢的人的手抚摸着自己的皮肤，是这样的感觉。 罗望低下头重新吻上俞柳的唇。 会有冲动，会有欲望，但不一定想做什么，好像这样已经足够舒服了，从心底喟叹低吟，又热又懒。 一吻结束，两人静静地依偎着，罗望抚摸着俞柳，因为姿势不方便，是隔着衣服的。她心里正暗暗想着下一次要伸进去摸个遍，耳朵隐约听到了一串电子音。 罗望没有在意，手掌在俞柳胸前揉了一把，突然被俞柳按住。 罗望不解地问：“怎么了？” 门口传来的脚步声回答了她。 从门口到客厅大约有五米，这段距离对现在的情况来说绝对不足够。 罗望清醒过来，低头不知所措地看着俞柳。 “别紧张，没关系。”俞柳镇定地扶她一把，让她站起身，帮她整理衣服下摆。 “俞柳，你在吗，怎么不接电话？”伴随着这句话，俞劲松出现在客厅门口。 他先看到罗望侧对着他站在沙发前，一看见罗望的脸他就忽略了别的，愣了一下，微笑着说：“你好，我不知道俞柳请了客人，打扰了。” “你好。”罗望做贼心虚，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 俞柳站起身，替罗望拉好领口，这个动作让她和罗望几乎贴在一起，传递了一种若有若无的暧昧气息。 俞劲松的视线这才移到俞柳身上，看到她衣服有些皱巴，好像被揉过一样，再看罗望脸上不自然的坨红和微肿的嘴巴，脑子里倏忽冒出一个离奇的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的可能，登时他就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罗望心里又尴尬又赧然，硬着头皮重新说：“你好，俞总。” 接着俞柳转过身问他：“你没有出差？”语气像是有点嫌弃。 “天气原因，航班取消。”除了有点摸不清楚情况有些愣怔，俞劲松的反应还算冷静，他先解释一句，然后目光在两个人身上兜了一圈。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俞劲松果断说。 “等等。”俞柳出声拦住他，“罗望，你认识，现在和我是恋爱关系。” 俞劲松没有说话，看看罗望，再看俞柳，眼神中闪过明显的惊诧和怀疑，似乎不敢相信。 俞柳又对罗望介绍：“你们见过了，我的哥哥，俞劲松。” 抛开各自的身份不谈，这其实只是一个在事先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见到女友哥哥的简单-情况。 罗望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露出甜美的笑容：“俞哥哥好。” 这个称呼总算是当着本人的面叫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比昨天感觉好些了，应该问题不大，谢谢大家的关心！群么么哒！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不断跳坑、晚饭只吃一碗饭、chen、莫方抱紧我、别太当真、品茗、冒泡泡~冒泡泡的地-雷！啾啾啾！ 之前说六十章后考虑日更，看目前情况依然很困难，所以还是尽量保持隔日更。今天补字数，明天正常更新~ ☆、第 62 章 俞劲松和俞柳的外公去世之前的几年, 每年一半时间在海岛疗养身体, 一半时间在国内。旧宅子早已散了人味儿, 老爷子回国时更愿意住在这儿, 和自己的外孙外孙女团聚。 外公去世后，俞劲松变得更喜欢来这所别墅。如果忽然有了空闲, 也不和朋友到度假村钓鱼，不去聚会喝酒认识女孩, 他会来这里坐坐, 哪怕是开着电视一个人喝茶。恰好俞柳也在京州的时候, 就约上俞柳一起，洗手做饭, 闲扯聊天, 到公园慢悠悠散个步。 俞劲松与外公很像，骨子里重视亲情和家人。这一点俞柳和他不同，但是对外公的怀念与爱, 两个人都一样。 俞柳把罗望带来这里，而不是她的任意哪套房子, 这个举动包含的意义让俞劲松很受冲击。 俞柳带前任来这里见外公的时候, 是已经谈了两年, 恋情稳定。 但是俞柳和罗望这两个人…… 不是才刚刚认识吗？！ 而且根本没有CP感啊！ 俞劲松觉得这件事非常难以理解。 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从小一起长到大，俞劲松对她很了解，抛开对亲情淡漠这一点不谈，在恋爱上俞柳是个很称职的对象, 专一，用心，日常关心和出差礼物一次都不会缺，一边投入感情，一边还能经常跳出来以理性的眼光审视两人的关系，找出问题及时解决。 简言之，俞柳是个分手之后前任还会说她好的优质对象，一百分。 一个是他欣赏并默默喜欢的演员，在年轻一代中不论是相貌还是演技都属于佼佼者，笑起来像天使一样！世界的全部光芒都会照在她身上！满分一百俞劲松给她两百分！第一名！最可爱！ 俞劲松对她是不带私情的喜欢，是普通人类看小仙女的喜欢！ 两百分的小仙女竟然被一百分的普通俞柳追到了，不应当！ 种种想法冲击着俞劲松的头脑，他只能强行冷静。 然而在听到罗望说“俞哥哥好”的那一刻，俞劲松的心整个都甜了。这个称呼非常动听，三百分。 三十多岁的青年才俊行列里，俞劲松算不得骄子、巨子一类的显眼人物，但他不动声色的本领非常杰出。 面部表情全程没有失态，俞劲松收敛了眼神，露出得体的礼貌笑容：“不用见外，坐吧。你们慢吃，我就不打扰了，改天再聊。” “我送你。”俞柳开口道，然后对罗望说，“在这等我一下。” 罗望点头。这种时候，少说话最好。 两人走到门外，等大门关上，俞劲松就不再忍了：“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一个月。”俞柳眼角弯了起来，面带春风就说的是这样。 俞劲松片刻恍惚，算一算他已经四年多没有见过俞柳有这种表情。 作为一名理智的旺仔，俞劲松虽然喜欢罗望，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和罗望在现实生活中有什么交集，甚至对和罗望见面也不那么有期待。 距离感在任何关系中都是很重要的东西，在没有万全准备的情况下破坏距离感，对原有关系而言绝对是一种危机，只有少数情况下能带来好的转变，但也总要经历一段挣扎的适应期。 但现在看来，这个交集是不可避免的。 俞劲松长叹一声：“你倒是厉害，拍个电影还谈上恋爱了。韩一策请你的时候你开始还不想接。” “这叫缘分，来了谁也挡不住。” 俞劲松：“得意什么，今年过年我就要去拜访岳父岳母了。”谁还没个女朋友了？ 过去外公还在，只有过年这一天，他们的父母会同时出现，五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外公走了以后，这个传统也就没有了延续的意义。 即使是俞劲松，对于同时见到父母这件事也没有多大的喜悦感，俞柳就更不在乎了。 这三年是兄妹两人一起过年，现在俞劲松的婚事有了眉目，以后应该就是各自过年，互不干扰。 “我什么时候见见她？”俞柳问起他的女朋友。 “她们大学这周末放寒假，我们已经有安排了，下周末你有空吗？” “有，就下周末吧。”俞柳答应下来，又问，“她教什么，喜欢什么东西？我挑个礼物。” “教线性代数。礼物送周边吧，她喜欢演员和明星，本命是刘耀，不过刘耀没有周边，最近的墙头是罗望、杜悲和卞西南，你看着买，她很随和。” 客厅里，罗望紧张地又别扭坐在沙发上，等了一会儿不见俞柳回来，越想越觉得这样不礼貌。 哪有客人自己待在家里，让主人在门外待着的？再说，见都已经见到了，难道今天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下次正式见面要不要提起今天？提不提都很尴尬…… 眼睛找了一圈，发现俞柳的手机不在，应该是刚才出门的时候带走了，罗望给她发微信：俞哥哥既然来了，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门外，俞柳手机亮了一下，她低头查看时，俞劲松恍然：“你静音了？难怪打电话不接。” 俞柳淡淡道：“以免被人打扰。” 俞劲松：“……”结果还是打扰了。 “一起吃饭吧。”俞柳示意他进去，倒没再提被打扰的事情。 原本今天她也没打算对罗望做什么。真要做，这里也不是合适的地方。 俞劲松今天恰好来这里，完全出乎俞柳的预料，她没有计划过让罗望与俞劲松碰面。不过在刚才那一幕发生时，她身边站着罗望，眼前看着俞劲松，心里意外地平和，并不排斥。连罗望这个询问，她也觉得没什么不妥。 但俞劲松了解自己的妹妹，显然这个建议不会是俞柳提的，只是他没想到俞柳会同意。俞劲松有些好奇，便没有推辞，感慨说：“罗望真好啊。” 俞柳笑了笑，开门说道：“厨房有新鲜的鱼和菜。你先看看做什么，等会儿我和你一起。” “没问题。” 走到客厅门口，俞劲松对罗望打个招呼就去厨房准备，俞柳来到罗望旁边，拉着她坐下，拿遥控器把电影调回开头，先暂停。 看她紧张，俞柳安慰她说：“别忘了俞劲松是旺仔，放松点，俞劲松很喜欢你，不管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罗望呼了口气，然后摇头说：“不行，我放松不了。这算见家长吗？” 这个问题让俞柳犹豫了一下，她回答：“不算。” 虽然俞劲松在她眼里是唯一的亲人。 虽然她让罗望来了这里。 为什么当时没有任何考虑，就约在了这儿？ 好像是顺理成章，罗望提到了懿心湖，她就想到了这所别墅。 但是为什么？ 这些想法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她又都放下了。 原因不重要。表层原因分析得再清楚，到最后根本原因都在于她喜欢罗望。很喜欢，所以愿意让她进入对自己有特殊意义的地方。 俞柳张开手臂完全地抱住了罗望，没有说话。 从来没有预想过，会这样期待一个人深深爱上自己。 她热切希望着与罗望一起融化，从心到身，一次又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状态不好，谢谢帮忙抓虫和提出问题的朋友们，还要谢谢大家一直鼓励我嘻嘻嘻，看了特开心特有动力，比个巨心！ 感谢不断跳坑、crius、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感谢涂涂、joe、Z、晚饭只吃一碗饭、旭枫、crius~crius~crius、品茗、老爷一刀斩的地-雷！o3o ☆、第 63 章 接连一周, 天气都好得很不真实。 工作中合作的艺人主持人没一个作妖的, 顺心无比。 让罗望想为自己的恋情担忧一下都找不到情绪, 每天都挺高兴。 青椒组合新专辑正在筹备, 过了年就要开始地狱般的录音棚生活，年前这几天是最后的欢乐时光, 所以特别躁动，一约马上答应。 罗望到了包间, 看见他们人手一个话筒花式接龙唱儿歌, 猫腰堵着耳朵坐到杜悲边上问：“吉他呢？” “带了。”杜悲指角落。 贾冰一个大走音败下阵, 问罗望道：“你还没说要唱给谁？什么朋友啊，只要卞西南, 不喜欢我们其他三个？” 罗望：“那你也来？多你一个不多, 人家不会嫌弃的。” 贾冰：“嘁，我不稀罕。” 等到儿歌唱完，灯光全部打开, 包间的气氛立马健康起来。 丁小虎架上录像机调整角度，易霜用手机搜出歌词放在摄像机旁边, 杜悲抱着吉他, 坐在罗望和卞西南中间, 三人看着摄像头。 “准备。”丁小虎挥手，“Action！” 罗望笑得甜甜：“这首歌送给亲爱的王悦姐姐，祝你开心快乐！” 说完她打个响指，木吉他声随之响起。杜悲用清澈的声音打开第一段，卞西南接上第二段, 他们俩都是专业的，罗望以前为了演唱电视剧片头片尾曲上过课，平时自己也喜欢唱，但和专业的一比音准上的差距还是挺明显，为了掩盖不足，只能在比较欢快的副歌部分和杜悲卞西南合唱，不容易跑调。 唱完了歌，罗望让他俩一块儿用两手在胸前比心，直男杜悲比了个屁股形状，贾冰忍不住说：“你那是心吗？心尖尖呢？俩大拇指撅过来会不会？” 杜悲听她一说，撅过大拇指重新比了个心。 罗望招手：“贾冰你也过来出个镜。” 贾冰站在录像机后面，胳膊伸到镜头前比了个心。丁小虎拉上易霜，一起伸手到镜头前比了心，算是全员出镜。 视频拍完，大家该玩玩，该唱唱，闹到半夜一点才散场。 罗望坐牛玉萃的车回家，正有点瞌睡，突然被手机震醒了。 电话里郁苗苗的声音充满愁苦：“睡了吗？出来喝酒吧。” 如果和江帆分手成功郁苗苗应该欢天喜地才对，罗望心里预感不妙，睡意也被惊走了，说：“大半夜去哪喝酒？让记者拍到了，你清纯乖乖女的形象不得崩啊？你在哪，我和牛姐在外面，现在去接你，来我家喝。” “不用接，我离你家挺近的，自己过去吧。” 电话挂断了，罗望问牛玉萃：“你说是不是江帆威逼利诱，不肯和苗苗分手？” 牛玉萃：“他未必有那么坏。虽然玩得很开，换女友换得勤，这几年里听到的都是好聚好散，被雪藏的只有一对组合歌手，听说是偷看他的文件。” “啊，和江帆双-飞的那一对。”罗望有印象，孙芸提起过。 牛玉萃说：“你和苗苗是朋友，所以觉得江帆会欺负她，但是感情里谁欺负了谁，有时候表面看不出来。” 罗望笑着说：“难道是苗苗欺负他？苗苗只是个没背景的小演员，他可是老总，有钱有权。” 牛玉萃笑了笑。 两人到家没一会儿，郁苗苗就来了。 罗望见她失魂落魄的，身上冰凉，赶紧推着她去洗热水澡，自己也洗了澡换了衣服。 等她们来到客厅，牛玉萃已经摆好了酒和杯子，切好了果盘，嘱咐她们不要喝醉后就回了房间，把客厅留给她们。 桌上放着两杯刚调好的鸡尾酒，清透的蓝色很漂亮，郁苗苗拿起来喝了一口，感慨：“真羡慕你啊，就算牛姐不能给我，茵茵也不能给我吗？” “茵茵没经验，在我这儿有牛姐管着还好，到你那里肯定会添乱的。” 郁苗苗只是冲动提起，没多认真，听罗望这么说了就不再想了，侧躺在沙发上只叹气不说话。 罗望小口慢慢啜着鸡尾酒。 “江帆向我告白了。”突然郁苗苗说了一句。 罗望愣了下：“认真的？” “拿着戒指。”郁苗苗的眼泪滑到鼻梁，悬着。 “……求婚？”罗望小声问。 “第一次有男人向我求婚。”郁苗苗脸上的笑没挤出来，又叹了一声，“怎么是他呢。” 罗望蹲下来，沉默地摸着她的肩膀作安慰。 “如果是个靠谱点的人，说不定我就心动了。唉，幸好是他，不然我答应了可怎么办。” 罗望想起牛玉萃的话，说：“可能他没有看起来那么不靠谱呢？可能以前没有认真过，遇见你他就认真了。” “你相信吗？”郁苗苗看着她说，“我不相信。” “那你要和他分手吗？” “嗯。我当面跟他说了。” “那他……” “同意了。” 郁苗苗坐起来，把自己那杯鸡尾酒一口干完，用袖子抹了下眼泪难看地笑着说：“我恢复单身了，为我祝贺吧姐妹！” 罗望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以前如果郁苗苗甩了别人，会找她喝酒庆祝，如果被甩了就会找她喝酒痛骂，罗望只要陪着她什么都不做，等郁苗苗酒醒了恢复正常了，就什么都过去了。这样又哭又笑的，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好碰杯，也喝干了酒。 郁苗苗泪眼看她：“你爸今年过年回国吗？” 罗望怔了怔，回答说：“可能，不回吧，现在还没收到消息。你爸呢？” 郁苗苗摇头：“没消息。没消息最好，他找我也就是要钱而已，顺带再骂我一顿，说我不检点，没人要，翻来覆去就这几句，我都听腻了。” 郁苗苗倒了点威士忌，端着玻璃杯看挂杯的痕迹。 “你说咱们怎么那么有缘分，当初我见你第一面就喜欢你，我哪知道你家庭什么样，性格什么样啊，那么巧，咱们的爹都赌博，都失踪。不对，你爸比我爸可好多了，我爸又家暴，又不肯离婚，又动不动伸手要钱。你爸呢，早早就离婚了，怕连累你，背井离乡出国去赌，你给多少他花多少，从来不跟你要。” 罗望抱着她的肩膀说：“江帆和你爸不一样。” “男人都一样。”郁苗苗转头看着罗望，“女人多好啊，我要是喜欢女人，我一定追你。” 罗望笑了下，扳过她的头亲了下她的脸颊：“女人才坏呢，都差不多。” 郁苗苗被逗笑了，也使劲在罗望脸上回亲一下：“对，我才坏呢，人家求婚我要分手，没人比我坏了。” 碰了杯，郁苗苗重新倒上酒，问：“你和俞柳咋样了啊？” “嗯……”罗望挠了挠脖子。 “有事儿！”郁苗苗指着她说，“肯定有事儿！” 罗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噘嘴有点犹豫的模样，最后抿了下嘴唇，才说道：“上个星期我去俞柳家里，那儿好像是她和她哥哥以前住过的地方，她哥哥碰巧也来了，我们就一起吃了饭。” 八卦精神是不会被酒精覆盖的。 郁苗苗马上睁大眼睛，似乎在表达自己很清醒：“她哥哥？韩诺影视的老总？帅吗？” “……有女朋友。” 郁苗苗遗憾地摇头。 “她哥哥对我很友好，特别友好。”为了俞劲松的面子，罗望没说他是个旺仔。 “那不是挺好的？”郁苗苗说，“反正是哥哥，又不是父母。” “问题是——”事关俞柳的个人隐私，罗望没办法全部告诉郁苗苗，只能含糊地说，“俞柳和她的父母一年只见几次，她和谁在一起，父母不会管。虽然她也说这不算见家长，可是我之后一直觉得不太舒服。可是那天她也不知道她哥哥会来，就是个巧合。” “所以，你觉得你们这样越界了？” 罗望迟疑着点了下头：“她说不算见家长。” 郁苗苗：“你觉得这算，你们有矛盾了？你跟她说过这事吗？” “没有，那天之后我们还没凑到时间见面。”说到这，罗望也叹了一声，她有点想俞柳了。 “这事儿，你就按她说的，当这不算吧。”郁苗苗顿了顿，忽然问，“你说牛姐睡了吗？” “肯定没有，牛姐要看着我们都睡觉了才会放心睡。咋了？” “想喝鸡尾酒。”郁苗苗嘿嘿地笑着，举着空杯子站起来，晃晃悠悠去敲牛玉萃的门，跟着牛玉萃到吧台看调酒。 罗望瘫在沙发上拿出手机，已经两点，应该睡了吧…… 明天没空，后天没空，大后天也许能见面？真折磨啊。 从头到尾罗望都没喝多少酒，现在头脑也很清楚。 遇见俞劲松顺便吃了顿饭这件事，不算一件大事，而且俞劲松还是旺仔，那次见面的气氛其实更像是朋友聚会。对这件小事耿耿于怀显得她太矫情，对俞柳实在无法开口。 开口了又要怎么说呢？ 郁苗苗端着两杯鸡尾酒回来，见她还皱着眉，说道：“你啊，就是第一次谈恋爱，太紧张了。本来属于两个人的秘密一样的恋情突然见了光，突然有真实感了，就慌了。” “真实感？” “对啊，真实的恋爱。不是小打小闹，不是冲动刺激。从今往后你的心情有另一个人关心，你生病了有人为你难过，你们两个绑上了一根绳，她动你也动，你动她也动，生活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害怕吗？” 罗望点了下头。 “高兴吗？” 罗望嘴角勾起来，又点了下头。 郁苗苗露出笑容说：“以后你害怕的时候、高兴的时候，会有很多很多，受着吧。” 罗望深呼吸，和她碰杯：“好，受着吧。”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多情的桂花糕、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冒泡泡、别太当真、等等、雌雄公母男女鸡、单推卡黄小透明~单推卡黄小透明、品茗、旭枫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64 章 凌晨和郁苗苗喝完酒, 小睡一觉, 罗望就飞去另一个城市参加活动。 当天半夜再飞往下个城市, 停留一天两晚, 回到京州已经周六中午，正好是俞柳约定和俞劲松女朋友见面吃饭的时间。 发送了报平安的短信, 罗望揉了揉心口。 想念的心情累积过了安全线，她感觉自己快要生病了。 不管短信电话还是照片视频……都只是隔靴搔痒, 不如面对面用力地拥抱一次。 今天也依然见不到面。 等到俞柳有空的时候, 她要么在为视频网站录新年祝福视频, 要么在为参加瞿琴书的聚会作准备。等到她这里聚会结束的时候，俞柳估计都睡觉了, 只能寄希望于明天, 愁啊。 日落之后，天空迅速转为暗色。 车子开上半山，驶入别墅大门。 罗望出道那一年的金鞍奖竞争非常激烈, 尤其最佳女主角这一奖项，几位提名的演员都被认为有充分的资格夺得奖杯, 瞿琴书就在那一年荣膺桂冠。 当时瞿琴书已经与男友订婚, 众人都以为瞿琴书会为了事业搁置婚礼, 没想到第二年春天，正处于事业高峰期的瞿琴书步入了婚姻殿堂，过起了平淡的婚姻生活。 穿着渐变粉色长裙，似娇花照水一般娴雅的罗望走入别墅，看着室内奢华大气的装修, 在心里补充：平淡且超级富裕的婚姻生活。 因为孙芸这层关系，罗望和瞿琴书的关系很亲近。瞿琴书家境殷实，圈中好友无数，其丈夫是成功的商人，人脉非常广。当初在事业起步阶段，由于和瞿琴书关系好，罗望得到了一些前辈的照顾，少受了很多欺负，后来罗望发展起来有了名气，还是常常来陪瞿琴书聊天逗乐。 这半年瞿琴书静心备孕，罗望忙着拍戏，两人很久没有见面。 今天罗望特意早到，进了门就听保姆阿姨说瞿琴书在楼上等她，连忙提着裙摆走上旋转楼梯。 瞿琴书就坐在二楼的小客厅，罗望一上来她就看到了，招手说：“罗罗快来！” 半年不见，瞿琴书一点没有变，身材照样曼妙。罗望在她身边坐下：“琴姐，你说你美起来怎么没个限度呢？比上次见面更迷人了。” 瞿琴书笑着打趣：“为了不被你追上啊。” 两人聊了十多分钟，保姆上来说有客人到了，瞿琴书就让罗望先去，自己换件衣服随后下楼。 罗望于是又提起裙摆，慢慢从旋转楼梯下去。 瞿琴书家里的旋转楼梯很安全，宽度足够，旁边也有扶手，但罗望每次走这种旋转楼梯时都有一种自己是高贵的公主的错觉，今天又穿了长裙，必须翘着手指提起裙摆一步一步下楼。 她走到一半时，心里忽然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转头朝一楼的大客厅方向看，正与一个人目光相对。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罗望看见了觉得眼熟，一时没想起来那是谁，就对那人礼貌地笑了笑。 她心里挺不好意思，那人肯定是因为她下楼的动作太浮夸才会看着她，但是罗望眼一扫，没见另外的人，又想反正看都看见了，被人看了一下就立刻好好走路也一样丢面子。 那人兴致盎然，看着她一路捏着裙摆优雅地走完了楼梯，说是优雅，其实可爱更多。 踩到一楼地面的时候，罗望脑中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那人是谁。 “倪青姐，你好。”罗望谦逊地笑着，走过去伸出手。 当年与瞿琴书竞争最佳女主角的人里就有倪青。 从看到她下楼梯，倪青脸上的笑容就没落下来过。 “你好。”倪青握住了她的手，没有马上松开。 罗望被倪青手掌的温度冰了一下，不由仔细看了眼倪青的衣服，不算太薄。 “你的手真暖和。”说完这句，倪青放开了手。 罗望愣了一下，看向倪青的眼睛，那眼神暖融融的，罗望心里舒服的同时也觉得有点奇怪。 如果没记错，这应该是她们初次见面，倪青对她的态度会不会太友好了？ 陆续有客人到，瞿琴书的朋友罗望认识不少，一一去打招呼聊天，很快就忘了倪青。 客人大约到了一半的时候，换好衣服还披了件外套的瞿琴书从楼上走下来。 瞿琴书下楼的姿势是漫不经心的优雅，比罗望刻意提着裙摆高级了不知道多少，罗望看着，忍不住低头笑自己幼稚，再抬起头时她往旁边瞟了一眼，居然又和倪青对视了。 “……”不太对劲吧？ 作者有话要说：累了累了，六个小时就写出这么多，回头补字数啊QAQ下章俞柳出来！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fghj、莫方抱紧我、旭枫、品茗、骑马倚斜桥、涂涂~涂涂~涂涂的地-雷！么么啾！ ☆、第 65 章 今晚瞿琴书邀请了三十多位朋友来家里聚会, 人到齐后, 她敲一敲空酒杯, 向大家宣布自己怀孕满三个月的消息。 近半年内瞿琴书没有接任何工作, 专心备孕，如今得偿所愿, 一笑起来神采奕奕，发于内心的幸福感透在脸上是最美的妆容。 分享喜悦是一方面, 闷了半年的瞿琴书好容易等到三个月过去, 迫不及待想要和朋友们重新拉近距离, 恢复从前热闹缤纷的生活。 一楼的宴会厅里红酒香醇，低卡路里的佳肴也很诱人, 漂亮的美人们言笑晏晏, 各自展露着自己的友善与风趣，即使不熟悉也可以聊得开心，愉快的气氛令每个人都感到惬意。 罗望尤其喜欢这样的聚会, 不知道瞿琴书是不是看美色交友的，虽说娱乐圈里的女明星大都长得漂亮, 但瞿琴书每次组织的聚会都会让罗望以为自己置身于天堂, 目光所及那是个顶个的气质迷人, 不喝酒也会微醺。 如果不是罗望偏好年轻款，说不定早就脱了单。 现在有了女朋友，罗望再身处美人之中，欣赏归欣赏，态度收敛了许多, 眼神非常规矩。 只是她不由地想，如果俞柳也在这里，两个人小眼神儿勾勾搭搭，隔空抛媚眼，那多过瘾。心里想着人，罗望默默喝着酒，不知不觉一杯就见了底。 这速度超过了安全线，罗望觉得自己需要醒醒神，拒绝了侍者添酒，她走到吧台旁随意选了一瓶红酒，倒了一点点，刚刚盖过杯底。 “这瓶酒很好，不多倒点吗？” 听见来自身后的声音，罗望笑着放下酒瓶说：“我酒量不行，还是少喝点吧。”她转过头看到倪青的酒杯也空了，或许凑巧是来添酒的。 倪青用酒杯碰了一下罗望的酒杯，“叮”一声清脆。 罗望倾斜酒杯，嘴唇只是沾到了一点酒液就拿开杯子，然后看看看看倪青的空酒杯，再看看倪青。 倪青微微笑了一下，拿起罗望刚才选的那瓶酒，倒了三分之一杯，红唇贴上杯口，罗望亲眼看着红酒滑入了倪青的口腔，真真的一口，半点不矫情。 喝完这口酒，倪青什么也没说，走开了。罗望看着自己杯子里磕碜的半口酒，赶紧喝了，重新倒了四分之一杯。 她端着酒杯走到几个认识的演员中间一边聊天，一边分神去看瞿琴书，瞅见瞿琴书身边人散开了，立刻如粉蝴蝶一样飞过去亲昵挽住瞿琴书的手臂，问：“琴姐，你和倪青姐怎么认识的啊？” “倪青？”瞿琴书有点意外她忽然问起这个，回答，“那年我拿了奖，在庆功宴上和她碰见聊了聊，觉得脾气很合，慢慢就熟悉了。怎么，听到她的什么八卦想求证啊？” “没有没有。”罗望找了个理由，“我接《剑指》之前看到个剧本，特别喜欢女主角，后来听说是倪青姐出演，对她有点好奇，她待人热情吗？” 没想到瞿琴书养了半年，该知道的事情一点都没落下，听罗望一说就想起来了：“你说的是《万籁无声》吧，警匪题材的，听说那个剧组大晚上零下十几度去废仓库拍夜戏，还睡在车里，演员都冻出病了。” 罗望看到那个剧本的时候，电影名字还没有最终确定，听瞿琴书的描述应该没错。想起握手时冰凉的感觉，罗望心有戚戚：“真辛苦啊。” 她正想着怎么把瞿琴书漏过的问题再不打眼地提一下，瞿琴书自己说了：“热情——我感觉不是很热情，也不冷淡，一般程度吧。” 话说完，瞿琴向周围看了一眼说：“你是不是想认识她？倪青就在那边，我带你过去介绍。” “不用了。”罗望推辞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瞿琴书却不肯轻易放过她，笑着问：“真是随便问问，你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有意思了吧？” 罗望吓了一跳：“没有！其实是……” 是什么？罗望有口难言，倪青一共都没对她说几句话，看她的眼神虽然不太平常，可罗望还真没从里面看出任何暗示。 罗望编了个谎：“我一个朋友很喜欢倪青姐，我想找她要张TO签，不知道她会不会觉得我冒昧。” “是这样啊。”瞿琴书说，“不会的，倪青对认真演戏的人态度都很好，你放心去吧。说到演戏，你这次的《皇女传》真好，我老公怕我伤心过度，现在还不让我看大结局。” 罗望笑说：“宝宝重要，多看看喜剧，你开心宝宝也开心。” 聊天顺顺利利地收尾，还点了一下聚会主题，罗望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到场的都是瞿琴书的朋友，罗望不能一直独自霸占着主人翁，正准备走开，瞿琴书突然向旁边招手：“倪青，来啊！” 罗望：“嗯？” 瞿琴书小声说：“看你脸皮薄，我替你讲。” “谢谢琴姐啦。”罗望拼命把苦笑拗出感激的形状。 倪青已经走过来了，瞿琴书说：“这是罗望，你认识吧？” “当然认识了，演戏很好。”倪青笑着碰了一下罗望的酒杯。 “……倪青姐好。”第二次碰杯，再轻轻抿一下就太失礼了，罗望垂下眼睛，这次认真喝了一口。 瞿琴书：“罗望刚和我说呢，她有个朋友是你的粉丝，今天正好遇见了，怎么样，一张TO签没问题吧？” 罗望再怎么也不能落瞿琴书的面子，配合着用真诚又期待的目光看着倪青。 倪青：“当然没问题，就现在签吧，免得忘记了。” 瞿琴书：“客厅有便笺本。” 赶鸭子上架，罗望只好跟着倪青走出宴会厅，往客厅去。 要不是知道瞿琴书不爱做红娘，罗望真怀疑她们是一唱一和。 宴会厅在别墅的侧面，由一条室内的艺术走廊通到起居生活的部分。 走廊很宽，两旁挂着不同艺术家的画作，对这些高雅艺术罗望只大致了解一些，如果有人聊到这个不至于什么都说不上来。她现在还处在买房买车学投资阶段，离拍卖名画差得远。 “好看吗？”倪青问一路走一路欣赏画作的罗望。 “好看。”罗望说，虽然有些画看得不是很懂，但对美的感受力人人都有。 罗望又看过三四幅画，低下头走了几步，转头问：“倪青姐以前见过我吗？” “看过你的电视剧。” 罗望：“我们有共同的朋友吗，除了琴姐？” 倪青看向她，又是暄暖的眼神，说：“也许有。” 看来问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罗望放弃了，重新去看墙上的画。 卞西南对有气质的美人演员都很有好感，罗望没听他提起过倪青，不过今天近距离感受的倪青的气质挺独特，是卞西南会喜欢的一挂，就请倪青TO给了卞西南。 收好签名，罗望说：“倪青姐先过去吧，我酒喝得有点多，想在这里坐一会儿。” 她原本担心倪青会要留下陪她，但倪青听她这么说之后，点个头就走了，让罗望怀疑自己是多想了。 瞿琴书别墅的客厅可以用上“宽广”二字形容，而且很高，不会让人感到压抑。罗望坐在沙发边上，背靠着后面，仰头看着巨大而华美的水晶吊灯，过了一会儿竟然开始晕了，她闭上眼睛心里对自己说只是休息一下，意识却迷糊过去。 脑袋里好像有一片海，海水摇荡着永远不会停歇。 有一个声音被反复波动的海水一次一次扩大，到最后罗望的脑海中就只有这一个声音——很想。 很想见俞柳。 想她的手抚摸着让自己的身体发烫，想拥抱在一起，皮肤轻柔摩擦，想追逐她的舌头，想甜腻地接个长吻。 什么时候能见面呢？下一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抱紧一点啊，对她说有多么想她。 脑海中的声音被一次次加强，很快超过了舒服的范围。 罗望皱着眉不满意地睁开眼睛，眼神里朦胧的情-欲还没有消退。她听到高跟鞋的声音，转头看到正走过来的倪青。 突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罗望眨了两下眼，眼神恢复了清醒。 倪青却已经看清楚，停住了脚步，饶有兴味地看着她。 罗望若无其事地笑笑：“好像睡着了。” 倪青：“做梦了？” 罗望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在这儿待了很久吗？” “不太久，我担心你睡着了会着凉。” 罗望站起身说：“谢谢倪青姐，我没事，我们回去吧。” 再一次穿过安静的走廊，两旁名贵的画作罗望没有了心情去看。 梦见了想见的人，醒来发现是一场空，这种感觉实在是糟糕。满室的美人还是那么美，这里却算不得天堂。 将低落的情绪收进心里，回到宴会厅的罗望重新端起酒杯，挂着笑容与人交谈，直到聚会结束，这杯酒她一口也没有喝。“借酒消愁愁更愁”的道理有位诗人在一千多年前就讲过了。 车辆依次从半山别墅离开。回到市区，看着外面辉煌的灯光，罗望更觉得内心寂寞，伸手说：“牛姐，我手机呢？” 正好红灯排队，牛玉萃从副驾驶的大包里准确拿出罗望的手机，反手递过去。 罗望懒懒地问：“我的手机响过吗？” 牛玉萃：“没有响过。” 罗望不想看了，把手机扔在一边，牛玉萃不动声色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 车子开进公寓小区的停车场，牛玉萃没头没尾地说：“我的手机响过。” 罗望不高兴：“谁找你，这么晚还有事吗？你要出去吗？” 牛玉萃停下车说：“要出去。” 罗望往前趴，两手从后面绕过座椅抱住牛玉萃的肩膀：“不要紧就别去了，今天好好休息嘛。” 身旁的车门忽然被拉开，罗望吓了一跳，看清是谁的瞬间心脏开始狂跳。 俞柳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着车顶，笑着说：“怎么办，我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无良用品的火-箭-炮嗷！感谢涂涂、不断跳坑、19959945、莫方抱紧我、雌雄公母男女鸡、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冒泡泡、涂涂、原来一些作者君萌萌哒的地-雷！么么啾！ ☆、第 66 章 偌大的公寓。 只有罗望和俞柳两个人。 夜深人静。 适合做点什么。 一些热恋期的情侣们喜欢做的事情。 比如, 感受对方舌尖的温度。 用身体。 洁白的双人床中央有呼吸声, 一时急促, 一时舒缓。 沐浴过的肌肤沾着浅浅的牛奶香气, 使人迷醉，胜过红酒千倍。 明明是用惯了的沐浴露, 从另一个人身上传来的时候，怎么会那样好闻呢, 仿佛是一种新的味道。这个念头在罗望脑袋里出现, 又很快消失了。 隔着睡衣抓住了她的胳膊的俞柳的手, 是温柔的力量，竟然会让她想要臣服。只是不知道她在向力量臣服, 还是在向欲望臣服。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个问题了, 所有的时间，所有的心思，都要用来感受。 脖子被抚摸的感觉, 每一处被手指碰到的地方都热了，向下滑, 到肩膀, 所以肩膀没有了力气, 到锁骨，连骨头都要软了，快速起伏的胸口是终点，一段旅程结束了。 嘴唇被吻着的感觉，湿润, 来不及，一分开罗望就仰起脖子，再次贴上俞柳的唇。密合着不准有空隙，否则心就会慌，要重重地吻，越重越好，最好被吻得陷在床里不能动。 罗望用力抱着俞柳的后背，想要将两个人压在一起，胸挤着胸，腿缠着腿。 不满足，怎么都不满足。 心脏不受控制的感觉，是极度喜欢。 哪里在渴求，在渴求什么，柔软的小路上出现了露水。 罗望抓着俞柳的手，放在睡衣扣子上，她的手也摸到了俞柳身上穿着的睡衣的扣子。 都是灵巧的手，一次舌头交缠的时间，上衣都被打开，俞柳膝盖向下滑，放低身体合在罗望身上。 胸腹相贴，两人都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是正好的温度，是冬夜的暖。 万家灯火中有床头这一盏。 呼出的气息错乱着，额头出了汗，湿漉漉的吻持续到她们都想吞掉对方的舌头。 罗望的舌头有些轻微的疼，可是这点不足为道的疼痛感竟然让她觉得这场亲密更刺激了，于是沉沦再深一度，理智与溢出口角的轻-吟一起消散了。 俞柳却放过了她的舌头。 含住下巴，这个动作在意乱情迷的时候突然一点也不好笑，只让罗望更湿了。 “你要吃了我吗？”她闭着眼睛问。 俞柳没有回答，又歪头试图咬她的喉咙。 你要杀死我吗？罗望脑袋里想着，说不出话。 “啊——”叫声戛然而止。 俞柳的舌头快速舔过了她的喉咙，又离开了。 “继续……”罗望说道。 轻咬肩膀，然后吻着肩膀，轻咬锁骨，然后吻着锁骨，罗望以为要向下去，她猜错了。俞柳暖热的舌尖轻轻地舔着她的锁骨，先沿着骨头向远处走，再缓慢地回来，到身体的中间，从正中的凹陷往下，到两胸之间。 俞柳一只手按在这里，走上未完成的旅途。 到睡裤边缘，俞柳停了一下。 “别停。”罗望睁着涣散的眼睛说。 “好。”俞柳深深地吻住了她。 深夜的云被揉碎了。 晚风悄悄吹拂，世上最温柔。 安静的房间，好像有风在这里打转，一直在响着轻轻的，柔柔软软的声音，空气变得沉重起来，不住地坠，忽然都变成水珠裹在皮肤上。 她们的身体又重又轻，要沉往海底，要飘到天空去，在海底与天空之间的时候，就是波浪一样的起伏着。 纠缠得紧。表面都贴着，热烈地摩擦着，内里也贴着，软润地滑动着。 连结着，抓紧着，昏昏的，梦一样失魂了的，贪吃。 想不到怎么会这样舒服呢？ 这才是天堂啊。 力气渐渐失去了，手臂软软地攀着，还不想松开。 秘密小路的开拓者停下了脚步，也恋恋不舍。 汗湿的身子叠着，两道喘息的声音合了拍。 过了很久，罗望都找不回神。 手指从小路退出来，分离的时候罗望“啊……”叹了一声，才唤回一些神志。 俞柳侧躺在罗望身边，揽着她。 “冷吗？” “热。”罗望说。 又过了许久，潮水全都退了，罗望转头借着床头灯光看俞柳的脸，越看越迷恋，凑上去吻了一下俞柳的嘴唇，顺着动作也变成侧躺，与俞柳相拥。 俞柳拉起被罗望踢得凌乱的被子，盖在她们身上。 罗望的手在俞柳身上划来划去，问道：“明天有事吗？” “明天周日，没有事，你？” 罗望：“我就上午有空。” 俞柳想捋一捋罗望的头发作安慰，但是出过汗，头发有些湿黏，捋不动，就拿了一缕罗望的头发弯到嘴边吻了吻，然后替罗望把头发全都撩到背后，黏在脖子上的发丝也小心地拈下来，放去后面。 脖子清爽了，罗望笑着说：“舒服。”有样学样帮俞柳整理头发。 罗望问：“王悦姐姐对你的礼物怎么说？” 俞柳：“非常非常喜欢，她一直笑，后来笑出眼泪，还咬着手指发抖，从嗓子眼里发出压抑的尖叫。” 一听俞柳这个描述，罗望就明白她根本不懂粉丝的心情。 “她应该很想在你面前保持形象，可惜——” 没有真正尖叫出来已经是憋得很辛苦了，罗望见过很多激动失态的粉丝，自然可以理解王悦。 “第一次正式见面可能不适合送这样的礼物，我的建议不对。”罗望说。 “不会，这个礼物很好，很能……增进感情。” 俞柳想起中午和俞劲松王悦吃饭的时候，王悦看起来还是一个非常矜持端庄的大学老师形象，饭后，王悦看完视频，对她的笑容那叫一个亲切明媚，看起来鲜活真实了很多。 原本这个变化过程可能需要多次聚会、长期相处才能完成，但是现在，一个视频就够了。 俞劲松和王悦虽然恋爱的时间不算太久，但感情很稳固，两个人都有意结婚，再过几天就到过年，俞劲松会去王悦家里拜访长辈，如果顺利，今年内就能领证举办婚礼。 罗望也想到了过年。 “俞哥哥去王悦姐姐家里，那你呢？” “照往常过。” “你往常是怎么过的？” “和俞劲松到懿心湖别墅吃顿饭。” “然后呢？” “没有了。” 罗望无言，她是知道俞柳和父母关系不亲近，但是过年也不见面，这个程度还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俞柳捏着她的耳垂：“你哪一天回家？” 罗望：“年二十九。” 俞柳：“二月十四？” “哎呀！”罗望愣了一下，“情人节呀？” 俞柳：“在家里待几天？” “五天，年初三的飞机回来。”罗望有点心虚，这是她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情人节，过不成了。 “年初三，二月十八。”俞柳又问，“节目哪天开拍。” 罗望的心，虚得像里面全是空气泡泡的发面馒头：“十九号的飞机出国。” 俞柳笑了笑：“十四号我送你去机场，等你来了，我去接你。” 罗望感动得心里软和和好像面团，抱住俞柳：“好。” 想到她就要回家和亲人团圆，而俞柳一个人留在京州，罗望明知道俞柳很成熟，不会因为这些而感到孤独，也还是忍不住觉得心疼。 再一想过年，罗望不止心疼俞柳，还心疼自己。虽然下一次只分开五天，比今天以前的九天短得多，可是下一次分离却是为之后更久的异国作铺垫。 愁啊。 恋爱真愁。 还没分开，又要开始想念。 作者有话要说：ovo二更，字数都补上了。 感谢大家的评论！啾啾！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等等、今天天气真好、jess soo、旭枫的地雷！ ☆、第 67 章 服务员不急不缓敲了两下包厢门, 听到里面说“请进”, 推开门：“罗小姐, 您的朋友到了。” 罗望拿掉耳机, 抬头看见站在后面高高的卞西南，笑着对服务员说：“谢谢你。” 服务员从外面关上门后, 牛茵茵站起来打招呼：“西南哥。” “哎，小牛, 快坐着。”卞西南拉开椅子坐下说, “这家私房菜馆的门真不好找, 那么小的一道门，差点错过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苗苗告诉我的。”罗望说完戴上耳机, 转回笑脸看摄像头, “西南到了，苗苗说她也快到了，还有点时间, 我们再说一会儿。” “……”卞西南喝口普洱茶，对牛茵茵说, “这儿挺漂亮哈, 小桥流水, 在江南一样。” 牛茵茵配合地接话：“是啊，真漂亮，我看那流水好像还冒烟呢，可能是温水。” 俩同龄人聊了一会儿，那边俞柳要开会, 提前结束了视频通话。 罗望把耳机丢给牛茵茵说：“签名拿出来。” “什么签名？”这儿没有别人，卞西南觉得那张签名应该是给自己的，猜道，“俞柳的？不会是新年祝福签名吧？哎哟我们罗罗就是会疼人！” 罗望转手把签名递给卞西南，笑容特别诚挚，好不心虚地扯谎：“我记得你说过喜欢倪青，我给你带了一张她的签名，怎么样？” “我说过吗？”卞西南茫然喝茶，“不记得了啊，我不太关注她，不过她演技挺好。” 他低头看了眼签名：“你别说，倪青字写得真好看。谢谢啊，我收着了。” 把签名放进包里，卞西南想起来一件事：“对了，《隐天蔽日》里面也有她，那部电影你记得吧？俞柳拿了最佳女配。” “《隐天蔽日》有她吗？”罗望看着卞西南问。 这部电影罗望看是看过，但过了好几年，现在电影剧情她只能记个模糊大概。除了影帝刘耀，电影的演员她都没什么印象，包括俞柳。 “有，肯定有。”身为俞柳的铁粉，卞西南看过不止一遍，皱眉回忆道，“刘耀和俞柳都是记者，接到秘密线索之后，不顾报社领导的反对私自暗访乡村小学调查性侵的真相。女主角就是发现性侵事件想要揭发的支教老师，倪青是女主角的大学同学，替女主角传消息，戏份就一点点。” 罗望：“女三号？” 卞西南说得口渴，喝了杯茶：“没有，五六七号了，这电影是九年前的，那时候倪青才出道两三年吧。这茶真香。” 罗望点了点头，又问了句：“和俞柳有对手戏吗？” “有，她想找报社里有正义感的记者，试探过好几个，最后选了刘耀和俞柳。” “听着挺聪明的。” “双商高、思维敏锐，是这个角色的亮点所在。不过电影里所有角色都很出彩，显不出来她。你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 “是啊。”罗望笑着说，“听你一讲，我有点好奇，回去找来看看。” “一定要看啊，蔡扬导演特别厉害，当年电影上映以后引发热议，很多性侵犯被举报落网。” 罗望答应：“一定看。” 敲门声响了两下，郁苗苗到了。 人齐，厨房做菜，普洱茶喝多了的卞西南出去上洗手间。 郁苗苗坐下一看罗望就问：“想什么呢？和俞柳有矛盾了？” 罗望一惊，然后放松下来，经验丰富的郁苗苗有双火眼金睛一点也不奇怪。 “没有矛盾，是我遇见一个女演员，她对我的态度很热情，但是她对别人不热情，我和她从来没见过面，刚刚知道她可能和俞柳以前认识。” 牛茵茵：“我也去洗手间。” 罗望：“茶都没喝去什么洗手间，你坐着，没你不能听的。” 牛茵茵低头喝茶，装作自己不存在。 郁苗苗：“俞柳提过那个人吗？” 罗望：“一次都没有。” 郁苗苗笑了：“可能人家就是喜欢你呢，还不准人一见钟情了？” “说得对哦。”罗望笑着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我长成这样，可不是人见人爱么？” 郁苗苗坏笑着问：“长得怎么样？比俞柳漂亮吗？肯定比俞柳年轻吧？” 罗望羞涩地笑：“在我心里俞姐姐最漂亮，不，还是第二漂亮吧，我第一。” 郁苗苗抖了一下。 罗望接着说：“年轻又怎么了，她有俞姐姐那么成熟的气质吗？我只喜欢俞姐姐。” “这还是我认识的罗望吗？”郁苗苗搓搓自己的胳膊，已经起鸡皮疙瘩了，“你给我注意一点，我现在很惨我在空窗期，要关爱我。” 罗望如披战甲，无所畏惧：“是你甩了他，请你认清这个事实。” “……” 郁苗苗心痛地发现：恋爱中的罗望，没有以前可爱了。 但是坚强的郁苗苗永不认输。 “好，你想说，咱们就往深处说。”郁苗苗问，“到哪一步了？马上过年了，是不是该有个新气象啊？要不要迈入人生新阶段，探索成人世界的娱乐方式啊？” 在这个问题上，刚刚上路的罗望和身经百战的郁苗苗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不管罗望多么想保持淡定，她的脸颊还是诚实地红了，薄薄的粉底盖不住两坨红晕，腮红也掩护不了。 郁苗苗震惊地说：“哎哟我……”她咽下脏话，“厉害啊罗罗，我以前真是小看你了，速度很快嘛！” 罗望摆出悠闲的姿态自欺欺人，慢慢品茶，然后轻巧放下茶杯：“有吗？比你还是差远了。” 郁苗苗笑了一声：“相信你，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你离我不远。” “不说了。”罗望脸太烫，选择投降，拿牛茵茵来挡，“小孩子在呢，我们讨论些健康的话题。” 良善的郁苗苗带着胜利的笑容，接受了这个借口。 等卞西南从洗手间回来，过不多久，她们的菜陆续上了。 这家私房菜馆不接受点菜，郁苗苗来过几次，每次吃的菜都不同，但每次她都吃饱了。 一个当红女明星竟然吃饱了！足以证明这里的菜有多好吃。 其实成年累月饿下来，郁苗苗的胃口比普通女孩小得多，如果菜品比较丰富，每道吃一口就能饱。罗望和她一样要保持身材，而且最近一直在锻炼，也不能多吃。卞西南因为每天要练歌练舞，体力消耗大，饭量比她们俩大一些，但是和无所顾忌的牛茵茵依然没法比。 幸好有牛茵茵，她们不需要怀有浪费粮食的忧虑。 四个人都吃得非常满足。 每道菜都尝过，郁苗苗和罗望放下了筷子。 五分钟后，卞西南也停止进食。 三位不敢放肆的人一边畅快聊天，一边心满意足地看着牛茵茵继续大快朵颐，吃得连抬头的工夫都没有。 卞西南也是八卦小能手，音乐圈虽然不如演艺圈那么受关注，但也绝对不缺八卦，而罗望和郁苗苗平时不太接触音乐圈，现在听得是津津有味，三人讨论得热火朝天，惊叹连连。 正高兴着，郁苗苗的手机突然响了。 “哎呀，我妈要和我视频。等我一会儿，马上继续。”郁苗苗向两个人抛个媚眼，用纸巾盒把手机支在桌子上。 郁苗苗母亲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苗苗呀，没在工作吧？这个点国内该吃饭了，吃了没？” “刚吃完，和罗望一起吃的，那边是晚上了吧？还不睡啊？” 郁妈妈笑着说：“今天逛街买了好多包包，我刚拍好照发了朋友圈，去给我点赞啊。” 郁苗苗：“没问题，我现在就挂了去点赞。” “着什么急！先让我看看罗望，好久没见她了，我好想她。” 罗望凑到郁苗苗身边，笑着挥了挥手：“阿姨好！阿姨今天的妆真好看，唇膏颜色好提气色，看着真年轻哪，像苗苗的姐姐。” “哎呀！还是我们家罗望好。”郁妈妈的眼神充满爱意，“看我们罗望多招人疼，哎呀阿姨太喜欢你了，你那个婉淑公主演得真好啊！阿姨的小姐妹也都特别爱看《皇女传》，老跟我夸你呢。” 郁苗苗故意用酸溜溜的语气说：“行了我看明白了，罗望才是你女儿，你们俩聊吧。” “好了好了，你们都是我的宝贝。”郁妈妈笑得更开了，显然郁苗苗吃醋的行为让她觉得十分舒心，“你们还在饭店呢？吃的什么菜？让我看看。” 郁苗苗紧张起来：“就和平时一样，蔬菜色拉，蔬菜汤，没别的。” “没别的，那你给我看看，你心虚个啥？给我看看，别糊弄我，整个桌子都给我拍到。” 偏偏是今天，昨天前天都在吃草，就今天开荤正好被逮到。 郁苗苗举起手机拍餐桌，果然就听见郁妈妈教训道：“点这么多菜！看看！多浪费！我跟你说过没有外公外婆是干什么的？是种地的！珍惜粮食珍惜粮食说多少遍你都听不进去！” “不是给我吃的！”郁苗苗禁不住唠叨，说道，“罗望朋友还在吃呢，你看，她全都能吃完！” 郁苗苗把镜头给牛茵茵。 抓着排骨的牛茵茵：“……阿姨好。” “哟，这么能吃啊。”郁妈妈看见了她面前的碟子，满满的骨头，“能吃好，有福气，胖点好看。看这，可真能吃啊，这么能吃可以做吃播了，阿姨给你刷兰博基尼。小姑娘真的很能吃啊，真好真好，多吃点。” “……谢谢阿姨。”牛茵茵看了眼手里的排骨，犹豫一下，还是啃了上去。 另外三人羡慕地看着她，猛咽口水。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的车（是真的车）用了一些暗喻，露水啊云啊风啊波浪啊什么什么的其实全都是车，隐形的车，仔细看还是能看到的（微博有几个暗喻的解释）。主要是怕写过火被锁，我还是个新手司机，安全第一啦。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别太当真的火-箭-炮嗷！ 感谢不断跳坑、一天一渔一鱼的手-榴-弹！ 感谢胡言、第九声、涂涂、别太当真、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米桑桑、晚饭只吃一碗饭、雌雄公母男女鸡、单推卡黄小透明、joe、品茗~品茗、fghj、沉迷搞姬、冒泡泡、Z、jess soo~jess soo的地-雷！=3= 后天见~ ☆、第 68 章 罗望的家乡属于三线城市, 正在奋力往二线的标准上靠拢, 这十年经济发展状况很可观, 但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仍没有学会大城市的快速生活节奏, 在路上随处可见悠悠闲闲闲逛的各年龄层市民朋友。 不管城市如何变化，总会保留一些痕迹, 让久别的人回到这里时心里还会生出几分亲切与舒服。 罗望父母任教的中学在二十年里几次翻新，大门修得越来越气派, 教学楼外墙刷成淡粉又刷成浅黄, 和过去大不一样。当汽车从学校门口经过, 罗望转头看见校园里没有变过的地砖，熟悉的感觉让她的脑海中几乎立时浮现出曾经在里面上学的情景。 罗望刚上初中的时候她们一家还住在教职工小区, 三室两厅, 面积不大不小，刚好够住。 教职工小区和学校后门之间只隔着一条马路，放了学罗望直接从学校后门走, 三分钟就到家门口。那条马路总是照不到太阳，有些阴凉昏暗。 后来家里有了足够的积蓄, 罗望高中时她们一家搬到了新小区, 步行到学校的时间增加了十分钟, 而且要从前门走。 前门比后门要热闹得多，从校门一出来，花里胡哨的小商店密密挨着，简直看不过来。前门的光线亮堂，当时罗望没什么感想, 现在她所有的回忆都洒着那样明朗的光线，原来就是青春的颜色。还有当初的那些结伴回家的水灵灵的女同学，在阳光下笑容都发着光。 罗望现在还能记起几个女生的面孔，眯着眼回忆片刻，有些怀念起来。 车身颠了一下，罗望的思绪猛地掉到昨晚，想起俞柳的热情与自己的欢叫，脸颊不由红了红。 她看着车窗外连续变化的风景，默默压下心头的歪想法。 过了学校，很快就到了罗望家的小区。 除了在京州市有一套小别墅，罗望在这里也买了一套房子，就在父母那套房子楼下。当时赶巧了，和家里通话的时候听说楼下的老夫妻打算搬到女儿工作的城市，罗望正好有意在家乡买套房子，一拍即合。 早就接到电话的罗洽闻和利薇夫妻正在家里准备晚饭，支派了儿子到小区门口迎接。 一下车，罗望就看见背对着她的自家弟弟，半年多没见又长高了，穿着大羽绒服也不显胖，站在小区外面的墙根，打着电话，脚还不安分，鞋尖一下一下踢着地。 行李箱轮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一回头看见是罗望，他赶紧对着手机说：“我姐来了，拜拜。” 挂了电话，他连忙跑过来说：“我来推我来推，姐你一路辛苦了哈！说真的，一点看不出舟车劳顿，漂亮得发光啊！” 罗望似笑非笑地瞄着他：“罗希，跟谁打电话呢？” “一个哥们，约我打球。”罗希傻笑着回答，眼神真诚。 六岁多的时候，罗望还叫侯心言。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其实已经明白很多事情。 侯泊舟说了很多理由，证明她应该改掉旧姓氏，那些理由她有的听懂了，有的没懂，但知道侯泊舟是为了她好。要论感情，当时在她的心里，新爸爸自然还无法和侯泊舟相比，罗望答应改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侯泊舟想让她这么做。 当听到父母讨论小宝宝名字叫罗希好不好的时候，她说：“我也想姓罗。” 罗洽闻愣住了。利薇反应快一些，隐约意识到了女儿这么说的原因，笑着问她想叫什么名字。 她说：“小宝宝叫罗希，那我就叫罗望。” 即使她不改名字，以罗洽闻的胸怀与品格，一样会对她视如己出。但是还会不会像如今这样融洽和亲密？谁也不敢保证，因为没得比较。 改名字的决定也确实避免了闲杂人等的打听，任谁一听都能立刻知道这是一家人。曾经还有不知情者说这对父母给儿子起名太随意，直接按照姐姐的名字组词，猜测罗希是意外产物，不被重视。这些话成为了罗家的饭后笑料。 可以说，在改名之后，就再也没有哪一种区分方式能将罗望从这个家里挑出去，连罗希有些地方也很像她，比如演技。 罗希说刚才在和哥们儿打电话，罗望对此只想呵呵一笑。 要说他回答时候的那眼神，那语气，那自然和诚恳，换了别人估计就信了，但是刚陷入恋爱一个多月的罗望，就算没拿镜子照过自己和俞柳打电话的时候那副神态，看罗希一眼也马上能认出来。 脸上羞答答，眼冒小火花，不是恋爱还能是什么？ “你哥们对你感情还挺深厚，过年才放几天假，还想着你。”罗望笑着说道，没有揭穿。 她自己也正经受着相思之苦，挺能理解罗希和小女朋友分开之后心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只是罗希现在高三，时间紧要，路上罗望意有所指叮嘱几句，让他不要耽误了功课。 先到罗望自己的房子放下行李箱，两人再上楼回家。 开门就闻见香，罗洽闻在厨房炖了汤，小火温着，满屋子都是猪蹄炖烂了的浓郁味道，罗望咽了口水，喊道：“爸妈，我回来了。” 利薇从厨房探头看了一眼：“你歇着吧，罗希来端菜。” 接着罗洽闻从厨房走出来说：“快把包放下别拎着了，怎么又瘦了点？在家这几天好好补补。我新买的茶叶你快尝尝，特香！” 罗望瘫在沙发上，手捧热茶，感慨地叹了一声。 可以名正言顺做一个废物了，回家的感觉真爽！ 作者有话要说：大噶好我来啦！我又欠了半章！ovo感谢大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稷下学宫的手-榴-弹！感谢冒泡泡~冒泡泡、学习使我快乐、chen、莫方抱紧我、单推卡黄小透明、jess soo、品茗、涂涂、无良用品的地-雷！么么哒哟！ 老是看着评论傻乐，心里有种已经回复了的错觉，突然发现又攒了好多，我这脑子…… ☆、第 69 章 “茵茵怎么没告诉我啊？”罗望对着电话说, “等等, 我正在下载大仙视频, 好了, 注册成功，她ID叫什么？” “一头小牛。”牛玉萃回答说。 “真可爱。”罗望笑了笑, “关注了，现在是轮播, 轮播是什么？算了我先充值。” 一分钱买一颗“仙丹”, 一块钱买一缕“仙气”, 罗望不知道那些直播礼物都怎么换算的，就先充了一万元。 那边牛玉萃说着：“少充点, 百十块钱意思一下就行了, 不要浪费。” “好好好，我知道。”一万缕仙气已经到位，罗望心虚地应着, 突然叫道，“哎！直播开始了！挂了啊。” “大家好, 这是我的第二次直播, 内容是午饭。”牛茵茵笑容有些紧张, 说完就埋头开吃。 罗望看了眼在线观看人数，才几十个，目前也没人送礼，就先瞄了眼礼物的价目，一朵“桔梗”100颗仙丹, 才一块钱？太便宜。她直奔高价礼物区，看了几个图标漂亮的，一个“亲亲”333缕仙气，一个“爱你”520缕，一辆“法拉利”888缕，一辆“兰博基尼”1000缕，最贵的就是“兰博基尼”。 人家辛辛苦苦做了那么久助理，难道还不给三个亲亲，两个爱心？罗望想好了对牛玉萃的说辞，正准备送个亲亲，就听见“轰”的一声引擎发动声，屏幕上开过来一辆酷炫无比、闪耀万分、霸气十足的兰博基尼！ 正在吃东西的牛茵茵和看着平板的罗望一起呆住了。 “谢谢‘育苗大户王女士’送我一辆兰博基尼！您破费了！”牛茵茵回过神受宠若惊，满脸感动。直播间观看人数“噌噌噌”上涨。 嚯！这可不得了！罗望眉头一皱，连刷三辆法拉利。 牛茵茵惊呼：“谢谢‘十一颗超甜的莲雾’送我一辆法拉利！两辆？三辆法拉利！”人数转眼破千，还在继续增长。 让你这位育苗大户看看谁才是大佬！ ……等等，育苗大户？ 罗望发微信给郁苗苗：“阿姨是不是姓王？” 郁苗苗：对啊，干啥？ 罗望：没什么，我在大仙视频遇见阿姨了。 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接着就收到牛茵茵的微信：罗望姐！我爱你！ 罗望笑着正要回，牛玉萃的电话打过来，声音危险：“三辆法拉利？” 罗望无辜道：“什么法拉利，我只送了一朵桔梗。” “要我提醒，你的上一个小号叫‘第十颗超甜的莲雾’吗？” “……”取名太规律有时候也会带来麻烦，罗望机智地转移话题，“孙姐说《花游列国》成员全部定下来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罗望下楼回来就是因为电脑放在这儿了，要查看一封邮件，里面包含节目第一期录制内容的剧本。 中间她又接到孙芸的电话，得知了参加节目的其他成员的信息。 节目组定下的七位成员，四女三男，分别是萧霞、温在欣、罗望、褚期丹，以及彭宵、门冬、焦炎。温在欣么罗望还知道，只是没有见过，这个焦炎罗望就一点不知道了，搜了他演过的两部网剧，都没听说过，看照片长得挺帅，八块腹肌，估计是来做苦力的。 “我知道，要小心褚期丹和彭宵，别让这两个人联合起来给你下绊子。”牛玉萃提前担心。 先前节目组联系褚期丹，她们还不那么在意，褚期丹虽然出名的方式不太见得了光，一遇上罗望就要拿腔拿调，总想着把罗望比下去，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做出过太过分的事。 彭宵这个人就不太好说了。 当初故意踩坏罗望的高跟鞋让她大庭广众下摔跤，又发通告泼脏水，器量实在小，前阵子还蹦出来污蔑她男女关系混乱。这次在节目里碰上，免不了挨几下暗箭。 想起彭宵，罗望就没有好脸色，心里情愿彭宵把她背后说坏话的事情揭露出来，只害怕他要主动炒CP。 “到时候我就和萧霞老师待在一起，不信这两个人敢做什么。”罗望听见门铃声，走过去开门。 罗希站在门口没说话，指指她手机。 罗望：“没事，你说。” “上楼吃饭。” 罗望到客厅拿上平板，边打电话边和罗希一起进电梯。 牛茵茵还在直播，罗望看这会儿人气不旺，捂着话筒对罗希小声说：“帮我送个亲亲。” 罗希照做之后，马上电话里就传来了牛玉萃的质问：“怎么又送了一个亲亲？” “一个亲亲才多少钱？牛姐你不要这么小气嘛！好了我不跟你说，我要吃饭去了，你快和茵茵一起吃饭，看她一个人吃得多寂寞。” 罗望耍赖地挂了电话，拿过平板又送了一个爱心。 进了门，菜也正好准备上桌。罗望先关了静音，等吃完饭再看平板，牛茵茵的直播已经结束了，正在自动放轮播。 鼓捣了一会儿，罗望才发现这是牛茵茵过去的投稿，心想她还挺厉害，会自己剪辑视频。 下午陆续有亲戚来串门，罗望提前准备的签名照发了一半。晚上一家四口吃了年夜饭，坐在客厅看春晚。 “一年到头都这么忙，只有过年几天能在家好好休息，做这行太苦了，咱们家罗望今年才二十五，还是到处玩的年纪啊。”罗洽闻忽然感慨道。 “马上就二十六了。”罗望指着电视里表演小品的演员，“他们才苦呢，除夕还要工作。” 罗希说：“所以我不打算当明星，连休息日都没有。” 罗望笑说：“你想当，也得看公司捧不捧、大众认不认，你可真有自信啊你。” 罗希不服道：“就我这脸！我这身材比例！模特架子说的就是我！” 两人插科打诨，罗洽闻看得开心，很快忘了忧虑。 罗望倒是突然地想起了俞柳，心情微微沉了一下。 今天早上打电话，俞柳正在工作，接到电话后俞柳就停下了工作专心聊天。 那些工作并不紧急，也不重要，大年三十俞柳在家里主动加班是因为没有亲人要团聚。 罗望总会觉得自己心疼俞柳的情绪是不必要的。 俞柳比她大了十岁，这十年的差距扎扎实实反映在她们身上，俞柳成熟、沉稳，做任何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罗望甚至不确定，十年后的自己能不能像现在的俞柳一样内心强大。 当俞柳说起带大她和哥哥的外公去世的时候，罗望感觉得到她的怀念，但是俞柳说到父母离婚，很少联系的时候，罗望没有感觉到一丁点遗憾。 什么样的父母会做到这个程度，过年也不和子女见一面？ 俞柳已经这么好了，难道她父母还有可以挑剔的地方吗？ 想到这些，罗望心里有不解，也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埋怨。 但是她转念想起那个不知道在哪的侯泊舟，心情又复杂起来。 一年半没见了，他就不想我吗？ 侯泊舟还能在新闻里电视上看到她，她去哪看见侯泊舟呢？ “姐，你发什么愣呢？”罗希的胳膊戳了戳她。 罗望回神说：“我想起来有封邮件漏了看了，我下去一趟，待会儿上来。” 利薇：“手机不能看吗？” 罗望：“有表格，手机看不清楚。” 说完，罗望没再停留，拿着手机起身就走了。 罗希纳闷地敲敲她落下的平板：“不是还有平板吗？这里书房也有电脑。” 利薇笑道：“是啊，非要下楼。” 罗洽闻眼睛一亮：“你意思是……” 看着爸妈交换眼色，罗希着急问：“啥？是啥？” 利薇对他说：“和你一样，谈对象了。” 罗希表情自然地笑着说：“我倒是想谈呢，没时间。” 利薇不屑：“你那点演戏天分还不是从我这遗传的？想蒙谁呢？” 罗望下楼回到自己的房子后，点了视频请求。 屏幕出现俞柳的面容，罗望不自觉笑起来：“十点多了，不睡觉啊？” 俞柳也笑着：“等你找我。” “哟，你怎么不找我呢？正好和我爸妈我弟弟打招呼。” 俞柳不知道用什么敲着桌子，“嗒、嗒”轻响，说：“就怕你紧张。” 罗望：“我有什么可紧张的？我们本来就是合作关系，很纯洁。” “纯洁吗？”俞柳眼神别有深意。 罗望被她的眼神看得脸红，不想再和她讨论这个纯洁的话题，问道：“你在做什么？” “在看一份新导演培养计划书，里面有几个人我觉得很有潜力。” “坐了多久？起来活动活动。” “你真把我当中年人啊。”俞柳这么说着，还是听从罗望的建议，站起身从书房走了出去。 随着俞柳行走角度的变化，罗望看到了俞柳家的厨房，玄关，客厅。 罗望看着她朝某个方向看了一会儿，应该是客厅的窗户，接着俞柳走到一边按下一个键，然后朝她刚才看的方向走过去。 “外面很好看。”俞柳对镜头说了句，转换摄像头，让罗望从后置摄像头看窗外。 俞柳家楼层很高，客厅全部是落地窗，此时电动窗帘缓缓升起，从落地窗俯瞰，整座城市灯火通明，十分美丽，似乎充满了生机。 罗望看着城市的夜景，感觉自己仿佛正和俞柳站在一起，从同一个角度，看同一片风景。 正恍惚间，罗望听到低低的一句：“我想你。”随即，罗望的眼眶毫无征兆地泛红。 外面多么热闹与明亮，都是外面的。此刻俞柳的家里只有零星几盏灯，只有一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百合公众号：ycxz_gl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旭枫、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jess soo、涂涂~涂涂、冒泡泡、往事情牵、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啾啾啾！ 后天见~ ☆、第 70 章 当年利薇带着罗望来到这座城市的时候, 老家已经没有关系近的亲人, 再婚定居之后来往的就都是罗洽闻的家人。 这么多年, 罗洽闻的家人与利薇一直相处得很好, 对罗望和罗希也都同等看待，从不偏心。 这次回家过年, 除了自己的签名照，罗望还带了一摞其他演员的签名, 都是帮亲戚们要的。大年初一初二出门拜年, 把这些都送出去, 走完一圈手里终于空了。 大年初一的晚饭是在爷爷奶奶家吃的，初二原本是回娘家的日子, 利薇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世, 老家的亲戚也多年不联系，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初二这天晚上就固定成了家庭团圆时间。 从外面回来, 利薇和罗洽闻都到厨房做饭。 罗望斜瘫在沙发上，一条腿还横着, 一个人占三个人的位置。 罗希落后一步, 走过来看没地方坐了, 拿手拍了下她的脚：“劳驾挪一下。” 罗望摆手：“坐边上，别挡我看电视。” 罗希回头一看，电视上正放着娱乐评论节目，他说：“这不都你圈子里的事吗，你还看？” 罗望：“我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 多得是我不知道的事。” 坐在侧边沙发，罗希说：“电视上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啊，以前不还说你恋爱么，你看你到现在还没对象。” “是啊。”罗望晃了晃横着的那条腿，“管它真的假的，看着好玩。” “那你就真没喜欢的？”罗希身体往她的方向侧去，观察她的表情。 罗望眼睛又看了会儿电视，转过来瞟着弟弟，嘴角勾起说：“你想结婚等你和你女朋友法定了就结呗，咱们家又没有必须按顺序结婚的规矩。” “我哪有女朋友。”罗希嘀咕着坐回去，撇了撇嘴，“没意思。” 罗望笑着继续看电视上讲八卦。 就这水平还想试探她，太嫩了点。 饭菜做好，罗洽闻挑了一部温情喜剧外国电影在电视上放着，边吃边看，不时笑出声，一笑罗洽闻又立刻提醒：“小心呛着，忍忍。” 吃完饭姐弟两人收拾桌子，罗洽闻用微波炉做爆米花，爆得金黄焦香，分装在三个碗里，又切一根水果黄瓜单放，一家四口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影。 罗望从弟弟碗里抓了两颗爆米花尝了尝，嘎嘣脆，说：“真好吃！”然后一心嚼着甜脆的水果黄瓜。 电影看完，罗希提议打牌，拿了两副扑克想玩双升，罗望想玩斗地主，两人剪刀石头布决胜负，结果如了罗望的愿，玩的是斗地主，五块钱一局，带翻倍。 到九点多，罗望看时间不早，说：“不玩了，睡觉了。” 罗希急了抓她胳膊说：“你赢了我一百多，说不玩就不玩了？不行！” 利薇也赢了不少，笑着说：“那是你菜，怪得着你姐吗？少玩少输，送你姐下楼去。” 罗希忿忿地帮罗望把两副牌分开，数一遍装进牌盒，穿上外套送罗望下楼回家。 在玄关打开灯，罗望站了一会儿，看着亮堂堂的屋子，想起从视频里看到的俞柳的家。 当时书房光线很亮，从书房出去，一下就暗了。 半开放厨房没有亮灯，靠着一盏玄关小灯和两盏客厅壁灯的光才能勉强照出样子。 罗望只要在家，总要到处都亮着才觉得舒服，白天就把遮光窗帘全都打开，只留下纱帘防止别人看到房子里的情况。到了晚上，就把客厅厨房卫生间的灯都开着，睡觉的时候也要在客厅留灯。 俞柳家里就不一样。 不仅光线暗，好像看到的几个家具都是黑色的。 罗望喜欢白色的家具，所以她不那么喜欢俞柳的房子。 人和人之间的差别太大了。 罗望脑子里冒出来一句感叹，换下衣服去洗澡。 从浴室出来，放在桌上的手机正好亮了，罗望解锁一看就笑了，想谁谁就来。 俞柳：望望，睡了吗？ 罗望直接发了个视频请求。 下一秒，俞柳的脸出现了，罗望“哐”一下跳上床，爬到床头靠坐着，才举起手机说：“在干嘛？” 俞柳脸上带着奇怪的笑容，回答说：“在看你。” “是吗？”罗望有点害羞地笑着。 “看你刚才在床上爬的时候，胸口走光了。” “……”罗望低头一看，好么，第二颗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可能就是蹦上床那一下动作幅度大了。 她刚洗完澡，内衣没穿，如果角度找得好，俞柳很可能—— 罗望单手扣上口子，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你都看到什么了？” “在晃。” “什么？”罗望下意识问了句。 俞柳深深笑着说：“要我描述吗？” “不用了！”罗望又羞又气，扣下手机，钻进被子里并且把被子拉到胸口处，才重新拿起手机说，“请好好欣赏我的脸。” “好。”俞柳当真仔仔细细地看屏幕。 罗望又气又笑：“行了，脸就这么点大，你还能看出花来吗？今天没工作啊？” 俞柳：“工作都做完了。” 罗望叹气说：“我也要工作了，明天在家待最后半天，下午就坐飞机走。航班号你有吧？” 俞柳点了下头。 “后天早上节目组到家里开始拍，然后我就坐节目组的车去机场。”整句话罗望说出来都好像在叹气一样。 预计明晚到家，到家之后她要抓紧时间睡觉，养个好气色，第二天一天都有镜头跟着拍，她当然不能表现出疲惫的一面。这样的话，俞柳从机场接到她，送她到家之后就要走。从机场到家的路才多远，这见面太短了。 罗望不想说自己想念俞柳，越说就会越念。 “你说了会出国看我，不要忘了啊。” “一定去看你。”俞柳承诺道。 听到她保证，罗望心里好受了些，笑着问：“你什么综艺节目都没上过，这次要露脸吗？” 俞柳摇了摇头。 “不是说你以前低调是有其他原因的吗？现在不是没有顾虑了吗？” 俞柳说：“是，不过我习惯了。如果你希望我露面，我可以配合，要秀恩爱吗？” “不了不了。”罗望马上拒绝，笑着说道，“我随口乱说的。说到秀恩爱，上次一个月纪念日你就发了合照，你是不是喜欢秀？” 这句也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俞柳不假思索点头承认了：“是啊。我也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我现在就想发我和你的合照。” 罗望吓了一跳：“你可千万别发，上次好歹你还找了个下雪回忆的理由，这次因为什么啊？《剑指》里又没有过年的情节。” 俞柳想了想：“给你拜年？” 罗望“扑哧”一声：“那也应该是我给你拜年吧，你是前辈啊。” 俞柳点了下头，似乎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沉默了一会儿，都在屏幕里看对方的脸。 “啊……”俞柳忽然叹了口气，说，“我想舔你。” 罗望露出疑问的表情。 俞柳低头笑了下，接着眼睛看向前置镜头，眼神坦白不加掩饰，逐渐透出的欲望和眼底的迷惑都展示给她：“我想舔你的胸口，从刚才我看见你的，我就一直有这个念头，不管我们说了什么话题，那个想法都消不下去。我想你的身体，非常的想，想摸着你吻得你透不过气，想和你做，啊……我怎么会这么想你？” 俞柳的脸已经染上欲色，最后的那声叹息如烟雾一般侵入到罗望心脏里。 罗望不知不觉脸红着，嘴唇轻轻咬着，呼吸也深了。 俞柳问：“你记得我摸你的感觉吗？” 罗望点头。 “我也记得，你的脸很滑很嫩，我每次摸你的脸都不舍得用力，怕把你的皮肤蹭破了。不怪你当初嫌我老，你比我年轻太多了，皮肤里像有水，摸着你，我总是有一种错觉，好像我的手变湿了。” 罗望抬手触碰自己的脸颊，仿佛俞柳的手真的在摸她一样。 “嘴唇那么软，亲你的时候真害怕把你的嘴唇含化了，很甜。” 罗望伸出舌尖舔着自己的下唇。 俞柳的目光看向屏幕里罗望粉色的舌尖，笑着说：“舌头也又热又软，我吸一下，你就会哼一声，我还没问你，是觉得疼吗？” “不疼。”罗望垂着眼睛说，“是麻。” “那你喜欢吗？” 罗望咽了咽口水，不明显地点下头。 俞柳看到了，似乎有些放心：“那就好，我也喜欢。有时候我想把你的舌头吸出来，听见你哼，害怕是我没有控制力气。” 罗望没有抬眼，舌头卷起，滑动舔着自己的口腔内壁，上颚到牙龈，又不甘寂寞似的探出来舔了舔嘴唇，嘴唇更干，喉咙更渴了。 她觉得热，脸颊最热，胸部、腹部都热，双腿虽然没有明显的感觉，可是腿间却有些湿。 她并拢双腿，心里有些羞赧。情人节的前夜俞柳到她家里睡了一晚，第二次的感觉比第一次更舒服，在还没有完全沦陷于欲海中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俞柳对她的照顾，每一次抽动都极尽温柔。 罗望刚刚开始体验这种生理愉悦，很喜欢被这样温柔地对待。 然而这一次隔着视频，耳中听着俞柳充满磁性的声音，脑海中不断出现她们在床上起伏的片段回忆，罗望昂起脖颈闭上眼睛，她想要更用力，更刺激的感觉。 “俞姐姐——”她蹙着眉轻叫了一声，忽然睁开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 几息之后，罗望喘着气，眨了两下眼睛，目光落回屏幕中俞柳的脸。 明天晚上……一定要！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想这章写到见面，时间没算好，来不及写了哈，不好意思。 —— 说说取名的问题。好几次想好了要提一下，记性不好总忘。 俞柳的名字是从“榆柳荫后檐”这句来的，罗望原名侯心言，谐音。“荫”作动词在画面上我觉得有“无声守护”的感觉，俞柳比罗望成熟，大家感觉一下有点这个意思吧，嗯？ 我知道俞柳的姓很容易让人联想，这个真是巧合，当初起名我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想换成别的名字，但想了几个看看还是喜欢“俞柳”所以用了。至于罗望这个名字就是脑子里突然蹦出来的没什么讲究。 如果要比较，我心里俞柳的长相没有那位演员美得那么惊艳，俞柳的美更低调点。具体的样貌我没设想过，硬要说，我感觉俞柳的眼睛可能没那么大？脸可能再小一点？这些大家各有各的想法，请随意啦！ ——ovo——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稷下学宫的手-榴-弹！感谢莫方抱紧我、旭枫~旭枫、单推卡黄小透明、生生不是生、品茗、陌阡云、老爷一刀斩的地-雷！么哒！ 后天见~ ☆、第 71 章 罗望推着行李箱跑了一段, 看到出口外的人群, 压住步子把口罩拉到鼻子以上。 手机已经收到消息, 她知道俞柳现在就站在那些人里面, 走出门后，她迫不及待地在人群里搜寻, 一眼看见和她戴同款口罩的俞柳站在栏杆最前边，向她招了下手, 转身退出人群。 罗望不再乱看, 加快脚步走出通道, 正好和俞柳遇见。 即便口罩遮住了半张脸，两个人也能清楚地看到对方在笑。 心里甜得冒泡, 罗望特别想抱住俞柳, 但是她听到小声的议论，感觉到许多目光好奇地投过来，便低声道：“先走吧。” “嗯, 牛玉萃在外面等。”俞柳自然地从她手中接过行李箱拉杆，然后牵住了她空出的那只手。 罗望惊了一下：“会有人认出来。” “所以不抱你了。” 罗望噎住, 转念一想同性好友牵个手很正常, 就由她牵着了。 果然有人认出, 从出口到机场外的一小段路上罗望连签名带合照，耽搁了好一会儿才坐上车。其中有一个认出了俞柳，紧张地问了可以不可以合照，俞柳摇头拒绝之后，那人就赶紧道歉溜走。 上了车, 罗望笑着说：“没看你多么凶啊，怎么把人吓成那样？” 俞柳说：“可能我缺乏亲和力，和你不一样。” 罗望抬下巴：“那是，光演技好做不了明星。” 俞柳眼带笑意，捏了下她的脸。 牛玉萃还在前面，罗望不好意思和俞柳太亲密，握着俞柳的手岔开话题问牛玉萃：“茵茵没来吗？” 牛玉萃：“说好了只到过年，不许反悔。” “没反悔，就想问问她以后有打算了吗？” 牛玉萃无奈地笑：“没呢，现在每天做吃播赚一点钱，权当消遣，听她说想把做视频捡起来，但是还没想好拿什么练手。” 罗望不知怎么想起牛茵茵曾经说大仙上有不少她和郁苗苗的CP视频。 “可以剪我和苗苗的CP视频，我们演过的剧那么多，还愁没有素材？” 牛玉萃还没说什么，俞柳问道：“你和郁苗苗？” 罗望：“对啊，你不知道我们有CP粉吗？” “我不知道。” “叫‘罗郁’。” “……”俞柳并不想了解这个。 看着她无话可说的表情，罗望突然反应过来，坏笑着问：“你吃醋啊？” “不可以吗？”俞柳反问。 “可以啊，当然可以，这是你的自由。”罗望连珠炮似的回答，然后抑制不住得意的心情大笑起来，“哈哈哈哈！” 日常淡定的俞柳听着她肆无忌惮的欢快笑声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但是等罗望笑累了，喘着气歇下来，俞柳还是保持若无其事的神色提了一句：“我也演过很多电影。” “啊，怎么了？”罗望笑得眼角泛红，眼神水莹。 俞柳眼睛往后视镜瞟了一眼，对罗望说：“我们也可以有CP视频。” 罗望惊讶地问：“你要和我组CP啊？我们风格不太搭吧，没有CP感。” 俞柳：“剪得好就有。” 罗望犹豫一下，既然俞柳本人都不反对，让牛茵茵剪她们的CP视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那我向茵茵建议一下，不过她想剪谁我可做不了主。” 俞柳点了下头。 罗望觉得不可思议，微笑着说：“我一直觉得你比我成熟好多，你居然会吃这种醋。我们如果组CP可以叫‘罗柳’，哎？还挺好听。” 俞柳点头：“好听。” 俞柳并不懂得同性CP中放在前面的一个代表攻，不过她知道了也不会有异议，反正那不影响她们在床上的体位。 回到家，牛玉萃先帮罗望收拾行李，在明天将要拍摄的区域准备布景，然后调了两杯鸡尾酒，叮嘱罗望早点休息，就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门一关，不再出来了。 可谓贴心之至，令人感动。 坐在吧台旁的高脚凳上，罗望端着酒杯，视线与站在面前的俞柳的双眼平齐。 没有任何声音的房子显得有些怪异。 牛玉萃给她调的这杯酒味道偏甜，罗望尝了一口，很喜欢，问俞柳：“你也尝尝我这杯？” 俞柳说“好”，笑着吻上罗望湿润的甜唇。 微量的酒精在逐渐缠绵的亲吻中变得醉人。 欲望在温热的呼吸中发酵，俞柳情不自禁地吸了一下罗望的舌头，听见她一声轻软的“哼”。 微微刺麻的感觉让她睁开眼睛，恢复了一点清醒，说：“去房间里。” 俞柳吮了吮她的嘴唇，暂时退开，拿起罗望的酒杯喝了一口，口腔里都是带着刺激的香甜。 两人牵手走进卧室，关上门。 昏暗的灯光里，罗望仰面被压在床上，笑着的眼睛看着俞柳，呵气似的轻声说：“今天对我用力一点。” 一句话点燃一场热烈的情-事。 作者有话要说：大姨妈来了写不动，再欠半章，一共欠两章了哈。听说国际惯例是深水和长评要加更，我现在收到三个深水三个长评，那就现在一共欠着八章。突然好紧张……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别太当真、等等、无良用品、晚饭只吃一碗饭、米桑桑、陌阡云、冒泡泡、旭枫、莫方抱紧我、品茗的地-雷！啾啾！ 后天见~ ☆、第 72 章 吧台上没有被放稳的酒杯里, 颜色清透漂亮的鸡尾酒轻轻摇晃, 少顷才平静。 房间里的浪才刚刚起。 罗望手臂勾着俞柳的脖子与之深吻, 舌头像是走失了几天终于找到家的小动物, 急慌慌地确认着自己的领地，每颗牙齿都要舔一遍。 俞柳纵容她的舌头在口腔里巡视一圈, 然后牙齿轻咬了一下她的舌尖，热情而又温柔地回吻, 很快便夺回主动权。 一边亲吻, 俞柳一边解开罗望的衣服, 双手贴着她的后颈和背部如捧珍宝一般将她托起来，接着快速剥掉了她的上衣扔到床尾。 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罗望有些醒神, 坐起来也将手从俞柳衣服下摆深入，手掌沿着腰两侧往上爬，柔软的衣料随着她的动作被带起。到了胸部, 双手转变方向，压过内衣光滑的面料向上, 攀在了俞柳双肩。 俞柳接替她, 利落地脱掉了上衣, 亲吻因为这个动作暂时中断，又立刻接上。 搭在俞柳肩上的手向背后滑去，解开内衣搭扣，与此同时罗望自己的内衣也被解开，两件小衣服也被扔在床尾, 随后两条裤子又压在了内衣之上。 俞柳掀起被子，压着罗望躺在床上，覆盖只着底裤的她们。 “等一下。”罗望忽然抬手支着被子。 俞柳啄吻她的嘴角：“怎么了？” 罗望撩开被子，抿住俞柳的下唇呢喃道：“你帮我脱。” 特意穿的性感蕾丝小内裤，怎么能不验货呢？ 借着昏黄的灯光，俞柳起身往下一看，就明白了罗望的心思。 为了增强效果，罗望趁她看着的时候还故意扭腰摆臀，诱人加倍。 俞柳笑着伸手去摸那半透明的小内裤，视觉上就像摸在皮肤上一样，她非常喜欢这个惊喜。 “好看，我喜欢。”俞柳说完，低头吻在罗望胸口，第二个吻落在往下一寸的地方，第三个再往下。 “你干嘛？”罗望问道，不帮她脱了？ 俞柳没有回答，双手和膝盖支撑着身体，一边吻一边向下移动。 直到嘴唇碰到蕾丝边缘，俞柳抬起头。 罗望用胳膊肘支着床正看过来，好像也已经明白了她要做什么。 视线相交，俞柳目光深幽，缓缓露出一个笑，低头咬住了蕾丝内裤的边缘，试着往下脱。 这一幕的视觉冲击太强，新手罗望承受不了，叫了一声就倒回床上，呼吸乱了。 然而眼睛看不到，触觉却更加敏感。俞柳似乎没有这种经验，脱得不太顺利，一直在尝试，每次重新咬住内裤的时候，牙齿都会划过皮肤，罗望觉得被咬的好像是她，得不到一个痛快。 罗望双手从抓着床单到插-入俞柳的头发，心里的痒一直得不到纾解，越来越让她难以忍受，她断断续续呻-吟着，无暇去想自己是痛苦还是愉悦。 终于，俞柳意识到挺翘的臀部才是关键，让罗望翻过身面朝下趴着，很快就把内裤咬了下来，随即用手脱掉丢在一边，轻吐一口气。看得到吃不到，俞柳也不好受。 甜蜜的折磨结束，罗望双手撑起上身想要翻过来，俞柳却按住了她的后腰。 罗望扭头看，只见俞柳在她臀上咬了一口，然后爬上来与她接吻。 伸进来的舌头可以止渴，罗望不满足地吮吸着。 还是渴。 贴着后背的柔软胸部让人懒，双手撑不住床，罗望趴了下去，头枕在自己的胳膊上垫起高度。俞柳的姿势跟着她变化，单边手肘撑在罗望扭头的一侧吻着她的嘴唇、脸颊和脖颈，另一只手在罗望身上游动，从腰到臀，到腿，到腿间。 伸进来的手指可以止渴。 然后忘了渴。 俞柳的动作起初轻柔小心，逐渐用力，逐渐加快，令罗望彻底打开，沉溺于感官快乐中。 汗湿的身体交叠，体表不及内心火热，到最酣畅时，意识中连屋子都烧了起来。 前所未有的痛快。 比期望的更满足。 像水火相搏，水也滔滔，火也烈烈，到最后分不出个胜负，水也退了，火也熄了，只余下经历的人回味那不可明说的感觉。 罗望无意识地看着天花板，总觉得眼前好像还有火焰的残影。 转头看俞柳，视线恰好相对。 她抓住俞柳的手说：“真是个宝。” 刚做过这种事，话的意思很好理解。俞柳失笑道：“说这种话不害羞吗？” 罗望摇头，挑着眉毛笑：“我已经成熟了，和过去的我不一样了。” 俞柳拨弄着她的头发说：“感觉出来了，熟得透着香味，特别吸引人。” 罗望：“哟！挺会说。” 躺在软而暖的被子里，两个人都不想动弹，轻声絮语说了半晌，罗望有些犯困了，俞柳才起来洗澡准备离开。 从浴室出来，俞柳往床上看，罗望已经睡着了，走近了听着她沉沉的呼吸，俞柳心底涌起留恋，然而明天一早节目组就来拍摄，今晚非走不可。 在床边静静站了片刻，俞柳轻手轻脚穿上衣服，将罗望脱掉的衣服叠好了才走。 从停车场开出去，夜幕下的城市安谧而深沉。俞柳打开车窗，冬夜冷风吹进车里，却也吹不灭她内心的念头。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想法在失控。 不愿走。 想掉头回去和罗望睡在一张床。但是不能。 想去机场送行，也不能。 俞柳舒了口气升起车窗，脸上浮现笑意。 尽管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和不能，和罗望恋爱仍然让她心里充满了高兴。 车在飞驰。 被想念的人正在梦中。 罗望这一觉睡得香甜之极，醒来的时候感到精神尤其充沛，双手一握拳，就感觉自己在发射能量波。 爽！爽！爽！ 沐浴之后更是好似有一股舒爽之气直冲头顶，罗望打开房门走出去，看到牛玉萃正在摆弄客厅茶几上的花瓶。 “牛姐早上好啊！”罗望元气满满地说。 牛玉萃直起腰回头笑道：“早上好。” “节目组什么时候到？”罗望走向餐厅。 “还有一个小时半左右，先吃早饭，然后化妆吧？” “好。” 早饭正保温着，牛玉萃盛好端过去，罗望见只有一份，问：“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罗望看了眼时间，惊讶道：“今天怎么起那么早？” 牛玉萃笑着摇了摇头。 罗望心里觉得不对，想到昨晚，问：“我们房子的隔音效果……怎么样？” 按理说是应该什么都听不见的，因为她的房间和牛玉萃的房间并不挨着。 牛玉萃“扑哧”笑出声说：“效果很好，什么都听不到，而且我戴了耳塞，进房间就睡觉了，直到今天早上才出房门。” 这种情况下，就算昨晚她被俞柳毒打一顿估计牛玉萃也听不见她的惨嚎。 罗望点了点头，还是觉得牛玉萃今天有点反常。 她知道牛玉萃一定看得出她的疑惑，但是既然牛玉萃没有主动说出来，她就不想再追问。 吃完饭，罗望换上衣服化好妆，那边牛玉萃帮她布置衣帽间，今天节目组过来要拍摄的其中一个场景是罗望准备这次出行的行李。 两边同步进行，都弄妥之后，等了十多分钟，房门被敲响了。 开始了。 罗望穿着卡通印花的家居棉拖鞋去开门。 “你们来啦！快请进，我正在收拾行李，就快弄好了。”罗望笑得十分亲切，请节目组的人进门。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透过客厅的白色纱帘照进来，为房间里的家具和摆设蒙上一层温暖的光，显得温馨又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祈祷这章安全着陆……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莫方抱紧我的深-水-鱼-雷嘤嘤嘤！所以我现在欠了九章_(:3」∠)_下章开始还！ 感谢不断跳坑、单推卡黄小透明的手-榴-弹！感谢默然无心、yuki、陌阡云、老爷一刀斩、品茗、林老娘、涂涂~涂涂~涂涂~涂涂、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啾啾啾！ 注意：数数我最近已经10次在晚上十二点更新，我决定不再挣扎，后天我们就也十二点见吧，到时候不另外通知了哦！ ☆、第 73 章 问：“这次旅行你期待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嗯……”思考的声音, 摄像机对面坐在沙发上的罗望回答道, “我期待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悠闲平静的异国小镇, 还有森林，我很喜欢森林——这些会有吗？” 不, 罗望不喜欢森林。进入森林意味着爬山，不爬山也得走很多路, 她顶不喜欢这些活动。 节目组做采访的工作人员笑着说：“现在还不能透露, 在七位花游成员集合之前, 只有导游知道这次旅行的内容。” “好吧。”罗望点头接受，好奇地问, “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其他成员？第一次参加这样的节目, 心情很紧张啊，有我见过的人吗？” “有。” “真的？太好了！我安心多了！”罗望两手一拍，兴高采烈, “是谁？” “现在……” 罗望：“也不能透露是吗？你们节目组的保密工作太严格了吧？” “现在只能告诉你，导游是你认识的人。” 罗望愣了一下：“我认识的？等等, 导游是我们七个成员的其中一个吗？” “对。” “这样啊……”罗望表情有点迷茫, “我不是导游？” “对。” 罗望松了口气, 露出个有点坏的笑容：“我现在很好奇导游是谁，肯定特别辛苦。” 问：“你现在心情如何？” 罗望两手一摊：“很轻松，很期待。” 问：“有什么话想对花游团的其他成员说吗？” 罗望笑着面向镜头：“既然我们有缘结伴，那就让我们一起游出花样吧！” 虽然罗望拍戏时间较多，综艺节目上得少, 但一上节目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适应节奏，而且收放有度，配合呈现更好的节目效果。 这次也一样，真人秀的重点是艺人在镜头前的表现，不需要工作人员提示太多，罗望主动就节目内容发问，态度积极，表情丰富，节目组非常满意。 推着两个整理好的大行李箱，罗望和跟拍的工作人员一同离开公寓，下楼坐上节目组准备的车，去往机场。 这次出国拍摄综艺牛玉萃也会随行，只是身份会改为节目组助理，而且全程不能出镜，必须和其他工作人员一样远远跟着，其实是可去可不去。 在车上，罗望换上节目组准备的由赞助商提供的手机，接着收到了“导游”发来的消息，卡通的头像，乱码的昵称，没有任何表明真实身份的线索。 “这么神秘啊？”罗望笑着点开。 里面的内容是机场会面的地点，和一张手画的简易路线图。 开拍之前罗望的确不知道这个“导游”是谁，节目的流程设置只有一部分大纲提前发给了艺人，细节是全部没有的，以保证艺人反应的真实性。 但是看见这张图后，罗望几乎一秒钟就确定了“导游”是谁。 门冬。 罗望录《可能转变》的时候，中间休息看见过门冬在手机上涂鸦打发时间，那个代表会面地点的小蘑菇一看就出自门冬。别人都是标五角星的好吗？懒一点的会画个小三角形，再要么画个箭头，谁画蘑菇？ 猜是猜到了，但不能表现出来。罗望惊讶地说：“好细心的导游，居然画了示意图，哇我现在对我们的旅行充满信心！” 念一遍会面地点，车上主要镜头就拍完了，不过摄像机一直对着，她也做不了别的。 到了机场，罗望仍旧自己推行李箱，按示意图的路线走到会面地点，果然就看见门冬背对着她在装神秘，身边也好几个工作人员。 “这人看着有点眼熟。”罗望小声说一句，然后笑着问他，“你好，你是我们的导游吗？” “正是。”门冬故意用深沉的声音回答，接着一掀风衣下摆，酷帅地转过身同时摘下墨镜，还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抬起头看过来，惊得崩掉下巴，“哎？罗望！怎么是你啊！” 高！这演技实在是高！ 罗望配合地叫道：“门冬！我的天哪！” 两个其实不熟的人上演了一幕老友的拥抱。 罗望：“我是第一个来的吗？” 门冬：“是除了导游之外的第一个。” 两人刚聊上，又来了一个人。 焦炎，一米八五，八块腹肌，年轻的俊脸有弹性，一米七几的瘦门冬和他一比就是个弱鸡。不过焦炎卖的是反差萌人设，长得很迷人，性格很单纯，门冬靠着嘴皮子利索头脑灵活，几句玩笑就扳回一局。 接着温在欣也来了。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再怎么不熟，罗望、门冬、焦炎都是二十几岁的人，还都长得不错，面带笑容随便说点什么只要气氛不僵就看着挺和谐。 温在欣一来，这种脆弱的表面和谐立刻就被打破了。温在欣今年四十二，看起来只有三十五六的模样，虽说只拿过一次影后，但演艺圈多得是没拿过影后的人，就算她近年拍的几部电影口碑一般，总归有座奖杯证明她自己，和这三个出道没几年的小年轻不在一条线上。 四个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都参加过最新一季《可能转变》的录制，门冬是固定成员，另三个是嘉宾，还不在同一期，交道太浅，平时也不在一个圈子，根本没有共同话题。 于是门冬挺身活跃气氛，秉持着坚决不冷场的信念不断找话题，幽默感散发到方圆十里，惨的是，焦炎要维持傻乎乎人设，不接他的梗，而温在欣又放不开，话少，有点端着架子，只是浅浅地微笑。 正觉压力大，门冬忽然发觉罗望好像一直在接他的梗，一开始因为罗望接了抛不回来他就没注意，现在发现了，他就有意和罗望配合，结果效果竟然不错，便向罗望暗暗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两人打着配合，终于把和谐的气氛拖到了第五个人到场。 第五个人，是萧霞。 节目请的其余六个成员里面，萧霞是罗望最想见到的一个。她们一起拍过戏，而且在片场相处得还很好，这次录《花游列国》的周期近一个月，不出意外，罗望会和萧霞走得最近。 见了萧霞，罗望立马热情地张开双臂迎接。 尽管萧霞年龄比温在欣大一轮，她的综艺感却比温在欣好了不知多少。就不提萧霞同样有一座影后奖杯，论红的程度也绝对超过温在欣这些事实了，真要端架子，萧霞的架子可要大得多。 前年萧霞参加一档综艺，吸了一大-波少女粉，真人秀镜头前要表现什么，她知道得很清楚。 面对罗望的热情迎接，萧霞毫不犹豫放开行李箱，亲切叫着“我的小罗罗好久不见”快步走来一把抱起罗望转了个圈，可谓霸气十足，差点把罗望抡懵了。 这次的七个人里萧霞身份最高，但她态度平易近人，积极聊天想要了解每个人的性格，表现得比门冬还要有活力。 罗望这才真的进入状态，隐约找到了点当初和萧霞对戏的感觉，一唱一和再搭上个门冬，气氛热闹起来。 褚期丹到的时候，罗望心情正好，和其他人一起鼓掌说“欢迎欢迎”，笑容不冷淡也不过分热情。 却不料褚期丹见了罗望，先是一愣，接着十分兴奋地伸手要拥抱：“罗望！居然在这儿遇见你！” 这是什么招数？ 罗望尽量笑开了一点，和褚期丹抱了一下就想松开，谁知褚期丹抱着她不撒手。 “《凉风时尚》雪夜派对上我们坐一桌呢，那天没和你说上话，我一直想着你不会是忘了我吧？”说到这儿，褚期丹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略有犹疑地放开罗望，看着她问，“你不会真忘了吧？四年前我们合作过一部戏，我演你的丫鬟。” 你丫够阴！ 罗望心里狠狠骂了一句，语气里带着一丝责怪：“怎么会这么想啊！那天坐着的时候没机会说话，后来我在会场里还找你呢，你去哪了？” 话音一落，罗望就看见褚期丹的假笑僵在了脸上，过了两秒才缓回来，说：“可能去洗手间了吧。是我误会你啦。”然后可爱地吐了下舌头。 罗望真诚笑道：“没关系，感谢节目组让我们又遇见，不然这个误会现在还不能化解呢。” 那天晚上罗望当然没有找过褚期丹，罗望根本不想看见她，更不关心她去了哪。褚期丹去哪里做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看这表现，心里有鬼啊。 罗望就不太明白了，听郁苗苗传到她这儿的八卦，这也不是褚期丹的第一任金主了，抱大腿有三年了吧还没摆脱内心的枷锁，这不是活受罪吗？ 这些也就是随便一想，罗望不在乎，只要褚期丹别没事找事就行。 最让她烦躁的人还没有来。 由于车祸造成的拥堵，彭宵的车在路上耽搁了约一个小时，姗姗来迟。 这里的其他人都不认识彭宵，只有罗望门冬与彭宵有交集，可苦了两人，一个和彭宵本来就互相嫌弃，前阵子还闹出矛盾，现在却得表演欢迎，一个也不怎么待见彭宵，却是导游，得负责让晚来的彭宵融入集体。 当看到大步赶来的彭宵将视线锁定在她脸上，同时露出惊喜的神情时，罗望有十个白眼想翻。 “怎么你也在！这可太巧了！” 不，一点也不巧。 这个坑人的节目组！罗望还未踏上旅途，就已经开始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印机出问题弄了两个小时耽误了时间，这次还不上账了哎。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踢踢崽的小鬼、冒泡泡的手-榴-弹！ 感谢往事情牵、19959945、默然无心、莫方抱紧我、殿下要吃你家小鱼干、晚饭只吃一碗饭、涂涂、陌阡云、旭枫、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么么啾！ 后天见~ ☆、第 74 章 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 抵达威那市的时候, 罗望全身骨头都坐酸了。 尽管头等舱座位空间大, 座椅也可以调平, 但罗望昨晚好睡一夜，在飞机上没有一点困意, 考虑到倒时差问题，中间她强迫自己睡了一段时间, 然而睡得并不踏实, 因此下飞机的时候罗望精神状态已经远远不如上飞机时。 七个小时的时差, 国内已经入夜，许多人都睡了, 这里才下午四点钟, 天光明亮。 一行人到达异国他乡后的第一处住所由节目组提前预订，导游门冬下了飞机拿到地址，就从行李箱内拿出一把印有“花游”字样的小红旗挥舞起来：“来, 大家跟着我走，我们先租车去住的地方！” 褚期丹抢着问：“这旗子是你自己做的呀？” 门冬笑答：“是啊, 万一人多大家走散了, 记得抬头找找我们的队旗, 向我集中。” 褚期丹还想接话，门冬举着小红旗一指斜前方，扬声说：“大家在大厅外面的这个柱子旁边等一等，不要走散，租车点在里面, 我进去谈价格！” 门冬和他的跟拍团队进入大厅走向租车柜台，六个人站在柱子周围，视线各自乱扫，偶尔和谁碰上了就相视一笑，但没人说话。 这里的每个人都参加过新一季《可能转变》，也就是说，门冬与除自己外的六个人都有关联，而他综艺感也最强，因此选他做导游最合适不过。 除开门冬，余下的六个人里属罗望认识的人最多，有四个——门冬、萧霞、褚期丹和彭宵。不过后面那俩她更希望她不认识。 接下来就是萧霞、褚期丹和彭宵，除了都认识门冬，还都认识罗望。 最后是温在欣和焦炎，两人在队伍里只认识门冬。 当门冬暂时离开队伍之后，按照常理应当由罗望起话头，于是沉默片刻之后看门冬还不回来，罗望只好肩负起自己的使命。 “国内还在过年呢。”罗望笑着说。 其余人都报以安静的微笑，唯有萧霞接道：“所以我围了条红围巾。” 罗望扭头看她脖子上绕了好几圈的红围巾，比起保暖，装饰的作用更多：“真的！一下就有气氛了。” 扫一眼另外四人，发觉他们都没有参与话题的意思，萧霞语带责备继续对罗望说：“来之前没看天气啊？这边比国内冷，你也不围条围巾，过来。” 罗望不明其意，靠过去一步。 其余人也看向她们，就见萧霞将自己的围巾解开，只留了最贴脖子的一圈，然后将绕开的部分围在了罗望脖子上，问：“暖和吗？” 罗望面上表露出五分惊讶，又有五分感动，双手握着围巾，语气带点撒娇对萧霞说：“暖和了，谢谢萧霞老师。” “叫我霞姐就好了，总叫老师老师，都把我叫老了。”萧霞捏了捏她的脸颊。 这个动作一下就让罗望想起当初在朝辞影视城拍《剑指》的那段时间，似乎最早捏她脸蛋的就是萧霞，只不过后来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俞柳。 正微微跑神，罗望听见温在欣挤出一句话：“门冬怎么还没有办好？” 说这话还不如讨论天气，罗望心里嘀咕，还是接了她的话茬：“可能排队的人多。这一会儿站在这儿我看见不少来旅游的国内年轻人，可能都想趁着寒假出来看看。” 话音刚落，门冬就跑着过来了：“车子租好了，大家再数一遍行李跟我来！” 门冬租的这辆车内部空间很大，但他们有七个人，每个人还都有几件行李，全塞到车上以后，七个人腿挨着腿，虽然不难受，但也没多少活动空间。 门冬摊开一份旅游地图，从背包里拿出笔向众人介绍：“机场在最西边，节目组给我们租的公寓在东南方向，开过去需要一个半小时。” 他在地图上圈出公寓的位置。 “我用手机定位过，在公寓两公里外有一个大型超市，我们先到公寓放行李，看看厨房的情况，然后我们出三个人到超市采购，晚上就在公寓自己做晚饭，大家看怎么样？” 罗望问：“确定公寓的厨房可以用吗？” 门冬点头：“确定，节目组发给我了公寓的基本情况。” 彭宵突然问：“公寓附近有餐厅吗？” 门冬说：“有，不过也有点远，我们的公寓位置比较偏。” 彭宵：“比超市近吗？如果近我们去餐厅吃。第一天大家都累，还要做饭，太麻烦了。” 温在欣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萧霞微笑：“我认为自己做饭更好，给肠胃一个适应期。” 罗望：“霞姐说得有道理。” 褚期丹：“但是我们每个人平常吃的也都不一样，而且大家应该都经常吃西餐吧？” 六个人三对三，互相看着，谁的眼睛里都没有退让的含义。 忽然他们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有说过话，于是齐刷刷把目光转向了窗边独自静默的焦炎。 焦炎露出一个傻笑：“我觉得都挺好。” 三个半对三个半，第一次矛盾暂未解决。 作者有话要说：焦然改名为焦炎。等将来整体修改的时候再把前面提到他的地方改掉。 现在九章半……然而还要向大家请个假。亲爱的朋友们，我要出远门啦，所以之后一段时间的更新会不定时，如果当天有更新我就在微博和群里发通知！俞柳还有两三章就出来了，我尽量早点更新！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陌阡云、莫方抱紧我、旭枫、品茗、冒泡泡的地-雷！ ☆、第 75 章 脸上都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没有人改变立场, 陷入僵持的七个人之间形成一片针对尴尬恐惧症患者的修罗场。 不过这里并没有人恐惧尴尬, 于是这个局面诡异地维持了很久。 谨慎地保持中立的焦炎宛如一根定海神针, 稳稳把票数定住。他已经错过向任何一方表明诚意的先机，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在明面得罪任何一方, 这是一个无奈的选择。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焦炎是七个人中地位最低的人，因此其余人没有将矛头放在他身上或试图说服他改变立场, 他怎么站不重要。 按年龄排, 萧霞和温在欣是队伍中最有话语权的两位。 按性别分, 萧霞在四位女性里地位最高，彭宵在三位男性中名气最大。 而且导游门冬也和萧霞立场相同, 原本其他人应当服从这两人的决定, 然而站到彭宵队伍里的温在欣却让局面变得有些麻烦。 罗望看出问题根源，自忖身份不够，表明立场之后就小心发言, 不与温在欣正面争锋。 显然萧霞也早就明白这一点，抛开彭宵, 单挑温在欣。 萧霞看着她问：“你是觉得累吗？” 温在欣说：“我们坐了十个小时的飞机, 下了飞机还要倒时差, 我觉得不太舒服，想尽快休息。” 萧霞又问了一句：“你会做饭吗？” 温在欣眼神有些不太情愿：“会。” 萧霞笑了笑，已经摸清了温在欣的底，同时也失去了兴趣。 这个人并没有坚决的主意，没有人提便罢了, 既然有人提出去餐厅吃饭，她心里想要休息，就自然而然地附和了。 萧霞问所有人：“我们这里都谁会做饭？会洗菜切菜也算，举手我看看。” 做饭也许有些难度，切菜可能也需要技术，但洗菜谁不会啊？第一步打开水龙头，第二步把菜放在水下冲，顶多再用手搓个几下不就完了？ 所有人都举起了手。 “我会做饭，对自己的厨艺很有信心。”萧霞示意大家放下手，说道，“只要有人帮我洗菜就可以，我能准备好七个人的晚餐。” 她的语气仿佛这件事已经定下来了一样。彭宵一皱眉，张口想要提出异议，却被萧霞一个眼神堵了回来。 “我们是团队游，”萧霞一笑起来美艳动人，然而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里都透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不是个人游。在这一点上我们应该能够达成一致，对吗？” 她说完后，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等到所有人点头承认这次旅行的性质，她才继续说下去。 “既然是团队游，一定会有人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愿望，服从团队的安排，如果我们是一盘散沙，那我们这次旅行的意义在哪里？彭宵，你说呢？” 萧霞点了名，却没有给他辩驳解释的机会，紧跟着说：“这次大家统一不了意见，那就由我拿主意，今天晚饭我们就在公寓里吃，愿意帮我做饭的，我们一起为大家准备，想要休息的可以去休息，没有人强迫。” 嘴上说着“没有人强迫”，但这话的意思本身就是强迫。 失去耐心的萧霞丝毫不在意什么“民主”，一共就七个人，再拆成两拨？节目干脆不要录了。 彭宵没有吭声，他心里仍不服气，但萧霞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再反对就要撕破脸了，直觉告诉他如果真撕起来他会被碾压。 温在欣也没有说话，她的主意本来就不强，没了牵头的人，她自己是不愿意打头阵的。 发觉局面无可扭转的褚期丹乖巧得像只鹌鹑，仿佛刚才和罗望较劲的人不是她。 几秒钟的集体沉默后，萧霞满意地点头。 花游团的第一次矛盾完美解决——在萧霞眼里。 门冬有些不好意思，这次矛盾的发生他有责任，没先做好沟通自己拿了主意，但萧霞以一己之力扛住三个人，而且一句没往他身上引，实在大气。 他在心中暗暗决定，这趟旅行一定要紧紧跟着萧霞老大的脚步。身边有萧霞，走遍天下都不怕。 不论各人有什么心思，在公寓做晚饭已成定局，谁也不傻，都摆出一副心悦诚服心无芥蒂的脸，车里的气氛重新变得一团和气。 萧霞：“我们里面真正会做饭，自己在家做过饭的有几个？” 门冬第一个举手。 接着，温在欣也举起了手。 焦炎有点害羞地说：“我经常拌蔬菜沙拉，算吗？” 萧霞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当然。” 罗望完全不会做饭，有牛玉萃在身边，她也没有必要进厨房祸害食材，再用做好的玩意儿祸害自己的胃。 她悄悄看了看其他人，彭宵和褚期丹都没动静。 等等，褚期丹也举手了？ 褚期丹笑着说：“我只会做辣的菜，不知道你们吃得惯吗？” 萧霞点头：“我喜欢吃辣。” 罗望：“……” 所以就她和彭宵不会做饭？ 她假笑着看向彭宵：“看来我们就是洗菜工了。” 彭宵举高一只手，爽朗大笑：“Give me five！ ” “……”罗望咽下苦水，和他击个掌。 载满了虚情假意的一辆车开往公寓。 节目组预订的公寓是一间单独的小别墅。 下车后，七个人轮番表演了惊讶，整齐夸赞节目组的大方，这才进门。 公寓内部风格清新明亮，主要颜色为白、蓝、黄三色，房屋面积不大，但通过色彩运用能在视觉上给人一种宽敞的感觉。 七个人歇在客厅，门冬上下跑了一圈，了解了每个房间的情况后回到客厅向大家报告。 公寓有三层，第一层包括客厅、厨房、阳台、卫生间和一间双床卧室；二楼有两个卧室一个卫生间，其中双床卧室内设独立卫生间，大床卧室不设；三楼只有半层，有一个封闭的储物间和一间单人卧室，没有卫生间。 三间半卧室，七个床位，正正好好。 门冬说完房间情况，客厅忽然又诡异地沉默了。 由于两两之间关系都不亲近，最好的房间自然是二楼带卫生间的双床卧室，二楼大床和一楼双床其次，三楼最次。 三楼那间分给谁，大家心知肚明，没有疑问，二楼最好的那一间却是值得争一争。 门冬问：“大家想睡哪间，有没有想法？随意说，我们一起协商。” 话音一落，温在欣张开嘴吸了半口气，眉头蹙了下，最后抿了抿嘴，还是打定主意开了口：“要么我和，和霞……” “我和罗望一间，睡二楼的大床房间。”萧霞利落地说道。 罗望立刻笑着说：“我没意见。”和萧霞一样装没听见温在欣含在嘴里的“霞”字。 听见萧霞说要和罗望一间时，温在欣紧张了一下，接着听到她要睡大床那间，又松了口气，快速地说：“那我和期丹睡二楼的另一间吧。” 焦炎接着说：“我睡三楼，我晚上睡觉打呼噜，影响别人。” 彭宵点头：“好，那我和门冬睡一楼这间。” 也许是分房间的顺利鼓舞了每个人的心情，之后的分工都异常迅速，没再产生分歧，花游团隐约形成了初步的默契。 萧霞的厨艺更是征服了所有人的胃，她所做的几道菜被大家抢得盘底干干净净像被洗过一样。褚期丹做的菜味道也很不错，罗望没忍住多吃了几口，辣得直吸气。 临睡前，七个人聚在客厅聊天，在镜头前把误会摊开，达成和解。 花游团的第一天，虽然有争执，有僵持，但是到最后，走心的交流战胜了一切。注：走心程度依节目效果而定。 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大家各自回到房间。 卸妆洗澡换睡衣，素颜贴上节目赞助品牌面膜，对镜头说晚安，一套流程结束，罗望把摄像头一遮—— 真正的夜晚开始了。 摄像头上的红灯熄灭，萧霞去了卫生间，罗望拿出手机想给俞柳打电话，一算时差，国内才凌晨五点。 看到郁苗苗刚刚更新朋友圈，罗望转而给她发了条消息。 郁苗苗回了个电话过来。 “苗苗诶，起这么早？” “啊——”一个大呵欠。 “还没睡醒呢？” “你说呢？” 郁苗苗满是怨气，机关枪一样朝罗望嘟嘟了十分钟，痛骂节目组。她不是刚起床，她是刚拍完现在要回去睡觉。 “你那什么节目啊，这么折腾人？” “《向心力》，新节目，给的钱多。你那儿几点？” “晚上十点，快要睡觉了，我想再撑一个小时等俞柳起床。” 郁苗苗笑了下：“德行。还等人家起床，真够甜蜜的啊？” “我们恋情才刚刚开始，不得甜蜜几个月吗？” “是是是，我不一样，我几个月就快该分了。” 听她提起这个，罗望小心地问：“你现在怎么样？” “不怎么样。”郁苗苗顿了下，“新剧停摆了，好像是投资方想塞个新人进来换掉女二，导演不同意，僵住了。还不知道什么开机。” 罗望心里叹了一声，知道郁苗苗不想谈江帆，顺着她的话说：“也好，本来你过年就没休息几天，抓住现成的机会，向你的毛姐申请出去度假，浪个十天半个月再回去。” 郁苗苗笑着说：“好姐妹，还是你心疼我，我今天就申请。” 闲闲碎碎聊了半个小时，期间萧霞回来，罗望就避开了情感话题。 听着郁苗苗呵欠不断，罗望催她在车上睡一会儿，挂了电话。 国内才五点半。罗望抓着手机，对身边靠在床头敷面膜的萧霞说：“霞姐，我估计还要熬半个小时，你什么时候想睡觉了就告诉我，我去客厅。” 萧霞用手扶着嘴边的面膜，以免说话变形，问了句：“等俞柳起床？” 罗望悚然一惊，随后想到萧霞和俞柳是朋友，也许俞柳已经把恋爱的事告诉了她。 “对。”罗望乖乖点头。 萧霞眼尾扫了她一眼，带着笑意说：“在这等吧，我这个面膜做完还有一张面膜要做。” 原本以为要等半小时，十分钟之后罗望手机就震了一下。 萧霞刚换了面膜，正拿着手机专心玩小游戏，没有开背景乐或音效。房间里很安静，罗望瞄了她一眼，不知怎么有些心虚。 俞柳：睡觉了吗？ 罗望：没有，霞姐在旁边，也没睡。她知道我们的事？ 俞柳没有回复，而是打来电话。 萧霞听到手机铃声，眼尾瞥过来，调笑道：“接啊，我都多大了，什么没经历过，不用不好意思。” 本来就打算接，只是在犹豫要不要插上耳机，听萧霞这么说，罗望不好意思再去拿耳机，接起了电话。 手机刚刚放到耳边，她就听到了俞柳带着睡意有些低哑的声音：“望望。” “哎。”罗望下意识放轻了声音，也不敢说多余的话。 “你和霞姐一个房间？” “对。” 电话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似乎是俞柳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张床吗？”这句比之前听上去清醒了一些。 “……嗯。” 得到了答案，俞柳没说什么，沉默了两秒后说道：“我没有告诉她。” “嗯？”罗望眼睛一瞪，那她刚才是不是暴露了什么？ “不过，我的朋友们应该有一半都知道了。” 罗望刚吊起来的心脏落回原地，有点埋怨道：“能不能不要大喘气？” 俞柳低低地笑了几声，说：“其实我开微博之后，就有几个朋友问我。” 罗望一愣：“那你怎么不说？” 随即罗望突然想起那时候青椒也问过她，其实是一样的道理，只是她没想到——多少年不出现在大众视野里的俞柳突然开了微博，而且第一条就艾特了她，还附了一张两人的自拍，太明显了！只要是对俞柳有所了解的人都会发觉这里面有问题。 “说不说，他们都知道了。”电话里又是几声响，接着有走动的声音，俞柳说，“我一直想找机会把你介绍给朋友，等你录完节目回来，能不能空出几天给我？” 当俞柳用这种近似于请求的语气说话时，罗望完全无法拒绝，她轻声答应：“好啊。” 俞柳的语气明显高兴了许多：“答应了，不要反悔。” “不会！你当我什么人啊？”罗望不自觉提高了声音，突然意识到萧霞的存在，立刻收了声。 “你太忙了。”俞柳说完这句，罗望同时听到了倒水的声音，然后传来的是喝水的声音。 这句明明不带任何情绪却好像是在抱怨的话传进罗望耳朵的时候，她的脊背过电一样麻了一下。 接着倒水和喝水的声音，那么清晰就好像俞柳在耳边一样，让她脑海里立刻就出现了俞柳喝水的模样。 不到六点，天还没有亮，俞柳家里应当只有昏暗的灯光，穿着白色的垂顺的睡衣，身材线条流畅紧致，挺拔地站在桌前，抬起手臂时有好看的曲线，张开的嘴唇有一种低调的性感，透明的水倾倒而入—— 萧霞从床上起身要去卫生间摘面膜，罗望的联想被打断了。 这时候罗望正好听到俞柳唤了她一声，似乎是奇怪她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罗望喉咙一动，咽了口口水。 房门“咔嗒”关上。 “我在想你。”罗望突兀地对着手机说。 “我也是。”俞柳自然地接上，像是一点也不意外。 罗望心想，这是不是因为就在刚刚那一刻，俞柳也在想着她的样子？ 七个小时的时差好像突然被抹消了，她们互相想着对方，想念的心思跨越几千公里相撞，于是她们的脑海中有了同样绚丽的火光。 “俞姐姐。”罗望软声叫道，心里有一种满足。 “你这样叫我……”俞柳说了半句话。 “怎么了？” “让我想起前天晚上。”俞柳直白道。 “谁不是呢？”罗望笑着说，每个字都打着弯儿，像无心的勾引。 罗望听见俞柳拉开椅子坐下了。 俞柳叹了一声：“现在是早上，我今天一天可能都集中不了精神工作，你说怎么办？” 罗望笑得像个吃到糖的小孩：“我说你应该少想我。” “如果我做不到呢？” “那就不要这样做。” “我想吻你。” “我等你来吻我。” 这时候萧霞推门进来，罗望对电话说：“我要睡了，早安。” “晚安。”俞柳温柔地说。 挂断电话，罗望抬头迎上萧霞的目光。 萧霞眼神促狭：“打完电话了？” 罗望绷住坦荡荡的表情点头。 萧霞：“舒服了？” 罗望再点头。 “那我们睡觉吧。” 萧霞掀开被子上床。 罗望一怔，又听她问：“我关灯了？” “好。” 啪—— 房间陷入黑暗。 罗望摸不着头脑地躺下来。 然后感觉被子抖了抖。 她扭头看向萧霞，从黑暗中试图分辨出萧霞的背影，然后她发现萧霞又抖了一下。 正纳闷，从萧霞那边传来两声控制不住笑的抽气声。 这声音夜里听着有点诡异，罗望半惊半疑：“霞姐？” “没什么。”萧霞轻咳一声，说，“我在为俞柳高兴。” “高兴什么？” 萧霞终于憋不住了似的笑出声音，但她很快就平复下来，转过身面对罗望说：“高兴她找了你做女朋友。” 虽然心里感觉有点怪异，不过得到俞柳朋友的肯定，罗望觉得非常高兴，还有点羞涩。 萧霞接着感慨：“我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见过俞柳用那种语气说话。” 罗望一怔。 哪种语气？还有……这么多年，包括前女友吗？ 作者有话要说：嘿哟！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莫方抱紧我、旭枫、冒泡泡、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Z的地-雷！么么啾！ ☆、第 76 章 罗望很早就明白俞柳一定有过感情经历, 鉴于俞柳年龄不算太年轻, 也许还不止一段两段。 尤其是在深入感受过俞柳的手上功夫之后, 如果有人告诉她俞柳没有前任, 她完全不会庆幸自己是俞柳的初恋，而会感到惊恐——俞柳在长达三十多年的单身生活中都想了些做了些什么才能达到如今的境界？！ 所以对于前任的问题, 罗望非常淡定。 她们正式恋爱才两个多月，比前任更有趣的话题多得是, 比如姿势, 比如小道具, 无暇顾及旁的什么人，俞柳没有提起过, 罗望也就没想着打听。 当那个念头突然出现在脑海, 罗望还有些疑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由于罗望没有接话，只是随口感慨一句的萧霞很快就睡着了。 夜深人静, 听着萧霞平稳的呼吸声，罗望小心地翻了个身, 面向窗户侧躺着。 为什么突然好奇俞柳的前任？ 看着从窗帘透进房间的清冷月光, 罗望默然想, 也许是因为俞柳不在她身边，也不与她处于同一个时间，两重距离同时拉远，不小心就将想念恋人的心情拉偏到了平时不会想到的地方。 在瞿琴书的聚会上见到倪青后，罗望曾经怀疑过倪青莫名其妙关注自己的原因, 听卞西南说起《隐天蔽日》以后更是难免地在心底悄悄想过或许倪青和俞柳之间有过什么。 不过后来郁苗苗提出的“一见钟情”猜想又将她那一点点模糊的想法打散了。 而且俞柳是个专心的恋人，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从来不会跑神，总是眼含笑意注视着她，让她经常有种自己要被看化了的错觉。每当这种错觉发生，下一步就是她昏昏沉沉地和俞柳接了个吻。 于是两个人不在一起时，罗望通常会想起俞柳的嘴唇。 今晚也是这样，没头没尾地想了会儿前任，罗望的思绪便不可控制地转回到俞柳的吻。 柔软且火热，时而温和，时而激烈，永远充满感情，又让人渴，又能解渴。 最后罗望是幻想着和俞柳接吻的感觉入睡的。 异国的第一晚，梦境中的画面像隔了一层纱什么也看不清，醒来时罗望内心却感到了充实。 卧室的窗帘遮光度很低，日出之前的淡弱的光线也透得进来。 罗望眨了几次眼睛，摆脱朦胧的睡意，才慢慢转过身看向萧霞。萧霞还没有醒，但眼皮下的眼珠一直在动，估计也快了。 手机里已经躺着一条来自俞柳的消息，是一张拿着三明治的自拍，嘴角笑容很淡，却越看越勾人。 罗望放大照片细致地欣赏一遍，算了算俞柳发消息的时间是国内正午，回复问：午餐只有这个？ 俞柳：还有一杯咖啡，你呢？ 罗望：刚醒，不知道早上吃什么，霞姐还在睡觉，她是主厨。 手指刚从发送键上离开，身边的萧霞就深吸一口气，翻个身悠悠转醒。 罗望飞快给俞柳发了句“要起床了”就锁屏放下手机。时间正好，萧霞看过来的时候她也是一副刚醒的模样，还掩饰性地揉了下眼睛。 萧霞醒神很快，没有片刻耽误就起身下床，问她要不要睡懒觉。 已经躺了几分钟，罗望只想起来动弹动弹，当然说不用，利索地跟着起床。 两人先后洗漱，换好衣服下楼。 客厅里坐着一个门冬，罗望打招呼：“早上好，只有你起来了？” 门冬摇头，神秘道：“有个人比我早，出门跑步去了，你们猜是谁？” 罗望皱眉佯作思考，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剩下四个没在这儿的人，温在欣昨天大家都看出来了，害怕辛苦喜欢享受；褚期丹走精致路线，拒绝运动风，似乎还没有转变人设的打算；彭宵更懒，懒到罗望都不想把他考虑进去。 萧霞说：“是焦炎吗？看他的身材应该热爱运动。” 门冬：“霞姐厉害！” 罗望作恍然大悟状。 一个小时后，被阳光照得亮堂堂的餐厅里，全员享用了一顿温馨的早餐。 昨天的不愉快似乎都被遗留在了昨天，今天是一个新的开始。成员们脸上都是亲切的笑容，暂时没有谁想做第一个破坏气氛的人。 这份平静一直持续到了午餐。 准确地说，是午餐前的表演时间。 《花游列国》并不是国内第一档旅行综艺节目，在它之前，已经有主打明星穷游的、主打世界美食的以及结合旅行与竞赛的几档节目。 牛玉萃选择这档节目，一是看中了它的制作团队，二是看上了它的节目形式，可以满足罗望一边赚钱一边玩的要求。 节目组提供的经费虽然有限，但尚算充足，够不着穷游的标准。节目的要求，就是让成员们充分利用经费将旅途游出花样。 这个要求具有很强的弹性，怎么算“充足”、什么叫“花样”都没有严格规定，因此成员拥有较多的自由。 自由过度可能会导致行程松散缺乏看点，为了避免这个问题，节目组在每一站设置了不同任务让成员们共同完成，以保证节目内容的丰富。 第一项任务是到达当地出名的“船票”中餐馆，完成表演并通过客人投票获得一顿免费的午餐。 上午参观华丽而典雅的巴洛克式查理教堂，静静欣赏十八世纪名家们在这座拥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宏伟建筑中留下的杰出艺术作品。参观结束后，门冬带领众人步行来到“船票”中餐馆。 这间餐馆从六年前开业至今，三次买下相邻店铺进行扩建，第二次扩建时店主人舍弃一部分空间搭建了一个小型舞台，客人可从备选剧本中随机抽取一段进行表演，只要在场超过半数客人举手支持，就能获得午餐免单的待遇。 门冬往手上吹了一口气，闭着眼睛摸了一张硬纸片，店主看了眼编号笑呵呵取出对应的剧本说：“手气真壮，这场戏我们的观众最爱看。” 看到剧本大家就明白原因了，狗血的剧情在任何地方都会受欢迎。 这段剧本是两姐妹争夺一个男人的故事。两姐妹的角色毫无疑问落在罗望和褚期丹的头上，两人对视一眼，罗望先笑道：“我演姐姐吧。” 褚期丹立刻说：“我年龄比你大一点，还是我来演姐姐。” 罗望挑眉爽快道：“没问题。” 姐姐性格温柔，从头到尾都是个完美好人，妹妹亦正亦邪，伶俐可爱却也自私刻薄。罗望本来想大方一回把更出彩的角色让出去，但是看起来褚期丹没有信心接住这个角色。 姐妹的演员定了，就差被她们争夺的那个男人。 萧霞看了眼三位男士，说道：“长得都很帅，公平竞争怎么样？说说各自都有什么优势，让我们的姐妹选。” 门冬率先自荐：“我自带笑点！” 焦炎等了等，见彭宵不发话，也说道：“我力气大。” 一看到剧本彭宵就代入了自己，以为板上钉钉，没想到还要竞争上位，一时拉不下面子被两人抢了先，嘴角一歪要笑不笑讽刺道：“不用你搬道具。” 焦炎憨笑。 萧霞问彭宵：“你有什么优势，说说吧？” 彭宵自诩长相最帅演技最优，另两人根本拍马不及，他还有点脑子没把这番话说出来，而是临时扯了一个理由：“我跟罗望合作过。” 罗望借着撩头发的动作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门冬笑道：“说得是，你们已经合作过一次了，我们也想和罗望搭戏，是吧？”他胳膊捅了一下焦炎。 这次焦炎不知道怎么想通了，没有保持中立，点头说：“是啊。” 彭宵只是假笑，显然不打算让步。 萧霞：“外面都等着呢，姐妹两个挑吧，我看哪个都行。” 褚期丹：“彭宵。” 罗望：“门冬。” 两人同时说出不同的名字。 罗望看着褚期丹，笑意浮在表面：“刚才你选了角色，搭档就听我的选吧。” 褚期丹装傻：“其实我不知道该选谁。” 罗望不耐烦和她磨叽，说道：“就选门冬，这次我定了。” 彭宵垂下眼睛，藏起了阴郁的眼神。 台词不多，三人都是专业的演员，很快记住，上台开始表演。 中餐馆的客人一半是同胞，一半当地人，三人露面后台下响起一片欢呼与掌声，不明情况的当地人也跟着凑热闹吹了几声口哨。 表演开始后，餐馆安静下来。 “姐姐，从小到大你什么都有，现在一个男人也要和我争？”第一句台词属于罗望，她下巴抬起一个倔强的角度，眼中带着怒意。 褚期丹微笑中带着几分无奈：“我不是和你争，我是不愿放弃我的爱情。” “呵，爱情。”罗望挺胸昂头，慢慢走近舞台中央的门冬，挽着门冬的胳膊轻蔑笑道，“你们之间根本没有爱情，他爱的人是我。” 门冬看了眼罗望，再看一眼褚期丹，面带忧愁说：“你们不要为了我这样。” 客人们被门冬的倒霉相逗得哈哈大笑。 在这种时候，罗望会觉得这趟旅行也并不全是折磨。 她忍着笑意继续演戏，心想如果彭宵和褚期丹不找事，她愿意表现得友好些，毕竟一个月而已。如果俞柳早点来给她注入新力量，那就再完美不过。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上章五千字算还了半章，现在欠九章。感谢大家的评论啾！ 感谢不断跳坑、莫方抱紧我的手-榴-弹！感谢老爷一刀斩、旭枫、品茗、陌阡云~陌阡云、冒泡泡、jess soo~jess soo~jess soo、涂涂~涂涂、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啾啾！ ☆、第 77 章 剧本很短, 表演几分钟就结束了。 客人们七嘴八舌说看得不过瘾要再加一场, 店主见场面收不住, 上台承诺全场八八折, 引起另一轮欢呼，不过好歹是转移了一部分注意力。 完成表演的花游团进入包间准备就餐。 虽说是包间, 但门是嵌玻璃的推拉格子门，只有隔音效果, 不能隔断视线。 透过玻璃, 外面的人可以看见罗望的侧脸, 她必须挺直了脖子微微仰头，时刻保持这个姿势展示出最美的侧面线条。 坐在她两边的是萧霞和门冬, 正对面是褚期丹。 菜还没上, 门冬起了个话题和大家商量明天的行程。 罗望说话时免不了要看对面的褚期丹，而褚期丹总是恰巧地避开了她的目光。 一次两次罗望还不在意，但是直到第一道菜上来她和褚期丹都没有过一次眼神交流, 她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 闹脾气？ 因为她选门冬作为搭档？ 拜托看看坐在主位装深沉的彭宵吧！坐在门口位置装傻的焦炎也比他强！ 罗望一边与萧霞说笑，一边用余光留意着褚期丹的动向, 当发现褚期丹悄悄看过来, 她立刻转头给了褚期丹一个锐利的眼神。 褚期丹吓了一跳, 愣住了几秒。 罗望面露得意，偏头接上萧霞的话。 “这么说夏天的威那森林最值得来？”罗望问。 刚才萧霞正在说她几年前到威那森林度夏的经历。 “是的。”萧霞点了点头，然后一语不发地笑看着罗望。 “嗯？”罗望紧张地想难道萧霞发现了她的小动作而且很不赞同成员内部发生矛盾？ 服务员陆续上菜，萧霞稍稍摆了下头，倾身夹菜时低声对罗望说：“晚上再聊。” 这句话让罗望一整下午都悬着心。 为了给明天威那森林之行腾出更多时间, 下午的行程安排得比较紧凑，在外吃完晚餐后一行人回到公寓已经将近十点。 罗望坐在床边等萧霞洗澡，心里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像在等情人。 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得她浑身抖了一下，手上把玩着的手机也掉在地板上。她表情略带恐惧地快速摇头，恢复了清醒，捡起手机查看消息。 没有消息。这是一个新形成的习惯性动作，虽然多数时候没有意义，七个小时的时差阻挡了很多聊天的机会。 放松了心情再去想，罗望不得不承认萧霞是个非常富有魅力的女性，不论对男人还是对女人。 而且就她所知，萧霞的女粉比例很高。 罗望低头看一眼手机，边等俞柳的消息边想萧霞内心总有种隐隐的心虚，但也不知道心虚是对俞柳还是对萧霞。 没过多久，沐浴过的萧霞携着清爽潮湿的气息回到了房间。 “霞姐。”罗望站起来。 萧霞问：“你要先洗澡吗？累了一天了。” “我不急。”罗望提醒，“中午你说……” “坐吧。” 萧霞走到摄像头前说：“我们想谈点私事，机子可以关掉一会儿吗？给我们五分钟。” 几秒钟后摄像头上的红灯熄灭了。 萧霞满意地坐到床上说：“今天下午褚期丹一直在忽略你，发现了吗？” 罗望耸肩：“可能是介意我中午选了门冬不选彭宵？真不明白这有什么可生气的，她和彭宵又不熟。再说了，至于吗？”罗望一脸不以为意。 萧霞眼里露出“我就知道是这样”的意味，反问道：“至于吗？你觉得那段表演很无所谓？那你为什么压戏？” “压戏？”罗望语气夸张地重复，一副受了冤屈的表情，“我哪压戏了？” “你没有吗？”萧霞挑眉。 “我是在普普通通地表演。”罗望前一句还是严肃的表情，后一句就有藏不住的从勾起的嘴角泄露，“用我正常的演技水平。” “这就是她讨厌你的原因。”萧霞说。 “讨厌就讨厌吧，我也不喜欢她。”罗望抱了个枕头说，“难道要故意降低水平配合她？门冬演得都比她好。我也只是一个偶像剧演员而已，有什么演技，哪有本事压戏？” 萧霞意外道：“我以前没有发现你高傲。” 罗望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高傲，我是自恋。” 萧霞失笑摇了摇头，似乎对她这番辩驳无言以对，半晌没找到合适的话来劝说。“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今天中午的事我不相信你做不到更好。” 罗望说：“我也相信我能演得更生动，更有层次。” 萧霞：“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望脸上没了笑意，半带认真地说：“我知道做人应该圆滑一点，减少摩擦，减少冲突，这样对自己有好处。可是要我故意演得差一点照顾褚期丹？我不乐意。我和她都心知肚明，我们就连假惺惺的塑料花友谊都不可能有，不像她一样摆脸色就不错了，还让着她？我图什么？” 听闻这一番话，萧霞终于放弃了劝说：“当心背后放冷箭。” 罗望这才笑嘻嘻地凑过去挽她的手臂：“霞姐放心，只要我一直比她发展得好，她就只能看着我干着急。” 萧霞佯作嫌弃地推开她：“洗澡去，在外面走了一天臭烘烘的。” “我这叫香汗淋漓。”罗望下意识接了一句，脑海里立马联想到这个词另外隐秘的含义，兀自窘迫地逃出门。 晚上萧霞很早睡着了，罗望守着手机熬到俞柳起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倒给俞柳听，被好生安慰一通，又吃饱了甜言蜜语，才放下手机睡觉。 广袤的威那森林被誉为“城市之肺”，这里是一片保持原始风貌的天然林，风景迷人，美不胜收。 每到夏天，森林中满目碧色，清澈的梅林河环绕其中，还有许多没有名字的清流小溪、掩映于林间的幽深湖泊为这座森林增色。更有秀丽山谷、温泉古堡、葡萄园和许多静谧的村庄。富人们也愿意在这里买下一栋别墅，享受自然的馈赠。 到了冬天，树叶凋落，积雪覆盖了草地，森林中一片白茫茫的寂寥的景象，然而细细感受，仍然可以发掘藏在雪林中的另一种美。 花游团一行人在二月到来，要徒步前往一千多平方公里的威那森林中最浪漫的格洛丽村，找到正在等候她们的萨尔酒馆，品尝一杯当年酿制的新葡萄酒。 表达过自己非常喜欢森林的罗望此刻不得不自食苦果，维持着沉醉于自然美景的神情，欣赏光秃秃的树枝和了无生气的草地。 纯白的雪虽然很美，但是也很冷。 “我们现在已经走了四分之一的路。”门冬鼓舞着大家。 “太好了。”罗望想用手指去捂一捂失去知觉的鼻尖，然后发现手指也没多少知觉。 格洛丽村在深入森林腹地的山谷之中，要到达那里，无论如何都要翻越一座山。幸运的是威那森林中的山都不高，不幸的是在翻越小山之前，她们就会被遥远的路途磨掉大半体力。 太远了，罗望的眼睛“欣赏”着冬季的森林，她的脑袋里在疯狂地想念凝聚了人类智慧的伟大发明——汽车。 就是爬西楼山的时候也有司机把她们送到山脚下啊！ 她恍惚觉得自己是一位勇士，踏上了征服“雪山”的路。 尽管她们将要攀爬的只是一座海拔不高的落雪的小山，但是在疲惫不堪的花游团眼中，这就是一座大雪山。 在翻越大雪山之前，她们要在结冰的河流旁边稍作休憩。 焦炎从巨大的背包中取出野餐毯，放下手里提了一路的竹编篮子，所有人围成一圈挤在毯子上，吃着已经完全冷了的面包，喝着冰凉的饮料。 大家交换着眼神，毫无阻力地读懂了对方的想法：节目组设置的第二项任务太没有人性！ 然而，吃完喝完还得继续走。 威那森林主要由混合林和丘陵草地构成，一些树木在冬季也不会凋零，只是被雪覆盖了以后，有叶子和没叶子其实也差不了多少，只是更蓬松。 “好漂亮啊。”罗望指着旁边挂满雾凇的树冠说。 道路有四人并行那么宽，左手面是向下的山坡，如果踩到边缘会有滚落下去的危险，队伍自发变成了两两一排，和公寓房间的分配组合一模一样。 门冬和彭宵走在最前，门冬走在外侧，后面依次是罗望和萧霞、褚期丹和温在欣，最末是焦炎。 罗望忽然兴奋，转头问道：“霞姐，你看着这里有没有想起什么？” 萧霞含笑点头。因为电影剧情需要保密，她们都没有透露更多，默契地用眼神交流。 然而从她们所想的景色却不完全一样。 萧霞想起的是拍摄《剑指》最终对决场景时意外降下的雪，罗望想起的是最后一场戏，施如兰和江如芷在漫天雪花中说着模糊了情感的话语。 资料上写道，威那森林是瑰宝，有着绝伦的美景，无数人都曾在这里留下赞美的诗篇、文章与乐曲。这里的确很美，但是当罗望想到那场掩盖了隐秘感情的飞雪，便觉得眼前的景色有些平淡。 脑海中浮现出俞柳站在雪中的模样，她一边跟着门冬往前走，一边出神地望着坡下，不知不觉靠近了山路的边缘，突然她看到一处地方像极了那场戏的取景位置，激动之下又向外踏出一步，没想到脚下踩中的并不是实在的路，而是一块松散的积雪，立刻失去重心滑了下去。 那一瞬间罗望看着草地越来越近，心脏跳到了嗓子眼，想叫喊都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力挥着胳膊想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个人抓住了她的右手！ 抓住她的人力气并不大，那一下只让罗望跌落的动作短暂停滞，紧接着那人就被罗望拉拽得跪倒在道路边，却也因为这个重量更集中的姿势勉强阻止了罗望的下落趋势。 罗望左腿伸直，脚尖踩住了地，右膝盖跪在覆着雪的草地上，瞬息之间根本无法重新找到平衡，草地也不够坚硬很难借力，罗望感觉到抓住她的那条手臂正在发抖，更是动也不敢动，慌张地抬头，看见抓住她的人竟然是原本走在她身后的褚期丹。 褚期丹咬紧了后槽牙，因为太过用力五官显得扭曲，右手臂抓着罗望，左手臂撑着地面，两条手臂都在发抖，撑地的左手臂不堪重负弯了手肘，显然坚持不了多久。 罗望左手紧紧抓住一块草地，指甲甚至扎进了冰冷的土地里。她看到门冬向她伸出了手，立刻松开了左手去够，只要再给她一个力，她就能找到平衡爬上来。 这时彭宵突然插到门冬和褚期丹之间，恰好挡住了罗望伸向门冬的手，同时像是因为扑过来的动作太猛，膝盖撞到了褚期丹拉住她的右臂，这一下撞醒了褚期丹，罗望看见她的表情顿住了半秒，接着褚期丹看向她的眼神变了。 这一刻罗望心里倏然凉透。 门冬的手被彭宵挡住，彭宵的手伸得太高她根本够不到，唯一抓住她的褚期丹手上的力量正在放松。 “不要！”罗望喊了一声，猛地蹬了两下草地想去抓门冬的手，指尖堪堪擦到门冬的手就从山坡翻滚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不断跳坑、晚饭只吃一碗饭、林老娘、涂涂、品茗、莫方抱紧我的地-雷！啾啾啾！ ☆、第 78 章 “如果我不蹬那一下可能就不会滚下去了。”罗望对病床边坐着的牛玉萃说。 牛玉萃只用心疼、责备和觉得自己不该责备而感到愧疚的眼神望着她。 “……牛姐, 你这样看得我头皮发麻。”罗望伸出手。 牛玉萃立刻握住她的手, 轻拍了两下手背然后放回床上, 说：“别乱动。” 罗望分辩：“我伤的是脚！又不是手。” 牛玉萃板起脸：“那也不许乱动, 没听医生怎么说吗？要静养。” 罗望嘟哝：“照你的静养法，我会养成植物。” 保持植物状态没过两分钟, 罗望又说道：“如果我不蹬那一下，可能我的脚现在还好好的。” 原本褚期丹松手后她应该会贴着地面滚下去, 甚至有一定的可能性会顺着山坡平稳地直直滑下去, 再想得好一点, 或许她溜下去一段自己就停住了！现实是因为想往上蹿一蹿抓住门冬的手，罗望身体重心抬高, 翻滚得很立体。滚下去的途中撞到树干导致脚踝骨裂, 双臂为了护住头部也发生了几次撞击留下深深的淤痕。 “幸好只是骨裂，没折，你说是吧牛姐？”病房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罗望又想撩拨牛玉萃和她聊天。 “我说你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再想这些了。”牛玉萃神情无奈。 “好吧。”罗望扁了扁嘴。 三分钟后, 罗望张开嘴吸了一大口气。 牛玉萃头痛地扶住额角。 罗望：“嘿嘿, 我憋不住, 谁让我伤的不是嘴。” 牛玉萃把椅子搬近了些更靠近床头，温柔摸着罗望的头发，轻声问：“是不是心里难受？” 罗望沉默不答。 “生气？委屈？还是想不通？” 罗望皱起眉：“想不通。” 牛玉萃问：“褚期丹还是彭宵？” 罗望回答：“褚期丹。” 彭宵的动作别人也许看不清楚，罗望看得很分明，他是故意的。如果不是没有证据, 她绝对会毫不犹豫撕破脸皮，可是现在她还没有办法让彭宵受到惩罚，为了不恶心自己，只能尽量让自己别想到他。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是怀着恶意故意为之，罗望反而不在乎他那样做的原因，归根究底，他为人卑鄙。 罗望在意褚期丹。 因为一开始，褚期丹那么努力地想要拉住她，连假下巴都快飞出来了。 但是为什么又松手了？ 罗望怎么都想不通，她要当面问个清楚，只是暂时没有机会。 “当时我应该劝你推掉的。”牛玉萃突然叹着气说了一句。 罗望回过神道：“牛姐，发生这种意外谁也想不到，你不要这么想。” 牛玉萃摇头：“我应该想得远一些，是我的疏忽。” 罗望拉着她的手晃：“哎哟！都说了是意外，上天看我太顺了给我个磨难，天将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就算不参加这个节目，我也可能在别处跌倒，你还能和天意对抗？再说录节目受伤很正常，我拍戏的时候不也总带伤？我都习惯了。” 牛玉萃勉强笑了笑：“说不过你。” 经过协商，罗望和牛玉萃同意了节目组拍摄探病画面的请求，条件是彭宵不得进入病房，并空出十五分钟时间让罗望与褚期丹单独说话。 于是下午五点钟，花游团六人一起来到医院，先在医院大门外和病房外走廊完成部分拍摄，然后除彭宵外的其余成员进入病房与罗望聊天，期间进行拍摄，这部分拍摄结束后牛玉萃就将闲杂人等客气地请出病房，关上了门。 房间内是半躺在病床上的罗望，站在床尾的褚期丹，以及坐在门边沙发的牛玉萃。 出于对褚期丹的不信任，牛玉萃坚持留下。 病床上半部分升高了，罗望背部靠着病床，可以和床尾的褚期丹正面相对。从进到病房里开始褚期丹就一直低着头，此时不相关的人都走了，被罗望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也始终不肯把头抬起来。 良久，罗望问：“你为什么不看我？” 褚期丹把头偏向一边看着墙。 “我骨裂了，现在特疼。”罗望说完，看见褚期丹咬住了嘴唇。 “你为什么放手了？”罗望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困惑，直接问了出来，“你知道吗，我看见你那么努力想拉住我，真的很感动。如果你拉不动滑脱了，我不可能怪你，那是我运气不好。你知道彭宵是故意撞你的，对吧？你知道我本来有可能被拉上去。” 褚期丹眼睛里掉出了眼泪，她急忙用袖子擦了一下。 “你哭什么？有哭的力气你就说句话，回答我，为什么？”罗望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躁，“你恨我吗？我做的什么事让你宁愿背着内疚也想我受伤？如果我今天不巧撞到头变成植物人了，你会怎么样？像这样到我病床前哭，还是看都不来看我一眼？你会做噩梦吗？” 褚期丹头颅垂得很低，两手捂着眼睛，死死闭着的嘴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 罗望看她哭得这么惨痛，自己居然也有点受感染想哭了，她郁闷地问：“你还哭？褚期丹你有什么毛病？你不要弄得好像我欺负了你一样，你看看，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谁啊？脚上打石膏不能动弹的是谁？是我啊！你有什么可哭的？别说你放手的时候没想到我会滚下去，你有脑子。” 看着哭哭啼啼不停的褚期丹，罗望无语地闭上眼睛，她现在是真的想为自己哭一哭，找褚期丹单独谈话是个错误，纯粹给自己添堵。 罗望扭头说：“牛姐我渴了。” 牛玉萃走过来倒了半杯温水要喂给罗望喝，罗望连忙推拒说：“我手好着呢真的我能自己来！”然而没用，杯沿还是贴上了她的嘴唇。 喂完这半杯水，牛玉萃顺势就在床边椅子坐下了。 床尾干站着的褚期丹好像终于哭够了，只剩抽气声，没再掉眼泪出来。 罗望看出来了，自己越说她越哭，不说了她就不哭了。 果然再等一会儿，褚期丹情绪平复下来，不仅不哭，还能直视罗望的眼睛了。虽然只对视了一眼就又撇开了视线。 罗望等着她说话。 “我不知道为什么。”褚期丹低声说，“我讨厌你，但是我真的不恨你。当时我抓住你，我是真心想拉你上来，可是我一个人真的拉不动，彭宵撞了我一下，我突然觉得好累，然后，然后我就抓不住了。” 罗望脑门上三个问号：“你这话说得鬼都不信。你是不是还想说彭宵对你施法了，他撞你一下有迷药的效果？你就突然醒悟了，哦，原来你抓不动，干脆别抓了放手吧，是这样吗？你知不知道你抓的是个活生生的人啊？我是个人啊，我可能会摔残摔死的！你觉得无所谓吗？” “当然不是！”褚期丹突然提高声音，“你滚下去的时候我就后悔了！我——” 她发觉罗望和牛玉萃都不在看她，停顿了一下。 趁这个间隙，罗望在牛玉萃不赞同的目光下投降了，“呸呸呸”三声后问：“可以了吧？我之后说话注意，不咒自己。” 牛玉萃点了下头。 罗望重新看过来，扬下巴示意她继续。 褚期丹神情露出几分茫然：“我，我，我真的……” 她每说一个字，表情就凶狠一分，最后她视线虚虚看着罗望的手，咬着牙说：“我真的讨厌你，罗望。” 罗望怔了一下，不明白她的态度怎么突然从柔弱变得狰狞。 “我讨厌你，我恨你！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我什么都没有？我比你差在哪里？为什么我的运气这么不好？我也是科班毕业，凭什么你能演小姐，我要演丫鬟？我爸妈也是老师，我们有什么不一样？你长得漂亮，我长得就难看吗？！你到底有什么比我强？” 褚期丹现在的状态不对，罗望知道，但是她忍不住说：“我演技好。” “演技好？”褚期丹笑得比哭还难看，因为表情幅度太大牵动了假体，玻尿酸也不像真实的皮肤与肌肉可以随着表情而动，她的脸看起来不太自然，“我知道你演技好，我当然知道！我看过你演戏，难道我比不出来吗？可是我真的很努力！我喜欢演戏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但是没有人看见，因为我再怎么努力也只能这样！我也想演好，我只有这一点点天分能怎么办啊？我能怪谁啊？” 说着褚期丹又哭了起来，她没有停止，一边擦眼泪一边大声说：“我难道不知道我的脸僵了吗？我难道不想好好演戏吗？可是如果我不整，我不炒作不配合公司我还有什么出路？我就演不到戏了啊！” 褚期丹哭得很伤心，真实不压抑的哭声让罗望于心不忍。罗望疑惑地想，那她做错了什么要从山坡滚下去呢？ “你出道就是女四号，你知道我奋斗了多久才能演女四吗？第一部戏播了，孙芸就来签你，我多想签儒林传媒你知不知道？我从没奢望过签给孙芸，只要签个好一点的经纪人就行，但是没有人看好我。”褚期丹倾诉上了瘾，好像积攒了太多负面的情绪亟待宣泄，今天终于找到了发泄口，想到哪说哪，“孙芸捧你，牛玉萃哄着你，连你招来的一个助理家里也有背景，你有四个助理，我只有两个……” “等等！”罗望没办法不打断，尴尬地说，“茵茵没有背景，她家里是普通条件，那次我和郁苗苗是，是骗你的……” 褚期丹授意经纪人挤兑牛茵茵，对牛茵茵没有造成影响，而她和郁苗苗联手刺激褚期丹是真真实实扎了一刀在褚期丹心上。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恶劣，因此有些慌。这种慌乱是在发现自己可能不像想象中那样好的时候，想要继续自欺欺人又无法说服自己回避现实，于是左右为难。 褚期丹错愕片刻，嘴角掀起嘲笑的弧度：“看看，你知道什么事能让我难受。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比我成功，你故意在我面前表现得多么多么好，我不该恨你吗？” 看着这张遍布泪痕的脸，罗望试图去理解这个认识很久的人，而且觉得自己可能摸到些头绪了。 所以昨天萧霞提醒她压戏的问题，不是站在她的角度，而是站在褚期丹的角度。对她来说昨天是正常发挥，对褚期丹来说她却是在炫耀。 “我懂你为什么讨厌我了。”罗望说，“我想问问，我和郁苗苗你更讨厌谁？” “你。” “……” 这种实话让人心情好不起来。 “你和彭宵打过交道吗？”罗望接着问。 “没有。”褚期丹一脸冷漠，“他看不起我，我从他眼睛里看得出来。” 罗望不信：“从开始录节目到现在，你们没有私下聊过天？” “没有。”褚期丹说，“但是我也看得出，他很讨厌你，比我更讨厌你。” “这个不用你说，你还拉了我一把，他连手都没伸给我，还把门冬挡开了。如果不是他……”罗望皱皱眉，“算了，提他晦气。” 也许是看出来罗望无意追究她的责任，或者是因为倾诉了一通内心舒畅了不少，褚期丹现在说起话来倒是清楚明朗得多，也很大胆：“这么多人讨厌你，你就没有想过是你的问题？” “说实话我想过。”罗望诚恳地说，“我想来想去，还是不觉得我有问题。” 牛玉萃在旁边点头。 罗望道：“有人喜欢我就有人讨厌我，这太正常了。你讨厌我，比你喜欢我更让我高兴。” 褚期丹被这么一噎，似乎重新想起了自己松开手的事，又低下了头。 “唉……”罗望眼睛上翻看着天花板，想想自己还有什么没说。 房间里沉默许久，罗望脑袋里一些因为褚期丹的话而松动的念头渐渐稳定下来，她看向褚期丹说：“我受伤了，和你有关，这件事希望你永远别忘。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但我又想通了，这些话我说了你也听不进去，你爱怎么样过跟我没关系。只有一点我要跟你说清楚，就算孙芸没签我，就算好剧本都看不上我，我没有这么大的名气也赚不了多少钱，这些我都不会怪到别人头上。我是个演员，演技好就有骄傲的资本，混得再差我也比你过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还欠八章！ “天将降大任必先劳其筋骨”出自《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是原句。 ☆、第 79 章 罗望的手臂曾经在拍摄时受过伤, 但今天她才体会到受伤能对生活造成多大的影响。伤了手还有另一只能用, 伤了脚可没法一直单脚蹦跶, 一个不慎再跌一跤就是雪上加霜。 身边是熟悉如亲人的牛玉萃, 罗望都想控制饮水量，尽量少去洗手间, 如果换了一个不认识的护工协助她，她这一天可能会论滴喝水。 牛玉萃很能体察她的心情, 一切亲力亲为, 不让其他人看到她不方便的样子。 从病房内的洗手间艰难回到床上, 罗望吁了口气，看向对面墙上挂着的时钟, 这里下午五点半, 是国内加一天的凌晨零点三十。 孙芸和俞柳已经订了最快出发的机票，一程中转，起飞于国内凌晨两点, 抵达于当地时间明天早上八点。 “不知道孙姐到机场了没有。”罗望自言自语。 事发紧急，十三个小时的航程中又无法通过电话指挥国内的工作, 孙芸必须以最快速度交接, 忙到飞仙, 订好机票告知牛玉萃航班号后就没了音信。 和孙芸相比，自己做老板的俞柳就要轻松一些，罗望收到俞柳到达机场的消息，才有这一问。 “应该到了，孙芸不会出岔子。”牛玉萃答了一句。 罗望当然很放心孙芸的应变能力, 她只是觉得自己受伤不重，过些天出院了自己就能回国，折腾孙芸十几个小时飞过来挺不划算。这话她只能想想，说出来肯定又要被牛玉萃教育一番。先前牛玉萃联系国内，她提出没必要兴师动众就惹得牛玉萃沉着脸好一顿唠叨。 在国内的大都已经睡了，没睡的就是在忙录歌拍戏上通告，罗望找不到一个能聊天的人，百无聊赖地刷了一遍微博，又翻出和俞柳的聊天记录一条条往上看。 俞柳很会说情话，有些句子当时看罗望只是觉得心里暖洋洋舒服，过后脱离了当时的心情看，简直要心花怒放。俞柳话不多，但总能戳中她的心脏，看十句神清气爽，三十句百病皆除，五十句吐纳日月精华，一百句直接飞升位列仙班。 为了让自己留在地球上，罗望一次只看短短一段记录，身体舒坦了就放下手机，回到现实重新体会一下病躯。 靠着这些聊天记录，罗望总算熬到了夜里，什么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睡前看的是俞柳说“好想见你，罗宝贝”。 闹钟响起时，罗望还在梦里抚摸着俞柳的肩膀。 牛玉萃从沙发床走过来关掉了闹钟，罗望扭个头想回到梦里继续往下摸，迷迷糊糊刚睡过去，突然一惊睁开眼问：“几点？” “七点。”牛玉萃说，“困就再睡半个小时，来得及。” “不睡了。”罗望立马抖擞精神，俞柳真人都快要来了，还去梦里摸假的干什么？ 牛玉萃好笑道：“飞机八点落地，坐车到医院还要四十分钟，到病房至少九点，还有两个小时，你着什么急？” “脚好用的时候一个小时绰绰有余，现在上个厕所来回都要十分钟，不能拖！”罗望拍床催牛玉萃扶她上轮椅。 忙忙叨叨一个小时，罗望才把自己收拾好，牛玉萃推着轮椅来到窗边，这里光线明亮，早晨阳光也不刺眼，适合化妆。 昨晚罗望就找好了妆容参照图，在大仙视频收藏了几个教学视频，牛玉萃研究一刻钟，胸有成竹，打开化妆包为她上妆。 半小时后，一位楚楚可怜的病美人出现在镜中。 罗望左照右照，中气十足地说：“我很满意。” 说完换了眼神，明眸若秋水，点点幽光含羞带怯，轻声细语问：“这样呢，是不是有点过了？” 牛玉萃：“过了。” “……”罗望纠结地说，“这个妆她们看了会更担心吧？要不还是化得有活力点？” “不用。”牛玉萃忍笑，“你只要正常说话就好。” 罗望对着镜子点头：“OK，我喜欢这个妆，就这样。” 过了不久，罗望收到俞柳的消息，她和孙芸正在节目组的车上，大约还有二十分钟的路程。 罗望才想起来问：“其他人在继续录节目？” “对。” “按原计划我记得是明天上午的飞机，去下一个城市。” “对，今天是最后一天游览时间。” 罗望：“谁补我的缺？” 牛玉萃摇头：“还不知道。” 罗望脚踝伤势不轻，医生建议入院静养一周，出院后最好休息一个月再拄拐下地，《花游列国》的录制注定彻底泡汤。这样的意外是谁都不愿意发生的，节目组现在一定也很头疼。 “我不该往路边走，明知道危险。”罗望自我检讨。 牛玉萃：“节目组的安全措施确实没做到位，而且……” 罗望打了个暂停的手势，严肃道：“好了，我不能和你说这件事，再说下去我一点责任全没有，都被你几句话摘掉了。” 牛玉萃笑道：“知道了，我不说了。” 收到俞柳到楼下的消息后，罗望指挥牛玉萃把轮椅转成三十度角对窗，九点钟的光线比刚才更明亮许多，牛玉萃调整了几次罗望与窗户之间的距离，确保照在她脸上的光线能最大效果完善五官。 和煦的冬日阳光，袅袅美人安然坐在轮椅上，莹白脸颊微微透粉，浅色双唇泛着星点珠光。 罗望仰头凝望窗外，双瞳剪水，她所注视的是永不消逝的希望。 当俞柳推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美不可言的画面。 太过打动她的心，以至于她忘了走进来，静立在门口。 等了会儿不见人走近，罗望只好自己转过头，脉脉含情地呼唤：“俞姐姐。” 如果不了解罗望的人看到这一幕很有可能被假象迷惑，以为这是位娴静柔弱的姑娘。俞柳笑起来，她非常非常了解罗望。 俞柳径直从门边走到罗望身旁说：“你在干什么？想勾引我？” 牛玉萃看到刚刚被俞柳堵在了门外的孙芸，默默走过去，把自己和孙芸关在外面。 “去把门锁上。”罗望小声催促。 “她们会守住门口。”俞柳低声说道，俯下身吻住罗望的嘴唇。 几天分别，却仿佛渴望已久，罗望双手勾着俞柳的脖子，仰头让两人的嘴唇咬得更紧密。 像旷日等候终于啮合的两个齿轮，迫不及待地开始默契地转动，一遍遍地吻着，重复不止。 所有的情绪与感觉通过唇舌传递过去，说喜欢，说想念，比语言更准确也更有力。罗望的嘴唇说很想念俞柳温热的呼吸，舌头说很想念俞柳的牙齿，而俞柳用热吻回应同样的话语。 手指缓缓插-入俞柳的头发，轻轻摩挲着，指尖捏着发丝是沙沙的触感。罗望听见俞柳的呼吸随着自己手指的摩挲变轻变重，吸吮自己舌尖的力量有些失控，偶尔会让她疼一下。 很快，俞柳从她的反应意识到这点，伸手扣住了她的后脑，这个有些禁锢和控制意味的动作并不让罗望反感，她的手乖乖地抽-出来，往俞柳的脊椎上摸。这时俞柳忽然后退，罗望还没吻够，挺起上身想追过去，唇贴上俞柳的手指。 被罗望的双臂勾着，俞柳直不起腰，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嘴唇说：“适可而止。” 罗望嘴唇贴着食指蠕动，说：“你不想我吗？” 俞柳：“你受了伤，情绪激动对恢复不好。” 罗望倔劲儿上来，盯着她的眼睛，就是不肯撒手让她走。 俞柳再摇了摇头。 罗望有点生气，突然张大嘴咬住了俞柳食指的两个指节，瞪着俞柳进行控诉。 “这样也不行。”俞柳不为所动。 罗望的牙齿咬得不重，只要不试图用蛮力抽出来，就不会感觉到疼。 俞柳本来很坚持，而且很正经，但是手指让罗望软热的嘴唇包裹着，没过一会儿她就心猿意马。表情依然是“我为你好”，指尖却听从内心的呼唤弯了下去，按住了罗望的舌头。 罗望没想到她会这样，瞪着眼睛呆住了。 俞柳勾起嘴角，手指还在作案，灵活地绕过舌尖滑到舌下，和牙龈打了个招呼。 罗望：“……”你怎么不自己来舔啊？动手算什么本事？ 心里拿准了罗望不会真的咬她，俞柳的动作越发过分，来回逗弄罗望的舌尖，罗望被好生玩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丢了主动权，立刻用唇舌的力气将搅弄的手指推了出去，露出愤怒的表情，也终于放开了手，恢复俞柳的行动自由。 俞柳去卫生间洗手，找到漱口水拿给罗望，又从房间拿了一个空纸杯，等她漱好了就将纸杯凑到她嘴边。 罗望斜着眼睛瞄她一下，把漱口水吐在里面。 看着俞柳扔掉杯子，罗望道：“知道手上细菌多还搅我舌头。” 俞柳：“你也知道，你还含着？” 罗望撇嘴，不太想理她，一来就给人气受。 俞柳把轮椅推到床边说：“想躺着吗？” 罗望：“不想，一直躺着屁股都躺扁了。” “我推你到楼下花园走走？” “不想，总坐轮椅，腰不舒服。” 俞柳转过轮椅，在罗望面前半蹲下，手撑着膝盖：“那你说说想干什么？” 罗望的手不老实地去抓俞柳的毛衣：“刚才想吻你，现在不想。” 俞柳凑近亲了下她的嘴唇。 罗望努力压着嘴角。 俞柳又亲了一下。 罗望心情好，没压住，嘴角勾了起来。 “啊，我明白了。”俞柳忍不住笑，亲几下就能哄好，罗望真不是刁蛮的料，她抓着轮椅扶手再一次吻上去。 这次的吻温柔像晾到最合适温度的白开水，一口就从嘴唇舒服到胃里。 细密地吻着，抚慰、呵护、疼惜，俞柳的心里在想什么，罗望全都知道了。 门响了两声，俞柳扭头看见将门推开了十厘米宽的牛玉萃。 瞟了眼两人的姿势，牛玉萃无声地重新关上门，门缝将要合拢的刹那一句话隐约传了进来：“还没结束。” 俞柳笑着吻了下罗望的眼皮，让她闭眼，然后继续刚才的吻。 分开后罗望无时无刻不在想俞柳。但是俞柳来了之后她要做什么？她没有想过。 现在想来，只要吻着就够了。 到两人都气息微喘，罗望的脑袋开始发懵，这个绵长的吻才停止。 “我的胳膊好像不疼了。”罗望没形象地瘫在轮椅上说。 “接吻不能治病。”俞柳吻了下她的头发，推她到窗边，开道窗缝让她透气。 “我真的感觉比刚才好多了。”罗望不在意地说，“可能有镇痛的功效。” 俞柳把手搭在她肩上：“是你缺氧了，感官迟钝。” 罗望抓住她的手，笑着说：“请你每天夺取我的氧气。” 俞柳：“你确定？可能会变傻。” 罗望回头斜斜挑眉说：“你不懂什么叫适可而止吗？”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还欠七章是三个长评和四个深水的加更，啊稍稍轻松一点了！接下来两天忙，下次更新时间还是不定，会在微博和群里通知。 ☆、第 80 章 早晨的阳光张开怀抱扑入病房, 披在窗前坐着轮椅的罗望身上。不足以取暖, 像一层透明闪着光的薄纱。 病房另一头的沙发, 俞柳腿上放着笔记本正在办公。昨晚她睡在这里, 早上罗望醒来，她同时起床, 用过早餐便开始回复邮件，不时抬头看一眼窗边的人。 罗望受伤的地点是人迹稀少的森林, 除了节目组没有其他人目睹, 这就从源头上控制了消息的扩散, 而后罗望被送到医院检查、固定脚踝，转入单人病房, 几乎不外出露面, 避免被媒体注意，再加上节目组的配合，成功地将这桩意外事故封锁在保密状态, 没有人打扰罗望休养。 拍摄节目受伤的消息一经曝光，自然能引发关注度, 但这只是一时的关注, 得不偿失。要想维持曝光率, 根本办法是靠作品，不论是电视剧电影还是综艺节目。 电影制作周期较长，按照韩一策的习惯，如果《剑指》后期制作顺利，大约排到八月之后上映, 至于去不去凑“十一”黄金档的热闹还要看制作方、发行方和宣传方等多方协商。 按原计划，《花游列国》三月拍摄完成，罗望进组开始拍摄新剧，四月末《花游列国》开播，每周一期，十二期播完就到了七月，正好可以填补罗望前后两部作品《皇女传》与《剑指》之间长长的空档。节目播完后，罗望新剧差不多杀青了，就可以参加《剑指》上映前的宣传活动，增加曝光率，一环扣一环。 然而罗望一受伤，节目泡汤，新剧又是古装悬疑类，女主角武艺高强，动作戏格外多，罗望即使按时进组也不可能如期完成拍摄，剧组等不起，这部剧只能推掉。 孙芸目前的工作重点尽快是为罗望挑选一份时间合适的好剧本，最好一等罗望痊愈就开工，不分电视剧电影，有不错的剧本孙芸就会看一看。 罗望刚出道的那两年，只要导演好、剧本过关、档期排得上，孙芸尽可以让她去演。 如今不同，前有反响一片大好的《皇女传》在前，观众普遍认可了罗望的演技，后有罗望的第一部电影《剑指》预定今年上映，韩一策导演，俞柳、萧霞出演，阵容强劲，可以说现在正是罗望由“偶像派演员”向“演技派偶像”转变的关键时机。 在这个节骨眼上，孙芸宁可等一等，谁知好剧本没等来，等来了罗望受伤的消息。 有俞柳二十四小时陪在病房，孙芸和牛玉萃得以喘口气，此时正在医院旁边的酒店里商量工作。 阳光渐渐变强，罗望转着手轮圈，在病房里缓慢移动。很快俞柳发现了她的意图，放下笔记本走过来推着她来到沙发旁，自己则挨着轮椅坐，让罗望看到自己的电脑屏幕。 “等我十分钟。”俞柳说，“还有两份剧本梗概，看完就陪你。你想做什么？” 罗望摇头：“没想法，有点无聊，微博也不想刷了。” 俞柳转头看着她：“看电视？玩游戏？我年龄大了，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 读出俞柳眼底的调笑，罗望不甘示弱：“反正和你喜欢的不太一样。” 俞柳捏了下她的脸颊，问：“不一样？” 非常自恋的罗望无言以对，这点她们还真一样。 总是落下风让人自信心怪受摧残，罗望心里不服气，试着反击了一句：“本年轻人喜欢我面前这位大姐。” 闻言，俞柳一手扶着腿上的笔记本，一手按着轮椅扶手，半起身吻了她一下。 回味着唇上柔软触感的罗望半晌才发觉自己的攻击miss了：“……” 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不过这个发展真让人气不起来。 俞柳结束工作之前，郁苗苗的来电先解救了无聊的罗望。 罗望摆手示意俞柳忙自己的，手机放在腿上，转着轮椅移开两米才接起电话。 “罗罗？罗望！”电话一接通就传出郁苗苗急不可耐的吼声。 “是我是我！”罗望赶紧说，一边看了俞柳一眼，果然俞柳被电话声音引得抬起头看过来。 罗望冲她摆摆手，对电话说：“苗苗小点声。” 郁苗苗问：“怎么了？你不方便说话？” “不是，俞柳在我边上工作。” 出人意料地，郁苗苗竟然没有“哎哟哟”损她几句。 顿了顿，郁苗苗说：“俞柳过去看你了？你那节目不是才刚拍几天吗？不对我重点不是这个，你节目没出问题吧，怎么你们节目组有人联系我毛姐，问我档期空不空？” 罗望受伤后第一天心里净纠结着褚期丹的事，第二天俞柳来了她直接泡在了蜜罐子里，两天她打过两次电话给郁苗苗，但都没联系上，现在听郁苗苗语气焦急，罗望才内疚起来，心想她应该多打几个电话。 “我右脚踝伤了，节目拍不成，现在在医院坐轮椅呢。昨天前天我打电话想跟你说这事，电话没人接。” “受伤了啊？严重不严重啊？多久能好？” “不算特严重，摔骨裂了，下周回国。”罗望感觉到郁苗苗说话时有些心虚，心里奇怪，该心虚的人是她才对，也许是想多了，她没当回事，继续问道，“毛姐怎么说？你打算接吗？” “接啊，新剧停摆了现在没个准信，说不定我拍完回国了那剧还没开机。” “你先等等，我有事要告诉你，你听完跟毛姐商量商量再决定接不接。”她忽然想到，牛玉萃通知俞柳时似乎没有提及她受伤的细节，应该是想让她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俞柳。 孙芸和俞柳虽然是一班飞机过来，但以她对孙芸的了解，孙芸也不会主动透露这些。 郁苗苗还在那边等着，难道把俞柳赶出去？ 罗望朝俞柳做了一个苦巴巴的表情，也不管俞柳听到她下面的话以后能不能明白她这个表情，对郁苗苗说：“我们当时走在山路上，我没留神脚下，踩到路边的积雪滑下去了，褚期丹拉了我一把——” “褚期丹？！”郁苗苗惊诧地打断，“我天，想不到啊，她还挺善良！” “是，我当时也没想到。”罗望接着说，“门冬想要帮忙，但是，被彭宵挡了一下，没拉住我，然后……” 罗望感觉到从沙发方向投过来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她硬着头皮说：“然后彭宵撞了一下褚期丹的胳膊，褚期丹她——她放手了。” 俞柳的眼神很沉，从两米之外强横地压过来，罗望甚至不敢对上。几秒后，罗望突然感到压力撤走了，她才抬头看向俞柳。 俞柳眼神关切，带着一股温和的力道，丝毫看不出刚才的锐利或强横，仿佛那是罗望的错觉一样。 罗望一直看着俞柳，想透过俞柳平静的表面看入内心，好奇那里是否发生着一场风暴。 耳朵里郁苗苗“哇啦哇啦”的怒骂变得模糊，过了很久，郁苗苗骂累了，音量降下来，罗望才重新关注电话。到最后她也没能从俞柳脸上看出什么，这个结果让她的后背莫名紧绷。 她低下头说：“褚期丹也讨厌你，她肯定会跟你作对。不过我这有个好消息，她更讨厌我。” “这算个屁的好消息。”郁苗苗愤愤道，“我怕她？装了这么多年白莲花，我能干不过一个小绿茶？” 罗望笑了笑说：“行，她不算威胁，彭宵呢？以前他顾忌你背后有江帆，如果他已经知道你和江帆分手的事，他可能也会下狠手。” “咳。”郁苗苗清了清嗓子，“我那个，我吧，这两天我其实都和那个谁在一块呢。” “哪个谁？”罗望问出口才反应过来，“不是吧！你和江帆复合了？你想好了？” “脑子有点乱，所以我想赶紧出去避避，正好节目组来问。” “……” 看来这个机会就是给郁苗苗准备的。 罗望没什么可说，她被这个消息震得有点无语。 “那啥，我找毛姐商量一下，挂了啊！” “再见——”话音还没落，那边就撂了。 罗望默默转着轮椅，回到俞柳身旁。 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俞柳的手忽然放在她的大腿，于是她的视线自然而然落在了那只手上。 那只手由大腿缓缓滑向膝盖，在膝盖停留，温暖的感觉隔着裤子传到骨头，片刻后继续向下，沿着胫骨直到支具上沿，拇指摸了两下。 视线相接，俞柳眼神沉静。 这次近在咫尺，罗望捕捉到了她眼底的情绪翻涌，后背终于放松。“这种疼我能忍，就是麻烦，其实不是特别难受。” 俞柳没有说话。 罗望道：“事情发生后，这两天我一直在反思。我的人际关系真的不怎么样，虽然有一群能交心的朋友，但也招了很多人恨，我知道我和谁有矛盾，却没想过化解，这次的事对我是个警醒。孙姐和牛姐总护着我，不想我接触太多阴暗面，结果我有了圈子很安全的错觉，我太张扬了，好像没长大一样。其实没有背景的人应该更小心，苗苗做得就比我好，懂得怎么保护自己。我决定要改变。” “我可以保护你。”当这句话脱口而出，俞柳心里就是一跳，知道自己冲动了。 当初罗望对她们的关系很小心，说是瞻前顾后也不为过，但是确定关系以后，罗望从没有要求过未来的承诺，也从没有一刻表现出寻求保护的姿态。自己这样居高临下地说要保护她只会让她不舒服。 事实也如此，听到她这样说，罗望眉头微微一皱，眼神也变了一下，这个小动作发生得非常快，如果不是俞柳一眨不眨地看着罗望，不一定会发现。 但罗望很快想通了，笑着说：“你就是个小老板，我可是大明星。” 俞柳不着痕迹地松口气，才有心思去想自己冲动说出的话。 对于那句话，她并不后悔，她的确想要保护罗望。 这时罗望说：“就算俞哥哥是老总，他也管不到彭宵，彭宵可不在韩诺影视。” 俞柳含笑点头。 罗望感觉受到了鼓励，接着说：“而且彭宵有背景你知道吗？” 俞柳轻笑了一声，眼神毫不在意。 罗望起疑：“你知道？你不怕？” 俞柳低调地说：“我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小老板。” 罗望警惕地看着她，兀自想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想过多打探，只是说道：“苗苗要参加这个节目，不要影响到她。” 俞柳：“好。” “你真打算为了我打击他？”罗望真惊了，“看来你这个小老板很了不得啊！” “还好。”俞柳仍然谦虚。 罗望更怀疑了，默默想：难道我不知不觉抱上一条粗大腿？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下一次是后天见！啾啾！ 感谢大家的评论，我都看啦只是没来得及回，马上开始回复~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啾啾！ 感谢kayo、晚饭只吃一碗饭~晚饭只吃一碗饭、陌阡云~陌阡云、等等、单推卡黄小透明、涂涂~涂涂、品茗~品茗~品茗、殿下要吃你家小鱼干、冒泡泡、莫方抱紧我~莫方抱紧我、fghj、老爷一刀斩的地-雷！啾啾！ ☆、第 81 章 罗望拍《落落余晖》时在背后讽刺彭宵耍大牌, 好巧不巧被本人听到, 两人因此结仇。 当时看见彭宵的眼神罗望就知道要坏, 转头向孙芸报备。在教育她的时候孙芸提到了彭宵背后的金主, 一位中年富商，因投资影视基地往娱乐圈迈了一脚, “入乡随俗”瞧上了彭宵。虽然罗望讨厌这人，也不得不承认他的外观很有优势, 罗望也曾经听到有人传彭宵讨好金主很有一套, 享受着“专宠”的待遇。 那位富商在众多大腿中大约是中等粗壮。江帆代表着儒林, 将来整个集团都会交到他手里，从长远计显然是个不能得罪的对象, 因此彭宵见了郁苗苗要客客气气。面对背后无人的罗望, 彭宵的气焰立刻就壮起来了。 这次之前，彭宵都只是使阴招恶心她，让她出点丑, 背个负面-新闻，不留实证。别说请人出面还击, 孙芸想找由头敲打他都难。孙芸的人脉, 在想要促成某事的时候有很大帮助, 她可以替罗望谈下一流的资源，帮助罗望拓宽戏路、结交朋友，要阻碍谁却有难度，因为孙芸本身也没有后台。 然而这次的事件与以前的性质完全不同，如果不是罗望及时护住了头, 现在她能不能在病房安安静静看剧本还是两说。 不用罗望自己要求，为了自家艺人将来的人身安全，孙芸也绝对要找彭宵的麻烦。 后续的事罗望说不上话，她能搬动的大佛都是孙芸牵线给她认识的，论交情她还排在孙芸后面，所以只能顾好自己，减轻孙芸的负担。 当俞柳表示可以当她的大佛，罗望过脑子思考之前，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排斥，随即想通这是出于真心的疼惜关爱，才接受了俞柳的好意。 要说俞柳有很硬的后台—— 罗望一开始打心底不相信。 俞柳几乎长了一张“实力派”的脸。结合其十七岁出道至今的作品列表，这是个“老资格实力派”，再结合金鞍奖提名获奖情况，这是个“演技卓越的老资格实力派”，进一步结合其一贯低调得让影迷只能从电影中找到人的作风，这就是个“一心扑在电影艺术上的演技卓越的老资格实力派”。 不像有后台。 但是俞柳也完全不是会说大话的人。 罗望心里一有疑问，很容易就想起了懿心湖的别墅，想起她问俞柳“比我有钱吗”时俞柳的回答——差不多。 当时单纯的罗望直接就信了。但是现在的罗望和从前可不一样，经过近两个月的恋爱，对俞柳的性格建立起更深刻更立体的认识之后，罗望觉得这个“差不多”恐怕是“差挺多”，而且是她比俞柳差挺多。 有了诸多线索，是夜罗望辗转反侧，回忆俞柳曾经说过的话，终于抓出一个关键句：“以前不出现在公众视野，虽然和性格有关，也有其他不方便说的原因……” 什么不方便说的原因可以让获得过三次最佳女主角两次最佳女配角一次最佳新演员的俞柳的曝光率比十八线小艺人还低？从日常接触中的蛛丝马迹，罗望排除了俞柳是身负不可告人的任务潜伏在演艺圈的神秘组织成员这个可能性，那么，应该是有人不希望公众通过俞柳看到她身后的谁。 恐怕还真抱上了一条金大腿。 夜里罗望怔怔地睁着眼睛，假装自己是不睡的猫。 她相信俞柳的话，既然俞柳承诺过她不用担心家庭问题，不管俞柳身后是谁，都不会对她们的关系造成影响，这就够了。 虽然她希望两个人在恋情中处于平等位置，但也知道世上没有绝对的平等，她不介意俞柳有钱有势，说实话这事想想还有点小刺激。 再往深处想就超过了她应该好奇探索的范围，罗望已经得了安心，带着“我简直是当代福尔摩斯”的奇异骄傲感停止辗转，脚踝的不适仿佛也减轻，很快她就酣然入睡。 考虑到她的脚踝需要恢复时间，拍戏过程通常很辛苦，一拍至少两三个月，而且拍摄进度越快，主角能休息的时间越有限，孙芸目前考虑的剧本开机时间都在五月之后，晚些的有七月八月，也有明年的项目。 四月下旬有泽芝奖，估计那就是她开工之前参加的最吸引视线的活动。 前提是《皇女传》可以得到提名，关于这一点没有人担心。 为了丰富罗望的养病生活，孙芸传了几份剧本给她，于是靠着这些剧本，罗望度过了大部分时间。 少部分时间里，有俞柳，不怕无趣。亲个嘴，聊会儿天，再亲个嘴，再聊会儿天…… 与此同时，《花游列国》节目组按照原定计划完成了第二座城市的旅行。 罗望住院第六日，郁苗苗作为“神秘接机人”在花游团到达第三座城市时正式加入。 罗望入院后节目组曾提出过一个想法，将花游团在威那市的最后一天通过视频与罗望分享，让第一座城市的旅途更加圆满，算是给罗望此行画上一个好看的句号。 牛玉萃直接拒绝，并且在事后与孙芸沟通时得到了孙芸的支持。罗望本人也不想再看见加害者的脸。 节目组或许是发现了什么，被拒后就放弃了，并未继续劝说。 现在郁苗苗加入，就算节目组不来打商量，罗望也要主动和郁苗苗连视频。 等到节目播出，不出意外，后期会把罗望受伤以悬念的方式剪在第一期结尾的“下期预告”中，增加第一期的话题度和第二期的收视率，一举两得。只要风向引导得好，《花游列国》的收视率就稳了。 但是，看过一二期节目的部分观众会对新加入的郁苗苗有抵触心理，对节目组来说这同样是可以利用的点，对郁苗苗来说却不一定是好事。 如果她和郁苗苗有一个象征性的交接仪式，一定程度上可以引导观众更快接受郁苗苗。 因此当节目组来联系时，罗望这方同意了视频通话的提议。 调节好手机支架高度，固定好打光板的角度，罗望坐在病床上最后理了理病号服的衣领，就接到节目组的倒计时通知。 十秒后，手机屏幕上出现了视频通话请求。 “嗨！罗罗！”郁苗苗兴奋挥手。 “苗苗！”罗望表情惊喜中带着想念。 “猜猜我在哪？”郁苗苗眨眨眼睛。 罗望对着屏幕陷入思考，这时萧霞的脸进入画面，罗望倒吸一口气，似乎不敢相信。 接着，门冬的脸出现在郁苗苗的另一边，罗望诧异地叫道：“霞姐！门冬！你参加《花游列国》了？！” 此刻她心里想：不愧是我的好苗苗，一坐就坐在我最乐意看见的俩人中间。 郁苗苗露出得逞的笑容，甜美中有一点调皮，尽显亲昵。 “还有大家。”郁苗苗说着，翻转手机让摄像头扫过圆桌上的其余人，那速度快得罗望根本一个都没看清。 罗望满意地做戏：“好想念大家啊！” 郁苗苗转回手机对着自己和萧霞：“大家也都很想你，特别是霞姐，很担心你的伤势。你的脚踝现在怎么样了？”郁苗苗眼中流露出浓浓的心疼。 罗望笑着说：“我已经好多了，后天就能出院，让大家不用担心我，好好旅行。还有你，带上我的份，一定要玩得开心啊！我等着你回国告诉我这趟旅行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没问题。”郁苗苗偏头看了一眼，说，“开始上菜了，要看看我们的午餐吗？” “不看不看，别勾我馋虫！”罗望装凶，其实表情更像撒娇，“你快吃饭吧，我也要去领病号餐了。霞姐门冬拜拜！大家拜拜！” 手机里传来不同的“拜拜”声。 郁苗苗对着摄像头“MUA”地亲了一声，挂断视频。 罗望泄劲靠着病床，牛玉萃撤了打光板，孙芸拿掉手机支架，俞柳回到病床旁边握住罗望的手。 罗望嘀咕：“我真有点饿了。” 牛玉萃：“你刚刚才吃完。” 罗望比个“OK”的手势。 受伤后无法锻炼，还要注意饮食的营养，加上没有工作情绪松懈，是最容易发胖的时段。即使她不是容易发胖的体质也要非常注意。 罗望原本决心健身增肌，争取早一天对俞柳发出“公主抱”技能，这一骨裂还不知道要等到几月才能抱起来俞柳。 正遗憾着，就听俞柳问起：“你和郁苗苗的关系一直这么亲近？” 刚才的视频通话几乎都是在做戏，但两个人关系是不是真的亲密，这很容易看出来。 罗望点头：“对啊，我们是老铁，一辈子的。” 俞柳意味深长地“嗯”一声。 罗望坏笑着说：“你要是想吃她的醋，起码要准备一个醋缸，坛子都不够装。我和苗苗认识三四年了，一见面我俩就黏，就跟失散多年的姐妹一样，要不是她直得像钢铁，有些事还真说不准呢。我们‘罗郁’CP的队伍非常壮大，你搜搜看，视频多得很。” 俞柳不予置评。 视频都是假的，她和罗望的关系才是百分百实实在在。 罗望把她的沉默当成不高兴，安慰道：“茵茵跟我说，她已经选好材料，着手剪我和你的视频了，估计下个月就能出成品。” 俞柳这才笑了笑：“好，我等着看。” 飘着醋味的俞柳看上去竟然有点可爱，罗望色胆包天，捏了捏俞柳的脸，口不对心地说：“你真无聊。” 俞柳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舔了下她的指尖。 罗望脸红着瞄一眼沙发上的孙芸和牛玉萃，抽回手小声说：“你真流氓。”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大家的评论啾！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云梦一须臾、等等、林老娘~林老娘、单推卡黄小透明、涂涂、yumengfeixiang、陌阡云的地-雷！啾！ ☆、第 82 章 下午两点, 俞柳的手机接到一个电话。 孙芸和牛玉萃就默契地起身, 说要回酒店房间工作。 不过从她们离开时的眼神, 俞柳认为这是在给她和罗望腾地方。 罗望靠坐在床上看剧本, 听到手机里传出的是个男人的声音，就没在意, 继续抱着电脑看剧本。 俞柳没有走开，一边听电话, 一边玩着罗望放在床沿的手。 “俞柳, 我有事找你帮忙。《故园》的剧本你看过, 有个配角是荣家二房大女儿荣念，有腿疾的, 你记得吗？” “我记得, 怎么了，演员有问题？” “是啊，说好过年签合约进组, 人家一个节目播了，突然红了, 现在要加价, 跟我这狮子大开口。我不吃她这套, 准备换人，你看过剧本，给我推荐几个合适的成吗？” 罗望被她玩手玩得心痒，手指一勾，圈住了她的食指。 俞柳声音里带上笑意, 答应对方：“好，我帮你找，时间着急吗？” “三五天吧，最多一星期，不能让前辈都等她。我这边也正找着，你找到了就给我推荐过来我看看，合适了我就直接定。” “行。” 那边想了想又说：“荣念戏份不多，要配合其他演员的场次，一共拍二十多天，每天都得在片场等着。人家就是嫌戏份排得不集中，耽误人抓紧机会赚钱，新找的人时间上最好充裕点，多点耐心。” 俞柳正挠着罗望的手心，有些分神，随口应着：“知道了。” 那边又停了会儿，好像没想出别的要求了，说：“那行就这样，我还有事不说了——哎这次你来客串吗？” 俞柳回过神，抬头看了眼罗望，对那边说：“我现在有个人选。” “啊？这么快？”那人来了精神，“你说名字我看有没有印象。” “叫罗望。” 听见自己的名字，罗望心思从剧本上移开，与俞柳对视。 正好电话那头的人提高了声音，罗望不费力地听见了电话内容：“罗望？你逗我呢？她比人加了价还贵！” 俞柳也是临时起意，闻言说道：“只是推荐，我觉得形象合适而已，用不用在你。我帮你找别人，你先忙吧。” 挂了电话，俞柳向她解释道：“有个电影的配角演员想要抬价，现在角色空出来了。” 罗望有点兴趣，问：“什么电影？” 俞柳：“杭朔的新片《故园》，讲一个家族衰落的故事。” 罗望脑子发懵，连问三句：“杭朔？新片？《故园》？” 俞柳忍不住笑道：“是鹦鹉吗？” 罗望可没心情和她开玩笑，拍开她的手立马坐直了，兴奋地嚷嚷道：“杭朔啊！《三月二日》的杭朔啊！天哪！我做梦都想拍他的电影啊！配角我也行啊！” 激动一阵，罗望忽然反应过来刚才听到杭朔说的那句话，顿时哭丧着脸：“杭导嫌我贵啊？” 俞柳起身把她抱在身前说：“他的电影票房一直不温不火，拉不到投资，用不起你。” 罗望伸手回抱她，脸埋在胸的下方，叹气说：“我还是继续做梦吧。等过几年我升级成实力派了，说不定就能演他的电影。” 俞柳安慰道：“你演技很好，是他太穷了。” 罗望笑出声：“那就等我和他混出友情，自降片酬去演。现在不行，降了片酬以后再想升回去就难了。” “我原来想等你拍完节目找机会让你们见面……”俞柳想到罗望受伤的原因，眼神冷了几分，语气依然温和，“这次回国，我带你去片场探班。” 罗望：“杭导在片场脾气怎么样？” 俞柳：“如果拍不出他想要的效果就会很急躁，不会骂人，没有摔过东西。不拍戏的时候脾气很好，韩一策形容他平时的状态是‘春风拂面’。” 罗望突然想到什么：“拍《剑指》郭老师家里出事，是你找霞姐来的。杭导也请你帮忙，你认识很多演员？” 俞柳：“我认识很多演员的演技。” 罗望往后倾，让出一些距离，让俞柳可以看到自己的脸，挑眉问：“你担心我吃醋？” 俞柳笑笑：“没有醋给你吃。” 这个答案罗望喜欢。 趁她心情好，俞柳提出：“给你按摩一会儿？” 罗望怀疑道：“你会吗？” “不会。”俞柳说，“可以试试。” 说着不会，手上丝毫没迟疑，把病床放平。 罗望不放心道：“你可不要乱按。” 说完，她看着俞柳走来走去，锁了门，遮了窗，调暗了灯光。 ……看来是真打算乱按了。 俞柳一手扶床，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低头看着她。 罗望心里紧张，还有点期待，闭了闭眼睛说：“来吧。” 她努力让身体肌肉放松，感觉俞柳的手指从肩膀滑上脖子，用了点力，不让她觉得痒。 捏一下耳垂，然后收拢四指，拇指沿着脸的轮廓，慢慢滑到下巴，捏着下巴尖让她张开嘴。 俞柳低头伏下来。 看着熟悉的脸靠近，罗望几乎抑制不住想要昂头快点接住这个吻的念头，俞柳的嘴唇来得太慢了，慢得她开始心慌。 偏暗的环境令她说话的声音也不自觉放轻：“我感觉，被你摆布。” 俞柳牵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说：“你也可以碰我。” 罗望似乎没有力气定住自己的手，那只手渐渐滑下，按在俞柳胸上。 “就这样。”俞柳继续俯身。 罗望手臂的夹角不断变小，直到俞柳的嘴唇压下来。她还是没忍住仰了下巴。 闭上眼睛吃糖更甜。 房间一暗，仿佛世界都暗，视野也收缩了，世界变小只有她们两个。 罗望手上软，嘴上软，渐渐身体也被摸得很软。 身体的不自由让灵魂更想放纵，罗望有意识地沉浸，感觉到自己浮上半空。 她的右腿动了一下，俞柳发觉了，手按住她的大腿上部。 罗望已经被吻出了感觉，大腿上的手再偏两寸就到门口，她又动了一下，俞柳嘴唇抬起两厘米，手更用力地按住她的腿，说：“别动。” 这会儿俞柳说什么就是什么，罗望立刻道：“好，我不动。”然后伸出舌头舔俞柳的嘴唇。 这种“动”法俞柳没意见，含住她送上的舌尖，俯头用口腔一点点包裹住她舌头伸出的部分，重新吻住柔软的唇瓣。 双腿虚软无力，中间微热，罗望尽力忍了一会儿，实在难以自持，握着俞柳的手想往中间送，却被俞柳反抓住不能再动。 罗望不满地哼一声，俞柳毫不妥协，再度暂停了亲吻，这次俞柳身子抬得高，罗望伸长了舌头也够不着她。 俞柳说：“不行。” 罗望眼里的水光因为生气更透亮了：“我伤的是脚踝，远着呢。我可以不动。” 俞柳手指刮了刮她的脸颊，还是说：“不行，你哪次脚不动？” “那你撩拨我？”罗望用眼神控诉她的恶劣行径，“点了火不负责灭？” 俞柳手掌抚摸着她的肚子帮她舒缓。 罗望不忿：“这个不算。” 俞柳想要吻她，罗望偏头不让她碰到。 “不要吻啊？那就只有这个。”俞柳逗她。 罗望纠结了一下，最终还是有骨气地没有扭过头。 揉了会儿肚子，罗望心里的气都给揉没了，情绪一放松，坚定的表情也撑不住，无奈地转头问：“要等到什么时候？” 俞柳不确定地说：“三个月？” “不可能！一个月我都能拄拐走路了！最多一个月。” “好，一个月。” 罗望后悔自己没说一星期。一星期她都能出院了。 闷闷想了片刻，罗望试着问：“回国之后怎么样？后天的飞机，三月一号到家。” “最少一个月。”俞柳咬定这个时间，又有些犹豫，“我想还是问一问医生比较保险。” “不，别问了。”罗望怕她问完医生又把日子往后延，“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我忍忍。” 她刚开荤才多久？肉味还没尝够呢，这就把脚摔了，罗望真是悔不当初。 因为房事问题，罗望一下午情绪都不高昂，偶尔坐在病床上侧头望着窗外的模样，那是冷漠凄清又惆怅。 日落之后，孙芸牛玉萃来了一趟。 见罗望浑身散发着哀怨的气息，牛玉萃一怔，下意识看向俞柳，又见俞柳神色如常，两人应该不是吵架，就放下半颗心，估计就是情侣闹闹小脾气。 孙芸对俞柳说：“我有点事想单独和罗望谈。” 俞柳起身：“我去见一下医生。” 罗望忙说：“别去！” 感觉有四道疑问的目光投过来，罗望补充说：“医生很忙，不要增加人家的工作负担。” 孙芸好奇问道：“你要问什么事？” 俞柳：“私事。” “哦。”孙芸若有所悟。 牛玉萃还没明白过来。 孙芸轻声提醒：“床笫。” 牛玉萃也露出了然的眼神。 “……”罗望脸上火辣辣。 都不给她留面子的吗？ 没想到接着牛玉萃暗暗用不赞同的眼神瞪了俞柳一眼。 俞柳敏锐地发觉了，先是莫名，随后微笑默认。 罗望感觉脸上凉爽了一点。 俞柳离开病房后，罗望问道：“什么事啊？” 孙芸走到病床边上，神色变得严肃了些，单手搭着罗望的肩膀似乎让她定下心，然后说道：“我联系到侯泊舟了。” 罗望愣了下：“他在哪？” 孙芸摇头：“我没有问。我告诉他你受伤的事情，他说你回国的时候会去机场见你。” 罗望：“他回国了？” 孙芸：“刚买的机票，明天回国。他没有这里的签证所以不能过来。” 最后一句算是安慰。 罗望沉默着想了一会儿，问孙芸：“电话里他还说了别的吗？” 孙芸点头：“他说对不起，还有他很想你。” 罗望歪了歪嘴角，像是想笑而没笑出来：“总是这么两句。” 牛玉萃也走过来搭着罗望另一边肩膀。 罗望偏头用脸颊蹭了蹭孙芸的手背，又偏过去蹭蹭牛玉萃的手背，说：“我没事，联系上就好，免得人担心。他现在……” 她想问侯泊舟现在戒赌了没有，但又想到侯泊舟既然不愿意和她联系，应该还是没有戒掉。 新年已过，上次见面已经是前年的事情了，那次见面虽然没有争吵，平静一如往常的每一次，喝茶聊天，只捡好玩的事情谈论，不想让难得的见面被任何一点事情破坏了气氛，但是侯泊舟一定从她细微的表现里看出了她的失望，所以连着两次过年他都没有回来。 罗望进入电影学院后，一年中侯泊舟只见她两次，一次生日，不能错过的日子，一次过年，是团圆的日子。 她出道后，侯泊舟愈发小心，后来就和孙芸见面达成了协定。 孙芸不希望她和侯泊舟多联系，侯泊舟也不希望他的存在影响她的前途。于是这两个人意见一致，合作愉快，孙芸会定期将罗望的情况告诉侯泊舟，侯泊舟想要联系罗望时，必须通过孙芸。罗望就这样被隔在了外面，她想要联系侯泊舟，也只能由孙芸转达。 罗望一直明白孙芸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因为她面对侯泊舟的问题时不够理智，不够果断。与侯泊舟联系虽然可以缓和她想念父亲的心情，然而每次见面之后的一段时间里，罗望都会陷入纷乱而压抑的情绪中，这不仅影响她的工作状态，还会影响她的心理状态。如果长期处于这样的情绪下，她在表演上的灵气很可能会被损耗，总有一天她会演不成戏，这样的结果谁也不愿看到。 见面不如不见。 罗望用轻松的语气问：“只在机场见一面吗？不说话？他在国内打算待多久？” 孙芸答：“只见一面。” 罗望沉默片刻，说：“也好。” 她做不了的决定，侯泊舟替她做了。 以后也许就不见了吧。 直到侯泊舟戒赌。 如果有那一天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不算还账，算补偿，之前更新不规律。 “冷漠凄清又惆怅”出自戴望舒《雨巷》。 ☆、第 83 章 出院倒计时一天！ 看着窗外象征希望的朝阳, 罗望感觉特别有干劲。 虽然她坐在轮椅上什么都不能干。 “我看你好像瘦了点。”罗望戴上毛线帽子, 对推着轮椅的俞柳说。 俞柳给她围好大围巾, 遮得严严实实, 推她去花园遛遛。 “没有。”俞柳说道。 “是吗？肯定瘦了，病房的那张沙发床一点都不舒服。其实你可以去酒店睡觉, 像孙姐牛姐那样白天过来就行了。医院有全天护工，请一个不贵。” “你经常拍戏, 应该知道有些剧组的住宿条件比这里差远了。我睡得很好, 也没有瘦, 是你长胖了。” “瞎说。”罗望扭头，扒拉一下围巾把眼睛露出来, 给她一个你又在说什么怪话的眼神, “我怎么可能胖，我没有。” 俞柳从善如流：“好，你没有胖。” 早上的花园很冷清, 俞柳推着她转了两圈，遇见一个同样坐轮椅的小男孩, 罗望和那小男孩各自用自己的语言, 畅聊十多分钟, 愉快地道了别。 两人回到病房，罗望坐在轮椅上做些简单的上肢运动，俞柳昨天从医生那里学了按摩手法，替罗望按揉腿部肌肉。 两人配合着完成了晨间运动，然后一个看剧本一个回邮件, 默契如同老夫老妻。 罗望心思有些飘，她觉得这样的相处方式好像可以持续很久很久。 剧本看不入眼睛，她面对着电脑，眼睛斜过去悄然看着俞柳专注工作的样子，明明不笑也不动，却浑身都充满着让人欲罢不能的魅力。 不知道盯着看了多久，俞柳的手机突然响了，罗望吓了一跳，急忙转回视线盯着电脑，发现屏幕已经熄灭了，黑色的屏幕上清清楚楚地照出了她慌乱的眼神。 她再斜眼一看，俞柳正看着她笑，显然早就发现她的偷窥。 罗望撇嘴：“快接电话。” 俞柳：“喂。” 罗望心旌荡漾，一个“喂”字都说得这么勾引人。 “你是不是蒙我？我打听过了，罗望不在国内，人家出国拍节目去了，没一个月回不来！” 罗望听得发愣。 俞柳干脆打开免提，问杭朔：“你打听罗望干什么？你们有钱请吗？” “今早上我问韩一策，韩一策也跟我推荐罗望来着，我就找人打听罗望的片酬，结果好么，人家出国了！” 俞柳：“她有档期，问题是剧组出不出得起片酬。” 杭朔：“应该问题不大，孔临认为罗望有票房号召力，说不定这次不用赔本了。” 俞柳：“你可以联系她的经纪人孙芸。” 正说着孙芸就到了，好像也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看了一眼俞柳的手机。 杭朔：“你说的啊，我去问问孙芸电话。” 俞柳：“我有，发给你。” 杭朔笑道：“行，成了我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俞柳调出孙芸的号码发过去，对孙芸说：“杭朔的新片《故园》空出一个配角的位置，我看过剧本，角色很不错，和丛然有对手戏，罗望应该可以学到一些表演经验。” “丛然？”孙芸若有所思地点头。 丛然获得过金鞍奖的终身成就奖，足以证明她的艺术造诣。今年丛然已经七十九岁，可以说演一部少一部，与她合作的机会非常珍贵。 杭朔十几年来坚持做艺术电影，出片少，票房不高，但口碑是没话说的，在文艺片市场站得很稳。 孙芸谨慎地考虑着，但熟悉她的牛玉萃和罗望看得出她已十分心动。 对罗望和对孙芸，俞柳解释时的侧重点不同，罗望喜欢杭朔的电影，听到这个消息时关注点全在杭朔。 而孙芸需要从长远角度考虑出演一部电影对罗望事业发展的帮助，和丛然搭戏，当然是很有好处。 其他的不用俞柳多说，不过一会儿，杭朔的电话就打到了孙芸手机上。她神色复杂地看了看俞柳，走出病房去接电话了。牛玉萃也跟了出去。 罗望正处在狂喜与不敢相信两种状态之间，表现为呆滞的笑容。 特别傻里傻气的一个表情，俞柳从没在罗望脸上看见过，罗望一般不允许她自己做出没有美感的表情。 但是可爱，可爱得让俞柳想感叹怎么能这么可爱。亲都不舍得亲。 罗望呆了一会儿，突然紧紧抓着俞柳的手，咬着下唇双眼放光地盯着俞柳，又一个字不说。 俞柳说：“你可能要演杭朔的电影。” 罗望疯狂点头！ 她心里就是这句话，把“你”字换成“我”就分毫不差！十个字飞速地在脑海里盘旋一圈又一圈，速度快得要爆炸！ 但是她不敢说出口，事情还没定，如果没成她一定会特别失落。 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好折磨！ 俞柳揉了揉她的头发。 以她现在的状态，估计说什么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听不见。 俞柳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我有点后悔了。如果一周后开工，你的脚只休息了半个月而已，就算是坐在轮椅上拍戏一样很累，对你的恢复不好。但是看你这么高兴，如果我不推荐你，我又觉得是我不对。” 罗望愣愣地看着她，好像没听明白她说什么。 俞柳：“没什么，等孙芸的消息吧。” 罗望笑着点点头。 孙芸和牛玉萃在外面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回来。 俞柳虽然不知道那通电话打了多久，但不用想就知道这两人在外面有过商量。 罗望忐忑地盯着孙芸的嘴。 “要试镜。”孙芸板着脸说了一句，绷不住笑起来，“安排了你回国当天下午试镜，知道你等不及。” “谢谢孙姐！”罗望振臂欢呼。 “别高兴得太早，试镜的人不只你一个。” 罗望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剧本呢剧本呢？这个角色我志在必得！” 孙芸：“已经发给你了，自己看吧。” 罗望顾不得和她们说话，立即查看邮箱，开始读剧本。 孙芸使了个眼色，俞柳从病床边离开，到沙发坐下。投入新剧本中的罗望完全没有察觉她离开。 孙芸：“我是不想开口的——” 俞柳打断她道：“你不用开口，以我和她的关系，请杭朔照顾她是理所当然。如果确定罗望出演，我会尽量空出时间到剧组陪她。” 孙芸松了口气，说：“这倒不用，牛玉萃会照顾好她。” 俞柳道：“我也会。” 孙芸静默数秒，微微点了下头。 孙芸见过的人自己都数不清，一个人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或者男人女人都不喜欢，只要相处一段时间基本是看得出来的。签下罗望之后没多久，孙芸看出了她的取向，所以罗望向她坦白的时候她并不意外，内心也做好了将来某一天罗望会有个女朋友的准备。 做经纪人初期，孙芸没有选择艺人的权利，带过几个初出茅庐的女演员，后来也有过同时带几个女演员的时候，性格难弄的、容易相处的都遇见过，和从前那些人比起来，罗望非常好带也尤其省心。 因为不喜欢男人，不会和任何一个男演员暧昧，其他男演员上赶着搭过来她还会嫌弃地主动远离，杜绝了传出绯闻的风险。 默默喜欢着一个不太出名的直女，一喜欢就是好几年，而且言行规矩不表白，连和女演员的绯闻都传不出一个。 特别的棒！ 后来两人相处出了感情，孙芸用心观察，便发现罗望和茹春爱很不合适，即使茹春爱弯了，脑袋一抽和罗望在一起了也不会长久。 罗望和茹春爱闹掰的时候，她一点不意外，只担心罗望会因此受挫或者在感情上消沉。 然而没有。 不仅没有，还很快找到了对象！ 一个她搞不定的对象。 孙芸知道总有一天罗望会恋爱，会有女朋友。 但她真想不到会是个不论从年龄资历甚至气场都盖过她的影后级别人物。这让她情何以堪？ 好在俞柳这人也不算难相处…… 还给罗望介绍了一部电影资源。 今天，孙芸终于愿意把她藏了许久的橄榄枝抛向俞柳。 “罗望很喜欢杭朔的电影，我以朋友的立场谢谢你的推荐。”孙芸说道。 听见这句话的牛玉萃目光在孙芸和俞柳的身上晃了一圈，明白了什么，眼中带上笑意。 俞柳回视孙芸，说：“我也非常感激你对罗望的照顾，遇到她我很幸运。” 被她们谈论的人一心一意读剧本，已入忘我境界。 因为她们在这里没有方便的住处，罗望的状况也不适宜搬动，第二天办理出院手续后，罗望一行人就直接坐车去机场。 节目组离开时留下了两个会翻译的助理让她们差使，罗望用不上他们，这些天两名助理都在酒店住着，只在牛玉萃联系司机和航空公司的时候派上了用场。确认罗望等人登机完毕，两名助理就搭乘航班去追节目组。 航班是直飞，当地时间下午三点多起飞，九小时飞行时间，抵达时间是京州时间早上七点多。 罗望这趟行程完全保密，下飞机后就戴帽子围围巾，只留一双眼睛，再低下头，旺仔都认不出轮椅上的是谁。 俞柳也推着轮椅走向出口，她也围了条和罗望同款的灰色大围巾，简单低调不惹眼。 随着靠近出口，罗望心跳越来越快，俞柳发现她紧张，低头问：“要停下来吗？” “不要。” 孙芸低声说：“收到消息了，他在外面等着。” “嗯。”罗望应了一声，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出了汗。 “看到他了。”孙芸说。 罗望立刻抬起头，手扶着围巾不让它掉下来露出自己的脸。 她也看到了。 和上次见面几乎没有变化。 侯泊舟很英俊，站在人群中好似鹤立鸡群，他不太懂得保养，岁月却对他很留情，皱纹很少，脊背很挺。 罗望看见他的时候能一眼看出自己与他相似的地方。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连忙用围巾擦掉眼泪，再抬头看，侯泊舟正跟着她的轮椅慢慢地走。 她记得小时候侯泊舟对她的好，因此永远也对他硬不起心肠。 这么多年她有父母有弟弟，一家人过得很幸福，而侯泊舟始终是一个人漂泊。她曾经想过如果侯泊舟也组建了温暖的家庭，也许她就不会这么记挂。可是侯泊舟不爱家庭，他不喜欢束缚。 罗望的眼睛又模糊了，她擦了一把再抬起头，看到侯泊舟还和她平行着走，她一下子又笑起来。 看到她笑，侯泊舟脸上的笑容也扩大了，眼尾出现了几道笑纹。 忽然想到什么，罗望一只手伸到后面抓住了俞柳的胳膊。侯泊舟跟着她的动作看向俞柳，目光定了定，随后对罗望点了下头。 罗望开心地竖起拇指，侯泊舟隔着栏杆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出口的栏杆到头了，侯泊舟没有再和她们保持平行，落在了后面，罗望知道侯泊舟还跟着，她没有回头看，又擦了擦眼泪，吐了口气。 “言言！再见！” 突然有人大声呼唤。 罗望用围巾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确定自己与侯泊舟的不同。 她能够承受孤独，也可以一个人生活，但是她不爱漂泊。 等到上车的时候罗望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 她眼睛很红，拿手机照了照，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罗望问俞柳：“是不是觉得夸张啊？父女见次面，场面弄得像地下党接头，像生离死别。” 俞柳把她围巾弄湿的一面翻出来，温声说：“不觉得，世上的家庭总是千奇百怪。”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还账：来自唐朝的仙儿的长评！ 后天见~ ☆、第 84 章 回国第一天的待办事项很多, 罗望没有时间为自己唏嘘。 上午到医院重新检查脚踝, 中午做套造型, 下午就赶往《故园》片场准备试镜。 罗望对得到这个角色抱有很强的信心, 但这不代表她会放松神经。 身上这套造型做了近两个小时，从妆容发型到服装佩饰, 每处细节都是罗望按照对剧本中荣念的理解自己斟酌，又和俞柳讨论后才决定。外袍更是由罗望的御用造型师现场赶制, 往罗望身上一穿, 处处合适, 顿时看的人心里都有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故园》片场说是在京州市范围内，其实从市中心开过去要三四个小时, 位置非常偏远。 剧本罗望已经记熟, 不论试镜时杭朔要求她演哪一段，她都可以张口说出台词。 因此这一路上，她都在听俞柳讲杭朔, 和杭朔的长期投资人孔临。 拍摄《三月二日》时，俞柳与杭朔、孔临成了朋友, 彼此之间非常熟悉。 孔临富有经商头脑, 公司开在海外, 每年利润不菲，因为看中杭朔的潜力，他投资了杭朔的处女作，后来又顺理成章成为杭朔的长期投资人，十几年没有断过资金。 孔临爱好艺术电影, 自己对艺术电影有很深的研究和独到的见解，不仅在资金上给予杭朔极大的帮助，有时也能针对电影提出很好的建议，这是两人能长久合作的基础。在一些问题上，杭朔愿意相信他的判断。 俞柳说道：“邀请你来试镜，应该是孔临的决定。” 罗望问：“那我是不是应该请他吃顿饭？” 俞柳：“不用你请，我请。” 罗望挑眉：“人家请我去又不是看你的面子，是听韩导推荐我，人家才心动。” 俞柳笑说：“是，他们看中的是你的实力。我的意思是，既然我和你一起去片场，总要请他们吃顿饭把你的身份介绍给他们，你可以省一顿。” 罗望意外道：“看不出你这么精打细算。” 俞柳摊手：“没办法，生意人。” 罗望拉住她一只手往自己鼻子边凑，说：“让我闻闻你的手有没有钱的味道。” 手拉到跟前，罗望似模似样地嗅了一下，随即自己的鼻子就被捏住了。 出气不畅，罗望细着嗓子说：“别把我鼻翼的粉底捏掉了！” 俞柳放开手指又点了一下她的嘴唇。 罗望：“口红！” 遭到嫌弃的俞柳只好收回了自己乱碰的手。 前排的牛玉萃和孙芸目不斜视，一语不发，宛如背景。 等视野前方出现围墙，牛玉萃才开口说：“我们到了，准备下车。” 《故园》项目筹备了三年，期间最大的工程就是建造于京州偏远地方的这座“荣宅”，一砖一瓦都透着古朴，房屋内的桌椅摆设考究精美，走入其中如果不看拍摄器材，仿佛置身于上个世纪。 孔临亲自出来接人，他年近五十，头发浓密身材匀称，有股儒商的气质。 “杭朔正在拍一场戏，我带你们先看看拍摄场地吧？”孔临对这里非常熟悉，带着一行人走过荣宅门口的街道，从气派的大门进入，向几人介绍着。 因为孙芸事先知会了罗望的情况，只要是有台阶的地方都铺了板子，方便轮椅上下。这一体贴布置让孙芸和牛玉萃心生好感。 宅子走过半圈，孔临接到杭朔的电话，便改道带着她们走向拍摄现场。 杭朔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看镜头回放，隔着老远，孔临看见他就大声叫他的名字，杭朔起身看过来，登时一愣。 远处，俞柳推着轮椅走来，孙芸和牛玉萃分别走在轮椅左右，一行人很安静，与杂乱的拍摄现场格格不入，却与杭朔镜头中的荣宅莫名相符。 但真正让他恍惚的是坐在轮椅上的罗望。 罗望外穿一件深蓝色布袍，没有花纹刺绣，一眼看上去过于简单，但细看剪裁不难知道这件布袍是专门定制，没有一处不合适的。 一条麻花辫垂在身前，头发乌黑，愈发显得她肤色苍白，虽然描了红唇，但因为精神虚弱，有些撑不住这颜色，看上去倒像是在故作强势。 然而看到她的眼睛又会立刻打消刚才的念头。 她双目有光，初看似温柔水波，再看又一片平静，待细细打量，才会发觉她眼神深处的坚韧。 这是众人前来催帐，荣家大房镇不住场，荣念第一次出面的模样。 荣念自幼体弱，缠绵病榻，荣家遍寻名医，花费十数年才将她治好，只是她的双腿已经落下顽疾，没有恢复的希望。她性格十分安静，多数时候都待在自己的房间，轻易不出门，在前面的故事中是一个存在于旁人口中的角色，直到这场戏，她才第一次露出真容。 来到发怔的杭朔面前，罗望微微一笑，眼神立刻变得灵动，开口时声音中气十足，含有一点掩饰过的激动与仰慕：“杭导您好，久闻大名，终于有幸见面了。” 杭朔这才回神，随即意识她是为了这次试镜故意扮成荣念的模样，虽然衣服款式有些不对，妆容和设想中的有区别，但神-韵实在是非常贴近。 明白自己被晚辈“镇”了一下，杭朔也不气恼，和颜悦色地说：“看你这有备而来的样子，台词都背熟了吧？” 罗望：“背熟了。” “那我就不考你的台词，即兴演一段吧。”杭朔眯着眼睛笑起来。 杭朔身材比较瘦，头发披着，长度刚过肩膀。这个发型他保持了近十年，但看上去并不邋遢，因为发质特别的好，柔顺黑亮。平常状态下他这副样子很符合“文艺大叔”的打扮，但他一眯着眼睛笑，看起来就贼贼的，好像在盘算什么计谋一样。 罗望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杭朔亲自走到一旁弯腰请丛然：“丛然老师，您有兴趣搭个戏吗，和咱们荣念的……候选人之一？” 丛然穿着戏服，满头银发，笑容慈祥，点头主动建议道：“就试一段荣念出场之前，荣怀在房间里劝说她的戏吧。” 荣怀，就是丛然所扮演的角色，荣宅的管家。 试镜能和丛然对戏，罗望自然感到格外荣幸。 但问题是…… 剧本上没有这一段啊！ 作者有话要说：虚了虚了，下章多更点。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涂涂的手-榴-弹！感谢不断跳坑、涂涂、品茗~品茗~品茗、云梦一须臾、别太当真、陌阡云~陌阡云、晚饭只吃一碗饭~晚饭只吃一碗饭、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等、Z、老爷一刀斩~老爷一刀斩、冒泡泡~冒泡泡~冒泡泡~冒泡泡、沉醉的地-雷！啾！ 后天见~ ☆、第 85 章 丛然老师德艺双馨, 是前辈中的前辈。 剧组人员对她非常尊敬, 俞柳一见到她, 也完全收起了平时的不正经。 俞柳推着轮椅, 罗望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到了情人的变化, 没忍住回头瞄了一眼。 萧霞年龄比俞柳大十几岁，但她们私下关系好, 罗望还在《剑指》剧组的时候就经常看到她们有说有笑。 但是现在的俞柳就是一个恭谨的晚辈, 严肃、端庄、有礼貌, 这也难怪，丛然的年龄比俞柳翻一番还多。 罗望在紧张的情绪中还拔出一丝心神想道：这不就是她见到俞柳以前内心对俞柳的设想吗？ 然而她们见的第一面, 俞柳就把这个设想打翻了。 脑海中掠过这些, 罗望继续紧张。 即兴表演，以前在学校里就经常做，出道后参加综艺节目虽然有台本, 想给自己加戏还要靠即兴发挥，所以罗望并不陌生。 可她这是在试镜啊？抽离剧本让演一下角色的某种状态, 比如高兴、发怒等等, 这还算正常, 演一段剧本里不存在的戏是不是要求太高了？ 而且罗望拿到的剧本不是完整剧本，只从荣念出场开始，到荣念戏份结束，虽说俞柳开小灶给她简略讲了背景和人物关系，帮助她理解角色, 但从头到尾没提出过给她看完整剧本。 照着对角色的理解做一整套造型是她的小心机，只要让杭朔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把她和荣念联系起来，她就比别的候选者占优势。 但是走后门看完整剧本？就算她放下自恋，她也没那个时间吃透啊，贪多嚼不烂。 好在罗望记性不错，对荣宅管家荣怀这个角色有印象。 荣家做布料生意，三十年苦心经营，如今已是一方富贾，远近有名。荣宅的管家原先是荣怀的丈夫，荣怀跟着长房夫人，也负责教导仆从，后来荣怀丈夫急病离世，一家子念旧，就让荣怀做了管家。 荣怀的眼界其实比她的丈夫开阔，做了管家后，宅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料理得井井有条，生意上的事情也能出出主意。 当荣家遭到暗算，资金一时无法周转，老爷气急昏倒，受了挑唆的合作店铺纷纷上门来讨要银钱，场面混乱之时，荣怀说服荣念出面应对，这才暂且解了危机。但在这之前，两人看不出什么交情。 至少剧本上没表现出来。 剧本上连荣怀去找了荣念都没写，前脚荣怀离开前厅，后脚她就推着荣念出来了。 罗望：“……”能照剧本演吗？ 丛然老师含笑走向她。 别说含笑，丛然老师长着善人的脸，不笑都很可亲。 但刚被坑过的罗望心中怀着敬畏，还无意识地撑了一把扶手，好像想要站起来问好。俞柳赶紧按住了她。 罗望满带歉意地看着丛然，张口想要说话，然而短短几步，没见丛然的表情怎么改变，只是笑着的嘴角微微一敛，气质就和刚才不同了。 罗望心下惊诧，立时脸皮薄红，觉得自己对着杭朔耍的小心机无异于班门弄斧。 她不是没有和老戏骨合作过，既然能被称作老戏骨，一秒入戏的本领当然必不可少，罗望深知自己与他们有太大的差距，去比较的资格都没有。 但是从前，她因为和老戏骨有对手戏，看剧本揣摩过对方的角色，心里有个底，这一次，就在丛然朝她走来之前她还对荣怀只有个笼统的印象，现在她却感觉“荣怀”在丛然身上活了过来，跳过剧本这一道，直接由假想变成了真人。 丛然停下了，好像面前有一道门，她抬手扣了两下，同时旁边竟然有人模仿出了敲门的声音，罗望心里又一咯噔，这是观音来震小妖的架势啊！旁边模仿声音的莫不是善财童子？ “门外”的丛然低声问：“大小姐，方便说话吗？” 这时俞柳推动轮椅向前走了两步，罗望回过神，趁机飞快地调整心态，开口：“请进，怀妈。” 这几个字声音轻，气息平，不显病弱，有点像是清修之人。 但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就知道她的确身子骨虚，或许是大病初愈。 手头没那么忙的人都悄悄看过来，关注着这场试戏，当中一些人对罗望的演技存有怀疑，想要瞧瞧她有多大本事，另一些人则抱着看她出丑的心疼，等着她被丛然好好“教育”。 丛然进门，说道：“大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被人打扰，病好了仍住在这处，听不见前厅的喧哗声。” 罗望声音平缓地问道：“出了什么事？” 丛然露出几分慈爱：“大小姐冰雪聪明。我来找你实是迫不得已，眼下前厅闹哄哄乱作一团，都来提前讨要银钱，老爷前两日气病了，这事不敢再让他费神，宅子里无人出面。” 罗望微微皱眉，但并不着急，问：“荣克在哪里？” 丛然有些无奈：“不知道。” 荣念是二房姨娘的第一个女儿，也是荣家的第一个孩子。荣克是荣家第二个孩子，大房夫人独子。荣老爷有意让荣克继承产业，但荣克却很崇尚先进思想，动不动跑出门不见人影。 罗望眼中露出几分惊讶：“爹病了，他不在床前伺候吗？” 因为没看过前面的剧本，罗望也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不过根据后面的情节看，荣老爷是个守旧的人，给长子取名“克”就有着“克己复礼”的含义。荣克现在满脑子先进思想，但毕竟从小受了父亲熏陶，不可能一下就把就观念抛到脑后，就说孝道，荣克肯定不会丢。 荣念之后与荣克有一场辩论的戏，就辩的是先进思想与传统思想孰优孰劣，所以罗望对荣克这个角色比较了解。 荣怀是贯穿始终的角色，所以丛然有完整的剧本。 她叹了一声回答：“近来绸布店生意不如从前，老爷心情焦躁，前两日大少爷要和同学到街上宣讲，老爷听说有学生因为这个被抓起来过，不同意他出去，两个吵了一场，大少爷离家后就没再回来。他应当还不知道老爷病了，否则，唉……” 听最末这一声叹，罗望明白荣怀心眼里偏爱的是荣克，她思索了一下，问：“夫人呢？” 丛然：“来的都是蛮不讲理的男人，夫人出面恐怕也压不住。” 夫人都不敢出面，剩下俩姨娘就更不用说了，别事情没谈拢，反被人调戏几句，等卧病在床的老爷知道了恐怕一蹬腿就要过去。 罗望听了这几句，大概就摸清其他角色的性格。 荣念还有两个同母所出的弟弟，一个只会读书作画，一个年纪小性子急。还有三房姨娘生的一对双胞女儿，年龄太小，躲着更好。因此，荣怀看自己维持不住场面，就来找了冷静的荣念。 想通这些，台词就好编了。 罗望锁着眉头，目光黯然：“身为长女，我自知有责任为家中排忧解难，可惜我身体是这副情况，平常独自静养在这偏僻小院，对生意上的事是一窍不通。怀妈邀我出面，我情知应当如此，可是家中生意我一问三不知，恐难让那几人信服。不如请各位掌柜的来与他们相谈？” 既然丛然说是“劝说”的戏码，荣念一开始肯定要推拒一下。 丛然又是深深一叹，接下话：“大小姐你说的这些我如何不明白？” 言下之意：你说的都是废话。 罗望心想：不说废话我说啥？ “只是大小姐有所不知，荣家现下——拿不出钱了。” 不像前面，罗望问荣克为什么不在，丛然好好解释了一通，后来罗望问夫人、荣克在哪，丛然就只是稍稍提示了一下，现在也一样只是提示。要罗望多说，她少说的意思。 拿不出钱了，就是说荣家分店掌柜的们来了也没用，人家要钱，我们没钱，根本矛盾解决不了。 而且看见掌柜的过来，那些人可不得爆发，就等着这些掌柜的带钱来呢，一看没钱，打一顿怎么办？ 看来还就得她出面，好一点的结果，她安抚了众人的情绪，让他们再回去等几天，差一点的结果，他们也不能把荣念从轮椅上提溜起来打吧？ “拿不出钱了？”罗望神情错愕地问，“账面上没有盈余了吗？” “有是有，不过杯水车薪。” 罗望沉痛道：“家里这样困难，我身为荣家人，竟然一无所知……罢了，解决眼下的难题才是当务之急。还请怀妈告诉我，这几年家里的生意是怎样经营的？现在又为何受阻？我也好对那几人有个说法。” “好，还请大小姐尽快记下。”丛然吸了口气，面色严肃地说，“荣家的布料生意是这样经营的。现在因为这个，举步维艰。” 罗望作认真倾听状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下文了。 “……” 这大概就是课后习题答案上的“略”字？ “原来如此。”罗望神情十分凝重，“那我们快些过去吧。路上请怀妈再告知我，那些人的来历。” “好。”丛然走过来推罗望的轮椅。 “等一下。”罗望忽然说，“我要画一下嘴唇。” 丛然脸上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用意，眼中透着赞许，点头说：“好。” 说完，丛然就笑着放开轮椅，拍了拍罗望的肩膀说：“不错，继续努力。” 罗望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句“不错”里面有鼓励成分，在丛然面前，她只能说“还凑合”。会演戏，和把角色融入自身，两者的差别很大。别看有些演员演技经常获得肯定，演什么像什么，但演艺界里还有一些用毕生精力钻研表演的人，他们以自己的生命，赋予角色生命，然后再也没有人能超越。 “谢谢丛然老师，我差得太远了。”罗望诚恳道。 尽管再一次认识到了自己在表演上的欠缺，罗望也没有气馁。她还年轻，还有机会。 至于这次机会能不能把握住，罗望心里有了点不确定。 有丛然老师一对比，谁还记得她演的什么样？ 她看向杭朔和孔临，那两人正凑着头小声讨论，发现她的目光，孔临立刻笑着对她说：“很好，非常贴近我们心里对荣念的设想。” 杭朔也笑着冲她点头：“我们都比较满意，不过明天还有两位演员来试镜，大约后天我会让人打电话告知结果。” 试镜结束，角色拿不拿得到还没准数，她们继续留在这名不正言不顺的，还影响剧组拍摄。 于是简短道别之后，罗望一行人就准备离开。 回到车上，罗望就软软靠着俞柳的肩膀，对牛玉萃说：“不回公寓了，反正没有工作，这两天我们去别墅住吧。” 她蹭着俞柳的脸：“你还没有去过那儿呢，带你认认门。” 带着情人回家疗伤，真美滋滋！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了，说这章粗长但还是普通长度，下次再补那一千字顺便还一章。这次一定不食言啊！ 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等等~等等、涂涂的地-雷！ 后天见啾！ ☆、第 86 章 别墅安排了定期打扫, 随时去住都很干净。 牛玉萃送人到达别墅后, 看时间还足够, 独自开车出去买晚饭的食材。 上次罗望来这里住还是去年九月初, 为了争取公司对《剑指》的投资参加一个宴会，晚上回到别墅聊以慰藉。 一转眼就到了三月, 正好半年。 “时间过得真快。”罗望被俞柳抱到沙发上，摸着沙发说, “我都半年没来了, 不可思议。” 为了工作方便, 买下这栋别墅后罗望主要仍住在公寓，交通采买都很便利。 但因为这里才是她心中可以称为家的存在, 每隔一段时间, 或者结束了一部电视剧的拍摄，她都会来住一住。 九月来这里睡了一夜，之后她日程忙碌没再过来, 十月开机进组后几次转移拍摄地的休息时间也没有离组，接着和俞柳恋爱了, 即便是回到了京州, 为了和俞柳见面方便, 一直住在市区。 即使知道和俞柳时间对不上，她也没想到过要来这里。 之后过年回家，再到京州直接准备节目拍摄，更没有时间。 直到今天从国外回来，试镜完了才终于想起这里还有一栋别墅空着等她住。 别墅位置远离市区, 空气清新，进到里面感觉也并不窒闷，应该是保洁人员来打扫时做了开窗通风处理。 “上次我来的那天和你见过面。”罗望拍拍坐在身边的俞柳的手，“你记得吧，在懿心湖公园我刚好碰到你和俞哥哥。” “记得，你喝了酒，还扑到我怀里了。” 罗望脸一红：“是吗，你记得这么清楚？” 俞柳：“因为印象深刻，一个不熟悉的年轻演员居然醉醺醺叫住我。” “微醺。”罗望纠正了她，自己回忆片刻，犹豫地说，“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主动抱我的？” 俞柳丝毫不心虚：“你差点摔倒，我想拉你一把，你站不稳扑过来了。” 罗望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时间过去那么久，这么细节的事情她也不能确定自己记的对不对。 “不管怎么样，半年前的事情你现在张口就能说出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那个时候就对我有意思了？我不会笑你的。”罗望转为主动。 “比那次更早。”俞柳大方承认。 罗望一怔，心想难不成是试镜的时候一见钟情？这样想也很有道理，毕竟试镜的时候俞柳还帮过她。顿时她看俞柳的眼神就有点不一样，啧啧，不愧是个颜粉，一见真人就把持不住了。 俞柳：“以前只觉得你长得漂亮，听说试镜的演员里有你，心里很期待你的表演。” 罗望立刻志骄意满，神气十足。最后她拿下了角色，不正说明她满足了俞柳的期待？ “听到你说我老，我当时就觉得，你很有意思。” 罗望：“……” 俞柳看着她低下了骄傲的头颅，接着说：“后来三番两次说我年纪大，想要我不注意你，应该是件很难的事情。” 罗望尴尬地咳了一声。 孙芸打完工作电话回到客厅的时间，就听见俞柳问罗望道：“现在还觉得我很大吗？” 然后罗望回答：“不大不小刚刚好。” 孙芸下意识瞟了一眼俞柳的胸前。 经纪人一过来，罗望仿佛找到了靠山，抖一抖肩膀顿时不觉尴尬了，一本正经地问俞柳：“你和孔临先生和杭导都熟，有没有看到他们的表情？他们对我满意吗？” “依我看，他们很满意。如果明天试镜的演员表现不如你，或者和你相差不多，应该是会把这个角色给你。” 罗望：“你给杭导推荐了其他演员吗？” 俞柳：“有两个，是以前合作过的。” 罗望：“说不定明天的就是这两个，你觉得我比她们怎么样？” 俞柳客观道：“都只合作过一次，后来也没有多少联系，我不清楚她们现在进步了多少。” 心头涌起危机感，罗望着急问道：“那她们以前怎么样？是谁？我认识吗？” 俞柳笑着亲了她一下：“不出名，你应该不认识。别想了，对自己有点信心。” “我很有信心啊，但是文艺片导演不太喜欢名气大的，像韩一策当时就不想用我，他看好奚畅。要不是孙姐帮我谈，公司又出了投资……”罗望摇了摇头。 “这次韩一策也推荐了你……”俞柳还想说几句话宽宽她的心，手机接到了一通来自杭朔的电话。 罗望看见名字，立刻紧张起来，不自觉小声问：“会不会是和试镜有关？” 她们刚离开剧组两个小时，很大可能是说试镜的事情。 俞柳接通打开免提：“喂？” 杭朔说：“谢谢你推荐罗望啊，要不然我肯定不会想到请她。唉，明天要试镜的那个演员听说罗望来试了，干脆不来了。” 俞柳问：“明天的另一个呢？” 杭朔毫无防备吐出实话：“明天只有一个，说多一点显得我们剧组有人气。我本来想说三个，孔临说太夸张了。唉，我们文艺片剧组在年轻演员市场没有竞争力啊。” 罗望哑然：“……” 俞柳倒是很淡定：“不再等等了？也许还有别的人来试。” 杭朔：“罗望刚走，我们约好的另一个就来了，演技过关，可惜外形没有罗望合适。嗨呀你说，健全的人能比坐轮椅的更适合演坐轮椅的吗？哈哈哈哈哈！” 罗望扶额，没想到她在这方面还真占了优势。 俞柳：“这么说你们已经定了罗望？准备提前通知她吗？” 杭朔：“是啊，所以我跟你通个气，谢谢你啊，回头请你吃饭。通知等到明天吧，不然显得我们急吼吼的，掉面儿。” 既然事情已经定下来，就没有继续隐瞒的必要了。 俞柳说：“不用请我吃饭，我请你。” 杭朔：“啊？怎么的，又发财了？我知道你特有钱，一顿饭我还请得起，就这样吧，我请你还有孔临，我一会儿再问问韩一策有空没有，也得谢谢他推荐，要不我真不敢考虑罗望，真是太贵了！” 孙芸在旁边听着都为杭朔感到同情，实在看不下去，以眼神示意俞柳说快一点。 俞柳接收到孙芸的意思，非常给面子地打断了杭朔的哭穷，说道：“我和罗望还在一起。” 杭朔顿了一下：“你们还在一块，哦，是去吃饭了吧？你刚刚走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了，我以为你顺路来探班，敢情你陪罗望过来的。你们私交很好啊？没见你对哪个年轻演员这么上心，嘿嘿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漂亮是真漂亮，演技也挺好，就怕人家看不上你。我说你也别老是这么低调，适当显露一下你的财力，不然你拿什么竞争？你就比如我吧，我要是个女的，我也得选孔临，肯定不选我自己。” “……”俞柳现在已经没办法说她开着免提，杭朔这一通电话下来，连皮带里子都被他自己扒得干净，如果让他知道这些话都被罗望本人听见，俞柳担心他会被刺激得当场口喷鲜血。 “我和罗望现在是恋爱关系。”俞柳说道，“我请你和孔临吃饭，韩一策我来问，稍后我们定时间。好像上菜了，罗望催我过去，回头见。” 俞柳毫不犹豫挂了电话。 诡异的沉默过后。 罗望：“呃……” 本来应该感到高兴的，但是她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恭喜，角色是你的了。”俞柳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肩膀。 罗望回过神，笑着说：“谢谢，呃，耶？”她比了个剪刀手。 俞柳抓住她两根手指说：“算了，不用勉强。” 孙芸：“免提的事，我当作不知道。” 罗望：“我一定不说漏嘴。” 俞柳：“……我替他谢谢你们。” 于是牛玉萃买完菜回来，看到的就是三个人默默不语看电视的和谐场面。 罗望对牛玉萃报喜：“杭导打电话给俞柳了，角色定了是我。” 牛玉萃很高兴：“真的吗？太好了。不过你们看起来怎么好像不太兴奋？” 孙芸走向她：“去厨房吧，我帮你做菜。” 客厅里。 罗望：“哎呀我忘了问，你着急回公司吗？今天是工作日吧，你已经陪了我一个星期，要不今天晚上你……” “不用，我走的时候说了十天，今天才第八天。” 罗望松口气，虽然嘴上劝俞柳回去，心里还是希望她能留在这里。很快就要进组，到时候俞柳最多来探几次班，不可能长时间陪她。 俞柳问：“卧室在哪层？” 罗望不好意思地笑着嗔了她一眼：“问这个干什么，不是说一个月吗？” 俞柳好笑地捏捏她耳朵：“你在想什么？晚上我要抱你到卧室，提前问一下，心里有数。” 罗望：“……” 罗望恼羞成怒：“四楼！四楼！我睡四楼！你抱我上去啊？累不死你！” 俞柳乐得前仰后合，等她笑完了再去哄人已经晚了，罗望挂着脸一句话也不和她说。 别墅一共三层，多一个阁楼，罗望不可能为了赌气真让俞柳把她抱到阁楼里。到睡觉的时候，俞柳就把她抱上了二楼主卧。 三间卧室都在二楼，除了主卧，另两间卧室分别归牛玉萃和孙芸。罗望虽然气，但还不至于让刚刚任劳任怨抱她上楼的俞柳孤零零去书房睡觉，默许俞柳留在卧室，却还是不吭声。 俞柳取了个枕头放在罗望背后，让她能舒服地靠坐在床头，然后挨着床边侧身坐下，握着她的手。 等罗望瞥过来，俞柳说：“我错了，明知道你忍得很辛苦，还撩拨你。” 在楼下时有孙芸和牛玉萃在，俞柳不好说这些。那两人发现她们闹矛盾，丝毫没有让出空间的意思，只管和罗望聊天。罗望故意气她，对那两人说话就眉开眼笑，只要她一插话，罗望就横眉冷对。 听见俞柳认错，罗望冷笑一声：“是吗？我忍得辛苦，你舒服？听说‘三十如虎四十如狼’，请问姐姐您多大呀？” 三十五，正好卡在中间，如狼似虎。 俞柳强忍住笑，没想到她生气还有这一层原因。 “至少我现在能看到你，陪着你，能推轮椅，抱你上楼，而不是在别的地方担心。如果你受了伤我还只想着做-爱，因为不能做，觉得自己很辛苦，你不会觉得我是禽兽吗？”俞柳注视她的眼神很认真。 罗望已经被打动，只是还梗着一口气，挑眉反问道：“那我是禽兽了？” 俞柳见她态度软化，笑了下起身附到她耳边轻声说：“你不是禽兽，是淫-兽。” 温热的气息往耳朵里钻，正觉得痒，耳垂也被嘴唇抿住，罗望心神荡漾，想问问她这种行为还不算禽兽？被含热的耳垂却重新接触空气，随即一个吻落在腮边，又轻又温柔，接着一个吻在脸颊，下个在鼻尖，最后到唇上，软软的碰触，不带情-欲。 俞柳坐回床沿看着她，嘴角弯着，心情很好。 罗望哼了一声，气势比嘴唇还软。 哄好了人，俞柳就拿着睡衣进了卫生间。 想到今晚要睡一张床，尽管不能做什么，罗望也难掩兴奋。 摸一摸也好啊，现在她脚受伤了，俞柳怕她乱动，肯定不会反抗。 等待的过程中，牛玉萃把罗望洗澡要用的工具都拿过来了。 刚住院的三天罗望是用热水和毛巾擦洗，总觉得皮肤不舒爽，请教了医生以后就自己折腾着洗了，只是很费时间。 俞柳想要帮她洗，罗望含羞带臊地答应试一次，没一会儿就红着脸把人赶出去，倒是在心里盘算着等伤好了可以把鸳鸯浴提上日程，一定销魂。 两人都清洁干净，躺在床上，罗望就向身边人伸出了魔爪。 解开一颗睡衣扣子，手探进去…… “怎么还有一件？”罗望不满地问。 黑暗中，俞柳笑着说：“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不要乱动，好好睡觉。” 罗望郁闷地收回手，抱怨道：“自己的女朋友还不能摸了吗？” 俞柳：“等你脚好了，想摸哪里都让你摸。” 知道俞柳意志坚决，罗望只好悻悻地闭上眼。 这一天罗望都没有休息，本来就很累，一分钟就睡着了，呼吸越来越沉。 确定她睡熟了，俞柳翻个身对着她，手从下摆伸进去，捏了捏腰，摸了摸肚子上新长出来的一点肉肉，心里柔软，忍不住撑起身凑过去亲了一下她的脸。睡着的人模糊地“嗯”一声，俞柳不敢再动，躺下来闭着眼睛，也很快入睡。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补字数。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陌阡云~陌阡云、涂涂、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啾~ 写不顺，二更估计得两三点了，大家明天再看吧，不好意思。 ☆、第 87 章 第二天恰好是罗望出道五周年纪念日。 看着旺仔们倾情制作的纪念视频, 罗望心里别提多温暖了。许多旺仔在视频结尾感谢这五年她对表演的诚挚、对旺仔的关怀, 而罗望更想感谢这些人对她的喜爱, 让她在疲惫时也能迅速恢复能量。 一边看, 一边转评赞，不知不觉她的眼眶又红又热, 接过俞柳递来的纸巾默默擦眼泪。 俞柳手臂绕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微微使力让她靠过来, 有些心疼, 却什么也没说, 陪着她继续看。 罗望看了两个小时，断续哭了几次, 眼睛开始难受了才放下手机, 闭眼靠在俞柳身上休息。 过了会儿，她稍稍坐直了，俞柳问她：“去年也是这样吗？” “哪样？哭吗？”罗望瘪瘪嘴, 承认道，“去年只哭了一小下, 今天可能因为受伤有点多愁善感。” 俞柳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说：“你很好。演戏很好, 人也很好，她们喜欢你没有喜欢错。” “当然了。”罗望嘟哝一句，心里因为俞柳的话而感到安慰，不再感伤了。 想到昨天赢得的角色，她很快又充满斗志, 振奋起来。 进组之前，俞柳、罗望、杭朔、孔临和特意赶过来的韩一策，五个人吃了顿饭。 俞柳请客。 原本俞柳是想等《花游列国》拍完，再约几个朋友正式见次面，把罗望介绍给朋友们，但没有想到罗望在国外受伤，阴差阳错接了杭朔的《故园》，这顿饭的时间被迫提前，饭店也不是最好，显得不那么正式。 不过这次来的三个中年男人都不是讲究人，只想赶紧听听这两个人是怎么勾搭上的。确切地说，是俞柳怎么勾搭上罗望的。 “在我剧组里就好上了吧？”菜还没上，韩一策就迫不及待地发问。 俞柳：“对。” “看看！”韩一策激动拍掌，“老早我就觉得不对劲！你电话里一说我立马想起好多事，你说我当时怎么就没多想？” 杭朔：“白当导演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都不敏感。” 韩一策：“是没往那儿想，换了你们能想到吗？这可是俞柳，这可是罗望！” 罗望维持微笑：“……” 怎么个意思？就这么没有CP感吗？ “一天两天是想不到，”孔临说，“你们剧组可拍了三个多月。” 韩一策倒吸一口气，受了天大的委屈：“我天天忙得跟什么一样，又没盯着她们看！你们具体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最后一句问俞柳。 换了别人打听细节，俞柳是不会回答的，但她和罗望就在韩一策眼皮子底下在一起，还没告诉韩一策，俞柳看了一眼罗望，说：“去年最后一天。” 韩一策想了想：“对！元旦那天你们两个去村里玩了。唉，你说这我怎么想得到？” 杭朔：“你老婆要是去探班，绝对能看出来，糙老爷们儿就是糙老爷们儿。” 韩一策：“怎么着，你不是啊？” 杭朔：“我精致。” 韩一策一脸想吐的表情。 忽然杭朔好像想起了什么：“哎，俞柳！你让我剪的那版《三月二日》是送给罗望的？” 俞柳点头：“是。” 杭朔：“你俩那会儿是不是还没……” 俞柳道：“还没有正式在一起。” 杭朔调侃：“真会追人啊你，借花献佛？” 俞柳微笑着用目光扎了他一刀。 罗望接话道：“我一直很仰慕杭导，您剪辑的版本我非常喜欢，一定会好好珍藏，当时没能对您道谢……” 杭朔摆手：“不用谢我，你喜欢就好，你们能成我也算有份功劳。” 孔临：“不过说真的啊，知道了这些情况再看，两个人真般配，你们觉得没有？” 罗望对他甜甜笑。 韩一策和杭朔也看了看两人，真诚附和：“是，特别配。” 俞柳笑着说：“谢谢。” 在座都和电影有关系，聊几句话题就转到电影上了。 孔临问：“罗望，我看你以前一直拍电视剧，《剑指》是第一部电影吧，现在接了《故园》，以后是不是打算往电影方向发展啊？” 罗望：“现在电视剧和电影都在找，正好《故园》有一个机会，故事和角色我都很喜欢，孙姐也觉得不能错过，就过来争取了。以后还不知道，只要有想要挑战的角色，电视剧电影我都想尝试。” 韩一策说：“你现在只差一个‘视后’，如果今年拿奖了，我建议你把重心放在电影上，你会进步得更快。” 罗望答应道：“我一定认真考虑，谢谢韩导。” 韩一策这句话正说到她心坎里。泽芝奖两年陪跑，她实在不甘，即使演技已经得到了认可，没有一座视后的奖杯，就好像跑完一场马拉松从终点红线底下钻过去了，感觉没着没落的。 杭朔问：“俞柳你呢，还拍吗？” 俞柳：“我一直在拍。” 孔临：“主要角色还接吗？” 俞柳：“看情况，但一年最多一次，公司不能总不管。” 杭朔叹道：“这么多钱还不够你用？我看你是没有享福的命啊。” 韩一策问：“我们里面谁有？” 在场人都一怔，接着一起笑起来，都是忙人。 吃完这顿饭，韩一策回去盯《剑指》后期，杭朔和孔临回片场拍戏，罗望和俞柳就回到别墅，度过最后一晚。 第二天，俞柳离开别墅，孙芸去到孙泉涓新剧的片场，罗望和牛玉萃以及另一位女助理小瓦三人一同来到《故园》片场。 由孔临陪同拍好定妆照，牛玉萃推着道具轮椅把罗望送到导演旁边，上午罗望有两场戏。 这把属于荣念的道具轮椅由于年代背景的限制不如罗望自己的舒服，不过荣家是富商家庭，道具轮椅也称不上简陋，罗望试了几圈就习惯了。 罗望戏份还没到，坐在场边看丛然与小演员杨牧对戏。 杨牧饰演荣家最小的儿子荣笛，戏里是十二岁。杨牧本人今年也将要十二岁，长着一张圆脸，嘴唇红嘟嘟。 荣笛仰脸问：“怀妈，我想去求求情可以吗？” 荣怀眼底也有担忧，却是慈爱地对他笑着说：“不要去了，你一去，老爷说不定会连你一起罚。” 荣笛显然心里很着急，可是语速加快后比常人还是慢一点，听上去很文气：“可是大哥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他一定已经知道错了。” 荣怀脸上矛盾的神色一闪而过，她弯下腰说道：“不是受了罚就会认错，也不是受了罚就证明真的做错了。” 荣笛有些迷惑：“那大哥做错了吗？” 荣怀说：“只有大少爷和老爷知道。” 听完回答，荣笛更困惑了：“我回去想一想，谢谢怀妈。”他说完，转身走开了。 荣怀看着他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无声叹息，眼中愁色更浓。 “卡！过了。”杭朔道，“准备下一场。” 荣家六个孩子，长房夫人只有一个儿子荣克，二房姨娘有女儿荣念、儿子荣墨和荣笛，三房姨娘有一对双胞女儿荣秀和荣慧。 荣念因病不常出门，荣墨沉迷书卷也很少露面，荣秀荣慧都是女孩，因此生性活泼的荣笛与长子荣克关系反而最好。刚刚拍完的一场就是在外宣讲的荣克听闻父亲生病赶回家里被罚跪祠堂，荣笛跑来问荣怀能不能为大哥求情的场景。 这场拍完，杨牧看到一边新来的罗望，眼睛一亮，喊着“罗望姐姐”就跑了过来。 罗望一愣，她知道杨牧，但记忆里好像没有合作过，这时牛玉萃也弯下腰对她轻声说：“没有见过。” 距离没多远，罗望刚露出笑容，杨牧就已经扑到面前，看了看她搭着毯子的腿，关心地问：“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右脚踝。”罗望回答。 杨牧转到轮椅左边站着，有点害羞地说道：“我很喜欢婉淑公主，她是我的梦中情人。” 这时候杨牧的助理也跑过来了，听见这句话，就接上说：“对，杨牧非常喜欢看《皇女传》。” “我能和你拍照吗？等官方定妆照曝光了我再发。”杨牧期待地看着罗望。 “来吧。”这点小要求没有拒绝的理由。 合照后，杭朔招手给罗望和丛然讲戏，下一场是罗望对荣怀说自己要去求情。 过去荣念深居简出，不掺和任何事，就是自己亲弟弟被罚也不会出来求情，这还是第一次，荣怀就问了她几句。 杭朔简单讲了这一场，演员就位。 这是罗望进组后第一场戏，在别处休息的、打牌的、抽烟的演员也已经闻讯而来，在边上看。对于导演“鸟枪换炮”的决定大家都很好奇。 按理说罗望被围观习惯了早就没有感觉，但进了画面，看着丛然，罗望好像又有点紧张了。 “丛然老师。”罗望叫了她一声。 “别紧张，我们好好配合。”丛然笑起来时眼周的皱纹特别能让人感到安心。 罗望心情不知不觉平静下来，点了下头：“好。” 杭朔不急不缓：“准备，开拍。” 荣怀走近两步问道：“大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听说荣克已经跪了三个时辰，我去向爹求情。”今日荣念没有描红唇，气色看上去又回到了虚弱的时候。 荣怀张嘴似乎想要劝她，犹豫着没有把话说出来。经由上次一事，荣怀已经看出她是个有主意的人，只是被这身体困住。 “春雨，你先去。”荣念让推轮椅的丫鬟避开，等了等，说道，“怀妈，您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荣怀深深呼出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看看左右，又走近一步矮下身说：“大小姐，你可想过荣家的将来？” 听这一问，荣念沉默片刻，神色淡然道：“这不是我该想的。” 荣家老爷刻板守旧，认为女子不应抛头露面经商，家里的生意从不让几个女儿过问打听。荣念聪颖，心思敏锐，然而因为从小体弱多病，失去一争的机会。 荣怀是看着几个孩子长大的，但她只是管家，从前没有想过哪一个最适合继承荣家的生意，经由上次一事，她却突然为荣念觉得可惜起来。 荣念说这不是自己该想的，也是在说，这不是她身为管家该想的。 荣怀心下微苦，过去是她轻看了荣念。 “是我多想了。”荣怀退了一步，眉目之间有些隐忧，走过来要为她推轮椅。 “让春雨来吧。”荣念说。 “哎，好。”荣怀转身向外走，复又停下脚步，回头说，“大小姐，我看到的你一定也看得见，世道越来越难，如果你不该想，那荣家……”她凝视着荣念，期盼一个回答。 荣念久久未动，不发一言，荣怀等了又等，终于叹息着离开。 待她走出门，荣念平静的眼神起了波动，面带淡淡忧色，转头看向门外幽静的荣宅。 “卡！过了。”杭朔语气满意。 牛玉萃过来推轮椅，罗望眼睛找到丛然，露出一个感谢的笑容。不愧是前辈中的前辈，一个眼神就带她入戏，这趟赚翻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xxxx的深水！还欠五章。晚安~ ☆、第 88 章 罗望这次虽然出演配角, 因为腿脚不便, 依然拥有一个私人化妆间。 不过她通常不会在化妆间里待多久, 只要有丛然的戏份, 她一定在旁边围观。 周日罗望进组，到下个周五的傍晚, 俞柳从市区遥遥开车过来探班，直奔拍摄现场找到了人。 见牛玉萃看过来, 俞柳摆了摆手, 走到罗望轮椅后面一起看丛然表演。很快这条就过了, 丛然看过来，笑着说：“俞柳来了啊。” 罗望这才回头, 惊讶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才。”俞柳的手指状若不经意地蹭了下她的耳朵, 说道，“我在外面看到二十多个女孩，好像是旺仔。” 前两天罗望的定妆照修好了, 由《故园》官方微博发出，《花游列国》节目组微博同时发微博说明了罗望受伤的事情。罗望转发两条微博, 自己另外单发一条, 说非常幸运能够与杭朔导演合作目前脚踝伤势没有大碍让旺仔们不用担心云云。 助理小瓦平时负责与罗望的粉丝后援团等联系, 现在罗望在京郊拍摄《故园》的消息已经曝光，她便联系后援团组织了粉丝探班活动。 小瓦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没到呢，果果没联系我。”果果是粉丝那头的组织人。 罗望：“既然她们已经来了，和孔制片说一声，我提前去见她们吧？” 牛玉萃：“好, 我去说。” 小瓦：“那我到化妆间拿礼物，稍等一会儿。” 这边丛然对杭朔提出想换一种表演方式再来一遍，俩人正在讨论。 牛玉萃去找孔临，罗望身边只剩个俞柳。 俞柳不动声色地拉着轮椅退出人群。 罗望心里在笑，脸上故作高冷，尽管俞柳从后面根本看不到她的表情。 “干嘛啊？我还想看呢。”罗望说。 “想让你看我。”俞柳说。 “看不见。” 俞柳转到轮椅前方，两手撑着扶手弯下身，脸凑到罗望面前。 罗望仔细看了看，撇嘴摇了下头说：“没有丛然老师好看。” 俞柳回头看一眼站好位置准备重拍一条的丛然，又回头看着罗望，说：“你喜欢这样的？那你要再等我几十年。” 罗望一下笑出来：“凭什么等你啊？我可是风华正茂，广受欢迎。” 俞柳摸了下她的脸：“反正现在没有人比我更喜欢你，你不妨先等着我。” 罗望心里甜滋滋，还要作勉为其难状：“那好吧，我考虑看看。” 没等多久，小瓦拎着一个大包回来了，手里还抱着一捧巧克力花束，跟着罗望三人往南大门走。 《故园》片场占地面积不少，称得上是个小型影视基地了，不知情的人还以为这剧组财大气粗，其实剧组的钱一半都投在这个基地，包括里面的道具都很讲究，花在演员身上的钱占比例很小，是以罗望的加入对其他人来说都挺新鲜。 基地管理也很正规，罗望等人先到南大门附近孔临批给她们见粉丝的房间，小瓦拿着工作证出去接旺仔。 三月初春，天气还有些寒冷，郊外更甚。 来探班的旺仔们都穿着棉外套，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天。 小瓦带着她们走进基地，叮嘱道：“不能乱走，尽量一起活动，要去洗手间先报告，剧组大方地借给我们一个房间，我们千万不能打扰剧组工作。” 女孩们纷纷答应，果果走在小瓦身边，其余二十四名旺仔两两一组手拉手排队跟着，整整齐齐。 到了探班房间门口，小瓦敲了敲门：“牛姐，人都到了。” 牛玉萃过来开门，笑着说：“大家好，快进来吧。” 来的人里有的跟过活动，见过牛玉萃，有的则不认识她，不过都能看出她身份比较高，小瓦对她很尊敬。 进到房里，小瓦站在侧边清点人数，确定二十五个都齐了，就把门关上，转头才看见俞柳居然还在。 她有点纳闷，罗望俞柳关系好她是知道的，但也没有必要一起见粉丝吧？看这样子，俞柳好像不打算走了？ 旺仔们和她的想法差不多。 大家都是从俞柳开通微博才知道这位前辈和她们的偶像私下要好，但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连探班也能见到前辈。 “辛苦大家啦。”罗望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没有人再关心俞柳来干嘛了。 有几个第一次见到罗望的旺仔当场就激动哭了，罗望连忙招手道：“哭什么呀，快过来抱抱。不过我现在还不能站起来，只能你们弯腰抱我了。” 那几个人有些脸红，互相看看，都挺不好意思。 有个胆大的微胖女孩一咬牙走过去，近距离一看，罗望皮肤晶莹剔透，目光温柔，她的脸就更红了，这回是害羞的。 罗望张开手臂，露出鼓励的神色，这个女孩就弯腰抱了抱坐在轮椅上的罗望，她下意识地不敢太用力，只是胳膊拢住了罗望的肩膀，鼻子一吸，只觉闻起来香而不腻，简直要晕在罗望身上。 感觉到罗望回抱着她的手在她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女孩脑海中烟花嘭嘭嘭地炸，有一种美梦成真的虚幻感觉，有点不敢松手了。 突然她听到一声咳嗽，回过神顿时面露窘色，赶紧放开手，脸颊红彤彤不知道说什么。 牛玉萃端了杯温水过来，递给轮椅后面站着的俞柳，淡声道：“嗓子不舒服最好不要干咳，多喝点水。” “……”俞柳接过杯子喝了一口。 要不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罗望真想回头瞪俞柳一眼。说好了过来什么都不做，干嘛对她的旺仔咳？刚才的女孩肉肉的抱着不知道多舒服。 罗望往旁边伸手，小瓦立刻会意，弯腰把手里的巧克力花束捧到她手边，她抽了一支递给刚才抱她的女孩，女孩双手拿了高兴地往后退了退，给同伴腾出地方。 罗望晚上没有戏份，时间宽裕，这次来的二十五位旺仔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个拥抱和一支巧克力。 巧克力花束一共二十九支，寓意爱到永远。罗望自己也拿了一支，和旺仔们保持一致，花束里还剩余三支。 花束里有网纱和羽毛等等装饰作点缀，巧克力装得满满当当的时候很好看，现在只剩下几个，看上去空荡荡的，小瓦正准备放到一边去，就见一只手伸过来，把剩下三支全都拿走了。 小瓦：“……” 牛玉萃：“……” 坐在罗望对面凳子上的旺仔们：“……” 发现旺仔们表情不对，转头看到俞柳手里三支巧克力的罗望：“……” 作者有话要说：俞柳：我赢了。 少一千字以后补。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啾！ 感谢一支半节、晚饭只吃一碗饭、雌雄公母男女鸡、品茗、Z的地-雷！啾！ 后天见~ ☆、第 89 章 《故园》剧组夜里住宿在距片场最近的镇上的旅馆, 条件非常一般。 旅馆规模小, 房间数量有限, 剧组不论导演、演员、工作人员都是两人一间, 牛玉萃为了贴身照顾方便，进组后一直和罗望一起住。 俞柳大老远过来探班, 自然不可能当天就走，要在这里留宿两晚, 周日下午再回市区。 牛玉萃知情识趣, 没等俞柳或者罗望张嘴, 主动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走。 罗望怪不好意思地问：“牛姐，你有地方睡吗？” 牛玉萃笑了笑：“不用管我, 好好休息。” 她在“休息”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还瞟了一眼俞柳。 俞柳收到暗示：“请放心。” 牛玉萃走后，俞柳在房间里看了看，说：“这里的环境不适合养伤, 我去找孔临谈一谈，看能不能把你的戏份排得集中一点, 提前几天杀青。” 罗望拽她的手：“杭导和孔制片已经很照顾我了, 你就别再让我搞特殊了。丛然老师快八十了也没提过要求, 倒是对自己要求很高，我得向她学习。你开了几个小时车过来还没休息，快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俞柳拿了衣服进浴室。 洗浴用品罗望这里现成都有，俞柳几天没见着她，现在共处一室, 心情迫切之下很快就洗完了，拉开门，正好看见罗望坐着轮椅朝门口移动。 “去哪？”俞柳两大步上前抓住轮椅，表情错愕。 “咦？洗这么快？”罗望回头说，“我给你留了消息，丛然老师现在有空，我去找她请教。” 情人这么上进，俞柳本应因此欣悦，或许还应该在情人额头上印一个吻以示支持，但是俞柳现在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她犹豫一下，很快决定道：“我陪你去。” 罗望愣道：“你去干嘛，你听得懂吗？” “……”俞柳说，“我拿过三次影后，什么听不懂？” 罗望一想也对，握了握她的手说：“正好，其实我也有点舍不得和你分开。” 俞柳什么也不想说，打开门推罗望出去。 丛然住在同一楼层，与长房夫人的演员一间，罗望到的时候房门开着，长房夫人正在一边做瑜伽一边帮丛然对台词。 俞柳对两人打了招呼，关上门把罗望推过去，自己拉了张椅子坐着。 长房夫人和俞柳合作过，问她道：“来都来了，客串个角色吧？” 俞柳笑着回答：“如果有合适的角色杭朔不会放过我。” 长房夫人也笑了：“你说得对。” 现在罗望过来请教丛然，长房夫人不必帮忙对词，就专心做起了瑜伽。 俞柳坐在罗望后方，也很安静，没有插话，房间里只有丛然和罗望的声音。 《故园》中荣念的出场夺人眼球，但在那一次出面缓解了荣家的危机之后，荣念又回到了静默、仿佛与世无争，甚至有些漠然的状态，直到她被荣怀劝动，决心承担起荣家的命运，协助孤立无援的荣老爷。 这中间的一系列镜头关注着荣念内心的变化，尤其需要演员深入理解角色的感情，准确把握每场戏的表演分寸。 罗望想要理解被劝的荣念，自己琢磨了一天，认为她同时需要理解劝人的荣怀的心理。 “荣怀是最不想荣家倒下的人吧？”罗望说着自己的想法，“丈夫病故，孩子流产，和亲戚失去联系，唯一的身份就是荣家的管家，而且她照顾荣家三代，在她心里荣家已经是她的归属。她对荣家的爱不比任何一个人少。” 丛然说道：“她和荣家关系这么紧密，就算荣家倒了，要遣散仆人，也不会让她走的。人老了，不喜欢变，她想让荣家保持住现在的富裕安定，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做。” 罗望有点明白了：“所以她抓住了一根救命草？就是荣念？其实她不知道荣念有多大本事，她只是发现荣老爷已经不能护住荣家，孩子们三个还小，年龄大的，荣克心不在这儿，荣墨也一样，只剩下荣念能指望了。” 丛然点了下头，目露欣赏，问道：“你相信老人有嗅觉吗？” “嗅觉？”罗望想了想，“对……的？”她忽然想到丛然也已经是一位老人了，就把那两个字含糊了过去。 “是的。”丛然倒是没有任何避讳地说，“我相信荣怀是嗅到了衰亡的气息，所以她心里慌乱，这时候她看到荣念有本事，就想让荣念撑住荣家，这个想法不能说错，可惜命运弄人。” 荣家最终还是倒下了。 罗望想到了故事后面的发展，情绪有些沉陷，一时回不过神。 俞柳这时说道：“荣念没有这种嗅觉，她很年轻，看得出荣家面前重重阻力，但她不觉得荣家会倒，没有紧迫感。不健康的身体占用了她太多精力，她认为自己负担不起荣家的未来。” 丛然：“对，正是这样。她有心无力，而荣怀要做的就是让她相信荣家已经没有时间自我恢复了，她这份力举足轻重。” 罗望回头瞄了一眼俞柳，心里好笑，把轮椅转成侧对俞柳，这样她可以同时看着丛然和俞柳，她接着说道：“其实当下什么办法都来不及了，荣家的衰落早就埋下了种子。如果及早发现不稳定因素，所有人齐心协力，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罗望看到俞柳摇头，随即就听丛然说：“只要还是荣老爷当家，这个结局就是注定的。” 俞柳也说道：“对荣老爷来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罗望皱眉不理解：“这算‘玉碎’吗？我觉得是时代抛弃了他。” 长房夫人：“我‘儿子’荣克学习先进思想，追逐时代发展，你觉得他有能力带领荣家在动乱的年代好好生活吗？” 罗望想了想：“他太理想主义了。” 猛然发觉自己被三面夹击，罗望面色一窘，三位前辈同时给她上课，如果她今天还不能顿悟，真是辜负了前辈们的一番苦心。 罗望举一反三，分析道：“荣墨其实很有希望，表面上谨遵古训，事事顺从荣老爷的期望，心里什么都清楚，也对荣家的家业有野心。如果他有荣克的胆量，完全可以顶掉荣老爷，当家作主，然后一边安抚他爹，一边和高大林合作，引入新技术，改变荣家的经营方式，那样荣家虽然不可能像以前一样辉煌，独占市场，至少可以延续下去。他败在太隐忍，还没有成功，荣家就不行了。” 荣笛和荣秀荣慧还小，更是不可能肩负起这样的重任。 说来说去，荣家衰落的原因，还是在于“人”。 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再去思考其他问题，思维立刻清楚了许多。 罗望过来只是想问问荣怀的心理，没想到有意外收获，对整个剧本的理解也加深一层。 接着，罗望和丛然对了几段台词，又有了些心得体会，需要回去琢磨琢磨，看时间已晚，就和俞柳道谢离开。 回到房间，罗望举着剧本说：“帮我对台词吧？” 俞柳把剧本从她手里抽出来：“我们先说些别的。” 罗望露出“看你这急色鬼”的调笑神色，抬高胳膊去够剧本，说道：“别闹，一会儿就好，我加深一下印象。” “劝你不要。”俞柳神态严肃。 罗望一怔，收回了手，觑着她的脸色小声问：“怎么了？生气了吗？” “不，没有生气。”俞柳扯动脸部肌肉，拉出一个和煦的表情，“你现在还没有融会贯通，如果立刻加深印象，大脑记住现在的感觉，等到表演时会显得生硬。丛然老师有成熟的表演风格，想要跟着她的节奏去表演无异于揠苗助长，不如按你自己的节奏，她有丰富的经验，会来配合你。” “既然她的表演更成熟，难道不是应该我去配合她吗？”罗望刚问出口就懂了俞柳的意思，“啊，你是说我和她差距太大，我越努力，越不自然。” 俞柳的解释很有道理，罗望没有压力地接受了。 “好吧，明天我再看剧本。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你……”罗望犹疑地看着她，“你不会是吃丛然老师的醋吧？” 情人总算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俞柳心里舒坦了些，走近半蹲在她轮椅前，手放在她膝盖上：“不完全是，但你也可以这么说。” 罗望哭笑不得，这真是一口老陈醋。 “先是我的旺仔，接着是年近八十的丛然老师，你的醋吃得太没道理了吧？” 笑了一会儿，罗望忽然发现自己居然没醋可吃。 ……是我太善解人意体贴通达了吗？ 罗望想了想，觉得不是，是俞柳没有给她吃醋的机会。 俞柳见她出神，问：“想什么呢？” 罗望：“我在想我可以吃谁的醋。” 俞柳：“我这里只有糖。” 罗望低头看着俞柳，这个角度让她隐约有“权力在握”的错觉。 她伸手捏住了俞柳的下巴，笑着问：“是吗，那你是甜姐姐？” “你尝尝就知道了。” 话音一落，俞柳的嘴唇贴了上来。 真的甜，像人生第一次发笑那么甜，从一个缠绵的吻回忆起过去二十几年所有喜悦幸福的瞬间，好像在俞柳的嘴里重新活过一遍。 忽然想要这个人出现在此后无限远的生命里，一天也别分离。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一支半节、品茗、陌阡云~陌阡云~陌阡云、涂涂、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啾啾！ 后天见~ ☆、第 90 章 “罗罗, 我旁边没人, 你要跟我说什么事？快点快点。” 《花游列国》拍摄到后半程, 按照剧本七位花游团成员已经打成一片, 共同进退，个人活动时间被压缩得很有限。 下午俞柳驱车回了市区公司, 罗望立刻发微信给郁苗苗说自己有事求教，让她找机会打电话, 等到晚上收到提醒, 于是催走牛玉萃, 独自窝在房间，接到了从遥远浪漫国度打过来的慰问加八卦电话。 一些恋爱问题, 罗望倾向于向年龄相近而经验丰富的郁苗苗寻求建议。 罗望先抛出一个引子：“你想过和江帆的未来吗？” 郁苗苗没好气地说：“不然你以为我干嘛躲到国外？” 郁苗苗和江帆之间是一笔糊涂账, 一开始谁都没放真心，因为互相看着特别顺眼床上又合拍，没留神谈了大半年, 江帆先一步意识到自己动了真心，结果太冲动, 把人吓跑了。 罗望当时就觉得这俩人之间还没完, 但她也真是没想到那么快俩人又黏上了, 然后，郁苗苗又跑了。 “我想过了，我觉得没未来。”郁苗苗这么说道。 “……”罗望为江帆掬一把同情的泪水。 “不说他，败坏我心情。”郁苗苗提醒，“不是你要打电话吗？你要说啥？” 罗望：“我最近总是想到我和俞柳的未来。以前我不想这些, 觉得未来虚无缥缈谁也说不准，先过好眼下再说，但从我受伤，她马上放下工作飞过来陪我，我就控制不住总是设想和她长远生活在一起。” “原来是要秀恩爱。”郁苗苗无语地说，“想未来不是很正常吗？我这样才不正常。我看你们处得挺好，有些事该考虑还是要考虑的。不过现在同居还有点早吧，你们才两个月。” “我没想同居。”罗望不好意思地反驳了一句，随后想到如果她和俞柳关系持续下去，一年两年……总会有同居的一天，“我这么忙，几个月几个月不在家，同不同居没什么区别吧？” 郁苗苗：“嘿，区别可大了，跟你说你也不懂。” 罗望：“你也没有同居过，你就懂了？” 郁苗苗：“就是因为我懂我才不同居，你以为没有人跟我提过吗？” 提过的都被分手了——罗望能猜到他们的结局。 “你说俞柳想过未来吗？还是只有我瞎想？”罗望太缺少经验，心里免不了有点怯。 郁苗苗尽职尽责地分析道：“她这种老手吧，就算她心里在考虑也不会让你看出来，你去问，估计只能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在她自己想清楚了决定之前，你从她那儿肯定摸不着底。” 不得不说，郁苗苗的分析和罗望心里的感觉对上了，罗望很服气。 打从俞柳对她表白，到两个人谈上了恋爱，再到今天，俞柳可以说是彻底打翻了她从前对女友的幻想，然后强势地重新创造了一个新标准，那个标准就是俞柳，独一无二。罗望不敢想象假如有一天她要找另一个人恋爱，该怎么摆脱俞柳对她的影响。 诚然她们的恋情很顺遂，很甜蜜，可是当罗望试图窥视俞柳内心深处的时候，她什么也无法看到。 其实只要她感觉得到俞柳喜欢她，而且只喜欢她，那么其他的她可以不在意。但是时间久了，尤其是发觉俞柳已经把她吃死的时候，难免心里会产生一些不平衡，一些不安全感。 俞柳和她一样想过未来吗？ 俞柳想和她有未来吗？ “我只能等她决定了通知我一声？”罗望迷惑地问郁苗苗，“恋情怎么发展，必须走一步看一步？不能两个人开诚布公地讨论一下吗？” “这不是两人小组合作解决一道数学题，如果你们想得不一样，怎么也讨论不出结果的。再说了你怎么确定讨论的时候她说的是真心话？你这段位，被骗了不替人数钱就不错了。” “……”赤-裸裸的鄙视让罗望脸上无光。 郁苗苗说：“恋爱为什么这么吸引人？为什么人失恋之后还想着再恋爱？撞疼了不知道躲开走吗？因为好奇心，为了亲眼看看这一次能走到哪，为了体会一瞬间的爽，纠结彷徨心痛无助都能忍受。一旦感受到了那种滋味，什么都值得了，一口上瘾。而且没有办法复制，只能通过这种途径获得，每一次还不一样，只能冒着风险一次一次试。” 罗望越听越觉得玄乎：“我怎么听你描述的……像某种违法活动啊？” 郁苗苗一点就通：“你紧张什么，做-爱对我来说已经够爽了，那种东西我不会沾的。你别说，恋爱和吸那东西还真有点相似。” 罗望：“你可拉倒吧，我本来好好的，听你乱扯开始害怕了。” 郁苗苗坏笑几声：“看你这鼠胆，踏踏实实恋爱就行了，想太明白没好处。哎呀今天多亏你，难得我想起了前男友们，这些年过得真挺开心的，感谢他们给我的爱。” 罗望再次同情江帆。 “最后给你一个小贴士，你想了解俞柳对恋爱的态度，可以打听一下她的恋爱史。虽然一个人在每段恋爱当中会表现出不同的精神面貌，细心一点，有些规律还是不难发现的。” “我去哪打听她前女友啊……”罗望觉得这条小贴士完全没用。 “反正别当面问就行了。”郁苗苗声音忽然变小，似乎是捂着话筒在说话，“除非你知道什么事情她想说，否则不管你怎么问，得到的答案都是她想让你知道的，对你不一定有用。跟拍导演叫我，不说了拜。” “拜。”罗望放下手机，看到有一条来自俞柳的微信，问她睡觉了没有。 她叹口气，对着手机发问：“你在想什么？” 先发消息给牛玉萃，告诉她可以回房间了，接着罗望回复俞柳：没，刚和苗苗打完电话，想她了。 过了大约两分钟，俞柳回复：牛茵茵说下周末出我们的CP视频。 敢情刚才是去催进度了。 过了一会儿，牛玉萃回来了，一看到她就笑着问：“还在和苗苗聊天？这么开心。” 罗望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现在笑得春花明媚。 她一刹间懂了郁苗苗的话，为了此刻的快乐，什么都值了。 罗望回答：“不是，和甜姐姐聊天。” 牛玉萃以肉眼可观的幅度浑身一哆嗦，被这股腻歪劲儿刺激到了，一脸不想多说的表情去洗澡。 罗望最后回复：早点休息，晚安。 然后打开微博。 热搜第五是“解辰茹春爱公布恋情”，后面有个红色的“新”字，罗望点进去，看到解辰发布了他和茹春爱拥抱的照片，配文：谢谢你让我懂得爱。茹春爱转发配文：谢谢你爱我。 罗望顺手给茹春爱那条微博点了赞，退出去后就忘了这两人。 她已经想通，恋爱如人饮水，也许对茹春爱而言解辰就是最好的选择。 对她来说，那个人是俞柳。即使别人都认为她们没有CP感，无所谓，她们开心就够了。 俞柳第二次来探班的时候，发现罗望周末排的戏份不多，应该是孔临让副导演做了调整。 周五和周六俞柳都陪在片场和罗望一起观摩其他演员表演，到了周日这天中午，俞柳忽然以“传授表演经验”的名义把罗望的轮椅拉到一边，用手机打开了——大仙视频APP。 罗望：“……” 一股浓浓的违和感是怎么回事？ “牛茵茵通知我视频审核通过了。”俞柳不仅有大仙视频的帐号，还关注了牛茵茵，这时她点进“一头小牛”的主页，打开最新一支投稿视频。 “怎么回事？！”罗望当即惊怒，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视频正在加载，只见上方标题写着—— 【俞柳×罗望】【俞望】【百合】Dealbreaker（现代剧情向） “为什么你在前面？我要问问茵茵！”罗望愤愤拿出手机。 连CP名都暗戳戳起好了？说好的“罗柳”呢？ “开始了。”俞柳轻按住她的手。 视频加载完成，音乐响起，画面渐入。 这首歌的前奏旋律一上来就很动人，罗望暂时忘了找牛茵茵要说法，被视频内容吸引了注意力。 视频素材选取了俞柳的一部文艺电影和罗望的一部时尚偶像剧。改变色调之后，两部不同的作品竟然有几分和谐之感。大量在家里活动的场景，通过画面切换，营造出两个人共同生活的错觉，而完美衔接的角度自然地让人误以为她们在对话。 几段生活场景表现出这是一对温馨的情侣，罗望觉得视频截取的她的笑容甜得有点过分，但是画面转到俞柳温柔的眼神的时候，她的甜蜜有了理由。 英文歌词和中文翻译总出现在画面中最合适的位置，每一句都以焚烧的特效消失，令人心里隐隐担忧。 到了副歌部分，罗望的镜头不再出现，只有俞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眼神沉寂，望着旁边的空相框。 “虐向啊……”罗望小声说。 接着，两人过去恋爱的回忆与俞柳独自生活的现实交替出现。那些相处的幸福与争吵的痛苦，触碰到俞柳眼里的悲伤时都变得毫无意义。 直到结束，视频里的俞柳也没有流过泪。 但是罗望差点看哭了，心里一腔难过。 沉默良久，罗望说：“太虐了吧。” 俞柳无言以对。 她也没想到这是个虐向的视频，还虐得特别到位，那些闪回一层层铺垫推高情绪，看到最后俞柳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惨。 俞柳发出一条弹幕：视频质量很棒，下次请剪甜向，谢谢。 罗望看她收起手机，开玩笑说：“本来想着多看几遍贡献播放量，现在根本不敢看了，感觉自己失恋了一回，心好痛。” 俞柳：“等她剪了甜的，我们再看。” 被虐到的罗望已经忘了要找牛茵茵要说法，发微信与她交流了一番自己的感想，对视频剪辑手法表达了肯定，并鼓励她继续创作。 睡前她再记起这茬时，俞柳已经离开了，她也就不想着纠正CP名了。而且这条视频里俞柳的镜头占比确实更多，气场也更强，把俞柳放前面很应该。 她翻出视频看到已经有四百多的播放量，点进去看弹幕，前半部分大家在讨论俞柳罗望有没有CP感，各有各的意见，到了后半部分弹幕就统一起来，全是惨嚎，纷纷说虐，罗望顿时心理平衡了。 给视频打赏没有直播礼物那么多说法，和纸币面值相同，一缕仙气一块钱，罗望打赏了单次最高的一百缕。 第二天罗望正常拍戏，中午突然接到牛茵茵的电话。 在电话里，牛茵茵向她报告了一则喜讯，她剪辑的视频登上热门推荐了，加上微博姬圈大大分享推荐，播放量竟然破万！ 牛茵茵激动得快要晕过去了，兴奋地对罗望说：“姬佬力量大！” 大仙视频上从来没有人想到用俞柳剪百合视频，她的电影比较严肃，平时人又特别低调没有新闻，据说大部分人出于好奇点进去，看完被虐到流泪，于是纷纷向基友安利，传着传着就火起来。 罗望问：“下个视频能把CP名改成‘罗柳’吗？” 牛茵茵支支吾吾：“其实我一开始想用‘罗柳’的……可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良心啊，俞柳前辈真的是……攻气十足。” 罗望心说我也不受啊，又问：“那你剪我和苗苗，‘罗郁’CP有基础粉丝，你剪好了我亲自转发，保证过万。” 牛茵茵说：“俞柳前辈不会答应的。” 罗望气道：“你是谁助理？” 牛茵茵弱弱说：“不是你的了。” “……”还真忘了。 “剪吧剪吧。”罗望也管不了她，“剪个甜向，给我多点镜头。” “放心吧，保证甜！”牛茵茵信誓旦旦。 又到周日，第二个“俞望”CP视频出炉，弹幕里吱哇乱叫被虐到眼泪横流。 罗望接过纸巾擦泪，抬头一看俞柳，两人相对无言。 ……说好的甜呢？！ 作者有话要说：四千补字数。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涂涂、别太当真的地-雷！啾~ ☆、第 91 章 杭朔招呼道：“俞柳来讨论一下这场戏。” 这一次俞柳探班, 杭朔终于找到合适的角色让她友情客串。 再不给她角色, 剧组里的人就要私下议论起来了——她到底是探谁的班？怎么十次看过去五次都出现在罗望旁边？ 事实上, 就连俞柳客串的这个角色, 也和罗望有对手戏。 角色姓贾，没有名字, 是主要配角高大林手下的一名账房先生，一共三场戏, 分两天拍完, 今天下午还有最后一场, 也就是和罗望有对手戏的一场。 荣家的衰落，从表面上看是从荣老爷拒绝高大林而开始露出端倪的。 高大林出身低微, 行事不计手段, 与政府和洋人搭上关系后一跃成为当地布料生意的领头人。尽管他的财力与根基不如荣家，却在政府的支持下牵头创立了布店协会。电影中他的第一次出场，就是亲自到荣家邀请荣老爷出任协会会长, 然而荣老爷看不起他的为人，不留任何情面地拒绝了他。 在这之后, 荣家的生意处处受到阻碍, 一开始由于荣家在当地扎稳脚跟, 自诩不惧小人，没有将这些阻碍放在眼里，等到荣老爷发觉问题的严重性，已经来不及了。 荣家缺乏流动资金、上游商家一齐讨债、荣家生意连遭打击……荣宅里人心惶惶。 荣克力劝父亲变革思想，与高大林协商合作, 引进新技术。荣老爷将他痛骂一顿，在荣念的协助下控制着局面，直到这一日—— 换了戏服，化了妆的俞柳，气质与本人大不相同。 这位帐房先生非常精明，既有原则也懂得变通，因此很得高大林信重，明面上的生意一半都过她的手。至于暗地里的卖卖，高大林则没有让她知晓，她也并不多问。 脸上打出的高光让俞柳的颧骨更突出，阴影则令两颊微微凹陷，修改过的戏服弱化了她身材上的女性特征，同时使她看起来更加瘦削精干。 虽然外形上发生了许多变化，但是俞柳的眼神还和平常一样。她低头看着杭朔手里写满批注的剧本，专注地听杭朔讲戏，不时插-入几句，然后杭朔就与她讨论起来。 罗望的轮椅离她们不远，从她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俞柳的脸，她眼睛不眨地看着俞柳。 这是一个阴天，光线很不好，因为没有合适的打光，俞柳低垂的脸庞意外地被自然光刻画出几分狠戾，她的眼神十分认真，带着点严肃，和现在这副模样其实有些相衬，但是罗望看得很仔细，她的眼睛的底色是温和而包容的，看得久一点，就会觉得这样的眼神与外形并不符合。 罗望为她的专注而着迷。 讨论如何表现角色特质的俞柳每次眨眼，嘴唇的张合，都性感得要命。一个人专注于一件事时所透出的那种魅力比刻意的调情撩拨要有吸引力得多，而俞柳的专注在罗望眼里吸引力又比其余人还要加倍，简直致命。 也许是感觉到了她灼热的视线，俞柳一边说着话，一边转头看了过来。 周围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两人的对视很短暂，俞柳朝她露出淡淡的笑，随即就转回头继续与杭朔讨论了。 罗望胸口突然一闷，感觉呼吸都有点困难。 要死了要死了……罗望抚着自己的心口，想道，她就是为俞柳倾家荡产赔了命，恐怕也心甘情愿。 “不行，不行。”罗望低声喃喃道。 小瓦听见了，问：“什么不行？” “耽于情爱不行，我是新时代的事业型女性。”罗望的回答更像是在自言自语，她对小瓦说，“手机给我，我要调节心态。” 小瓦递给了她。 接着就看见她打开了已缓存的视频—— 【俞柳×罗望】【俞望】【百合】Set Fire to the Rain（现代剧情向） 小瓦：“嗯？” 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和俞柳讨论之后，杭朔产生了一些新的想法，于是把这场戏的其他演员集中过来讲戏。 这么又说了二十分钟，意见都统一了，演员状态都到位了，就准备拍摄。 这场戏从帐房先生登门开始，到帐房先生离开荣宅结束。 高大林派这位贾姓帐房先生过来正是看准了荣老爷对她的态度不会太恶劣，借此可以让荣老爷憋一回火气，吃一次闷亏。 荣老爷坐于主位，冷淡说道：“荣家账上现今并无多少银两，想来贾先生应当是知道这件事的。” 贾先生喝了口热茶，点了点头，似乎对茶叶的质量很满意，她微微一笑，对荣老爷说：“知道是知道的，但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荣老爷家财万贯——”她说着，眼睛扫过屋内的一应摆设，“应当不至于故意拖欠，您说是吧？” 荣老爷脸色一变，忍着怒气道：“我荣家这欠账怎么来的，你心里难道不清楚？” 贾先生摇头，不回答这个问题，只说：“白纸黑字，您可按了手印的，莫不是要做个没有信用之人？” 荣家生意能做大做好，就建立在“诚信”二字基础上。现在被人质疑，荣老爷气得面色发青，无奈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荣老爷一旁，轮椅上的荣念淡笑着开口回答：“自然不是了。” 荣念接触荣家生意之前，宅里的人都担心她的身体无法负荷，没想到她却一日比一日有精神，即便荣家屡遭打击，她的气色仍比闭门养病时好许多，如今面上也有三分润泽，天生的好容貌终于显出来，涂了胭脂，抹了红唇，没有半点病态，漂亮端庄。 贾先生看向她时，眼中也透出稍许惊艳的神色。 荣念：“荣家向来将‘诚信’铭记于心中，不仅是荣宅里我们这些人，各个店里的伙计也都待人真诚，从无缺短。我相信贾先生应该有所耳闻，所以今日客客气气地来，定是想要和和睦睦地解决这件事。” 贾先生点头说：“这是当然，只要收到欠款，我定然即刻离去，不再打搅。” 荣念接着道：“如家父所言，现下荣家确实没有还账的能力，贾先生也是知道的。如果荣家有银钱，必定会还，实在是有心无力，并不是故意拖欠。太平日子不知道还有多久，荣家这些古董不算贵重，不比黄金保值，没有人愿意收，况且今日就是都卖出去也凑不足欠款。荣家的绸布店尚能盈利，不如再宽限一些时间容我们筹钱，到时不用来催，我们立刻就去高家还清这笔帐。” 听得这番话，贾先生态度也软和下来，说道：“既然店内还能盈利，变卖家产自然是不必要的。荣大小姐这样恳切，我不忍心再催要。不过荣大小姐也得体谅，我只是个帐房先生，东家需要这笔钱，我就得来问。宽限可以，总要有个日子，能否告诉我荣家现在每月能盈利多少，好让我心里有个数？” 这个要求就过分了。 明上不说，其实谁心里都门儿清，荣家会欠下这些钱和高大林暗中耍手段脱不开干系，如果把每月盈余告诉高大林，岂不是让他知道荣家的底细？ 荣念也板起脸来，正要开口，忽然听见有人一叠声喊着“老爷”跑向这里。 嗓音有些嘶哑，然而声音里的惊惶和悲痛却很清晰。待那人奔到面前，荣家众人的心都高高提了起来。 五天前，小少爷荣笛溜出家门，仆人跟丢后再也没能找到他的踪迹。荣老爷差人问过了荣笛的所有同学朋友，得知荣笛有位同学与他同一时间失踪，两家报案之后没有放弃寻找，可是遍寻无果。 这名仆人正是在外面打听的人中的一个。 “老爷！”那人进门后竟腿软扑倒在地，跪在地上，带着哭腔说，“小少爷……小少爷找到了！” 荣老爷一下子站起来问：“他人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为什么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仆人痛哭道：“小少爷他，他遇害了！两具尸首在东边河沟发现，被送到了警察局，我看了一眼，就是小少爷！” 荣老爷登时如遭雷击，双眼大睁，嘴唇颤抖，眼一翻当即晕了过去，他身边的仆人立刻扶住了他。 贾先生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变故，错愕之下看向了荣念，只见荣念面无血色，两眼无神，好似人没了魂，看着就令人心惊肉跳。 荣家一团乱，贾先生不再多留，起身道：“抱歉，今日的事先不提了。” 她见荣念看过来，顿了顿，又一拱手说：“节哀顺变。” 然后匆匆离去。 荣念看着贾先生的背影，片刻后，眼里才忽然流出泪来。 她闭着嘴没有出声，只是两行眼泪一流出，她身上的活气都好像泄了出去，明明身板仍然挺着，却让人觉得她已经委顿了。 无声地哭了很久，罗望听见一声“卡”，眨了下眼睛才回过神来。 但是眼泪一时半会儿还停不下来，其他演员也还沾带着一点悲痛的心情，杭朔就说：“休息一会儿。” 他还想转头找俞柳说刚才她最后看罗望的动作需要再讨论，往旁边看了一圈，就见俞柳已经走到了罗望身边。他心里“啧啧”两声，觉得韩一策当时一定是瞎了。 作者有话要说：原来“叨扰”的叨念tao一声，今天才知道。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joe、品茗、陌阡云~陌阡云~陌阡云、涂涂的地-雷！啾啾！ ☆、第 92 章 对演技的追求是否有尽头？ 罗望从前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以她的阅历, 思考这件事实在太早了。 她能做的只是前进, 摸不着方向地, 抓住所有能看见的机会，向同剧组的前辈偷师, 或者与自己较劲死磕剧本。 与同年龄段的电视剧演员相比较，她已经是佼佼者了, 只要走得稳, 再红五年十年绝不成问题, 但是她没有满足于此。 争取《剑指》中施如兰的角色是她向实力演员行列迈出的第一步，电影尚未上映, 没有票房数据、没有专业评价来证明她这一步走得对不对, 孙芸也持着谨慎的态度，为她规划着退路，但在她面对面地感受过俞柳、萧霞、刘清崇、丛然等人的演技之后, 她笃定这一步是正确的，因为她摸到了方向。 得知荣笛死讯的那一场戏结束后, 杭朔单独找到她, 对她进组这三周里的进步表示了肯定, 尤其是感情方面：这场戏的感情非常充沛，而且那股拼命收敛的劲儿演得很到位。 罗望趁机问他，自己刚进组时的表现怎么样，杭朔直白地说：有技巧，有灵气, 但感情不够。 即便是一段即兴的、没有剧本的表演，在杭朔看来，一位优秀的演员应当依据对角色心理的把握，主动引出戏，而不是把戏让给对方，也就是对剧本更熟悉的丛然，这种做法有取巧的嫌疑。 罗望被他点评得直惭愧，不过后来，杭朔又表达了对当下娱乐圈的看法，认为在年轻演员普遍追求自身商业价值的环境下，罗望积极学习和挑战的态度是值得赞扬的，罗望才又觉得自在起来。虽然足够自恋，但她不嫌掌声多。 杭朔走后，罗望默默思考了很久，她想起当初参加《剑指》试镜时韩一策对她的评价—— 表演痕迹太重。 技巧压过感情。 眼神不够灵动。 毫无疑问，现在的她比起去年秋天试镜的时候进步不小，她自己感觉得到。刻意表演的痕迹越来越淡了，感情流露变得自然，表情更细，眼神更灵。 这些变化有两位导演用心指导的功劳，也绝对离不开各位前辈默许她旁观偷师的大方。 ——特别是俞柳。 谈个恋爱还白饶一位老师，这种好事哪里找？ 罗望觉得自己这二十几年的经历写成小说指定被人批评太玛丽苏，不来点磕绊都对不起读者。 想到这里，罗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 好吧，这算是标准的“磕绊”了。 俞柳客串之后，再过没几天罗望也要杀青了。 正巧，杨牧和她同天杀青，两人在剧组相处得不错，还约好今年夏天杨牧生日时罗望去参加生日会。 这天周五，俞柳一早就来到剧组。 早晨下了点小雨，准备拍摄的时候雨停了，但天色还是很阴沉。 等到下午，罗望的杀青戏来了。 后面的剧情罗望已经拍摄完毕，这一场比较耗神，所以留到了最后，拍完就可以回家去休息。 荣宅里，到处悬挂着惨白的灯笼，随着微微凉风摇动。 荣笛是被人杀害的，凶手至今没有找到，但是荣笛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 停柩第三日，吉时将到，今日荣笛就要下葬。他的尸体已经清洁干净，冰冷而安详。 “开拍！” 荣念的脸色比起她第一次出场更差了，整个人像是纸糊的，一吹一碰就要破。 她将轮椅移近棺柩，看着荣笛年幼的脸，五官都还没长开，一团娃娃气，这确实还是个孩子。 荣怀走入房间，将手压在了荣念肩上，哑声道：“大小姐，人死不能复生……” 这几天里，荣怀也一下老了好几岁，只是老人一生经历过太多事，不致被压垮。 而荣念看起来就快要垮了。 “前几日，他还说要送我出嫁呢。”荣念轻轻说道，“我却要先送他出殡了。” 荣怀眼中含泪，几瞬之后又忍了回去，说：“荣家需要你。” “小笛最需要我，可我没能护住他。”荣念神色漠然。 “这不是你的过失。”荣怀急切道，“人有旦夕祸福，这事谁能阻挡？” “怀妈！”荣念眉头微皱，加重了语气，然而这两个字就好似用光了她存着的一口气，喘了许久她才又恢复平静，不过脸色是比刚才红了一点，“我现在只想凶手认罪伏法，别的我顾不上了。” “可是荣家……” 荣念打断她道：“小笛也是荣家人，如果荣家兴盛的代价是小笛死得不明不白，这样的荣家值得你守护吗？” 荣怀怔怔地看着了无生息的荣笛，半晌叹了口气。 身后久久没有声音，荣念当她不存在似的，直到荣怀又说了一句：“大少爷，二少爷，两位小小姐，也是荣家人啊。” “我累了。怀妈，你出去吧。”荣念冷淡道。 荣怀终于转身离开，背影有些佝偻。 空旷的房间里，荣念沉默地看着荣笛苍白的脸，不知不觉塌下了肩膀，弯曲了背，她此时的姿势透着柔弱无助，眼中满是痛苦，水雾渐渐漫上眼眶，她伸出手像是想要抚摸已经死去的弟弟，又害怕惊扰了他睡觉一般缩了回来。 她的脸色疲惫而温柔，眉头锁着又像在为什么事犹豫不定，荣怀的话对她还是产生了一些影响。 最后她胳膊撑在膝盖上，身体缩成一团，脸埋在双手中，从背后可以看到她的双肩微微耸动，但没有任何声音传出。 “好，这条过了。” 现场静静的，杭朔的声音也不大。 罗望半天没有抬头，杨牧从道具棺材里坐起来，看了看她，说：“姐，我又活了，你看！” 听见杨牧的声音，罗望才抬起头，她糊了两手眼泪，脸上的妆也有点花了，幸好妆很淡，还能看。 “呼……”罗望长长地吐了口气，嘴角勾起来，“让我看看你是人还是魂。”说着她伸手在杨牧胳膊上捏了几下，杨牧浑身都是痒痒肉，“哇呀”倒回棺材，他的经纪人赶紧过来把他提溜出来。 牛玉萃也走了过来，把轮椅推到杭朔边上。 “导演，这一条怎么样？”罗望问。 “声音，”杭朔说道，“声音里的情绪还可以再复杂一点，你比如说打断荣怀的那一句‘我累了’，疲惫感可以再深一点。” 罗望：“那再来一遍吧？” 杭朔考虑片刻，很快摇头说：“那就和你后面的表演接不上了。后面荣念还是在为荣家出力，这儿要是改了，荣念最后病倒的那一场也得重拍，我对那一场非常满意，没有必要。” 杭朔要考虑的比罗望多得多，电影中多个角色之间的协调、单个角色前后的照应等等，罗望听他这么决定，仔细想一想，承认杭朔说的有道理，她点下头问：“那我就杀青了？” “杀青了！”杭朔大声宣布。 一次杀青俩配角，剧组办了杀青宴，地点就在罗望进组前俞柳请客的那家饭店。 罗望进组一共二十七天，杨牧比她稍长几天，一个美人一个小孩，想也知道两人在剧组里人缘很好，被邀请的二十多人悉数到场，将剧组包下的这个包厢坐得很满，气氛热闹愉快。 编外人员俞柳也收到邀请。 这次她没有做太打眼的举动，坐在杭朔和孔临附近，几人讨论着杭朔筹备的下一个剧本。杭朔和孔临都是细心的人，很快就发觉俞柳时不时投向罗望的视线。 杭朔：“啧啧。” 孔临：“注意口水。” 俞柳看着他们微笑。 杭朔脸皮不够厚，被她看得心虚，说道：“罗望这个演员不错，我看好，只要好好演戏以后一定有大发展。” 孔临也说：“我们算‘捡漏’了，她上一部是韩一策的戏，应该打算走商业片路线，要不是受了伤，不方便接别的活，可能这次就错过了。” 俞柳：“不会，知道是杭朔的电影，她一定会争取机会。” 几人聊着，又谈起了《故园》的宣传，俞柳对一部电影从雏形到上映的全部流程都很熟悉，虽然对做导演不感兴趣，不过分析起和电影有关的事情，确实也让杭朔和孔临都有所得。既然罗望加入了，电影宣传的确不能再和过去走相同的路子。 “姐，你在看杭导演吗？” 杨牧顺着罗望的目光方向看了看。 罗望转过头说：“杭朔导演非常有才华。” 杨牧又看了一眼，小声说：“姐，关弈大哥也特有才华。” 他是“淑闻”党，私心希望罗望能和关弈能在一起。 罗望笑道：“有才华的人很多很多。” 杨牧一本正经地说：“是啊，要慢慢挑，找到最有才华的那一个，和他在一起。” 罗望又转头看了一眼俞柳，在她眼里俞柳就是最有才华的那一个了。 在她低下头之后，俞柳忽然向这边看过来，和发着呆的杨牧对上了视线，杨牧一愣，俞柳对他笑笑，继续与孔临说话。 明天剧组还要拍戏，杀青宴结束得不晚。 吃饱喝足聊尽兴了，大家各自散去。剧组的回到剧组，杨牧由经纪人带走，罗望则坐上了牛玉萃的车，还有俞柳和小瓦。 牛玉萃先将小瓦送到租住的地方，然后停在路边，没有立刻启动。 果然不出她所料，俞柳说话了：“明天早上到医院复查？” 罗望：“嗯，预约好了。” 俞柳看着她：“去我那里住吧。” “你哪里？”罗望先想起懿心湖的别墅，接着想起过年在视频里看到的光线暗淡的家具是黑色的俞柳的家。 “我的另一套房子，私密性很好。”俞柳说，“而且离你复查的医院不远。” 听到是另一套房子，罗望有点心动了，多问了一下：“家具是什么颜色的？” 俞柳想了想：“白色和原木色为主。”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适合静养。” 罗望朝前方岿然不动仿佛失聪的牛玉萃看了一眼，说道：“好啊。” 随着俞柳报出地址，汽车启动了。 天色全暗，罗望侧头看着身旁的车窗，车窗倒映出她的甜笑，她身形稍一动，错开角度，就在车窗上看到了俞柳的侧脸，也是笑着的。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莫方抱紧我的深水！啾~ 我发现双更或三更的时候，第一更点击评论都比较少，可能有一部分朋友错过了没有看到，所以加更就放在隔日的中间那天吧~（不过这么晚更新估计也没多少人看了_(:3」∠)_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一支半节、老爷一刀斩、冒泡泡、陌阡云~陌阡云的地-雷！啾啾~ 那么就是今天见了（可能超过十二点啊大家早点睡但是别忘了明天看更新哟）~ ☆、第 93 章 懿心湖别墅在公园旁边, 而这个小区本身就像一座公园。 楼栋之间相距很远, 一梯一户, 刷卡按键, 私密性确实很好。不过论距离，这里和医院就远了些, 只是附近路况好，不容易拥堵, 用时上和罗望住在公司公寓差不多。 天气冷, 时间晚, 车一路开进来，罗望没有看见住户, 从停车场乘电梯上楼同样没有遇到任何人。 等着俞柳开门的时候, 罗望便说道：“这儿很适合养老啊，空气好，还安静。” “当时有一家竞标公司想在这里建养老院, ”俞柳随口说，“出价低了。” 俞柳打开门, 让牛玉萃先将轮椅推进屋子里。 罗望从剧组带来一个装着常用品的行李箱, 俞柳推着那个箱子进来, 然后关了门。 一层只有一户，房屋面积很大，客厅一眼看去开阔通透。 如俞柳所说，这里的装修以白色为主色调，搭配原木色的家具, 自然柔和的风格使眼睛很舒服。 牛玉萃问：“我想整理一下罗望的行李，可以吗？” 俞柳：“放在客卧吧，我带你去。” 牛玉萃闻言眉头敛了一下，没有说话。 俞柳对罗望说：“在这里等一下我。” 罗望笑着点下头。 两人走开后，罗望不笑了。 以她对牛玉萃的熟悉，当然知道牛玉萃在刚才那一刻想了什么。 俞柳到她的公寓和别墅时每次都是和她一起住在主卧，然而到了俞柳的家，俞柳要把她的东西放在客卧，牛玉萃对这一点不满意。 罗望在听到“客卧”两个字的时候，心里也咯噔了一下。 但是她很快找到理由：也许俞柳是担心睡觉压到她的脚所以分房，也许俞柳看重私人空间，认为卧室的意义特殊，不想和别人分享，可能性有很多，没谁规定去情人家里必须睡主卧。而且以她现在这种情况，睡在一起也不能做什么。 很快俞柳回到客厅里，牛玉萃没有过来，在客卧摆放罗望的个人物品。 罗望已经想通了，心情轻松地问她：“你的房子怎么说有就有，狡兔三窟吗？” 俞柳回答：“每间公司附近都有一套房子。” 罗望愣道：“你还有好几个公司？” 俞柳笑了笑：“我自己只开了一家，其他的是外公留下的遗产。” 罗望：“……”这样很容易激起她的仇富心态啊。 “难怪你不用经常拍戏，敢情你不缺钱。”罗望酸酸地说。 俞柳摸了摸她的脸：“很多演员都会投资公司，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向，我可以给你介绍，保证稳赚。” 罗望眼睛往上翻着看她：“不会是投到你公司里去吧？赚钱赚到女朋友身上了？商人的嘴脸啧啧。” 俞柳：“我的公司不用投，直接给你分红。” 罗望的眼睛往下瞥，突然“嘿嘿”地笑起来。 她笑着说：“谁要你的钱，不知道我片酬多高吗？而且还有上升空间。” 虽然俞柳只是说说，而她也不会接受俞柳的钱，不过有句话讲“谈钱伤感情”，俞柳能自如地和她谈起钱的问题，这件事还是挺值得开心。 没过多久，罗望听见脚步声，抬头看到牛玉萃朝客厅走过来了。 “牛姐！”罗望笑着叫她，随即发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以为她还在为客卧的事情烦心，罗望说：“等复查结果出来我就回公寓。” “好，那我先走了，明天早上来接你。”牛玉萃的笑在罗望眼里有点勉强，不过当着俞柳的面，罗望现在也不好说什么来宽慰她。 俞柳说：“我这里有车，明天我送她去医院，我们在医院碰面吧。” 牛玉萃犹豫一下，答应了：“好吧，明天见。” 送走牛玉萃，客厅忽然安静。 安静中透着一股诡异。 罗望不敢去看俞柳，如果在俞柳眼睛里看见欲望，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往俞柳身上扑。 半晌，罗望没抵住内心的呼唤，开口说道：“算一算，我受伤有一个月了吧。” 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罗望身体一颤，咽了咽口水。 俞柳带着笑意的声音自头顶响起：“明天复查之后再说。” “……”被拒绝了，罗望感到自己的面子被狠狠伤到，很不爽。 “那你搞出满屋子的荷尔蒙？这不是故意让我误会吗？”罗望用眼神谴责她。 俞柳弯下-身说：“我没有故意，我也很想，但该忍还是要忍。” 这话说得好像她特别年轻毛躁不懂事一样，罗望控制轮椅往前，说：“我要洗澡。” 俞柳忍笑跟在轮椅后面指方向。 自己洗，自己擦，自力更生的感觉特别棒。 不过最后还是被俞柳用公主抱抱到了卧室。 从浴室到客卧，中间俞柳停下来换了口气，罗望觉得非常不可思议：“你最近没锻炼吗？力气变小了。” 俞柳的目光落在罗望的肚子上。 罗望：“瞎看啥呢？我没胖。” 俞柳：“是我力气变小了。帮我开门。” “抱我之前就应该打开。”罗望侧身握住门把说。 她轻轻一推，只觉得余光里房间的光线有些奇怪，视线追着亮的地方去，就看到了天花板上深蓝色的星空，和发光的星星月亮。 罗望看傻了，这什么玩意儿啊？ 她知道这是什么，但这种梦幻风格和房子完全不搭啊。 俞柳抱着她走进房间，将她放在柔软的床上。 “你说想住这样的房间，我试着布置了，你觉得可以吗？” 罗望：“你先把那投影仪关了，我看得有点晕。” 俞柳关掉星空灯的投影仪，接着打开房间内原本的灯，罗望遮着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然后挪开手，又呆住了。 这个粉蓝粉蓝的房间……真不是儿童房吗？ 她突然想到俞柳刚才说“你说想住这样的房间”——她什么时候说这种话了？ 俞柳看着她震惊诧异的神色，解释道：“在西楼山拍《剑指》的时候，李信讲他怎么布置女儿的房间，你当时说你愿意住。” 罗望哭笑不得：“我是说我要是个小女孩，我愿意住。我现在已经二十五了啊。” 她记起来当时的情景了，那会儿她想打击李信的审美能力来着，后来想到自己小时候没住过公主房，所以说了愿意。 坐起来仔细环顾房间，罗望倒是没刚才那么惊讶了，俞柳的审美水平处于一个李信仰断脖子也看不见的位置，虽然这确实是按小公主的风格布置的，但眼前的成果比李信的设想让人容易接受得多。 风格统一，是清新的甜味，像透过十六岁少女倔强的脸看到她内心藏起来的对梦幻的向往。 即使罗望早过了少女的年纪，看完一圈之后也觉得喜欢。 俞柳一直注意着她的表情，见她眉毛微微抬起，眼神开始露出满意，才坐在床边说：“今天晚上我也睡这里。” 罗望疑惑地看她。 俞柳说：“陪你过一下童年。” 心里有些感动，罗望声音变得温柔，笑着问：“你不会还要给我讲故事吧？” 俞柳：“想听我就讲。” 罗望摇头：“不要不要，你这样让我有点怀疑你是不是有什么癖好。” 俞柳有点无奈地说：“你不是第一次问了。我真的没有奇怪的癖好，你为什么会担心这个？” 罗望：“我就是有一种感觉。” 俞柳：“什么感觉？” 罗望沉吟片刻，认真地说：“讲不清楚，可能是因为你有时候举止像流氓。” 被扣了这样一顶帽子，俞柳也不生气，一边摸向罗望的屁股，一边说：“我是合法的流氓。” 罗望抓住她的手，板着脸义正词严：“明天复查之后再说。” “……”俞柳收回手。 在粉蓝的床上度过纯洁的一夜，第二天早上，俞柳开车带着罗望去私人医院。 牛玉萃到得早一些，会合后，罗望问她：“和孙姐见过面了吗？有没有能接的工作？” “见过，”牛玉萃说，“让你好好养伤，在泽芝奖红毯上复出。” 罗望听出她话里的意思：“提名出来了？” 牛玉萃笑笑：“后天正式宣布，孙芸提前收到消息了，有你。” 罗望抖了两下肩膀挺起胸：“必须得有我啊。” 经过复查，罗望的脚踝恢复很好，完全可以拄拐下地，只是患肢暂时不能负重。 这个结果已经足够好了，毕竟罗望在受伤期间还拍了部电影。 定下康复训练的日程，罗望一行就准备离开医院。 牛玉萃问：“回公寓吗？” “还是去我家吧。”俞柳插话道，“今天周六，周一我送罗望回公寓。好吗？”最后一句她低头问罗望。 “好。” 牛玉萃没有异议，只是提醒俞柳道：“下午记得让她练习走路，不要着急。” 至于不要着急做什么，三个人心照不宣。 罗望又回到了俞柳的家里。 俞柳非常有耐心，严格按照医嘱，看护罗望在房子里做了几次练习。 每当罗望背对俞柳，总感到有两道灼热的视线盯着她的腰和臀。 最后一圈走回来，罗望单脚直立，放开拐杖，微微出汗的身体向前扑在俞柳身上，贴着她耳边说：“我不想再等了，洗澡，然后……” 话音还没落，她整个人就腾空了。 俞柳深深地看她一眼，抱着她向浴室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品茗、冒泡泡、身骑白驴、晚饭只吃一碗饭、等等的地-雷！啾~ 准备换个美美哒封面，到时候不要不认识啊。现在应该是明天见了~ ☆、第 94 章 洗去沐浴露后的光滑的身体, 表面擦干了水分也还透着光泽。 在干净清爽的纯棉床单上蹭动着, 锁在肌肤中的浅淡香味随着身体温度渐渐升高而发散出来。 呼吸间都是她的香气, 从鼻端进入, 萦绕在脑海中发出了听不见的催促号令，然后化作欲望蒙住双眼。于是看到的一切都成了勾-引。 不用刻意, 不用抚摸挑逗，她的存在就是欲望的象征, 就是俞柳唯一想要。 手指。 感受她富有弹性的手臂, 按压着路过时小小的凹陷, 在手指离开后立刻会复原，是成年人的玩具。 轻抚锁骨, 这里很硬, 像是主人不常显露出来的固执，越过了这座小固执，走过缓缓向上倾斜的平原, 就攀到了一握的山，这里更贴近心脏的位置, 所以和心地一样的软。 “哎……”罗望舒服地叹息, 脸有点红了。 离上一次太久, 她有点羞怯，不好意思去看自己被握住的地方，脸转向一边看着床头柜上的原木色的台灯，形状简单而有设计感，光是温暖的黄色, 眼睛注视着也不会难受。 感觉到俞柳的呼吸忽然挨近了，罗望刚转头，嘴唇就被温柔地吻住。 俞柳低垂着眼睛，她看不到那里面的目光，但俞柳含住她嘴唇的动作很轻柔，舔舐也是轻轻地，不用眼神的接触她一样能感觉到俞柳的内心。 罗望闭上眼睛，反客为主将舌头伸过去，双手拥紧俞柳的腰。 游走的手掌与手指到处唤醒过去的记忆，有时力道重，就惹得罗望一声轻哼。 身体热了起来，唇舌的纠缠也越来越热烈，罗望感到呼吸困难，被勾住的舌头挣脱吸力，快速地扭脸喘息，然而很快俞柳灼热的呼吸追过来，强势地堵住了她的口。 体表的热度完全蒸出了沐浴露的香味。 薄汗润滑了紧贴着的身体。 俞柳的呼吸喷在罗望耳后，烫得她想要逃开，却被咬住了耳垂。 好像被拿捏住了命门，罗望一动不动。俞柳的牙齿与她软软的耳垂轻轻厮磨着，口中热气轻呵，刺激得她不断颤抖。 “啊！” 这一声太高，罗望情不自禁咬住了下唇，很快被俞柳的舌尖舔开：“别咬。” 更多的声音，高高低低长长短短从她的嘴唇边逃逸出来。 紧拥着，交缠着，一个瞬间全身突然烘热，心脏跳动的速度令人不由地慌张，仿佛每一处都被热流漫过的舒服，又仿佛已经失去了这具身体，所感受的是神魂的满足。 细浪留恋地卷着沙滩不愿退去，一荡一荡地涌上来，还是慢慢地离开了岸。 “呼……” 罗望空有喘息的余力，身体因为余韵还在微微颤抖着，胸口不住起伏。 俞柳拉起被子，罗望说：“出汗了，会把被子弄湿。” “晚上我们睡客卧，被子晾着。”俞柳盖住了两人。 罗望笑了一声：“你挺有先见之明。” 她身心都懒懒的不想动，眼睛转着看了看这间主卧，进来的时候一心都在俞柳身上，没有注意。 比起粉蓝可爱的客卧，这间面积更大一些的主卧就正常多了。 衣橱与抽屉柜都是原木色，与木地板照应着，让人看着觉得安静平和，一些绿色仿植物造型的摆设增添了几分清新的气息。 不过俞柳并不是一个非常追求贴近自然的人，对花花草草之类也从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关心，所以这间卧室的整体风格仍然是偏向现代的。 白色，简洁，是卧室的主题。为数不多的几件家具摆放在恰当的位置，彼此之间的距离都在合适的范围，看起来比较空的地方会摆几样装饰品，或者在白墙上挂了画，才不让这里显得太空旷而没有生活的气息。 如果把身下这张床移开，这间卧室还剩下什么？ 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罗望的感觉随之发生了变化，好像突然走出迷雾看到了真实的森林，发现不像想象中那样茂盛，森林很空。 不只是这间主卧，其实整套房子里几乎没有俞柳生活过的气息。 就像之前从来没有人住过一样，冷冷的。 罗望昨天来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上这里的装修风格，还想以后如果再买房子也可以考虑多用一些木头元素。现在清醒了些，忽然发觉原木色与温暖并不是充分必要的关系，这么舒适的房子，如果没有真心想在这里生活的人来住，也一样只是房子而已，不是家。 罗望转头看着俞柳，这个房间只有她们是热的。 她鬼使神差摸上俞柳的胸口，感觉到这里的热度，笑了起来，觉得自己想得太多了。管这房子冷不冷，俞柳对她热情就行。 俞柳对她的动作有些不明白，不过看到她笑，就吻了她一下。 “想什么？”俞柳问。 罗望摇了摇头，又随便扫一眼房间。 她问：“怎么不在客卧做？” 俞柳说：“怕你觉得我有奇怪的癖好。” 罗望笑道：“怎么会呢，我心里你的形象非常光明。” 这句话罗望自己都不信，所以躺在她身边的俞柳半晌没有说话，她也不觉得奇怪。 静静地躺了一会儿，俞柳忽然开口说道：“我买了一张按摩椅，在书房。” 罗望以为这是个新话题，问道：“怎么了，最近太累了吗？放松放松挺好的，你也到了养生的年龄了。” 俞柳没接话，自顾自说道：“零重力姿势全身按摩，背、腰、臀、腿部可以加热，有音乐和柔光，有制氧功能。” 罗望一头雾水：“嗯？你推荐我也买一个？” 俞柳侧过头，别有深意地看着她：“小腿和脚可以舒适地放在凹槽里。” 特意提到腿和脚，罗望有点反应过来了，再一想，今天正好三月三十一号，是她们三个月纪念日，她恍然大悟：“给我买的礼物？” 俞柳顿了一下：“算是。” “什么叫算是？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按摩椅多实用，我喜欢。”罗望笑着说。 俞柳看着她纯洁的笑容，呼了口气，手臂搭上罗望的腰说：“是买来和你做这种事的，防止你乱动影响恢复，不过复查结果很好，没有用它的必要。不过我还是想问问，你想在按摩椅上做吗？” 罗望瞠目结舌。 俞柳迎着她的目光淡定地说：“应该会很舒服。” 罗望默默闭上了嘴巴。 看出她在考虑，俞柳没有再说话，搭在罗望腰上的手抚摸着。 片刻后，罗望眼里带上小钩子，十分意动地低声说：“带我看看。” 俞柳：“现在？” 罗望点头。 俞柳含笑揉她的肚子：“晚上再看，少食多餐。” 说到吃饭，罗望真有点饿。 她拿起手机看时间，有一条来自牛玉萃的消息，没什么实质内容，罗望回复过去，马上接到了电话，牛玉萃问要不要送些食材过来。 罗望问俞柳：“要吗？” 俞柳摇头：“安排了人明天来送。” 罗望就回了牛玉萃，还说道：“难得有时间，牛姐去看看茵茵吧？顺便帮我问问下个视频什么时候出。” 牛玉萃说声好，然后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你有助理吗？”罗望刚才听俞柳说安排了别人，脑子里就想着这个问题。 “当然有。” “那你拍戏怎么没带？”罗望问，从见到俞柳的第一面到今天，俞柳旁边都没有跟过人。 “不是演员助理，是在我公司里的助理。”俞柳说道，“十几年前拍戏的时候还不流行经纪人、助理，一个剧组里的演员都是自己拿盒饭，自己带着水杯。现在演员普遍都有助理，我没有觉得他们工作效率比过去的演员提高了。” 听着俞柳说“十几年前”，罗望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十几年前她还不知道拍戏是怎么回事儿。 “时代在发展，经济在进步。”罗望感慨道，“永远不变的大概就是剧组盒饭不好吃了吧。” 俞柳笑着认同。 说了会儿话，肚子更饿了。 罗望对俞柳道：“劳烦您做个晚饭。” “没问题。”俞柳笑着撑起身子，低头亲了一下她的眉心，下床去了厨房。 蒸个肉末豆腐和一碗蛋羹，出锅时的香味引诱罗望自己套上睡衣架着拐杖走出来，俞柳在她吃饭的时候炖上了汤，等她吃完，让她到浴室里脱掉衣服坐着，用柔软的毛巾浸了温水给她擦身体。 运动出的汗已经蒸发了，但身上还是有些黏黏的感觉，温水擦拭过后就恢复清爽。 后背擦完，俞柳转到罗望面前，脸上带着笑：“抬头。” 罗望又觉得脸颊有点发热了。 她仰起脖子看着俞柳的脸，温热的毛巾擦过耳后时她的脑海里冒出了俞柳吻这里的画面。 当时她是看不到的，只有感觉，现在她想象出了画面，呼吸陡然乱了一瞬。 俞柳的笑容加深了，什么也没有说。 从头到脚都变得洁净爽快以后，罗望又喝了碗汤。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皱眉觉得这儿和以前有点不一样。 不过很快地，夜开始了，别的都变成次要的，不用去想。 书房里，唯一的光源是按摩椅头部两侧的淡紫色光，罗望全身放松地躺在按摩椅中，发怔似的凝视着被灯光映照得温柔美好的脸庞。 轻柔的抽动好像抽走了她身上的骨头，她身体软得没有一丝力气，深深陷在一场幻梦里。 很像梦。 但看着俞柳的眼睛，罗望知道这是真实。 作者有话要说：车钥匙：fgmx（提车请到微博@皮卡丝）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品茗~品茗、陌阡云~陌阡云、joe、一支半节的地-雷！ ☆、第 95 章 在俞柳的住处一日两三回, 周一离开的时候, 罗望内心的骚动已经完全得到了抚慰, 平息了, 舒坦了。 回到公寓，罗望就架着拐杖“嘚嘚”走过来走过去, 向牛玉萃表明自己确实有认真锻炼恢复。 牛玉萃见她红光满面，情绪高昂, 也没什么好说教的。 当天下午, 孙芸也来到公寓, 与她们一起等待官方宣布泽芝奖入围名单。 结果没有意外，罗望凭借《皇女传》中婉淑公主一角获得了最佳女主角的提名。虽然孙芸事先就收到了消息, 不过这一刻三人仍然很高兴, 牛玉萃开了一瓶香槟作庆祝，和孙芸分着喝了，罗望则默默喝着骨头汤。 《皇女传》一共获得了七项提名, 是这一届泽芝奖提名最多的电视剧。虽然最终能拿到几座奖杯还未可知，但这个开头无疑令人欢欣鼓舞。 媒体也纷纷预测《皇女传》会成为最大赢家, 且非常看好罗望获奖。 罗望接恭喜电话接到手软, 笑得脸上肌肉都酸了。 到了晚上, 拍完《花游列国》回国后就失联的郁苗苗也打来了电话。 之前她们就约定过，获得提名后要开个庆祝会，说是庆祝，其实也是找个名头聚会聊八卦，喝喝酒打打牌, 拍拍美照发微博。 “你这么多天去哪了？”罗望问道，要不是郁苗苗时不时地还回条消息，她都要报警了，想起先前郁苗苗也有过失联的状况，她心中有些预感，问，“你不会还在床上吧？” “怎么可能啊！”郁苗苗高声反驳，然后又低下声音，“我一个小时前就下床了。” “……” 罗望就猜到又是江帆把人扣起来了。她正要嘲笑郁苗苗几句，忽然一想自己前两天也有不少时间在床上，或者按摩椅上，或者沙发上—— 她咳了一声说：“青椒几个和杜悲都说明天晚上有空，我看他们是终于找到借口跟经纪人请假了，肯定会带牌和零食过来。明天你来吗？” 郁苗苗一叠声答应道：“来来来！明天我去给你帮忙！” 罗望笑道：“没什么要忙的，你……” 郁苗苗：“好！八点就八点，我一定准时！” 罗望把挂断的手机拿到眼前看看，明白郁苗苗为什么热情帮忙了，看来也是要找个理由“请假”。 闲得无聊，她瘫在沙发上回忆郁苗苗与江帆的恋情始末，当初俩人悄不声儿地好上的时候，她怎么也不敢想象江帆居然能定下心来。 想了一会儿，她的思绪转回到自己身上，世事难料，没想到她也快成了第二个郁苗苗。 老司机果然有老司机的妙。 说是八点，郁苗苗一分不差地来了。 牛玉萃去开门的时候也挺意外，定睛一看，郁苗苗面色滋润，然而眼下却有淡淡青色，眼神里还有几分没睡清醒的怨念，心里便有点同情，说：“快进来吧，罗望在厨房吃早饭。” 郁苗苗问：“还有多的吗？” 牛玉萃：“有。” 郁苗苗上前抱了抱牛玉萃，走到厨房去，坐在罗望旁边等早餐。 罗望看见她精神不济，安慰道：“逃出来就好。” 郁苗苗点头，对牛玉萃道了谢，喝起了热汤。 吃完早饭，两人一起靠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罗望自诩有些经验了，劝道：“这种事情还是要适度，就算你年轻，也要珍惜体力啊。” 郁苗苗幽幽一叹：“身体不争气啊，一摸就软了。” 罗望说：“要不你这几天在我这里住吧？江帆要是打电话我帮你说。” 郁苗苗感动道：“罗罗，还是你最爱我。” 牛玉萃提醒：“八号瞿琴书的聚会，要不要你们一起去？” 罗望说：“对，琴姐让我叫上朋友一起热闹，你就用这个理由回江帆，先住到八号。” 郁苗苗连连点头：“我去我去！” 前一夜本来就没睡好，今早又折腾了一通，郁苗苗身体撑不住，看着电视就睡着了。 沙发很舒服，罗望看她睡觉还皱着眉，就没叫醒她，牛玉萃拿了被子盖在她身上，她也没有醒，也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 一觉睡到了下午，牛玉萃开始为晚饭做准备了，郁苗苗才醒过来。 这一觉睡得很踏实，她醒过来后精神百倍，与罗望说起拍《花游列国》期间的八卦。 郁苗苗加入后，完美接住了罗望的位置，和萧霞门冬都搞好了关系，顺便还把温在欣哄得开心，因为名义上是单身，郁苗苗掐准了分寸和焦炎制造了一些小暧昧。 节目组原本想让罗望和彭宵凑个“相爱相杀”，现在郁苗苗和焦炎凑了个“清纯温柔大姐姐与羞涩年下小狼狗”，也非常不错。 至于褚期丹，郁苗苗不大喜欢她，但也懒得挑事，最多就在褚期丹企图自我加戏或者故意碰瓷的时候用高超白莲花伪装技巧让褚期丹蚀把米。 讲了一些褚期丹弄巧成拙的八卦之后，郁苗苗说：“不过有点奇怪，我本来打算挑唆大家孤立彭宵，还差个褚期丹没划拉过来，他自己居然开始出错。” 罗望心里一动：“怎么出错？” 郁苗苗：“好像说下半年接的两部剧都要换掉他，谈好的代言也飞了，他心情特别差，有时候没控制住，在镜头前面黑脸、发火，我们其他人都不想和他吵，显得他像个神经病。” 说完这些，郁苗苗发觉罗望表情有些奇怪，问：“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罗望犹豫着摇了摇头，似乎有点想笑，又没笑出来，说道：“当时俞柳知道我受伤的原因，想要打击他。我没想到真能办成。” 郁苗苗愣道：“罗罗啊，你傍了个金大腿啊？” 罗望：“也有可能彭宵得罪了别人，碰巧了吧。” 郁苗苗说：“你问问不就知道了？这种事没有隐瞒的必要。” 罗望没说话。 郁苗苗看她脸色，问：“你是不是不希望她这么做？” “也不是，如果真是为了我，我挺感动的，我也不同情彭宵，就是——”罗望皱着眉，“如果我是一个人，我肯定没能耐做到这些。” “嗨呀，你怎么想不开呢？”郁苗苗搂她肩，“彭宵为什么敢动你，不就是因为他有金主吗？你和有金主的人明刀明枪？那不是傻吗？他仗着金主，你就该捧出金大腿，看看谁的靠山厉害。要是今天是孙姐替你出头，弄没了彭宵的资源，你会纠结吗？” 罗望摇头。 郁苗苗说：“孙姐就不是你的大腿了？牛姐也是你的大腿啊，你从来就不是一个人。她们俩如果知道这件事肯定也支持。而且就算彭宵金主想出头，还有俞柳顶着，多好的事儿。你自己想还不如问问，看看俞柳想要什么报答。” 罗望听了觉得也有道理，让她一个人闷着想，想不出什么结果。 她打了电话过去，开门见山问道：“我听苗苗说，彭宵下半年的资源黄了，和你有关系吗？” 郁苗苗屏息凝神凑在罗望耳朵边听电话，罗望不好意思地推她，被郁苗苗抓住手“吧唧”亲了一下，甩个白眼不管她了。 “刚才是什么声音？” 没想到俞柳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罗望瞪了坏笑的郁苗苗一眼，说：“苗苗亲自己手呢。” “哦。”俞柳应了一声，“是我做的。” “嗯……”罗望不知道说什么。郁苗苗对她做口型：谢谢她，谢谢她。 俞柳接着说：“他回国后就分手了。” 郁苗苗惊讶出声：“这也行？厉害啊。” 罗望才明白过来这是说彭宵没有金主了。 “谢谢你啊。”罗望低着头说，心里有些乱，如果手里是固定电话她的手一准搅着电话线。 俞柳笑了声，解释道：“他还可以找新的男友，也可以重新谈资源，看他本事，只是已经谈好的没了。” 罗望松了口气，这种程度的报复她可以接受，如果彭宵从此没有拍戏的机会，她也许会在以后还想起这个人。 郁苗苗在一旁摇头，似乎不认可她的态度。 俞柳接着说：“彭宵行事太张扬，那位对他不满意很久了，已经看上新人。我的公司和那位谈了一项合作，稍微提醒了下，他就顺水推舟分手了。” 罗望又松口气，语气自然了很多：“这样啊。” 这个话题就算揭过去了。俞柳问：“晚上在家里聚会？” “嗯，青椒和杜悲也来，估计快到了。” 俞柳：“玩得开心点，不要喝太多酒。牛玉萃在吗？” “牛姐在，你找她？” “不找，她在我就放心了。我还有工作，不说了。” “好，早点休息。” 挂了电话，罗望心情舒坦了，问郁苗苗：“你刚才是不是有话要说？”打电话的时候一会儿做口型一会儿摇头，特别活跃。 郁苗苗笑了下，拍拍罗望的肩膀说：“享受当下，开心就好。” 罗望一脸问号。 没多久，青椒和杜悲都到了，带着两大背包的零食，瞬间摆满茶几。众人吃吃闹闹，随着音乐群魔乱舞。 贾冰悄悄挤到罗望身边小声问：“俞柳怎么不来？” 罗望笑答：“今天是年轻人的聚会。” 卞西南也凑过来问道：“什么时候把俞柳正式介绍给我们？” 罗望怔了怔，她倒是一直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下次再找时间。”罗望含糊地说，下意识回头去看正在打牌的郁苗苗。 总觉得那句“享受当下”有些别的意思，也许是错觉吧？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的手-榴-弹！感谢默然无心、joe、第九声、晚饭只吃一碗饭、妍妍大魔王、林老娘、品茗~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等等、冒泡泡、一支半节、ddd1234ddd、陌阡云~陌阡云的地-雷！ 应该是明天见吧现在更新时间越来越混乱了，过几天要修改前面章节里的错别字啥的，再混乱几章就把更新时间调整规律起来，麻烦大家忍一忍呀~么么啾~ ☆、第 96 章 每一次来瞿琴书家里, 罗望总会被深深激励。 那些名画古董, 罗望没有鉴赏的能力, 也就不想着附庸风雅了。但是这富丽堂皇的房屋, 实在很难不让人心驰神往。站到屋子里吸一口都是富贵气，罗望眯着眼睛心潮涌动, 好想现在立刻去拍戏赚钱。 不过她现在都还没脱拐，这些豪情只是空想而已。 低头看一眼脚踝上的支具, 罗望暗叹一声, 认命地拄拐前进。 四月初天气还没有暖起来, 瞿琴书怀着身孕，便没有出来, 站在门里等她。 “罗罗！看你这可怜样！你怎么穿得像长毛兔一样。”等罗望走近了, 瞿琴书一边蹙眉心疼，一边忍不住笑。 尽管这只是个私人宴会，但想到来的都是美人, 罗望自然不能穿着太随意。 她今天穿的是奢侈品牌的春季新款，脖子有一大圈蓬松柔软的长长的绒毛, 白色中掺着烟紫与深紫, 完全遮住了脖子。绒毛直接连接黑色缀钻石网格裙身, 长度到膝盖之上，无袖，露出两边肩头和手臂，在两臂上部与裙子下摆也有同样的一圈绒毛，有几分暖春的感觉, 不会显得冷。 裙子不是修身款，不影响活动，罗望随便怎么蹦跶也不会让衣服变形。 瞿琴书自然认得出这件衣服，她看着罗望穿了这么贵的衣服，胳膊架着拐杖，脚上还绑着支具，一瘸一蹦地走，实在觉得好笑。 “非要穿这么华丽？这是一种怎么样的精神啊？”瞿琴书笑话她道。 “琴姐好。”罗望身边的郁苗苗打了招呼，也说，“我劝她了，她不听，说一定要穿出贵气。” 三人一起往里走，瞿琴书说：“穿得贵气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乖乖坐着不能动？” 郁苗苗：“琴姐说得对！” 罗望受了伤，未免一会儿人多了瞿琴书还要分心照顾她，就和郁苗苗一起提前过来。 五个月已经显怀，瞿琴书的肚子微微凸起，不过看着并不累赘，身材也没有多少变化。 罗望和郁苗苗自然先是好好捧她一番，平常罗望就嘚吧嘚能说会道，加上个郁苗苗，两人夸起来直把瞿琴书说得晕晕陶陶，飘飘忽忽，明知道她们是专门说好话，也笑得眉眼弯弯，合不拢嘴。 其他宾客到了以后，瞿琴书就让她们随意坐着，过去招待。 两人说了会儿话，郁苗苗发觉罗望总是心不在焉，就问了一句，罗望犹豫地说：“你记得吗，我上次来琴姐家，遇见了倪青。” 郁苗苗对八卦的记忆力非常强，罗望一提名字，郁苗苗连年前她们吃饭那天卞西南说的电影都想起来了。 “在《隐天蔽日》里和俞柳有对手戏，然后上次对你还很热情？” 罗望点了点头：“不知道她今天来不来。” 郁苗苗伸手撸她手臂上的一圈绒毛，那绒毛大约有十厘米宽，郁苗苗往上一抓，整只手就埋了进去，像戴了只手套。 “你想见她？还是不想见她？” 罗望：“我觉得她有点奇怪……” 说到这儿，罗望蓦地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转头，看见了和瞿琴书站在一起的倪青。 郁苗苗也望过去，片刻后说道：“不知道你想不想见她，反正我看她挺想见你的。” 倪青的目光比四月的太阳热多了。 罗望隔空和她对视一会儿，就见她对瞿琴书说了什么，然后走过来。 郁苗苗小声问：“要我留着吗？” 虽然知道郁苗苗心眼多，留下也许会有帮助，不过罗望还是摇了摇头。 倪青走过来先是瞧了瞧她绑着支具的脚，然后坐在郁苗苗腾出来的位置，这距离对不熟的人来说有些近了，不符合社交礼仪。 “倪青姐。”罗望笑笑。 “看到你受伤的事情了，还以为你今天不会来了。”倪青声音很好听，像冷泉击石。 这话说得好像她很期待自己来一样。 罗望暗暗腹诽，然后说道：“琴姐的聚会当然要来啊。而且现在受伤了不忙，更没有理由不来了。” “这件衣服很衬你。”倪青语带笑意说着，像是细细打量一样，从罗望的肩膀慢慢往下看，一直到露出来的小腿。 这条裙子在走秀的时候搭配的是黑色过膝长靴，腿是不露出来的，但罗望一只脚有护具，只穿一只靴子看着更奇怪，今天就穿了短靴，坐下来后膝盖和小腿都裸着。 罗望有点不自在，说：“倪青姐没有接新剧本吗？” 倪青回答：“接了，五月开拍。” “那很好啊，还有一个月可以休息。祝你新片拍摄顺利。” “听说你拍了《故园》？”倪青问。 “对，正巧有个角色空出来。”罗望并不意外，这个消息《故园》官宣过。 但倪青接着又说：“是孔临定的你吧。” “对。”罗望看着她，心里想着她这句话的潜台词是什么。 “我猜就是。”倪青说，“孔临选演员的眼光有时候比杭朔好。” 罗望问：“倪青姐和他们认识？” 倪青点头：“认识，以前是朋友，后来联系少了。” 罗望怎么听都觉得像暗示，没忍住道：“说实话，这次要是没有俞柳姐推荐，孔制片可能不会考虑我。” 听了这话，倪青微笑着点了点头。 就在罗望以为她要避过这个问题的时候，倪青说：“我和俞柳以前也是朋友。” 呔！ 果然有猫腻！ 罗望精神一振，仔细听着倪青说话。 “她这个人——”倪青说了半句，故意停顿片刻，才说完，“做朋友很好。” 罗望：“是啊，其实一开始我有点怕她，毕竟她是前辈嘛，拿过很多奖。不过后来在一个剧组待久了，发现她人很好，很照顾年轻演员，问她问题，她都会耐心解答，能学到很多东西。” 先夸一通，罗望话锋一转：“上一次拜托倪青姐写的签名，我朋友拿到之后特别高兴，他还说，他最喜欢你的《隐天蔽日》。” 卞西南当然没说过这话，不过卞西南和倪青估计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交集，这个小谎罗望撒得一点不心虚。 就算将来倪青拆穿，罗望也能说是自己记错。 “我没有感觉到她很照顾年轻演员。”倪青却收起笑容说道，顿了顿，重新挂上微笑，“不过她的确有耐心。《隐天蔽日》里我的戏份很少，没想到有人记得。” 罗望被她的否定弄得一愣，但见她好像依然愿意聊下去，略微一想，就按自己原本想的说：“俞柳姐也演过这部电影，你们是在《隐天蔽日》的剧组认识的吗？” “是啊。”倪青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就像你说的，跟着她能学到很多。我那时候刚出道两年，也向她请教过一些问题，但我和她的对手戏很少，当时还算不上熟悉。” 这么说不是在拍摄过程中滋生出情愫的？罗望思忖着怎么继续套话。 从倪青的态度，她几乎确定这人是俞柳的前女友之一。她知道自己套话的水平不高，倪青应该早就发觉了的，一直在配合她，却总是说一半含一半。原本她并不那么在意俞柳的前任，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心态，但倪青已经走到她眼前来了，还主动勾她，她怎么也不可能随便放过。 有些事情不必说开，有些事情说开了反而没意思。感情问题最难找到合适的解决方式，有关前任的问题更棘手。 如果她直截了当地问出来，也许倪青一句也不肯回答，她只能试探。几轮问答过去，她甚至隐约觉得这种试探有点刺激。 “对了倪青姐，《万籁无声》的导演也是蔡扬吧？蔡扬导演才华横溢，当年《隐天蔽日》就拿了奖，今年《万籁无声》一定也会斩获大奖。” 倪青笑了下：“那就金鞍奖的红毯上见吧。” 说完倪青就起身了，罗望一怔，不知道自己刚才哪里说得不对。倪青站起来正要走，又想起什么似的对仰着头的罗望说：“恭喜你入围泽芝奖。” 罗望一条残腿也不可能拦她，只好说了谢谢，看着她走开。 人刚走，郁苗苗就过来了，好奇问道：“打听出什么没？她有没有警告你？有没有提啥建议？” 罗望摇了摇头，忽然脑袋一定，不确定地说：“她跟我说，俞柳这人做朋友很好。” 郁苗苗反应很快：“就是说俞柳做女朋友不够好呗。” 罗望闻言一笑，说：“怎么可能，我自打和她恋爱以后，不知道过得多滋润。要是还能有比俞柳更好的对象，我跟你姓。” 郁苗苗：“郁望？别说还挺好听的。嗯？欲望？”顿时郁苗苗看罗望的眼神不对劲了。 罗望脸色也奇怪起来。 她想起了她和俞柳的CP名，俞望，欲望……牛茵茵不是故意的吧？ 郁苗苗扯回正题：“还有别的线索吗？” 罗望：“有是有，都不太清楚，猜不出什么来。” 郁苗苗想了想：“她有没有暗示她最近有时间？” 罗望：“倒是说了五月电影开拍，但这是我问出来的。” 郁苗苗：“也许你不问她也要找机会说，如果她真不想说，你怎么问也白搭，谁还不会打太极啊？这个不能排除，她有可能在暗示你约她谈谈。” 罗望：“可她没给我手机号啊。” 正说着，郁苗苗撞了她一下，两人就看见倪青手里拿着什么走过来。 “这是我的号码，”倪青将一张便笺纸递到罗望面前，接着发现罗望没带手包，就将纸片折了折，弯腰插-进了支具与腿之间，露出一个角。 倪青直起身，笑着说：“我觉得，我们应该会有很多共同话题，随时联系我，告诉俞柳也没关系，不过最好先不要告诉她，我只想见你。”说完她便又走远了。 郁苗苗伸手把那纸片拿出来，放进了自己的手包说：“我替你收着。” 罗望发懵：“她要和我说什么？” 郁苗苗不负责任地说：“大概是表白吧。” 罗望：“……” 真表白可就见鬼了。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感谢六遇最先提出“俞望”谐音梗~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涂涂的手-榴-弹！感谢不断跳坑、等等、头发爆炸了、陌阡云~陌阡云、一支半节、雌雄公母男女鸡、抽风的小星的地-雷！ 后天见么啾~ ☆、第 97 章 罗望不缺人喜欢。 学生时期的罗望可以说是那些还没弄明白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们的标准暗恋对象。 出道以后, 她同样接收过不少暧昧信号, 明确表达出喜欢的也有, 柯庭就是其中之一。 但是被现女友的前女友喜欢…… 这个可能性让罗望一想到就不由自主发抖, 心里很别扭。 捏着手里写着号码的纸片，罗望还在犹豫。 “撕掉也没有用, 照片我已经拍了，我不会删的。”郁苗苗吃着酸奶说道。 罗望回过神, 嫌弃地看着她：“你打算在我这躲到地老天荒啊？” 这明显是迁怒, 郁苗苗只当没听见。 这时门铃忽然响起, 郁苗苗咦了一声直起腰：“不会是俞柳吧？” “不知道。”罗望心里也在犯嘀咕，俞柳最近特别忙, 自从上次俞柳送她回来, 两人已经一周没见了。 她起身朝门口走：“应该不会，她要工作。” 显示屏幕上是一张男人的脸。 罗望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 十分钟后，郁苗苗抵抗无效, 幽怨地和江帆一起走了。 罗望一个人悠闲地坐在沙发里，对着纸片看了许久, 终于下定决心发了条短信：倪青姐好, 我是罗望。 倪青没有故意拖延吊她胃口, 直接在短信里和她约定了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咖啡店，时间在今天晚上。 今天在四月里是个非常暖和的天气，晚上也不冷。 罗望坐在车里，从车窗看路边的行人, 薄毛衣，薄外套，牛仔裤勾勒出翘臀小腰，赏心悦目。 她今天穿得很低调，走了知性风格，看上去比平时的样子大两岁。到了包厢，罗望就看到倪青的着装和自己异曲同工，却比她多几分随性。 罗望看过倪青的资料，倪青比她年长六岁，到今年秋天才三十二。摆脱了年轻时的懵懂和莽撞，放下了不切实际的梦想，明白了自己真正想要什么，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与资本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个充满魅力的年纪。 “来了。”倪青看到她，笑得很亲切。 罗望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坐下来，罗望把拐杖靠在一边，点了咖啡。 服务员离开后，倪青问：“月底就是泽芝奖颁奖礼，你的脚可以走红毯吗？” 罗望：“不一定，要看医生怎么说。” 倪青点头，说起今年泽芝奖入围的电视剧。 罗望有点意外，这些天不工作，还有郁苗苗陪着，她就挑了几部同样入围的电视剧看了，没想到倪青也会看这些。 又转念一想，俞柳不常看电视剧，不代表俞柳的前女友也不爱看。倪青乍看有点清冷，其实人还挺接地气。 等到咖啡送来，罗望尝了一小口，夸道：“味道很好。” 倪青笑了下：“朋友的店。” 罗望有几分意料之中的感觉。这家店的装潢设计很适合私密约会，包厢多，隔音好，也许就是面向需要保护隐私的艺人的。 “倪青姐，”闲聊了十多分钟，罗望坐不住，打算切入正题了，“前天在琴姐的聚会上，我们有些话没聊完。” 倪青嗯了一声，说：“我记得，说到当年《隐天蔽日》拿了奖。” 那天罗望刚提起这个她就走了，罗望还以为自己说了什么让她不愉快的事情，但后来怎么都想不出哪儿有问题。 这次倪青没有起身就走，讲道：“《隐天蔽日》里我是个小配角，只能从电视里看颁奖典礼，知道俞柳获得了最佳女配角之后，我发短信恭喜了她，她约我出来走走。见了面，我才知道她没有参加金鞍奖欢送宴，也拒绝了剧组庆功宴，直接离开了。” 罗望问：“为什么她不参加宴会？” 倪青：“心情不好。这是后来我才知道的，因为她的家庭问题。但当时我不知道，她约我出来，我以为她要回应我的感情，所以向她表白了。” 罗望点点头，看着她，等她继续讲。 俞柳很少谈过去，也不会说起父母，连俞劲松也不怎么提，罗望虽然没有主动问过，但是现在有得听，她还是想多听听。 “她当时没有答应，后来我和她又约会了几次，过了一个月，她提出在一起。”倪青说。 “等一等。”罗望在心里算算时间，《隐天蔽日》获奖那年俞柳二十七岁，倪青二十三岁，她十七岁。这件事称得上久远，但倪青居然记得很清楚。不过罗望要问的不是这个。 “你们，恋爱了多久？”罗望问道。 “三年零七个月。” 那就是说她们分手的时候俞柳三十一岁。拍《剑指》的时候她曾经问过俞柳单了多久，俞柳回答四年。 这么说俞柳和倪青分手后就一直单着，直到和她相遇。 罗望：“你是前女友啊？”不仅是之一，而且就是前一任。 “你是现在才反应过来吗？”倪青哭笑不得。 “没有没有。”罗望说，“你继续。” “我找你，不是要示威，更不是要抢人，你完全可以放心，我现在对她已经没有任何感情了。”倪青说着握了一下罗望放在桌上的手。 罗望被冰得手指一跳，心里想这都四月了，倪青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倪青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就移开，向她表达诚意。 话都挑明了，这会儿罗望才有点和女友前任对话的尴尬，说：“我能感觉到你没有恶意，虽然……你对我的态度总是怪怪的。不过我不太明白，你跟我讲这些干什么？如果你不找我，我可能永远都不知道你和俞柳的关系。” 听到罗望说“怪怪的”时，倪青笑了一下。 她没有回答罗望的问题，而是说：“因为我对你的感觉不单纯。对我自己的行为，心里也有矛盾。” 罗望心头一哆嗦，忐忑地想：完了完了，郁苗苗乌鸦嘴不会说中了吧？！ “看到俞柳发微博，我就知道你们恋爱了。”倪青没有发现她的异样，说，“这本来不关我的事，我也没有兴趣了解，直到那天在琴姐家里见到你，我有点不忍心。” 罗望怀着英勇就义的壮烈心情问出口：“不忍心什么？” “你这么新鲜水灵，不应该和她在一起。”倪青认真地凝视着她。 罗望努力控制着面部表情：“我还是不太明白。你是希望我们分开吗？” 倪青：“我恋爱过，其实拍《隐天蔽日》的时候我就有女朋友，所以我暗恋俞柳，但没有表白。后来我分手了，但我的戏份已经拍完，我没有想过会和她再有什么交集，那个时候我没有名气，自己都看不到前途，她已经得过两次影后，差距很远。和她在一起后我觉得她是最完美的情人，我体会到深爱一个人的感觉，我能感觉到她也爱我，每分每秒我都要溺死。” 听着前女友说“深爱”，罗望心里不可能没有波澜。 可是她能理解倪青，因为她现在也是同样的感觉。 “和她在一起，过去的感情经历在你心里的痕迹只会越来越淡，直到彻底抹除。俞柳对你的影响会一天天加强，你根本意识不到这个过程。她的感情是一种武器，你也许觉得她在付出，其实她在侵略，想要掌控你，要你全部都对她打开，要你溺死在这段感情里然后心甘情愿地投降。” 罗望听得毛骨悚然：“你说得好像她是魔鬼一样。” 倪青笑了笑：“那倒不至于。她只是想做统治者。”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想。”罗望说，“但是她比我大十岁，我们两个的关系里不可能我来主导，我连感情经历都没有，只能跟着她走。而且我觉得你……好像有点怨恨她。你后悔了？” “我不怨恨她。”倪青顿了下，“但我确实后悔了。” 罗望看她神色淡淡，不由放轻声音说：“你是不是想提醒我？让我不要被她彻底影响？” 虽然倪青这么做很奇怪，不过总归是一番好意，罗望可以理解。 “如果及时抽身，当然更好了。”倪青恢复了笑容，“不要看她恋爱的时候好像这辈子认定你了，分手的时候她的果断你很难想象到。” 罗望：“你们因为什么分手？” “这个很难回答。我说是因为同居你相信吗？” 罗望迟疑着摇头。 “你觉得热恋可以维持多久？” 罗望考虑了一下：“半年？” “我指的‘热恋’不是指头脑发热，是在恋爱初期中的一段眼里只有对方的状态，不想家庭、不想未来，只是单纯地相爱。”倪青说，“这种状态，俞柳保持了三年。很可怕吧？” 倪青停住，给了她一些缓冲的时间，继续说：“那三年我看着朋友有的分手了再恋爱，有的结婚了，有的虽然不结婚但是激情退去，感情平淡下来。只有我和她的关系没有变化，可能比不上最开始那么情浓意切，但是在那种状态下，两个人是没有办法进入下一个阶段的。” 罗望心里有些许凉意。 她听懂倪青的意思了。 “你想象过你和她的未来吗？”倪青问道。 罗望迟疑着点了下头。 “如果你们持续热恋，你觉得你想象的未来能实现吗？” 罗望抿紧了嘴巴。 “我也想象过，谁没有想象过和另一半的未来呢？”倪青笑了笑，“我用了三年才发现，如果我继续听任俞柳主导这段关系，我和她没有未来。所以三年纪念的时候，我提出了同居。” 罗望心提了起来：“她同意了吗？” 倪青捏住了罗望的食指指腹，她缩了一下，没挣开，倪青接着说了下去，她重新被吸引了注意。 “她给了我一把钥匙，我搬了进去。”倪青讲述道，“那半年我很忙，但只要有空我就会回去。算起来那段日子我和她同时处在一个屋子里的时间，大约只有两个月吧。后来就分手了。” 罗望没有问是谁提出的分手，这个答案很明显。 她沉默下来。 过了半晌，罗望说：“你有点像她。” 她视线一瞥，发觉自己的指尖还被捏着，赶紧缩回手。 倪青笑了起来：“你现在还不像她，比她好多了，一想到你以后会受她影响变得不可爱，我就觉得很遗憾。” “肯定会受影响吧。”罗望叹气，“就算是和别人在一起，怎么可能一点不被影响？” 倪青：“但是她太讨厌了。不如趁早换个人。” 罗望看向倪青，心里犹豫不定，不知道这算不算暗示。 前两次见到倪青，都是在瞿琴书的聚会上，大家都穿着价值不菲的衣服，妆容也精致，今天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倪青的日常打扮。 罗望打量片刻，忽然发觉倪青的穿衣风格有那么一丁点像俞柳。她再一想自己，为了显得成熟，可不就下意识向着俞柳靠拢了吗？ 罗望又叹了口气，对倪青说：“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你的建议是好的，也来不及了。” 如果在她遇见俞柳之前，倪青这样告诫她，兴许还有几率让她提高对俞柳的警惕，然而结果如何还是未知数。 何况现在呢？ “就算前面是南墙，我也不得不撞了。”罗望喝了口还留存着点温度的咖啡，透心凉。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部分内容，可能会造成评论内容与正文稍有偏差的状况，先说一声抱歉。 ovo感谢大家评论中的疑问与讨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一支半节、陌阡云~陌阡云、涂涂、品茗的地-雷！ 晚安后天见啾~ ☆、第 98 章 面色疲惫地回到公寓, 罗望看了眼空空的客厅, 后悔在江帆带走郁苗苗的时候没拦着点。 如果郁苗苗在这里, 还能帮她梳理梳理头脑中杂乱的思绪。 不过现在她也不是一个人。 “牛姐。”罗望坐在沙发上, 叫住忙来忙去的牛玉萃。 “嗯？”牛玉萃望过来。 突然有电话打来，罗望低头看一眼手机, 竟然是俞柳，就对牛玉萃摇摇头说：“没事。” 忙了一周, 俞柳终于排出空闲, 预约了罗望明天一整晚。电话里俞柳似乎听出她心情不佳, 然而到底隔着手机，俞柳这通电话还是抽空打来的, 不及细问, 被罗望模糊过去了。 挂了电话，罗望也没心思做自我情感分析，趴在沙发上看孙芸新发来的电影剧本。 好剧本可遇不可求, 问题是罗望现在还没有电影代表作傍身，有时候遇见了却只能眼睁睁擦肩而过。 像这份剧本, 其实孙芸没有绝对的把握, 罗望能拿下最好, 拿不下还有其他备选的。 剧本由同名小说《月华》改编，讲述了经侦警察竺月华意外发现市局贪腐现象，在同事刘照君的协助下暗中调查，最终让违法者付出代价的故事。 然而这部小说以女主人公的名字来命名，表明了故事主要展现的并不是正义与邪恶的较量, 而是竺月华这个人物，与她充满悲剧又隐含希望的生活。 罗望越看越入神，直到牛玉萃拍了拍她的肩提醒她该睡觉了，她才发觉已经到了十二点。 剧本看了一半，罗望心里惦记着，晚上睡觉居然没有梦到俞柳或者倪青，而梦到了竺月华。第二天上午小瓦送来《月华》原著，罗望看完了剧本后，就从头开始看原著。 一下看到夜里，俞柳登门，她才放下书。 乱糟糟的脑袋不知不觉中已经冷静下来，她看着俞柳，露出一个笑。 “笑什么？”俞柳抚摸她的脸，顾及在餐厅整理杯子的牛玉萃，没有亲上去，不过眼神完整表达出了这个需求。 “到我房间里，有话跟你说。”罗望起身架上拐杖。 进了卧室，关上房门，俞柳问：“昨天电话里听你声音好像情绪不高，出了什么事吗？” 罗望嗯一声肯定了，坐在床边说：“你在机场见过我生父，就是侯泊舟，你记得吧？” 俞柳：“记得。” 罗望：“那天要准备试镜，没时间，我没有跟你讲他的事情，后来觉得这些事都过去了，可说可不说，一直没再提，我想你可能也不感兴趣。” 俞柳：“他找你了？” 罗望摇头：“你听我说。” 俞柳：“好。” “我记性好，幼儿园时期的事情还记得一些，他来看我，他送小玩意儿给我，在我印象里有好几次。”罗望握着俞柳的手，慢慢讲道，“他们离婚的时候我还小，理解不了为什么他们不能一起生活，不过他们两个讲道理很有一套，连劝带哄，我就接受了这个现实。但是直到成年以后，我才想通为什么他们必须分开。” 俞柳一直安静地听着，听到这里，就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为什么？” 罗望笑了笑：“因为侯泊舟不是为家庭而生的人。如果他早点明白这件事，他就不会向我妈妈求婚。” 那样也就没她什么事了。 罗望说：“大多数人最终都会结婚，但是有些人根本不应该结婚。侯泊舟就是其中的一个。他以为他能做到，最后的结果是伤人伤己。我想通以后，还存着侥幸的心理，想着我妈妈可能不是他命里注定的那个人，所以当年那么相爱，还是得分开。我想可能有另一个人适合他，但是，二十年了。” 沉默片刻，罗望垂下头说：“我是个普通人。虽然我现在还年轻，不用急着考虑以后，但是总有一天我也会想要和一个人共同生活，不只是住在同一所房子里，还要渗透进对方的生命，认识她的亲人朋友，成为她人生计划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同样我也想让她渗入我的生命里，过着平凡的，和其他千千万万家庭一样的生活。总有一天我会想进入这个阶段，可能两三年，可能五六年，但是总有一天。” 原本她是不着急的，她和俞柳的热恋期还没有结束，对彼此的感情仍然在不断加深，这个阶段她应该全心享受爱情。 在这个时机提起那么遥远的未来，显然不恰当。但是倪青已经戳破了那层纸，在罗望心里埋了疑问的种子，如果现在不与俞柳说个明明白白，疑问会变成猜忌，变成她们之间无形的隔阂，时间再久些，她们就被隔成了陌路人。 罗望不是心大的人，她也不洒脱，她不认为自己可以一直忽略这颗种子。 她更不想时刻警惕着，唯恐触碰了界限，小心翼翼地谈这场恋爱。 所以她要说出来。 “昨天我和倪青见面了。她说了些话，让我觉得不安。”罗望说着，抬头看俞柳的脸，想从她的表情中窥出一些什么。 俞柳眉头皱了，没有避开她的视线，与她对望着，眼神像是在思考，沉吟良久。 罗望不担心倪青说谎话，因为没有必要，在倪青和俞柳之间，她当然更相信自己的恋人。而且看倪青的态度，很明显并不担心她找俞柳求证对质。 等待俞柳开口的时间，罗望的心跳逐渐加快，她在紧张。当她看到俞柳嘴唇张开的那一秒，她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她不是个挑拨是非的人。”俞柳先说了一句，接着再次沉默，显得十分踌躇，终于她又开口，态度带上几分严肃，“她，是不是对你有兴趣？” 罗望双眼睁大一动不动，内心感到不可思议，俞柳是怎么猜到的？好半天她那一直屏着的气憋不住了，猛然一喘，顿时头疼起来。 “这和我今天要说的没有关系。”罗望故意沉下脸色，夺回问话主动权，“她提醒我，和你在一起没有未来。” “我和她分手，不代表我和你也会分手。”俞柳说。 “可是我理解她这么想的原因。” 三年热恋，眼里只有对方，多少人听了会觉得羡慕，就连罗望听到的瞬间心里的期待也油然而生。 和俞柳恋爱有多快乐，她正亲身体会，如果这个期限可以加长，当然值得向往。前提是，这个期限不能是无限。 倪青的话没有说透，但她听懂了。 在那三年里，俞柳和倪青之间只有爱情，没有更深的羁绊。爱情可以随着时间而愈深愈厚，但爱情的本质终究是飘渺的，假如有一天俞柳收回了爱，她们的关系就会立刻消散。 倪青想要建立一种不会因为爱情的不稳定性而轻易断裂的羁绊，因此提出同居，采取了实际行动想要渗透入俞柳的生活里去，但她失败了。 “我想听你说，你决定分手的原因。”罗望注视着她，渴望得到一个答案。 俞柳皱着眉，缄口不言。 罗望握紧了俞柳的双手：“我知道你爱我，但是我们有未来吗？我要听你亲口说。” 她明白自己正在逼迫俞柳，可是如果今天她得不到答案，她不可能安心。 通过倪青的讲述，她不觉得倪青做错了。想要和恋人长久下去是错吗？如果是错，她总有一天也会犯这样的错。到那一天，俞柳会不会像对倪青一样果断地提出分手？ “我爱你，我能等。但是我不要无限期的热恋，我要未来，我和倪青一样，我也想侵入你的生活。”罗望恳切地说道，眼眶发红。 俞柳抽出手，扶上罗望的脸颊，眼神温柔中有几许无奈，叹了一声说：“你和倪青不一样。” 罗望睁大了眼睛等着她说下去。 “现在的我，和当初的我也不一样。”俞柳用食指擦去罗望眼角的湿意。 “我爱你，我永远不想伤害你。”俞柳稍稍停顿，“但我不能对你保证未来。谁都不能保证未来。” 罗望一低头，眼泪流了下来：“我知道。” 她不想胡搅蛮缠，只是她心里实在不安。 倪青口中的俞柳，就像侯泊舟，不适合家庭，不适合婚姻。俞柳甚至比侯泊舟更加冷漠，至少当初选择离婚的人是利薇而不是侯泊舟。 罗望理解倪青，但凡还有一丝机会，倪青都会努力维持这段关系，就像她对俞柳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倪青也一样。 所以不用问，罗望知道分手两个字出自俞柳之口。 终究她心里还有一点侥幸的想法，她擦了擦眼泪抬起头：“你记得吗，你还欠我一个秘密，我现在要用，我想知道你决定分手的原因。” 去年做出这个约定的时候，罗望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把这次机会用在追问俞柳分手的原因上。 俞柳眼里极快地掠过一抹黯然，点了下头。 “因为我不喜欢倪青强硬地介入我的生活，她想要的超过了我愿意给的。而我和她的关系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样的恋爱对我来说是负担，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俞柳的声音很平静，不带任何感情。 罗望脸上淌着泪，同样平静地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不断跳坑、无良用品~无良用品、等等、一支半节、品茗、冒泡泡~冒泡泡~冒泡泡、涂涂的地-雷！ 【请假】快一百章了，要把前面一些章节集中修改，后天先不更新，下一次更新在12月29日周五。修改之后的章节不用重新看，没有大的变化，主要是改错别字、小漏洞以及补充一丢丢情节。么么哒~ ☆、第 99 章 天生就会爱人。 俞柳第一次恋爱就懂得分寸。 发现自己具有这样的天分以后, 俞柳觉得有趣。 俞劲松与她从未感受过父母的关爱。俞成材心里或许对兄妹两人有过真心的亲情, 他更看重事业发展, 没有时间表现父爱。韩清圆对他们只有漠视, 可能还有嫌厌。 唯有外公韩曲岸，对他们始终怀有夹杂着怜惜与内疚的喜爱。韩曲岸非常忙碌, 在他们童年时，陪伴他们的时间极为有限, 为此韩曲岸常常遗憾自己错过了引导他们性格的机会。 不过, 俞柳相信每个人都有天生的本性。 俞劲松性格像韩曲岸, 她的性格却像几乎不见面的韩清圆。 她曾经以为她和韩清圆一样，缺失爱人的能力, 直到大学时候的初次恋爱, 她发现自己无师自通。 爱一个人，内心付出了多少感情，对方感受到多少感情, 这两者通常是不对等的。 有的人付出了百分之百，只能让对方感受到一分；有的人付出六十, 却让对方感受到了九十。 爱人需要技巧。在爱情里只能捧出一颗真心的人, 既富裕又贫穷。 俞柳人生中的第一段恋爱, 尽管青涩缺乏经验，仍然游刃有余。 当俞劲松因为分手而痛哭流涕的时候，她和初恋女友甜甜蜜蜜。 懂得恋爱技巧的人很多，轻浮的人随意使用，滥心滥情；自私的人用十分之一换别人全心全意；也有品格高尚的, 遇上喜欢的人疼宠到骨子里头。 俞柳不属于其中的任何一种。她只是让恋爱这件事变得更快乐，更容易。 不欺骗，不过分爱人，也不贪婪索取对方的感情，这样就不致让爱情落入疯狂的境地。 俞柳内心的准则在与初恋女友分手时体现出了正确性。大学毕业，女友举家移民，而俞柳没有移民的计划也不打算维持一段异国恋情，便提出分手。女友体谅了她，两人怀着对另一方的祝福和平分开，结束了近两年的恋爱关系。 俞柳对第一个女友是真心的欣赏和喜欢，分手之后，也真实地怀念过一阵子。 虽然恋爱又快乐又容易，但她对此没有太多兴趣，也许她还是继承了韩清圆的一小部分特征。那之后，俞柳一边演戏，一边和俞劲松跟着韩曲岸学习经营公司。期间出现过几个不错的对象，她也开展过两段恋情，时间都没有超过半年。这两段感情不算深刻，但也令她对待感情的态度更加成熟了。 第二次长期的恋情是和倪青。 倪青出现的时机很好，那时俞柳单身已经两年，公司经营也得心应手。 她的性格俞柳也喜欢。她有比其他人来得强烈的对一切的野心，同时又将自己的野心很好地藏了起来。大部分时候她都收敛着，用心伪装一副清冷的面孔，但有时她的眼神里会闪烁着狡黠的光，对俞柳而言是有效的挑逗，俞柳喜欢她藏着野心的模样。 起初，这段恋情让身处其中的两个人都感到快乐和满足。 她们知道怎么用恰当的方法保持恋爱的新鲜感，知道当双方因为工作性质数月不能见面的时候以什么频率联系，也知道久别重逢的时候怎样迅速找回激情。 但是随着关系深入，倪青逐渐不满足于这种状态，开始不断试探俞柳的底线，想要改变她们的关系。 俞柳默许的态度与几次配合行为增长了她的信心，她变得更加不满足，对主导恋情走向的野心越来越强，并且不再掩饰，于是矛盾开始突显。但是，这时的倪青疲惫、焦虑却又亢奋，她不再想柔和地化解矛盾或是空出一段喘息时间，只有一个想法就是快些改变俞柳，这一次，俞柳没有退让。 这段恋情结束的方式不尽如人意。倪青搬离的时候，两人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了一场，称得上好聚好散。 倪青接受了自己的失败，没有抱怨，从她的生活中退场。或者也可以说，倪青没有真正地进入过她的生活。 在这段关系里，俞柳同样是失败者。 当发觉倪青的试探之后，她一个人考虑了很久，决定尝试倪青想要的恋爱状态。 俞柳努力过，她曾经带倪青到懿心湖别墅见过韩曲岸和俞劲松一面，这是倪青最靠近俞柳生活的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然而同居之后，俞柳无论怎么调节自己也无法适应，最终选择止步。 在她与倪青恋爱期间，韩曲岸的病情已经不容乐观，一年中有半年在海岛疗养。 韩曲岸一直担心她会成为第二个韩清圆，所以她隐瞒了分手的事。过了一年，韩曲岸去世，俞柳的工作重心彻底转移到几家公司上。 这个时候，她对爱情已经没有想法。 她没有体会过刻骨铭心、不能忘怀的爱情，因为她永远保持冷静。 故事里的生死相随，此生不渝，和她都无关。 《庄子》里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俞柳认同这句话。 那么，罗望想要的是什么？是相濡以沫吗？ 电视里，闻勉半跪在床边，握着婉淑公主的手，注视着婉淑因为疾病变得灰暗的脸，目光饱含爱意。此时婉淑已经病入膏肓，她才二十六岁，却虚弱得如同年过花甲的老人。 她的嘴唇吃力地翕动着，似乎有未尽的话要说，闻勉附耳过去，像听懂了，在婉淑的唇上吻了吻，温柔低声道：“你放心去吧。” 婉淑便看着他，唇角微微一牵，仿佛在笑。 她的生命已经走到最后，一如屋外黄昏。 闻勉将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深深凝望着她。 终于无声地，婉淑的双眼缓缓闭上，气息消失了。闻勉若无所觉，依然望着她，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哎，总不好让你等得太久，你脾气急，再等一时半刻定会吵闹起来，只怕我下去了，你还要跟我怄气。”闻勉笑着说，在婉淑身旁躺下，与她十指相扣，拿出武定帝备下的□□，从容吞服。 霎时间，他口角溢出鲜血，眉头紧蹙地呛咳两声，身体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好似在忍受莫大的痛苦。但这痛苦很快就过去了，他面向婉淑，微笑着阖上了那双时时含着爱意的眼睛。 这段情节的镜头与配乐都堪称完美，俞柳坐在沙发里，听到片尾曲响起，回过神来。 她又一不小心沉浸在剧情里了。 “全剧终”三个字浮现于屏幕，俞柳调亮了灯光。 去年答应了罗望，杀青后看这部《皇女传》，然而杀青后俞柳看真人还来不及，一直没有兑现。现在看不见人，俞柳就想起这个承诺来。 十五天，自与罗望的“冷静期”开始后，俞柳规律地每天看四集，今天正好看到了结局。 很想对罗望讲讲自己的观后感，夸一夸她，当面也好，打电话也好。 最后只是关了电视，安静地躺在床上。 遇见罗望是个意外。 原本俞柳不打算接下《剑指》，耐不住韩一策啰嗦，看了剧本之后还算感兴趣，自己也很久没有出演主角，于是接了。 韩一策蹬鼻子上脸，又叫她一起当最后一轮试镜的评审，那天上午，处理完公司的事务，俞柳稍迟了一会儿才赶到。 “……她比我大十岁呢，三年一代沟，我和她之间起码三道沟。”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俞柳心情竟然有些愉悦。被人说老虽然不是该开心的事，倒也不至于生气。罗望说话时那股扑面而来的青春气息，好好坐着却用语言在手舞足蹈的活跃，俞柳觉得很可爱。 自然而然地想捉弄一下。 这也许就是喜欢的最初形态，是一个预兆，命运之手拨动琴弦的一声轻响。 俞柳又想，倪青是有理由劝罗望的。 开始同居之后，她看着倪青求而不得、渐渐疲惫，曾经属于倪青的年轻锋芒在无果的恋爱里被消磨失色。她知道倪青想要什么，但倪青追求的“果”不是她想要的，这是根本的分歧。 她们分手时，倪青的状态比起最初，说是变得成熟了也可以，毕竟成熟总需要付出代价，但从倪青的角度，说是俞柳折损了她的活力也不算错。 倪青不想罗望的活力也被折损。不管倪青对罗望有什么样的企图，这样的提醒不是出自歹意。 如果没有倪青，她与罗望之间的矛盾也许要过很久才会暴露出来。 但是就像罗望说的，总有那么一天。 黑暗中，床头的手机忽然亮起来，俞柳起身查看，心跳停了一拍。 十五天里，罗望第一次联系她。 睡了吗？ 没有。 但是夜深人静，心思起伏不定。 俞柳扣下手机当作没有看到这条消息。假如罗望还没有想出结果，只是因为夜深感到孤独而联系她，到了明天早上，罗望会后悔。 但她当作没看到，不等于真的可以骗自己以为没有看到过。 想念开始疯狂生长了。虽然每天都会想起罗望，但这一次格外强烈，她心脏跳动的声音比平时都要响，非常有力，甚至好像压迫到了胸膛，让她不得不用手捂着胸口。 她微微皱着眉，想起那天罗望说“我爱你”时的表情，当时罗望很难过。 那天是她们第一次互相说出我爱你，在那之前她们都感觉到了爱，但是直到那天她们才面对。 那天俞柳也难过。 爱情不应该是难过的，爱情应该是快乐，是享受。过去十几年她一直这么认为，但在那一天，她难过的时候清楚地感觉到了爱，比快乐更深刻的爱。 爱可以是痛苦，可以是忍受。 这打破了俞柳的认知，她开始对爱情怀疑。她想，她对罗望的爱可能与过去的恋爱不同。 她依然确定的是—— 爱情就是爱情。 爱情不是家庭。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部分内容，可能会造成评论内容与正文稍有偏差的状况，先说一声抱歉。 ovo感谢大家评论中的疑问与讨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感谢不断跳坑、涂涂、一支半节、冒泡泡、老爷一刀斩、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 下章放营养液感谢名单，有话说估计会很长。还有一半章节没改完，明天大家可能会收到更新提醒，那是在修改。后天见么啾！ ☆、第 100 章 起了吗？ 消息发出, 罗望盯着手机。 昨夜俞柳没有回复, 她一整晚都没睡好。说出“我们冷静一段时间”的人是她, 现在耐不住想念主动联系的也是她, 这么一想，她就有些羞愧。 俞柳回复：起了。 罗望：打个电话吗？ 铃声一响, 罗望心脏一提。她接起电话，忽然嘴巴卡壳, 不知道怎么叫俞柳, 半天没出声。 “想到什么了吗？”俞柳善解人意地询问。 还是那么温柔的声音, 罗望闭了闭眼睛，无声吐气。 想你。 “嗯。”罗望低低应声, “想了一些东西, 觉得应该告诉你。” “早饭吃了没有？”俞柳问。 罗望：“吃过了。” 俞柳：“好，你说吧，我听着。” “我, ”只是听着俞柳的声音，罗望就忍不住想笑起来, “我这些天在回忆, 从我喜欢你开始, 我说的话、做的事、所有的想法。” 在昨天，罗望觉得自己梳理出了一个脉络，就立刻联系俞柳想要沟通。 “和你相处越久，我越觉得你好，越感觉到自己的不足。觉得你好, 我就想和你长远地走下去；觉得自己不足，意识深处就对我们的未来没有把握，不敢想也不敢问。以前我努力是因为喜欢表演，因为想出名拿奖赚钱，然后多了一个理由，要缩小我和你的差距。 “在我变得更强以前，我不敢让你进入我的生活，这个我自己都没有发现，但我不知不觉地这么做了，可能这是我下意识保持我们关系平衡的方式。我那么那么喜欢你，你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动心，如果我完全敞开自己，敞开我的生活给你，我不知道我还能剩下什么。” 恋爱中时时刻刻都会感受到俞柳的爱，充盈的幸福让罗望忽略了内心的不安全感。 “我一点也不洒脱。”罗望说，“我在嘴上说不该这么早考虑未来，其实我早就开始贪心了。随便谁和你在一起都会管不住自己的贪心，除非是比你更熟练、更有经验的人，油条中的老油条。我只是个刚出锅的小脆饼。” “我喜欢小脆饼。”俞柳带着笑意说。 “那是，老油条你也啃不动。”罗望怼回去。 俞柳笑了声：“好吧，还有什么？” 罗望怀着负疚感说：“还有，一直以来我都没有主动为你做过什么……” “足够了。”俞柳打断她，“你爱我就够了，我只想要这个。” “因为你不需要其他的是吗？但我想要的不只是你爱我，所以我也不想只是爱你，我想给你更多。” 电话里安静片刻，俞柳问：“你想给我什么，一个家？” 罗望“扑哧”笑道：“也许吧，说这个太早了。嗯……我心里偷偷幻想过和你组成一个家，不过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我还不成熟。” 话音落下后，俞柳很久都没有说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电话里只有交错的呼吸。 罗望心里忐忑，反省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火让俞柳觉得不自由，但话说出去就收不回，她将手机压紧耳朵，听着那头的呼吸声。 平稳镇定，好像有一种迷惑人心的魔力，让她不慌了。 等到牛玉萃过来提醒出发，罗望对着依然静默的电话说：“要去工作了。我接下了《月华》，六月开机，今天去听课。” “再见”两个字也说不出口，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罗望说：“再联系。” 这半个月里，罗望参加了《月华》试镜，如愿得到了竺月华的角色，与导演、制片人等吃过两次饭，接受了《视界周刊》杂志主题为“出道五年”的专访，其他对体力没有太高要求的工作也在逐渐恢复。 《月华》导演何夕只有三十多岁，年轻时以演员身份在几部文艺电影中出现，后转做导演，已有三部作品上映，特点是电影拍摄周期短——三部电影的周期都不超过两个月，以及拍摄手法细腻，注重表现人物内心的挣扎。 其父亲何年是导演界举足轻重的代表人物，他执导的电影在国内与国际上都饱受赞誉，获得过无数奖项，俞柳的处女作《养恩》正是由他执导。 罗望属意这部电影，原因与俞柳无关，只是因为她喜欢竺月华。 一个经历过灭顶的黑暗，但仍然坚强坚定，心存希望地生活着的人。 十七年前，竺月华的父母遭到经济诈骗，倾家荡产，破案无望。二人无法面对陡然穷困的生活，铤而走险设计车祸骗保，然而意外发生，竺母身死，一名路人重伤。很快警方识破了骗局，竺父经受着丧妻之痛与撞伤无辜者的心理煎熬，又面临牢狱之灾，最终跳楼自杀，留下十五岁的竺晨光与九岁的竺月华姐妹。 有两家亲戚愿意接手照顾她们，但都只想养一个，竺月华不得不与姐姐分开，姐姐留在较富裕的本地家庭，竺月华去了较贫穷的省会城市家庭。三年后，竺月华收到了姐姐的死讯，由养母陪同回故乡奔丧。 原来收养竺晨光的这家人只想养个女孩“招儿子”，生出儿子之后便觉她多余，待她越来越刻薄。竺晨光早恋怀孕，发现时已有四个月，舍不得打掉，这家人直接将她赶出了门。竺晨光无处可去，只好暂停学业住进男友家，一边打工一边养胎，结果婴儿早产，竺晨光大出血死亡。 竺晨光男友家里嫌早产儿身体不足，翻脸不认。竺月华的养母正想从小养一个孩子，就带走了男婴，取名李愿。 转眼几年，害死父母的诈骗犯仍然没有抓到，警察已经放弃，但竺月华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她考入了公安大学侦查学经济犯罪侦查方向，毕业后进入市局经侦大队工作，希望有天抓到当年那伙诈骗犯。 为了让演员们了解经侦民警的工作，剧组请了一位侦查学教授为演员们讲课，五月份还会安排演员到拍摄地清州市的蓬山分局经侦大队进行为期半个月的体验生活。 罗望听了半天课，下午和导演、主演等人开会，开到晚上一起吃了顿饭才回家。 明天只上午有工作，下午可以好好休息，为后天的泽芝奖颁奖典礼做准备。 最近胃口不大，罗望每天按照医嘱进行运动，肚子上因为养伤长出来的肉现在无影无踪，不用担心礼服。 至于右脚踝，从受伤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恢复得很好，可以完成短距离脱拐行走，到了红毯上关弈会扶着她，不用担心走路姿态。 这次，罗望的职责就是美美地亮相。 泽芝奖颁奖典礼恰好在周六，电视台和网络将会进行现场延时直播。 这天傍晚，无数人在家里看着电视、电脑或手机，关注着这场最权威的电视剧颁奖礼。现场红毯两旁的栏杆后，挤满了剧迷与粉丝，无论男女都翘首期待，看到自己喜欢的导演或演员出场，就会立刻欢呼拍照，气氛不可谓不热闹。 罗望与关弈一同出场时，现场的欢呼声又上升到新高度。 罗望挽着关弈的手臂，笑着向两旁挥手。 听着观众“淑闻！淑闻！”的喊声，关弈微微一笑，低声对罗望说：“要不你再靠过来点？” 罗望抿嘴道：“保安大哥维持秩序不容易。” 关弈：“我们的CP粉很有素质。” 罗望：“但‘淑沉’CP粉会哭晕。” 当两人走过“罗望！罗望！”喊声最响的地方，关弈贴心地停下来，让旺仔们使劲拍。 罗望在前排看到一张眼熟的面孔，很快想起来那是《剑指》杀青后她和俞柳在小雪夜的甜品店遇到的女孩，特意对女孩比了个心。 红毯上不能停留太久，两人继续往前。 先前一路不停走还好，停下来再走，罗望明显感觉到脚踝比刚才疲劳，有一点痛感。 虽然她的步伐没有变化，但关弈从她扶着自己的力量变化察觉到了，手臂上多加几分力气给罗望支撑，嘴上说：“高跟鞋害人不浅。” 罗望走得额头也有点想冒汗了，承认道：“前辈说得对。” 一声“前辈”又让她想起俞柳。 定点的位置就要到了，她没有让自己继续跑神，走到位置放开关弈，两人分别配合摄影师拍照，再一起接受红毯主持人采访。 一趟红毯走下来，罗望整个人都快虚了，终于坐上椅子的时候她狠狠松了口气。 剧院内播放着悠扬的音乐，座位渐渐坐满，颁奖即将开始。 罗望看着舞台，保持着微笑出神。 她的位置在台阶旁，身边是关弈，剧组其他人在关弈另一边。如果上台领奖她会比较方便，关弈也可以送她到舞台下。 关弈见她发呆，靠过来一些：“如果又陪跑了你可别哭，我忘带手帕了。” 罗望咬牙：“那我就蹭在你西装上。” 关弈不以为意，笑了笑说：“小绪让我给你带个好，他下个月有假期回国。” 听到这个消息，罗望立刻转移了注意力，眼睛也落到关弈身上：“真的？我六月电影开机，正好见见他。” “开机了也没事，他会去剧组找你。” 这时有演员经过罗望身边，停下打招呼，罗望与关弈就中止了聊天。 罗望没有说出来，但她确实紧张了，获奖名单完全保密，孙芸不知道这次获奖的是谁，虽然许多人这次都看好她，但是没到最后一刻，她的心就落不下来。关弈也许看出来了，才会不断跟她说话，排解她的这种情绪。 关弈已经获封视帝，对奖项也看得不重，这次能得奖是锦上添花，没有得奖也无所谓。而且关家家底丰厚，关弈自己有营生，拍戏不是他主要经济来源。 罗望则不一样，她需要这个奖，也非常渴望这个奖，所以她必然比关弈紧张。 不过多久，座位坐满，伴随着高昂的音乐声，第四十二届泽芝奖颁奖典礼正式开始。 台上的主持人妙语连珠，罗望听得专注，实在也是没有其他分散注意的方法了。 罗望参加过三届泽芝奖，颁奖的顺序不用刻意记忆已经心中有数，随着前几个奖项颁出，她的脊背不由自主挺直，到了下一刻更是绷得不能再紧。 “提名‘最佳男主角’的有——”颁奖嘉宾每念出一个名字及其提名作品，屏幕上就播放一段对应片段。 “获奖者是——”颁奖嘉宾拆开信封，低头看了看，面带微笑地凑近话筒，宣布结果，“关弈，《皇女传》。” 激昂的伴奏声响起，主持人念出颁奖词，关弈步履从容走上台，从颁奖嘉宾中接过奖杯，简短地说了获奖感言，在掌声中走下来。 台上主持人对颁奖嘉宾表达了感谢，送走那位老牌视帝之后，请上了新一位颁奖嘉宾。 罗望攥了下手心，感觉到手心里的汗，又立刻放开，以免被摄像机拍到。 “提名‘最佳女主角’的有——”这位四十多岁的前辈是上一届泽芝奖的视后，也是去年击败的罗望的人。她气质端庄，仪态大方，徐徐念出提名名单。 罗望又一次忍不住攥住手心，关弈留意到了，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拍。 罗望投去感激的一瞥，放松双手。 心跳如鼓擂，她注视着台上，脸上的笑容几乎要僵硬了。 “获奖者是——”颁奖嘉宾低下头，当着所有人的面不紧不慢地拆开藏有那个名字的信封。 罗望好像听到了纸张弹动的声音，很清脆，像有人在咬一片烘干的心脏。 颁奖嘉宾的脸上浮现出温暖的笑容，她抬起头，看向一个方向，靠近话筒准备念出那个名字。 罗望觉得她的视线终点是自己。 不，她很确定，就是自己！ 那一秒钟，眼前的剧场，那些灯光都像万花筒一样五彩斑斓地旋转起来。 脑袋里的紧张也如这般奇幻地旋转着，堆叠、融合、放大然后消失成一片空白。 她听到颁奖嘉宾的声音—— “罗望，《皇女传》。” 作者有话要说：一百章啦！ovo感谢大家！元旦快乐哟！ 感谢苏子衿的深-水-鱼-雷！嗷嗷嗷我又欠了一章！方并快乐着，么么啾！ 感谢不断跳坑、陌阡云的手-榴-弹！感谢别太当真、不断跳坑、品茗、一支半节、头发爆炸了、涂涂、Z、冒泡泡、雌雄公母男女鸡的地-雷！么啾~ 【下面是开文以来的营养液感谢名单，按总数和日期排列】 截止到 2017-12-31 00:00:00 ———— 读者“humbbe”,灌溉营养液　+320 读者“雌雄公母男女鸡”,灌溉营养液　+250 读者“大狗子”,灌溉营养液　+200 读者“等等”,灌溉营养液　+180 读者“小书生”,灌溉营养液　+180 读者“千年宅不是千年杀”,灌溉营养液　+170 读者“来自唐朝的仙儿”,灌溉营养液　+165 读者“ldmouse”,灌溉营养液　+130 读者“冒泡泡”,灌溉营养液　+121 读者“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灌溉营养液　+120 读者“第九声”,灌溉营养液　+110 读者“风儿瞎瘠薄吹”,灌溉营养液　+100 读者“暂无”,灌溉营养液　+100 读者“走马观妹子”,灌溉营养液　+100 读者“谁忆过客”,灌溉营养液　+100 ———— 读者“”,灌溉营养液　+5+1+5+30+1+1+2+1+70+1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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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芸找上她的时候，两人还互相陌生，见面聊了两个多小时，过了一天罗望就收到通知，准备签约。 罗望大概记得当时的谈话，氛围严肃中带着轻松，她一直有点紧张，回到宿舍还回想了一遍有没有说错话。但是孙芸说的问题她没有太深的印象了。 看到她的表情，孙芸笑了下：“不记得了？当时你还不懂得包装自己，现在你这一点也做得不是很好，这就是我不希望你和太复杂的人接触的原因，那些酒局上的人很容易就能看穿你。那天虽然我没有问及你的隐私，但你的性格我看得出来。” “看出什么？”罗望好奇问。 “你对演戏很执着，愿意吃苦努力，渴望成功。但是对感情，”孙芸摇了摇头，“你是个犹豫不决、敏感小心的人，念旧，有依赖性，这样的人如果借助别人获得了成功，会因为感恩继续留下，不会急着独立出去。换句话说，你什么时候可以解约单飞，由我决定，不是由你。” 罗望想起来了，孙芸签她的时候，正与手里一位打算建立工作室的艺人闹得不愉快。这是她和瞿琴书熟悉了之后，瞿琴书告诉她的。　 孙芸接着说：“我知道我在工作上很强势，容易引起反弹，而且资历不够，有时候留不住人。所以我想找一个听话的，从出道一步一步培养起来，做我手上的金字招牌。前年，本来我已经准备选人签约了，没想到先签了孙泉涓。这就是我说，我从你身上发现自己的影子。” 不论在工作上多么果敢，当亲人施加压力的时候，孙芸总会妥协，所以才被一次次拿住，在孙泉涓身上耗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 孙芸：“面对感情，我和你一样，犹豫念旧，狠不下心。亲情、友情，都是这样。其实最开始，我只把你当作一项工作，谁知道我们感情越来越好，现在你坚持意见的时候我也会让步。”孙芸无奈地耸肩，“下次签人，我可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 罗望笑嘻嘻抱住孙芸的腰：“我知道孙姐最好。” 孙芸撕开她，说：“有女朋友的人，行为注意一点。” 罗望再抱：“我偏不。” 孙芸再撕：“还没说完。” 罗望老实了点：“还要说什么，不是对我表白吗？我已经感受到你对我的爱意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孙芸故作凶狠，瞪了她一眼，继续道，“你犹豫敏感，就不能和一个同样犹豫敏感的人在一起，我不知道你以前喜欢茹春爱哪一点，但你和她明显不合适。你和俞柳，可能也存在问题，虽然你没有告诉我们冷战的原因，但是我和你牛姐都觉得，俞柳至少比茹春爱适合你一些。如果你们的问题不涉及底线，我建议你还是和她再谈一谈，一直僵着不能解决问题。” 罗望深深地呼气，扬起笑容说：“今天不提这个。” “好。”孙芸想说的已经说完了，“也不要再看你的奖杯了，跑不掉的，我们出去。” 除了曲奇饼干还在烤箱里，其他的菜都已经做好了，郁苗苗已经撺掇着牛茵茵吃了一碗饭，正盯着打嗝的牛茵茵看得开心。 “干嘛呢，欺负我们小牛。”罗望指着郁苗苗说，“你不知道小牛已经是大仙视频的吃播红人了吗？” 牛茵茵：“嘿嘿没有啦，嗝！” 靠着剪辑“俞望”CP视频攒到的人气，牛茵茵的吃播观看量节节攀升，专门看吃播的网友们看到弹幕里讨论“俞望”，也会好奇去看CP视频。 不过没有罗望说得那么夸张，她现在只能算小有名气，还算不算红人。 郁苗苗突发奇想：“要不现在你就直播一场，让我们看看你人气旺不旺。” 牛茵茵：“现在都半夜了。” 罗望：“周末半夜还不能吃个夜宵？说不定现在的人数比白天还多呢。” 牛茵茵看姑姑，牛玉萃想了想，起身说：“我去拿桌面三脚架。” 调整好角度，确保画面中不会出现暴露房子信息的物品，牛茵茵开始了深夜吃播。 “大家晚上好，我现在在朋友家里吃饭。” 开场一如既往的简洁，牛茵茵的吃播就是纯粹的吃播，偶尔和看直播的网友们聊聊天，大部分时间就是在专心吃饭，吃得倍儿香。 “谢谢‘十一颗超甜的莲雾’送我一辆法拉利。”牛茵茵说着瞄了眼桌子对面的罗望和牛玉萃。 “谢谢‘坠可爱的狗叽’送我一个么么哒，‘坠可爱的狗叽’问什么时候更新CP视频……”牛茵茵又瞄了一眼罗望，见罗望表情如常，就快速回答，“新视频暂停更新，为了恭喜罗望获得泽芝奖，我决定先剪一期罗望单人视频。” “谢谢‘亲亲子衿’送我一颗爱心，‘亲亲子衿’问……”牛茵茵咽了咽口水，瞄着罗望，小声念，“问新视频是自攻自受吗，嗯，这个，看情况，现在我还没决定。” 郁苗苗不厚道地笑出了声。 弹幕一片“笑声好听！想看漂亮姐姐！”，话题总算转移过去。 曲奇饼干出炉，牛玉萃摆在盘子里端过来，牛茵茵吃了两块曲奇，提前结束直播，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就，还是能赚到钱的。”牛茵茵不敢提刚才直播中网友的提问，找了个不相干的话题。 郁苗苗拍着她的肩，鼓励道：“加油吃，说不定有一天比我们红。” 吃完夜宵，牛玉萃送郁苗苗和牛茵茵回家，孙芸今晚留宿。 罗望今晚不想谈心，洗漱之后就躺进了被子里。 她打开手机，看着俞柳之前发来的消息，很短，只有三行，她看了一遍就记住了每一个字，但她还是想看，来回地看。 等到屏幕自动锁定，她再解锁，打开了大仙视频，【俞望】Never Be The Same（现代剧情向）。 牛茵茵连着两个周日更新后，肝不动了，改成每两周一更，第四个视频是上周日更新的，罗望还没看几遍。 现在知道“俞望”CP的人不少，新视频这次没有再标注她们两个的名字。 新视频罕见地甜了一回，虽然糖里有毒，但是大家已经非常满足，弹幕全是幸福的嚎叫。 罗望最喜欢这个视频。在这段视频的剧情里，她无可自拔地爱着俞柳，她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俞柳爱上她，疯狂也刚强，她们之间是火与冰的碰撞。视频最后的一个镜头是俞柳笑着说了一个字：“好。” 好。 她也想对俞柳说这个字。 如果俞柳问她，别再想未来了，就只是在一起，好不好？她想说好。 她快忍不住了。当获奖后的成就感稍稍一冷却，她就开始想俞柳，假如她和俞柳之间没有发生那场谈话，现在为她庆祝的人里就会有俞柳。 当她闭上眼睛时，她毫不费力就可以想象出那些没有发生的画面。 俞柳会笑着恭喜她，拥抱她，亲吻她，说着让她燃烧的情话，然后她就会烧出热水，她们会激烈地做，俞柳一定会压着她的右腿不让她动，她就生气了，一边做一边斗嘴，说要争取自己的权利，但是最后俞柳会做得她忘了自己的权利，两个人汗津津地躺在一起喘着气。 但俞柳不会问。 也因为俞柳不会问，她才敢说好。 孙芸说她说得对，她对感情犹豫不决，敏感小心，明明管不住自己的感情，却硬要自己谨慎，因为俞柳爱得轻松而不放心。 如果那天她没有问呢？如果她没有去见倪青？ 也许放着问题不管，等到有一天她们的感情足够深，让问题自然而然地爆发，这样会更好？ 事情已经发生，她不知道另一条路会通向哪里。 有时候，这些种种的想法和假设充斥了她的脑海，有时候她又异常的冷静，告诉自己她做的是对的，应该和俞柳开诚布公地说开。说到底，她自己都拿不定主意。走到这一步，旁人给出再多的建议，也不及她自己想通。 她无法决断，只能坚持着。 可能有一天她连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确定了。 和俞柳恋爱以后，她有过特别喜欢自己的时刻，很多很多时刻，觉得自己比过去更好了，闪着光。 现在她特别讨厌自己。她发现了以前没有机会发现的缺点，很多很多缺点，就像一片闪亮的白光里的黑点。不注意它们的时候还好，光会掩盖它们，骗过她的眼睛，让她以为那些不存在，可是一旦发现了，她就再也不能忽略。 了解自己是个痛苦的过程。 欺骗很简单。 承认自己的错误很痛苦。 推卸责任很简单。 罗望现在正忍受着痛苦。 如果终有一天她去找了俞柳，她希望那时的自己比过去的更好一点。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xunyi、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的手-榴-弹！ 感谢四年君、等等、Z、身骑白驴、一支半节、品茗、晚饭只吃一碗饭、涂涂、雌雄公母男女鸡、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的地-雷！ 感谢酱+1、一天一渔一鱼+1、匿名+10、啃书虫+5、Z+1、山+10、哈喽我来自外太空+10、品茗+10、44(+10)、回眸一世+36、机智的God+10、“”+10、稠稠稠+10、四一八- +5、凭栏望谁归+20灌溉营养液！ ☆、第 102 章 “你怎么在这？不应该在罗望家里吗？”俞劲松问。 俞柳暂停电视回放：“你来干什么？” “拿些东西。”屏幕上的画面正巧是罗望接住奖杯的瞬间, 俞劲松看了眼俞柳的表情, 意识到了什么。 他说：“我上楼了。” 等他走后, 俞柳继续播放第四十二届泽芝奖颁奖典礼。 罗望昨天穿了藏青色礼服, 以金色扣子为点缀，下-身比较宽松飘逸, 如果步子不稳当可以适当作遮掩。这个颜色对罗望来说有些深了，不过当她站在话筒前, 灯光照在她的身上, 她手中的金色荷花奖杯也成为了她装扮的一部分, 她声音中透出的自信与喜悦使得她熠熠生辉。 俞柳心想，如果她的脚没有受伤, 现在穿浅金色镶钻晚装会更美。可以再加一些镂空元素, 但不要性感，要神秘。 俞柳在脑海里连搭配什么品牌的哪个系列的珠宝手势、穿哪一双鞋子、做什么样的头发都想好了，回过神一看, 是藏青色。 俞劲松很快下楼，手里拿着几本书。 电视里罗望已经领完奖走下台, 后面还会有几个拍到她眼睛湿润的镜头。 俞柳瞥了一眼, 问：“你以前读过的书？拿这些干什么？” “给她看看。”俞劲松笑着说, 抿了抿嘴，在俞柳旁边坐下。 “有事？”俞柳不咸不淡地问。 “后天两家见面，你没忘吧？” “没有。” “这次有八、九个月，没见过韩董了？” “嗯。”俞柳转头看了看他，判断他是打算长谈还是说几句就走。 俞劲松打算长谈, 他把手里的书放下了。 俞柳就又暂停了回放。 “上一次见俞董是几月？” “十月。”俞柳笑了一下，问，“你想他们了？” 俞劲松也笑了笑：“他们是生养我们的人，不可能完全不想。” 俞柳：“生，没有养。外公养了我们。” “外公不在了。”俞劲松说，“他们是我们的血脉亲人，是来路。” 俞柳不反驳。 “想想也有趣，同样的父母生，同样的外公养，你和我完全不一样。我记得我小时候心里埋怨他们，想他们回来看我，不能接受父母不爱我的事实。你不埋怨，不想见，他们不爱你，你也不爱他们。”俞劲松说道，“成年以后，我一恋爱就想着结婚，我渴望一个自己的家庭，一个孩子，经常梦到我、妻子、小孩子一家三口野餐、郊游、坐游艇出海。” 这些话，俞劲松曾经在失恋后对她说过，俞柳现在还记得他喝着酒流泪的样子，拍下不少珍贵的照片资料。 那是俞劲松第一任女朋友，约会不到半年，他开始畅想未来，异常超前地规划着婚后生活。他的初恋女友有很高的个人追求，听了他的规划，没多久提出了分手。 俞柳：“外公的游艇你想要吗，我转送给你。” 俞劲松：“谢谢，不用。” 俞劲松情路不畅，临近三十那一年尤其焦虑，之后外公身体每况愈下，他也因为工作变动更加忙碌，渐渐对结婚一事不抱多少希望，只想着顺其自然等待缘分。去年终于遇到了喜欢又合适的人。 “我现在一心盼着结婚，后天双方父母见面打算直接定下婚期，韩诺影视已经掰回来，不需要我太费神，接下来准备订婚宴、婚礼，有我忙的。” 俞柳：“……” 俞劲松：“你不拍戏，要不要帮我选布景？” 俞柳：“不要。” 俞劲松早料到这个回答，笑道：“你和我真不同，成长过程中一样缺失父母，我特别渴望家庭，你完全不想。” 他拿起书，将要起身，听见俞柳低声自言自语：“我不想吗？” 他诧异地转头看着俞柳，见她脸色淡淡，似乎刚才没说过什么。 迟疑一下，俞劲松再放下书。 “你和罗望吵架了？”他问道，“如果你不想谈，我就离开。” 他等了会儿，俞柳开口：“没有争吵，直接进了冷静期。倪青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当然有。”十年里，俞柳的女朋友他只见过倪青一个。经俞柳一提，他马上脑补出一场三角大戏。 “她对罗望说了一些过去的事，罗望很不安心。” 事实上罗望在那之前已经不安心了，倪青只是提前触发了她们的矛盾。 “倪青还喜欢你？”俞劲松皱眉。 “不，她可能对罗望有兴趣。”俞柳说到这个很无奈，“倪青不重要。罗望知道我不想要家庭生活，希望我承诺，我做不到。” 俞劲松思索片刻，说：“你不一定要确切承诺什么，她想要的是一个态度，只要你表现出愿意努力，愿意尝试，她就可以安心了。” 俞柳点头：“我知道，她很讲理，不会咄咄逼人，对我的要求并不高，但我不能保证我不相信的事情。” 俞劲松微微笑道：“其实我看你现在状态和过去不一样了，几年前你和倪青在一起的时候，如果我不巧遇到你们，倪青提出一起吃饭，你会拒绝。上次你同意我留下，我很吃惊。可能你也期待这种改变，现在不相信，以后说不定。” “那就等我能说定了，再告诉她。” 俞劲松摇头：“感情的事不用太严格，和演戏一样，演员对角色有新理解，只是雏形，也应该演出来让导演看，导演点头你才能深入研究。否则等你研究透了，场地都换了几个，可能没有机会让你补拍。” 俞柳低下头，手撑着额角揉了几下，微叹一声，说：“过两年你还要换公司工作，少花点时间在影视方面，多了解下一个领域。” 俞劲松笑起来：“谢谢提醒，不过我目前主要工作是设计订婚宴请柬。” 俞柳：“专业的事留给设计师做。” 俞劲松：“那我就选一位设计师。” 俞柳挥挥手：“快去选。” 俞劲松拿书起身：“后天不要迟到。” 俞柳：“知道。” 俞劲松离开后，空旷的客厅极度安静。 只听得见自己平定的呼吸，俞柳撑着额头坐了许久，直起身，按下遥控器继续播放。 罗望控制住情绪，双眼清透明亮，不再泛着水光。她没有因为自己获奖而忽视后面还未颁出的奖项，专心关注着颁奖仪式，优雅地笑，认真鼓掌。 颁奖典礼回放结束，俞柳收拾东西走出别墅。 天近傍晚，汽车驶离懿心湖区域，在儒林传媒名下的小区附近兜了一圈，好像还没有决定去哪里于是又兜了半圈，终于朝另一个方向开远。 到达时天已经全暗了，俞柳停下车，想起来房子里没有食材。 这是《故园》杀青后与罗望同住的地方，除了那次她极少来。几公里外有一家属于她的公司，助理也住得不远，但现在这个时间，助理正与家人团聚吃晚饭，她不想打扰，只得再开车出去找超市。 她没有做任何遮掩伪装，平时一贯这样，从来没有出过大问题，然而这次很不凑巧，她碰到了一群热情的大妈。 即使生活再低调，俞柳也还是有狂热粉丝的。在团团围住俞柳拍了十几张合照后，大妈们又拿出电话让俞柳给自家丈夫、儿女、亲戚、老同事打电话聊几句，俞柳想买菜也买不到，不得已匆匆逃出。 一通折腾，俞柳更饿了。 她不想去其他超市，转而搜索附近的餐厅，选中一家打电话订位，被告知已订满，换了一家，同样订满。 俞柳叹了口气，今天绝对不是她的幸运日。 停靠在路边，打开车窗，晚风起了，吹着路边树上的新叶子，俞柳听了几分钟，打电话给罗望。 响了三声，电话接通。 “喂？” 听见罗望的声音，虽然只是一个字，俞柳感到胃部的微微不适被抚平，身体放松了。 “望望。”俞柳叫道。 “……嗯。”罗望声音低低的，有点沙沙的质感，像车窗外的树叶，“我怕你打错了。”所以电话响起的时候没敢立刻接。 俞柳想起她问自己“睡了吗”的那个晚上，是相同的心态。 “吃饭了吗？”俞柳问道。 “吃了，牛姐学了一家米其林餐厅的新菜，用最大的盘子装，正好一口吃掉。”罗望笑着说。 “还吃了别的吗？” “还有一份蘑菇汤，三口的量。你吃了什么？” 俞柳没有回答，说道：“今天见了俞劲松，他要订婚了，后天两家父母见面确定订婚和结婚日期。” 罗望惊喜道：“太好了！祝贺他们。” 俞柳沉默两秒，说：“订婚宴应该是私人形式，等到举办正式的婚宴，你来参加吧？” 电话那边的呼吸声加重了，但罗望没有说话。 俞柳一直等着，她知道罗望在犹豫。 忽然风大了起来，罗望似乎听见了声音，问她：“你在外面？” “对，我在——在看风景。”她不知道怎样描述自己的状态。 罗望笑了几声：“快点回去啊，天都黑了哪有什么风景，该休息了。” 俞柳也露出笑容：“好，我回去。” 罗望：“订了婚，要过几个月才结婚，等到发请柬的时候你再问我吧。” 俞柳：“好。” 又静默了一会儿。 罗望：“那……” 俞柳知趣：“再见。” 罗望也道：“再见。” 夜晚的路边，俞柳关上车窗，掉头回到之前去过的超市，买些蔬菜水果，带回去解决晚饭。 城市另一边，客厅纯白色的长沙发上，罗望吐气放下手机，看着身边的牛玉萃：“你刚才说，要去哪里？” “公司正在改建艺人储备部门，希望我担任经理。” “经理？”罗望怔了怔，“以前找过你吗？” “找过。”牛玉萃说，“二月，过年的时候。” “你是怎么考虑的？”罗望问。 “当时我打算在陪你参加《花游列国》的一个月里想清楚，回来给公司答复，你一受伤，我没有时间再想这个事情，先拒绝了。昨天泽芝奖颁奖典礼你表现得很好，公司认为你已经很成熟，不需要我继续贴身照顾，又联系了我。”牛玉萃说，“我有点动心。” “这个部门……”罗望皱起眉头，她不了解公司的结构，也不清楚艺人储备部门前景如何，“你和孙姐商量过吗？” 牛玉萃：“商量过了，她建议我接受这个职位。” 孙芸了解公司，她劝牛玉萃接受，一定是认为这个部门改建后前景很好。 罗望无话可说。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一个部门经理必然比一个演员助理的发展空间大。先做经理，再做总监，过个几年就是公司高层，使劲展望一下，等江帆在这里历练够了进入集团核心，腾出总经理的窝，牛玉萃也可以往前挺一挺。 这些罗望都明白，她只是舍不得牛玉萃走。 “那你答应了吗牛姐？”罗望可怜兮兮地问。 “还没有。”牛玉萃笑着捧起罗望的脸，“你是我的老板，你同意了我才能走。” “牛姐——”罗望忍不住扑过去，把牛玉萃压在沙发上。罗望就躺在她身上不起来，脸埋在她肩膀上，闷闷地说，“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 牛玉萃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为牛玉萃的职业规划操心，觉得牛玉萃做助理大材小用，可是牛玉萃真的遇到了机会，她又特别难受。 牛玉萃温柔地摸着她的头发：“我知道，我也舍不得你们啊。别的公司联系我，我都拒绝了，这次我们还在一个公司里，见面的机会很多。以后要是训练出好玩的新人，我就交给你带，好不好？” “我不要带新人，我自己还是新人呢。”罗望把眼泪蹭在牛玉萃衣服上。 “别撒娇了，多大的人了还天天撒娇。”牛玉萃笑着说，“你出道已经五年，是个老萝卜了。” “我不是，我是小萝卜头。”罗望哼哼唧唧地无理取闹。 牛玉萃对她无计可施，抱稳了免得她摔下沙发，温言温语地安慰了好大一会儿。罗望闹累了，噘着嘴不动弹。 “还不走呢，我会向公司申请，带出小瓦，送你进组再入职。” “真的？”罗望闷声问。再多一个月她也觉得不够，但是她不会真的扣着牛玉萃，牛玉萃总要去谋更好的发展。 “真的，我也舍不得你。” 罗望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件事，她默默地叹气，搂着牛玉萃发呆。 五年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 前年，孙芸签下孙泉涓。今年，牛玉萃要离开。 成长与独立是不可避免的，眷恋温暖巢穴的幼鸟，总有一天要离巢，只有离巢才能高飞。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来自唐朝的仙儿的长评！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黑兔、品茗的地-雷！ 感谢“1”+10、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10、身骑白驴+20、陆饮冰+10、与君绝+10、葱头小板凳+1、dundun+10、黄澄澄KC+10、黄婷婷的女朋友+1、隔山海+1灌溉营养液！ ☆、第 103 章 紧跟着泽芝奖颁奖典礼, 《花游列国》第一期火热开播, 趁上了罗望夺得视后的东风, 收视率爆表。 严格意义上, 《花游列国》是罗望出道以来第一次以固定成员身份参与的综艺节目，虽然录制没几天就因伤退出。 在下期预告的末尾, 白雪覆盖的冬季森林、晃动的镜头、其他人呼喊罗望的声音充分制造悬念，画面突然变黑的同时一声惊叫响起, 预告结束。剪辑处理方式如悬疑电影, 扣人心弦。 预告一出, “罗望受伤”词条强势登上热搜第一，不少人怀疑她受伤另有内情, 不全是个意外。 这两天罗望精神惫懒, 微博上已经发酵完一轮，她才抽空用二倍速看完了第一期节目。节目组放大了成员之间的摩擦，关系显得紧张, 到下期预告，她调回正常速度, 打开弹幕, 一半在担心, 一半阴谋论。 按照套路，第二期会洗白全部人，医院探病镜头也会提前设置彭宵不出现的理由。她兴味索然地关了视频。 罗望一获得视后头衔，孙芸接收到的合作意向立刻多起来，不少新剧本找上门, 孙芸没有时间开解她。 也不想加重牛玉萃的心理负担，罗望尽量收拾起低落的情绪，不在牛玉萃面前表露。 这个晚上，俞柳再度打来电话，正是罗望心理防线脆弱的时候。她没等俞柳道出通话的目的，忍不住先说出了牛玉萃要离开的事。 一股脑倾诉出来，罗望心情畅快了，才有些后悔。她不想听俞柳的安慰，那会更加扰乱心绪，犹豫着想挂电话，可是她还不知道俞柳这次打电话要说什么，这么做太不厚道。 “那个，说出来我心里舒服多了，我现在很好。”罗望补充了一句，问，“你找我有事吗？” “有事，我想当面说，明天晚上我来看你，好吗？” 罗望舌头都不利索了：“啊？可，可是我们……” “难道永远不见面吗？”俞柳语气和缓问道，声音低低的，仿佛带着极不明显的笑音，“只是见一面，有些话想对你说。” 一听见俞柳这样请求，罗望本来就不够坚定的意志就更没办法拒绝。 “好吧，明天晚上我有时间。” “明晚见。”俞柳的声音更加温和了。 “……嗯。” 电话结束，罗望一回味，愣愣地想她怎么鬼迷心窍就答应了？ “哎，我真没用。”罗望趴在床上嫌弃着自己，又不自觉咬嘴唇，感觉到心底在悄悄期待，回过神懊恼更甚。 捶了一会儿床，她忽然灵光一闪，想起今天是俞劲松与王悦两家商量订婚的日子。 这么说，俞柳今天见到了父母？要说的事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在罗望持续的矛盾和猜想之中，第二天晚上，俞柳如约按响了门铃。 牛玉萃打开门，看到俞柳手里拎着一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大包，这倒是少见。 “罗望在房间，我叫她出来？”牛玉萃问。 “不用，我去找她。”俞柳脱下外套挂起来，对她点点头。 卧室房门没有关，俞柳站在门口敲了两下，靠在床头读剧本的罗望抬起头呆看片刻，才想起来发话：“进来吧。” 以前俞柳是不敲门的，罗望脑海里这么想着，坐直身子，横在床上的右腿放到地上。 俞柳走进来：“脚踝怎么样？” “这个月再复查一次就彻底好了。” 罗望不知不觉紧张起来，当俞柳坐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抿了抿嘴唇，先开口道：“昨天你电话里要说什么？” “我带了东西给你。”俞柳打开包。 罗望对她这种不正面回答的行为不太高兴，但是看到俞柳拿出的东西，她就愣住了。 那是一本很厚的相册，看封面设计像是二三十年的家庭相册，保存得很新。 罗望没有说话，注视着俞柳的手翻开相册，像一段曾经距离她很遥远的历史，此刻在面前徐徐展开。 “这是我外公为我和俞劲松的出生准备的，一直没有换过。我们从小到大的照片都在里面。”俞柳说道。 扉页有一段钢笔手写的寄语，笔势矫若惊龙，非常好看，落款写着“韩曲岸”三个字，日期是俞柳和俞劲松的生日。 俞柳再翻开一页，手指着说：“第一张照片，我们刚出生时拍的，这是我们的母亲。” 罗望挨近去看，照片上的年轻女人靠在病床上，病床旁边是两个婴儿。 这个女人的脸上没有刚为人母的那种幸福喜悦感动的笑容，她嘴角微微牵动，目光平定，就像是为了拍照而故意笑了一下。 俞柳与其母亲的长相有许多相似的地方，罗望忍着不看身边的人，目光移向小床上的两个婴儿。 “哪个是你？” “右边的。” 罗望弯下腰，又凑近了些好奇地看。婴儿俞柳的脸小小嫩嫩的，有点泛红，五官好像比一般的婴儿舒展些，从小就漂亮。 从那么小，长到这么成熟，生命真是神奇。 相册一页左右两面，每面有上下两张照片，照片底下有印刷的横线可以记录。 左面的第一张照片下写着“清圆与孩子们”，以及拍摄的时间地点；第二张是一个男人与两个婴儿的合照，下面写“成材与孩子们”。 俞柳说：“这是我们的父亲。” 那个男人嘴咧得很开，喜形于色。 罗望仔细看了看，也找到一些俞柳与他的相似处。 目光移到右面，是两个婴儿的单人照，照片下分别写着名字。 这里的文字与扉页字体一致，都是俞柳的外公记录的。 罗望直起腰说：“小时候很可爱。” “婴儿都可爱。长大了很多就不可爱了。”俞柳翻到下一页，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罗望。 这一页是满月宴照片，有俞柳、俞劲松与父母、外公的合照。 “你外公好帅。”罗望笑着说。 这时的韩曲岸五十多岁，身板挺拔，丝毫不显老，笑容慈爱但不损他无形的威势。 俞柳笑了笑，指着另一张照片里的两个男人说：“这是我的两个舅舅，已经不联系了。” 听到这句话，罗望想起了俞柳与父母的疏离，又想到她还不知道俞柳这次来的目的。 罗望心底有着自己也没察觉的期待，问道：“为什么给我看这些？” “想你了解我的过去。”俞柳一次翻过了许多页。 她指着一张扮成乡村女孩的照片：“这是我演《养恩》的时候。” 又翻过两页：“这是我和俞劲松的大学，我们不同系。” 再往后：“我第一次穿西装。” 她还要继续翻，罗望轻触了一下她的手，让她停下来，从她手上拿走相册放在自己腿上，看着俞柳第一次穿西装的照片。 年轻，又俊又美，眼神极度迷人，罗望简直无法呼吸，她想立刻和照片里的人上床。 她痴痴地看着照片，却一眼不敢看身边的俞柳。 俞柳：“想要吗？拿出来吧，给你。” 罗望摇了摇头，再看两眼，合起相册问：“为什么？” 为什么想让她了解自己的过去？ 愿意让她了解过去，意不意味着也愿意让她参与未来？ “我不知道。”俞柳回答，“俞劲松带他看过的书给女朋友看，我想，这么做可能有些意义。” 罗望摸了摸相册的封面，有一种珍视的情绪在心中流动，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让她难以招架的软弱，她看着俞柳问：“你以前给别人看过这个吗？” 俞柳：“没有，没有想过，也不想这么做。” 罗望咬了咬嘴唇，内心纠结得微微发痛，问道：“你是不是想表达，我和以前的那些人不一样？” 俞柳闻言便笑起来：“是的，你不一样。昨天打电话的时候我其实没有打算来见你，只想和你说话。听了你的倾诉，我突然很想见到你，想安慰你，我知道你现在可能不需要我的安慰，我还是想见你，那些话我也想当面告诉你。带上相册是挂断电话才想到的，我不知道为什么。” “好吧。”罗望接受了，有些想法就是无从追究的，“那你本来要说的‘那些话’呢？还要说吗？” 俞柳点头：“昨天我见到了我的父母，我、俞劲松，和他们两个人超过半年没有见面，我们都习惯了。俞劲松和我不同，他希望和父母见面，我不，即使见了面，我心里也没有任何感觉。俞劲松说我遗传了我母亲对家庭的冷漠，我的外公也这么想。” 俞柳停顿了一个呼吸的时间，接着说：“昨天我见到他们，心里忽然有了不平的感觉。王悦的父母像普通父母一样积极为孩子的终身大事操劳费心，我和俞劲松的父母是在洽淡工作。我的母亲，为了昨天会面，抽出了四十五分钟的时间，时间一到提前离席；我的父亲抽出了两个小时，也只是吃了顿饭而已。” 罗望听得眉头紧锁，忍住抚摸俞柳的冲动，左手扶着相册，右手攥住了被子。 “以前我从来没有过感觉。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来没有过。”俞柳看着她说，“你对我而言是不一样的，我想告诉你这件事。也许我突然到了年龄，心态改变了，但是也有这种可能，是你触动了我，让我改变了。我不知道我和你能走到哪一步，我不能做保证，我只能告诉你，我和过去不同。” 罗望放开了攥皱了的被子，举起手摸在空气里，她的手不断晃动着，看起来像在找一个位置，是触碰俞柳的肩膀，脊背，手臂，还是握住俞柳的手。这一刻她柔情满盈，为俞柳的些微改变而感动。 但是内心错觉般的失落让她的思维渐渐清凉，她最后合拢手掌，将那只手握成拳头放回自己腿上的相册上。 “我很感动。”罗望吸了口气，“我非常、非常感动，从你嘴里听到这些话，我的心现在好软，我感觉它化掉了。” 她说着，十分开心地笑出来，深呼吸一下又说：“不够，俞柳，俞姐姐，我想要的太多了，这样还不够。” 俞柳发怔，看着罗望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对不起。”罗望弓起了背，语气很无助，她无法违背内心的声音，然而想到自己方才的软弱，想到没有许诺的未来，想到自己带给俞柳的伤害，她觉得现在的局面都是自己的错，这种混乱让她情绪崩溃，“我好想你，但我不想见你，一见到你我就心软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会心软。你走吧，你再不走我又要哭了。” 俞柳回过神，心里充满愧疚：“对不起，是我的错。” “不，不是的。”罗望捂着脸摇头。 俞柳站起身，想拿走罗望腿上的相册。 “这个留下吧。”罗望双手压着相册，仰起脸看俞柳。她还没有哭，只是眼睛很红。 俞柳收回手，沉默地走出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部分内容，可能会造成评论内容与正文稍有偏差的状况，先说一声抱歉。 ovo感谢大家评论中的疑问与讨论！ 这不虐这一点都不虐，这是好兆头啊！不要走！十章之内甜回来！么么啾！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等等、雌雄公母男女鸡、无良用品~无良用品、英专&日专的高材生?!、品茗的地-雷！ 感谢别太当真+10、yuki+15、不懒+15、啊啊啊阿牛哥+106灌溉营养液！ ☆、第 104 章 周日, 《花游列国》第二期重播结束, 牛玉萃关掉客厅电视, 走到卧室门口敲了两下。 “我还没睡！”房间里传出罗望的声音。 牛玉萃打开门, 看到她穿了套浅蓝纯棉睡衣，印着许多小白云朵, 盘腿在床上看相册。 “又在看？”牛玉萃笑着问。 罗望默默合起相册，拍拍床说：“牛姐来。” 时间已经很晚, 牛玉萃也换上了家居服, 她坐到罗望身边说：“节目组把彭宵挤开门冬的镜头剪进了第二期, 对彭宵不进病房也没有说明。” “不应该啊。”罗望愣道，“那我呢？斤斤计较吗？” 牛玉萃：“你的镜头剪得很好, 没有任何问题。” 罗望皱眉：“节目组要搞彭宵？” 牛玉萃：“这一整段剪辑都很隐晦。彭宵挡门冬的镜头有争论, 网上正在吵。” 罗望吸口气：“不会是……” 牛玉萃：“墙倒众人推。” 罗望松口气。 牛玉萃：“也说不定有人添柴。” 罗望：“……” “扑哧——”牛玉萃看着她犹疑不定的表情笑出了声。 “你故意的！”罗望不无幽怨，“弄得我心里不上不下。” 牛玉萃道：“我怎么会知道节目组想什么，你可以自己问问啊。” “问谁？”罗望瞪她一眼。 牛玉萃脸上还带着笑意, 目光移向罗望手边的相册，说道：“看这个不如看人。” 罗望嘴硬：“我不想看人。” 牛玉萃握住她的手：“如果真是这样, 你连相册也不该看。” 罗望幽幽地盯了她一会儿, 泄气歪倒在牛玉萃身上, 抱着她的肩膀，用撒娇的语气说：“你，蔫儿坏。” 牛玉萃纵容地揽着罗望，温声说道：“你没有说你们的矛盾是什么，不过我猜得到。” 罗望：“那你猜, 她会放弃吗？会觉得我得寸进尺，讨厌我吗？” 牛玉萃：“你要相信她。” “我不相信自己。” 罗望问的就是自己心里所想的，觉得自己得寸进尺，讨厌自己。 她眼神茫然：“她说我和别人不一样，到底有多少不一样？她说她和过去不同了，不同到什么程度？那天我告诉她，只要她说我们有未来，我能等。现在她还没有说出那句话，我却越来越贪心了，我怕我其实等不了，会控制不住像倪青一样强迫她。” 说着她的眉头皱紧了，她闭上眼睛，忧虑叹气道：“我当然想见她，一见到她我就想和好，可是我不能吃到一点点甜头就立马答应，因为我知道自己不会满足，如果我答应了，很快我们又会有矛盾，下一次就没有冷静期了。” 牛玉萃放慢语速劝道：“你躲着，对解决问题有用吗？一开始是有用，让你想清了问题出在哪里，但是现在你开始讨厌自己，分开冷静这个办法对你已经起副作用，应该停了。你和她都需要改变，你愿意，俞柳带相册给你证明她也愿意，但不论是你还是俞柳，都不可能一个人做到，你要帮她，这也是帮你自己。” 罗望抬头看着牛玉萃：“我能帮她吗？她比我成熟很多，而且我不知道怎么做。” 牛玉萃一条手臂揽着她，一条手臂被她抓着，只好低下头，嘴唇在罗望眉心轻触一下，让她松开眉头，然后说道：“她给你钥匙了。从相册打开她的过去，然后你才能理解现在的她，等你理解了，也许就不会再这么不安。” 罗望脸有点红，低下头半天没出声。 半晌，她又仰起头说：“牛姐，你知道吗，我曾经对你有过好感。” “我知道。”牛玉萃笑着说，“我们刚认识的时候，在你眼睛里写着呢。” “……”罗望瘪嘴，“我这么容易被看穿？” “你以为呢？如果不是后来看出你自己抹掉了那点好感，我也不会留下。” 罗望笑着从牛玉萃怀里退回来坐直，说：“你还亲我，不知道我有女朋友吗？” 从她的语气，牛玉萃明白自己说的话她已经听进去，于是也笑了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过几天你随剧组到经侦大队体验生活，我不跟去了，小瓦跟着你，她哪里做得不合适你就告诉我。” 罗望点头：“好吧。但我回来的时候你要在。” 牛玉萃：“会的。” 聊了一会儿工作话题，看时间过了十二点，牛玉萃要回房间。 离开之前，她还有些话想告诉罗望：“你记不记得我对你说过一句话？感情里谁欺负了谁，有时候表面看不出来。” 罗望依稀有这个印象，点了下头。 牛玉萃说：“俞柳比你成熟，有自己的公司，或许还有强大的家庭背景，但是这些都不能保护一个人在感情里不受伤。她欺负你年轻，追求你的时候不考虑和你的未来，你也欺负了她成熟，把问题丢给她自己解决。我和孙芸都生她的气，是因为我们关心你，而俞柳让你难过不安，但你心里应该知道她也正在因为你难过。” 最后一句让罗望心底有所触动，她点头说：“我知道。” 牛玉萃微笑，走到门口，又想起什么：“最后一句话。在我眼里没有比你更好的女孩子，算是为了我，不要讨厌自己，好吗？” 罗望露出笑容：“好。” “睡觉吧。”牛玉萃关上门。 到底牛玉萃是罗望最信赖的人，尽管这一次她什么都不说，牛玉萃依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牛玉萃的话撞到了她内心最深处，驱开了这么多天她脑海中萦绕不去的迷雾。 不过牛玉萃让她睡觉，她是办不到了。 脑子里还是乱得很，只不过以前是一个糊糊涂涂的圆球，只能抓住几根线头，现在变成了一个清清楚楚的线团，能看到表面一层线往哪里走，但线团还是个团，一时解不开。 她坐在床上不停地想，不停叹气，又拿起相册，翻到俞柳第一次穿西装的照片。 如果目光可以让一件东西变旧，这张照片已经完全褪色了。 特别想和照片上这个时期的俞柳做。 今晚，比前几夜更想。 欲求不满。 她将相册收好，慢慢调节呼吸，躺进了被子里，打开手机打算看牛茵茵的新投稿，想起来牛茵茵说过这一期更新的是她的单人剪辑视频，本来要放下手机睡觉，又鬼使神差点开了相册里收藏的用手机拍的照片。 俞柳身上这套定制西装外观挺括，线条流畅，非常合身，但又没有特意突显身材。穿上这套高级西装，俞柳的气质看上去稳重了不少，还有些严肃，但俞柳这个时候只有二十左右，面容很年轻，与现在成熟自然可以驾驭这种气质不同，照片里的人多了几分禁欲的感觉。 刺激。 罗望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不一会儿就有点湿了。 她放下手机，虽然没有人知道，她还是又羞又恼，头埋在枕头里强迫自己入睡。 这个晚上的梦，毫无意外，是湿答答、烫呼呼的，几度让她在睡梦中体会窒息。 因为这场梦，罗望第二天实在没有勇气去见俞柳。 剧组已经定好了体验生活的时间，在那之后的半个月里，角色在经侦大队工作的演员将会统一吃住，不能擅自离开。罗望还有四天，但其他时间行程太赶，只能从最后一天抽出几个小时，便发消息问俞柳十号能不能见面。 收到确认回信，罗望就开始忙碌地工作，内心又急又怯地度过了三天。 五月十日，小雨，天凉。 罗望开门让俞柳进来。 俞柳的状态总是很稳定的，当她不想表露情绪的时候，罗望很难从她脸上读出信息。从罗望见她第一面起，她就没有变过。 罗望在镜头前的演技很好，但她在生活中不是一个善于表演的人，她也不喜欢那样。 看着俞柳平静无波的神情和深沉的目光，罗望禁不住心里打鼓，她猜不透。 “坐。”罗望指了下客厅沙发。今天牛玉萃到公司找孙芸，家里没有人。 俞柳走过去，看到茶几上的相册，问：“要还给我？” “嗯。”罗望和她一起坐下，说道，“我不打算一个人看。我想，等什么时候我们都有空，你给我讲讲这些照片背后有什么故事。可以吗？” 说完，罗望转过脸看着俞柳，不确定自己释放出的信号够不够明显。 俞柳深呼吸，忽然伸出手拥抱向她。 两人坐下时没有紧挨着，在看到俞柳靠过来时，罗望没能抵住本能，主动地倾过去一些，等到她被俞柳抱住时才有些慌，这个拥抱太突然了。 但是俞柳已经将下巴压在她的肩上，她不能抽开身子，只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越来越僵硬。 像是叹气，又像是呵气，俞柳笑了一声：“我想你了。” 罗望后背渐渐放松，眼眶微热。她就说，她一见俞柳就心软。 她憋着不说话，心里还有些怨气，没有回应，也不回抱。 似乎觉察到了她的态度，俞柳放开了手，看着她的脸。 罗望也看着俞柳，想生气，可是气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新知识：“挺括”的括字念gua一声，惊奇！ 太晚了，先这么多，谈话放下一章。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冒泡泡、品茗、涂涂的地-雷！ 感谢吉娃娃虎虎 10、十五 1、熊猫小才子 80、头发爆炸了 20、大狗子 10、张牙 30灌溉营养液！ ☆、第 105 章 风吹过来, 小雨敲击窗户, 一阵噼啪轻响。 罗望转头看向客厅窗户的纱帘, 窗户都紧闭着, 她觉得纱帘在晃动。 “今天是十号。”罗望突然想起来，看着俞柳说, “我们的‘冷静期’刚好持续一个月。” 上个月九号她赴倪青的约，第二天与俞柳开诚相见, 陷入僵局。倪青后来没有再联系过她, 似乎功成身退, 也可能蛰伏起来伺机而动。她没有把倪青放在心上，那只是一个引子, 不是真正横在她们之间的阻碍。 “对, 一个月。”俞柳应道。 “其实……从我们确定关系，到现在也只有四个月多。”罗望表情有些意外，“说起来好短啊。我感觉过了好久。” 俞柳：“我也觉得过了很久, 尤其是最近一个月，过得很慢。” 罗望低头看俞柳的手, 说：“我没有恋爱过。可能是因为我想得太多, 太谨慎了, 有些人符合我的标准，一认真考虑，心里就有各种理由说不合适，都错过了。决定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也犹豫了很久, 觉得我们差异太大，不容易走下去。我还担心过我像侯泊舟，幸好发现我和他一点都不像，我这刚松了口气，发现你和他很像。命运啊，怎么都躲不开。” 俞柳两只手握在一起，轻声问道：“你后悔吗？” 罗望抿嘴笑笑：“不后悔啊。可能这是我和倪青的区别，她说她后悔了。可能又不是——如果我也等了三年，被分手了，那时候我会不会后悔，我也不敢打包票。” 罗望抬起头说：“这些天和你没联系，我想更多的是关于我自己。原来你不是我想象的样子，我也不是我以为的人，很公平，我们的关系和最开始的时候有很多地方不一样了，也回不去了。不过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可以接受，而且我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我还是喜欢你。你呢？” 俞柳眼神温软，回答道：“我喜欢你。” 罗望：“比一个月之前呢？” 俞柳：“更喜欢了。” 罗望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俞柳双眼凝视着她的笑容，仿佛入了神。 过去罗望常笑，表情总是灵动，这是很吸引她的一个方面。但在上月摊牌那天、在几天前她过来的时候，罗望几乎不笑，即使笑也含着难言的苦味。现在，罗望终于露出和从前相仿的神情。 俞柳心里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更有一股心头大石落地的踏实感，她不由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这次罗望主动拥抱了她一下，但很快就放手，说道：“我很想，但你还是先给我讲讲这本相册吧？” “好。”俞柳立刻答应。 上一次她来，罗望看相册不投入，她不自觉着了急，后来翻得很快。 今天罗望的态度让俞柳没有了顾虑，捧起相册接着满月照片一张张往后讲。 又翻过一页，俞柳说：“这是我和俞劲松一周岁。” 前面的照片很少有一家齐聚的场景，在这张照片上罗望难得又看见了俞柳的父母。 罗望：“你父母工作很忙？” 到现在她还不知道俞柳爸妈是做什么的。 俞柳看她的眼神里带上笑意：“你没有让孙芸查我家人的名字？” 罗望摇头，目光纯真：“没有。” 俞柳忍不住抬手抚了下罗望的脸颊，眼底透出迷恋，在罗望反应之前，放下手指着照片上的外公韩曲岸，说道：“韩盛集团创始人。” 罗望先是一呆，接着皱眉怀疑自己听错了，随后目露迷茫低头看韩曲岸，问俞柳：“是我知道的那个韩盛集团？韩诺影视公司上面的那个集团？” 听过、见过的不算，罗望二十五六年生活里，熟悉的朋友当中背景深厚的一个是关弈，一个是瞿琴书。 但关弈和瞿琴书两家全部产业加起来恐怕也不到韩盛集团的一半。 “是那个。”俞柳视线在罗望合不拢的嘴唇上停了停。 “我……”罗望陷入思考人生模式。她难道是搭上了豪门？ 但俞柳没有给她太多时间，指着母亲韩清圆道：“韩盛集团现任董事长。” 罗望跟着她的手指看照片上只有二十多岁的韩清圆，脑子里无法将这个女人与韩盛集团那个实力恐怖的庞然大物联系起来。 俞柳又指着父亲俞成材：“千里集团现任董事长。” 罗望松了口气，这个千里集团她没听说过。 “千里是房地产集团。”俞柳补充，“《故园》杀青后你和我去住的小区是千里开发的。” 罗望当然不知道这个集团，她买不起千里集团开发的房子，别人根本不会对她提起。 “那你……”罗望纠结地看着俞柳。她才刚接受俞柳与她想象中不同的事实，现在俞柳又要刷新身份？ “韩盛集团或者千里集团，都与我无关。”俞柳说道，“我只开了一家电影投资公司。外公生病后，我接手了他的几家公司。” 罗望放心了点，俞柳有钱很好，但是太有钱就不好了。 她想起了在韩诺影视当老总的俞劲松，就问：“俞哥哥呢？” “他正在韩盛集团各个公司历练，十年二十年以后，有机会接替韩盛董事长的职位。” 罗望心想，原来嫁入豪门的是王悦。 俞柳说：“我的家庭情况很简单，父母二十多年前离婚就不再来往，他们一年里会分别见我和俞劲松一次到两次，从前过年需要一起吃顿饭，现在不用了，所以只要你不想见，你就不会见到他们。” “你想让我见他们吗？我是说等过几年——这个不是要求，我忽然想到了问一句。你可以不回答我，当我没问过。见不见我都不在意。”罗望闭嘴。 看着罗望一退再退的姿态，俞柳心里着实不是滋味，她沉默片刻后说：“望望，我不是那么冷血冷情的人，至少对你不是。我不想你见到他们，你从他们那里得不到多少祝福，而且见面之后心情会变得不好。如果你想见，不用过几年，俞劲松婚礼那天我就可以把你介绍给他们。” 两人对视着，俞柳看着罗望眼里的光，心里并没有排斥的感觉，自然地讲起自己的家庭。 “这些事是外公告诉我的，俞劲松不知道，外公担心他会受到影响。我外公有四个孩子，三儿一女，其中他最喜欢的小儿子不幸夭折，另外两个就是我的舅舅，我母亲排行最小。两个舅舅和我母亲成年后进入外公的公司工作，外公想从两个舅舅中选一个人继承公司，但他们能力不如我母亲，所以外公改变想法，打算挑选一个女婿辅助我母亲继承。 “我父亲就是外公选中的女婿，出身贫寒，工作锐意进取，为人讲道义，外公很满意，介绍他和我母亲认识，之后他们很顺利地结婚生子。外公有意提拔他，我们刚出生时他工作非常忙。我母亲产后只休息了两个月，回到公司不断升职，过几年开始揽权，外公意识到问题，极力阻止，但我九岁那年，我母亲赢了，她强迫我父亲离开了公司，之后他们离婚、分财产，我父亲看好房地产行业，自己开了公司，一直到现在。” 俞柳一边对她讲述过去的事，一边其实也在脑海当中梳理记忆。 “俞劲松以为他们的结合有爱情存在，还以为他们爱过我们，是因为工作太忙疏离了。他对小时候的记忆不太深刻了。我记得一幕，记不清是几岁，有一天我母亲下班回来到卧室看我，她就冷漠地看着我，一句话没有说，过了一会儿她走了。我长大回想起来，可能是那一天我知道了她不喜欢我们。” 又是一阵风过来，罗望听见雨声，下意识看过去。 这次她看到纱帘并没有动，先前只是她心神不定的错觉。 她稍挪了一下，挨近了俞柳，就像她们过去那样贴着坐。 俞柳感觉到她的支持，身体向她倚靠，让两人的姿势更紧密。 这样靠近之后，俞柳的声音也更平静了：“她是为事业而生的人。接下公司前，她防备所有潜在的竞争者，接下公司后，她防备外公的股份。外公想让我们进入公司工作，她不肯松口，因为这件事他们父女关系闹得很僵。直到外公患病，他们长谈一次，俞劲松才进了集团下的一家公司。俞劲松在每家公司都待不长，我母亲的意思是让他了解集团各个公司的业务，我想这也是防止他扎稳根基。” 俞柳将一部分重量压在了她身上，罗望有些撑不住，放松脊背向后靠，俞柳没有动，随着她一起靠在了沙发背上。 罗望心中犹豫着，动作很慢却没有停下，调整姿势让俞柳靠得更为舒服，自己身体半侧过来，双臂环住俞柳。 俞柳的头顺势放在她肩上。 像是依赖的一个姿势，让罗望有一种感觉，好像自己也能成为俞柳的依靠。 “我见过很多家庭，千奇百怪，总体看，不幸福的比幸福的多。家庭关系不见得比恋爱关系牢固，不用说后者还可以给予双方个人空间，减少摩擦，避免疲倦。如果遇到合适的人，我愿意一直保持恋爱关系。” 罗望笑着说：“那很明显，我不是这个‘合适’的人。” 俞柳：“我可以变得更适合你。” 罗望：“你为倪青改变过吗？” 俞柳：“我尝试过。” 罗望收紧手臂抱着俞柳，珍惜地小声说：“这一次你要更努力啊。” 俞柳笑了下：“我会的。” 罗望说：“我陪着你一起努力。” 俞柳闭上眼睛，侧过头呼吸久违的罗望的味道，笑着呢喃道：“不要灰心，多给我点时间。” 罗望答应道：“好。”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部分内容，可能会造成评论内容与正文稍有偏差的状况，先说一声抱歉。 ovo感谢大家评论中的疑问与讨论！ 感谢肆言的火-箭-炮！ 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涂涂、品茗、Jing~Jing~Jing、冒泡泡、jianyi1325的地-雷！ 感谢Linn+50、米桑桑+10、与君绝+10、哈喽我来自外太空+10、榴芒丶+10灌溉营养液！ ☆、第 106 章 清州市的五月较京州暖和。 落地给俞柳发了消息, 到招待所放下行李, 罗望就与导演和其他五位演员一同前往饭店。 《月华》的拍摄场地在清州市的星河影视城, 已定六月开机。接下来的半个月, 六位演员将在清州市公安局的蓬山分局经侦大队体验生活，了解普通经侦民警的工作状态, 在合理范围内协助经侦民警工作。 剧组到达的第一天，行程安排很满。 中午赶赴接风宴, 下午由人引导进行参观, 有专人拍照写稿, 为蓬山分局做足宣传，晚上再赴一场饭局, 这一天的任务才结束。趁着夜色, 剧组离开饭店，分几辆车返回招待所。 与罗望同车的是扮演女配角陈鸿雁的吴帆，助理小瓦坐在副驾驶。吴帆安安静静话不多, 前几次见面罗望对她印象挺好。 车里空间不大，两人坐在后排, 眼一斜就能看到对方的手机屏幕, 罗望和她不熟, 随便刷着微博。 正津津有味看一篇八卦长文，罗望手机响了一声，同一秒钟吴帆的手机也震动两下。 时间太巧，二人不由对视一眼，各自看手机。罗望打开微信, 发消息的是很久不见的李信，内容简短有力：我有女儿了！女儿！！ 吴帆也看完消息，对罗望说：“李信老师喜得千金。”她侧过手机给罗望看。 在她手机上看到同样的感叹号，罗望笑着说：“一样。” 现在的李信一定忙得没空回复，罗望发去一段祝福语就转到微博继续看八卦。 娱乐工作室扒出的都是彭宵的陈年老料，其实没多大意思，罗望和他有仇，看得心里舒爽，跳回首页一刷新，见李信刚刚发了新微博：我们的女儿！感谢我的太太！！我爱你们！！！ 配图是两只大手捧着一只小脚丫的照片，罗望转发后点开看那只圆滚滚的小脚丫，感觉心里软乎乎，好大一会儿没挪眼。 “罗望姐喜欢小孩子？”吴帆这时问道。 “喜欢不闹腾的。”罗望回答。 吴帆年龄只比她小一岁，因为出道晚叫她一声“姐”。按道理这么叫没错，罗望过去也爱在青椒四人面前充大姐头，现在可能是她忽然到了看重自己年龄的时候，听吴帆叫“姐”有点别扭。以前都是她叫别人“姐”，不知不觉熬出点资历，她居然也成前辈了。 “咱们年龄差不多，你就别叫我‘姐’了，直接叫名字就好。”罗望说道。 “那太好了。”吴帆立刻说，“我担心你觉得我不礼貌。” “怎么会。”罗望笑道，再次强调，“同龄人嘛，就应该这样。” 既然摆出了亲切的姿态，罗望就不好再独自默默看手机，找话题和吴帆聊天。 李信在《剑指》杀青后又拍了一部电影，吴帆在其中演一个配角，因此和李信认识。两人从李信开始，聊电影、聊电视剧，还聊到了音乐，碰巧吴帆也喜欢青椒组合，罗望顿时有一种遇到知己的感觉。 吴帆不说话时看着文静，先前罗望觉得她很像柯庭，一聊起来才发现她和柯庭差别很大。吴帆表面内向，其实善于言谈，懂的也多，两人越说越欢，到招待所房间门口才意犹未尽地分开。 招待所是蓬山分局联系的，住宿条件据说和分局宿舍接近，两人一间，罗望看了看还挺满意。 小瓦勤快地收拾行李、烧热水、洗茶杯，效率超高。罗望向牛玉萃报了平安，和刚进剧组的郁苗苗扯会儿闲篇，再抬头一看，房间全都收拾好了。 等小瓦到卫生间去洗澡，罗望才联系俞柳。 昨天和俞柳达成共识，今天就分隔两地，罗望心里却隐隐有些庆幸。 面对面的时候她很难控制自己，分开之后，她才可以相对冷静地考虑她和俞柳的关系。 基本上，俞柳现在就是没人管的情况。 外公去世，父母各忙各的，俞哥哥也快结婚了，舅舅不来往，别的亲戚没听俞柳提，估计就算存在也已经疏远得不能再疏再远。 确实这些人都不会对她们的关系造成阻力，但这也意味着，将来如果有一天她们双方都认为这段关系非常稳定，想在亲人的见证下举办一个仪式，来参加的人也只是寥寥无几。 ……等等，俞柳想要仪式吗？ 罗望突然怀疑自己又想多了。 一个连未来都没有想过，连同居都没有捱过七个月，确切地说是两个月的人，怎么可能向往一个仪式？ 罗望低头看着收到的照片，俞柳正在运动，满脸热汗，性感的味道冲出屏幕，眼神像狼一样。 看一张照片也能看得脸发烫，罗望自暴自弃地想：没仪式就没仪式吧，婚纱不穿就不穿了，只要能夜夜上床。 脑海里打满了马赛克，她动手冷静克制地回复两个字：漂亮。 俞柳似乎对这个评语不太满意，发来了视频请求。 视频接通，俞柳正在跑步机上慢走。手机放得远，罗望从屏幕上看到俞柳的整个上半身，她穿着白色短袖训练上衣，左侧锁骨下有个黑色的小logo，除此之外什么花纹也没有。 这件衣服穿得好不好，纯粹看穿的人的身材。俞柳的身材是无可挑剔的，罗望亲手摸过，她的腹部、背部、腰侧都很紧实，没有赘肉。透过上衣罗望模糊地看到了她里面穿着的白色运动内衣的轮廓。俞柳匀速慢走着，胸部随着走动也在很有弹性地微微跳动着，跳动的幅度很小，但罗望很细心。 如果说一开始俞柳注意她是因为她的外表，那么现在她放不下俞柳，她承认，俞柳的身体是原因之一。 喉咙有些发痒，罗望咳了一声问：“锻炼结束了？” “嗯。”俞柳鼻息有些重，但还算稳。 罗望听得耳朵发软，忍不住说：“有人说过你很性感吗？” 俞柳笑了一下。 看来有过。 罗望说：“你真的很性感。” 俞柳打断：“说点别的。” 罗望问：“你不喜欢听这个评价？” 俞柳：“不，你说这个让我想去清州找你。” 罗望：“……” 找她干什么就不用说全了，看俞柳的笑就知道。 罗望换了话题：“我们剧组的演员吴帆，比我小一岁，也喜欢青椒的歌，难得遇见一个和我品味相似的。对了，之前我们在西楼山拍戏，青椒探班的时候给你的专辑你听过了吗？” 俞柳点头：“听过。” 罗望了然，事后俞柳没有提过，应该是觉得比较一般。 她有感而发：“很多人觉得他们是偶像组合，靠年轻、颜值、身材、舞蹈吸引粉丝，批评他们的音乐质量不高。我觉得抛开其他，只说音乐，他们想做出好音乐的信念不比现在一些实力歌手的弱，有才华也有态度。今年青椒又要发新专辑，你再听一次，肯定比上一张专辑更好了。” 俞柳答应：“好，我会听的。” 有人敲门，罗望扭头看过去，敲门声响了两下，传来吴帆的声音：“罗望，你有空吗？” 俞柳在视频里问：“有人找你？” 罗望压低声音：“是吴帆，我去问问，一会儿找你。” 小瓦还在洗澡，罗望自己去开门：“有事吗？” 吴帆举起剧本：“对台词，顺便聊聊天。你现在忙吗？” 罗望只犹豫了半秒，开门请她进来，发消息给俞柳说要对台词。 吴帆饰演的陈鸿雁是竺月华的同事，两人同年从公安大学毕业回家，进入市局经侦大队。 陈鸿雁出身警察世家，心高气傲，在大学里成绩被竺月华压一头，一直对竺月华看不顺眼。工作后，陈鸿雁渐渐喜欢上刘照君，却发现刘照君暗恋着竺月华，内心愤恨，经常借故对竺月华发脾气。 陈鸿雁是宁得罪别人不委屈自己的性格，而竺月华敦默寡言，只顾工作，对她的刁难不予理睬，常常气得陈鸿雁跳脚。 原著小说中对陈鸿雁的描写并不多，电影的改编剧本把陈鸿雁升级成为女二号，加强了陈鸿雁与竺月华之间的矛盾，两个角色有不少对手戏。 当初罗望看完剧本就想，自己如果演陈鸿雁绝对能夺走女主角的光彩，陈鸿雁像哈哈镜，照出并且放大了她性格中傲气、不肯受委屈的一面，演起来肯定特别爽。不过竺月华才是女主角，角色更复杂、更有挑战性，罗望私心里也更喜欢。 对完一遍台词，罗望脑海中的想法成形，对吴帆说：“我们换过来对台词试试，怎么样？” “好啊。”吴帆很感兴趣，“试镜的时候我试过竺月华，导演说感觉不到位。正好我跟你对照看看自己差在哪。” “别这么说，试着玩。”罗望没想到还有这茬。今天她在车里和吴帆聊过以后，觉得她们俩的性格和两个角色正好反过来，才有了这个想法。 换了角色，两人重新代入感情，对一遍台词。 这一遍比刚才投入、顺畅。罗望明显感觉到自己代入陈鸿雁更容易，台词的语气也更放得开。吴帆与她相同。 但读完台词，两人对视片刻，默契地笑起来。 吴帆说：“我还是更想演陈鸿雁。” 罗望点头：“我也更想演竺月华。” 虽然她们自己的性格更接近对方的角色，真换过来，演绎的确轻松一些，但导演何夕的眼光无疑是极为精准的，她们换了角色之后，这几段戏的感觉立刻比刚才的粗糙平庸许多，两人都非常不过瘾，罗望也没有尝到预想中的爽感。 “看来我们应该相信导演的判断。”吴帆放下剧本，“好了，劳逸结合，我们聊点别的？” 罗望心情不错，这会儿很有谈兴：“聊什么？” 吴帆：“我们都喜欢青椒组合，那就聊这个吧。” 罗望笑道：“没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22:40有二更~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陌阡云~陌阡云的手-榴-弹！ 感谢别太当真、Jing、一支半节、品茗、多情的桂花糕、joe、第九声、默然无心的地雷！ 感谢哟哟哟八+50、等等+10、啃书虫+10、葱头小板凳+1、任遗随塌+5、盛大登陆+20的营养液！ ☆、第 107 章 天气渐暖, 半个月时间一晃就过。 剧本里竺月华与陈鸿雁不对头, 罗望与吴帆却很合得来。回到京州的时候, 两人已经约好下次见面时间, 在机场门口依依惜别。 转头上了车，罗望扑向驾驶座上的牛玉萃：“牛姐我可想死你了！” 牛玉萃笑着拉开她的胳膊：“坐好, 走了。” 罗望乖乖坐在位子上，感叹道：“京州总算不冷了。”这个下午阳光明媚, 暖风习习, 完美的春末时节。 汽车发动, 罗望开始讲这半个月的见闻。途中，牛玉萃放下小瓦, 才对罗望说：“家里有人等你。” 罗望：“孙姐？” 牛玉萃：“嗯。” 罗望心里一甜：“孙姐不忙吗？” 牛玉萃：“孙泉涓新戏开拍了。还有别人。” 罗望心怦怦跳：“俞柳？” 牛玉萃：“茵茵。” 罗望顿了一下：“啊, 茵茵。” 牛玉萃：“还有俞柳。” “……太坏了你！” 牛玉萃笑起来。 绷着脸偷乐一会儿，罗望想起来问：“我告诉她航班号的时候，她说在出差, 明天才能回来啊？” 牛玉萃：“项目提前谈成了。” 罗望：“那她没告诉我……这是个惊喜？为什么你要透露给我？” 牛玉萃：“因为我要提醒你，见到俞柳之后不要把吴帆挂在嘴上。” 罗望纳闷回忆：“我有吗？” 牛玉萃：“很有。” “好吧, 都是顺嘴一提, 这些天我和她处得最好。”罗望扒着牛玉萃的座椅, “不过牛姐我跟你说，吴帆特别符合我过去的标准，简直就是为我量身订造的一样！年龄好，性格好，工作、生活都和我有共同话题, 还很有趣，不得了，我现在特喜欢她。” 牛玉萃淡定地问：“打算换人吗？” 罗望叹气：“就是要跟你说这个，我对她一点点想法都没有，纯粹是对苗苗的那种喜欢。” 牛玉萃：“标准都做不得准。你以为你会喜欢的人，真遇见了不一定喜欢。” 罗望点头：“以前我连自己都不够了解。” 牛玉萃转移了话题：“俞柳好像很会做菜。” 罗望立刻附和：“是！还会煲汤！” 牛玉萃：“茵茵今天有口福了。” “我也能吃，大不了吃完锻炼两小时。”罗望拍拍自己的右腿，“好腿，撑得住！” 回到公寓，罗望装作不知情，絮絮叨叨一边和孙芸说话一边往里走，到厨房看见俞柳，愣了一秒才惊喜地说：“你提前回来了？！” 俞柳含笑看着她：“嗯，提前了一天。” “在做饭？”流理台上有备好的菜，罗望走近看炉子上的砂锅，“里面是汤？” “对。”俞柳抬手摸了下罗望的耳朵，“外面冷吗？” “不冷。”罗望有点不好意思，转头看见原本在厨房的牛茵茵正端着色拉碗默默离开，牛玉萃和孙芸也都没有走近这里。 但俞柳还是放低了声音：“想我了吗？” 罗望没有说话，张开手抱住了俞柳，手臂紧紧箍着她的后背，脑袋枕在她的肩上，鼻尖贴着她的脖子，轻轻嗅闻她的味道。 俞柳也拥住罗望，问：“牛玉萃告诉你了？” 罗望笑问：“怎么看出来的？” 俞柳：“因为你没有犹豫，直接抱了我。” 罗望心头酸涩：“嗯，我知道你在。” 她去清州的时候两个人刚刚互相坦陈心意，有些隔膜还没有消解，半个月只靠手机联系，那些隔膜仍然存在。毕竟不是情浓意蜜的时候，乍一相见，罗望必然要做一番心理建设才能亲密接触，在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这番建设，所以见到俞柳，她可以不为难地顺从心意去拥抱。 相拥片刻，俞柳拍拍她说：“去客厅吧，我开始做菜了。” 罗望：“我陪你。” 俞柳推她走：“你的脚不要久站，我很快就好。” 客厅沙发上，三个人挨着坐成一排看电视，牛茵茵抱着个碗吃色拉。 罗望走过去坐在牛茵茵边上，看着电视问：“什么剧？” 孙芸：“伦理剧。” 牛玉萃：“婆媳剧。” 牛茵茵：“百合剧。” 罗望：“嗯？” 牛茵茵：“不是婆婆和媳妇，是媳妇和媳妇闺蜜，上一集媳妇疑心丈夫有外遇，找闺蜜倾诉，闺蜜说‘过不下去我养你’。我们都当百合剧看的。” 罗望：“你们？” 牛茵茵：“新认识的朋友们。” 牛玉萃说：“我看你是CP视频剪太多入了魔。” 罗望：“哦，上期CP视频非常棒，你终于发糖了。” 牛茵茵嘿嘿笑：“听说你们和好了，我专门重新弄的，下次又虐回去了。” 罗望：“……求你甜。” 牛茵茵大胆拒绝：“到处都是糖，虐虐更健康。” 前助理翅膀硬了，管不住了。 为了让大家早点吃上饭，牛玉萃去厨房帮忙，剩下的人都不会做饭，毫无心理负担看完半集伦理婆媳百合剧，就听见牛玉萃喊她们去餐厅。 众人一起端菜上桌，围坐开吃。窗外已经是傍晚，天色逐渐暗下去，屋子里明亮的灯光显得十分温暖。 俞柳亲手盛汤，第一碗给罗望。 “好喝！”罗望还没尝就先夸。 俞柳：“小心烫。” 给在座几人都盛了汤，俞柳手里的最后一碗是自己的。 她舀起一勺，低头吹了吹，入口时还是有些烫。不过当这个温度一路烧着滑进胃里，俞柳突然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存在。 不是作为独立的个体，而是作为联系的其中一环，群体的其中一个。这一刻，她认为自己与同餐桌的人已经有了某种联系，她进入了以罗望为中心的小群体。 罗望小声说：“看我干什么？吃饭。” 俞柳喝了两勺热汤，说：“这几天行程多吗？” 罗望：“多，马上进组了，通告都在这几天。吃饭的时间还能抽出来。怎么了？” 俞柳：“莲雾已经成熟了。” 说到莲雾，罗望顿时兴奋道：“是啊！我在清州一直吃，多亏了吴帆的表舅，带我们吃到了超级甜的莲雾！太好吃了，还便宜！” 牛玉萃无声抬头看了她一眼。 罗望一秒冷静。 罗望说：“下次我们一起去清州，我带你去吃。” “好。”俞柳嘴角噙着笑，“不如你先带我认识一下这个吴帆。” “没什么好认识的。”罗望打个哈哈想蒙混过去，对上俞柳的眼睛，她突然间改变了主意，说，“后天晚上我约了青椒四个、杜悲、吴帆一起唱歌，你有时间吗？” “有。”俞柳答应得很快。 罗望：“后天和我一起去吧。” 俞柳笑意深入眼底：“好。” 继续吃饭。 罗望和其他人聊着天，又想起俞柳刚才好像没说完的话，转头问：“你刚才说莲雾成熟了，怎么了？” 俞柳：“现在季节正好，想和你去果园看莲雾树，摘莲雾。” 罗望遗憾道：“我也想，不过今年没有空，《月华》杀青，莲雾都下市了。” 俞柳自然而然说道：“等明年。” 罗望“嗯”了一声，心底隐隐期待。 这顿饭吃完，罗望忙着赶通告，两天没见到俞柳。 再见到俞柳的时候，是在地下车库，俞柳接她去KTV聚会。 地方是罗望一群人常来的，到KTV，罗望熟门熟路找到包厢，一开门就听见杜悲在唱一首甜蜜的情歌，而且是男女对唱。听见女声，罗望脑子里还想这声音有点耳熟，但是和贾冰易霜都不像，走进去才看见杜悲旁边坐着一个女孩。 贾冰发现罗望，抬手招呼：“罗罗——” 她紧接着看见了俞柳，声音卡住了。 卞西南闻声看过来，也一副吃惊的表情。 然后，丁小虎和易霜停止了聊天，杜悲和那个女孩也不唱了。 罗望这才看见那女孩的脸。 “奚畅？！”竟然是《剑指》中扮演四师姐的小灯泡。 奚畅起身很尊敬地叫了一声：“罗望姐，俞柳前辈。” 罗望赶紧说：“坐，快坐，你们接着唱。” 杜悲也站起来了：“俞柳前辈，您好。” 俞柳：“你们好，继续唱，很好听。” 杜悲坐回去举起话筒，第一个音就唱跑调，脸顿时涨红。 罗望：“……” 她就知道会变成粉丝见面会！ 两人就近坐在卞西南旁边，卞西南立刻束手束脚，坐姿端正，脊梁笔挺。 罗望没眼看他这不争气的表现，下巴指指杜悲和奚畅：“他俩怎么回事？” 卞西南：“就你看见的那回事。你，你和俞柳前辈？” 俞柳：“叫名字就好。” “俞柳——”贾冰嘴巴半天合不上，还是把后两个字叫了出来，“前辈。” 罗望无力道：“以后都是朋友，不用这么见外。” 一曲终了，杜悲和奚畅牵着手，俩人拍结婚照一样紧张地站在一起，杜悲举着话筒说：“有件事告诉大家，我和奚畅已经在一起了。” 罗望甩起摇铃：“恭喜！”其他人回过神也都鼓掌吆喝起来。 俞柳在场，气氛有点拘束，大家欢呼一会儿，很克制地收了声。 这时俞柳看向罗望。 罗望也突然紧张。 其他人意识到她要说话了，都屏息以待，卞西南还递了一个话筒过来。 发热的掌心握住冰冷的话筒的那一瞬间，罗望浑身打了个激灵，脑袋格外清醒。 她握住身旁俞柳的手，对着话筒说：“我和俞柳在一起了。” 一秒，两秒，没声音。 罗望自己摇铃，几响之后其他人才拍手叫唤起来。 “好！” “恭喜！” “百年好合！” “万事如意！” 罗望抿着嘴，脸颊不自觉红了，身体朝俞柳那边靠近。 俞柳搂着她的腰，在她头顶亲了一下。 热闹的气氛中，吴帆推门走入，有点诧异道：“这是在庆祝什么吗？” 俞柳看向吴帆，却见她目光在每个人身上都只是略略一停，只在看到贾冰的那一眼，露出了笑意。 俞柳放下心，转头对罗望说：“我去清州探班的时候，记得请我吃莲雾。”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涂涂的长评！ 加了一句奚畅的身份介绍。青椒四个人，贾冰易霜是女的，卞西南丁小虎是男的。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后天见啾~ ☆、第 108 章 罗望发现自己有做红娘的潜质。 特别是在给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做红娘这一方面。 她花费几年时间在意的甚至暗恋过的茹春爱, 和她绯闻对象解辰在一起了。 朋友都以为她会喜欢的奚畅, 请她帮忙索要杜悲的签名, 和杜悲在一起了。 她认为是照自己的旧标准量身订造的吴帆, 正巧还是弯的，喜欢的是贾冰。 良心红娘, 专撮自己的理想型女孩。 三天后同返清州，罗望与吴帆的关系因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又亲近了些。 两人当天都有通告, 因此晚上出发, 在飞机上睡两个多小时, 换了车接着睡，六月一日凌晨抵达剧组入住的酒店, 补个回笼觉, 就赶往片场参加开机仪式。 导演何夕拍摄节奏很快，基本不废话，讲戏的时候习惯于亲自示范, 但会留给演员发挥余地。 罗望好奇他过去的三部电影都能在六十天内完成拍摄的秘诀是什么，进组之后就明白了, 秘诀就是组织能力强和不浪费时间。 一般来说, 剧组从开机到杀青中间要拍摄大量的素材, 其中相当部分在剪辑过程中将被舍去。这是同一部电影会出现不同剪辑版本的原因。有时，导演剪辑版的时长能达到放映版时长的两倍。 何夕拍出的电影，如果让他再做一个导演剪辑版，剪出来的时长与最终放映版绝对不会相差太多。他不浪费时间去拍那些对整个故事无意义的戏份。 有这样的导演，剧组演员们内心也都充斥着紧张感, 个个打了鸡血一样拼命，不做拖累进度的罪魁。 罗望作为无可争议的主角，戏份最多，辛苦程度比其他演员尤甚，时刻感觉背后有犀牛狂追，一口气也不敢歇，到夜里收工坐上车才有心思翻手机。 先回复了俞柳的消息，这个时候俞柳已经睡了，明天有俞劲松的订婚宴，俞柳需要好好休息。 还是怀着“万一呢”的心理等了一会儿，没有回信，罗望才刷起微博榜单。白天她转发了《剑指》电影官方微博发布的第一组角色海报，她还没仔细看过。 这组海报转发超过五万，目前在榜单第二位。海报主题是“云岫门”，共四张，分别是罗望饰演的施如兰、俞柳饰演的江如芷、萧霞饰演的裘素衣、奚畅饰演的何如溪。 四人身着云岫门的白衣，束浅蓝腰带，袖口与下摆所绣祥云图案闪耀着金线的光芒，背后是若隐若现的水墨青山，面容清朗，目光明净，微微带笑。 看着评论里反复出现的关键词“纯洁”、“出尘”、“正气凛然”，罗望心里想这海报骗人太狠。 保存了江如芷那张海报，她接着往下看榜单。 酒店距离星河影视城只有十几分钟车程，没多久就到了。 这次进组，身边少了牛玉萃，罗望有些不习惯。 到清州体验生活的半个月，算是牛玉萃给她的适应期，但那个时候她心里知道只要回去就能看到牛玉萃，和现在的感觉还是不同。不过拍戏实在是辛苦的工作，罗望躺在床上还没惆怅两分钟就一闭眼睡了过去。 第二天六点被闹钟叫醒，罗望伸手去够床头的手机，看到俞柳的消息就笑了笑。 “早上好啊，我起床准备开工了。”罗望发了条语音，起身去洗漱，收拾干净了才打开视频。 小说中竺月华是及耳短发，电影定妆改为及肩中长发，昨天开机仪式前，造型师按导演要求把罗望的头发剪短到肩膀，罗望就拍了照片发给俞柳看。 在照片上看和在视频里看感觉又不一样。俞柳认识罗望以来，罗望的头发一直那么长，现在短一些，脸型衬得可爱，气质却添几分稳重，从外形上增加了角色的丰富程度。 “好看吗？”罗望摇着脑袋让她全方位看个够，最后还甩了甩头发。 “英姿飒爽。”俞柳面不改色恭维。 罗望转移到光线更充足的梳妆台，要化底妆，摆好手机说：“竺月华工作时间都扎起来，再穿上警服，那才叫帅，特有味道。” 她熟练地打着粉底，脑海里想起俞柳的西装照，加了句：“其实我很喜欢制服。你明白吗？” 俞柳：“什么制服？我不明白。” 罗望笃定：“你肯定明白。” 俞柳嘴角勾起：“好吧，我明白。你喜欢哪一种制服，还是所有的制服都喜欢？” 罗望内心有点小羞涩，说道：“我没试过，不知道，要不都试试？先从简单的开始。” 俞柳认真思考着：“简单的——你的戏服？你想在剧组化妆间里？风险有点大。” “……”罗望顶着没涂匀的脸恼羞成怒，“不是我穿！是你穿！从西装开始。” “啊？”俞柳神情惊讶，很快转回严肃的态度，点头，“明白了。” 罗望没上好粉底的半边脸透出红色，补充：“修身一点的。” 俞柳从善如流：“没问题。” 得到了应许，罗望不急色了，这时才觉得自己大胆，又想起她怀疑过俞柳有特殊癖好，结果有癖好的是她自己，心里乱乱，脸上的红一直不掉。 俞柳提醒：“腮红打多了。” 罗望赶紧对着镜子一看，根本没多。她一瞥俞柳眼里深深的笑意，凑近镜头对着俞柳“呸”了一下，说：“换衣服去了，再见。” 视频挂断后，俞柳看着桌上的电脑，好像突然想起今天是周六，没有了继续工作的兴趣。 她走出书房，看客厅昏暗，按控制键升起了窗帘。 清晨的阳光立刻洒进客厅，照亮了每个角落。这栋楼比周围的建筑要高，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阳光笼罩的楼房、道路、车辆与行人，觉得到处都很温暖。 这种感觉是过去不曾有过的。 远处是一座公园，里面有一圈红色的塑胶跑道，两旁树上的枝叶还没有长成最茂盛的样子，有人在那里跑步。 极目远眺，在高楼之外，今日的天空是纯澈的蓝色，飘忽不定的浮云在缓缓流动。 心内安宁，俞柳视线跟随流云走了片刻，心里忽然出现一个词：初夏。 明媚而不灼热的，成熟而不卖弄的，充满了生命力的初夏。 就像罗望。 在京州生活这么多年，因为罗望，她发现它的美，觉得它活了过来，更喜欢它一点。 站到阳光发烫，俞柳从窗前走开。 今天是俞劲松订婚的日子，男方宾客只有已经疏远的亲戚和俞劲松多年好友。 过去韩清圆不希望别人知道俞劲松和俞柳是她的孩子，在外从不提及他们，也不想听人提起。俞柳出道后，韩清圆令人施压，禁止媒体报导俞柳的私生活，直到韩曲岸去世才放宽限制。 俞柳贯来低调，不需要人群的关注，韩清圆的做法算是歪打正着，符合俞柳的想法。于是十几年来俞柳都像个娱乐圈的透明人，要不是那么多奖杯引人瞩目，早没人记得这个名字了。 俞柳认为，现在韩清圆仍不想别人知道，只是她已经履行承诺，让俞劲松进入韩盛集团旗下公司，她与他们的关系总有见天日的时候，就不必费力隐瞒。 韩清圆态度上放松，但并没有在任何场合向任何人介绍他们，俞柳和俞劲松也从不向人宣扬。“韩盛集团董事长女儿/儿子”这重身份对他们的生活而言没有益处。即使俞劲松可以利用这重身份拓展人脉，现在也不是时候，如果他这么做了，韩清圆违背承诺将他赶出韩盛集团也不是不可能。 俞劲松和俞柳就像没有父母的孩子，尽管他们的父母都健在。 韩清圆二十多年没有再婚。俞成材又有过两段婚姻，前一段有一个儿子，后一段很短，现在也是一个人。 俞柳不知道俞成材是否满意现在的生活，但她相信韩清圆很满意。 这两个人的婚姻是一出悲剧，对韩清圆，离婚回到独身状态就摆脱了悲剧，两个孩子是悲剧的产物，她自然不想看见。 外公提起他们的婚姻时常常自责。也许因为只有外公对他们关爱，俞柳总是愿意体谅他的为难，即使不认同他的观念做法，心里也不怨他。 怨韩清圆？可能有过。 但成人的世界就是要学会互相理解。最后俞柳谁也不怨。 上次两家父母见面商量订婚结婚事宜，俞柳心里有些许不平，这一个月里她考虑再三，终于决定和父母谈一谈。 订婚宴很圆满。 宴会结束，宾客散去，俞柳拦住了韩清圆。 “韩董，有时间吗？” 韩清圆摆手示意助理，助理说：“韩董今天的飞机出国，俞小姐需要预约吗？” 俞柳对韩清圆道：“是私事。” 韩清圆冷淡开口：“等我回国再说。” 目送韩清圆离开，俞柳眼睛一扫，发现俞成材还未走远，便快步过去问：“俞董有时间吗？” 俞成材这几年略微发福，心宽体胖，人比过去爱开玩笑：“怎么，你也要订婚？” 俞柳：“……没有。” 俞成材：“有伴侣了吗？” 比起韩清圆，俞成材稍有人情味，可惜俞柳对他即兴的关心吃不消。 “俞董的日程表排到哪天？我有点私事想聊。”俞柳直截了当。 俞成材的助理附耳对他讲了几句，俞成材颔首，回答道：“明天晚饭有时间。” 俞柳没指望立刻约到，闻言就点头：“好，地点您定。”转身走开时，她模糊听见那位助理向俞成材确认推掉明晚的会面。 当晚，俞柳收到俞成材助理的消息，俞成材将地点定在懿心湖别墅。 俞柳看着地点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得亲自下厨了。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的文配角比较少，这次写得多，效果不太好，下次多考虑平衡吧。ovo谢谢大家的支持和评论么啾~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陌阡云的手-榴-弹！ 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一支半节、缄默的地-雷！ 感谢葱头小板凳 1、英专&日专的高材生?! 20的营养液！ ☆、第 109 章 手机屏幕里的罗望扒着饭, 问：“你知道叔叔爱吃什么菜吗？” 俞柳：“有次见面他说过, 喜欢酸辣土豆丝、辣炒花蛤一类的家常菜。” 罗望举起饭盒：“巧了, 我今天也吃土豆丝。” 俞柳笑了笑：“不过那次他请我和俞劲松吃的是燕窝、花胶。” “他是开玩笑的？” “应该是真的。我父亲他家境不好, 几乎每次见面都会回忆过去。”俞柳说这话，分神看了眼浸泡着的花蛤。 罗望问：“要准备做饭了吗？” 俞柳回过头看手机：“对, 他快到了。今天要拍到什么时候？” “顺利的话，估计十点前就能收工。” 俞柳点头：“收工后找我, 快吃饭吧。” 挂断视频, 俞柳开始处理其他食材。 俞成材提前五分钟到了, 俞柳要做菜没工夫招待他，他也不需要人招呼, 很自在地随处走走看看。 在别墅里走了一圈, 俞成材转到厨房，看着俞柳炒最后一道菜。 “没见过你做饭，很熟手啊。”俞成材见她要关火, 说，“再等等, 我爱吃火候过一点的。” 俞柳闻言等了会儿, 俞成材说可以了, 她才盛出来。 俞成材的助理没有进来，他和俞柳两人轮流端菜，摆在餐桌上。 今天俞柳做了两荤两素和一个汤，都是家常菜，米饭粒粒清香, 俞成材一边吃一边不住嘴地夸。 放下筷子时，桌上的菜都只剩个底，俞成材神情中还有些遗憾，说道：“不服老不行啊，胃口到底是不如年轻时候，可惜了。” 俞柳起身收拾碗筷，说：“是我做得多了。” 俞成材叹道：“头一次吃你做的饭，不该剩下。” 俞柳手指一顿，没说什么，将餐具放进洗碗机。 “到客厅坐吧。”俞柳说道。 俞成材对待她和俞劲松的态度，比韩清圆对他们温情一些，但是有限。 作为董事长，俞成材与韩清圆都不是那种找个海岛坐着等钱来享受的人，他们对事业有同样的看重。俞成材的千里集团规模不如韩盛集团，但俞劲松一年到头享受的时间不见得比韩清圆多多少。 俞成材与韩清圆都很忙，见他们的时候，吃一顿饭或者喝一道茶，双方就匆匆回归工作，很少专门花时间坐下来聊一聊。 就是想聊，也找不出合适的话题。俞劲松与韩清圆有韩盛集团这个天然话题，但这个话题却也是禁忌，韩清圆可以提，俞劲松不能，否则有可能引起韩清圆的不满。俞柳在千里集团有股份，但并不参与公司决议，只是每年吃分红而已，她与俞成材也没什么可谈。 像当下这样双方都不带着“完成任务”的态度，坐在一起认真交流的情况，少之又少。也许细究起来，是从没有发生过。 俞成材并不知道俞柳今天打算说什么“私事”。他来之前考虑过，但他所能想到的合理猜测，最后都找到不合理之处，所以直到现在坐下来，头脑里也没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俞柳坐在沙发上，看了看俞成材的脸。 俞成材是这几年开始发福的，程度不严重，人看起来并不臃肿，有点慈眉善目。 年龄一增长，再一胖，五官会发生不小的变化，从俞成材的脸上已经很难找到与她相似的地方。 不过仔细再看，还是有的。 俞柳：“上次……不，五月见王悦父母的再上一次，我们见面是去年十月。” 俞成材说：“今年过年我带桐桐去旅游了，他今年毕业，我答应过他毕业前环球旅行一次。” 桐桐是俞成材第二段婚姻中的孩子，比俞柳小十四岁，很聪明的男孩，就读于国外一所闻名遐迩的大学。 俞柳：“应该的。” 俞成材：“今年过年我可以空出时间。”他以为这是俞柳要说的“私事”，尽管他心底觉得奇怪，按他过去的了解，俞柳对见面次数没有要求。所以看到俞柳摇头否定的时候，他不觉得意外。 俞柳说：“我找您见面，只是想聊聊过去，有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您可能不知道我知道。” 俞成材感兴趣道：“你指什么事情？” 俞柳：“关于……您和韩董的婚姻关系。” 俞成材缄口不语。 俞柳说道：“外公告诉我一些往事，我知道韩董结婚时另有想法。” 从她的措辞，俞成材明白她确实知道些内情，开口道：“你们韩董有大理想，大抱负，家庭困不住她。” 今天俞柳想与俞成材谈论的，就是“家庭”两个字。 现在俞成材先提起，俞柳就顺着他的话问道：“您想要家庭吗？” 俞成材：“当然，我是正常人。我不是说韩董不正常，她的境界超越了我这种凡人。” 他语气很是感慨，但并没有怨怼或酸味，好像已经想开了。 俞成材问：“你想知道当初的事？这些已经过去太久了，我记不清楚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不是想知道，我已经知道了。现在我也面临着要不要建立家庭的选择，过去的经历可能对我有些影响，我想找人谈谈，说不定能解开我的心结。这些事俞劲松不知道，我不想告诉他，外公已经过世，我只能找您或者韩董谈这些。”俞柳说道。 俞成材沉吟片刻，眉头锁住，显然不愿回忆过去，但面对俞柳难得的请求，他最终动摇了。 “家庭，”他说，“我想要家庭，否则我为什么结婚，还结了三次？唉，第二次离婚的时候，我心里怨你妈妈，觉得是她害了我，让我不信任家庭。第三次离婚我就不那么想了，我自己也有问题。现在我年纪大了，心放开了，才有点想明白。” 俞柳认真听着他六十年的人生经验。 “一个温暖的家庭，那是稀缺品。爱一个人，马上想着生个孩子一家三口和和美美，那是异想天开。” “韩董没有爱过您？” “何止。”俞成材自嘲地笑，“她当我是个捐精人。” 作者有话要说：超困，欠一千字。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陌阡云、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 感谢一支半节、品茗的地-雷！ 感谢暂无+20、一意之行+10、大狗子+20的营养液！ ☆、第 110 章 韩曲岸当年告诉俞劲松和俞柳, 说他错在介绍韩清圆与他选中的俞成材结婚。 他说他反思后, 认为韩清圆可能不爱俞成材——他用“可能”, 表达一种模棱两可的状态, 想让两个孩子相信父母之间有过感情。 他还非常肯定地说，韩清圆一定是爱子女的, 只是因为太忙，又对他心有怨言, 殃及池鱼, 无法坦然地亲近他们, 才导致了长久的疏远。 俞劲松相信了外公的话。 俞柳不信，尤其在外公单独向她讲述部分往事之后。 她想, 外公也许存了一个念头, 就是她不可能去向父母中的任何一方求证，听不到其他人口中的说法，那么她就只能接受外公给出的是唯一真相。 确实她过去是不在乎的。韩清圆与俞成材有没有过感情, 对她都无影响，毕竟如今两个人几乎不相往来, 即使有过也早就消散殆尽。韩清圆爱过他们也好, 从没有爱过也好, 反正她没有感受到过，都一样。 正如俞成材劝她的那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 她原本很认同，直到她开始思索家庭关系。她没有建立新生家庭，只能追溯自己的原生家庭，借此更深入地了解自己, 与并不熟悉的父母。 今天从俞成材口中，她确认了一件事，韩清圆果然没有爱过俞成材。 但是“捐精人”的说法令她心生疑问：“韩董想要孩子？” 俞成材顿了一下，看着俞柳说：“你不知道？” “孩子是韩董结婚的目的之一？”尾音上扬，这是个问句，但俞柳心里已经确定了，她说，“我以为她的目的只是稳住外公，争夺公司，我们是违背心愿的附带产物。” “夺-权？”俞成材反问道，“她需要夺吗？公司本来就是她的。” “不。”俞柳皱眉，“外公当初想让你继承公司。” “他是这么告诉你的？”俞成材嗤一声笑，“我明白了。” 俞柳：“什么？” 俞成材道：“他是不是还说，我和韩董结婚是他一手包办的？” 俞柳摇头，说：“不过他认为他对这桩婚事负有责任。” 俞成材叹道：“你外公，是真的心疼你妈妈啊。你不要问了，过去的那些事是一笔糊涂账，阴差阳错，谁也怪不得。” 俞柳自然不肯就此打住，俞成材不愿开口，她就兀自思索，一边分析一边语速很慢地道：“韩董主动要结婚？她想生出孩子，然后……交给外公带？不对，在我童年记忆里，外公陪我们的时间不太多。你离开公司的时候外公还掌权，她要你离开，为了让外公答应，需要孩子？” 俞柳越说，后背就越冷。 然而俞成材并不反驳，这证明她所说的贴近实情。 “你啊，你真像她。”俞成材幽然叹道。 对俞柳来说，这句话可不算夸奖。这时候她无心计较，只说道：“既然我像她，您应该知道，我不会放过近在眼前的答案。” “你的聪明劲比她还差了些，换成是她，现在用不着问我。”俞成材似乎被她说服了，不再保留，“你外公把错归咎到我们两个身上，摘干净韩董，估计是盼着有一天你能跟韩董和解。想象很美好啊，可惜我看你这个态度，没戏。” 他摇了摇头，讲起他所知的那部分过去：“我不是韩董在公司里最大的威胁。我出身怎么样，你是了解的，我和她结婚相当于入赘韩家，不改姓是给我留面子，对外有底气。你想，我的人脉都是你外公介绍的，我只要敢有二心，你外公一发话，没有人会搭理我。你外公就是捏着我，让我替你妈妈出面谈生意，应付那些男人，挡在前面干活的。我当然知道他怎么打算，可我愿意，你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俞成材咧开嘴角，俞柳的配合令他感到愉快。 “我以为她爱我。你外公这么以为，你两个舅舅也觉得。我那时候自卑，你妈妈很高傲，她一对我示好，我就摸不着东南西北。结了婚我才发现她是装出来的。那时候她已经怀上你们，我想她暂时看不上我没关系，感情可以培养，我们有得是时间。我在公司里拼死拼活，想让你外公和她高看我一眼，没想到这是弄巧成拙了，她回到公司以后——后面的事你都知道。” 韩清圆回到公司，升职揽权有条不紊，将俞成材赶出公司，也赶出了韩家。 俞成材：“因为后面的事，你妈妈和你外公关系一度僵持，最后还是你妈妈赢了。她想做的事就没有失败过。” 俞柳追问：“我们呢？我和俞劲松的利用价值在哪？” “你外公一开始不允许我们离婚，他是看出来了，一旦离了婚，你妈妈不可能再结第二次，两个人僵着，谁都不服软。你们呢，你们慢慢地长大了，聪明懂事，你外公看到了希望，态度才软化。他看着你妈妈对我实在没有一点感情，你们两个也感受不到家庭温暖，这才想通了。他们两个怎么谈拢的，我不在场不知道，我看结果猜是这个情况。” 俞柳：“我们是韩董让外公放手的筹码？” 俞成材为韩清圆解释：“你妈妈那样决定也属无奈。她性格太强，一个年轻女人去和一群老爷们儿谈生意，你外公怕她会吃亏。只有她结了婚，丈夫能干，替她打点外面，还肯听话，你外公亲眼看见她家庭稳定，才能放心把公司交到她和她丈夫手里，那毕竟是你外公一辈子的心血啊。你外公错就错在不够了解他女儿，他这个女儿，世界里没有相辅相成，只有一家独大。话说回来，如果你妈妈不是这种性格，韩盛现在也做不到这么大。” 这就是他口中的全部真相。 讲述一件事的时候，特别是已经过去许多年的旧事，人往往会不由自主地偏向自己，淡化自己的过错，模糊自己的责任。 俞成材的话，俞柳不全信。当年若说俞成材只想着辅助韩家人将公司做大，不想从中得利，那么这个人高尚得很虚假。从千里集团的发展看，俞成材有能力也有野心，如果他与韩清圆婚后按照韩曲岸的意愿共同继承公司，若干年后公司规模扩展，俞成材不见得还能满足于自己得到的待遇，他也许会争取更多股份，也许会因韩清圆强势的性格而不满，抢夺决策权。 而韩清圆在他的野心尚未完全滋生出来的时候，就开始了争夺、打压，及至将他逼走，彻底解决这个她眼中的竞争对手。 俞柳不全信他的版本，但有关韩清圆的部分，她倾向于相信。她眼中的韩清圆确实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未雨绸缪步步为营。 有关韩曲岸想法的揣测，俞柳也基本认同。过去她就觉得外公的版本有些地方不合逻辑，现在和俞成材版本对照，那些地方就说得通了。 有一句话，她心里完全赞同俞成材：外公修饰真相，希望有天她与母亲有和解的余地，这个想法绝无可能实现。 听完过去种种，俞柳内心并不平静，她无意再说这些，换了话题：“你们离婚的时候，你想过争取抚养权吗？” “争取过，怎么没有。”俞成材不假思索回答。 俞柳接话：“外公不同意？” “是啊。”俞成材说到这个又叹了口气，“我不可能两个都带走，你们里面有一个人要继承韩盛，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提出只带你走。你外公心黑，他看他的女儿强过儿子，担心外孙女也可能强过外孙，一个也没放。我三十好几从头创业，确实没有太多时间照顾孩子，就没再争取，是我不对。” “没有。”俞柳说，“外公照顾我们，照顾得很好。” 俞柳记得父母离婚后，外公开始多花时间陪他们。过去以为外公担心他们因为离婚的事心情低落，还觉得外公多虑，现在看来那时是将目光从心硬的韩清圆转到了他们两个未来的继承人身上。 俞成材问：“我对比过你和劲松的公司效益，你们两个能力相差不多。你外公决定送谁进公司的时候，你就没想过争一争？” 俞柳：“我没有想过。” 俞成材笑道：“我觉得你比劲松聪明。韩董现在身体这么好，劲松想接手，至少还要熬个十年，不自由。” 俞柳说：“我的兴趣在电影。” “我知道，你那个新电影《剑指》开始宣传了是吧？等上映了我一定去看。” 俞柳笑了下：“谢谢支持。” “哎呀……”俞成材放松地靠着沙发，眼睛朝前望着，“这二三十年，我和你没这么说过话。你、劲松不问过去那些事，我也不想提。今天说出来了心里觉得真舒服。不知不觉啊，你都长这么大了，什么都能懂，都能理解了。唉……” 俞成材神色有些怅然。 “看到您过得好，我和俞劲松心里都很高兴。”俞柳道。 “好什么？家也没有，三个孩子都不亲我。说实话，这几年不知道是人老了，还是公司的事管得少，闲了，有时候早上睁眼天还没亮，我就躺在床上想我这一辈子，好些感慨无人可说。你们小的时候，我真应该多陪陪你们。” 俞柳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话。 空有感慨，不落实到行动上，那就只是无意义的感慨而已。 “时间差不多了，今天麻烦你了，做一桌菜，好吃，真好吃。”俞成材说着站起身，低头对俞柳说，“以后想聊天，或者公司里有什么难题，都可以找我，忙了几十年，我也想歇歇了。” 俞柳点头，起身送他出去。不论如何，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出门前，俞成材想起什么：“劲松八月就要结婚，你也不小了，该准备准备了。” “……俞董慢走。”开端虽好，但她仍未适应父亲突然的关心。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七魚非魚的深水！ 过去的事基本说完，开始好好谈恋爱了！外公和俞董提供给俞柳的两个版本都不客观，过去的选择谁对谁错没有终极定论，只有孩子无辜。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一支半节、品茗、涂涂的地-雷！ 感谢ric 10、Judgement 30、Leeい℡+5、涂涂+70的营养液！ ☆、第 111 章 六月初, 天气还没有真正热起来, 公园里纳凉的人不太多, 市民们饭后散上两圈步就回家去了。 俞柳出来的时间晚, 正赶上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她避开人群, 抄小路来到湖边，正好有一对情侣离开, 她便坐在长椅上等罗望收工后联系她。 掩映在树木之中的路灯, 光线融化在湖面上, 今夜的懿心湖无风无波。 俞柳的心情原本有些起伏，看着水平如镜的湖面, 渐渐也平定下来。 那些真相, 那些修饰，那些爱过、没爱过，其实都不是她最为关心的。 与俞成材或者韩清圆面对面地坐下来, 谈一谈他们过去每次见面都不会提起的事情，听听他们对家庭持有何种态度, 俞柳的需求是这些。 她想试着朝家庭的方向迈出一步, 而俞成材与韩清圆是路。俞劲松说, 父母是来路。她先走访来路，才能安心踏上前路。 此刻，她所等待着的，不管是一条消息、是一通电话还是视频聊天，那个将要与她连接的人就是她目之所及的前路。 当两旁长椅上的人都回家, 俞柳的手机响了。 “喂，望望。”这是一通电话。 “俞姐姐，我收工了。”罗望声音疲惫，语调却往上跑，透着一股轻松的心情。 “我在公园的湖边坐着。”俞柳说。 “有风吗？冷不冷？心情好吗？” 俞柳回答：“没有风，我不冷。心情很好，和你现在一样。” “那就好。”罗望带着笑意说，“我今天拍戏很顺，没怎么NG。” 听罗望讲着拍戏中的一些事，俞柳心中念头忽生，也想和她分享，在她说完一段暂停的时候，插话道：“我公司正在商议要不要投资一个电影项目，是一部剧情片，讲述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 俞柳以前也说起过工作上的事，总是点到即止，但这次继续说了下去：“电影剧本很好，题材比较冒险，一些人担心电影过审有困难，提议改剧本，另一些人认为剧本已经完美，一字千金。” 电话里罗望安静了下，问道：“你怎么想的呢？” 俞柳：“我觉得不能改动。” 罗望说：“你不是老板吗？” 俞柳笑起来：“我还没有表态，要考虑其他人的意见。” 罗望沉默片刻，似乎是认真考虑过，建议道：“这时候就强硬点，我相信你的眼光，你的员工也应该相信才对。就算这个项目亏损，你肯定能从其他途径赚回来。” 俞柳打着电话点头说：“你说得对，明天会上我提一提这个项目。” 罗望鼓励道：“成功的小老板不惧失败。” 俞柳嗯一声，说：“小老板惧见不到你。” 表白来得太快，罗望愣了一会儿才说：“别惧这个，你不用惧这个，我不会再那样。” 俞柳笑了笑，说：“下个周末我去清州见你，好吗？” “当然好，我也想见你。就怕你飞来飞去太累。” “不累，我体力好不好你知道。” 说着说着就污了。 听着电话那头没声音了，俞柳好心情地猜想，罗望现在的心理活动是什么。 良久，罗望感叹道：“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 俞柳笑出了声。 这天俞柳在湖边坐了很久，才在罗望的催促下回家。 当夜预订机票酒店，俞柳心里有个念想，忙工作也不觉得累，周五下午拎着行李直奔机场，到星河影视城找罗望。 名义上俞柳这趟是去看导演何夕，两人因为老导演何年的缘故一直有来往，偶尔碰上了会吃个饭喝个酒。 正好剧组在拍夜戏，俞柳没有去酒店办理入住，先到片场探班来了。 何夕打过招呼，俞柳一到片场，就有人迎接带路，将她引到了何夕身后。这场近景在房间里拍。 监视屏中有两个演员，罗望和杨牧。俞柳抬头看着摄像机前的罗望，她已经入戏，眼神中压抑着诸多复杂情绪，蹙眉沉默不语。 三月末《故园》杀青时，罗望还答应参加杨牧的生日会，结果两人都接了《月华》，前几天杨牧就在片场过了个简陋的生日。 在《月华》中，杨牧饰演十四岁的李愿，李愿是早产儿，身体发育缓慢，李家的家庭条件也不允许他吃补品促进生长，因此他的身材比同龄人稍小。十二岁的杨牧发育得好，现在比三月末又长高了一点，演这个角色很合适。 按血缘关系，李愿是竺月华的外甥，然而按户口本上的关系，李愿是竺月华的弟弟。 李家无法生育，想要一个从小养大的孩子，而已经被收养的竺月华正好是李愿的小姨，年龄差距还大，不但不会争宠妒忌，还会尽心帮忙照顾李愿，对李家夫妇来说真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 李愿不知道自己是被抱养的孩子。李家夫妇怕他起疑寻亲，连竺月华的身世也没有告诉他，只说是在家门口捡到，找不到父母了。 于是在李愿眼中，竺月华与他没有任何亲缘关系。李愿外表显小，内心成熟，少年情窦初开，有好感的对象不是同校鲜灵灵的小女孩，而是竺月华。 电影里这时是闷热的七月，李愿放了暑假，父母都要工作，白天他就待在竺月华新租的一室一厅公寓写作业看电视，晚上竺月华下班回来做一顿饭，他吃过后再回自己家。 两个人的生活轨迹，重叠部分大多数情况下就是一餐晚饭。而在竺月华一无所知的时候，李愿已经将她抽屉的密码锁都打开了。 这一幕，是竺月华加班到很晚，回家发现李愿在偷看她的日记，慌忙追问，得知他还没有看到内容，提起的心还未放下，又突然间看明了李愿眼睛里过界的情感，心中迷惘无措，疲累交加。 李愿不满她的沉默，感觉到自尊心受到挑战，沉着脸，倔强地说：“你是收养的，我们又不是真正的姐弟，我喜欢你哪里错了？” 竺月华眼底蕴含着凄苦之色，道：“李愿，我是你姐姐，一天是，一生都是。” 李愿：“你大我一轮，我从小就对你不熟悉，我不认你是我姐。” “不熟悉？”竺月华眉头一拧，如鹰如隼的目光紧盯着李愿，不多时就将李愿盯得后背汗湿。 “我们不熟悉？你出生后的第一张照片是我借相机拍的，你第一次走路我也在场，你…… ” “那又怎么样！”李愿大声打断，“只能说明你比我年纪大。我又没有乱-伦，我喜不喜欢你，跟你没关系，用不着你同意！” 李愿说完，怒气冲冲转身离开了。 竺月华面沉入水，走到桌前，翻开桌上那本日记，纸张“哗哗”翻动，仿佛带来一丝凉风。 她随手将日记翻至一页，上面写道： 这次期中考试，李愿进了年级前五十，真聪明，如果姐姐还在，一定会为他骄傲。继续努力，我的外甥。 竺月华看完这两行字，猛地合上了日记本。 她的视线移到了被防蝇罩遮住的饭菜，那是李愿得知她加班为她做的晚饭。她的眼神极度矛盾，但渐渐清明坚定，恢复到工作时的冷静状态，收拾了日记重新锁起。 夜色正浓，竺月华走到窗前，无言也无表情地看着窗外高悬的月亮，背影单薄，久久不动。 “卡！过了。” 至此，一场戏拍摄结束，今晚的任务完成。 罗望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喝两口，就走到何夕导演身边，向俞柳打招呼道：“俞柳前辈好。” 俞柳笑看她：“上次见面还叫我姐，这次怎么生疏了？” 罗望：“……俞柳姐好。” 俞柳：“嗯，好。” 看着她淡定自若的模样，罗望牙根直痒痒。 许多天没有见面，刚才看到俞柳的时候，她禁不住心里一热一荡，差点控制不住眼神，俞柳倒是还有闲心开玩笑，很好。她也憋着一股劲，决不主动攀谈。 回酒店的路上，俞柳没有和她一辆车，与何夕一辆。 罗望的车一到，她就自己上楼回房卸妆，已经晚上十一二点了，她脸上难受不想再带妆。 刚卸好妆洗好脸，罗望听见门铃响，嘴角翘了起来。 果然等不住了吧。 她拍上一层保湿水，走去开门，见到俞柳后探出头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才悠悠问道：“俞柳姐找我有事吗？” “讨论剧本。”俞柳空着手说。 罗望：“剧本呢？” 俞柳：“在我嘴里。” 说完，俞柳向房里走，罗望只能后退，房门失去支撑，缓缓在俞柳背后关闭。 房型宽敞，罗望一路没遇到阻挡，余光瞥见经过了茶几沙发，罗望定定神，停住了脚步。 几步路走得脸颊红，罗望说：“面霜还没有涂。” 俞柳与她相距一臂远，扬手正好蹭到她的脸，清透，滑嫩。“去吧，我等你。” 罗望得了赦令，却没有动。 她的双眼一眨不眨地望着俞柳，干净直白的眼神中传递着引诱的讯号。 俞柳清楚地接收到了，正打算动作，就见罗望眼神矛盾，忽然主动靠上前来。 不知道她因为什么改变主意，不过当温软清甜的嘴唇吻上来的时候，原因就是最不重要的问题了。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来自唐朝的仙儿的深水鱼-雷！嗷我旧账还没还完又欠一章qwq么啾！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一支半节、晚饭只吃一碗饭、林老娘~林老娘的地-雷！ 感谢Leeい℡+5、晚饭只吃一碗饭+10的营养液！ ☆、第 112 章 柔软的腰在手掌之中, 俞柳收紧双臂, 将罗望缠紧、拉近。 腹部贴上, 罗望胸背后拱, 在两人之间让出一块小空间，像是为了什么留出喘息的余地。 热的呼吸之下, 黏的嘴唇，唇瓣濡湿愈加软和, 绵绵的任由牙齿轻柔拉扯。 是吃不进嘴的熟年糕, 表面一层闪亮的水膜, 滑溜溜不粘牙，反复品咂才能尝出里面的甜味。含一片吮, 注定吸不出其中的水分, 而自己口中却馋得泌出越来越多的口水。 俞柳吃几遍也不够，总想吃，总舍不得放口。 舌头的甜味比嘴唇要浓一点点, 但也得含在嘴里耐心地吸吮，才能收集到融化的糖水。 从糖水的味道, 就能推断出那糖在融化前质地是多么细腻和纯净。一给味蕾品尝到, 便觉得整副身体都浸泡在淡淡的糖水里, 毛孔舒张，自发地吸收糖水，身体就让这样清淡的甜味一口一口喂饱了。 四片嘴唇分开，罗望埋首在预留的小空间里喘息着。 这里的空气比俞柳的呼吸凉一些，她喘了几下, 感觉到脸颊的热度稍稍消退，才抬起头看着俞柳。 在她内心想和俞柳亲近的时候，几乎没有思考，她用这双眼睛给出了暗示的信号，就像最初恋爱时她常做的那样，将主动权交到俞柳手中。 但这次她在霎那之间改变了主意，不做关系中等待对方主动的一方。 她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现在她看着俞柳的眼睛，想要确认俞柳的感受。 从俞柳眼中，她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我去涂面霜。”罗望笑着去亲俞柳的下巴，拉开俞柳勾着她的手臂，脚步轻快，颇为自得。 俞柳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找到一个重播《皇女传》的频道，悠然靠着沙发欣赏罗望的表演。 不过一会儿，罗望从卫生间回来，见她在看这部电视剧，就问：“以你专业的眼光评价一下？” “很好。”俞柳回答。 罗望坐到她身边：“比今天你看到的呢？” 俞柳身子歪过来挨着她，说：“今天更好。” 罗望得寸进尺：“好在哪？” 俞柳扶着她的后脑勺，接个短暂的吻，才说：“眼神更有戏。” “你的坐姿越来越不端正了。”罗望说着这句话，自己靠进了俞柳怀里。 两个人都歪歪扭扭，说不出谁借谁的力气多一些。 俞柳问：“今天拍摄累吗？何夕拍摄进度快，但他很好说话，你如果觉得累，可以提前几天对他说需要休息。” 罗望：“不累，习惯了。倒是你啊，刚飞过来就去片场，现在也不回房间睡觉，撑得住吗？” 俞柳笑了笑：“想在你这儿睡觉。” 罗望：“我看你是想睡我。” “说对了。” 俞柳只是姿态懒散，力量还在，轻轻松松把没防备的罗望推倒在沙发上。 罗望愣呆呆的，两条腿顺着俞柳手的动作摆上沙发，看着俞柳不由分说倒下来，吓得差点叫出声。 幸好沙发足够宽，俞柳倒下之前双手撑住了她的两边，最后缓缓合在她身上，头侧过来朝向她。 罗望半晌说不出话，谁知俞柳也不出声，她等了等，感觉俞柳呼吸平稳，好像只是想躺在她身上，就环住俞柳的身体说：“困了吗？到床上去？” 俞柳：“不用，我休息一会儿就回房。” “啊。”俞柳要回房她不惊讶，酒店楼层有监控，过夜的确不谨慎，不过她心里还是有一丁点自己都不好意思承认的失望。 又躺了两分钟，罗望动了动：“胸，压着有点疼。” 虽然软乎乎可以变形状，它们到底还是实在的肉，两人其实都不特别舒服。 俞柳配合她调整姿势，换成相对侧躺，两手在沙发上相牵，两手交错搂着对方的腰保持平衡。 看到俞柳的脸，罗望才发觉她神情有些不对。 “心情不好？”罗望声音低柔，“因为家里的事吗？” 除了这个，罗望想不到什么事情会令俞柳忧闷。 俞柳约见父亲的那天，两人在电话里没有谈这件事，罗望怕影响她的情绪，听她不提，就绕过这个不问。 后来几次联系也是如此，俞柳的表现就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不过现在罗望看着她，心里隐约觉得她愿意说了。 “算是。”俞柳出声，“过去我以为韩董在不情愿的情况下生了我们，所以对我们有天然的厌恶。事实上她是情愿的，但她生下我们不是想要孩子，而是需要工具。从始至终她没有把我们当成过‘家里’的人。” 太多细节缺失致使罗望听不懂她的话，但从她的身上，罗望能够感觉到灰色的情绪。 俞柳说：“其实两者没有多少区别，对吗？” 罗望凑近些抱着她。 “曾经我试图去理解她，基于她无奈生下我们的假设。现在从俞董口中知道这些内情，推翻了曾经的假设，我才知道原来我没有理解过她。” 罗望问：“你想重新理解她吗？” 俞柳沉默几秒后，说：“我想。” 俞柳：“可能最终我没有办法理解她，我现在觉得这应该是肯定的，我和她的思维不在同个频道，只要我想去理解她，我就永远不可能做到，因为她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她也不需要理解他人。我仍然想试一试，在我心里可以对我自己、对她与我的母女关系有个交代。” 罗望道：“我支持你。” 俞柳：“这就是我最需要的。” 说完她用力抱住了罗望，罗望同样拥紧了她，好像有无形的力量在两人密切相贴的身体之间交换着。 过了些时候，俞柳的手臂渐渐放松，对着罗望的耳朵说了句：“谢谢你。” 罗望抽出手撩开俞柳的头发，也对着她的耳朵说：“不用客气。” 一对非常有礼貌的情侣。礼貌用语里含着缱绻情意。 懒懒什么也不做地拥抱着很舒服。 可惜明天罗望还要早起拍戏，有俞柳在场，她比前几天更想好好表现。 俞柳也要早起到片场看罗望拍戏，借了何夕的名义，怎么说也得为这部电影出点力，估计还要帮忙指导演员的表现。 俞柳一离开房间，罗望就钻进被子睡着了。 也许是俞柳的到来搅动了她的心绪，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罗望记得自己做了好几个梦，但醒过来一个也记不得。 早上俞柳不再装模作样，和罗望共乘一车来到片场。 第一场戏发生李愿被竺月华发现心事继而愤怒离开的几天之后，他来到这里，正好看到竺月华在做早饭，就站在厨房门口看完了整个过程。 整场戏没有台词，角色的感情全部都要通过眼神与动作来表达，道具也是十分重要，何夕提出了几点具体要求，譬如将鸡蛋敲进碗里的时候，手绝对要稳，不能过于用力，不能有蛋液黏在碗口，也不能让一块蛋壳掉进碗里。 就一条打鸡蛋的戏，罗望拍了六遍导演才喊“过”。 接着没停，罗望又拍了七遍煎蛋卷。 李愿每次过来，都已经在家里吃好早饭了，不过他正长身体，有时候来得早，竺月华还没有去上班，他会再吃一顿。 今天他没有说话，竺月华看到他来，也没有给他多做一份。做完早饭，竺月华将碗碟端到客厅的桌子上，她工作才四年，每月还要给家里贴钱，租的房子面积很小，当然没有餐厅，客厅靠墙有一张铺了格子桌布的桌子做餐桌，一个人吃饭正好。 经侦警察作息规律，加班少，平常只要不出差，可以按时回家做饭，李愿如果过来，午晚饭都在这里吃完才走。两个人用这张餐桌就束手束脚了些。 竺月华坐在桌子边开始吃早饭。 这时李愿说了第一句话：“为什么没有我的？” 竺月华没有理他。 “我问你呢！我还没吃饭。”李愿冲到桌边，猛地抓住了竺月华手中的筷子。 两人的手只差一点就要碰到，竺月华看了眼被捉住的筷子，抬头说：“我做饭的时候你没有说。” 李愿并不是个爱耍脾气的人，他非要做出讥讽的表情，只能显得更幼稚，他歪着一边嘴角问：“你不是我姐姐吗？你怎么不问我？” 竺月华不想和他纠缠，放开筷子起身说：“我去上班。” 李愿脸上闪过恼怒和后悔的表情，伸手拦住她，把筷子强硬地塞回她手里：“你饭还没吃！” 竺月华绕过他：“你随便待到几点，晚上如果要吃饭，我做饭的时候就告诉我。” 她从墙上挂钩取下拎包，朝门口走。 “竺月华你站住！”李愿叫道，见她不停，抢步过去按住房门，挺胸冲着竺月华喊，“你什么意思！” “你饿的话自己吃。”竺月华并不看他的眼睛。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李愿从未受过她这样的冷待，喊出这句话，眼圈竟然红了。 竺月华道：“让开。” 李愿：“我不让又怎么样！” 竺月华露出不耐的神色，一把推开他，径直出了门。 李愿站在半开的门内，望着她的背影，不甘而又徒劳地咬牙喊她的名字：“竺月华！”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莫方抱紧我的深水！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stella99、品茗、一支半节、joe、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头发爆炸了+20、whalien+10、品茗+10、葱头小板凳+2、冒泡泡+20的营养液！ ☆、第 113 章 何夕喊“卡”, 表情不甚满意。 罗望和杨牧都走过来, 何夕转头对身后坐着的俞柳道：“你说说。” “嗯。”俞柳接了这活, 等两个演员走到面前, 说，“整体的感觉不行, 看这样的表演不如去看小说。” 让俞柳先做了坏人，何夕才点头说道：“这场戏的气氛是莽撞和压抑并存, 杨牧你只演出了莽撞。罗望你经验更多, 应该带动他, 不要只顾自己。” 被何夕评价“经验多”，虽然是和杨牧相比, 罗望心里也有点受宠若惊。 杨牧则是苦恼地皱着脸, 他刚才已经尽了全力去演了。 现成的人手不用白不用，何夕又对俞柳说：“展开讲讲？” 他年纪小俞柳两岁，父亲何年老导演拍《养恩》时, 他过暑假，一夏天都在剧组打杂看演员表演。二人认识十多年, 见面不多, 相处随意。 俞柳闻言淡淡瞥他一眼, 起身道：“我演李愿，做个参考。”她本就不善于引导演员去体会某种感情，只能亲自上了。 “谢谢俞柳老师！”杨牧人机灵，挺会顺杆爬，俞柳只是做个示范, 他一口就叫上“老师”攀关系。 “近点看。”俞柳提醒，她对这小孩印象很好，《故园》拍摄期间她去探班，看到过几次杨牧陪行动不方便的罗望聊天解闷。 餐桌上的道具煎蛋卷冒着热气，罗望坐下，手握筷子摆出要吃饭的动作。 她心里有些好奇，男性与女性表达情感的方式有很多不同，青春期男孩与成熟女士之间的差异更不用说。俞柳亲自下场做示范演一个十四岁的男孩，她真想不出俞柳会演成什么样。 让自己快速入戏，罗望端起玻璃杯，喝道具热牛奶。 上一遍她也喝了一口，道具组还没有补满，便宜了她。 俞柳站在餐桌几步之遥，表情带着不忿，眼神却是呆怔的，好像在想别的事情，视线聚焦罗望的嘴部。 罗望放下玻璃杯，双唇之间残留一点牛奶，她下意识一抿唇，俞柳才眨下眼，将脸上不忿的表情做全，质问道：“为什么没有我的？” 第一句台词的语气和音调都完全拷贝了刚才杨牧说的那句。 罗望恍若未闻。 俞柳重心前移，像是身体为了保持平衡而做出的自动反应，她右脚快速向前蹭出半步，运动鞋的鞋底在地面摩擦出一声短促的尖响。 “我问你呢！”俞柳瞪着眼睛说，声音很大，其实没多少底气。 “我还没吃饭。”这句话就带了点理所应当的抱怨。 后一句说完，她好像突然说服自己似的不再犹豫，面上怒色加重，冲到桌边猛地抓住了罗望的筷子。她出手时是朝着罗望手的方向，但抓住时她攥的是筷子尾部一截，和罗望的手差一点点距离。 罗望看着手里的筷子，胸腔处有一个叹气的起伏，没有叹气的声音。“我做饭的时候你没有说。” 俞柳歪着一边嘴角，讥诮地问：“你不是我姐姐吗？你怎么不问我？”说到最后三个字，俞柳的嘴角拉平，语气也变成了埋怨。 罗望眉心浅皱，眼中好似含着沉沉雾气，风吹不散，蒙住了她眼中透出的情绪，让人看不分明。她放开手站起身：“我去上班。” 语调平平的四个字里透着一股令人难以忽视的无奈之感，不是刻意为之，连她自己也好像没有察觉到情绪的泄露。 俞柳的眼神变化，表明她感觉到了。她脸上闪过恼怒和后悔，细看还有几丝委屈，拦住她，将筷子强硬地塞回她手里，故意用发脾气的口气说：“你饭还没吃！” 罗望低头不与她的视线接触，绕过她，冷淡地说：“你随便待到几点，晚上如果要吃饭，我做饭的时候就告诉我。” “竺月华你站住！”俞柳喊出她的名字，随即像极度心虚似的胸口快速起伏，见她还在往门口走，抢步过去按住房门，睁大眼睛瞪她，声音很受伤，“你什么意思！” 罗望霎时感觉到一股深重的疲惫，仿佛她永远走不出这间屋子，有些喘不上气。她仍没有表现出来，只声音比刚才更低一些：“你饿的话自己吃。” 俞柳因情绪激动，有些发抖，问道：“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让开。” “我不让又怎么样！”她已经撑不起愤怒的情绪，只剩下赌气，夹杂着一点哀求。 “让开。”罗望声若蚊蝇。台词里没有这句重复的话，这是她即兴加上的。 说完后，她推开俞柳，径直走出。 半开的门内，俞柳张嘴想要喊她，没有发出声，望着她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不甘、羞愤、难过的复杂神情，然而放在她的脸上，又有一种莫名单纯。背影即将消失的刹那，俞柳发泄似的咬牙高喊一声：“竺月华！” 这一声喊得罗望直接坐在地上，心累得走不动了。 俞柳出戏只用一秒，快步赶过去，拉着罗望的手将她拽起来，问：“还好吗？” 这一刻的俞柳与刚才完完全全是两个人，罗望看了看她，吁气说：“还好，有点出不了戏，缓缓就行。” 俞柳露出笑意，看到围过来的工作人员，凑近点说：“回去吧，多看看我就出戏了。” 罗望由她牵着走回去，小声说：“以前没发现，前辈您演少年人一点都不违和耶。”最末的“耶”语气贱贱的。 俞柳低声威胁：“你再说一个‘耶’，我当众捏你的脸。” 被捏脸只是有点丢人而已，罗望不怕，不过想到她们回了酒店房间之后……俞柳要捏哪儿可就由不得自己打商量，罗望还是识时务地闭了嘴。 何夕的眼睛都比平时睁得大了一圈，明晃晃地展示着他的心情：一种占到大便宜的喜悦和富足。 杨牧一直跟着俞柳观察她的表演，俞柳出去接罗望，杨牧也跟了几步，不过后来不知道怎么觉得不该跟了，就回到了何夕身边。 何夕问他：“都看到了吗？” 杨牧点头，又为难地说：“我肯定演不了俞柳老师那么好。” 何夕拍了下他的肩膀：“没有要求你达到这种水平，真像她这样演就盖住主角的光芒了。罗望，不是说你演得不好，刚才的状态非常棒，一会儿重拍就用刚才的状态。” 罗望心还没大到去跟俞柳比演技，那真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她点头说：“谢谢导演，我再体会体会。” 和俞柳搭戏的这遍，她在演的过程中已经有大致的感觉，感情中“无奈”的比例加重了，行为表现中“漠视”的比例减少了。竺月华发觉李愿对自己的恋慕，采取漠视的态度，根由是因为她对整件事的无奈与无力感。只演出“漠视”而不关注“无奈”有舍本逐末之嫌。 何夕导戏经常亲身示范，如今俞柳探班，何夕动用起这位影后毫不手软，减轻自己的工作量，心情一轻松，脾气都比平时和善了。 到了一天拍摄结束时，俞柳寒着脸向何夕追讨片酬，何夕身手敏捷窜上车就没影了。 俞柳看着罗望：“麻烦你捎我一程？” 罗望：“上了我的车，就要听我话。” 俞柳：“请问你有什么要求？” 罗望：“按摩捏脚来一套！” 俞柳随在她身后钻进车里，对着她耳朵问：“你是想那张按摩椅了吧？” 罗望耳朵泛红，想起按摩椅上不可描述的几次情-潮。 她的脸颊也染上绯色，因为她发觉自己真有点想那张按摩椅。 回到酒店，不能太急。 罗望回房卸妆洗澡涂润肤露，弄得香喷喷，拿着剧本准备去敲俞柳的房门。 这才走到自己的房门口，门一拉开，却见更着急的俞柳已经站在外面举手要按门铃。 两人眼睛一对上，火花就冒了起来。 罗望：“俞柳老师，我有一些问题想请教你……” 话没说完，俞柳扶上她的腰步入房间，关了门就把人拉到床上。 俞柳身上是清爽的香味，罗望趴在俞柳身上嗅闻，觉得这味道更偏向俞柳自身带有的味道，俗称“体香”。 俞柳笑着叫：“望望？望望？” 罗望：“干嘛？” 俞柳：“狗狗。” 罗望呆了一下，难得反应快地问了一句：“你再叫我两声，咱们俩谁听着像狗？” 俞柳：“……” 皮这一下的代价是俞柳结束了纵容，翻身一带把罗望压在了床上。 上下颠倒，罗望背后是实实在在的被子，身前是实实在在的俞柳。她被挤在中间，俞柳撑着上半身没有全压上来，胸没挤着，单这么压蛮舒服。 俞柳说：“该你叫我了。” 罗望听话道：“俞姐姐。” “真乖。”俞柳俯下-身子吻上她的嘴唇。 嘴被堵上，说不了话，罗望只能在心里闷闷地想：还是被当成了狗，这人好幼稚。 在一个地方摔倒，就爬到另一个地方再站起来。 罗望积极地勾着俞柳的舌头，费劲巴拉地牵回自己的地盘，卖力地含裹这根软软的东西，唇舌并用把俞柳伺候得蹙眉忍不住“嗯唔”出声，觉得自己扳回一城，暂缓攻势中场休息。 俞柳收回舌头，有些意外地问：“你这段时间进步很大？” 罗望：“功夫不负有心人。”不能亲吻真人，心里又想得不行的时候，她只能在想象中反复练习，不知不觉提升了自己的技术。昨晚情绪激动，忘了向俞柳展示了。 俞柳低头啄了啄她的唇角，笑着问：“累吗？” 罗望：“这才哪到哪？再来一场！” 看到了罗望占据主动的决心，俞柳干脆交出自己，舌尖勾挑罗望的唇瓣，叩开牙关，滑入她的口腔，湿润与湿润相缠。 不过片刻，俞柳感觉到一双手掌贴着自己的腰潜了进来，细长的手指蠕动一般向上前进，不知道要到哪去，干爽与干爽相磨。 那双手一直向上摸到了肩胛骨，轻抚着轮廓，而后慢慢移向身前，瘦硬的手指握上软和的胸脯也会变得无限温柔，仿佛摆动的水草。 罗望的舌头含吮得有些累，俞柳适时退出，蜻蜓点水般吻着罗望的唇边、脸颊，温声问：“要继续吗？” 罗望眯着眼睛，仰头用鼻尖去蹭俞柳的脸，哼声说：“要。” 俞柳：“要主动吗？” 罗望微微睁眼：“可以多主动？” 俞柳：“全都可以。” 罗望意动了，双手更加不老实起来，在俞柳身上点了一会儿火，又渐渐缓下动作，带着笑意呢哝：“今天让我偷个懒，你来。” “好。”俞柳也笑起来，埋首在她脖颈。 “很久没有……要温柔点。”罗望轻吐气，放心地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细节和下章有出入，这里改成俞柳到罗望房间了。 _(:3」∠)_最近评论都不多啊，感谢留评的朋友们！后天见~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别太当真、一支半节、晚饭只吃一碗饭的地-雷！ 感谢梅菜扣肉+10、默然无心+3、葱头小板凳+3、123456789(+1)的营养液！ ☆、第 114 章 向着蔚蓝色的海。 被初夏的阳光晒得暖暖的海水, 涌上沙滩, 漫过罗望的脚踝。 向着海, 被蛊惑心智一般地走进去。 温热的海水从脚趾缝痒痒流过, 她忍不住蜷缩了脚趾，仍然向深处走。 寸寸, 吞没了小腿，继续。 衣衫融化在水中。 直到浮力托起双腿, 她的身体在海水中仰面漂浮起来, 被海水包围无处着力。 四面汪洋, 无边无际。她是其中仅有的一粒粟米，渺小而重要, 这片海因为她而存在。浩瀚海水亲近她, 依恋她，将她裹得紧紧的，足以使她溺亡, 但她全身都放松着，她的内心与海水有互通的亲密与信任。 顺着海水涌动, 罗望感觉到自己也在漂荡, 她双手划向下方, 十指埋入俞柳的头发，蹙眉在沉浮之间挣扎。 “哈……”罗望张开嘴吐气，接着立刻大口吸气让自己重新涨满。呼吸不畅快，这感觉仿佛只有脖子之上露出海面，尽管身体没有触碰到一滴海水, 她却遵循直觉让肺部存住空气，不让自己至于因为一时的迷乱呛水。 热，烫，舒服。罗望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要在俞柳口中融化成水的感觉从一处传递向全身，源自本能的惊慌让她的双手不自觉抓紧了俞柳的头发。 俞柳被她抓得抬起头，暂缓动作，手撑着床匍匐向上，鼻尖在罗望皮肤上行走，一直蹭到罗望的下巴，张嘴咬了一口。 “嗯！”罗望皱眉哼声抗议。 俞柳笑了笑，再往上吻住罗望的嘴唇，勾缠舌头，交换海水的味道。 一边接吻，俞柳一边抚摸，这次是从上而下。 罗望的幻境同时变化，无垠海水翻作沙漠，她躺在唯一的绿洲上，头顶是绿树遮阴。沙漠烈阳悄然移过来照到她的脸、她的肩膀，一对卧兔也暴露在日光里，接着是腰腹，红日驱赶树荫，她的上半身都被太阳烤热了。最后有一道光探入身体中，将她全部点亮。 双腿夹住光源，手臂攀缠在俞柳后背，热情地吻，真实地吟，决不饰情矫行。 二者相得益彰，这道光愈来愈明亮，仿佛欲消解骨肉皮囊与灵魂融合。罗望几乎承载不住这样的强烈，身体似在被重新锻造一般，每一秒觉得已经到极限，下一秒就会觅得新路再进一步，如一棵树节节抽出新枝并迅速成长强韧。 急迫喘息。 轰然而至！ 罗望紧抱俞柳，通体过电一般微微痉挛。 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整个世界突然化作虚无，只剩感觉。 感觉那道光烧进了她的灵魂，甚至怀疑肉身是否完好无损。 良久之后，她眨了眨眼睛，看清了俞柳。 俞柳含着笑，伸手摸着她的额头。 罗望没有说话的欲望，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俞柳的脸，她逐渐感知到了自己的身体，都在。 但她还不能动，好像大脑皮层的躯体运动中枢切断了信号传递，手和脚完全抬不起来。 俞柳问她：“累吗？” 她就看着俞柳，也不回答。 俞柳吻了下她的眼睛，将身体的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捉着她一只手揉捏，也不再出声，享受这宁静一刻。 情-事结束，身体的充实与精神的空虚并存，但两个人相偎温存可以填补那份空虚。 俞柳心中充盈着愉悦感。性-爱中对方的表现可以透露出许多东西，方才一场，从始至终她都能感觉到罗望全然的接纳与倾其所有的授予。 环在她脊背上的手臂收紧，罗望的肢体终于能活动了。 罗望扭着腰，像条鱼一样挣着，慢慢把两人的姿势翻转过来，换成她趴在俞柳身上，对着俞柳的耳朵说：“我累不累你不知道吗？” 说好要“温柔”，后半段一阵比一阵激烈，她没在这张床上抽搐到口吐白沫都得归功于她身体素质强。 她抱怨道：“想着你技术好，会掌握分寸，这次先让你来，谁知道……”老司机失手超速。 “下次注意。”俞柳态度很好地保证，但语气毫无悔改之意，让人不能相信。 “下次？别做梦了，下次我在上！”罗望斩钉截铁。 不过如果重来，罗望仍然会做同样的选择。 这是两人自冷静期以来的第一番云雨，意义不一般，罗望希望这次经历完美一些，因此俞柳提出让她主动的时候，她心动怦然但还是放弃。 刚刚结束的这场双人造爱活动也并不是令她不满意，相反，她满意得想拍拍俞柳说“真厉害”，只是按她原本的设想，久旱逢甘霖，第一场雨要缠缠绵绵，而不是小转中转大转霹雳轰隆隆。 两人拥着说话，情潮渐渐平息，呼吸都恢复成绵长稳定的频率。 罗望有些集中不了精神，她的脑袋一直没停，还在想最后的霹雳。 两个月没有亲近，中间还经历了冷战、拉锯、和好，现在能够发生一场双方都毫无保留的亲密关系，对她们是有益处的。回想她那么积极配合，说明她内心也期待做到这种程度。 独自闷着想了一通，罗望拍拍俞柳的肩膀说了句：“真厉害！” 正夸着罗望屁股弹性好的俞柳：“嗯？” 在床上躺了十来分钟，罗望到浴室冲澡，俞柳就离开了。 这个晚上罗望睡得昏天黑地，一个梦都没做，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脑袋沉沉，难得想赖床。不过拍摄要紧，罗望强迫自己起了床，收拾收拾前往片场。 俞柳大大方方继续和她坐一辆车，到了片场也不避着，特别关照罗望。 她的关照体现在指导演戏上，所谓指导就是自己代入角色演一遍。昨天她已经指导过杨牧几场戏，今天指导罗望也不算惹眼。 今天上午拍摄的剧情是女二陈鸿雁到出租屋找竺月华，两人在出租屋里有几段对手戏。 吴帆扮演的陈鸿雁性格高傲，经常用睥睨的目光看其他人，这一点导致许多人私下不喜欢她，但因为她家庭背景好，如无意外她将来升职会很顺遂，多数人都愿意并积极与她交好。然而这也是她看不起身边人的原因之一。 相比之下，竺月华就不太显眼。 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过人的特长，和领导关系平平，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一起背后议论，这导致同事们虽然觉得她人不错，可以相交，却不会对她的事情多上心。 陈鸿雁按登记地址找到这里之前，并不知道竺月华住在这么破的地方。 事实上，竺月华租住的小区算是这个价位里很不错的了，只不过除脚气挖鸡眼的小广告贴得太多，没有人清理，显得有些腌臜。 但陈鸿雁完全不能适应这样的环境，尽管她为照顾竺月华的情绪已经尽力收敛表情，她眼里的嫌弃实在是藏不住。 这场戏从陈鸿雁敲门开始，到陈鸿雁离开结束。 俞柳先代入陈鸿雁，向吴帆示范一次，再代入竺月华，向罗望示范一次。 两遍俞柳做示范，罗望和吴帆的其中一个搭戏，另一个就在旁边观察，等这场戏正式开拍，罗望与吴帆都胸有成竹。 “这是你家？”陈鸿雁站在门口，敲门的手指不自在地动弹，像掉进井底的人着急想洗澡。 “是，请进。”竺月华很意外。 陈鸿雁磨磨蹭蹭地走进去，看了眼室内的布置，松了口气。还好室内整洁干净，不像室外那样乱七八糟碍人眼球。 “有案子吗？”竺月华打断她对餐桌旁边墙上那幅素描画的打量。 “没有。”陈鸿雁坐在沙发上，看着竺月华端来一杯冰可乐，正是她在夏天最喜欢喝的。她注意到竺月华给自己拿的是一杯水，杯口冒着热气。 陈鸿雁问：“夏天喝热水？” 竺月华简单回答：“例假。” 陈鸿雁怔了下，发觉自己的问题很愚蠢，有些气恼，转头看着一边墙上的照片，说：“那张画我看着不错，我也想买，链接发我一份。” 竺月华：“没有链接，是我自己画的。” 陈鸿雁：“……”她脸色不太好，起身走到餐桌边，看清这是副圆珠笔画，画的是月光下的城市，细看其实很毛糙，但构图很好。 竺月华说：“你喜欢可以送你。” 陈鸿雁回身道：“不用了，君子不夺人所爱。” 这句话一语双关，可惜竺月华没有反应，因为月光下的城市她画了许多幅，从一幅普通的画她体会不到陈鸿雁暗示的“所爱”。 何夕喊“卡”，看神情对这条没有意见，俞柳却建议重拍。 何夕很信任她的建议，招手让两个演员过来听课。 “罗望语气不够。”一上来俞柳就批评道，“距离感没有出来，你们这个时候还不是亦敌亦友的关系，你不在意她的感受，希望她快点走。‘你喜欢可以送你’这一句里的感情多余。” “我明白了。”罗望认真点头。 吴帆主动问：“俞柳老师，我的角色呢？” 俞柳说：“你演得很好。” 吴帆笑道：“谢谢老师！” 二人到边上重新对一遍台词。何夕挪椅子靠近俞柳，表情踌躇，对她小声嘀咕道：“你和罗望是不是有事？” 这一条俞柳纠正后确实更出效果，但其中的差别很细微，不会影响整体表达，完全可以直接用。但是如果把目光集中在这一场戏里，罗望刚才的表现是被吴帆稍压一头。俞柳特意指导罗望，帮助罗望反超过去，这让何夕怀疑俞柳对罗望有超越友谊的关心。 何夕对人的内心体察颇深，但他是个不爱交际的人，微博没有，和其他几个朋友也都秉持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想法，八卦消息特别不灵通。 俞柳这次来也没想瞒他，就想着什么时候他看出来了告诉他，现在正是时候，她回答：“有，有大事。” 何夕一听就惊了：“你已经追到她了？” 俞柳开了个玩笑：“她追到我了。” 何夕一双眼睛瞪脱眶，目光转向罗望，心情复杂地自语：“没想到小姑娘这么厉害啊，对她的要求应该再提高。” 俞柳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直接导致罗望拍戏的难度大大增加。原本一遍过的戏，导演不满意，硬要再来一遍。罗望猜不透原因，只以为导演进一步看到了她的潜力。其实这不能算错，何夕的确是从“罗望追到俞柳”这件事中看出了罗望深深的潜力。 阴差阳错令罗望拍戏更艰苦的俞柳则在当天下午返回京州，自在轻松。 作者有话要说：祈祷安全！ovo感谢大家的评论！后天见~ 感谢品茗~品茗、晚饭只吃一碗饭、一支半节、bt111、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的地-雷！ 感谢ric+5、李枖原夫人+5、葱头小板凳+2、千帆尽+1、吉娃娃虎虎+10、默然无心+2的营养液！ ☆、第 115 章 六月十五, 《剑指》官方发布第二组角色海报。 这次海报仍然是四张, 四人都手持宝剑, 剑光森寒逼人。罗望面颊沾血, 眼带杀意；俞柳风尘仆仆，神色坚定；柯庭衣衫褴褛, 却头戴翡翠冠；李信表情悲怆，手中的剑握不紧。 这组主题为“剑出鞘”的海报信息量很大, 发布后微博评论立刻过千。柯庭的粉丝上回没看着自家偶像, 这次赶紧转发起来增加热度, 罗望的粉丝也不甘示弱，两边努着劲儿宣传, 很快这条微博就上了榜单。　 物以稀为贵, 平时很少发微博的明星，突然发一条，互动量就会很可观。《剑指》半个月里发布两组海报, 加起来还不如别家一条九图多，其他消息一概没有, 自然引人期待。这种保持低调的宣传方法换了其他电影电视剧不见得行得通, 但放在《剑指》这里绝对可行——自带热度的新晋视后罗望就是最佳保障。 第二组海报发布后, 宣传方果然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又是两周没有消息。 粉丝们已经等出佛性了，该来的总会来，一切随缘。 七月一日，《剑指》定档发布会正式召开。 罗望请了半天假, 飞回京州参加发布会。 对她来说这是个难得的休息机会，自从俞柳来了一趟，何夕对她的要求显而易见地变高了。导演看重是好事，但是面对何夕每时每刻流露出来的“你一定可以做得更好”的目光，她的压力不可谓不大。 在演戏一事上罗望极具天赋，虽然比不上俞柳这类处女作就拿奖的稀有物种，但在同龄演员中绝对是挑得出来的。有天赋，肯努力，还被导演看重，想不进步都难。 然而每当何夕发现她有了进步，立马就会对她提出更高的要求，罗望一刻也不能松懈。 俞柳也不来探班。 探一次回去就再也找不出时间过来，确定发布会日期后，就更没必要赶着飞一趟了，就算俞柳想来罗望也不舍得。 三个星期没见，罗望心里想得都痒了，别的地方也痒了。只可惜这次只有半天假，刨去交通时间、发布会时间，就什么也剩不下了。 下午到达后台化妆间，罗望脚步快得随行人都跟不上，她知道俞柳在里面，不等工作人员敲门，自己一把推开了门。 看见俞柳的那一刻，罗望的心先是一定，紧接着又狂跳鼓噪起来，整个人都亢奋了，俞柳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是西装！罗望感觉自己鼻子很热，好想扑上去抱着俞柳啃几口。幸好她还有理智，表情丝毫不乱，说自己要换衣服，让助理关上了门。 罗望细心地锁上门，冲到俞柳面前一下抱了个满怀，咬牙说：“西装！你居然今天穿！我们没有时间啊！” 俞柳笑着说：“新买的，先让你过过眼，看你满意不满意。” 罗望松开她，凶巴巴瞪着眼说：“满意！你对我的反应满意了吗？” “嗯，非常满意。”俞柳亲了亲她的嘴唇说，“我的工作已经忙完一段，下周去看你，穿这身衣服。” “这还差不多。”罗望退后两步端详她道，“外套穿上再让我看看。” 俞柳依言穿好，张开手转了一圈：“怎么样？” 一套穿齐，冲击力翻倍，充满了专业又禁欲的魅力，罗望顺了顺心口，表情复杂地说：“你这样太……我想只有我一个人看见。” 俞柳挑挑眉，解开西装扣子，脱下外套交给罗望说：“留着，我去见你的时候再穿。” 罗望愣道：“今天不穿了？” “不穿了。” 罗望露出笑脸，热情地抱住俞柳。 俞柳提醒：“你该换裙子了。” “你看到我的衣服了？” “看了，很漂亮。” 时间不宽裕，罗望取下衣服准备换上。 这是一间款式简洁优雅的银色亮片裙，无袖，长到膝盖，胸部的设计比较保守，但这件裙子本身已经光芒四射非常夺目，再多加设计反而累赘。 罗望在俞柳面前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她的身体内部也许俞柳比她自己更了解，但是说到身体外部，无疑她才是最了解自己的人。每个动作都展示身体最吸引人的姿态，腰部弯曲的弧度、手臂抬起的高度，像对着镜子跳舞寻找动作最好看的点，她也曾经对着镜子反复练习过，现在效果显著。 互相想吃，互相吃不到，简直相爱相杀。 忍过一场视觉盛宴，俞柳不得不深呼吸才让自己的手稳住，帮罗望拉上裙子拉链。 打开门让化妆师和助理进来，罗望和俞柳开始做造型。 电影最终定档九月二十八日周五，加入国庆档的厮杀。 这个决定有点冒险，假期很多人都想看轻松愉快的电影，那些选择在国庆档上映的喜剧电影有先天优势，但《剑指》的宣发公司对这部电影的竞争力很看好，与其他几方协商之后，决定还是凑这趟热闹。 参加发布会的各路媒体们明显地感觉到，这一次俞柳不再是走过场一样完成任务式地配合宣传，这位低调的影后比过去愿意互动了，采访时不再惜字如金，不再严肃庄重。当下虽然没有时间分析原因，但记者们都默契地采足了素材，准备回去试试能不能多发一些俞柳的相关内容。 发布会结束后，罗望换下衣服就行色匆匆地离开京州，她只有半天假，明天一早还要拍戏。 俞柳最远也只能送她到机场，两人在车里吻别，心照不宣期待下次见面。 定档发布会的召开预示着《剑指》正式进入了宣传阶段，这部电影汇聚了名导韩一策、编剧季大山、三届影后俞柳、新晋视后罗望……媒体没有理由不大肆报导这部电影的新闻。许多不关注微博资讯的人，现在都知道了这部电影已经定档的消息，并热烈期待第一支预告片。 对于“俞望”CP粉来说，这场发布会，全程都是糖，齁到人发昏！ 牛茵茵目前产出九个“俞望”视频，除去一个是庆贺罗望获泽芝奖的单人视频，一个庆祝罗望俞柳和好的微甜视频，其余都是虐向。在她持之以恒地发刀过程中，越来越多人被虐到奋起反抗自发制作甜向视频，形成一个良性循环，“俞望”CP粉的队伍不断壮大了。 七月一日牛茵茵刚刚发了一个虐向视频，隔天大家看到电影定档发布会的图片和视频，登时嗷嗷喊叫，请大仙们尽快发糖的有，幸灾乐祸瞧一头小牛这次还能怎么撒刀的人也不在少数。 很快，一头小牛作出回应：本周五为定档发布加更一期视频。 俞柳这次来得早些，罗望正在紧张地拍戏，何夕看她到了，特恩准罗望休息十分钟。 光天化日，人多眼杂，俩人干不了什么，俞柳就拿出手机打开了牛茵茵的新视频。 罗望：“甜的？” 俞柳：“纯甜。” 罗望才放心看。 这期视频的素材全部来自于发布会，剪辑之前，牛茵茵向她们问了尺度要求，俞柳回答：没有要求。 于是牛茵茵就极尽所能，把整场发布会里最精华的、最隐蔽的糖统统找出来，这次不再是剧情向，而是现实向。 罗望看着视频，一会儿一问—— “我看你的眼神这么明显吗？” “韩导这是在给我们打掩护吗？” “你怎么还偷瞄我屁股？！” “这简直是向全国出柜啊……” 俞柳看她承受不住，打开了弹幕，网友们的感叹和罗望自己的感叹一模一样，是不是飘过满屏的嚎叫与膜拜—— “啊啊啊啊我恋爱了！” “啊啊啊啊啊我被甜死了！” “论俞望视频，还属小牛最强！” 过去牛茵茵的视频都以一首歌作为基础，时长控制在五分钟左右，这次则有足足十分钟。 罗望刚看完视频，何夕就拍拍手说：“好了啊，休息结束。” 工作重要，罗望站起身，拍了拍俞柳的肩，然后做贼心虚地瞄了眼周围。 现在拍的这一场是李愿从窗户看见刘照君送竺月华回家，质问竺月华与那个男人的关系。 罗望站到位置酝酿情绪，等了一会儿没听见“Action”，才发觉何夕根本没有说准备拍摄，转头一看何夕，何夕正努着下巴朝俞柳示意，意思是：“你怎么还不过去？” 俞柳：“……” 既然她探班占据了剧组女主角的时间，理所应当，她要为剧组做出贡献，就像上次一样。 杨牧也睁着少年人纯净双眼，其中隐隐带着孺慕之情。 俞柳默默起身：“剧本给我看一眼。” 杨牧立刻双手奉上剧本。 俞柳一边翻剧本，一边走到孤单的罗望身边，低声说：“等你和杨牧演完这场，我去对何夕说再休息十分钟。” 罗望：“心意领了，但我想早收工。” 俞柳瞥她一眼，露出笑意说：“明白。” 快速浏览完这段台词，俞柳霸气地一合剧本：“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后天见~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的手榴-弹！ 感谢一支半节、冒泡泡、等等~等等、巷说~巷说的地-雷！ 感谢Bluewind+10、船长+10、啃书虫+2、大狗子+10、咔咔咔+5、“”+10、irisxu0301(+170)、巷说+10、无良用品+10、祁水+4、Judgement+10的营养液！ ☆、第 116 章 看到别人送竺月华回家, 李愿的反应起初是克制的。他不敢太过分, 害怕竺月华会不理他。 李愿比竺月华矮半头, 俞柳的身高则与罗望相近, 也许还要高两厘米。为了表现李愿一开始的隐忍，俞柳先坐在椅子上, 削弱气势。 “你的同事？”俞柳仰头，视线由下向上看着罗望的脸。 罗望脸上还有没有完全收回的笑意, 她像没听到问题, 说道：“我做饭, 你吃吗？” 俞柳嘴巴微鼓，含着一口气, 好像想追问又不敢, 低声答：“吃。” 罗望从她身边走过，她抬起手，手指碰到了罗望的袖子。很轻微的一个碰触, 俞柳自己先被烫到似的垂下手，也垂下脸, 余光瞟着罗望, 就见罗望的脚步好似停顿了一瞬, 又若无其事地向前走。 这种不在意的态度伤害到了少年的自尊，俞柳双手攥拳，突然站起身瞪着罗望的背影，哑着嗓子问：“是你同事吧，我看见了, 有什么不能说的？” 深吸气，深呼气，罗望的肩膀抬高又落下，脸上淡漠：“不吃就出去。” 俞柳左脚向前迈半步：“关心姐姐的生活有错吗？” “等你只把我当成姐姐再来关心这些。” 罗望说完就走进厨房里，俞柳站在外面看着她转来转去的身影。 道具很珍贵，不是正式拍摄，罗望只能假装切菜，假装烧水，假装忙碌。 本来应该有各种声响，现在只有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俞柳走到厨房门口，用平常的音量问了一句：“我喜欢你有错吗？” 罗望的刀没有停，从砧板中间切到末端，才放下菜刀抬起头对她说：“有错。” 俞柳看着她，眼圈迅速地红了，还是赌气似的不说话，但她心里的不服气和委屈都写在眼睛里。 “错了。”罗望声音并不大，但语气十分郑重，好像这两字之中带有的含义是不可违逆的准则，是永远不可踏过的界线。 两人对视了很久，罗望的眼神始终不变，俞柳在眼泪涌上来之前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留下一道倔强不认输的背影，微微缩起的肩头却泄露了内心的脆弱。 “非常棒！”何夕一叫好，俞柳含在眼眶里的眼泪就迅速消失了。 何夕问一直跟在俞柳身边的杨牧：“看清楚了吗？” 杨牧：“看清楚了。” 俞柳说：“有几个问题我需要和罗望讨论一下。” 她说得客气，其实就是罗望有些地方演得不到位，她要开开小灶。 何夕点头：“好，你们讨论。杨牧，你自己也琢磨琢磨，好好理解一下这段情节的感情。” 正式拍的时候，因为杨牧表现不出李愿从隐忍到发作的冲击感，何夕现学俞柳，加入椅子作为道具，通过坐下与站起之间，李愿和竺月华身高差距的变化来增强对比，收获了满意的冲突效果。 俞柳到的时候天还亮着，她在片场陪到天黑，最后一个镜头是夜景，拍完就收工。 这个镜头发生在是李愿质问竺月华的同一天，月明星稀，竺月华趴在窗口，在月色下抽烟。 竺月华心里所遭受的折磨没有任何人可以倾诉。从某种方面来讲，她和李愿的心情可以相通，她与他的心事都无法宣之于口。 楼上的夫妻在吵架，隔着窗户也能隐约听见女人的高嗓音，忽略掉内容，这位胖女人的音色很好听。 竺月华点燃香烟，这盒烟是春天时从李愿外套掉出来的，她没收了，之后都没有在李愿身上闻到烟味。 李愿是个很普通的男孩，普通的成绩，普通的长相和性格。 童年经历过那么多起落变故，竺月华深深觉得普通是一种幸福，她希望李愿一直普通下去，怎么也没有想到李愿十几年来做出的第一件不普通的事，是喜欢她。 竺月华不会抽烟。 领养她以后养父就戒了烟，不是担心二手烟的危害，养父母当时不懂这些，是为了省下烟钱好养孩子。经侦大队抽烟的人很少，竺月华没有适应烟味的机会，更不用说去学。 她是第一次抽，香烟是便宜的牌子，味道有些冲。 点燃片刻，有灰色烟雾徐徐飘散，她吹了吹烟灰让红色更亮，嘴唇凑近吸了一口。 心里有点紧张，她先是含着，憋了会儿气，然后试着从鼻子里呼出来，感觉得到烟草的味道，没有呛咳，不算太难受。她看了看这根烟，有些意外地动了动眉毛，又吸了一口。确实有点解压的效果，但治标不治本，她不想对这东西上瘾，就灭了烟，驱散窗前的烟雾，胳膊撑在窗框上，仰头看着月亮。 这个镜头的时间很长。 今夜月光明亮，照得一双眼睛闪着晶莹的光，像眼泪，又不很像。 “卡！”顺利收工。 罗望经常闻烟味，不单是身边的孙芸，拍戏时片场不少演员或工作人员都会抽烟提神，但她没有自己抽过，以前演过的角色也不抽。 为了这个镜头，罗望专门学了两天吸烟，从口味最轻的女烟开始，到味道浓香的烟，最后尝试了一口味道很重的男烟，这一口就让她决定继续对香烟敬谢不敏。 道具烟价格比较便宜，味道冲，好在罗望一条就过，只吸了两口，而且没有过肺，那点烟味很快就散掉了。 坐车回酒店时，俞柳显然也没有受到影响，坐得很近。 罗望小声问：“俞哥哥吸烟吗？” 俞柳：“会，偶尔吸，工作需要。” 罗望：“你呢？” 俞柳：“会，因为角色。” 罗望叹道：“上映后这个镜头会不会让我掉粉啊？” 俞柳问：“这么看重粉丝？” 罗望：“是啊，都是我的心头宝啊。” 俞柳说：“你可以要求修改这个情节。” 罗望笑道：“她们喜欢我最根本的原因是我认真演戏，这个镜头对塑造角色有用，我觉得应该保留。” 俞柳挨近她问：“不是因为颜值？” 罗望作嫌弃状：“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肤浅。” 俞柳笑着低语：“我不肤浅，我很深。” 罗望愣了一下，然后脸慢慢热了。 后半程两人不再说话，暧昧气氛在无言中酝酿，清洌让人微醺。 为了今天，罗望做了一些功课。 其实只用借鉴俞柳的做法就足够了，但罗望认为自己在技术上稍逊，应该在花样上补足，于是记了几个新姿势。 拎着西装外套来到俞柳门外，罗望心脏狂跳，举手欲敲，门打开了。 俞柳已经换上了衬衫和西装裤，衬衫扣子松开两颗，袖口挽起，西裤将双腿修饰得如同笔直挺拔的桦树，脚上是锃亮的皮鞋。 罗望的口水正在分泌。 “怎么这么慢？”俞柳问。 罗望进门道：“是你太着急了。” 俞柳：“你不急吗？” “我……我紧张。”罗望实话实说，“我们先说点别的，让我放松点。” “好。”俞柳挽下袖子，穿上外套。 外面是盛夏，房间里开着空调并不闷热，俞柳穿整齐，和罗望一起坐在沙发上，身子稍侧，看着罗望问：“你想说什么？” “我想……” 俞柳：“不说工作。” “嗯……” 不说工作，那只能说生活。 罗望：“剧组杀青之后，我打算回一趟家。” 俞柳：“有什么事吗？” “没有，不过……我想对家里坦白一部分事实。” 俞柳问：“我们的关系？” 罗望习惯性观察她的表情，回答：“现在告诉他们有点早了？先让他们接受我的取向。” 俞柳五官动也不动：“想好怎么说了吗？” 罗望摇头：“这几年我有意无意对他们提起过同性婚姻合法化的话题，也八卦过几对同性情侣，他们可以理性地讨论这些，但是事情发生在我身上，心情肯定和八卦别人不一样。最关键的一句话必须直说，躲不过的。” 俞柳握她的手说：“有什么我能做的？” 罗望另一只手盖在俞柳手背上，笑着说：“就像我支持你一样，你支持我就够了。” 四目相视，封好的酒坛重新开启盖子，撩人的酒香即刻逸散，无声醉人。 原本就在压抑着，被轻轻一勾，就轻而易举地扑出来。 挪近距离，罗望前倾身体吻上俞柳的嘴唇。今天俞柳让渡了主动权，顺从迎合罗望舌头的翻卷，不过分侵略。 起初罗望似乎不太习惯，亲吻的方式有些保守，但是这种感觉没有人不喜爱，她很快进入了状态，双手捧着俞柳的脸，深入地勾缠俞柳的舌头。 缠绵酒香锁在她们鼻端，在呼吸交换中愈来愈浓，渐渐令人缺氧。 罗望呵出的气息带着馥郁的诱惑信号，危险又刺激。 俞柳能够克制自己的动作，不能克制自己的感受，到后来，她连自己的动作也无法克制。一只手被罗望压在大腿下动弹不得，她用空余的手握住罗望胸前软兔。里面的布料禁锢软兔，怎么捏它们也不能自由跳动。 爱心忽然泛滥，只感觉胸腔里都是粉色的桃色的花团锦簇的，格外想做好事。过去她不是个富有爱心的人，今天的她想要解救它们，这只手像勇士，沿着布料延伸的轨迹翻越到背后，找到了搭扣。 衣衫轻薄，却仍是隔着一层，单手不易解开。勇士没有气馁，它几次不成功，改变方向沿着脊椎向下走。 掀起衣衫下摆时，勇士本应该钻进去，可是它忽然生出另一个念头。 可叹俞柳的爱心只泛滥了一小会儿，她本质上依然不是一个富有爱心的人。俞柳抽出了被压住的手，调整了姿势，猛地一起身，将罗望抱了起来。 正在接吻的罗望懵了一下，发觉自己屁股腾空，眼神中透出几许清明，明白她是等不及了。面露笑意，食指挑起她的下巴，罗望高傲地命令：“带我到床上去。” 俞柳正打算这么做。 她步伐稳健，坚定地朝着卧室迈进。 养好伤后罗望体重很快掉落，现在不到九十斤，抱着很轻松。 俞柳大步流星走到大床前，这间酒店的床十分软，俞柳两手一抛，罗望就落进床里。 她急不可待正要脱下外套，罗望爬起来半跪在床上阻止：“不准脱！” 接着罗望伸出手指朝她勾了勾，声音含媚说：“上来。” 俞柳被妖精迷惑，放弃自主，脱下鞋子站在了床上。 罗望也站了起来。 床很软，站立着有点不稳，身体会微微晃动，心里不由自主紧张。 这种紧张的心情也是一种刺激。 到了现在，一切都是刺激。她们的情-欲已经被完全挑起，就像即将拉满的弓，任何风吹草动都是在给那只拉弓的手增加力量，一点一滴的力量加上，直到弓弦全部拉满的那一刻，就是爆发的瞬间。 罗望的手触碰衬衫领口，她仔细扣上衬衫的纽扣。 手指顺着西装衣领滑下，慢慢扣上外套唯一的扣子。 俞柳的身体线条完美地凸显出来，罗望自上而下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俞柳与她脑海中照片上的重叠了。 禁欲。 是禁不住的欲。 罗望呼吸急喘，似一道河流汹汹奔腾，勇进、坚决。 她一手搂着俞柳的背，用力将俞柳拉近自己激烈地接吻，一手深入西装下摆，手指灵活地解开西裤的扣子，放肆地抚摸着紧实的小腹，这里很迷人，现在俞柳绷紧了肌肉，她可以摸到腹部的肌肉线条。 她们的身体摇摇晃晃，像在湍急的河流上乘船。突然罗望站不稳向后踏了一步，两人双双倒在床上。 这一刻，弓拉满了。 罗望矫健地翻身跨坐在俞柳身体之上，眼神像狩猎的豹子。 被她盯上的猎物却迷惑在她的双眼之中，不予反抗。 缓缓俯下，咬中猎物的喉咙。 错觉了热烫的血液在牙齿下流动。 咬开衬衫第一颗纽扣，收起牙齿，用温柔的唇吻着，用细嫩的舌头舔舐着，标记了脖颈，就拥有了这个人。 双手解开衬衫第二颗、第三颗纽扣，手掌按着两座软高地，宣布这里是她的领土。 解开西装扣，握住了腰，力量感是一剂迷-药，罗望爱这里，不因为纤细或柔弱，是因为力量。 衬衫扣子全部解开，罗望埋头在这块平坦的地方，紧绷着的腹部在呼吸间放松了，这里变得柔软。贴着柔软的肚皮，罗望心里有无限的安全感。 温柔地亲吻她，无餍地掠夺她，也恭敬地膜拜她。 爱她。 唇与指，都去爱她。 作者有话要说：安全第一！还掉之前的一千字啦。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巷说、林老娘~林老娘~林老娘、品茗、别太当真、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天空+25、与君绝+10、靈活的胖子+1、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10、暂无+10、大狗子+20、风儿瞎瘠薄吹+5、品茗+10、无良用品+10、小恶魔+16、柒+3、九+5、是十方啊+5的营养液！ ☆、第 117 章 生命在手指下搏动, 清晰的感觉, 强健的身体。 罗望笑着, 弹动手指就像初学钢琴的小孩。软软的胸脯仍很有弹性, 她弹个不停，直到被抓住手指。 在俞柳的肩上仰起头, 俞柳的眼睛是夏季的海面，微微的波动都漾着暖意, 罗望看到自己漂浮在海上, 抱紧俞柳说：“我太爱你了。” 俞柳摸着她的头发说：“我也爱你。” 安静片刻, 罗望又说：“我相信你。” 俞柳问：“信我什么？” 罗望脸埋在俞柳胸上笑了一会儿，还是不好意思面对, 眼睛看着自己手指在俞柳身上划动的轨迹, 说道：“我就是相信你。我能接受不确定的未来，以后我也不会因为这个否定我们的感情。” 俞柳吻了吻她的头发：“我现在能确定的，就是我想和你一起走下去。” 罗望抬头与俞柳接吻。 情潮过后, 这会儿是温存依恋的状态，两人的吻像稀稀的米汤, 入口觉得清淡, 回味时才会尝到甜味, 没有多少米粒，却也有饱腹感。 在柔软的被子下面低声絮语，谁也不舍得分开。 眼看时间过了零点，俞柳说：“今晚留下吧。” 罗望笑着问：“万一被人拍到传出绯闻呢？” “不会，这点小忙韩董很乐意帮。”俞柳说, “如果真的传出绯闻，我就出来澄清，说我们在讨论剧本的时候同时睡着了。” 罗望：“概率约等于有人往门缝里吹迷魂烟。” 俞柳立即应和：“这个理由很好。” 罗望：“然后一查监控，纯属我们两个被害妄想？我可丢不起这人。” 俞柳笑道：“那没有办法了，承认恋情吧。” 罗望说：“你是真不怕啊，名利皆浮云你已经看开了？传说中的‘四十而不惑’？” 俞柳：“……” 罗望：“还是你心理年龄翻一番，‘七十而从心所欲不逾矩’？” 俞柳深吸一口气。 罗望：“我可没有这种境界，真想在全国同胞面前秀恩爱，也得等我‘三十而立’再说。” 俞柳忍无可忍，裹着罗望一块翻身，压着她的肩膀让她好好趴着，低头在她耳边威胁：“我看你好像是想再检验一遍我的体能？” 罗望不怕死地双手折向背后，在俞柳身上乱摸，咯咯笑着说：“你来啊！” 俞柳舔了下她的耳廓，深深一笑：“来就来。” 大床重新摇晃，这回更加剧烈。 欢乐短，离别长。 《月华》部分情节需要在外景拍摄，这是俞柳最后一次探班，之后罗望与另几位演员随剧组离开影视城到取景地继续拍摄。两人暂时见不到面，开始多数娱乐圈情侣的聚少离多恋爱模式。 七月十五日，简直像卡着点似的，《剑指》官方发布时长一分半钟的第一支预告片。 预告片开头是云岫门弟子练功的远景画面，年轻弟子个个白衣胜雪，清纯动人，剑法飘逸，英姿飒爽。 镜头迅速拉近，第一个特写给了高高在上的裘素衣，接着依次是江如芷、施如兰、何如溪三人。场景一转，施如兰独自从后山归来，面无表情，手里抓着一把野花，这时江如芷走来唤了一声：“小师妹——” 这句台词戛然而止，几个刻画云岫门内部的镜头快速闪过，背景音乐的鼓点越来越密集，突然画面漆黑，又是一声：“师妹！” 惊慌、焦急、担忧……种种情绪包含在二字之中，令这声呼唤充满震撼力，画面陡然亮起，出现了施如兰穿着暗色衣服在林间疾奔的身影。 追逐镜头结束时又有一声大喝：“师妹！” 施如兰避开杀手夺命的利剑，眼神带着浓重的戾气，身形腾挪间将长剑刺入对方身体。几段不同场景中的打戏经过巧妙的剪辑，动作连贯利落，精彩绝伦，背景音乐同时进入高-潮部分，扣人心弦。 激烈打斗之后，画面重归平静，镜头从夜幕摇下，拍着两个并排骑马的人。 施如兰转头看师姐，问道：“你有贪念吗？你对这江山有欲望吗？” 江如芷：“比起江山，我更想安宁度日。” 施如兰：“你难道还看不清？” 又是一句被截断的话，让观众捉摸不透。施如兰飞奔向前路，江如芷紧随其后，二人消失在夜色深处。 画面变暗直至变为纯黑色，随着利剑在石壁上刻字的音效，“剑指”两个字一笔一划地显现出来。 接着是上映日期和宣传语，短短一分半钟很快结束。 罗望看完预告片，点开实时转发看到一排整齐的“师妹！”。 看来俞柳的呼喊给大家留下了非常深的印象。 再往下滑，几个“俞望粉一本满足”的评论进入眼帘，罗望有点满意，继续翻下去，看到成片夸赞她演技和颜值的评论，这才满意地放下手机。 离杀青没几天了。罗望出道之后，就没有这么快杀青过，虽然现在为了节省演员片酬，电视剧拍摄周期普遍缩短，但孙芸接片有质量保证，身为主角拍摄时长都在三个月以上。《剑指》三个多月已经算短的了，《皇女传》拍了八个月。 然而《月华》整部电影拍摄时长还不到两个月，罗望作为主角，内心有一份责任感，时常忍不住向导演请求加戏。 可惜她的请求通常会被驳回，只有两三成几率成功。 七月二十日，拍完一场陈鸿雁牺牲的车祸戏，补上罗望的特写镜头，《月华》剧组正式杀青。 尽管相处时间不算很长，罗望与剧组同僚的感情都很好，杀青宴上免不了喝几杯酒，又兴奋又不舍地引吭高歌，唱到动情处还破了音，被导演录视频丢上微博，立刻炸出上万转发。 俞柳也凑热闹转发说“师妹好歌喉”，众多“俞望”粉不敢发评论打扰这位前辈，于是疯狂点赞，转发也非常注意言辞尺度，倒是让俞柳没看过瘾。 杀青宴后，罗望没有耽误时间，第二天早晨按计划飞回家。 她知道自己有些着急，其实她心里有个不敢说的念头，如果顺利，今年过年说不定可以带俞柳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状态不好欠一千。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别太当真的手榴-弹！ 感谢涂涂~涂涂、肆言、木秀于林、joe、ric、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一支半节、巷说、第九声、头发爆炸了、默然无心、品茗的地-雷！ 感谢三生石上常相思+1、Bluewind+20、变态小盆友+1、ric+15、一呀一+90、巷说+10、Elaine+20、与君绝+20、明明是个抖M+120、黑星sama+90、来自唐朝的仙儿+40、雌雄公母男女鸡+40、顾虑+20、品茗+10、vic+10、偶像痞子+50的营养液！ ☆、第 118 章 熟悉的街道和绿化, 熟悉的路线和方向, 尽管小半年没回来, 罗望心里仍有一股亲切感。 下一个转角会出现什么店铺她心里已经有了预想, 汽车转过弯，那家店铺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不为出柜, 罗望也想回来一趟。 这两三年行程密集，一年到头见到家人的机会很少, 现在父母任职的中学放了暑假, 弟弟也待在家, 正好一家人可以团聚。 车刚开近小区门口，罗望就看见仰头看天的罗希。 罗希高考录取结果刚出来, 他考上了第一志愿, 只等着通知书邮寄过来。 见到姐姐，罗希连忙上来接行李箱，问说：“这次待几天啊？” “三天。” 罗希：“这么快就走？” 罗望道：“接了个大代言, 对方定了拍摄广告片的时间。” 罗希：“好吧，这几天我都不出去了, 在家陪你。” 罗望怀疑地看着他：“这么好？是不是哪位朋友不在家, 你约不到人出门了啊？” 罗希故作不紧张：“你说什么呢？我哥们都等录取结果没心思打球。” 利薇最近心情不爽快,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罗洽闻一个人在厨房忙午饭。 罗望进了门就看见利薇拉着脸换台，她心里装着事儿，草木皆兵，瞄见电视上闪过娱乐新闻播报, 怕是利薇看见什么八卦消息，小声打招呼：“妈，我回来了。” “嗯，回来了？”利薇转过脸笑了笑，态度虽不似往常热情，但也没有太大的改变。 “爸在做什么菜？”罗望在利薇旁边坐下。 “苦瓜，败火。”利薇脸色不大高兴，扬声说，“谁需要败火？也不想想，你爸要是把他的东西从哪拿的放回哪去，我用得着发火吗？” 原来这火气不是冲她来的，罗望松了口气。她回头看罗希，罗希耸耸肩，这是最近常出现的家庭小景，女性人到中年就是很容易看老公不顺眼。 厨房里没有传来反驳的声音，利薇发了火气心情松快了些，和颜悦色问罗望：“待几天啊？” 罗望说：“三天。” “累不累啊，这么赶来赶去的。”利薇面带责备，语气还是温和的，“你平时和我们视频就好了，这么短的假就不用特意跑回来，反正我们在电视上都能看见你。新电影拍得怎么样？导演照顾你吗？” 罗望点头：“照顾。” 利薇：“没有什么‘特殊照顾’吧？” 罗望笑着说：“没有，普通照顾。” 说话间，厨房关火了，罗洽闻也很想和女儿交流，端着菜出来说：“何夕导演的电影我看了，真的很不错，电影拍完了也可以多和他交流，多学习些知识总是没错的。” 利薇撇脸不搭理他。 罗望忍笑说：“我知道了爸。” 吃过午饭罗望没走，留下来和利薇罗洽闻聊天。 罗希一直表现得像个网瘾少年，隔三差五瞄一眼手机，还装出“我没在等人联系我”的模样。罗望在心里鄙视他技术不到家，其实她自己也想摸手机看看俞柳有没有发消息过来，只是她忍功更强。 难得和家人见面聊天，期间伴随着利薇与罗洽闻的小吵，气氛温馨且充满熟悉的生活气息，让罗望一次次按下了脑海中的计划，想将这样和谐的状态多留存片刻。 一直到吃了晚饭，罗望还是没能开了头。晚上更不适合说这种话题，罗望又待了两个小时，内心矛盾不休，最终还是回到了楼下自己的房子，第一天没有说出任何相关的字句。 这个晚上她也不想和俞柳聊天，真到了面对的时候，心里那种沉重的感觉才会真正压上来，犹豫着的一分一秒里，心脏上负担的重量都在增加，让她在夜里喘不过气。 所幸俞柳非常理解她的状况，适度关心，不会增加她的压力。 早晨起床，罗望开窗透气，站在窗口深呼吸，感觉胸口压力轻了许多。 拖着不是办法，她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该对父母科普渗透的自认做得还算到位，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她现在遇到了想要走下去的人，说实话，俞柳的年纪不小，再拖几年可能父母更难接受。 想通之后，她就上楼去吃早饭。 今天的利薇看罗洽闻依然不太顺眼。不过一天才刚刚开始，利薇还没找到发作的地方，正攒着劲儿。 罗望有点发怵，吃完饭打开电视，找了部郁苗苗主演的爱情喜剧，果然利薇看了一会儿就露出笑容。 罗洽闻与利薇坐在一起，罗望坐在侧面的沙发上，弟弟罗希单腿支地，半坐在她的沙发靠背上，借着她的遮挡偷偷看手机。 趁着大家聚齐，罗望打好腹稿，慎重地开口：“这次我回来，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 罗希的目光从手机移开，看着她的头顶等她宣布。利薇与罗洽闻也都看向她，只不过两人的表情都没有太大的意外。 罗望提着心，先铺垫一段：“我出道这几年，除了解辰捆绑炒作，一直没有什么绯闻。娱乐圈里最不缺的就是人，俊男美女一大把，我的年龄算不上很小，同年龄的很多女孩都恋爱了，或者恋爱过了，而我的恋情方面几乎空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因为这个担心过？” 罗洽闻点头说：“确实有点担心。” 利薇：“担心归担心，你的恋爱自由我们不干涉。” 罗望的表情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她笑了下：“我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和我的选择范围有关系。我很犹豫，要不要告诉你们、什么时间最合适？现在我觉得我的想法足够成熟了，我完全明白自己想要什么，所以，我要对你们坦白一件事。你们是我最亲最爱的家人，我希望你们可以理解、支持我，但我知道你们不能很快接受，你们需要时间，今天，我只希望你们别因为我这一面拒绝我整个人。” 随着她郑重的话语，另外三人的脸色都严肃起来。 罗望的神情仍然有着犹豫，说出那句话对她而言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她了解自己的父母，所以她清楚，他们不可能在当下就心无芥蒂地接受她喜欢同性的事实，他们需要时间消化这个尖锐的现实，消化的过程必然伴随内心的痛楚。 她爱自己的家人，一想到他们将会承受的痛楚，她内心就难以克制地自责。即使从内心相信自己没有错误，她却无法逃开这种自责。 她不是个很酷的人，尤其在面对感情问题时，家庭问题也包括在内。在她内心中存在的不尽的优柔和矛盾，与她的成长经历与家庭环境分不开关系。 亲生父亲的离开使她缺失了一份安全感，重组家庭的温暖与关爱为她供给坚强的力量，可家庭的温暖同样会给人脆弱的本钱，这一刻她可以放任自己陷入到难受的情绪中，是因为她的潜意识里知道身边的这三个人都真心爱着她。 她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 罗洽闻依据自己的猜测说道：“关于这个择偶标准的问题，其实我和你妈妈商量过，我们觉得，对方年龄大一些是可以接受的。只要你们互相尊重，互相喜欢，我们不会特别反对。” 罗望的心从沼泽里拔起来，惊疑地看着父亲。 这到底是知道了什么……还是想歪到别人身上了？ 利薇见她惊讶，问道：“你不是说这件事？” 罗望摇了摇头。 利薇意外道：“不是关弈？” 罗望：“关弈？和他有什么关系？” 罗洽闻愣了下，道：“没关系，你继续说吧。” 这次他与利薇的表情都很凝重。 罗望摸到一点头绪，这两人大概以为她和关弈走在一起回来宣布恋情了。关弈的年纪的确不小，但也就比俞柳大上一两岁。罗望重新紧张忐忑的心里想不出自己该不该因为父母对年龄问题的接受态度提前高兴一把。毕竟她和俞柳的关系，年龄虽然是个重要考量点，但性别才是更主要的。 她咽了咽口水，感觉口水好像直接从嗓子眼掉进肚子里，中间空空如也，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脏在哪个方位跳动。 “我，”罗望停顿了一个呼吸，咬了下腮帮子，终于说道，“我喜欢同性。” 说这几个字时，她不由自主低下了头，十分不敢看父母的脸色与目光。沉重的压力令她肩膀微微缩起，脊背也弯曲了。 良久没有人说话，连罗希的手机掉在地上的声音也不能打破这片沉默。 他僵住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弯下腰捡起自己的手机。 罗望在沉默中难以喘息，她抬起头，看到利薇红了的眼圈，与罗洽闻发白的脸。 接触到她的眼神，罗洽闻似乎还回不过神，但嘴巴先于大脑说话了：“这个，确实是，出乎我们的意料。” 罗望咬住了牙，没有说出“对不起”三个字，道：“这是我的一部分，是组成我这个人的成分之一，我没办法分割的一个，一个特点，这是我没办法否认的内在需求。但我还是我，我爱你们，我希望你们不要拒绝我。” 利薇一直没有说话，呼吸的声音很重。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过了半晌，她突然目光锐利地盯着脸上还维持震惊表情的罗希，诘问道：“你交的是女朋友还是男朋友？” 罗希下意识答：“女朋友。” 利薇收回目光，看向罗望。 罗望空有一身演技，在亲近的人面前无处施展，僵硬着接受利薇的审视。 利薇眼圈的红没有消下去过，罗望不敢再刺激她。 利薇问：“就这么多？” 罗望微微睁大眼表达询问。 利薇：“你就说这一件事，没有别的事要告诉我们了？” 罗望强顶住心虚说：“没有了。” 利薇偏头对着门口说：“你先走。” 罗望双手发虚，握不紧，她站起来慢慢从门口走出去。 心里忽然没着落，很想哭，但是没有眼泪。她抬手捂着脸，过一会儿打开双手，还是干的。于是无声叹气，下楼回到了空荡荡的房子。 终于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咩啾~这部分两三章结束，希望大家有个好心情！ 上次改到85章，其中有章写错成罗希念大一，已经改掉了。85章之后的问题等写到120章之后再一起修改。ovo感谢大家的评论！啾！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柯沐笙、实打实的、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妍妍大魔王的地-雷！ 感谢十六六六+20、野泽+5、Leeい℡+10、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20、等等+30、陆卿+10、晚饭只吃一碗饭+30、冒泡泡+10、身骑白驴+25、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50、面不改色两大碗+30、李枖原夫人+2、大狗子+30、妍妍大魔王+20、余痴+40、阿末+1、路边社+10、咦呀+10、默然无心+3、中森花菜+20、“”+40、完美的kk小仙子+30的营养液！ ☆、第 119 章 炎夏, 罗望坐着, 心里阵阵有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 她听见敲门声, 开门见罗希站在外头，她立即紧张起来, 注意力放在罗希的嘴巴上。 罗希略带尴尬地笑了下，说：“我被赶出来了, 妈嫌我碍眼。” 罗望心头一松, 又有些失落, 让他进门。 两人在沙发上沉默地坐了一会儿，罗希起身走到厨房从冰箱拿出两瓶冰可乐, 接着放回去一瓶, 换成常温矿泉水，回到客厅。 开可乐瓶盖时的“次啦”喷气声吸引了罗望的目光，她问：“爸妈情绪怎么样？” 罗希正要喝可乐, 听她问这个，就放下瓶子。 “妈哭了, 爸在安慰她, 他俩情绪还算稳定, 应该……没什么大事吧？”他心里明白这话就是安慰罗望的，这么些年了他印象里利薇没有哭过。 罗望在上面的时候利薇的眼圈就一直红着，哭这个反应并不算意外，但是听到“妈哭了”这三个字，罗望心里像被人打了一闷棍, 有苦吐不出，黯然低着头。 罗希也不知道说什么。 从罗望出柜的那一刻起，他就感觉自己的心脏悬起来了，落不到地，他整个人是懵的。 利薇让他出去，听着像是迁怒，其实他觉得利薇是想让他下来陪陪罗望。 罗希灌了一大口可乐接着打了个嗝，看身旁的姐姐黯然伤神，犹豫了下，开口问：“姐，你为什么选这时候说啊？” 罗望说：“我年纪不小了，以后总会找对象，早晚都要说。” 罗希自己尴尬了一会儿，说：“其实你已经有了吧？” 罗望转头看他。 他说：“过年那会儿，妈就觉得你恋爱了。” 罗望：“她对你说的？” 罗希：“嗯，那天好像你非要下楼，你走了以后她说的，爸也在。后来四月底泽芝奖，你走红毯，爸妈看直播感觉你和关弈可能是一对，他们嫌关弈有点老，不知道现在怎么想通的……”想通也没用，方向偏了。 罗望抱着胳膊，想起利薇问她的话——就这么多？ 利薇是在给她机会，让她把恋爱的事实一次说出来，但她错过了这个暗示。 她的计划是先坦白性取向，然后慢慢说服父母，花上几个月一两年，等到他们能接受她交女朋友，再把俞柳介绍给他们。如果，利薇问的时候她继续坦白说已经有女朋友，最后一步也许能够提早实现，但她错过了，现在只能按原计划来，等着父母消化了她是同性恋的事实再考虑下一步。 “有没有，现在都不重要，我只希望他们能和过去一样看待我。”罗望说，“你呢？你有什么想法？” 罗希笑了一下：“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本来就做好心理准备，估计我结婚的时候你还没结，现在不是‘估计’，肯定的了。” 他整了整颜色，带上些认真说：“结不结婚你都是我姐。就是我吧，虽然我们在学校老开玩笑说什么‘好基友一被子’，我真没想过身边的人会是。我说真的，要不是你以前讲过娱乐圈里的几对基佬，我可能都意识不到有这个人群的存在。现在你猛一说，我有点恍惚。” 罗望笑笑：“看来讲八卦还有点作用。” 罗希：“但是吧，八卦是八卦，感觉离我们的生活很远。你这个还是太突然。” 罗望问他：“什么时候说不突然？等我三四十岁的时候，你们都猜出来了再说啊？” 他想了想说：“还是早点好，不然你一个人憋一二十年太难受了。趁着爸妈身体好，能承受这种……”他噤声。 罗望接上话：“打击？” 他带着歉意干笑。 “你没说错，是打击。”罗望拿起矿泉水，发现瓶盖已经被他拧松了，心里有了淡淡的暖意。 罗希：“我对你的态度是不是和过去不一样了？我感觉我看你的眼光好像有点变了。你是不是介意这个？” 罗望失笑：“你怎么虎了吧唧的，什么都问？” 他自觉很有理：“跟你有什么不能问的。” 罗望点了点头，回答他：“不介意，这不算什么，你要是对我客客气气冷冷淡淡，我会难受。” 罗希松口气：“那就好。”他举瓶灌可乐。 聊了一会儿，罗望心情稍觉轻松，问他：“你有女朋友的事也被妈诈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 罗希不在意道：“能怎么办，打死不认呗。我可不想谈恋爱还被管着，我都成年了。” 罗望关心一句：“你和女朋友考到一个学校了吗？” 罗希立刻说：“你也别想管我。” 罗望：“……行。” 亲爱的姐姐突然出柜这事暂时改变了罗希一分钟看一眼手机的习惯。 一上午罗希都没跑别的地方去，好像害怕她想不开似的，守在客厅一直喝可乐上厕所。 弄得罗望给俞柳打电话都得躲房间里去。 姐弟两个都很想知道父母的状况，但罗望不能上去，怕刺激他们，罗希也没胆量上楼探听。 俩人就在楼下默默坐着，留神听着屋顶有没有动静，不知道这屋子隔音是不是真有这么好，愣是什么都听不着。 临近中午，两人心情越来紧张。 罗希问：“你说，还会有咱们的饭吗？” 罗望：“我担心爸没心情做饭。” 罗希：“要不……要不我上去看看？” 他的两个“要不”里充满了不情不愿。 罗望：“难不成要我去？” 罗希一咬牙：“还是我去吧，你等我消息。” 罗望点头送别他。 罗希出了门。 如泥牛入海无音讯。 罗望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等不到消息，忍不住发了条短信，没有回音。 她皱着眉头又转悠了一会儿，忽然好似福至心灵，上楼敲门。 很快，罗希跑来开门，两人一对视，自有默契。 罗望呼了口气，走进门就看到罗希的手机扣在茶几上，这时饭菜的味道飘进鼻腔，香得她八百年没吃过饭似的立马热泪盈眶。 她走向餐桌，罗希跟在她边上小声说：“你先坐，我给你盛饭。” “我自己去，你接着吃。”她说话有些鼻音。桌上没有她的碗筷，罗希的饭才刚吃几口，她来得很及时。 盛了饭，拿上筷子回来，没有人对她说话或者看她一眼，她也坐下来安静地吃饭，融入这顿午饭。 吃着吃着，她的视线开始模糊，盛饭时憋回去的眼泪又出来了，她忍着没哭，但是几次之后，眼眶湿得不能再湿，眼泪包不住，直直掉进碗里。 没人理会她。不过她感觉到了罗洽闻的目光。 赶紧抬手擦干了脸，她低头扒了两口饭，夹了一个可乐鸡翅。 罗洽闻又看了她一眼。这顿饭她吃得有点多。 气氛很窒闷，吃完饭，罗希乖觉地去厨房洗碗，罗望和父母一起在客厅看电视。 没过一会儿利薇突然起身回房，罗望愣愣看着她的背影，然后转头看向罗洽闻。 罗洽闻正从利薇消失的背影收回视线，与罗望对视片刻，撇开了头。 罗望双手握在一起，低头听着电视不断换台，心底默默叹气。 上午与俞柳通过电话，她空落落的心里有了支柱一般，还是会难过，但不会惶惑。 她神游天外，想象有一天父母愿意接受了，她带俞柳回家，他们一定会很满意。 俞柳这人，有人品，有能力，有钱，低调性格好，不拈花惹草，除了年纪稍大没别的问题。而现在托关弈的福，年纪大点在父母这里也不成问题了。再往远了说，她和俞柳在一起相当于没有婆婆或丈母娘，日理万机的韩董没工夫过问她们俩的恋爱生活。简直完美。 罗洽闻终于换到一个想看的频道，停下了，也可能是一直按遥控器手按累了。 罗望抬头看着端庄的女主持人播报新闻，主持人的播音腔像唱歌一样珠圆玉润，听着很舒服。 罗洽闻忽地叹了口气。罗望立刻看他。 “爸希望你幸福。”他说话的语气像是有非常重的东西压在他肩上。 说完这句话，他就没再说别的。 罗望几次想张口都没有说出一个字。她想，她一定要做到这一点，让父母看到她很幸福，到那时候他们才能放心。 除此之外，她实在没有其他办法能减缓父母的担忧与她的愧疚。 罗希洗完碗来到客厅，罗洽闻就回房了。 剩下姐弟两个面面相觑，无话可说，并排看新闻。 竖起耳朵听了听动静，罗希压低声问：“你女朋友是谁方便透露一下吗？” 罗望也压低声：“你还想管你姐？” 罗希尴尬笑：“没，好奇而已。” 过一会儿罗希憋不住主动说：“我女朋友和我考到同一个大学了，不同院。” 罗望回馈一则情报：“我女朋友是圈里人。” 罗希懵道：“信息不对等啊。” 罗望缄口。再说多点恐怕罗希就能搜到，毕竟俞柳在“低调秀恩爱”方面称得上高调了。 见套不出消息，罗希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搜索关键字“罗望恋情”，搜出来几个男演员的名字，完全不靠谱。 他正失望要放下手机，脑袋里一根筋搭错，再搜索“罗望CP”，这下出来的名字男女都有。 “俞柳？”罗希念出来，接着否定道，“这也太离谱了，怎么凑的CP？网上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罗望的心脏坐了趟过山车，最后定格在对“乱七八糟”这个评价的不满。 罗希：“郁苗苗？怎么还有萧霞？” 罗望拉长着脸抽走罗希的手机。 作者有话要说：半年以后的罗希：曾经我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品茗、等等、一支半节的地-雷！ 感谢笔下风+20、Leeい℡+5、高山+70、暂无+60、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10、林恩的中场战事+10、千墨也+5、船长+10、昵称+5、落落+8、谨+10、加油好好干~+20、生生不是生+10、是十方啊+5的营养液！ ☆、第 120 章 这边罗望顶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出柜, 那边俞柳也终于见到韩清圆。 上一次见面是在近两个月前的俞劲松订婚宴上, 那天韩清圆要出国谈合作, 后来兴许不大顺利, 在国外耽搁了一段时间，她回国时俞柳又去了清州, 时间总是错开来。 这次韩清圆空出了一小时的晚饭时间，地点约在韩盛集团名下一家酒店。 俞柳来到包厢门口时, 下意识抬腕看了一眼手表, 她早到了。 韩清圆也早到了。豪华气派的包厢中, 韩清圆坐在休息区沙发上对身旁站立的助理吩咐着。 俞柳走向她们的时候，韩清圆交代完了, 便让助理出去。俞柳与助理擦身而过, 助理向她微点头说了声：“俞小姐好。” 疏离客气而不在意，助理的态度由韩清圆对她的态度决定。 俞柳也说：“你好。” 俞柳伸手请韩清圆移步，两人来到偌大的用餐区, 这是张八人圆桌。两人虽没有多少联系，也谈不上感情, 但落座后视线相接, 却有一份默契。 在她们选择的位子之间隔着两张空椅子, 她们都对这个距离感到舒适。 服务员敲门上菜。 助理通知晚餐细节时询问过她的口味，俞柳说了随意，这些菜自然只会符合韩清圆喜好。六道菜上齐，俞柳瞧了瞧菜式，她记得韩清圆的口味, 这次的菜有两道偏甜，韩清圆过去不爱吃这种。 “您现在喜欢吃甜口的菜？”俞柳问了一句。 韩清圆迟两秒回答：“是的。”就如俞柳不适应俞成材突然的关心，韩清圆对她问出这样无关紧要的问题也不习惯。不过这句之后，俞柳就又正常了起来。 这家酒店的菜味道极美，量极少，价极高，摆盘如艺术。 只能慢慢地吃，下筷的速度稍快一点就会显得粗鲁。而且很不禁吃，每人夹几筷子就没了，单独留一个空盘很不好看，要吃得平均。 也不得说话破坏气氛。 安静得有些压抑。 却是她们都适应了的场景。 来见韩清圆之前俞柳想过她要说什么、要怎么说，现在她想明白了，那都没有意义。韩清圆不想知道她说什么，不论她怎么说。 用餐结束，服务员收拾干净，两人来到休息区，这里已经换上了新的茶水。 面对面的沙发中间是一张茶几。 俞柳：“韩董最近身体好吗？” 韩清圆：“你犯了什么毛病？” “我突然想起自己是一个，一个女儿。”这句话对俞柳来说有些困难。记不起多少年她在韩清圆面前没有自称过“女儿”。 韩清圆皱了皱眉，说：“你的公司遇到困难了？你今天很反常。” 俞柳：“……” 她不再说废话，端详着对面的韩清圆。 也有很久没这样仔细地看过自己的母亲。 韩清圆身边有顶尖的营养师，有专业团队帮助她科学地管理身体，蓬勃发展的事业刺激着她的生命，使她这位年近六十的女性每时每刻焕发着年轻的力量，看起来只有五十，或者再减几岁。 俞柳心想，她一直对自己的外形要求严格，可能与韩清圆有些关系。她的独立、她对工作的看重，都与韩清圆有点相似。 韩清圆不是一位仁爱的母亲，但在某些方面足以成为榜样。 即使不联系，即使亲情淡漠得几乎不存在，父母对孩子仍会产生各种形式的影响。 有些影响在最开始是看不见摸不着的，时间久了才可寻得蛛丝马迹，到有一天孩子恍然大悟，原来这部分性格遗传自他们，原来那种思考方式与他们一致，或者某些特质其实是被伤害后结成的疤，还有些血肉模糊的伤痕当年没有机会处理就变成了伴随一生的烙印。 当孩子长大看清了事实，他们更加了解自己，将会学着这些影响共存，或是奋力摆脱、自我治愈。 此时俞柳开始感谢她遗传自韩清圆的冷漠。 由于内心对亲情冷淡，她对那些所谓的“伤害”感官迟钝，母亲的漠视、父亲的离开、外公的愧疚，都不会让她感到痛苦。 细腻敏感的人容易受伤，因为他们可以感受到更多。只是在受伤的同时，他们对爱、对善意的感受也更为深刻，他们拥有成为温暖的人的先天条件。 俞柳说：“我知道，你生下我和俞劲松，目的是让外公彻底放弃控制你的想法，你对我们没有爱，可能还讨厌我们身上带有你的基因。但我很感谢你给我生命，我过得非常好，从来没有后悔出生在世界上。我爱外公，也爱我哥哥，虽然感情不如别的家庭深厚，我相信我感受到的亲情比你感受到的多。而且我还遇到了一个可爱温暖的人，体会到了你没有体会过的爱情。” 韩清圆面露不耐：“如果你想倾诉，我可以让助理替你约最好的心理医生，你何必浪费我的时间？” 俞柳：“我不需要心理医生，只要韩董坐在这里听一听就够了。既然我已经预约了一个小时，麻烦韩董再忍耐一下，到时间我就走。” 韩清圆：“你不后悔出生，我也不后悔生下你，我更不后悔生下你们就不管，回去追逐我的事业。你要感谢我大可在心里感谢，我没有兴趣听。作出这样软弱的姿态只会讨人厌。” “第一，软不等于弱。第二，我不在乎你有没有兴趣听。”俞柳也有脾气，语气稍硬，说道，“不过，现在我没有兴趣说了，以后也不会说。” 两人同步端起茶杯。俞柳看了她一眼，脾气下去了，放下茶杯说：“我尊敬你，敬佩你的商业远见，您这样的人不需要普通人的理解。我想理解你，因为你给了我生命。尽管你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我也不以此为傲，但你就是我的母亲。如果你认为向母亲倾诉是软弱，我无可辩驳。” 韩清圆道：“是软弱。” 俞柳笑了笑，点头说：“好。” 韩清圆：“因为我的身份里没有‘母亲’这一项，我没有尽过母亲的职责，没有把你们当作我的子女。你知道这一点，还把我当成母亲倾诉，你找的不是我，是你假想的母亲，有幻想就是软弱。你应该认清我是什么样的人，认清我和你的关系，过去你做得很好。爱没有意义，只会让你糊涂。” “是我糊涂。”俞柳承认，“我变了很多，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 “所以你的人生只是这样了。”韩清圆摇头。 俞柳：“人只要忠于自己。” “这句话倒是没错。”韩清圆喝茶。 茶叶是韩清圆常喝的，清香怡人。 气氛有些缓和，她说道：“你恋爱的事助理向我汇报过，是个小明星？” 俞柳脑海里闪过《皇女传》的高收视率与今年的视后奖杯，笑着说：“是。” 韩清圆：“新闻照旧压下不发，有事和助理联系。” 俞柳：“多谢您。” 等不及从停车场开出来，俞柳坐进车里就打给了罗望。 等待电话被接起的过程里，她的手不由自主敲着方向盘，带着点急切的喜悦感让她嘴角露出笑意。 “喂？吃完饭了吗？” 关心的语气贴着耳朵传进脑海，俞柳感到头皮微微发麻，是一种很舒服放松的感觉，像被罗望的声音按摩过。“嗯，在停车场，你呢？” “我刚下楼，进门还不到一分钟。”罗望笑着说，“晚饭怎么样？” “没什么结果，不过算是顺利，现在我的心情不错。”俞柳答。 “那就好。”罗望松了口气。 俞柳发动汽车，那边罗望听见声音，问：“要开车了吗？开车不能打电话。” “嗯……等等。”俞柳连上车载蓝牙，“好了，你说吧。” “戴了耳机？开车当心点。”车里几个音响同时传出这句话，俞柳感觉自己被罗望立体环绕一样，前后左右都是罗望的声音。 “嗯。”俞柳定了定神，开出车位，“那我少说，你要多说话。” 罗望：“晚饭我爸妈还是不太搭理我，情绪比较低落，我弟弟窝里怂不敢说话，我一个人做不了什么。” 俞柳：“难过吗？” “难过当然是难过了，不过我有点想通了。出柜是一道坎，迈过去还有很长的路，他们最希望的是我能幸福，迈过这道坎，他们就能更近地看见我的生活，只要我一直往上走，他们总有一天会忘了这道坎。” “嗯。”俞柳停顿了几秒，说，“他们也会看见我。” 轮到罗望卡壳，过了一会儿才有回音，声音低了些：“我等着那天。” 高品质音响放大了罗望声音中的每个细节，她的谨慎小心和忐忑，连带她的按不住的小雀跃欣喜，都加倍放大在俞柳身体四周。 特别真实，越真实越令人动容。俞柳听见了随着每一个字吐出的气息，气息里都是感情。 俞柳有一种窒息般的幸福感，她知道这是环绕式的音响造成的错觉，但她无法抵挡。 爱情不只是浪漫与激情，依恋与关怀。渴望又要压抑，谨慎小心却在砖砖瓦瓦构筑着亲密，也是爱。 俞柳还能维持一部分的清醒，这部分清醒让她确切感受到了罗望爱她更深的过程。 不得不沉醉啊。俞柳吐着气说—— “想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一支半节的火箭-炮！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肥婆、巷说、品茗、Z、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小野 20、野泽 5、用户昵称可以改！ 10、肥婆 50、啃书虫 5、花肆 10、一言不和就容易饿 10、圆嘟嘟的苹果 30、酒池 20、Blackrose 10、Ara77( 20)、dundun 10、荒 90、中森花菜 20的营养液！ ☆、第 121 章 返京那天, 罗洽闻开车送罗望去机场。 下午要拍摄代言广告, 罗望只能选早上八点半的航班, 离家时才六点半钟。 但这是夏季, 天已经大亮了，罗望坐在副驾驶看外头路边有些半跑半走的人, 偶尔还有拎着菜的，都是跑完步趁着太阳还没热起来赶回家去。 罗洽闻用余光看了看她, 开口说：“现在都拍电影了, 我看别的演员一年只拍一两部电影, 其他时间都歇着，你也该多歇歇, 身体要紧。” 罗望转回头笑着说：“我歇着呢, 时间不集中，半天一天的加起来其实也不少了。” 罗洽闻：“你妈妈她这阵子脾气急，你别担心, 好好工作，有时间就回来。” 罗望低头：“我会的。” 阳光渐渐强烈, 罗洽闻专心开车, 半晌不再说话。 远远地看见机场了, 罗洽闻说道：“要好好的，你好好的我们就能放心。你长大了，凡事都有自己的主意，我们担心你走错路，但是你选定了我们就支持你。不用觉得我们会因为一件事不爱你了, 那不可能的，我们看着你长到这么大，二十年的感情怎么都割舍不了的。” 罗望听得鼻头发酸，眼泪没预兆地淌了下来。她心里知道罗洽闻说出这番话，并不是因为他接受了她是同性恋的事实，这是出于一种已经成为习惯的爱，不分事件背景地、毫无条件地关心着她。 虽然利薇这两天的态度很冷淡和排斥，但是利薇对她也有着同样的爱。 罗望嗓子堵得很，她擦着眼泪，连哭声都发不出。 罗洽闻说：“别哭啦，墨镜戴上，当心让人家拍到你哭鼻子的模样，爸爸还得配合公关。” 罗望一下破涕为笑，拿纸巾擦干净脸。罗洽闻靠边停下，她快速补了补妆，戴上墨镜，哑着嗓子说：“爸，我走了。” “哎，去吧，多喝热水，晚上早睡。”罗洽闻慈爱地目送她。 罗望一直能感受到背后的视线，她不断地小口呼吸，止住要哭的感觉。 进入机场大厅之前她驻足回头看。路边不能长时间停车，罗洽闻的车刚刚起步，她看着车子开出视线，心想，这辈子她真幸运。 从家乡到京州，从感性到理性。 罗望的情绪调整回工作状态，下了飞机就坐车去往广告拍摄地点。 大城市的繁忙让人没有太多时间沉浸于感动，罗望行程紧凑，通告满满，三四天没有休息。 这晚，她正在录制一期访谈节目，回答主持人问题时瞄见台下多了一个人，不自觉笑了起来。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想和韩导再次合作。”罗望笑着回答完。 不多久录制结束，罗望与主持人握手，走下台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工作人员看到她们要交谈，自觉避开一些免得打搅。 罗望：“不是说好在公寓见？” 俞柳说：“有一项紧急任务。” “什么任务？” “送请柬。” “哦！俞哥哥下个月就结婚了。”罗望恍然，“请柬呢？” 俞柳：“在我手里。” 罗望低头看，什么都没。 “是约会的邀请。”俞柳张开手掌。 “……真腻！”罗望瞥瞥左右，悄悄握上去，马上松开，嘴角翘起来。 俞柳笑着问：“吃饭了吗？” 罗望：“还没吃，好饿。” 俞柳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说：“让你的司机和助理提前下班吧，我一人身兼三职。” 罗望：“还有一职呢？” 俞柳：“厨师。” 两人与车里的一袋子菜一起回到公寓。 二月牛茵茵搬走了，六月牛玉萃也搬走了。罗望在电影杀青后直接回了家，几天前返回京州，一踏进公寓就觉得冷清。这几天的饭都在外面吃，晚上也不着急回来，直到今天这里才又有烟火气。 罗望在厨房待着，帮不上忙，她就不停地说话，说自己回家几天的心情，说到京州之后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虽然每天联系，但是隔着手机，两人又各自要忙工作，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讲给对方知晓，现在见了面，罗望想到哪说哪，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说到口渴，罗望自己倒了杯水喝，回头一看，菜都已经做好了。 镜头对身材要求严苛，罗望接着两个月都要一直出镜，必须吃得很少。俞柳没有她那么大压力，但平时就注意饮食健康，吃得不多，所以她们两个的晚饭很快就做好了。 罗望端着一小碗烫青菜说：“我们在客厅吃吧，看看电视。” 俞柳没意见：“看《可能转变》？” 罗望：“那是周末的节目，今天有《向心力》。” 两人坐在客厅沙发上，罗望调出节目，说：“两个节目我都接了，《可能转变》下周录，《向心力》在下下周。” 俞柳问：“宣传《剑指》？剧组还有谁去？” 罗望：“《可能转变》有霞姐和李信，《向心力》好像只有我。现在还早呢，说不定会加入其他人。” 老牌综艺《可能转变》是季播节目，今年开播的新节目《向心力》则是全年播出，每周五更新不间断，自三月开播以来收视率始终稳定。《向心力》以“苦”和“累”而出名，参加节目的嘉宾都说过同一句话：“再也不来了！” 罗望在国外录《花游列国》时曾打电话给郁苗苗，当时国内凌晨五点，郁苗苗录完《向心力》刚收工。 想到《花游列国》，罗望就想起了彭宵。《花游列国》第一季已于七月中旬收官，彭宵的镜头一期比一期少，现在节目播完，也没听说彭宵接了什么新戏新代言，罗望刷微博也几乎看不见彭宵的消息，非常舒坦。 不过再看一眼电视里貌美如花的女嘉宾自暴自弃一般瘫在地上全无形象地仰天狂喘，罗望的心脏又怦怦跳了，喃喃说：“完了我可能接错节目了。” 俞柳的神情也不太赞成，问：“孙芸为什么给你接这个节目？如果不是做戏，这个节目太累了。” 罗望苦着脸：“节目红当然要上啊，这次不接，以后总得接一次，难道我要躲到节目停播？这是我的工作。” 俞柳点了下头，确实无话可说。 几天连轴转，罗望累得根本没有心思做双人运动。入夜，两人躺在床上交换一个晚安吻，安安静静相拥着睡了。 温暖也只是一个晚上，罗望的工作没有周末，翌日一早匆匆吻别俞柳，又出门赶通告。 慢悠悠开车出小区，俞柳暗叹：女友太红也苦恼。 八月一日，《剑指》官方发布第一支幕后花絮。 其他电影的拍摄花絮有时也会转发过万，挤进二十四小时榜单，但像《剑指》这样一举冲上前十的不多见。 不知道是不是宣传方发觉了“俞望”CP这股势力，这支幕后花絮的大部分镜头都是俞柳和罗望的互动，让CP粉们控制不住地在评论里嗷嗷。 俞柳在这条微博下看评论看得挺开心，转发了视频，回到自己微博等了半天，并没有人来嗷嗷。 好容易有人来嗷，被别人劝了一句“圈地自萌不要打扰本人”又乖乖地删掉了。 俞柳：“……” 圈地自萌没错，但是两位“本人”已经在一起了，你们可以随意打扰。 这句话俞柳默默在心里说，然后默默退出微博。 不过令人高兴的是，当晚大仙视频上就有几位大仙飞速剪辑出了幕后花絮中的糖。 CP粉中的“巨巨”牛茵茵也临时加更一发，经验最为丰富的她将两个片段标记为“名场面”，并且给两个人起了一对外号。 第一个片段是树林追逐戏的NG，罗望奔跑中回头，一个平地大马趴扑倒，跑在她前面的俞柳第一时间折回扶她站起来。 第二个片段是树林打戏的NG，罗望脚踩树干借力后空翻，落地时原地后摔，旁边表演昏倒的俞柳又是第一时间翻身跑向罗望。 新外号也与这两段名场面相关，一个叫“罗狡猾”，得名于两次脚滑，一个叫“俞打挺”，得名于反应迅猛。 牛茵茵剪辑的视频，俞柳重播了五次。 CP粉们在她的微博下很克制，在这里很放肆，俞柳每一遍都能看到无数新弹幕，个个嗷嗷叫得特别欢。 看完视频已经凌晨两点，俞柳也克制了一下自己，先睡觉。 第二天早上，俞柳拨通了搁在通讯录里积灰的经纪人的号码，请她帮个忙。 接着打给罗望，没有人接，看来这个时间罗望已经开始录《可能转变》了。她发消息让罗望安心工作，收工再联系。 一等就到了晚上，请经纪人帮的忙也落实了。 中间罗望汇报式地回过几次消息，都很简短。罗望工作非常认真，俞柳在片场亲眼看到过，没想到她录综艺节目也一样敬业，她能大红实在不奇怪。 电话接通的时候罗望的声音里已经有了困意，于是撒娇中带着几分慵懒的味道：“俞姐姐，我想抱着你睡。” 俞柳一听心里就软，说：“今晚回公寓吗？我去找你。” “不要，你休息吧，来回开车太累了。过几天是我生日，到时候我空出半天见你。” “好。”俞柳听她累得好像下一秒要睡过去，就轻声说，“你也好好休息，我等你。”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Jing、一支半节、品茗、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heiheii+1、ric+10、品茗+10、面不改色两大碗+10、百目鬼+50、“”+3、追风老姑+10的营养液！ ☆、第 122 章 生日的前一天罗望在外省录一档室内综艺, 主持人与嘉宾全员状态在线, 录制超乎预料地顺利。 晚上收工罗望一看时间, 刚过八点, 心里有点活动，再一查航班, 居然还有可能赶上最后一班，她立刻坐不住了, 火速订票带上助理赶往机场。 这个晚上的交通状况也很喜人, 罗望到了机场休息室, 还有时间一边喝杯热茶，一边听孙芸在电话里生气。 “让你休息一晚上, 明天上午再回去, 我是阻挠你们见面吗？几天没睡过整觉了你说？早知道你这样我就应该再接一个明早的通告！你要半天我给你空出半天，你倒好，不休息直接凑一整天, 你可真聪明啊？” 罗望放下茶杯使劲撒娇：“我错啦孙姐，真的没想到录制那么顺利, 时间这么紧张还赶上了飞机, 这是天意呀。再说了, 在家里睡觉比在酒店舒服，我在外面飞好几天了就想回去安安心心睡一觉，不全是为了约会嘛。” “就你道理多，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不管你了。”孙芸撂了电话。 不过当罗望下了飞机, 接机的人已经就位，车子也准备好了。 想着早点回去休息，罗望一路埋头快走，上车才拿出手机，给孙芸发了张卖萌自拍表达感动，孙芸秒回一个空格表示已阅。 飞机零点一刻落地，这会儿已经过了零点半，短信微信塞满了生日祝福。 其中还有俞柳的：我喜欢今天。 罗望脸上不自觉笑了，回复：有没有喜欢到可以陪我一整天？ 她以为这个时间俞柳已经睡着了，没想到刚回了几条生日祝福，她就收到了俞柳的回答：可以。 接着一条：你在哪里？ 罗望：刚到京州，在回公寓的路上。 俞柳：我去见你。 罗望：太晚了，还是明天早上见面吧。 俞柳：你来找我？ 罗望愣了愣，这倒是可以，反正她还在路上。 俞柳发来了地址。 罗望有些动摇。 俞柳：不想抱着我睡吗？ 罗望投降。 下一个路口汽车转弯改道，换了目的地。 和有按摩椅的那套房子不在一个区域，新地址不算太远，一点半钟罗望就到了小区外面。 大门处灯光明亮，俞柳穿着白色短袖和牛仔短裤站在那里，罗望一眼就看见了。她背着包下车，走到俞柳面前，两个人互相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同走进小区。 夜里有一点风，吹着小区里的树木，轻微的断断续续的“哗哗”声，让人心里宁静。 罗望问道：“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俞柳：“公司有个项目——我对你提起过的，公司打算投资一个电影剧本，是两个女人之间的故事，有印象吗？” 罗望想了想：“不好过审的？” 俞柳：“是，对方打算放弃这个项目，我们把剧本买过来了。你回消息的时候我在重新看剧本。” 罗望问：“具体是讲什么故事的？角色设定是什么？” 俞柳笑着说：“以后再告诉你。你困了，别想这些事情了。” 上楼进了房门，罗望第一眼看见玄关就想起来了，这里她见过，过年时她和俞柳视频，俞柳就住在这套房子里。 罗望的困意被好奇冲淡了一些，换了拖鞋走到客厅，黑色的家具与记忆重合，有些几乎遗忘的细节也逐渐清晰起来。 俞柳：“你记得这里？” 罗望点头，指着客厅墙壁上的窗帘控制按键：“过年视频那次，你走到墙边按了这个，然后站在落地窗旁边让我看城市的夜景。” 俞柳意外道：“你的记忆力真好。” 罗望晃头：“我是演员。” 俞柳看她骄傲，笑着揽她的肩膀，鼻尖轻轻凑上来碰她的耳朵。 罗望不禁一颤，很多天没有被碰触了，俞柳一贴上来，她就想投进俞柳的怀抱里。 俞柳鼻尖蹭了两下，问：“演员要洗澡吗，我们好早点抱着睡觉？” 罗望飞她一眼：“指路浴室。” 一位老板要翘班，十个员工也拦不住。 何况俞柳已经提前完成了工作，预先安排出了一下午的空余时间，现在只是再空出一个上午而已，员工们没有任何意见。 早晨醒来，罗望不在怀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望一翻身变成背对她睡觉了。俞柳将手搭在罗望肩上，等了等，发现罗望没有反应，轻轻一掰让罗望变成平躺。然后她两手肘撑起上半身，趴着歪头看罗望的睡颜。 看着很乖，没有醒着时那股活泼劲儿，还是很漂亮。 真是漂亮，不靠气质、装扮，不用眼神加成，五官就非常漂亮。 俞柳欣赏着这幅画面，手肘撑累了，就侧躺下来，正好可以看罗望的鼻梁。 沿着鼻梁下山到睫毛，轻颤几下，张开眼睛的时候像吹散了一阵烟，画面变得真实可触摸。 俞柳伸出食指点中她的嘴唇，看着她的嘴角勾了起来。 “还想睡吗？”俞柳问。 罗望一心一意噘唇顶着手指。 俞柳移开手，问：“睡得好吗？” “好。这十天里今天睡得最好。几点了？” “八点。” “我才睡了六个小时？感觉像十个小时。”罗望转身抱着俞柳说，“真想天天抱着你睡。” 俞柳：“天天是没有可能了，今天晚上可以。” 罗望叹道：“好吧，今朝有酒今朝醉。” 俞柳：“酒没有，早饭有。起床吧，我做早饭。” 有早饭吃罗望也很满足。 虽然早就约好了今天一起庆祝，但庆祝的方式她们一直没有讨论过。 游乐场罗望没兴趣，也在心里觉得俞柳出现在那类地方有点奇怪；看电影，最近没有好电影，看普通的爆米花电影又觉得有些浪费今天；吃饭，饭店不如家常菜，老实说罗望还没吃过几次俞柳做的饭，想再多尝尝。 俞柳也这么想，平常过日子的夫妻连天在家里吃饭，下馆子是换换口味，可她们两个能一起在家里吃饭的机会却不多。两个人在厨房里团团转对她们来说是浪漫。 吃过早饭，没有计划的两个人就依偎着坐在沙发上看经典电影。 罗望身上穿着俞柳的睡衣，虽然睡衣洗得干干净净，只有清新的洗衣粉味，但穿在身上罗望内心仍会有些暧昧的感觉。 俞柳问：“笑什么？” 罗望：“高兴呢。我们身材差不多，你的衣服我也能穿，时尚是个轮回，以后我就不用买衣服了，等什么时候轮回来了我从你的旧衣服里找几件穿，不花钱也能赶上潮流。反正没有人注意你穿什么。” “不见得。”俞柳说，“CP粉的眼睛很毒，《剑指》幕后花絮的‘俞望’剪辑看了吗？” “看了牛茵茵剪的。但她了解我们啊，别人不会发现那么多的。” 俞柳拨了拨她的头发：“我上次说的那几个大仙你没有关注吗？” “没有。” “记得关注一下，她们剪得很不错。” “……”罗望无语，“你是不是上瘾了？” 俞柳笑了下，不予回答。 继续看电影。 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罗望忽然想起一件事，越想越怀疑，坐直对俞柳说：“《向心力》节目组提醒孙姐，他们请到了一位重量级新嘉宾，节目流程有变化，但是不能透露嘉宾的身份。不会是……你吧？” 俞柳淡定自若：“你觉得呢？” 罗望盯着她的脸，一丝细微的表情也不放过，然而看了半晌，除了俞柳眼神中的笑意，竟然没有抓到任何可靠的依据。 罗望说：“我觉得是你。”她语气笃定，其实心里没有把握，只是诈一下俞柳。 俞柳倒是一眼就看穿了她，说：“你不相信是我。” 罗望又盯了一会儿，还是没收获，泄气靠在俞柳身上说：“是啊，我不相信，你说过你习惯保持低调。” 俞柳：“是我。” 罗望再次坐直了，瞪着俞柳说不出话。 俞柳笑着把她搂进怀里说：“我没有准备生日礼物，用这个充数可以吗？” 罗望仰脸看着她：“谁要生日礼物了？你陪我一整天就够了。《向心力》那么累，干嘛参加啊？” 俞柳：“因为CP粉找糖太辛苦了。” 罗望：“你认真点！” “给CP粉提供素材是原因之一。”俞柳说，“也是引子，让我想到了和你一起参加节目。《向心力》太辛苦，我们录制的那一期会改为两人一组完成任务，我可以帮你。” 罗望：“万一我们不在一组呢？” 俞柳：“节目组已经答应了，不论分组方式是什么，最终结果都会是我们一组。” 罗望只能张着嘴惊叹了。金大腿顶呱呱！ “等到这期节目播出，我们的CP视频会多出很多。一个半小时的节目时长，可以剪出很多东西。” 罗望：“所以你还是为了看视频？这到底是给谁的礼物啊……” “还有一个。” “什么？” 俞柳附在她耳边说：“我买了一套新西装。” 罗望心跳立刻加速。 俞柳低声说：“晚上我在上。” 罗望迟疑一下，很快点头如捣蒜。 光是想象俞柳穿着整齐的西装朝她压过来的画面她就已经腿软了，这一次主动的任务就交到俞柳手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拉灯下车。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雌雄公母男女鸡的手榴-弹！ 感谢第九声、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品茗、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近衛+5、等等+10、小恶魔+10、半岫+20、涂涂+20、wwwhhh+10、Z+1、四一八-(+5)、Judgement+10、jibunsidai+20、张牙+30的营养液！ ☆、第 123 章 “你到了吗？” “到了。” 罗望躺在酒店房间的床上, 一骨碌爬起来, 握着手机问：“已经到房间了？你房间号多少？” 俞柳：“5506。” 罗望：“居然不在一个楼层！节目组真的保密啊。我在5202。” 电话里传出俞柳的笑声：“那我们就尊重节目组的安排。” 罗望无精打采地躺下去：“流程你看过了？” 俞柳：“看了, 很累。第一个环节我帮不了你, 你要算好时间。” “放心吧。” 俞柳问：“五位固定主持了解吗？” “了解，这几天抽空看了往期节目, 四位男主持是‘稳重东哥’郑东日、‘耐力久妈’付久、‘活跃天天’钱天、‘鲜肉长河’侯长河，一位女主持金月, 是个娃娃脸御姐。”罗望说得头头是道。 俞柳接着问：“你知道他们之间的CP关系吗？” 罗望：“什么CP？” 俞柳：“郑东日和付久是‘日久’CP, 金月和钱天是‘金钱’CP, 侯长河有男装河与女装河的CP。” 罗望：“最后一个是什么玩意儿……俞大姐，你再这样下去要变成网瘾中年了。” 电话里一阵沉默, 俞柳发出疑问：“……中年？” 罗望自打嘴巴：“口误, 是青年，青年。” 俞柳放过了这个注定讨论不出喜人结果的问题，说道：“我和你的新CP名你知道吗？” 罗望：“这个我知道, 牛茵茵视频里标了，‘罗狡猾’和‘俞打挺’嘛。” 俞柳“嗯”了一声表示满意。 罗望：“明天早上五点出发, 早点休息, 今晚睡个好觉, 明天就等着我争取你吧！” 俞柳笑着说：“等你，晚安。” “晚安。” 早晨五点，罗望坐上节目组准备的汽车，经过一小时车程，到达了云涛山脚下。 柯庭的车跟在她车后, 两人下车打了招呼，一起朝已经就位的主持们走去。 “罗望！欢迎欢迎！”金月张开手臂热情地把罗望抱进了怀里。 尽管有心理准备，亲眼见到的感觉仍然惊人。金月长相精致，五官小巧，利落不失甜美的及耳短发也很可爱，但是身高足有一米七，气质大方带着点豪爽。罗望被抱住的时候差点叫一声“姐姐”，但其实她比金月还大半岁。 另外四位男主持一一与罗望柯庭握手寒暄，尽快熟络起来。 不多会儿，导演组通知准备，倒计时五秒后录制正式开始。 四位男主持各持一把道具剑，分别从四个方向跑进镜头，四把剑一撞，互相架着抬到半空，四人仰头望着剑尖团团转圈，口中配着奇奇怪怪的音效。突然金月从后方闯入，一剑霸气挑开四剑，四人皆退数步作惊讶状。 郑东日唰唰劈两下剑：“世间竟有如此高手！” 付久挽一个剑花：“付某甘拜下风！” 钱天双手握剑抱拳，害羞道：“敢问高手单身否？” 金月眼神沉迷，并起二指抚过剑身：“果然是一把好剑！” 接着她剑指侯长河：“你为什么不说话？难道被我的英姿所震慑？” 侯长河面瘫两秒，表情一裂，嫌弃道：“一个星期没见，你们都爱上了cosplay？服装没有，造型也不弄，我们节目组就这么穷？” 众人出戏，走到镜头中央站成一排。 郑东日：“看破不说破。” 付久：“以后还要合作。” 侯长河不服：“再说了论耍剑，今天请来的两位嘉宾才是专业的，你们一个个在这……” 钱天一巴掌拍他屁股上：“让你装成熟，在场你最小知不知道？还有那叫‘耍剑’吗？那叫‘舞剑’！” 郑东日：“好，那就让我们请出两位专业舞剑的嘉宾，罗望！柯庭！” 五位主持列队面向右方，热烈欢呼鼓掌。罗望与柯庭面带笑容，并排走过由两排盆栽划出来的小路，站在了郑东日右边。 郑东日：“欢迎两位！大家可能不知道，请到罗望真是花了我们节目组好大力气，为什么呢？因为郁苗苗参加过我们的节目之后千叮咛万嘱咐说罗望你可千万不能接《向心力》，接了就后悔！导演组连蒙带骗几个月，终于诓到了罗望，不容易不容易。哎？罗望你去哪？节目还没录呢！” 悄悄溜走的罗望回过头一脸假笑：“我现在就后悔了。” 付久纯良地笑了笑：“后悔也晚了，我们节目组很有经验，嘉宾一送到，车立刻就走，就是让嘉宾没有回头路。” 金月走过去一胳膊夹住罗望的腰，笑容可掬地把人拉回来：“来都来了，不受受苦就走多可惜啊，欢迎加入我们《向心力》大家庭！” 罗望苦笑道：“我这是进了狼窝了。” 钱天从桌子上拿了两盒优酪乳，分一盒给罗望，做了个碰杯的动作：“天天优酪乳，让你活跃每一天！” 罗望握着优酪乳说：“谢谢。不用每一天，只要让我撑过今天我就满足了。” 接下来五位主持人和柯庭互动了几分钟，大家状态正放松的时候，节目导演拿起了扩音器。 “请注意。” 七人转头看向镜头之外的导演。 导演：“今天的嘉宾不只有两位。” 七人都很吃惊：“啊？” 罗望心里门儿清，他们之中只有柯庭真不知道另外一位嘉宾是谁。 钱天演技出众，望向罗望柯庭过来的地方：“什么意思？是还有一位嘉宾堵车了吗？” 导演：“最后一位神秘嘉宾，正在山上等着你们。” 众人回头看山。 导演：“现在发布早餐任务。你们的早餐全部都在山里，共三条早餐路线，每条路线有八个打卡点，你们每人可以选择一条路线，借助地图和指北针按顺序打卡，打卡点准备了食物与线索奖励，只能领取其中一项。最先根据线索猜出神秘嘉宾身份的人，将直达山中木屋，与神秘嘉宾享用丰盛的早餐，同时线索全部失效。需要注意的是，每条路线的八条线索中，只有四条正确，猜错一次则下个打卡点不能领取奖励。如果最终没有人猜出嘉宾身份，那么最先完成路线的人获胜。请各位谨慎选择与回答。现在，请来领取地图。” 郑东日走上前领取七份地图，分给众人。 地图上画出了三条路线，中路路程最短，左右两条路线长度几乎一样。 钱天：“导演，我问一下，山上没有危险动物吧？有陷阱吗？” 导演：“请各位自行发现。各位有一分钟时间熟悉地图，一分钟后，早餐任务开始。” 罗望看着地图上的三条路线，如果不出意外，选择中路的人最多，理想状态是“二三二”，她倾向于选择左右两条路。 导演：“一分钟结束，现在请选择左路的人向前一步。” 罗望没动，她看见柯庭、付久都往前走了一步，二人友好对视。 导演：“请选择右路的人向后一步。” 罗望向后走了一步，与她选择同一条路线的是金月。 导演：“分组完毕，请各位分别前往入口。” 钱天退后一步。 导演：“钱天，请回到原位。” 钱天依依不舍瞄一眼金月，然后充满怨念地看着身旁的郑东日和侯长河。 早餐任务开始了。 这项任务是定向越野的变形，分组并没有事先沟通过，罗望恰好与唯一的女主持金月同组，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金月猜到她会选右路。 两人来到右路入口，互道加油，等待指令。 导演：“预备，倒计时，三、二、一、开始！” 罗望立刻冲了出去，然而很快金月就超过了她。 能够成为《向心力》这档当红大型户外节目的固定主持，金月不会是个花架子。 因为参加节目，罗望关注了五位主持的微博，金月微博全是健身照，实打实不摆拍，那腹肌，那马甲线，完美身材直女看了都要流口水，日常风格是“今天没工作很无聊来跑个十公里打发时间吧”。 当下罗望看着跑在前面的金月，非常惭愧自己脚踝伤好了之后没有坚持锻炼，曾经说过要把俞柳公主抱抱起来的豪言壮语看不见一点实现的希望。 八月早晨，山上不热，但罗望跑到第一个打卡点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了。 她呼哧呼哧打卡，看着金月悠闲喝着天天优酪乳，吃着奶香浓郁的曲奇饼干，对打卡点工作人员说：“我选择线索。” 线索一：神秘嘉宾获得过泽芝奖最佳女主角奖。 罗望攥着线索卡，鼻孔都气大了。第一个线索就是假的！这运气太差了吧！ “范围太大，我还是先不猜了。”罗望作犹豫状，放下线索卡，看着金月手里的饼干咽口水，问，“好吃吗？” “好吃。”金月认真地点头，然后一口吃掉了剩下半块饼干，“下个打卡点你选什么？食物有两份，你可以和我选一样的。” “我选线索。”罗望摇头，心想我吃什么小饼干？山上有大餐和对象等着呢。 金月吃完第一份早餐，拍拍手说：“一起走吧。” 这次罗望铆足了劲儿，但也只能和金月保持一个进度，超不过去。 到了第二个打卡点，罗望撑着桌子直喘气，指了指线索卡，话都说不出来，反观金月，只能从脸红和额头的汗看出运动过，一点不累。 线索二：神秘嘉宾获得过金鞍奖最佳女配角奖。 罗望看着线索卡，特别想说出俞柳的名字，可是只用这两条线索猜出俞柳的身份怎么解释都糊弄不过去，其中一条还是假的。 罗望摇头，粗喘着气说：“这位嘉宾……很厉害啊……我得想想……这里没有凳子？” “一休息就不想站起来了，我有经验。”金月剥开白煮蛋咬一口。 罗望看着那颗蛋，感觉蛋白在发光。挨饿不算苦，挨饿还要大量运动，身边还有人美滋滋吃东西，才是真的苦。 “下一个，下一个我应该就能猜到了。”罗望给自己打气，直起腰，“我先走一步。” 金月挥挥手。 到第三个打卡点，金月追了上来。 罗望刚拿到线索卡还没看，问金月说：“你这次还选早餐？” 金月：“这次我选线索。” 罗望：“一起看吧。” 线索三：神秘嘉宾已婚。 罗望深呼吸。如果俞柳真的已婚，今天还有俞柳什么事儿？ 她理解节目组需要更多素材，不能让她太早猜出俞柳的身份，可这误导性忒大了。 罗望摸一把头上的汗甩掉，呼吸不匀地说：“如果这三条都正确，现在我想到一个人全部符合。”不是假话，她真的想到了。 她接着说：“但是连着三条正确……概率太低，我先不猜，看看下一个线索再决定。” 金月：“我也不猜。” 第四个打卡点，金月选择了食物，罗望仍然选择线索。 这次的线索帮助很大。 线索四：神秘嘉宾扮演过大师姐的角色。 罗望忍不住喜上眉梢，但还得装样子，喘道：“这条线索……让我觉得非常熟悉，我想到了另一个人，而且她符合前三条线索里的一条。” 金月：“你要猜吗？猜对了就可以上山吃早餐，你什么都没吃过。” 被这么一说，罗望肚子饿得不行，她最后再犹豫一下：“但是猜错了下个打卡点只能跳过。我……好吧，我赌一把！” 就在她张口欲说的同时，打卡点的对讲机传出一道声音—— “注意：神秘嘉宾身份已被猜出，所有线索失效，柯庭直达山中木屋享用早餐，其余选手请按路线上山。” 对讲机重复通知。 罗望的心稀碎稀碎。 柯庭，我记住你了。 金月吃惊道：“这么快就猜出来了？罗望你猜的是谁？” 宣传时间，罗望强打精神，眼泪往肚子里流，把线索卡亮给金月看，面带遗憾：“我猜的是俞柳姐，不过只有到了木屋才能知道我猜得对不对了。” 金月：“演过大师姐？哎我知道！在电影《剑指》里面，你演小师妹。” 罗望忍泪微笑点头：“对，她演我的大师姐，也符合第二条线索，获得过金鞍奖最佳女配角。” 金月安慰道：“但是我听说俞柳前辈从不参加真人秀节目，也许你猜错了呢。走吧，去下个打卡点吃东西。” 罗望还能说什么？勾肩搭背一起走了。 余下一半路程在罗望眼里无比的长，每到一个打卡点，她和金月就吃掉一点点口粮，但那根本抚不平她内心的伤痛。 就不该为了节目效果犹豫那一下，不然现在坐在木屋里和俞柳含情脉脉对视吃早晨的人就是她了！人生如戏！ 路上，罗望与金月一搭一唱宣传电影，还猜了半天神秘嘉宾究竟是不是俞柳，对拼演技。 两人因为相处和谐，不像男主持们打打闹闹互相干扰，比另外两条路线的人先到达终点。 看见树林间的木屋，罗望心里的不忿一瞬间就抹平了。 俞柳在里面，从不参加综艺节目的俞柳在里面等她。 甜！ 罗望重拾力量，推开木门。 像是感应到了俞柳的目光，她站在门口没有左右张望，第一眼就看向了俞柳。 不能笑，不能笑。 要先惊讶。 “俞柳姐！”罗望睁大眼睛努力惊讶，但笑意还是止不住地从眼睛里冒出来。 “罗望，又见面啦。”俞柳语气之温柔亲切，让正对着罗望笑的柯庭不由将目光移向了她。 她似乎浑然不觉，起身走向罗望。 柯庭也站起来，却没有移动。 “俞柳姐。”罗望又叫了一声，和她拥抱了一下。 放开后，罗望心情完全治愈，看着她与金月握手寒暄。 金月更加敬业：“天哪！俞柳前辈！真的是你！” 这时另外四位男主持都到了，喊站在门口的金月：“金月！神秘嘉宾是谁？” 金月回身喊：“你们快过来自己看！我不敢相信！” 四人听见这话都跑了起来，争先恐后地扑进木屋，看到俞柳的一瞬间全都张大嘴巴发出惊呼。 侯长河“哇哦”一声：“我再也不嫌弃节目组了！牛！太牛了！” 郑东日搓搓手上前，恭恭敬敬伸手说：“俞柳姐你好，久仰大名，荣幸荣幸。” 付久撞了他一下：“你不看自己长得多成熟，怎么好意思叫人家姐？” 郑东日：“你知道俞柳姐第一次获得影后是多少岁吗？” 付久：“这我当然知道，十七岁！” 郑东日：“凭这一点，我就必须叫姐。你说是不是俞柳姐？” 俞柳笑了笑：“你们好。” 这期节目主持人与嘉宾全部穿着节目赞助商品牌的衣服，上身是白色短袖，胸前有一颗小红心，深蓝色长裤，同色深蓝外套绑在腰间。 俞柳的外套搭在椅子上，短袖露出紧实纤细的手臂，胸脯挺，腰背板正，腿又直又长，看着比实际年龄年轻了五六岁。 罗望看得目不转睛，心里特骄傲。 这么棒的人物！我女朋友！ 有俞柳在，木桌子上丰盛的早餐都无人问津。过了一会儿付久发现钱天在偷吃早餐，一把揪着人后领子提起来：“都看看这人干嘛呢！” 钱天顺手一抄桌边的天天优酪乳，对着镜头做起了广告要蒙混过关。 导演组早已经在木屋里等着了，这条广告说完，导演拿起扩音器：“好了，大家都已经享用过了充足的早餐。” 钱天高呼：“哪儿就充足了？我肚子都快饿扁了！” 导演：“早餐不够吃，午餐还有机会。晨间热身运动结束，现在发布新任务。这个任务的完成结果，将会决定下个任务的搭档。” 罗望心里喊了一声：来了！ 这次一定要抢先，绝对不能让柯庭再占到便宜。 导演：“第二个任务，丛林陷阱求生。” 罗望：陷什么？求什么？这是个什么节目？ 作者有话要说：补一千字。本来决定拉灯，看完评论又心软了一下，下章试试塞一趟车。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或许大概是个假人的火箭-炮！ 感谢无良用品、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加油好好干~的手榴-弹！ 感谢品茗、林老娘、别太当真~别太当真、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祁水+10、dundun+10、酱+1、Bluewind+10、拏抓+30、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30、品茗+10、Funnn+10的营养液！ 多人共同出场的时候人名都有规律。青椒四个人贾冰易霜卞西南丁小虎，姓氏谐音“甲乙丙丁”，女性名字两个字，男性三个字。《向心力》四个男主持郑东日付久钱天侯长河，姓氏谐音“正负前后”，名字组成语“日久天长”，女主持金月和“日”对应。这样还是觉得难记的话，就把目光集中在主角身上吧。么啾~ ☆、第 124 章 所谓的“趣味定向越野”, 是饿着肚子跑上山。 所谓的“徒步丛林探险”, 是掉进蛇窟没人管。 确认流程的时候, 节目组白纸黑字注明：第二个环节中有蛇（无毒, 攻击性弱）。 但罗望没想到这里不是一条蛇，是一窝蛇。恰么好, 获此殊荣的人就是她。 《向心力》节目组很良心，罗望感动得一动不敢动。 抓着身下的绳网, 坠下时造成的冲击力仍在绳网上来回传递, 她竖起了每一根汗毛, 感受着绳网的细微动静，耳朵听着绳网下方青蛇吐信的嘶嘶声。她不想向下看, 却无法控制自己。 上一次中招她摔进了一米五深的大土坑, 扑腾半天没爬上去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幸好路过的付久拉她上来，否则还不知道要在坑底猫多久。 掉进这个陷阱时她心想, 嚯！运气好了，有绳网兜着摔不疼, 自己顺着网就能爬出去。当掩盖陷阱的落叶从绳网窟窿落下, 她听得下方有动静, 视线随着落叶来到坑底看见了缓缓扭动的蛇们，那一瞬间她刚露出的笑容冻结在脸上。 几条细长滑腻的翠绿色身体各自盘曲着或是蜿蜒行走，每条大约一米长，平滑而有光泽。 它们不太搭理她，这让罗望稍稍安心了点, 瞄一眼心底隐隐觉得它们颜色漂亮，可是不敢细想。 很多人恐惧蛇。 即使面对无毒蛇，恐惧的人依然会恐惧。 罗望对蛇的恐惧属于普通级别，过去在节目里也摸过抱过，但是现在身下绳网还在晃，她不小心看下去，正与其中一条蛇对视，被它黑色大眼睛盯住顿时头皮发麻，明知道不会被攻击也非常紧张。 跟拍导演很安静地蹲在陷阱边上，扛着摄像机捕捉她的神态，罗望对着镜头做个苦笑的表情，咽了口口水，咬咬牙，双手抓牢绳结调整自己的姿势。绳网随着她的动作晃动更加厉害，她屏气敛息，连迷彩背包与外套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都会让她戒备。从坐着慢慢变成跪着，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完成之后她的身上就已经出了汗。 跪着的姿势更容易看到下方。 这个陷阱布置得非常用心，估计整片场地里“蛇窟”陷阱只有这一个，成本太高。 坑底布置得就像正常丛林的一角，几条蛇都很自在，绳网悬空吊在蛇坑上方，绳网最低点与坑底相距不足一米，但这些蛇对她并没有太大兴趣，只要她动作不大，青蛇们就不会盯着她。 罗望的余光总能捕捉到蛇的移动，为了不让自己乱想，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回忆起任务要求。 在限时九十分钟的“从林险境求生”环节中，八位参赛者需要收集“红宝石”，这是一种漂亮的道具，在光下熠熠生辉。一块红宝石积一分，参赛者之间可以互相抢夺。场地内共有十五个陷阱，掉入一个陷阱则扣一分。规定时间结束后，积分高者优先选择搭档。 场地范围很广，不提供地图，八个人分别从八个入口进入场地，按照路牌走向不同的区域，这一阶段如果不按路牌指示走将承担踩到捕兽夹的风险。看到绿色路牌意味着可以自由活动。 罗望自由活动以来，依次遇见过金月、付久、侯长河，均没有发生抢夺情况。她手里有五块红宝石，这是中招的第三个陷阱，目前积两分。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半，红宝石总数未知，但罗望心想这磕碜的二分肯定拿不到第一名。 不知道俞柳现在有多少分…… 不，不能想俞柳，要勇夺第一。 罗望乱想一通，最后给自己鼓鼓劲，爬出一小步。绳网又开始了晃动，她克制自己不去看青蛇的反应，嘴里默念着：“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又爬了一步，罗望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被什么闪了一下，眯了眯眼，下意识循着光低头去看，就瞟见坑底的一点红色。 红色？红宝石？ 罗望睁大眼睛仔细看，果真是红宝石的小尖尖！ 她惊喜地想叫出声，但红宝石旁边的绿色身体让她把声音憋了回去，仰脸对着坑边的摄像机呲出一个露牙花的笑，指了指下边。 红宝石红宝石！怎么拿？ 罗望立刻想到了身上的背包。 背包里有一截鱼线，还有一块吸铁石，如果她没有判断错误，红宝石道具的底座就是铁制。 她直起上半身，半跪着从背包里取出那两样东西，将鱼线在吸铁石上缠了一个结，绑紧了之后，她把鱼线这头在手掌上绕个圈，将吸铁石从绳网窟窿放了下去。 慢、慢慢。停了。 鱼线不够长！ 红宝石旁边的蛇已经注意到她了，她不敢再动作，额头沁汗。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罗望？” 这一声喊得罗望鱼线都要掉了。 她盯着那条蛇，发现蛇没有反应，才松了口气抬头看来人。 那人走到了陷阱旁边，看见坑下的蛇吓了一跳，闭紧了嘴不出声。 罗望的跟拍导演提醒道：“蛇的听觉不敏感。” 柯庭才又说话，小声问她：“不敢出来吗？” “不是。”罗望也小声回答，“下面有红宝石。”她低头看了一眼，那条蛇不再看她了，就一点点把鱼线收上来。 “线不够？”柯庭发现了问题。 “嗯。”罗望点头说，“你的能借我用吗？” 柯庭二话不说从背包里拿出鱼线，跪在坑边伸长手臂。 蛇窟大致是正方形，边长两米五左右。柯庭跪在坑边，罗望陷在网中央，两人直线相距一米多点，同时伸出手臂就能够到盘成一卷的鱼线。罗望左手换个地方支撑平衡，正要举起右手去接，又有人叫了一声：“罗望。” 这个声音让罗望心里一下子松懈了，她双手抓着绳网转头看着俞柳走近。 俞柳来到坑边看了看底下的东西，脸上不见害怕的神色，对柯庭说，“你先走，我来。” 柯庭愣了愣，没说什么，站起身对俞柳点点头就走了。 俞柳取出鱼线拆开，单膝跪在坑边一甩，罗望伸手抓住鱼线一端，将两根线绑在一起，低头去找刚才看见的红宝石。 “诶？”罗望意外地出声。 “怎么了？”俞柳问。 “还有一块。”罗望抬头看着她，“下面有两块红宝石。” 俞柳笑了下：“都是你的。” 罗望抿嘴笑笑，将两块红宝石都吸上来揣好，准备爬出坑。 俞柳一直单膝跪着，注视着她一步一步爬出来，两人之间只剩半米的时候，俞柳伸出手想要拉一把，但看她爬得稳稳当当，不需要帮忙，就只摸了摸她的头。 罗望仰脸一笑，很快爬到坑边，被俞柳扶着站了起来。 俞柳自然地弯腰拍拍她裤子上的泥土和草叶，罗望看到俞柳身后的跟拍导演，有点不好意思：“俞柳姐，我自己来吧。” 俞柳直起腰，问：“刚才害怕吗？” “有点。”俞柳来了她就不怕了。 “徐哥，一会儿这个陷阱会重新伪装吗？”罗望问自己的跟拍导演。 徐哥点头。 罗望：“我能在边上做个记号吗？” 徐哥想了想，又点了下头。 罗望取出背包里的红色防水布，看了看方向，挂在一根横斜的树枝上，问俞柳：“这样意思明显吗？” 俞柳：“很明显，如果我看到一定会加小心。” 罗望：“只能这样了，我们没有纸笔。走吧。” 两人结伴同行，走了三十分钟后，红宝石捡了好几块，陷阱一个都没再中招，还分别救出了金月和柯庭，其他参赛者看她们有俩人也不敢抢夺。眼看还有十分钟任务就结束了，罗望忍不住对俞柳咬耳朵：“你是不是有地图？” 俞柳摇头否认。 罗望撇嘴不相信，说：“你运气太逆天了，十五个陷阱只中了一个飞镖弹射，不怕观众质疑黑幕？” 她再转头对两台摄像机说：“这段请不要剪进去，谢谢。” 俞柳回答：“怕什么，我靠的是实力。” 罗望：“等节目播出了我要看看你怎么表现出实力。” 最后的十分钟平安度过，罗望与俞柳来到指定位置集合，一位裁判清点红宝石，另一位裁判统计各人的扣分情况。这个环节允许负分情况出现，罗望觉得应该没有人那么惨，结果她看见了满身泥巴树叶的钱天。 钱天一脸惊恐，对着导演组一遍遍问：“怎么能有蛇呢？活的蛇！怎么能放蛇？” 罗望明白这是为了节目效果，但她也真疑惑：“我挂的防水布你看见了吗？” 钱天扭脸回答：“看见了啊，那是你放的？我以为我来到了红宝石大本营啊？！” 罗望：“……” 她沉默地扭开了头。 点背不能怨社会。 五分钟后，积分统计结束，前三名为—— 俞柳，红宝石十三块，陷阱一次，十二分。 郑东日，红宝石十三块，陷阱两次，十一分。 罗望，红宝石十一块，陷阱三次，八分。 在本环节中发生了两场抢夺，其中郑东日抢夺付久红宝石一块，付久与金月联手抢夺侯长河六块并平分。这两场抢夺直接影响了后五位的排名—— 付久七分，柯庭七分，金月七分，并列第四；侯长河五分，第七名。 不过，最末一名参赛者钱天取得如此惨烈的成绩完全不能怪在任何人头上。他一共找到红宝石四块，掉入陷阱七次，负三分。 现场男默女泪。十五个陷阱，中招七次，其中高级别三种陷阱“蛇窟”、“水牢”、“深坑”他都试过一遍，可以说是极为尊重陷阱布置者的用心。中级别“吊脚套”、“天罗地网”陷阱他也都中招，分别被郑东日和付久救下来，低级别也中了“沼泽”、“绊倒绳”陷阱。 导演：“现在你们看到的积分，并不是最终积分。” 钱天从悲伤中回过神，充满希望地问：“难道有加分项？” 导演：“是的。” 钱天振臂大呼：“太好了！” 八个人一面惊讶，一面猜测加分项会是什么。 导演没有卖关子：“在本环节中，有几位参加者发挥了团结友爱的精神，解救掉入陷阱的其他参赛者，非常令人感动。现在宣布隐藏加分项：在本环节中解救他人一次，加一分。” 裁判将每个人实行解救的次数写上计分板。 俞柳两次，郑东日三次，罗望一次，付久两次，金月一次，侯长河一次。 俞柳的两分，一分是在找到罗望之前得到的，一分是找到罗望后，救出柯庭得到的。至于罗望爬出蛇窟，严格算来俞柳没有出力，不加分。 根据最终积分，俞柳与郑东日以十四分并列首位，罗望与付久以九分并列第三，金月上升一名取代柯庭成为第五，侯长河与钱天排名不变。 在钱天的嚎声中，导演再次发话：“还有最后一个加分项。” 钱天：“嗯？” 导演：“罗望用防水布标记‘蛇窟’陷阱提醒其他参赛者，额外加一分。” 金月现身说法：“我就是看到那块防水布才决定换路线，谢谢罗望！” 钱天立刻鼓掌：“这个我服，虽然我还是掉进去了。” 其他人纷纷鼓起了掌。 导演：“最终排名已经确定，接下来你们要选择搭档。由于有两位第一名，节目组决定用一种绝对公平的办法决出先选择搭档的人。” 五位《向心力》主持异口同声：“石头剪子布！” 导演忍笑：“没错。” 俞柳与郑东日站出来，其余人则围成半圆观看。 两位第一名面对面举起右手，一起说：“石头、剪子、布！” 俞柳出布，郑东日出剪。 郑东日：“我选付久。” 俞柳：“我选罗望。” 罗望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抬脚就要走到俞柳身边去，又听导演说：“请等一等。” 虽然知道导演不是在对她说话，罗望的脸还是不由地一热，赶紧收住了脚，装作只是站得无聊在原地活动一下。 金月：“导演你今天戏很多。” 导演：“对不起，我是俞柳姐的忠实影迷，今天能请到俞柳姐心里很激动，有些失态。咳，我们继续节目。在选出心仪的搭档后，请深情地阐述一段不少于一分钟的选择理由，对方同意才视为选择成功，东哥请先开始。” 本来挺热血励志，突然整这一出，场面顿时gaygay的。 郑东日呆滞了两秒，面向憋笑的付久，努力让双眼充满柔情，用充满磁性的声音说道：“自从在《向心力》遇见你……噗！不行，我需要准备一下。” 俞柳：“我先来可以吗？” 导演：“可以。” 俞柳看着罗望，眼神是平静的。 但罗望从她眼里领略到了海的包容广阔，俄顷海风推起波涛，层层水浪翻卷，一叠一叠涌向自己，压向自己。 当海洋表现出侵略性，渺小的人唯有投降一条路可走。 剥光无用的遮挡，袒露且温热，如即将被纳入口中的水煮蛋，充满信任如初生的婴儿。灵魂已经向上飘起，身体在吻着柔软的床单，挺动胸脯，呼唤她的到来。 腿边的床垫被压陷，向下看，她穿着整齐的西装，领带垂下来，在并拢的双腿之间行走，丝滑微凉，软得没有形状，有些痒。 像今天看到的蛇，大脑中剥离了害怕的情绪，只感受到色-欲诱惑。 “罗望很勇敢。”俞柳说，“我们拍摄《剑指》的时候，无论多么辛苦的戏，她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到最好，从来不会抱怨一句。《剑指》的打戏非常多，为了练好云岫门的剑法，她每天在片场不休息，不是看剧本就是在练剑。我很欣赏她愿意挑战自己、不断攀登高峰的精神。” 攀上肩膀，光裸的手臂贴上西服面料，软滑而有骨，贴合又挺括。两条手臂如蝴蝶飞过蝴蝶骨，交错拥抱了她。 脸上有得意的笑，被她看到的时候丝毫不羞耻，噘起双唇索吻，热爱她身体每一部分压下来的重量。 一身西服全部贴在自己身上，衣冠齐楚对着寸丝不挂，惹欲的鲜明。 身体坠入欲-火，灵魂步月登云。 “罗望的声音多。”俞柳说，“她很活泼，喜欢说话，和她在一起会很有意思。” 我爱你。对着她的耳朵说出这句话。 神魂是迷乱的，意识早已丢失在海水中，但身体记住了，嘴巴知道自己想要对她说什么。 似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不加包裹的炽烈纯挚的感情，忽然间让她疯狂起来了。 啊……嘶！啊！有些声音变得急促了，赤诚地传达着身体此刻的感知。 “而且我们之间非常熟悉，很有默契。”俞柳说。 一时信马由缰，一时迎风破浪，三寸宝地，深深浅浅，快快慢慢。 双腿绕上，腰扭臀摆，西装凌乱，发丝相缠，热烈得不成样子。 对身体的探索没有止境，这是对身体的尊重，是对自然的尊重。 她们互相尊重。 “一分钟到了吗？”俞柳问。 不，远远不止一分钟，有很久、很久、很久。 久到一秒涌过来一个浪头，仿佛在回忆中乘船，不知不觉目眩神迷。 “罗望，你同意做我的搭档吗？” “我同意。” 作者有话要说：根据评论里的疑问补充了一点细节。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实打实的、涂涂、品茗、不断跳坑、落叶、冒泡泡、雌雄公母男女鸡、崽崽的地雷！ 感谢笑眯眯看着你+10、三生石上常相思+2、Frisk+20、我+10、山下的一颗大榕树+10、“”+10的营养液！ 注1：陷阱里的蛇蛇原型是青蛇（小青龙，翠青蛇），温顺无毒（养蛇经验帖有说难伺候）。对蛇类不了解，如果有不合理处欢迎指出！ 注2：小车车借鉴了电影《人间中毒》其中一场戏的叙述手法。俞柳阐述理由说的“她”指罗望，但罗望回忆生日西装车用的“她”字都指俞柳，不要弄错了哦。 注3：步月登云一词形容志向远大，这里只借用字面意思：步上月亮，攀登云霄。 ☆、第 125 章 两位明目张胆的姬佬配对成功以后, 郑东日与付久也上演了一场基情大戏, 再之后的柯庭选侯长河场面很酷很高冷, 金月没得选, 只剩下钱天。 各人换了衣服，两两一组同色, 四对搭档进行第三个环节“下山障碍赛跑”，根据排名, 蓝队郑东日付久获得豪华海鲜午餐, 粉队俞柳罗望获得金牌推荐套餐, 黄队金月钱天获得沙县小吃盒饭，绿队柯庭侯长河获得大米粥小咸菜。 上午和下午各有三个游戏环节, 吃完午餐, 四组人分别乘车去往下午三个环节的场地。 各组在车内的谈话场景也会被截取一些部分，在节目正片或者花絮中播出。 穿一身粉色的罗望俞柳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后排看风景。 罗望：“我们聊点什么？” 俞柳：“下午的环节怎么赢？” 罗望：“既然分了组，应该要比出第一第二吧, 如果有体力比拼，我们要不要和其他组联手？” 俞柳点了点头。 下午三个环节分别是“折返滑草场”、“接力悠波球”、“弹跳健美操”。 看名字都很轻松, 但经历了一上午的折磨, 罗望不相信这些环节会和它们的名字一样无害。 罗望：“东哥和付久这一组是最强的, 如果能联手拖住他们两个，我们就有希望争第一了。” 俞柳：“选金月钱天，还是柯庭侯长河？” 罗望犹豫道：“选柯庭吧？我们一起拍戏，有点默契。” 俞柳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握住了罗望放在两人之间的手。 罗望有点不好意思, 又想到这个镜头即使剪入节目也不算尺度太大，故作冷静继续说：“我看过往期节目，侯长河的实力很强，就是经验不够，经常吃亏。”说白了就是游戏里的老实人。 柯庭也是这一挂的。和俩老实人联盟特别有安全感，不怕他们倒戈。 俞柳点头：“找机会和他们商量。” 初步商量完对策，罗望估摸着素材足够了，就安静待着。 俞柳问：“等《剑指》上映了一起去看吧？” 罗望转头看她的表情，知道这是个不带有宣传目的普普通通的提议，点头：“好啊，到时候约时间。” 手握在一起有点热，罗望捏了捏俞柳的掌心，安抚似的，然后放开手看窗外去了。 下午的环节果然非常刺激。粉队罗望俞柳与绿队柯庭侯长河结成盟友，联手坑了蓝队郑东日付久，最终粉队与绿队各获得一次第一名。最后一个环节由于粉绿蓝三队竞争太过激烈，黄队捡漏。 组队进行的四个环节，四队各得一次第一名，完全平均，绝对和谐。不过这个节目最重要的并不是结果，是花样折腾主持人和嘉宾的过程。 夜里十点半，《向心力》节目录制完成，八个骨头快散架的人一起吃了夜宵，拍了合照，结束了欢乐而充实的一天。 罗望和俞柳在当地酒店留宿一夜，翌日搭上不同的航班，又开始了异地恋爱生活。 八月二十日，《剑指》官方发布第二支预告片，罗望俞柳分别转发，互相点赞。 八月二十八日，天晴风暖，罗望不声不响飞回京州，出席俞劲松与王悦的婚礼。 婚礼地点选在了韩家的旧宅子，这里已经多年无人来住，但一直保持着洁净。 罗望出示请柬，随即看见了正走过来的俞柳。 两人走在树荫遮蔽的小路上，俞柳问：“累不累，找个房间给你休息？” 罗望说：“不用，我精神足着呢。” 俞柳带她走的这条路避开了其他人，周围安静得听不见声音，罗望心底里的一丝紧张感在这种环境下被放大。 “两位董事长到了吗？”她问。 “到了。”俞柳看向她，有点好笑地问，“你很紧张？” “一点点。”罗望两个手指一捏，比划了下。 俞柳说：“韩董看不见我，也看不见你，你就当作没有婆婆，不要管她。俞董么——” 想起手机上那几条来自俞董的微信，俞柳顿了一下，说：“他可能会找你说话，你只要像捧哏一样应付他就好。” “……我懂了。” 虽然不能立刻消除她内心里见公婆的紧张感，不过她的关注点已经转移到了这次婚礼本身。 今天的婚礼主角是一对新人。罗望与俞劲松没有见过几面，心里却有种很自然的亲近，对新娘子王悦也有几分好感。 俞柳见她好奇，就带她去新娘的房间。 婚礼的规模算不上铺张豪奢，请来的宾客也多是新人双方熟悉的人。 此刻，已经到来的宾客都在楼前的花园里品尝点心，攀谈聊天，青椒组合四人正在人群中即兴演唱。 罗望在二楼窗边看到花园里热闹的场景，脚步停了下来。 俞柳站在她身后，也看着下方，说道：“外公造这座宅子的时候，以为韩家会发展成一个大家族，热热闹闹地生活在一起。如果他看到俞劲松结婚，一定会很高兴。” 罗望握住了俞柳的手。 俞柳笑了下，说：“如果外公看到你，也会为我高兴。” 罗望咧嘴甜滋滋地笑起来：“走吧，去看新娘子。” 二月时，罗望是王悦的新墙头，如今八月，王悦又有了新的墙头。 王悦是个很博爱的粉丝，对新旧墙头一视同仁，所以见了罗望，她立马兴奋地跳了起来。 造型师急道：“婚纱婚纱！” 王悦看在价格的份上克制住了自己，脸红扑扑有了点新娘子娇羞的模样，说：“罗望我好喜欢你！” 罗望笑着过去轻轻抱了她一下，小心着没有碰到她的婚纱。 分开时她抓住了罗望的手小声说：“以后就是一家人，多多联系啊。” 罗望点头，给她一个晶晶亮的眼神。 王悦也很热爱八卦，两人聊着聊着越坐越近，最后像亲姐妹一样头凑在一起讨论。 罗望身在娱乐圈，也不能做到耳听八方，王悦搜集的八卦信息虽然不少是道听途说，但听来精彩异常，分分钟一场大戏。二人你来我往，互通有无，自成一世界，俞柳站在一边看着，只感觉那两人周围有一层结界，旁人轻易破不了。 到宾客入席时，罗望和俞柳一起离开。 婚宴在别墅内部最大的宴会厅举办，高而宽阔，以紫色为主色调，布置得尽善尽美，浪漫唯美而不浮夸。 两人不同桌，进了婚宴厅就分开来。 俞柳坐在男方家属桌，罗望则坐在了女方朋友桌。 今天王悦的本命与新旧墙头齐聚一桌，罗望与一个本命三个新墙头都不熟，礼貌打过招呼后就与青椒、杜悲聊天。 “就今年的事了。”丁小虎说。 罗望：“真要解散？你们现在发展得不挺好的？” 卞西南摇头：“青椒本来是男女混合偶像团体的尝试，公司没打算做长久，趁还没走下坡路再捞一笔就散了。” 易霜：“其实分开发展对我们个人的前途更有好处。” 罗望点头：“我能理解，就是觉得可惜。那你们四个人全都单飞？” 贾冰和卞西南对视一眼，贾冰勾着他的肩膀说：“现在正商量，我们俩可能要组合。” 罗望吃了一惊，顿时想起在西楼山聊天时的玩笑话：“真要做‘姐妹椒’？” 卞西南“噗”一声荡笑起来，贾冰默默收回了胳膊。 罗望感慨：“认识你们的时候，没想过这一天。” 卞西南小拳拳捶她一下：“又不是以后见不着面了，还能一起出来聚，别在这伤春悲秋的，人家大喜的日子，你高兴点。” 罗望回过神，振奋精神说：“对！人间多聚散，真情永流传。” 杜悲微微摇头，觉得这句子有点俗了，但下一秒他也忍不住为其中感情发出笑容。 这时台上弹奏的钢琴曲换了一首，环顾四周宾客皆落座，婚礼就要开始了。 罗望朝俞柳所在的方向看去，她们俩方向不对位，看不到俞柳的脸。忽然，那一桌的俞成材接上了她的视线，还对她笑起来，罗望心里一突突，连忙灿烂又乖巧地笑了一笑，接着假作羞涩低下了头，心跳噗通噗通。 俞成材笑容不落，对俞柳说道：“罗望刚才对我打招呼。” 俞柳不咸不淡：“别招惹她。” 俞成材又面向韩清圆，轻咳了一声问：“你看见俞柳的对象了吗？” 韩清圆只眼珠朝他转了一下，头半分不动。 俞成材自讨没趣，低声自语：“快开始了吧。” 这话一落，一男一女两位婚礼司仪走上台。 从电视台请来的专业主持人，形象好，水平稳，男声温润，女声婉转，二人妙语连珠，配合默契。 很快，到了一对新人入场的时候。 俞劲松一身笔挺的定制西装，肩宽腿长风度翩翩，王悦穿着圣洁美丽的婚纱，笑容温柔，挽着丈夫的手臂，两人步履徐徐走过中央铺着红毯的高台。两旁宾客仰头望着新人，目光含着祝福。 优美如春泉的钢琴曲中，新人走过了罗望所在的桌子。罗望看着这幅美好的画面，眼眶微热。 她被他们的幸福感染，胸中怀着满溢的祝愿，以及一点可以忽略的羡慕。 从来她期盼的都是普通世俗的东西。 做不到敢爱敢恨潇洒度红尘，想要长长久久。 也无法对“无意义的形式”不放心上，想在众人的祝福中，穿最美的婚纱走过红毯。如果能领证，她还想去盖章领小本本。 卞西南凑过来问：“你好像看着快要哭了，感动得？” 罗望：“我在心痛，我有这么仙气出尘的脸，怎么本人一点都不酷。” 卞西南：“……等你觉得自己长得不够美的时候，可能就酷了。” 罗望：“那我就安心做一个俗气的美人吧。” 新人已经走到台上，罗望轻轻吐一口气，呼出多余的心思，专心观看婚礼。 当心怀祝福时，自己也会沾染喜气。身体暖洋洋，脑袋里想起许多应该感谢的人事物。 感谢俞柳，感谢命运让她遇见俞柳，感谢生命的精彩与馈赠。 作者有话要说：我来啦！春节快乐！抱歉太懒了又卡文，这么久没更新。这章前30评论送红包，眼熟也送~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别太当真的手榴-弹！ 感谢紫砂、Bluewind、晚饭只吃一碗饭、第九声、河马吸呀、冒泡泡、品茗、一意之行、JAZZ、巷说~巷说、Lee的地-雷！ 感谢酒池+30、葱头小板凳+1、高山+10、dundun+10、塞纳河的尤桑+2、charlie+80、“”+60、笑眯眯看着你+10、路边社+5、三生石上常相思+1、17(+20)、百目鬼+40、花肆+10、君邑+10的营养液！ ☆、第 126 章 婚礼之后, 罗望与俞柳再度道别。 《剑指》宣传期, 俞柳最多接受接受采访, 上上老艺术家们会参加的节目。罗望却要到各地上通告、跑活动, 还要拍代言广告和杂志硬照，即使身在京州也很难抽出时间见面。 好在这样的生活快要告一段落, 综艺节目需要提前录制，到了电影将要上映的时候数量便减少了。 《向心力》播出时, 罗望赶回了京州, 晚上和俞柳窝在沙发上看节目。明天两人都休息, 打算就在屋子里厮混一整天不出门。 一开场那段舞剑，加上了特效和BGM以后不土不尬, 特别酷炫。 俞柳当时待在山上, 没有看过前面这些，因此看得津津有味。罗望关注着自己的表情管理，时不时为自己的美貌骄傲一把。 第一个环节中罗望每次拿到线索卡的镜头都得以保留, 俞柳在沙发上坐正了，上身前倾, 盯着电视里罗望的表情。 罗望抱怨着：“我选的这条路线索卡太不友好了……” 只听俞柳“哈哈”两声。 罗望：“嗯？” 俞柳下巴指指电视, 说：“线索一是错误的, 你生气了。” 罗望：“……”她现在也有点想生气了，敢情俞柳是在寻找她演技中的破绽啊？ 俞柳一边看一边分析，罗望气得不想说话。 看到线索四，罗望准备说出答案却被柯庭抢先一步的时候，俞柳皱了皱眉：“柯庭应该不知道我来。” 罗望想到就憋屈：“所以我是哑巴吃黄连。他猜的时候应该是赌一次, 如果他知道答案，肯定会把机会让给我。” 俞柳：“哦？” 罗望现在才真是尝到了黄连味道。 她硬掰道：“毕竟在一个剧组待过，同事爱还是有的，他是个好人。” 俞柳提醒道：“你亲口说过他喜欢你。” 罗望装傻：“有吗？你记错了吧。再说我这种万人迷谁不喜欢，你不喜欢吗？” 俞柳胳膊一勾，吻上了她的嘴。 罗望心道好险，又想到俞柳轻易不吃醋，一吃就吃歪的习惯，觉得刚才俞柳可能逗她的成分更多，嗨呀完全可以再硬气一点！ 冷不丁腰上被掐了一把，罗望眼睛一瞪，随即在俞柳更猛烈的攻势下闭上了眼睛。 热吻结束，气喘吁吁，听声音比电视里走到木屋门前的罗望还要累。 罗望推开了木屋。 俞柳说：“你在忍笑？不成功。” 罗望横了她一眼：“说得好像你多么矜持似的。”还不是主动过来抱她了？ 俞柳痛快承认：“对，我不矜持，我很奔放。” 她说完伸手在罗望胸上一揉，罗望脸一红，反手也是一揉。 俞柳将手掌盖在罗望肚子上问：“还要看吗？” 罗望脸更红，拿开她的手：“好好看电视，整天脑子里就想这种事。” 两人闹着玩了一会儿，再抬头已经开始了下一个环节，从林陷阱求生。 罗望一看到这里就变成了苦大仇深的脸。 这个环节的镜头主要给了钱天，毕竟他是最倒霉、体验最丰富的人，罗望与其他人的镜头都要少一些。 看了几分钟，罗望几乎没有看到俞柳的镜头，疑问道：“你让剪掉的？不能因为你没中陷阱就不给镜头了吧？” 俞柳：“我没有。” 正说着，节目里罗望和俞柳相遇了。 罗望爬出蛇窟，挂上红色防水布，接着是一段对话。 “你运气太逆天了，十五个陷阱只中了一个飞镖弹射，不怕观众质疑黑幕？”罗望撇嘴，转头对摄像机说，“这段请不要剪进去，谢谢。” 后期花字：导演拒绝了你。 俞柳：“怕什么，我靠的是实力。” 罗望：“等节目播出了我要看看你怎么表现出实力。” 于是电视里出现了俞柳投石问路、制作登山杖、根据地上脚印分析路线、利用镜子寻找隐藏的摄像机的一系列操作。 罗望：“……”导演，可以的。 俞柳鼻尖蹭着她的脸：“看到了吧？” 罗望面无表情地推开她。 第二环节结束，紧跟着就是选搭档了。 罗望突然紧张起来，脊背都挺直了。 那个时候她脑子里想了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录完节目她想起来这一段，心里虚得不行，害怕镜头捕捉到了她色迷迷的表情。 俞柳搂她的腰，开玩笑：“怎么了，听一遍不够？” 罗望拍了下她的手，语气严肃：“别乱动。” 俞柳一愣，意识到这里可能会有些意外的发现，也盯住电视。 俞柳：“我先来可以吗？” 导演：“可以。” 镜头给了罗望一个脸部特写，沙发上的两个人都目光炯炯盯着这张脸。 俞柳不敢相信道：“你……跑神了？” 她在表白，罗望居然跑神？ 罗望此时根本听不见她的声音，她记得后面她想到的画面更加少儿不宜。 “罗望很勇敢。”俞柳认真夸赞，罗望眼神热烈。 “罗望声音多。”俞柳温柔带笑，罗望目光迷离。 “……非常熟悉……” 俞柳心里突然有一种直觉，可是就连她也觉得过火，她转头问：“你当时在想什么？” “我同意。”电视里的罗望说。 沙发上的罗望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算太明显，只要观众朋友们思想纯洁一点就不会看破她的状态。她反问俞柳：“你刚才说什么？”她没听清。 俞柳盯着她的脸，片刻后放弃了追问，嘴角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弧度，道：“后面还想看吗？” 罗望靠着沙发：“看看吧。” “好。”俞柳靠在她身边，那么保留节目就放在看完之后吧。 组队后的环节里两人始终在一起，多数情况下镜头要拍其中一个，一定会捎带上另一个，想剪CP视频简直不要太容易。 看完了节目，罗望说：“开拍前我还想，我参加综艺节目的经验多，可以保护你，没想到这期节目里我这么弱，你倒是强到发光。哎俞姐姐，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去举铁？” 俞柳连忙说：“先做有氧，循序渐进，不要伤到自己。” 罗望点头：“你有空的时候可以把训练表总结一份给我看看吗？我想达到你这种程度。” 俞柳答应下来，道：“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运动。” 罗望回头左右看：“这里有健身器材？” 这是黑色家具的房子，罗望还没有探索过，只知道卧室厨房餐厅在哪。 俞柳说：“有可以锻炼的房间。” “是吗？”罗望毫无防备，“好啊，运动完洗个澡，正好睡觉。” “我也是这么想的。”俞柳起身，罗望跟着走。 “……等等，这不是卧室吗？” 俞柳拉着她走进去：“就在这里锻炼。” 罗望：中计了！ 老话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罗望也难过老大姐关。老大姐魅力无穷无尽，越吃越香；老大姐功夫出神入化，越“吃”越香。 于是半推半就地，罗望就躺上了床。 久违的身体，还是那么的熟悉。 敏感地带一挑就起了情-欲。 一次两次，相拥入浴室，鸳鸯戏水再来一次，腰酸腿软，双人床睡得天昏地暗不知，今宵纵欢，明日再管明日事。 本期《向心力》在“俞望”CP粉的翘首期盼下开播，在CP粉们炸雷般的嚎叫与慈祥的姨母笑交替中结束。可以预见，大仙视频上的“俞望”CP投稿又会如雨后春笋一样涌现。 牛茵茵原本维持两周更新一个CP视频，其余时间剪剪动漫类视频、学学生活类视频，再做做吃播、交交朋友，小日子很滋润。 然而自从《剑指》开始宣传活动，定档发布会要加更，幕后花絮放出要加更，《向心力》播出又得临时加更。这还不算完，九月二十日《剑指》发布第二支幕后花絮，九月二十五日《剑指》举办首映礼，牛茵茵活活累瘫。 辛苦她一人，幸福千千万。牛茵茵的剧情向视频全部发刀，现实向则全部发糖，CP粉们从对她又爱又恨，变成了把她捧在手心虔诚地供养。 牛茵茵发觉自己“发刀大佬”地位岌岌可危，不得不发消息问罗望：“你们还要发糖吗？我剪不动了。” 罗望正在跑第二座城市的路演，从一家影城坐车去下一家影城，看到消息便回电：“八城路演，首映礼才第一城，这期已经剪出来就不说了，上映前还有三城，上映后四城，你攒起来剪成一期就好了。” 她说得轻快，牛茵茵心里可轻不起来，这半个月头发都熬掉一大把，愁云惨淡地挂了电话。 坐在罗望身旁的俞柳听到几句，说：“上映之后她就轻松了，大家都到电影院里看CP。” 罗望道：“你需要端正一下态度，我们这可不是炒CP的电影，是一部武侠正剧。” 俞柳：“你不懂，从正剧里扒出来的糖渣更甜，回味悠长。强行卖腐的糖不经嚼，吃几口就腻了。” 被教育了的罗望：“……” 到底谁是年轻人？ 以及，女朋友沉迷CP怎么办？在线等。 作者有话要说：中间一段突然写出来的打油诗笑得我差点写不下去哈哈哈哈哈！倔强地保留了，祝大家新年笑口常开！ 这句“把她捧在手心虔诚地供养”改自《爱的供养》歌词“把你捧在手上虔诚地焚香”。 补偿的加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地雷！ 感谢啦啦啦～、等等、晚饭只吃一碗饭、头发爆炸了的地雷！ 感谢是十方啊+10、吉娃娃虎虎+10、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20、暂无+10、无良用品+10、船长+20、流浪者小工+1、澜暮里+1的营养液！ ☆、第 127 章 路演工作辛苦异常, 晚归早出, 舟车劳顿, 几乎没有睡觉时间。 这天中午, 剧组主创们到达映前四城路演的最后一城，匆匆吃过午饭, 化妆换衣服参加媒体见面会。 面对媒体，罗望表达了对票房走势的信心, 深情呼唤旺仔们多多支持, 还配合俞柳隐晦地卖了腐, 完成宣传任务。 见面会结束后，主创们坐车前往第一家目的地影院。 今天同时上映了几部国庆档影片, 《剑指》是其中之一。根据专业票房网站统计（包含当日预售场次）, 上映首日《剑指》实时票房排名暂列第三。 第一位是爆笑喜剧电影，之前点映时就取得了极好的口碑。第二名是爱情喜剧电影——就是去年罗望为了《剑指》而放弃的两个剧本之一。 罗望对比了票房数字，侧身对俞柳说：“我们和第二只差一千多万, 希望很大。现在还不是观影高峰期，晚上再看一次。可惜今天路演最后一天了, 哎, 我们是不是不够努力？” 俞柳握住她的手机按下锁屏键：“昨天晚上是谁喊累？” 罗望斜了她一眼, 话说得这么有歧义，不会加个“路演结束”时间定语吗？ “我以前又没有参加过电影路演，还不能喊累了？” “我也没有参加过。”俞柳说。路演是最近几年兴起的宣传方式，她已经几年没有接过主角了。 罗望：“行行行，你体力好, 行了吧？” 俞柳微微笑着，就着罗望的手解锁了她的手机：“看看视频放松一下。” 罗望无奈地观看起了“俞望”CP小甜饼。 一天内要跑完六家影院，不断地坐车，同样的话来回说，态度还要热情，罗望坐得腰酸，站得腿疼，笑得脸僵，累得脑仁儿疼。就连体力较强的俞柳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最后一场结束，已经十一点多了，映前四城路演完美收尾，主创们终于可以回到酒店好好休息。 回到房间，罗望妆也没卸，躺在床上不想动。 挺了会儿尸，她抓起手机查票房。上映首日《剑指》收获了一亿两千万票房，距离第二名差了两千两百万，如果这几天口碑上来，反超的希望很大。第四名六千多万，估计没有机会了。 这个成绩已经达到了她心里的预期数字，之后只要票房走势稳，这部电影指定能赚。 不过完成一个小目标，就要抓紧找到下一个小目标，罗望期待着《剑指》升到第二位的时刻，身体里有了力量，一骨碌爬起来卸妆。 一回到京州，罗望就去和新电影的导演见面。剧本是孙芸挑的，罗望看过也非常喜欢，导演希望听一听她对角色的理解再决定，于是有了这次会面。 谈得顺利，导演还请她和孙芸吃了顿饭，这事就口头定下了，电影计划明年开拍，合同还不着急签。 第二天，罗望和孙芸又和另一位导演见了面，这次是签合同。 新片已经谈妥了，十月十日开拍，提前把合同一签，到时罗望直接进组。 金鞍奖提名名单公布的时候，罗望正在录一档直播访谈节目。 这档节目知名度极高，主持人姓阮，气质知性柔和，然而每次节目中她都会抛出两三个让嘉宾猝不及防的问题，由于是直播，嘉宾来不及掩饰情绪，立刻就有了话题。嘉宾每每提心吊胆，还是会在她的温声慢语中放松警惕，然后中招。而她又不会穷追猛打，点到即止，给嘉宾台阶下，令人又爱又恨。 阮主持：“所以你在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你父母都支持了你？” 罗望微笑点头：“对，大概在艺考的半年以前，我开始和他们沟通，很幸运他们都愿意支持我。” 阮主持：“确实，表演这条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录取比例几百比一，成名的比例更低。许多演员工作多年，兢兢业业，只是能维持正常生活需求。我知道，这条路你也一样，走得很辛苦，不过客观来说，你的名气上升速度比其他人快很多，这会让你感到压力吗？” 镜头切给了罗望，一名工作人员上台添茶水，同时迅速往阮主持手里塞了一张小纸条。 罗望余光悄悄观察，见阮主持面色如常，扫了一眼就将纸条压在了杯托下。 罗望心里好奇得不得了，通常这种小纸条会对接下来的谈话走向有很大的影响，她默默提高了警惕心。 等她回答完，阮主持笑着说：“从你的回答我听得出来，你是很会转化压力的人，不会被压力主导情绪，这一点对各行各业的人而言都是一项重要的技能。那么这一次，你主演的电影《剑指》提名了金鞍奖最佳剧情片奖，你会更有压力，还是更有动力？” 罗望愣了整整两秒钟来消化这个问题。 金鞍奖提名公布了？《剑指》上榜了？ 她强迫自己的心思回到现场，用一秒钟处理情绪，然后得体地弯起嘴角，回答道：“有压力，有动力，但更多是高兴，这是《剑指》所有工作人员的共同努力换来的，是对我们所有参与这部电影的人的认可。谢谢阮姐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阮主持笑容亲切，声音多了几分感情，说道：“你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就获得了提名，我也为你感到高兴，很期待你将来为我们带来更多更高的作品。但是，如果我说《剑指》的提名——” 罗望心跳加速了，她心想提名这事难不成是诓我的？正经大电视台当红节目不可能开这种玩笑吧？ “不止一个呢？”阮主持说完了这句话。 罗望的心还没落下，又提得更高。 “其实《剑指》还提名了其他奖项，请问你的第一直觉是什么？” “最佳女配角。”罗望不假思索。 “是的，恭喜俞柳。” 这次罗望直接笑了起来。 有一种意料之中的感觉，但喜悦和兴奋并没有因此减少半分，她恨不能现在就扑到俞柳怀里，把俞柳举起来转圈。太好了！太好了！ 阮主持看到她咧出的大门牙，心情也受感染：“看来你们私下的感情真的非常好。” 罗望很不矜持地点了点头：“我们有很多共同话题，待在一起不觉得腻。” 电视机前守着节目的CP粉们通通露出了神秘而慈祥的笑容。 阮主持又说：“你还可以再猜一个。” 罗望一怔：“还有提名吗？” 阮主持：“是的。” 一般质量优秀的电影除了万众瞩目的几个大奖，还会得一两个不那么受关注的奖项。 罗望认真想了想，说：“最佳动作设计。” 陈高达设计的云岫门两套剑法行云流水，轻灵如舞纱，寻壑门的一套剑法则阳刚威猛，气势凌人。几位演员也都完美呈现了陈高达要求的效果，值得一个提名。 阮主持回答：“你猜对了。还想继续猜吗？” “还有？！”罗望本来没敢多想的心终于被勾得蠢蠢欲动起来。 “请继续猜。” 罗望的舌头在口腔里卷了卷。阮主持到底是什么意思？能不能给个暗示？ 她朝对方抛了两个眼神，然而阮主持毫不理会，只是落落大方地看着她等待答案。 罗望知道现在镜头一定在给她特写，但她控制不住，无声地深呼吸了一次，感觉脑袋清醒了些，才开口说：“最佳男配角吗？” 阮主持露出来几分惊讶。 猜错了吗？不是李信？难道真的是我？！罗望的眼睛瞪大了，屏息等着阮主持张嘴。 “罗望，你猜得……实在是太准了。” “……”这种又高兴又沮丧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猛戳嘉宾肋骨的时刻才是阮主持的本性流露瞬间吧！ “连猜三次都中了，罗望，如果你去做押题老师，可能会有不菲的收入。”阮主持开了个玩笑来缓和气氛。 “我觉得我应该买几张彩票。”罗望笑着接了一句。 “如果让你猜最后一次，”阮主持突然认真起来，停顿一秒，问，“你觉得你还能猜中吗？” 罗望的心脏恢复动力，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还有最后一次。 会是她吗？ 这一瞬间她脑海里过了很多人，有导演韩一策、编剧季大山、女配角萧霞、男配角刘清崇…… 但她张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罗望，最佳新演员。” 她盯着阮主持的嘴巴，顾不上伪装自己的紧张。 阮主持的嘴角勾了起来，从两片红润的嘴唇之间吐出了三个字：“恭喜你。” 下一秒，罗望自己的唇角也扬起来了，她的嘴像一轮新月，两个月亮尖儿朝上，嘴唇弯弯的。 阮主持：“这一届金鞍奖，我相信《剑指》将会大放异彩。恭喜你，也恭喜《剑指》的所以工作人员。六项提名，你们很棒。” 罗望心里感觉了一下，这种时刻就用不着虚伪地谦虚、客气了，只管笑吧，没人能挑她的刺。 她特别想立刻抱住俞柳。她在脑海里幻想着她们拥抱庆祝，开香槟、尝蛋糕，并肩站在落地窗前看城市车水马龙，路灯连成平行线…… 等一下？ 六项提名？ 罗望疑问地看向阮主持。 这位内心有着恶趣味的美女主持人优雅一笑，缓缓说道：“最后一项提名我不打算让你猜。罗望，恭喜你，提名金鞍奖最佳女主角！” 别摸耳朵。 没有听错。 最佳女主角，提名罗望。 作者有话要说：久等啦！前几天状态不好，欠了两章会尽快补上。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第125章红包已送完，除了前30评，另外送了30位朋友。经常留评就会眼熟哦，没领到的朋友以后还有机会~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巷说~巷说的手榴-弹！ 感谢哎哟喂、Bluewind、紫砂、冒泡泡~冒泡泡、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品茗、巷说~巷说、999的地-雷！ 感谢忘川旧忆+10、路边社+10、陆饮冰+30、ric+10、学习使我快乐+10、司空+3、rollins+50、伶俜+60、与君绝+20、爱小说+5、品茗+10、旭雨墨+20、墨恒+10、风兮+100、实打实的+5、十六六六+20、崽崽+10、酒池+30、八八+3、异烟肼+1、默然无心+1的营养液！ ☆、第 128 章 像背后有一双翅膀, 罗望的魂已经飞到俞柳身边。 俞柳发消息问：到哪了？ 罗望：三分钟后到！ 最近孙芸对家里硬气起来, 陪着罗望的时间变长了, 今天亲自开车送她到俞柳家。 罗望回完消息, 向孙芸确认：“三分钟能到吗？” 孙芸：“能。我开车技术是不如你牛姐，但我也是优秀的老司机。” 罗望：“优秀, 特别优秀！” 不多不少三分钟。“到了。”孙芸示范了一个满分侧边停车。 “孙姐再见！”罗望无心夸赞，哧溜窜下了车。 从后视镜里看着她跑到俞柳身边, 那俩人一起朝这个方向挥了挥手, 孙芸笑着开车走了。 一腔热火烧得脸红, 激动难当，罗望亲亲热热地挽着俞柳的胳膊, 没贴上去亲一口已经是注意形象。 “恭喜你。”俞柳温柔摩挲着她的手背。 “同喜同喜！”罗望笑得看不见眼睛。 进了家门, 罗望才想起别人：“韩导有没有找你？” “给我发了红包，你应该也有。” “是吗？”罗望一路没顾得上看其他人的消息，“我看看, 真有，六十六？你也是六十六块？” 俞柳替她放好了包包, 回答：“嗯, 他小气。” “六六大顺, 寓意好。”罗望心态特别好，认真感谢了韩一策，回复了其他朋友的贺喜，瞄见俞柳两手空空站在面前不挪不动，顿时心领神会, 扔了手机就扑上去。 手臂缠着肩膀，双腿夹着腰，她整个人锁在俞柳身上，内心不禁感叹俞柳腰好。 俞柳吻了吻她的下巴，抱着她要走。 “你等等，你要带我去哪？” “庆祝。” “等等等等！”罗望一挺身用身体挡住她的视线，让她停下来，“这么早……” 俞柳看了眼落地窗。外面天色已经黑了。 罗望改口：“这么晚了，我们应该做点别的。” 俞柳：“你喜欢白天做？” “……” 爱这事情，什么时候都能做，白天夜晚她都喜欢，但是现在她有更想做的事情。 拍拍俞柳的肩膀示意放手，她从俞柳身上跳下来说：“我们去看《剑指》吧，我想和你一起看。” 俞柳想了一下。 罗望引诱：“明天一天都是你的。” 俞柳咬钩：“买票。” 晚上是热门时段，看电影的人不少，两人不能选择时间较早的场次，入场和散场都难免会碰到一些观众，容易被认出。附近影院最晚的一场在十一点三十五分，结束时间凌晨一点半，两人买了最后一排最边上的座位。 罗望有些抱歉：“位置不太好。”过去俞柳不必要买在这样不显眼的位置。 俞柳：“比一个人看电影好。” 罗望就笑了笑。 俞柳说：“还有两个小时，可以来点前戏。” 罗望：“……” 床，是第二故乡。 为了避免进场早了灯光亮着被人看到，两人等到电影快开场才出发，十几分钟的路程很快就到，两人戴着口罩和装饰眼镜框，取票进入影厅。 电影已经开场几分钟，影院里很安静，她们坐下来，借着银幕的光看到前面几排全都坐满了，这场上座率很高。 罗望拍这部电影拍了三个多月，为之付出了诸多努力，她高兴自己能够参与，但不会把功劳归在自己身上。 从筹备，到拍摄，到成片，这中间花费了无数工作人员的心血，演员们贡献自己的表演，提供素材，而导演和剪辑师将这些素材变为了完整的故事。 故事的一开头，白衣翩然的云岫门弟子远离俗世，勤苦练剑。几位师姐们相处和平，又似乎有着各自的心思与秘密。 直到小师妹施如兰挑断寻壑门弟子手筋，引发两派之间的争斗，打破表面的平静，矛盾才得以显现。电影的音乐也变得紧绷，预示着危险的到来。 看到施如兰挑手筋那场戏，罗望心里不由自主抖了一下。 角色需要演员来塑造成形，然而一个立体的角色本身也拥有生命。 不久之后，云岫门惨遭血洗，掌门裘素衣白衣被鲜血浸透，将传说中皇族宝藏的钥匙托付给了江如芷和施如兰。自此，师姐妹二人脱离云岫门，开始江湖逃亡之路。 她们风餐露宿，屡次逃脱追杀，每次战斗都能放心将后背留给对方，信任在生死间加深。与此同时，施如兰身上背负的秘密逐渐露出端倪。 锋利的剑尖穿出荣有义胸膛的那一刻，影厅内响起了几声倒吸气的声音。 罗望也忍不住为施如兰担心。 终于在那个雨天，施如兰为救假乞丐使出云心剑法，身形如流云般飘渺，杀人毫不手软。而当敌人死绝，她醒神看向自己最亲的师姐，却眼神惊惶，嘴唇翕动，如同受惊的兔子说不出话来。 江如芷一句也不问，只是在寻壑门刘掌门拦路要为爱徒报仇时，挺身而出与师妹站在了一起。 随着一行人靠近皇族宝藏的入口，施如兰身上负着的秘密逐渐揭开了。 罗望已然看得入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紧张得握住了俞柳的手再也没放开。 假乞丐谎称去找叔父，欲与师姐妹二人分道扬镳之时，不防备施如兰一掌拍在他腹部，将他击下马车。 这时影厅里响起一道很小的声音：“好！”听起来那是个男人，已经压低了音量，但影厅安静，这声叫好声就十分明显。 接着一个女孩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影厅里的气氛登时变得轻松许多，再也没人在乎躺在草地上哀声惨叫的假乞丐。 罗望努力憋笑，转头对俞柳小声说：“要是柯庭知道了，肯定会哭的。” 俞柳忽然笑出了声。 罗望：“嗯？” 客栈后院修罗场，施如兰显露了她嗜杀一面。然而不过转瞬，素昧平生的老板娘推开她，死在飞镖之下，又令她找回了内心的善良与柔软。 老板娘临终的一句“不后悔”，声音虽轻，却是重重敲在了施如兰的心上，她抛开了杀戮、抛开仇恨与迷惘，看见了天下。 她对江如芷说：“从此以后我们只是飘萍。” 旁边的女孩吸了吸鼻子，罗望转头一看，女孩脸上两道泪痕。 她又回头看俞柳，眨了眨眼，头往女孩那边扬了扬，俞柳很快明白发生了什么，摸了下她的头发凑到她耳边说：“你演得真好。” 真是的，什么时候都不忘调情，她飞了俞柳一眼。 罗望看见邻座女孩手里攥着一张已经湿透的卫生纸，估计从老板娘中飞镖就开始哭了，女孩没有带包，只有手里这张纸巾，罗望从包包里拿出纸巾，递给邻座女孩两张，女孩说了声“谢谢”，擦干脸上的眼泪。 不过后面要哭的地方还多。 茫茫山雪，纷纷而落，死了何如溪，又死了裘素衣。鲜血刺目，观众接连掏纸巾。 罗望连着抽了几张纸巾给邻座女孩，最后干脆把整包纸都递过去。 宝藏大门已经开启，江山要易主，与施如兰无甚关系。 她带着生死不知的世子离开了，越走越远，在天地之间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点。江如芷身如孤松，沉默地目送她。 大雪抹去了曾经发生在这里的一切。 高山雪景的转场镜头意蕴深远，每一个人都听见了时光流转的声音。簌簌、簌簌…… 而后，雪转小了，白茫茫的山上显出三个黑字——“三年后”。 罗望一愣，没来得及多想，接着看电影。 镜头从半空拉近到山中某一处，透过细碎的飘雪，观众们看到了一个人。 她穿着白衣，端的是潇洒出尘，在她面前立着一座墓碑，她身姿笔直，没有跪拜。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墓碑前这人转回头，露出了面容，是施如兰。 三年过去，她没有任何变化。看到来人，她的眼里多了几丝笑意。 江如芷走到她的身边，与她说话，态度亲近自然，几乎与在云岫门一同练剑时一样。 然而时过境迁，终究是差了些什么。她们早已选择不同的路，她们也从来都不是同路的人。 一阵穿林风，施如兰闭上了眼睛，江如芷深深地看着她，接受着自己的失去。等到她睁开眼睛，江如芷便转正了头，她已经接受了。 “日子回不去。”施如兰说。 “我知道。”江如芷最后看了她一眼。 镜头渐渐拉远，她们变得无比藐小，终于消失在渺渺山林间。 “完了？”罗望有点疑惑，她们原本打算在电影结束前就离开，现在看时间电影应该是结束了，但情节怎么少了一大块？ 俞柳还没回答，银幕已经黑了，她当机立断拉着罗望起身，两人刚离开座位，片尾字幕就出来了，幸好出口就在旁边，灯亮以前她们就能出去。 邻座女孩：“等一下，你的纸巾！” 罗望朝后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去戴上口罩，罗望就问俞柳：“我和柯庭那一大段感情戏，怎么就用空镜头代替了？我把他带走以后还发生好多事呢。” 俞柳：“这你要问韩一策。” 罗望：“和你没关系？” 俞柳举双手：“我发誓。” 柯庭肯定不会主动要求拿掉自己的戏份，他也没那么大面子。这段时间罗望没听说过柯庭得罪谁，俩月前她和柯庭还一起录节目，没看出柯庭有什么变化。 如果俞柳没有提意见，那么只有可能是韩一策看到成片认为这一段感情戏多余，大手一挥全删除了。 ……难怪柯庭没有提名，且不论演技和角色的问题，他的存在感本来就低，再把感情戏一删，还能叫男主角？ 罗望为他感到辛酸。 走到停车场，罗望眼尖指着右后轮说：“轮胎扁了。” 俞柳打开手机闪光灯照着，在轮胎纹路中发现了一枚钉子。 罗望拉下口罩问：“这还能开吗？” 俞柳摇头：“不安全，今天太晚了，明天我通知助理来处理。” 罗望：“我们现在怎么回去？” 俞柳：“有一趟夜班公交车可以坐。” 两人不紧不慢走到车站，正巧她们要坐的公交车就停在那里，罗望拉着俞柳跑起来，赶上了这趟车。 车里加上司机只有六个人，她们走到最后一排坐下来，罗望有点喘，拉开口罩让呼出的热气散出，眼睛瞥到斜前方坐着的女孩腿上的纸巾包装。 她胳膊捣了捣俞柳，在俞柳耳边说：“是看电影坐我旁边的人。” 两人都看向那个女孩。 女孩看着二十来岁，一头黑长直，低着头玩手机。 罗望和俞柳视力都不错，这一眼就正好看见了她刚刚打出的两行字—— 辣鸡电影！骗我感情！柯庭根本不是男主角！是个打酱油的！[怒] 偷窥的两人面面相觑。 罗望按捺不住好奇，又看了一眼，女孩接着写—— 不过除了这一点，《剑指》其他方面都很棒，打戏超级美，故事太吸引人了，推荐大家进电影院看，值回票价！ 罗望脸色回转，正要收回目光，发现女孩切换了帐号。她一面在心里唾弃自己的行为，一面继续盯着人家的手机。 女孩在这个账号重新编辑了一条微博—— 罗望太美了！俞柳太美了！美人是世间瑰宝！我宣布对罗望路转粉！[色][色] 收获一名新粉丝的人扭头趴在俞柳肩膀上憋笑。 小姑娘两副面孔，很会玩啊。 俞柳捏她的腰，压低声音说：“你笑什么，偷看还笑。” 罗望小声说：“我错了，正义之神要惩罚我吗？” 俞柳眉毛一挑：“要狠狠罚。” 女孩发完微博，收起手机，听见后面俩人窃窃私语，悄悄转头看一眼，撞上了罗望的视线，立刻心虚地转回身。 她隐约觉得那人有点眼熟，兀自想了一会儿，想到那好像是在电影院里给她纸巾的人，有点兴奋地转身问：“你是……” 看清了口罩之外的半张脸，女孩的半句话噎在了喉咙里。 罗望默默坐直，仪态端正，食指竖在口罩前比了一下，示意她不要说出来。 女孩回头看看车里的其他人，车厢里灯光比较暗，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车后部发生的事情。 这次转头，女孩又认出了俞柳。 这是什么天降的运气？看电影坐在女主角和女配角旁边，坐公交车回家居然又坐在她们前面。 等一下，女明星也坐公交车？女孩突然感动起来，多么接地气的女明星啊！我果然没有粉错人！ 虽然一分钟前她才刚刚粉上罗望，但瞬息之间她已经进化成了铁粉。 俞柳拉开口罩问：“这么晚回家，有人接你吗？” 女孩摇头：“我们家小区挨着市政-府，治安很好的。” 俞柳：“电影好看吗？” 女孩狂点头：“好看！太好看了！就是可惜最后……”她看了看两人，闭上了嘴。听说很多明星介意拉郎配，不知道这两位怎么想。 俞柳看出了她内心所想，问道：“你用大仙视频吗？” 女孩一呆，前辈这么潮的吗？还会用大仙？ 俞柳：“我推荐几位大仙，如果感兴趣你可以关注她们。” 女孩忙不迭拿出手机：“您说。” 她做好了准备，就算俞柳推荐的是公开课、纪录片、电影分析帐号，她也要给足面子立刻关注永不取消。 俞柳：“一头小牛。” 女孩抬头：“啊？”这是什么，田园牧歌？ 俞柳：“她剪的‘俞望’CP视频质量很高，更新频率也有保障，不过大多数是虐向。” 女孩：我是谁？我在哪？我听到了什么？ 罗望无力扶额。 俞柳耐心解释：“‘俞望’CP，就是我和罗望的CP，现在有很多大仙剪CP视频，还有几位我也推荐你关注，主剪甜向。” 她说一个，女孩就关注一个，极其上道。俞柳说完回想片刻，发现没有漏掉的，就点了下头说：“谢谢你支持我们的电影，注意安全，有缘再见。” 到站，俞柳和罗望一起下了车。 女孩独自坐在位子上，感觉刚才发生的事情好不真实，如果不是大仙视频里多出来的几个关注，她可能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正主按着她的头让她吃糖，不得不吃啊！ 车站到小区还有几分钟的步行路程，罗望和俞柳牵手走着，摘掉口罩，感受夜里清凉的空气。 罗望说：“哪有你这样的，强迫人家关注，粉丝也有人权的好吗？” 俞柳：“我只是早一点帮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罗望心想你也打开了我新世界的大门，一把年纪了，到处卖安利。 唔，也打开了身体的小门。 罗望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跳，飞快甩头。 三十如狼，二十六岁的她是一头成长中的小狼了。 作者有话要说：死了何如溪，又死了裘素衣。单押get！ 补一章。明天不一定能更新，没更的话就记账以后补。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Jing的手榴-弹！ 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身骑白驴、栀子花开的地-雷！ 感谢“”+10、哪天+3、忘川旧忆+10、澜暮里+10、八八+3、栀子花开+5的营养液！ ☆、第 129 章 早晨九点, 罗望睁开眼睛看着身边的人。这一天没有工作, 她有很多时间可以观察自己的爱人, 随时地亲吻她。 嘴唇印上去的时刻, 闭着眼睛的俞柳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意，双手搂住了罗望, 让她结结实实压在自己身上。 清淡缱绻的一个吻结束，罗望趴在俞柳胸口, 手指戳着她的下巴说：“你等着我呢？要是我没搭理你直接起床了, 你打算怎么办？” “把你拉回床上, 让你下不了床。” “很色-情，我喜欢。”罗望嘿嘿笑。 俞柳在她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又捏了两把, 满足了手的需求，抱着罗望一起坐起来。 洗漱后，俞柳到厨房准备早饭, 罗望本来在边上看着，听见自己手机铃声就去卧室拿手机, 看到屏幕, 她头发差点竖起来, 自家的母亲利薇女士居然打来了视频通话！ 握着手机跑过厨房，罗望抛下一句：“待会儿你不要说话！” 俞柳一愣，罗望已经跑去客厅了。 她坐在沙发上调整好角度，确保画面里干干净净只有自己，接通了视频。 手机里先出现的是罗洽闻的脸, 他似乎正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发现接通了，就转过脸对罗望说起了话：“今天休息是吗？起床了吧？早饭有没有好好吃啊？” “对，今天休息。”罗望笑着说，“吃了吐司煎蛋，喝了一杯热牛奶。” 罗洽闻：“好，好，再吃点水果补充维生素。” 罗望答应：“我马上就去吃。” 画面外传来利薇的声音：“你要说什么快点说，这半天说的什么内容也没有，还语文老师呢，有没有重点？” 罗洽闻“哎哎”应了两声，转动手机让旁边的利薇出镜，说：“昨天晚上我和你妈妈去看《剑指》了，真好看啊！爸太骄傲了！你妈妈都看哭了。” 利薇：“瞎说，我没哭，雪太亮了我眼睛不舒服。” 罗望接腔：“是，我昨晚看也觉得亮度太高了，后期的失误。” 罗洽闻问：“你也昨晚上看的啊，一个人吗？” 罗望心说我怎么顺嘴秃噜出来了，撒谎道：“和我助理一起去的。” 利薇似是随口问：“你现在在自己家里？” 罗望正要说是，多留个心眼，眼睛一瞄手机右上角，看见自己把背后的黑色沙发拍进去了，她两处房子都没有黑色沙发。 “我在苗苗家。”罗望笑容毫无破绽，“我去的那家电影院离苗苗家近，看完我就过来了。昨天聊到挺晚的，她吃完又去睡了。” “多睡觉好。”罗洽闻说，“你们演员休息时间不规律，能多睡就多睡一会儿。上次回来你也不说多留几天，好好歇歇，那么快就走了。” 说完他故意看了看利薇，利薇面色淡定，装无事发生过。 罗洽闻就继续说：“你弟弟这个假期没回来，好像和他女朋友去旅游了。你啊，年纪也不小了，该谈恋爱就谈恋爱……” 利薇打断道：“还小，可以再挑挑。” 罗洽闻是想给女儿铺垫铺垫，方便她以后找机会说已经恋爱了。然而利薇还记着上次罗望不肯承认，上手就把垫子拆了。 看着视频里父母用眼神进行着无声争锋，罗望想笑不敢笑。 最后罗洽闻败下阵来，又不想完全妥协，说道：“再挑挑也行，不过要是遇见特别喜欢的，一定抓住机会。就像当初我追你妈妈，我对她一见钟情，想法特别坚定，就是要和你妈妈结婚，别人看我这么坚决，就什么意见也没有了。” 罗望连连点头：“学到了！” 话扯到自己身上，利薇也不出声了。 自从罗望向家人出柜，她和家里通话时，双方都刻意避开这个话题。 起初通话总是没话找话，气氛带着点尴尬，仿佛她与家人突然之间生疏了许多，这种感受一度令罗望心情低落。好在随着时间慢慢过去，感情回弹，今天罗洽闻侧面提起了之前被避开的话题。 感觉到父母的态度软化，罗望心中感动，也更加踏实有力量。 下次通话或许可以试着讲一讲《剑指》片场的事情，引导父母注意俞柳…… 视频结束，罗望在沙发上畅想着未来，余光看见俞柳走过来，跳下沙发高兴地抱住了俞柳。 俞柳两手打开，稳稳端着两个盘子，亲一下她的额头：“吃早饭。” 升起窗帘，阳光立时涌入房间，将客厅抱个满怀，罗望出神看着窗外，喃喃道：“真是个好天气。” 散发着焦香味的吐司，嫩嫩的溏心煎蛋，配一杯香浓的热牛奶，几颗红彤彤的樱桃番茄，幸福感满满的早晨。 吃光早餐，两人坐在沙发上挑电影看，罗望靠着俞柳问：“你听到我视频的时候说的话了吧？” “听到了。” 罗望心里打定了主意，转头认真地看着俞柳：“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俞柳静止两秒，不知道想了什么，而后她含笑回看罗望，问：“他们不会嫌我老吧？” 罗望笑起来：“不会，我家里就我有这毛病，现在也让你治好了。” 两人温温柔柔地接了个吻。 “等到金鞍奖颁奖结束，不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告诉他们，我的女朋友是你。”罗望现在满心满脑都是美好未来，“如果我们一起拿了奖，那我们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俞柳说：“没有奖也是地造一双。” 再接一个吻。 罗望甜蜜蜜地笑了一会儿，抿了抿嘴唇，态度变得郑重，对俞柳道：“我的表演天赋不如你，但我会比你更努力，总有一天，我会达到你的高度。” 这一刻她所散发出的自信为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如此闪耀迷人，让俞柳转不开眼睛。俞柳默默注视着她的熠熠生辉的双目，好像从银河中舀来的最璀璨的星光。 俞柳情不自禁双手捧起她的脸，十分虔诚，富有无限的期待，轻声说：“我等着你。” 鼻尖想鼻尖，嘴唇喜欢嘴唇，舌头愿意缠住舌头。 同性相吸，同物相吸。她们有同样的身体构造，也有同样真挚的爱意。 电影还没有挑好，选电影的两个人在沙发上完成了一场三十分钟的唯美电影。 用十月上午的晴天布设光线，最自然温暖；黑色沙发衬托瓷白的肌肤，冲击感官；纤长光滑的腿在半空中摇动，恣意地划破空气罩子，放出断断续续的歌声。没有瑕疵的动作设计，充满信任的配合，力量感与柔韧度完美融合，这是一场不需要观众的视觉盛宴。投入其中的两个人只拥有彼此，极致亲密的肉-体动作中恍惚看到灵魂在共舞。 度过无比餍足的一天，罗望身心都松散了。晚上看到剑指总票房和单日票房升至第二位，她才找回工作的热情。 趁着金鞍奖六项提名的热度，《剑指》第二轮路演如期开始。四座城市，二十家影院，场场爆满，观众反响热烈。 十月十日，官方发布幕后特辑，十五分钟的时长非常感人。视频的每分钟都在掰开CP粉的嘴巴往里面灌糖水，看一遍甜一年。 同天，罗望进组开始了新电影的拍摄。这次的导演和俞柳没有交情，俞柳不好探班打扰，便等着金鞍奖颁奖那两天罗望从剧组请假出来。 今年金鞍奖，有两部电影格外引人瞩目，是夺奖大热门。 一部是韩一策导演的《剑指》，六项提名，由罗望、柯庭、俞柳主演；一部蔡扬导演的《万籁无声》，五项提名，由刘耀、倪青主演。 《剑指》已经上映，评分在七点五到七点八之间浮动，大多数影评都给出了正面评价，积累了不错的口碑。《万籁无声》则避开了国庆档，定档十月三十一日，也就是金鞍奖颁奖典礼的第二天。假若今年金鞍奖《万籁无声》夺得好成绩，其票房就有了强有力的保障。 十月二十九日晚，金鞍奖欢迎暨入围酒会，两个剧组狭路相逢。 这也是时隔半年之后，罗望与倪青的第一次见面。 半年时间，罗望拍完了《月华》，接下了国际品牌代言，获得了金鞍奖最佳女主角提名；与俞柳的感情经历了冷静期的考验，更加了解自己和对方，敞开心扉，重归于好。 这半年她过得跌宕起伏，格外丰富，相比上一次与倪青见面的时候，她成熟了很多。 两米的距离，她看着倪青，似乎倪青没有什么外表上的变化，笑容的弧度与记忆中一样，那双眼睛中的侵略性很有标志性。 “嗨。”倪青微笑着，启唇与她打招呼。 罗望听不到声音，她有一种直觉，倪青根本没有发出声音。她朝倪青点了下头，不打算回应。女朋友的前女友，有什么好理会的？她已经不用从别人口中知道俞柳的过去了。 温暖的指尖从她的手腕滑下去，是俞柳握住了她的手。 罗望偏头低声说：“不用担心我。” 俞柳的头靠了过来，像在说悄悄话：“不是担心你。不想让她一直这么看你。” 罗望勾唇笑起来：“吃醋啊？那可是你的前女友。” 俞柳装失忆：“是吗？” 罗望说：“你真无情。” 俞柳：“只对你有情。” 及格分的情话罗望也听得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是十方啊、Z、Jing、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巷说、品茗~品茗、冒泡泡~冒泡泡、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的地雷！ 感谢44(+10)、学习使我快乐+10、seirioskey+50、雌雄公母男女鸡+20、栀子花开+20的营养液！ ☆、第 130 章 罗望不可能一直贴着俞柳, 两人各有各的朋友要叙旧。 李信那部压了四年的电视剧终于要播出了, 这件事他只是随口一提, 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 他颇为自豪地与罗望分享相册中女儿的照片，每滑到一张他都要问罗望一句：“可爱吧？拍得好吧？” “可爱可爱, 拍得好拍得好。”罗望只能不停地回答他。 欣赏完相册，李信春光满面地走开, 寻找下一个分享对象。 罗望独自走到一边, 拿起一杯气泡水, 感觉到背后有人靠近。 “恭喜你。”来人的声音先响起。 罗望转过身笑着说：“同喜。” “第一次拍电影就提名最佳女主角，你真让我惊喜。”倪青手上端着一杯香槟, 主动和罗望碰了杯, “瞿琴书宝宝的满月宴你参加了吗？” 她要不提，罗望都快忘了她们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共同熟人。 “没有。”罗望回答，“那天我在外地工作, 赶不回来。” 倪青：“我也没有，当时在拍戏, 心里还遗憾少见你一面。” 罗望笑道：“这不是又见面了吗？明天还要再见一次。”她把话题引到金鞍奖上, 谈话气氛正式了些, 倪青故意制造的暧昧消失了。 但倪青不是个轻易认输的人，她说道：“以后我只能在颁奖礼看到你了？” “我倒是想年年都来，可也要看评审团给不给我机会。”罗望选择迂回躲避，心里纳闷，这人是根本没把俞柳放眼里吗？ 罗望刻意地回头找俞柳的身影, 俞柳正在与几位导演聊天，两人视线接上，同时笑了一下。罗望看回倪青的脸，心说这个暗示够明了吧？ 倪青戏谑：“怎么，她不许你交朋友？” 罗望：“你可不是普通的朋友。” 倪青摇头感叹：“看看你，多听话。” 罗望不以为意：“我开心，我乐意。” 倪青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凑近她耳旁说：“其实你对我是有感觉的，对吗？” 突然的亲近让罗望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一下，但她心里并不害怕倪青，很快便放松了，她没有看倪青，低头道：“说感觉太笼统，我对你有过欣赏，但你太复杂了，看一眼会被吸引，看第二眼就想远离。” 倪青站直了身子，重新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双手握着酒杯，脸上带着浅淡的笑意：“有时候我想回到你这样的年纪。我真的……” 敏感地察觉到语气中的寂寞，罗望的心情也跟着黯然。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后半句话，罗望疑惑地抬头，却见倪青眼神促狭，启唇做出三个字的口型：喜欢你。 “在说什么？”俞柳从背后揽住了罗望的腰肢，以半抱着的姿势站在她的左侧，握住她拿杯子的手，喝了一口她的气泡水。 倪青将罗望的反应看在眼里。当俞柳触碰到她的一刹那，她的身体呈现出接纳的状态，手很稳，杯子里的水面未动，左肩稍稍向后倾，靠住了俞柳。 她们亲密地让旁人无处插针。 倪青笑容不落，对罗望说：“只有一点点。” 俞柳问罗望：“什么？” “不要告诉她。”倪青笑着说完，从容离开。 俞柳问：“她对你说了什么？” 罗望憋着笑，嘴巴都有点变形了：“不告诉你。” 俞柳看她几秒，笃定道：“她说喜欢你了？” 罗望摇头。 “不用否认，你笑得这么开心，一定是她对你告白了。”俞柳的表情高深莫测起来。 罗望不憋着自己了，咧开嘴笑：“采访一下前辈，请问您此刻有什么想法？” 俞柳道：“不管我怎么想，喜欢你的人都不会减少。我能怎么想？” 从俞柳的话里，罗望居然听出了一丝捉摸不定的幽怨，她道：“那你就想，那么多人喜欢我，但我心里只装了你一个人。有没有好一点？” “没有。” 罗望放柔语气去哄：“怎么样能好一点？” 俞柳掩饰着眼底的笑意，附耳道：“晚上我去你房间。” 今晚的入围酒会是在一家五星级酒店内举行的。 为了颁奖礼，罗望从剧组请了三天两夜的假，这么短的时间不值当回公寓，今明两晚她都住在这家酒店。酒店与举行颁奖礼的剧场很近，不少在京州没有固定住处或者住处太远的也都住在这里。 俞柳也有一个房间，与罗望的房间相邻。 当入围酒会结束，住在酒店的人们便各自回到房间。 有一部分人没有回自己的房间，也许是要预测明天的奖项花落谁家，门一关上，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着什么。 罗望给俞柳开门时，她觉得自己非常纯洁。 她们也是要预测奖项的。 房间楼层很高，有一整面落地玻璃，城市夜景尽收眼底。 小圆桌上倒了两杯红酒，罗望坐在沙发上，转头看着路上的车辆，车灯使它们变成发着光的小盒子，如一颗颗流星划向远方。 “我喜欢大城市。”罗望略带痴迷地说。 高架桥侧面的蓝色灯带、高楼大厦顶端的金色灯光、漆黑一片的公园里点缀着星星灯火宛如倒映在地面的夜空，这些是她眼中的美景。 俞柳双手撑着沙发扶手，俯下身吻住罗望柔软的嘴唇，这个人是她眼中的美景。 浅浅一吻，唤回了罗望的注意力，俞柳在她对面的沙发坐下，拿起红酒杯。 罗望笑了笑，也举起酒杯相祝。红酒入口，柔和而轻盈。 “你押一下明天《剑指》能拿几个奖？” 俞柳想了想：“四个。你呢？” 罗望：“三个吧。” 她们默契地不问具体是哪几个。 “你有信心拿最佳女配角吗？”罗望问。 “明天就知道了。” “你紧张吗？” 俞柳微笑不语。 罗望语气有点酸：“是啊，你紧张什么，金鞍奖对你来说已经不新鲜了，这次拿不拿奖你都无所谓吧？” “不是，这一次我很想拿奖。”俞柳看着她说。 罗望被她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了：“我也想啊。哎，我要是有你的心理素质就好了。实话跟你说，我现在好紧张。” 她双手放在脑袋两边说：“我头发懵，像喝多了酒一样。” 又虚虚捂住自己的心口说：“心跳控制不住，我不能放松。” “好担心明天一个都不中。”她胳膊肘支着扶手，腮帮子抵着自己拳头，脸颊上一点点肉被挤变了形。 罗望叹了口气，拿起杯子喝酒。 红酒助眠，多喝一点，晚上兴许还能睡个好觉。 俞柳引导她倾诉以帮助她发泄情绪：“对明天有信心吗？” “嗯……”罗望抿着嘴，两边嘴角勾出两个小涡，像个天生长着笑脸的小妮子一样，不笑的时候也可爱得让人想捏她的脸蛋，“我想拿奖，特别想，两个奖我都想要，我要风光，所有人都看到我，聚光灯都在我身上。” 说这番话时，她是极度诚实的。 诚实表达欲望的人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单纯，并非是不经世事的天真，而是与成熟共存的被世事打磨剔透的单纯。 在俞柳最初看到她的时候，就对她有这样的印象。相识一年多，看着她努力成长，她身上的这个特点从未改变过，令俞柳深感珍贵。 “我太想拿奖了。”罗望说，“谁会不想拿奖呢？但是说到信心，我觉得好像我的心分成两半了，一半有，一半没有。哎，头疼。”她又喝酒。 俞柳笑着问：“获奖感言背熟了吗？” “背熟了，就怕激动忘词，我准备捏在手里上台，记不住了就照着读。”罗望补充，“如果我能上台的话。” 俞柳没有问她如果空手而归会怎么样。 预习惊喜可以削弱惊喜，而预习失望完全不会减少事情发生时的失望。 等到罗望的目光像蒙着一层雾气，朦朦胧胧看不清晰的时候，俞柳起身走到她身边，将人抱了起来。 酒劲才刚刚上来，罗望还有完整的意识，被抱起来的时候她有点愣怔，下意识环住了俞柳的脖子，说：“我没有喝醉。”　 “我知道。”但是俞柳打算加重她的酒意。 两杯红酒不足以让她昏睡，晃一晃，荡一荡，酒劲才会散发开来，彻底冲散她内心的情绪。 把人放在床上，俞柳站在床边脱上衣。 罗望看懵了，坐起来问：“你要干什么？” 俞柳随手一扔，上衣落到了床尾凳上。 “我现在很紧张，没有心情，明天颁奖之后我们再……”罗望嘴里劝着，眼睛已经黏在俞柳腰上了。 俞柳脱下了裤子扔到床尾，身上只有成套的内衣，黑色的。 罗望咽了咽口水，欲拒还迎：“这样不好吧……” 俞柳踩上床，双膝分开，跪在罗望两侧，推她躺下，不容拒绝道：“做了就不紧张了，我会很温柔的。” “不要吧……”罗望的手指摸上了俞柳的大腿。 “要。”俞柳在她耳边吐气，吻上她的脖子。 罗望闭上眼睛，心里为难地想：那，要就要吧…… 身体愈热，酒意蒸得愈浓，口鼻中都是醇香酒气。 恍惚以为自己变成了盛酒的器具，有人找到了一处微不可见的缺口，偷偷在饮酒。 半糊涂半清醒，在做什么？又忘记了。 罗望不想糊涂，她睁着眼睛，很想记住现在发生的，但是快感和酒精携手侵占了她的头脑，让她不情不愿地放弃清醒。只知道手掌触摸到的这个人是她信任的，是生命中极其重要的，所以她紧紧地拥抱住了这个人。 真的很温柔，罗望闭眼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冒泡泡、Jing、紫砂、品茗、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涂的地-雷！ 感谢晚饭只吃一碗饭+10、Bluewind+10、来自唐朝的仙儿+40、humbbe+50、荒+30、澜暮里+10、涂涂+10、品茗+10的营养液！ ☆、第 131 章 十月三十日, 秋高气和。 早晨, 罗望从房间出来, 先给了门外等待的俞柳一个白眼。 她酒后记忆力很好, 发生过的就算当时不清楚，事后也能记起七七八八。 “昨晚什么时候走的？”罗望问。今早醒来回想起昨晚的事, 再一看身边空着，她咬俞柳一口的心都有。 “看你睡着我就走了。睡得好吗？”俞柳毫无心理负担。 “……好。”罗望咬牙承认。整晚没有做梦, 像昏过去了一样。 俞柳笑了笑：“吃早饭去。” 房费包含早餐, 两人乘电梯到自助餐楼层, 报出房号，被引到一张空桌子。 转悠一圈, 拿了些食物回来, 邻桌正好来人。 罗望打招呼：“韩导，季老师，早上好。” 韩一策：“早, 看着心态不错啊，多吃点。” 俞柳瞪他一眼, 本来罗望不紧张, 让他这么一提还能吃得多吗？ 韩一策接收到眼神, 赶紧拉着季大山一块去取食物，免得再遭嫌弃。 罗望坐下说：“没事，我现在比昨晚放松。” 俞柳点头，另起话题：“记得我说过我的公司买下了一个剧本吗？现在要寻找有合作意向的导演，有两位风格适合的导演今天在酒店, 我约了时间和他们分别见面，想和我一起吗？” “我？会不会冒昧？剧本我还记得，讲两个女人的故事——到底是什么样的故事？” “一个性工作者，一个转业军人，因缘际会，发展出了暧昧关系。”俞柳简要概括，“它是这几年来我看过最细腻、动人的剧本，我打算以个人名义投资，不考虑资金回报。” 罗望见她这样重视，就问：“你有没有想过自己执导？” 俞柳：“专业的事最好让专业的人来，而且我没有那么多精力。” 罗望点了点头，问道：“我如果和你一起见导演，要以什么名义？” 俞柳：“投资人。” 罗望扑哧笑道：“你这么说，别人会怀疑你坑朋友的钱。” 俞柳也笑了：“应该这么讲，你从小热爱电影，入行以后对日益浮躁的电影界风气感到心痛，萌生了投资制作好电影的念头，这种高级精神追求远远超出物质层面，我们意趣相投，决定共同帮助这部优秀的作品面世。” 听了这段解说，罗望啪啪鼓掌，俞柳说得好的不止情话。 “就这么定了。”她道，“我被你打动了，我决定真实投资。” “赚不到钱。”俞柳提醒，她知道罗望喜欢钱。 “那你再帮我找一个能赚钱的项目。”罗望顺杆爬。 俞柳忍俊不禁：“好，给你记账，等赚了我把盈利给你。” 这种方式罗望等于空手套钱，套多套少由俞柳说了算。 她知道俞柳一定不会让自己吃亏，分给她的钱只多不少，但正因为这样，她心里犹豫。投资那部铁定亏本的电影并不是一时冲动，她决定很快，那是因为俞柳说到了她心坎里，她愿意参与一部优秀的电影。然而俞柳变相承诺会把她亏损的钱还给她，到头来她还是占了便宜。 在她低头吃东西的时候，这些心思无声转了几圈，没有让俞柳看出来。 当她再抬起头，她已经想通了。只要长久地在一起，两个人的钱财早晚会变得越来越分不清，她们的关系现在足够稳固，可以提早开始这个过程。 早餐后稍加歇息，两人便一同去见第一位导演。 等到与两位导演分别谈完，时间已经来到了中午。 为了晚上穿礼服更美，罗望只吃了点水果。 五点走红毯，时间并不富裕，因此一过中午，罗望就开始为红毯造型做准备。 御用化妆师精心为她打造完美妆容，华美而不过分庄重的长裙包裹住她纤细柔美的身材，微微蓬松但不显凌乱的发型有年轻天然之感。佩戴一对造型轻巧的珠宝耳环，她转头时，耳环光华流转，双目明澈晶莹，珠辉玉映，美不胜收。 “你来了。”罗望先是看直了眼睛，接着毫不吝啬地露出盈盈笑容，起身站在地毯上旋转一圈，问，“看你选的礼服，好看吗？” 浅金色晚装做了许多镂空设计，去掉了金色原本带有的厚重成熟的质感，钻石精巧地点缀其上，令这条长裙闪亮而轻盈，仙气十足。穿上这件礼服的罗望，在俞柳眼中就是仙女本人了。 “好看，没有人比你穿得更好看。”俞柳目不转睛，来到她面前。 她拎起恰好曳地的长裙，由俞柳扶着穿上高跟鞋，走到落地窗前拍摄照片。 在房间内拍了十几张，一行人转移到房间外，在走廊上各种pose再拍一轮，接下来只要等待出发。 罗望找借口让工作人员先回避，和俞柳单独待在房间里。 “怎么了？”俞柳欣赏着走向桌子的罗望，怎么也看不够。 罗望背对着她从包包里拿出了一件东西，没有让她看见，背着手走回来。 “什么东西？”俞柳问。 罗望看着面前的人，不着痕迹地吞了吞口水。 她不确定俞柳选择这件衣服的时候……有没有想到她？ 不过现在不是沉迷美色的时候。 罗望低头盯着俞柳的裤腿，勉强收回心思，才抬头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俞柳：“颁奖的日子？” 罗望：“你的生日。” 她将背后的手拿到两人中间，手上是一个红色皮质的方形首饰盒。 罗望笑着说：“生日快乐！” 俞柳愣了愣，双手接过那个首饰盒。 罗望：“不知道颁完奖我的心情怎么样，所以早点给你。快打开看看？” 俞柳深深地看她片刻，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条白金项链，极细的锁链尽头是两枚互相套住的戒指样圆环，铺镶璀璨钻石，经典优雅，象征着爱之宣言的表白，爱无止境。 挑选礼物的时候，罗望第一眼就看中了这款项链，它完美地表达出了她的心意。 也许在她内心深处，她想送给俞柳的是戒指，所以当她看到这条项链上两枚互相套住的“戒指”，她一秒就心动了。戒指的含义太赤-裸，而项链含蓄得多。 罗望又看了一眼首饰盒中的项链，心里依然很喜欢。 “你喜欢吗？”她问道。 “我很喜欢。”俞柳说着，手指抚摸那两枚圆环，抬头直视罗望的双眼，说，“帮我戴上吧。” 罗望下意识看看俞柳身上。 俞柳穿着一件秋季系列的黑色西装连体裤，背后连着一面长及地面的披风。 这件礼服剪裁风格极为简洁，除了将寻常西装领重新设计压平在两边再无多余装饰。领口设计干干净净，深Ｖ露出一片白皙的皮肤，腰部线条流畅，长袖与长裤略为宽松，越发衬托出俞柳腰细腿长，干练中有几分时尚，披风则添了几分随性。 罗望忍不住咽口水。 她从俞柳身上看出了一种不可言说的性感。 低头看，俞柳穿着黑色高跟鞋，脚趾从裤腿边缘露出来，低调无声地诱人。 想吻遍俞柳全身。 这一件礼服的效果已臻完美，任何装饰都是累赘。 罗望抵住诱惑，皱眉摇头说：“不戴更好看。” “是吗？我觉得好看，替我戴上吧。”俞柳取出项链递给她。 还是禁不住俞柳戴着她送的项链和她一起走红毯的诱惑，罗望伸出手接住了项链，走到俞柳身后替她戴上。 “来看看好看吗？”俞柳侧头说。 罗望等不及走到她身前，扶着她肩头亲了上去。 怕弄花口红让别人看出来，这个吻很克制，只是嘴唇碰着嘴唇。 罗望从这个浅吻之中得到了超出预料的满足。 嘴唇分开的时候，她的脸颊更红了，放开手，垂头抚了抚没有被弄皱的肩膀，慢慢转到俞柳身前，光笑不说话。 俞柳问：“喜欢这件衣服？” 罗望垂着的头点了点。 “下次只穿给你看。” 闷闷笑了一会儿，罗望脸颊恢复了正常的温度，看向俞柳胸口。 两枚相套的圆环恰好坠在锁骨中间的位置，果然很美。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这条项链的加入并不影响整体的效果。 俞柳一手按着项链，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凑过来亲了一下她的唇。罗望紧闭双眼感觉快要缺氧，现在的俞柳真是攻气十足。 工作人员敲门催促出发，两人收拾情绪走出房间。 两人共乘一车，随在韩一策和季大山的车后到达，等李信和陈高达到了，《剑指》剧组便一同走上红毯。 导演、编剧和动作导演陈高达走在前排，罗望、俞柳和李信走在后排。走着走着，李信发现两旁的影迷都在为身边的两位女演员尖叫，他自觉破坏了画面，就加快脚步走到了陈高达身边。 他刚走，俞柳手臂一抬，罗望默契地挽上了她的胳膊，红毯两边的欢呼声顿时更大了。 朝两边笑着挥手，罗望问俞柳：“你说这里有没有我们的CP粉？” “有。”俞柳肯定地回答。 太幸福了。罗望心想，这红毯，这闪光灯，这些欢呼的声音，这一切就好像她们的婚礼。 她悄悄地窃喜着，不告诉俞柳她此刻的心情。她好像爱上了这条红毯，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带着不与人言的雀跃，当下，得奖不得奖在她心里变得没那么重要，她只想和俞柳一直走下去。 步步向前，脑海中闪过的全都是俞柳令她感受到幸福的时刻，不知不觉她们已经拥有数不清的回忆。 罗望转头看着俞柳，俞柳若有所觉，立刻看向了她。众目睽睽之下一个短暂的对视，她们知道彼此是这样的相爱。 作者有话要说：注：项链原型是卡地亚LOVE系列，“象征着爱之宣言的表白，爱无止境”是官网介绍。俞柳礼服原型是Antonio Berardi2013秋冬系列的一件。 还账：苏子衿的深水！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巷说、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的地-雷！ 感谢Frisk+20、开心就好+5、Leeい℡+10、土豆呀+10、BUG+10、十六六六+20、似水流年+30、false（晋江好像抽了，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显示正确）+10、花田半夏+10、大狗子+20的营养液！ ☆、第 132 章 金鞍奖的颁奖流程每年会做出一些调整, 与上一年不完全相同。 去年, 颁奖流程划分为十二部分, 最佳新演员奖在第九部分颁出。今年则划分为十个部分, 最佳新演员奖排在第二部分。也就是说，典礼开始不久, 罗望提名的第一个奖项就要宣布结果。 至于最佳导演、最佳男女主角、最佳剧情片这几个重头奖项，年年不变, 将在典礼末尾颁出。 两项提名, 一首一尾, 考验的不止罗望的耐心，还有她的心理素质。 开场演出结束, 代表着典礼正式开始。 主持人请上两位颁奖人, 由他们颁出第一部分的三个奖项。 《剑指》入围了其中的第三项，最佳动作设计。如果《剑指》拿下这座奖杯，那么今晚剧组就不会空手而归。 一位颁奖人拆开信封, 另一人念出结果—— “最佳动作设计，陈高达, 《剑指》。” 镜头对准《剑指》剧组, 陈高达上台领奖。 罗望和俞柳对视而笑, 心中喜悦。但与此同时，罗望心里更加紧张，原因无他，再等一段表演结束，下一个奖项就是最佳新演员。 第二部分的颁奖人是丛然老师。 主持人在丛然老师面前保持了绝对的尊敬, 不敢开玩笑，郑重介绍了丛然老师的杰出演艺经历后，就将舞台让给了她。 俞柳握住了罗望的手背。 罗望转头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眼神中的紧张与渴望。这是她迈入电影界的第一个提名，而且最佳新演员这个称号所代表的含义，正是她想要展示给千千万万客观审视她的影迷、展示给几年如一日支持她的旺仔们的。 谁不想自己的努力获得肯定？谁不想披上荣光，让爱慕着自己的粉丝昂首挺胸？ 俞柳手上的力气传递给了她，她的眼神平静下来，调整好情绪，转头看着台上的丛然。 大屏幕上，入围这个奖项的演员及其作品已经播完完毕。丛然拆开信封，看了一眼卡片，慈蔼地笑着念出—— “最佳新演员，罗望，《剑指》。” 俞柳用力捏了下她的掌心，让发怔的人回神，这才放开手与周围的人一起鼓掌。 罗望绽放笑容，拉住俞柳的手腕，把俞柳也拉起来，堂堂正正地拥抱了一下，才提起长裙离开座位，在无数掌声中优雅走下台阶，再走上舞台。 丛然向她张开怀抱，对她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是最棒的，加油。” “谢谢您，老师。”罗望心潮澎湃，感动不已。 她手捧奖杯，在人群中寻找俞柳。 台上灯光炫目，台下济济一堂，而她一秒钟就看到了俞柳的脸，最为耀眼，与众不同。 她笑了笑，念出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获奖感言。 俞柳心神专注地看着台上。 金色长裙流光溢彩，钻石光芒闪耀，罗望的一颦一笑自信迷人，风姿非凡。礼服极其适合罗望。她选的礼服，她爱的罗望。 韩一策歪过来意味不明地说了句：“眼光真好。” 俞柳淡淡回应：“用得着你说？” 罗望带着奖杯走下台，回到俞柳身边。 “你摸摸？”她献宝似的捧给俞柳。 俞柳摸了下她的手。 “……摸奖杯。” 俞柳这次好好摸了一下，说：“有点凉，要不要放在地上？” 罗望收回手：“捂一会儿就热了。知道你不稀罕，我可是第一次拿到，宝贝着呢。等会儿你的奖杯不想拿就给我，让我过过瘾。” 最佳女配角奖在第三部分颁出。 最佳新演员颁出后，接着颁了两个奖，再下一个就是俞柳提名的最佳女配角。 俞柳的心态有如四面不见风的湖水，平。 她喜爱电影，自己演，开公司投资，年轻时坐在这里等待颁奖也曾有过期待和欣喜，但十多年过去，她早已看淡奖项，不再为此而兴奋。 从颁奖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俞柳握了握罗望的手，与她分享好运，接着从从容容地上台领奖。她的获奖感言比别人短一些，因为她不需要花时间感谢公司、感谢团队，她只感谢了为《剑指》付出许多的导演、编剧、其他演员以及无名的工作人员们，就拎着奖杯走了回来。 罗望还没回过神，等俞柳坐回身边，她凑过去说：“太酷了，这一分钟我的心是你的了。” 俞柳：“下一分钟呢？” 罗望：“看你表现。” 俞柳想了一下，把奖杯给她：“要吗？” “要啊。”罗望眼睛一亮，伸手去接。 “重。”俞柳手腕一翻，把奖杯甩给了韩一策。 罗望“哼”一声，冷酷地说：“下一分钟待定吧。” 手里莫名其妙多了个奖杯的韩一策：“……” 他就不嫌重了吗？倒确实不算太重，那就抱着吧。他不由自主挺胸抬头，坐得更直了一些。 典礼进行到第四部分，李信出乎意外地获得了最佳男配角奖。入围名单宣布之后大多数人不看好他，连他自己都觉得这趟是来陪跑的，没有认真准备获奖感言，结果竟然收获一座奖杯。 他晕晕乎乎地上台，用一半篇幅热烈感谢了自己的妻子，说到动情处还落下泪来，最后对着镜头举起奖杯，挂着泪说：“女儿！看见了吗？你爸爸得奖了！” 回到原位坐下的李信想起自己在台上的表现，默默捂住了泪痕未干的脸，心里暗暗羡慕淡然处之的俞柳。 他入行多年辛苦奋斗但一直不红，这是第一次获奖，有些失态也是人之常情，大家都很理解，没有笑话他。 短片奖项颁出之后，典礼走入后半程。 在第六部分，《万籁无声》摘得最佳原创剧本奖，这是它今晚的第一座奖杯。 接着颁出了最佳新导演、最佳造型／美术设计、最佳原创电影音乐／歌曲等奖项，今夜的颁奖礼终于到了最受瞩目也最激动人心的时候。 两位实力歌手在舞台上倾情演唱，献上精彩绝伦的表演，舒缓了众人的情绪。两位歌手谢幕时，剧场内掌声经久不息。 随即主持人登台，表演了一段令人捧腹的脱口秀，现场的气氛变得欢快轻松。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一句话的威力。 “接下来颁发的奖项是：最佳导演。” 《剑指》没有入围这个奖项，不过这不耽误全员聚精会神等待结果，其他剧组也一样关注着获奖者。 播放入围者作品时，韩一策问季大山：“《万籁无声》今晚几个了？好像只有一个。” 台上，颁奖人揭晓获奖者：“最佳导演，蔡扬，《万籁无声》。” 韩一策：“两个了。” 下一个最佳男主角奖也和《剑指》无关。 《万籁无声》男主角刘耀入围，可惜与奖杯擦肩。 罗望伸手握住了俞柳，俞柳手掌翻转，与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覆在了她手背上。 感受着俞柳手心的温暖，罗望呼了口气，心跳仍然很快，但头脑清醒了许多。 这时，入围者的电影片段与演员特写镜头同时出现在大屏幕上。第一位，第二位…… 罗望是第四位。 节选的是客栈修罗场之后，施如兰与江如芷在马上谈话的镜头。 施如兰：“你有贪念吗？你对这江山有欲望吗？” 江如芷：“比起江山，我更想安宁度日。” 施如兰：“你难道还看不清？天下大乱，云岫门也被血洗，我们谁都没有安宁的日子过。从此以后我们只是飘萍。” 说完，她骑马疾奔而去，飞速远走的背影中透出了她的伤痛、惶惑与心底深处的勇敢坚决。 《剑指》片段放映结束，镜头转向最后一位入围者——倪青。 《万籁无声》今晚零点上映，除了看过点映场的，其他人只能从预告片中了解一点剧情。 罗望盯着屏幕，她对这部电影很好奇。 这段镜头里，倪青没有一句台词，没有前因后果铺垫，只用表演，用满含泪水的眼睛、绝望而压抑的表情、无法自控地颤抖的肢体语言，让罗望深深陷入其中。 差一分一毫都达不到这种效果，倪青的表演无可挑剔。 两位颁奖人低头拆信封。 罗望紧张地吞咽口水，忍不住频频转头看俞柳，两人的手始终握着没有松开。 “喔。”男颁奖人笑了笑，与女颁奖人对视一眼，他慢慢凑近话筒念道，“最佳女主角，获奖人是——” 他很有风度地让开话筒，女颁奖人微微弯腰，笑着接上：“倪青，《万籁无声》。” 安静一秒，掌声雷动。 罗望保持笑容，抽出手为她鼓掌。虽然遗憾，心服口服。 看着身穿水绿色长裙，款款走上舞台的获奖者，罗望心中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平和，她诚心诚意地为倪青高兴，因为对方值得这座奖杯。 但是同时，她也在心中想道：我的电影事业才刚刚开始，我的未来不可限量，总有一天我也将凭借实力走上去，捧起属于我的奖杯。 俞柳一手遮挡，凑近她的耳边做出说悄悄话的模样，却亲了她的耳朵一下。 罗望脊背一酥，转头对着俞柳甜蜜地笑，她也竖起一只手靠近过去，对着俞柳的耳朵说：“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每章我都会看，懒癌发作拖着没有回，现在要开始回复了，如果造成打扰非常抱歉哦~ 感谢无聪聪葱葱的火箭-炮！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Jing、不断跳坑、冒泡泡~冒泡泡、涂涂、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品茗、fghj的地-雷！ 感谢等等+20、星风花太阳+30、无聪聪葱葱+10的营养液！ ☆、第 133 章 颁奖典礼的最后一项大奖——最佳剧情片, 《剑指》与《万籁无声》双双入围, 双双无缘奖杯。该奖项最终由一部文艺片摘得。 本届金鞍奖, 《剑指》六提四中, 《万籁无声》五提三中，综合考量, 两个剧组可谓不相上下。 金鞍奖欢送宴完美落幕以后，《剑指》剧组一行人回到酒店, 换下礼服, 穿上舒适的常服, 参加剧组庆功宴。 庆功宴就在酒店中餐厅内，一个剧组人也不算太多, 互相都熟悉, 拉个横幅，坐两三桌，上好菜好酒, 就这么开吃。 导演韩一策情绪高昂，站起举杯：“来！大家听我啰嗦几句, 这次咱们《剑指》能获得这么好的成绩, 每个人都有份, 每个人都有功劳，为了咱们，也为了今天没来的一块儿奋斗过的人，走一个！” “走一个！”大家纷纷响应，碰杯干了。 “今天这一散啊, ”韩一策话还没完，“不知道哪年哪月咱们这帮人能再聚……” 季大山：“你说点高兴的。” 韩一策：“对，今天得高兴。那我就祝你们每个人，事业顺利，生活幸福，将来再约着一起喝酒！” 酒杯再碰一轮，气氛热热闹闹，在这个时刻所有人都暂时抛却了烦恼，欢庆这场共同赢得的成功。 庆功宴结束时大家都喝了不少酒，互相扶着架着回房间休息。 罗望喝得脸颊通红，反应有些迟钝，目光呆呆的。她还不想睡觉，拉着俞柳要一起出去走走。 从酒店大堂出去，秋风吹面，罗望深深吸了一口气，舒展了身体，看上去似乎清醒了一些。 附近的路罗望并不认识，她只是随意乱走，已经深夜十一点多，路上很少看到行人。助理一直跟在两人后头，听到罗望开始说话，便自觉放慢脚步，拉开了两米的距离。 罗望牵着俞柳的手，看着前方说道：“你知道吗，我当时放弃了《万籁无声》的女主角试镜机会。” 俞柳说：“我知道，你说过。” 罗望转头看俞柳：“是吗？我都忘了。” 她又看向前方说：“那个时候孙芸不支持我演《剑指》，她说这部电影票房估计不赚不赔，对我以后的发展不利。现在票房已经九亿多了，再拖拖，等到下档的时候说不定能凑够十亿，嘿。” 俞柳见她得意地笑起来，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语双关：“现在孙芸会承认你的眼光了。” “可我没拿到最佳女主角。”罗望握住了从肩头垂下的手，“倪青姐拿奖我一点都没有不服气，她演得真的好。如果是我演，可能连个提名都没有。唉……要论如果的话，如果我去试镜，蔡扬导演可能还看不上我呢。我想得太多了，人真的不能太贪心，徒增烦恼。” “如果，倪青演施如兰，可能也拿不到提名。”俞柳说，“你选中了适合你的角色，演绎得很到位，而且你给了我机会，让我遇见你。” “对啊，我遇见了你。”罗望笑着说道，忽然想起什么，眉头一皱，“你当初怎么不多等一天呢？一年只有七个月有三十一天，我们只能过七次纪念日，你要是多等一天，元旦在一起，我们每个月都有纪念日。” 俞柳反问：“你为什么不再拖一天？” 罗望噘起嘴：“拖不动了，怪你攻势太猛。” 俞柳得了便宜，见好就收：“怪我，怪我。” 罗望也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一被哄就笑了，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俞柳说：“我还没恭喜你。恭喜您啊，俞柳前辈，老将出马一个顶俩，今年又得奖了。你呢是应有尽有，最佳女主角、女配角、新演员你都拿过。我的路还长着。” 俞柳看入她的眼睛，那其中闪烁着的光芒，自认识罗望的那一天起就未曾消失过，每一次对视都有心动的感觉。俞柳看得入神，许久都没有说话。 罗望眼中露出了疑问的神色。 俞柳开口道：“不是。” 罗望茫然：“不是什么？” 俞柳：“不是应有尽有。” 两人停了下来，跟在两米开外的助理也停下来，看见俞柳从裤子口袋里拿出了一个东西。 罗望低头看着俞柳手里的东西，是一个黑色长方形的小盒子，不到半个手掌大小。 “这是……什么？”罗望心里仿佛有种预感，但她不敢去确定，懵懵懂懂抬头注视着俞柳。 “礼物，送给你的。”俞柳收回了搭在她肩上的手，打开那个普普通通的小盒子。 这件礼物相比起罗望送给她的那条项链而言，要平凡暗淡许多。 它反射不出路灯的光，然而在罗望的眼里，它如此耀眼。 那是一把钥匙。 俞柳说：“这是黑色沙发那套房子的钥匙，我知道你不喜欢黑色家具，我们可以一起买新的。那是我最常待的房子，只有我一个人住过，以后我想和你一起住。你愿意吗？” 罗望再度抬起头，这时她的眼眶里已经盈满泪水，巨大的惊喜让她说不出话，她拼命地点头，她愿意，她当然愿意！ 俞柳笑着拥住了她：“半个月前我开始考虑这件事。当我开始考虑的一霎那，不到一秒钟我就做出了决定。那时候我被自己吓到，但我心里觉得这很对，这就是我想做的，我想和你一起生活。我有过一次失败的经历，而你没有任何经历，我们两个其实站在同一个起点，都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不知道终点在哪里。我不习惯保证，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一刻我希望我们没有终点。” 罗望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她紧紧抱着俞柳，埋在俞柳肩上，任由自己放声哭泣，她并不清楚自己在宣泄着什么，好似她受过多么大的委屈，可是她的心里没有委屈，她的哭声里也没有委屈，她在非常快乐、非常痛快地哭。 她的心田就像迎来了一场滂沱大雨，丰沛的雨水滋润了土地，让她很舒服，而雨势倾盆，砸碎了一层看不见的薄壳，她发出的哭声就是薄壳碎裂的声音。 俞柳似乎理解她的内心，温柔地拍抚她，直到她抽抽搭搭地停下来。 离开俞柳怀抱的罗望开始害羞了，垂着头不说话，脸颊红坨坨，嘴角弯翘翘。 俞柳也在笑，拎起她背着的包包，打开来准备把钥匙盒放进去，然而她的动作一顿，看着包里的一个东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罗望也突然想起来了，慌张地抓住肩带，抬头撞进俞柳的眼里。 俞柳眼中笑意更浓，故意问道：“给我的吗？” 罗望抿着嘴，她背的是一只很硬挺的迷你小包，里面没装几样东西，打开来一目了然。 而俞柳所指的，没有任何歧义，就是里面一个小小的宝蓝色丝绒盒子。 罗望两颊泪痕还在，害羞和慌张同盘呈现，一时摆不好表情，僵着脸掏出了丝绒小盒子。 俞柳耐心等待着自己的礼物。 “送给你的，祝贺你……获奖。”罗望说到最后两个字时，脸上的表情统一为灿烂的笑容，“你要是看得上我的郊区小别墅，随时可以去住。” 准备这件礼物时，她心里尚有忐忑，就像她担心戒指的含义太昭然，她也害怕这把钥匙在俞柳的眼里是枷锁。她把盒子放在包包里，要俞柳陪她出来走，心里的确存了找时机送出去的想法，但酒意被风一吹，不够壮胆，她又萌生了退缩的念头。 现在俞柳替她决定了。 “谢谢你的礼物。”俞柳放入黑色小盒子，拿出了宝蓝色的，揣进自己口袋。 交换了礼物，罗望心情轻松又畅快，不想在黑黢黢的夜里漫无目的地散步，迈着昂扬的步伐回酒店。 躺上了床，她还沉浸在迈入新生活的喜悦中，收到助理提醒早睡的短信，她才忽然回过味来，问走过来的俞柳：“你知道我明天回剧组拍戏吧？” “知道啊。”俞柳散开了头发，躺在罗望身边。 两人靠着枕头，肩碰肩，罗望扭过脸看她：“这钥匙我什么时候能用上啊？拍戏一拍就是几个月，你也忙，我也忙，几乎见不到面。聚少离多，唉，这个词我以前听觉得没什么，现在听着心里真难受。” 俞柳：“不能见面，我们还有别的方式联系，等你升到一线，片酬涨高，一年只拍一两部优质电影，剩下的时间我们都可以在一起。” 罗望搂住了她，说：“那要好几年吧，到时候你都四十岁……” 俞柳捏起她的下巴，眸中闪着危险的光芒：“嫌我老了？” 罗望忙说：“不老不老，四十如虎，我相信你。” 俞柳笑着推倒她：“以后的事谁说得准？趁现在我还算年轻，多满足你几次。” 罗望叫道：“不要不要！我明天要赶飞机！” 俞柳双手撑在她两侧，俯视着她：“真的不要？” 罗望犹豫片刻：“那，那就一次吧，一次就够了。” 俞柳扬起笑容，吻住柔软的嘴唇。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倒计时啦~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一杆老烟枪~一杆老烟枪~一杆老烟枪~一杆老烟枪、Jing、是十方啊、品茗、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十六六六+20、92(+40)、恃午+60、唉嘿嘿+10的营养液！ ☆、第 134 章 领完奖的第二天下午, 罗望回到片场继续拍戏。 缓过两天, 她心里做好了准备, 便在电话里向父母坦白与俞柳恋爱一事。 然而说出这个名字, 电话里只是短暂沉默了一阵，随后利薇并无多少惊讶的声音响起：“早知道了。金鞍奖颁奖典礼直播我们都看了, 你和她小动作那么多，动不动就凑到一块儿, 我们不是瞎的, 能看不出来吗？” 她语气有些严厉, 却是告诫的含义居多，没有多少烦闷或不满。罗望听了, 心头大石顿时搁下, 笑着说：“是是，爸妈明察秋毫，我这点小秘密哪能瞒得过你们？” 利薇“嗯”了一声说：“以后在公共场合注意点, 让有心人看见了，闹出绯闻怎么解决？” 罗望满口答应, 心里却想, 要秀恩爱的人可不是她。为了俞柳在丈母娘心中的形象, 她只能背了这口锅。 那边电话开了免提，罗洽闻担忧的声音也传过来。 “听你以前说的，俞柳在片场很照顾你啊，她这个年纪，应该奔着过日子和你在一块的吧, 家里人知道你们的事吗？” 交换过钥匙，罗望的底气十分的足，她道：“是奔着过日子的，她家人都知道，也都支持。” 韩董和俞董事业为重，神龙见首不见尾，没空插手她们的事。俞劲松王悦已经把她当一家人看了，罗望和王悦还常常互相分享八卦。 只要没有反对，在罗望眼里就是支持，她这么说，父母对她的担心会减少些。 罗洽闻问道：“你已经见过她家里人了？” “八月底我参加了她哥哥的婚礼，在婚礼上见过她父母一面。”罗望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假话，“她父母对我态度挺和气的。”其实那次双方根本没说上话。 利薇接着问：“那给你见面礼了吗？” 罗望一愣，她没想过这种问题，对婚嫁的事也了解不多，利薇一提她才想起来，如果是正式见面，对方长辈按风俗是该给点东西意思一下表达欢迎。 可是……让韩董给她见面礼？罗望万万不敢想。 “俞柳父母工作多，婚礼一结束他们就走了，我只和他们说了几句话。那次见面比较匆忙，也不算太正式，所以……下次正式见面的时候再看吧。”只是不知道下次是什么年份了。 利薇似乎不满意，没说话。 罗洽闻打圆场：“结婚是子女大事，还要招待那么多客人，确实顾不上你。说到这个啊，你第一次谈恋爱，我们不放心，什么时候请俞柳来家里见见吧，或者我们找个假期去京州看你，顺道见她一面？” 罗望倒是有这个心思，可她摸不准俞柳对这事的看法，不想给罗洽闻希望，赶紧劝他：“你女儿我也很忙呢，这部戏拍完都要过年了，看我档期吧，您先别想这些事了。” 罗洽闻向来尊重她的意见，便不再提这事。 不过，罗望原本就有的心思被这么一勾，就再也按不下去了。 十一月俞柳忙于公司事务，没能抽出时间探班。等到秋季过去，十二月初罗望得了几天假期，才回到京州与她见上面。 这趟回来，罗望从公寓收拾了两大箱行李，运到俞柳家中，处处布置上自己的东西，完成同居第一步。由于假期难得，两人都不想再拖，又马不停蹄挑选、预订家具，几天下来罗望比在片场拍戏还要累。 辛苦自然有所收获，罗望回到片场后，预订的家具陆陆续续送到家里。每次与俞柳视频，罗望都会发现一些变化，这套房子逐渐脱离了原先的模样，变成了她们共同的家。 一月，千里迢迢，俞柳来到片场探班。 罗望终于问出了口，俞柳不假思索同意了一起过年的请求。 这一次罗望与家人视频，右上角小屏幕里不再是单独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 二月二日，腊月廿八，剧组杀青。 罗望回京州参与录制了一档综艺节目和一台晚会，在大年三十这天与俞柳一同回家。 飞机上，罗望小声对身边人说话。 “罗希不知道着了什么魔，居然把女朋友带家里来过年，几个月前我多问他一句他都不乐意，生怕我们窥探他的隐私。”罗望下判定道，“这个女孩不简单。回去了我得好好看看她是怎么收服我弟弟的。” 几天前罗希打电话给罗望，说他的一个“女同学”要来家里过年，楼下罗望的房子空着，住也只住女人，问罗望能不能借住在她的房子几天。 罗望当然没意见。昨天女孩住进去了，罗希不肯发照片让她看女孩长什么样，催促她早点回来分担利薇的“婆婆气场”，她心里对女孩好奇得很。 俞柳问：“担心你弟弟吃亏？” 罗望想了想：“一丁点。主要是好奇，应该很漂亮吧，我猜是外柔内刚款的。” 俞柳带着笑意说：“你对年轻女孩的关注倒是始终不变。” 罗望诧异道：“你连弟媳的醋都要吃？” 俞柳神色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罗望：“……” 她做错了什么？ 这次接机，罗洽闻和利薇都来了，两个小孩留在家里。 罗望看见自家的车，招了招手，转头对俞柳说：“千万记得要叫叔叔阿姨……你怎么把口罩摘了？” 俞柳不仅摘了口罩，还露出了非常温柔和煦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论年龄，罗望比俞柳小十岁，俞柳比利薇也只是小了十一岁而已，如果没有和罗望的这层关系，应该叫一声姐。而且俞柳平常的气质十分成熟沉稳，要俞柳叫利薇一声“阿姨”，那画面难免有些奇怪。 然而现在俞柳展颜一笑，周身沉稳的气质瞬间去了大半，眼神也变得透彻了几分，整个人看上去年轻明朗，干净舒服。 罗望看得一呆，双眼发亮。 其实看容貌，俞柳绝对是不显老的。也许因为心态平和、规律锻炼，她的皮肤状态很好，上一层底妆就看不见纹路，一旦收敛气质，俞柳看着就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俞柳朝她眨了眨眼，罗望猛然回神，脸有点红，小声夸道：“好演技。” 没错，俞柳现在用上了演技，在演一个二十几岁的人。 这个认知令罗望有些哭笑不得，心底阵阵泛起感动。 汽车停靠在路边，罗洽闻与利薇都下了车。 看到俞柳背着双肩包，拉着行李箱，而罗望身上只有个小挎包，利薇眼睛弯了一下，主动打招呼道：“这是俞柳吧，欢迎到我们这来，快上车。” “叔叔、阿姨，你们好。”俞柳面色自然地对二人问好，两位长辈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场面其乐融融。 第一印象极为重要。 现在看来，俞柳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印象竖立得很成功，罗望忍不住挽上了俞柳的胳膊，笑着催她上车。 一路上，罗洽闻讲了许多女儿的童年趣事，路过高中还特意指了一下：“罗望高中就在这里上的，成绩特别优秀，她说要报考电影学院的时候，班里老师都劝她不要一时冲动，我和她妈妈也担心过，怕她应付不来娱乐圈复杂的人和事，现在看她发展得这么顺利，能做自己想做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俞柳也讲了一些拍戏时罗望的表现，危险的不说，笑场的不说，专捡优秀的，被导演夸奖的事说，父母都爱听人夸自己的孩子，即使有些事罗洽闻和利薇已经从罗望口中听过一次，再听也很开心。 经过路上的交流，俞柳大约了解两位长辈的性格。 实际上，只看罗望的性格，也猜得出她的父母都不会是喜欢刁难人的。 罗洽闻性格温和宽厚，但不是那种没主见的老好人，他很开通，有绅士风度，热爱家庭，也很爱罗望。 利薇今天的态度也一直很亲切，不过俞柳看得出她的性格其实比较强势，倒不是事事都要做主，而是内心意志坚定，遇事不慌，只要做出决定，再难也会达成目的。 看着他们，俞柳仿佛看到了罗望成长的轨迹。 罗望的性格在他们身上都能找到影子，这让俞柳在面对他们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有一种亲近感。 这种感觉许久不曾有过了，以至于俞柳心里有些微陌生和茫然。 她情不自禁地转头看着正笑得眉眼弯弯的罗望。 罗望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用眼神询问。 俞柳微笑摇头，罗望就又看向前方，听着父母说话。 自从喜欢罗望的那一刻开始，她的人生转向了不可知的方向。 当她在试镜等候厅里看着那个兴致高昂说她坏话的后脑勺，她没有想过她会喜欢上这个人。 当她喜欢上罗望，她没有想过她会心甘情愿地把钥匙交给这个人，期待与这个人共度一生。 罗望也是如此。 她们相遇的那一天，罗望一定没有想过，她口中这个与她隔着三道代沟，差点可以叫阿姨的人，今天要和她一起回家过年了。 她们原本设定的人生蓝图是什么样的？ 总之不是现在这样的。 但俞柳想，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了。她完完全全地满足，彻彻底底地顺服。 “嗨，问你呢，一会儿想吃什么啊？”罗望手指戳了她一下。 恍如湖面波纹层层漾开，俞柳眼中出现了清晰的罗望的笑脸。 “什么都好。”俞柳笑着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巷说、晚饭只吃一碗饭、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涂涂、林老娘~林老娘、完美的kk小仙子~完美的kk小仙子、Jing、无良用品、一杆老烟枪~一杆老烟枪、冒泡泡的地-雷！ 感谢啃书虫+2、葱头小板凳+2、司空+5、澜暮里+10、品茗+10的营养液！ ☆、第 135 章 晚饭后, 六个人坐在客厅边看电视边闲聊。 愉快和谐的气氛中透出几分心照不宣的意味。 罗希的“女同学”曾柔嘉, 长相果然很漂亮甜美, 巴掌大的脸, 一笑就有两个小酒窝。别说毛头小子罗希，见惯了美女的罗望也时不时多瞧她几眼, 心中感叹年轻真好啊，看不到美少女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正想着, 后背搭上来一只手, 罗望转眼看向身旁, 俞柳微微笑着一句话不说，却让她心里警铃大作, 不敢再乱看。 俞柳的身份是罗望的“朋友”, 但除了曾柔嘉，其他人心里都门儿清。 收回手的时候，俞柳捕捉到了曾柔嘉眼中一闪而过的光, 心想，这女孩估计也是个明白的。 罗洽闻问：“俞柳, 今年还拍电影吗？” 俞柳：“不接主角了, 会客串几部朋友的电影。” 罗洽闻点头, 有些遗憾的样子，大约是觉着如果俞柳能和罗望一起拍电影，两个人就有时间相处，也能互相照顾。 罗望见状说道：“我今年假期应该比往年多，下次过年说不定咱们能一起去度假。” 利薇：“早想对你说了, 有事业心是好的，但老这么拼命你身体吃不消。这两年你拍戏忙，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也该休息休息了。” 罗望忙答应：“记住了，我记住了。” 说完她们两个，利薇又问起曾柔嘉的兴趣爱好。 曾柔嘉母亲正在国外进修，父亲是大学老师，过年期间正好也要出国访问，留下曾柔嘉一个人在家里。罗希知道了，就邀请她到家里过年。 罗洽闻对她的性格长相很喜欢，利薇心里对她也有好感，但两天下来，利薇看出一些端倪，知道罗希私下已经被曾柔嘉收拾得服服帖帖，便不自觉地放出了几分“婆婆气场”——这是罗希的形容。 罗希催着罗望带着女朋友回来，想拉俞柳进战壕共同分担压力，可惜他算错了一件事，俞柳在利薇的眼里和曾柔嘉不一样，俞柳更像“女婿”。 丈母娘看女婿，怎么看都满意。更何况俞柳年龄大，见识广，社会经验丰富，在利薇和罗洽闻面前表现出的形象是处处关心罗望，被牢牢捏在手里，利薇当然觉得很放心。 倒数跨年时，六人一起看着电视里红彤彤的布景，心情喜悦地迎来新一年。 无形中，陌生与隔膜抛在去岁，她们仿佛是亲密生活许久的一家人。 守岁结束，罗望、俞柳和曾柔嘉就下楼回去休息。 罗望买了楼下的房子后，罗希的小卧室被改成了书房，他住进了原本罗望的房间。 楼下房子也是主卧、次卧、书房的布局，曾柔嘉这两天就睡在次卧。房间不够，俞柳只能和罗望一道睡在主卧，现成的借口，不怕曾柔嘉怀疑。 道了晚安，分别回房的时候，曾柔嘉的态度的确很自然。 关起门，罗望就问：“你觉得她看出来了吗？” 俞柳反问：“你觉得呢？” 罗望背对俞柳，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觉得她好像没看出来。” 俞柳笑了笑：“她可能不确定，但一定觉得有问题。” “真的？”罗望刚脱了上衣，双手背在后面解内衣，“你怎么知道？” 俞柳走上前一把抱住她的腰，在她肩上吮了一个小草莓，说：“你不觉得她很聪明吗？” 罗望扭头警惕地看着俞柳。 “吃醋了？她可是你的弟媳。”俞柳以牙还牙。 “……”罗望气道，“我才没吃醋。” 两人换好了睡衣躺在床上，罗望靠在俞柳怀里刷微博，浑不在意地说：“发现就发现了呗，我看她性格挺靠谱的，不会说出去的。就算说了也不怕，我们行得正坐得端。” 俞柳低头看她歪扭的身子：“你坐得端？” 罗望放下手机仰头看：“我心灵端正。” 俞柳弯下腰正正地亲了她嘴唇一下。 罗望抿抿嘴唇夸：“腰真好。”她试着抬起腰亲回去，奈何坐姿太歪斜，挺不起腰，叹口气身体慢慢下滑。 最后她仰面枕在了俞柳大腿上，觉得很舒服，不再动弹，问俞柳道：“你有没有给韩董俞董发祝福短信，或者微信？” “没有。” 俞柳回答的语气很平静，她对于父母不爱或者只有一点点爱自己的事实接受良好，从不会因为这些而产生不好的情绪。 罗望就接着说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和韩董俞董拉近关系？”她也怕自己管得太多，因此一句一句问得很小心。 “没想过。”俞柳笑着捏她的脸，“俞董对我示好是因为他老了，心态变化，开始需要更多的亲情来加深他和人世的联系，韩董和我都不需要，顺其自然吧。” 罗望嘴巴被捏得咧开，她吸了下口水：“如果有一天你也想要亲情了呢？” 俞柳倒没有立刻否定她的假设，想了想才说：“我过去像韩董，现在有些地方不像她了，也许等我老了也会需要亲情。不过，我不是有你吗？还有你的父母、弟弟，将来还有弟妹、外甥或者外甥女。现在对我来说，亲近你的家人比亲近俞董容易。” 沉默片刻，罗望轻轻问：“不能试试吗？” 假如俞柳讨厌自己的父母，她今天不会劝，但是俞柳不讨厌，也不排斥，只是无所谓。 她尊重俞柳的观念，也相信俞柳的选择，但她毕竟从小在父母关爱下长大，有些想法与俞柳不同，她觉得俞柳和俞董之间的感情并非不可修复，只要其中一个主动些，也许俞柳就能感受到多一份温暖。 “我发条短信给他。”俞柳答应了。 这点小小的妥协并不算什么，她编辑了“新年快乐”四个字发送出去。 罗望笑着抱住她，问道：“俞董还有别的孩子吗？” “他还有一个儿子，刚大学毕业，对这个儿子还算关心……” 正说着，俞董回电话了。 俞柳愣了一下，罗望则是立刻坐起来，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搭在她的肩上等着她接。 “喂，俞董。”俞柳接起电话，把手机放在了她和罗望之间，让罗望也能听见。 “俞柳，新年快乐啊。”俞成材这句话是笑着说的，显然他的心情极好，“怎么突然想起我了？你人在京州吗？” “我不在。”俞柳语调平平，感觉罗望用胸顶了一下她的后背，接着说，“我在罗望家里。” “你到你女朋友家里过年了？”俞成材的惊讶毫不掩饰，很快他又问，“是不是她劝你联系我的？” “是。”俞柳答。 “我就奇怪你怎么……”俞成材说了半句，也不见失落，仍是很高兴的声音，“真是好女孩啊。” “嗯，她很好。”难得地，俞柳在通话中也有了些笑意。 两人很少聊天，互相都不了解对方的生活，时刻在冷场边缘徘徊，但俞董不说结束，俞柳这次也没有挂断。 眼看话题要扯到公司业务上了，俞成材问道：“你联系韩董了吗？” “没有。” 俞成材稍稍沉吟，终是没劝，叹气说：“算了，也别联系她了，她要么当没看见，要是心情不好可能还要说你无聊。” 俞柳不由自主点头，深以为然。 俞成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我给你们准备红包。” “……”俞柳微微无语，转头征询罗望的意见。 罗望用口型说：“初七。” 俞柳回答：“初七。” 俞成材：“好，回来了联系我。祝你和罗望新年快乐，事业进步！” 挂了电话，俞柳问：“你想见俞董？” 罗望其实是不想见的。 韩董和俞董都是她在正常情况下接触不到的成功人士，和她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想也知道相处起来会不自在。而且俞董不常联络关心俞柳，她因为心疼俞柳，对俞董也有些暗暗的埋怨。 俞柳从她的神情看明白了，扭过身子抱着她：“俞董出手大方，就当是为了钱。” 罗望“扑哧”一笑。俞柳懂得她的心意，才会反过来劝她，这么一来她倒是觉得自己小气了，就在俞柳肩头笑着应和：“为了大红包！” 静静拥抱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她们都不想放开手。 市区不可燃放烟花爆竹，新年的夜里安宁静寂，似乎减了许多气氛，然而她们感受着彼此身体的热度，内心不约而同地觉得这个年比过去的那些年都要热闹。 罗望说：“我想哭。” 俞柳：“哭吧。” 罗望又说：“哭不出来，我想笑。” 俞柳笑了起来。 “我爸妈都喜欢你，真好。”罗望说，“你爸妈也喜欢我。” 后一句话则是她的自我安慰了，俞董也许对她印象不错，韩董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但她想了一下，如果她和俞柳办婚礼，韩董应该会来参加，这四舍五入就是喜欢她了。 俞柳也一本正经地认同了她的话：“对，他们喜欢你。” 罗望松开手臂，看着俞柳说：“新年快乐。” 俞柳：“有你每天都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还账：来自唐朝的仙儿的深水！帐还完啦~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Z、fghj、Jing、冒泡泡、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雌雄公母男女鸡~雌雄公母男女鸡、品茗、涂涂、殿下要吃你家小鱼干的地-雷！ 感谢路边社+10、十六六六+20、焱炎·茗+10、jianyi1325(+10)、雌雄公母男女鸡+30、暂无+10、失踪人口的失主+11、百目鬼+20的营养液！ ☆、第 136 章 今年是国产电影的小年, 大众对金鞍奖的期待度不如往年那么高。 虽然如此, 提名名单出来后, 还是上了几个热搜和热门话题, 比如“罗望提名最佳女主角”。 这年初夏时，由何夕指导、罗望领衔主演的电影《月华》上映, 收获六亿票房，作为一部偏文艺的电影, 这个票房成绩已经非常不俗。凭借竺月华的角色, 罗望在去年错失最佳女主角后, 今年再度入围。 提名公布之前，许多影迷和影评人非常看好今年九月上映的《故园》, 这部电影由著名的文艺片导演杭朔指导, 罗望在其中扮演配角，大小姐荣念。许多人认为罗望可以凭这个角色入围最佳女配角，但很可惜, 罗望并未入围，丛然老师凭管家荣怀的角色入围了这一奖项。 金鞍奖提名公布时, 《故园》也将要下映了, 票房过了四亿, 投资方很惊喜。 总之，罗望今年又挣了一个提名。 不论今年能不能得奖，在大众心里她“电影演员”的身份算是扎根了，转型十分顺利。 十月末，金秋时节, 金鞍奖颁奖典礼开幕。 罗望着一袭月白长裙走上红毯，像一道月光照进人的心里，她浅浅而笑，气质清冷飘渺，让周围的声音都好似低了许多。 她的耳坠和项链也是很简洁优美的款式，搭配这身长裙恰到好处。在她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镶嵌钻石的白金戒指，愈是衬托得手指纤细白嫩。 这枚戒指是今年她生日时，俞柳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和俞柳已经一个月没有见面了，今天特意戴上了这枚戒指。 过去这一年俞柳没有主演作品，因此没有提名。但在入围名单公布后，俞柳就让经纪人联络，成为了最佳女主角的颁奖人。 罗望极想从俞柳手里接过这个奖，就像俞柳想要颁奖给她一样，可是结果怎么样谁也不能预测，只有评审团知道。 她想，如果可以上台，就把这枚戒指亮给俞柳看，添一份只有她们两个人明白的小快乐。 所以今年她比去年更加紧张。 她不愿别人从俞柳手里拿走奖杯。 颁奖开始了。 罗望也开始了她漫长的等待。 随着一个个奖项颁出，她的心脏越跳越高，典礼进行过半时只听身边的导演何夕问：“你快喘不上气了吗？” 罗望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淡定地微笑着，优雅地鼓掌，但只有坐在她身边的人能偶尔听到她短而急促的呼吸。 听到何夕的询问，她嘴唇张开一点，慢慢吐气，调整自己的呼吸。 她看不到俞柳，也不能伸着脖子去找，只能在镜头扫过的时候，从颁奖台侧上方的屏幕里看到俞柳一闪而逝的侧脸。 今天俞柳穿了一套低调干练的黑色西装，从屏幕上是看不清楚的，她眼睛看着前方，脑海里却回想着俞柳试西装时发给她的照片。 接着，她又想起去年颁奖典礼俞柳穿的那件礼服。 心跳更快了。 她有意无意地纵容自己跑神，如果不这样，时间过得实在太慢太慢了。 直到她听到一声“最佳导演”，回过神看台上，大屏幕里出现了入围作品。这个奖项何夕也入围了，于是罗望听到了何夕陡然乱了一下的呼吸声。 她内心暗笑道：谁也没比谁强。 颁奖人念出：“获奖者，何夕，《月华》。” 厅内掌声顿起，何夕与起身让道的罗望拥抱一下，走向台上。 罗望知道这个时候俞柳一定已经在后台准备上场颁奖，但她还是快速扫了一眼前方，好像这样能让她安心一些。 她坐下来，听着何夕发表获奖感言，脑袋里乱哄哄，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把颁奖词忘光了。 下一个奖项，最佳男主角，由《故园》男主演摘得。 这届金鞍奖基本是《故园》与《月华》的战场。两部电影罗望都有幸参与，如果今天没拿奖，她想她一定会哭的，不管眼泪是往外流还是往心里流。 主持人：“让我们请出最佳女主角的颁奖人。” 罗望的脊背一下子拔起来了，坐得笔挺。她的眼睛一瞬不瞬盯着舞台，将俞柳迈出的每一步都收于眼中，帅，真的好帅。 也许是她的目光太火辣，也许只是俞柳很想她，站定之后俞柳的第一眼就望了过来，对她笑了。 这个笑容令罗望的精神为之一振，脑袋立刻爽快许多。 迄今为止，俞柳在这个舞台上获得过三次最佳女主角，三次最佳女配角，一次最佳新演员，共七个奖项。金鞍奖历史上她所获得的的荣誉，虽不能说绝无仅有，也十足是出类拔萃，令无数人望尘莫及了。 在此之前俞柳从未担任过颁奖人，而这次，她将独自一人颁出分量极重的最佳女主角奖。 主持人把舞台让给俞柳。 第一次担任颁奖人，俞柳的表现无疑是称职的，她与台下的人们一样转头看向大屏幕，不时为入围者的精彩表演献上掌声，神情专注。而罗望却不是一个合格的捧场人，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飞向俞柳。 她看俞柳的侧脸，用目光抚摸挺拔的鼻梁，想象温柔的眉眼。 从交换钥匙起，她们正好同居一年，然而真实朝夕相处的日子很短，她要在外拍戏，要飞到各地参加节目，俞柳也经常出差开会。这一年过得飞快，她回想起来只觉得完全不够，再多一年也不够，她想一年一年不间断地和俞柳在一起。 感情没有因为时间久了而变淡，这次一个月没有见面，她心里依然和过去每次一样很想很想她。 入围作品播完，俞柳转回头，目光似乎从罗望身上滑过。 罗望好像听到了她的呼吸声，从她面前的话筒，传到音响，再到自己的耳朵。 是幻觉吗？她没有时间去问身边的人，因为她的眼睛已经不能从俞柳的嘴唇移开。 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俞柳是不是和她一样紧张？ 她没心思去想，任由这个念头快速地溜开了。 俞柳拆开了信封。 里面写着谁的名字？ 下一秒，她看到了俞柳的笑。 虽然隔着很远，但她无比确信，她看见了。 俞柳没有丝毫迟疑，念出了那个名字—— “最佳女主角，罗望，《月华》。” 霎那间，如雷如潮的掌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有人对她说恭喜，音响念着颁奖词，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了，与何夕拥抱一下，她便走向俞柳。 台阶仿佛变得很长，她恨不得跑起来，想飞扑进俞柳怀里去，是强大的职业素养克制了她，让她必须优雅地走下去。 俞柳站在舞台这头，注视着她的每一步，看着她如此美丽而从容地走近自己，看着她走上舞台，与自己站在同样地高度。 她们从舞台的两端走向彼此，凝望着对方的眼睛。 这是属于她们的时刻。 面对面在舞台中央，俞柳将手中的奖杯放入罗望手中，当看到她手上的戒指，俞柳眼里流出笑意，握了一下她戴戒指的手，然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恭喜你。” 这声恭喜，是罗望最想听见的一句。 现在，主角是罗望。 俞柳让到一边，眼中始终含笑，听着她的获奖感言。 忽然之间，俞柳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愣了一下。 “还要感谢俞柳前辈，”罗望用很久以前的称呼叫她，“拍摄《月华》期间我常常向她求助表演方面的问题，她给予了我非常多的帮助，让我更深地理解了竺月华这个角色。今天我拿到这个奖，不是我一个人做到的。” 说到这里，罗望故意转头看了俞柳一眼，才继续道：“有很多人帮过我，没有他们，就没有现在的竺月华。这是我们共同的奖杯！” 罗望高高举起奖杯，台下掌声热烈。 她神采飞扬，大大方方地走到俞柳面前，紧紧地抱了俞柳一下，等看见俞柳眼里的惊讶，她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般的笑容，走下了台。 最后一个奖项最佳剧情片，落在了《故园》手里。 这届金鞍奖，《月华》与《故园》平分最后四项大奖，两个剧组的庆功宴干脆合并了一起办，颇为欢闹。 庆功宴结束后，罗望抱着奖杯，和俞柳一起回了家。 这套房子的家具换了很多，装饰也添了不少，看着现在温馨的模样，很难再想起罗望住进来之前它多么冷清。 沐浴过后，两人穿着情侣款家居服，并肩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两旁陈列架摆着的奖杯。 罗望说：“要不书房里再买个玻璃柜子吧，以后这里可能会放不下。” 俞柳但笑不语。 罗望斜眼瞅她：“怎么个意思啊？不相信我的实力？” 俞柳：“相信。” 罗望：“我看你就是不信。不就是七个奖吗？我现在已经俩了，等着吧。” 俞柳：“我等着，多久我都等。” 罗望一听先是要怒，忽而转过念头，心里又甜了起来。 她蹭在俞柳肩头：“你说的，多久都等的。” 俞柳笑着答应：“多久都等。”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 休息一下，3.17开始更新番外，同时会修改部分章节的BUG或错别字。 从开文到现在快十个月了，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每次怀疑自己的时候看到评论都会觉得超开心。这篇在配角戏份和人物关系方面有些不足，谢谢大家提出意见，帮我发现问题。爱你们！感谢每一条评论，每个霸王票，还有默默收藏追文的潜水党们，给你们一个大大的么么啾！ ☆、第 137 章 说好一起去看莲雾树, 因为行程不凑巧, 拖了两年才成行。 五月下旬, 正好是莲雾成熟的季节, 罗望有两周空闲时间，与俞柳计划一番, 两人决定到陆地最南边看莲雾。 莲雾喜暖喜湿，国内只在几个南方沿海省份有种植。很多年前, 罗望在电影画面中看见过一棵巨大的莲雾树, 绿油油的树叶极为茂盛, 显得树冠十分蓬松，到了果实成熟时, 莲雾结成一团一团, 红得鲜艳夺目，主角们就坐在莲雾树下宽大的木板炕桌上聊天，罗望看得向往不已。 长到二十七八岁, 她还没有亲眼见过树上的莲雾，因此这次定好了计划, 将要出行的时候, 她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脱离了繁忙的行程, 她最近休息充足，三餐也规律，精神与心情都十分的好，在头等舱遇见CP粉，不等俞柳提出就主动拉着俞柳与粉丝合照, 三人还交流了最近CP视频剪辑素材不足的问题。 俞柳曾经数次向偶遇的CP粉表达善意，且有过主动安利自己CP的历史记录。尽管她遇到的粉丝都不是喜欢宣扬的人，只在小圈子里分享而已，但圈子与圈子总会互通消息，时间长了，俞柳本人支持CP粉创作已成为姬圈共识。 也因此，在俞柳的微博下面，越来越多的CP粉大胆评论，她所期待的万众齐嗷的场面终于出现了。 这次，她们遇见的这位不是一名普通的CP粉，而是在大仙视频上昵称为“麦辣小鸡腿”的大大，她剪的视频通常是甜向，俞柳很喜欢看。 俞柳和罗望座位相邻，俞柳靠窗，坐在罗望左边，小鸡腿隔着过道坐在罗望右边，后来罗望见她俩相谈甚欢，就与俞柳换了位子。 起飞过程中俞柳与小鸡腿一直在聊天，后来竟是一拍即合，打算现场摄制视频作为素材。 如今飞机上可以按规定使用电子设备，这次拍摄只需要近景，并不会拍摄到航班员工或乘客，不过俞柳仍先征得了其他人的同意，才与小鸡腿讨论起剧本。 等到飞机平稳飞行时，三段剧本已经确定。 第一段设定是俞柳和罗望在飞机上初遇，俞柳主动搭讪，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第二段设定是多年朋友一同出游，双向暗恋，罗望不小心泄露心意却没发觉，俞柳忍住激动，引着罗望吐露真心。 第三段设定是罗望失恋独自旅行散心，酒后微醺，言语轻佻地调戏俞柳，俞柳表面正人君子，内心早已把持不住，在飞机降落前轻吻了罗望的脸。 这三段剧情可以用在同一个故事中，也可以各自分开来用，能够暂时缓解视频素材不足的状况。 小鸡腿提出，第三段剧情最后的轻吻可以借位，俞柳则大方表示只是亲脸而已，不需要借位。 听了这话，小鸡腿一边喜悦，一边暗想：只是亲脸……而已？这个“而已”好像有点可疑。不过，一般本人对这种事越大方，真实情况反而越单纯，她便只是心里想想而已。 面对手中临时写出的剧本，俞柳和罗望的态度并不轻慢。 两人先对一遍台词，商量每句话的语气，接着按照剧本演一遍，商量各自的表情、动作、道具、镜头角度，这才准备拍摄。 小鸡腿取出手提行李中的相机、麦克风和稳定器支架，固定好装备，开始第一段剧情的录制—— 俞柳端正地坐在椅子上看报纸，余光却不时地瞥向左边的人。 上飞机时俞柳就注意到了她，她们有过一次微笑时的目光接触，这是个性格安静的人，俞柳一直在想，怎样恰当地与她搭话。 舷窗外很晴朗，上午温暖的阳光洒在她低头读书时露出的一段美好脖颈上，皮肤白净细腻，引得俞柳喉头微动，伸手去拿座椅中间隔板上的玻璃杯，看到两个一模一样的杯子时，手不知怎的顿了一下。两个杯子里都是纯净水，只不过俞柳这一杯还未喝过，而另一杯水面矮一些，已经被喝过了。 俞柳见她心思全在书上，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杯子往那边推了推，这样一来两个杯子离那人同样远，她也许会拿错，也许不会。 做完这个小动作，俞柳收回左手重新握住报纸，却完全不能集中注意力，眉头不由自主皱着，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些后悔。但她来不及补救了，那人翻过一页继续读，随手拿起杯子凑到唇边喝了一口，没有立刻放下，好像还要再喝。 “你好，你拿了我的杯子。”俞柳放下报纸，镇定地道。 罗望一怔，看了看手里的杯子，再看隔板上那个和手中的没有区别的玻璃杯，想了想，脸上突然一红，似乎是记起了自己杯子之前放的位置。 “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罗望放下杯子说，“我让空姐重新倒两杯水可以吗？” “我那杯水还没有喝过。”俞柳笑着说，“你这杯，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她拿起了罗望的杯子，眼中露出询问。 罗望很意外，迟疑地说：“我，我，不介意……”她声音越来越小，眼神有些为难和纳闷。 俞柳却笑着放下了杯子：“开玩笑的，我让空姐换一杯。”她按下了呼叫按钮。 罗望松了口气，心情一起一落，不自觉卸掉了防备。 俞柳问：“你一个人去旅行吗？” 罗望眼中露出笑意：“去见朋友。” 俞柳心中一紧：“朋友？” 罗望点头：“大学室友要结婚了，我去参加婚礼。” 俞柳：“很多人毕了业就各奔东西，你们还有联系，挺不容易的。” 罗望笑了笑：“是啊，不过我们工作都忙，有一两年没见了。” “你做什么工作？”俞柳自然地问出来。 接下去，话题由工作延伸到生活。 俞柳并不过分打探，找到共同话题——她们都喜欢的一位作家——之后就围绕这点，慢慢在聊天中寻找再见面的理由，最后交换了联系方式。 第一段剧情结束。 影后级别的表演难得一见，小鸡腿在旁边看入了神，俞柳表演完一转头，就看见了她慈祥又欣慰的笑容。 俞柳也忍不住笑了，问：“怎么样，有问题吗？” 小鸡腿：“完全没有。” 俞柳：“那我们开始下一段？” 罗望戴上刚才取下来的“道具”手链。 小鸡腿上前保存视频，开始第二段剧情的录制—— “想什么呢？”俞柳出声打断了罗望的沉思。 “嗯？”罗望看向俞柳，又很快地眨了下眼睛，低下头说，“想我们这次出去玩的景点。” “攻略和路线不是已经做好了吗？”俞柳说。 “嗯。”罗望有点犹豫，“我们放弃的那个寺庙……” “你很想去？”俞柳问。 “也没有……”罗望右手无意识地摸了下左手腕上的手链。 俞柳注意到她的动作，眸光微闪，那是自己送给她的礼物。那座寺庙里有什么？ “你想去看木槿花墙？”俞柳问。 “对！”罗望立刻答应。 她回应得太快又太肯定，和之前犹豫的模样判若两人，好像在掩盖什么。 一种直觉击中了俞柳，她张口就要说什么，却突然地顿住了，不着痕迹地深呼吸压住自己的冲动，装作不经意地问：“寺庙里是不是有棵姻缘树？” 与有些无所谓的语气不符的是，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罗望，不肯放过任何细微的反应。 罗望抿了下嘴唇，然后笑了下：“是吗？你信这个？我记不清了，好像有。” “我不信。”俞柳说完，发现罗望表情有点失望。 “我也不信。”罗望低声说。 俞柳的手悄悄握紧了，接着说：“我信人，不信树。对一棵树许愿，树不会把她的心意告诉她喜欢的人。” 罗望：“可能是一种心理安慰吧，表白需要勇气啊，再说喜欢一个人不一定非要对方知道。” 俞柳说：“我以前是这么想，现在我觉得，喜欢应该说出来。” 罗望诧异地看过来，眉头皱了皱，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害怕：“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俞柳笑了笑，没有回答。 “你真的有？”罗望瞪着眼睛。 “你没有发现吗？”俞柳问。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罗望心口堵着什么，有些呼吸不畅，一瞬间变得急促的呼吸听起来就好像她快哭了一样，她迅速撇脸朝窗外看去。 俞柳动手调整镜头，给罗望发红的眼圈一个特写。 而后调整回来，恢复到两人同框。 罗望意识到自己的反应不对，眨几下眼睛吞下泪意，回头佯作发怒：“是婉淑吗？我刚回忆过了，你在我面前提她次数最多！我们关系这么好你居然不告诉我？” 俞柳“吭哧”一声笑场了。 罗望立刻也笑场。 “你干嘛啊？”罗望笑着嗔怪道，“这个镜头要重来了。” 俞柳解释：“看你吃自己的醋，太好玩了。” “还不是你要用‘婉淑’的？”罗望瞪她，“别再笑场了。” 俞柳保证：“一定一定。重来，你甩头。” 旁观的麦辣小鸡腿有些不确定了，这个互动——也太像真情侣了吧！ 罗望甩头，重复刚才的台词。 俞柳这次发挥稳定：“我怕她被吓到。” 罗望心里酸涩：“我又不会告诉她。” 俞柳：“你会的。” 罗望听了，委屈和怨气一起涌上来，控制不住情绪地对俞柳发脾气：“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觉得我是守不住秘密的人吗？” “当然不是。”俞柳的眼神忽然带上十足认真，看着罗望的双眼，“我知道你能守住秘密，否则我也不会，过了这么久，才发现你的秘密。”她一句一顿，好像这句话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说得出口。 罗望愣住，被她灼灼的目光看得发慌，心跳莫名加速，讷讷道：“你说什么呢，我有什么秘密，我怎么不知道。” 俞柳凝视她：“如果你说出你的秘密，我就告诉你我喜欢的是谁。” 罗望眼里骤然亮起两星微弱的火苗：“你喜欢的，不是婉淑吗？” 俞柳深深望着她，然后，再次笑场了。 罗望：“……” 俞柳：“我刚才突然想到，其实我也喜欢婉淑。” 麦辣小鸡腿的内心：也喜欢？也？我是不是看破了某个不为人知的真相？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好！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黑兔、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火箭-炮！ 感谢紫砂、一天一渔一鱼的手榴-弹！ 感谢人右三水、云梦一须臾、忘川旧忆、涂涂、李枖原夫人、九、towkeke、冒泡泡~冒泡泡、是十方啊、所以说就是个小透明啦、fghj、晚饭只吃一碗饭~晚饭只吃一碗饭、千殿、殿下要吃你家小鱼干、巷说、失踪人口、品茗~品茗、bt111、一杆老烟枪~一杆老烟枪的地-雷！ 感谢啃书虫+2、葱头小板凳+10、辣糖+10、荒+30、是十方啊+20、英专&日专的高材生?!+10、发卡卡+10、一意之行+20、暂无+20、别太当真+30、°玄月+1、澜暮里+10、十六六六+20的营养液！ ☆、第 138 章 罗望擦掉口红, 补了补腮红, 像喝过了酒。 她皱着眉头, 安静地陷进宽大的座椅中, 看着便有几分不胜酒意的柔弱。 开始录制第三段剧情—— 俞柳注意到身边的人似是有些不舒服，脑袋转来转去, 时不时地还会重重呼一口气，她有些担心, 用手指作书签合上了书, 身体前倾侧过去观察着。 突然, 罗望睁开了眼睛，神情凶狠, 目光却略带茫然地游移片刻才聚焦到俞柳脸上。 俞柳愣了愣, 微微点头坐了回去，不打算招惹这个一看就不好说话的人。 正因为红酒的后劲而有些发热烦闷的罗望却不想这么轻易放过旅途中的趣味。她手肘支在小桌板上，撑着头看向俞柳, 问：“你看我干什么？” 俞柳好脾气地回答：“我看你好像不太舒服，想问你需要温水吗？” 罗望挑起一边唇角笑了下, 理所当然般道：“好啊。” 等了等, 发现她没有动手或张口的打算, 俞柳便向空姐要了一杯温水，放在中间的隔板上。 “又不想喝了。”罗望看也没看那杯温水，语气十分无礼。 俞柳看出来自己是被当成靶子了，面色不由露出无奈，没有搭话。 那边罗望好像没力气撑着手臂, 就趴在了桌板上，脑袋枕着自己的胳膊，歪过来继续看俞柳。 看着看着，罗望的眼神变得难过起来。 俞柳虽然没有看她，却立即发觉了她的情绪变化，想说点什么，怕被呛声，谨慎道：“喝点温水吧。” 然而这声带着淡淡关怀的话语让罗望竖起了刺，眼中透出些奇异的光彩，笑着轻声问：“喜欢我吗？” 俞柳一愣，当没听见。 罗望：“我刚分手，a-vailable。”半句中文半句英文，听着别扭吧，居然还押韵。 俞柳听完没来得及觉得这人轻浮，先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笑什么，你看不上我？”罗望挑衅地问。 俞柳于是仔细地打量她一眼。 罗望淡定地任由她看。 这一眼有些长。 不知不觉，打量变成了对望，旅途中两个陌生的人同时感觉到了一丝牵扯。 俞柳转头看向过道的地面。 罗望也回过神，不满地嘟囔：“看上还是没看上啊？” 俞柳垂着眼眸掩饰回答。 罗望并未发觉什么，似乎刚才只是个无关紧要的玩笑，她自来熟地对俞柳讲着自己刚刚结束的那段恋情。 俞柳的手指就一直夹在了书页里，再也没想起看书的事，倒是目光投注在罗望脸上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 直到麦辣小鸡腿口头播报飞机将要下落，两人收起桌板，调直椅背，罗望的话也就断了。 这会儿酒也醒了大半，罗望倾诉一通心情舒畅了，就想起先前对俞柳的冒犯，语气难得有了点羞愧，对她道歉：“对不起啊，我之前脑子不清楚，这一路打扰你了。”她骨子里骄傲不服软，说完也不等俞柳开口，看着窗外。 俞柳敲了两下隔板。 罗望转头瞥一眼，想着这人是不是想找她算账了？ 俞柳又敲两下，还靠过来一些。 罗望有点好奇了，也凑近了点想听听她到底要说什么。 俞柳看了看她，然后缓缓挨近。罗望没等来任何话，只有一下轻得像幻觉一样的温热碰触，在她薄红的脸颊。 俞柳坐正了，打开被忽略已久的书，微笑着接着看起来。 罗望愣愣怔怔地坐回去，脸色不太自然，吃下这个哑巴亏。 五秒钟后，两位演员默契地脱离了剧本。 罗望心里有点发虚，这段表演……姬情会不会太四射了？ 俞柳坦坦荡荡地转头问麦辣小鸡腿：“我们演得像真的吗？” 小鸡腿：“像！”比真的还像真的。 俞柳笑笑，把拍摄器材还给她。 飞机大约还有二十分钟开始降落。到时只要录一遍广播通知，加进视频里就大功告成。 俞柳低声与小鸡腿聊天，像朋友之间的闲谈，没什么主题，还提了几次罗望，说罗望工作太忙总是没有时间出来玩。 她态度自然，说到罗望的时候语气也没有明显的变化，反倒让人觉得她和罗望只是一对好朋友。 罗望很快明白她的用意，就也加入了聊天。年龄上罗望和小鸡腿相近，性格也合得来，因此话题也比较多。最后下飞机道别时，三个人心情都极好。 俞柳和罗望要去的地方在一个镇子上，是俞柳外公的一位朋友的老家，那位朋友发达了以后就在老家买了地，分区域种了几种果树，盖上房子，弄得像果园农家乐一样，俞柳曾经和外公来过几次。 那位朋友去世后，果园留给了孙辈管理，俞柳也很久没有来过了，只是仍保持着联络。这次知道俞柳要带朋友过来，主人家非常欢迎，已经让人收拾好了挨着莲雾园的屋子。 在主人家吃过午饭，叙了叙旧，下午司机就送俞柳和罗望去果园。 屋子有两层，造得四四方方还算雅致，上层是卧室，下层有厨房、餐厅、洗衣间等，她们到的时候屋子门口等着一位阿姨，为她们介绍门锁、电器，又问了她们需不需要人过来打扫做饭洗衣服，俞柳见屋子里一应物品都齐全，完全可以自己动手，就谢绝了好意。 罗望在车开过莲雾园外围的时候就已经忍不住使劲往车窗外面看了，等她站上二楼，临窗向外看去，触目所及绿叶繁茂，累累的莲雾果实坠在枝叶间虽然看不见，空气中却仿佛有甜香的味道传来。 “我没有住过这间。”俞柳来到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窗外。 罗望偏头靠在她身上，满足地呼一口气说：“我的愿望圆满了。” 俞柳顺势揽住她的肩膀，笑着说：“看一眼就满足了？那我们这几天都不用出去了。” 罗望：“好啊，我要一个人静静观赏，你别进我的房间。”她刚才看过了，上层有三个卧室，虽然都不大，一个人住一间也挺宽敞。 俞柳淡定道：“还是每天出去走走吧，有益身心健康。” 莲雾园就在眼前，罗望虽然着急，但当天时间也不早了，两人归置好了行李，在园子外面走了走就回到屋子准备做晚饭。 罗望本身对做饭没什么兴趣，也一直没遇到必须动手做饭的时候，在家里有爸妈，上学时有食堂，工作后有牛姐，再不济还有那么多餐厅可以选择。因此，她在厨房帮个忙还可以，做饭却从来没想学过。 不过，去年拍的一部电影中，女主角厨艺了得，有好几场下厨的戏，为此她请了老师来学习，才算是有了拿手菜。 电影拍完，她也再度远离了厨房，至今她掌握的还是那几道在电影中出现的菜式。 难得和俞柳一起出来度假，第一个晚上她决定露一手。 厨房冰箱里备齐了材料，厨房阳台水缸还养了几条活鱼，罗望看了看，便洗手开始做松鼠桂鱼。 戏里一分钟，戏外十鱼功。罗望为了练习做了不下十次松鼠桂鱼，从去鳞去鳃到下锅炸鱼，动作娴熟，神情认真，把做菜当成一项重要工作来完成，最后将炸成金黄色的鱼头和鱼肉摆入盘中，浇上热腾腾的卤汁，酸甜脆嫩，令人食指大动。 那边俞柳也做成了两道菜一道汤，她做的菜没什么花样，颜色也素，绝对不抢松鼠桂鱼的风头。 吃完饭，太阳正要落山，果园四外开阔，看得见晚霞满天。两人出门走了走，等到起风了才回到屋子里。 罗望靠坐在床头，一手摸着自己的肚子，有点担心道：“走的时候我不会变胖吧？明天吃点菜叶子算了，再摘几个莲雾。” 屋外有竹篮和手推车，备着她们随时到园子里采摘。睡了一晚，第二天早起吃过早餐，罗望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俞柳去摘莲雾。 小推车在果园里不好推动，两人把推车留在外面，一人拎一个竹篮走了进去。 一看见鲜红饱满的莲雾果子，罗望立马就走不动道了，馋的直流口水。还是俞柳有先见之明，篮子里放了两瓶纯净水，罗望摘了一个用水冲净表面，“咔嚓”咬了一大口，果实汁水充盈带着甜味，她边吃边笑弯了眼睛。 见她这样，俞柳也咬了一口，觉得味道不是非常甜，不过看着罗望笑成这样，心里倒也都是甜滋味。 几口解决了一个莲雾，罗望继续往里走。 树的枝头都挂着成串的莲雾，有的泛着青色，还没完全成熟，罗望摘了个半红半青的尝了尝，酸得腮帮子发紧。 她走着摘着，心里珍惜，只摘红透的莲雾，但很快还是摘到了半篮子，这些够她们一天吃的。她虽然还没过瘾，怕浪费也就不再摘了，只是看着枝头胖胖红红的莲雾，有时忍不住去摸一摸，有时还会驻足欣赏片刻。 看她流连忘返，难得表现出这么强烈的喜欢，俞柳未及多想便问道：“你想要莲雾果园吗？” 罗望正摸着莲雾屁股，回头惊讶道：“你要给我承包一片果园？” 俞柳顿了顿，说：“我外公买过一座海岛，气候温暖，应该可以种莲雾。” “岛？”罗望刚吃一小惊，又吃一大惊，面色复杂地盯了俞柳片刻，喃喃说，“我第一次觉得，我离豪门生活很近。” 当她对财富的概念堪堪达到“承包果园”的高度，俞柳告诉她“我有一座岛”。 她问：“你怎么去岛上？你家里不会还有私人飞机吧？” “那倒没有。”俞柳说，“有一艘游艇。” “……” 罗望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反反复复，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俞柳走近了说道：“我外公去世前几年身体不好，所以买了座海岛疗养身体。” 罗望握住她的手，无声安慰她。 俞柳笑了笑：“都过去了，现在岛归我了。你想种莲雾吗？将来夏天我们去岛上看。”自己的地盘，想做什么做什么，在莲雾上野战也不是不可能。 罗望没她想得那么远，听她这么说，罗望当然十分心动，只是“俞柳比想象中还要富有”的现实让罗望心里久违的别扭劲又上来了，迟迟没有回答。 俞柳大约能猜到她的纠结，说：“我的岛就是你的岛。” 罗望低头：“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白占你的岛啊。” 俞柳：“你可以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罗望抬头问：“什么条件？” 俞柳：“等莲雾种好了我再告诉你。” 罗望想了想，俞柳这么聪明的人也不会提太让她为难的事情，就答应了。 现在，在罗望的想象里她有了一片自己的莲雾园子。 现在，在俞柳的想象里有雪白的肌肤和洋红的莲雾。 又走了一会儿，罗望好奇问：“你的岛上是不是还有座大别墅，别墅前面还有个大游泳池？” 俞柳：“有。” 罗望眯眼感叹：“富贵啊。” 俞柳说：“你最珍贵。”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犹豫了一下没说“婉淑”是《皇女传》主角婉淑公主，果然有人忘记了。俞柳有个岛这件事，62和99章说过俞柳外公去世前每年一半时间在海岛疗养，102章俞柳问哥哥“外公的游艇你要吗，转送给你”隐晦表明海岛现在属于俞柳（我知道肯定没人在意过这个_(:3」∠)_）。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苏子衿的浅水炸-弹！ 感谢酒池的火箭-炮！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雌雄公母男女鸡、学习使我快乐、晚饭只吃一碗饭、河马吸呀、冒泡泡、品茗的地-雷！ 感谢187(+20)、“”+20、羽殇寒晞+20、土豆呀+10、晚饭只吃一碗饭+10、小怪兽+1、是十方啊+10、啃书虫+2、等等+10、十六六六+10、←Ran+16、唠唠+20的营养液！ ☆、第 139 章 转眼到了八月, 夏日炎炎, 坐在郊区小别墅挑高客厅的沙发上, 看落地窗外绿树荫荫, 罗望发起了呆。 屋内的温度控制在二十三度，她身上随意盖着一条薄毯子, 不冷也不热，不想出门只想窝着。 手指在键盘上跳跃如弹奏乐曲一般好听, 忽然这令人舒服的响声停下了, 俞柳合起笔记本电脑转头望过来：“想好了吗？” 这句话让罗望从人与沙发融为一体的境界中脱离出来, 先是茫然地反问：“什么？” 俞柳走到她身边坐下。罗望想起来了：“啊，你问我生日怎么过。” 今天是罗望二十八岁生日, 上周两人一起选了一对耳环作为她的生日礼物, 不过今天正好周六，两人又都闲着，不过生日简直浪费, 俞柳就来了。 罗望想了想，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春困秋乏夏打盹, 今天要不就一小盹一小盹地过吧。” 俞柳沉默片刻, 问道：“两个小盹之间的清醒时刻你要怎么过？” 罗望重新陷入沉思。 一只手轻柔地摸上她的肚子。 罗望：“……” 罗望：“到底是给我过生日还是给你过？” 俞柳：“一起过, 同喜同乐。” 罗望冷漠推开她的手：“我累了。” 脑海中不由地浮现去年今日的场景。 去年的俞柳也是这样哄骗她的。 二十七岁生日那天并不是周末，但俞柳还是旷工来为她庆祝。 与今天一样，俞柳已经送过她生日礼物，仍问了她想要怎么度过这个特别的日子，罗望没有想法, 于是俞柳从行李箱里拎出了西装。 不是普普通通的西装，是她们凭《剑指》携手走上红毯那次俞柳所穿的，后背有一面长披风的黑色西装连体裤。 俞柳把管理身材当作一项日常工作来做，任何时候拿出一套旧衣服都可以完美穿上。罗望看到那套礼服，立刻想起俞柳穿着它的画面，二话不说拉着俞柳上楼。 俞柳在二楼卧室更换西装的同时，罗望也在三楼衣帽间挑选自己的战衣。 她选中了一条白色抹胸及膝裙，胸部和腰部收紧，往下渐渐放开，几个大小不同的银色圆形印花与裙身自然的褶皱营造可爱的感觉。这条裙子不贵，面料也不特别怕皱，更重要的是它好穿好脱。 穿上裙子，罗望迫不及待跑下楼，站在门口时她心里突然有些紧张，咽了咽口水，才推开门。 俞柳已经穿好了，背对着她弯腰在摆放一个枕头。她看着俞柳背面一直延伸到地面的纯黑的披风，心脏怦怦乱跳。这时俞柳听到动静，回头看向她，目光深邃明亮，带着几分势不可挡的锋芒，汹汹而来，瞬间攫取了她的心脏，罗望呼吸一窒。 见她呆立在门口，俞柳只是一笑，穿着黑色高跟鞋朝她走来。 罗望脚上穿着家居拖鞋，矮一截，气势上弱了不止一星半点，顺从地被俞柳牵起手，拉进房间。 从一开始，罗望就丧失了控制权，这场交锋变成了单方面的征服。 有力的双手压在她光-裸的双肩，西装袖口碰到了她的锁骨，俞柳看她的眼神好像有一股力量即将冲向她，她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下一秒，一双温热的唇轻轻撞上了她的，让她心里一颤，随即而至的却是与这截然相反的霸道深吻，仿佛要宣布对她的占有。 呼吸一乱，心也乱得找不到头绪，试图跟上俞柳的节奏，却只是令自己更加难以喘息。 压在左肩的手掌缓缓滑下，按在她的腰后，稍一用力，她就投入了俞柳的怀抱，因为高度的差距不得不仰起了头。她彻底放弃了思考，茫茫然在欲望的深海中游弋，俞柳带她去哪，她就到哪去。 随着水波，她们相拥着扭转倒下。 小腿并拢垂在床沿，床作浮力托起身体，罗望腰下有一个柔软的枕头，像是兜着一团水的温顺的水母。 俞柳左膝跪在床沿，右腿支在地上，一身漆黑如墨的颜色笼罩洁白的罗望，黑夜正在吞噬白天。 身体沉沦，大脑却绷着一根名为羞耻心的弦。 她们穿着体面，像是一对从晚宴临时逃跑的情侣，衣服来不及脱下就做起了床上欢乐事，急色得不管不顾。 羞耻心让她们的欢-爱带上了迟疑。罗望的反应始终在不自觉中收敛几分，俞柳的动作也因为西装束缚不得不克制。然而她们如此默契地想要满足自己和对方，于是那点迟疑不足为虑，羞耻心变成了辛辣的调味剂。身体外部越是收敛克制，身体内部越觉得刺激。 罗望沉没在俞柳带来的黑夜中。 在这之后，白日一寸寸收复失地，罗望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 不过这时的她身体每个地方都软绵无力，耷拉在床沿的小腿也不能幸免，刚才总忍不住去勾俞柳的腿，完事才觉得腿脚酸，即使能动，也不想动。 听见西服面料摩擦的声音，她也懒得抬头去看个究竟，双目放空，神游太虚。直到俞柳以和她同样的姿势躺下来，她才转头看了一眼，这一眼就让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怎么脱衣服了？” “免得压皱。”俞柳先说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接着又说出了真心话，“穿着做不痛快，一会儿总是要脱的。” 罗望：“你体力怎么这么好？胳膊不酸吗？我都累了。”最后一句带上了抱怨的语气。 “等你休息好，我们再来。”俞柳哄道。 说是这样说，可是一位赤-裸的美人躺在自己身边，能忍住不碰是柳下惠。 罗望不想做柳下惠，何况身边这位是她女朋友，她要亲要摸还不是堂堂正正？ 摸着摸着，罗望自己也摸起了火。 顺理成章地，她身上的白色抹胸裙也脱了下来。 第二场情-事比第一场温柔缓慢许多，方才她们都用了不少力气，这回便有些含情脉脉你侬我侬的感觉。 没有花样，没有刺激，只是中规中矩的鱼水之欢，但因为两个人心中满含着的温情，彼此相爱的感觉在欢好之时无声无息深入内心，镌刻在心底。 “想什么呢？” 俞柳忽然出声。 罗望从回忆中惊醒，也不知道自己发怔了多久，看到俞柳平和的神色，她有些放心，俞柳似乎没有发觉她刚才脑子里回放了些什么。 “这么入迷，想好今天怎么过了吗？” 罗望装作遗憾地叹气：“想了半天也没想到。” 俞柳挑眉：“那就按去年的过吧。” “不行！”罗望立即反对。 “哦？”俞柳颇有兴趣地调整了坐姿，面对着罗望，问，“你记得去年我们是怎么过的？” “记不清了。”罗望板着脸。 “说谎。”俞柳微笑道，“你刚才发呆了五分钟，是不是在回忆……” 罗望用双唇堵住了俞柳的嘴。 一吻之后，罗望眸中水光潋滟。 她仔细地看了看俞柳，俞柳的眼睛一望看不到底，像在引诱她继续探索，其实是将欲望藏得很深很深。 罗望认为自己定力比俞柳略好一点，暗自得意，说：“看看你，整天不是想做，就是想做，你没有别的事要忙？你的员工跟着你真的能赚钱吗？” 俞柳不予回答。 罗望越说越来劲：“幸好你今年就要三十八岁，再过两年你就四十，不再像虎了，到时候我就轻松了。” 她把自己撇得干净，说得好像她们的每一次都是俞柳主动要求的，又好像双腿缠着俞柳说还要的人不是她似的。 俞柳眯了眯眼睛：“没错，我快到四十了。四十之后还有五十，你知道五十有什么说法吗？” 罗望真不知道：“什么？” 俞柳凑近了低声道：“五十的我，你也不一定承受得住。” 罗望背后隐隐发凉，今天都还没商量好怎么过呢，俞柳竟然已经开始打十年后她的主意了。 危险正在靠近的直觉让她有些后悔，刚才不应该那么得瑟，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她也不想服软，干脆心一横，和俞柳干到底！ “我想好怎么过了。”罗望眼睛闪光。 “你说。”俞柳表现得很有兴趣。 “今天我生日，是不是应该主要满足我的愿望？”罗望问。 “是。”俞柳笑着说。 “那我的愿望是——”她故意拖了个长音，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接着说完，“今天我在上，你全都要听我的。” 俞柳笑容不变，没有立刻回答。 罗望用浓浓的挑衅语气问：“你不答应？” “我答应。” 俞柳爽快说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情愿。 她爽快，罗望反而害怕有坑，狐疑地审视她，目光来回在她身上扫了几遍。 俞柳好心解答动机：“过两个多月就是我的生日。” 罗望听后说：“你生日从来不搞这些花头。” 俞柳：“就从今年开始。” 罗望一愣，见她要来真的，就道：“你想做什么直接勾-引我不就成了？你实战能力那么强，还用我口头保证？” 俞柳笑了笑，一副已经决定好了的模样，气定神闲：“总有些花样是我不论怎么勾-引你也不想尝试的，你放心，这两个月里我一定会认、真、地找。” “……”她放心不了。八月初的罗望早早开始忧心十月末的自己。 外面烈日当头，内心惫懒隐忧，这个时候罗望没心思做她刚才想对俞柳做的那些。 俞柳也很善解人意，轻声低语地说了些工作上的事，话题渐渐转到了电影《初红》的筹备工作。 《初红》就是俞柳曾几次提过的，后来两人都参与投资的电影，讲述了两位身份悬殊的女性，一位转业军-人和一位性工作者，阴差阳错产生暧昧情愫的故事。 导演的人选几经变更，最后定下了原本筹备中的新片不幸流产的杭朔。 两位主演的人选在几个月前就开始了筛选考量，然而进行得不顺利，至今仍未确定。 正说着，俞柳忽地停顿，看了一眼罗望。 罗望：“怎么了？” 俞柳：“你也喜欢这个剧本，有没有想过自己演？如果你接，我也会考虑。” 罗望笑着说：“算了吧，上次拍CP视频素材，孙姐就骂了我一顿，让我别跟着你胡闹。再和你一起演电影？还是这种片子？孙姐会打断我的腿。” 俞柳摸了摸她的腿。 罗望：“还没断呢。” 俞柳不再提这个话题，聊起了俞哥哥的近况。罗望心里却有些放不下，估算着如果她去跟孙芸提一提，孙芸会有多大几率盯上她的腿…… 作者有话要说：【xeam】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巷说、雌雄公母男女鸡、涂涂、与君绝、冒泡泡、晚饭只吃一碗饭、品茗、一杆老烟枪~一杆老烟枪的地-雷！ 感谢7777777(+30)、山人圭+10、十六六六+20、长亭+25、路边社+10、~努力-\\\\学习+20的营养液！ ☆、第 140 章 找了时间, 罗望带剧本去公司见孙芸。 原以为至少要挨几句教训, 没想到她将电影筹备情况简述一番之后, 孙芸只是冷着脸沉吟, 没先冲她竖眉毛。 孙芸自然知道她的心思，只装作看不见她滴溜溜不老实的眼珠子。 对于罗望和俞柳的亲密无间, 孙芸没有立场说什么，人家两个是正正经经的情侣, 只要该工作的时间罗望在工作, 俩人愿意腻就腻着吧。不过, 孙芸的身份毕竟是经纪人，罗望又是她一手带起来的, 她比谁都看重罗望的事业发展。上次拍视频素材的事, 孙芸知道以后气得在心里暗暗骂了俞柳好几回，一边骂一边准备好了公关稿。 俞柳的家庭背景现在孙芸已经清楚了，也明白俞柳不是任性妄为的性格, 必定会做些保护措施，不伤害到罗望的名誉。事实也证明那几段CP视频素材只在小圈子里火了一把, 主流媒体并没有拿那些东西做文章。可是孙芸仍然气不顺, 这种明显带有风险的事情, 能不做，她还是希望罗望不做的。 这次罗望来找她商量《初红》这部电影，欲盖弥彰地只是稍稍提上了俞柳一小句，可孙芸心里早认定了肯定是俞柳撺掇的。 然而看过了剧本，听了筹备工作的进展, 她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这个机会。 剧本好不好，和能不能卖座，是两回事。《初红》的剧本非常好，好到她看了也有些动了感情，可是一冷静下来她就确定，这部电影绝对不会赚钱。就算有罗望的名气，就算有俞柳和杭朔的两张质保卡，它也铁定不赚。 这是一部纯文艺电影，想必编剧从写出第一个字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收益。也正是因为这份纯粹，剧本才会如此打动人。 如今电影票房动辄上亿，过十亿大关的也有不少，但这些华丽的数字只是表面的繁荣，绝不能想当然地认为任何类型的电影都可以轻轻松松挣票房。 听到罗望说因为审核方面可能存在的障碍，以及预期排片量、预期票房的不乐观，电影发行重点将放在碟片、电影节、海外发行，而非公映的时候，孙芸心里很认可。 之所以考虑这部电影，是因为它的题材在国际主流电影节上很吃香。孙芸不期望由此让罗望建立国际知名度，但这可以是一个开始，如果在国外获奖固然好，不获奖，去露露脸也很不错。罗望再过两年就三十岁了，年轻演员一茬一茬不断顶上来，为着长远发展考虑，有些事情得早作打算。一旦罗望在国际影坛有了名气，身价水涨船高，别人就很难再将她踩下去。 而《初红》这部电影，题材和尺度上虽然有点问题，却不至于令参与的演员遭到封杀或打压，这个买卖从目前来看，赚不赚还不知道，反正是不赔。 这么思量了半晌，孙芸冷着的脸色慢慢缓和了。一直关注着她的罗望见状也松了口气，巴巴地看着她，等她发话。 “我要再考虑，你先去吧。”孙芸说。 面上不露分毫，她的心里却是很暖和，签了罗望也有七年了，眼看着罗望从一个只会演戏的小姑娘，一年一年长大，现在眉眼间也有了淡淡几分成熟的味道，还找了俞柳这么个大靠山，但一遇上正事，每次都会认认真真来找她商量，重视她的意见。忽然之间，孙芸觉得俞柳也不是那么令人不顺眼了。 “牛姐今天也在公司，我去看看她。”罗望笑着说道，听话地走了。 牛玉萃在艺人储备部门担任经理，工作成绩很亮眼，上面领导也颇欣赏她的才干，前途无忧。 罗望和她聊了半个小时，见她还有事要忙，就先离开了公司。过了几天，孙芸打电话来，告知她《初红》可以接。 来年春天，电影《初红》低调开机。 《初红》这个名字取自一首诗——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 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 两位女主角，一位是从农村到城里打工，沦落会所化名梅花当小姐，这年二十四岁的钱寻；一位是大学入伍在部队待了十几年，转业到家乡某国企的后勤部，这年三十六岁的郑梅。 罗望一开始想挑战郑梅的角色，扮上了却总是演不出感觉，重新化妆试钱寻的角色，杭朔当时眼睛一亮就夸她非常有潜力，罗望听得脸都黑了。幸好周围都是熟人，不怕会传出去。 俞柳也试了镜，她本来只试郑梅，在场人看过也都觉得合适。罗望怂恿她再试试钱寻，俞柳装扮了之后凭着出神入化的演技虽然也演出了小姐风情，但她这张脸太“正”，试完之后罗望也无话可说。 总之，角色就这么定下来了。 开机半个月后一个起风的晚上，剧组拍摄两位主角初遇的情节。 这时郑梅已经入职一段时间，摸清了后勤部的人际关系。后勤部部长是领导小舅子，只有溜须拍马的本事，处处立威，想要让她学会“听话”，最好是挨打也不会叫，员工懒懒散散，每天只想着怎么捞油水，对她的清高派头也很是不屑。 郑梅全都忍了，变得更加沉默和没有表情。 这天下班后，郑梅以前在部队上的一个老战友找她叙旧，这位老战友比她早几年退伍，混得也不如意，两人在路边摊喝了几瓶酒，红着眼睛分别。 郑梅在这座城市读完高中，大学去到了省城，还是觉得离家不够远，就入伍当了兵。如果不是母亲生病…… 她猛地摇了摇头，才发觉自己走进了一条小路。 家乡这座城市对她来说已经很陌生。十几年来，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这次回来以后她每天走固定路线，不会乱走，免得走错了迷路。 不过仔细一看，这条路她认得，是一条回家的近路。上小学的时候如果路上耽误了时间，她就从这条路穿过去快点回到家，躲过了许多次斥骂。 她才刚刚走进来，退出去走大路也来得及，小路里路灯只剩三四盏亮的，一边是破旧的围墙，一边像是一排店铺的背面，偶有灯光也看着迷迷蒙蒙。她仗着当过兵有身手，还是走了进去。 走了一会儿，郑梅听见争执的声音，她走到靠墙的那边，想着离远点避开就行了。等她放轻步子走到跟前，就见这家不知道是什么店的二楼墙上挂了一个霓虹招牌，写着“休闲会所”，“休”字左半边和“会”字上半边都不亮了。 灭了的路灯柱子边上，两个喝多了的男人围着一个穿着渔网袜的女人，郑梅瞥了一眼就明白过来这是什么地方，转过头皱起了眉，只管走路。 经过那三人，她隐约听见渔网袜的女人说：“两个人就收两个人的钱……” 她快走远了的时候，又听见了一句女声：“滚！这生意我不做了！”接着是“啪”一声巴掌，却没有尖叫，也不知道谁打了谁。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远远看着路口有了正经的路灯灯光，郑梅加快步子走了两步，突然地一停。 小时候走这条路时总是急慌慌地，害怕回去晚了挨骂，刚才一走快，心里竟然记起了当时的心情。这种心情让她烦躁，甚至不想从这条小路走出去，仿佛是迟来的反抗。 郑梅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一个人从路口进来，走过她身边的时候纳闷地看了看她。郑梅脑子里想起刚才那一声巴掌，调转头朝来路走去。 走近了看到那里已经没有人了，郑梅倒是松了口气。她不爱管闲事，如果那三个人还在，她现在也不一定插手。再说……小姐和嫖客，对错难说。 正要走，耳朵又听见“吱呀”一声，会所后门开了，刚才那个穿渔网袜的小姐手里夹根烟走了出来。郑梅看见了她的脸，烟熏妆，左脸有个巴掌印，眼睛没什么光彩。尽管这样，仍然有一种吸人眼球的漂亮。 那小姐抬眼扫见她也没在意，靠墙站在阴影里，静静抽着烟。 这一排商铺建得不整齐，背面有的地方凸有的地方凹，郑梅大致一看，休闲会所的背面看着比两边几间店好像都大些，但相邻的店后墙是凸的，正好一盏路灯从那边照过来，就在墙上投出了一大块阴影。郑梅见一个红点在阴影里亮着，要走的步子鬼使神差又停下了。 郑梅在明处，看着在暗处的小姐。 她觉得自己站在光明里，堂堂正正什么也不惧。 过了会儿，感觉到小姐看过来了，她还是没动。 时间慢慢过去，阴影中的红点明明灭灭地闪烁着，是小姐一直在抽烟。两个人默然对视着，从暗影中直直看过来的视线让郑梅感到越来越不自在，她的军姿拔不直，脸上也烫。她恍然发觉站在明处不是优势，心一慌，转头就走。 她走得急，可还是听见另一个女人推开后门喊：“梅花，进来了。” 这是郑梅与钱寻的第一次见面。 郑梅知道了钱寻的化名——梅花。钱寻对郑梅无所知。 整段情节拍完已经是凌晨四点。剧组乘车回宾馆休息，罗望卸了妆，回想刚才的表演，对自己还是满意的。只是又想到故事的结尾，钱寻和郑梅各自生活，又不禁难过。 正好俞柳打电话过来，罗望接起来就说：“我都不想理你了。你对钱寻怎么能这么狠心啊？” 俞柳笑着说：“不是我狠心，是郑梅。” 罗望：“都一样。谁让你演技那么好，现在我脑海里郑梅就是你这样的了。” 俞柳道：“如果是我，我不会错过你的。” 罗望听了，心里暖洋洋的，总算从戏里出来了，她也知道自己刚才无理取闹，但是情绪上来一下没控制住。 “俞姐姐，”罗望软声说，“我这次拍《初红》总是不能很快出戏，要是以后我跟你发脾气，我都是冲着郑梅的。” “你那是发脾气？是撒娇吧。很可爱。你发脾气应该是像开机前那一次，我要你要多了，你把我的腰侧掐青了一块。” 罗望恼羞成怒说了句：“你活该！”愤然挂断电话。这次是真的发脾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上章卸掉了300字的车轱辘，感兴趣的可以到我的置顶微博看一眼。 注：文中的诗是南宋诗人杜耒的《寒夜》。 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一杆老烟枪的火箭-炮！ 感谢不断跳坑~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哎哟喂、是十方啊、冒泡泡、Z~Z、品茗、雌雄公母男女鸡、涂涂、巷说、笙宸捌字、12356、余叉烧的地-雷！ 感谢老爷一刀斩 20、回眸一世 5、你是我唯一想要的卡 20的营养液！ ☆、第 141 章 又过了半个月, 罗望已经克服出戏慢的问题。 这天拍摄的是小姐梅花的一次出台。 走过两条街到了宾馆门口, 男人递给她一张房卡说：“房里有人等你。” “哎！”小姐一把抓住他结实的胳膊, 错愕地问, “几个人？几个人就收几个人的钱。” 男人赶紧甩开胳膊急急忙忙说：“就一个人，你见了就知道了。”说完他就像背后有洪水猛兽似的跑走了。 小姐追不上他, 看了看手里的房卡，皱眉一犹豫, 还是进了宾馆。 狭小的房间里有一张铺着泛黄了的白色床品的单人床, 看见坐在床边上的人, 小姐皱着眉问：“没别人了吧？” “没。”郑梅低头不敢看她。 小姐锁上了门：“你想怎么玩？” 郑梅说：“你吃点吧。” 小姐转头看见桌上的盒饭，愣了愣, 玩酒的玩水果的她遇见过, 盒饭是什么玩法？下药了？ 郑梅见她迟疑不动，尴尬地解释：“楼下买的，你吃吧。我叫你来就想说说话。” “谈心？”小姐笑着坐在椅子上, 面对她问，“想怎么玩你直接说了吧, 女人的玩法我又不是不会。” 郑梅没说话。 小姐又嗤笑一声：“还找个男人去店里, 我们店又不是没有女客人。” 郑梅像是羞愧地低下了头。 小姐皱眉：“我在哪见过你？” 郑梅抬头看她, 心里有些紧张。第一次看见梅花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后来她再也没走过那条小路，也不知道自己害怕什么。她不知道梅花还记不记得那次见面。 “喔！是你，看热闹的那个。”小姐想起来了。 郑梅松了口气。梅花说的是她们第二次见面。半月前的一个上午，她到街上买日用品, 看见梅花在一家店门口和老板吵架。梅花买的塑料洗脸盆底面不牢，才用两三次就坏了，老板不愿意换。 当时郑梅远远地站在看热闹的人群外围，看梅花对着老板破口大骂，音色嘹亮。梅花骂赢了，拿到崭新的洗脸盆，回头扫一圈，狠狠瞪了郑梅一眼，郑梅一惊，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主动走到了最前头。 那一眼就让郑梅再也忘不掉了。明知道梅花是个小姐，想到那一眼她就会心虚。日也想夜也想，一闭上眼睛就看见梅花瞪她，她觉得自己有病了。今天她终于忍不住让老战友帮忙，见到了梅花。 “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工作？”小姐问完摆手说，“算了，我没兴趣。谈心也成，你想谈什么？” 郑梅张了张嘴，现在她也是茫然的，她根本没有想过见面之后的事。 小姐：“随你的便。反正钱给过了，时间定好了就是两个小时。” 沉默很久，郑梅问：“你，是哪里人？” 小姐毫不犹豫地说了邻省的一个小城市，更像是重复多次的假话。 郑梅点了点头，没有刨根究底。 就又沉默。 十几分钟过去，小姐百无聊赖地欣赏自己新做的美甲。 “我是，我是本地人。”郑梅低着头说，声音不大，“大二进的部队，今年转业回来。” 小姐接话：“为什么转业，在部队待着不好吗？” 郑梅不说了。 小姐想了想，走到郑梅身边，就见原本坐得脊背笔直的郑梅绷得更紧，脖子上的汗毛都竖起来。 “嘿。”小姐笑了声，“你紧张什么？没和女人做过？” 郑梅平放于大腿上的两手不自觉握紧了。 “别害怕，包教包会。”小姐柔嫩的手指搭上她的肩膀。 郑梅肩膀一斜，撇掉了小姐的手：“不用。” 小姐：“拿钱不干活，回去你一投诉，老板扣钱，我找谁说理去？” “我保证不投诉你。”郑梅立刻说。 小姐站在郑梅面前，出其不意双手推了郑梅一把，但没推动，郑梅倒是受了惊吓，一个格挡扭身绕过小姐站到旁边，语气强硬地说：“我不想做。” 原以为客人是想让她主动，玩“盛情难却”那一套，结果被直接拒绝，小姐没办法，只得自己坐下说：“好吧，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郑梅走远，坐到了小姐刚刚坐过的椅子上：“随便聊聊吧。” 在尴尬的聊天和间断的沉默中，这次出台的时间到了，小姐起身说：“服务结束，麻烦给个好评。” 郑梅抬头问：“怎么给？” 小姐：“有空多照顾我生意，不要投诉，谢了。” 目送小姐离开，过了十分钟，郑梅也退房走了。 郑梅第一次点梅花出台的情节拍完，现场重新布景，准备拍摄第四次。 第一次和第四次之间，电影镜头分别给了小姐钱寻与家里打电话，和郑梅与母亲的矛盾，第二次和第三次只用几个动作侧面暗示，没有详细描述。 小姐进了房间，看见桌上的盒饭，问：“今天是什么菜？” 郑梅眼里有着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冬瓜排骨。” 小姐坐下打开盒饭，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今天还是不做？” 郑梅：“不做。” 小姐掰开一次性筷子，吃了几口，脸色一暗，停下了筷子。 郑梅一直观察她的反应，见状就问：“不好吃？” 小姐摇头：“心情难受。” 进门前她已经收拾了心情，不想带着情绪工作，但是这碗热腾腾的盒饭把她的眼睛熏湿了。 小姐右胳膊撑着桌子，手扶着头，脏了的筷子还在手指间夹着，翘在半空，她喃喃地说：“活着怎么这么累呢。” 她的声音满是疲倦，也不是问谁，因为她没有期望从谁那儿得到一个答案。 郑梅低着头没有说话，她也累。 过了一会儿，小姐并拢筷子继续吃饭。 直到吃不下了，她放下筷子，回头看着郑梅，眼神晦暗不明。 “我叫钱寻。”她突然说，“钱，就是钱，寻找的寻。” 郑梅抬头看过来。 钱寻好像是笑了，又好像没笑：“我老是想，我爸妈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钱寻钱寻，一辈子都得到处找钱。要是我叫‘钱有’、‘钱多’，我是不是能过得好一点？” 郑梅：“我叫郑梅，梅花的梅。” 钱寻这次真笑了：“你名字也起得不好，郑梅郑梅，挣的钱都没了。” 说着，钱寻转头打量这个房间。墙上有些地方发了霉，还有来路不明的各种颜色的痕迹，味道也不好闻。钱寻说：“我的价钱不便宜，看你也挺穷，挣的钱都花我身上了吧。你图什么？”钱寻认真地看着郑梅，她终于对郑梅好奇了。 然而郑梅无法回答。她始终在茫然，从第一次之前，到这一次之后，她永远都弄不明白自己的想法，或许她内心不肯让自己明白。 她们这种畸形的关系可以保持下去，也有赖于郑梅的“不明白”和钱寻的“不再问”。沉默仿佛是唯一被容许存在于她们若有若无的暧昧关系之中的情话。 钱寻父母都在农村，第一胎是女孩，接着生了个男孩，钱寻的出生是个意外。 为了给家里唯一的男孩攒够娶媳妇的钱，钱寻的姐姐进城打工，被机器绞断了一条胳膊，丧失了劳动力。工厂赔款加上姐姐出嫁时男方给的彩礼钱，让钱寻的哥哥娶到了一个条件很好的媳妇。 钱寻十九岁念到高中毕业出来打工，是为了给哥嫂攒养孩子的钱。命运对她极其吝啬，她前后几份工作都做不下去，最后进了会所。家里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不过，他们也不在乎。 郑梅的家庭比钱寻简单，父亲在她小时候就跟别的女人跑了，母亲身体不好，性格很强硬，不讲理。 离家当兵以前，郑梅对母亲的训斥和苛刻的要求不敢说一个字反抗，当兵以后每次打电话她也只是沉默地听着，这次因为母亲病得严重，也因为这么多年来母亲一次比一次难听的劈头盖脸的斥骂，郑梅承受不住，转业回家乡工作。 郑梅回来以后，母亲的病就好转了，因为她不肯马上结婚，每天呵斥，没有好脸色。 《初红》这部电影，借由钱寻与郑梅的暧昧感情的发展，表现了社会底层和边缘人群的生活状况。 钱寻与家里的联系全部是通过电话，虽是侧面切入但表达很完整，表达了对部分农村女性家庭地位的关注。郑梅与母亲的矛盾多是正面刻画，描述了家庭成员难以沟通理解的普遍问题。对于这两点的探讨点到即止，避免主题冗杂、喧宾夺主。 在拍摄这部电影的过程中，罗望对电影这一艺术形式理解拓展到了更深层次，在追求演技之外，她有了使命感。 因为这份使命感，等到《初红》杀青，罗望与俞柳商议后，两人共同出资成立了一家电影文化公司。为免造成不良影响，这次没叫“俞望”，改叫“罗柳”。不过这是后话了，现在《初红》还有一场重头戏没拍。 孙芸和牛玉萃来探班的时候，剧组正在清场。 助理提醒了罗望一声，罗望转头看见两人，立马跑过来一手一个抱住她们，放开后笑着说：“来得真及时，我正紧张呢，你们陪我说说话吧？” 孙芸目光别有深意：“男演员担心因为生理-反应藏不住，你不用担心。” 罗望一只手掌捂住眼睛：“你猜我在干什么？” 孙芸：“……”真是一个含蓄的白眼。 牛玉萃笑道：“我们家罗望是拿过影后的著名演员，还怕这种小场面？牛姐相信你轻轻松松就拿下。” 罗望抱着牛玉萃的胳膊：“还是我家牛姐好。” 刚好走过来的俞柳：“谁家的？” 罗望拉住俞柳的胳膊对她说：“咱们家的。” 孙芸站在一边看着这亲亲热热一家人，接触到牛玉萃的眼神时愣了一下。 稍微聊了会儿天，那边准备好了，罗望和俞柳就过去开拍。 这场是郑梅用积蓄买下一辆二手车后，约了钱寻的休息时间去兜风，在车后座进行的激情-戏，也是两人唯一的一次亲密接触。 裸-露的尺度不算过分，罗望需要脱掉牛仔外套、工字背心和牛仔裤，只穿胸衣和底裤，俞柳需要解开衬衫的一半扣子，露出胸衣。镜头主要在两人的上半身，不会有特别直白的下半身镜头。 但是，如果电影拿去审核，剪刀会毫不犹豫地朝着这场戏而来，最多仁慈地留下头尾几个镜头，交代一下两个人干了什么，中间过程就别想留下了。这场戏的精髓是不露骨的刺激，眼睛里的和脑海里的不是同一种尺度。 闷热的黄昏。 封闭的车厢。 压抑的喘息。 钱寻艰难地咽着口水，她觉得透不过气。 白腻的手臂搭上郑梅的脖颈，停顿了一下，才敢继续缠住。她不能放出声音地呻-吟，就像郑梅不能看着她的脸。 她们都像在做梦一样谨慎，生怕被真实刺破。 “啊……”钱寻皱眉，尾音变成了吸气。郑梅的动作很生涩，不够温柔，但也没有弄痛她。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舒服不舒服，她只知道她喜欢现在发生的这件事，喜欢到泛滥。 郑梅埋着头的姿势好像在拒绝什么。每一次都是这样，她永远不会正面对抗，只会低下头逃避。 偶然几个刹那的清醒让她看见了自己所拒绝的东西，所以她的眼睛积蓄起了眼泪，随着激烈的动作掉落，没入钱寻的乳-沟。 钱寻睁开眼睛看了看她，又闭上眼睛转开了头。这个瞬间她发觉，她以为自己是怀着献祭的心做这事但其实不是的，她是怀着贪心、怀着索取的心。她也想哭了。 突然变得激烈的动作让她还未酝酿成形的眼泪躲了回去，郑梅的眼泪也仅仅落下了一滴而已。 她们重新投入，仿佛刚才的清醒是讨人厌的错觉，而她们不是在自我欺骗。 到来的时刻，钱寻的脚用力踩着前排的座椅，她们混合起来的汗水的味道和某一种让人不能说出口的味道充斥着车子内部。钱寻的贪心无比满足，她睁开眼睛，这一刻她的眼神十分透彻，犹带几分少女般的天真茫然，她看着这辆车，在她心里，这辆车是属于她的了。 郑梅翻身坐在了她身边，垂下的双眼里，欢愉和痛苦搅和成了委屈，很像二三十年前她还很小的时候会露出的目光。 闷热的黄昏，潮湿的车厢，压抑的绝望。 她们无路可走，必须对生活投降。 “卡。” 幸好，这只是电影。 拍完这一场，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深呼吸一口。 人员走动起来，窒闷的感觉逐渐消散，不同人说话声音交杂，氛围恢复正常了。 今天的拍摄任务已经结束，罗望俞柳换下戏服，与等在一旁的孙芸牛玉萃一起去餐厅吃饭。 每到聚餐，罗望就很想念超能吃的牛茵茵。不过牛茵茵现在视频做得风生水起，生活里也忙得很，不能随时帮忙吃大餐。 吃饭时，四人说起了将要在下半年举行的郁苗苗的婚礼。 郁苗苗最终没能逃脱江帆的魔爪，两人在决定共度一生之后，就开始了艰苦而漫长的斗争，今年终于争取到双方父母的支持，定下了婚礼的日子。 罗望正高兴，笑着随口说：“我以为我爸妈已经想开了，没想到今年过年，他们还问了我打不打算办婚礼——” 俞柳忽然插话：“过年哪一天的事，你没有告诉我？” 罗望一怔，以为她不高兴：“忘了哪天，他们就随便问问。” 俞柳：“你怎么回答的？” 罗望：“我说没有打算。” 俞柳：“跟我出来一下。” 罗望：“嗯？哦。” 她们一走，包厢只剩下孙芸和牛玉萃两个人。 这两个虽然不是演员，饭量也都不大，看着桌上的剩菜沉默。 等了一会儿，出去的两个还不回来，牛玉萃转头看向孙芸。 孙芸以为她等得无聊，微微笑了笑，找话道：“她们估计在讨论婚礼。” 牛玉萃：“你呢？” 孙芸：“我，什么？” 牛玉萃：“你考虑好了吗？” 孙芸：“……” 牛玉萃笑了：“几年了，我不说，你就让我一直等啊？” 孙芸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犹豫着：“我想，我，嗯……” 牛玉萃：“‘嗯’是什么？” 孙芸抿了抿嘴，看着她，眼神坚定了：“‘嗯’就是，好。” 罗望回到包厢的时候，敏锐地感觉到这两人气氛不太对，她疑惑道：“咦？你们刚刚……” 牛玉萃一如既往温柔地对罗望笑，说：“口红花了，快补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求求了，让这章安全通过吧！ovo感谢大家的评论！ 感谢不断跳坑的手榴-弹！ 感谢Jing、晚饭只吃一碗饭、巷说、冒泡泡、无聪聪葱葱、哎哟喂、等等、涂涂、品茗的地-雷！ 感谢vic+10、澜暮里+8、无聪聪葱葱+20、十六六六+20的营养液！ ☆、第 142 章 罗柳电影文化公司开始盈利的时候, 已经是又一年春夏之交。 五月二十日, 宜嫁娶。海岛上的莲雾也成熟了。 前一天, 罗望和俞柳的至亲好友们已经来到岛上, 住进了别墅。 罗望这边，来的有父母弟弟, 牛玉萃孙芸，牛茵茵郁苗苗, 贾冰吴帆, 卞西南, 等等。 俞柳这边，来的有韩董俞董, 俞劲松王悦, 韩一策，杭朔孔临，萧霞, 何夕，等等。 侯泊舟也来了。 昨天, 罗望在罗洽闻和利薇的房间里待了很久, 聆听父母的叮嘱。尽管这场婚礼并不意味着谁嫁入谁家, 婚礼之后，她们与家人的关系与过去也不会有什么不同，但在罗洽闻和利薇的心里，这是女儿人生新的起点，所以两人絮絮叨叨地交代了她许多话, 像是要将二十多年感悟到的婚姻经验倾囊相授。 从父母房间离开后，罗望想了想，还是去见了侯泊舟。这对父女的谈话则很简单，这二十年来侯泊舟在罗望的心里始终有个位置，然而他毕竟在罗望的生活中消失太久，即使想要关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罗望是懂他的，这次侯泊舟能来，他想说的罗望就全都明白。 与罗望相比，俞柳昨天就清闲得多。 韩董接到邀请时没有推辞，爽快同意出席婚礼，也没有搞特殊待遇，和其他人一样提前一天到这里。 不过她人来了，也只相当于换了个地方办公，一直在房间里不出门。俞柳很识趣地没有打扰她。 俞董有意和俞柳修复父女关系，还加了罗望的微信，如果俞柳连续几次忽视他的消息，他就给罗望发个红包请她帮忙提醒一句。 俞柳一开始对他的行为不满，不过看到红包金额不小，俞董确实很有诚心，而罗望也真心地希望他们多联系，也就不说什么，偶尔会故意不回消息，帮罗望赚点零花钱。 有罗望做中间人，这两年俞董和俞柳的关系缓和了许多。昨天晚上，俞董就郑重其事地叫来俞柳，想要交代一些话。 可惜的是，俞董的三次婚姻都不成功，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什么经验可传授，最后只是随便聊了聊天。 海岛气候温暖，湿度适宜，一年四季的风也是温和舒服的。 早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入，罗望翻身抱住俞柳，蹭了两下才睁开眼睛，正好触上俞柳温柔的目光。 “你又比我早醒。”罗望说，“你这个中年人。” 再过几个月，俞柳就四十岁了，她也要三十岁了。 俞柳轻轻弹了下她的脑门：“小青年人，起床吧。” 婚礼在中午举行，上午的几个小时要花费在穿戴装扮上，她们没有睡懒觉的时间。 这次来的都是她们非常熟悉的人，仪式方面要简化许多，伴郎、伴娘、花童都不需要，只要一个证婚人。 虽然名义上没有伴娘，不过罗望要换上婚纱的时候，最要好的朋友们都过来帮忙了。 罗望与俞柳分别在两个房间装扮。郁苗苗看见罗望的婚纱，问：“她也穿婚纱吗？” “对，也是婚纱。”罗望说着，表情有一瞬间的古怪，像是想笑又压住了，“我们的婚纱是同一个牌子。” 几人中最细心的牛玉萃帮罗望穿好了婚纱，上下看了一眼，笑着说：“很漂亮。” 牛茵茵说：“不是一般的漂亮，你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 罗望：“妆还没化呢，这就漂亮了？” 牛茵茵夸人的词张口就来：“你气质出众啊，这件婚纱穿在你身上充满了圣洁的感觉。你身材又纤细，穿着像天仙下凡一样。” 罗望的婚纱是纯白色，一字抹胸贴身小拖尾款式，剪裁非常简洁合身，既凸显体态美，又具现代感。 胸口部分向外翻折成大约一掌宽的边，上半身完全贴身，不能容纳一丝赘肉，腰部收紧，从大腿中部开始才渐渐展开。腰后一个纯白的蝴蝶结，牵出立体的小拖尾裙摆。 为了在今天完美地穿上这件婚纱，罗望连着几天没有好好吃东西，特意健身，练出优美的肩背与手臂线条。 换好婚纱，化妆师开始为罗望上妆、换发型。牛玉萃等人在这里陪罗望说话缓解紧张和解闷。 郁苗苗说道：“结婚，最好呢，就是结了和没结一样，照样工作，照样去玩，才能过得舒心。” 去年郁苗苗的婚礼是公开举行的，全娱乐圈都知道她和儒林公司老总结婚了。大多数人都以为她要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圈子，参加各种各样的宴会，相夫教子，不再拍戏。但郁苗苗婚后没有宣布退出娱乐圈，仍然奋斗在第一线，只是资源方面有了变化，谈情说爱的电视剧没得拍了，进军电影圈。 牛茵茵问：“要是没有任何变化，干嘛还结婚呢？” 郁苗苗：“你一个连男朋友都没有的小屁孩，就别思考这么高深的问题了。” 牛茵茵耸肩：“我觉得我现在就过得很舒心，有工作有朋友，还有钱。” 郁苗苗点头：“有钱最重要。女人在自己身上花多少钱，一眼就看出来了。” 一直没掺合的孙芸说话了：“罗望，一会儿你要带什么东西去婚礼现场，我们替你整理。” 罗望指着旁边桌上的一个包：“有用的都在里面，孙姐你看着拿吧。不用带太多，在草坪上待不了很久，仪式结束就回别墅准备午宴了。” 牛玉萃温声问罗望：“紧张吗？” 罗望想了想：“我好像不紧张。” 牛玉萃笑了：“那是还没到时候。” 新娘妆要化很久。等脸上化好了，再开始做发型。 因为婚纱是简洁款式，发型也不适合太复杂的花样。 罗望做了蓬松的盘发，盘在头顶，整个人看起来更高挑。这盘发看似简单，用的心思一点不输那些花里胡哨的发型，表面蓬松，其实很稳固，只要不嗨到甩头，支撑整场婚礼毫无问题。 全套造型做好，罗望正对着镜子打量，萧霞过来说俞柳也已经准备好了。 罗望不由自主一怔，转头对牛玉萃说：“我开始紧张了。” 即使曾经幻想过，也没有真正地认为自己会有一场婚礼。 没有小红本本，但有一家属于她们两个人的公司，她们也能说是经过法律认证的一对。 罗望开始紧张了，准备婚礼、挑选婚纱、制作请柬时的兴奋感在这一刻都过去了，这一年她们为婚礼所做的一切准备，在这一刻落定。 竟然要结婚了？ 她恍惚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已经不再稚嫩，眼神也褪去了青涩，她仿佛看到了一朵花开放的过程。 今天是为了什么呢？她突然开始疑惑起来。想到了郁苗苗说结婚最好是和没结婚一样，想到了牛茵茵问如果没有变化为什么要结婚，罗望默默地问，她为什么要结婚？为了一个仪式来证明她和俞柳是真真实实的一对吗？这个理由好像有点薄弱了。 牛玉萃问：“发什么呆呢？” 罗望回过神来，笑了下说：“没什么，现在几点了？” 婚礼流程有几个定好的时间点。 牛玉萃看了时间，说：“还要再等一会儿下楼。” 罗望放下心里的思索，等待着那个时间。 感觉过了很久，其实只有十几分钟。 时间到了，罗望在两前两后四位最亲密的朋友的护送下，小心地下楼梯，由西门走出别墅。 朋友们绕过莲雾园，去草坪上的座位等着。罗望慢慢地走向莲雾园的入口。 今天的第一段路程是从莲雾园中穿过，只有她和俞柳两个人。 一条长长的白色地毯从入口一直铺到园中，罗望没有走上去，站在原地等待俞柳。 忽然间，好似心有灵犀，罗望转头看向东边。 俞柳与她分别从东西门出来，此时俞柳身边的朋友也已经离开，只有俞柳一个人朝她走来。 罗望转身面对她站定，目不转睛地看着，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端详。 婚纱是她们一起选的。说是婚纱，其实除了俞柳的头纱，没有用纱的面料。 俞柳也是盘头，不似罗望的那样蓬松，很整齐但不板正。轻-薄的头纱固定在头发上，飘飘垂下笼罩在身体四周，边缘有一圈白色花叶图案，前短及腰，后长到脚踝。俞柳笼罩在头纱中，双手似乎没有地方放置，只好插在口袋里。 俞柳的婚纱是一件纯白色修身的立领连体西装，料子轻薄如衬衫一般。款式极为禁-欲，全身上下，露出的一段脖颈引人遐思。裤腿到脚踝之上，俞柳穿一双白色高跟鞋，露出的脚背也如白玉如凝脂。 随着俞柳走动，头纱在她身后轻轻飘起，罗望脑海中想起了牛茵茵形容自己的那句“天仙下凡”。 像一场梦。 又像在圆梦。 罗望眼眶不由得有了湿意。 为了什么举行这场婚礼？ 为了安心，为了亲友的祝福，为了对人生前一个阶段做个交代，为了标记一个点来分隔以前和以后。 为了这些全部，还为了俞柳，为了她自己。她们这几年，值得一场完美仪式，值得每一种庆祝方式。因为她们相爱，只要她们想，她们可以做任何让她们感到快乐的事。 现在，她就是快乐的。 罗望脸上是幸福无比的笑容，她看着俞柳停在了自己面前，只知道笑，说不出话。 俞柳和她一样笑着，咧开了嘴，唇角上扬。 “你真美。”俞柳低声说，怕惊扰了梦境一般。 “你也很美。”罗望笑着说，“我们走吧。” 洁白的地毯向前延伸着，俞柳的右手伸出头纱，牵住了罗望的左手。 这是一场以白色为主色调的简化西式婚礼，但走在这片莲雾园中，左右两边都是枝繁叶茂的莲雾树，成熟的莲雾果实一串串红得像小灯笼。红色是传统的喜庆色彩，平添几分中式的韵味。 罗望紧紧握着俞柳的手，缓步走着，喃喃地说：“我想到了一首钢琴曲，《梦中的婚礼》。” 俞柳问：“闻得到莲雾的香味吗？” 罗望仰起鼻子嗅了两下：“闻到了。” 俞柳说：“这不是梦，是真实的婚礼。” 罗望的笑容更明亮了许多：“对，这是真实的婚礼。” 走了两步，罗望的歌声忽然在莲雾园里唱起来：“昨天已是过去，明天更多回忆，今天你要嫁给我。” 俞柳笑着答应：“我嫁。” 莲雾园逐渐走到了出口，接着一片草坪，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天色蔚蓝，云朵绵绵，清新的风带来湿润的气息，青翠的草坪上摆着白色椅子，那里有她们的亲人与朋友。 地毯延伸到草坪上的鲜花拱门，变成了洒满花瓣的绿茵，她们站在拱门下，接过手捧花，然后并肩在两旁亲友的注视下走向婚礼礼台。 身穿白色西装三件套的证婚人韩一策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们。 与俞柳面对面在证婚人两边站定，罗望转头看向台下坐在第一排的利薇、罗洽闻、侯泊舟，他们眼中流露出深深的爱意。她又看向另一边的第一排，俞董笑得一脸欣慰感动，韩董的嘴唇也抿出了一个微笑的弧度。 罗望转回头，看着对面的俞柳。 俞柳正专注地凝视着她，那目光有如一道暖流，滑进她的心内，她笑着，眼中此刻也只有俞柳一个。 一字一句，庄重地念出结婚誓词。握着对方的手，为她戴上钻戒。 即便是简化的步骤，仍有一种神圣的仪式感。她们在这一天互相许下了承诺。 “现在，请亲吻你的新娘。” 罗望轻轻掀开俞柳的头纱，两人相拥亲吻。 一生一世，不离不弃。 作者有话要说：这就是最后一章了。婚纱参考图片发在我的微博，感兴趣的可以看一下。 感谢大家十个月来的陪伴与支持，我记得你们，也喜欢你们。 说好的末日丧尸文《复生记录（二）》在专栏里挖好坑了，因为要准备挺久，开文估计得七八月了。在那之前一篇现代破镜重圆文《吉娃娃》可能会插队先更新，也已经悄悄在专栏里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到点击文案链接或者点进专栏预收，谢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