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的情人 作者 尤尼 文案 当秦奕还是一个十八线的糊咖时，在得罪了一众娱乐圈大佬后，终于傍到了一条来之不易的大腿。 “小秦啊，这位是陆先生，你以后的金主爸爸。”经纪人无比狗腿。 金主爸爸年轻帅气，人还挺温文尔雅。 就在秦奕对他升起那么一点点好感时，金主爸爸开了口，“今天晚上，宾馆一叙。” 秦奕的笑容僵在脸上，指节捏的咔咔响，世上总裁千千万，衣冠禽兽占一半。 “叙叙就叙叙。” —— 又名，我把金主上了怎么办，耿直憨批影帝攻vs外冷内热金主受，年下，狗血。 （练笔的，瞎写，随缘更。） 第一章 ================ “秦奕！” 随着经纪人震天动地的一声大吼，正对着镜子敷着面膜的某男子吓了一跳。 “小林啊，什么事……” “快走，去见你的金主爸爸！” “啥%3F” 秦奕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个子还没他高的经纪人林洺拖出了门，顺便撕掉了脸上敷的十分钟都不到的面膜。 秦奕是个明星，准确来说是个不温不火的徘徊在二三线的明星。其实在娱乐圈里，四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明星一抓一大把，所谓明星只是外人称呼的场面话而已，实际上没出名，又有谁认识他们。 秦奕出道的很早，早些时也演过几部不错的电影，那时候的他，意气风发，帅气逼人，但是后来……就慢慢埋没了。他被埋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人太耿直了，像其他明星，一旦有了点要火的苗头，就会拼命攀金主的大腿，或是制造绯闻热点，再不济也是和粉丝互动，建立起良好的路人缘。 但秦奕不是，林洺是他的第六个经纪人，林洺不知道前几个经纪人遭遇了什么样的痛苦，才忍受不住撒手不干了，但他知道他的前一任前辈，走的时候苦大仇深的对他说，“北北啊，你要是想长久跟着秦奕干下去，就一定得狠一点，管住他那倔脾气，虽说我觉得他已经扶不上墙了……” 那时候的林洺还不明所以，直到他经历的第一件事，在某电影发布会上，笑容甜美的女主角正准备去挽秦奕的胳膊，结果被秦奕一把推开，义正言辞的当着广大记者的面对她说，“请你以后不要再骚扰我。” 女主角当时脸就黑了，台下闪光灯咔咔拍，哇的一声就跑了，导演脸更黑，站起来示意记者，别拍了。后来林洺才知道，那女主角是投资人的表妹，的确是看中秦奕才来当女主角的。 结果这么一闹，女主角跑了，投资人也要撤资，导演组求爹爹告奶奶，然后把秦奕这个男主角换了下去。 那本来是部大火的电影，顶替秦奕的男主角一夜成名，甚至还被提名最佳男主。身为经纪人的林洺都快被秦奕气死，结果秦奕却说，“那剧本胡编乱造，雷的一批，有什么好的。” 林洺暴跳如雷，“再雷有票房不就行了，你管那么多干嘛！你说你，好好一个机会非得砸了。” 秦奕撇撇嘴，盯着电视屏幕上的颁奖典礼若有所思。 “女主角喜欢你就喜欢你呗，让她摸几下能少块肉，金主的女儿你都不要。” “可是我不喜欢她，我觉得这样不好。”秦奕点了根烟，默默的说，“而且观众凭什么信服，凭她的容貌去演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公主。” 的确，女主角又黑又矮，但这不是关键。林洺说，“你还真以为这种奖是让观众信服的啊，她有没有实力另说，有势力就行了。” 秦奕摇摇头，不置可否。 诸如此类的事还有很多，娱乐圈本来就不是清流，女明星被骚扰的就不少，可还是有不计其数借此机会上位的，但是秦奕就是不通这个理，直来直去，得罪了不少人。 慢慢的，就没什么人来找他了，娱乐圈更新换代又快，新一批的苗子出来，秦奕就更加被淡忘。 林洺很头疼，他其实也想走，但是秦奕其实人还不错，而且常年一个人，到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看着孤零零的，林洺又不大忍心。 现在终于有了个机会，有一家电影公司准备拍一部文艺片，而且有意选用秦奕，于是林洺挤破了头帮秦奕争取到了这个机会。 坐在车上，林洺不断嘱咐秦奕，“那家公司虽然不大出名，但是老板有钱，所以你一定要好好表现，千万别搞砸了。” 秦奕哦了一声，对林洺说，“辛苦了。” 林洺恨铁不成钢的说，“你要是争点气，我至于这么累，就一部普通文艺片，还得跟一堆三流小明星争，你都沦落成这样了。” 秦奕满不在乎的说，“不争也行啊，我又不在乎这个。” “你不在乎我在乎！你要不要吃饭！” 秦奕被林洺呵斥的侧了侧头，虽然他明白林洺这样做是对的，但是他骨子里总有一股不服输的自傲劲，不想委曲求全。 想想他之前拍过的几部戏，虽然不温不火，但至少自己还算中意，秦奕其实一直对剧本有执拗的追求，他不想拍那些情情爱爱的片子，他想拍那种热血硬朗一些的片子。但这种类型，在当下注定没什么人气。 这才是秦奕落寞的原因，他想找到自己理想中的剧本。 见面地点定在金碧辉煌的酒店，全市最好，林洺把车停好，带着秦奕上了楼。 金主爸爸在最顶层，这一看就财大气粗，林洺也不由的小心翼翼了起来，而秦奕却不禁皱眉，他对这种地方没什么好感。因为他曾经被个男导演借着吃饭的名义揩过油，想起那件事秦奕就犯恶心。 “我说。”秦奕低声对林洺说，“那个金主……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吧……” 林洺瞪了他一眼，“有奇怪的癖好你也给我忍着。” “我不是同性恋。” “闭嘴，你圆滑一点就行，只要他做的不太过分，你都别砸场子。” 到了地方，林洺有些局促的和秦奕坐下，秦奕看上去也有些不在状态，不久，几个人走了进来。 秦奕分不清哪个是金主，他只好盯着最前的一个，但是林洺知道，几个人一落座他就朝其中一位伸出手，无比礼貌的打招呼，“陆先生您好。” 那个男人与林洺握了手，然后看了一眼秦奕，同样礼貌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陆凝，是投资人。” 他就是金主咯？秦奕想说些什么，但是林洺狠狠瞥了他一眼，他就又只好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以免自己又像之前那样乱说话气跑了金主。 所以秦奕只是朝陆凝微微点了点头。 旁边的一个胖子倒是愣了愣，表情有些讥讽，说，“好大牌啊，都不带打招呼的%3F” “Kevin。”没等秦奕回应，陆凝打断了那胖子说话，“你像秦奕一样安静就好。” 胖子倒是挺怕陆凝的，于是不敢多嘴了。 秦奕倒是愣了一下，忍不住仔细打量起陆凝来，因为像他这种第一次见面就替对方说话的，不是不怀好意，就是别有用心。 林洺打了圆场，让服务员上了一些茶水点心之类的，然后聊起电影方面的事来。 秦奕一边听着，一边盯着陆凝，说实话陆凝长得挺不错，宽肩窄腰，皮肤很白，五官很漂亮，没有一点富态和油腻感。 “不瞒你说，关于男主角，是我们老板有意选的秦先生。”貌似副导演的人开了口，“但是向我们自荐的还有不少年轻演员，据我们所知，秦先生……今年有二十六了吧，我们想拍的是一部年轻人之间的情感文艺片，秦先生，你认为你的优势在哪里。” “啊，这个……”林洺心里暗暗叫苦，这必须由秦奕自己回答了，希望他别乱说才好，“秦奕%3F” “哦。”秦奕回过神，目光还停留在陆凝身上，“我认为，我演技比他们有优势。” 林洺松了口气。 “嗯。”陆凝也看着他，神情淡然，似乎比较满意。 “虽然我不喜欢磨磨叽叽的爱情片，我更希望我能演硬朗一点的角色，但是作为演员的专业素养，我还是会把他演好的。” 林洺一口水呛在嗓子眼，陆凝目光中有一丝错愕，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哦，我看过你之前的片子，有些也类似文艺片，你现在是想转型吗？” 秦奕实话实说，“倒不如说我一直不在型，我一直想演的就是爷们儿一点的片子。”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想过，这种片子可能不会有太大市场。” 秦奕笑了，说：“其实这种文艺片也没啥太大市场，要么狗血爱情片，要么三级片，这两种市场最大，不过你们要是想拍这种，建议换人。” 林洺猛掐了一把秦奕的大腿根，疼的他差点叫出来。 陆凝也没料到秦奕这么敢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他，表情有些复杂，“所以你是不满意我们的剧本%3F” “啊，不是，满意。”秦奕怕林洺把他掐死，只好改口乖巧的说，“我只是随便说说。” “好的。”陆凝也不想让秦奕再说出什么奇怪的话了，在其他人质疑之前一锤定音，“你就是男主。” 第二章 ================ 秦奕松了口气，饭碗保住了，也不会被林洺骂死了。 谁知陆凝站起来，却对秦奕说，“你说的关于剧本的问题，我觉得有些道理，这样吧，你明天来LM宾馆，我们单独聊聊。” 单独%3F秦奕脸色立马就不对了，果然是别有用心，林洺也不好婉拒，只好说“如果明天秦奕没有什么事情的话……”等明天再找个理由推脱掉吧。 秦奕对这种潜规则的事十分敏感，何况他是个男的，瞬间对陆凝好感全无，只想揍他一顿。 “行。”秦奕语气不善的应诺了下来，林洺都吓了一跳，一看他那脸色就知道不好，秦奕虽然看着没二两肉却是练过的，林洺还记得当初猥亵秦奕的那个导演被他揍骨折的事。 陆凝却不知道，对秦奕笑了笑，然后带着人走了。 等他们一走，林洺才敢抱着秦奕大腿，哀求，“祖宗，找个理由推了就行，你可别再闹事了。” 秦奕牙咬的咯吱咯吱响，“哼，我以为他和那些渣滓不一样呢，原来也是衣冠禽兽。” 不管林洺怎么说，秦奕就是不听，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其他人放过也就放过了，但是陆凝……他本来对陆凝有些好感的，结果被他这么一弄，搞得表面和内在反差极大，秦奕就是觉得接受不了，想教训陆凝一顿。 所以第二天，他趁林洺不注意，揣了凶器就溜出了门。 另一边，陆凝一无所知，他在自己的宅子里抽出了两盒光碟，看着封面上的人，若有所思。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会注意那个人。 陆凝的家庭并不好，他父亲曾经因犯罪入狱，母亲受不了打击自杀。那时候他并不像现在这么风光，穷困潦倒，犹如过街老鼠，没人愿意收留他，忍受着各个人的白眼。陆凝是无意间看见秦奕演的电影的，在一家旧杂货店里，讲的是一个流浪的少年，他只敢偷偷摸摸看着，陆凝觉得里面的主人公和他经历相似，虽说秦奕演的那个角色比他小得多，但是一样的绝望，一样的歇斯底里，他有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后来，电影里的那个小孩长大了，走到了有光的地方，陆凝一直记得，然后他也学着那个孩子行走的方向，摆脱了噩梦。 说实话，那部电影当时并不热门，现在更是没多少人知道，但是陆凝却一直记得，甚至买了光碟，他实在觉得秦奕在里面演的很好。 陆凝一直想再看看秦奕演的片子，可惜变得越来越少，于是他就打算自己做一部电影，让秦奕演，虽然知道挣不了多少钱，至少能让自己过过瘾就行了。 不过话说回来，秦奕小时候好看，现在也依然好看，想着昨天秦奕的脸，陆凝内心有一丝波动。 秦奕气势汹汹到了宾馆，问了房间号后就进去了，果然，暧昧的暖黄色灯光，标准的双人床，以及枕头边放的一沓……套套！秦奕嘴角抽了抽，心里骂了陆凝几万遍禽兽。 陆凝刚洗了澡，穿着一身浴袍就出来了，他有事情得去香港一趟，正好今天见完秦奕明天直接起飞。陆凝看见已经进来的秦奕，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还直接进来了，大概已经找前台要了房卡。 澡都洗了，看来一会儿准备干正事。秦奕暗自揣测，冷冷的盯着陆凝，这人倒是挺高，不知道一会儿自己打不打得过。 陆凝拿浴巾擦了擦头发，水珠顺着发梢滑进了颈窝里，他本来就皮肤白，现在洗完澡，面色泛着微微的潮红，秦奕喉头忍不住动了一下，他忽然反应过来，妈的自己怎么还主动上套了呢。 陆凝觉得不能让秦奕等太久，于是说，“你先坐，我去拿剧本。” 秦奕一屁股坐在床边，一摸就摸到了套套，拿起一个来，一脸嫌弃。旁边还有瓶酒，还没开封，八成是打算把他灌醉。得主动出击才行，于是秦奕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药，这是从林洺抽屉里拿的，林洺睡眠不好，常备安眠药。趁着陆凝没来，秦奕自己先把药下了。 然后，秦奕就开了酒，倒了两杯，在其中一杯里放了两片药。 一会儿陆凝来了，手上的确拿着剧本，秦奕暗笑，装的挺像。 “你把酒开了啊？”陆凝随口一问。 “嗯，我想喝。”秦奕说。 反正酒是多带的，想喝就喝吧。陆凝说，“那你喝吧。” “陪我喝点%3F”秦奕反客为主，自己快被自己恶心吐了。 “好。”陆凝没想那么多，接过秦奕递过来的杯子就喝了。 一杯酒下肚，过了几分钟，陆凝觉得有点头晕，自己酒量变差了%3F不应该啊……但还是本着不耽误秦奕时间也不耽误自己时间的想法，往秦奕那边凑了凑，想说完就让他走。 “陆先生，这是什么啊？”秦奕手里捏着两个套套在陆凝面前晃了晃。 这是刚刚客房服务送来的，陆凝一时忘了收，怕秦奕想多，陆凝忙和他解释。 “呵，你以为我会信吗？” “的确是这样的。” 陆凝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秦奕忽然把他按倒在床上，压在他身上，说，“变态。” 陆凝有些懵，他看着骑在他腰上，把他双手举过头顶按住的秦奕，觉得是不是应该自己说这句话才合理。 “你干什么。” “你想干什么？把我叫宾馆，讨论剧本？呵，单独%3F床上讨论%3F” “导演不太能理解你的意思，所以我问好了，还有不是你把我按床上的吗。” “闭嘴吧，我知道你想干嘛，变态！” “你放开我。”陆凝开始挣扎，他觉得秦奕误会了什么，得和他解释清楚。 秦奕才不管那么多，看他挣扎，干脆把他浴袍的腰带扯下，绑住他的手，陆凝呼喊起来，秦奕塞住他的嘴，他就只能发出呜呜的哼声。 秦奕二话不说往陆凝身上拳打脚踢，等陆凝不怎么挣扎了，他才轻了一点。 打累了，秦奕也端了杯酒一饮而尽，看着身下遍体鳞伤的陆凝，十分满意。 “给你的教训。” 秦奕还是控制了分寸的，没下手太狠。 “唔……咳咳……”但是陆凝的样子却十分不对，目光涣散，脸色似乎更加红了，整个人有些微微颤抖。 秦奕刚开始以为他在装，后来自己也有点不对劲，脑袋晕乎乎的，身体莫名发热，刚刚自己好像喝的是陆凝那杯酒。 他连忙把那瓶药拿出来看，在疗效那一栏有一行小字写着，催进xx感情。 卧槽！秦奕惊了，他只以为是一瓶普通的安眠药，结果没看清，拿了啥啊！ 这下谁想强上谁都说不清了，秦奕暗暗叫苦，赶紧把陆凝解开，结果陆凝忽高忽低的喘息着，表情很难受。 “这怎么办啊！”秦奕慌了，他不是故意的，陆凝意识不清的往他身体上蹭，就像缓解燥热一样……这不是越蹭越热吗！ “你冷静一点。”秦奕也越来越热，手不小心一摸，碰到陆凝大腿，顿时更惊慌了。 秦奕可以明明白白的确认，他是直的，不会对男性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是现在这个情况，确实控制不住了。 第二天。 秦奕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头昏脑涨，旁边还有个热乎乎的身体，以及身体上各种红红紫紫的痕迹。陆凝还没醒，微微皱着眉头，蜷缩着睡在他旁边。 秦奕不敢细看，慌忙穿上衣服，赶紧跑了，坐车回到公寓，越想越不对。林洺都快急疯了，一晚上不见，这位祖宗总算回来了，连忙问他，“怎么了，没事吧，不对，金主没事吧？” “有，有事……”秦奕头一次露出哭丧的表情，“我片没了。” “没了就没了，没事。” “我干了不负责任的事，我有罪。” “啥%3F” “我，我把金主睡了。” 林洺瞪大了眼睛。 第三章 ================ 林洺好不容易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猛抓住秦奕说，“你说什么！” 秦奕绝望的把昨晚的事给经纪人复述了一遍。 “你疯了！”林洺觉得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吗。” “电影投资人……” “那是副业，人家手里还捏着十几家公司，商业圈的大佬，你怎么就……你这算强x懂不懂。” 秦奕弱弱的辩解，“是他想先强我的。” “他强你算个屁哦，完了完了，人家告不告你一说，怕是气急了拿钱买人追杀你哦。” “这么无法无天的吗。” 林洺抱着头，欲哭无泪，他和秦奕说不定马上人没了。“总而言之，先想一下补救措施，试试给金主道歉吧。” “怎，怎么道歉%3F” 另一边，陆凝头晕脑胀的醒过来，一看时间，飞机早两个小时前就起飞了，手机里一排未接来电……陆凝嘴角抽了抽。 ——他现在想杀了秦奕。 陆凝只好先给被他放鸽子的合作商打了个电话，果不其然，对方极其生气，生意彻底黄了。 按了按太阳穴，陆凝说服自己冷静，然后秦奕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喂。”陆凝阴沉着脸按了接听。 “咳，那个……爸爸，哦不是，陆先生。”秦奕莫名心虚，嘴瓢了几次，最终憋了一句，“对不起。” 陆凝正愁没地方撒火，语气不善说，“对不起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秦奕开了扩音，林洺也在一旁偷听着。 秦奕小心翼翼的说，“那我找警察%3F” “……你是白痴吗！” 陆凝觉得自己失态了，他很少这么不淡定。深吸一口气，陆凝微笑着说，“秦奕，这事儿没完。” “我赔你钱。” “哦%3F可以啊。正好我被你搞黃了一单生意，七百万。”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这个……能便宜点吗？” 陆凝眉毛一挑，“Dimo产业开发区，那块地我也挺中意的，要不你给我买了%3F便宜，也就六百多万……” 啪，电话挂了。 陆凝淡定的起身穿衣，过了会儿，电话又打过来。 “喂。” “我……没那么多钱。”电话那头，秦奕仿佛在咬牙切齿，“您提个别的要求吧。” “这样啊。”陆凝有了主意，他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许性感，“那么，肉偿吧。” “什么意思。” “就是你也让我***一次。” 噗。林洺连忙一手捂住嘴巴，一手抓住秦奕青筋暴起准备摔手机的手，比划着，“冷静，冷静！” 秦奕看在自家可怜兮兮的经纪人面子上，重新拿起手机，竭力保持平静，“陆先生，你做梦……哦不是，您再考虑考虑。” 陆凝扶着腰，注意到对方的反应，心情终于好了一点，“没什么好考虑的，你给我造成这么大的伤害，我想不到其他补偿方式。” 他倒也不是真想把秦奕怎么样，就是吓吓他，毕竟自己莫名其妙被个男人***了，心里窝火。如果这个人不是秦奕，估计自己早就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挽起袖子，陆凝看了看胳膊上的伤，隐隐作痛。 “这个混蛋！”那边，秦奕正捂着电话听筒，小声对着林洺咒骂陆凝，“我昨天就应该***他。” 林洺无奈道，“那现在怎么办。” 献身是不可能献身的，秦奕自认为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爷们儿，昨天的事纯属意外。 “小林啊，要不咱们先躲一阵子%3F” 陆凝隐隐约约听到那边的声音，好心提醒，“你是想违约吗，像你这种小明星，没钱没路子，能逃到哪儿去，还是你打算一辈子藏起来，不出现在公众视野里了？” 秦奕心被刺了一下，他的梦想就是出现在大银幕上，被所有人熟知。虽然这个梦想被经理，助理嘲笑过无数次，慢慢的，连秦奕自己都不提了，但内心深处，他还是渴望的。 林洺忧心忡忡的看着秦奕。 陆凝继续施压，“还有，想想你的父母朋友，就算你跑了，我还能找他们算账，相信我，在D市找几个人，对我来说还是轻而易举的。” 秦奕一拳砸向茶几，语气变了，“我警告你，别对他们动手。” “呵，就凭你%3F有什么资格要求我。” “畜生！” 电话里秦奕的声音压抑着怒火，宛如一头即将爆发的野兽，陆凝举着手机的手竟微微颤了颤，稍一晃神。是的，就是这种感觉，这种爆发力，只有秦奕演绎的出来。 “上次那药你还有吗？”秦奕悄悄问林洺。 “啊？”林洺一呆，“什么药？” “就那什么……催情的那药，从你抽屉里拿的。” 林洺脸噌一下红了，骂道，“神经病，让你别乱翻我东西，呸，那也不是我的，是以前一个演员落下的，早就没了。话说，你想干嘛？” 秦奕阴阴一笑，“再***他一次，这次我不仅要***，还要把他的床照拍下来，看谁威胁谁。” “天啊，你不要命了！而且怎么说这都是犯罪吧。” 没注意的时候，电话已经挂断了。陆凝盯着手机若有所思，想了想，他决定还是再给秦奕一个机会。 不多时，一辆白色凯迪拉克停在街角。Tim有些惊讶的看着自家老板脚步有些虚浮的从宾馆里走出来，欲言又止。 ——讲道理，老板现在应该在***。 Tim犹犹豫豫的从后视镜看了一眼坐在后面的老板，黑色得体的西装，梳理整齐的头发，就是面色不太好的样子，嘴角发紫，似乎肿了；脖子……作为一个专业素养良好的私家司机，Tim默默移开了视线，脖子上那些红红的痕迹，应该是被蚊子咬的吧，嗯，一定是的。 在Tim的印象里，老板一向是个自律的人，至少不会在这种地方乱来。 “回公司。”陆凝开口，声音冷淡沙哑。 “是。”Tim不敢多言。 “等等，还是先去ST娱乐公司吧。” “哦，好的。” 陆凝还是决定先去和秦奕讲清楚，顺便治一治他那个糟糕透顶的脾气。 第四章 ================ 公司的经理Miss李陪着笑，心里把秦奕骂了一万遍，她不知道秦奕怎么就得罪了这么个大佬。 “秦奕！”尖锐的女声伴随着高跟鞋划过地面的声音，林洺一哆嗦，秦奕腾的一下站起来。 “过来解释一下！”Miss李化着精致妆容的脸，现在的表情也十分恐怖。 秦奕只好硬着头皮过去，陆凝高傲的站在经理旁边，如果秦奕没看见他脖子上的红痕的话，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 本来秦奕气势很足的，结果人一到眼前，萎了。 他萎不是因为别的，而是有愧。 陆凝瞥了一眼秦奕脚边的行李箱，嘲笑，“动作挺快的啊，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溜去哪儿啊。” 林洺赶紧替秦奕解释，“您误会了，箱子是我的，我，呃……我准备回家一趟。” Miss李恨铁不成钢的剜了一眼林洺，“你还不如辞职，跟在这么个东西身边，能有什么出息。” 陆凝现在虽然看见秦奕就来气，但也不喜欢别人这么挖苦他，“这么个东西也是有长处的”。 “是是是。”Miss李不敢多嘴了。 秦奕被损习惯了，早就不往心里去了，他现在直勾勾的盯着陆凝，越看越觉得自己确实有地方做得不对。陆凝被他盯的的咳嗽了一声，不自觉的扯了扯领带。 这一扯，白皙的脖颈就露的更明显了些，鬼使神差的，秦奕脑袋里面蹦出“性感”这个词来。 昨天晚上，陆凝和现在完全不同，很放浪，猫似的一个劲往他身上蹭，声音性感又勾人，皮肤很烫，双腿夹得很紧……想着想着，有什么热热的东西顺着秦奕鼻子流了下来。 陆凝表情变了变，手往旁边一伸，“纸。” Miss李赶紧从包里抽出手帕纸。 “你流鼻血了。” 陆凝条件反射的想要帮秦奕擦，刚伸出手忽然又觉得不妥，手往下一拍，让秦奕自己拿着。“擦一下。” 秦奕擦了擦鼻子，奇怪，药效应该过去了啊。 “对不起！” 秦奕突然深鞠一躬，陆凝也没料到。 “昨晚的事，我会对你负责的。” 嗯%3F经理和其他几个小明星一脸吃瓜的表情。 陆凝脸色骤凛，目光刀子似的朝旁边的吃瓜群众剜了一眼，“你们先出去，我和他单独谈。” 林洺也被赶了出去，临走的时候死命的给秦奕使眼色，“千万别乱说话！” 陆凝碰的一声关上门。 单独相处时，秦奕更别扭了，看着陆凝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目光不知往哪儿放。 “昨天的事，给我烂在肚子里。”陆凝冷冷开口，“敢乱说的话，杀了你。” “哦。”秦奕答应了。 竟然出奇的乖顺，陆凝有点惊讶。 “陆先生。”秦奕认真的说，“昨天的事，我承认我有错，我不该动手，不该……嗯，冒犯你。” “你……”陆凝疑惑的盯着他，但是进门时冷厉的神情已经柔和很多，这真的是刚刚电话里那个火药味满满的炸药桶吗。 “你可以打我一顿，骂我，怎么样都行，虽然我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但我能慢慢攒。”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陆凝也没办法再狠下去，摆摆手，“行了，我就是吓唬吓唬你。” “啊？”秦奕愣了愣，原来是自己误会他了啊，这样一想到在电话里和陆凝吵过的架，秦奕不免有些自惭形秽。 “但是，也不能就这么算了。”陆凝话锋一转，“除了这部片子，接下来我们还有十部片子要拍，你都得参演。这就是赔偿。” “啊啊？”秦奕更加惊愕了，这哪是赔偿，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他正愁没活接，没钱赚。 “但是，由于你的‘恶劣’原因，片酬我会适当给你降一点。” “哦，这个倒没什么。”算了，虽然有点不爽，但总比没有强。 “那就这样吧。”陆凝说完，招呼在外面的那些人进来。这门隔音效果实在太好，所以吃瓜群众什么也没偷听到，实在可惜。 又随意和众人说了几句后，陆凝潇洒离去，楼下的一排豪车气势很足，秦奕趴在楼上窗边看着陆凝目无表情的关上车门，车窗拉上的那一刻，侧脸是真的好看，清冷高傲。 Miss李和几个人小声议论，“这就是大老板吗，可真有排场。” “出门就是十几辆车和这么多保镖的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杀人灭口呢。” “哈哈，小鹏你胡说什么。” 秦奕背后忽然渗出冷汗，陆凝他刚刚说不定是真的想杀人灭口。 等到秦奕被经理训斥完了，一切恢复平静，林洺才赶紧过来问他，“怎么样，刚刚没事吧。” 秦奕摇摇头，把刚刚和陆凝的对话一五一十的复述给他听，林洺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好事啊。” “这也太好了吧。”秦奕迷惑，“我上了他，他还给我找活干，我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洺白了他一眼，“说不定人家只是想招个廉价演员呢，别低估了这些老板的商业头脑啊。” 秦奕想想也是，娱乐圈里哪有几个单纯的人，说不定是另有所图。 没过几天，电影就算正式开拍了。 秦奕收拾好行李，这电影得跑好几个地方，林洺也跟着他一起。 跟着导演剧组上车后，秦奕惊讶的发现陆凝也在，“陆……先生%3F怎么，老板也得跟拍%3F” 陆凝瞥他一眼，“不是，我顺便想去s城旅游。” “这样啊。”秦奕不大放心的说，“那挺好的，不过路程有点远，你注意身体……” “我又不坐这个。”陆凝意味深长的看着秦奕，“我坐飞机的，只是和导演说些事情，一会儿下去。” 秦奕嘴角一抽，“哦，那没事了。”心想有钱真好啊。 陆凝眉梢微挑，“你在关心我吗？”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秦奕想敲一敲自己的脑袋，关心他干嘛，难不成还担心路途太远太颠簸，他被日过的身体吃不消%3F 疯了吧。秦奕觉得自己变得不正常了，虽然他是个处男，虽然陆凝是他的第一个上床对象，但是陆凝毕竟是个男的啊，还是在那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自己干嘛要对他念念不忘呢。 “不是。”秦奕否认了这种说法，陆凝下车时，秦奕还是顺手扶了他一把。 陆凝语气微妙，“谢谢，不过我没那么娇弱。” 不多时，车子嗡嗡的发动，然后开走了。 秦奕倚在车座上，打了个哈欠，不想其他了，先睡一会儿吧，然后安心拍戏。 第五章 ================ 两天之后，车子抵达了s城。 导演是个五十多岁的微胖男人，脑门儿已经秃了，脾气不太好，同行的还有两男一女，女的自然是女主角，男的经过副导演介绍，分别是男二和男三。 男二叫严知雨，一路上都不太耐烦的样子，特别是看秦奕，一脸不爽。 男三是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特别年轻的男孩子，娃娃脸，老是低着头，丧丧怏怏的。 女主倒是还不错，人挺热情的，带了一大包零食衣服化妆品，在车上把零食分了不少给其他人吃。 “就这么点人吗？”秦奕小声和林洺议论，正好被导演听见了，导演语气不善的说，“还有群众演员，到时候在当地随便找几个就行。反正我们这是小成本电影，委屈你了%3F” 林洺吐了吐舌头，秦奕没接话，反正这圈子里的人各有各的脾气，也见怪不怪了。 然而严知雨却说话了，他虽然是个男二，但架子却不小，哼了一声说，“他有什么好委屈的，三流杂鱼罢了，算运气好当了个主角。可惜，金主都没把这部电影当回事。” 这话秦奕听着就有点不爽了，他并不觉得陆凝没把这当回事，相反，他觉得陆凝应该是挺重视的，不然干嘛还修改过剧本。 他刚准备怼回去，就被林洺掐了一把，小声警告他，“别惹事。” 嘁，秦奕只好撇了撇嘴角，装聋作哑好了。 等到其他人分散开了，林洺才悄悄告诉他，“那个严知雨，也是个著名演员呢。” 秦奕完全没听说过，“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就前些时候播的那剧，《恶魔邪少的小娇妻》，看过没？” 秦奕打了一个冷颤，“没，听名字就犯恶心。” “啧。人家可是靠这剧得了金菊花台的最佳新人奖呢。” “那个金菊花台真是没品味。” 林洺翻了个白眼，“你这是嫉妒。” “我嫉妒个啥，就那样的打死我都演不出来。” “唉，这就是差距。你看看人家，年纪轻轻就获了奖，长得又帅，前途无量啊。” 秦奕吐槽，“那你去跟他吧，当他经纪人。” 林洺唉声叹气，“人家有经纪人了好不好，只不过临时有事，没跟来。” 秦奕说：“话说，照你这么说，他前途这么好，干嘛还要拍这种小成本的片子。” 林洺说：“不知道，大概是想尝试一下新角色吧。” 然后林洺又大概介绍了剩下几个主演的情况，除了严知雨外，都不大出名，所以他就简单概括了一下。 女主角孟璇，原先是个广告模特，只拍过几个广告，这是她第一次拍电影。 男三蒋若灵，一直是龙套角色，这次的角色还是个龙套。 “可惜。”秦奕听完评价，但他并没有看不起蒋若灵的意思，每个角色都值得尊重，哪怕只是个一面之缘的龙套。毕竟秦奕之前也跑过许多龙套，所以他深有体会。 第一天是不拍片的，导演也累了，定好酒店，让剧组人员先休息一天，明天再说。于是秦奕无所事事，晚上就溜达了出来，打算随便逛逛。 s城是个娱乐至上的城市，夜生活丰富，秦奕一直没来过，如今亲眼看见，果然名不虚传。夜色笼罩下的城市，灯火辉煌，一条条商业街，人山人海的广场，闪烁着旖旎的色彩。 秦奕买了杯奶茶，站在天桥上往下看，仿佛不是人间的景像。 吹了吹夜风，秦奕打算往回走，路过另一处酒店时，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车子很熟悉。他好奇的朝那边走了几步，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陆凝%3F秦奕愣了一下，他也到了啊，还隔挺近，哦不对，他是坐飞机，应该早就到了吧。 陆凝西装革履，手指夹着一根烟，神情淡漠高傲，他对面还站着个人，戴着帽子墨镜，浑身裹得严严实实，但貌似很激动的样子。秦奕犹豫了一下，躲到了不容易被发现的角落，这个距离正好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为什么啊，凭什么那种人都能当主角，我就不行%3F”衣着严实的人一把扯掉墨镜，露出脸来，秦奕张了张嘴，这不是那个严知雨吗。 严知雨一张帅气的脸上写满不甘和愤怒，陆凝平静的说，“你是在指责我吗？” “不是……没……”架子很大的严知雨在陆凝的气势压迫下，忽然又怂起来。 陆凝让他把墨镜戴好，“你这样随随便便把脸露出来，让人看见怎么办，不怕被那些疯狂粉丝和狗仔队堵%3F” “不怕。”严知雨盯着陆凝，一字一句的说，“难道见你我还得戴着墨镜吗。” 严知雨忽然大着胆子，攀上了陆凝的胳膊，用撒娇般的口吻说，“凝，我好想你哦。” 躲在角落的秦奕手一紧，差点把奶茶挤飞。 陆凝冷淡的抽回胳膊，“我们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你怎么能这么无情呢，当初你那么爱我，这部电影我也是为了你才纡尊降贵来的啊，结果你还只给我一个男二的角色。” “当初不是你主动缠着我的吗？”陆凝讥笑道，“我有说过爱你吗，你和我上床，我给你资源，公平交易。现在交易结束了，你发展的也不错，翅膀硬了就自己飞吧。至于这部电影，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也可以找其他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这信息量有点大，秦奕脑子差点转不过弯，这么说，陆凝和严知雨其实有一腿，怪不得林洺奇怪为什么严知雨突然就接到那么大热的剧本，然后一夜爆红呢。等等，这么说陆凝和严知雨都是gay%3F 严知雨泫然欲泣，“你也太绝情了吧，我那么爱你。” 陆凝冷漠的说，“你爱我，你这不是又新交了一个女朋友吗？柳希对吧，当红名演员，家世显赫，对你的帮助应该挺大的吧。” “那是，不是这样……”严知雨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陆凝帮他擦了擦眼泪，抬起他的下巴，语气虽然温和，但隐隐透露着杀意，“你不会想两手都要抓吧，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贪得无厌是什么下场吧。” 严知雨吓得不敢做声了。 陆凝松开手，“回去吧，好好休息。” 严知雨只能灰溜溜的走了，秦奕紧紧贴着墙壁，还好没被发现。 回到酒店里，秦奕心不在焉的，林洺有些奇怪，问他，“怎么了%3F” 秦奕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这事烂在自己肚子里算了，摇摇头说，“没什么，外面风大，吹的脑壳有点疼。” 林洺摸了摸他的额头，“明天就开拍了，你可别给我感冒了。” 第六章 ================ 正式开拍。 编导给每个人发了一份剧本，让他们熟悉熟悉剧情，揣摩一下人物心理，背背台词。 秦奕拿着剧本看了看，剧情并不复杂，大概讲述了三男抢一女的爱情故事。女主是美艳的高岭之花，被指婚给帅气多金的男二，但女主并不喜欢他，想要和一直相爱的男一私奔。但在私奔当晚被男二发现，男二恼羞成怒棒打鸳鸯，男主受伤失忆，女主被带回去，终日以泪洗面。男二不忍心强迫女主，于是派了自己的跟班男三照顾她，想等她回心转意，结果男三照顾女主日久生情，也爱上她，甚至帮女主逃跑。 最后的结局是男主终于恢复了记忆，和女主在一起，男二病逝，爱到卑微的男三依旧孤独一人。 其实也不难演。 “话说，你真的是男一吗？”林洺也看了看剧本，忍不住吐槽，“我怎么觉得男二的戏份比你多那么多呢，走的还是霸道深情人设，比你讨喜多了。” 他说的没错，秦奕在剧中至少有一大半时间失忆，而且还经常误会女主，实在不是讨喜的人设。 “管他呢。”秦奕倒是看得开，他本来就不是很喜欢这类的片子，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安心演完就行了，也不想争抢。 严知雨拿着剧本来回走了几遍，似乎是在背台词，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就晃到秦奕面前，扬了扬手里的纸张，阴阳怪气的说，“什么破剧本，给我这么长的台词，不过还好我聪明，三五遍也就背下来了。秦奕你可真幸运啊，全剧就那么几句话，很轻松吧。” 林洺都快听不下去了，心里疯狂吐槽严知雨：什么嘛，长得好看就这样%3F 秦奕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想到他和陆凝的关系，那么这剧本里的男二说不定才是男一。 “这剧本不是导演和陆老板排的吗，你对他们有什么意见吗？”秦奕还是怼了他一句，这是他怼人以来说的最轻的话了。 果然，一提到陆凝，严知雨就不敢嚣张了，瞪了秦奕一眼，悻悻离开了。 “干得漂亮。”林洺悄悄朝秦奕竖了竖大拇指。 秦奕回了个同样的手势。 “啊，南君，我是多么的……多么，嗯……对不起，我又忘词了。”女主可怜兮兮的又拿起台本看了又看。 导演气的扶额，喊：“卡，下一条。” “哼，没用。”严知雨也这么说。 女主听了，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 “孟小姐，别哭别哭。”蒋若灵赶紧给她拿了几张擦眼泪的纸，他个性和电影里的角色差不多，胆小卑微。 “人家第一次拍电影啊。”秦奕还是为孟璇打抱不平了一下，他实在不喜欢严知雨的嘴巴。 “那又怎么样，那她就能耽误大家的时间%3F废物。” 秦奕实在忍不住了，准备动手，“你丫欠揍吧！” 现场乱糟糟，变成一锅粥。 好在终于拉住了秦奕，也劝走了惊魂未定的严知雨。女主角含着泪小心翼翼向秦奕道谢，“谢谢你啦。” 秦奕心一软，他见不得女人哭，“没事没事，有些人嘴臭，别往心里去。” “嗯。” “还有，加油吧。” 女主咧了咧嘴，含着泪笑了笑，“嗯。” 就这么磕磕绊绊磨合了两个多月，总算第一部 分的场景拍完了。 也许马上又要去另一个城市了吧，秦奕想，虽然他现在依然连s城的全景都没见过。 这天晚上，秦奕又看见严知雨偷偷摸摸溜出去，穿着和那次他看见的一模一样的黑衣服，黑裤子，戴着帽子墨镜，裹得严严实实。 秦奕心下一动，忍不住也跟了上去。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显然他没有意识到。 严知雨去了一条昏暗的巷子，走了很久，才豁然开阔，秦奕跟在他身后，从来没有发现过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看着挺……不好惹的%3F 门口站着很多彪形大汉，个个都戴着墨镜，穿着黑衣，进进出出的全是衣着光鲜亮丽的富豪贵妇，秦奕借着灯光仔细一看牌子上写的两个字，赌场。 ——严知雨还喜欢去赌场%3F 秦奕踟蹰了，这地方自己应该是进不去的吧。 “嗨，兄弟，站着干嘛呢，进去啊。”秦奕正犹豫着呢，后背突然猛的被人一拍，一个趔趄就向前冲了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一看，身后是个面黄肌瘦的男人。 男人笑嘻嘻的说，“想赌就赌，别磨磨唧唧的。” 秦奕不知该怎么说，只好皱眉解释，“我只是路过，而且我没钱。” “哈哈，别装了，看你盯了这么半天，心早就痒了吧。”男人凑到秦奕耳边，蛊惑道，“没钱才好呢，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那要是输了呢？” “他们那儿有贷款，就是利息有点高。” “高利贷%3F” “啊，可以这么说。” 秦奕顿时摇头，“不了不了，再见。” “哎，别别别，你和我做个伴呗。” 男人软磨硬泡，不知怎么就把秦奕拖到门口，秦奕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有点好奇，又有点担心严知雨，也就没把男人推开。 门口几个黑道大哥似的安保人员将他们一拦，秦奕想，果然进不去吧。 那男人笑呵呵的说，“散户。” “检查一下。” 男人于是脱下外衣，翻了翻口袋，示意秦奕也这么做，秦奕也只得照做。过了安全门，确认他们身上没有什么危险物品后，安保人员才放他们进去。 说是做个伴，结果一进去男人就和进了水的鱼苗一样，噌的一下没了影，秦奕只好自己走来走去。 这里面人声嘈杂，金碧辉煌的大厅和地面，映着赌徒们疯狂的脸。 秦奕想找到严知雨在哪儿。 突然，前面的某个地方发出了激烈争吵声，而且隐隐有打起来的趋势。 “你们放开我，我没输，一定是她作弊！” 是严知雨的声音，秦奕赶紧过去。 一张棋牌桌上，严知雨被几个高大男子反缴双手，头按在桌上，一张俊脸憋的通红，眼里满是愤怒和慌乱。 漂亮的女荷官用小铲将严知雨面前的筹码轻轻拨了过去，面值最大的是200万，最小是50万。她温柔知性的说，“先生，我们不可能作弊，请您冷静一点。” 严知雨输红了眼，早就顾不得那么多了，筹码可是他拿钱换的，现在倒好，不仅全输光了还欠了一屁股债。他想夺了筹码就跑，但是他根本就不是赌场里打手的对手，没两下就被撂翻在地，又哭又闹。 坐庄的老板都看不下去了，他开赌场这么长时间，这么闹的也是不多见了。 “我说。”蓄着小胡子的老板用穿着棕色皮鞋的脚抬起严知雨的下巴，玩味的嘲笑他，“输不起就别玩，要是不服，就继续赌啊，把输的钱赢回来。” 严知雨哭丧着脸，“可，可我没钱了……” “去借，去偷，去抢。再不然，把你自己赌进去。”老板神色忽然暧昧起来，“看你这小白脸长得挺不错的，卖了当鸭子也值不少钱。” 严知雨哪儿受得了这种羞辱，那老板似乎觉得调戏他有意思，甚至动手动脚起来。 第七章 ================ 秦奕觉得，还是得帮一下严知雨，虽然自己还是很讨厌他。不对，是更讨厌了。 于是，秦奕走过去，拍了拍严知雨的肩膀，严知雨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能遇见秦奕，也十分惊愕，“你怎么……” 秦奕二话没说给了他一拳，严知雨差点被他揍晕，破口大骂，“你疯了！” 秦奕没理严知雨，对老板说，“那啥，我是他朋友，他这人狂躁，脑子有毛病，您别往心里去。” 说实话，看着一点不像朋友。老板满腹狐疑，说：“你想带他走%3F” 秦奕直截了当的承认，“是的。” “也没问题，就是他还欠我一些钱，还清了就能走了。” “啊？”秦奕看着满桌子筹码，“他不是把这些都输给你们了吗，还有什么钱。” 老板笑了，“是啊，这些他都输了个精光，不过这些筹码，有一部分是他借我们这的高利贷买的，所以得还。” “你还借高利贷！”秦奕眼睛都快瞪圆了，问严知雨，“多少啊。” 严知雨捂着脸，还挺倔强的微弱出声，“三，三百万。” 秦奕倒吸一口凉气，沉默片刻，“算了，当我没来过，再见。” 严知雨哇的一嗓子又嚎出来。 老板劝他，“先生，这可是你的朋友，不要见死不救，不然我们可能真的会打死他。” 严知雨现在也认怂了，抓着秦奕不松手，呜呜咽咽的哀嚎，“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啊。” 秦奕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咬牙切齿的说，“三百万啊，我到哪儿去给你搞那么多钱。” “三百万……也，也不是很多嘛……” 秦奕感觉自己被羞辱了，三百万对严知雨来说可能确实不是很多，但对于他这种小明星，还是常年接不到活干的小明星，无异于一笔天文数字。 “不多你自己还去。” “哇，秦奕……” 最后赌场老板给他支了个招，“先生，要不您也来赌一赌%3F赢了钱就当给他还债了。” 秦奕反问，“那我要是输了呢？” 老板爽朗的说，“你们一起还高利贷。” “……我拒绝。” 话是这么说，结果还是没挺过严知雨的软磨硬泡，秦奕被按着肩膀上了赌桌。 秦奕长叹一口气，扶额道，“我连这个怎么玩都不知道，赢个屁啊。” 严知雨一副赌徒嘴脸，眼里迸发出希望，“就是猜大小，你随便押一下就行，说不定像你这种从没玩过的人运气才好，傻人有傻福嘛。” “你信不信我抽你。” 几盘下来，并没有像严知雨猜想的那样，秦奕该输还是输。搏一搏，倾家荡产，三百万翻一翻，秦奕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严知雨一看更绝望了，哭的嗓子都哑了，秦奕也很绝望，他还没挣钱，就要开始还债了。 声响越闹越大，旁边桌子的客人都往这边看了。 “哭什么呢。”有客人走了过来，声音冷淡，带着一丝不耐烦。 秦奕猛的一抬头，竟然是陆凝。 陆凝手挽着一个美女，看见人围中的秦奕和严知雨，明显愣了一下。 严知雨宛如看见救星，推开了那个美女就扑上去，死死抱住陆凝，“救救我。” 美女一脸不悦，陆凝只好示意她先离开。 陆凝问他，“你怎么又在赌%3F” “忍不住嘛。”都这种情况了，严知雨还在含泪撒娇。 “那你呢？”陆凝看向秦奕。 秦奕无奈的说，“被他坑的。” 陆凝已经很不满严知雨了，不禁呵斥他，“我和你说过了吧，不要再来这里，你是缺钱吗，还是觉得钱太多%3F” 严知雨小声辩驳，“你不是也在赌%3F” 陆凝冷笑，“首先我有钱，其次我没蠢到把自己的全部家产都押进去，你上次找我要钱，说是给父母治病，这次是不是也输进去了。” 严知雨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不敢说话。 “这次你自己解决吧，我不会管你了。” “陆凝。”严知雨竟然哭着跪下，抱着陆凝的腿，“最后一次了，救救我吧，我保证不会再冲动了，求你了。” 一般人看到这种可怜兮兮的场面，早就心软了，可陆凝见过他太多次，实在无法相信了。 秦奕看着这一幕，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多余的。 “你打算怎么办呢，陆先生%3F”赌场老板似笑非笑。 陆凝看了看严知雨，又看了看秦奕，有些头疼，“他们押了多少。” “六百万。”赌场老板热情道，“看在您是熟客的份上，利息我就不找您要了。” 陆凝眼皮跳了跳，一脚踹开严知雨，冷冷的说，“最后一次。” 严知雨拼命点头，不过他知道，所谓最后一次，永远会有下一次的。 刷了卡，赌场老板脸上笑开了花，恭维道，“陆先生是爽快人，别生气嘛，往好了想，这几百万顶多也就是买两个顶级小姐，换成两个男人也差不多嘛，哈哈哈，正好给陆先生换换口味。” 陆凝没搭理他，径直回了自己桌上，一回头，发现严知雨还黏在他身后，秦奕也在不远处，大概是不知道干嘛吧，显得有点尴尬。 陆凝是和几个朋友来赌场随便玩玩，他们没走，陆凝当然也走不开。 几个朋友都是各界的名媛富豪，看见陆凝回来，身边还跟了两个男人，都笑起来，一个人打趣道，“Lori，你猎艳去了吗？” 陆凝冷淡的喝了口红酒，拿手抵着严知雨，阻止他往自己身边靠，“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女人目光火辣的盯着严知雨，“这个男孩我上次见你带来过，很可爱，又会撒娇，我喜欢。” 严知雨听了赶紧讨好似的冲她笑了笑，女人心情大好的朝他眨眨眼，眉目传情。 “相比这一个，我更喜欢旁边那个。”一个扎着长辫子的亚裔女性支着下巴，目光迷离的盯着秦奕，“帅气，迷人，看上去身材不错的样子，肌肉一定很发达吧。” 陆凝听后心里稍稍有点不悦，严知雨就算了，反正自己和他已经没什么感情了，而且以他那种只要有利可图，人人皆可的态度，怎么样都无所谓了……但是秦奕不一样，陆凝不想让他被染指，秦奕还是干净的，虽然他性格直不开窍，脾气又差，但是自己并不讨厌他。 “别打他的主意。” “哟。”几个朋友笑容暧昧，“这算是威胁吗，宣告主权%3F第一次看你这么强硬。” 严知雨心一紧，警觉的瞪了一眼秦奕。 秦奕还毫无察觉。 “让他过来坐吧。”亚裔女性说。 陆凝想着秦奕站那么久应该也挺累了，就招呼他过来。 “坐吧。”陆凝说。 只剩两张椅子，严知雨挨着陆凝坐，秦奕就坐严知雨旁边，严知雨瞪了秦奕一眼，悄悄踢了一脚他的椅子，挨陆凝挨得更紧了。 秦奕不明所以，心里痛骂了一句严知雨这个白眼狼。 第八章 ================ 无聊的棋牌游戏结束后，几个人说要在这儿住一晚，明早要启程去别的地方。毕竟是朋友，陆凝打算明天送送他们，也就留了下来。 “你们呢？”他问秦奕和严知雨，“回去还是……” 严知雨马上开口，“我要和你一起住，我一个人回去害怕。” “你是小孩子吗。”话虽这么说，但陆凝确实也有点担心严知雨再惹出什么乱子，以他这种作天作地的性格，一觉醒来死了都没什么好奇怪的。 秦奕别扭的说，“我……你能不能送我回去，我不认路。”他确实没记路，他是跟着严知雨来的，弯弯绕绕，都不知道已经离住的酒店多远了。 “那就住下吧。” 多定了两间房，反正赌场也设有供赌客休息的房间，装修比秦奕住的那酒店还豪华。 横竖是睡不着，秦奕想给林洺打个电话，结果发现手机没电了，他还没带充电器。 彻夜不归的话，万一林洺担心怎么办，秦奕有些苦恼，去借一个充电器好了。秦奕旁边就是严知雨的房间，但是他不想去找严知雨借，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找陆凝借。 陆凝的房间也不远，秦奕刚到门口，准备敲门，就听见里面砸东西的声音。 秦奕放下手，犹豫着贴近门缝，听了听。 “求你了，反正你已经帮了我一次，就帮到底嘛，我名下的房子已经全划出去了，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你只要再帮我把房子买回来……” 秦奕嘴角一抽，又是严知雨，他还真是锲而不舍，话说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这金主爸爸能忍%3F 果不其然，响起了什么东西砸到地上的声音，然后就是严知雨的啜泣声。 “滚出去。”陆凝骂了一句。 秦奕手一滑，发现这门好像并没关紧，然后他一个没站稳，趔趄了进去。 房间里，严知雨竟然未着寸缕，跪坐在地上，陆凝前襟也半敞着，露出大片的肌肤。 秦奕咽了一下口水，顿时尴尬。 两人见到他，都愣住了，严知雨反应过来自己没穿衣服，尖叫一声，往陆凝怀里钻。 “你来干什么？”陆凝也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严知雨扑过来时，他还是嫌恶的把严知雨推倒在地上，“说了让你滚。” “我，我借个充电器。”秦奕目光实在不知道该看哪儿，干脆望向天花板。 “桌子上。” “哦，好的。”秦奕比了个OK的手势，点头哈腰的拿了就准备溜。 “你等等。”陆凝突然叫住他。 秦奕回头问，“老板，还有什么事吗？” 陆凝的表情十分奇怪，“你过来。” “呃……”不太妙的感觉。 陆凝一把抓着他的领子，脸凑过去，秦奕感觉嘴唇一软，湿润绵密的感觉仿佛从嘴唇滑进心尖。 陆凝比秦奕稍矮一点，秦奕不自觉的微微低下了头，手甚至环住了他的腰。 严知雨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 吻了一分多钟，陆凝才放开秦奕，用手背擦了一下嘴，厌恶的对严知雨说，“现在相信了吗，我说了已经结束了。” 严知雨这才真的放弃，恨恨的瞪着秦奕，边抹泪边穿衣服，颤颤巍巍退出的样子有点可怜。 秦奕晕头转向，等到清醒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时，已经和陆凝躺在床上，准确来说，是陆凝骑在他身上，秦奕迟钝了两秒，猛然挥拳，伴随着一声大吼：“老子是直男！” 其他房间的两位客人疑惑的回头看了看，“刚刚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错觉吧。” 陆凝捂着左眼蜷缩在床边，气的发抖，也可能是疼的。 秦奕愣愣怔怔的缩回拳头，意识到刚刚好像又没控制住，下手重了点吧。 “那个……老板%3F没事吧……”伸出手去想去碰碰他，却被对方一把打开。 陆凝愤恨的盯着他，左眼乌青，仿佛一个熊猫，右眼睫毛微微颤抖，表情恨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一样。 “这是第二次了吧，你觉得我干不过你%3F” 秦奕尴尬的看了看陆凝的身材，勉强算结实，但干不过也是真的干不过，他本能嗯了一声。 末了想起，“哦不对，我不是那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呵，你真以为我看得上你%3F”陆凝揉着眼睛，语气十分的不淡定，“死直男，要不是我突然想泄火，我会要你？” “老板，注意形象。”不知为什么，秦奕总感觉陆凝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算了，怪自己又冲动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惹怒金主，搞不好他真的会把自己灭口。 “来，我给你揉一下。”秦奕小心翼翼的哄着金主。 “滚，别碰我。” 虽然老板嘴硬，但在秦奕的“热情帮助”下，还是被按在了椅子上。陆凝倒是想反抗，奈何秦奕力气大，手往他肩膀上一钳跟泰山压顶一样，动弹不得，陆凝只好无奈接受了。 “你是吃什么长的，像头牛一样。”陆凝小声嘀咕。 “啊？”秦奕耿直的说，“吃饭呗，一顿三碗那种。” 陆凝难以置信，“看你也没几两肉的样子。” “嗨，这跟有没有肉其实没什么关系。”秦奕随手往陆凝腰间一掐，细腻光滑的软肉，陆凝不禁哆嗦了一下。 “就像我看老板你也不比我瘦，但还是打不过我一样，这得靠锻炼。” “你找死。”陆凝愤恨出声。 秦奕去接了一些冷水，用毛巾打湿了给他冷敷，然后用手指做轮刮眼眶似的轻轻揉。 这人也有细腻的一面啊，陆凝想，渐渐的暴躁的心情平复了一些。 秦奕边揉，边忍不住说，“我妹妹原来皮，跟男孩似的喜欢爬墙上树掏鸟蛋，没少磕磕碰碰，她伤了又不敢和爸妈说，都是我照顾的。” 陆凝闲的没事回了一句，“你妹妹倒是挺野，你家人和你住一起吗？” 秦奕说，“不啊。他们是乡下的，我老家在农村。” “这样啊。” “我已经很久没回家了，大概有两三年了吧，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听说我妹去年结了婚，新郎是个外地小子，我汇了点份子钱去，可惜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陆凝有些动容，“为什么不回家看看。” 秦奕挠挠头，“为了挣钱呗，每到临过节的时候我才能接几部片子，想想我混的也没啥出息，回去一趟我父母还得忙里忙外，还不如多给他们汇点钱呢。” “也不能这么说，你是他们的儿子，钱给的再多，亲情也是给不了的。” 秦奕若有所思，“也是。老板你的父母应该比较幸福，有你这样有出息的儿子，而且你……回家比较方便吧，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 “我父母不在了。”陆凝轻描淡写的说。 “呃……”秦奕拿着毛巾的手一滞。 “我爸犯了罪，他入狱的那天我妈接受不了，跳了楼。听说他在监狱里态度也很恶劣，又犯了不少事，大概会一直被关到死吧。” 秦奕没想到陆凝竟然是这样的家庭，好像不小心又触及他的逆鳞了。 “嗨，又扯远了，怎么开始回忆童年了。”秦奕打了个哈哈，把话题岔过去。秦奕看陆凝眼睛的淤青差不多消了，不过似乎是因为提及家事，他有点闷闷不乐的样子。 “时候也不早了，老板，睡吧。” 陆凝慢慢站起来，嗯了一声，大概也不想再继续聊下去了，“你也回去睡吧。” 秦奕如临大赦，开门就准备跑。 “秦奕……” “啊？” 陆凝忽然叫住他，秦奕开门的手停留在把手上。 “你真的不能接受男人吗？” 第九章 ================ “这话什么意思……”秦奕心觉不妙，艰难的注视着陆凝，“老板，我说过了，我是直的。” 陆凝交叠双臂，凌乱的碎发散落在额际，嘴角微微扬起，似笑非笑，“如果我能满足你的一切需求呢？” “我听不懂。” “就像严知雨一样。”陆凝已经是明示了，语气格外温柔，凌厉的锋芒早已消失不见。“我可以给你钱，资源，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答应，怎么样%3F” 秦奕张了张口，“这不是钱的事儿，我……” “开价吧。” 秦奕摇摇头，讲道理，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老板你这是在侮辱我。” “或者，你不是想出名吗，还可以把你的父母接过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这个秦奕倒是真的心动了，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被x。 “我……” 陆凝看出他动摇了，继而引诱道，“我这个人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说不定几天就结束了，而你可以得到一大笔钱。” 秦奕陷入纠结，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纠结，如果对方不是陆凝，一般说出这种话的人，现在应该被他揍得躺在地上了。 “你怕什么，你又不会少块肉，放心不会痛的，很舒服。” “不会痛%3F”秦奕皱着眉，脸上写满了怀疑，“上面那个不会痛我知道，下面的……咳，老板，那天你哭的嗓子都哑了。” 陆凝表情一僵，秦奕赶紧说，“老板，我乱说的。” 陆凝迫使自己保持理智，“心平气和”的解释，“那是你……嗯，不会。” “可我不想在下面啊，要不，老板你教我怎么做，我下次努力让你舒服。” 陆凝冷静不下来了，面露杀气的说，“所以我给你钱，还要被你上%3F” “如果你愿意的话。” “不愿意！” 陆凝快被秦奕气死，做受，怎么可能，这种丢面子的事，除了栽在这个白痴手里一次，而且是个意外。 “算了，你走吧，当我没说过。” “别啊。”秦奕忽然有点不甘心，“大家都是男人，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习惯的啊。要不这样，一三五你在上，二四六我在上，周日猜拳决定，怎么样？” 陆凝气笑了，“你怎么不摇号呢。” 秦奕摊手，“总要给我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吧。” 好像……也有点道理。陆凝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说不定调教久了，他会听话呢。 “可以。”他答应了。 结果陆凝万万没想到，他之后的生活会变得水深火热。 次日，秦奕和严知雨回到了剧组。 果然，一回去导演就攥着严知雨的手嘘寒问暖，问他去哪儿了，严知雨臭着脸瞎编了一个理由，糊弄过去了。 没人问秦奕去哪了，就连林洺，都只坐在一边嗑瓜子玩手机。秦奕往他跟前一杵，“喂。” “第一，我不叫喂。”林洺磕着瓜子慢悠悠的抬头，“什么事啊。” 秦奕气愤，“你不关心我。” 林洺迷茫的说，“你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又不出名又没钱的，能出什么事，要关心也是关心小严那样的，可把我们，哦不对，主要是导演急坏了。” 秦奕无语凝噎。 “话说回来，你们昨天在一起%3F”林洺终于问了句人话。 周围人多，有些事说出来不方便，秦奕觉得有必要让经纪人帮他参考参考，于是对林洺说，“过来过来。”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秦奕才一脸悲恸的对自己的经纪人说，“我不干净了，我把自己卖了。” 林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秦奕挑重点的给林洺说了下，不过没告诉他严知雨和金主爸爸的关系，也没说严知雨赌博的事儿，就说了下自己是怎么在霸道金主的威逼利诱下，变成了弯的。 “所以说，你现在是……傍上了金主%3F” “什么叫傍上，我是被逼的好不好。” 林洺一脸怀疑，“我怎么觉得，你并没有不情愿的意思。” “没有，我一点都不想当他的情人！” “啧啧啧。”林洺拍了拍秦奕的肩膀，“老伙计，这个圈子里本来就鱼龙混杂，恭喜你，终于堕落了。” 秦奕仰天长叹，“别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唉，这个嘛。”林洺同情的看着他，“安全措施一定要做好，要不我多给你买点痔疮药%3F” “……做个人吧。” 确立了这种关系之后，秦奕就只能白天拍戏，晚上偷偷摸摸和金主爸爸约会。 陆凝在这方面格外霸道，除了工作时间，秦奕的私人时间必须随叫随到。秦奕只好一天二十四小时抱着手机，什么时候金主爸爸一个电话打来，纵使天涯海角，他也得赶过去。 不过，两个男人能约什么会嘛，不就是为爱鼓掌。 陆凝挺不耐烦，“赶紧的，干一发就走。” 秦奕心想这是上班打卡吗？然后就被对方扑倒在床上。 “等等，老板。”秦奕按住他，认真的说，“今天星期四。” 陆凝皱着眉头，一脸不解：“所以%3F” 秦奕咽了一下口水，“所以，今天我在上……” 陆凝已经忘了这事儿，但是秦奕坚持，没办法，纵容他这一回吧。 肉眼可见的，陆凝的态度冷淡了不少，“哦，那你来吧。” ——反正明天就轮到自己了。陆凝想。 …… 等到冷静下来，他可怜的金主又一次晕倒在他怀里，而秦奕似乎还意犹未尽。 “对不起对不起……”秦奕差点给金主爸爸跪下，自己就算死个十几次都不够谢罪的吧。 “这也不能怪我是不是，毕竟是你先……”秦奕抱着头自言自语了半天，终于放弃了挣扎，欲哭无泪，“我先抱你去洗个澡啊。” 陆凝表情挺难受的样子，手不自觉的攥着秦奕的胳膊，说了一句什么梦话。 秦奕也没敢细听，慌慌忙忙抱着陆凝去了浴室，给他清理身体。 【作者有话说：改三次了，脑壳疼】 第十章 ================ 等到陆凝又一次头昏脑涨的醒来，这场景似曾相识。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秦奕没跑。 秦奕跪在他床边，活像守孝，脸上的表情也差点让陆凝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死了吗？”陆凝恍惚开口。 “没有。”秦奕哭丧着脸，“我觉得我可能会死。” “哦。”陆凝迷茫的点点头，“好像没错，你很有自知之明。” “老板，我不是故意的啊！” 陆凝想下床，却腿一软，跌倒在秦奕怀里。他挣扎了两下，秦奕刚开始没明白他想干嘛，直到发现陆凝微弱的把他往床上推，他才明白。 秦奕这次没怎么反抗，倒是顺着他的意思躺在床上，毕竟自己也上了他两次，怎么也该轮到他了不是%3F 陆凝也是这么想的，可惜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昨天纵情过度，今天根本没什么力气，软绵绵的坐在秦奕身上，目光迷离，若有若无的喘着气。 一副根本攻不起来的样子。反倒是秦奕越看身体越热，差点又起了反应。 吓得他赶紧把陆凝抱下来，按倒在自己身边。 “你想反悔%3F”陆凝抗议着。 “不是，老板，过两天吧，你这样……我怕你猝死。” “滚，我身体好的很。” “是是是。” 一顿哄劝之后，总算安抚好了陆凝，他霸道的枕在秦奕臂弯里，不让他走。 秦奕硬着头皮，说，“老板，我得去拍戏了。” “拍戏%3F”陆凝嗤笑一声，“拍戏重要还是陪我重要%3F” “拍戏。哦不是，都重要。” 秦奕终于识趣了一次，注意到陆凝猛然变黑的脸色，匆忙改了口。 “哼。”陆凝虽然浑身酸软，但还是颇有范儿的挑起秦奕的下巴，他想学着言情剧里霸道总裁邪魅一笑，但好像牵扯到了尾椎的某个部位，于是笑容变得有些扭曲。“你讨好了我，还愁没戏拍%3F” 秦奕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老板你别这样，我不是那种人。”工作是工作，私事是私事，秦奕还是分得很清的。 见他态度坚决，陆凝也没办法，勉为其难放过了他。 就这么着，在与金主爸爸的私密关系下，秦奕总算把第一部 戏磕磕绊绊拍完了。 拍完是拍完了，可红的不是秦奕。 新召开的发布会上，一排闪光灯齐刷刷的照向严知雨，声音最洪亮的一个小记者争先把话筒递到严知雨跟前，大声问：“严先生，众所周知这部电影的成功与您分不开关系，您原来一直是偶像剧小生，为什么会想到突然转型，拍一部前期几乎没人关注的文艺片。” 严知雨露出标志性的微笑，“人都是要往前看的嘛，我想挑战一下自己。” “哇，不愧是顶流，年少有为有努力。” “还有就是，也为了向某人证明我自己。” 顿时，现场哗然，记者哪能放过这个话题，“为了谁？” 电视机前，秦奕喝着奶茶，心想他总不会说是为了陆凝吧。 “你看看你。”林洺无比气闷，“这种时候扭个什么腰啊，男主角都上不去，风头全被配角抢了。” “那没办法，金主爸爸想吃炸鸡，我当然得给他买，这不跑的急了点嘛。” 陆凝那天一时兴起，突然觉得韩剧里的炸鸡配啤酒好吃，就随口说了一句，秦奕脑子直，真就给他去买了，结果过马路时为了走捷径，去翻护栏，把腰给扭了。 事后，陆凝表示了歉意，秦奕没搞懂为什么只是一个腰伤，他会露出那种表情，就像家里死了人似的，连连道歉。 “你是第一个连这种要求都满足我的人。”陆凝说。 陆凝交往过的所有人，几乎都是向他索要，也不认为他会需要什么，只有秦奕会记住他的某一个小小的要求。 严知雨有意无意的蹭着热度，“柳希，她算是我的前辈，也是我欣赏的人。” 柳希以清纯玉女的形象出道，最擅长演的就是文艺爱情片，一双温柔的眼睛，姣好的脸蛋与魔鬼身材，让无数男人疯狂。 “我希望有一天，能与她合作。” 与此同时另一边，陆凝表情冷淡，想也知道，严知雨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对自己有利。 秦奕纳罕，“柳希%3F那个演白莲花的专业户%3F” 林洺吐槽，“什么白莲花专业户啊，人家是清纯玉女，大众情人好不好。啧，严知雨好像和她交往有一段时间了，可能是想借这个机会炒作。” 果然，电影的热度从剧情和演员身上转移到了八卦上，水军对严知雨吹的天花乱坠。 网页上大大的头条：震惊，深情“酷少”自降片酬，转型之路竟是为了“她”！ 那个鲜红的她字格外醒目，旁边是一张柳希的照片。 比柳希照片更小的是下面秦奕的照片，排在顶后面，底下印着一行芝麻大小的字。 “沉寂多年，昔日明星一雪前耻，与新生代演员飙戏毫无压力，他做到了！” 秦奕觉得这条通稿极其的好笑，怎么说也应该掉个头，严知雨才是娱乐明星，自己是演员。演戏就好了，哪儿整出这么多幺蛾子。 通稿是陆凝让新闻社编辑的，如果不是他提了一句，秦奕连这行芝麻大小的字都占不上。 陆凝还算满意，“OK，下一部。” 就这样，秦奕也算是小有名气了，虽然是靠数量堆上去的，但还是有不少导演发现了他的闪光点。 “你现在没能力挑片子，是片子挑你。有就去拍，等资源积累的多了，人气上去了，自然会有好导演找你。”陆凝不愧是在圈子里摸爬滚打多年的，一语中的。 如果他说这话时，好好穿着衣服，没扶着腰，就更有说服力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陆凝不解，说的是互攻，结果没有一次自己在上的。 秦奕也很苦恼，他觉得自己变得有点奇怪，他好像……爱上这种感觉了。 “为什么会选我%3F” “嗯%3F” 陆凝移开眼，口不对心的说，“一时兴起。” 秦奕很懊恼，他自母胎起单身至今，连隔壁姑娘的小手都没牵过，与陆凝在一起，头一次有了心跳加速的感觉，结果对方称只是一时兴起。 或许就像严知雨一样，自己也只是陆凝暂时的情人，像陆凝这样的一定有不少情人，但是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生气呢。 一生气，秦奕就故意多折磨了陆凝一些时间，陆凝断断续续的多叫了一阵，过了这么久，终于适应了，这次没再晕过去。 第十一章 ================== “喂，爸，哎对，是我。” 秦老先生难得见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傻儿子打来电话，虽然他没什么耐心，父子俩都一样的脾气，属于那种耿直到说两句话能把人气死的类型。 秦国栋嫌弃的说，“干啥啊，活不下去了，要回来啊。” 在厨房煮饭的孩子他妈听了，嚷他，“好好说话，儿子半年才打次电话，干嘛呢你。” 秦老咂嘴，没好气的哦了一声，继续和秦奕打电话，“赶紧说，你妈做饭呢，我下午还要和老刘头下棋去。” 秦奕打小就知道自己爹的脾气，嘴硬心软，有点哭笑不得，“还下棋呢，你就没赢过我刘叔。” “臭小子，敢质疑你爹。” “没质疑，对了，爸，你要不要和我妈搬到城里来。” 秦老疑惑，“咋的你突然发财了？” 秦奕窘着脸，“也不是，就是白得了套房，我老……板说可以把你们接过来住。” 秦老才不信，“白得？你可别是坑蒙拐骗得来的。” “哪儿能啊，真的。” “不去不去，信不过你，我和你妈才换的小洋楼，住不惯你那城里。还老板，你什么时候找个老婆，我们俩再过去瞅一眼。” 赵阿姨从厨房探出头，“儿子说什么呢。” 秦老说，“要把我们接城里去。” 赵阿姨笑着说，“行啊，他总算争了点气，你跟他说，算了，不去。” 秦老把电话扬起，“你听见了吧。” 秦奕也不能勉强。 林洺好奇的问，“你爸妈怎么说的。” “不来，真是，有福都不享。” “害，老人嘛，住习惯的地方当然舍不得搬走啦。” 不过不来也好，俩老人都是受传统教育的，万一发现自己儿子女朋友没交到，交到个“男朋友”，还不得被气出心脏病。 都怪陆凝，搞的自己好像对女人没什么兴趣了。 怀着一点点报复心理，秦奕一把将金主爸爸又按在床上。 “等，等一下……”陆凝有点发抖，竭力抗争着，双手用力抵着压上来的结实胸膛。 “今天不做了，我有下午有事。” “那也是下午。” “要开会，你那样……我受不了。” 虽然陆凝还是努力维持着高冷形象，但脸上泛起的红潮和飘忽不定的目光还是让人怀疑，更别说他现在还衣衫不整。 秦奕咽了下口水，恋恋不舍，“那……好吧。” 陆凝刚松一口气，就感觉大腿上麻酥酥的。 手感不错，秦奕正沉迷着，陆凝就一脚朝他踹过来，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掐着金主的脚脖子把他的腿按下去。 秦奕正气凛然，“你暗算我。” 陆凝气的撑起上半身，把一堆即将脱口而出的敏感词句咽下去，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有够变态的，放开我腿。”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你不长腿毛啊。” 陆凝咬牙切齿的骂，“老子明天就用增毛膏。” 今天的BOSS很可怕，虽然他每天都很可怕。 女秘书默默的吞了吞口水，保持微笑，“BOSS，喝茶吗，还是咖啡？” “凉白开。”陆凝脸上没什么表情，女秘书点点头，端着杯子嗖的钻了出去。 那么好看的一张脸，那么冷的一颗心，女秘书终于想明白BOSS哪里不对劲儿了，原来他冷，只是流于表面，不会像这样，眉头皱着，眼里饱含怒气，时不时磨一磨牙。 女秘书在饮水机边悄悄和其他几个女同事八卦起这事儿，终于有一个善于观察的女同事一针见血的说出了BOSS现在像啥。 “好像……怨妇。” 所有人都怔了一下，女秘书呆滞的抽了抽嘴角，水倒满了溢出来也没发觉。 “小艾，这可不兴说啊。” “可是，真的好像哦。”及肩发的女生正色的说，“要么是生理不满足，要么是心理来了大姨夫，唔……” 女秘书一把捂住迟钝的小艾的大嘴巴，呵呵笑着冲正巧路过，表情微妙的董事长打招呼，“姜董好啊。” 董事长点了点头，眼中的复杂情绪如果详细论述，大概能写出一篇心理学导论。 女秘书悔不该议论。 陆凝有点想放弃和秦奕的恋情，虽然身体上很舒服……呸，被迫舒服。但是心理上承受不住这个打击。 图什么呢。 以往这种事，都是发生在他和柔弱的受身上，他也不会那么蛮横不讲理，温柔客套的做完全程，各取所需，然后像渣男一样的强制分手。 陆凝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自己哪里渣，所以不会去碰那些执拗认真的男孩子，就算对方表白了，他也会干净利落的拒绝，省得以后麻烦。他还没冷血到哪天对方殉情了，他也能问心无愧活着的渣男程度。 秦奕就挺倔的，陆凝现在后悔了，要是和他突然提分手，那死脑筋不定会做出什么事。 会不会崩溃，或许会自杀，或者扑上来把他揍死，然后嚎啕大哭的向天质问为什么。 陆凝握着笔的手一抖，后背渗出冷汗，不该一时兴起的。 “Tim啊。” “哎，BOSS，什么事？” 司机疑惑的看着陆凝，陆凝挪开了目光，淡定的问，“你知道附近哪家健身房好吗。” “BOSS你想健身？” “就是……嗯，之前办了好几张健身卡，一直没用，挺浪费的。” Tim兴致勃勃，“这我熟，我经常健身的，推荐BOSS你去东魁路那家好男人健身游泳馆，教练倍儿爷们，一身肌肉。” 陆凝嫌弃，“我管教练干什么，我是去健身，又不是去看教练。” “不是，我是说教练都那样了，证明它效果好，我试过了，教练亲自教，手劲儿可大，试过都说好。” 陆凝心动了，“一个月能长出三十斤肌肉吗。” Tim信心满满，“只要经常去，妥妥的。” 陆凝有了底气，笑了，“行。” 于是趁着没事的时候，陆凝开着车去了那家健身馆。 一进去，扑面而来一股浓烈的男性荷尔蒙。 好吧，通俗一点就是汗臭味。 陆凝差点熏晕过去，想捂鼻子又觉得太惺惺作态了，忍着走进去。 “呼……呵！” 沙包大拳头擦着陆凝的脸过去，一个“壮熊”在练拳击，见差点伤了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陆凝继续忍了，没搭理他。 这个健身房的人特别多，入眼的全是锃光油亮的肌肉，学员不光有男的，还有不少女的，大部分是正经健身的，除了小部分。 “哎哟，教练，人家屁股撅不起来了啦。”一个富态油腻满脑袋小卷的女人，掐着声音娇滴滴的喊，身后一个健壮魁梧的壮汉托着她的屁股。 陆凝嘴角抽了抽，大金链子小手镯，可以肯定她是个富婆，富婆找男人就去鸭店啊，跑健身房来卖弄什么风骚。 练自己的比较重要，陆凝去前台问，“谁是教练。” 小伙子讶异，“啊，这儿都是教练，帅哥你是来健身的？等着，我给你叫人。” 陆凝把办的金卡往桌上一拍，“我要的是最好的教练。” 既然来了，就得找最好的，这样才能快速出效果。 小伙子似乎被折服了，望着陆凝的眼神很是敬佩，“可是帅哥，你要找雷教练的话，我怕你身体吃不消。” 陆凝冷笑，“你把他找来再说，我还能吃不消？” 小伙子点点头，马上去休息室找人了。 不多时，那个什么雷教练来了，陆凝骄傲自信的内心有一丝动摇，他岿然不动的抱着臂，目无表情的打量着这男人。 “教练？” “我是。” 雷教练三十五岁，接近两米，声音洪亮，一张国字脸黑黝黝的，眼睛大鼻子大嘴巴大，肌肉膨胀的像头猩猩。 陆凝默默望着“金刚”，心情复杂。 雷教练倒是也挺诧异的，虽说慕名而来点他的人也不少，但往往是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被吓到了，要么是哆哆嗦嗦要换人的，要么是面色泛红不敢直视的。 这么冷静的与他对视的，还是头一个。 陆凝笑了笑，“不过如此，还是下一个吧。” “等等。”雷教练本来没什么兴趣，这一句话把他点燃了，他这么多年的职业生涯中，还没人敢这么对他说话的。怎么，难道这人其实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见过比他更厉害的教练？ “我教你。”雷教练不由分说的抓住陆凝，生怕他跑了似的，陆凝内心在颤抖，又不好表现出来，就这个手劲，一会儿能把自己拆了。 “不用了。” “来。”雷教练很坚持，“我一般不亲自教，除非贵宾，放心我一定服务好您。” 完全不是健身，像是受刑。 陆凝嘲笑过健身健的鬼哭狼嚎的小年轻，现在轮到自己，他算是深切体会到拆胳膊卸腿的痛楚了。 “慢，慢点，我……嘶……”陆先生憋着眼泪，腰被雷教练掰弯成60度。 “帅哥你身材还可以，就是骨头有点僵硬，你看看，你才二十多吧，怎么腰间盘像六十的。” “我三十……” “啊？看不出来，保养的蛮好嘛，来，抬腿，哎，对。” 练了三四个小时，陆凝满脸仙气的走出来，坚持没让教练扶着，雷教练朝他竖起大拇指，肃然起敬，“帅哥，你是我教的这么多学员里，最持久的一个。” 陆凝抬起空洞木然的眼睛望着他，动了动嘴，“哦。” “真的，比你壮的老爷们儿我见的多了，都没你坚强，我一按就嚎的要死要活，你愣是一声不吭。” 陆凝扯了扯嘴角，“教练啊，这么练一个月能长出三十斤肌肉吗。” 雷教练笃定的点了点头，“可以的，不过普通人这么练其实没必要。” 陆凝僵硬的上了车，从容礼貌的朝教练笑了笑，“下次见。” 雷教练还很不舍，“好，等着您来。” 江边的晚风清爽宜人，一对对小情侣手挽手，笑容满面的散步，多美好的画面。 ——可惜有人趴在方向盘上痛不欲生。 第十二章 ================== 秦奕是个坚持的人，坚持到拍完一二三四部戏还能生龙活虎，精力充沛。 可陆凝不是，他没有那么好的精力，甚至连健身都只是去了几天后就没后文了，因为忙。 秦奕知道陆凝想练出一身肌肉后，还笑过他，不过笑的没什么恶意，边笑边给他按摩。 “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肌肉猛男啊，我看你现在这样就挺好。” 陆凝冷哼一声，悻悻的，放弃了。 那样也并不好看。 “秦奕。” “嗯？” “如果我说，我说不定会和你分手……” 床板震了震，秦奕的表情变了，逼问，“为什么。” 果然会变成这样，陆凝意料之中。 “就因为我没让你在上面？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不止这个……” 该怎么和他解释呢，打破了自己订下的规则，染指了不该染指的人，对以后没信心，没把握。 “你是个很好的人。”陆凝凑上去吻了吻他的唇，“合同快到期了，因为一己私欲把你留在身边，我过意不去。” 秦奕回避了这个话题，说，“再说吧，我不怪你。” “你的梦想是变成好演员，不是当我见不得光的情人吧。”陆凝笑了笑，“你可以发展的更好。” “别擅自为我的人生做主。”秦奕倒头蒙上被子，很是烦躁，虽然……陆凝说的，有一点点对，但是他还是莫名其妙的火大。 说这种事情干嘛，腻了，烦了，想换口味了？渣的势头开始出现。 秦奕很少背对背睡，他一向喜欢抱着陆凝，这样子，显然是气的不轻。 陆凝撑起上半身，摇了摇他的肩膀，秦奕也不理。 幼稚。陆凝不再哄他，挨着秦奕躺下去，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秦奕忍了会儿，还是翻过来抱住他，软软滑滑的身体，即使夏天也不热的体温。 手伸进衣服里，秦奕摸着陆凝的腰，陆凝腰部敏感又怕痒，一摸就炸毛。 “别弄了，睡觉。” “……哦。” 还是听话的抽了出来。 最后一场戏，陆凝还是想要看一看的，来到片场后，映入眼帘的是男性结实饱满的身材。 和健身房那些肌肉怪物不同，秦奕是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有料但不会特别夸张。 秦奕光着膀子，身上满是泥污，在人造雨里仰天大吼，陆凝心脏被震了一下。这是场男主失恋后的感情戏，他演的真实又投入，就算是完全不清楚剧情也会被他的表演折服。 导演眼里露出赞赏，喊了一声，“卡，休息。哎，陆总你什么时候来的。” 还不等陆凝开口，秦奕就奔过来，眼睛闪闪发亮，陆凝隐约有种他身后长尾巴的错觉。 “老板！” “嗯……给你，带了饭。” 胡乱扯了个理由，陆凝把多买的那份寿司从车上拿出来，塞给秦奕。 秦奕很感动，狼吞虎咽的吃着，幸福极了。以往可吃不上这么好的，林洺那厮，对自己抠对他更抠，一天三顿盒饭，还是油花都没有的素盒饭。 等他吃完了，休息的时候，陆凝和他聊了聊以后的发展。 “你要不要续签，只是给你个建议，我公司的主要发展前景不在影视圈，如果你留下，片酬不高，而且出名很难，虽然我可以继续支持你，但对你对我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秦奕沉默了一会儿，说，“然后呢。” 陆凝简明的说，“我可以帮你联系更好的公司。” 秦奕站起来把餐盒扔进垃圾桶，然后返回来，坐下，脸上的表情平平淡淡的，语气不知道什么意思，“老板，你谈合同肯定特别优秀。” “什么意思。” “听着是为我好，但是，你其实只是为了自己吧。我没替你挣着钱，私下也不合你心意，你早就想把我踹了，换下一个，是不是。” “你怎么理解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怎么不是。”秦奕的目光泛着凉意，盯的陆凝不舒服，“你除了在床上，说的话没一句真的。” 陆凝顿时感到面子挂不住，语气也逐渐冷厉，“你这个性格有够糟糕的。” “谢谢，你也不错。” “那我想，我们应该没什么必要谈了。” 秦奕点点头，“行，我换地方，老板，下次再饥渴难耐，可就别找我了。” 讽刺的扎心，陆凝一口气憋在胸口，冷笑，“有的是。” 秦奕咧了咧嘴，“可是让你边哭边喊舒服的，不多。” 陆凝从没想过秦奕也有这么牙尖嘴利的一天，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把气撒在旁边想要偷听的几个小演员身上，吼了一句，“自己干自己的事去！” 无辜群众吓得落荒而逃。 闹的不欢而散。 等陆凝走了，导演才小心翼翼凑过来，“你刚刚和陆总吵架了？” 秦奕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 “蠢蛋。”导演痛心疾首的一巴掌拍过去，“你和他闹什么脾气，人家可是捧你上来的。” “他现在不要我了。” “啊？” 秦奕觉得很好笑，他以为陆凝和之前那些庸俗的大老板不一样，结果还是被打了脸。怎么会有人不计较利益得失，刚开始撩拨撩拨感情，发现自己吃了亏，不满意，就想换人了。 自己没名气，没作品，引不来流量，甚至不能用这些来要挟陆凝，秦奕之前从不在意的东西，现在却狠狠刺痛了他。 导演看出秦奕情绪很低落，倒也同情，安慰了几句，“陆总估计也不是赶你走的意思，我给他干了这么多年，看得出来，他还是挺在意你的，估计是有别的原因。” “他说是为我好。” “你看看……” “骗谁呢！”秦奕更气愤了，“公关套路玩的真溜，走就走。” 导演呆在原地。 杀青的那天，秦奕走的壮烈，一个人扛着行李上了车，就好像他刚来这个城市那样。林洺悄悄和秦奕眼神示意，“哎，你前金主送送你。” 秦奕当没看见。 林洺这个无奈。 陆凝看着秦奕头也没回的钻进车里，心情有点复杂，想开口，又好像无话可说，只能不远不近的看了他两眼，直到那辆车消失不见。 第十三章 ================== 转眼过了一年。 对角的咖啡厅里坐着两个男人，在全是男女的粉红色恋爱氛围里，显得格格不入。 钱柏万看着对面坐着的，高贵优雅的合作伙伴，嘿嘿傻笑着，老牛饮水般的喝咖啡。 钱柏万人如其名，是个暴发户，本来呢，他只是单纯出售个楼盘，没想到这次的收购者是个美人，还是主动勾引他的美人。 本来签完合同，钱柏万以为就不会再和对方有任何交集，他一个五大三粗一米八的壮汉，虽然长得帅了点，举手投足尽显男性魅力。但对面那位冷冷淡淡，好不好自己这口不好说，喜不喜欢男人更不好说。所以，即使钱柏万有爱美之心，也只是纯欣赏，毕竟他还是有点道德素质的，不能搞性骚扰，而且以人家的实力，万一惹恼了干死自己也是做得到的，所以钱柏万不敢。 于是签完合同，钱柏万点头哈腰的准备走，没想到却被对方叫住了。 “陆总还有事？” 对方双手交叉，手肘撑在桌子上，一双眼睛望着他，“要不要交个朋友。” “啥？” “五点半以后，方便吗，还是你有约了……” 钱柏万合不拢嘴，吃惊加乐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约他，果然咱老钱还是有魅力的。钱柏万风流史一堆，但大部分是露水情缘，现在还是老光棍一个，比起女人，他更喜欢男人。 “方便方便，在哪儿约……呃不是，在哪儿见，要我开车接你不。” 陆凝有车，但为了满足对方男性的虚荣心，就没有太强势。 “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接你这样的总裁，是我老钱的殊荣。”钱柏万笑的像朵菊花。 —— 自打秦奕离开后，就没再他的消息，陆凝不免有点怅然若失，曾旁敲侧击的打听过他的消息，一问才知道，人家忙着履行其他金主签下的演出合同，没空理其他的。 陆凝有点气又有点失落，自尊心不允许他腆着脸去找秦奕，这算什么，像被绿了？更糟糕的还在后面，不仅是心理上瘾，身体也上瘾，陆凝想重新再找几个小男朋友，结果一个个全是照着秦奕的模子挑的。往床上一躺，陆凝本能的就勾住对方的脖子，腿往对方腰上缠，小男友们一脸惊恐，结结巴巴说，“大，大佬……我做受啊。” 陆凝这才反应过来，怎么这身体还留下后遗症了呢。 翻了个面，结果横竖都不太满意，不是觉得对方声音吵，就是觉得对方太媚俗。一套没做完，陆凝就毫无激情的提起裤子，“算了，睡吧。” 陆凝和那小男生皆是一副死人脸，背对着背睡觉。 这能做什么，促膝谈心吗，陆凝自暴自弃的想，要不干脆以后就当受算了。 抛弃了外貌像的，陆凝转而着手气质像的，实在不行，干脆就找壮汉。刚开始陆凝抹不开面子，找自己的董事长试了一下，对方也是个死直男，甚至比秦奕还钢板，结果就是因为太钢板了，在陆凝试探他的时候，董事长黑了脸。 “别把你那变态的嗜好用在我身上，这么闲，还不如把时间用在工作上。” 理工男，是这样。陆凝同样脸色铁青的放开他，勉强笑了笑，“温柔体贴”的说，“去和工作过一辈子吧，姜博诚。” 太没有闲情逸致的死直男也不行，至少……得能接受男人。 钱柏万就是个很好的选择，身份地位相当，有刚硬粗糙的相貌，但至少有点情调，试探过也有那种意思，陆凝也就先和他试试。 土豪金的捷豹停在办公楼下，钱柏万还整理了一番，靠着车，露出一个成功人士的闪亮微笑，虽然路过的小姑娘多看了两眼，但对方五大三粗的体格实在不适合冒昧表白。 “不好意思，晚了点。”陆凝看了一眼“金甲壳虫”，审美堪忧，但是……秦奕曾经不也是这样么。 “没事，走。”钱柏万打开车门，做了个请的手势，他想做绅士，可气质显得不伦不类，陆凝嘴角抽了抽，上了车。 “去宾馆还是我家。” 陆凝忍了很久，没把他从车上踹下去，和缓的说，“不急，还是先去喝杯咖啡吧。” 咖啡有啥好喝的，钱柏万忍着蠢蠢欲动的手，算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无聊的约会，然后兜兜转转到钱柏万家里，钱柏万家还挺大，但依旧是没什么审美的直男装修，像土皇帝的宫殿。 钱柏万把陆凝带进屋，门一关，就开始急不可耐。 先试探性的碰了一下对方的腰，见陆凝没啥反应，钱柏万才抱着他吻起来。陆凝不太喜欢接吻，但也没反抗，配合着他。 钱柏万蛮横而粗暴的在对方口腔里掠夺，陆凝有些恍惚，紧紧抱住压着自己的高大男人，如果不是他身上过于浓烈的烟酒味儿，陆凝仿佛真的以为他是秦奕。 钱柏万把着他腿，让两条腿呈M形张着，色眯眯的盯着看，“陆总憋的有点久啊，多久没泄了。” “找到你……之前，满打满算七个月……” “为什么，你这样不愁找不到男人女人吧？” 陆凝压抑着喘息，“原来是……攻，后来被个人给……那个了，就没感觉，提不起兴趣，找到你是想试试……在下面能不能……” “哦，想发泄只能被上，你又抹不开面子，是这道理吧？” “算是吧……”陆凝眼底一片水色，攥着床单，嘴唇都快咬出血了，钱柏万有点心疼，“别忍啊，舒服就叫出来，又不是啥丢脸事。”为了使陆凝放心，钱柏万说，“我啥也不会说的。” 算他说了句人话，陆凝对他的印象稍微有了点改观，不过那股味道陆凝还是有点难接受。 “去洗个澡吧，再去拿几个套子。” 钱柏万连忙答应着，喜滋滋的跑去浴室，努力搓洗着污垢，一刻也不敢耽误。 就在陆凝等着他时，门外忽然传来了敲门声，而且无比急促。 陆凝问了句，“谁啊。” 敲门声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传来一声，“物业的。” 物业的这时候来干嘛，陆凝穿了件长款浴衣，赤着腿去开门。门外是个矮他一头的男孩子，一双眼睛散发着怒意，由下往上瞪着陆凝。 “有什么事。” “狐狸精！”一声爆吼，然后是似曾相识的画面，陆凝捂着左眼踉跄了两步，眼前一阵阵发黑。 “钱柏万你个混蛋给我出来！你要是不出来，我就打死你姘头！” “你谁啊……”陆凝莫名其妙被个愣头青小子揍了一拳，跌坐在地上还没清醒又被对方揪住衣领。 “怎么回事。”钱柏万听见响声裹着下半身从浴室出来，看见男孩顿时傻了，“你来干什么。” 他这副模样被男孩误会大了，男孩子揪着陆凝，嘴唇颤抖了半天，愤怒的眼睛变得湿润，“行，行……钱柏万，你有种！” “齐潇你别误会，我只是……” “只是什么。”男孩气笑了，“你该不会说，只是带着个陌生男人回家洗了个澡吧。” 钱柏万哑口无言，好半天才开口，“小潇，你先把人放开。” 第十四章 ================== 陆凝这才知道，原来钱柏万是有主的。 虽然钱柏万不承认，但从男孩心碎的眼神中，他还是含糊解释道，“是，是我……弟弟。” “虽然不是亲生的。” “虽然是前不久我才从孤儿院找到的，我和他……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弟关系。” 男孩目光黯淡了一下，骂了一句，“你无耻。”转身便跑。 “哎，小潇。”钱柏万喊着，毫不犹豫便追了上去，扔下陆凝眼睛乌青的坐在地上。 可以的，遇人不淑。陆凝站起来，衣服一扯，重新把西装穿好，蘸着凉水狠狠把眼睛的乌青揉了揉，整理好仪容。 有主就早说啊，搞得自己被骂狐狸精，陆凝把钱柏万忘记带的钥匙往沙发上一扔，走出去，冷淡的踹上门。 ——他或许可以找真的物业公司帮他开一下锁。 诸事不顺。无论是工作，还是感情，陆凝尝试过无数次，结果不是对方不合他心意，就是被各种突发事件搅黄了。 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那种世俗的欲望。 自从秦奕跑了，张导是每天提心吊胆，陆总问都不问他们这个小破公司了，生怕哪天就被陆总打包卖了。 直到某一天，机会来了，某个节目组找张导要一批小鲜肉。 “咱这是个选秀节目，权当是群演了。”节目组的策划正色的对张导说。 张导很快明白是怎么回事儿了，红花得要绿叶配，他属于给人找点缀的。 把这事儿给上级领导一汇报，陆凝虽然没太大兴趣，但本着能捞一笔是一笔的商业头脑，还是打发他好好选。 “我这儿找了几个，您看要不要过目？”张导很狗腿。 陆凝把手头上的资料整理完，漫不经心的说，“那抽个时间，带过来一趟。” “嘿嘿，好的。” 以往这种时候，聪明的导演马上就能理解上级的意思，说是看，其实还不是选妃。古代皇帝选的侍寝妃子还要能歌善舞，八面玲珑，最好有点家世背景，能获益的，现在不也是图这些，小绿叶被娱乐圈那些七七八八的杂鱼潜规则前，先让自己的金主解解闷，顺便找几个合自己心意的，容易捧红的。 现在是投资，将来还指望他们挣钱呢。 张导美滋滋的想完，立马就去物色了。 如果是很久以前，陆凝闲的没事干，倒是会这么消遣消遣，但是现在他没兴趣，也没时间。 “城心那块开发区施工完了吗，已经拖了很久了，预算可不是这样。” “啊，因为之前的那批工人……咳，快了快了，大概就这个月底，陆总您再等等。” 刘经理擦着汗，陆凝不耐烦的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项目报表，冷淡的说，“我可以当做不知道施工方是你小舅子，但是他要是再这么消极怠工，你干脆去顶替他吧。” “好好好，我催催他。” 刘经理心里这个气，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好事当然首先想到的是自家人，可惜他那个倒霉亲戚不争气，天天喝酒，工资还压在自己手上舍不得发，工人们可不得消极吗。 咚咚敲门声响起。 “进。” 唐经理进来，说，“陆总，张导说小鲜肉找好了。” 刘经理灵机一动，“陆总，正好开发区建好了可以请几个明星来剪彩啊，做做宣传，多好。” 陆凝不置可否。 刘经理没点眼力见儿，继续喋喋不休，“所以这个请人一定要慎重，俗话说得好，只要广告打的响，豆腐渣都能成乌托邦，陆总，这可马虎不得。” 唐经理嘴角直抽搐，这转移话题的能力是真不错。 “所以预算呢。” “嗨，这都是小事。” 陆凝抬起头，面无表情，“人我可以慢慢找，三个月够吗。” “啊？” “我说那块地，三个月能完工吗。” “呃，应该……” “完不成，就先操办你的离职仪式吧。” 唐经理差点笑出声来，刘骏那家伙，自作自受。 小鲜肉一个个花枝招展，雌雄莫辩，陆凝抽空去看了两眼，一点兴趣也没有，扔给下属。 “随便吧，你们看着弄。” “诶诶，陆总，这个是要送去参赛的啊。” 陆凝冷淡的翻着名单，“你觉得他们能火？” 小鲜肉们一听这话都有点委屈，好歹自己这一身盘亮条顺的，怎么就不能火呢。 有个胆子大的就真这么提出来了，陆凝也冷静的告诉他，“批量生产的娃娃娱乐圈要多少有多少，他们要的是个性和实力，就算我舍得用一堆钱包装你们，炒作你们，你们值这个价吗。” 张导劝，“反正随便挑几个好看的算了，鸡窝里也挑不出个凤凰。” 那个心高气傲的又站出来，“怎么就不能出凤凰了，莫欺少年穷。” “哦哟。”张导目瞪口呆，“你还挺有性格。” 这个小鲜肉胆子大，有股子曾经严知雨的味道。 “那就你吧。”陆凝拍了板，不为什么，他就想看看这小子下场会不会和严知雨一样。 其他的男孩子那个羡慕，但就是没有人敢站出来。 这孩子名字挺拗口，陆凝也没兴趣记住，只是简单谈妥了条件，前期公司负责包装他，送他去台上练练，被淘汰就算了，要是能在节目里混个脸熟，记得念广告词的时候把甲方爸爸的名字背熟点。 “毕竟我们这儿也找不出什么代言产品，不可能像人家卖牛奶，卖衣服的让你带上去展示。” 陆凝淡漠的说，“所以你就念念名字就行。” “您这可瞧不起我。”小鲜肉的眼神透露着野心，“要是我一句话，能让您净赚十八个亿……” 应该是爽文看多了，陆凝喝了口水，“那我先谢谢你。” 不过事实证明，小鲜肉的实力比不上口才，虽然有粉丝支持，但刚上去两轮就被刷下来了，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撒泼打滚。 反正也没投多少钱，反正没不指望过他，反正那些脑残粉已经用选票把他的价值投回了本。 “就是那孩子太让人头疼了，现在闹的节目组办不成。”负责人说。 “一个小孩还不好解决？”陆凝觉得小题大做。 “他上去把其他明星，包括导师得罪了个遍，特别能作，人家还有影帝级别的，脸都黑了。” 负责人叹了口气，“当初还挺听话的。” “好不容易逮着一个能出名的机会吧。”陆凝顺便问了句，“他都得罪谁了。” 负责人把节目上的嘉宾挨个报了一遍，等听到某个名字时，陆凝怔了怔，“谁。” “秦奕啊。” 陆凝不太关心娱乐圈的新闻，所以并不清楚。 “他很出名？” 负责人说，“啊，这倒还好……算是最近火起来的演员，在新生代里人气很高。” “哦，我以为上那个节目的，都不简单呢。” 负责人忍不住介绍起来，“他确实不简单，虽然他现在还没成为顶流演员，但实力和运气都不错，演的几部片子口碑很好，上次还被评为最佳男配，不少导演都挺看重他，我觉得他未来可期。” 陆凝还有些怀疑，“夸张了吧。” 曾经渺小的像砂子的一个人，现在突然就炙手可热了。 “不夸张，真的，不然也不会那么多节目组请他来。” 陆凝沉吟片刻，忽然说，“我去把钟延带回来。” “诶？” 陆凝前一句话说出口就有点后悔，负责人揣摩不透上级的意思，也就没敢乱献殷勤，稳妥的表示，“我去备车，要不要多带几个人去。” 陆凝太阳穴有点疼，“算了，我带邹助理就好，正好顺路办点事。” 第十五章 ================== “哎呀，您别生气，这孩子也不知道谁推荐来的，不懂事。” 节目组的负责人小心翼翼的赔礼道歉，秦奕面上虽然表情不好，但是对事不对人，怎么说也应该是那家伙来道歉。 “行了行了，你放心，我不会半路退出的。” 负责人感激不尽，“谢谢谢谢，您真是大人有大量。 另一头。 陆凝忍着火气，打算拎着钟延就走，钟延折腾了几天，也老实了，看见老板亲自来了，也变回秧鸡，瑟瑟的跟在后面。 邹助理在后面小声训他，“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拧巴呢。” 秦奕走到楼梯间，两人就这么差点撞了个满怀，秦奕站在原地，陆凝同样有着微妙的尴尬，僵硬了那么一瞬间后，直接当作不认识，回头呵斥钟延，“快点，磨磨蹭蹭的！” 钟延被吼的有点懵。 秦奕往楼梯旁边侧了侧身子，陆凝面无表情的贴着他走过。 什么反应都没有？ 直接无视？ 秦奕虽然也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却难以接受。 “哎。” 他一把抓住年轻男人的胳膊，开口，“你是他的负责人？” 许久不见，力气还是那么大，陆凝挣了挣，恼怒的说，“他老板。” “他之前在台上，可是闹出不少事呢，就这么简简单单走了，说不过去吧。” 节目组负责人有点紧张，怎么了这是，秦奕平时不是这么得理不饶人的啊。” “秦哥，算了算了，人家是那个……哈哈，没事的。” 陆凝盯了他几秒，“你说要怎么办。” “你先别走，待会儿我们私下谈谈。” 这可把负责人吓得不轻，谈什么啊，不会要动手吧，多大点事，不至于闹出这么大动静。 陆凝答应了，“行，私下解决。” 等录完节目，秦奕甩下经纪人就风风火火出了大楼，林洺在后面吼，“你干嘛去啊！别随便单独外出啊混蛋！” “待会儿回来。”远远的，飘来这么一句。 陆凝坐在公寓的沙发上，怎么都不自在，他让钟延跟着助理先回去了，也不知道要和秦奕谈些什么。 这公寓和他曾经住的那个穷酸单间，已经截然不同了。 秦奕进来时，看见那个冷淡的男人低着头，似乎在沉思。 脚步声停在面前时，陆凝才如梦方醒的抬起头。 “你好像在躲着我。” 秦奕坐下来，记得第一次陆凝和他对峙时，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现在终于能平视他了。 “你想说什么。”桌上的茶还是温热的，陆凝端起喝了一口，“我很忙。” “忙着和那个练习生约会？” 陆凝皱眉，“开会，我和那人没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还要亲自来接啊。”秦奕笑了笑，咬着牙说，“你总不会说想来看我吧。” 陆凝低下头，又喝了一口茶。 “算了，我也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就是有点不爽，这么长时间，你口味还是没变啊。” “你怎么知道我没……”陆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秦奕盯着他，这意思是尝试过不少了？ “你变不变都无所谓了，要是有需要的话，来找我。我是说演出，未来我们说不定能合作互赢，对不对，陆先生。” “确实。”陆凝伸出手，客套的握了握，“有需要的话，我会请你的，秦先生。” 秦奕“心平气和”的笑了笑，“好。” 一点没按照预想的发展。 陆凝走之后，秦奕一拳捶在沙发上，糟糕阴暗的情绪喷涌而出，大骂自己没出息！本来想着讹他一笔，让他也低声下气的和自己道歉，结果一看见那张脸，就全忘光了，比下药还管用。 为什么还是忘不掉他呢，像他那么花心的人渣，估计没几天就满世界浪了，陆凝要是个女人就好了，就可以用贞操观念来束缚他，啊不对，他是女人的话也一定是那种放荡的女人，不过可以怀孕啊，怀孕生了小孩的话，就不得不和自己结婚了吧。 啊，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秦奕捶胸顿足了好一会儿，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无精打采的按了接听，“喂。” 林洺高分贝的声音咆哮着，“你人呢！” “公寓里，怎么了。” “混蛋，你是不是忘了下午要干嘛，人家卫先生等你等了好半天！” 秦奕一个激灵，把这茬忘了，疯了吗怎么会为了一个花心人渣把正事都忘了。 “我马上来。” 林洺挂了电话，挺不好意思的对卫云斌说，“卫哥，他马上来，真是的……等他来我好好骂他。” 卫云斌生性豪爽，没放在心上，“没事没事，他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不着急。” 过了会儿，秦奕一把推开影棚的门，“卫哥！” 卫云斌连忙站起来，看着小子毛手毛脚，满头大汗的，赶紧说，“别激动，你哥我还没走。” 秦奕扑上去抱了一下卫云斌，卫云斌一趔趄，心想这小子是越来越重了。 “哎哎哎，注意影响，我不是gay啊。” “我也不是啊。” 林洺欲言又止，斜着眼没把他那点破事抖出来。 卫云斌是影帝，国际明星，算得上重量级的演员了，这次秦奕能和他合作算得上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还是人家主动找的他。 身为经纪人的林洺差点感慨到流泪，难得啊难得，一年才有几次狗屎运啊，都能让秦奕这个脑子有坑的撞上。 秦奕之所以这次这么听话，主要是他真的敬仰卫云斌。卫云斌是靠自身实力当上影帝的，和流量小鲜肉完全不能比，那身材，那气势，再高难度的镜头都不用替身的，一镜到底。就是因为这种实力和态度，才让人佩服。 卫云斌的脾气性格和秦奕有点像，都属于大大咧咧，有点倔的脾气，他和秦奕合作过一两次，当时也就属于对过几句台词。 那次拍完杀青，全剧组去吃了顿饭，喝开了，两人聊的挺投缘。 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正好卫云斌他们剧组有个剧本，叫《无双》，是部大片，投资了几亿，作为贺岁档放送。 卫云斌觉得秦奕很适合出演剧中的某个角色，再加上这又是波吸睛的好机会，立马就把兄弟叫上了。 秦奕看过剧本，觉得确实不错，也就答应了。 今天本来是要对戏的，结果秦奕迟了点，几个镜头拍的挺晚，秦奕一个劲儿的道歉，毕竟是自己的过错。 卫云斌笑着拍了拍秦奕的肩膀，“没事，下不为例。” 卫云斌对本职工作一向是很严格的，如今对秦奕网开一面，导演也不敢说什么，秦奕知道卫云斌人好，重义气，默默把这份恩情记下了。 “看你这几天挺累的，要不要去放松放松。”卫云斌胳膊搂在秦奕脖子上。 这几天确实一直在东奔西走，有时候为了一个场景，就得耗上一整天，虽然秦奕不怎么觉得累，但眼窝下面还是出现了淡淡的黑眼圈。 “没事，不累。” “哎，你这可比我当初还拼，我年轻的时候还去喝喝酒，做做大保健呢。” 秦奕挺惊讶，他没想到卫云斌这么正派的一个人竟然会去那种地方。卫云斌看出了他的怀疑和一丢丢嫌弃，哈哈笑着说，“开玩笑的，就是普通的足疗按摩而已，你想到哪儿去了。” “呃，我……”秦奕尬住了，没好意思说，卫云斌调侃他，“你这思想不纯啊，怎么，要不要我带你去一次。” “这，不用了。” 秦奕还是有点羞耻的，好在卫云斌也只是说说而已，原来是素人一个，想怎么去就怎么去，现在嘛，要是再去那种地方，第二天就能被各大头条爆破，然后是无休止的声明和澄清。 “不过，明天咱还真得去个地方。” “去哪儿啊。” 卫云斌知道秦奕的脾气，但是没办法，当初他也是这样，后来还不是得稍微低一低头。 “就是原定的女主角……脚受伤了，可能得换人，投资的那个……咳，孙老板，想重新给介绍一个。” 秦奕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沉了脸，说，“卫哥，走后门这种事儿不太好吧。” 卫云斌叹了口气，“是不好，我也不太想，但是你知道的，资金很重要……要是她太离谱，我就给拒了，但是，如果还算符合，那咱也可以考虑考虑，唉……” 秦奕理解卫云斌的难处，虽然拒绝很简单，但谁会和利益过不去呢，有些事，只要不违背的太厉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 “行，我明天和你去。” 卫云斌挺欣喜的，他还以为秦奕严词拒绝呢，“谢谢你啊，给我一个面子。” “谁给谁面子啊，我是沾了你的光。” 秦奕轻轻握拳碰了碰卫云斌，笑了笑，“我直归直，还没那么拧。” “哈哈，行，明天和我一起去看看那女演员，如果你觉得不行，那我马上否了。” “可别，这就太给面子了。” 卫云斌认真的说，“必须给。” 第十六章 ================== “Guten+Tag！”几个蓝眼睛的外国姑娘铿锵有力的向他们打了声招呼后，秦奕一时没反应过来，张口也回应，“骨，骨头疼？” 卫云斌没憋住，“打招呼的。” “啊，Hello。” “人家说的是德语。” 秦奕尬住了，只能点了点头示意。 幸好林洺没来，不然又得骂他，“你不会就闭嘴，丢不丢人！” 包厢里的人齐了，几个看着就财大气粗的中年大肚男和一个裙子开到大腿根，和不穿没什么区别的女人。 她脸上的妆太浓了，秦奕也猜不出她的具体年龄。 互相客套了几句之后，就入座了，方才都快坐到投资人怀里的女明星一看卫云斌和秦奕，立马就矜持了，屁股挪到旁边的椅子上，挽了挽头发，娇笑的打招呼，“卫哥。” 嗲声嗲气那叫一个撩人，卫云斌往旁边坐了坐，脸上写满“我不想和你搞绯闻勿扰”的表情，不咸不淡的笑了笑。 “哎呀，这位是秦哥吧。” 她明显对秦奕很感兴趣，卫云斌故意让秦奕坐在远离她的地方，以免被她骚扰。 秦奕看了她一眼，脸可以给及格，性格要给负分了，完全是没有好感的类型。 但是，人家既然问了，他也就礼貌性的回应了一下。 女明星很惊喜，“我知道你，也很……崇拜你，我看了你之前的作品，好帅，Kenndy那个角色……哎呀！” “谢谢。” 女明星羞红了一张脸，神情略显激动，卫云斌眼角抽了抽，看向秦奕，秦奕看着菜单。 “那个，可以点菜了吗。” 在座的才反应过来，“哦哦，先点菜，点菜。” 刚刚揩油的那个投资人略微有点不爽，挤出笑容，“Lina，过来。” 女明星悻悻然，旁边的几人起哄，“胡总，你这就不厚道了，占有欲这么强，让人家Lina怎么发展。” 那个胡总于是没再强迫，估计是有求于人，没好意思再这么光明正大。 聊了聊，秦奕知道了女明星叫薛立娜，是那个胡总的女朋友。 原来是女朋友，那刚才那个样子……也还勉强说得过去。 不过这年龄口味差的有点大吧。 胡总想把自己女朋友推进剧组，说这也是她的愿望，言辞之间流露出极大的自信。 “不是我吹，立娜演技很好的，几页纸的台词分分钟记下来，曾经还和那个谁……柳希，影后知道吧，演过戏。” 秦奕好奇的说，“她和柳希演过什么，柳希的电影我都看过，好像没看见……您女友啊。” 卫云斌咳嗽几声，可惜秦奕没反应。 胡总也是个实在人，旁边的薛立娜一个劲儿的给他使眼色，他还乐呵呵的，说，“就是《倾城天下》那部电影，柳希演皇后，立娜演的一个丫鬟。” 卫云斌低着头赶紧喝了几口酒，脸部的肌肉抖了抖，努力做好表情管理。 “啊？丫鬟……哪个来着，没印象。” “嗨，就是皇后的死对头，贵妃的那个丫鬟，六分多钟的时候，被皇后赐酒毒死了。” 卫云斌噗嗤一声，旁边的人赶紧给他递纸，他擦着水渍，“不好意思。” 薛立娜都快哭了，恨恨的一跺脚，胡总还不明白她为什么生气。 “怎么了这是，我夸你呢。”胡总赶紧安慰女友。 秦奕也没忍住，笑的有点过激，但他对胡总的印象还是有很大改观的，毕竟这个……还是挺爱女朋友的，记得这么清楚，虽然对于当事人来说是公开处刑。 立娜无精打采，声音低了很多，“总之，我以后也是能当上皇后的，请相信我。” “没事没事。”秦奕安慰她，忽然也就不讨厌这个女人了，觉得她还挺有意思的。 “小角色也是角色啊，经验积累多了，你也能成为像柳希那样的人。” “真的？”薛立娜抬起眼睛，有了点表情。 “嗯。” 她挺高兴的，高兴的忍不住在胡总的腰上又掐又拧，疼的胡总脸上的肉和腰间的肉一起乱颤。 很快菜也上齐了，外国服务员端上来的外国菜，黑乎乎一团看不出是什么。 卫云斌打趣的问秦奕，“知道这是什么吗。” 秦奕夹了一块尝了尝，“鹅肝。” “对了。” 这个，陆凝带他吃过，虽然当时觉得怎么那么贵，但是，还是挺好吃的。 秦奕有点发呆，正好旁边一个男人讨好似的往他怀里塞了什么东西，他皱了皱眉。 “一点小玩意儿，不值钱。” 拿人手短，秦奕还是把那盒子打开了，是一块手表。 “有点贵重。” “怎么会，一点小心意。” “Piaget。” 男人有点得意，努力装出谦虚的表情，他还以为秦奕认不出，好炫耀一番呢。 “这不算什么，也就是最新款，两万而已……” “确实。” 秦奕淡定的撸了撸袖子，露出手上带的，男人洋洋自得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 “Patek+Philippe的，这是订制的？” “也是两万。”秦奕说，后面又加上两个字，“美元。” 男人面子上挂不住了，结结巴巴道，“您，挺有钱的啊……” 反正也不是他的，还是陆凝送的，当初陆凝送他一堆乱七八糟的，秦奕也不认识，只是觉得衣服不像衣服，领带不像领带，过生日送他块表，他还迷惑的问，“老板，按我老家的说法，表就是钟，送表就是送终，你咒我？” 陆凝气的骂他缺心眼加封建迷信，说，“按你老家的说法，男人和男人搞，是不是要天打雷劈啊！” 秦奕认真的想了想，“好像没这个说法。” 他问过陆凝那些乱七八糟的值多少钱，陆凝没说。后来“分手”时，秦奕准备把那些“破烂儿”全给扔了，结果被个识货的行家满脸惊恐的拦住，“这可不兴扔啊哥。” 然后秦奕才知道这些玩意儿值多少钱。 不得不说，有钱确实好，怪不得陆凝身边不缺烂桃花。 就算是秦奕，也犹豫了，默默把东西收起来，想着以后不行了再卖，至少能值一栋别墅。 对方好像自闭了，没再敢搭话，眼神里透着敬畏。 酒足饭饱之后，大家起身准备离开，秦奕大概是喝多了，觉得肚子里涨涨的。 他和卫云斌说了声，“我去下洗手间。” 卫云斌说，“快点啊，我们在外面等你。” “嗯。” 洗手间在走廊拐角，也不远，没多少人，秦奕洗完手后，正好又进来两个人。 秦奕刚开始没注意他们，那两个人也没把秦奕放在眼里，只当他是普通顾客。 但是他们进去后不久，里面传来的几句谈话让秦奕开始警惕。 “那女人看过没有。” “怎么可能，晕的像个死人。” “哈哈，金老板可有福享了。” 两个人出来的时候，洗手间已经空无一人，他们也洗了洗手，吹着口哨，心情不错的样子。 等他们走出一段距离后，秦奕才从另一侧出来，跟了上去。 第十七章 ================== 卫云斌等了很久，秦奕也没出来，他都开始担心秦奕是不是拉肚子了，然后手机传来一声信息提示音，打开后，啧了一声。 另几位投资人等的也有点不耐烦，但他们也不敢表现出来，问卫云斌，“怎么了？” “他让我们先走，他有点事，一会儿等经纪人来接。” “啊？什么事啊。” “他没说。” “这不行吧……要不咱再等等，万一被乱七八糟的人跟踪偷拍……” 卫云斌也有点放心不下，但秦奕发来的信息确确实实告诉他不用担心。 吴老板嘀咕了一句，“再怎么重要的事，也不能让这么多人等他一个啊。” 卫云斌不爽的瞥了吴老板一眼，他马上不吱声了。 “你们先回去吧，我等他。” “可是……” “可是什么，一会儿我给他经纪人打电话。” 秦奕跟着那两个人来到第二层的包厢，他们进去后从里面抱出一个女人。 女人失去意识，由于是背对着，所以看不清楚脸。 这时有人从包厢里追出来，好像挺不甘心的说，“算了，我后悔了，把她还给我。” 男人手一扬，把那小子打的一趔趄，不耐烦道，“你当是卖菜呢，后悔也没用，人家金老板等的不耐烦了。” 秦奕眉头紧皱，觉得那人背影有点熟悉。 “你们敢动她！她什么身份……你们会被曝光的！” 两个男人乐了，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曝不曝光和我们有屁的关系，拿人钱财替人办事，不就一个女明星，人家老板玩过的女明星多了去，这个算值点价的。” “影后啊……了不起。”一个男人猥琐的摸了摸女人的脸，色眯眯的。 追出来的家伙急了，“你别碰我女朋友。” 秦奕顺势冲过去，朝那两人后脖子一手刀轮过去，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一痛，眼前一黑，还没发出声音就倒了下去。 严知雨倒是目瞪口呆，一秒钟后他先嚎起来，“杀人……唔！” 秦奕正准备蹲下看看这两人什么来头呢，就被旁边的嚎叫吓了一跳，赶紧捂住他的嘴，趁没人来，把两个男人拖到旁边刚散场，服务员还没来得及收拾的空房间。 顺便把大惊小怪的家伙和昏迷的女人也拖进去，然后关上门。 “你，哎，你是……” 严知雨心有余悸，不过很快认出来，指着对方，瞪着眼睛。 “秦奕。” 秦奕刚刚没顾得上注意他，现在仔细一看，终于想起来。 “你谁啊。” 严知雨气急败坏，“我啊，严知雨。” “哦。”秦奕故意气他的，不过确实有点后悔，早知道是他，就不救了。 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人，脸也很熟悉，秦奕喃喃道，“柳希？” “是啊。” 严知雨赶紧爬过去，一把抱住她，渣男的痛心状，“我女朋友。” 之前就听说了，不过这么长时间还没分，算这家伙还有几分真情。 不过—— “为什么你女朋友会晕，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 “呃……” 严知雨支支吾吾，秦奕对这家伙印象一直不太好，“不会是你干的吧。” 他沉默了，好像猜中了。 “人渣。”秦奕憋出一句，想给他也来一拳。 “听我解释！”严知雨抬手挡在面前，慌慌张张的说，“我也不想的。” 严知雨磕磕绊绊的解释着事情的经过，就是最近有一届电影节又要开幕了，柳希作为影后自然会去，但是严知雨最近几年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所以没被评上，去不了。他又特别想去，去央求柳希，但柳希不仅拒绝了，甚至对他甩脸色。 秦奕忍无可忍，“说重点。” “重，重点就是，我后来打听到，她能成为影后，也不是因为实力……她一直以来都和那个所谓的导演有关系，才能得到那么好的资源，被力捧，甚至连主办方的评委……” 严知雨越说越低落，“她现在对我没什么感情了，觉得我配不上她。但是我还是爱她的，我想让她对我刮目相看。正好有个老板想……潜她，就让我帮一下忙，事成后，给我联系影视公司……” 秦奕抽过去，严知雨哇的一声哭了，“打我干嘛。” 秦奕还嫌下手轻了，骂他，“你还是个人吗。” 严知雨哽咽，“她早就不止一次……那什么了。” “你见过？” “没，我那些朋友说的。” “你相信他们，都不信自己的女朋友？” 严知雨蔫头巴脑，“我觉得应该是的……哎，你干嘛。” 他看秦奕把柳希抱起来，要往外走。 秦奕冷漠的说，“送她回去啊，把她留在你身边太危险了。” “别，别扔下我啊，我也怕，我现在突然反悔了，金老板肯定不会放过我。” “谁管你。” 严知雨还是死皮赖脸的跟着，秦奕怎么骂他都不走，这点倒是一直没变。 卫云斌都快给林洺打电话了，才看见秦奕出来，终于松了口气。 “你干嘛去了。” 再一看他怀里抱着的人，卫云斌诧异，“柳希？” 严知雨也跟着硬挤进来，卫云斌和他不熟，严知雨却是早已仰慕卫云斌的大名，腆着脸打了声招呼，卫云斌莫名其妙。 “怎么回事，她怎么在这儿，这位又是谁。” 秦奕觉得这事儿还是不方便乱说，于是糊弄了几句，卫云斌意识到了什么，但同样聪明的没说破。 “算了，先回去吧，等她醒了再说。” 林洺在公司等了好久，才见秦奕他们回来，正准备发火呢，一看他怀里的女人，吓了一跳。 “柳希？卧槽她怎么跟你在一起，什么情况，你不会……” “打住打住。” 秦奕撒谎的技术大为长进，乱七八糟的说了几句，林洺将信将疑，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好好照顾柳希。 好在柳希只是普通的醉酒，没一会儿就醒了。 她扶着额头，面容憔悴，“我这是，在哪儿？” 严知雨凑过来，“小希，你刚刚喝醉了。” 柳希一看他就变了脸色，“滚。” 严知雨有些受挫，可怜的缩在一边，又被林洺以太占位置为由“请”到了另一间休息室。 柳希似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问了自己在哪儿，并没有追究原因，她很诚恳的向秦奕道了谢，并说自己一定会给他一些帮助。 帮助不帮助的没必要，秦奕觉得这只是一点小事，说不用了。 柳希面露赞赏，忽然提出，“秦先生，我听说你最近在拍一场新电影。” 秦奕没反应过来，“啊，是的。” 宣发了那么久，是个人都知道了。 柳希微笑着，“不介意的话，我友情出演个角色吧，也当帮你拉拢拉拢人气。” 林洺惊呆了，卫云斌也有些错愕，这可是天上掉馅饼，要知道柳希现在的身价一般人都请不起。 还是友情出演！ 秦奕迟钝了那么几秒，哦了一声，讷讷道，“可是，这部片的角色满员了啊。” 林洺一记飞踢，把秦奕连人带凳子踹下场，摆出经纪人标准客套的笑容，“柳小姐，方便出去谈吗。” 柳希莞尔，“可以。” 秦奕扶着腰，也不知道林洺和柳希在外面谈了啥，过了会儿，两人有说有笑的进来。 林洺对柳希伸出手，“行，那就期待柳小姐的加入。” 柳希握了握手，“我的荣幸。” “哎呀，哪里的话，我们的荣幸才对。” 送走了柳希，林洺才松了口气，对秦奕和卫云斌说，“让她当女主角吧。” 卫云斌没意见，秦奕不解，“女主不是那个薛立娜吗。” 这下连卫云斌都向他投以无奈的目光。 “唉，你太实诚了，薛立娜和柳希，哪个受众面更广，关注度更高，更能拉拢人气，兄弟，想想吧。” “她不是说随便出演什么角色都行吗。” 林洺骂他蠢蛋，“她说随便出演你就真让她随便出演啊，你懂不懂影后的含金量啊，再说，粉丝们会同意吗，薛立娜压得住她的戏份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得好好把握住啊。” “那薛立娜……” “别管什么薛立娜了。” 卫云斌摇了摇头，“只能和她，还有那几个投资人说声抱歉了，没办法。” 第十八章 ================== 严知雨鬼鬼祟祟的探进个脑袋，看了一圈里面人都在，弱弱的开口，“柳希呢。” 卫云斌说，“走了。” 严知雨叫起来，“她怎么不等我，真是的！” 然后也跟着追了出去。 可是，好不容易到了曾经的家，得到的是柳希冷冰冰的一句，“分手。” 严知雨难以置信，问，“为什么！”四年的感情，难道就这么不值一提？ “为什么？”柳希嫌恶的看着他，扔下一句，“因为看清你了。” 严知雨失魂落魄，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能去哪儿，房子是柳希的，现在被扫地出门了，钱也没多少，现在就连经纪人都要扔下他跑路了。 越想，越觉得可悲。 十字路口的红绿灯闪烁着，严知雨孤零零的走着，刚到路口，就有一辆车冲过来。 —— “真的，金老板就是想派人杀我！”严知雨哆哆嗦嗦，像受了莫大的惊吓。 秦奕深吸一口气，这家伙出门不到半个小时就折回来，说什么有人要害他。 严知雨脱了裤子趴在床上，指着腿上的一条血印子哭天喊地，说，“这就是证据！” 好事做到底，罢了。 严知雨娇生惯养的，秦奕耐着性子给他上药，一碰他就喊疼，惹得秦奕火大，扇了他几巴掌才老实。 这也就算了，严知雨非要赖在这儿，说什么出去一定会死，秦奕虽然很不爽，但也还是有一点担心，万一呢。 万一他死了呢。 就算是这么个贵物，死了也会让人良心不安的。 秦奕说，“你只能待一个星期。” 严知雨点头到下巴脱臼。 虽然他保证的很轻松，但相处起来，秦奕还是经常性想掐死这个祸害，横挑鼻子竖挑眼，什么都不满意。 “哎呀，这个床怎么这么硬，硌的我腰疼。” “真没品位，那个背景墙应该用蓝色的。” “哇，怎么会有人喝咸豆浆，太恶心了。” …… 林洺脸色很不好的啃着油条，难得对秦奕以外的人毒舌，“我说，那个严知雨啊，你把他扔出去吧，他那种性格，在哪儿被打死都不奇怪。” 秦奕目露凶光，把塑料瓶捏成了小蛮腰，“正有此意。” 结果一说要把他赶出去，严知雨又抱着腿不撒手，可怜兮兮的保证绝对不再犯了，实在是让人咬牙切齿。 “秦奕，你和陆凝还在发展吗。” 正在沙发上打盹儿的秦奕陡然睁开眼，盯着挤过来，不知死活的傻缺玩意儿，“跟你有关系？” 严知雨疯狂在雷区试探，“问问嘛，我猜一下，他把你甩了吧。” 秦奕手指捏的咔咔作响，严知雨赶紧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随便问问。” 严知雨喋喋不休的说着废话，秦奕黑着脸，但不知为什么没揍他，或许从他嘴里听到那个人的名字，也算是一种慰藉。 “陆凝他啊很渣的，不过我喜欢。俗话说，男人不坏，女人……小受不爱。” 秦奕冷哼了一声。 严知雨说，“真的，他很有魅力吧，长的好看又有钱，品味也高，那方面也持久。” “那方面？”秦奕品着，“不太行。”才一会儿就叫苦连天，要死要活的喊停。 严知雨吃惊，“啊？不会吧，他和我那时候明明很……咳，可能是劈腿太多，到你这儿不行了。” 不是一个姿势的问题。 “他和我的个性其实挺接近的，都是目的性很强的人，财色名利，不过我很难满足，毕竟钱永远不会嫌多，他却可以把我玩腻了，接着换下一个。是不是很不公平。” 秦奕听的有些不舒服。 严知雨感慨，“虽然是早就定好的规则，可是相处了那么久，他一点不留情面的抛弃我，我还是很伤心啊。” “什么抛弃，不就是互相利用吗。”秦奕嘲讽他。 “也对。”严知雨抱怨，“唉，突然又想起他了，你呢，你是不是也是被他玩腻抛弃了。” “放屁。”秦奕恨恨的说，“他还没那个胆子抛弃我。” 严知雨哈哈大笑，“牛逼，你应该是他交往的人里最刚的一个。” 一个星期很快就到了。 可严知雨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甚至为了留下来，央求秦奕和卫云斌，“我也可以拍戏的，跑跑龙套什么的，都行。” 秦奕才不信呢，要知道这家伙曾经是出了名的“王子病”，不是主角的戏一概不演。 但严知雨不知道是真的改邪归正还是做做样子，反正跑了几次龙套还是挺卖力的，让他演个小兵，在烈日炎炎下站了几个小时，他还真挺住了，虽然一结束就晕倒在地。 众人对他的印象还是稍微改观了些许。 这部电影女主角的戏份不多，但也很出彩，柳希不愧是影后级别的，台词演技都无可挑剔，不过对戏的时候，秦奕偶尔会想到严知雨说的那些话。 “她能成为影后，也不是因为实力……她一直以来都和那个所谓的导演有关系，才能得到那么好的资源……” 那又怎么样。 秦奕一抬手臂，用枪柄击倒了一个想要偷袭的“敌人”，柳希有些失神，跌进他的怀里。 不管曾经怎样，现在她有这个实力，就足够了。 “小心。” “谢谢。” 柳希心跳似乎快了那么几秒，这个男人很有英雄气概，不只是他演的角色。 “卡。” 导演拍了拍手，“很好，过了。” 横七竖八的“尸体”从地上爬起来，活动着身体，抱怨，“好累。” 秦奕擦了擦满脸的泥，柳希从旁边拿出一包湿巾，递给秦奕一半，“给。” “啊，谢谢，不用擦，下一场戏还是这个造型，没关系的。” 柳希哭笑不得，“辛苦了，这种打仗的场面，很难拍吧。” “也没有，习惯就好。”秦奕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这还只是演的，要真是打仗，可比这残酷多了。 卫云斌的戏份在后半部分，比秦奕轻松很多，他过来给秦奕打气，“加油兄弟，拍完这几场，后面就轻松了。” 秦奕挺感动，“谢了，哥，其实也没多累。” 现在的演员动不动就请替身，抠图，吃不了什么苦，卫云斌见过太多一场戏不到就晕倒的，所以他觉得秦奕这样已经很难得了。 秦奕吐槽，“我和你早年比起来，这不是在玩泥巴？” 卫云斌笑起来，“时代不一样了啊，我那时候必须讲究真实，现在有条件了，能少吃点苦就少吃点苦。” “柳小姐也辛苦了。”他也对柳希说了句。 柳希摇了摇头，“你们二位都不叫辛苦，那我这种戏份，应该是最轻松的。” 聊了几句，大家都轻松起来。 严知雨跑完龙套，继续来纠缠柳希，柳希对他还是没好脸色，何况已经分手了。 “你渴不渴，我给你买水。” “滚。” “苏打水可以吗，还是要维C……” “我让你滚。” “好，我给你买了再滚。” 卫云斌和秦奕默默的看着严知雨从“奶狗”变成“舔狗”，并不同情，只觉得活该。 第十九章 ================== 最近天气渐渐凉了，不知不觉，日期又在往后推迟。 项目部解决完一个，新的问题又开始出现，永远不让人省心。 “阿嚏。” 女秘书把一杯热水放在办公桌上，惊讶的问，“陆总，您感冒了？” “陆凝揉了揉鼻子，闷闷的说，“大概是吧。” “哎呀，最近流感挺严重的，您得小心。” “嗯。” 陆凝翻着没看完的几张企划书，很明显这次的负责人依然不上心，几页纸里面还夹了两张电影票。 “苏芳，李部长是不是要结婚了。” “啊，是啊，您怎么知道。” “《甜蜜婚礼》。”陆凝手指夹着电影票，面无表情的晃了晃，“是不是掉了东西。” “啊哈哈，他也真不小心。” 秘书尬笑着，心里默默同情了一下那位李部长，事业好不容易到了上升期，谈了八年的女朋友也终于要成为太太，这下可好，希望总裁不要那么不近人情。” 陆凝说，“既然要结婚我就不难为他了。” 秘书欣慰，嗯，总裁还是很通情达理的。 “告诉他一声，等他结完婚，再降职。” ……说错了。 女秘书讪笑着想替同事说几句好话，“总裁，临近年假，李部长也是太激动了才……” 陆凝一抬眼，目光冷漠。 女秘书一哆嗦，眼神儿飘忽，“那个，至少可以度完蜜月再降是不是……” 门无情的关上。 女秘书叹着气，准备和姐妹们八卦一下，总裁的魔鬼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不就是结个婚。 陆凝拿了板感冒胶囊，剥出一粒，和水吞下，莫名有点烦躁。 很了不起吗。 东辰制片厂的老板最近邀他去什么电影节，陆凝想也没想就给拒绝了，十有八九会遇上不想遇上的人。 彭志苦口婆心的劝他，“项目要多方位发展，别忘了你以后请代言人可少不了他们。” 股市楼盘要请代言人吗，代言什么，往那儿一站微笑着面朝观众说“买xx股票，让您一夜暴富”吗。 办公室外面响起有说有笑的声音，是几个职员谈论今年长假该怎么过的问题。 “崔月你是不是要和你男朋友回老家了？” “是啊。”那个女生不好意思的说，“他要我陪他看看父母。” “哎呀，真幸福。” “罗霞，你休假干嘛呢。” “旅游，和朋友一起。” “也不错。” …… 聒噪。陆凝不认为自己有一丝羡慕和失落，现在连空闲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度过了。 金迢最近经常打电话过来，骂骂咧咧的抱怨自己那帮手下怎么不省心。 “运货运不好，丢了；就像之前要个人都不知道被谁抢了一样！” 陆凝嗯嗯敷衍着，象征性的应了几句，只是合作上的伙伴，交情也没多深。 “唉，找不到合我胃口的女人了。” 金迢干物流生意的，最大的毛病就是好色，天天盯着娱乐节目里那些美女移不开眼睛，之前因为喜欢谁，想干点不法的，结果没得逞，气了他几天。 可是听说那女明星挺有来头的，他也不敢再次下手，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陆总啊，反正没事，咱们去F城吧，正好放松放松。” “太远了，没空。” 金迢叹了口气，悻悻的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陆凝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个不解风情的死直男。 捻着那两张粉红刺眼的电影票，陆凝沉默良久。 临近下班，自家董事长恰好路过时，陆凝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莫名其妙喊了他一声，“姜博诚，晚上去吃个饭？” 那个死直男盯了他半天，眼神透露着诡异，说了一句，“有什么事。” “没事。” 陆凝觉得自己可能得再吃点退烧药，找他干嘛，他那个木头脑袋三句话能把人怼死。 “算了，随便问的。” 叹了口气，陆凝打算把电影票扔垃圾桶。 姜博诚黑色的眼珠子动了动，又说，“企划书看完没。” “看了。方案不行，很多问题要调整。” “去哪儿吃。” “啊？”陆凝觉得姜博诚有些时候思维特别跳跃。 “吃饭的时候顺便把问题解决一下。” “……” 还是没情调。 确实只是单纯的吃饭，没别的想法，之前被姜博诚怼了一顿后，陆凝就对他不感兴趣了。 浪漫的西餐厅，管弦乐的声音幽幽飘来，旁边的几对不是情侣，就是一大家子聚餐，陆凝本来不想来这儿，偏偏姜博诚那个榆木脑袋说这儿安静，方便谈事情。 安静吗？ 一个小女孩咯咯笑着从一头跑到另一头，手里拿着个玩具飞机，无比吵闹。 旁边不知道是夫妻还是情侣的一对儿你侬我侬的说着海誓山盟，含糖量过高。 服务生挂着标志性的笑容，拿着菜单，“二位吃什么。” 姜博诚看了一眼陆凝，“问他。” 陆凝随便翻了翻，咳嗽着，“第三行到最后一行。”懒得报菜名了。 “好的，稍等。”服务生正准备走，姜博诚出声，“等一下。” “您还需要什么吗。” “嗓子不舒服？”这句话是问陆凝的。 陆凝支着头，没隐瞒，“感冒。” “把辣炒鱿鱼，藤椒牛柳换了，换成奶油蘑菇汤，蔬菜沙拉。” 刮目相看了，陆凝难得调侃了他一句，“你竟然会为别人着想了。” 姜博诚依然没什么表情，解释，“明天你还要开会，如果出不了声，我们会很困扰的。” “哦。”陆凝端起咖啡，慢腾腾喝着，垂下眼睛，还是高估他了。 情歌换了一首又一首。 跑来跑去的小女孩大概玩累了，趴在他们俩的桌子边睁大眼睛，好奇的望着。 姜博诚向来是不受外界干扰的，陆凝也没搭理她，喝着咖啡，时不时和姜博诚谈一两句关于方案的事情。 小女孩实在忍不住了，欲言又止，陆凝瞥了她一眼，小孩子真麻烦。 “有事吗，小朋友。” 小女孩听到这句话，终于大着胆子开口，声音格外清脆响亮，“你们……是不是同性恋啊。” 姜博诚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彤彤！”一个女人匆匆跑过来，拽着她就走，连忙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系。”陆凝淡然置之。 那女人讪笑着，拍了女儿的手一下，领着她边走边教训，“瞎说什么呢！” 忽然，冷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孩子学东西快，又没什么分辨力，你作为家长，是不是该反思一下她是受了哪方面影响。” 女人懊恼的回头，那个年轻男人依旧坐姿笔挺端庄，却没有多看她们一眼。 “我不是。”姜博诚低声说了一句，陆凝皱了皱眉，“什么。” “我不是同性恋。” “我知道。” “为什么要约我吃饭。” “无聊，没人找了。” 姜博诚静默了一会儿，陆凝心里把他骂的七荤八素，面上还是岿然不动。 怎么，自己就那么可怕？吃顿饭而已至于吗，觉得肯定会对他图谋不轨？ 吃饭吃的像受刑，两个人都很沉默，仿佛拿着的不是刀叉，而是棍棒，随时准备干一架。 牛排烤老了，蔬菜也有些蔫，汤寡淡无味……总之，十分的不愉快。 走出餐厅，陆凝打算和他说声再见，就各回各家，姜博诚突然开口，“有些话，我一直想和你说。” 陆凝脑子里把所有可能出现的词语筛选了一遍，把最离谱的表白踢了出去。 “说。” 姜博诚有些犹豫，表情严肃的凹了半天造型，就在陆凝在冷风中考虑要不要朝他打个喷嚏，咳他一脸病毒时，他总算开了口。 “就是……你……有什么心理问题就去看医生。” 姜博诚组织着语言，他一向直言直语，不过对于这种事，他还是尽量往委婉了说。 虽然聆听的另一方不觉得委婉和不委婉有什么区别。 “你怎么说都是个正常男人，为什么会喜欢同性，不觉得很奇怪吗，刚刚的那个小孩都能看出来……公司里的员工怎么议论你知道吗，影响很不好，你这种作风习惯得改，虽然我不认为同性恋是病，但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医生……” 陆凝抱着手臂，听他巴拉巴拉了一大堆，等姜博诚嘴皮子终于合上，他才缓缓开口，“说完了？” 姜博诚点了点头。 “再见。” 姜博诚略有一丝不悦，他认为陆凝应该有所回应。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陆凝笑了笑，“我本来只想找个安静点的人，打发时间，没想到姜董事你废话也很多。非要说的话就是……我的性取向不劳你上心，男的也好，女的也好，总之不会是你，放心了吗。” 姜博诚眉头越发紧皱，“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指……” 陆凝转身就走，不给他再废话的机会。 第二十章 ================== 这种问题，还轮得到他觉得可耻？ 陆凝不自觉的浮现出一丝冷笑，晚风劲烈，吹的皮肤刺痛。 城市灯火辉煌，旁边几家电影厅比赛似的，海报一张比一张贴的大。陆凝忽然摸到口袋里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那两张电影票又忘了扔。 恶俗的名字，恶俗的剧情，恶俗的演员。陆凝烦躁的把电影票扔进垃圾桶，结果广告牌上都是那玩意儿。 ——这个寒冬，给你爱的温暖。 旁边是一对男女紧密贴着的脸，笑容无比灿烂。 陆凝也不知是被刺激了还是怎么着，忽然觉得很不甘心，谈恋爱就谈恋爱，谈恋爱非得强行撒糖让全世界知道？什么垃圾片！ 于是，他转到旁边的窗口，随便买了一部排名靠前的电影。 “战争片是吧。” “是啊，这可是最近大卖的电影。” 确认了不是什么狗血爱情剧之后，陆凝才放心大胆的往一号厅走去。 本来，陆凝以为这种电影，看的人应该不多，可以自娱自乐，结果一进去，发现位置几乎全满。 这么火的吗。 带着怀疑，陆凝找到了自己的座位，从旁边那个少说有一把八十斤的胖子腿上跨了过去。 电影还没开始，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 无非是好奇，聊聊剧情什么的，陆凝也没在意。 “哎，听说演员都是大腕呢。” “唐珂导演的电影，从来不都是往最贵的请吗。” “唐珂不行，主要是原著好，还有编剧牛逼，文宇杰诶……” “得了吧，我看未必是他们的功劳，主角不是卫云斌吗，听说他现在才是星海影业最大的股东，那些导演啊编剧什么的，权力早就架空了，都得听他的。” 一股子阴谋论的味道，还权力架空，当这是古代吗。陆凝不由好笑。 灯光一暗，说话声渐渐安静，“嘘，开始了。”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荧幕上浮现出星海影业四个大字。 陆凝对这部影片完全不了解，甚至连演员表都略过了，权当看着解闷儿。 灰暗泥泞的树林里，一队军人谨慎又匆忙的走着，天空下着雨，灰蒙蒙的，气氛紧张凝重。 到了隐约有光亮的尽头，队长模样的军官扭过头，藏在浓密胡须下的嘴唇动了动，“分头行动。” “阿辰和我一组，敏如和夏实一组。” 那个叫敏如的女人好像受伤了，摇了摇头，艰难的说，“扔下我吧，我只会拖累队伍。” “啊，是柳希诶！”一个女孩子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声音。 男朋友比她还激动，“不愧是影后，她这种打扮也很漂亮，我的女神……” 再破旧的衣服也掩盖不了她娇艳的容貌，楚楚可人中带着一丝诱惑。 陆凝不是柳希的影迷，对她也没什么好感，所以不太能理解那些极其“痴狂”的观众。 叫夏实的青年明显对女主角有好感，断然拒绝，“我不会扔下你的，要走一起走。” ——可笑。 陆凝冷眼看着，心想又是这种俗套的台词。 忽然，一声巨大的枪响，荧幕一黑。 “怎，怎么回事。” 随后传来的女主角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电影院里的不少人也跟着叫了起来，突如其来的恐慌感，或许是那一瞬间太过真实。 陆凝也不自觉神经紧绷。 镜头一转，女主缓缓醒来，身后是蜿蜒的血迹，她捂紧嘴巴，不住的颤抖。 把她抗在肩上的男人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动作，手一松，女人跌落在地，一柄猎枪抵在她的额头上。 男人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清楚表情，雨已经快要停了，若隐若现的白光出现在密林尽头，他似乎笑了一下，逆光中，男人的眼睛蕴藏着冷厉阴鸷的光。 无比的……熟悉，陆凝愣住了，他竟然也参演了这部电影吗，一流的导演，一流的编剧，无数一流的演员，可以的，出息了。 一瞬间，不知是欣喜还是惊讶，陆凝有些晃神，他盯着秦奕的脸，找不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好帅，哇，是我喜欢的类型。” “是反派吧，眼神好吓人，可还是忍不住想靠近……” “秦奕哥，我很喜欢他的，天啊。” 无视周围一群犯了花痴的女性观众，陆凝把注意力全放在秦奕身上。 气场，神态，语气，完全找不到和本人一丁点儿的相似处，如果妆在化浓一点，陆凝甚至认不出来这是秦奕。 这也正说明了他可塑性强，演得好，一个优秀的演员应该是把自己代入角色，而不是把角色演的像自己。 随着剧情的推进，迷雾一层层拨开，刚开始影院还有些许说话声，议论声，渐渐的好像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那些看脸大于看剧情的女观众，都忘了发痴。 说是战争片，其实还有悬疑片的味道，讲的是旬毅和旬湫本是一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哥哥旬毅是新上任的军长，与旧党派产生了厮斗，旧党试图与安插在新军里的密探里应外合，将新军一网打尽，却没想到，曾经派出的那个密探，已经变成双面间谍。 这部影片情节设计的十分精妙，一波三折，人物层出不穷，时不时便把观众的思维引向歧途，当认为这个人有嫌疑时，忽然出现的另一个人又将他洗白，让之前的“嫌疑”变得合理，让人紧张又气愤。 紧张的是双方对峙，气愤的是旧党的阴险狡诈。 “好人”接连不断的死去，“恶人”逍遥法外。卫云斌饰演的哥哥旬毅，毫无疑问是正面角色，秦奕饰演的弟弟旬湫就很暧昧了，属于亦正亦邪的角色，暴戾阴狠，却又身世可怜。 到了逐渐接近真相的时候，剧情变得越来越“残酷”。 旬湫自幼被抛弃，才逐渐长成了这种性格，可在与女主角任敏如的相处中，逐渐被她的温柔善良所吸引，渐渐放下了戒备与恨意，而任敏如也爱上了旬湫，产生了感化他，与他相伴一生的念头。 可惜，在被敌人追捕的途中，旬湫为了保护任敏如，失去了一条腿。 “我会带你找到他们。” 旬湫已经很虚弱了，还是坚持着，语气是冷的，但伸手抚摸任敏如头发的时候那么小心翼翼。 任敏如抽泣着，“听话，我们休息，来，牵着我的手。” 现场观众也唏嘘不已，旁边的胖子动情的一把抓住陆凝的手，往满是眼泪鼻涕的脸上凑。 陆凝虽然也被悲伤的氛围感染，但是同样被黏糊糊的触感惊醒，抽出手，差点爆粗。 “你干嘛呢！” 胖子也反应过来，慌忙道歉，“对不起，抓错了。” ——这家伙不也是一个人来的吗！ 胖子瑟瑟的说，“我以为你是我的左手。” 神经病，看电影导致四肢瘫痪了吗，陆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还好电影院黑，也看不出来。 陆凝冷哼一声，往旁边靠。 后面的剧情步入高潮，旬湫带着任敏如找到了队伍，可是被身为军长，也是身为兄长的旬毅怀疑。 为了自己的部下以及对于国家的信仰，旬毅不得不将枪口对准弟弟。 旬湫是被培养出来的探子，但他还是坚持了最后的善良，违背了上层的命令，在枪林弹雨中把情报告诉了旬毅，让他的军队安全撤退，可惜，自己却没能走掉。 战斗的场面很真实，也很揪心，这次轮到陆凝动情的抓住胖子的手，感慨万千，胖子本来就很投入，就算现在是只猩猩握他都没反应。 结局是旬湫躺在旬毅的怀里，安静的死去了，旬毅吻了弟弟的额头，悲痛欲绝。在雨水和背景音乐的烘托下，显得格外悲凉。 任敏如也跪坐在一旁，眼泪和雨水从脸庞滑落。 结局显然不美好，但从宏观来看，一个人的死亡给大多数的苦难者带来了光明，又应该是充满希望的。 ——情理之中。 现场观众却意难平，许多人直到片尾乐响起还不愿走，希望会有些彩蛋作为转折。 但是唐珂是什么人，发刀发到有观众气得给他寄真刀片都面不改色，死不悔改的著名导演，何况还有卢佳这位性格古怪绝对不允许他人对自己作品做一点点改动的原作者。 想活，没可能的，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彩蛋，甚至都不肯留个悬念。 观众们气急败坏，所有的意见都甩在这儿，“太过分了，这么贵的电影票，好歹发点彩蛋啊！” “再不济，延长十分钟也行啊！” “第二部 呢，应该有续集吧……” 陆凝站起身，倒是没像那些“脆弱”的观众一样大吐苦水，走出了门。 人陆陆续续的走过，陆凝点了根烟，夹烟的手指莫名有些颤抖。 完全没有波澜……也不可能。 虽然知道演戏是演戏，但是全情投入之中的演员，仿佛是另一个人。 演技很好，一点也不突兀不生硬；造型很好，符合人物性格和身份…… 白色的烟雾飘散在朦胧夜色里。 还有什么呢。 天上若隐若现的星星泛着银色的亮斑，陆凝出了一会儿神，想起很久之前隔着荧幕看见的那个少年。 放纵的，鲜活的，遥不可及的。 第二十一章 ==================== 拍完这部电影，秦奕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等到唐导给他汇的“巨款”。 八位数。 秦奕怀着激动的心情，举着银行卡对林洺大吼，“我片酬到账了，林洺，晚上我请你吃涮羊肉！” “你TM……我累死累活给你跑业务，你就只请一顿涮羊肉啊！” 林洺把脑袋凑过来，“具体多少啊。” 秦奕把手机给他，让他看数字，不看还好，一看林洺的整张脸都微微扭曲了，眼珠子越瞪越大，手捂胸口，感觉快抽过去。 “没事吧你。”秦奕赶紧把手机拿开，“难道少了？我又被坑了？” 林洺颤颤巍巍的狠掐了一把秦奕的大腿，用尽全身力气喊道，“有生之年，你终于出息了！” 秦奕陪着他一起扭曲，边笑边赶紧把银行卡抽出来。 他怕林洺一激动，给掰折了。 其实对于火不火这种事，秦奕压根没放在心上，之前他不出名的时候，就是一路人；后来出了点名，属于混个公众脸熟，顶多也就是营业方便点，被人追着要个签名合个影什么的，倒也正常。 所以到目前为止，秦奕还没发现自己现在的邪火有多么不正常。 就比如，今天他像平时一样出了门，刚出了悦华的大楼，还没来得及上车呢，就听见一声咆哮：“秦奕！” 秦奕茫然的回头，瞬间就震惊了。 地动山摇。 不是夸张，一大群人，该怎么形容呢，就像是热带雨林里的行军蚁，黑压压的一片逼来，像要把他蚕食殆尽。 “是哥哥，活的哥哥！” “他果然在悦华，我的天啊，太帅了！” 大部分都是女性，不过还是夹杂着一些男性，一群人里拉手幅的拉手幅，捧礼物的捧礼物，大部分还是拿着笔记本和笔，小脸通红。这本来该是一片祥和的气氛，如果不是他们各个顶着饿狼似的眼神儿，百米冲刺的向他扑来，秦奕或许还不会跑。 场面煞是壮观，秦奕此时觉得自己不像个明星，而是个嫌疑犯。 林洺有条不紊的准备着待会儿录节目需要准备的衣服，然后就接到了秦奕的电话。 风很大，人很吵，背景音很诡异。 “喂，林洺啊。”秦奕吭哧吭哧的喘气，“快救我，我要被堵了。” 林洺吓得赶紧动身，“你在哪儿。” “就……东门街的胡同……” “哥哥！给我签个名吧！” “啊，好好好……” “我也要，我也要！” 林洺猜到发生什么事了，这个白痴，天天让他低调点，总当耳旁风。 此时，秦奕被粉丝堵在墙角，有苦难言。 领头的几个小姐姐对视了一下，鼓足勇气上前，自我介绍，“哥哥，我们是你的粉丝。” “哦，嗯……”这种情况下秦奕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不知是谁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这就是哥哥的声音吗，简直是天籁之音，爱了爱了。” 更有甚者，激动的浑身颤抖，握住旁边人的手，“我不行了，好酥，腿都软了。” “姑娘，这不关我的事。”秦奕赶紧解释，“大家看着呢，你腿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哥哥好天然，好可爱，天啊，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又迷人的男孩子啊。” 领头小姐姐继续对傻了的秦奕说，“哥哥，我们打听到你在悦华，才专程来蹲你……哦不，看你的，我们带了礼物来。” “啊，谢谢，专程%3F你们不是D城的%3F” 粉丝们七嘴八舌，有的是从S城，有的是从T城，总之都是从挺远的地方专程赶来。 又辛苦，又破费，秦奕实在不好意思再说什么，只好不断道谢，“心意我领了，礼物就不必了，你们拿回去吧。” 粉丝们拒绝，“不行，这本来就是给哥哥你的，怎么能再拿回去呢。” 秦奕莫名就被塞了一堆礼物，有巧克力，有护肤品，甚至还有最新款的掌上电脑，一看就不便宜。 秦奕慌得一批，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这些东西摔了，砸的可都是真金白银。 “我不能白收这些东西啊。” “呀，哥哥真是体贴。” 有粉丝害羞的提出要求，“那哥哥给我们签个名吧。” “可以是可以……” 但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啊，秦奕就算只写名字，写几万次也受不了。 而且，免不了还有粉丝提出的奇怪要求，就比如一个女孩子，撩起自己的裙子，请求秦奕把名字签在她大腿上。 秦奕只好照做。 那女孩子嘤咛一声，捂着脸兴奋不已，“啊，这条腿我要裹满纱布供起来，死也不洗掉。” ——夸张了吧！ 女生也就算了，秦奕没想到还有男性，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子，娇羞的朝秦奕撅起屁股，大声说，“哥哥，请用笔尖狠狠的戳我的屁股，把你的名字刻在上面，这是我全身上下最光滑完美的一块皮肤了，特意奉献给你。” 大裤衩一拉，屁股颤巍巍像刚出炉的大白馒头。别说秦奕了，其他粉丝都开始狂揍这个变态的胖子，“哇，好恶心，你也不怕污了哥哥的眼睛。” “这是侮辱，姐妹们，给我打！” “哥哥，别理他，签我，签到我胸上。” “哎，明明是我先来的，你抢什么，飞机场。哥哥，我胸大，你看看我。” 整个现场乱成一锅粥，狂热粉丝们甚至开始揪头发扯耳朵，扭打起来。 还好林洺赶的及时，再等一会儿，说不定秦奕就被一块一块分了。 保镖开路，林洺瞅准机会把秦奕拽进车里，然后赶紧跑。 秦奕从车窗后一看，还有一堆人追着跑，“卧槽，这也太危险了吧。” “现在知道厉害了，天天让你注意点。” “不是，我是说他们这么追车，容易被撞，太危险了。” 林洺怒道，“那也是你的错，粉丝行为偶像买单，今天要是出了什么交通事故，你明天等着公开道歉。” 秦奕觉得不可理喻，“凭什么啊。” 林洺冷哼，“凭他们那股子疯劲。” 秦奕连衣服都没换就狼狈的录了次节目，主持人吓坏了，慌忙让人给他找了几件新衣服，掸着他身上的灰，小心翼翼的问，“秦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啊，一点小事，问题不大。” 主持人欲言又止，这满身手印子，跟被打劫了似的。 第二十二章 ==================== 就这件事之后，林洺管秦奕管的更严了，虽说秦奕的公司是悦华，但林洺觉得这地方当初还行，但是和星海比起来远远不够。 卫云斌有意让秦奕来自己的公司，也和林洺说过几次，林洺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关系熟，资源多，以后前途无量，于是林洺趁着秦奕合同到期，和悦华的高管说了这件事。 很简单，要么加钱，要么解约。 林洺提出的价钱是在几年前他想都不敢想的，悦华的老板很无奈，但又确实出不起这个价，只能忍痛放人。 秦奕还是后一步才知道的，当时有点难以接受，问林洺，“这事你怎么不和我提前说。” 林洺明白自己这算是先斩后奏，怎么说都有点不厚道，有点心虚，但还是振振有词的和秦奕说，“我要是告诉你，你个白痴放得下面子？” “呃……”秦奕有些不自然，他确实很大概率不会走，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悦华的老板对他还不错，一个人在你名不见经传的时候收留你，怎么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就冲这点，秦奕也不可能主动开口。 “感情能当饭吃啊。”林洺嘟囔着，“谁不是为了利益，你当贾赫真是不图回报啊。” “我知道，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林洺似乎有点气恼，“你是要那点假惺惺的感情，还是要钱途。” 事实摆在面前，秦奕叹了口气。 林洺移开目光，“你开不了口，我来，好人你当，恶人我当，可以吧。” “哎，你说话那么冲干嘛，我又没怪你。” 林洺还不了解秦奕吗，就是因为了解，所以笃定他会觉得自己冷血势利。 见惯了大大小小黑暗的林经纪人与其说是和秦奕较劲，倒不如说是和自己较劲，他其实有点喜欢钻牛角尖，别扭起来说的话就不那么好听，而且只对着秦奕毒舌。 秦奕挠了挠头，“好了，我又要收拾东西了，权当搬家了。” “啧，让你换个好点的地方你还不乐意，真是山猪吃不惯细糠……” “你这个人，嘴巴越来越毒，就不能对我温柔点。你看看你在人前什么样子，对我什么样子。” “废话，人前是装着看的，你谁啊，我还要惯着你？” 因为知道秦奕这中通外直的性格不往心里去，林洺也就习惯性的在他面前吐吐槽，毕竟要是没点发泄途径，人是要憋出病来的。 星海那边还派了车子来接，林洺咂舌，“看吧，我就说星海好吧，这不比你之前一个人灰溜溜扛着行李走好多了？” 秦奕大包小包的往车上装，表情有点微妙，“有点不习惯。” 卫云斌听说了之前秦奕被粉丝“围追堵截”那事，才格外上心的，回去后教育他。 “做我们这行也是很危险的。” “啊，这有什么危险的。” 卫云斌摇摇头，“你还是经历太少，这么给你说吧，影迷是你的衣食父母，也可能是你的仇家对头。我要你这个人，一方面是觉得你确实是可塑之才，另一方面，是想保护你。” 秦奕还是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要保护的，这么大个一男的，怎么也沦落不到这两个字吧。 林洺也帮腔，“卫哥说得对，你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粉丝的恐怖。你现在不比从前了，曾经还有明星被私生饭绑架过。” 卫云斌严肃的对林洺说，“他身边需要加派人手，公关保镖不能少。” “是的。” 秦奕看这两人完全无视了他，把他当个物品一样讨论，忍不住抗议，“哎，我说……” 两人扭过头，异口同声的说，“以后你不准一个人出去！” “等等，我总该有点私人空间吧……” “别找借口，听团队的。” 秦奕呆滞，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公关部办事迅速，做事做全套，不仅请了专业的团队，还安排了保镖。 “从现在起，你的饮食起居有专人负责，房间得检查，粉丝给的东西不能带进来。”一个小胡子助理果断的说。 “这有点过分吧。”秦奕心想，怎么说东西也是粉丝送给他的，平白扔了算怎么回事。 编剧笑，“小秦，你要知道，他们送的这些可未必都是礼物。” “嗯%3F” “黎编剧说的对。”化妆师小孟随手拆开几个礼物，倒出一些巧克力，玫瑰花。 “这些有什么问题%3F” 小孟让专人来检查，一位私家侦探仔细翻找了一阵，取出一个水晶球饰品。不过是一个很普通的玻璃球，里面镶嵌着假山石，底座有开关，一按球体内就能下雪，小女生喜欢的玩意儿。 私家侦探把水晶球砸了，在秦奕惊讶的目光中，带着手套从一堆碎玻璃中找出一枚小拇指长的金属扣，侦探按了一下金属扣，里面竟传来了刚才房间里几人的谈话声。 “窃听器。”侦探说。 这人很巧妙的把窃听器镶嵌在玻璃球中，远程操控，一旦秦奕把玻璃球拿出来，摆上桌子，玻璃球就可以把他的声音全部录入，在那头的人可以通过设备远程窃取录音。 “我看过了，就算不拿出来，这窃听器的质量也没的说，隔着门稍微大一点的声音都能录进去。”侦探挺感兴趣，研究着新出的产品。“这牌子我还没见过，好像是法国货。” “哎呀，你就别研究是哪国货了。”小孟吐槽。 秦奕没想到竟有粉丝煞费苦心的藏这种东西。 导演见怪不怪，“狂热到变态的脑残粉罢了，甚至有给演员送炸弹的。” “啊？为什么。” “喜欢呗，可人家又不喜欢他，因爱生恨。”导演摸着胡子，“搞不懂那些粉丝，对自己父母都没这么热情，差点把我整个剧组给炸了。” 场务小哥默默补了一句，“可惜，那个演员再也演不了戏了。” 秦奕愣住。 导演神情自若，“他还算有点责任心，抱着炸弹冲出去，没误伤其他人，不过自己就苦了，炸断了一条胳膊，脸也被毁了容，没人要了。” 秦奕心情复杂，就因为一时喜欢，断送了人家的前程，他要是那个演员，非和那个粉丝拼命不可，这也能叫爱%3F这分明是仇人。 “所以，秦哥，我们也是为了你好。”小孟从花花绿绿的礼物盒中抓出一大把巧克力，“万一这些东西有毒，有凶器呢，你是剧组的未来，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危险，就让我来试！” 小孟大义凛然的剥开巧克力，泪光闪闪，大有烈士慷慨赴死之状，“我如果中了毒，记得帮我打120。” “我还是给你买减肥药吧。”秦奕毫不客气。 “啊，好丝滑，好甜，来来来，朱姐王哥你们也来尝点。” 秦奕不满，“我也要……” 小孟护住，“你是艺人，得保持身材，这可是高热量，你不能吃。” “哦，谢特。” “要文明，哥哥，对了那些化妆品啊面膜啊说不定就是毒化妆品，毒面膜，为了哥哥你倾国倾城的脸，就让小孟负责尝试吧。” 秦奕喊道，“不行，你至少给我留点。” 第二十三章 ==================== 除了这个，林洺一勾秦奕的肩膀，扯开话题，“你现在得学会包装了，大明星，把你那个耿直的性格收一收，我给你注册了几个账号，国内的国外的都有，没事发一两条动态，同步一下，和粉丝们交流交流感情。” “怎么突然说这个。”秦奕纳闷，“发动态干嘛？我小学最恨的就是写周记。” 林洺扶额，怒骂其情商低下，“证明一下你还活着，懂了吗！” 于是一天后，秦奕还真就发了一条微博，为了遂林洺的意，微博上就真的只有短短两个字：活着。 林洺看了差点背过气去，指着秦奕的鼻子骂，“白痴啊你！” 秦奕一头雾水，“不是你让我发条微博证明我还活着吗。” “那你特么就真的发‘活着’啊，我那是随口说的，你真是……啊，真是要把我气死，怎么会有你这么直的死直男。” “喂喂喂，我不是死直男。行吧，不就没理解你的意思吗，下次不发了。” 短短几分钟，秦奕那条微博下就多了数千条评论。 ——咦，哥哥突然发这个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在读余华的书。%2F疑惑 ——大早上的，难道哥哥是看着窗外的太阳，电线杆上的麻雀，引发了对人生的思考%3F啊，不愧是哥哥，太哲学了，爱了爱了。（附带一张眼冒爱心的表情包） ——楼上说起哲学，我突然有了个不好的想法，哥哥他最近不会特别抑郁吧，你们品品，这两个字会不会是一种想要解脱的语气…… ——天啊，姐妹你吓到我了，哥哥不会真的有抑郁症吧，可千万别做傻事。 …… 秦奕看着屏幕上猛刷的屏幕，大脑短路，这也太离谱了，怎么抑郁症都搞出来了。 秦奕心虚的问林洺，“要不我再发一条微博解释一下。” “你解释什么，解释你是怎么犯蠢的%3F”林洺盯着那马上破万的评论脑仁疼，“别逗了，她们会觉得你是欲盖弥彰，往更坏的地方想。” “太厉害了，她们是怎么从两个字里解读出这么多东西的啊，我就不行，白日依山尽我就只能读出太阳和山……” “所以你是个没情调的直男。”林洺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了几行字，又去网上搜了张图片，编辑发送。 秦奕一看，林洺帮他写了一条，“能充实自己的，除了奢侈品，还有知识，努力和爱。早安，亲爱的你们，我在看书，你又在做什么呢？” 林洺顺坡下驴，假装秦奕真的在看书，不一会儿总算把一堆危机论拉回正轨。 ——太好了，哥哥真的只是在看书。 ——不愧是哥哥，有深度，有内涵。 ——不说了，我也要去学习了，能认识这么正能量的哥哥，三生有幸。 “小林，不愧是你。” 林洺揉了揉太阳穴，恶狠狠的说，“行了，你别碰账号了，让工作室帮你编辑。” “哈哈哈，好的。”秦奕傻笑。 办公室里，陆凝打开电脑，无聊的划着网页，偶然看见一个熟悉的名字。 很该死的，又是秦奕。 那部电影的首映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让人想不注意都难，连续几天各大头条都是他，什么演技啊，剧情啊，包括衣着和台词都有一大堆人评论。 陆凝连续几天连做梦都是秦奕，少年的，青年的，角色和人物分不清，搞的他精神恍惚。 陆凝忍不住点进微博，找到明星那一栏，默默找到秦奕名字下点了个关注，又进去看了两眼，一段文艺的照片配上一段公式化的文字，一看就是公关团队写的。 偏偏还有那么多人信。 那些脑残粉，逮谁都叫哥哥。 然后，陆凝忍不住，也在上面写了一条评论，“哥哥什么时候有的这种爱好。” 如梦初醒，啪的一下，陆凝合上了电脑，可耻至极。 秦奕还挺喜欢看各种不同的人对他的评论。 “你看归看，别乱评论啊。”林洺再三叮嘱秦奕。 秦奕抱着手机，兴致勃勃的刷微博，“就不能互动一下吗？” “不行！” 虽然被禁止，但秦奕还是偷偷摸摸用小号回复了一下被顶上去的几个格外热情的粉丝，刚开始秦奕还怕被他们认出自己是披着马甲的正主，结果后来发现是他想多了，聊了几句，对方直接把他拉黑了。 给出的理由是，侮辱哥哥。 秦奕一脸懵逼，我侮辱我自己%3F 他不就是和那妹子聊了几句饮食问题吗，妹子在和另一个妹子讨论秦奕平时的喜好，秦奕忍不住就插了句嘴。 粉丝A：“我觉得哥哥适合白色。” 粉丝B：“确实，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那种。” 秦奕插嘴，“他可能喜欢大红色。” 粉丝A和粉丝B沉默。 过了一会儿又讨论。 粉丝A：哥哥平时喜欢吃什么食物呢，好奇。 粉丝B：小资情调，应该喜欢和咖啡，吃黑森林慕斯那种甜点吧，哥哥可盐可甜。 秦奕插嘴，“他喜欢猪肉大葱馅儿饺子，就蒜吃。” 粉丝A和粉丝B沉默。 过了一会儿，秦奕发现自己的消息发不出去了，提示说，您已被拉入黑名单。 秦奕惊呆，迷惑不解：why%3F 然后他看了一会儿楼里的其他粉丝聊天。 粉丝A：刚刚那人是个杠精吧。 粉丝B：应该说，说不定是黑粉，专门来侮辱哥哥。 粉丝C：什么大红色，猪肉大葱饺子，哥哥会喜欢那么土气的东西%3F呸。 怎么就土气了，按他老家的习俗，每到过年，家家户户必须给自家孩子置办一件大红棉衣，然后吃上一顿饺子。红色是他和妹妹从小穿到大的，没觉得丑和俗气，相反，秦奕觉得红色喜庆热烈，穿在人身上好看。至于猪肉大葱饺子，小时候哪儿有那么好的条件天天吃肉，过年的一顿荤饺子对于秦奕和妹妹来说，是无上的美味。 秦奕觉得他对他的了解和粉丝对他的了解，相差甚远，她们喜欢的那个人，不过是她们幻想出来的虚拟偶像。 第二十四章 ====================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秦奕的行程被排满了。 主要是活动，次要是宣传。 想接的，不想接的都得去，林洺是这样说的。 卫云斌也这样认为。 既然崇拜的偶像都这么拼命，那他有什么资格不努力，秦奕让化妆师在脸上往死里拍，把黑眼圈遮一遮。 “哎呀，秦哥，你爆痘了。”小孟大惊小怪，“要注意保养啊，你原来可是从来不长痘的。” “那是你没见过，你才给我化多久。”秦奕捧着镜子，仔细打量“在哪儿。” “喏，额头这里。” “一颗而已，头发遮一下就可以了。” 小孟作为一个专业化妆师，严肃的说，“别小看这一颗，不注意的话会发展成千千万万颗，那你这脸可就毁了。” “没那么夸张，我上学时比这严重多了。” 不过，最近确实没睡好，有点上火，注意一下好了。 没休息好是有原因的，各种各样，其中最主要的一点就是……炒作。 炒CP的那种炒作。 当柳希笑意嫣然和朝秦奕眨了眨眼睛，秦奕正思考着难道要和这位被迫营业？就被冲出来的严知雨挡住了。 小奶狗？不，吉娃娃。 “吉娃娃”狂吠，“喂，你不准看她，她是我的女人。” 柳希垮下脸，几个工作人员顺势把严知雨架起来，严知雨喊道，“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知道我是谁吗！” 工作人员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知道。” “行了，别碍事。”柳希不耐烦的说，“你现在还当自己是受小姑娘追捧的王子呢？别耽误我们录节目。” 严知雨那叫一个委屈，“希儿。” 要是在以前，柳希会吃他这一套，但是现在，她只觉得油腻。 “出去。” “哦……” 孤独，萧瑟，又委屈。 柳希别过脸，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涂着嫣红指甲油的手指不自觉的抓紧衣服。 这家伙怕不是有受虐倾向，对陆凝死缠烂打，对柳希也死缠烂打，不过，对柳希……他还是比较听话的。让他滚，他就滚。 秦奕默默在心里评价。 柳希神情有些落寞，秦奕难得聪明了一点，“你对他……” 柳希回过神，“不好意思，我和他已经断了。” 女人的心思比男性细腻，但也比男性容易流露，就算是影后，在私下里，她也不可避免会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还是喜欢的吧。 秦奕没说破，“我们上场吧，主持人好像在念名字了。” “嗯。” 这档节目叫《明星大约会》，就是请当下一些热门的演员，明星，歌手之类的来参加，然后制造一些“绯闻”，“CP卖点”。 本来秦奕以为，充其量也就炒他和柳希的绯闻，没想到，男女通吃。 主持人一脸暧昧的朝他递话筒，“秦哥觉得，卫哥和柳姐，你对谁更有好感。” “都有吧。”这问题真奇怪。 底下的观众还发出一浪高过一浪的尖叫。 “换个问法，在《无双》里，你觉得你饰演的旬湫是更看重任敏如，还是更看重旬毅呢。” “这个……”秦奕觉得就人物性格而言，旬湫肯定是更看重他从小就缺失的亲情。 “旬毅吧。” 主持人夸张的哇哦了一声，“竟然是哥哥啊。” “嗯。” 柳希笑的一脸暧昧，站在一旁“吃瓜”，卫云斌耸了耸肩，表示无辜。 “那咱们玩个游戏吧，两人三脚挑战，就是把两人的一条腿绑在一起，穿过这片沙坑，谁用最短的时间拿回苹果，就算赢。” 几人欣然接受了挑战，这次来参加节目的除了《无双》剧组里的演员，还有一些其他明星，可惜不太出名，连宣传照上都找不到他们的名字，完全是来当陪衬的。 主持人一声令下，两组同时跨出脚步，起初是秦奕和柳希一组，和他们比赛的是一对偶像歌手，修剪着一样的发型，脸圆圆的，像双胞胎。 柳希作为娇滴滴的女明星，当然不习惯这种比赛，两条腿很不协调，何况她还穿着高开叉裙子，更不能做出太大幅度的动作。 “哎呀。”柳希紧紧抓住秦奕的胳膊，忍不住小声惊叫。 秦奕为了配合她，也只好放慢脚步，眼看旁边那组双胞胎都快追上了。 “对，对不起。”柳希咬紧嘴唇，泫然欲泣。 “没事，慢慢来。” 在公众面前，柳希一向是弱不禁风的，底下有粉丝心疼，“姐姐很棒了，不要着急，没关系的。” 柳希朝大家笑了笑，表示自己不会认输的。 “哇，姐姐好坚强。” 这有什么坚强的，只是走两步路而已，秦奕虽然不是好胜心特别强的人，但落后这么大一截，说不过去吧。 他想搂住柳希的腰，带着她走快一点，但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呢，不太好。 秦奕只好忍着，在柳希差点跌倒时，扶了她一下。 “哇！”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秦奕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搀扶着柳希到了终点，出乎意料的是，本应该早就能赢的“双胞胎”竟然还在他们后面“艰难”的走着。 不应该吧。 秦奕很迷惑，但主持人已经率先宣布了他们获胜，柳希轻轻拍着胸口，如释重负，“双胞胎”夸赞道，“秦哥，柳姐，你们好厉害啊。” 再迟钝，都能听出话里的恭维，柳希笑而不语，秦奕嘴角抽搐。 第二轮，则是秦奕和卫云斌一组，比赛的换了一对，是两个大众脸的演员，演了什么剧大家也都不知道。 这次不用放水了，和卫云斌一组，秦奕轻松多了，该迈腿迈腿，动作幅度大点也没关系，卫云斌是练过的，和他配合很好，勾肩搭背，毫无压力的到了终点。 “怎么样。”卫云斌朝秦奕挑了挑眉。 秦奕用胳膊肘顶了卫云斌腰一下，笑着说，“厉害。” 卫云斌顺势搂了他一下，然后马上放开，心里数着123…… 3还没数完，就听见场下高亢的尖叫声。 “卧槽，你看我就说，兄弟情多好磕！” “可是女主角也不错诶。” “旬湫和任敏如只是拉拉手，而和旬毅是亲上了啊，亲！” “是啊，而且柳希私下是有男朋友的吧，那就没可能了……” 秦奕表情有点崩塌，僵硬的扭过头，卫云斌忍笑看向远方，柳希继续独自美丽，愉快看戏。 “卫哥，我们什么时候亲过？” “啊，戏里吧，就最后那场，我亲你额头那幕。” “可是，我们演的不是兄弟吗？” “他们就好这口。” 第二十五章 ==================== 被迫营业就算了，还是和尊敬的像大哥一样的男性营业，秦奕很憋屈。 他很确定卫云斌是个直男，他自己也是，也许那些“磕昏了头”的少女们不知道，直男之间的友谊，是可以光着膀子睡觉，互相摸屁股，上厕所比大小的…… 所以，只是亲一下，摸一下腰，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 “忍一会儿哈，反正她们喜欢。”卫云斌凑近秦奕耳边说。 没想到，底下又是一阵意想不到的狂喜。 “啊，呃……” 秦奕尴尬的脚趾抠地，觉得快要蒸发了，主持人还以为他害羞，调笑道，“哟，我们的大明星脸红了。” 另一位女主持人捂着嘴偷笑，“秦哥可是面对柳小姐都没脸红过呢，对卫哥果然不一样。” 随后的环节是随机抽几位幸运观众，让明星必须满足他们的要求。 秦奕已经很尴尬了，上来的观众提的要求更让人无语。 一个星星眼说，“秦奕哥哥可以亲一下我吗。” “这个……”秦奕有点为难。 柳希提示他，“可以亲任何部位。” 秦奕反应过来，在那位观众的手背上亲了一下，“好了。” “哇，这算是吻手礼吗。”主持人起哄，那位观众激动的深鞠一躬，羞涩的跑下台。 又上来一位，则是要求卫云斌公主抱的，这位女观众长得珠圆玉润，卫云斌却是不费力的把她给抱起来。 现场一片羡慕声。 期间，倒是也有向柳希提要求的，但都被她巧妙的规避了，主持人也向着她，比较过分的要求都不会让她做。 所以，秦奕和卫云斌成了主要目标。 “秦哥可以深情的看着卫哥，然后抱住他，吻一下吗。”一个戴眼镜的妹子似乎有点意难平，“电影里都是旬毅比较主动，旬湫比较冷，我只看到哥哥喜欢弟弟，所以这次想反过来，让弟弟回应一下哥哥，也算是比较满足了。” 这什么和什么啊，喜欢也不是那种喜欢，这种表达方式怎么都很奇怪。 秦奕思索着，“我觉得旬湫可能不会这么主动。” 妹子锲而不舍，“就是有反差才好，而且我希望是亲吻嘴……” 主持人哇哦的惊叫，“这我们可不一定播的出来哦。” “不可以吗？嘤嘤嘤。”她还卖起萌来。 谁不知道这档节目是以大胆，博眼球出名的，以往的明星都被“折腾”的很惨，有落水湿身的，甚至有让现场表演床戏的，要不是因为这次来的几位地位比较高，他们不敢闹的太过分，不然可没这么容易。 卫云斌替秦奕说，“感情不一定要外露才能表达，再说，现在国家可在整治娱乐节目呢，这种非常时期，我怕我们这一吻，直接把郑老师的节目吻没了。” 这也提醒了主持人，他一来不敢得罪卫云斌，而来不敢对抗国家，于是委婉的劝说那位观众，“这样吧，他们二位都是演员，可以秀一下演技，不必真的接吻，可以借位，怎么样。” 妹子有点不甘心，但是又没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好吧。” 于是，秦奕搭在卫云斌肩膀上，很兄弟情的拥抱了他一下，背对着摄像机，脸贴着脸，从角度上来看像是亲吻。 观众们满足了。 总算录完了节目，主持人毕恭毕敬的送他们上车，还塞了不少东西，不停的说，“辛苦，辛苦。” 柳希撩了撩头发，轻笑，“郑老师，下次宣传，记得还请我们哦。” “难道几位又有了新的合作？期待啊，几位能赏脸来，我就感激不尽了。” 卫云斌赞叹柳希的聪明，现在就把路铺好了，虽然暂时还没有拍下一部戏的打算，但提前打好关系，就有有了一次免费的宣传机会。 要知道，郑枫的节目还是很火爆的，收视率永远保持第一，普通明星基本就请一次，能连来几次的，只有关系特别要好的，或者是圈子里特别顶尖的人物。 互相恭维了几句，然后告别。 秦奕和卫云斌一辆车，柳希另坐一辆，为了避嫌，最大的一辆是带小演员的，就是路人演员，吵吵闹闹，叽叽喳喳，尤其是严知雨的声音，极其明显。 “哎！你挤着我了！白痴！” —— “累吗。”卫云斌看秦奕一脸生无可恋，问他。 “也没有，就是……不太习惯。” “哈哈，是尴尬吧。” “嗯。” 卫云斌比他成熟，看得开，“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也很反感这种作秀，觉得演员嘛，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了，这种玩意儿没必要。后来，磨砺多了，就明白积累一些路人缘有多重要。” 秦奕点点头，“我知道的。” “不过，你那反应也挺有趣的。”卫云斌坏笑，“你说你和男的都放不开，以后要是跟女演员拍亲热的戏，怎么办。找替身吗。” “就是因为和男人才……”秦奕别别扭扭。 “怎么，和女人你就大胆了？看不出来啊，难道是有经验的？” 卫云斌不怀好意的捏着秦奕大腿，“怎么样，害羞了吗。” “哥，你别闹。” 私下打闹就比较轻松，起码不会像台上那样被一群人当珍稀动物一样围观，明明什么都没有，却还是造谣出一堆事情。 “你小子不会是恐同吧。” “没有……” “我看是，不然怎么和男的那么尴尬。”卫云斌大大咧咧的说，“放心，我是直的，不会对你那什么的。” 秦奕哭笑不得，“你想哪儿去了。” 就和电影一样，这档节目也大火，播放率达到了有史以来的最高峰。 晚上没事的时候，秦奕又打开微博，满屏的夸奖实在让他受之有愧，可就在前面几条热门的评论里，有一条格格不入。 “录个节目而已，还有人当真？” 秦奕感动的差点落泪，这条评论才是懂他的人。 可是，在一堆夸奖的声音中，出现点不一样的，就格外招人恨。 楼层一点开，全是骂这条评论的。 “不爱看还点进来，你有病%3F” “我们磕我们的，你管得着吗。” “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如果你是唯粉，建议你重开一楼。” …… 刚开始，发评论的人还挺正常，后来大概是被闹烦了，语气也不善起来。 “你们知道什么，就凭一张隔着老远的脸，就以为能当他肚子里的蛔虫，真好笑。” 不得不说，这人阴阳怪气的功底还是可以的，一句话引起千层浪。 “你谁啊你，黑粉吗，这里不欢迎你。” “出门左转，反人类协会欢迎你。” 那个黑粉被万人围攻，好一会儿没说话，秦奕以为他放弃了，于是刷了会儿别的，等到他再来看时，好家伙，又多了几千条评论。 言语之犀利刻薄，把一帮粉丝给逼的破防。 有些极端粉丝什么难听的话都骂出来了，还有人叫嚣要举报封号。 人都有点贱骨头，什么东西一多，就显得稀松平常，而在稀松平常里的一颗碎石头，反而会显得与众不同和可爱。 秦奕就对这颗碎石头来了兴趣。 不过，再任由他们闹下去，可不太好，于是秦奕开始劝架。 可惜他又忘了这是个小号。 结果粉丝们连带着他一块骂。 五分钟后，秦奕和那个黑粉一起被删评。 秦奕与黑粉面面相觑，两个透明人看着一群脑残粉蹦跶，忽然有了种难兄难弟的感觉。 账号只是一个虚假的ID，头像也可能不是自己，从刚刚黑粉说话的语气来看，就算顶着个美少女的头像，秦奕也觉得他可能是个男人。 犹豫良久，秦奕向那个黑粉发了条私信，“那个，你好……” 很快，“美少女”头像动了动，弹过来一条消息，“不买减肥茶，不买化妆品，不开网店，对投资理财没兴趣。” 秦奕汗颜，“我不是推销的，我是刚刚你评论的那个人。” 你评论的，和评论你的，只差了顺序，意思却完全不同。 “美少女”头像又发过来一条消息，这次只有短短一个字，“哦”。 哦%3F这反应真冷淡。 还没等秦奕发出下一句话，对方又发来消息，“我知道。” 这下轮到秦奕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也发了个“哦”字。 “谢谢。”黑粉回消息说。 “不客气。” 双方沉默了很久，还是秦奕先打破僵局，“你很讨厌秦奕%3F” 黑粉过了很久，才发过来几个字，“不讨厌。” “不讨厌怎么那种语气？”秦奕忍不住问。 对方没回答了。 女秘书欲哭无泪，“陆，陆总……” 陆凝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语气不善，“什么事。” “工作时间是不能……”女秘书瞥了两眼屏幕上打开的网页，姜董让她看着点陆总，可她怎么敢劝。 “工作处理完了，你就当没看见。” 陆凝现在十分窝火，什么破节目，和那个女演员卿卿我我，搂搂抱抱，这也就算了，连男的都……那期节目热度炒成那样，他又不瞎，点进去一看，怒火中烧。 作为一个经常性训斥下属的老板，不带脏字的嘲讽不是很简单嘛，也不知道哪些脑残粉多大，这样就受不了，毫无章法的乱骂一通只让人觉得可笑。 女秘书很无奈，总裁现在有事没事就去逛微博，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而且，最要命的是，陆总他不用自己的账号，他说他那个是公号，影响不好。 可是，祸害员工的账号影响就好了？都不知道是第几个员工悄悄向她哭诉，“那是我用了好几年的老账号啊，刚借给陆总，就被关了小黑屋。” 女秘书十分同情，但无能为力，“陆总会给你补偿的，一个月工资买一个账号够不够？陆总给钱。” 员工张大了嘴巴，愣了半天，表情从痛哭流涕变成欣喜若狂，“问问陆总还要账号吗，我爸我妈我姐我外甥女都有，实在不行还有我爷爷的，他老网民了，古董号。” “好的好的，有需要的时候会联系你的。” 现在轮到女秘书的账号被祸害了，她心很痛，不过想想待会儿卡上就会多一大笔钱，算了，痛并快乐着。 第二十六章 ==================== 姜博诚悄无声息的进来，女秘书刚想提醒陆凝，姜博诚就抬手示意她别做声。 女秘书只好惴惴不安的退到一旁，眼睁睁看着姜董走到陆总身后。 姜博诚笃定陆凝没干什么正事，伸手握住鼠标，面无表情的念着屏幕上的字。 “江南皮革厂倒闭了……” “继续啊。” 陆凝冷静的回头，“我看会儿制造业的兴亡史不行吗？” 女秘书的脸憋成个紫茄子，肩膀一抖一抖。 姜博诚明显也有一瞬间的僵硬，松开手，不太自然的说，“这算什么制造业。” “民营企业也是企业，你是不是高楼大厦见惯了，瞧不起小门小户。” 姜博诚皱了皱眉，他今天吃火药了？ “你门没锁，我顺便进来……” “我要是厕所门没锁，你是不是也进来看我拉屎拉尿？” “陆凝！” 连女秘书都吓了一跳，姜董很少直接喊陆总名字，两人的关系一直属于那种表面不咸不淡，背地里都恨不得对方消失的……呃，普通同事关系。 姜博诚很明显是生气了，“你注意身份。” “连三急都说不得？”陆凝态度很冷，良久，才缓和了一些，“心情不好，抱歉。” 姜博诚很不喜欢陆凝这样，他是那种刻板到眼里不揉沙子的人，身在其职，就得司其事，他认为陆凝应该是完美的，不应该出现一点瑕疵，之前那些坏毛病好歹是私下里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是如果把情绪带到工作中，不行。 “我希望你把重点放在公司上，不要整天想些乱七八糟的。” “什么都不想，那是机器，你能当机器，我不行。”陆凝淡漠的说，“出去的时候帮我把门关上，谢了。” 很响亮的一声。 女秘书战战兢兢，幸好这门质量不错。 九点半，按照正常时间，应该是回家的。 但是，如果作为一个不想把公司整倒闭的总裁来说，加班是经常性的事情。 不止是员工996，有时候老板比员工更忙，而且是理所当然的。 “你回去吧。”陆凝开了口，女秘书如临大赦，太好了，终于可以回家给老公做饭了。 “陆总，您还需要什么吗，我帮您做好再走。” “再帮我倒杯咖啡。” “好的。” 饮水机咕咚咕咚的倒满半杯水，女秘书感慨了一下，也不知道总裁这样会不会猝死。 总是一个人，没日没夜的工作，偶尔会被董事长怼，然后怼回去，发展成唇枪舌战。 回到办公室，女秘书把咖啡杯放下，默默的说，“陆总，那我走了。” “嗯。” 杯子发出端起的细小碰撞声，随后又是一声轻微的放到桌面的声音。 女秘书叹了口气，拎起小挎包，回过头说，“陆总，您也早点回家吧。” “嗯。” 黑黢黢的大楼像鬼一样，女秘书噔噔噔的下了楼，抬头一看，只有最高的那间办公室还亮着。 又不是没把重心放在工作上，陆凝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稍微趴在桌子上偷一下懒，毕竟在人前他得时刻维持着端正的形象。 陆凝又想起刚刚忽然私信他的那个奇怪的人，他好像不喜欢秦奕，竟然会为自己说话，然后很倒霉的也被骂了。 还挺有趣的，陆凝莫名想再和他聊两句。 秦奕都快睡着了，忽然手机又响了一下，仿佛有什么心灵感应，他拿起手机的速度比接林洺电话的速度都及时。 是刚刚那个人。 不知道是回避还是什么，他没有继续刚刚的话题，而是发了一句，“你睡了吗。” 秦奕回，“差点睡着。” “真够早的。” 好像是在嘲讽。 秦奕不服气，“我只睡了三个小时。” “一天？” “是啊。” 对方发了个惊讶的表情包，“为什么。” “参加活动。” “什么活动。” 秦奕本想说的，忽然又想起林洺警告过的，只能掩饰过去，“唱歌跳舞，玩游戏之类的。” “你是幼儿园老师吗。” “……” 呃，怎么说呢，如果他要这么理解的话。 “是的。” 那就顺坡下吧。 陆凝随口一说，压根不认为自己能猜准，反倒是对方回答的那么干脆，一听就是有猫腻。 不过，他没什么兴趣追根究底，不想回答就算了。 对方不做声了，秦奕寻思自己是不是该主动点，于是问，“你是做什么的。” “医生。” “诶，真的吗，厉害。”秦奕深信不疑，“当医生是不是很累。” “到现在还没下班。” “啊，动手术吗？” “嗯，急诊。” “卧槽，什么病啊，严不严重。” “心脏病，快死了。”陆凝随便找了张血呼啦的图，发了过去。 对面发过来个惊恐的表情。 “我的天，这心脏全是窟窿，还能救吗。” 陆凝心想这人还真是一点不怀疑，自己要真是在动手术，还有空和他发消息？ “医生，这病人什么毛病啊，多大啊，家属在吗，这么晚就你在给他做手术？你小心点，虽然我希望能治好他，但万一……我是说万一，有些家属一激动会医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你要小心。” 陆凝也不知道该夸他傻，还是该夸他善良，含含糊糊的说，“没事没事，我会注意的。” “医生，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问这个干嘛。” “呃，我是说如果你是女的，最好还是叫几个朋友在外面等你……” “男的。” “哦，那没事儿了。” 陆凝略有不爽，“男的就完全没问题是吗。” “也不是那意思，就是……男的应该能保护自己吧。” 陆凝发了个白眼的表情过去。 秦奕觉得这医生有那么一丢丢熟悉的感觉，但是又说不上来，觉得要是人家手术，还是尽量少打扰为好。 等了十几分钟，对面没反应了，陆凝沉不住气了，又发了一条，“睡了？” 对面很快回了消息，“没。” “怎么不说话了。” “我怕影响你手术。” 陆凝想了想，发过去，“已经结束了。” “这么快，才过了二十分钟，病人好了？” “死了。” “……” 秦奕打了一串省略号，这应该是个悲伤的消息，但不知道为什么对方说的那么风轻云淡，也对，他是医生，医生都是见惯生死的。 “那你可以下班了。” 确实。陆凝站起来，准备叫司机开车过来。 “我回家了。” “路上小心。” 放下手机，秦奕不知道为什么会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上心，不过至少这个人还挺有趣的。 第二十七章 ==================== 聊了有那么几天，陆凝渐渐就察觉出端倪，对方实在不会隐藏，稍微一套话，再用几张虚假的照片诱导，他就把自己房间的角落都拍出来。 陆凝的记忆力还是不错的，那种熟悉的风格，熟悉的家具。 “你戴的手表我能看一下吗。” 秦奕也不怀疑，大大方方就把袖子捋起来，他觉得对方也就是好奇。 “Patek+Philippe的。” 秦奕很惊讶，没想到这个医生也识货，“是啊。” 被他不小心磕的印子都还在，戴了几年竟然还没扔，陆凝脸色有点发烫，发了个秦奕看不懂的表情包，“磕坏了，可以换一个。” 开什么玩笑，这是随随便便就能换的吗，十几万呢，自己哪儿换的起。再说，这是那人留给自己的，虽说睹物思人，恨的牙痒痒，但秦奕到底还是舍不得。 “这是我喜欢的人留给我的，不能换。” 陆凝挺意外的，虽然不想承认，但过了这么长时间，他对秦奕的想念只增不减，更何况，有了角色滤镜，他对秦奕反而多了一丝不可名状的崇拜。 ——就像那些粉丝。 不过，陆凝自认为还是理智的，和那些脑残粉不一样，他犹豫的问，“你喜欢的人是谁。” “这个……说了你也不知道。” “嗯，对，不好意思。” 秦奕觉得很奇怪，怎么这人的态度忽然就好了起来呢，原来一直冷冷淡淡的，现在忽然就感觉很客气。 莫非—— 秦奕灵光一闪，他发现了。 他发现自己是个富豪，所以自惭形秽了？ 想想也是，当初吃饭的那几个投资人，其中一个不也是刚开始炫耀，后来看见自己手腕上比他贵重的多的手表，一下就哑巴了。 果然，还是金钱的魅力大。 那这个医生，也不能免俗。秦奕有些鄙夷，对他的好感有点下滑。 陆凝又回到了某段时间的状态，魂不守舍，偶尔对着电脑发呆。 当然，只限于独自一人的时候。 那种感觉，就像中了毒，上了瘾。 陆凝思考再三，终于一咬牙，一狠心，把几个项目直接超前完成，姜博诚看了都觉得不可思议，怎么说呢，就像是要燃尽自己全部的生命力完成某件任务一样。 姜博诚罕见的主动让他休息，好像怕他死掉一样。 陆凝并没有理他。 等到项目完工，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天旭影业，找到张导，第一句话就是，“去给我把秦奕找来。” 张导嘴巴微张，“啊？” “我要拍部电影，让他来。” 老板都发话了，张导忙不迭点头，“是是是。” 当接到这个消息时，秦奕很意外，不过意外之后，他拒绝了，“不去。” 张导有些不知所措，“那我回去告诉我们老板？” 挺好的剧本，挺好的资源，以往这种情况，秦奕就算再忙都会接下。 卫云斌表示不理解。 林洺知道原因，这次他没要求秦奕去，让他自己选择。 卫云斌更迷糊了，这两个人什么情况。 “不过，我建议你想清楚。”林洺提醒秦奕，“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人家陆先生好不容易放下面子。” 秦奕确实只是装一下，随后很大牌的说，“让你老板亲自来，不然我不去。” 张导很为难，“这个……秦先生，我们老板的脾气你是知道的……” “我不管他原来怎么样，现在是你们请我。” “好吧。”张导无奈，只希望回去告诉陆凝后，老板不要把气撒在自己身上。 秦奕其实有点忐忑，万一把他气走了怎么办。 没想到，陆凝听完后竟然同意了，纡尊降贵的过来，往椅子上一坐，熟练的开口。 “你好，我是想拍一部电影，剧本想必张导演已经给你看过了，关于片酬，我可以给你最高的……” “我不要钱。”秦奕脱口而出。 陆凝顿住。 林洺本来想让秦奕自己解决，没想到这脑子缺根筋的家伙这种话都能说出口。 “你丫的……哈哈哈，陆老板，他瞎说的……” 在林洺的眼神威胁下，秦奕只好改了口，“你看着给。” 陆凝轻咳了一声，“我不明白，我以为你是让我来谈条件的。” 是谈条件，但不是这种条件。 秦奕定了定神，“我可以接受最低价来出演这部电影，毕竟我曾经接受过你那么多恩惠，听张导的意思，你只想拍这一部电影。” 陆凝移开视线，“是的。” “为什么。” “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主业不是影视行业，只是一时兴起。” 秦奕嘴角上扬，笑了笑，“一时兴起？一次几百万，确实不能经常性干。” 对方眉心微微蹙起，似乎有些不悦，秦奕接着说，“如果我能给你足够多的利益呢，我们还会有下一次合作机会吗。” “除非你能让我比主业赚得多。”陆凝轻描淡写的说，他其实并不相信，完全是抱着买个开心，赔就赔了，下次再赚这种心态投资的电影。 “你先回答我。” 秦奕似乎很有自信，陆凝反而有些踟躇了。 “怎么了，只是合作而已，你好像很紧张啊。” “没有。”陆凝被秦奕盯得有些不自在，交叠了一下腿。 “是不是只要能赚很多钱，你就开心了。” 他忽然这么说，带着一丝鄙夷，陆凝懊恼的否认，“不是。” “你明明是这么想的。”秦奕漠然的说。 陆凝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被他牵着走，这是在辩论吗，自己只是心血来潮的想见他，至于他……是什么感情，不重要，也不需要知道。 “先试试吧。”陆凝适时的给谈话做了个结尾，“我不确定会不会有下一次，在没有得到结果之前，我不好下结论。” “行。”秦奕也没再逼问，他多少能感觉到陆凝回避的意思。真是奇怪，来是自己要来的，现在又不给准确回答，什么意思。秦奕一直觉得陆凝对感情很轻浮，现在看来，他不会又在耍自己吧？ 从星海的大楼出来时，才过了半个小时，但陆凝有种过了很久的错觉。 Tim靠在车里打盹儿，一看BOSS出来了，连忙打开车门。 走的时候，陆凝和另一位身材健壮的男明星打了个照面，卫云斌爽朗的说，“陆先生，慢走啊。” 陆凝嗯了一声，没有过多表情。 坐会车上，陆凝按着太阳穴，哪次谈话都没这么紧张过，秦奕竟然让他有了压迫感。 第二十八章 ==================== 在开拍之前，秦奕和卫云斌顺便去参加了某个电影节。 柳希也去了，她是这种活动的常客，只不过因为不顺路，所以没能和他们坐同一趟飞机。 现在他也能天天飞了，秦奕看向窗外，可能早上去国外，晚上就能回来，这种交通工具真方便。 比以前坐的绿皮火车，大巴车，舒服不知道多少。 还不是因为现在有钱了。 卫云斌看秦奕趴在窗口发呆，问他，“想什么呢。” 秦奕摇了摇头，“没什么。” “《无双》说不定会成为今年的票房冠军，你十有八九能被提名。” 卫云斌对秦奕比自己还上心，“可惜还是男配角，是我的错，下次我一定让你当主角。” “哥，你让我演这么好的角色，我已经很感激了，男主男配都一样，不过你心还真宽，也不怕我抢了你的位置。” 卫云斌笑，“你要能抢，我拱手让你，你是有本事，有实力的，像影帝这种奖项，本来就该是有能力的人获得。” F城。 这种电影节只是个开胃菜，等到再过几个月，国际举办的电影节，那场面才叫恢宏。 即使如此，来的人也是很多了。 许多面熟的，面生的，明星演员，导演，记者全围在这儿，闪光灯不停的咔嚓拍着，镜头下的一张张脸无不精致和美艳。 “没看见柳希啊。”秦奕张望着。 卫云斌说，“她有自己的圈子，说不定现在和其他女明星手挽手闲逛呢。” “卫哥，感觉你出门都没带什么人啊。” “我还需要带人吗？” 这倒是实话，卫云斌身手了得，十几个人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不过林洺每次都不和你出来，那小子，还真放心得下啊。” 秦奕吐槽，“他是看你和我在一起，才放心的，这段时间他比较忙，给我接代言啊，演出啊，都接疯了。” “小林这样才是一个合格的经纪人。” “他巴不得我累死。” “哈哈，他是巴不得你趁热打铁。” 两人正说着话呢，不小心碰到什么人，其实他们是一直靠在边上走的，是那人太过莽撞。 秦奕他们还没说什么呢，撞人的那位反而相当的不爽，“不看路的啊！” 卫云斌一听就沉下脸，声音降了几度，“谁没看路。” 那人觉得这声音耳熟，仔细一看，本来想骂的话吞了下去，不过表情还是又拽又装，“算了。” 这小子，从来没见过，难道没有人教他什么是规矩吗。 卫云斌没让他走，目光凛然，“道歉。” 秦奕本来没想理会他，但卫云斌是个较真的人，他便也抱着双臂，面无表情的望着那家伙。 卫云斌和秦奕本来就是风云人物，这么一僵持，马上就有记者闻着味儿，举着摄像机赶来，那人多多少少也有点不自然了，没那么狂妄了，但还是不太服气，很敷衍的说了句，“对不起。” “和谁对不起呢。” 那人抬了眼皮，挤出点怨愤的声音，“卫哥，对不起。” “还有呢。” 那人给卫云斌道歉，是看在影帝的份上，可是却不想给秦奕道歉。虽然他知道秦奕也得罪不起，但就是不服，一个突然火起来的演员，年龄还和自己差不多大，什么奖都还没有，凭什么。 “没了。” 记者们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了，悄声议论，“这人谁啊。” “他不认识秦奕吗？” “不会吧，还有这么低情商的人？” 秦奕开了口，“你是觉得，不用和我道歉是吧。” 那人长的还算可以，就是眉宇间妒气重了些，不冷不热的说，“我不认识您。” “你是觉得必须要认识才能道歉吗，要是普通人，你看都不看一眼？” “怎么会。” “说错了，是破口大骂，怪别人不长眼。” 那人表情越来越难看，似乎要爆发了，就在这时，有人拍了他一下，他回过头，那股子狠劲荡然无存，“白，白先生。”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笑着说，“曹野，做什么呢。” “我……” 那男人长着一副和煦的相貌，三十多岁，举止像个风流的富家子，看着就精明市侩。 模样是好的，但不知为什么总给人一种狡诈的感觉，秦奕不是很喜欢他。 “说了多少次，第一次来，面对前辈要礼貌，这么多记者看着呢。” 男人放在曹野肩上的手微微收紧，刚才还狠厉的曹野现在却宛如小鸡，一动也不敢动。 “人家让你道歉，就老老实实道歉。” “是……对不起，秦先生。” 秦奕很明显感觉到，曹野依旧不是真心的，他只是迫于那个男人的威慑力。 男人也和卫云斌以及秦奕道了歉，“不好意思啊两位，他不懂事，我也替他道个歉。” 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记者手上的摄像机也放了下来。 秦奕不认识这人，卫云斌却很爽快的接受了，“行了，无知者无畏，一点小事，过去了。” “卫先生真是大度。”男人笑眯眯的伸出手，“交个朋友。” 卫云斌和他握了握手，他又对秦奕说，“秦先生？” 驳人面子不太好，但对方虚伪的作势又实在不让人喜欢，秦奕不太情愿的和他握了握。 “行了，一会儿里面见吧，走了。”男人带着曹野扬长而去。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秦奕才问卫云斌，“那个人是谁。” “白怀明，一个花花公子。” “不太像。” 卫云斌笑了笑，“你只当他是个花花公子就行，那人家族势力有点大，不好惹，他老子从政，他从商，各方面都沾点，不太干净。” 秦奕心里有了底，怪不得看着不像好人。 “记者也怕他吗。” “嗯……十家报社有九家是他们开的，他本来不沾娱乐圈的，最近几年不知道怎么突然来了兴趣，收购了好几家娱乐公司，刚刚那个冒失的小子估计是他力捧的新人。” “为什么捧这样的，他要是认真挑，不至于挑不到好的吧……” 卫云斌隐晦的解释了两句，“这种都是靠关系的，不是为了挣钱。” “那是为了什么。” “咳，就是有些来路不明的钱，得换个地方洗一遍……”卫云斌觉得再说下去，会出事，索性不讲了。 秦奕也不问了，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开幕式和颁奖典礼还是老样子，没什么新意。 秦奕和卫云斌坐在中间的位置，这排的位置是最好的，既不会离太近，震得耳鸣；也不会太远，看不清台上。 恰好，刚刚那个曹野也坐在这一排，不过他们之间隔了两三个座位，他没发现。 白怀明坐在曹野旁边，看起来和四周的人都很熟悉，有说有笑。 秦奕边听台上主持人的讲话声，边听曹野和那帮朋友的议论声，他不是想偷听，主要是曹野嗓门儿大。可能他们坐的这地方光线有点暗，只要不出声，谁都不会往这边看。 “嘁，卫云斌有什么厉害的，不就是拍了几部武打片，那样也能算影帝吗，一点内涵都没有。” “那个秦奕也是，吹的那么火，他拿过奖吗。” 旁边一人小声说，“好像还真拿过……” 曹野相当不爽，“除非他当着我面拿。” 正好，台上主持人还就念起来，“接下来有请秦奕先生上台。” 啊，听曹野说话太入神了，完全没注意到主持人刚刚说了什么。还是卫云斌告诉他，“最佳男配角，你的。” 秦奕比了个OK的手势。 卫云斌忍着笑，“你别光听旁边的声音。” “哥，他刚刚也说你了。” “我知道。” “你好淡定。” “待会儿我把奖杯扔他脸上。” 这倒是提醒秦奕了，他站起来，大摇大摆的从曹野那个方向跨过去，曹野的那帮狐朋狗友惊得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 当秦奕抱着奖杯回来，依旧从这条道上走，“一不留神”踩了曹野一脚。 “不好意思，没看见你。”秦奕大大方方的说。 在奖杯的反光中，曹野表情有些崩塌。 然后，还没等他缓神呢，卫云斌也来了一遍。 没有比这更爽的了，旁边安静了。曹野闷着头一句话不说，其他的朋友也都有些尴尬，不再搭理他。 等到散场后，曹野才颓废的站起身，久不做声的白怀明突然开口，“舒服了？” “白先生，我……不是……” 白怀明收敛起了笑容，他不笑的时候，那双眼睛显得有些阴鸷。 “同样是差不多时间出道的，看看人家，再看看你，废物。” 曹野心里五味杂陈，又气又畏惧。 “谢远推荐你，我已经很给面子了，最后一次，演得好就留下，演不好就滚蛋。” “是。” 第二十九章 ==================== 这事儿只能算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秦奕没往心里去，接受了一下记者的采访，说了一些时下的安排。 “请问您接下来是计划参演一部爱情片吗。” “是的。” 记者们很感兴趣，“方便透露一下吗。” 秦奕暂时保密，“还不到时候，等到正式开拍，我会告诉大家的。” 记者们只好旁敲侧击，“秦先生，听说您选择了天旭影业而拒绝了悦玺影业，这是为什么，就市场来说，悦玺影业可比天旭影业规模宏大的多。” 他确实因为陆凝推掉了另一家影业的邀约，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记者知道了。 “因为我暂时不想接商业电影，想安安心心演一部自己喜欢的。” 记者们更加期待了，能让大明星喜欢的，一定不一般吧。 白怀明恰好路过，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记者们采访完了，看见白怀明过来，便识趣的离开。 “秦先生要走了吗。” “是的。” 秦奕摸不清他有什么事。 “刚刚正好听见几句，别见怪，你是说在天旭拍电影是吗。” “对，怎么了。” “啊，没什么，因为这个公司我比较了解，他们好像每年投入的钱不多……秦先生为什么选择这家公司。” 秦奕说，“你刚刚不是听见了吗，喜欢。” “喜欢什么。” 秦奕皱了皱眉，总觉得这人问的方向很刁钻，“剧本，角色。” “好剧本和好角色多的是。”白怀明微笑着，伸出手，“秦先生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我名下有几家电影公司，你的一切要求都可以满足。” 秦奕没有伸出手，而是直接拒绝了，“不用，我暂时不考虑其他的。” 白怀明的手僵持在半空中，有些意外，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秦先生，我不是随便抛出橄榄枝的人。” “啊，谢谢。”秦奕心想，还有这么自大的？ “我经常拒绝别人，别见怪。” 白怀明的脸色有一丢丢难看，还是保持着笑意，“真的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 白怀明把手放下，客套的说，“可惜了，行，那咱们有机会再合作。” “好的。” 卫云斌刚应付完几个纠缠不休的女明星，出来后对秦奕说，“走吧。” “嗯。” “诶？那不是白怀明吗，他还在啊，我以为他回去了。” “他刚刚和我说话。” “说什么。” “挖墙脚。” “啊？” 卫云斌愣了一下，随后夸秦奕，“可以啊，要知道他那种人自视甚高，能让他挖的，都不是一般人。” “过奖了，我不太喜欢他。” “为什么。” “感觉。” 卫云斌心想秦奕什么时候也变得感性了，虽然白怀明的确让人捉摸不透，但是平白无故的讨厌，也说不过去。 这只是途中的一个小插曲，等回到D市，天已经黑了。 两人的行程保密，出了机场，车就到了。 华灯初上，城市的夜景还是一如既往的美，路过一栋很高的大楼时，秦奕抬头看了看。 直入云霄，静默而立，字迹泛着清浅的光辉。 “昇和……” 卫云斌说，“陆先生的公司，不错吧，算是市内最高的楼了。” 秦奕看着，忽然说，“卫哥，我想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你有什么事吗。” “没……我饿了，想买两个煎饼果子吃。” 陆凝今天依然得工作到很晚，他属于一忙起来就忘记吃饭的那种，所以身体有些不大不小的毛病。 等到最后一份邮件看完，陆凝才关掉电脑，准备回家。 站起来的一瞬间，有点头晕。 很正常，轻微的低血糖而已。 匆匆端起咖啡喝了两口，不适感并没有减轻，说实话，他其实不太喜欢喝咖啡，不过是长期培养出来的嗜好。 陆凝头重脚轻的进了电梯，等到一楼亮起，门开了，他才慢慢的出来。 黑黢黢的一片，正当他推开自动门，左脚刚迈出去，就看见门口杵着个人影。 陆凝吓了一跳，虽然不会把紧张表现在脸上，但他本能的准备按报警器。 那人脸看不清，就一双眼睛特别亮，往前走了两步，陆凝停住，“秦奕？” 秦奕本来只是在楼下晃悠晃悠，以为陆凝肯定回去了，没想到竟然还撞上了。 很安静，安静到四周商业街嘈杂的背景音都虚化了。 “我刚从F城回来。”秦奕拎着袋子，沉默了几秒，平铺直叙的解释，“刚好路过。” “嗯，早点休息，辛苦了。”陆凝打起精神，声音有点虚弱。 “你不舒服？”秦奕狐疑的望着他。 “没有，我司机待会儿来。” 秦奕皱起眉头，“既然遇见，就当顺路了，我送你吧。” “你？” 秦奕完全忘了车上还有其他人，陆凝倒也没坚持，挺晚了，也就不让Tim从家里出来了。 “那就麻烦了。” 秦奕轻飘飘的说，“你这么客气我不习惯。” 司机和卫云斌等了一会儿，终于听见动静。 秦奕探进来个脑袋，“卫哥，我正好遇见陆先生，能顺道送送他吗。” 卫云斌怔了怔，“陆先生？啊，可以。” “上来吧。” 秦奕拉开车门，先让陆凝进去。卫云斌本来和秦奕坐后面的，但陆凝上来后，秦奕肯定就坐不了，得坐前面，关键是卫云斌和陆凝又不是太熟，这就有点尴尬。 陆凝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估计也是这么想的，朝卫云斌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就沉默了。 秦奕把陆凝塞进去后，才发现没自己的位置了，只好悻悻的打开前门。 “我坐前面吧。”陆凝冷不丁开口。 秦奕脱口而出，“后面平稳一点，你坐。” 卫云斌觉得这气氛属实有点微妙，他们俩应该是比较熟的，于是说，“要不我坐前面，你们俩坐一块儿吧。” “不用……”秦奕罕见的纠结。 卫云斌说，“一点小事，这么谦让干什么。”说罢，他起身坐去了前面。 陆凝于是往旁边挪了挪，也没拒绝秦奕过来。 “不好意思，卫哥。” “跟我这么客气干嘛。” 陆凝心里不是滋味，感觉秦奕应该和那个男演员更熟，他其实也想表现的洒脱一点，但还是有些局促。 他其实很高兴能见到秦奕，但是没办法把这个感情表达出来，反而显得生疏和冷淡。毕竟这么久没见了，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如果只有自己念念不忘，不是很丢脸吗。 秦奕欲言又止，最终很烦躁的打开袋子，啃了一口煎饼。 车里尴尬的气氛变成了蛋香味儿。 陆凝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肚子还不争气的咕噜了一声。 秦奕咬着煎饼，眼睛亮亮的，看向陆凝。 陆凝咳嗽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心态发生了一些变化。 秦奕把剩下一个煎饼果子打开，自言自语，“早知道就不让老板放香菜了。” 陆凝不吃香菜，这是秦奕早些时陪这位刁钻霸道的主儿了解到的习性。 除此之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麻烦习性。 陆凝还在坚持，“我不吃……” 秦奕把饼皮表面上的香菜梗抖了抖，然后对准陆凝嘴巴怼了进去。 从后视镜里看见这一切的卫云斌和司机老刘惊呆了，卫云斌试图挽救一下，“阿奕，你就算好心，也不能这样，陆先生啊，他这个人脾气直，没恶意的。” 陆凝现在的脸色和那些抖落的香菜梗是一个颜色，绿了，煎饼塞在嘴里吐不出又咽不下，陆凝只能咀嚼着，投向秦奕的眼神像要吃人。 吃完了，陆凝朝秦奕伸手，“纸。” “你上厕所？” “擦嘴。” 这个白痴到底是什么脑回路，陆凝有点崩溃，秦奕从口袋摸了半天，递给陆凝，陆凝收拾完了，又恢复那副冷傲的冰山状。 第三十章 ================== 到了左岸兰庭，陆凝说，他到了。 这地方是市内有名的别墅区，富人扎堆，秦奕哦了一声，让司机停车。 “要送你进去吗。”毫无感情。 “不用。”同样冷淡。 陆凝下了车，身影在夜色里很快消失不见。 “我们也回去吧。”卫云斌说完，发现秦奕没反应，回头一看，他好像在发呆。 这次也依然搞砸了。 回到熟悉的公寓，秦奕往床上一躺，后知后觉的捂着脸蜷缩成个虾米满床打滚儿，滚了半天，平静一点了，然后举起手机，手指划了划，找到熟悉的网友，开始吐槽。 “医生你在吗？” 此时的陆凝，正准备洗澡。 等到洗完了，神清气爽的出来，发现手机震个不停。 ——怎么这么多提醒，一键清空。 陆凝有点累，懒得再看手机，本来准备睡的，忽然又想起什么。 打开xx消息，果然是他。 秦奕发了个满脸宽面条泪的表情包，半个小时前发的一条消息饱含辛酸。 “医生，你睡了吗。” 陆凝回过神，发了几个字过去，“刚到家。” “又是手术？” “嗯，是。” 没睡就好，秦奕只是想逮个人发泄一下心里的苦闷。 “医生，你是干外科的吧，你们医院有没有心理医生。” “问这干嘛。” 秦奕有点犹豫，还是发了过去，“我想咨询一些心理问题。” 陆凝好奇，于是胡编，“你和我说，明天上班我帮你问问。” “可是……这有点隐私，你得保证不说出去。” “我保证。” “好。” 真是傻瓜一个，这样就信了？陆凝觉得不可思议。 秦奕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吧，我对某个人的感情很复杂，就是看不见他的时候想他，见到的时候又很想气他，你说我对他这是什么心理。” “欠x的心理。” 刚发完，陆凝又撤回了。 “你刚刚发了什么，去上厕所了没看见。” “没什么。” 陆凝“悉心”的教育他，“你这样不对，感情是相互的，你得学会温柔，满足和包容他的一切，虽然我知道人无完人，你可以偶尔闹一下小脾气，但是在外得给予别人足够的尊重。” 秦奕发了个“呃”过去。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光是陆凝，大多数人都很讨厌单个字的语气助词。 啊，哦，是，呃…… 怎么不去背字母表。 要是个普通员工，这么和上级说话，陆凝当时就能把他开了。 秦奕并不是敷衍，或者是有异议，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医生你说的挺有道理的，受教了。” 是吧。陆凝暗自得意。 “可是医生，你没回答我的问题啊，我想知道我对他是什么感情，而不是怎么去对他。” “什么感情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就是不知道才问你的。” “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 秦奕迟疑，发过去，“可能是喜欢吧。” “可能？” “应该……” 这事儿能说吗，秦奕还是觉得难为情，但不说出来堵得慌，还是说吧。 “他是个男的，可我不是gay，所以我不知道到底是喜欢他的身体，还是喜欢他这个人。” “有区别吗。” “有。应该是先喜欢某个人，才能和他做xx的事，而不是因为喜欢做xx的事，才爱上某个人。我得搞清楚，不然我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陆凝心底有一丝触动，“为什么不能同时发生，你既喜欢他的身体，又喜欢他这个人。 秦奕为难道，“可是他除了身体，也没啥其他优点啊。” 对面安静了。 秦奕有点奇怪，一连发了几个表情过去。 陆凝差点把手机掰折了，没优点？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他，交往过那么多人，哪个不是能把他夸出花来，那白痴眼睛是瞎了吗。 “在。” 终于回消息了，秦奕放了心，“医生，你刚刚在干嘛。” “研究解剖。” “真敬业啊。”秦奕夸了一句，继续解释，“医生，再打扰你几分钟啊。” “你说吧。” 还好隔着屏幕，文字也看不出对面的情绪波动，不然秦奕应该能感受到陆凝的杀气。 秦奕吐槽着陆凝的不是，大到违法犯罪，小到作风习惯。 “……他那个人，仗着有点钱就随便玩弄别人感情，脾气又差，唯我独尊的。” “是吗。” 秦奕想了想，“习惯也不好，抽烟喝酒，还喜欢熬夜，迟早会秃。” 陆凝咬牙切齿，抽烟喝酒怎么了，哪个老板应酬不这样？熬夜怎么了，又不是自己想的，他头发一大把，秃个屁。 想着想着，陆凝捶了一下枕头，几根“英年早逝”的落发飘了起来。 抱怨完了，秦奕想咨询一下医生的意见，“他这样我该怎么劝他。” 不用劝了，八字不合，陆凝的建议是直接再见。 “其实我想和他在一起的。” 陆凝的手指在屏幕上不动了。 “哈哈，医生，你刚刚是不是信了我胡说八道的。” “什么。” 是那些吐槽他的混账话，还是想在一起的话，陆凝不确定，但希望是前者。 “我说他没有优点，其实是骗你的。”秦奕叹了口气，“他很好。” 抱怨是一时的气话，感情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东西。 秦奕望着墨蓝的天空，他以为只要变得比陆凝强，陆凝就会注意到他，但是无论怎么努力，他们之间好像都有隔阂。陆凝心高气傲，他却总是强迫那人做不喜欢的事情，可即使是屈服，陆凝也未必会多爱他一点，那种家伙，大概只会更加不屑一顾。 语言这种东西，一旦跟不上思想就显得匮乏。 “算了，因为医生你是陌生人，我们不认识，我才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大概是今天心情不好。打扰你了，抱歉。” 到底也没能知道答案，但自尊心已经不允许陆凝再追问下去了，他只能发了一句，“没关系。” “嗯，晚安。” 放下手机，秦奕终于觉得轻松很多，虽然现实情况并没有得到改善，但是有些事情说出来了，心里才会舒服一点。 【作者有话说：感谢推荐和月票，懒癌作者会努力更完的。（￣⊿￣）】 第三十一章 ==================== 新的电影马上就要开拍了。 卫云斌千千叮咛万嘱咐，生怕秦奕闯祸。 “这次去拍戏，我没法帮你，可千万别惹人家老板生气啊。” 秦奕保证，“放心吧，我只是一个普通演员而已。” 林洺拎着箱子，朝秦奕投以白眼，对卫云斌说，“卫先生，你放心吧，陆先生和他是老熟人了。” 卫云斌悄悄问，“真的是老熟人，不是什么仇家？” 林洺嘴角微微抽搐，秦奕那小子又干了什么让人误会的事？ 张导看见秦奕过来，挺热情的打了声招呼，刚开始他可不这样，风水轮流转。 “秦先生来了啊，来来来，先休息休息，天热，要吃西瓜吗，果汁来点？” 秦奕闷闷的说，“导演好，你这么喊我不习惯，还是像原来那样喊我吧。” 张导都忘了，“我原来怎么称呼您的啊。” “那小破演员……或者，蠢蛋。” 张导呵呵笑着擦了擦脑门儿上的冷汗，磕磕巴巴的说，“嗨，您还记得呢，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您就当我叛逆期吧。” 林洺没忍住，“张导，也就四年前的事情，你今年多大啊。” 张导嘴咧的更开了，“那就当我更年期。” 成名之后，果然待遇不一样，原来都是他们等某个大牌明星，现在是一群人等秦奕休息好。 林洺喝着冰可乐，感慨，“当初严知雨的感觉，体会到了吧。” “早就体会了，没什么好的。” 秦奕稍作休息，马上就要求开拍，他不是喜欢拖延的人。 剧本大概看了看，没什么新奇的，就是讲一个修仙世家的男主废柴逆袭的故事，期间和各种人，妖相恋，很传统的爽文大男主。 不算好，也不算不好，秦奕说不上特别喜欢，要是几年前，他估计还得嘲讽一句，“垃圾剧本”。 估计是近几年龙蛇混杂，承受能力增强了不少，这种他基本可以接受。 “来吧。”把本子扔给导演，秦奕撸起袖子。 “这么快，您台词会背了吗。”张导很小心的问。 “来来去去不就是那几句，你这剧本写的……融了多少梗，《极乐天宫》，《星崇门》，《我的僵尸道友》……还有什么，不怕被告抄袭吗。” 编剧窘着脸，挣扎狡辩，“文化人的事，怎么能叫抄袭呢，这是大势所趋，反正都是那个背景，捡个东西寻个亲，掉个悬崖救个人，偶遇巧合很正常吧，台词差不多也是理所当然的……” 秦奕感叹，“果然干编剧的脸皮要厚。” 这部电影明显是为了烘托秦奕这个男主的，光主要女性角色就有一二三四五六七个，然后是零星几个男二，男三。但凡是个女人，无不例外会被男主的魅力折服，但凡是个男配，就阴险狡诈，想要加害男主，可惜智商堪忧，无不被男主识破，反将一军。 怎么说呢，要是在十年前，这种剧本还有不少人喜欢，但现在观众看的影视作品多了，眼界也高了，这么片面单薄的人物形象其实并不会有多少人喜欢。 在和其中一个女角色“含情脉脉”的对了半天戏之后，秦奕终于把剑一扔，对导演说，“张导，我想和梁导谈谈剧本的事情。” 女演员愣在当场，局促不安，还以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得罪了大明星呢。 导演哪里敢说不字，赶紧点头，“快，梁编导，按秦先生的要求改。” 有身份有地位就是这点好，秦奕拿着笔把他认为不合理的地方都划了横线，然后标注了修改版，两个小时后，把剧本还给了梁祐。 梁祐拿起剧本一看，好家伙，完全是一部新剧。 但他也不敢质疑大明星，只能苦着脸，照修改后的来。 不过奇迹般的，演戏像便秘似的男三男四女五女六好多了，能把台词念通顺了，不会蹦出一个字立马让人出戏。 秦奕还抽空教了教女演员如何演戏。 “记住，首先你要相信自己就是这个角色，说出的话，做出的动作都是自然流露的，你的身份是大小姐，大小姐会没事抖腿吗。” 女主角叫殷颖，她很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我一紧张就这样。” “有什么可紧张的。” 殷颖红着脸，偷瞄着秦奕，“和您演戏紧张。” 秦奕稍加思索，招呼来旁边一个肥墩儿，“你过来。” 肥墩儿一脸茫然，“什么事呀。” “下一场戏改了，你替我上。” “哈？” 本来下一幕是男主角从一众流氓里帮助被困的女主角脱险，但秦奕忽然改了戏份，自己不上了，让肥墩儿扮演易容后的自己，把女主从流氓手中“骗”出来。 殷颖期待了好久的英雄救美戏份泡了汤，肥墩儿连连摆手，谦虚道，“这怎么行，我只是个普通群演，要是没演好……” 对啊对啊，要是没演好不就砸了吗，殷颖期待的望着秦奕，希望他能回心转意。 “没演好就多演几遍，锻炼锻炼新人也挺好的，是不是张导。” 尚在事态外的张导猛然听见秦奕喊他，一缕游魂窜回体内，满脸堆笑，“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不怕NG，梁祐，开始！” “好好好。”编剧擦了擦汗，“各部门准备。” 肥墩儿晃悠到女主角身边，假模假样的说，“殷小姐，这是导演安排的哦。” ——潜台词就是，别怪我，我也是被迫的。 殷颖气的一跺脚，高跟鞋差点崴了。 晦气。 带着一股子闷气和委屈，殷颖也忘了抖腿，被流氓劫持时，那叫一个真情流露，哭的梨花带雨，撕心裂肺，整个场地里都回荡着她的喊声。 “救命啊——” 感情之真挚，张导心想还好提前遣散了周围群众，要不然还真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要报警呢。 接下来就轮到肥墩儿上了，他先是嬉皮笑脸的一顿嘴炮，骗的流氓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有所忌惮的放了手。肥墩儿本想搂着女主角安慰一番，谁知殷颖一看见那张发面馒头似的脸就来气，哭哭啼啼的嫌弃。 肥墩儿只好悻悻作罢，说了声“保重”，然后下了场。 别说，这条还就一遍过了，主要原因是女主角不想再来第二遍，于是感情给的很到位。 张导看着片子，赞不绝口，多亏了秦奕，不然估计得在这个镜头上NG一天。 秦奕走到那个郁郁寡欢拿高跟鞋划拉地板的女演员面前，说，“记住这种感觉啊。” 殷颖讷讷的抬起头。 “你现在和我没感情的，所以不能用那种软绵绵的态度。” 他说的是戏里，但殷颖不自觉的就想到其他地方，现在没有，那以后就该有了吧。 “嗯，好的，呵呵呵……” 秦奕迷惑的看着面前嘴角快咧到耳根的女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第三十二章 ==================== 拍摄还算顺利，三个月过去了，这部电影也也算小有所成。 林洺觉得秦奕独自待在这儿应该没问题了，就又放养了，自己跑回星海不知道捣腾什么去了。 梁编导没事就翻翻自己的新剧本，暗自琢磨，别说还挺不错。 不俗套了，还挺有思想和见解，不过嘛，这卖点也少了一些。 本来有几场戏，是女主角中了某种毒药，必须要和男主“翻云覆雨”才能解，肌肤触碰中，两人的感情有了大幅度提升。 结果，秦奕改成了把女主角扔瀑布底下让她冷静冷静。 可怜的女主角抱着双臂，脸上全是水珠，瑟瑟发抖，背景是一条飞流直下的大瀑布，上演湿身诱惑……个鬼啊。 根本看不清好不好，她人都快被冲走了。 殷颖颤抖的说，“导演，我要求用替身。” 张导无奈，朝旁边喊，“阿璇，你顶一下。” 梁编导在一旁和秦奕商量，“秦先生啊，这个剧情正是男女主感情升温的大好时机。” 秦奕觑他一眼，“升温就得滚床单？还脱的光溜溜？你真的不是为了迎合观众的某些癖好吗？” 梁编导支支吾吾，“这个……总得有一些卖点嘛。” 秦奕把剧本一合，“你是觉得这部电影除了卖肉，就没有其他卖点了吗。” “呃……” “按我的来。” 张导惴惴不安的在原地走来走去，说实话他心里没底，钱虽然是陆老板投资的，但这电影能回多少本，很难说。原来都是小打小闹，赔也赔不了多少，可这次投入的资金和人力是之前的十几倍，这万一要是赔了……他也有愧啊。 正想着，金主还真就来了，场务风风火火的跑来，对张导说，“导演，陆老板过来看看。” 张导更慌了。 “好，先让他坐会儿。” 陆凝实在有些好奇这部电影拍的怎么样了，于是难得一见的过来。 “过了，下一场，开始。” 陆凝不想打扰其他人，所以就远远的看了两眼。 这一幕是男主角和女主角互诉衷肠，拥吻的画面。 张导很狗腿的给陆凝找来椅子，“陆先生您坐。”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 陆凝的注意力全在那两人身上，确实是很温情的画面，但就是碍眼。 虽然知道是演戏，跟自己也没半毛钱关系，可是靠的那么近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向冷静自持的陆先生踹了一脚凳子，惊扰到了拍戏的两人。 “不好意思。”陆凝一脸“老子没错”的表情道了句歉。 殷颖哪敢说什么，一动也不敢动。 秦奕停了会儿，马上又喊，“再来一次。” 还便宜他了，陆凝一口气憋在胸口。 秦奕演了这么长时间的狗血片也算明白了，百分之九十九是吃醋，百分之一是看凳子不顺眼，但他乐意让陆凝吃瘪。而且嘛，这是在工作中，工作得认真对待。 然后“碰撞”的更激烈了。 陆凝看不下去舌头打架，把张导叫到一旁，张导也不明白陆凝为什么生气，总之现在老板的脸色很可怕。 “感情戏方面，我希望你把握好尺度。”陆凝思考再三，这么说。 “您是指……” “接吻。” 张导表示冤枉，要知道这只是接吻已经很清水了，原来是干柴烈火的脱衣服滚床单。 “陆总，秦奕作为演员为了艺术做点牺牲是在所难免的。” 陆凝面子挂不住了，“关他什么事。” 张导还没迟钝到那种地步，老板总不会是为个听都没听过的女演员吃醋吧。 就在两人争吵的时候，秦奕正好推门进来，看了张导一眼，又看了看陆凝，后者立刻把目光移开。 张导以为来了救星，忙说，“秦奕啊，陆总他……” 谁知秦奕一开口就是，“下场戏还拍不拍了，都这么久了，殷颖，杜雪她们穿那么少吹冷风，要感冒了。” 陆凝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加寒冷，略带嘲讽的说，“你很关心那几个女演员啊。” “谁说的。”秦奕正色的说，“男演员我也很关心，邓成宣，麦箐他们也快站不住了，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他还嫌自己耽误时间？陆凝一拍桌子，瞪着秦奕，想说什么又开不了口，按在桌子上的手指有些颤抖。 “别生气，别生气。”张导慌得一批。 秦奕注视了他两秒，终于平缓的说，“这是我的工作，有什么事等我拍完再说。要是你在开会，我打扰你，你能开心吗。” 他说的，也有道理。不过陆凝没那么容易服软，“我没觉得你在工作。” “那我在干嘛。” 陆凝咬牙切齿的说，“揩油。” 这秦奕就有必要和他说道说道了，很多人都是戴着有色眼镜看演员这个职业的，他今天就得让陆凝知道什么是耍流氓，什么是艺术。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随便挑一个角色演，看你演的和我演的有什么区别。” 谁还怕他不成？陆凝说，“这是你说的。” 秦奕不卑不亢，“对，我说的，打个赌，如果你能演的一身正气，我喊你爸爸。” “你原来不是一直喊我爸爸？” 不得不说，这人比原来顺眼多了，不知道是造型的原因还是别的，当然，前提是他别犯蠢。陆凝看着秦奕迷茫的思考状，补了句，“我当你金主的时候。” “金主爸爸啊。”秦奕恍然大悟，“但此爸爸非彼爸爸，虽然你现在暂时还是我的金主。” 陆凝冷笑，“我演什么。” “丐帮长老。” 被一长段优美的国粹洗耳之后，秦奕勉强答应给他换个角色，“行行行，天下第一侠客……手下的跟班行了吧。哎，你怎么还动手！” 张导闭目养神，由着他们争论了半天，终于确定下来，陆凝演一个侠客。 这个角色吧，戏份不重，只是个打酱油的，所以不用担心演砸。 秦奕嘴里叼着根草茎，蹲在地上，吐槽，“演戏还放不开面子，我还演流氓痞子残疾呢……” 陆凝冷哼，“我看你现在演男主角演的挺好啊。” 秦奕眨了眨眼，“其实我现在演的是男主的双胞胎弟弟，性格完全不同。” 陆凝才不信。 张导一声令下，秦奕马上过去重新换衣服，陆凝惊愕，再出来时秦奕已是蓬头垢面，邋里邋遢，宛如乞丐。 不对，这就是乞丐。 张导抱歉的说，“咱这儿演员不够，有些角色吧，人家还不愿意演，只能辛苦秦先生了。” 这段表演又和之前那段完全不同，乞丐身上流露出的卑微和猥琐，怎么也想象不到和风流帅气的男主角是一个人演的。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陆凝绝对不会相信这是秦奕。 在地上摸爬滚打演完之后，秦奕站起来，没有一点羞耻，“你看，我让你演丐帮长老你还不乐意，好歹是我上级。” 秦奕还在自我调侃，忽然感觉脸颊扫过一阵柔软，他忽而闭了嘴。 陆凝给他擦着脸，一贯傲慢的神情有了松动，如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在，心疼？ “还是那么没出息。”陆凝幽幽的说，“以你现在的资历，哪怕耍大牌都没人敢说你。” “我的资历不是用来耍大牌的。”秦奕脸上黑一道白一道，衬得露出的牙齿更加灿白惹眼了，“不过还是谢了，你这么关心我。” “白痴。”陆凝耳根发红，悻悻道。 第三十三章 ==================== 秦奕先给陆凝看了看剧本，让他意外的是，看上去精明强干的陆凝对演戏这种事好像一窍不通。 死活记不住台词也就算了，解释了半天他连这个角色都没弄明白。 “就是说，这个角色……武功高强。” “是。不过他性格偏激，所以经常容易误事……” “这不重要，武功高强，陆凝觉得自己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你就记得这一条是吧，你武功高强有什么用，动作会吗，你以为光喊口号，有武替的，有那功夫不如多对对口型。” ——还能方便后期配音。 陆凝眉梢一挑，“反正是个龙套。” 得，换词了。 其实，陆凝还是挺紧张的，他平时高傲惯了，第一次表演，怎么都不习惯。 比如化妆，脸绷得死紧，化妆师粉都拍不上去。 “陆先生，您可以……笑一笑。”化妆师都快哭了，这可是职业生涯的大瓶颈，化不好可就卷铺盖走人了。 陆凝勉强放松，可一看镜子，又不自在了，“够了，脸太白了。” 化妆师没办法，只好让导演来看看，导演更没办法，又找来秦奕。 秦奕没想到这家伙化妆比自己还难，打量了一阵，说，“还得上妆。” 陆凝不干了，“适可而止，够浓了。” “够个屁，一拉远景什么都看不出来。” 陆凝立刻站起来，“我不演了。” 秦奕耐心也快没了，一把将他按回去，阴惨惨道，“答应的事就好好做到啊，陆老板，大家都等了你这么久，半途而废是不是说不过去。” 陆凝挣扎着，惊慌失措的瞪着导演，挤出俩个字，“帮我。” 张导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心里祷告着，“陆总，这是你自己请来的大神哦，自求多福，阿门。” 反正两个都得罪不起，张导选择当个局外人。 “咳，陆总，我想起来梁编导找我有事，先走了哈哈。” 其余人纷纷也找了借口躲出去了。 陆凝看着秦奕左手按着他，右手拿起一枚粉饼，有不好的预感。 “你干什么，可以了。” 秦奕慢悠悠的说，“你早点让小朱化完不就好了，现在我得亲自动手，先说好，我没小朱那么温柔，你最好配合点。” “你……唔。”陆凝屈辱的被秦奕当成颜料盘，在脸上涂涂画画。 大约一个小时。 秦奕拍了拍手，“完事儿。” 陆凝头发凌乱，一副被强x的样子，含恨往镜子里瞥了一眼，当时恨不得自尽。 “我不拍。” “为什么。” “丑，要是被公司里的人，或者其他竞争对手看见了，我还怎么做人。” “不丑啊，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张导猥猥琐琐往里偷看，秦奕不由分说把陆凝拽出去，让大家评评理，“这丑吗。” 张导梁导化妆师道具师摄影师小场务等等等，一系列吃瓜群众凑上来，看珍稀动物似的，反正有秦奕在，法不责众，姑且放肆这么一回。 陆凝头都要埋进地里了，第一次这么难堪，跟古代黄花闺女出阁一样。 张导嘀咕，“看不清。” “你抬头啊。”秦奕忍不住扳起他的下巴。 众人皆吸了一口凉气，陆凝手指攥的发白，大不了破罐破摔。 略带苍白的肤色，眼尾上挑，鼻梁挺直，唇形姣好。英姿飒爽，就是如果表情不那么苦大仇深就更好了。 “很漂亮啊。”化妆师小朱赞叹，“美人一个。” 其他人纷纷点头附和。 陆凝怄的更厉害了，在他心里美这个词和丑同样不能让他接受。 张导还是熟悉陆凝一些，看他那样子，估计身为男人的自尊碎了一地，也不敢夸他好看之类的，只能说，“秦奕，你化妆技术不错啊。” 小朱明显看不懂脸色，很不满的反驳张导，“技术是一方面，主要是陆先生天生丽质，我刚开始只上了一层淡妆就很美了。” 张导脸都抽搐了，在心底哀嚎，姑奶奶你可别说了，没看见陆先生他都快杀人了吗。 ——也可能是自尽。 “你看，我就说不丑嘛。”秦奕微笑着说，没想到陆凝抬手就往脸上狠狠的抹，似乎想把妆擦掉。 秦奕眼疾手快，抓住他，“你干什么！” 陆凝还是那两个字，“不拍。” 秦奕想不通这有什么好忸怩的，不就是演个龙套嘛，还不是掉价的角色，也来了气，“不拍算了，我让别人来，没见过这么怂的。” 怂？陆凝这辈子都没怂过。 秦奕让小朱带他去卸妆，小朱颇为惋惜，“陆先生您跟我来。” “等等。” 秦奕没好气的说，“又怎么了。” “不拍脸……”这是陆凝最大的让步，“不拍脸我就答应。” “嘁，人家想上镜还没机会呢。”秦奕也退了半分，“行。” 衣服繁琐又长，假发也是，男性为什么要留这么长的头发，陆凝行动很不方便，摄像机一凑近他就扭过脸。 秦奕吐槽他，“你是不是个男人。” “是啊！”陆凝吼了句。 “那就别像个女人一样扭扭捏捏。” “这不是你化的吗，什么鬼样子。” 对方懊恼又无奈的样子还挺可爱，秦奕忍住不笑，“你不是要选这个角色吗，这个门派就是信奉阴柔美。” “那也不是这么个阴柔法。”陆凝后悔不已。 “行了行了，够可以了，听话。” 陆凝只剩最后一个问题，“我这个角色多久下线。” 秦奕想了想，“最多十分钟。” 陆凝脸色这才有所好转，“那行。” 然而等到开拍，陆凝才发现根本不是那回事。 暮色沉沉，昏暗的游廊，各色的人群穿梭，红色的灯火萦萦绕绕，散发着暧昧的气息。 “大爷，来玩啊！” 几个环肥燕瘦的美女拿着手帕招摇，陆凝停顿了一下，随后才下了莫大的决心般，毅然决然的走进了……勾栏坊。 俗称，青楼。 “所以为什么第一场戏就是在青楼。” “这个……角色需要嘛。” “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梁编导只好解释，说这个侠客是追寻仇家到这个青楼，为了刺杀目标，以及掩人耳目，所以扮成一个嫖客吧啦吧啦。 陆凝眉头紧锁，“那后面和妓女上床呢。” “他怀疑刺客被妓女藏在房内，假借这种事查探。” 陆凝信了他满口胡诌，毕竟之前和秦奕打过赌，即使是这种戏……他也能正经着演。 女演员是个看上去很纯良的小白花型，说实话，这种长相挑战这种角色不适合，过于温婉贤淑，不够妖媚。 “客官，小女春花，承蒙厚爱。” 女孩儿行了礼，颔首低眉，盈盈一抬眼，一水儿的温柔。 陆凝虽然没演过戏，但是实操过，他睥睨着姑娘，漫不经心道，“过来。” 女孩子还有点害羞，小碎步一点一点的挪向红色的床。 她还没做好准备，就被对方拽进怀里，惊呼一声，女孩儿脸上满是红晕，很是惹人怜爱。 陆凝把她压在身下，目光中带着一丝不屑，轻抚着姑娘艳若桃李的脸。 “卡。” 动作停住，陆凝望向导演，却发现秦奕笑容满面。 陆凝反应过来，完了，输了。 女孩子脸红红的整理衣服，心直到现在还怦怦跳，好冷酷，好霸道，演得真好。 殊不知，陆凝属于本色出演。 在业内，有一条不变的真理就是，当你不会演某个角色时，干脆就换一个贴合自己性格的角色，这样是最不容易崩的。 秦奕鼓掌，来到陆凝面前，陆凝已经很后悔了，沉着脸一言不发。 “你觉得演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 “其实挺好的，但是你觉得演的正经吗？” “……” 在灼灼目光的逼视中，陆凝不堪重负，“我忘了。” “忘了就对了，怎么可能全都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风流浪荡的西门庆也很多好不好，只要贴合角色，符合当下行为，就是成功的，哪有你想的那么淫邪。” 陆凝气道，“你才淫邪，你根本就不……”他戛然而止，后面的没说出口。 “不什么？” 陆凝瞪了他一眼，声音低落了不少，“不在乎。” 秦奕心里一动，“在乎什么。”他想亲耳听见陆凝说，但对方那个傲娇性格，死活不肯继续，生硬的转移话题，“我应该没输，之前打的赌作废了。” 这家伙，都是他说了算。 不过想听他说出什么“好词”，难于登天，好吧，放过他。” 陆凝说，“是不是结束了，可以休息了吗。” “结束了？没有啊，还有一场。”秦奕无情的打破了他的希望。 陆凝感到一丝丝的心力憔悴。 第三十四章 ==================== 寂静如水的夜晚，天上闪烁着几颗星星。 陆凝没想到这一拍就拍到晚上，虽然中间大部分时间是因为他没演好耽误的。 冷傲俊美的侠士与狡黠机敏的小混混对峙着，旁边瘫坐着一个女子。女子捂住脸，泪水一滴一滴从指缝滑落，哽咽道，“燕公子，阿云，你们不要再为了我打斗了。” 那女子正是上一幕中出现的青楼女子春花。 这几场戏讲的是从不拘泥男女情爱的侠士燕尘在和春花相处一夜后，被她坚韧善良的品性打动，逐渐爱上了她。但其实春花真正喜欢的却是男主角萧重云，因为自己身份的缘故，迟迟不敢表白，燕尘只认为萧重云是个市井之徒，不值得被春花这样去爱，所以恼恨不已。 厮斗之后，燕尘不敌萧重云，气急攻心，竟然掳了春花，强行与之发生关系。 这场戏陆凝没法演好，他本就不喜欢强迫，女人哭哭啼啼的样子更让人烦心。 “别哭了。”陆凝抬起春花的下巴，冰冷的说，女演员被吓着了，不仅哭，还颤抖起来。 “停一下。”这次是秦奕喊了暂停，他走到两人身边，蹲下去，对陆凝说，“你是在强暴她，不是要吃了她，是爱而不得产生的怨愤，不要冷冰冰的。” “那怎么演。” “爱啊，爱不会演吗，执拗痛苦。” “不会。” 秦奕委实没想到，陆凝性情风流，竟然不会演爱。 “你把她当成你最喜欢的人，然后被拒绝了，你什么反应。” 陆凝张了张口，“我最喜欢的……”目光在秦奕脸上停留了两秒，“我试试。” 这次感情对了，动作不对，张导无奈的喊暂停，看向秦奕。 秦奕叹了口气，又过去，“你动作温柔点啊，她是个女人，你就算暴躁也应该带着怜惜，侠士，不是歹徒，OK？” 陆凝耐心快磨没了，瘫着脸点了点头。 他想的是，压的是秦奕，然后一顿猛x，现实中不能报复，只能臆想中实现。 又浪费了十几条片子。 张导已然绝望了，满脸仙气，快要坐化了。 “好了好了，我教他。”秦奕在张导彻底凉凉之前，赶紧说。 陆凝正准备NG10086次，忽然摔到了床上，和女演员滚到一起，他还没反应过来呢，秦奕已经骑到他身上，伸手揪住他的衣襟，把他上半身拽起来，秦奕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却有种凛冽阴鸷的压迫感，让人不自觉的屈服。 “看好了。” 秦奕猛的扯开陆凝的衣服。 旁边的女演员都看呆了。 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后来是轻吻舔咬刚开始的忍耐到之后的汹涌澎湃，循序渐进，水到渠成。 已经不是在拍戏了，仿佛是真的在被侵犯。陆凝竭力的推搡着对方的胸膛，两具身体严丝合缝的贴在一起，竟然有了感觉。 “好了，会了吗。”秦奕起身，恢复了正常，顺便对旁边脸红红的女演员说，“他刚刚的反应，你也可以学着点，不要一味的迎合，稍微反抗一下。” 女演员点头如捣蒜，原来如此，这是一次性教两个人。 陆凝狼狈的从床上爬起来，秦奕想帮他把衣服系好，却被陆凝狠狠拍开。 “怎么了。”秦奕有点迷茫。 “你说怎么了，为什么要……”陆凝平复了一下心情，咬牙切齿道，“我又不是女人。” “我知道啊，所以更方便。” “你把我当道具吗！” “不全是。”秦奕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有一部分是真情流露。” 陆凝愣了愣。 “我们第一次不是和这个差不多？”随着若有若无的笑声，陆凝有一丝晕眩，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耻。 在秦奕“认真”的教学中，这场戏终于落幕。 “好的，过。” 张导松了口气，总算过了。 “今天就先拍到这里，这么晚了，大家也辛苦了。” 大家都等着这句话呢，一听欢呼雀跃，三三两两的商量待会儿去哪里嗨。 剧组里的人和秦奕比较熟了，几个女演员挽着他的胳膊，说晚上要不要去约个宵夜。 “烧烤还是小龙虾，秦哥你选。” “我不能吃，林洺……我经纪人会每天让我报体重的。” 林洺那个魔鬼，对各项指标把控的都很严格，秦奕每天想多啃一袋零食都不行。 ——你是演员，演员最重要的是什么，形象。 林洺苦口婆心的教导，听的秦奕耳朵起茧子。 “怕什么经纪人啊，又不是老婆。” 女演员们嘻嘻哈哈，几个男演员也凑过来开玩笑，“那秦哥你看我们吃，反正我们不是大明星，吃成球也没人管。” “啊，那麦箐你请客哦。”杜雪打趣。 麦箐挺豪爽，“我请就我请。” 那边热闹，陆凝这边很萧条，他周围环绕着拒人千里的低气压，有人敢靠近才怪。 腰很痛，腿也酸，陆凝看着秦奕被人群簇拥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依然放不下面子，孤傲冷漠的站着。 张导买了一份担仔面，看陆凝“遗世而独立”，忙讨好的递过去，“陆先生，您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必了。”这唯一的殷勤陆凝也不屑一顾，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滚过来。 Tim正和便利店的小姑娘聊的火热，就被老板的电话震麻了，赶紧掏出来，“喂，BOSS。” “回去了。” “好的。” 放下电话，Tim打了个寒噤，BOSS越来越“冻人”了。 天很黑，路灯也昏暗，小伙子匆匆赶过来，看见一“长发飘飘”的纤瘦身影站在制片厂门旁边。 Tim一时上了头，忍不住朝“美女”吹了声口哨，并且激动的喊了声，“美女，看我！” 老套的勾搭方式，也就图一乐。 “美女”似乎没意识到是在喊他，迟疑了几秒钟才看过来，有点眼熟啊，Tim想，难道在哪里见过。等到凑近了，可怜的孩子笑容僵在脸上，对面那位的表情不比他好多少。 “BOSS，你……”Tim笑的快哭出来了。 忽然传来一阵如雷的爆笑声。 “哈哈哈哈……” 连张导都没忍住，那小子声音太大，太夸张，这大晚上的想不注意他都难。 一堆人笑的直不起腰，Tim觉得现在自己找棵树挂上去还来得及，BOSS的表情很可怕，不亚于恐怖片里的恶鬼。 “你明天不用来了。” Tim脑子嗡的一声，抱住BOSS的大腿，哭求，“不要啊！” 秦奕看陆凝貌似真有些生气了，才过去哄，“好了，谁让你不摘假发，不换衣服。” “忘了，不行吗。”陆凝才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眸色因为愤怒而熠熠生辉，秦奕不由想，他要是拍戏的时候这么生动就好了。 “别气了，我帮你卸妆，你也别吓唬人了，哎，你先起来。” Tim一副“我有罪，BOSS不原谅我就长跪不起”的架势。 秦奕无奈看着陆凝，陆凝抱着臂无动于衷。 “你要让他在这儿跪一晚上啊，影响多不好。” 陆凝置了一会儿气，才让Tim爬起来滚了，秦奕安慰了那倒霉小子几句，拽着陆凝去了化妆间。 陆凝准备脱裤子的时候，被两道“热情”的视线盯得不舒服，他弯着腰，手捏着裤子边，皱着眉说，“别看我。” 又不会少块肉，秦奕转过去，对面是镜子，还是能看见。 确实这家伙腰细腿长，背影活脱脱一美女，不怪人认错。 “和我们去吃宵夜吧。”秦奕没话找话。 “不去。” “你总这么独，会没朋友的。” “不需要。” “你整天和那些有钱的老板吃吃喝喝，懂了，你就是不屑和我们这些小平民聚。” 激将法屡试不爽，陆凝冷漠的说，“不是朋友，是伙伴，不是自愿，是应酬。你说对了，我是不想和你们聚，有什么问题吗，你们能给我带来什么。” 利欲熏心说的就是他这样的，秦奕颇有微词，“你这个人，放松和娱乐还带有功利性吗？能给你带来开心，够不够。” “我不会开心。” 陆凝伸手去扯假睫毛时，被秦奕按住了，陡然紧张了一下。 “没救了。”抱怨似的，秦奕把手伸到陆凝眼前，“我给你摘，别乱扯。” 秦奕用湿巾给他擦着脸，动作很轻缓，这人属猫的，得顺着毛摸。不得不说，近距离看，还是很漂亮，为什么他不喜欢被人夸容貌呢。 “你一直不喜欢女人吗。” 陆凝愣了愣，目光飘忽，“不是。” “那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 态度肉眼可见的糟糕，秦奕不问了，“我送你回去？你司机被你赶跑了吧。” “我自己会开车。” 秦奕点点头，“那行，我和他们出去了，你回去吧。” 就这？陆凝恨他是块木头，哪怕多劝几句呢。 “啊，听说有家烧烤很不错哦，小殷一直想去。” 肉麻的称呼，这么快就混熟了啊。陆凝板着脸。 秦奕偷看着他的反应，继续努力，“订个六人餐好了，不知道能不能吃完。” “要去就去……” “江岸路的夜景也不错，吃完了我们打算去那里逛逛，有推荐的吗。” “没有。” “可惜，我还准备去那里买点东西，你有什么要买的吗。” 陆凝盯着脚尖不说话。 秦奕惋惜道，“也是，你这种大老板只会买名牌，看不起我们普通人的东西。” 陆凝终于捱不住了，“磨磨唧唧有完没完，我去买冰箱，买完送我回去。” 大伙也不知道秦奕使了什么方法能把看上去冷冰冰的陆总拉着走，殷颖等几个女演员本来打算和秦奕上同一辆车，结果被陆凝刀片似的眼神杀了回去。 秦奕很自觉的钻进那辆黑色奔驰，冲大伙摆摆手，“待会儿见。” 张导感慨，“秦奕有前途啊，能哄好老板。” 梁编导疑惑，“他们俩关系好吗。” 张导意味深长的说，“非同一般。” 第三十五章 ==================== 小陌烧烤是整条街最热闹的一家烧烤摊，老板热情，食物新鲜好吃分量足，算是当地的网红店，不少明星都来这儿打卡。 他们找了个比较僻静的位置，不容易被人打扰，然后挥手叫来服务生小妹。 “点菜。” 小妹脸圆圆的，一笑俩酒窝，拿着点菜单和笔，“您说。” “牛筋，羊肉串，蒜泥茄子，烤生蚝……小邓你呢。” 点完一个，把菜单给下一个。 小妹划了一排勾勾，有点担心，“菜应该足够了，可别吃不完浪费了。” 张导哈哈大笑，“放心，吃不完我打包，给惠惠吃。” 梁祐调侃他，“你就给你老婆吃剩的啊。” 张导“嘘”了一声，“别告诉她啊，我天天吃她的剩饭剩菜，偶尔报复一次怎么了。” 坐了两桌，人比较少的是秦奕和陆凝的一桌，一方面是秦奕不能被人认出来，戴着帽子和墨镜，全副武装，人多就太惹眼了；另一方面是，陆凝周身的低气压太严重。 所以即使和秦奕关系好的演员和剧组人员，也只能规避，一桌只有三四个人。 热腾腾的小龙虾，烤鱼很快端了上来，麻辣沸腾，上面撒着柿子椒，小米辣，葱蒜香菜等，看着十分诱人。 秦奕戴着手套“袭击”着一只小龙虾，陆凝没怎么动，只是看着秦奕吃。 “你怎么不吃啊。” 秦奕把龙虾肉扔进嘴里。 陆凝顾虑重重，“辣吗。” 秦奕摇了摇头。 陆凝这才夹起一只，可是他忘了秦奕对辣度的承受能力和他自己的不是一个等级，才嗦了一口汤汁，还没下口咬，陆凝就呛的不行。 可怜的陆先生咳的惊天动地，秦奕赶紧脱了手套给他倒水。 “咳咳……” 陆凝含泪灌了一大口，总算好点了，秦奕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吃辣。 “老板，来份不辣的小龙虾。” 老板操着一口地道的川普说，“这已经是微麻微辣了，小龙虾就是要麻辣才香嘛。” “不用了。”陆凝有点受挫，不信邪的又剥了一只。 剥壳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戴着手套的手指都有些刺痛，陆凝想吃又不敢吃，纠结了半天才闭眼一口吞下。 然后五官都扭曲了。 “嘶……” 秦奕拍着他的背，把蜷缩成一团的陆凝揽进怀里，又心疼又好笑，“你不能吃就别吃。” 陆凝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搭在秦奕肩膀上，张着嘴狼狈的呼气，“再倒杯水，算了，倒啤酒。” 另两个剧组人员连忙倒酒。 秦奕制止住他们，“喝什么酒，给我老老实实喝凉白开。” 陆凝面前换了凉粉和红糖糍粑，但对面那货吃的那么香，他又有点不甘心。 再试一次……应该没事吧。 正当陆凝准备再剥一只虾时，几颗白生生的虾仁落在他碗里。 “吃这个。” 陆凝艰难的吃了一口，这次竟然不怎么辣了。 陆凝刚想问秦奕是怎么回事，就看见他把剥好的虾仁放在茶碗中涮来涮去。 ——怪不得还有股茶叶味儿。 秦奕解释说，“我吃好了，给你剥吧，看你费劲巴拉，吃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你才吃了多少。” “我再吃就要被经纪人骂了，碗拿过来。” 剩下的两个无辜群众觉得自己像两个闪闪发亮的电灯泡。 一顿宵夜吃完，已经到了凌晨，可沿河的道路依旧灯火通明，夜景璀璨。 几个女演员手挽手去了步行街，在还开着的专卖店里挑选衣服。 秦奕问陆凝，“你是要买东西，还是回家。” 陆凝有点累了，“我买什么，回家。” “你刚刚不是说要买冰箱。” 陆凝哑然，好半天才说，“关门了，明天再买。” 知道是他找的借口，秦奕也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帮他打开车门。 “我送你回去吧。” “……随便。” 天空中白色的月亮很美，风也温柔，秦奕想起某个日本作家的一句告白名言。 陆凝望着他，黑色的眼睛像深不见底的湖，“你会开车吗。” “会。” “驾照有吗。” “有。” 陆凝挪开身子，走向另一侧，“那你开吧。” 路途不算长，但时间似乎变得慢了，陆凝靠在座椅上，头微微朝下耷拉。 所幸车子开的还算平稳，陆凝觉得不太舒服，于是换了个姿势。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份重量，秦奕瞥了一眼，陆凝闭着眼，安静的睡着，头轻轻靠在他肩膀上。 “重吗。” 秦奕胡乱摇了摇头，“不重。” “我睡一会儿。” “嗯。” 虽然是自动挡，秦奕也不好腾出一只手来抱他，陆凝睡着时很柔和，细碎的头发时不时蹭到秦奕的脖子，痒痒的。 秦奕还记得陆凝住哪儿，到了小区门口，把人摇醒了，“到了。” 陆凝困倦的睁开眼，去拿钥匙。 有那么累吗。秦奕这么想着，“你今天只拍了三个镜头。” “所以？” “你身体素质太差了。” 陆凝掏出钥匙，重重往锁眼一怼，“你坐八个小时，再站五个小时试试。” “也没让你一直站啊……”秦奕声音低了不少，“行行行，我的错。” 陆凝以一种怪异的目光望着他，“我什么都没说。” “你心里是这么想的。”秦奕小声嘀咕。 “进来坐会儿？” 秦奕没想到他会邀请自己，有点意外。陆凝觉得自己纯属脑子不清醒，不过算了，难得有点闲情逸致。 “哦。” 一瓶酒，几根烟，秦奕看见酒就犯怵，想起倒霉的事儿，估计陆凝也是这么想的，熟练的掏出一根烟，点燃了，凑在嘴边吸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没管那瓶酒。 “少抽烟。”秦奕看他抽烟就不爽，劝了多少次，这人就是戒不掉。 “这个月只抽了一包。” “那也不行，有害健康。” 陆凝转过头望着他，微微上挑的眼泛起一丝笑意，不热情，但像羽毛一样轻轻搔的人心痒。 “放心，我会活很久的。” “那也不是你说了算。”秦奕伸手夺走那根烟，却一不留神跪坐在沙发上。 陆凝手搭在他的腰上，凑近了，淡红色的唇几乎要贴近秦奕的脸，很浅的烟草味，他抽的烟味道不重，并没有令人讨厌的味道。 “你是留下来，还是回张峰那里。” “我……” 如果不是突然洒落的烟灰烫了手，秦奕或许会不受控制的做出奇怪的事情。 定了定神，秦奕从陆凝身上起来，陆凝对此也不挽留，懒散说，“慢走……” “有毛巾和换洗衣服吗。” “啊？” 秦奕已经往浴室走去，陆凝愣怔之后，低下头，眼底笑意越发明显。就是嘛，演戏是演戏，生活是生活，他就是在银幕上再光彩夺目，私下里还不是普通人一个，所以他凭什么拒绝自己。 第三十六章 ==================== 哗啦哗啦的水声，秦奕仰着头，冲洗着身体。 门动了动，秦奕也没听见。 直到某人抱着衣服，堂而皇之的打开浴室门，秦奕才惊觉，“卧槽，你进来干什么！” “你不是要衣服和毛巾吗。”陆凝说的很理直气壮，如果他眼睛没乱瞟，表情不那么暧昧的话…… 秦奕慌慌忙忙捂住重点部位，陆凝欣赏了一会儿“美男洗澡”，才咳嗽了一声，“洗快点啊，我还要洗。” 哎，他刚刚笑了吧，绝对是。秦奕也不捂了，反应过来，自己有什么好紧张的，互相不都看过吗。 许久没见，这小子似乎更结实了，陆凝被水气蒸的有些发热，把衣物往旁边一放，准备出去。 “你要不和我一起洗算了，反正你浴室也挺大。” “算了。” 秦奕挑衅，“你不会怕了吧。” 陆凝反讥，“这是你说的。” —— 后悔了。 秦奕仰望喷头，水珠从眼角滑落。 “你倒是洗啊，只冲吗？”陆凝不耐烦道。 “哦。” 赶紧搓了搓。 “仔细点啊，这样洗和不洗有什么区别。” “你闭嘴。”秦奕忿忿的一扭头，然后又慌忙转回去，强迫自己别想乱七八糟的。 陆凝忽然从背后抱住秦奕，秦奕脑子里警报大作。他下巴搁在秦奕肩上，轻描淡写的说，“你有反应了哦。” 看着秦奕手忙脚乱的样子，陆凝露出了得意的表情，谁让他在剧组那么对自己。 秦奕警告陆凝，如果不想第二天下不来床就老实点，陆凝适时的收了手，他也不想惹火烧身，然后发展成两人互相搓背。陆凝往秦奕背上挤着沐浴露，惋惜，“你就不能让我上一次？” “所以你半途进来就是想干这个？” “……也不是。” 秦奕一副“看穿你了”的表情，陆凝道貌岸然，继续搓着，手时不时往底下滑，秦奕抖了抖，像只大型犬，“别乱摸。” 陆凝哼了一声，不甘心的往上挪。 轮到给他搓时，这家伙又是另一副嘴脸，轻了不行，重了不行，不准碰胸腰肚子屁股……秦奕把毛巾一摔，那还搓个屁。 陆凝正享受着，忽然腰被抬高，他一激灵，怒吼，“秦奕！” “不用力洗不干净。” 反正他刚刚是这么说的，这叫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浅灰色的床单和被子，性冷淡的风格，谁能想到主人竟是如此表里不一的人。秦奕拽酷的说，“我是跟你睡，还是睡沙发。” “很有自觉嘛。”陆凝翘着腿，懒散的说，“随便你。” 秦奕爬上了床。 真的只是普通意义上的睡觉。 头贴在陆凝胳膊边，这家伙刚刚明明困的要命，现在精神的看手机，还是上半身坐起来的姿势，秦奕拽了拽陆凝的胳膊，陆凝目光转向他，“干嘛。” “睡觉。” “在车上睡过了，现在不想睡了。” “那也给我躺下，你坐着……被子漏风。” 陆凝恍然大悟，“那我再拿一条被子。” 秦奕一把将他压下来，翻了个身，变成面贴面的姿势，恶狠狠的盯着挂着微笑的某人，伸手把他举着的手机抢下来。 “你是不是又在乱聊……” “还我。” 秦奕捏着手机，虽然知道陆凝争不过他但也只是紧紧捏着，他好奇陆凝手机里的秘密，但还是没看，毕竟这属于隐私。 按灭了，秦奕把手机放到一边，强硬的说，“睡觉。” 陆凝眯了眯眼睛，“哦。” 夜色沉沉，窗外偶尔传来几声蛙叫。 翻来覆去，秦奕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东西，睡不着，他看了看闭着眼睛，安静平躺着的陆凝，陷入沉思。 “睡着了吗。” “快了。” “我想抱着你……” 陆凝伸给他一条胳膊。 不够。秦奕抱了一会儿，“能不能整个抱。” 陆凝其实并不喜欢整个躺在别人怀里，太挤了，而且身体舒展不开。 所以他没搭理秦奕。 但是在秦奕炸油条似的翻滚了不知道多少次后，陆凝终于忍无可忍，“别动了。” “哦……” 虽然没动了，但低落感都快具象化成乌云了。 陆凝放弃，翻了个身，侧躺着，“抱吧。” 秦奕这才多云转晴，伸手把他圈进怀里，真好，软软的，滑滑的，还有点凉凉的。说起来，他好像都不怎么出汗，即使是夏天，体寒一般是肾不好吧。 “我给你捂捂。”秦奕同情的握住陆凝的手，另一只手伸进他的头发，轻轻摩挲着，陆凝头发还挺好，又软又密，不像他的脾气。啊，虽然掉的也多，大概是为了弥补掉毛的缺陷才长的这么快吧。 陆凝甩了甩手，挣不开，算了，随他去。 第二天。 清晨的阳光美好又明亮，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陆凝翻了个身，身边空空的。 他勉强睁开眼睛，“秦奕？” 没人应，但是厨房里抽油烟机的声音很响亮。 穿着拖鞋，打着哈欠，陆凝活动着肩膀，晃晃脑袋，脖子还能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他慢吞吞走到厨房，系着围裙的青年在咚咚咚的切菜。 电饭煲里传来米香，旁边的玻璃碗里装着一把小油菜。 陆凝漫不经心道，“起的真早。” “九点了。” 陆凝呆了呆。 几秒钟后，某小区的房子里传来炸裂的声音。 “闹钟怎么没响！” 陆凝失态的往卫生间冲，边冲边提裤子，满脑子都在想待会儿找什么借口，董事会那帮人都不是善茬。 秦奕看他火急火燎的差点让裤腿绊倒，忍不住问，“周末你也要上班？” 陡然安静。 陆凝僵硬的扭过头，“周末？” “是啊。” “……没事了。” 青菜粥，煎鸡蛋，以及一点咸菜，陆凝洗漱完，扶着额，坐在餐桌前，耳尖有一抹微妙的红。 秦奕把鸡蛋推到他面前，保持严肃，“吃吧。” “刚刚……只是有点着急。” 还不如不解释。秦奕心想还是说点什么吧，“没事，我上学时睡觉迟到跟你一样，啊不是……比你还衰……” 好像没有好转，反而加剧了。 陆凝舀着粥，喝一口，勺子磕一下，发泄怨气似的。 “冰箱里有面包，别乱折腾厨房。” 秦奕只听出了气急败坏的味道，“过期了。” “胡说，我前几天才吃过。” “上周就过期了，你不看保质期的吗。”想到什么，秦奕问，“你吃了身体没事吧？” 怪不得那几天胃疼，他还以为是老毛病复发了。 既然今天没事，那就不着急了，吃过早餐，陆凝擦了擦嘴，扔下一句，“做得不错。” 大少爷夸下人一样，秦奕边收拾碗，边吐槽，“那是不是该给我工钱啊，大老板。” 陆凝还挺喜欢他这么称呼自己的，虽然土了点，但至少是上位者的姿态。 心情好了，陆老板大方的说，“可以啊，开个价。” 秦奕才不稀罕他那两个钱，“不要钱，今天去剧组给我好好把戏演完。” 第三十七章 ==================== 毕竟已经拍了一大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折腾完。 陆凝本来想着今天休息，可以补个回笼觉，结果又被秦奕拖到剧组。在经历知名演员失踪一晚上的悬案后，秦奕没看见张导人，去问助理，小助理诚惶诚恐的说，“哎呀您可回来了，赶紧去警察局吧，张导都要报警了！” 秦奕一拍脑门儿，昨天忘了说一声。 好不容易把张导从警察局里拽出来，张导也忘了害怕，冲着秦奕一顿大骂，“你个混小子跑哪去了，我差点去电线杆子上贴寻人启事。”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毕竟是自己的错，于是秦奕老实道歉，“不好意思啊张导，昨天我在陆总家睡了，忘了告诉你。” 张导噤了声，其他人也都寂静了。 在陆总家……睡了……四舍五入，和陆总睡了。 嘶，这个…… 几个女演员是了解圈内某些潜规则的，不往奇怪的地方想是不可能的。张导赶紧打断了她们的揣测，“算了算了，没事就好，先回剧组。” “还没好吗。”陆凝已经不耐烦了，从车子里出来，走进厅里，找个人要这么久，张峰失踪了吧。 张导没想到陆凝也来了，呆滞的问秦奕，“陆总来干嘛。” “拍戏啊，昨天拍了那么久，你不会要一刀咔了吧。” “不敢不敢。”张导连连摆手，他哪敢随便咔陆总的戏份啊。 虽然当事人根本不在意。 有了之前的经验，陆凝后面的戏份算是渐入佳境，感情有了，表情有了，摄像机怼脸也不会有怨言了。 当镜头定格在男主和女主隔岸对望的最后一幕，这部电影完美收官。 “杀青了！”随着张导兴高采烈的呼声，梁编导把剧组的所有人召集在一起，“来来来，大家拍个合影，留作纪念。” “快过来啊。” “陆凝指了指自己，“我也要拍？” 秦奕不耐烦的过去拽他，“你当然要拍，你也是剧组的一份子。” 大几百个人，从主角到小到没露脸的乞丐，各种造型，夸张的手势，甚至一张照片拍不下，拍了好几张。 张导把这些照片分发给每个人，陆凝也拿了一套，看着剧中陌生又熟悉的造型，这种感情很奇妙。 三个月后。 结束了会议，陆凝在办公室里看见压在透明玻璃板下面的报纸，昨天的，忘了扔。 陆凝没有去看电影，因为忙，但即使不看，他也能从各种地方了解到这部电影的一切，何况还是亲身参与过的。 手机响了一下，秦奕发来的消息，“明天张导生日，你过来吧。” 张峰生日，又不是他生日，他着什么急，陆凝嫌弃秦奕咸吃萝卜淡操心，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回了两个字，“地方。” “江南晚。” “如果我能想起来就去。” 秦奕才不管他，一连发过来几个威胁的表情包，“你敢不来试试。” 放下手机，陆凝闲适的望了望窗外的太阳，还是没诚意，要求别人准时到场，为什么不亲自来请呢。 晚上的时候，陆凝还是来了，偌大的包厢，里面人挨着人。那天发生的事情记不太清了，张导挺兴奋的说了一大堆，然后不停的有人给秦奕劝酒，陆凝看不下去了，替他全推了。 不少人打趣，“陆先生酒量真好，也真护着秦哥。” 张导举着杯，“可不是嘛，哪有金主给演员挡酒的道理。” 再后来，陆凝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秦奕拖了出去，在街角那家买衣服鞋包的店后面拥吻。透明的玻璃窗里，一条鲜艳的红围巾正好挡住他俩的影子，热情似火。 亲了一会儿，陆凝呢喃着，“回家。” “他们找不着人，不太好吧。” 陆凝松开手，“那你继续，我去随便包个人。” “回来！”秦奕拽住他，“你敢。” 激将法还是有用的，起码这次比较的……猛烈。 第二天。 秦奕起床后，看了一眼背对着他的陆凝，昨天好像太用力了一点。不过，真是副不错的景色，陆凝黑色细密的发丝散落在枕边，身体微微蜷缩，背部全裸，略显苍白的肌肤上全是红红紫紫的印子，凸起的蝴蝶骨，瘦削的肩膀，被子松松垮垮搭在腰间，遮住下半部分。 为什么会觉得他是个正经人呢，一定是自己脑子糊涂了，虽然陆凝穿上衣服姑且算端庄，上了床就完全不是那回事。 就像这满是蓝灰色的房间，竟然还藏着一双粉拖鞋一样。秦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琢磨着，这应该算是闷骚吧。 昨天晚上的事，好像做梦一样，他也累了，秦奕也就不急着喊他起来了，摸了摸他的头，俯下身在他后颈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一下，那具身体轻微的动了动。 “几点了。” “今天你休息吧，我去做饭。”秦奕给他把被子扯上盖好。 入秋了，天气渐渐转凉，容易感冒。 等到两碗卧着荷包蛋的细面条煮好，秦奕才去喊陆凝。 “吃饭了。” 卧室里的男人已经起床了，低着头穿衣服，倦怠的答应着，“好。” 大概是有经验了，陆凝不像刚开始那样做一次起不来床，现在只是腰痛了点，他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去洗漱。 秦奕有点于心不忍，“那个……对不起啊……” 陆凝打了个哈欠，“你与其嘴上道歉，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下次换我上。” “其实你已经不讨厌当下面那个了吧。” 扶在墙上的手一顿，陆凝扭过头，微笑道，“仅限于你。” 趁那个白痴还没反应过来，陆凝狂暴的甩上卫生间的门。 陆凝拧开水龙头，胡乱抹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好像变了，又好像没什么区别。掏出旁边很久没用的刮胡刀，陆凝抬着下巴对着镜子观察了半天，又悻悻放了回去。 现在还纠结上下问题，有点蠢，不知不觉已经接受了，再为了那点面子抗争，就显得幼稚。 等到出来，陆凝毫不客气的端走了飘着肉丝和鸡蛋的那碗。 本来就是给他的，秦奕也不介意。 肉丝很嫩，鸡蛋是溏心的，戳了一个口子，汁液流进汤里，陆凝缓慢的喝着汤，额发散落下来，看着和二十多岁的大学生差不多，秦奕发呆的盯着他，筷子在碗里搅拌着面汤，“你头发这样放下来，看着年轻多了。” “我平时很老吗。” “不是，呃，怎么说呢……”秦奕斟酌着，陆凝的脾气一向阴晴不定的，如果说错了话，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你平时太严肃了，这样看上去比较温柔。” “温柔？”陆凝望着他，黑黢黢的眼珠眨了眨，他虽然不知道一个总裁要温柔做什么，但姑且认为秦奕是在夸奖吧。 “你喜欢温柔的啊。”陆凝回忆着某个女明星的作态，试了试，“亲爱的。” 秦奕一哆嗦，记忆里，陆凝从来没用这种语气和他说过话，又酥又麻，一时适应不了。 有点奇怪，陆凝摇了摇头，再一看秦奕呆滞错愕的脸，他也这么觉得吧。 丧失了面子的陆先生虽然很不爽，但为了掩饰尴尬，只能将错就错，以玩笑的口吻证明自己刚刚没认真。 “下次玩角色扮演吧。” “不，不是……”秦奕慌忙解释，他才不想让陆凝误会，“我那个……” 角色扮演可以穿制服吗他看那些小片片里都是那么说的，不对不对，在想什么啊！ 第三十八章 ==================== 吃过饭，林洺的几个夺命电话打来，秦奕不得不放弃了和陆凝继续相处的时间，说了句告辞。 马上，方才还春风拂面的表情顿时不见，变回了冷若冰霜。 “哦。” “我下次一定……” 陆凝懒得听，把一袋子衣服甩给他，“你上次落下的，洗好了。” 秦奕道了谢，承诺下次一定给他送回来。 “行了，赶紧走。”陆凝不耐烦的关门送客。 秦奕摸了摸鼻子，有点怀念他刚刚的温柔，虽然是演的。 回到公司，林洺看着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堆衣服，奇怪道，“这尺码不对啊，看着也不像你的风格。” “别动，陆凝的。” “行啊。”林洺赞叹不已，“偷人家衣服，你是牛郎吧。” “滚，他借给我的。” 林洺才不管秦奕跟陆凝有怎样的屁股交易，今天的日程安排依旧是满满当当。 “下午有个明星签售会，你和殷颖一起去。” 秦奕吐槽，“怎么还有。” 林洺哼了一声，“殷颖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意见。” 上次那部电影犹有余热，媒体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夸带捧。 秦奕没想到会超出预期，他还记得那天晚上张导发的癫，双手合十对着蛋糕，深情款款的许愿，“希望小人以后的电影，永远能请到大神。” 说到大神两个字的时候，张导两只豆豆眼直勾勾的盯着秦奕，在座的无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秦奕只想在那个“大神”后面补个“经”字。 ——大神经。 现在好了，整天签售会，娱乐节目，活动，他现在堵的连星海都回不了，下一部影片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拍。 一个地方马上又到下一个地方，宽敞明亮的场馆，秦奕和殷颖保持着公式化的微笑，人排成长龙，慢慢朝前蠕动。 一人可以要一个签名，然后向偶像提问或是让其满足自己的一个愿望。 说直白点，就是捞钱。 作为自传的书籍也不知道是哪位三流写手给写的，秦奕看了一遍后只觉得矫情，自己一不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二不是天才怪咖，哪来那么多愁善感和怨天尤人，包装的太离谱了。再说殷颖，虽说她出道是位歌手，但是唱歌也仅仅只有中流水准，靠着一部电影火起来，现在一张专辑能卖到歌坛天后的价位。 翻开书和专辑，他们签名的速度已经练的很快，说实话那字已经不能称作字，纯粹是用墨水甩出来的几笔黑色印渍。不过没人在意，毕竟粉丝们看重的不是名字本身，而是签这个名字的人。 秦奕甚至怀疑，等以后他们再找人签名，把几本书摞在一块，都分不清谁是谁的。 “哥哥可以吻我一下吗？” 一个十四五岁戴着眼镜的小姑娘红着脸提出要求，秦奕愣了一下，“不好意思，这个不行。” 小姑娘很失望，“啊，不是说提什么要求都会被满足吗？我还排了一上午队，哥哥满足我嘛。” 安保人员站出来，义正言辞，“为了维护明星们的公众形象，和未成年人不能有过于亲密的肢体接触，不然会给他们的名誉带来负面影响，当然，对你的影响也不好。” 小姑娘哭唧唧的走了。 接下来是一个脏兮兮的男人，男人面目猥琐，一双老鼠眼贼溜溜的往殷颖身上扫。 “啊，我喜欢殷小姐很久了，殷小姐可以给我唱首歌吗？” “这个……”殷颖做出为难的样子，“时间有限，一首歌可能唱不完。” 后面的粉丝等急了，不停的催促那个男人。 男人赶紧说，“不用，你就唱几句，就唱甜蜜蜜，我喜欢那首歌。” 殷颖心里厌恶，但面上还得维持着温柔姐姐的形象，勉强唱了两句。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殷颖声音甜美，獐头鼠目男听得兴起，起声附和，“开在春风里……” 殷颖吓得一哆嗦，男人一句没在调上，害得她也整段垮掉。 “好了，先生，唱完了。” “好的，谢谢谢谢。” 男人喜滋滋的走了，殷颖松了口气，总算摆脱了这个山炮。 陆凝觉得自己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多管闲事，他是白痴吗，陆凝从沙发的空隙里捡起钥匙和银行卡，不得不思考秦奕是怎么把东西掉在这么刁钻的地方。 没手机，没卡就算了，门钥匙也扔在这儿？ 陆凝很讨厌麻烦，但如果不解决，那个麻烦缔造者可能会造成更多麻烦，于是陆凝十分不爽的开车准备去秦奕的公司，想把这些东西给他送回去。 结果路上还堵车，一堵就是两个小时。 陆凝实在熬不住了，打开窗户问旁边的小保安，“前面在干什么。” 小保安回答，“哦，那里有明星在搞签售会。” “路都堵死了，还有多久能通。” “这个……不知道呢，看情况吧，快一点两三个小时。” 陆凝瞪大眼睛，“两三个小时？”开什么玩笑，早知道不送了，现在卡在路中间，回都回不去。 “你们不能疏通一下吗，这样堵着，很妨碍交通吧。” 小保安叹了口气，“没办法呀，粉丝太疯狂了，我们也劝过，好家伙，差点把脸给抓花了。” “这么夸张？不就是几个明星。” “人家是娱乐圈的新秀嘛。”小保安正说着，又过来一个年长一点的保安大叔，听了他们俩的讲话后说，“先生，不如你也去要个签名，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前面那些车主就是。” 陆凝没兴趣，“无聊，还不如去动物园看猴子。” “他们可比猴子好看多了，俊男美女，叫什么来着……” 小保安说，“秦奕和殷颖。” 陆凝清醒了一下，后面那个名字，自动忽略，行，也算是省了点麻烦。 “在哪儿买票。” 小保安说，“可以网上购票，不过估计都被抢完啦，前面人工窗口可以买VIP……” 陆凝掏出一张卡，“VIP，够买几张买几张。” 小保安被金钱的气息折服了，一溜烟跑到售票口，再一溜烟跑回来，恭恭敬敬的把票递上，“您顺着通道进就行。” 秦奕像流水线上的工人，挥汗如雨的重复着同一件事，简单充实且枯燥。 “下一位。”他没抬头，直接催促。 陆凝也不是来要签名的，秦奕等了一会儿没反应，一抬头，嘴巴差点张成个鸡蛋。 后面的粉丝在催了，“好了没啊，快一点，我们排着队呢。” 陆凝有点恼火，“吵什么。”说着，把票往桌上一拍，“我买了六张票，是不是能算六个人的。” “呃……理论上是这样。”旁边的安保人员也无话可说。 秦奕赶紧打圆场，“这位先生，你是要签名还是别的。” “我不要签名。”陆凝语气不善。 后面的人开始躁动，这是来挑事的吗。 陆凝把钥匙和卡往他手上一拍，凑近了低声说，“你掉的东西。” 秦奕反应过来，握住，“谢谢。” 两人离得近，说的什么后面的人是听不见的，他们只能看见一点小动作。 殷颖倒是听见了，大概猜到了他们干了什么，尴尬的笑着。 虽然听不见，但可以脑补，观众们顿时不淡定了。 陆凝把东西给他就回去了，完全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事。 第三十九章 ==================== 当第二天秦奕四仰八叉的在床上睡的正香时，被林洺揪起来。 大脑尚在缺氧状态的秦某人还以为在梦里，刚刚梦见在海底两万里和美杜莎搏斗，正准备一叉子拍向那个章鱼脑袋，就发现“章鱼”怒瞪圆眼对他吐泡泡。 林经纪人把他拖到电脑前，连着打开几个网页，“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秦奕总算迷迷糊糊醒过来。 嗯，自己的社区论坛……发布会高清图片，活动预热，秦奕把脸贴上去，认真的看了半天，问林洺，“你让我看什么。” “头条啊！” “现场无修高清图，颜值福利……” “第二条！”林洺被他气的语无伦次，指着几张图片，手指颤抖，“你们就不注意点影响？” 秦奕总算看清楚，好像是昨天在签售会现场被人拍下来的，陆凝和他挨得很近的画面，不知道是谁拍的，角度很刁钻，猛的一看像是在亲吻。 底下的议论声很猛烈，其中最醒目的一条是，他秦某人和某某男性有不正当的关系，对方态度蛮横，肆无忌惮。 银行卡和钥匙也被拍了一点点，关键是他要拍就拍全了，拍了一点又不完全露出，留给八卦群众的发挥空间就很大了。 ——房卡和钥匙，玩这么大吗。 ——我不信，哥哥怎么会是同呢。 ——别傻了，现在的明星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说不定是双向插头。 林洺已经很久没这么焦躁了，“你知道影响多不好了吗。” 有戏谑的言论，也有保护他的粉丝，几方唇枪舌战，变成了炮火味十足的争吵。 秦奕眉头越皱越紧，议论的不光有他，还有陆凝，有些好事者猜测陆凝的身份，什么“带资进组的太子爷”，“有钱的官二代”，甚至是“黑白通吃的大佬”。 燕尘那个角色本来只是个打酱油的，都被脑补能力极强的网友扒出是“想和男主有不正当关系，还好女主坚贞不屈，这才没得逞”。 林洺端着杯菊花茶降火，秦奕拍桌而起，“发律师函吧。” 林洺瞥了他一眼，“治标不治本，现在明星天天发律师函，他们早就不怕了。” “那怎么办。” “他们只愿意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林洺放下杯子，“行了，这事我来处理，你最近别和陆先生见面。” 与此同时，陆凝那边也陷入麻烦。 不知道是谁恶意攻击公司网站，留下一堆不堪入目的文字，普通点的就是往公司大楼下扔垃圾，泼脏水，砸玻璃，好几家企业也有些意见，甚至想中止合作。 董事会的几个老顽固轮番轰炸，“陆总，有些话说出来可能不好听，但你得知道，你的形象是和公司息息相关的，已经不少人提过这事儿了。” 陆凝安抚完内部又要处理外部，几天下来，人有点憔悴。 “咳……” 这次好像真是胃病犯了，陆凝弯着腰，吐了半天，胃酸刺激着食道，很难受。 这种狼狈的样子，仅限于人后，等出来后，他依然是那副凌厉果断的形象。 开过了会，陆凝走出大楼没几步，忽然就听见司机的吼声，“你们给我站住！” “怎么了。” Tim哭着脸，结结巴巴，“那个，车子……” 车子上几道划痕，一看就是故意的。陆凝深呼吸，“算了，明天送去修。” Tim忿忿不平，“这些人太过分了。” 每天都这样，虽然只是一些小事，但已经足够让人烦躁了。 林洺那边以秦奕的口吻发表了一篇声明，把当时的情况大大方方公布，说明了自己只是弄丢了银行卡和钥匙，被剧组的朋友找到还回来而已，之后又不声不响的上了几条新剧的剧照，以及“偶然”拍到的和异性朋友聚会的画面，之前的议论声这才淡了。 虽然转移了视线，但秦奕担心，“如果这个也被闹出绯闻怎么办。” “起码比前一个好。” 林洺冷漠脸，“这些虚头巴脑的留给他们去撕，去猜，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洁身自好。” “哦。” “你让我省点心吧，马上要评奖了，千万别给我搞事情。” “评奖？” “……你不会忘了吧。” “没有没有。” 半个月后。 国外电影节发来邀请，之前的那部《无双》荣获奖项，这次被评选上的亚洲电影只有两部，所以媒体对他们的赞誉极大。 从导演到演员，无一例外得去，这次去比上次去还夸张。 大家一起出发，几位经纪人，助理像老妈子一样把各种东西都带上了，结果身为主角的几个根本不在乎。 秦奕站在楼上往下看，一时好奇的问在旁边眯着眼活动筋骨的卫云斌，“哥，为什么你没有经纪人啊。” 卫云斌说，“我原来的经纪人是我妻子。后来，她得病去世了。” 秦奕张了张口，讷讷道，“对不起。” “没事。”卫云斌这么多年也看开了，反倒是怀念，“她是最合我心意的人，再用别人，我觉得麻烦。” 很少明星是自己独自一个人抗下所有事务的，那些媒体都说卫云斌是性格古怪，没有经纪人愿意跟着，没想到只是因为这样一个理由。 车来了，不想再聊伤心事了，秦奕赶紧说，“我们下去吧。” “好。” 国外除了景色不同，流程都是大同小异，卫云斌依旧拿到影帝头衔，另外一位则是秦奕。 秦奕有点意外，他以为这次最多也还是个新秀奖，没想到竟然登了顶。和卫云斌站在一起时，总觉得在梦里。 “秦先生应该是最年轻的影帝了吧。” 棕色眼睛的颁奖老者笑眯眯的把奖杯捧给他，秦奕讪讪的点点头，卫云斌向他投以鼓励的眼神，示意他抓紧机会多说几句。 可事到临头，秦奕本来也啥都没准备，正想开口忽然记起林洺警告他的，不会说话就少开口。 于是，他只能微微点头。 颁奖的老爷子可是上一任影协的主席，一般人都是毕恭毕敬，客套礼貌的说一大堆，这么“高冷”的却是不多见。老爷子见惯了那些虚伪的笑脸，没多少诚意的恭维话，忽然被这么一位年轻人打动了，他能如此淡定的站在颁奖台上，足见内心强大，宠辱不惊，不得不让人敬佩。 颁奖大爷拍了拍秦奕的肩，一脸慈祥的表情，秦奕却啥也没弄懂。 主持人继续念，“接下来是最佳新人奖，有请曹野先生。” 名字很熟悉，当那个男演员走上台时，秦奕和卫云斌都认出他来，略显阴沉的五官，消瘦的脸，正是曾经和卫云斌以及秦奕有过节的那个男人。 曹野这次上台却谦虚了不少，甚至主动伸出手，笑着说，“很荣幸能和二位站在一起。” 这么多人看着，卫云斌和秦奕也就礼貌性的和他握了握，他的手很粗糙，眼睛笑着，却给人森森凉意。 ——让人不舒服。 既然他来了，秦奕想起曾经挖过他墙角的那个狐狸眼的男人，他叫什么来着，好像姓白，反正也是让人不喜欢的男人。 现场没有他的影子，秦奕和其他领奖者站成一排，让记者拍照，曹野漠然的看着远处，像一具傀儡。 他参演的是另一部评选上的韩国制片方的影片，据说是由真实案件改变的犯罪电影，或许这种题材更容易引发人的共鸣，获得的评价也非常高。 下了台，曹野和周围人打了声招呼，不怎么激动，仿佛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了，这和大半年前暴躁易怒的他有着天壤之别。 然后是女演员们，柳希也继续延续了她的荣誉，依旧是最佳女主角，笑容款款的上台感谢，下台后，在某个角落里一个不太显眼的身影，邀宠似的朝她招手。 文宇杰在和导演唐柯小声议论，“他除了这一部电影，没一部片子演好过。很奇怪裴叙琦为什么一眼就看中了他。” 唐柯似乎早有预料，“有白怀明撑腰，不奇怪吧。” “裴叙琦那个人性格很怪，就算是资本强压，也不会妥协。” “那就是确实做过咯。”唐柯安然自若，以平和的语气说出露骨的猜测，“哦对，他原来就是小混混。” 两位大师饭后聊天似的聊着八卦，从财团到娱乐圈，内容不那么光亮。不过，当有媒体过来时，他们马上转移了话题， 秦奕听了几句，心想这圈子真够乱的。 第四十章 ================== 从机场回去的时候，又遇见了曹野一行人。 卫云斌提了一句，“他们不会和我们一趟飞机吧。” 唐柯眯着眼，“好像是。” 白怀明还带着一个男孩子，那孩子长得挺秀气，加上衣着光鲜，宛如模特儿，他挽着白怀明的胳膊，很亲昵的样子。 两相对比，曹野就显得很可怜，就像是有了新宠，被主人抛弃的可怜旧宠，虽然原来也没多讨喜就是了。 一路上，双方还算相安无事，到了目的地之后，各奔东西。 新的开发区扩建了，高楼大厦从土里如春笋般钻出来，旁边是娱乐城，小公司，写字楼，商场和住宅。一批人进来，一批人又离开，生生不息，周而复始。 DT盛世是开在S区最繁华地段的娱乐公司，新生力量，却能在短短两年内做到与星海竞争，背后的资本不容小觑。 不少公司都难逃被打压的命运，渐渐的，不仅是公司，连艺人都开始为了事业发愁。 牌桌上的男男女女打着牌，闲聊着。 柳希一身藕荷色旗袍，修长的双腿若隐若现，增添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旁边坐的是她的闺蜜，贺梦洁，曾经还是评为世界小姐的女明星。 贺梦洁替她抱不平，“听说那导演换了个不知名的女演员，他怎么想的，放着一个有演技有容貌的影后不要，要那种狗尾巴花。” 柳希感慨，“谁让人家年轻呢。” “哇，说的像你多老一样，你不是才二十七吗。” “二十七啊。”柳希望着手里的牌，略有伤感，很快她又平静下来，从容的说，“人家才二十呢。” 花朵般的年纪，就算演技再拙劣，也有无限可能，砸了，大不了说未来可期，反正观众们对新生演员都很宽容。但是自己不行，资历摆在那儿，导演不好差使，演的再好，人家也会说这是应该达到的，一旦出了错，满大街的通告都是嘲讽她不行，顶着影后的头衔，拿着高片酬，却不尽责。 “现在真难。”另一个女星开口，“我才三十岁，就要演一个二十三岁姑娘的妈了。” “唉。”贺梦洁叹了口气，想起什么来，打趣，“对了柳希，你可以让你的小男友去盛世试试啊，反正他没合同在身，进去了说不定还能帮衬帮衬你。” “他？”柳希失笑，“早就去试过了，人家说他长相已经不符合现在的审美了，回来了抽风说要去整容。” 在座的姐妹都笑起来，柳希接着说，“他就算整了也没用，演技那么差，年龄也在那儿摆着，白搭。” 华灯初上，灯火通明，这座城市一切如旧，随着朝暮更迭，依旧辉煌夺目。 深蓝色的窗帘遮住了巨大的落地窗，连同星光也遮挡在外面，微弱的声音从沙发上传来。 “慢……点。”满面红晕的男人捂住嘴，虽然是在自己家，但他还是觉得会被人听见。 “换个姿势吧。”秦奕把他抱到落地窗前，陆凝恍惚明白了他想做什么，拼命摇头。 “外面的月光很美，你不想看看吗。” 看个屁，他现在也很浪，难道要对面楼的住户看？ “会被看见的，不行……”带着哭腔的叫声从喉咙里溢出。秦奕只是吓吓他，真要让人看见陆凝这幅样子，他恐怕也会吃醋。 水渍顺着透明的玻璃滑落，俯瞰着，宛如蓝色幕布上的一颗宝石。 之前好像不是要干这个的，陆凝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的，被秦奕抱着去了浴室，热水淋下，清醒了几分，秦奕帮他把身体里残余的东西弄出来，动作很小心。 如果他做的时候也能这么小心就好了。 陆凝蜷缩在浴缸里，头往后微微仰起，下颌与脖子绷成一条优美的弧线，手臂扶着浴缸边缘，恹恹欲睡。 “明天忙吗。” “有条广告要拍。” 起初还是什么活动，电影发布会之类的，渐渐的就只剩下活动，或者是当模特，当做杂志封面。陆凝能感觉到秦奕心不在焉，他应该是渴望做些事情的，闲一天两天倒还好，整天都无所事事，会让人不安。 陆凝不介意，但为了让秦奕打起精神，还是安慰他，“明天我给你联系联系。” 秦奕知道陆凝这阵子为了哄他开心，挺受委屈的，主动迎合，脾气也收敛了。摸了摸趴在浴缸里，金主爸爸湿漉漉的头发，秦奕失笑，“不用了，谢谢，我不想明目张胆的走后门。” “你走的后门还少？”陆凝抬起眼，缱绻慵懒，“或者什么也不做，我养得起你。” “那就真变成包养了。” “难道现在不是？”陆凝勾住秦奕的脖子，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星火燎原，一室的气氛又变得暧昧起来。秦奕避开目光，磨练着自己的定力。 “不是。” “那是什么。” 秦奕把浴巾扔到他头上，“白嫖。” 陆凝把浴巾从头上扯下来，若有所思，笑了笑，“我可给过你东西了。” “我是说我在嫖你。” 虽然他做生意很精明，但是在这种事儿上吃了不少亏，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自己占便宜。趁这“笨蛋老板”没反应过来，秦奕给他把身体擦干净。 “晚安。” 星海最近也遭遇了不小的变故，大批艺人合同到期后选择不再续约，要离开，问其原因，都含糊其辞。 可卫云斌又岂是吃素的，多番打听，还是了解到原委。 盛世提前找人私谈，高薪挖人。 高层们皆是气愤不已，挖墙脚这种行为在哪行哪业都是可耻的。 “哪儿是什么娱乐公司，根本是猎头公司。” “那些人也真没骨气，为了一点钱就抛弃了待了这么久的地方。” 卫云斌叹气，星海是他的第二个家，里面的人也都很熟悉了，看着熟悉的面孔一个个消失，说不定以后还会成为对头，谁心里都不好受。 说起来秦奕的合同也快到期了，他会不会也……卫云斌心里一沉。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挖墙脚的还真就找上门了。 刚开始是由林洺对付，可那个小胡子男人实在难缠，几番下来林洺也招架不住，只能让正主亲自上。 秦奕不会公关言辞，上来就一句，“谢谢，我不考虑。” 小胡子锲而不舍，“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去就是不想去。” “总得有原因吧。”小胡子笑了笑，“其实无非是两种原因，钱或者感情。秦先生，我可以告诉你，在这个圈子里谈感情很蠢，我想星海也不是因为感情而留你在这儿，他们看中的是你的价值，当然我不否认有一部分人情等因素，但只是很小一部分。您有价值，但您的价值在这儿只会被消磨，等到他们发现您没有用武之地了，首先考虑的不是自己的问题，而是怎样节约成本，对您挑三拣四，然后开始压价，这是高层的一贯做法。” 他说的不无道理，林洺也有想过这方面的原因，不过说到底还是得看秦奕的。 “与其待在星海烂掉，不如去新的环境发展，等您有了更高的价值，他们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请您回去。到时候金钱和人情两不误，何乐而不为。” 盛世只需要一部剧的主演，不会签太久，大赚一笔然后离开，对双方都是有利的。 连林洺也不免心动，推了推秦奕，示意他赶紧做决定。 秦奕嗯了半分钟，才憋出一句，“你们的剧我不喜欢。” “这样啊。”小胡子早有准备，从包里取出一份资料，“您看看这个。” 上面印着各色导演和演员的名字。 小胡子说，“其实很多人对我们的误会太深，我们不是只热衷快餐文化，大咖也有，像朱璃，孔俊阳，还有蒋诺导演，关铎导演……” 都是名家，林洺推了推秦奕，“你再想想，去了星海有机会和前辈们合作，在这儿你可能得沉寂很长一段时间。” 完全没有心动过，那是骗人的，但想了想在星海度过的时光，秦奕还是一咬牙，拒绝了。 “对不起。” 【作者有话说：懒癌犯了，沉迷学习（放屁），过几天再更，run了~】 第四十一章 ==================== 秦奕拒绝了那个小胡子，以为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没想到最后提到这件事的，竟然是卫云斌。 他拧着眉头，一脸严肃，最后久久叹息，“其实你想走就走，不用顾忌什么，小林告诉我了，你很为难。” 这个林洺，秦奕实在有点气恼，卫云斌还替林洺说话，“你不用怪他，他没替你做主，只是碰巧提了一句，被我听见了。” 才不是什么碰巧，和林洺相处久了，秦奕能感觉到他的变化，根本不是碰不碰巧，只有想让人听见和不想让人听见。 星海目前的情形本来就不太好，卫云斌心眼没那么小，他只是有点失望，不过仔细想想也是可以理解的，人往高处走，橄榄枝伸到眼前了焉有不接的道理，秦奕恐怕只是碍于面子。 间隙已经产生了，无论秦奕再怎么解释也像欲盖弥彰，卫云斌说，“你要是有空，就回来看看，星海也沾沾你的光。” 听着挺客气，但也挺伤人，兄弟关系估计是回不去了。 林洺悄悄溜进来，看秦奕耷拉着脑袋坐在沙发上，感觉有点对不起他，但面上又不肯认错。 “行了行了，我也是为了你，谁让你犹豫的，看着着急。” “我没犹豫，已经拒绝了。” 林洺怒其不争，“你就那么拧啊，还记得当初的悦华吗，已经连续几年青黄不接，不知道被哪个公司收购了，你当初要是不解约，现在估计也烂在地里了。” “对，悦华是这样，星海也是这样。”秦奕侧过脸，“我是商品？谁价高就跟着谁？” “那我不管你了行不行！”这是什么态度，林洺也觉得难过，一片好心被他当成什么了。 明星和经纪人之间算不上吵架，更像是冷战，不过也只是短短两天，依旧是秦奕主动去求和。无论是谁的错，反正总得有一个脸皮厚的去承担，就像他爸说的，“男子汉大丈夫，吃点亏能死了你？” 林洺也是男的，可男的和男的也不一样，就像盆中花和歪脖子树，后者天生就不是用来爱护的。 可是久了，也会觉得累啊。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 来到盛世公司，助理带着他们进了会客室，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伸出手，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将来负责您的部门经理，我姓阮。 然后阮经理把一摞合同推给秦奕，“您看看，没什么问题就签了吧。” 大致上的条款和星海差不多，准备翻到最后两页的时候一个婀娜的女人进来，给他端了杯水，阮经理不好意思的说，“您看我，连水都忘了给您倒。” “没事。”一打岔，秦奕忘了刚刚看到哪儿。 女人朝秦奕笑了笑，“您好，我叫Anna，秘书。” 大概内容也都看过了，没什么问题。秦奕签完之后，阮经理把合同收好，笑容满面的伸手，“秦先生跟我来，我带您去见见董事长。” 电梯停在十九楼。 阮经理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让秦奕进去，室内陈设带着点华贵的欧式色彩，里面的男人背对着他，百无聊赖的看着窗外。 “董事长，我把人带来了。” 西装革履的男人这才慢悠悠转过身，秦奕讶然，“你？” “好久不见啊秦先生，不愧是影帝，非得三番四次的去请。” 狐狸眼的男人好整以暇，秦奕觉得有种上套的感觉。 “这是我们白董，你们慢慢聊，我先出去了。”阮经理随手带上门。 白怀明坐下来，现在他是老板，气势一下就变了，秦奕看他慢悠悠的喝着咖啡，也不说正事儿，自己干站了半天，这是摆明了示威啊。 “我不知道盛世的高层是你。” “秦先生不知道的事多了，不过你知道又怎样呢。” “知道我就不来了。” 白怀明交叉着双手，“你好像很讨厌我。” 确实，不过秦奕也说不上来讨厌他哪点，就是感觉不登对。 “不过无所谓了，现在你已经签约盛世，喜不喜欢都得接受。” “合同到了我就走。” 白怀明笑了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半张脸埋在阴影里。 “你笑什么。” “没，待会儿我让阮洋给你腾一间公寓，你先住着吧，明天可能就得受累了。” 说是公寓，进去一看，根本不是那样，一扇门，连个窗户都没有，简单的床和桌子，总共不到五十平米，更像个牢房。 林洺还以为走错了，“这是人住的地方？” “这是耗子住的地方。”秦奕蹲在墙洞提溜出一只灰耗子，瘦骨嶙峋的，不过精神还不错，张牙舞爪的扑腾。 连耗子都饿的这么瘦。 林洺怕耗子，吓得直叫，“你快把它扔了，也不怕咬着。” 小耗子顺着墙角的缝一溜烟儿钻没了影，林洺恶心的不行，必须得换房。 可是刚打开门，门口就是几个魁梧的墨镜男，“有事吗。” 林洺呃了半天，底气逐渐下滑，“我，我们想找阮经理……” “他下班了，明天再说。” “那，那我们可以出去一下吗……” “不可以。” “为什么。” “规定。” “什么规定啊！”林洺气急了，“我说要出去就要出去，你们还限制人身自由啊。” 墨镜男忽然一拳挥过来，林洺还傻站着不知道躲，如果不是秦奕反应快帮他挡住了，后果不堪设想。 手臂上青筋暴起，男人用另一只手扶了扶墨镜，然后猛的抬起膝盖。 秦奕同样一脚踢过去，毫不避让，两股力道让双方都趔趄了一下。 腿骨有些发麻，这还是第一次，秦奕不是没打过架，无论是小学时和人家初中部的干起来，还是长大后一个人北漂和一群流氓干起来，都没这么吃力过。 墨镜男看着秦奕还能站起来，竟然朝他拍了拍手，赞赏道，“哦，腿竟然没断吗。” 哪里来的自信。秦奕不客气的说，“你以为腿是豆腐渣做的啊。” “那你不错。”墨镜男竟然宽厚的笑了，“之前住这屋的明星，我还没使这么大劲，他就骨裂了。” “开什么玩笑，估计是碰瓷儿。” 林洺躲到门后面，心惊胆战的看着，不对，那男人说的兴许是真的，刚刚没注意，现在发现这间屋子，包括走廊那条道上，有手掌印，有脚印，旁边的墙壁裂了，石灰扑扑的往下掉，还有斑斑点点的暗红，像血迹。 “我不清楚，不过他后来残疾了，老板就不要了，你们最好老实一点，吩咐过不让做的事，就别做。不然再出什么事故，你们不好受，我们也很困扰。” 那你们还下重手，秦奕在心里吐槽。 如果非出去不可，秦奕一个人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带上林洺，他就不太有把握了，毕竟还得腾出手来保护他。 那些墨镜男似乎看出了秦奕的想法，圈子逐渐缩小，有几个把手放在裤兜里，有银亮亮的光。 “行行行，几位大哥，我们不出去了。”林洺赔着笑，赶紧抓住秦奕的胳膊，悄声说，“别打别打，有刀。” 门砰的一声关上。 林洺坐在角落，咬着嘴唇，“盛世怎么这样啊，不是说进来的各个是皇帝，锦衣玉食吗。” 秦奕琢磨着，“那是其他人，对我是打击报复吧。” 林洺不明白，“为什么。” 秦奕叹了口气，“他们董事长是那个姓白的，之前我拒绝过，现在这么做，明显故意整人。” “拒绝了还请？你不会拒绝的时候又说了什么难听的，被人记恨了吧。” “我就是很正常的和他说不来。” 林洺悔不当初，“要是早点打听就好了，现在像坐牢，以后他要是想整我们，求救都没机会。” “有机会啊。”秦奕难得聪明，“他签我是为了拍戏，拍戏总得见光吧。” “对。”林洺也终于想起，“怎么说这也是非法拘禁，早晚会曝光。” 说干就干，林洺是不敢再待了，拿出手机，正准备拨号呢，门外就传来声音，吓得他手一哆嗦。 墨镜男们又进来，手往前一伸，声音毫无波澜，“刚刚忘了，二位把手机交一下，明天专门给你们配一个。” “为什么，这个……这个是我们的私人物品吧。” 为首的男人眉毛抬了抬，林洺不敢做声了，乖乖把手机交出去。 到了秦奕，双方僵持了一会儿，不过现在打起来不明智，秦奕也只能先服软。 对方还把他们的行李都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的东西，才罢休。 第四十二章 ==================== 这一晚，睡的并不好。 阮洋精神抖擞的过来，正好看见精神不怎么好的林洺和秦奕，假模假样的问了句，“昨天两位住的怎么样啊。” 林洺窝着火说，“你觉得呢。” 阮洋打了个哈哈，“别见怪，我们这儿房源暂时有点紧张，等有人搬出去了，再给你们换好的。” 秦奕凉凉的说，“我们可以自己换。” “哟，这可不行，上面特意交代的，要好好照顾二位，对二位的安全负责，您要是出去，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这儿不好交差。” “安全指的就是昨天差点动手的那几个保镖？” 阮洋笑了笑，“应该是有什么误会，他们挺负责的，之前我们这儿招了几个手脚不干净的艺人，还以为招了贼，所以安全这方面是白董特意强调的。” 可不吗，根本就不是防贼，是防里面的人。 “你们手机都上交了吧，喏，这是新的手机。” 手机是新的，号也是新的，除了内部人，外面根本打不进来。 正说着，白怀明带着一群人从旁边过来，准确的说，是一群人跟着他。这人好像到哪儿都是焦点，众星拱月似的，穿的又华丽张扬，像只公孔雀。 秦奕冷眼看着他，白怀明挥了挥手，“秦先生，我又惹您不高兴了？” “你这是公司还是特务局子，手机都不让带，关押犯人吗。” “哦，这个啊。大家都一样，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偷拍，传出一些对公司不利的虚假言论。”白怀明笑了笑，“反正你们待的又不长，先忍忍，等到期了就把物品还给你们。 秦奕压根儿不信，但有一点他倒是说对了，待不久。 “好了，我出去一趟，回见啊秦先生。” 门口停着一排豪车，这个人简直把奢侈两个字写在脸上。 中午的时候，保镖倒是没看着他们，允许他们在内部活动。 底下的一排都是公寓，再往上，装修的更豪华点，最上层是类似高档套间的住所，住在那里的，不知是什么人。 秦奕和林洺的房间，在最下层的最角落，林洺趴在栏杆上，朝下看，更加为自己当初的想法后悔，“练习生都住那种房间，我们连练习生都不如。” 这也是实话，三三两两的练习生打扮的漂漂亮亮，从精致的小房间出来，跟娃娃似的，反倒是他们，衣服上还昨天掉落的墙皮灰，加上幽怨的表情，活脱脱是卖身还债的。 有个清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哟，这不是秦哥吗！” 秦奕一回头，嚯，这不是上次在机场遇见的白怀明的小跟班吗。不愧是小跟班，说话的语气和他主子一模一样。 小跟班穿着件松松垮垮的黑色T恤，上面印着个大大的骷髅，半边肩膀和锁骨露出来，一条超短裤，两条白生生的大腿，配上那张清秀的脸，有点雌雄莫辩。 他自我介绍了一下，还挺热情，说自己叫程玉，邀请他们去吃饭。 林洺松了口气，看来这里还是有不错的孩子的。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孩子没那么简单。 程玉说是请他们吃饭，实则是招呼了一群人，看珍稀动物似的把他们围着，言辞中却是戏谑和嘲弄。 “哥，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最近来的人好多。” “怎么了，星海也混不下去了？”程玉挺同情，“要和我们这些新人抢饭碗了。” 其他人发出一阵哄笑。 林洺脸色变了，傻子都能听出话语里的讥讽，这也太过分了。 曹野从楼梯下来，先是一愣，然后也笑着挤进人群，毕竟看热闹不嫌事大。 跟班加一，他们爱怎么闹怎么闹，这种语言攻击挺幼稚的，也就图个自我满足，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秦奕懒得搭理，还不如吃饭重要。 “你没和白先生出去？”曹野对程玉还挺客气。 程玉晃着两条腿，“昨天和白哥玩累了，今天不想动。烦死了，待会儿还要拍，要不你替我上吧。” 曹野摆摆手，“我们体型都不一样，还是得你来，再说我没有阿玉你那么好的演技。” 少年明媚的微笑忽然消失，声音猛的下沉，“你喊我什么。” 曹野沉默了一会儿，竭力保持着笑容，咬着牙改口，“程哥。” 秦奕觉得这两人的年龄，怎么看都是曹野比较大，这小跟班够狂的。 曹野就是再看不惯程玉，地位也摆在那儿，不得不赔着笑脸，“他们俩什么角色。” 程玉懒洋洋的说，“不知道，听白哥安排。” 曹野听后，瞪了秦奕一眼，“那可太好了。” 这家伙，明明自己的处境也没好到哪儿去，还非得踩一脚。 大楼外面是一个喷泉，旁边种着茂密的榕树，树下有长椅，供人休憩。 林洺气的不轻，自从来这儿就诸事不顺心，现在连几个小孩都能这么猖狂，盛世到底有没有教他们尊重前辈。 秦奕还有心情坐在树荫下乘凉，林洺虽然平时挺果敢的，但是到了陌生的环境，尤其是受了惊吓，情绪就容易激动。 “别发呆了，回公寓吧。” 即使知道公寓不过就是个破杂物间，但林洺还是倔强的叫它公寓，至少面子上过得去。 “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会儿。” 林洺恨铁不成钢，“你心真大，行，你在这儿吹风吧，我休息了。” “嗯。” 风吹过树叶，午后的阳光还有几分惬意。秦奕坐了一会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传来。 “你还真敢来。” 秦奕抬起头，看着那个沉郁的男人，“为什么不敢。” 曹野阴沉沉的扯了扯嘴角，“好，有点骨气。不过你能坚持多久呢，一两年，一辈子？告诉你吧，进了这儿可就不好出去了，不少垃圾等着看你笑话。” 秦奕心想，你不就是嘛。 “比如刚刚那个小孩？” 提起程玉，曹野被戳中痛处，明明是自己先来，好不容易也获了奖，可受宠的不是自己，他后来才发现白怀明为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在给程玉铺路。 换了谁都接受不了。 第四十三章 ==================== 程玉在片场等了一会儿，有点委屈，“白哥，我好累。” 白怀明把注意力从女人的丰满的胸部转移到少年精致的小脸儿上，和煦的说，“累了就休息。” 秦奕匆匆赶到片场时，就看见“瓷娃娃”在坐着躺着玩手机。 白怀明把烟灰朝烟灰缸里抖了抖，“够慢的。” 这味道很熟悉。 白怀明注意到秦奕一直盯着他手里的烟看，淡笑着，“Marlboro，秦先生来一根？” “我不抽烟。” 白怀明以为他在说笑，都进这圈子了还烟酒不沾？装纯装的过分了。 “那你看什么呢。” 秦奕抿了抿嘴，“没什么。” 白怀明也不客气了，“好了，别浪费时间了，开始吧。” 说是拍戏，实际上就是程玉的个人秀，他只要摆出几个姿势，需要特写时把脸露出来就行了。 需要替身时，导演就喊，“曹野，过去。” 曹野也不敢说什么，乖乖背过身去。 “太高了。”程玉不满意，“我哪有那么高。” “听见没！”导演横眉立目，“矮一点！” 曹野只能把膝盖往下弯，把不甘心咽进肚子里。 白怀明舒舒服服的看着，余光一扫，秦奕也舒舒服服看着，他就不太舒服了。 “该你了。” “啊？我也演替身？” 白怀明半笑不笑，“那倒不用，你演尸体吧。” 这下，曹野舒服了，人就是这么奇怪，无论多惨，只要看见比自己更惨的，就会产生一种虚无缥缈的满足感。 白怀明存心想羞辱秦奕，可是秦奕不在乎，演尸体他可太熟了，才名不见经传到后来人手不够，顶替充数，各种死法，各种姿势，没他演不出来的，而且演死人可比演活人轻松多了。 秦奕往那儿一躺，一动不动，这个更好，脸都不拍。 曹野故意在他的脑袋边走来走去，一个“不留神”，脚往他胳膊上踩去。 然后—— 铛的一声。 白怀明没说话，秦奕也没说话，曹野没说话但眼里含着泪，脚趾钻心的疼。 这身盔甲质量挺好，几十斤，钛合金的。 拍完了，白怀明还假惺惺的问，“秦先生，今天累不累。” 秦奕把脑袋上的头盔摘下来，“不累。” ——真的，没这么轻松过。 那些零碎片段之后，秦奕就再也没有戏份。 没有通告，没有试镜，没有演出，什么都没有……只是放着，等着他从内里腐烂。和被雪藏没什么区别。 林洺数着天数，还有十五天，合同就到期了。 结果到了日子，阮经理遗憾的告诉他们，“不行。秦先生没有达到我们的规定。” 林洺火了，“这又是为什么，不是只签了半年吗。” 阮经理拿出当时签的合约，逐条指给林洺看，在附加条款那一页，秦奕的狗爬字上面，印着几行小字。 “上面写的很清楚，秦先生必须参演超过四十小时，可是事实是他远远没达标，要么付赔偿金，要么延长时间。” 这规定显然不合理，而且并非秦奕没有达到标准，而是根本无人告知。林洺据理力争，“你们这不是坑人吗！” 阮经理惊讶，“林先生你这说的什么话，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他没仔细看，后来又耍大牌拒演，这能怪谁。” 这里像一座孤岛，寂寞到忘了时间。 渐渐的，秦奕也发现了当初小胡子挖他来时，说的那些著名导演，明星等等，但现实并不像他所说的那么好。 DT有两栋大楼，是分开的，虽然表面上相差无几，但内容却天差地别。 南边那栋更像是富丽堂皇的“监狱”，关押的是过了气，或者被买断的艺人，公司挂着他们的名字，安排一个住处，有需要呢，拿出来用用，没需要，就在这里养老。 这地方，秦奕是偶然发现的。 南楼和北楼中间有一道门，出入都需要门禁。 铁门大约有两米高，正好保安不在，秦奕看了看四周，直接翻了过去，这种高度还是轻轻松松的。 有男有女，但是神情忧郁，甚至有头发斑白的大爷大妈在遛狗散步。 活脱脱一个养老院。 秦奕发现一张熟悉的面孔，不确定的喊了声，“洛老师！”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坐在亭下看书的女人抬起头，齐耳短发，温婉清丽，她询问，“你是？” 真的是她？ 说起洛雪妍，在曾经可是无人不知的艺术家，她自幼学习舞蹈，身段婀娜，后来才凭借这个当上演员。童年的记忆总是美好的，秦奕印象最深的就是她在黑白的屏幕上，令人惊艳的独舞。 后来，洛雪妍就没怎么参与过电影，听说是嫁进豪门，退隐了。再后来，又听说夫妻感情不和，离婚了。 时隔这么多年，又一次看见洛雪妍，秦奕不禁回想起小时候的那段往事，还有点唏嘘。 不过，她怎么可能认识自己，洛雪妍当演员时，自己还很小，而且只是一个普通孩子。秦奕红着脸，为自己的冒失后悔，“我，我是……演员。” 洛雪妍笑了笑说，“你是哪个演员啊。” 在她面前，自己的名字怎么好意思说出口，秦奕摇摇头，“一个普通演员而已，我很喜欢洛老师演的电视剧。” 洛雪妍淡出娱乐圈很久了，也并不好奇外界的新闻。 “我已经不是什么老师了。” “您对我来说，永远都是。” 洛雪妍笑了笑，“你真会说话。” 这也是第一次有人夸他会说话。 她已经不再年轻了，眼角多了几条浅浅的皱纹，皮肤也不再紧致，穿着白色毛衣，牛仔长裤，身材保养的倒是很好。 两人边走边聊，竟还有不少共同语言。 秦奕注意到洛雪妍手上拿着一本《花的圆舞曲》，便问，“老师喜欢川端康成先生的书？” 这书并不热门，只是秦奕恰好也看过。 “是啊。”或许是想到自己不幸的婚姻，洛雪妍笑容有些苦涩，“很可笑吧，一把年纪了还在向往这些。” “什么时候都不晚。”秦奕认真的说，“铃子可以因为星枝的一支舞重获生命，您为什么不能重新回到舞台。” 洛雪妍寂静如死水的眼睛里划过一丝光亮，就算是安慰也好，在这个地方，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希望，这个年轻孩子的一句话，仿佛往平静的湖里扔了一块石头，泛起层层涟漪。 连自己都不确定，与书中的人物一样，她也曾经是个舞蹈家，后来改行做了演员，再后来认识了那个男人，傻傻的坠入爱河，如日中天时抛弃了事业，最终什么也没得到。 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还有人记得她，鼓励她。 “谢谢你。”洛雪妍目光柔和，“没想到这个圈子里，还有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人。” “您过奖了。” 这已经是秦奕一天内受到的最多的夸奖了。 “洛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 洛雪妍陷入沉思，整理了一下思绪，从头讲起。 当初，盛世还只是一家小小的经纪公司，总部在国外，经转了几位股东之手，最后落在现在这位手上。 艺人并没有表面上那么风光，一旦青春不再，风向变了，受影响的就是很大一批人。许多中年演员，或者是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艺人，都面临着极大的竞争问题。他们没有通告可接，没有剧本可演，渐渐的心态就开始发生变化。 这时候，盛世就来给他们画饼，把人哄骗来，结果一纸合同买断，没有公司允许，哪儿也去不了。盛世接纳他们并不是给他们谋出路，只是想垄断，那些导演想用好演员，只能来这儿找，经理们把价钱抬高，实际上给到演员头上的就一点，大部分全被公司拿了，就算这样演员也不敢说什么，不然得罪了高层，就连这点机会都没有了。 “我那时，如果坚持下去就好了。”洛雪妍很后悔，“不放弃事业，或者不来这里，总会有机会的，可是两次选择都错了。” 第四十四章 ==================== 洛雪妍颇为无奈，“恐怕他们连你的名字都没写上去，其他导演根本不知道，你有认识的人吗。” 秦奕说，“有。”他首先想到的是卫云斌，但很快自己就给否决了，先不说当初是怎么回报人家的，现在连手机都不在身上，就是他打电话来，也接不到。 然后他想到陆凝，陆凝会不会担心呢，自己好像一直在给他添麻烦。 见秦奕沉思，洛雪妍猜想他十有八九是有难言之隐，遂不再问了。 倒不是陆凝不关心，只是他出差了两个月，最近才回来，听说秦奕去了盛世，立刻就让人去打听了。盛世现在的股东兼董事长他认识，不过关系不太好。 生意场上的死对头，私下也没交情，要是被他发现软肋，恐怕不但不放人，还会扣着当筹码。 又过了许久，阮经理终于大发慈悲的把几条没人愿意拍的广告扔给秦奕，还特意嘱咐，“机会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哦。” 什么内裤广告，精油广告，还有保健品的，广告词很低俗，还得脱的赤条条，要求更是一大堆。 林洺急了眼，再一次去找阮经理，说，“这个我们拍不了。” “为什么。” “拍不了就是拍不了，他是演员，演员总得爱惜自己的羽毛吧。” 阮经理呵呵的笑，“尸体都演过了，几条广告而已。”随后语气严厉，“拍也得拍，不拍也得拍，这是规定！” 当陆凝偶然发现某广告上那张熟悉的脸时，终于忍不了，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秦奕待在盛世了。 能拍这种广告的一堆，为什么偏偏是他，说不是存心的，谁信啊。 “去查查，盛世的高层和他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邹助理担忧的看着自家老板气都来不及喘一口，就管起别人的闲事来，忍不住劝他，“您冷静点，现在咱还在跟东辰竞标地价呢，您现在要人，恐怕他用这个要挟咱们。” 白怀明手下也不止一家公司，真要牵连起来，那就复杂了。 陆凝揉着太阳穴，已经连续几天没睡好了，不停歇的会谈，应酬，把精神都耗光了，他本来想好好睡一觉，但看见那条广告，睡不着了。 一个人睡太冷了，怎么也得要个“暖宝宝”。 “要挟就要挟，你不说我都忘了。”陆凝是认真的，“恒苑那片地至少值个七千万，七千万买一个人，足够了吧。” 邹宇那叫一个后悔，七千万啊，这还没算以后的升值空间。 “陆总，您考虑清楚啊，不值当。” 谁知道呢，秦奕值多少钱，陆凝算不出来，把他拆胳膊卸腿分成几块，横竖也值不了几个钱，但是一堆零部件拼凑在一起，组成一个完完整整的人，就变成无价之宝了。 陆凝从来都是冷静自持的，遇到秦奕之后，才逐渐发热，冲动就冲动吧，反正冲动不了几回。 “钱没了可以再挣，就当是我自私。” 邹宇不说话了，总裁第一次为了某个人，豁出去这么多，其实他想要什么得不到？何至于此。 除了照办还能怎样呢，自己不做，还有那么多人等着做呢。邹宇摇了摇头，长叹一声，“遵命。” 有位导演找到洛雪妍，想让她参演一部电影，影片中的女主角得会跳舞，所以这位导演马上就想到她。 洛雪妍笑着说，“蒋导，我这个年纪，还能担任您的女主角啊。” 蒋诺听出了话语中的调侃，“哎呀，这是什么话，您还年轻着呢，这角色非得您来。不过嘛，呵呵……为了不出戏，前半部分是女主的学生时期，我们打算用何月珊小姐，您演女主的后半段。” 瞧瞧，说了半天，还是这个意思。不过洛雪妍不介意，自己的条件也确实不能再演小姑娘了。 “谢谢您了，蒋导。” “您这说的哪里话。” 洛雪妍灵机一动，“对了，蒋导，您演员都找齐了吗。” 蒋诺说，“没呢，就定了女主角。” “那我给您推荐个人吧。” “太好了，正好省了工夫，您推荐谁啊。” “秦奕，可以吗。” 蒋诺呆了一会儿，不敢相信，“他在这儿？” “是的。” “怎么之前没听说过，盛世太厉害了，影帝都有。” 洛雪妍一直以为秦奕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身份，也很震惊。 不过蒋诺有顾虑，“可是这个角色算不上光彩，他会接受吗。” 洛雪妍也没见过剧本，不过既然是机会，还是争取一下为好。 “您可以去问问他。 秦奕马上就答应了，蒋诺喜出望外，赞扬影帝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行，那我去找阮洋要人去，多少钱我都要了。” “到你手里，恐怕一分钱都没有。”等蒋诺走了，洛雪妍才对秦奕说。 “没事，现在我能露露脸，就已经很满足了。” 洛雪妍嗔怪，“你是影帝，怎么不告诉我。” “啊，那个啊，就一次而已，还是靠运气，没什么好说的。” “有些人一辈子都没这个运气哦。”洛雪妍幽幽的说。 “老师您不也拿过奖吗，还很多。” “那个啊，不值一提。” “您看，您也谦虚了。” “你这臭小子，故意的吧。” “老师我错了。” 洛雪妍也就是和他玩笑玩笑，并未真的生气。 “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找机会出去吧。” “盛世的高层不好对付，你要小心。” 阮洋不知道蒋诺从哪儿听来的风声，要用秦奕，于是告诉了董事长，问他意见。 白怀明最近正和几个年轻歌手搞的火热，连程玉都不怎么搭理了。 阮洋进来在他耳边说了两句，白怀明问，“真的？” “嗯。” “让他去吧，省得公司白养一个吃闲饭的。” 秦奕跟着洛雪妍拍这部《薄暮丁香》的影片，中间的过程虽然磕磕绊绊，但总体不错。 拍到后期的时候，阮经理还来看过，顺便夸了夸。 直到某一天，阮洋再来的时候，让秦奕先暂停拍摄，“董事长找你有事。” 秦奕说，“只有我？” 阮经理点头，“嗯，只有你。” 林洺想去都不让，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只能把能想到的所有不确定因素告诉秦奕，总而言之一句话，小心小心再小心。 话虽如此，但也只能在心里多点警觉，毕竟上层要是干点啥，他们也防不了。 第四十五章 ==================== 办公室里，白怀明依然是那个样子，表面和煦，心思颇深。 “你知道我找你来做什么吗。” 秦奕实话实说，“不知道。” 白怀明把脚搁在办公桌上，粗鲁的让秦奕有点意想不到，他懒散的说，“私自接活，本来也是属于条款外的。” “蒋导和阮经理打过招呼了。” “他是他，你和我说了吗，谁给你的权力。” 白怀明狠起来还是有点吓人的，是那种笑里藏刀的狠，你想不到他下一步想做什么，如果是初出茅庐的新人，或许会被吓破了胆，但是秦奕没有，他什么表情都没有，等着白怀明继续说下去。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仗着有点名气，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没有。” “我看是有的。”先是疾风骤雨的训斥，然后给一些缓和的余地，这是白怀明的一贯作风，“这次我既往不咎，下次你就该付违约金了。作为惩罚，你今天和我去吃个饭。” “和你？” “怎么，有问题吗。” 秦奕皱了皱眉，“还有谁。” “没了，只有你。” 秦奕一脸狐疑，白怀明不耐烦了，“别问那么多，好好打扮打扮。” ——更奇怪了。 几个生意场上的熟人，听说他这儿招了不错的明星，就想来尝尝鲜，说不定还会发展成长期客户。有这种好事，白怀明当然答应，反正目前秦奕就这点价值。 棕色皮夹克，黑色里衬，低腰的牛仔裤，阮经理非让人把胸敞着，腰露着，脚脖子光着，秦奕觉得这打扮很low，不仅low还冻。 他问阮洋，“感冒了算谁的。” “算公司的。”阮经理笑的一脸暧昧，“没事，到时候有人给你暖身子。” 豪车里三个保镖，一个老板，秦奕像个囚犯。白怀明什么也没说，依旧抽着那根不太对味儿的香烟，眉眼间挂着看好戏的表情。 拐卖人口似的到了地方，里面坐的是一个赛一个圆润的胖老板。不知道人是不是一旦有了钱就容易不加节制，有钱人里就没几个瘦子。 除了陆凝，还可以勉强加上白怀明。 秦奕不是很喜欢把陆凝和白怀明扯到一块比较，总觉得拉低了陆凝的档次。 “大明星啊，久仰久仰。” 胖老板们热情的伸出手，一副追星的样子，可他们的目光明显带着企图，滚烫的，带着性的味道。 秦奕第一次被迫和一个秃头老男人喝酒时，才二十出头，那时候他以为喝酒只是普通的喝酒，直到那个老男人醉醺醺的摸他腿，那种感觉很恶心，就像蹭到了屎，还甩不掉。 他那时年轻气盛，把那坨屎踩扁了，代价却很惨痛，和现在一样，不，应该说现在和那时一样。 白怀明意味深长的说，“难得秦先生赏脸，大家敬他一杯。” “对对对，来。” 淡黄色的酒液倒进高脚杯，一位姓杜的老板谄媚的贴过来，“秦先生，咱俩先喝。” 颤颤巍巍的肉挤的人很不舒服，秦奕攥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动手。 杜老板还不知死活的捏了捏秦奕的胳膊，赞叹，“肌肉不错。” “不知道会便宜哪个女人。” “呵呵，也可能是男人，要不先便宜便宜咱们吧。” 调笑的话语，动作越来越猥琐。 有人问，“对了，陆总来吗？” 白怀明叼着烟说，“他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话音刚落，就被打脸。 门开了，最后来的这位二话不说走到空着的位置坐下。 秦奕看见熟悉的身影，眼睛一亮，白怀明也有点诧异，没请他啊，他怎么知道的，现在来又是什么意思。满腹狐疑，白怀明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笑着把烟递给陆凝，“来一根。” “戒了。” “偶尔一两次，没关系吧。” “我没那么好的自制力，不必。” “也是。”白怀明目光叵测，“那就算了。” 几位老板停下手里的动作，明显也都是认识的，客气恭维的打了招呼，也不太好意思动手动脚了。 陆凝忍着不快，刚刚那种情形他是看见了的，“你玩明星已经玩这么大了吗。” “我哪有这么大面子。”白怀明嬉笑着，眼神儿扫了一遍另几位。 白怀明是谦虚，有他和陆凝在，几个老板谁也不敢应声，说笑了几句糊弄过去。陆凝见状，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既然如此，那陆某就不客气了。” 那几个老板傻了眼，不是吧，没听说陆老板好这口啊。就连白怀明都始料未及，立刻劝阻，“他性格有点烈。” “是吗，我想看看有多烈，你过来。” 陆凝一句话给秦奕解了围，秦奕立马从一堆五花肉里抽身而退，其他几位纵使再不情愿也无可奈何。 这两人没有什么暧昧的动作，只是喝了几杯浅酒，偶尔说几句话，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陆总对这位有意思。剩下几位老板也不能夺人所爱了，于是纷纷装聋作哑，把注意力转到喝酒吃菜上。 本来白怀明是打算做一些有色交易，但看样子是做不成了。 陆凝似乎和秦奕谈得来，白怀明手指敲着桌面，默默的听着秦奕对他的“控诉”，后来干脆插进两人中间，“陆总对他有意思？” “倒也不至于。”陆凝巧妙的规避了这个话题，“听说你的影视公司发展不错？” “马马虎虎，谁让现在粉丝人傻钱多，凑凑热闹而已。” “我能凑这份热闹吗。” 这话让白怀明打消了陆凝是对秦奕这个人有想法的念头，也对，人为逐利，他或许只是看中了娱乐圈的价值。 “我记得你手下也有影视公司。” “嗯，都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谦虚了。”白怀明从桌子上拿了一枚橘子，从中间掰开，一半给陆凝，陆凝摇了摇头。他把手收回去，慢条斯理的说，“应该也投资过电影吧。” “很久之前的事了，说了怕你笑话。” 也多亏白怀明不清楚他与秦奕的关系，毕竟过了这么久，消息早就淡了。 “不然你卖我个人情，把他借给我，我也拍着玩玩？” 白怀明盯着陆凝，表情微妙，不说话，等到对方终于捱不住，才慢条斯理的说，“我花了大价钱的。” ——潜台词就是，买卖我不能亏。 有人起哄，“嗨，不就是一点钱嘛，陆老板买了就是。” “和他我怎么好意思提钱，太伤感情了。”白怀明贴近陆凝，言辞暧昧轻佻，眼珠蒙着一层凉薄的光。 哗啦一声，在座的几位都吓了一跳，白怀明问，“秦先生这是怎么了。” “不小心碰到桌子了。”秦奕想了想，“哦，凑那么近和人说话是不礼貌的，而且您刚刚吃了大蒜。” 你TM才吃大蒜。白怀明被他弄没了心情，只好坐正了，陆凝波澜不惊，“我不欠你人情，你要是答应，恒苑那片地归你。” 白怀明眼睛一亮，不过不能太容易表现出来，现在主动权在握，说不定还可以抬抬价。 “我再考虑考虑。” “你最好快点。”陆凝沉沉说，“我没那么好的耐心。”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味。 巧了，他要是温柔点，软言软语的求人，说不定自己还能放他一马，这么久了还是这种坏脾气，白怀明也被激出了火气，笑了笑，“那算了，把秦先生借给别人可以，借给你不行。” “原因。” “没什么原因，非要说的话……”白怀明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不喜欢有公司和我竞争，还有嘛，谁知道陆总你是借他是为了拍戏还是有别的用处。” 陆凝轻缓的说，“我想和平解决，你别逼我来硬的。” “你对我怎么样，我会对他怎么样的，他人还在我手里呢，后果你是知道的。” 白怀明晃了晃酒杯，表情猖狂，“干杯。” 陆凝握着酒杯的手有些颤抖，险些泼到他脸上。 临走的时候，白怀明对陆凝说，“你要是想见他，可以随时来我公司，我欢迎。” 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车辆，好言相劝，“冲动可不是好事，阿凝，比如你今天杀了我，明天他也不会好到哪去，想清楚。” 第四十六章 ==================== 邹宇松了口气，示意车里的人镇定。 没动手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这群人说是保镖，更像是打手，邹宇心里也没底。他很清楚，老板的冲动意味着什么，可能是一条人命，再然后呢，把自己也赔进去？不该啊。 车门打开，老板的状态很不好，走路都不稳，病恹恹的，邹宇准备询问几句，陆凝忽然向前倒去。 …… 在医院门口焦急的转来转去，邹宇才等来董事长，他也实在不知道该找谁，总裁手机里就那么几个号码，只能挑个熟悉的打过去。 姜博诚脸色同样没好到哪儿去，“他人呢。” 邹宇结结巴巴，“医，医生在治疗……” 姜博诚扔下他，匆匆走进医院。 仿佛做了很长的一段梦，疲惫压抑，精神明明是清醒的，肉体却醒不过来。又见到了她，亚麻色的裙子在风的吹拂下，像鸟的翅膀。他欣喜又畏惧，小心翼翼的接近，可她的脸孔藏在散乱的长发中，冷漠又阴郁。 她喃喃自语，“你要是死了该多好。” 再然后是现实，秦奕用力握住他的手，朝他摇了摇头。 医生对姜博诚和邹宇说了一下陆凝的情况，大概就是劳累过度。不过还问了其他的，“他有没有遗传病史。” “什么意思。” “就是家族里是否有直系亲属患有精神疾病的，比如父母，或者姐妹兄弟……” 姜博诚眉头皱起，“我不清楚。” 邹宇心想，董事长和总裁朝夕相处的，竟然不知道。 “怎么，他有精神病？” 没想到对方会问的这么直白，医生讪讪的说，“倒也不是，只是排查可能性，目前没什么大问题，静养一段时间。” “还有吗。” “让他多休息，尽量少刺激他。” 姜博诚垮着脸，“看情况吧，事情还有一大堆。”他从不认为陆凝有多脆弱，起码吵架的时候互相刺激的次数不少。 回到病房里，邹宇发现陆凝已经起来了，虽然脚步还有点虚浮，但不像刚刚那样吓人了。他赶紧让陆凝再躺会儿，医生说了要静养。 陆凝静不下来，脑子里像蚂蚁在爬，乱糟糟的一团，手伸到人面前，却有点分不清是谁。 “把材料准备好……” 姜博诚抓住陆凝的手腕，“你是真疯了吧，现在还不忘这些破事。” 邹宇拼命给董事长递眼色，“不要刺激，不要刺激。” 姜博诚忍了又忍，才把剩下的话咽回去。 医生询问陆凝的家庭状况，陆凝回答的很简单，当提及遗传病史这一块时，他沉默了很久，说，“我母亲有。” “其他亲属呢。” “不知道，我没见过。” 医生不确定他是真的没见过，还是不想说实话，很多病人会觉得有精神方面的疾病是件丢人的事，所以遮遮掩掩不肯告知。但对于病情，隐瞒是很不利的。 他只能先安慰病人，“可能性很小，不用太紧张，我先给您开点药。” 陆凝嗯了一声，没什么表情，他想过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不过也是，她得病时，也是这个岁数。 可惜的是，自己还不如她。 回到盛世，白怀明奇迹般的没再难为秦奕，拍摄就拍摄，外出就外出，只要人还在公司。 林洺奇怪他怎么就突然变了，秦奕知道，他只是拿自己当筹码。 在车上时，那个混蛋调侃，“身价就是抬着才能高，你猜他为了你能付出多少。” 秦奕不想让陆凝付出多少，他只想让白怀明付出代价，不过这种危险不应该让陆凝承担，所以当时他制止了陆凝。 盛世和多方都有合作，白氏的另一家公司则和SH谈崩了，目前压力很大。白怀明其实有点后悔，不应该这么快就得罪陆凝，另外他也没想到陆凝竟然一点情面都不留。 琐事缠身，白怀明也没空顾及其他。 秦奕除了拍戏，闲暇时间就是去两栋楼无人注意的角落走走，不知何时盛开的小花，或者是石缝下攀爬的蜗牛，都还有些趣味。他不是哲学家，他只是闲得发慌，看这些东西比看见人更为宁静，在片刻的宁静中，他偶尔也会思考。 现在的一切，难道是自己想要的吗。 起初只是怀揣着想要出名的小小念头，后来实现了，却有了更高的追求。这追求未必是他想要的，可能是某一个人，又或者是一群人在身后推动，逼迫着他以他们的名义，负重前行。 无论是影片，还是不得不拍的那些广告，秦奕感受不到喜悦，更像是一种麻木的，机械性的工作。 这样不对。秦奕猛然站起来，蹲了很久的腿有点发麻，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 电影步入尾声。 蒋诺对这部影片整体非常满意，只是有一点小小的瑕疵，舞蹈。 洛雪妍是舞蹈家，舞蹈功底没得说，只是秦奕饰演的角色，其他都很完美，不过他不是专业练过舞的，所以虽然动作对了，但内行人看了还是会知道，有些节拍对不上。不过无伤大雅，可以用近景遮掩过去，或者用舞替。 “可以了。”蒋诺拍了拍手，赞扬，“已经可以收……” “我看一下。” 洛雪妍示意秦奕，“导演都说了，你不用在意。” 秦奕摇了摇头，“我想完美的收尾。” 洛雪妍觉得他话里有话，总觉得收尾指的不仅仅是这部影片。 没有剪辑的原片更能展现出角色的细微末节，这一场戏份很重要。 《薄暮丁香》讲述的是发生在上世纪末期，一所舞蹈学校内发生的故事。富家小姐周盈因为家庭变故，一夜之间从高岭之花变成了让人耻笑的灰姑娘，曾经喜欢她的老师和同学都对她冷眼相待。这时，国家剧院需要挑选几位学生编排一支经典舞作，作为为祖国庆生的贺礼。主舞本该由天赋极高的周盈担任，却引发了同队另一名舞者的不满，她悄悄在周盈的舞鞋上做了手脚，导致周盈在排演时有了重大失误。 领导只能将周盈换下，周盈拼命解释，却无人肯听，她带着遗憾和痛苦回到学校，迎来的却是更无情的嘲笑。各种压力下，少女的身心饱受摧残，在这种境况下，唯一对她好的是校长的儿子，方衍。方衍英俊善良，几乎倾尽全力的帮助周盈，可家庭原因和校园暴力使周盈变得敏感脆弱，方衍对她越好，她反而越胆怯，因为她无力偿还。经历过了失望，好不容易有了希望，周盈害怕她会依赖上这份希望，一旦光芒消失，便是沦为绝望的二次打击。 她已经承受不了更大的压力，对她而言，方衍是太阳，她是受太阳眷顾的卑微花朵。 因为嫉妒，学校的女学生变本加厉的折磨周盈，方衍心疼她，干脆让她退了学，名为保护实为监禁的养在家中，发生了关系。 方衍美其名曰爱周盈，为了保护她，不许她离开方家，不允许她和其他人讲话，在孤独的环境内，周盈变得沉默内向，精神憔悴。在方衍不在的时候，周盈只能靠睡眠，烟酒，甚至是作爱来打发时间，她上了瘾，和方家的仆人，朋友，甚至是方衍的父亲厮混在一起。 日子过了很久，在周盈生日那天，方衍提前回家，买了一大束玫瑰，想给她一个惊喜。但进门后，他只看见满地的衣物，卧室里传来声音，周盈在他父亲身下，欢愉而麻木。 方衍当时就崩溃了，在极度愤怒中，他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周盈也被他殴打的奄奄一息。弥留之际，周盈忽然说，她早就知道了真相。 她的悲惨是方衍一手造就的，当初方衍为了得到她，造就了那场车祸，害死了她的父母，而后方衍又买通了领导，让他们换下周盈，陷害她的女学生，毁谤她的校友，老师的疏远，其实都和方衍的暗示有关。方衍不择手段，他认为毁了周盈的一切，她才会依靠他。 周盈死了，方衍没有逃，而是选择了自首，法医告诉他，周盈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方衍终于嚎啕大哭，在悔恨中，迎接审判。 秦奕看的这段是方衍假想中与周盈共舞的场景。戏分为两部分，一段是两人搂抱在一起跳舞，是方衍的幻想；另一部分是方衍一个人的独舞，是现实。成片应该是两段镜头交错出现，在朦胧晦涩的氛围中把情愫推向高潮。 两个人的场景还好，有洛雪妍手把手扶着，动作倒还契合；但轮到秦奕单独表演时，动作就略微跟不上节拍，这样看还不明显，如果剪辑出来，两部分镜头一对照，恐怕就有点尴尬了。 “三分二十秒的时候，我应该是伸右手，动作不对，变成左手了。” 洛雪妍很宽容，“没事，后期处理一下就可以了。” 秦奕不想敷衍，就算是特效或者用替身弥补，终究会露出破绽，在其位尽其职，他恳求，“洛老师，能不能再教我跳舞？” “当然可以。” 舞蹈这东西不好练，洛雪妍足足练了七八年才敢自称学过舞。训练室里，洛雪妍指导着秦奕下腰抬腿，看着都觉得累，她把头发扎起来，穿着黑色紧身衣，“好，休息一会儿。” 秦奕感觉每块骨头好像都被拉长了，活动活动身体，“我还受得了。” 洛雪妍把水递给他，笑称，“你受得了我都受不了，太急于求成反而不好，容易拉伤韧带。” 秦奕这才坐下休息，洛雪妍和他聊了聊自己曾经练舞的故事，有意开导他。 “有些东西是讲究循序渐进的，你不想它，说不定自然就领悟了。” “好玄学。”秦奕喝了半瓶水，神情放松了点，“可我不是那种天才。” “你是不是着急拍完这部戏。” “嗯。” “然后呢。” 秦奕看着不远处摇曳的树木，“大概不干了吧。” 第四十七章 ==================== 洛雪妍忍不住问，“你说不干了是指……退圈吗。” 秦奕没有过多解释，笑了笑说，“暂时不确定。” 如果他真的不干了，未免也太可惜，洛雪妍想劝劝他，但还是没有说出口，秦奕倔，说了他也未必会听。 次日，蒋诺看了最后一次补拍的录像后，脸上露出了欣喜的表情，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很感谢秦奕的配合。 “差不多了，再练几天，我保证业内人士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止是看不出就行了。”秦奕说，“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会客室里，Anna默默的把一地杂物捡起，然后弯着腰，退了出去。 气氛很糟糕，白怀明已经很久没这么发过火了，盯着对面的男人，“你真要和我翻脸？” CRED不过是一家普通地产公司，怎么会突然被恶意打压，能做到这一步的，怎么想都只有他。 陆凝笑了笑，“你不是一心发展娱乐业嘛，这种小公司你也看不上，对不对。” “老子投资了三十多亿，你耍我？”白怀明气急败坏，猛的一拍桌子，刚刚捡起的钢笔又咕噜噜滚下去。陆凝目光冷淡的看着他，缺乏血色的嘴唇张了张，“才三十多亿而已。” 白怀明阴着脸，僵持了一会儿，忽然也笑了，他捏着陆凝的下颌，“还生气呢。” 很响亮的一巴掌。 磨砂玻璃外路过几条人影，白怀明揉了揉火辣辣的脸颊，克制住想动粗的念头，对方依旧没什么表情，他牵动嘴角，调侃道，“看来是没法谈了。” “是的。”陆凝公事公办，“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有啊。”白怀明皮笑肉不笑，“那边正好在拍戏，去看看？” 这场戏正好是周盈与方衍的双人舞。 方衍这个角色外表阳光，内心病态，对于舞蹈有很高的造诣，在与所爱之人跳舞时，对自己的要求是必须完美，同时又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渴望，小心翼翼的触碰周盈。 所以，分寸感得把握的恰到好处。 陆凝没有走近，在离了几米的地方，停住脚步，看的出神，忽略了白怀明赤裸裸的眼神。 “你很少这么专注。” 台上的人又何尝不专注，陆凝目光动了动，并未打扰那人，“没有。” “何必骗我呢。”白怀明忽然朝台上喊了声，“加一场戏吧。” 这戏份好好的，怎么说加就加，蒋诺搞不明白，不过董事长这么要求了，也不太好驳人面子。白怀明坐在一旁，兴味盎然的改起剧本，改完了让他们拍，“我对跳舞挺感兴趣的，演吧。” 蒋诺看了皱起眉头，直接说，“这不行吧，不合逻辑，而且……没必要啊。” 白怀明态度很强硬，说，“如果演不了，这部电影干脆就别上了。” 他有这个能力，虽然蒋诺是导演，但资金大部分是白怀明出的，如果他要撤资，辛辛苦苦这么多天的心血，就全白费了。这不仅是蒋诺的作品，更是剧组大大小小数百人的作品，对他们而言，它就像一个尚在孕育的孩子，如果还未出生就夭折，对谁都是打击。 洛雪妍无助的看了看蒋诺，蒋诺张了张口，脑门儿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向秦奕。秦奕不知道剧本被改成什么样了，但导演这反应，分明是和他有关。 陆凝开了口，“导演的事，你跟着掺和什么。” “演员的事，你不是也跟着掺和。”白怀明意有所指，哂笑着看了秦奕一眼，那目光让人很不舒服。 “可以。”秦奕答应下来，不管白怀明耍什么手段，他人终究是签在盛世的名下，怎能次次让陆凝保护。 “好，开始吧。” 加的这段舞是芭蕾，动作难度很高，需要男性把女性举过头顶，完成旋转，下腰，一字腿等动作。这对专业舞蹈家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何况是个新手。 “做不了千万别勉强。”洛雪妍教了秦奕基本动作，“有些动作很危险，不要硬来。” 秦奕点了点头。 第一遍时，还不错，不知是秦奕天赋强还是洛雪妍教得好，动作姿态都挺完美。 白怀明却不满意，“不行，重来。” 陆凝皱起眉头，“你故意找茬吗。” 白怀明吊儿郎当，“怎么，我雇的演员，还不能提要求了？我说重来就重来。” 然后是第二遍，第三遍。 脚尖一直踮着，针扎一样的疼，秦奕没想到跳舞竟是这样费力的一件事，肌肉酸痛，韧带有种撕裂的痛感，汗水顺着他额头滴下来。 陆凝终于按耐不住，直接对蒋诺说，“让他们停。” 白怀明冷冷的说，“继续。” 蒋诺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抉择。 拍戏时，导演最大，演员得无条件服从，可他这个导演，现在也不得不受制于人。 “我……” “你最好考虑清楚。”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蒋诺沉默了，对他来说，白怀明是衣食父母，他有什么决定的权利，为了秦奕得罪整个集团，他以后靠什么生活。 忽然台上传来一声闷哼，然后是女人惊慌的叫声，“秦奕，你没事吧！” 陆凝变了脸色，推开白怀明，三步两步冲到秦奕身边，显得比洛雪妍还焦急，“哪里受伤了。” 秦奕发出吃痛的吸气声，“腿……好像扭了……” “去医院！我背你。” 白怀明冷眼旁观，最终没说什么。 这种伤，近几天肯定没办法再排演了，盛世只能安排秦奕休息。 陆凝很紧张，寸步不离的陪着他，医生说其实没什么问题，陆凝气急，“他都这样了，还没什么问题？你们有没有好好检查。” 秦奕装不下去了，悄悄拽过陆凝说了实话，“我装的，真的没事，不这样他怎么能放过我。” 陆凝这才相信，怪他刚刚的表演实在太逼真，谁看了都会认为他是真正受伤。 “回家说。” “嗯。” 虽然没受重伤，但还是有点小毛病，因为脚尖一直踮着，鞋头又硬，脚趾已经由于血液不通而涨的发紫，边缘有开裂的迹象。 看着还是挺吓人的。 “我给你洗洗。”陆凝有些心疼。 “不用不用，太脏了，我自己来。” “你别乱动。” 仅仅一句，秦奕就不再扭捏了。 水温刚刚好，动作也很轻柔，实在很难想象是那个盛气凌人的金主爸爸做出来的事。秦奕鬼使神差的摸了摸陆凝的头，对方忽然停住了，秦奕赶紧收回手，以为他不乐意。 没想到陆凝无措的捏着什么东西，略显惊慌，“你指甲掉了，这……这怎么办。” 小小的一枚，泛着青色。脚趾被挤压太久了，血液不通，指甲就会脱落，不过还会再长。 不过看陆凝这么紧张，好像从来没见过，秦奕和他解释了一番，他还是不太放心，生怕秦奕其他几个脚趾甲也掉了。 “那个混蛋。”陆凝低声咒骂了一句，“我饶不了他。” 这一切都是因那个姓白的而起，秦奕当然也不想放过他。 陆凝说，“他那些偷税漏税，走私信息，强迫艺人情色交易的证据在我手上，只要曝光，盛世就倒了。” 秦奕没想到陆凝竟会为他做到这一步，不仅仅是除去盛世这么简单，与盛世有关系的公司有很多，陆凝这么做，无异于把那些合作伙伴得罪了个遍。 既然如此，那就做的更彻底一点。 秦奕从袖口上扯下什么东西，交到陆凝手上，那是个微型摄像头，只有一枚纽扣大小，很隐蔽。 “你……”陆凝露出惊讶的表情。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笨。” 这玩意儿是从粉丝们精心挑选的“礼物”中拿的，秦奕原本打算自己曝出来。 “要不你别插手，我自己来，对你没影响。” “你觉得我会怕？”陆凝扬了扬嘴角，“这应该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的事。” 秦奕被那句“两个人”感动了，这就是所谓的革命友谊吧，无论经历怎样的困境，都会并肩而行。 “谢谢你。” “对我还需要说这句话吗。”陆凝抱了他一下，温暖的，带着木槿的淡淡香气。比酒精更上瘾的味道，秦奕懵懵的抓着他的胳膊，把脸埋在陆凝臂弯里，陆凝嗤笑他，“小孩一样。” “你喜欢小孩吗。” “不喜欢。” “那你喜欢我吗。” “嗯。” “真矛盾。”秦奕喃喃自语，“如果可能，我真的希望和你有个孩子。”陆凝愣了愣，忽然感觉一股力气把他往前拽，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变成了自己在秦奕怀里。 秦奕抚摸着陆凝，从后背到头发，手指插进发丝，慢慢的摩挲，“这部影片拍完，我想转幕后。” 陆凝尊重他的选择，并没有问其原因，只说，“好。” 第四十八章 ==================== 虽然还有点小疼，但秦奕还是决定把几个舞蹈动作再练练，毕竟这几天是无法再去剧组排演了，他怕久了，动作忘的一干二净。 没有舞伴，只能借用凳子，怕打扰到陆凝，秦奕特意关上了门。 想演好角色，至少得理解他的想法，虽然方衍的思想与常人有所差别，他更像是一个隐忍的疯子，含而不露，表面上是和和气气的富家子弟，实际上他看除了周盈以外的人皆与木头桩子无异，他是冷血而偏执的。 秦奕放空自己，优雅又病态的从椅子的缝隙中穿过，就像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这不是破旧的仓库，而是舞池，形形色色的分辨不出模样的人说着，跳着，与他毫不相干。 他的猎物，只有那个女人，温婉美丽的，柔弱的女人。 方衍伸出手，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微笑，“小姐，能否邀您跳一支舞呢。” 少女羞红了脸，并未应声，事实上它本就不可能应声，这只是方衍的臆想。 还是不对，从角色中脱离，秦奕依然觉得有些地方演的不够好。 门响了响，“我能进来吗。” 秦奕打开门，解释说，“我自己试试戏。” “不能让人看吗。”陆凝瞥了一眼房间内，从容淡定的说。 “怕打扰你。” “没关系。”陆凝说，“我睡不着。” 秦奕于是和陆凝讲了这段戏份，提到方衍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主人公时，陆凝有些动容。 “我总觉得哪里没演好。”秦奕挺苦恼。 “不着急，慢慢来。”陆凝安慰他，“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看看吗。” 秦奕答应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陆凝看过后，沉吟片刻，委婉的说，“是不是少了一些感情。这只是我的感觉，我不是导演，不知道对不对。” “对。”秦奕恍然大悟，他确实少了感情，方衍应该是极度迷恋周盈的，不应该表现的那么清醒。 可是，无实物表演很难让人代入感情。 陆凝看出来了，“这是双人舞吧。” “嗯，可是洛老师不在。” “要不，我和你试试？” “你会跳舞？”秦奕虽然知道陆凝会的很多，但是这种舞蹈也会吗。 陆凝哼了一声，“交际舞都差不多吧，我跟着你来就行了，当个道具。” “你不是道具。”秦奕支支吾吾，窘涩的抬头望了望陆凝，“是，是那个……” “别是是是了。”怎么突然还害羞起来了，陆凝不喜欢拖泥带水，“开始吧。” 空寂昏暗的房间变成舞台，自己也不再是自己，搂着陆凝的腰时，秦奕稍微将手往上挪，仿佛真的在面对一位女士。 陆凝不是周盈，他不知道自己扮演的究竟是怎样的角色，不会腼腆的低下头，也不会小心翼翼的顺从对方，秦奕的目光时而迷茫，时而清醒，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像？” “感觉不对。” “她是什么样的人。” “女人。” “我知道是女人，是什么样的女人。” 秦奕思考了半天，觉得这角色太复杂，解释了他也未必能明白，索性保持现状，“算了，你这样就好。” 陆凝回忆起当初在台上看秦奕和另一位女演员的表演，那个女人应该是温顺内敛，忧郁娴静的。 “重新来吧。” “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的。” 秦奕明白陆凝的用心，可是也确实太麻烦他了。 “这算多吗。”陆凝淡淡的说，“我能帮你的已经很少了。” 他完全不觉得，可是秦奕心里有数，即使在陆凝眼中不算什么的小事，也足够让他偿还很久了，只不过陆凝从不追究。 陆凝看出他的犹豫，“不用考虑太多，先做完眼前事吧。” 收敛起锋芒，舞步缓慢而优雅，室内放着一首古典乐，带着英伦风浪漫又颓靡的味道。两人面贴着面，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涯，方衍渴求着周盈，周盈却隐忍避让。 陆凝的腰细，但是又不同于女性的娇弱，多了一分韧性，这舞蹈的难处就在于女方时不时得下腰，对身体的耐久度是个挑战，起初秦奕担心他会受不了，然而他做的很好，搭在肩上的手微微用力，连呼吸都染上了温度，浅淡的，诱惑的气息，又流露出冷涩规避。 什么都不必说，在桌上的杯子发出细小碰撞声时，动作才戛然而止。 陆凝被秦奕抵在墙角，他的目光深邃而压抑，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想要碰她，却迟迟不敢真的触及。 现在应该怎么做，按照自己的想法，还是角色？陆凝停顿了片刻，还是推开了他，虽然那双眼睛很蛊惑，但是这个角色未必是爱他的。 “现在呢。” 无法从角色中脱离是很糟糕的，秦奕一向是能很快入戏，又能很快出戏的，但今天不一样，不知是陆凝的尽力配合还是他太痴迷了，一时竟然没能很快反应过来。 “什么。” 手腕忽然被捏住，力气很大，陆凝有些吃痛，秦奕压制住他，神情有些异样。 “演完了，还是说你要继续？” 陆凝没挣扎，凑在他耳边轻飘飘的说，“接下来是什么，我继续扮演她？要我怎么做。” 秦奕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手，陆凝靠在墙角，软绵绵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 这太犯规了！ 闹了个大红脸，秦奕尽量不去看陆凝，平时冷漠傲娇的人忽然绵软起来委实让人遭不住，他不是没有方衍的念头，但他不会做方衍那样的人。 “已，已经可以了。” 不过如此，陆凝看着秦奕磕巴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略微笑了笑，一阵晕眩袭来，他扶着秦奕的肩膀，身形晃了晃。 “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凝强迫着打起精神，“有点累。” “跳了那么久，确实有点，休息吧。” “嗯。” 柜子上不知何时多了几个药瓶，陆凝打开药瓶，吞了两粒药，秦奕问他，“那是什么药。” 陆凝说，“胃药。” 现在的胃药真高级，瓶子上都是英文，秦奕问他，“你胃又痛了？” “偶尔。” “你又没好好吃饭吧。”秦奕气的把他按在床上摸肚子，果然瘦了。 陆凝嘴硬，“外面卖的我不爱吃。” “那你怎么不自己做。” “太麻烦。” 这理由够可以的，一个懒字扩充成三个字，秦奕笑的咬牙切齿，“那就请个保姆，大少爷。” “我不喜欢外人碰我的东西。” “你要求还真多。” 秦奕决定，有时间得好好治治他这个懒病。 第四十九章 ==================== 半夜里，下起雨来。 沉闷的雷声，雨点从小变大，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 秦奕起身去把窗户关上，陆凝还是醒了，恍惚的望着他，脸色有点苍白。 “你不喜欢下雨？” “雷声很吵。”他喃喃，漂亮清冽的眼珠瞥了一眼窗外，张了张口，又不再说什么。 他的手很冷，背上却有冷汗，秦奕给他倒了杯温开水，陆凝手指有些颤抖，差点没拿稳，好在秦奕眼疾手快扶住了。 “你是不是不舒服？” 秦奕摸了摸他的额头，语气都急促了，“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别硬扛着。” 陆凝嗯了一声，懈怠的缩进秦奕怀里，“你抱抱我吧。” 他这是怎么了，有点反常，就像失去了刺的蔷薇，虽然好，却让人有点不习惯。秦奕什么也没说，只是抱着他，摸了摸，揉了揉，像哄一只别扭任性的猫。 盛世最近曝出了不少丑闻，虽然律师发出了声明，但从里面含糊的措辞，和不敢正面反驳的态度，不得不让人深思。 公司上上下下大气不敢喘，他们现在的上司，心情很糟糕。 如果不是自己的父亲和政府还有点关系，这档子烂事估计真会曝出来，白怀明把情绪藏进肚子里，微笑着阐述着公式化的回答，他现在只能拖下去，拖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其他的几个公司老总合作的好好的，莫名其妙就受到了牵连，也被顺带着调查一番，有些直接就露了马脚，企业名称荣登进“黑名单”。 这谁忍得了，几个老总同仇敌忾，纷纷猜测到底是谁这么损人不利己。 白怀明不冷不热的点拨了几句，“知道的这么详细的，你们想想我们中还有谁。” 几人思前想后，贾健琢磨出味儿来，“您不会说昇和吧，陆老板和我们也没啥过节啊。” 白怀明故意把方向引到别处，“曾经没有，不代表以后没有啊，各位想想，如果我们倒了，那市场最大的获益方是谁。” 如梦初醒，几个人纷纷觉得是这个理，有一些就激动起来了，“他难道还真想一家独大？这么多年的交情，他一点都不顾，真想把我们往死里整？” “呵呵，交情和利益比起来算什么。” 白怀明环顾四周，从各人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统一战线，共同对付昇和。” “对，有道理。” 人一旦到了危机边缘，是不会考虑那么多的，白怀明看的很透彻，该利用的都可以利用，陆凝，咱们走着瞧。 一切事务暂停，林洺也被放出来，他刚开始还有点不可思议，但看见曹野和程玉皆是一副苦瓜脸，不由想笑。 临走时，林洺还客客气气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哥走了啊，加油哦弟弟。” 苦瓜变成了陈年苦瓜，更糟了，林洺心情也更好了，有仇不报非君子，虽然这不算报仇，只能算小小的泄愤。但只要能使心里好受点，怎么着都行。 虽说他们的名字还挂在盛世，但估计离解放也不远了。 陆凝给秦奕买了套新的房子，原来的房子太多私生饭和狗仔偷拍了，不方便住，于是干脆放着当摆设。 新房子离兰庭不远，很大而且物业安保都很好，隐私方面不必担心。 林洺感慨着陆先生够细心的，秦奕却有点心不在焉。 “你想和他一起住吗。” 秦奕说，“是啊。” 林洺心想，果然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不过他还是劝了秦奕，“还是小心为好，现在的人啊，为了博眼球什么都干得出来。” 秦奕想想也是，不能再给陆凝添麻烦了。 即使想念，大部分时间也只用手机联系，实在捱不住了，才在晚上约陆凝出来，在无人经过的小道上散散步，看看月亮。 能牵手，能拥抱，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圣诞节那天，天空飘起了细细的雪花，秦奕送了陆凝一个苹果和一个小盆栽，说是苹果代表平平安安，盆栽是希望他健康有活力。 “我本来想送你一只宠物的，但是你肯定不愿意养。这是文竹，很耐活的，时不时浇一次水就行，你家里太冷清了。” “送植物就有活力了？”话虽如此，陆凝还是老老实实把小盆栽放在阳台上，银色如水的月光泄下，给柔柔嫩嫩的叶子镀上了一层童话般的色彩。 陆凝忍不住给秦奕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小小的，嫩嫩的植物，正在茁壮发芽。 “还是冬天，它竟然抽条了。” “我说它生命力很顽强吧。” “你想要什么礼物，这几天忙，没来得及给你买，领带怎么样，还是手表？” “都不要，我要你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我不会做什么。” “那就说一句，我爱你吧，要真心实意的。” 对着手机，陆凝竟然有些局促，说起来，他们好像确实没说过什么情话，如果不是有过肉体关系，或许和普通朋友没差别。 “我爱你。” 细细微微的声音，从舌尖抿出，囫囵掠过，仿佛隔了万水千山。 “不是这么说的。”秦奕顿了顿，温柔的说，“我爱你，陆凝，圣诞快乐。” 白色的细雪飘到了手机上，手指一捻，融化了，陆凝看着墨蓝色的夜空，温度从心脏燃烧起来，血液仿佛都变得温暖起来，他张了张口，“圣诞快乐，秦奕。” 墙上的挂历撕了一页，时间迅速的流逝，这一年，已经接近尾声。 拍摄大致上完成了，只剩下零零碎碎的几个镜头需要补拍。 父母又打了一次电话回来，问他今年过年的事，秦奕本来说，“还是算了”，但听见母亲说，父亲最近老梦见他，小妹的孩子一周岁了，想看看他这个舅舅，拐弯抹角的问他有没有时间。 “我们知道你不方便，但是哪个当父母的不心疼孩子。” 父母都是很朴实的人，也不想让他为难，但话都说到这份上，也足以证明他们确实思念。秦奕也想回家，如果不是工作原因，他宁可一辈子陪在父母身边。 “好，我年前回去。” 母亲高兴起来，声音都上扬了，“什么时候啊。” “二十九号吧。” “行，我去买点肉，给你好好包顿饺子，你原来可喜欢吃了。” “妈，您还记得啊。” “那可不。”母亲骄傲的说，“猪肉大葱的，再给你爸整两壶酒，他总说等你回来要好好喝一顿。” 想起父亲喝高了满街和人吹牛皮的样子，秦奕有些头疼，“少买点，千万别让他喝多。” 秦国栋老先生在旁边竖起耳朵偷听着儿子讲话，狠狠咳嗽了几声，示意自己酒量尚好。 “好了好了，等你回来，先挂了啊，天冷了注意身体，千万别感冒。” “知道了，你们也是。” 对，快过年了，给陆凝也包点饺子吧，虽然不知道他爱不爱吃，但至少有点年味儿。 说干就干，秦奕每种菜都买了一些，调了好几种馅料，一个个饺子胖乎乎的像元宝，包好了，偷偷摸摸给陆凝送过去。 “饺子？” “嗯，我今年要回家，过年都要吃饺子的，给你包好了。” “我随时都能买。” “买的和做的不一样。” “没什么不一样。”陆凝有些失落，他有父母，有人陪着，可自己呢。 “我会早点回来的。”秦奕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温声安慰他。 “没关系。”陆凝不想让秦奕为难，“你好好过个年，一年没有休息了，也该放松放松。” 晚上，秦奕多待了一会儿，做了几个简单的炒菜，电视里放着不太好笑的综艺节目，他们俩边吃边看。 其实也很久没有温存过了，温存不止是肉体的交流，有时候秦奕觉得，陆凝安安静静的靠在身边就挺好的，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他，就感觉很满足了。 虽然陆凝想让秦奕住下，但知道第二天还有其他工作，所以在他提出离开的时候，也就没有强留，只送他到楼下。 雪还没停，一连下了几天，所幸都是小雪，细细碎碎的积不起来，地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白霜。 秦奕说，“我走了啊。” 陆凝在路灯淡黄色光的笼罩下，显得格外柔和，“嗯。” “抱一下。” 陆凝主动凑过来，轻轻的抱住，秦奕环着他的腰，低头吻了他。 第五十章 ================== 邹宇打来电话，说是公司有点急事，请陆凝过去一趟。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陆凝听完前因后果，无非就是消极怠工，拖延不前的问题。 王涵叹了口气，“您不知道，孙舒平和白氏有关系，现在他拿这件事当借口，一直拖着。” 陆凝说，“那就按合同办事吧，逾期完不成，赔偿违约金就行了。” “赔钱是小事，关键是这项目完成了一半，突然换人，那之前的……” “不能继续？” 王涵摇了摇头，“故意的，本来做的好好的，非得毁了。” 怄气到这个分上，损人不利己，不过孙舒平那人本来就小家子气，陆凝把余下的事情处理了一下，联系了另一家公司。 董事会的七嘴八舌，说是不该和白氏结仇，白怀明的父亲白玮在政界位高权重，得罪他，以后他明里暗里说不定会针对。 姜博诚很恼火，陆凝那套伟光正的说辞他才不信。 “白氏内里什么样，你早就知道，为什么偏偏这种时候曝出来，他干了哪些事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干净的多了去，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陆凝微微一滞，笑了，“是有问题，怎么了。” 姜博诚这才意识到说错话了，语气中肯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 陆凝冷淡的支着头，也不看他，姜博诚有些尴尬，于是没再继续，结束了这场单方面的争吵。 秦奕在的那段时间里，太舒适，舒适到他差点以为自己好了，陆凝又吞了两粒药，昏沉痛麻的神经这才镇定下来。 盛世在接受调查，白怀明倒是不慌不忙，他们调查他们的，他依旧出席各种活动，一副少年才俊的模样。 那天在某个官员的家中，陆凝见到他，捧着一大束花，送给一个女孩。女孩害羞的收下，他却一脸无所谓的微笑。 白怀明侧过脸，正好与陆凝四目相对，他于是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陆凝并不关心他的私事，于是扭头不再看他。 高钦介绍，那是他的独生女，目前和白氏的公子相处很好，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他很欣慰，很满意。 “其实那些消息我也听说过一些。”高钦悄悄的对陆凝说，“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点小事，相信白氏会摆平的。” 高钦这个官虽然说不上大，但还算富足，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估计还高攀不起，他还得谢谢陆凝。白怀明怎么想的，不知道，不过他家老爷子要求他娶，他也就老老实实来了，态度不错，一点没有架子，高钦对他很满意。 陆凝说了几句祝福的话，高钦很受用。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他谢过陆凝，又去同其他客人夸耀，似乎巴不得这件事让他们都知道。 白怀明哄完那个小姐，嘴上叼着一支烟，坐过来，在陆凝准备起身时抓住他的手，“何必躲着我。” 周围热闹，没多少人注意，陆凝低声警告他，“你女朋友还在。” 白怀明吐出一口烟，眼睛看着天花板，懒洋洋的说，“不管她，反正是老头子的意思，我对她没兴趣。” “我对你也没兴趣。” 白怀明看着陆凝，“可我是真心喜欢你，你为什么不肯接受，除了你，我从来没对谁这么上心过。陆凝，你应该对我公平一些。” “我没有要求你喜欢我。”陆凝把手抽出来，“这种事你也要来讲公平，难道你有需求，我就一定得给出回应？” 白怀明知道陆凝很难屈服，至少在他见过的人里，是最别扭任性的，但是往往，越是得不到，就越渴求。比起爱，更像是胜负欲，如果不是竞争关系，他希望和陆凝成为朋友，但如果成为了朋友，那为什么不能发展成更进一步的关系呢。 由于家族联姻的关系，白玮出乎意料的也来了，他已经六十岁了，但精神依旧很好，头发除了鬓角有些斑白，还是大面积的黑色，穿着很正式，一双眼睛锐利清明。 在场的人恭敬起来，白玮是高官政要，商不如政，而且听说他世代都是军官头衔，只是到白怀明这一代，忽然换了行。 白怀明朝白玮挥了挥手，陆凝站起来，朝那位和白怀明有几分相似的老人打了声招呼，准备离开。 “陆先生对吗。”白玮叫住他，“阿明和我提过你，坐吧，不着急走。” 老人很客气，但又是威严的，陆凝大概知道他想谈什么，一旁的白怀明事不关己的说，“爸，我也要留下吗。” 白玮瞥了他一眼，“这本来就是你的事，你说呢。” 其他人不敢打扰，客厅竟然空了出来，高钦招呼着其他客人先去二楼。 白玮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儿子身边的男人，两人坐在一起，中间却像隔了一道鸿沟，左边是酷暑，右边是严寒。 “陆先生是青年才俊，我这不成器的儿子比不了，他从小被惯坏了，如果有什么冒犯你不必往心里去。” 白怀明啧了一声，陆凝却从白玮的脸上看出，他即使表面上这样说自己的儿子，但其实根本不在意，只是自谦的说辞，甚至有一丝阴阳怪气在里面。 “他非要搞这些娱乐圈啊，经商之类的，我也没办法，搞的一塌糊涂，我们也只能当他成长历练。他是随着性子来的，当然了，也是仗着这么多人给他善后；但陆先生你不一样，你应该知道分寸，小打小闹也就算了，我本来不想蹚这趟浑水，但阿明非得说这是他毕生心血，闹的不得安宁。” 白玮言辞很有水平，表面上贬低自己儿子，抬高陆凝，实则却是在威胁，白怀明身后有人，让陆凝注意分寸。 家族企业就是好，纵使再纨绔，家里人还是会像宝贝般宠着。陆凝听了，对白玮说，“您的意思是？” 白玮不紧不慢的说，“陆先生是聪明人，这点事其实用不着多麻烦，谁闹出来的，谁解决就行了。” “您是让我澄清？”陆凝莞尔，“不行啊，机关在调查，我这样反复无常，不合理吧。” 白玮冷哼，“调查的事我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你只要负责把其他舆论弄干净。” “抱歉，我做不到，我只是把手上的证据呈现出来，至于公众和舆论怎么判断，那是他们的事情，我左右不了。” “是吗。”白玮似乎早有准备，伸出手，旁边的助理把一个纸袋交给他，他转而推向陆凝，“你看下这个。” 陆凝打开纸袋，里面是几张照片，光线不甚明亮，但是可以看清楚里面两人的脸。白玮审视着陆凝的表情，不出意外的捕捉到一丝愤怒。 短短几秒，陆凝想好了说辞，把照片重新放回袋中，镇定下来，“关系好的朋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白玮眼皮抬了抬，“好到又亲又抱？” 陆凝看向白怀明，“和您儿子一样，我在国外待久了，有些行为难免开放了点。” 白怀明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这是在国内，我不会做这种事。” 只要不被发现，就是没做，白玮自然是向着儿子，“你看，他不会，他如今都是要结婚的人了，怎么会做这些。我调查过了，你们之前就有绯闻，一次两次可以是偶然，这么多次，你说和他只是朋友关系，有人相信吗。” 陆凝淡淡的说，“我自认没做什么亏心事，信不信和我又有什么关系。难道您认为这种事比您儿子的事严重？” 白玮哈哈大笑，连说了几声好。口才不错，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强，把人气的也够呛。白玮也不想绕圈子了，“陆先生，我现在还能和你好好聊，如果你是这种态度，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怎么对我儿子，我怎么对你，还有你那个情人，封杀都算小事，他就算真的死了，你也别意外。” 陆凝的手指微微攥紧，又松开，其他人说这种话是威胁，但白玮做的到。无论如何他不能让秦奕受伤，不过让他低头同样不可能。 最后当然是不欢而散，陆凝走时瞪了白怀明一眼，嘲讽道，“多大的人了，还是只会让家人替你出头。” 白怀明像是被戳中弱点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等到白玮拍他肩膀时，才缓过神来。 他一向是自负的，如今却哑了火，白玮怒其不争，“你看你，就这么点破事，让全家围着你转。” 白怀明没反驳，许久才说，“爸，有些事别做的太过，现在不像从前……” 白玮重重叹了口气，“你以为我想管，我只是警告他，怎么处理你自己来，省得你又不满意。” 白怀明这才点了点头，有些心不在焉，白玮板起脸，“你那些癖好，也给我收敛点，既然要结婚了，就拿出当丈夫的责任和担当，别整天想着乱七八糟的。” 第五十一章 ==================== 保安处理完几个形迹可疑的人，以及从墙壁缝隙里抠出来的摄像头，窃听器后，直接送去警察局，人证物证并获，警察连问都懒得问，直接拷在暖气片旁边。 狗仔队嘛，都知道是个什么德行，加上业主特意叮嘱过，要好好“关照”。 陆凝不放心秦奕，得知他已经结束了拍摄，想去看看他，却又有所顾虑。 最后只能派了邹宇，以及几个保镖去，林洺对一身黑有了心理阴影，一开门以为是盛世的人又找上门来了，吓得嚎了一嗓子。 邹宇赶紧解释，“您好您好，这几位是陆总派来保护秦先生的，别紧张，我姓邹。” “您好。”林洺这才伸出手，谨慎的握了握。 那条手腕又细又白，让邹宇产生了一点遐想，“秦先生呢。” 林洺就去喊秦奕，秦奕洗了一盆草莓，很家常的让邹宇等人也坐下吃点，邹宇不太好意思，说着，“这不太好，不太好。” “五块钱一斤，又不是多值钱的东西。”秦奕纳闷，邹宇心里想的是，老板只说让他们过来看看，没说可以随便在人家里吃东西啊。 “陆凝不过来？” 邹宇把前前后后的事告诉他，“老板最近忙着解决跟踪你的人呢，你自己也要小心点。” 秦奕有点懊恼，还是忘了防备，“替我谢谢他，对了，他最近身体怎么样。” 邹宇有点发愣，第一反应是难不成陆总告诉他了？秦奕其实只是想问，他有没有按时吃饭。在劈岔的思想中，邹宇讷讷的说，“没啥大问题，癫痫性精神障碍嘛，偶尔头疼，药都有按时吃。” 茶几被碰的咔吧一声，邹宇哆嗦了一下。 一个月后的记者招待会上，蒋诺被一群话筒团团围住，尴尬的替秦奕解释。 “不是，没有潜规则上位，那些消息根本是子虚乌有。” “他们私人的事，我怎么知道，他去兰庭……怎么了，不兴人家在那儿买房？都说了，和我没关系，我又没深夜私会，我只是导演。” “他有事情，不是藏起来了，真是的，你们能不能不要臆想！” 可怜蒋诺被赶鸭子上架，本来就不善言辞，在一堆记者的狂轰滥炸中，气的口不择言。 八卦绯闻多了去，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就不得不引起关注。深夜出入陌生男子家，而且被曝出猥亵同剧组的演员，巧的是这两件事是接连出现的，但在愤怒的群众眼里，是不会辨明真假的，媒体向他们传递什么信息，说的次数多了，他们也就会潜移默化的接受什么信息。 偷拍的家伙恶人先告状，指着脑袋上的绷带可怜巴巴的向记者哭诉，只字不提跟踪偷拍的事，“你们看，这是他打的，现在别说赔偿，连道歉都没有，影帝难道就可以肆无忌惮！” 白氏的继承人搂着一个柔弱的少年，出现在公众面前，先是为自己曾经犯的错误道了歉，语气很诚恳，说自己是第一次担任这么重的职位，有些方面不清楚，也没处理好，所以已经撤任了董事长一职。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想保护旗下的艺人。 程玉低着头，含着泪，面对记者的提问，既委屈又羞耻的说出自己是如何被强迫以及骚扰的。 “那，那次……秦先生把我单独约去房间……说是拍戏，然后，然后他就摸我的腿，还又搂又抱的，我很害怕，但是他说只是拍戏，我不肯，他就威胁我，说，说要我在圈子里待不下去什么的……” 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谁也不忍怀疑他。 程玉又说，“有好几个人都看见了，但是没人阻止得了，现在，现在只有白先生肯为我发声。” 曹野，以及其他一些演员纷纷表示情况属实，白怀明言辞恳切的说，“程玉还年轻，发生这种事，对他身心都产生了巨大的负面影响，虽然我已经无力再帮他了，请媒体和群众还他一个公道。” 白怀明并不在乎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对他来说，越乱越好，拿出证据需要时间，而在这段时间里，足够他的负面新闻沉淀下去，就算他明面上不当董事长，实际上还是操控集团的股东。一个公司出事，和一个明星出事，当然是后者更博人眼球，他作为高高在上的股东，普通群众又不了解，那些无聊者更热衷于窥探热门人物的隐私。 以退为进，如此一来，接机宣扬一次他的正义感，之前的事情就会少许多的关注度，再不济也是个知错能改。 洛雪妍等许多演员联名为秦奕解释，换来的大多是路人们的不理解，甚至是嘲讽的。 人的心理其实很奇怪，侵害一群人的利益和侵害某一个人的利益比起来，他们更唾弃后者，因为前者受众太多，分摊开来，觉得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而对于看上去可怜的某一个人，就开始同情心泛滥，觉得他孤立无援，应该联合起来保护。 “高层的问题，他们自己会解决，和我们普通人有什么关系。” “公司就算再不好，也给过你们帮助，轮不到你们挑三拣四，怪不得没戏拍，不是被雪藏，而是自己眼光太高吧。” “这也太恩将仇报了，那个孩子不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他说的那些老演员欺负新人，估计也是真的。” …… 洛雪妍等人被气的不行，怎么会有这样蛮不讲理的。 而且，证据和声明很快被水军压下去，盛世似乎已经安排好了，不出几天，痕迹就被清理的干干净净。 秦奕望着窗外发呆，听见门锁动的声音，知道是陆凝回来了。 陆凝依旧是那副笔挺精练的模样，进屋后，发现秦奕老实待着，表情才稍显柔和。他知道秦奕烦闷，可是没办法，如果不把秦奕藏起来，按照现在的势头，万一哪天出了意外，连人都不一定找得到。 白氏准备的很充分，白玮的那些话，陆凝不认为是在开玩笑。 最近，陆凝都是紧急处理完公司的事务，然后又着手这些娱乐新闻，董事会已经对他很不满，认为他现在应该马上抽身而退，不要再沾染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绯闻。纵使同样很疲倦，陆凝还是不会把情绪暴露出来，他告诉秦奕，“你不用担心，交给我就好。” 秦奕何尝不知道陆凝的难处，陆凝本来可以安稳无忧的当总裁，结果因为自己，也被围攻。 上次那个偷拍者一路跟踪到楼下，让他住手，他还要拍，不仅如此，还对陆凝说了些不干不净的恶心话，秦奕没忍住才动的手。结果还是给陆凝添了麻烦，秦奕叹了口气，没那家伙哭诉的那么夸张，只是些皮外伤，结果就变成了气焰嚣张，有暴力倾向。 “对不起，我……” “我买了点心。”陆凝适时的转移了话题，温柔的说，“吃一点吧。” 陆凝不希望秦奕被琐事困扰，有时候他确实像在扮演父亲的角色，照顾与放纵，曾经自己无法得到的东西，不知不觉就压在对方身上。 秦奕却稍感吃力，他希望的是与陆凝并肩同行，而不是一味的被他保护，有时受惠太多也是一种负担。 “不用对我这么好。” “你不愿意吗……” 陆凝有些受挫，秦奕连忙解释，碰到陆凝蜷缩的手指和汗湿的脊背，秦奕知道他又不舒服了。总是强忍着，明明说过让他多休息，总是不听。 秦奕拿了药，倒了一杯水，抚着陆凝的背，陆凝垂着眼睫，吃完了，往秦奕怀里一倒，这大概是他为数不多的撒娇方式。 “趁我现在还有能力保护你。” “我不需要你保护，相反，我更想保护你。” 秦奕抬起陆凝的手，轻吻了他的手指，目光是深邃而执着的，陆凝突如其来的有一瞬间的慌乱，温度从手指传来，几乎变成熊熊烈火。 “你太完美了，会让我有压力。” “我没，没有……”陆凝呢喃，“你明明说过我浑身都是缺点。” “有吗。” “有啊，花心滥情什么的，还有抽烟酗酒熬夜……” 秦奕露出一丝微笑，“原来那个医生是你啊。” 陆凝如鲠在喉，一不留神被他发现了。 “我说呢，自从和你在一起，他就再也没和我聊过。” “那他如果不是我，你是不是打算继续和他聊。” “你在吃醋？” 陆凝没说话，但表情说明了一切。秦奕笑着抱他，“你怎么还吃自己的醋啊。” “我没有。”陆凝挣扎着，脸红了，又气又委屈。 “好好好，没有没有。”秦奕逗的差不多了，停下来，忽然正色道，“我知道你的心情，因为我也有过，但我很高兴，这是不是说明你很在乎我？” “我一直都……”话刚出口，又觉得太直白，陆凝说，“随你怎么想。” 为什么是医生，因为想救她，以及自己。陆凝很少称呼她为母亲，因为她不愿意，她厌恶父亲，所以也痛恨自己生下的这个孩子，或许刚开始她是爱过的，可后来随着丈夫的锒铛入狱，她开始抗拒一切和丈夫有关的东西。 她总是以冷漠的姿态回绝着所有人的帮助，大概是潜移默化，陆凝也渐渐秉承了她的习性。 陆凝从抽屉里拿出一枚吊坠，外表是浅蓝色的，很精美，打开后原来里面还镶嵌着一张照片。 “这是我妈。” 瓜子脸，披肩长发，浅黛色的杏眼，眼角下有一枚小小的泪痣，美艳动人，但却不笑，嘴角是平的，眉眼间带着厌世的寒冷。 “很漂亮。”秦奕说，不得不说母子俩长得挺像，只不过陆凝多了英气和俊朗。 “这是她唯一的照片，她病后把所有的照片都烧掉了，这张是我藏起来的。”陆凝有些哀伤，“我那时候拼了命的想考医大，我想如果自己是医生的话，总有办法的，但是……我还是没能救下她。” “这不是你的错，别自责。” “你不是问我是不是一直不喜欢女人吗。”陆凝淡淡的说，“不是，我喜欢过，我们交往了很久，直到她问我，愿不愿意和她结婚，我拒绝了。我是个差劲的男人，看见她，我会想起我母亲……我没办法保证永远对她好，也没办法保证生出来的孩子没有遗传病。” 第五十二章 ====================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时常会用不耐烦却又小心翼翼的目光看向有父母陪伴的孩子，不是不爱，而是不敢。 他会羡慕吗，自己曾经失去的爱；又或是失落，自己永远不会拥有这份幸福。 陆凝说他尽力的去爱了，但是没有告诉过对方自己的顾虑，所以初恋被他伤的很重，他也没再和女人谈恋爱。 “方晴……就是我初恋，我不想她因为同情而勉强和我在一起。”陆凝幽幽的说，“其实你也一样，我也不想因为你因为同情而和我……我很自私对不对，都这样了，本应该和你一刀两断，但是还是……舍不得……” “你要是真自私，当初就答应和她结婚了。” “我也想啊。”陆凝苦笑，“但是我不能在婚后伤害她啊，生下孩子，就更加的……如果那孩子要重蹈和我一样的覆辙，我宁可不要。” 秦奕心里不是滋味，“所以和男人就无所谓了？” “嗯，我确实是个人渣，感情这事儿谁说的准呢，一不留神就陷进去了，我虽然……花心，但有时候还是会想，说不定这个人能陪我很久，还好，除了你没一个能和我待上超过三年的。” 陆凝苦中作乐，声音是轻快的，表情是忧郁的，秦奕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可怜，按理说不应该，他就算用钱砸都能把对方砸晕在钱坑里好几年。 “你看得出来吧，我脾气不好，时间一长就觉得腻，要么是他们先受不了冷暴力，去找别人；要么是我看不顺眼了，让他们滚。可是，他们真走了，我又觉得少了什么。” 周而复始，也就变得乏味，不再投入感情，速食食品一样的吃完就扔，口味厌倦了，就换掉，带来舌尖上一瞬间的刺激感。 “你的口味还真是刁钻。”秦奕顿了顿，“现在呢，被我强迫着一日三餐重复白米稀饭，也习惯了吧。” 陆凝迟疑的点了点头。 说白了，就是别扭。他不相信自己会爱上其他人，也不相信自己会被其他人爱上，在患得患失和不断试探中，伤害自己也伤害他人。恰好秦奕脸皮比较厚，态度比较强硬，才把这段岌岌可危的感情巩固成一堵厚厚的城墙。 如果人生不那么复杂就好了，从起点到终点，寥寥一笔。可是少了那些曲折离奇，是不是又不算是完整的人生呢。 绯闻事件持续发酵，秦奕决定不当缩头乌龟了，就算陆凝把他塞进壳里，他也不能两耳不闻窗外事，把压力全扔给陆凝，这样岂不真成了吃软饭。 趁着陆凝去公司的时候，秦奕思考再三，还是出了门，临走时，他对着摄像头说了句，“我走了啊，别担心。” 他知道陆凝会看到的，因为不放心他，陆凝在家至少装了十几个摄像头，连卫生间都有。好吧，虽然这也是爱的一种，但是稍微有点过激。 看着门被打开，那张放大的脸认认真真对着镜头留下“遗言”，陆凝心里还是咯噔一下。 “关于并购案，我认为……” 椅子划过地板，发出刺耳的声响，朱董事诧异的抬起头，陆凝站起来，双臂撑在桌子上。 “有，有什么问题吗，陆总。”朱董心里七上八下，难道哪里说错了？ 姜博诚面色严峻，紧盯着陆凝。 “……没什么。”陆凝按着额头，许久才坐下，一时情急，有点晕眩。 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不是会议内容，而是监控录像，邹宇离得近，瞥见了，明白BOSS激动的原因。他俯身对陆凝耳语，“我让人去把秦先生带回来吧。” 陆凝是不放心秦奕单独出去的，但他既然那样说了，就是非去不可了，就算把他带回来，下一次他还是会出去，说不定还得恨自己。 “算了。”陆凝摇了摇头，低声说，“让人跟着他吧。” “行。” 两人的私语被姜博诚看在眼里，虽然只有短短片刻，但他能猜到，陆凝一直心不在焉，是因为什么。 一次两次就算了，一个明星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连工作身体都不顾，围着那人转。姜博诚很恼火，冷冷的说，“工作时间，陆总不要分心。” “我没有分心。” “刚刚在讲些什么。” 陆凝把朱鑫的方案复述了一遍，证明自己有在听，姜博诚依然不满意，逼问，“那你刚刚在和邹助理说什么。” 邹宇连忙说，“陆总找我要U盘而已。”说着，赶紧把东西递给他。 本来就是要用的，邹宇反应挺快，姜博诚不好再质问什么，但用眼神警告陆凝不准再分心。 另一边，秦奕开车没多久就发现被人跟踪了，后侧方一辆小型SUV上有隐隐反光，而另一侧同样有跟着他的，这边感觉就不那么咄咄逼人。 绿灯亮了，秦奕穿过马路，忽然一转方向，并没有朝自己家而去，而是拐了弯。后面的几辆车你追我赶，似乎有了摩擦，在他们缠斗的时候，秦奕得以脱身，车子到了地下车库时，仅剩一辆车跟他到了车库。 秦奕从车上下来，那辆车也打开了门，走下一名男子，那男人无奈的说，“秦先生，刚刚很危险你知道吗。” “知道，陆凝让你们保护我的？” “嗯，他不放心你。” 如果不是他们，秦奕还没办法轻易摆脱那几辆跟踪车辆，“谢谢了。” “我会转告给老板的。” 男人问，“你现在要去哪里。” 去哪里，秦奕也没想好，他本来是想先回景都看看林洺，但是目前来说，很难。 再往前就是星海经济公司，试试看吧。秦奕说，“我去星海。” 男人若有所思，秦奕之前在星海待过，应该有熟人，倒是个安全的去处。 “我送你去吧。” 秦奕同意了，或许不让他亲眼看见，他也没法和陆凝交待。 车子互换了一下，男人让另两个同伴开着秦奕的车先出去。 “只能先委屈秦先生了。”男人笑，“开惯了豪车，坐这种小车恐怕不习惯。” 秦奕坐上来，“那车是你们老板送我的，他说是最便宜的，我不太懂。” 男人微笑着说，“四百万，确实和老板的其他车比起来，够低调了。” 秦奕愣了愣，猛的打开车窗把头探出去，冲还没出库的车子狂喊，“小心点！别刮擦了，停在景都就行！” 男人忍俊不禁，“放心，他们干这行很久了。” 两车一前一后的驶出车库，黑色的宾利往左边开，不多时又有几辆车鬼鬼祟祟的跟上。等他们走远了，男人才慢悠悠的载着秦奕朝反方向开去。 男人叫封淳，是陆凝雇的保镖。 “我在楚鸿酒楼见过你。”封淳说。 楚鸿酒楼就是白怀明带秦奕去陪酒的那家店。 “老板很重视你，那天要不是你拦着，我们就动手了。” 秦奕想起当时的情形，周围停着好几辆车，气氛确实不太对，还好那时他阻止了陆凝。 “如果把那姓白的弄伤了，陆凝会不好过吧。” 封淳看了秦奕一眼，“岂止是不好过，而且老板并不是想弄伤白先生，是要弄死。” 秦奕愕然。 “开什么玩笑。” 封淳嘴角勾了勾，不再说话。 秦奕后背渗出寒意，怎么说也是一条人命，陆凝怎么能这么偏激。 到了星海大楼，封淳就不进去了，临走时把一枚戒指扔给秦奕，“秦先生，戴上这个吧，老板送你的。” 陆凝还有闲情逸致送他这个？秦奕捏了捏，发现并不是普通的戒指。 “跟踪器？” 封淳点点头，“他怕找不到你，他说以后会补偿你一枚真的戒指。” 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关系，秦奕把戒指套进无名指，“应该是我补偿他，麻烦你……告诉他，不用担心我。” 封淳表示会的。 当秦奕出现在星海时，正在接受采访的卫云斌包括周围的记者都很诧异，其中有几个小报社的记者眼睛一亮，死死盯着秦奕。 卫云斌哪能不知道这些记者的心理，秦奕现在就是流量密码，他们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从内到外剖析的明明白白。秦奕应该躲着才对，怎么往这风口浪尖冲，这不是傻吗。 本着兄弟义气，卫云斌想帮秦奕，匆匆把最后几个问题回答完就让记者们离开。谁知，记者们根本不死心，把话题往把话题往秦奕身上引，刚才采访卫云斌的女记者连珠炮似的说，“秦先生，能不能耽误您片刻的时间做一个采访。” 秦奕就是为此而来的，“好。” 卫云斌差点昏倒，好什么好，拒绝啊！ 秦奕不仅答应，还扔出更震撼的一句话，“我知道还有很多人对我的所作所为有质疑，正好我今天时间充裕，各位有什么想了解的，我会毫无保留的解释清楚，也算是给大家一个交代。” 卫云斌站在原地，这下是彻底没法收场了。 第五十三章 ==================== 一系列刁钻问题环环紧扣，步步相逼，在场的记者经验老道，知道该在什么地方设下陷阱，只要触及到敏感词，他们就有成千上万的理由把舆论捏造成不争的事实。 然而，秦奕回答的无比流畅，完美的避开了陷阱，这让采访的记者有些坐不住。 “也就是说，您拒绝承认猥亵过同剧组的演员？” 记者用了拒绝承认这四个字，仿佛秦奕是在抵赖。 刺眼的灯光，冷冽的镜头，贪婪的目光……他们不是为了追寻真相，或是为了伸张正义，他们只是想要把沉寂的水潭搅起泥沙，越乱越恶臭，才越符合他们的心意。 秦奕坦然面对，“我没有做过，为什么要承认。如果单凭一句话，就判定我有罪，那么我说，你杀人放火，你是不是就真的做过。” 记者脸色微变，“您这是污蔑。” “你也知道污蔑，那为什么不相信那人在污蔑我。” “他有理有据，总不会是空穴来风。” “证据在哪里。” 记者语塞，还真没有，只是那孩子的控诉太真，让人忘了深究。 “那您有证据吗。” “有啊。”秦奕对着程玉的说辞，一条一条的把证据列出来。 “他说我把他叫去拍摄室，假借排练的名义实施猥亵，那天正好摄影师，录音师都在休息，根本是没法拍摄的，这是提前告知过整个剧组的，他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会受骗。而且那个拍摄室不上锁，不隔音，外面一直有人走动，他但凡叫一声，或者发出点声响，外面就能听见，所以我是怎么得手的？” 记者有些茫然，还不死心，“那，那也不能说明……” “你们可以去问摄影师，或者直接去问盛世要监控录像。” “对不起，他们说监控录像只会保留三十天以内的，而那天正好是月末，所以已经被删除了。” 秦奕冷笑，“删除了也是可以恢复的，只是麻烦一点。” 记者有些尴尬，秦奕继而说，“除非是用特殊手段删除，连恢复都恢复不了，盛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好好，您先别激动。” “我没有激动。” 记者似乎有些害怕，“您之前还打过人，把人伤的很严重，您是否有暴力倾向。” “能详细说明一下吗，我什么时候暴力伤人过。” “就是……一个跟随您的路人。”记者不好说尾随，毕竟是偷拍，这样一来秦奕就有了底气。 “跟随我的人多了去，我怎么记得。” 记者一咬牙，“他其实是我的同行，为了保护他的隐私，我不能具体说明，他看见您去了兰庭，在C座楼下，您动手打了他。” 秦奕恍然大悟，“哦，那个偷拍的。” “他是为了工作。” “工作让他一路跟踪我到楼下，假如他是歹徒呢，我默不作声的让他跟着我，他给我一刀怎么办。我只是正当防卫，不过既然受伤了，和我也有关系，让他把病历单发给我看一下，我赔偿。” “稍后我会找他要的，先不急。” …… 过了很久，围绕着的人群才陆续离开，等到他们走后，卫云斌才进来。 对话听见了，秦奕没露出马脚，可惜……没有用。 卫云斌朝秦奕摇了摇头，“那几家媒体，都是拿钱办事的，之前一直和盛世关系比较近，就算你说了真话，他们也未必会把采访放出来，而且，你刚刚提醒了他们，说不定盛世会作伪证，如果那段录像被恶意剪辑，不是更糟了吗。” “哥，刚刚的采访，星海自家的娱记也录了吧。” 卫云斌身边的实习生弱弱的点了点头，毕竟是难得的机会。 “这种花边新闻追求时效性，卫哥，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秦奕吸了一口气，豁出去了，“以星海娱乐的名义把采访发布了吧，不用剪辑，得快点。” 卫云斌明白了，原来如此。 那几家娱记竞争激烈，追求热度，又不敢忤逆盛世，一定会先修改几遍，时间上就会慢一些。如果星海最先发布，吸引一波流量，等到其他媒体再发布同样的素材，便不能再吸引公众，即使造假，也有先发布的视频做对比，剪辑和原片的差别，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出来。 卫云斌让公关部着手去做了，看着秦奕比之前瘦了一圈的脸感慨，“最近很难吧。” 秦奕呵呵笑着，点了点头，“还行。” “你那些绯闻，我都听说了。” “……” “和盛世解约了吗。” “解了，我单方面要求的。” 卫云斌咂舌，“怪不得呢，别的公司艺人犯了事，至少还藏着掖着，盛世对你是往死里整。” 这里的复杂的经过，秦奕也不好对卫云斌说，卫云斌虽然起初有点郁闷，但时间久了，也就豁达了，以往的事让他过去吧。 “你能来找我，我很高兴，很久没联系了，晚上我们兄弟喝一杯，我请客。” 秦奕有点不好意思，不联系的是自己，请卫云斌帮忙的也是自己，还让人请客。 “不用不用。” 卫云斌急了，一把搂住秦奕脖子，“你扭捏什么，大老爷们儿别磨磨唧唧的。” 秦奕埋着头，“卫哥，我请你帮忙，还让你请客，太不要脸了。” 卫云斌豪爽的说，“这也算帮忙？要说帮忙，还是你帮我呢，就算你不提，星海也会把新闻放上去，流量嘛，谁不想要。” “星海如果只追求流量，那些绯闻也早就掺进去了。”秦奕定定的看着卫云斌，“可是你没有。” “我不想蹚浑水。”卫云斌松开手，坚毅的脸上浮现出深思，“我也不相信你做过那些事。” “哥，如果我说我在利用你，利用星海和盛世对抗呢。” “那我也在利用你，利用你赚流量，利用你为星海谋利。” 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了一眼，卫云斌伸出手，笑道，“合作愉快。” 秦奕也伸出手，握了一下。他们还是朋友，也是统一战线的伙伴，没什么不好，至少这种利用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 “你比原来聪明了，记得刚带你时，那直的……撞树上了都不拐弯，还好，现在不会单枪匹马冲过去和人干仗了。” “吃亏吃多了。” “也是，不过吃亏是福。” 秦奕倒是想一个人单枪匹马，但终究是太薄弱，就算是陆凝也没办法完全扳倒白氏，他一个人，想扳倒盛世那么大一个集团，无异于做梦。 卫云斌说，“你要面子，如果不是特别麻烦，也不会来找我，放心吧，我肯定给你撑腰。” —— 辰曦周刊的记者把稿件交给白怀明，顺便把秦奕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白怀明思索片刻，“监控录像正在修复，其他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记者心领神会，“行，我们知道了。” 程玉在门外站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走了进来，白怀明看了他一眼，示意记者可以离开了。 “白哥，我……”程玉唯唯诺诺，虽然白怀明一直对他很好，但他还是害怕。 “怎么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我说谎了。”程玉受惊的望着白怀明，“如果被揭穿，对我以后会不会有影响……” “我会保护你的。” “可，可我的粉丝们，开始怀疑我了，我，我害怕……” “害怕什么。”白怀明和煦的笑着，“他们会置你于死地吗。” “不会……但是，我觉得对不起她们，我不是她们眼里的乖孩子……” “当乖孩子有什么用呢，她们说喜欢你，爱你，又能为你做些什么。” “送礼物，庆生，还有后援会举办的活动……”程玉嗫嚅，“很，很多了。” 白怀明耐心有限，“不如你去和粉丝过吧。” “白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知道你是怎么取代曹野的吗。”白怀明嘴角上扬，眼里却泛着冷意，“你听话，我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要听话就够了，但是曹野不懂，出了一次名之后还想要更多，我不答应他就甩脸色，所以我干脆让他什么都得不到。程玉，你不想也被人取代吧？” 程玉仓皇的摇头，他才不要，他已经习惯了被娇宠的生活，怎么能甘于平凡，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不会，我会听话，对不起，刚刚是胡乱说的……白哥，你不能不要我。” 白怀明揉了揉少年细碎柔软的褐色头发，抱进怀里温柔的安慰了一番，“好了好了，吓吓你而已，乖，我怎么舍得不要你。” 程玉瑟瑟发抖，肩膀一抽一抽的像只兔子，白怀明抚摸了一阵子，想要做点什么时，又感觉兴趣不大。 ——真无聊。 最终没有做下去，白怀明放开了他，对那含着眼泪的柔弱少年说，“你半途而废，粉丝和路人也不会原谅你，既然演了，就得有始有终，知道吗。” “……我知道了。”程玉耷拉着头，软绵绵的答应。 第五十四章 ==================== 喝酒的地方是在一个清吧，这地方消费高，还得有预约才能进，所以客人很少，不用担心被打扰。 卫云斌包了场，还有许多曾经熟悉的朋友也跟着来了，小孟还是叽叽喳喳的活泼小女生状，围着秦奕说个不停。 “秦哥，你走了之后，我们都很想你。” 汪鹏笑着说，“特指孟小月，她天天碎碎念你，失恋似的。” 小孟红了脸，捶打着汪鹏，“胖子你说什么呢，谁不喜欢帅哥！” 黎文青吐槽，“你看看这些年轻人。” 秦奕挺喜欢这种气氛，“多有活力。” 卫云斌招呼他们坐，“要不是这里的老板我认识，预约不知道得猴年马月。” “咦，卫哥，没想到你很有小资情调嘛。” “别贫嘴，这里的菜还不错，而且清静。” 对秦奕来说，安全和清静是最主要的。 菜上齐了，店长是个斯文儒雅的男人，高高瘦瘦，笑起来很温柔。 卫云斌去旁边和店长说了几句话，店长时不时低头轻笑，关系不错的样子，小孟鬼鬼祟祟的观察，对同伴说，“店长是人妻型的。” 夏阳是刚进组的实习生，人特单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说，“店长不是男的嘛。” 汪鹏从沙拉里夹了一颗小番茄，“她说的是类型，男的也可以。” 夏阳迷糊了，“可是，这……我还是不明白。” “哎呀，笨。” 黎文青被这帮小年轻荼毒已久，不忍夏阳这么单纯的孩子也被祸害，连忙把意面，牛排，饮料往他面前推，“别听他们的，没个正形，夏阳你正长身体呢，多吃点。” “谢谢黎导。”可怜的夏阳紧张兮兮的埋头苦干，腮帮子塞的鼓鼓的，像只仓鼠。 小孟见逗不了夏阳，又把目光投向秦奕，“秦哥，你喜欢什么类型啊。” 秦奕本来没注意，被她一问，脱口而出，“男的女的。” 忽然安静了。 秦奕抬起头，除了懵懵懂懂的夏阳，其他人皆一脸诡异的看着他。 有些尴尬，秦奕说，“看我干什么。” 小孟语气暧昧，“男的怎么说，女的怎么说。” “别闹，刚刚没听清而已，你问我什么。” “我问你喜欢哪种类型的。” 秦奕撬着生蚝壳，“温柔贤惠的。” “你和卫哥口味一样啊。” “别胡说，卫哥和店长不是那种关系。” “哎呀知道，八卦一下嘛。” 卫云斌的感情史简单而纯粹，其实大家都知道，平时只是开开玩笑。 “那些绯闻……是不是真的啊。”小孟很好奇，“记者说是什么有钱的金主……哥，据我所知，和你比较接近的只有……” “不是，造谣而已。” 秦奕其实很想承认，他想承认和陆凝的关系，但是不能。这社会还没开放到两个男人公开关系，大家还能送上祝福的，不是人人都像小孟这样，不，就算是小孟，也是戏谑和看热闹的成分居多，能做到真正支持的，又有多少呢。 不多时，卫云斌回来了，见众人叽叽喳喳，询问，“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小孟说，“聊爱情。” 店长也凑了过来，笑道，“聊出什么结果了吗？” 小孟看了看卫云斌，又看了看店长，兴高采烈，“有啊，结果就是——店长你也坐下喝一杯吧，反正不忙，来来来，卫哥旁边还有位子。” “这丫头。”卫云斌无奈的坐下，对店长说，“庄鑫，你别介意啊。” “没事，我挺喜欢热闹的。”庄鑫挨着卫云斌坐下，并没有不情愿的意思，悄悄往卫云斌那边看了一眼，又很快垂了下去，似乎有点腼腆。 汪鹏悄悄的对秦奕说，“小孟要疯。” 可不是嘛，小孟简直要化身饿狼，眼里闪烁着诡异的光。 吃吃喝喝，大家都是熟悉的人，很快就聊开了。卫云斌举杯和秦奕碰了碰，隐晦的问他，“你最近的绯闻，闹的有点大，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注意。” 朗姆酒的味道甜润微涩，秦奕笑，“难道男人和男人也要保持距离？公众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记得我们拍电影，拍杂志封面时，衣不蔽体的形象不也多了去？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我只是问问。”卫云斌觉得秦奕似乎不太想聊这个话题，“算了，你最好别是。” “别是什么。” “同性恋啊，像之前咱俩搞那些炒作，演可以，你可别真陷进去了。” “哥，你觉得男的和男的在一起，不行吗。” 卫云斌表情怪怪的，“也不是不行，但是……我不希望我的朋友或者家人是，有点不太好相处。” 庄鑫默默的倒着酒，不小心洒了出来，卫云斌赶紧去抽纸巾，“弄到你衣服上了，这料子沾了酒水可不好洗。” 温文俊秀的青年站起来说，“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我去处理。” 说罢，就匆匆离去。 也不是什么大事，卫云斌把注意力放在秦奕身上，“盛世和星海的恩怨已经很久了，之前他们背后有人撑腰，我们动不了，最近不知道又得罪了哪位大佬，被整的挺惨。” 盛世一倒霉，卫云斌就高兴，眉宇洋溢着喜色，“白氏了不起啊，现在不也没空管了吗，呵呵，来，喝酒。” 秦奕和卫云斌又碰了碰杯，陆凝整的，不过不必说。 “卫哥，如果盛世倒了，白氏会很难受吧。” 卫云斌沉吟片刻，说，“不会。” 秦奕有些惊讶，“那么大的公司……” “那么大的公司，你知道他们有多少吗。”卫云斌牵了牵嘴角，像是嘲弄，又有些感叹，“盛世是大，还不是白氏的一颗棋子，只是他们家的少爷重视一点，所以往里面砸了很多钱。这些钱对于我们来说，是巨资，如果亏了就可以去跳楼了；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消停几个月，依然可以从头再来。你看，这就是资本。” 见秦奕有些失望，卫云斌安慰道，“不过，让他们消停几个月也挺好啊。” “可以做到吗。”秦奕本来信心十足，可听卫云斌这么说之后，忽然就没那么有底气了。这算不算不自量力，他虽然厌恶白怀明的做派，但如果白怀明真的有嚣张的资本呢。 小孟和其他一众人义愤填膺，喊起口号，誓要打倒盛世。这几年他们可憋屈了，眼见一个一个的朋友远走，钱包一点点变瘪，都说同行是冤家，他们都巴不得这个冤家赶紧倒。 卫云斌夸奖，“很有精神。” 秦奕被逗笑了，就连换好衣服出来的庄鑫都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要起义？” 酒足饭饱，秦奕想回景都，卫云斌让他留在星海，“明天再走吧，这么晚了，别又出什么事。” 卫云斌说的出事和陆凝说的出事不太一样，卫云斌是怕记者再拍些乱七八糟的，陆凝是怕他人身安全受影响，不过都是好心。秦奕看着暗处的微小反光，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要跑出来，结果还让陆凝接，太丢脸了，也就同意了。 “对了，林洺呢，好久没看见他了。”卫云斌忽然问起，秦奕吐槽，“他，恋爱了。” 卫云斌一脸惊讶，“真的啊。”说完又有点好奇，“什么类型的姑娘，好看不？” 林洺整天和那个姓邹的助理黏在一起，笑的跟条狗尾巴花似的，秦奕寻思，“居家型吧，长得还行，事事都能打理。” “那不错啊，哈哈这小子艳福不浅，等他结婚，我随份大的。” “等他真结婚再说吧。” 秦奕还挺羡慕林洺的，能安安静静的过好自己的小生活，不被人打扰，也不必掩饰，随心所欲的得过且过。 第五十五章 ==================== “还是没抓到？” 几个男人尴尬的低下头，讪讪道，“那人警惕性很高。” “废物。” 白玮咒骂道，按着太阳穴，感觉鬓边的白发多了几根。 “您别生气，一路都有人保护他，好不容易追上了，不知道被从哪儿来的人给拦截了……” “看来那位陆总还真对他上心。”白玮目光叵测，“阿明呢。” “少爷他和朋友去打高尔夫。” 白玮怒其不争，“他还真悠闲，算了算了，我不管了，留着他自己解决。” 几人面面相觑，虽然老爷子总这么说，但实际上还是放心不下这个独子。 “少爷也在用心做事的，只是太累了，所以才想放松放松。” “行了，你们不用替他说好话，不成器的家伙。” 在高尔夫球场，一位男士娴熟的将球打进球洞，周围响起女士叫好的声音。 白怀明兴致不高的点起一根烟，左凡笑着说，“李家的公子，玩桌球，玩纸牌熟练着呢，读了博士，镶金嵌银。” “嗯。” “喂，打起精神来啊大少爷，你要被人比下去了，没看那几个姑娘都眼巴巴看着他吗？” “看就看呗。”白怀明哂笑，“就那个尖嘴猴腮的样子？” “什么尖嘴猴腮啊，虽然人家是瘦了点，现在都看内涵，你瞧嫂子也在看他。” 白怀明这才清醒了点，高静确实在看猴。要说生气，不至于，他对高钦女儿没感觉，长得一般，性格也没什么有趣的，如果不是家世还行，挑不到她头上，所以没什么可嫉妒的。但是呢，这种大庭广众下，自己的未婚妻看别的男人，还是那种嘴脸的男人，如果不管，不是让人耻笑？ 李霖正陷在蜂蝶中，飘飘欲仙呢，忽然听见有声音说，“李少，要不要比一场啊。” “白，白少啊。”李霖看着那张阴晴不定的笑脸，有点犯怵，“我肯定比不了您。” “怎么会，刚刚不是打的挺好吗，试一试？” 李霖的好胜心被挑起，推辞了几句，还是答应了，白怀明说，“不过得赌点东西。” “赌什么。”李霖想，无外乎赌钱之类的。 白怀明微微一笑，“我赢了，用你的头当球，让我打三杆；你赢了，用我的头当球，也打三杆，怎么样。” 李霖懵了，“这，这不行吧。” “有什么不行的，玩不起？” 李霖心里纠结，这输也不是，赢也不是，要是输了自己脑袋得开花，要是赢了，他要是敢真打白怀明，那父亲的企业可能得遭殃。 “不了不了，白少，这个我不敢。” “听你这话，是胜券在握啊，我想玩，好不容易来了兴致，你不会要驳我的面子吧。” 李霖硬着头皮，白怀明这意思一定是要赌的，豁出去了，大不了赢了之后，找个台阶给他，反正打是万万不能打的。 “既然您看得起我，那就试试吧。” “行。”白怀明让侍者摆好球，周围的女人都好奇观望着，李霖此时还是有底气的，“白少，要不要我让您一局？” “看来我在李少眼里，还需要让啊。”白怀明慢悠悠的说，“随你便，不过我也可以表示表示，你父亲的公司还有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押在我这儿，你要是赢了，我一并转让给你。” 李霖心里一哆嗦，“真，真的？” “真的。” 李霖欣喜若狂，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但越是激动，手里的球杆就越是拿不稳。 “你放好了没，我怎么感觉球的位置不对。” 侍者很无辜，“两边都是一样的啊，是正常位置。” 李霖调整了一下动作，然后尽力一击，可惜用力过猛，球已经滚到距离洞口一米多远的位置，没进去。 白怀明则是随便击了一下，恰好入洞，能一杆进洞的不多，周围的女人都发出惊叹声。 李霖脸色有点差，然后挥出第二杆。 …… 等打完十八洞后，侍者来算分数，白怀明比李霖多出5分，获胜。 听到这个结果后，李霖彻底没了骄傲的劲头，垂头丧气的站在一边。白怀明对他说，“李少，要食言吗？” 李霖咬了咬牙，“愿赌服输。” “好，有骨气。” 白怀明做了个请的姿势，李霖只能趴在地上，当成一颗球。 其实刚开始，李霖是不相信白怀明会往死里打的，毕竟只是个游戏嘛，但当金属球杆碰到他的太阳穴时，李霖心里才渐渐有了一种恐惧。 “白，白少……” “嗯？” 周围一双双眼睛观望着，李霖又不愿表现的害怕，白怀明懒散的说，“现在求饶还来得及。” “没，没什么。” “这是你说的。” 白怀明给了他机会，他本来只是想让李霖在众人面前丢个脸，也就过了，既然李霖这么倔，白怀明也没客气，扬起球杆，猛的砸向李霖的头。 血溅的还挺高，本着说到做到的精神，白怀明打完三下才扔掉球杆。女人的尖叫声很吵，跟杀了人一样，哦，好像确实是。 侍者恭恭敬敬的给他递上手帕，白怀明擦了擦手，抬起眼，高静惊恐的看着他，白怀明冲她笑了笑，那女人转身就逃。 “高小姐她……” “随她去吧。” 尽力了，扮演着一个合格的未婚夫，至于她接不接受，关他什么事。 白怀明面无表情的准备离开，左凡咂舌，“你下手够狠的，万一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他自己要求的。” “这么多人看着，你家老爷子又该骂你了，哎，医生来了，我去看看。” 白怀明觉得吵，正准备离开，忽然与某人打了个照面，浑浑噩噩的眼睛清亮了，虽然对方看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好巧。” 陆凝沉沉的说，“那个李霖本来是要和我谈合作的。” 白怀明脑子运转起来，“谈什么合作，我觉得他没什么价值。” 陆凝皱了皱眉，“现在是没了，早知道就不来了，浪费时间。” “未必。”白怀明拦在陆凝身前，“别这么匆忙，既然来了，就一起放松放松。” “我还有事。” “这个借口我已经听腻了。”白怀明笑了，“陆凝，不如我们谈谈合作吧，单独谈。” 陆凝不想和他纠缠，白怀明却硬是拽着他去了车上，关上门。狭小的空间里两个男人挤着，陆凝极其不舒服，白怀明说，“我不对你做什么，好好听我讲完，再做决定。” 陆凝沉默下来。 “你也很辛苦吧，为了秦奕，把我……我爸得罪的不轻，不然也不至于和李霖那种货色谈合作，我也不瞒你，瑞川那几家企业，是我不让他们和昇和有商业来往。”白怀明问，“你怪我吗。” 陆凝嗯了一声。 “这是当然的嘛。”白怀明笑起来，“一时之气，对你我都是。不过，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敌人，我们和好吧。我注资，你分红，互助互赢。” “听起来只有我在赢，你没有其他条件？” “有。”白怀明注视着他，“我对你只有一点肖想，只要你同意。” 陆凝没有看他，车窗外是凋零的树木，满地青黄。 “你可以考虑考虑，什么时候都行。” “我未必合你的心意。”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越难搞到手，我越想搞。”白怀明凑近，“我对你很有耐心了，老头子想绑了秦奕，我没插手。” “要我谢谢你？” “不必，我只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白怀明悠悠的说，“我不要求你忠贞不二，你玩你的，我只要你每周周末陪我。怎么样？” 陆凝说，“这么卑微？” “高静毕竟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不能太张扬，至于你嘛，珍馐一口吃腻就没意思了，我想保持新鲜感。” 把人渣诠释的这么到位的，不愧是他。陆凝说了句会考虑，白怀明知道他是敷衍，也没强求，打开车门。 “路上小心，快下雨了。” 第五十六章 ==================== 大雨说下就下，这种地方是开发的旅游区，设施还没完善，路段竟然被冲塌了，现在只能靠施工队抢修，车辆无法行驶。 等了一阵，司机很无奈的对陆凝说，“可能还要六个多小时。” 陆凝挺烦躁，秘书和几个经理也很郁闷，好好的天气忽然变了样，应该提前看天气预报的。 施工队建议他们，“旁边有个度假村，如果不着急的话可以先在那儿住一宿。” 其他人等着老板发话，陆凝见修了大半天，雨没有停的意思，路也没有好的意思，站在路口淋雨也不是事儿，只能同意。 度假村很大，风景很美，负责接待的人员向他们介绍，“这个度假村啊算得上是国内顶级的，环境优美，空气干净，由于特殊的地理原因，四季如春，旁边还有温泉，歌舞厅，酒吧，茶餐厅等等，很适合放松。” 陆凝问，“这个度假村是谁出的资。” 接待人员一愣，随口说，“高钦先生，哦，就是我们旅游协会的会长。” 怪不得呢，白玮要让儿子娶高氏的女儿，估计是看中这部分价值。 秘书悄声说，“白氏的少爷给天水山庄打广告，做引流，原来是为了照顾老丈人呀。” 刘经理笑，“现在女婿出力，将来结了婚这块宝地就当嫁妆一起送出去了，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正好还有一排挨着号的空房，陆凝和其他的人住下了，已经临近傍晚，天空泛起墨蓝，星星点点的灯火亮起。环境确实不错，能看见星星和远方的湖，底下是一片竹林，风一吹婆娑摇曳。 陆凝扶着阳台周围，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秦奕，没什么想说的，只是想把现在的心情分享给他。 ——其实也没什么心情，宁静闲适，把思想放空了而已。 手机很快传来叮咚的响声，发来一个咧嘴的狗头表情包，“民宿？风景很漂亮啊。” “嗯。”陆凝想了想，发了一段话，“你喜欢吗，我们以后可以买这种住宅房。” 秦奕手机差点没拿稳，这一看就是旅游用的民宿，两个人住算怎么回事儿，太浪费了，好看是好看，但还是实用为佳。 “还是偶尔住吧，这么大的长廊，天天走会累的，我觉得公寓式就挺好的。” “也行。”陆凝只是偶尔想到这么一件事。 “你还在星海？” “是，我上了好几个节目，卫哥在帮我发通告，那帮孙子记者编不下去了，最近消停了不少。” 听到这个消息，陆凝才放松，“那就好。” “你身体还好吗，别太累，我听邹宇说你完全不爱惜身体，为了项目通宵达旦，拿咖啡续命，你不能这样，该休息就得休息。” “邹宇说的？” “啊对。” “告诉他，他下个月的奖金没了。” “哎你不能这样，人家也是一片好心……” 楼下开了家特色餐厅，挂着灯笼，悠扬的琵琶弹唱传来，很轻很柔，暖红色和江南烟雨的小调，让人心情愉快。 陆凝说，“我饿了。” 秦奕回，“有吃饭的地儿吗。” “楼下有。” “快去吃饭，对了，把你爱吃的拍照发给我。” “给你带一份？” “不是，回来了我给你做，满足你刁钻的胃。” “我不刁钻。”陆凝反驳，“只是高标准。” “啊对对对，高标准严要求。” 下楼时，陆凝没和秘书经理同行，他只想吃顿饭，没打算和那帮家伙一起再去歌舞厅蹦个迪唱个歌，各人有各人的爱好，见他们兴致那么高，陆凝不想因为自己的加入导致他们畏首畏尾。 刘满再三询问，“陆总，真的不和我们一起？” “你再问下去，说不定我会改主意，去棋牌厅，要一起吗？” 几位经理不敢问了，说的是棋牌娱乐厅，其实就是赌场，他们可不敢一掷千金，只好作罢。 餐厅为了迎合各方来客的口味，所以包揽了古今中外各大菜系，有西餐有中餐，只要想吃，没有吃不到的，生意兴隆，人满为患。 陆凝没耐心和一条“人龙”较劲儿，这家人多，干脆换一家，旁边倒是有一家露天餐厅，空位很多。 本着“在这种地方开餐厅味道总不会差到哪里去，除非他想倒闭”的心理，陆凝去了这家名叫Voice+Pub的餐厅，挑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下，招来服务员，点了几道热菜和一个汤。 “先生是一个人吗。” “是的。” 服务生微微笑了笑，“太可惜了。” 陆凝不太懂他说的“可惜“是什么意思，服务生说，“马上就好，您稍等。”然后转去后厨，应该是去告知厨师。 陆凝没多想，随手拿起菜单旁边的一本旅游手册看了看，介绍本地风土人情的，打发时间。 不多时，菜端上了桌，分量有些多，刚刚服务员的意思可能是一个人吃不完，太可惜了。 这家餐厅旁边是个夜店，陆凝喝着汤，有人坐到他对面，一道黑影投了下来，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服务员的声音又响起，“客人，吃点什么。” “阿灿，你龙哥都不认识了！” 他声音很大，粗犷又沉闷，几颗唾沫星子溅进汤里，陆凝皱了皱眉，放下筷子。 “龙哥，您瞧我眼拙，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不尽兴？” “别提了，来来去去尽是那几张脸，玩腻了。” “麻烦重新上个蛤蜊汤。” 服务员有些讶异，不过还是记在了菜单上，“好的，您稍等。” 陆凝对大嗓门没什么意见，如果人多，要拼桌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周围这么多空位，这位偏偏要扰人清静，实在是莫名其妙。 如果他也看上这位置，让给他好了，陆凝不想麻烦其他服务员了，直接站起来，准备端着没被唾沫星子荼毒的饭菜离开。 “哎，别走啊。”那个男人抓住陆凝的手臂，笑的有点不怀好意，“一个人冷冷清清吃饭有什么意思，我陪你。” 陆凝瞥了一眼男人的花臂，“我习惯一个人。” “这不是什么好习惯。”男人舔了舔嘴唇，“搭个伙，深入了解一下。” 同类的气息。陆凝不由把目光看向旁边的夜店。 “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一夜情。” 男人稍显意外，不过又说，“不止。” “同性恋有必要这么大张旗鼓的写出来吗。”陆凝冷笑，“真是不怕死。” “呵呵，怕什么死，艾滋病都不怕，要么断子绝孙，要么祸害下一代，爽就够了。” 陆凝心里有些刺痛，不想再和这人纠缠了，“滚。” 男人没意识到对方已经生气，还在嬉皮笑脸，“来来来，我器大活好，包你满意。” 陆凝一拳挥过去，男人没防备，被打懵了，等反应过来才勃然大怒，“你他妈的，敢打老子！” 服务员眼见店里打起来，慌了神，翟向龙是这一带有名的混子，不好惹；那位又穿着不菲，不好管，谁也不好拉。只能动起嘴皮，光吆喝，“别打了，别打了！” 盘子碗碎了一地，翟向龙拧着陆凝的胳膊，陆凝反手拿起餐刀朝他手背刺去，翟向龙脸色狰狞，嘶了一口冷气，凶悍的扯着陆凝的领口，把对方的头往桌子上按。 桌上全是碎瓷片，这要是把脸埋进去，可不是闹着玩儿。服务员不能不管了，仓皇的喊同事，“去，赶紧报警！” 翟向龙赤红着眼睛，吼着，“老子让你这张脸要不成！” 陆凝用手肘撑着，却还是一寸寸下移，只恨力气还是不够大，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一脚踹翻桌子，翟向龙也失去重心，一踉跄，陆凝拽着他一起往下倒。 “操！”翟向龙大惊失色，什么人啊，死了还要拉个垫背的，这齐刷刷倒下去，不得砸成两个血刺猬。 结果也确实如此，翟向龙后背开了花，陆凝也没好到哪儿去，侧躺着脸色苍白，血顺着手指缝流。 “你这个……”翟向龙忍着痛爬起来，还想教训他一顿，忽然后脑勺挨了一击，头昏眼花。 “他妈的谁啊！” 白怀明面无表情的嘱咐旁边的人，“往死里打。” 陆凝摇摇晃晃站起来，看也没看他，扔给服务员一张卡，“买单。” “这个……好的好的，您稍等，要不先包扎一下，客人……” 陆凝强撑着走了几步，忽然身体一歪，白怀明赶紧去扶，“阿凝，没事吧。” 那帮狐朋狗友不明就里的跟过来，看见这一幕，凑起热闹，“白少这是干嘛呢，英雄救美啊。” “瞎说，人家是男的。” “美男？” “离我远点。”陆凝拍开白怀明的手，重重的呼吸着，垂着眼，神情冷漠。 “闭嘴，别开玩笑。”白怀明呵斥，安抚陆凝，“我朋友，闹着玩的，别往心里去。你伤的很严重，我送你去医院。” “死不了。” “别说这种话，听我的，把伤口好好处理。”白怀明还是有点心疼的，陆凝脸上身上全是擦伤和淤青，不知道身上有没有，万一留下疤痕，岂不是败了兴致。 陆凝淡漠道，“毁容了你就没兴趣了吧。” 既然被他看穿了，白怀明也不装了，“谁不喜欢完美的呢，别说我，你要是个丑八怪，秦奕能爱下去？” 陆凝一滞，神情有些动摇。 “去医院吧，何必较这个劲儿。” 陆凝终于没再拒绝。 不过医生也说没什么大碍，皮肉伤容易恢复，开一些外敷药就好。 “不过您的血糖血脂代谢紊乱，这方面您有检查过吗。” “药物的原因。”陆凝看了一眼白怀明，白怀明耸了耸肩，“好好好，我出去。” 陆凝把用药情况和医生讲了讲，医生表示了解，不过也告诉他精神药物对人体还是有副作用的，一旦稳定，可以适时停用一段时间。 也不是没停过，只是一停，头痛和眩晕就又开始犯。 【作者有话说：上班了，坐牢了，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呜呜呜我的年！！！】 第五十七章 ==================== 白怀明抱着臂，靠在门口，见陆凝出来，说，“你的人在找你，我没告诉他们你的情况，可以吧。” “……嗯。” “别这么冷淡，那个小混混我替你教训过了，以后都不会在这儿出现了。”白怀明顿了顿，试图邀请，“一个垃圾而已，不值得生气，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你也是。” 白怀明不解。 陆凝说，“垃圾。” 白怀明笑了笑，“对救命恩人说这种话可不太好。” 陆凝沉默不语，许久才说，“我会给你报酬。” “我不要钱，股票楼盘可以考虑，不过如果你只是想用来打发我，还是免了。”白怀明悠然的掏出一盒烟，自己叼了一根在嘴里，然后递给陆凝，陆凝却并未接受。 “我说过，已经戒了。” “何必忍着，你戒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别人？”白怀明劝诱，“如果我是你，与其争取那百分之一活下去的可能性，还不如放纵一回，反正要死了，在死前玩个够，也算不留遗憾。不被任何东西束缚，狠厉果决才是处世之道，一旦循规蹈矩就和那些庸人没什么区别，我不喜欢。” “你喜不喜欢和我有什么关系。”陆凝沙哑的说，“要死你去死，我想活着，就算是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想试试。” 白怀明含笑望着他，“开个玩笑，别太认真。” “好笑吗？” “不好笑。”白怀明把烟放回去，跟在陆凝身后，“那件事考虑的怎么样。” 陆凝装作听不懂，“我忘了。” “没关系，我可以再讲一遍。” “不用了，没兴趣。” 白怀明停住脚步，“那就是没得谈了？” “是的。” 白怀明叹了口气，很头疼，“虽然我很欣赏你，但这个脾气在生意场上还真是麻烦。” “既然是生意，就别牵扯私下了。” “呵呵，难道你私下就不办公？” 陆凝扭过头，“不干这个，白先生请回吧。” 喧嚣声和吵闹声不会停止，时钟也不会因前一刻指针卡住砂子，而停止运转。 气氛冷到极点，足足静默了一分多钟。 白怀明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陆凝走了几步之后，忽然听见背后的声音，“你这种状态，和行尸走肉没什么区别，病的很严重吗，陆先生？” 陆凝一句话也没说，径直离开了他，白怀明望着那削瘦笔挺的背影，轻蔑的勾了勾嘴角。 —— “喂，你看他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是瞧不起人吧。” “男人和男人……不是有病吗？真恶心。” “BOSS真是不近人情，阿美你生日确定要请他吗，那大家连玩笑都不敢开啦。” …… 身体已经摇摇欲坠，思想也糜烂腐朽。 陆凝弯下腰，手扶着墙壁，胃里翻江倒海，不仅是胃，大脑仿佛也在燃烧，难以抑制的孤独和彷徨，有些词语敏感禁忌，回想起来就让人头疼难忍。 刘满哼着小歌，看见老板回来了，笑眯眯的打了声招呼，陆凝无视了他，脚步虚浮的打开门，刘满有些尴尬，挠了挠头。 —— 处理完最后一纸通告，秦奕看了看时间，莫名有点不安，陆凝一点消息也无，平时就算再忙，他总会抽点时间回条信息，何况现在也并不是忙的时候。 秦奕很清楚陆凝的身体状况，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终于在持续不断的忙音后，接通了，那边的声音很虚弱，传来轻飘飘的一句，“很难受……” 秦奕的心顿时揪紧了，“我马上过去。” “不用……” 陆凝不喜欢麻烦别人，也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脆弱，他这样说应该是到了不堪重负的地步。秦奕原想离开后，陆凝就不用既要忙于工作，又要照顾他，会轻松一些，没想到还加重了。 “你等我。” “不要过来，万一被人发现……又会大肆报道。”陆凝艰难的说，“你好不容易才摆脱绯闻，不要再回来……” 秦奕无奈，如果不是担心那些天天守在楼下的过激粉丝以及狗仔队伤害陆凝，他大可拉开窗帘，冲楼下大喊，“本人是自愿被包养，和金主属于正当恋爱关系！少管闲事，谢绝八卦！”然后潇洒的宣布，从此息影。 但是呢，嘴快一时爽，林洺提醒过他媒体的杀伤力，以及粉丝的脑补程度，就算是这样说，杜撰出来的还是被胁迫，或者是恬不知耻，如此正大光明的宣布还有可能把陆凝拖下水。 但被陆凝误认为他是为了自保才逃离的，这就很糟糕了。 虽然这个时候去也不太恰当，但是顾不了那么多了，秦奕说，“我会注意的，就说是你的下属。” “你……”陆凝劝不了，心里也期望他能来，也就不说什么了。 道路崎岖不平，秦奕顶着被交警堵截的危险，总算到了那个鬼地方，看着也不怎么样，哪有陆凝拍的那么美，P过图吗。 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度假村在旁边。 而后秦奕再给陆凝打电话，就没有反应了，秦奕不免有些心急，他担心陆凝出了什么事，只能问了半天前台的小姐，对方一脸警觉的同样盘问了半天，才说了个门牌号。 ——毕竟这人的打扮，不像好人。 秦奕找了半天才找到，敲了半天门，才有点动静，他低声问，“陆凝？” 门开了，秦奕还没看清，那人就倒在自己怀里，很轻。 “你没事吧？”秦奕踹上门，慌慌张张把陆凝抱起，陆凝有气无力的说，“没事。” “你这可不像没事啊！我给你倒点热水。” 这个声音还真是高亢……可是莫名的，让人心安。 “不是什么病多喝热水就能好的。”陆凝强撑着，幽幽抱怨，“有没有点常识啊。” 秦奕竟然抱住他，额头抵在一起，喃喃的说，“对不起。” 陆凝愣了。 “我要是一直陪着你就好了，对不起。” 陆凝觉得心脏温暖起来，他抬起手，抚摸着秦奕的后背，“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别大惊小怪。” “这还不严重？听你的声音感觉快不行了，呸，我还是闭嘴。” 陆凝被逗笑了，“你说话我心情会好点，继续。” 既然他这么说，秦奕也就不憋着了，发挥自己表演天赋，连说带唱，还能夹杂着相声段子，陆凝像在看情景喜剧，肩膀忍不住颤抖。 “想笑你就大声笑出来嘛。” “不，不要……太丢脸了……” “我都不觉得丢脸，你怕什么。”秦奕凑过去，扳起陆凝的脸，观察着，眉头皱起，“你受伤了？” “……和人打了一架。” “和谁！” “怎么了。” 秦奕当即有种把那混蛋揪出来揍一顿的想法，怎么能让陆凝吃亏。 “替你出气。” 陆凝哂笑，“不问问原因？万一是我先动的手呢。” “你动手是应该的。” “这么维护我？” 秦奕语塞，“不能让你受欺负……” 这语气还真奇妙，虽然很体贴，但是从某种意义上，陆凝觉得自己似乎是被秦奕瞧不起了。 不过，有他在身边，果然平静了很多，陆凝说，“不要管其他了，多和我待一会儿吧。” 秦奕本就是为此而来的，听他这样说，便握住他的手。陆凝的手白皙纤长，但并不孱弱，食指和中指间有薄薄的一层茧，多是握笔磨练出来的。很柔软，比自己的要秀气。 摩挲着，秦奕把两只手十指相扣，举到面前，自己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而陆凝则是干干净净。 “少了点东西。”秦奕说。 陆凝慵懒的蹭了蹭，故作不解，“什么。” 秦奕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天鹅绒盒子，打开是一枚银色镶钻的戒指。 “我本来想息影之后送给你……” 陆凝瞳孔微微睁大，“你这个傻瓜。” “怎么，你不喜欢？” 陆凝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靠在秦奕肩头，断断续续的说，“这种东西……应该，至少留到正式场合吧，你那个……我还没准备好，要重新选一枚……” 戒指意味着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秦奕把戒指套进陆凝的无名指，笑道，“好，那等你准备好了，我再正式向你求一次婚。” 陆凝不惧严寒，但突如其来的温暖确实令他方寸大乱，一向精明的头脑失去了应对措施，只能听之任之。 秦奕俯身吻上，陆凝诧异惊惶的样子很美，尤其是双眼蓄着泪水，无助的坐在那里，但他还是喜欢陆凝笑，那种高高在上的，恣意的笑。 第五十八章 ==================== 早餐很丰盛，不过来不及慢慢享受，吃过饭后，秦奕知道陆凝是要回去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继续陪着，虽然目前看来陆凝好多了。 “你爱吃樱桃酱吗。” 陆凝往一块薄煎饼上涂抹着酱汁。 “还好……那个，你是不是要……” 香脆的煎饼塞进嘴里，秦奕一仰头，整个吞了，“要我送你吗。” “要。”陆凝没客气，“我和他们说一声，单独走。” “看来没被伺候好嘛。” 陆凝说，“他们不是佣人，私下里没这个义务。” “我有吧。”秦奕鸡贼的贴过去，“作为你的男人。” 陆凝瞥了他一眼，“有点恶心。” “不会吧，她们都说这样子说话很帅气啊。” “她们？” 秦奕笑容僵了僵，陆凝语气明显变了。 “啊不是，你别误会，是曾经的同事，小姑娘开玩笑的，哈哈哈。” “小姑娘？” 陆凝眉眼渐渐露出一丝笑意，但秦奕知道这不是什么好兆头，果不其然，陆凝手一勾，拽着秦奕的领带，迫使他低头，“我送你的东西呢。” 之前陆凝曾送过他一条领带，不过前几天喝酒洒了一点，所以拿去洗了。 “不小心弄脏了，拿去洗了，就换了一条……”秦奕连忙说，“我真不是故意的。” 陆凝松开他，知道他没心也没胆。 刘满等人对这个度假村还挺不舍的，打算下次再来，秘书问陆凝，“陆总，您还有其他事吗？为什么不一起？” 陆凝随便找了个理由，其他人只当他性情古怪，也不便再问。 可惜了这大好风光，来不及欣赏，陆凝见秦奕对这片地方也有好奇，留恋之意，便稍作停留，带他去四周转了转。 “还有温泉啊。”秦奕挺感兴趣，他爸妈经常说，温泉是古代皇帝才能泡的，小老百姓是享受不起的，搞的他一度认为温泉是稀罕贵物。 “你想泡吗。”陆凝自语，“不知道白天开不开放。” “不用。”秦奕话虽这么说，但心里还是想着有机会和陆凝一起享受享受皇帝的待遇。 适时，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的人很熟悉，陆凝收起笑容，直面他，“你还没走？” 白怀明说，“你不也是？” 这混蛋也在啊，秦奕不自觉的握紧拳头，这副假惺惺的模样肯定又没安好心。 白怀明并未认出秦奕，以为这人只是陆凝的一个保镖，轻佻的对陆凝说，“和我一起？” “白先生记性还是差，已经被拒绝过，为什么还要锲而不舍呢。” “因为我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现在主动求和，还能保留一点面子；等被打压的受不了，被迫上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秦奕一记精准的下勾拳，让那张惹人生厌的嘴闭住了，白怀明懵了，抹了抹嘴角，一条红色宛如蚯蚓，他嘶吼道，“你敢打我！” 车上顿时下来不少人，神情不善的盯着秦奕和陆凝，秦奕活动了下手腕，“谁让你冒犯他。” 白怀明盯着这个青年，捂的严严实实，还戴着墨镜，看不清长相，但感觉很熟悉，“你是他什么人。” 秦奕本来想说司机，但是感觉没啥威慑力，于是底气十足的说了一句，“他最崇拜的人！” 白怀明愣了愣，其他人也都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思考。 陆凝嘴角微微抽搐，他自己都不知道崇拜谁，不过还是顺着秦奕的话往下走，沉稳冷漠的说，“你得罪不起。” 白怀明暗自思索，能让陆凝心悦诚服的，必然不是一般人，自己还得罪不起……难道，是商界巨擎，还是高官要员，不，那也应该不会这么年轻才对。思来想去，只有一种可能，应该是当中某一位的儿子，或者有沾亲带故的关系。 两人的手指上各戴着一枚戒指，昨天陆凝的手还是干净的……白怀明冷笑，“原来攀枝倚贵的也不止女人啊，我以为陆先生有多矜持呢，看见大人物，马上就沦陷了。行，祝你们玩得开心，告辞了。” 这算什么意思，竟然……跑了？ “给我站住！秦奕不服，陆凝拽住他，“你还想做什么。” “没揍够……” 陆凝无语，“那么多人呢，你打得过？” “打得过，你相信我。” 陆凝扶额，不想再纠缠打不打架这个话题了，秦奕见陆凝不太高兴，这才小心翼翼的说，“对不起，我不喜欢他对你那样，你受伤是不是因为他。” “不是……”陆凝看秦奕一副黯然的神情，心软了，“我没怪你。” “你不准答应他。”秦奕很紧张，“那混蛋要是敢欺负你，我拆了他。” “是，是。”陆凝根本不会答应，不过秦奕吃起醋来，让他有点感动，又有点甜蜜。 于是，向来冷漠的陆先生竟主动挽住秦奕的胳膊，秦奕僵了僵，随后猛的揽住陆凝的腰，周围仿佛绽开了一朵一朵的小花。 “就算是激动……”陆凝艰难开口，“能不能轻一点，腰要断了。” “不好意思，没控制住。” 另一边，白怀明回到D城，让人调查了一番有没有什么大人物去过天水山庄，然而一无所获，白怀明半是猜忌，半是愤怒，大骂了手下一顿。 绯闻发酵了这么久，没有新的内容，就变得乏味。 星海趁着盛世应接不暇时，接连并购了好几家小公司，实力渐渐强大了许多，加之言论公正，愿意为弱者发声，获得了无数赞赏。 蒋诺的作品有惊无险的获了奖，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大风大浪终于熬过去了，如果有下次，他还是想继续和秦奕合作的。 问了问洛雪妍的情况，她似乎也轻松不少，星海主动发布了她们这些业途暮年影星的访谈录，回忆夹杂着真情实感，触动了许多人的心弦，背后的辛酸和苦楚也终于被人理解。 有人赢，就有人输。 程玉坐在采访室里，无数闪光灯对着他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他有些慌乱。 这个位置不应该由他来坐，应该是秦奕的……谁都好，不要找上他。 那些问题程玉根本没有底气反驳，像针扎一样刺痛，再加上那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他的内心有点崩溃。 “不要问了，我不记得了……” “可是你前几天还那么振振有词，不应该啊。” 程玉其实并没有太多花花肠子，他所有的骄傲都是靠着背后的公司撑起来的，现在他独自面对，自尊心和委屈都化作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流。 采访者无语了，怎么还哭了，只能安慰，安慰久了，又有点厌烦，干脆跑去一边和同伴聊天去。 程玉耳边传来他们不痛不痒的谈话，“现在的小明星真是娇贵，要不是混这口饭，我早就骂他了。” “他算什么明星，包装出来的娃娃，还是劣质品。” …… 程玉当时就受不了，他想起当初自己多么风光，可是现在只有白眼和谩骂，就连口口声声说爱他的粉丝们，也开始倒戈。 两人聊着聊着，忽然窗户被推开，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看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窗台跳了下去。 记者嘴巴都没合上，愣了两秒，才惊恐的扑到窗边，尖叫起来，“有人跳楼了！” 第五十九章 ==================== “……好端端的怎么想不开要跳楼。” “被人胁迫吧，他最近不是……” “嘘。” 床上的少年死气沉沉，直到有人来看他，嘱咐了他几句话，他才渐渐好转。 这件事闹的挺大，一方面是少年有点名气，另一方面，是他曝出的巨大丑闻。 秦奕和陆凝分开没多久，门口又有记者蜂拥而上，“秦先生，请问您侵犯同剧组演员，事后拒不承认，逼他自杀，良心不会愧疚吗。” “我不是已经说明了吗，又来一次？” “可是那名少年跳楼了，救回来后声称是因为你的无情，才使他丧失希望。” 挂着吊瓶，打着石膏的程玉正在接受调查和询问。 “是的，我爱他……”少年湿润的眼眸里遍布隐忍和哀伤，手指紧紧攥着衣角，“他是很优秀的前辈，我很憧憬他，就算他对我做了那种事，我也没办法讨厌他，也许是斯德哥尔摩症。他威胁我不准说出去，我听他的，可是，他那次事件后对我不再理睬了，我就开始缠着他，和他说了我的想法，他想听笑话一样的嘲讽我，说只是玩玩，我，我没办法接受，这才选择曝光……希望逼他回到我身边。” 说至动情处，程玉抽泣着，“我没想到他那么无情，要说证据，我是有的……我不肯公之于众是因为我爱他，我知道那些证据的影响力，所以宁可自己受伤也决不能毁了他。” 小孟看着报道啧啧称奇，“这孩子太狠了，为了洗白不择手段啊。” 汪鹏说，“这哪里是洗白，是铁了心要抹黑秦哥。” “证据再多，也抵不上一条人命。”小孟关了网页，“都跳楼自杀了，敢以命相搏，还有什么不是真的呢。” “七楼……大多数情况是跳不死的。” “喂，七楼也很高了好不好，搞不好会瘫痪的，比死更可怕。” 汪鹏默默的上了楼，“去问问卫哥怎么解决吧。” 秦奕去了程玉疗伤的医院，一方面是看他到底怎么样，一方面是对质，有些事情还是当面拆穿，省得那些记者两面派的添油加醋。 刚开始程玉还病殃殃，看见秦奕，竟然能挣扎着站起来，往他怀里扑，眼泪汪汪。 秦奕瞬间气不打一处来，把程玉按到椅子上，眼角余光一瞥，还有几个记者鬼鬼祟祟。 “老实待着。” 可程玉十分不配合，只是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医生赶紧劝，“秦先生，他情绪比较激动，要不下次吧。” 秦奕没办法，再逼下去也没结果，只能等程玉伤好，让他没有理由糊弄。 “那就先这样吧。” 走出门去秦奕有些郁闷，明天还有一个公益活动，现在这样怎么去，去了恐怕又会有一堆人指责他“假惺惺”，“充滥好人”。 司机看出了他的不快，劝慰道，“没事，放宽心，很快就过去了。” “希望如此。”秦奕叹了口气，往后一仰，忽然感到外衣口袋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伸进去摸了摸，是一盒香烟。 自己不抽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还是没见过的牌子，秦奕问司机老李，“这是什么烟，您见过吗。” 老李是老烟民了，基本上什么牌子都认得，一看，赞不绝口，“哎哟，这可是好货，意大利的，不呛嗓，闻见了吗有一股子花香味儿。” 香烟哪来的花香，秦奕皱着眉，总觉得味道有点奇怪。老李开着车，不舍的说，“您要是不抽，留给我吧。” “不行，都不知道哪来的。”秦奕把烟随手扔进座位后边的垃圾桶，抽烟本来就不健康，等于慢性中毒，老李那个肺实在不宜再沾染尼古丁。 老李一阵肉疼，直呼可惜。 回到星海，林洺问了下程玉的情况，开始让公关部处理。 秦奕有几天没看见林洺了，结果顺口问的是，“邹宇呢。” 林洺看着通告，想也没想，“有点累，回去休息了。” 秦奕震惊了，盯了林洺好一会儿，林洺才感觉不对劲，反应过来，“他工作有点累，你在想什么！” “哦……” 哦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还略显失望的样子，林洺气急败坏，“你满脑子不正经的黄色废料！” “我什么都没说啊，你自己想歪了……” “这还用想，我……”林洺戛然而止，一张清秀的脸涨的通红，还就那个死鸭子嘴硬，“总，总之……我和你不一样，我和他是那个……正常交往。” 秦奕饱含深意的点了点头，“嗯，我当初也认为和陆凝是正常交往。” “放屁！你们第一面就交到床上去了！” “嘘，文明点。” 别看林洺平时泼辣，其实害羞的要命，他对邹宇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一方面觉得这人温柔体贴，另一方面又不停催眠自己不是同性恋，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邹宇是怎么想的，林洺不知道，他怕只有自己一厢情愿，对方没那个意思，岂不是闹笑话。 秦奕鼓励他，“有些事情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洺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哟，现在这么开放了啊。” “那当然，大胆一点，不要给人生留遗憾。” ——好热血。林洺恍惚间想，不过这好像不是一部励志小说。 “知道了。” 就在两人闲来无事时，门口忽然来了几辆警车，说是接到举报，要来查一下。 星海目前就只有林洺，秦奕，和少部分工作人员，卫云斌去录节目，其他艺人也都外出。 林洺感觉有一丝蹊跷，谁会举报，又举报什么，看他们的表情，似乎很严肃。 “警官，请问查什么啊。”林洺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问。 一位警察不耐烦的说，“别问，把在的人都叫过来，先从你们开始。” 大家虽都不解，但都按照命令照做了，搜了半天也并没有搜出什么，为首的那名警官盯了秦奕好一会儿，才挥了挥手，说，“可以了。” 他们来的快，去的也快，但始终不肯说明原因。 林洺纳闷，自言自语，“难道又是哪个同行想搞事情？” 他这一说，倒是提醒秦奕了，有意针对星海的，只有盛世了，程玉是盛世培养出来的……秦奕想到了什么，急忙走了出去，林洺回过神，大声问，“你干嘛去啊。” 秦奕并没有回答。 他回到车里，赶紧从垃圾桶里把那盒没开封的烟捡出来，刚刚没注意，现在仔细一掂量才感觉重量有点奇怪。秦奕拆开一根，里面不是烟草，而是白色粉末，奇怪的味道越发明显，他就算是没见过，也猜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还好提前扔掉了，如果这种东西被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有嫌疑的不止是自己，整栋大楼的人都会被牵连。 程玉等了许久也没有他想听到的消息，反而是曹野来了，不冷不热的问候了几句，程玉大骂，“你来干什么，白哥呢。” “白先生很忙，没时间，他让我给你捎句话，好好养伤，别乱折腾了。” 程玉激动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我没有乱折腾，我只是想为他……想为他做点什么。” 曹野冷漠的注视着遍体鳞伤，捂着脸哭泣的程玉，虽然一直厌恶他，但现在他落到这种地步，竟然也没太多感觉。 或许，程玉的现在，是将来某一天的自己。 反正都只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子。 第六十章 ================== 程玉那个蠢货，脑子没有，胆子却不小。白怀明应付着前来喝茶的裴局长，心不在焉。 裴涛慢悠悠的说，“白少，下次弄清楚了再举报，什么也没搜出来，我那些兄弟很难办啊。” “抱歉了，不是我，是我公司的一个艺人。” “他是以你的名义。”裴涛看着白怀明，表面随和，目光却极其锐利，“这种事不是闹着玩的，希望你管好他。” 白怀明表情有些冷，还是笑了笑，“好，知道了，他只是好心办坏事，如果星海真的藏毒，我们因为没证据就不敢举报，那是不是就变成裴局长你的问题了。” 裴涛重重的把杯子放在桌上。 白怀明起身，“想必你还有公务在身，我就不留你了。” 逐客令下的很明显，裴涛气的站起来就走。 白玮刚回来就看见裴涛匆匆离开，莫名其妙，问站在门口的儿子，“裴涛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发小吗？吵架了？” 原来是，现在早就不是了，裴涛的性格变化太大，白怀明素来不喜欢和刚正不阿的人交朋友。 他随便说了句，“局里有事，急着走。” 白玮流露出赞赏，觉得别人家孩子争气，“你多学学人家，别整天不务正业。” 白怀明心情更糟了。 无论是婚姻还是事业，他都做不了主，虽然表面风光，其实也不过是在被允许的范围内行使权利，真让人不爽。 靠自己的手，得到些什么，有那么难吗。 “你不这么认为？” 陆凝望着对面悠闲的男人，“所以你想从我这儿得到征服感？” “也可以这么说。”白怀明病恹恹的笑，“哪个男人不希望征服强大的猎物。” “我不是猎物。” “我认为你是。”白怀明把文件推给他，“看一下，程玉打算起诉秦奕及星海。你的病历我从医生那儿复印了一份，不久会公布，到时候SH的股价会大幅度下跌，然后我会吞并你的几家子公司。” “为什么要告诉我。” “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是吗。” 陆凝依旧像平常那样，没什么反应，白怀明坐直了身体，“你一点都不害怕？” “害怕。” 白怀明忽然一拍桌子，“那就给点反应，你知道吗，我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敷衍的态度，你上床也是这副鬼样子吗，会叫吗，会挣扎吗，对方会不会觉得在和尸体睡觉，你和那个无赖都能打一架，为什么和我连多说几句话都不愿意，我有那么差劲吗！” 陆凝终于做出了回应，淡漠而怜悯的抬起眼，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说，“我骗你的，我不害怕，因为你做不出来那些事。” 白怀明双目通红，咬牙切齿，“你那么肯定？” “你要是真想做，直接去做就好了，何必要和我说一声。你期望的，无非是恐吓我向你求饶，满足你的征服感和报复欲。”陆凝本来想说“会叫的狗不咬人”，但估计会刺激他，还是委婉了几分。 “我说过对你没感觉，所以你是好是坏，我要做出什么反应，是根据当前情况来的。当前情况是你对我没有威胁，所以我不必对你有什么反应。” “你未免太自信了。”白怀明冷笑着逼近陆凝，“如果我强上你呢，就比如现在，这里可没别人。” “在度假村的时候你就可以这么做了，但你没有，是意志不坚定呢，还是怕了？” 白怀明愣愣的，片刻后恼怒道，“我只是不想来硬的。” “你知道后果。”陆凝风轻云淡的说，“你不是冲动的人，考虑的多，你身后有家族产业，爽一次，然后弄的两败俱伤，不划算。你不像那个无赖，他和我打一架，大不了我事后把他弄死，反正他孤家寡人也不怕；你的话……虽然说过不怕死，但有顾虑的东西吧，你创立的公司，你的家人，你的名声。” “闭嘴！” “说中了吗。” “不是，不对！”白怀明忽然觉得对面男人美貌的脸是如此令人生厌，他竭力笑着，表情有些扭曲，“原来陆先生这么能言善辩，我一直没发现。” “不过我更想在别的地方听见你这张嘴发出点不一样的声音。”白怀明故意恶心陆凝，伸手去碰他。 这样总该…… 陆凝皱了皱眉，白怀明心下狂喜，越发大胆的去摸。 “你自己也没感觉，还要硬来，何必呢。” “刺激一下不就有了。” 陆凝轻轻吸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说，“我之前和你一样，来者不拒的，但是现在不想了。高静是个好女人，你既然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婚姻，为什么不好好待她。” “你以为我想接受吗，我爸的命令我有什么办法！” “你真的完全不想接受吗。” 白怀明有些迟疑。 “你摇摆不定，又怨天尤人，如果让你自己选择，你会怎么选。” 白怀明说不出来，思来想去，好像也确实没有比高静更好的人选了。 “我暂时还没有遇见而已。” “你会突然对某个人一见钟情？不都是从无到有，从陌生到熟悉。” “我对你是。” “那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我穿什么样的衣服。” 白怀明哑然，这谁会记得， “难道不是我抢了你生意，你才记得我的？” “好了，不说这个了！”白怀明发现他辩不过陆凝，索性放弃，“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病，我怎么觉得你健康的不能再健康呢。” “你不是有我的病历吗。” “那个傻……医生。”白怀明差点把脏话骂出来，“上面写的是脑科之类的……妈的，也不复印全，你脑子里长瘤了吗，还是别的什么。” 陆凝大概了解了，白怀明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轻微组织损伤而已，就是磕了一下，没什么严重的。” 白怀明有些怀疑，但是陆凝的状态又好像确实不错，遂只能作罢。白怀明已经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知不觉就从谈判变成了谈心。 陆凝很有分寸，白怀明觉得陆凝亦敌亦友，这种感觉不坏，他的人生一潭死水，正好需要刺激，而这种刺激并不粗鲁，反而有一种被对手赏识的喜悦感。 于是到了最后，白怀明也不想对陆凝做什么了，心里的疙瘩解开了，戾气消散了不少。 陆凝说，“如果你放弃针对星海，我手头倒是有一个项目，可以两家公司合作，利润空间很大。” 白怀明笑了笑，“把星海放在首位，惦记着你的情人？” “你对我公司又造不成影响。” “行吧，看在你的份上。”白怀明认命了，“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 白怀明伸出手，“不当床伴，当普通朋友总可以吧，以后约你出来，你不准拒绝。” 陆凝回应了他，“可以。” “我如果遇到纾解不了的心理问题，你还得陪我聊天解闷儿。” 陆凝眼皮直跳，今天耐着性子和他扯了这么半天，已经是天大的不易，还来？让一个精神有问题的人当心理医生，考验自己还是考验对方？ 不过陆凝还是答应了，可以接受。 这次的成果虽然和陆凝想象的有偏差，却是往好的那一边偏，至少可以和白怀明和平共处，也不用担心盛世会对秦奕不利。 陆凝松懈的靠在椅子上，眼睛望着天花板，太阳穴有些涨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表面上很健康啊…… 如果一直这样就好了。 第六十一章 ==================== 那次事件后，盛世再也没有了动作，只是处理自己内部的事，起初还是流言满天飞的状态，后来就渐渐没有一点踪迹，连相关资料都查不到。 不过，他们对旗下的艺人好了很多，程玉至少有几个月是没有工作能力的，公司养着，直到他痊愈。对于他的所作所为，盛世对媒体的解释是，“确实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年轻气盛，请大家原谅他，不要带着偏见议论他，毕竟性向这种东西不可控。” 显然，公关用这种理由把程玉做过的其他荒唐事掩饰了过去。而后对秦奕表示了道歉，并承诺会对他进行赔偿。 除了最开始有些人表示震惊以外，大部分人竟然逐渐接受了，还有不少女性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脑补出一部虐恋情深的感情史，程玉的人气反而飙升了不少。 事到如今，对方有了偃旗息鼓的打算，星海这边也就不必揪着不放，虽然是竞争关系，但低头不见抬头见，穷追猛打没必要。 又过了不久，陆凝受邀参加某个时尚慈善晚会，这个活动其实和他并没有关系，但是应某人邀约，一定要让他去。 众星云集，光彩照人，摆pose的摆pose，走秀的走秀，许多人陆凝都不太认识，他也并不关心。 其实有不少记者偷偷打量过陆凝，这身段这气质，比圈内很多艺人都高出一大截了，不过没见过啊。 小明星小模特们只顾着互相攀比，看见比自己漂亮的，要么紧张，要么磨牙，要么……上去问声好。 “这位……哥。”一个小绿毛压低声音问陆凝，“看着眼生啊。” 陆凝看智障似的看他，“有事？” “没，好奇，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你演过什么角色吗。” “我不是演员，不过我投资过电影。” “投资人？”小绿毛肃然起敬，“金主爸爸！” ——还挺上道。 小绿毛见陆凝似乎满意这个称呼，更加狗腿，“我叫吕洋，擅长的是演苦情剧，我演过的角色多了去，比如……” 陆凝不想听也不想知道，打断他，“要我投资，先把你的绿毛染成别的色，看的心烦。” 小绿毛谄媚的笑，“可以可以，爸爸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陆凝心想，逮谁就叫爹，他怎么不叫吕布。 秦奕总算找到了陆凝，人太多，缠的又紧，他推开层层包围，拽过陆凝，“来这里。” 陆凝略有不满，好歹该解释一下吧。 小绿毛张大了嘴巴，“爸爸……大神……我的天！”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变成了全场的焦点，陆凝这才发现秦奕似乎是拉着他往人多的地方走，熠熠灯光，秦奕坦然自若的和桌席旁的人谈笑，有意无意的把陆凝介绍出去。 “是您的朋友啊，很厉害啊……” 那些人怀揣着敬意与揣测，盯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娱乐圈中的人何其聪明，一切尽在不言中。记者什么也没问，默默的拍照，以及想好了内容。 这可是爆炸性的大新闻。 陆凝知道了秦奕想干什么，他想通过这种无声的方式，宣告自己的性向，他没有说一句出格的话，却胜过千言万语。秦奕也变聪明了，他任凭记者们去猜想，去编写，虚虚实实，愿意相信就相信，不相信也可以有别的解释，同性恋毕竟是少部分，不宜太张扬。 “你看，我现在值得依靠了吧。”秦奕小声对陆凝说。 陆凝淡笑，“还不够。” “行。” 在邀请嘉宾上台讲话时，选到秦奕，秦奕先是诙谐幽默的侃了两句自己的心情，然后正色起来。 “我很荣幸能来参加这次的晚会，也要感谢活动的创办人向平先生，他致力于公益事业，将爱传递给那些需要帮助的小众群体。我没有他那样的胸怀，所以只能尽一些绵薄之力，我会把近两年的片酬，捐给基金会。” 掌声雷动，秦奕虽没有明确说明数字，但已经有不少人咂舌了，两年啊，那得是天文数字了。 “还有一件事。”秦奕看向台下的陆凝，不少人也早已注意到他，毕竟两人那么好，好到让人遐想。 秦奕请陆凝上台。 “这位是我的至交，也是早年来一直支持我的人，我能有今天，和他息息相关。所以我顺便在这儿和他表个白，把我的爱也传递出去。” 后一句秦奕是半开玩笑半认真说的，随后对陆凝说，“以后也请一直陪我走下去吧。” 底下其他人鼓掌鼓的更厉害了，露出了然的笑容，这还不清楚？表面上是开玩笑，实际上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开关系。 陆凝自然是答应了，向先生也邀请他讲两句，陆凝同样半真半假的敷衍了两句，向平忽然问了个尖锐的问题，“二位感情很深，但如果有人反对你们一直在一起呢。” “为什么要反对。” 向平佯装不懂，“双方父母觉得该成家了，或者是以后哪一方突然结婚，对彼此的关系会不会有影响。” “成不成家应该由本人决定吧，如果他要结婚，我依然可以在他身边，爱情和友情不矛盾吧。” 向平暗暗赞叹这人很会说话，爱情和友情不矛盾，他是打着友情的幌子行着爱情的事，从侧面也反应出，他确实相信秦奕。 既然如此，也就不自讨没趣了。 向平笑容满面的对他们表达了感激。 很久以后，秦奕再回想起当年“出柜”这事儿，无不得意的向陆凝炫耀，“没想到吧，当着那么多人面，我也敢和你求婚？” “你那算是求婚？”陆凝嗤之以鼻，“表白还算凑合，求的哪门子婚，够敷衍的。” 于是后来秦奕又正儿八经的向陆凝求了次婚，当然是在大家都认识的小团体里。卫云斌一脸难以置信，林洺见怪不怪，邹宇啪啪啪把手掌都给拍红了，姜博诚一副吃屎的表情，至于其他人都兴奋的像饿了几天的狼，眼冒绿光。 晚会之后没几天，秦奕就突然宣布了息影，理由找的很蹩脚，说什么向平给了他启发，他发现自己应该追求更有意义的事，所以打算跟着他的脚步，也全心全意做慈善。 向平莫名其妙就成了背锅的，一大群愤怒的粉丝快把他家门槛踩烂了，纷纷质问他给秦奕灌的什么迷魂汤。 向平只想仰天长叹，“我冤枉啊！” 秦奕从一根实心大萝卜变成了糟心水萝卜，多了不少心眼，把私信评论全关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安安心心在陆凝家养身。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陆凝问秦奕。 秦奕说，“我攒了不少钱，我能和你学投资吗。” “你认真的？” “嗯。”秦奕趴在电脑屏幕前研究半天，然后指着一条弯弯曲曲的“心电图”，严肃的问陆凝，“我全买这支股了，他这是涨了还是跌了。” “你见过癌症晚期的病人吗。” “啊？没见过，这两个有什么关系吗？” “你买的这股就像癌症晚期。”陆凝面无表情，“死透了。” “卧槽不是吧！”秦奕惨叫，“我的五万块钱啊！” “五万？也不多嘛。”陆凝稍稍放了心。 “那也是钱啊，我刚开始试水。” 看他这么努力，陆凝就开始教他，可教来教去发现秦奕实在不是这块料，逐渐没了耐心。 “要不你还是换的别的干吧，你就是去赌博拼运气都能赢两把。” “这个不也是拼运气吗？” “不全是，你好歹能分析出走势吧，而且你全蒙错了。”陆凝头疼，“你是怎么做到买什么赔什么的。” “天赋异禀？” ——无可救药。 最后秦奕还是听陆凝的，没在炒股这条道上死磕，打算自己开个公司，当个小导演，毕竟这个他比较拿手。 不光手续下来还有一段时间，得等到年后了。 恰逢陆凝生日，秦奕便挖空心思给他准备了一番。 气球彩带，小夜灯大蛋糕，秦奕在陆凝回来前把房间打造的像个儿童游乐场，末了觉得有点不妥，好像太幼稚了点。 陆凝这人吧，难伺候，之前给他过生日，送什么都不喜欢，送衣服送鞋子，送手表送玫瑰，他虽然说着很高兴，很喜欢，但一看就知道没什么兴趣，表情动都不动的。 秦奕很不满，问久了陆凝才说，“不都是我送剩下的吗，你再反过来送我有什么意思，而且还这么难看。” “哪里难看！” “就是很难看啊。”陆凝皱着眉，“土黄土黄的，还那么大一朵菊花。” 秦奕气愤，“那明明是土豪金，也不是菊花，是向日葵！” “我不管它是什么，丑到和其他衣服放一起，我想连旁边的衣服一起扔了，你能不能不要买这么俗的。” 秦奕是个俗人，所以他理解不了陆凝高雅的品味，这种小摩擦偶有发生。 所以这次，干脆送他个贵重的。 陆凝依旧早出晚归，回来的时候，屋里黑灯瞎火。然后响亮的音乐传出，“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幼稚中带着一点点搞笑。 灯忽然亮起来，桌上是一个巨大的蛋糕，还有煎炒炖炸等十几道菜，太夸张了，明明只有两个人。 秦奕从背后抱住他，深情的说，“生日快乐。” 陆凝无奈的说，“准备了多久？” “一天，除了蛋糕，菜都是现买现做的。” “浪费，两个人怎么吃的完。” “可以放冰箱，慢慢吃。” “服了你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 “你不会还买了礼物吧。” “对啊。”秦奕捧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拳头大的翡翠貔貅。 陆凝哭笑不得，“我已经老到过寿的岁数了吗。” “你那么挑剔，买其他的……你又不满意，它总比那些衣服裤子有价值，放着不占位置，也不会碍你的眼。” “多少钱。” “你别管多少钱。” 这白痴，对自己抠搜的要命，对别人倒是大方，陆凝估计他又挨宰了。 “喜欢吗？” “不喜欢。” 秦奕的表情有些凝滞。 “我说了你不用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哪怕什么都不送，你人在，我就很高兴了。” 秦奕一言不发，很久才负气的朝卧室走去。 “你做什么。” “算我自作多情，做什么你都不满意，本来想好好给你过个生日，结果是白忙活。” “你等等。” 秦奕恨恨扭过头，“行，你扔了吧，你不是喜欢扔东西吗，今天扔个过瘾，也不亏。” “我什么时候喜欢扔东西了。” “我之前给你买的礼物，你不是不喜欢，扔了吗。” 陆凝让他站住，把柜子打开，那些衣裤被叠的整整齐齐，放在角落。秦奕愣了，“你不是说扔了？” “我随便说的，你也信？鞋子我收起来了，穿不了，放着占位置。” “我以为你嫌丑，就……” 陆凝鄙夷的说，“是挺丑的，不过既然你买了，就留着让它占地方吧。” 毕竟，陆凝还没有把别人的心意随意丢弃的习惯，只是克服自己嫌弃的心理，花了一点时间。 “你不需要买这么多不实用的东西，我都有。” “你不是也给我买了那么多……我也不太需要……” “你是明星，难道不需要包装？随随便便一个十八线的小艺人都比你打扮的档次高，你好歹是影帝，不要那么接地气，不要让人觉得你太廉价。” 好像确实是这样，陆凝给他买的衣服，秦奕只在出席活动时穿过，但投射过来的目光透露着敬意和艳羡，和平时的极不相同。 秦奕尴尬了，陆凝似乎没说错，自己的确有点幼稚。 第六十二章 ==================== “还气吗？” “不气了……” 脾气就像龙卷风，来的快去的也快，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 饭菜很可口，蛋糕也很甜腻。俗话说，饱暖思x欲，两人吃的差不多了眼神交流就变得暧昧起来。 已经很久没有做过了，平时忙的时候没精力，现在是养精蓄锐，等一场酣战。 还是陆凝先开始的，这家伙一吃饱就开始勾引人。虽然支着下巴，表情无辜，但是动作十分的不规矩。 “那个……陆凝。” “嗯？” 秦奕低头看着那只不安分的脚，陆凝在家穿着拖鞋，也没穿袜子，那只脚白白净净，足背纤长，脚趾圆润漂亮，那只漂亮的脚踩着他的腿。 “别闹了。” 陆凝不当回事，“我乐意。” “我认真的……” 陆凝这才看了他一眼，“我也没开玩笑。” 可以，既然他都这样主动“挑衅”了，秦奕也不忍了，伸手抓住陆凝的脚踝，往上一提，陆凝不重，除了屁股有点肉感，其他摸着都略显清瘦，当然不至于到排骨的程度，但是大如不从前。 秦奕欺身压在陆凝身上，盯着他的眼睛，陆凝并不慌乱，反而淡然的动了动脖子，调整了一个舒服的位置。 “可以吗？” “这种事你需要问我？”陆凝抬起膝盖顶了顶秦奕的胯下，“都这样了，还要当柳下惠？” “我怕你吃不消。” 陆凝噗嗤笑起来，无不嘲讽的说，“我是比你年纪大，但论实战经验，你不太行。” 秦奕的好胜心被他点燃了，咬牙道，“你一会儿别求饶。” 陆凝目光暧昧，不说话，可恶的是他这样含情带电，搔的人心底发麻。 …… “我去拿润滑剂，不然你一会儿疼。” 总的来说，秦奕在情事上还是很体贴的，这点让陆凝很欣慰。 可是还没等准备好，就响起了门铃声。 “陆总，在吗，我邹宇。” 秦奕眼皮乱跳，邹什么宇，走开啊！ 开了门，邹宇提着一礼盒，里面也不知装的是什么，笑容灿烂，林洺竟然也跟着来了，不好意思的和陆凝打了招呼。 “祝您生日快乐，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 陆凝恢复的很快，上一秒还瘫软在沙发上，下一秒就正儿八经的接过下属的递来的礼盒，那叫一个收放自如，变脸如翻书。 “谢谢，坐吧，正好蛋糕和菜没吃完，你和林洺一起吃点。” 果然过生日的人会比较善良，自己这趟是来对了，邹宇沾沾自喜，连忙拉着林洺坐下，苦的是秦奕，拼命朝林洺示意。 ——赶紧把他弄走！ 林洺本来是想找个理由带邹宇走的，可看着秦奕挤眉弄眼的样子，忽然改了主意，哼，让我们俩走，给你们俩留下独处空间，想得美。 于是在秦奕快抽搐的表情中，林洺笑眯眯的坐下，和邹宇你一刀我一刀的切起蛋糕来。秦奕从未像今天一样后悔过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么大的蛋糕，这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蛋糕没吃完，爱做的事也没做成，开了两瓶酒，林洺不胜酒力醉了，邹宇也晕了，睡的昏天黑地。 陆凝深一杯浅一杯的倒酒，玫瑰金的香槟，他喝的很优雅。秦奕把邹宇送的那盒东西拆开，竟然是一束花，秦奕很不淡定，“他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 “他为什么要送花，难道他对你……靠，吃着锅里望着盆里，他都有林洺了！” “这是矢车菊，代表幸福和友情而已，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秦奕还是有点不爽，他不想陆凝接受其他人的礼物。 陆凝想了想，“你要是不喜欢，我把花掐了泡茶，可以吧。” “这还能泡茶？” “反正菊花的种类，都差不多。” 趁着两个碍事者在呼呼大睡，秦奕还是不甘心，抓过陆凝狠狠亲了一阵子，虽然陆凝觉得那不叫亲，更像啃，秦奕抱着的不像是一个人类，而像是一根猪蹄。 邹宇睡的正香，迷迷糊糊感觉有琐碎的声音，然后就做了一个梦，梦真实且可怕，秦奕啃着啃着就听见邹宇带着哭腔求饶，“陆总，不要了……” 秦奕震惊。 “不要再扣我的年终奖了！我会好好干活的！呜呜呜……” 令人发指，丧心病狂，秦奕骂，“你个禽兽。” 陆凝羞怒，“我哪有一直扣他钱。” 转眼又是一个月。 元旦过了，秦奕准备回家，反正现在清闲了，父母不停的打电话催问他什么时候回去，上一次回家还是四年前。定好了时间，现在又不像从前，路程再远也很方便，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该不该把“媳妇”带回去。 秦奕问陆凝愿不愿意和他回家，陆凝表示无所谓，不过对身份问题两人产生了分歧。 “你带个男人回去，怎么和你父母交代。” “呃，就说你是我……老板，你体恤员工，特意跟我回家探亲。” 陆凝冷笑，“你糊弄鬼呢，哪个老板体恤成这样？” 秦奕稍显犹豫，主要是他妈好说话，他爸受不了那个刺激，他爸属牛的，又倔又硬，两人从来就没接触过男的和男的在一起这档子事，要是自己忽然介绍陆凝是他的男朋友，两个老人不得晕过去吗。 陆凝不指望他实话实说，好歹把谎圆全了，免得到时候露出马脚。 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除了不说明两人的关系，其他可以实话实说。 拎着大包小包，带着人，开了三个多小时就快到了，秦奕一路上都在感慨，“没想到啊，原来我回趟家，至少得一天，现在通了高速就是快。” 陆凝看着窗外的景色从楼房变为平房，从草坪变成水田，还挺新奇。 “我老家可比不上城里，住的不如你家舒服，你要有心理准备啊。” 陆凝撇嘴，“我是那么娇气的人？” 秦奕用眼神表明，“是。” 等看见熟悉的农家小院，秦奕才说，“到了。” 外面是篱笆围成的墙，盘着绿萝和牵牛花，二层洋楼小别墅，还挺有韵味，陆凝本以为秦奕家会是那种土块茅草堆起来的土房，结果意外的不错。 “你家装修的不错嘛。” “我爸前年新买的房子。” “比我想象的好多了。” “喂，就算是农村现在也早就脱贫致富了好不好，虽然我说可能会委屈你，但还不至于让你睡在土炕上。” “你原来睡过土炕？”陆凝眼睛一亮，竟有点好奇，“土炕是什么样。” “呃，就是……” “死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一声浑厚的男中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大门推开，秦奕立马喊道，“爸。” 秦老先生曾经是个地地道道农民，所以和儿子长得一点不像，虽然现在身形佝偻了，但肌肉还在，皮肤黝黑，一双眼睛很精神，穿着短衫大裤衩，很普通的老头居家打扮。 虽然秦奕对他爸平时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但现在还有外人呢，他窘着脸，有点不好意思，“爸，你别敞着衣服，我带了人回来。” 秦国栋这才注意到儿子身边的另一个男人，挺斯文。 “他是……” ——这也不是女孩啊，都是男人有什么可害羞的。 陆凝伸出手，“您好，我是他的朋友，姓陆。” “哦，你好你好。”秦国栋赶紧伸出手握了握，面色有点怀疑。 陆凝猜到对方的想法，解释说，“我父母……过世了，阿奕他人好，说一个人太冷清了，所以让我和他一起回来了……不会打扰您吧？” “不会不会。”秦国栋听他这么说，不怀疑了，甚至还多了一丝同情，“一起过年才热闹嘛，你放心住，没事，就像在自己家一样。” 陆凝彬彬有礼，就算是一贯豪放的秦老先生也不知不觉收敛了几分，对这位来客的印象很好。 “行了，快进来吧，你这小子也是，带朋友回家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和你妈也好收拾一下房间。” 秦奕说，“没那么麻烦，他和我睡一屋。” 秦国栋瞪起眼睛，“扯淡，你那个睡相……踢被子蹬腿的，人家和你一起能睡好？” 陆凝忍笑，“没事，我不介意。” 秦奕说，“你看，他说的。” 第六十三章 ==================== 赵虹女士对儿子带来的这个朋友也挺满意的，不断的问这问那，好在陆凝反应比较迅速，回答的滴水不漏。 赵阿姨笑眯眯的夸陆凝，“我看小陆这人好，成家没有。” 每逢过年，家里长辈最常问的一句就是，“结婚没有”，“有对象没有”，“该抓紧了。” 陆凝说，“没呢，工作忙没时间。” “再没有时间也不能把婚姻大事耽误了啊，不过你条件好，眼光高点也没事，要是需要的话阿姨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秦奕打岔，“不需要不需要。” “你这孩子，我和小陆说话，你老打什么岔。” 陆凝这家伙光靠外表就能坑蒙拐骗，他长得帅，又看不出年龄，搞的秦奕他爸妈一直以为他和秦奕差不多，他说是因为工作和秦奕认识的，秦奕他爸妈就更加忍不住拿他和自己儿子比。 终于趁他妈去做饭，他爸去下棋的机会，秦奕恨恨的冲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陆凝吐槽，“你现在比我更像他们俩的儿子。” 陆凝淡定的说，“这不是挺好的嘛。” “编的真好，什么留洋海归，电视明星，你上过电视吗就敢说，纯忽悠人。” “我可没说，你爸妈自己理解的，我只是说和你经常在一起工作。” “废话，我是演员，你和我一起工作，他们当然以为你也是。” “那不就完了。” 小楼是复式的，下面一层是主卧，两个老人住，上面还有两间客房。中午时妹妹秦霏和妹夫何励带着孩子回来了，吃个午饭，二老对外孙女宝贝的不得了，说什么要让他们多住两天。 “就这么决定了。”秦老先生拍了板，“秦霏两口子住一间，小陆一间，奕子你睡沙发。” 秦奕顿时不干，“凭什么。” “你那个睡相，蹬被子打呼噜的，小陆能睡好？别祸害人家了。” “他不介意。”秦奕赶紧戳了一下陆凝。 “嗯，不介意。”虽然说的又含糊又敷衍，赵女士虽然不放心，却还是同意了，叮嘱儿子，“不可以欺负人家。” “他又不是女的，还怕欺负？” 陆凝夹着几根小油菜，灿然一笑，“要不你还是睡沙发吧。” “别别别，我错了。”秦奕认栽。 上楼的时候，外甥女也在爬楼梯，圆滚滚胖乎乎，像个棉花团子，扎着两个小辫儿。秦奕看她爬的艰难，忍不住就把她抱上去。 小家伙还挺有礼貌，“谢谢舅舅。” 秦霏打开门，“又偷懒，哥你别帮她，让她自己多锻炼锻炼。” “还小嘛。” “那也不行。” 小女孩委屈巴巴，躲在秦奕身后，拽了拽陆凝的衣角，“哥哥……” 陆凝心领神会的把她抱起来，有外人帮她撑腰，秦霏果然不太好说什么了，陆凝把孩子交给秦霏，“循序渐进就好，她是个聪明孩子。” 秦霏嗯了一声，无奈的看了女儿一眼。 女孩眨巴着眼睛望着陆凝。 “叫叔叔。” 小家伙愣了愣，小声说，“你不会不高兴吗。” 秦霏解释，“她之前管一个三十多岁的姑娘叫阿姨，人家很不高兴，她就记住了。” 陆凝并不在意，“什么年龄用什么称呼，何必强迫别人取悦自己，太在意别人的想法，会很累的。” 女孩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嗯！” 秦奕看得出，陆凝其实不那么讨厌小孩了，回到房间，床上铺的是新买的棉被，大红色的，很喜庆，秦奕往床上一躺，大大咧咧的冲陆凝说，“像不像新婚？” 陆凝白了他一眼，“你洗澡了？” “没。” “那你在床上滚什么。” 秦奕一骨碌爬起来，把陆凝也拽上床。 “你干嘛！” “嘘，我妹妹他们在隔壁。” 陆凝瞪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了。 “知道隔壁有人，你还敢……” “你不想？” 陆凝不做声，末了嚣张的笑着摇了摇头，“不想。” “行。”秦奕也不和他客气，“不想就以后也别做，反正我练了二十几年童子功，我不信你熬的过我。” 确实熬不过，陆凝受不了当和尚，只能从了，现在换作秦奕嚣张，陆凝心里骂他无耻，表面还得委曲求全。 “好了，别闹了，快点。” “我不。” “秦奕，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 秦奕满不在乎，“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不干了。” 陆凝恨的牙痒痒，坐在他腿上，揪着他的衣服，“行啊，那我上了你，很久没当top了，挺怀念的。” 秦奕才不允许有人觊觎他的屁股，就算是陆凝也不行，陆凝想是想，但没那实力，反而磕磕碰碰弄出声响，引起隔壁妹妹一家的注意。 “哥，你们在干嘛？” 陆凝停住了动作，秦奕说，“没事，小打小闹，这家伙要强煎我。” 陆凝红了脸，“你瞎说什么。” 直男的小把戏，何励也并未当真，“关系真好，你们继续，我不打扰了。” 陆凝愣住，“他怎么……” “呵，男人之间比鸟看蛋的多了，只有基佬才藏着掖着，你以为人人都是你？” 陆凝目光略微有些深邃，秦奕忽然意识到不对，“呃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不是gay都不喜欢被人看身体，你怎么知道不会有基佬伪装成直男，你不知道吗，大部分男人其实都是双性恋，只是被观念束缚，说不定哪天被什么东西一刺激，就爆发了。你以为是兄弟朋友间的打闹，说不定晚上他想着你的脸撸……” “你太龌龊了。” 陆凝问他，“你现在算直的还是弯的，是只对我有反应，还是对其他男人的身体都有反应？” 只对他的。秦奕还是坚定的认为自己不算弯，起码他认识的那么多男性朋友里，一起去厕所撒尿也是常事，互相也看过，甚至还能锐评两句，但秦奕从未有过别的想法，也并没有其他反应，而对陆凝，即使穿的严严实实，只露出脖子，手腕的一小片洁白肌肤，秦奕都觉得色的不行。 “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还是很正常的。” “那你后悔吗？” “不后悔，反正已经上了贼船，不想跳了。” 陆凝捧着秦奕的脸，眼角眉梢皆是风情，“那就听我的，毕竟你以后也只有我了。” “合着说了半天，你就是为这个。” “不然呢。” 陆凝有些时候真的磨人，又要又不要的，想当top，没门儿；把他服侍舒服了，又哼哼唧唧的说，“不行了，不要了。”火都燎起来了，哪那么容易消，秦奕觉得他像个大爷。 第六十四章 ==================== 日上三竿，家里已经空了，客厅里只有小外甥女在写作业，秦奕问她，“姥姥姥爷出去了？” 彤彤抬起头，“嗯，爸爸妈妈和他们一起，说要去菜市场买鲈鱼，早上的新鲜。” 秦奕有点害臊，妹妹都知道陪老人家呢，自己做长子的睡到现在，还不如小孩子呢。陆凝也从楼上下来，打着哈欠，揉着酸痛的脖子，“我忘记带毛巾了，你有多的吗。” “有啊，我给你拿。” 秦奕发现外甥女的目光不太对劲，扭过头，魂儿差点飞了，陆凝这厮……一点都不注意影响，肩膀上的衣服垮下来了啊！都怪他，买的什么衣服，领口大袖子宽，虽然穿着挺好看但又不是模特走秀，家里还有小孩子好不好！考虑一下未成年的身心健康啊！ 尤其是他脖子，锁骨附近还有昨晚“激情碰撞”留下的痕迹。 房间里暖气开的足，陆凝根本没感觉，发觉秦奕找了两个卡子把他的衣领别上，才问，“你干嘛？” “谁昨天才说不喜欢暴露的。”秦奕低声说。 “我忘了，以为是在家……” 幸亏没大人，不然秦奕真不知该如何解释。 陆凝目光动了动，发现没别人，就问彤彤，“作业难不难。” “有一点……”彤彤讷讷的指着他脖子那里，“叔叔那里怎么红了。” “是皮肤过敏，我教你做作业吧。” 小孩子果然好糊弄，稍稍打个岔，就把这事儿忘的精光。陆凝在辅导孩子写作业，还别说，彤彤貌似还挺喜欢他，小胖手抓着笔，很认真的望着陆凝，好像请了个家教。 真好啊—— 秦奕望天，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就把鱼罐头开了倒进猫咪的食盆子喂它。 之前家里养的是只田园猫，三花，嘴巴边上有一坨黑，像长了小胡子，后来不知道是被人拐了还是跟外面的野猫私奔了，再也没回来。赵女士很伤心，于是托人又带了一只小猫崽儿。这小猫可不得了，爸爸是波斯猫，妈妈是大橘，虽然杂了点，但颜值没得说，赵女士宝贝的不行，连猫粮都是几百一斤的牌子货。 家里的猫粮快吃完了，临近过年，快递又延迟发货，秦奕看它对小鱼干又不感兴趣，所以用罐头勾引它。 结果也没什么用，这猫只喝鱼汤不吃鱼，喝完了继续喵喵叫，一副很不满意的样子。 这可太过分了，秦奕戳着小猫咪的脑门儿，“挑食是不是，就这些，不吃就没有了。” “喵喵喵。”猫咪翘起尾巴，挠着桌子。 “我还治不了你了。” 秦奕撸起袖子，然后拿出猫咪克星——激光笔。 其实这玩意儿和逗猫棒差不多，不过更省事，小猫追着那团红色圆点蹦来跳去，比平时的颓废样好了不少。 满屋子的猫叫声，陆凝青筋直跳，一拍桌子，“要玩出去玩！” 一人一猫顿时安静了。 大约十点半的时候，家人回来了，买的菜很丰盛，河鲜猪肉蔬菜之类的，还有很长一挂香肠。 彤彤欢快的把作业本拿给爸妈看，这是她第一次这么快写完，秦霏惊讶的夸她，“今天不错啊。” “陆叔叔教我的。” “啊，麻烦您了。” 秦霏自然是很高兴的。 中午的菜式很丰盛，炸丸子，蒸香肠腊肉，鸡汤，煎鱼，每一道都很好吃，秦奕边狼吞虎咽边给陆凝夹菜，“这个好吃，多吃点。” 虽然当事人不觉得有什么，但秦霏作为女人还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这关系是不是好的有点过分。 期间彤彤还多嘴给姥姥姥爷说了一句，“陆叔叔脖子红了，皮肤过敏。” 赵女士惊讶，“不会吧，床单都是新换的，我看看。” 陆凝当然不能给她看，糊弄过去，秦奕赶紧说，“快吃吧，菜都凉了。” 在家度过的两周很轻松，除夕那天守岁，听着钟声和外面的鞭炮声，秦奕忽然有一点感动，“又过了一年。” “嗯。”城里已经不会再放烟花爆竹了，平静的缺少生气，陆凝对秦奕说了句，“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下一年也……” “什么。”后半句的声音淹没在鞭炮声里，秦奕没听清。 不过，算了，下一年，下下一年，一辈子。 希望能顺风顺水，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