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 作者:坟头老仙 文案 【所爱隔山海,山海可不可平?】 【全网都在谈恋爱,零钱却在搬山填海……】 时而齁甜掉牙,时而暴虐撞墙。全凭作(zuō)者花前月下,信马由缰。 你对我会是什么想法呢?会觉得我的这颗心有悖伦常,还是会为我的这份情欣喜若狂? 曾经我以为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现在才知道,也许从没遇见你才是。 文案不够,单押来凑!!! 成长饱经风霜,痴狂百炼成钢,匆忙不知痛痒,跌宕顺理成章。 涉及剧透,慎嗑!!! 待我装疯卖傻,待我鲜衣怒马; 待我张牙舞爪,待我人面桃花; 待我丢盔弃甲,待我千刀万剐; 待我苦海无涯,待我千里归家。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云泽,钱郁 ┃ 配角:周晶,陈亮,王绪,李凯文,钱丰,王艳,蔡文娟,Hannah,还有很多估摸着你们也记不住作者也不一定能记住 ┃ 其它:零钱CP 一句话简介:全网谈恋爱,零钱却在搬山填海… 立意:待我朝暮不匆匆,待我情深情已衷 ================== ☆、第1章 “我艹你妈!有本事再继续劈!冤有头债有主,上门欺负孤儿寡母,你们还要点逼脸吗!” 钱郁听见自己在叫嚣,身侧的手却在不可抑制的颤抖。 “告诉钱丰!再躲我特么剁了你们!什么孤儿寡母,你们全家上下就没一个好东西!诈骗犯!垃圾!” 门口的叫嚣声渐渐消下去,钱郁听见有利器从门上拔出的刺啦响声,清晰得就像劈在了他身上,连皮带肉扯下来,经脉尽断,血肉横飞。 他转头看向在墙边神情坚忍却瑟瑟发抖的母亲,心下闪过一丝不忍,可他眼前的这个人说到底也并非全然无辜。 “对不起儿子!当妈的对不起你!是我和你爸拖累了你啊!是我们啊!!!!” 确认门外那些人走了以后,钱郁的母亲王艳颤悠悠的弓着身子走到钱郁身边,掰开了他颤抖着的拳头轻轻拍着。 钱郁掰开母亲的手拉她去沙发上坐下,去厨房给她倒了杯热茶,又去屋里拿了条毯子盖在她还不禁颤抖的膝盖。 随后便凑去门边仔细听了听门外的声响,接着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内一层的门查看,发现外门的确被劈坏了一大道口子。钱郁心里暗笑,那些人还真没有手下留情。 钱郁拖着自己蓄力太久有点虚脱的身体进了房间躺倒在床上,听着自己胸腔里鼓雷一样的心跳,想着如果刚刚那些人劈开了门,如果自己没有空手夺白刃的本事,就让那些大刀砍到身上的话,是不是就可以结束这乱糟糟的一切了。 想到这里,钱郁有点想笑,轻松释然的笑。 “诶诶诶,过来过来,我跟你们说!” 早自习刚一结束,铃声还没响完,校园小喇叭——赵世杰,招呼身边的几个人凑成一圈。 “我二姨她姐夫的外甥女,就跟钱郁他家住一小区的。听说他家昨晚都被人追债追到家门口了,劈了那么大一道口子呢!” 赵世杰说着摆了一个拉长臂展的大小。 耳边有拽上天的驰名校草之秘辛八卦之家族丑闻,凑在一起的几个人硬是没有一个有智商想到按赵世杰这样的笔画那刀都得大过门框了吧?! 赵世杰往四周瞅了一圈,掏出手机解了锁又往四周瞅了一圈,然后才献宝似的翻出照片,就是那个他二姨的姐夫的外甥女发来的,钱郁家门口比一个男生臂展还宽的刀口照。 “天啊!这也太可怕了!” 有个女生看见参差的刀口和破损的门板,自己脑补了一场血雨腥风的桥段。 “呵。成天那么匪里匪气的,这下嚣张不起来了吧。” 有人冷冷的搭话。 “父母诈骗,再有钱又怎样!花得安心吗!贪心不足的东西。半夜能睡得着吗!” 有人啧啧的摇头骂到。 “怎么睡不着啊!有人给钱花,难道不要吗?” 钱郁斜跨着书包进了教室。 桀骜不驯吊儿郎当的姿态晃到了教室最后一排的位置上坐下,长腿一伸,重心往后一靠,椅背靠着墙,椅子前腿半翘着,脸上还挂着自以为一派和气的笑,前后摇动着椅子看着眼前凑成一圈的几个人。 绝世校草的恶势力气场,让聚在一起的几个人瞬间没了声儿,悻悻然各自回到座位上,连眼神都不敢再往钱郁方向飘。 突然,钱郁重心往前一靠,只听砰的一声椅子前脚落地,他依旧稳坐泰山。刚刚那几个嚼舌根的人背后不禁冒了一层冷汗,隐隐的感觉有来自背后的冷冽杀气。 “钱郁,那个……李老师让你现在去趟办公室。” 刚刚交完作业回来的班长周晶,眼神对上钱郁瞬间轻柔的说着。 钱郁从抽屉里拿出牛奶插上吸管叼着,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慢慢站起来,边走边把校服拉链拉上整理了下仪容仪表,算是给老李个面子,接着依旧一副桀骜不驯的姿态晃出教室…… 那个啰里啰嗦的老头,不用想也知道他要说什么。也好,反正自己也有话要说。 “谢啦。” 经过周晶身边的时候钱郁轻轻对她说了句,然后就肉眼可见周晶的脸迅速变得通红。 嚯……变色龙可能都没这么快。钱郁赶紧低头快步离开,差点被自己逗笑。 钱郁一直觉得自己有万花丛中过,露水不沾身的本事。所以在与人相处的时候,很自恋的留出了距离,纯粹以防别人自作多情。 但对他来说,周晶是有一点不同的,她在他绝世校草风光无限时,默默的仿佛不存在一样,若不是每天抽屉里那盒牛奶的提醒,他都要忘了周晶也是给他写过情书的众多爱慕者之一。 然而,这样默默没有存在感的她,却在他的父母公司爆出非法集资金融诈骗的时候,大胆的走到他的身边告诉他,父母的过错,与他无关。笃定的表情,就好像从此便要和他生死与共的决绝。 “钱郁!快过来!” 老李头抓着钱郁的胳膊就往他的办公小方块里揪,差点要把一米八几大高个儿的钱郁拉个踉跄。 老李边揪还边瞅,一副担心隔墙有耳的姿态,浑然忘了他们这一个个方块的办公区哪里有墙?四处都是耳。 “昨天怎么样没事吧?我都听说了,你人没受伤吧?这些人呐,报警了吗?” 老李的关心很绵长。 昨天那一闹,钱郁早知道坏事传千里,但看着老李这样还是有点无语。 “我没受伤,你刚那么拽我也不是担心我有伤的样子吧。” 钱郁拍拍自己的胳膊。 “我老爸还是不知道在哪里……我们也找不到他。我妈受了点惊吓,也还好。没事,都挺好的。” 钱郁最后落下了这样的总结,也不知道到底好在哪里。 “…………” 能言善辩,能把死鱼说活的老李头竟然瞬间无言。 “钱郁啊!不管别人怎么说,那些是大人的事……你就静下心来好好读你的书,以你的成绩,这学期打好基础,高三拼一把,重点大学是很有希望的!人生的路走弯了就拐不回来了!不要因为与你无关的事情泥足深陷啊!”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被告诈骗的,是我父母啊……” 钱郁轻轻浅浅的说着,拉了把椅子摊在老李头的小方块里。 “我……其实吧,今天过来也想找你一下。” 想到这话一出,自己的人生可能就要往不同的方向走去,钱郁顿了顿 “这学,我不上了,一会儿我妈过来办手续。” 终于说出口,钱郁舒了口气。 “你说什么?????”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听见老李头的喊声纷纷侧目。 “小兔崽子你胡言乱语什么?怎么就不上学了?不上学你干嘛?你上不上学你爸妈该有事儿自然有事儿,该没事儿也轮不到你瞎操心!” “哈哈哈哈。老李头!好歹语文老师……注意点逻辑关系!” 钱郁笑了笑接着说:“你说的对,我是不想泥足深陷,可我也不想裹足不前!” 说罢便低下头,本来想着会迎来老李头新一轮的上纲上线,却奇妙的陷入一片死寂。 老李头: “…………” 老李头: “……不是……” 老李头 :“……可是你这……” 老李头: “……算了……哎。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就不读书了?那干啥去啊?” “再说吧,跟我妈商量了,先换个环境。你就当我急流勇退,或是……临阵脱逃吧。” 他现在想做的的确就是逃,逃到天涯海角,逃到地老天荒。 中考的时候费了多大劲考上的省重点高中,他钱郁一度还是校园佳话。 人帅,多金,学霸!漫画里也不敢这样写的人物,真真实实的就是他钱郁自己。转眼两年过去,退学手续也只用了半小时而已。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里,钱郁拎起书包往教室外走去。 “青山必改,绿水不流,后会无期!哈哈哈。” 钱郁笑着举起胳膊摇了摇,酷炫吊炸天的用后脑勺与众人告了别。 “钱郁!!钱郁!!你等等!!” 钱郁转头看见周晶在全班人的瞩目下冲出教室,紧紧拉住钱郁衣角并扯过钱郁与她面对面站着。 “诶你?别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钱郁轻轻的剥开周晶紧紧拽住他的手。 他总觉得,像他这样吊儿郎当的人,有吊儿郎当人奇特的多情模式。 比如现在的钱郁在内心想着,周晶这一喊,一追,一拉,一扯的,司马昭之心那是路人皆知啊! 以前不挑明了,同学们还只当是个暧昧笑话逗逗乐……毕竟,娇羞少女和绝世校草,这种少女漫画都不爱画了的素材,大家也有点审美疲劳了。 可如果这一出离别苦情戏码按照周晶的剧本大纲走下来,自己一走了之不带一片云彩自然一身轻松,可周晶还要在这个学校读书高考。流言蜚语,议论嗤笑,明显对她后面的时光不会有任何的好处。 “钱郁……你……是退学?还是转学?还是说……搬家?再也不来学校了吗?再也不回来了吗?我……” 周晶一股脑自顾自说着,伶牙俐齿的小丫头急得还结巴了。 钱郁从来没有对她有过“班长是个好姑娘,天天给我送早餐”之外的任何想法,却也并不想有人因为自己遭受非议。所以这个时候,表现得特别没脸没皮…… “关你什么事儿啊?管得太宽了吧?” 钱郁斜斜跨跨站着,一副凉薄的钱世美做派。 周晶明显有点泛红的眼眶盈着薄泪,正我见犹怜难以置信的看着钱郁:“你……说什么?” 钱郁指了指自己,“我说,我!怎么样……”,又指了指周晶,“关你什么事儿啊?” “诶我说,钱郁!周晶也没多说什么你至于这么鼻孔朝天的吗?也忒不要脸了吧?” 钱郁头也不回,懒得看是谁在说话:“嗯呢。不要。你要你拿去?反正比你的好看。” 这话出来班上窸窸窣窣的开始传出嗤笑声,倒是没人敢再跟钱郁废话。 看了一眼还楞在当场的周晶,钱郁正打算走就听到周晶的闺蜜也冲出教室,指着钱郁就放声大吼:“你这人不要太过分!周晶平时怎么对你的!你上课睡觉,她怕你错过重点为你抄笔记;你成绩好,她为了你有努力的在读书;她知道你胃不好,怕你胃疼天天给你带早餐!她这么对你,这么喜欢你,你就算要走,就不能说说人话吗?她现在多伤心你看不到吗?!” 钱郁:“…………” 钱郁暴汗……周晶啊周晶,你是实惨啊!这命运,给不了你神一样的男友,但也不至于给你这样的队友啊! “她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钱郁问的很真挚。 周晶和她闺蜜均是美目圆瞪,因为太过难以置信都忘了反驳。 钱郁走时,余光看见周晶仿佛钉在地上了始终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情伤?还是丢脸?气恼?委屈?钱郁管不着了……起码以后,大家出于道义更多的会对她这错付的真情心存怜悯吧。自己能为她做的,也只能是这样了。 下了楼,走过球场,走过操场,走过通往校门的林荫道,这些刻在他青春年少里的地方,他有想过再回头看看,但他没有。 决定放弃的,便不会再回头;绝不放弃的,谁也拿不走。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了开始了!!!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收藏!!!卑微的码农低到尘埃,开出花儿来!!! ☆、第2章 “英语不是你强项吗只考了130???语文才考122???” 林云泽听着母亲尖锐的喊声心想,虽然这次统考分数不理想,但考再差也稳稳的学校前十,至于这样喊吗……而且,考卷让父母签字这种陈年陋习,什么时候才可以取缔啊!!! “数学95???90分才及格,你怎么不干脆别及格啊?!” 林云泽任由母亲蔡文娟锲而不舍的喊着默默不说话,他自认为不算脾气特别好的人,时不时会有忍不住火气就想抓个人来暴打一顿。 但是,他一向都特别忍让他的妈妈,被骂甚至被打也总是乖乖认怂。好好好,是我的错之类的都快成了口头禅。殊不知,很多时候这样的态度更让人火大。 “明天我和你小姨去说,数学必须要补课了。马上高三了,上了高三马上就高考了。不好好读书你干嘛去啊?搬砖还是坐台啊?” 蔡文娟属于典型的生起气来就嘴巴刻薄。 “搬砖跟坐台?我选坐台,卖身不卖艺多轻松啊。往那一趟还有人给你送钱。” 林云泽嘟囔着。 蔡文娟一副难以置信的脸,眼睛微微眯起来看着林云泽,脑袋微不可查的侧向一边,眼里有风雨欲来的水汽,林云泽很清楚,这是又要开始的前兆了……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我一个单亲妈妈,怎么含辛茹苦的把你养大的?” “供你吃喝,供你读书。” “我不指望你出人头地,但你起码要有一技之长要能给自己赚个温饱。” “你说你要去坐台?好啊,那你现在就去啊!马上拿上你的东西滚出去!” “你读什么书!不用读了!我也不用费这些心!” “我为了你活成什么样了,你听听看你自己说的什么混账话……” 蔡文娟越说自己越委屈。林云泽眼看没办法,只得哄着啊…… “我现在怎么坐台啦,未成年人家还不肯收,只能劳烦你再辛苦两年,让我再多读两年书好不好?” 林云泽说完赔着笑脸。 蔡文娟却有点停不下来的架势。 “你总说我对你要求太高不切实际,你为什么不想想,不好好读书像你这样的人,没有背景、没有人脉、没有金钱,你出了社会只能一事无成!” “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只是个单亲家庭的孩子,只靠我一个人把你养成这样我已经尽力了!” 蔡文娟一通发泄,心里明明知道这些话字字诛心,但是还是和往常一样,管不住自己的嘴。一直闷不做声的林云泽,慢慢抬头看着蔡文娟,冷冷的说。 “我为什么和其他人不一样?我怎么就不一样了?” “这样的人生是我让你选择的吗?” “那人是我让你嫁的吗?孩子是我让你生的吗?” “我爸,是我杀的吗?” 林云泽感觉身侧握紧的拳头在细微颤抖着。 “从头到尾,你的人生、我的人生没有一步是我的选择。” “你是以什么身份这样责怪我?因为你是我妈所以我就理所应当的欠了你?” “出生不是我选的,你的人生走成这样你觉得是因为我,是吗?” “这条命我还给你,是不是就两清了?” 一连串的质问下来,林云泽看着蔡文娟的眼里并没有怒火,只有平静得仿佛能吞噬灵魂的黑暗和蚀骨的寒冷。 蔡文娟不常看见儿子这个样子,以为今天他也会和往常一样,嬉皮笑脸的当个自己撒泼打滚时候的出气筒,一个常年乖乖的、尽职尽责的出气筒。 她心里清清楚楚,自己的儿子他是世上最好的孩子,从不抱怨家境贫寒,从不抱怨母亲要求严苛,踏踏实实的做着家里看不见的顶梁柱。 看到母亲瞬间失焦的眼神,和煞气不再的脸色,林云泽紧握的拳头也松了松,转身径自回到了房间。 关上房门,林云泽一瞬间失力靠着房门缓缓的蹲下抱着双腿,膝盖上的深蓝校服滴上了水迹颜色更深。 下课铃响的时候,林云泽才从自己手臂上抬起头。照常又睡了一个早自习。自己的腰肌明明很强健,但是四十分钟没动的这个姿势还是有点废腰。 才睡了这一会儿,眼睛一闭一睁,桌角上已经层层叠叠了几份考卷和习题。这还只是高二下学期,高三的话是不是睡醒的时候都要被卷子活埋了? 林云泽摇头晃脑了一阵子,还没戴上他标志性的金丝眼镜,就看到一个长腿少年走近教室,后面跟着校长老李,一脸谄媚的抓着那人的胳膊往教室里推。 林云泽不知道这位仁兄是哪里来的魑魅魍魉,居然需要动用到校长亲自来介绍。 “安静!啊大家听偶缩,偶来给大家介臊一下,仄四今天转鞋来的钱亦同鞋,以后就四大家的好盆友了。他有不会的大家要积极阻动的帮他!” 老李看向钱郁继续说:“啊钱同鞋,你跟大家打个糟肤,则是偶们鞋校重点班哄,你麻麻特别交代,以后你就在仄个班级鞋习。” “大家好,我是钱郁,性别男,民族汉。” 钱郁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说完看向老李,一副你最好不要再废话的表情。 “好好好,你这个哄,北方人哄,个子很高,跟我们林云泽都差不都了,啊要不然你也去坐最后一排好了,他旁边还有个位子。” 老李垫着脚尖想要在钱郁耳边讲悄悄话,无奈那个大高个儿都不带弯腰的。 “你不要看他那个样子哄,他会念书的!” 钱郁都没听完老李的话,头一点就径直往教室后面走过去。 林云泽刚睡醒,懵乎乎的戴上他的金丝眼镜,这才看清楚正以黑云压顶气势在逼近的那人,斜跨着包微微有一点驼背,迈着大长腿,顶着个低调小背头,宽度不大的双眼皮让看起来眼神有点冷淡,却不算冷漠。 闽南语有句老话:输人不输阵! 他林云泽一个新晋出名的校园恶势力,怎么可能沦为一个转学寄读生的同桌呢?呵,笑话。 林云泽见来人那架势,二话不说便把自己的书包往旁边的椅子上一挂,卷子往旁边的桌上一丢,呈个大字一样的摊在桌椅中间,完全不知道在钱郁看来,这门户大开的欢迎方式着实有点别致…… 钱郁看着眼前这人眼神有点涣散,刚睡醒?薄薄的纹理刘海搭在额前看起来很乖,架在鬓角边的金丝眼镜衬得这人愈加白皙。钱郁在心里摇摇头叹到:啧啧啧,小白脸!渣渣。 他来了,他拖着大长腿来了,林云泽在心里默默丈量那人的距离,在校长面前堵上校园恶霸的尊严。 只见钱郁走近了以后,很潇洒的把教室后面的垃圾桶一个大脚踹到了后门上,吓了大家一大跳纷纷转身侧目。 随后钱郁伸出俩指头把林云泽旁边还挂着他书包的椅子一拉,又单手把放着林云泽卷子的书桌一扯后,在距离林云泽1米左右的地方旁若无人的坐下来,左边是林云泽,右边是垃圾桶,有点酷又有点惨的形状。 “你是要怎样啊?” 林云泽桌子一踢,噌的一声站起来瞪着钱郁。一个新来的这样驳他面子真是士可杀不可忍!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们蠢蠢欲动,大家都知道林云泽一般不会随意招惹人,但是招惹到他那么你就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了……这个新来的刚啊!哇呜~好A好A! 噗……钱郁强忍着差点笑出声。南方人真的连吵架都好嗲啊……这种腔调哪里有一点气势啊。哈哈哈哈哈哈。 钱郁在心里学了一遍:“你是要怎样啊!” 哈哈哈哈,怎么办,真的好像在撒娇啊。 软软的闽南腔在钱郁这个北方大老爷儿们听来毫无威慑力,但是在林云泽看来这人一来就挑战他权威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还有这人脸上现在那是什么表情啊,憋笑??? 林云泽差点都要脱口而出:赶羚羊(草泥马)!林北(老子)是哪里在好笑啦!!! 钱郁看林云泽表情复杂,赶快笑笑的说,“同学,讲道理哈!这后排除了你身边没有其他位置,你又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我这不是很识趣的,有多远滚多远了吗?再远,我就得坐垃圾桶里了。” 钱郁完全没有被林云泽刚才的气势所震慑,也丝毫没有一丁点恶意的回答着林云泽那个你想怎样的问题。林云泽仔细想想,这人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拳打在棉花上堵得特别难受。 正想着怎么再发作一下,李校长突然正色道:“林云泽!你对新同学是什么态度?你成绩没有好到可以让你为所欲为!这里是学校!做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坐下!” 嚯?这校长怎么一下子普通话说这么好了??钱郁又差点笑出声。 林云泽:“…………” 林云泽讪讪坐下,斜眼瞪着钱郁心想:今夕何夕,遇此良人?!随后余光瞥见那新来的,不知道有何居心的定定看着他,嘴角有浅浅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若只如初见,何如薄幸锦衣郎! ☆、第3章 林云泽下课铃还没响完就已经一溜烟儿不见人影了。 因为早上钱郁和林云泽闹的那一出,有个同学出于好心特意来提醒钱郁别去小卖部旁边的公告牌后。但是人就是这样,越不让干什么就会觉得干什么特别有意思,钱郁就是这样的人。 这学校典型的南方建筑,修得很别致,因为背靠着一个巨大的人造湖所以引了湖水在学校一侧修了个类似北方护城河一样的小河,沿着学校一侧潺潺流着,学校靠河的这一面还修了石栏从学校背面一直延伸到校门口,十分小家碧玉。 这个号称千万别去的公告牌就在靠河的这一面,立在一颗遮云蔽日的大榕树底下,榕树的巨大树干挡住了同一侧小卖部过来的路,公告牌挡住了从操场那面过来的路,一面是有着石栏的小河根本没路,就这样自然而然形成了一个非常隐秘的河边树下的小空间,入口还得从大榕树边上的一颗木棉树旁拐进来。 “卧槽!这么个好地方不让人来啊!” 钱郁自言自语的往榕树底下走着。 走没两步远远的就看见树下坐着一个人,背靠着大树坐在树根上,腿支在小河边的石栏,看起来特别舒心惬意。 钱郁心里嘟囔着:腿还挺长!那小姑娘还说不能来,早都已经被人长腿先登了。走近了才看清楚,这不是林云泽吗??? 所以那同学不让人来是因为这里是林云泽的领地???这人狗吗?桌子,椅子,榕树,都要留记号占地儿的? “出去!” 不等钱郁走近,林云泽便冷冷的说。 “不是,我说哥儿们啊,你一个人也坐不了这么大一个好地方啊。” 钱郁一眼就喜欢这个小小空间。 “你今天刚来不知道我不跟你计较。出去!” 林云泽依旧冷冷的说着。 “嘿。你这小兄弟这样就没意思了啊!” 钱郁说着又走近了几步。 “你怎样啊?刚来就想打一架吗!” 林云泽嗖的一声站起来,面对面和钱郁对峙着。 哟嚯,这南方小伙儿跟自己一般高,这样打架不太有优势哈?冷静。钱郁跟自己说。 “打什么打啊,小小年纪一天打打杀杀的。” 林云泽:“…………” “我刚来什么也不知道,抱歉哈如果打扰了你的话。” 钱郁看向林云泽真挚的说着。 “打扰了。跪安吧。” 林云泽继续坐回树根。 “咕~~~~~” 突然钱郁的肚子发出惊鸿一响……抑扬顿挫、波澜起伏! “噗……” 林云泽一个高冷没憋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什么鬼!” 快笑岔气的林云泽指了指公告牌,“旁边小卖部原味鸡排不错,晚了就没有了。” 说着扬了扬自己手上的鸡排,原来一下课就没影是猫在树下啃鸡排了。 这一顿耽误,上课铃很不识趣的响了。林云泽站起来拍拍屁股,小步紧跑的往教室走。 钱郁就纳了闷了,这人看起来斯文中有点匪气,敢在校长在的时候踢桌子,又有同学说别靠近他在的这个地方,莫非是个校园恶霸?如果硬要说他是校霸的话,气质又有点过于文雅了。 “跑那么快干什么?怕老师骂啊?哈哈哈哈。还挺乖。” 钱郁好不容易追上林云泽。心想这小伙儿腿是长哈,追了这两步给我累的。 “数学课,要听课。” 林云泽说。 “卧槽!刚校长说的,你不会真是学霸吧?” 钱郁问到。 “不是。” 林云泽继续一步三层楼梯的往教室走。 “没事,我是!我罩着你!” 钱郁笑得没脸没皮。 “…………” 林云泽懒得理他大步往教室走。 没有教材,百无聊赖的钱郁没事干,偷偷看看手机,看看黑板,抽空也看了看林云泽。他看到林云泽是真的非常认真的在记着笔记,草稿纸上写得刷刷的,时不时还眉头紧锁。 钱郁再看看黑板上的题,虽说数学是自己的强项,但是这些题也没有难到需要这样痛苦的地步啊。学霸?还是官方认可的?扯淡吧…… 挨到下课后,钱郁颠颠的去买了个鸡排回来,啃得全神贯注天人合一的。 “诶?你是叫钱亦?” 钱郁的前桌转过头来,眼神却小心翼翼的盯着林云泽。 “钱郁。” 钱郁一头黑线,校长老头那普通话真的是一言难尽。 “我是陈亮。” “哦。” “你很强耶,一来就会买林云泽最喜欢的原味鸡排!” 陈亮看着钱郁手里的鸡排,好像莫名其妙的磕到了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的梗。 “嗯,就他跟我说的呀。” 钱郁吃得一嘴油。 “他跟你聊天???” 陈亮睁大了眼睛看向林云泽。 “嗯。我去小卖部那里碰见他了,大榕树底下。” “什么????” 陈亮眼睛突然瞪得更大,又往林云泽方向看过去,发现人家根本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才继续讲。 “你跑去榕树下干嘛啊?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不能去!” 陈亮继续说着,一大波科普正在赶来的表情。 “那个地方,可以说是我们学校的寨子!寨子,你懂吗?” “啊?就,土匪窝那种寨子?” “嗯呢!前一阵子有一天林云泽不知道怎么了可能心情不好,突然跟我们学校的前一哥打了一架,打赢了才拿下的那个地方!的” “嚯,你们学校这习俗很别致嘛。” 钱郁想着学校的学生之间抢抢地盘,就跟同桌间画个中线是一个意思吧? “那里老师都不管,象征着一哥的私有领地,能进去的都是亲信会被当成一哥的人,也可能是压寨夫人。哈哈哈哈。” “哈哈哈。那敢情好啊,有一哥罩着是不是?” 钱郁笑眼盈盈的往林云泽方向看,发现对方果然还是冷冷的好像在发呆。 “道理是酱紫没错,但林云泽从来不让任何人和他一起过去。而且你想啊,要是有人要找他麻烦,你被当成一哥的人,是不是也会被找麻烦啊?” 陈亮悄悄说着。 “哦?所以他才不让任何人过去都一个人呆着吧?怕给人找麻烦?” 钱郁又看了眼林云泽,这回他看见林云泽竟然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发呆去了。 “那我不知道了,反正啊,没事别惹他。不对,有事也别惹他。他打架厉害,可恶的是读书还厉害!” 陈亮跟眼神抽筋一样一个劲的往林云泽那里看。 “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刚来。” “别打岔!他之前把人家打得一周没来学校,夸张耶,也不知道是下了怎样的狠手,他自己倒是光明正大脑袋上顶着个大纱布来学校。” 陈亮继续说着,也继续瞄着林云泽。 “最后,他打人,别人得了个记过!他就只背了个警告……你说是不是很难惹!!” “嗯。小伙可以啊,厉害了!” 钱郁眉毛一挑看着林云泽的方向:“可我也会打架,我也会念书啊!哈哈哈。” 说完笑得肆无忌惮。 班上那些没有转头但是耳朵竖得高高的人,已经脑补出一场,王不见王的绝世校草,一山难容二虎的不良校霸的激励角逐。 钱郁第一天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熟悉熟悉战场而已。所以当班主任黄志成过来跟他说今天第一天不用晚自习明天再正式开始的时候,他早都已经把书包准备好就差起身了,倒是让黄志成给了个顺水人情。 走出教室钱郁晃荡晃荡的在操场上闲逛,无意识的往大榕树那里看去,视线被公告牌挡得严丝合缝的,但是不用想也知道林云泽同学现在肯定又窝在树底下啃着什么…… 出了校门是条窄窄的两车道小路,路边有些小吃店,奶茶店,打印店之类的,基本全国都一样的校园周边标配。 要去车站,要么从校门左边绕一个大圈走到大路,要么就是穿过校门右边的一小段小岔路抄近道过去。 这条小岔路被几棵大树挡着一眼看不到头,但以钱郁彪悍的方向感来看,这路一面能去车站,另一面应该是连着学校旁边的那条小河,走过去绕一段说不定还能从对岸跟林云泽打个招呼呢。 钱郁正走着就听见小岔路上有打火机响的声音,还有几个男声的窃笑和低语,听不真切。 以他不良校草多年经验和来自身体发肤的预感,看不清楚的树后面不出意外应该会冒出来几只猴儿挡路。思路还没理清楚呢,果然就见树后面闪出来三个人,三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一字排开。 钱郁心里暗骂了一声:艹!真特么晦气!小爷这才第一天来! “喂!” 有人出了声。 “喂!” 又有人出了声。 “哇靠!你是很□□吼?林北(老子)跟你讲话你装聋喔?” 有人出了声后抬腿向钱郁方向重重踢了一颗石头。 钱郁脚步都没停,抬脚就踩住了那个有点傻气的石子对那人说,“你刚说的啥?我没听明白。” 他不是挑衅,是真没听清…… “赶羚羊!你不要跟林北装傻喔我给你讲!你今天是不是去了榕树下?林云泽收你这样的?” 那人操着比林云泽更软糯的闽南腔叫嚣着。 作者有话要说:你若安好便是晴天一道惊雷。 ☆、第4章 那三人一看就是有备而来,钱郁真的很想认真对待眼前的局面,但他也是真的受不了这种腔调的叫嚣,总觉得有点萌萌的。 “咳……那啥,我今天刚来,什么榕树下的我也是第一次听说。各位爷,麻烦让个路呗?我好饿啊。” 想想自己唯一一个没穿校服从学校走出来的人,一句你们认错人了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饿了甲塞(吃屎)啦!林北在跟你讲什么你在讲什么?!” 对方一人的叫嚣,钱郁听来软软糯糯。 “卖(不用)跟他废话!他肯定跟林云泽是一挂的!塞林木!越看他越不爽!” 对方另一人的叫嚣,钱郁听来仍旧是软软糯糯。 钱郁心里叹了口气,哎,晦气!果然啊,校园喇叭这类的人物,同时也都能兼备乌鸦嘴的功能。 自己现在这个局面,还真的就应了陈亮今天说的那句,进了榕树下别人会自然而然把你当成一哥的人找你麻烦。 眼前这三人,没有穿他们学校的校服,应该不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虽然他也并不是很清楚其他学校的校服长什么样子,但这三人显然在为了凸显自己不是学生这一块很有诚意,一身行头就差在额头上拉个横幅——“老子□□!很凶!”。 “我跟林云泽真的不熟,你们这样拦着我也没用。” 钱郁很诚恳的问。 “不用熟!反正你告诉他,有本事放学不要走,学校门口等我们!” “你……们?三对一啊?呵。他晚自习呢,没走。” 三对一,钱郁有点震惊,还讲不讲点江湖道义了啊? “像他这种俗辣(孬种),不给他一点厉害他以为自己在我们的地盘可以称王称霸!林北越想越不爽!就在这里堵他!” 耳边还是软糯的叫嚣声没停,钱郁跟不上也听不懂,他都有点佩服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势下开始妄念纷纷的想象。 ”一哥”林云泽,三拳两脚把前“一哥”打得落花流水一个礼拜来不了学校,自己头顶着个纱布深藏功与名的绕过公告栏,坐上尸骨累累血流成河的榕树根! 还特别脑补了一下“一哥”林云泽登基后的第一顿王餐——飘香十里的香酥鸡排!!! “他是根本没有把我们八帮放在眼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在听见耳边叫嚣着什么的同时,钱郁被自己脑中的想象逗笑。 “赶羚羊!” 那人以为钱郁是耻笑他们这个应该让人闻风丧胆的八帮。 对方话音一落,砰的一声,神思云游、毫无防备的钱郁竟然被那人一拳掀翻在地,下颚关节连接处遭了重创,嘎啦嘎啦响了两声。 “卧??槽???偷袭???” 钱郁正想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让那仨小孩知道社会险恶。 突然身后传来非常急速的奔跑声,这速度一百米怕是能跑进10秒吧!钱郁还保持着半斜躺在地上的姿势,嘎啦嘎啦的挪动着他的下颚。 眼看跑来的那人,腰腹发力带动肩背手臂,标准的一记右勾拳虎虎生风打在掀翻钱郁那人的颚骨,出拳精准,干净利落。砰的一声那人竟然一拳被打晕了,原地愣了一秒后眼白一翻仰面转了一圈,咣当拿脸砸了地,人形木偶一样摊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钱郁心里暗道一声:卧槽???一招制敌??? 同行的另外两人中的一个,看到同伴被一拳撂倒,二话不说一个转身就抬腿往林云泽方向踢,林云泽背对着那人,钱郁担心他根本没有察觉,赶快从地上爬起来。 就在剑光火石的一瞬间,林云泽陡然转身,一手扶在了钱郁胸膛挡住了他往前的脚步,一手抓住那人踢过来的腿,云淡风轻的往后退了一大步,生生让那小子在空中劈了个叉,疼得那人吱哇乱叫。 林云泽心道:太吵! 随后,他放开那人的腿,迅速掌成单刀往那人喉结中间迅速一击,劈叉小伙斜着栽倒在地,一时也不知道该扶自己的腿还是护住自己的命门,场面一度十分难堪。 三人中的第三人,看两个同伴在同一个人身上讨不到好,竟然抛下同伴径自遁得无影无踪。 林云泽:“切!谁要追你啊,还跑得八字脚嘞!” 说完摇摇头。 “得罪啦!” 林云泽抬起放在钱郁胸膛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以示安慰。 钱郁看着林云泽转身后压不住的嘴角,怒火蹭蹭的冒。比被人掀翻在地还气! “诶我去!不是!你……我刚那是一时不察!诶卧槽!你特么笑什么笑?!!” “哈哈哈。嗯。我知道啊。” 林云泽想起刚刚钱郁半斜躺在地上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一边往学校走,一边弓着背笑得抽筋一样抖着。 “卧槽!你来!马上的!咱就地打一架!你再给爷抖一个!我给你说我绝对忍不了!” 钱郁说着挽了挽袖子,揪住林云泽掰着他转身和自己面对面,正准备噼里啪啦再贡献一轮嘴炮,就看见林云泽不戴眼镜时才能清楚看到的一双桃花眼,笑得眯起来像月牙。 钱郁感觉自己难道是瞎了?……眼前这人怎么一秒就可以笑的这样春风拂面的!刚才一招制敌的狠辣霸气呢?! “不打不打! 你自己说的啊,年纪轻轻不要整天打打杀杀的。” 林云泽笑着看向钱郁,语气真挚得好像刚刚的暴行根本不是他做的。 “哈哈哈哈哈,我真是艹了。” 钱郁自己也憋不住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欠会传染,傻笑估计也是!人高马大的俩人在学校门口笑得前俯后仰,惊起一滩鸥鹭! 趁着自己还没岔气,钱郁拍了拍林云泽的手臂问到:“你怎么会突然跑来啊?跑的跟博尔特一样,我看你就差起飞了!” “你们在河边说话,我在那儿听得一清二楚啊。特别是那些人开始有点认真叫嚣的时候,我没听见你一点声音,吓呆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我那是发呆了!小屁孩儿嘀嘀咕咕的说了一堆,听不清楚,走神儿了。” 钱郁两手插兜,陪着林云泽悠哉悠哉的往学校走。 “有人在你面前要揍你,你发呆?然后就被人干翻在地了?” 这人是不是真的有病啊林云泽想。 “注意素质!什么□□翻在地!那是,帅翻在地……” 钱郁说着对林云泽眯了眯眼:“你懂的!” “我不懂…没这样帅翻过…” 林云泽白了他一眼,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这种智障做这样的对话。 当你对日子没太多念想时,不小心回头便会发觉日子好像对你也没有太多的仁慈,逝者如斯不舍昼夜的从你指缝溜走。 就像林云泽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能这样忍了钱郁大半个高二下学期。 钱郁从一开始坐在垃圾桶旁边,到一个月后离垃圾桶30公分离林云泽70公分。再一个月就变成离垃圾桶50公分,离林云泽50公分。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就成了现在这样,离自己只有20公分!!!林云泽有点愤恨的想着。 这个钱郁不知道怎么贿赂走通了这学校的上下关系,明目张胆的颇受关爱。 先是校长来说了下怎么坐垃圾桶旁边,于是钱郁就往林云泽方向挪了挪。 再来是班主任黄志成来说怎么坐垃圾桶旁边,于是钱郁又往林云泽方向挪了挪。 到最后教导主任来,直接大脚一踹把俩人的桌子踹在一起,从此以后他俩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同桌。 为啥号称校园黑恶势力的林云泽和钱郁都选择乖乖得当个听话的怂包呢?为啥他俩不敢得罪这个教导主任呢? 其实都是因为这个教导主任挺特别的,跟钱郁一样是个明目张胆颇受关爱的人物,从整个学校里唯一一家小卖部就是他开的就能看出端倪。 为什么老师可以在学校开小卖部赚学生的钱?没人知道答案。但是大家知道的是,这个教导主任陈玄德,曾经是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话说在钱郁和林云泽不知道的某个黑暗的年代,陈玄德以开帮以来最年轻的年纪,坐上了十三太保之六太保的大位,实力如何可见一斑! 平时春风和煦的就像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大叔,只是偶尔会露出江湖人特有的江湖气。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一脚能把俩恶霸踢得跟小兔子一样乖巧听话的道理。毕竟,人家当年混的是货真价实、名动江湖的黑帮。 “钱郁你是不是有病啊!” 林云泽这句话说的都快成口头禅了。 “你是不是有药啊?没有的话你问什么问!” 钱郁答这句话也快答成口头禅了。 “你干嘛在我卷子上乱画啊!!!” 林云泽气急败坏。 “我的卷子写错了啊……” 钱郁答得理所应当。 “那你去找老师再拿一份新的啊!” “懒得。反正最后一道大题你从来没写出来过,闹什么闹啊!” 钱郁真的是戳中了某人的痛处。 “…………靠!” 林云泽悻悻然看着自己的数学卷子。钱郁这王八蛋,话题终结者! ☆、第5章 “诶,诶。” 钱郁不知道突然想到什么,拿手臂顶了顶林云泽的手臂说道:“我那天去办公室拿老黄没收的手机,听到老师们好像在说这个暑假会安排什么游学!” 林云泽不喜欢跟人距离太近就是为了避免现在这样的情况,轻而易举的就被覆盖在钱郁骚扰的攻击范围内。 “什么游学?” 林云泽轻描淡写问到。 “我怎么知道什么游学!没听清楚。反正是说学校会赞助三个学生,剩下的可以自己报名,一个团二十个人好像。” “好像?……我都差点相信你了。” 林云泽想想,就算真的有游学费用想必不会小,可不能再让原本并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了。 “真有的话你去吗?” 钱郁光听游玩的这个“游”字就够他开心的。 “不去。” 林云泽盯着钱郁在自己卷子上写的最后那道大题,仔细琢磨着。 “干嘛不去!” “没钱。” “我有啊!” 钱郁这话接得天衣无缝。 “你有关我什么事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是不是有药啊!问什么问!” ………… “嘁……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又同时傻笑起来,又互相忍不住脱口而出鬼打墙一样的对话,幼稚到了极点。 “老实说,你如果要去肯定是在学校赞助的那三个人里啦。学霸~~一哥~~” “你特么给我好好说话!” 林云泽没好气的说到,钱郁突然软糯的口气让他背脊发麻。 “如果有,我真挺想去的,来这里这么久了都没怎么出去玩过,没朋友。” 钱郁说着眼神看着前方黑板,手里玩转着一支笔。 他的脑袋明明不笨,不知道为什么手那么笨,转笔也只会转半圈。林云泽揪回了自己的神游回复到,“哦。你想去就去呗。” “你能不能陪我去?” “哇靠!你是不是有……” 林云泽一句你是不是有病没说完,就被钱郁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恳求憋了回去。 “……再说吧。” 林云泽面上冷漠答着,内心对自己嚎叫着:哇靠林云泽,你不至于吧,一个眼神你就软了???去什么去,你有钱吗?要拿什么陪别人去。哎…… 期末考前一周,班主任黄志成果然来班级说了暑假游学的事情,也果然提到了学校赞助三个免费名额,也果然一开始定的团体人数是20人,但是考虑到要让全年级的同学都能公平参与,因而扩展到了30人。 只是这三个免费的名额并不简单,必须是期末考全年段前三的学生才有资格。 “怎么样!哥哥我这「隔墙有耳」练得出神入化吧!” 钱郁又用手臂顶了顶林云泽的手臂,林云泽看来是已经完全习惯了,不做声也不躲。 “全校前三!你加油。” 林云泽白了他一眼说到。 “我前三啥啊,你前三就行。我乖乖交钱报名,能用钱解决的……” 钱郁还没说完。 “我都解决不了。” 林云泽无缝连接。 “你这人真的很没意思!跟老大爷一样……您老贵庚啊!半条腿怕是已经入土了吧!” 钱郁特地压低了声音,哑哑的学着老爷爷的口气。 看林云泽又是要叨叨一顿的节奏,钱郁赶快摆摆手示意您老闭嘴吧,“诶,打住!我没病,你没药!” “澳大利亚?” 林云泽轻轻疑惑了一声。 “嗯??” 钱郁刚刚沉浸在自己的戏剧世界里,没注意到班主任已经开始讲游学细节了。 “去澳大利亚。” 林云泽回复了他一声。 “去这么远?????” 钱郁是想出去玩,但是没想到竟然是出去这么远! “嗯。十二天,单程十小时飞机。一人一万二。包吃包住包机票,不含景点门票。” 林云泽把自己听到的重复了一遍给戏精钱郁。 “还行啊,跟团也差不多是这个价吧?” 钱郁说到。 “我哪里晓得。” “有把握吗?前三!” 钱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眼睛里亮起了星星。 “没有。” 林云泽斩钉截铁。 “卧槽。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就这样给人透心凉啊!你努力努力啊!” 钱郁语气里竟然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愤恨。 “…………??” 林云泽斜着脑袋看着他,不知道他哪里来的这样理所当然的口气。 “我来给你分析分析啊,你现在,数学那是短板得基本属于瘸腿的。但还好我腿长,给你恶补恶补,你争点气,知道了吗?” 钱郁这个学校二十名开外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要给学校前十的林云泽补课的,就这水平刚来的时候还敢号称学霸。 “…………” 林云泽。 话说,林云泽也是真的争气!在钱郁锲而不舍不舍昼夜的游说下,把精力更多的投入在自己拿手的语文和英语上,文综也是铆足了劲冲刺,大有放弃数学的架势。 “诶我说,你这不走寻常路,土逼 number one啊?” 晚自习的时候钱郁看着正在摇头晃脑背诗的林云泽突然忍无可忍来了这一句。 “to be number one……” 林云泽连眼神也不屑施舍给他。 “我就纳了闷了,你明明知道数学是你短板,为什么不让我给你补课!” 钱郁觉得林云泽是看不起自己。 “我也就纳了闷了,你为什么没有脑?” 林云泽的眼里满是真诚。 “卧槽你是不是要打一架!” 认识这小半年俩人从来没真枪实弹过,林云泽和钱郁现在已经互相懒得理这种雷声大雨点小的挑衅了。 “你觉得我全力以赴啃数学,考到多少分算有希望?” 林云泽问到。 “120吧。” 钱郁也不遮掩。 “那就是说跟上次比只多考25分。” 林云泽关爱智障一样看着钱郁。 “嗯呢。” “英语和语文各自多拿10分也就是几道选择题的事情,文综每科多个5分,加起来我能多考几分呢?” 林云泽就像教幼儿园小朋友算数一样的口气。 “10 + 10 + 5 x 3 = 35!能多35分!” 钱郁答完有点汗颜,为什么自己有答对的快感! “嗯。而且,我也有在念数学啊。” 林云泽说着翻出自己的卷子,上面有钱郁为他写上的解题思路,和林云泽他自己写了划掉,又写又划掉,最后硬着头皮写出来的答案。 “…………” 钱郁竟然觉得有点感动,“厉害了小哥!” 心里虽然翻出了感动的浪花儿,嘴上还是轻佻放荡。 “嗯。我知道。” 林云泽不管不顾继续自己摇头晃脑去了。 放榜那天钱郁起了个大早,到了学校的钱郁看到空无一人的校门才有点回神。 “卧槽??来太早了……蚊子都没起床呢!” 没办法只好去小卖部打发打发时间,“陈老师!麻烦给我来杯关东煮。” 十三太保之陈六太保,现在正戴着手套裹着袖套给招牌香酥鸡排裹粉,肥嘟嘟的侧脸在仔仔细细的神情下显得更是一点杀气也没有了。 “哦?啊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喔!汤都还不是很烫。” 陈玄德说着开大了关东煮的火力问到。 “今天不是要发期末考考卷嘛!嘿嘿。” “那也是上课时候发啊,你现在来干嘛啊?考不好怕被家长揍啊?哈哈哈哈。” 陈玄德笑着说。 钱郁真的不知道是柴米油盐的生活把这样一个在刀口舔血那么多年的人变成了温暖的大叔,还是这人本来就是个温暖的大叔腻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而选择了柴米油盐。 总之很多选择,没有走到那个时候,现在的自己也不会明白那时的自己。 “嗐。我妈不管我,我是着急看林云泽的成绩。” “你看他成绩干嘛啊?” “看他能不能跟我一起去游学呀!” 陈玄德停下了裹粉的手,抬起头来顿了顿问到:“你们两个兔崽子什么时候关系那么好了?之前是谁要跟垃圾桶坐在一起也不靠近林云泽的?” 陈玄德说着,把关东煮递到了钱郁手上。 “嘿嘿嘿,往事不要再提。谢谢陈老师,我去坐会儿,钱已经微信扫过了。” 陈玄德看着总是混迹榕树下而被当成林云泽小弟的钱郁,捧着杯关东煮吧唧着嘴还不忘用鼻子哼歌,心情看起来是一片大好。陈玄德笑了笑,低头继续捯饬他的招牌鸡排粉了。 “你今天一直在哼的是什么啊?干嘛一直嗯嗯啊啊的。你要么就唱出来,要么就安静!” 下了早自习的林云泽忍无可忍的瞪着钱郁恶狠狠的说。 “我唱不出来啊!韩语的……” 钱郁委屈。 “…………” 林云泽扭头不管他了。 “不过啊,你说郁不郁闷,为什么很多听不懂的歌就那么好听呢。好听就想唱,唱又唱不出来,就只能继续听,听了又想唱,唱又唱不出来,就只能继续……” “哇靠!你特么还成话痨永动机了?别吵我!!” 林云泽很严肃的看了钱郁一眼,继续背诗:“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 “我去,你不会吧!今天都发考卷了,对完答案上完课就放暑假了!暑假了就去游学了!你还摇头晃脑啥啊!” “你是不用高考的是吗?” 林云泽真的有时候就不知道钱郁是怎么长这么大的,做事永远都只会看眼前这一步,天真得很绝对。 ☆、第6章 高三开始前的这一个暑假,总算在班主任黄志成的一声下课后正式开始。 “林云泽!!!!!” 钱郁终归是忍不住叫出声。 “林云泽林云泽林云泽!!!!!” 钱郁有点癫,表情有点甜。 林云泽知道钱郁想说什么,这人一向这样,脸上嘴上都藏不住事情, “停!我是自己想出去看看,你别给我这样一张脸。” “你不知道如果你不能去我会多伤心……” 钱郁说着捂了捂心口。 “那个……就是,那什么……谢谢你。” 林云泽没想到三个字说出来需要这么扭捏。 “谢什么,我又没给你卷子抄!那都是你自己考的!厉害了啊,压线老三。” 钱郁说着戳了戳林云泽手臂,然后两个人都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得前俯后仰。 出发那天,钱郁这个玩乐积极分子就比老师们晚了5分钟,是第一个到机场集合处的学生。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到了,就是没见到林云泽。 “钱郁!” 没等来林云泽就先听到一声急急的女声,钱郁转身后一脸的难以置信。 “??周晶??” 钱郁不知道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瞪得这么大,都瞪酸了。 “找你半天了!!!” 周晶显然有点激动,眼睛里有久别重逢特有的水汽,还有一点急急跑来的上气不接下气。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太巧了吧!!” 钱郁有点震惊了。 “不是巧……是我听说你们学校组织游学,就过来看看。” 周晶说着低下头。 “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学校组织游学啊??” “就……这不重要啦!你们酒店订在哪里?我得看看还有没有房间。” 周晶问到。 “你就一个人来?你家人不担心吗?一个女孩家家的,怎么跑这里来了啊?” 钱郁还是有点难以置信,心想她不会为了追我才来这里的吧?这真心可鉴日月了!怎么办……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 “我说了要去旅行,而且也是跟了团的。” 周晶说着指了指机场另一头有个小红旗的一小圈人。 “那你不跟团友一起吗?” 钱郁问到。 “你能不能帮我问问你老师,看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衣食住行我都自己负责,就是你们走行程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也想去看看学校。” 周晶一串问题明显是有备而来。 钱郁愣了愣道:“哦,额……好,你跟我过来吧。” 钱郁大致和领队的黄志成说了情况,这姑娘是自己之前学校的同学,很巧的在这里遇上,问了问都是学生能不能一起看看游学的学校和行程之类的,一番游说言辞恳切。 最后黄志成和几个老师商量后点头答应了,也答应帮周晶在同一个酒店安排个房间方便接送。 “位子都是定好了的,咱们下了飞机悉尼机场见吧。你的手机没换号吧?微信还用吗?” 周晶问到。 “哦,手机号码换了,微信号没换。” “嗯,那……你能把我加回来吗?” 周晶低了低头。 “哦。好。那个,不好意思啊……” 钱郁当时用他特有的不带走一滴露水的方式解决了周晶,这下有硬吃回头草的奇特心情。 “没事。” 周晶笑了笑,挥了挥手就往自己旅行团的方向回去。 “呼……” 周晶走了以后,钱郁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个时候走过来的林云泽轻轻拍了下钱郁背着包的肩膀,笑盈盈的说到:“你什么表情啊?做什么亏心事了?” 眼神往小红旗那里的一袭白衣少女看去。 “卧槽吓我一跳。” 钱郁骂了一声回头。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林云泽波澜不惊的说。 “哦?你是什么鬼?幼稚鬼?切。” 听起来钱郁明显更幼稚。 班主任黄志成安排林云泽、陈亮和钱郁一起坐在机舱右侧靠窗的三人位置,本意是一个英语好的带着两个英语差的。其他人虽然也都是这样安排,但是总感觉就是特别偏疼他钱郁,一个是他同桌一个是他前桌,不需要尴尬的跟不熟的人挤在飞机上九个多小时,让钱郁如释重负。 钱郁因为登机的时候蹦太快先到的座位上,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往窗口方向坐下,跟在后面的林云泽就在中间的位置坐下,当陈亮过来的时候他把林云泽拉起来自己往中间的位置坐下,让林云泽坐靠过道的位置。 “你坐外面,你负责讲话。” 陈亮对林云泽说到,林云泽想想有道理也就坐下了。 “诶诶!你看这是菜单吧?wine!有酒耶。” 钱郁拍了拍身边的人说到。 “我们是学生团!你觉得空姐会给你酒吗?” 还没等林云泽骂他,陈亮已经先开口了。 “卧槽??怎么是你!” 钱郁被陈亮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林云泽在身边,拍得很顺手。 “我坐外面空姐找我说话我怎么办!” 陈亮说得真挚,钱郁都没脸接话了,因为这种语言不通的窘迫感觉,他懂! 林云泽第一次出国,所有的人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新鲜陌生的。但是他就是有泰山崩于前能拿石头砌长城的那种人,越是心里不安的时候,脸上就越是淡然冷漠,就怕一个细微表情暴露了他的慌张。 “Two chicken rice and one beef pasta, please. ” “No problem, anything to drink?” “Yes, two Pepsi max and one sprite, please.” 钱郁的羡慕很认真,“哇,你可以啊!这么流利的吗!” 林云泽按下内心有点慌张的情绪和第一次跟外国人说话微微颤抖的指头,对着钱郁方向撇了撇嘴,假假的笑了笑。 “帮我点了牛肉意面和雪碧了吗?” 陈亮问到。 “嗯,点了。” 林云泽答道。 “那么多选择你俩为什么吃一模一样的。” 陈亮摇摇头,一副暴殄天物的表情。 “你干嘛学我!” 林云泽对钱郁突然来了一句。 “卧槽,我还没说呢。你干嘛学我!” 钱郁也不甘示弱。刚刚看菜单的时候两人明明是异口同声的,怎么就我学你了! 因为是隔夜的航班,吃饱喝足后客舱的灯光就调暗了,昏昏暗暗的浅蓝色灯条沿着飞机行李舱上方长长的延伸出去,灯条虽然是平行的,却挡不住光线交错。 林云泽看着交错的浅淡蓝光发着呆不久,耳边就响起了陈亮的鼾声如雷。这声响对男生来说并不过分,就是大家挤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一点点声音就变得无比清晰了。特别是林云泽这种本身对与人近距离接触有抵触的人,现在就更是局促不安,睡意全无了。 陈亮睡着睡着,整个人随着机舱时不时的晃动一点点往右边靠窗的钱郁的方向倒去,最后干脆脑袋直接枕在了钱郁那边座椅的头靠上了。 林云泽看着钱郁闭着眼,脑袋抵着窗框,安静的神情让人看了很安心。林云泽被自己这一闪而过的念头惊到了,摇了摇头暗骂了一句,困癫了吗我这是。 突然一个比较剧烈的颠簸,没把陈亮颠醒,倒是让林云泽听见哐的一声,转头看看是钱郁脑袋重重磕到窗框面板的声音,只见那人果然睁开了眼睛,明亮戏谑的神情又重新占据了刚刚还安静祥和的侧脸。 “能不能行了!” 钱郁说着摸了摸额头撞到的地方。 “诶码卧槽。” 钱郁不由自主的叫了一声,想来是突然转头,看见差点就要趟自己身上的陈亮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哈哈。” 林云泽因为一直看着这一切,不小心笑出声。 “笑什么笑!” 钱郁说完看见林云泽明显已经有点疲惫的脸色,顿了一会又问到:“你怎么不睡会儿?” “睡不着。他……” 林云泽说着指了指陈亮说,“太吵。” 两人点点头,心照不宣。 “喂。陈亮,你起来!” 钱郁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把陈亮摇醒。 “哇靠!你干嘛啊!” 林云泽马上出言阻止,但显然是来不及了。他刚点头不是这个意思啊,这人是鸡脑吗! “干嘛啦!吵死了!” 起床气明显的陈亮掰直了一直扭着的腰就要接着睡。 机舱太矮,钱郁直接解开安全带弯弯的站起来,伸手要把陈亮也一起拉起来。起床气没过的陈亮甩开他的手说到:“别吵!不要逼我揍你!” 又一个接着要睡的姿态。 “你最好是打得过我!你起来,滚里面去。你个死变态,差点要睡我身上了。” 钱郁话里的嫌弃很真心。 陈亮不情不愿的睁开眼睛,想起来刚才自己的姿势的确是基本就差睡钱郁身上了,那个画面让他不敢细想,悻悻然解了安全带就往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毯子一拉脑袋靠在窗框上,又一脸餍足的继续睡了。 林云泽用手肘撞了下钱郁的手臂,“钱郁我发现你脑子是真的有问题啊!也就是陈亮脾气好,你要是敢这样吵我,我直接把你当场拆零了!” “睡吧。” 钱郁没有对林云泽的指责多加废话,看着林云泽疲惫的眼睛很认真的说到。 “嗯?喔……好。” 林云泽被那份认真看得讪讪的,竟然真的隐隐有些困意,便也不多说什么靠着椅子闭目养神了。 ☆、第7章 林云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应该睡得还挺沉,眼睛很累睁不开。能感知到因为飞机摇晃,自己的脑袋也跟着前后左右的晃,却没有能量可以醒过来,可怜的脖子啊……林云泽在睡梦里还同情了下自己命运多舛的颈椎。 不知过了多久,神思有点清醒,林云泽觉得自己的脑袋好像靠在了个有点硌人的地方,不像座椅头靠的棉絮那么软,虽然不软却是个暖暖的角度很舒服的所在,于是安心又接着睡去。 林云泽再次睁眼的时候,睡意去了六七成。从一睁眼的那刻他就觉得不对劲,不知道为何视线所及是个呈45度角的画面,耳边有闷闷的跳动声响,听起来很像心跳。而后他惊奇的发现,自己的脑袋上,有……一!只!!手!!! 多年来泰山崩于前砌长城的林云泽稳了稳自己的气息,没有多余的动作,而是仔细的琢磨了眼下的情况。 他视线能及的这条裤子,是今天集合时看见的钱郁的那条黑色工装裤。 自己和钱郁的距离加上现在的这个视角,那么自己应该是靠在钱郁的哪儿呢?肩膀!这么硌人肯定是肩膀。 脖子和椅子中间的缝隙被手臂一样的触感填满,很大程度减少了他的颈椎酸痛。 还有脑袋上的,这绝对是一只手!因为林云泽能感觉到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扶在他的鬓边左耳上。 琢磨清楚了自己现在是以什么小鸟依人姿势被环在钱郁臂弯和躺在他肩膀上的林云泽,又开始琢磨怎么不动声色的起身才能不那么尴尬? 毕竟,钱郁刚刚还骂陈亮是个死变态的……现在自己这个处境,不能说心无杂念,但是死变态也是断不敢当的! 就在林云泽还在脑子里天人交战的时候,飞机遇到气流开始颠簸,基本就在同时,他感觉到在耳边的手轻轻的抬起扶住了他的额头,于是他还是以一个稳稳的姿势躺着一点多余的摇晃都没有。 嚯??原来是这样的操作。尴尬……非常尴尬…… 是自己睡着的时候扑过去了吗?这要怎么收场?林云泽心想,不管了,醒都醒了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 趁着飞机颠簸,林云泽假装好像被摇醒一样坐直了身体,调整了下坐姿侧过身子就往过道方向转过去。 林云泽先前只想着趁机离开钱郁的肩膀,却忽略了在他脑袋上钱郁的手。 他一坐直身体,钱郁的手就从额头滑到了他脸颊边,他又侧身转头往过道那边靠过去,一波操作直接就是把脸实实在在往人家手掌上贴的节奏。 然后,他能明显察觉到钱郁的手顿了顿后马上快速的收回去了,一副被无良恶霸轻薄的小媳妇模样。 哇靠!天有绝人之路!林云泽心想,这架势明天是不是只有让钱郁揍一顿才能解决了? 虽然睡着了被人神不知鬼不觉揽着的人是他,但莫名其妙的总觉得好像是自己调戏了良家少年郎,亏心得很。 转过身以后,林云泽的脸不自觉的拧得像咸菜,他明明白白的意识到从得知自己被抱着后他就一直微微起着反应,在听到钱郁的闷闷心跳时,在他的脸贴在钱郁暖暖的掌心时…… 哇靠!林云泽你是不是有问题!特么的死变态!林云泽暗暗骂着自己,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陷入自我怀疑。 飞机上虽然有引擎的轰轰声响,但林云泽还是听见了旁边钱郁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听起来像是如释重负。这下林云泽火气就有点上来了。 讲道理好不好!又不是我发挥主观能动性靠过去的,就算是,你也大可以把我推开啊!抱着我又叹气算怎么回事!被人看见我成什么了!你特么的才是死变态吧! 林云泽在心里和钱郁讲了一通大道理,有理有据,铿锵有力。但是此时的林云泽在钱郁看来,依旧是转身向着过道靠在椅子上睡得好像挺踏实的姿势。 为了将挺尸演得彻底来最大程度的化解尴尬,林云泽维持同一个姿势很久没动,直到客舱的灯光亮起来后他才又坐直了身体,一副睡意朦胧刚醒的样子,梁朝伟可能都不敢这么演! “醒了?” 钱郁轻轻的询问声传来。 “嗯。太亮了。” 林云泽微眯着眼睛说到。 “睡得好吗?” 钱郁眼里没有林云泽以为会有的那些戏谑,而是很真挚的询问。 “嗯。挺好的,就是脖子有点酸……” 林云泽的本意是说他演挺尸的这段时间脖子酸。 “啊?哦。还是会酸啊……” 钱郁以为是自己终归没能护保护好他的颈椎。 灯光一亮起来,周围乘客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林云泽和钱郁同时感觉到,那些狭小空间里昏暗光线下的浅浅恻隐,微微悸动,水过无痕一般突然径自没有了踪影。 钱郁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之前在看见林云泽脑袋跟敲钟一样的时候会伸手把他揽进怀里护着,林云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之前听见钱郁的心跳会呼吸加速,两个人各自在自己的脑海里兵荒马乱。 飞机降落后众人各自伸着懒腰,班主任黄志成就纳了闷了,明明都还是十几岁的孩子,坐个长途飞机一顿唉声叹气,感觉自己就跟带了个夕阳红的团一样,说着下意识的扭了扭自己的老腰,也哎了一声。 “腰要断了……不行,太难受了。” 在行李转盘前陈亮扭着腰抱怨着。 “我姥姥说了小孩儿没有腰!七十岁才长腰眼呢!” 拿了行李,陈亮和林云泽正要往集合的中门走去,看钱郁磨磨唧唧呆在原地没动陈亮才忍不住转身问他:“钱郁你干嘛呢!人来了魂没跟上吗?” “我去你的!我那啥,跟我以前的同学约好了,在这里等她一起走。” 林云泽转头看了钱郁一眼,陈亮不淡定了:“什么??你以前的同学???” 钱郁有点不好意思:“嗯。就以前家那面儿的同班同学。” “哇!!!真假的。什么缘分啊,这么远也能遇见??” 典型宿命论的南方人陈亮震惊。 “不知道,反正就真挺巧的……老黄也答应了,后面她会跟着我们一起走行程,看看学校什么的。” 钱郁说罢看向林云泽的方向,只见林云泽正在看手机不知道看什么非常聚精会神。 “哦豁?她?哪个她?她还是他?” 陈亮挑了挑眉,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你别特么无聊了!你们先出去吧,姑娘家可能比较慢。” 钱郁说完还是看着林云泽的方向,对方还是聚精会神的玩手机。 “姑娘家?好啦好啦,我们就不打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钱同学!哈哈哈哈。” 陈亮说着往林云泽方向走去,勾肩搭背推着林云泽往集合处走,林云泽始终没有再转身看钱郁一眼,或是跟他说一句话。 “啧。啥情况,跟做了亏心事一样!我有病吧!” 钱郁自言自语了一句。 没多久周晶又气喘吁吁的跑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位置比较靠后,下飞机用了一点时间。” 周晶说罢笑了笑,眼睛微微眯起来,有点像林云泽笑起来的样子。 周晶的眉眼多了风情,林云泽的弯弯笑眼更像横在眼前的一座小桥让你无法视而不见,自有他自己的宁静悠远,别有洞天。 周晶乖巧的跟在钱郁身后上车,看到钱郁招手跟一个带着耳机穿着涂鸦白毛衣的好看男生打着招呼,那人戴着耳机眼看窗外,好像没看见钱郁一样。 钱郁屁颠屁颠的跑到林云泽身后坐下,拍拍他的肩膀示意自己过来了,周晶看到那个好看的男生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窗外,表情冷冷的。 “嗨!美女。我是陈亮!钱郁的同学。你好呀~” 风流浪子陈亮风流的开了口,跟坐他身边的冷冷的林云泽形成鲜明对比,上蹿下跳的没一刻安静。 “你好,我是周晶!是钱郁的,前……同学。” 周晶甜甜笑着答道。然后俩人就自顾自的聊起天。 钱郁坐在林云泽身后,从车窗玻璃上看见林云泽倒映在玻璃上面的长睫毛,不解风情的摄人心魄是最高级的撩人法则,钱郁在心里默默摇头啧啧称道。 一车子的少男少女,好像永远用不完的力气,长途飞机下来后直接接上市区观光的行程也没人抱怨一声。 大巴车停在悉尼市区的central车站附近,三个大学生模样还有一个中年女士已经等在路边了。 中年女士声音温柔的跟几位老师打招呼:“老师们好,我是大家的向导Ella,这三位是来帮我的学生,Jessica,Joyse,Selina,后面几天都会陪着大家一起。” 钱郁看了看那三位面容姣好的留学生,又看看自己身边这个面容更好的高中生真是怎么看都顺眼,自己同桌果然天下无双。钱郁笃定的点点头。 ☆、第8章 林云泽转身微微歪着脑袋看着钱郁,这是他遇到疑问时的无意识动作,歪头后定定的看着你也不言语,直到你给出他所疑惑问题的答案为止。 钱郁显然已经摸清了林云泽的这个习惯轻轻的说:“我是觉得,那仨留学生根本不如我同桌面容姣好!” 说完更笃定的点了点头。 林云泽皱了皱眉,“你是不是有病啊?!” “你是不是有药啊!!” “智障!” 两个人又不约而同的傻笑起来。 这个时候突如其来的一个甜甜女声吓了俩人一跳:“你俩笑啥啊那么开心!” 周晶笑笑笑问到。 “哦,没什么。我们俩人时不时就这样脑抽,别管我们。” 钱郁突然就没了兴致。 大家去了最负盛名的悉尼歌剧院,悉尼塔,海港大桥等等有名的景点,林云泽拿着手机远离人群自顾自的各种咔嚓咔嚓,好像没带眼睛一样近乎执著的要记录下点点滴滴。 钱郁好不容易在周晶对着海港大桥下的海湾赞叹发呆的时候,迅速闪身遁到了林云泽身边。林云泽余光看见钱郁鼠窜的动作,最后选择视若无睹。 主要是林云泽不知道钱郁一连串动作干嘛像是背着什么人跑来一样,妈妈平时看的狗血家庭连续剧里的偷情,是不是就是这样的操作? “你怎么一个人啊!” 钱郁走近问到。 “我要是半个人站在这里不会吓死你吗?” “哈哈哈哈哈。你怎么啦?谁惹我们一哥了!” “你啊!滚开,别挡我镜头。” “我干嘛了!要处决也得先判刑啊!” “你干嘛了我怎么知道,看你不顺眼,好狗不挡道!” 林云泽说完继续咔嚓咔嚓的拍着。 嘿,这小伙。前一秒钱郁还觉得林云泽这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还挺蠢萌可爱,没想到自己屁颠屁颠的过来却被林云泽莫名其妙的一阵数落,自顾自反省不出个所以然。 林云泽看了看在自己身边陷入沉思的钱郁不禁有点好笑,正要出言缓解下他的痴傻劲,就看周晶又是一阵风驰电掣目标很明确的向着钱郁跑来。 “怎么一转身就没影儿了你!” 周晶有点娇怒的说到。 “林同学你也在啊!拍的怎么样?我看你那手机从下车就没放下来过。哈哈哈。” “嗨。” 林云泽僵硬的打了个招呼后说到:“不拍下来没多久这一趟就像没来过一样都忘记了。” 钱郁在一旁斜眼看着心想,丫的,跟别人笑得春风和煦,跟我就恶语相向!哼,中国驰名双标啊! 晚饭后日暮降临,市区华灯初上,Ella安排大家饭后便回酒店休息算是结束了第一天的行程。 酒店就在市中心,不是高级的星级酒店,更像是装修豪华的家庭式公寓,每个房间还带个小厨房,在异国他乡有点别样的温暖。 林云泽拎着包基本是抢到了老黄面前,目的就是要第一个拿到房间钥匙,然后他本来的打算是开门做生意一样,敞开大门看看命运的签会让他和谁遇见! 陈亮颠颠的一个闪身直接站到林云泽身边:“这位爷,在下便从了爷吧!” 林云泽闻言眼睛都不抬,起手就要揍他。 一个眨眼的功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钱郁也一个闪身站到了林云泽身边。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地对老黄说:“我跟他睡!!!” 林云泽:“……???” 陈亮:“……蛤???” 同学们纷纷侧目…… 班主任黄志成临危不乱:“哦,好啊。那你们睡一间吧!” “那我呢!你这个负心汉!” 陈亮在身后嚎叫。 因为林云泽太积极的缘故,其他同学都还没拿上钥匙,所以上楼的电梯也只有他俩了。 钱郁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话就不能说完吗!省略句子的语言陋习就不能改改吗?!明明是我跟他睡“一间”!这样完整的一句话说出来不好吗!众目睽睽下,我跟他睡是什么鬼!!! 林云泽不知道今天为什么看到钱郁就一阵邪火压不住,但是细细想来钱郁也没有做错什么,于是率先开口打破沉默:“你怎么没去照顾那个女生?她自己一个人能行吗?” “嗯?” 钱郁愣了一下才继续回到:“哦,你说周晶啊。有老师会帮她的我跟着瞎操什么心啊。” “女孩子费那么大力气查你追你,你会不会太冷漠了。” 林云泽看着钱郁的眼睛问到。黑黑的瞳孔好像在对钱郁进行人格审问一样。 “查我???” 钱郁没管后面的话,因为林云泽说的和自己想的不谋而合。也是为什么自己看到周晶后会浑身不自在的原因,觉得就像被无时无刻窥探一样特别不舒服。 林云泽心里又是那句长期萦绕在心的疑惑,这人是不是鸡脑啊? 周晶是怎么知道钱郁搬到哪个城市,怎么知道钱郁读哪个学校、哪个班级,怎么知道钱郁会参加游学,又是怎么知道钱郁会在几号出行的。林云泽觉得这所有的一切他都懒得深究了,也着实跟他没有关系,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侦查能力简直无敌了。 女孩子家家想来也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就是喜欢得厉害了,连做出这样跟踪的行径也觉得自己爱之深、追之切,必然是无罪的吧。 虽然心里一番分析长篇大论,但林云泽面上只是淡淡的答了句:“嗯。不然呢?” “卧槽!默契!这一学期同桌真是没白做,我也是这样想的!” 出了电梯钱郁追在林云泽身边嘀嘀咕咕唠唠叨叨的,说自己在机场被周晶叫住真是吓坏了,看网上某些明星被私生饭追得拔腿狂奔的绝望,他竟然有点体会到了。 “就你?明星?” 林云泽打开房门,斜了眼钱郁。 “怎么着!就爷我这姿容,还不得让人给我刷个火箭的!” “我给你刷个窜天猴吧,一飞冲天,跟你吹的牛逼肩并肩!” 林云泽说着把行李箱往墙边一倒,直接一个大字仰面朝天砸到床上。这一程长途飞机下来,他的腰快不是自己的了,摊平后不自觉的诶唷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腰肌多强健呢!合着也不过如此。啧啧啧。” 腰酸背痛的钱郁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资格嘲笑林云泽。 林云泽不理他,长途飞机不说,假装挺尸的那么长时间的确让他的腰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对于昏暗机舱里自己的莫名其妙,林云泽不想多想。 钱郁进门后不停唠唠叨叨,林云泽懒得理他自顾自整理行李,抽空烧了壶热水就洗澡去了。 林云泽霸占洗手间香汤沐浴时,百无聊赖的钱郁收到周晶发来的消息。 周晶:你休息了吗? 钱郁:没呢,林云泽霸占着洗手间半天了,我洗洗才睡。 周晶:哦。我在219号房间,你可以帮我个忙吗? 钱郁:咋了? 周晶:麻烦你去楼下小超市帮我买个泡面和牛奶吧,饿死了!晚上都是海鲜我没怎么吃。 周晶:我一个人不太敢出去,如果实在不方便就算了,睡一觉就吃早饭了。 钱郁:哦。小事儿。我现在买了给你送去。 钱郁也没多想,听着洗手间还有哗啦哗啦的水声,跟林云泽说话他肯定也听不见于是就自己出了门。 买完东西去往周晶房间的时候钱郁心里更加忐忑,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敲了敲219号的门,没等几秒周晶便奔出来开了门。钱郁心想小姑娘想必是饿极了,都急红眼了要。 “谢谢你啊钱郁!” 周晶接过钱郁手上的东西就去水壶边捣鼓起来了,水早都开了就等钱郁送来泡面这东风,牛奶也倒进了周晶自己带的一个黑底的星空马克杯。 “那你吃着啊。我先回去了。” 钱郁说着都没打算继续往房间内走,转身就要回去。 “诶你别走啊,进来坐会儿,我给你热了牛奶。” 周晶说到。 “我去,合着那牛奶是给我的啊?” 钱郁这才关了门在沙发上坐下。 周晶没多说什么,轻轻的递给了钱郁装着温热牛奶的星空马克杯。 “这杯子好漂亮啊,这图案还有点眼熟。” 钱郁看着杯子上的图案说到。 这杯子上印着的很像自己微信上转的NASA发的星空图“Galactic Attraction”。 当时钱郁就能知道个attraction是吸引,看不明白galactic是个啥玩意儿便想问问林云泽,没想到林云泽一看也非常喜欢这图,还让转发给他。 钱郁一时高兴也就忘了深究那个看不懂的单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反正知道这幅图是个吸引就是了,管他是什么性质的吸引。 不同于当时转图片给林云泽的欣喜,这时候的钱郁明显是有点局促的。怎么这么巧他在微信分享了这图,周晶就那么巧的有这个图案的杯子? 而且钱郁很笃定的是周晶在昨天之前早就已经不是他好友了,NASA发的星空图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怎么偏就是这张,世间真有这样的巧合? 作者有话要说:月黑风高独处一室,男男授受不亲。 ☆、第9章 “是吗?星空大同小异,我也觉得很好看就去定制了。” 周晶坐到了沙发上挨着钱郁继续说到:“你喜欢就好,本来就是要送你的。” 说完甜甜的笑了笑。 “我怎么好夺人所爱呢!” 钱郁傻笑。 “真爱了,哪里会管是不是他人所爱呢?” 周晶依然甜甜的看着钱郁,眼里有执著得近乎痴迷的神态。 周晶和钱郁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气氛有点微妙的尴尬。钱郁是因为被窥探的不适感越来越强,周晶则看起来面带羞涩像是要说什么。 “那个……钱郁……我有话想跟你说。” 周晶红着脸开了口。 钱郁一愣,转头看了一眼周晶,发现她又是害羞得连脖子都红了,便柔声的问了句:“嗯,想说什么?” “我……你肯定也知道的……那个……我……我喜欢你!” 周晶又对着钱郁来了场旷日持久的告白,上次告白还是在高一入学。 “嗯。我知道啊。” 钱郁都佩服自己的脸皮,怎么会口不择言到这种地步。 “你……你呢?” 周晶说着脑袋低得更低了,完全没看到钱郁的一脸问号。 什么我呢?我什么呢?我从来就没有对你有过班长是个好姑娘天天给我带早餐以上的任何想法啊。我啥啊我!这要怎么收场?…… “那个……我吧……” 钱郁支支吾吾琢磨着怎么可以把话说的委婉一点。 一而再的拒绝,理由总要一样才显得诚恳,于是仔细琢磨上次自己想的是什么借口。 还没想出个什么头绪,钱郁突然就看周晶好像下了很大决心一样,转身通红着脸看着自己,眼里有不加掩饰的野心,她双手颤抖着捧着钱郁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 钱郁:卧槽??这什么操作??莫不是要强吻?? 就在周晶倾身向着钱郁并马上要碰上他嘴唇的时候,钱郁突然蹿起身直挺挺的站着,心里暗道一声:卧槽,好险! 周晶的双手突然没有了支撑加上身子微倾重心不稳,风中残烛一样跌到沙发上,画面看起来非常不怜香惜玉。 “对不起对不起!我……啊,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那啥,我,我对你真的就只是同班同学的情分,绝对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更不是在玩什么欲擒故纵!!” 钱郁语无伦次的说。 卧槽太不是个男人了钱郁你!欺负女生算什么英雄好汉啊。即使心里这么想,看到周晶还保持着跌下去半趴的姿势也的确有点同情,但钱郁始终都没有伸手去扶一把周晶或是说什么安慰的话。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周晶执著的要一个答案。 “没有。” 钱郁答得斩钉截铁。 “那为什么不能试着接受我?” “从来没想试过。对不起,这个话题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说多了朋友都做不了了。” 钱郁淡然的说到。 周晶坐起身,语气颓,“是啊。不过,应该是我说对不起。很久以前你明明就已经给过我答复了,是我不死心。” “我还应该谢谢你一如既往的这么坦率,不给我任何幻想和后路。” 周晶没再看钱郁一眼,低着头也不再言语。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趁热把面吃了吧,明天的行程估计也还挺紧张的,还缺什么就告诉我。” 说着钱郁转身出了门。 周晶在听见关门声后,仿佛熄了火的热气球,从万丈高空坠落,粉身碎骨。 林云泽看钱郁回了房间跟输了的斗鸡一样,不知道这家伙受了什么刺激了问到,“你干嘛啊?魂不守舍的。” 钱郁摆了个大字瘫在沙发上嘀咕,“我差点晚节不保!这一天天的,这操作谁受了!” 从来没有八卦之魂的林云泽看了眼有点反常的钱郁也没多问,顺手给他倒了杯热水慢悠悠的踱步过去在钱郁身边的一个单独的小沙发上坐下,探身把热水放在了钱郁眼前。 “诶我就纳了闷了,我是不是有问题啊?” 钱郁突然直挺挺的坐起来看着林云泽很认真的问到。 “是啊!” 林云泽深深的回看,不疑有他的回答。 “卧槽,我就知道不能问你这种问题!” 钱郁说罢,眼睛突然抽筋了一样。 他看见林云泽刚刚洗完澡出来,穿着纯白T恤的身上还有热水浇过的淡淡红色,头发没吹湿湿的刘海耷拉下来浅浅遮住了一点眼睛,看起来特别乖巧,很像可怜巴巴望着人的落水狗…… “哈哈哈哈。太可爱了。” 钱郁又一个不小心把心里的嘀咕说出来。 “嗯???” 林云泽闻言微微歪了歪头,想不通钱郁为什么突然对着自己这样说。一副上下求索的眼睛定定的望着钱郁。 “额……那啥……我是……说那个……那个谁来着,周晶!!我说她呢。” 钱郁说完自己都傻了,这是什么闻所未闻的口不择言啊!!! 林云泽:“嗯???” “嗐,刚刚我不是出去了吗。” 钱郁知道林云泽这歪头求知的架势,不给他解释清楚了绝不罢休。 “是周晶让我去给她买泡面,小姑娘晚上没吃饱。” 随后,钱郁一五一十的、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What?!” 林云泽不再歪着脑袋了。 “对啊,你都不知道有多险!还好哥儿们我敢情还练过!不然就着了那小妮子的道儿了!” 钱郁说了扬了扬头,一副标榜自己虎口脱险的骄傲。 “哦。那可爱在哪里啊?” 林云泽不知道钱郁形容的那一串事情到底跟可爱哪里有半毛钱关系,在他听来钱郁就快把周晶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了。 “诶?啥?啊……就,这样真性情,太可爱了啊!” 钱郁都要跪服自己的胡说八道了。 “哦。” 林云泽哦了一声起了身,趟到床上玩手机了。 钱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伸了手准备去拿林云泽放在桌子上的热水,鬼使神差的在眼前回放起了刚刚林云泽探身放杯子时候的画面。 湿刘海,干净的眼神,白色T恤下微微泛红的皮肤,还有音调微扬好像把问号都读出来的林云泽标志性的“嗯?”,所有的一切都在隐隐骚动着钱郁自己都不太清楚的某一条神经。 卧槽,真尼玛有病吧你钱郁!真有出息啊,让个小姑娘吓弯了?!钱郁甩了甩头,看了眼聚精会神玩手机的林云泽,压下那条痒痒的神经蒙头大睡去了。 在悉尼的第二天便是正式开始游学行程了,一行人早上先是去了悉尼大学午休以后便是拜访当地著名的所谓重点高中。 钱郁这样的伪学霸看见同年级的数学题难度都差点笑出声,碰了碰林云泽的手臂低头咬耳朵,“这难度也不是说特别低,但是像你这种水平来这也是神童了!” “同学们可能看到这里的教材相对于国内来说要简单很多,实际上也的确是要简单的。这里的中学会花很多的时间在培养学生的社会性和多样性,除去必读的几门课会有很多的课外学习班和活动让学生参与。有体育类的有文娱类的,并不只是一味的只要求读书成绩的。” Ella笑容可掬的说着,不知道是不是看到钱郁鄙夷的神情才决定解释一番。 接下来的行程是让中国来的三十个学生和这所学校里的三十个学生两两结对子,互相认识互相了解对方国家的风土民情。 钱郁低声暗骂,“我去!开玩笑吧!” 就在Ella和学校老黄在安排对接的时候,钱郁左看看陈亮,最后把眼睛定在了自己右手边的林云泽满眼恳求。 “Ella说了两两对接!自求多福吧。” 林云泽说到。 “你小子有没有良心的啊!” 钱郁都快急眼了。 “没有。” “你不要总是给我泼冷水,有本事打一架。” “在这里展现中国功夫吗?来啊。” 林云泽朝钱郁勾了勾手,就差原地扎个马步道一声请了。 “你们是不是智障啊!丢人不要丢到国外好吗。我反正两两来不了,我就赖定你了。” 一旁的陈亮看不下去搭话,就差坐地上抱林云泽大腿了。 “那我也赖定你了。” 钱郁二话不说朝林云泽靠得更近了,要不是人太多他可能早都抱上大腿了。 林云泽:“…………” 这时老黄说话了:“你们这些小兔崽子一脸的慌张丢不丢人,不两两结对了,跟在飞机上一样三个人一起和对方的三个学生一起,六个人一个小组。” “诶码我去,给爷吓哆嗦了。你让我对着个老外侃天侃地不如直接砍我来得痛快!” 钱郁长舒一口吸后说到。 就在林云泽要搭话的时候就听到身边有个非常活泼的女生声音:“hey guys! how are you! ” “ 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陈亮流利的对答!学了十年的how are you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Oh, just fine What happened By they way, my name is Hannah, nice to meet you guys.” 林云泽看见来找他们搭话的是三个当地金发碧眼的学生,估计就是老黄说的三三结成小组的对方三人了。 活泼的女声主人是个蓝眼睛的明朗少女名叫Hannah,笑得明媚灿烂的看着他们。 无奈钱郁和陈亮祭出了\"I’m fine thank you and you\" 以后再也憋不出一句话了,支支吾吾、手舞足蹈、鸡同鸭讲的场面非常凄惨,林云泽只好担任起了中澳交流的交际花。 ☆、第10章 Hannah,Olivia和George是彻彻底底不懂任何中文的本地人,鸡同鸭讲下六个人竟然还能玩了两个小时,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虽然互相并不能太完全的流畅交流,但好在林云泽负责翻译给钱郁和陈亮,hannah最聪明负责翻译林云泽的中式英语给Olivia和George,这一小组一派其乐融融。 七月的悉尼准确来说还是冬天,天黑得特别早,所以Ella早早的便安排大家在一个绿意盎然的公园里吃澳洲国宴——烧烤! 一团团的点上了篝火,一簇一簇的配上阵阵弥漫的烧烤香味,人人一脸餍足。 独自和钱郁在公园里一个大湖边的林云泽问了句:“陈亮跑去哪里了?” “我哪里知道,可能是George要带他去看个啥,俩人勾肩搭背就走了。” “他真的是个自来熟。对了,那姑娘呢?周晶。怎么今天一整天没见到她人啊?” “林云泽你直说了吧,你是不是喜欢人家?一见钟情?一天天的净知道打听。昨天关心她有没有人帮忙,今天又关心她人在哪里。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些闲心啊!” 钱郁越说心里越是有丝丝的酸味。 “恶人先告状……是你自己说差点被强吻了还说人家太可爱了,才多久就翻脸不认人啊?渣耶你!” 林云泽白了钱郁一眼。 钱郁懒得再多辩驳,“她上午给我发了个微信,说是后面的行程就跟旅行团去玩了,花了钱也不好直接浪费。” “人家就是为了浪费钱来的,结果你看看你做的是人干的事情吗?!男子汉大丈夫,有人要强吻你,眼睛一闭,硬受了就好了嘛。噌的一声站起来还让人家跌倒,你还是人吗。” 林云泽啧啧啧的看着钱郁摇头,一眼的鄙夷。 “林云泽我发觉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是吗?” “我坐着说也不腰疼。” “行,那现在让内谁,内谁,Hannah,就让那小姑娘马上把你摁墙上,你怎么反应?” 钱郁想不到该怎么形容自己当时的无奈随便就找了个人来应景,希望林云泽能明白自己当时的窘迫。 “我想想啊!嗯,我觉得还是眼睛一闭硬受了就好,也不损失什么啊!” 林云泽一脸坦然。 钱郁被呛得半天没话,最后憋出一句,“你是不损失,但我会损失我的初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初吻……钱郁你要脸吗!!” 林云泽没忍住大笑出声。 “艹!我没法跟你沟通了,死去吧你。” 钱郁说着当着林云泽的面佯装要大脚一踹把他踢水里。 林云泽条件反射的伸手拉住钱郁,钱郁根本没有真要踹他下水的意思,也知道在这个情况下林云泽肯定得伸手抓个东西,所以就在林云泽抓住他时回手拉着林云泽往后退了几步离开湖边。 后退的惯性力道不小,林云泽明明没有被踹到但是自己这样一顿乱抓乱了重心,又被钱郁拉着退后了几步,最后竟然整个人直直撞进了钱郁怀里。 “咚咚,咚咚。” 贴着钱郁胸膛的林云泽又听见了强有力的心跳声,霎时就要脸红。 脑袋上方钱郁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嗯,还是你说的对。有人投怀送抱,眼睛一闭硬受了也没什么损失。” 林云泽和钱郁本来就身高相当,林云泽是被拽得失去了重心才跌到钱郁怀里靠在胸膛上。这个时候听见钱郁这样的讥笑自然不会善罢甘休,林云泽直接脑袋一抬就站直起来。 这一站,直接照着钱郁下巴重重撞过去,撞得钱郁平地倒退了一大步,捂着下巴脑袋里嗡嗡作响。 “艹!林云泽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你才有病!没磕死你算你命大。” 林云泽气恼,不是气钱郁,更多的是气莫名其妙听见钱郁心跳又有点呼吸急促的自己。 “我就几分钟不在你们两个又闹起来了……”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陈亮边走边恨铁不成钢的说到。 “你再看!再看我给你眼珠子挖出来!” 钱郁看到林云泽直盯盯的看着自己气不过说到。 “你再叫!再叽叽歪歪舌头给你□□!” 林云泽自然不甘示弱的怼回去。 身高不够弹跳来凑的陈亮无奈的摇摇头蹦起来,一手兜着一个人的脑袋就往中间的篝火那里走去,“肉都好了,你们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打情骂俏!” “打情骂俏个鬼!” 钱郁和林云泽异口同声骂到。 陈亮在心里笑得放肆,这两个人都不知道自己跟对方有多相像,怕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吧。 这场洪门篝火烧烤宴,果然是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花式对抗! 先是澳方两个男生表演了滑板技巧引来阵阵尖叫,又是几个女生表演了阿卡贝拉多声部合唱得到满堂喝彩。 轮到中方代表的时候,大家无备而来,显然有点捉襟见肘了。加上中国学生普遍含蓄,有才艺的个个效仿扫地僧,若不是身不由己绝不名动江湖!毕竟中国老话说的好,“才”不外露嘛! 就在老黄站起来就像平时上课一样要点名让人出来表演的时候,钱郁突然噌的一声站起来,碰了碰林云泽的肩膀问到:“你看对面那男的是不是带了吉他,你去跟他问问看他借不借我。” 因为钱郁在老黄要点名的时候突然站起来,所以这个时候两方阵营的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钱郁看他的下一步动作。 “你快去问问啊!” 钱郁又顶了顶林云泽的手臂催促到。 林云泽这才好像还魂一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去跟那个男生商量,没过多久就看见那个男生不太情愿但是还是把琴包交到了林云泽手上。 莫名其妙的集体荣誉感让林云泽在给琴的时候对钱郁说了句,“加油!我看好你!” 。 “嗯。那就好好看着!” 钱郁说着微微笑了笑,拿着琴走到了篝火边的中央平地。 钱郁勾了个凳子坐下,看见林云泽席地坐下手里还捧着吃一半的烤肠,另一只手拎着可乐,果然在目不转睛的好好看着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丰衣足食的宠物狗。 “钱郁,你准备表演什么节目?” 老黄欢天喜地的问到。 钱郁想了想,看了下在自己不远处的林云泽淡淡说到:“《不远》。” “什么?” 老黄没跟上,也没人给他解释。 钱郁没理,一声一声拨弄起了琴弦,而后是低沉磁性的沙哑嗓音浅浅吟唱: 突然那几秒好像天使飞过 看著你微笑那段时间都静止 远远的注视仿佛爱情就该如此 为所爱的人在我心里留一个位置 虽然那前方模糊 可是想法清清楚楚 比所有人都渴望你能幸福 我站在你不远 处默默地为你祝福 把对你的爱藏起来放你去寻找追逐 我站在爱的不远处不在乎守候多辛苦 当你孤单时想起我那是我最大的幸福 最后一声琴响落下时,人群里一阵万籁俱寂,随后是几声稀稀拉拉的掌声,再到后来是排山倒海的掌声和口哨声尖叫声。 钱郁害羞的对四面八方鞠了鞠躬,虽然是大获全胜,但看起来更像是落荒而逃的回到林云泽身边。 林云泽对走过来的钱郁招招手笑得明朗,在钱郁看来那笑真比篝火更暖更亮。 “厉害了!为国争光啊。” 林云泽满脸笑意。 “为……国……争……光…?” 钱郁的一腔热情突然被当头丢到冰窟。 照理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为国争光自然是很值得开心的,钱郁自己也不知道听到林云泽这样说的时候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心理落差。 是不是他其实只想听见林云泽单纯的夸夸自己?只想林云泽看到的是他这个人,而不是什么荣光。 钱郁知道自己不可理喻,但就是压不下去心里有点扎扎的异样感觉。 “情歌小王子啊,那个烟嗓太吊了!” 陈亮又冒出来,大大的比了个大拇指。 “你抽你也烟。” 钱郁兴致全无的说到。 “嚯哟,这是要深藏功与名啊这么冷淡。” 林云泽好死不死的又刺激钱郁。 “这么爱国怎么不见你也去争个光。” 钱郁撇了撇嘴。 “有你抛头露面就够了啊。” 林云泽脸上还有笑意。 “然后你养在深闺啊!切。” 钱郁又瞥了瞥嘴,自顾自拿吃的去了。 林云泽呆在原地一下子没太反应过来,气呼呼走掉的那个人刚才不是还深情款款的不在乎守候多辛苦吗?突然间就变脸是怎么回事?! 然后林云泽灵机一动:哦,对了!因为周晶那姑娘不在,款款深情的对象不在,可怜人啊!想到这里,林云泽觉得自己好像突然间心情也不太好了,背对着林云泽的方向继续回到篝火边。 气呼呼去找吃的钱郁,看到满眼的残羹剩饭难免更添沮丧,在离人群有点距离的树下长椅上坐下,看着篝火中的人影幢幢,看不清林云泽是那些黑影中的哪一个。 ☆、第11章 钱郁甩了甩头,没把烦乱的思绪甩掉倒是迎来笑盈盈的Ella,“你好呀钱郁,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挺闷的,出来晃晃。” 钱郁礼貌的回了一个疏离的笑容。 “你唱的歌很好听!小小年纪能有这样深刻的感情处理,真的很棒!” Ella一番话说的真心。 “没有没有,哪里哪里。” 钱郁难得谦虚。 “怎么没有!刚刚我跟林云泽说:你同桌好棒啊!他二话没说直接回我“他是很棒啊!”,你同桌都对你这么有信心你自己还谦虚什么!” 他对我很有信心?钱郁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微扬弧度没有逃过Ella的眼睛。 Ella看了看钱郁,又看了看不远处的篝火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嗯,怎么说呢。我不能说是过来人吧,但是起码还是比你们多虚活了二十年,多看了些人和事。” “嗯?” 钱郁洗耳恭听。 Ella顿了顿,估计是想了想怎么措辞后说到:“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有了一些连你自己都一时理解不了的念头,千万不要自我怀疑也不要惊慌,不妨顺其自然的跟着那个念头走一走。” “啊?” “如果这一程有前路有同伴继续走下去也不苦,如果从始至终没路也没伴反正走得不远,你还能及时回头。” “啥???” 钱郁自诩聪明,但这一段是真没听明白,他看着Ella的眼神里有遮掩不住的疑惑。 “他应该在等你,赌气完也该回去了。” Ella说完轻轻拍了拍钱郁的肩膀笑笑起身走了,徒留钱郁一人瞠目结舌不知道到底是听了一段什么苦心忠告,不明所以。 回去后钱郁看起来不情不愿的在林云泽身边坐下,林云泽抬了抬眼随手拿了盘放在旁边还盖着锡纸的烧烤给钱郁,没多说一句话。 钱郁拿了烧烤啃了一口抱怨到,“凉了都!” “矫情!” 余光看着钱郁一边抱怨一边也没停下来的嘴,林云泽不咸不淡的骂到。 钱郁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Hannah和Olivia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一嘴油的钱郁吃到林云泽给他留的东西心情才刚刚好起来点,就被突然而来的林云泽和Hannah的对话弄的不开心了。 他虽然听不懂所有但零零星星的词还是可以识别的,而且互留手机号这种姿势也太直观了! “Do you use Messenger or Facebook or What’s app Or whatever apps you guys use in China to talk to your friends” Hannah只盯着林云泽问,根本没管在一旁的钱郁,连表现礼貌象征性的问问钱郁也没有。 “We use WeChat.” 林云泽回复。 钱郁心里窃喜:哈哈哈哈。王炸!你丫的没有吧!什么非死不可,我们才不带玩儿的。 “Oh. I know it. It is quite well known here as well. But I don’t have an account, do you mind to help me set up one” Hannah依旧直盯盯的看着林云泽。 “Sure.” 林云泽答应了以后便接过手机低头开始捯饬了。 钱郁不明所以:啥玩意儿啊?怎么地就捯饬上了? 林云泽知道Hannah载微信很明显是为了要跟自己联系的,所以就在Hannah报号码的时候,一边在她的手机上注册,一边输入到自己微信的寻找朋友里。 他这样操作的本意很简单,一起输入等会就可以省去扫来扫去的加好友了,林云泽就差为自己的省时高效鼓掌了,然而这一通操作在钱郁看来那基本就是一副饥渴饿汉的样子。 林云泽你特么至于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是吗!钱郁就差骂出声了。夹了块烤肉就往嘴里塞,嚼得咬牙切齿,就像正生啃林云泽一样才解恨。 “Done.” 林云泽把手机还给Hannah,还附赠了帅哥的礼貌微笑一枚。 “Fantastic! Thank you.” Hannah看着微信界面,时不时点来点去时不时抬头看看林云泽问这问那,笑的一副天真烂漫。 收拾整理后,大家都开始三三两两的道别,经过了大半天的相处,虽然语言不通但彼此间的善意和情谊是共通的,告别场面看起来竟然还有点依依不舍。 “Keep in touch! I will send you a message later, we will see each other again soon I promise!” Hannah没太掩饰她的不舍说到。 Touch?什么touch啊?promise什么啊?卧槽林云泽你可以啊,都到touch的阶段了???钱郁这下学林云泽歪头的姿势很明显,林云泽看了他一眼,忍俊不禁微微笑了笑。 “No problem, keep in touch. See ya.” 林云泽说完看到钱郁的脑袋歪得更低了。 上了车以后,林云泽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钱郁跟上来在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阴阳怪气的看着林云泽说:“您可真是春色满园关不住!漂亮啊!” 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林云泽心里接了句。 然而嘴上又接了另一句:“难不成,空教人风雨替花羞吗?” 钱郁定定的看着林云泽眼里是深深的空洞,注视良久才说:“说的啥玩意儿!你说的英文我听不懂,你说的文绉绉的中文我也开始听不懂了。没法沟通了一天天的!什么什么那啥玩意儿的……” 钱郁想重复一下林云泽刚刚说的那句,奈何没听懂根本没法复述,气馁的转过去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这一晚上心理起伏有点大确实有点累。 林云泽看着钱郁一副气闷的样子,笑了笑转头看向车窗外。 他还以为钱郁刚刚盯着自己的脉脉眼神有什么深意呢,原来就是深深的不明所以!这人真的就不能多读点书吗……林云泽笑弯了眼,摇了摇头。 接下来的悉尼和墨尔本行程,基本就是各种参观大学、图书馆、科技馆、博物馆。最后一站的布里斯班,就是纯游玩的行程了。 坐在去大堡礁的游船上,林云泽拍了拍两个小时里第五次从洗手间回来的钱郁的背,“你行不行啊?不然再多吃两颗晕船药?你再吐下去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我早都已经吐胆汁了!现在嘴里苦得能生嚼一斤黄连不带皱眉的。” 钱郁脸色煞白的瘫在椅子上。 “我还有两个晕车贴你要不要贴一下?” 陈亮看着钱郁就差断气了,也忍不住关心到。 “他早都贴了,耳朵后面两个,上船前也吃了两颗药还是这个样子。” 林云泽替根本没法开口的钱郁回答。 “他好歹也在海边住了这么久了,怎么坐个船会这个样子啊。” 陈亮这种海边长大的孩子不懂晕船是什么滋味。 “你这鸡脑!谁规定家在海边就必须不晕船啊?又不是渔民天天出海!住海边的人也有权利晕船的好吗!” 林云泽看钱郁难受心里不知怎么的就有点烦躁,没好气的跟陈亮说。 “反正我不晕船,你晕船吗?你看其他人有人晕船的吗?就他一个!” 陈亮显然是事先观察了。 林云泽四面八方望了望,的确一起来的同学们要么在玩手机,要么照相,要么聊天,要么看风景,晕船成这个样子的,的的确确只有钱郁一个人。 “那他是北方人嘛!” 林云泽说到。 “北方也有海啊!渤海,黃海,还有什么海来着!不都是海吗!” 陈亮回怼。 “那他就不是北方的海边人啊!” 林云泽也回怼。 “你俩能不能闭嘴!我特么晕个船够不容易了还得给你俩劝架吗!懂点事儿好吗!小爷正难受呢!” 钱郁脸色煞白但也听不下去这什么奇奇怪怪的对话。 “你大爷!” 林云泽跟钱郁学了不少北方话,现在用起来自我感觉也是得心应手。 “是。我是你大爷!乖……” “哇靠!你!” 林云泽说着就要起手敲钱郁一顿,看到他难受的靠在椅子上眼睛也没睁尴尬的放下手作罢。 “林云泽!这你都忍?!一哥的尊严你还要不要了!寨主夫人这是要翻身农奴把歌唱啊!” “我去你大爷的!” 林云泽这回骂得标准,同时起手响亮的一掌拍得陈亮撞在椅背不敢再调皮。 钱郁是个旱鸭子,陈亮只想浮潜看鱼。林云泽参加了深潜,在船到前需要参加培训。出发前看了眼还在晕船的钱郁,这么久了也没见缓过来脸色依旧煞白,可能累了正浅浅的睡着,于是交代了陈亮两句便起身去参加训练了。 船停下后钱郁随着摇摇晃晃的船身摇摇晃晃的走到侧边的浮桥,看见林云泽已经全副武装,紧身的潜水服趁得林云泽的身材越发的好,长腿细腰宽肩,只是穿着个蛙鞋看起来非常滑稽。 “要潜多久?注意安全啊!不会有什么深海巨兽之类的把你吞了吧?” 钱郁不只是旱鸭子还有深海恐惧,谁知道看不见的水下藏着什么吃人的怪物。 “…………” 林云泽无语,挥挥手就往船边走去。 钱郁看着林云泽噗通一声跳进水里,激起了个水花便不见了。林云泽不见的一瞬间,钱郁觉得自己因为担心而有一刻短暂的慌神,没奈何自己胃里又翻江倒海,一下子也就忘了刚刚短短一刻的心思。 ☆、第12章 没多久便有工作人员过来和几个没下水的女生说话,然后就见那几个女生欢天喜地的点头。随后工作人员又往钱郁这里走来,一顿鸡同鸭讲手舞足蹈才知道这个人是来统计看看有没有人想坐水上飞机去看大堡礁有名的一个心形岛礁,钱郁的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大堡礁的海底姹紫嫣红,仿佛一个只有繁花万里的静谧世界,没有世间嘈杂,只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美好,美到连财迷林云泽竟然都会愿意花钱买GoPro拍的海底照片。 潜一结束林云泽就特别想要快点拿到那些照片想快点给钱郁看看,那些深海静谧处的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根本没有什么血盆大口的深海怪物。 当林云泽从水底上来的时候,刚露出个脑袋就听不远的地方有突突突的响声,而后便是更响亮的螺旋桨启动的声音,一抬头便看见一台小飞机起飞,不知道飞向哪里。 上了天的钱郁,看到海天一线,看到广阔无边的大海,看到深蓝浅蓝的阴影,什么翻江的胃、倒海的胆,瞬间都被治愈。 飞机没飞多久,那么嘈杂的环境里钱郁硬生生听见旁边女孩子的惊声尖叫,引得他赶快四周张望。 就在目光落到礁群中的那个心形岛礁的一瞬间,钱郁不自觉的傻傻笑了,眼里出现的都是林云泽的脸。 林云泽戴眼镜听课,林云泽摇头晃脑背诗,林云泽咬笔抓头做题,林云泽靠在自己肩膀,林云泽看着自己唱歌,林云泽……林云泽……林云泽…… 钱郁想把所有所见美景第一时间分享给林云泽,颤悠悠的掏出手机一手紧紧抓住扶手,一手咔咔嚓嚓拍了十几二十张照片,拍完满意的看着手机重重喘着粗气,背上冒着虚汗,手心冰凉,然而依旧止不住的一副痴汉笑。 “钱郁!你是不是谈恋爱啦!笑得这么甜蜜,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哈哈哈哈。” 下了飞机后同行的同学看钱郁还在贼贼的笑着打趣到。 “嘿!你这小姑娘,上啥天啊,你就该去浮潜!肤浅!” 钱郁不甘示弱的回嘴。 “嘁。什么年代了还玩谐音梗,也就林云泽惯着你!” 小姑娘说完嬉嬉笑笑的走了。 “嘿!我就服了,什么叫他惯着我!” 钱郁上了回天底气也足了,说着就要追上去再理论一番,突然就被一双手抓住了后领拎回来,钱郁回头一看是头发还湿湿嗒嗒的林云泽。 “你去哪里了?” 林云泽定定看着他问。 “你不总说让我上天跟我吹的牛逼肩并肩吗!我去跟我的牛逼打了个招呼。” “所以你是真的去坐刚刚那个小飞机?你不是恐高吗?” 林云泽看了眼钱郁的指节到现在关节处还隐隐泛白。 “你怎么知道我恐高!!!” 当众被揭穿的钱郁很没面子。 “学校天台你都不敢坐墙边,也不敢往栏杆靠,我瞎了才会不知道吧……” “你偷窥我???” 钱郁说着抬起泛白的手意欲指向林云泽增加难以置信的氛围。 林云泽轻轻按住钱郁抬起来的手,很认真的对他说到:“你该吃药了……” “你特么才有病呢!我跟你说我是真上天了!一会连wifi我传给你看!特意拍的可漂亮了。” “那你也得吃药。” 林云泽依旧一脸认真。 “嘿!林云泽你还没完了是吧?啊?” 钱郁就差上前捏着林云泽下巴恶狠狠的问了。 “晕……船……药……” 林云泽一字一顿,很无辜的看着有杀气腾起来的钱郁。 “诶???嗷……” 嗖的一声,钱郁的杀气渺无踪迹。 钱郁这个旱鸭子因为之前无论林云泽和陈亮怎么游说他都坚决不下水,陈亮忍不住调侃他是不是跟女生一样每个月那么几天不舒服,然后就被钱郁摁在椅子上揍得晕晕乎乎。 “王八蛋钱郁!你太暴力了!林云泽!你管管你同桌!” 陈亮捂着肚子声泪俱下。 林云泽压根儿连眼皮也没抬自顾自看着钱郁传来的高空照片,水天一色连朵云都没有的天空,颜色深浅不一的海水,形状各异的堡礁,还有位于图片正中那个钱郁引以为豪的心形礁石。 “看到没有看到没有!一颗石头长成这么标准的心!” 回程的船一启动,钱郁的脸瞬间又煞白,但是还揪着林云泽炫耀成果。 “嗯,难得!” 林云泽点了点头。 “还有啊,我给你说,我第一次坐那种小飞机,突突突的慢慢爬升太酷了你知不知道!” 钱郁回想起刚刚的经历,越说越激动。 “我不知道啊……但是我想知道你一个恐高的人是怎么承受得住眼睁睁的看着飞机一点点飞高?又是怎么在那样视线通透的高空飞机上存活下来的?” 林云泽歪着脑袋问。 “哇,你是不知道我腿是真软还好坐着,然后座位旁边有个小扶手救了我狗命。” 钱郁贴在林云泽耳边小声说,毕竟有点丢脸。 “嗯,我是不知道……毕竟不像某人,我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恐高!” “对了!我刚好像哪里还看见一个宣传单,是那种万米高空跳伞!太酷了!卧槽,好想试试,会不会死啊!没事花钱买个坠落死,创意还挺别致。” “你确定是,万米高空跳伞?” 林云泽又出现了他那种关爱智障的眼神。 “嗯,不然呢?” “你看的宣传单让你从平流层跳伞那是挺别致的。” 林云泽说着便开始在包里翻着什么。 钱郁心里嘀咕:“这丫的什么意思?我看那单上就是写的15000啊!还不止万米好吗。” “你说的是这个吧?” 林云泽递了个宣传单给钱郁,“万米高空?这么大个英尺写在这里!” 钱郁:“…………” “要哥哥教你怎么英尺换算成米吗?来,钱郁乖乖,把这数字除以3喔……” 林云泽把宣传单叠好放回包里:“真的是智障。” “卧槽!林云泽你……” 钱郁还想要说些什么就被林云泽突然而来的插话打断了。 “你喜欢的小飞机和高空跳伞我还都挺想试试的,飞行员好爽喔飞来飞去多自由,还能天天看这么漂亮的风景。” “这么喜欢那你去当飞行员呗,但是说好了副驾我先预定了,我们就是舒克贝塔!再说了,就算漂亮天天看也得看吐吧……诶卧槽,不能说吐……” 钱郁话没说完又消失到洗手间尽头了。 “他怎么会晕成这个鬼样子?……傻子,贝塔是开坦克的要什么飞机副驾……” 林云泽自然自语。 林云泽一张一张仔细筛选传到手机上的深海珊瑚礁照片,哪张珊瑚礁最绚丽,哪张不同颜色的小鱼最多,哪张有一眼望不到头的礁石群,哪张自己的姿势比较不那么畸形……整理好了以后,就一张一张按顺序的发给钱郁。 从洗手间出来的钱郁,一手捧着林云泽不知道又从哪里千辛万苦弄到的一杯热水,另一手一张一张划着聚精会神的看照片,仿佛陪着林云泽一米一米下潜去了海底,一时间也忘了晕船多难受自顾自沉浸在和林云泽潜入深深海底的想象。 嘴上习惯性说出来的依旧是钱郁风格非常欠揍的话,“你这拍的跟海底两万里一样,就怕你走着走着最后冒出来个血盆大口的深海怪物!你看你最后一张,珊瑚礁整个后面黑洞洞的……太可怕了!想象一下,躲藏在那个黑暗里寂静无声的深海怪物正准备伺机出动!” 林云泽:“…………滚!!!” 游学结束,所有人一下飞机,陈亮又在行李台前左三圈右三圈的扭着他的“老腰”。 “诶唷我去,累死我了,腰不行了,真不行了。” 回程的飞机林云泽非常注意的不让自己睡得太死,就怕又饿狼扑食的跑人家钱郁怀里去。 钱郁也非常注意保持着清醒,左手摁住右手,右手摁住左手,坚决不让自己的咸猪手再次伸向林云泽。 于是三人回国的这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直到絮絮叨叨的陈亮又念叨起他的腰。 “虚不虚啊你!来来回回就你一直在念叨你的腰!” 钱郁说着突然凑近陈亮,眉毛一挑继续说:“少年,男人的腰是很重要的!” “这有什么,那么久的飞机我腰也……” 林云泽一句话没说完就听见钱郁跟陈亮的对话堪堪住了嘴。 钱郁:“哈哈哈哈哈哈,你们太虚了。还是哥哥我矫健啊!年轻就是好!” “呵。你个死单身狗,你留个公狗腰有什么用啊。” 这次游学交了个小暧昧对象的陈亮现在看单身狗都是loser! “你这样不会聊天我是不能忍你了!给老子过来!” 钱郁说着一胳膊把陈亮脑袋捞下来就开始揉。 “公狗腰,什么鬼……” 林云泽听了陈亮的话自言自语的笑着。 “林云泽,我发觉你平时那副非礼勿视、非礼勿闻的姿态真是够假惺惺的!这种时候你耳朵竖那么高!” 钱郁一边继续扣住陈亮一边对林云泽说。 “属兔的嘛。” 林云泽又眯起眼睛假笑。 “嚯!我给你说林云泽我最看不惯你这样笑!你要是假笑嘛你就假笑,你弯弯的眯个眼睛干嘛!” 钱郁真的是受够了。 陈亮还被钱郁捞在手臂下呼吸有点不畅的说到,“人家桃花眼就是这样的工作模式……咳咳……” “啧啧啧,一个男生还桃花眼,娘炮。” 钱郁啧啧的朝着林云泽摇头。 林云泽:“哇靠!钱郁你!我真是……呵!” 林云泽气笑了,没想到这一笑眼睛又双叒眯起来了。 ☆、第13章 经过十几天的朝夕相伴一起出行的同学再返校的时候多多少少相较于其他人来说多了更多的熟悉感,林云泽和钱郁这种同桌就更明显了。 “喂。你去给我买个鸡排,我刚刚那个大题还没做完。” 林云泽又在咬笔头,膝盖碰了碰旁边钱郁的膝盖说到。 “嚯!合着你做题,我给你跑腿呗?” 钱郁没好气的说到。 “嗯。跪安吧!” 林云泽眼睛都没抬继续盯着那道数学题。 “叽里咕噜的鸟语你都会,就这么三行的数学题给你弄成这样,至于吗!” 钱郁一边说一边起身,口嫌体正直的标杆人物。 “咋咋呼呼的连跑腿的人情都没有了。” 林云泽抬头看了眼走开的钱郁扶了扶眼镜说到。 “六爷!两个原味鸡排!” 钱郁人还没到小卖部就先嚎上了。 到了小卖部发现今天是老板娘值守陈玄德不知所踪,于是马上换了副乖巧的嘴脸说到:“师娘!两个原味鸡排!嘿嘿。谢谢!” 还附送了个帅哥傻笑。 “怎么样,你去游学好玩吗?” 陈玄德的妻子递鸡排的时候问了问准备付钱的钱郁。 “好玩儿啊!可好玩了!你都不知道,这一路上林云泽那个闷骚的都好几次破功!啊哈哈哈哈。” “……我问的是你谁让你说他了。哎,你这小子啊……果然。” 陈玄德的妻子笑了笑没继续说果然什么,又自顾自忙去了。 因为要补课而不再参加晚自习的林云泽一周后的某天下了课在车站看见钱郁,桃花眼瞪得像霸王花一样大。 “你有没有搞错啊???高三了还翘课???” 林云泽真心觉得钱郁这人心大。 “你才翘课。我是去上课好吗!” 钱郁说完笑得不怀好意。 “瞎扯。突然间上什么课?” “数学。” 钱郁斩钉截铁的回复。 “蛤???你补课数学???” 林云泽歪了歪头。 “错!你是补课,我是提高,你跟我不是一个级别的,渣渣。” 林云泽想到游学时钱郁蹩脚得让人心疼的英文,“你补英语是不是比较有救?” “擅长的每科多拿点分比专攻一科不擅长的得分要多。这不是你的逻辑吗!” 钱郁一挑眉一扬下巴看着林云泽。 林云泽:“…………” 爱咋咋吧。 开往郊区的11路车来的时候,林云泽向着钱郁一扬下巴:“Bye。” 林云泽刚说完跳上车,惊讶的看钱郁跟在自己身后也上了车。 “Bye啥啊,你知道我去哪啊你就Bye。多大的人了做事能不能瞻前顾后运筹帷幄?真不知道要怎么说你。” 钱郁说完就径自走到最后一排找了个双人座位的靠窗位置坐下。 林云泽懒得理他走到最后一排另外一边的双人座位靠窗的位置坐下,两人中间隔了两个座椅,一副划清楚河汉界的架势。 “嘿!你这人!” 钱郁看着林云泽这副故作疏远的样子有点气闷,抓起书包站起来就往林云泽旁边的空位走过去坐下。 “我说你这人能不能合群一点!” 钱郁没好气的说到。 “天天看到你十几个小时我真是够够的了,离我远点。” 林云泽白了钱郁一眼。 “我也天天看你十几个小时,我怎么没够啊!” 钱郁说完瞬间觉得不对劲,很明显林云泽也感觉到了,一双桃花眼好像画了两个问号。 “你什么时候下车啊!” 林云泽不耐烦的问。 “你什么时候下,我就什么时候下!” 钱郁死皮赖脸的说。 “有病啊!你跟着我干嘛啊!” “谁特么跟着你啊!” 钱郁说完有点心虚,也不再言语了。 车子一直往市郊开,林云泽的疑惑也就越来越浓。世界上千千万的数学老师,千千万的学校,不会就这么巧吧?!直到钱郁跟着他在终点站下车的时候,他才惊觉这世上的确会存在很多意想不到的巧合。 “你不会吧?!你也在这补课?你老师姓什么?我就不信了。” 林云泽语带崩溃。 “我老师姓钟啊,干嘛?” “哇靠!!!!” 林云泽不信这个邪了:“钱郁你是不是跟踪我啊!” “你特么王子病病危了吧!自恋狂!” 钱郁不甘示弱。 “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 林云泽斩钉截铁。 “万事无绝对,认命吧少年!” 钱郁耸了耸肩昂首自顾自的走了,一副不搭理林云泽的样子。 走在前面的钱郁抿着嘴偷笑,林云泽之前有次无心抱怨他的数学补课老师很严,又因为是他亲阿姨同校的老师也不敢得罪。 钱郁听了这话才机关算尽的找到了这个老师,只是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劲假装巧合跟林云泽一起补课的原因,他从来没有深究过。 钱郁一路一马当先,铆足了劲迈开大步要在林云泽之前先到老师的地址以证清白。 无奈路况复杂七拐八弯的直接把他拐蒙了,只好不动声色的慢下脚步心想着等林云泽走过来以后再自然而然的尾随,毕竟这里林云泽熟门熟路。 林云泽从后面慢悠悠的跟上,“跑啊,你这泼猴再怎么跑也跑不出我的五指山。” “行啊!你五指山伸出来!俺老孙撒泡尿做个记号。” 钱郁说着就要去拽林云泽的手。 没等钱郁用强,林云泽直接把手伸到钱郁面前还故意低头看了眼钱郁的裤裆,“好。脱裤子吧!” “卧槽!大庭广众朗朗乾坤的,你还要不要脸了林云泽!” 钱郁自己先出言挑逗现在反而东张西望的不好意思了。 “不要,你要你拿去?反正比你的好看。” 林云泽说完继续往前走 “诶卧槽,他刚讲的那句话我怎么听起来有点熟悉啊!” 钱郁自言自语的跟上去。 钱郁尾随着林云泽进了钟老师的工作室,看到这个架势一秒乖巧,“钟老师你好,我是前两天跟您联系的钱郁。” “好,一起上课你们两个都没问题吧?” 钟老师眼神依次落在林云泽和钱郁身上。 林云泽乖巧回答,“当然没问题。” 这是阿姨同事惹不起…… “我也没问题!谢谢老师。” 钱郁听到林云泽说的这么笃定又莫名其妙的有点雀跃。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钟老师还在收拾卷子,分门归类的放回书橱。林云泽每次看到钟老师收走他的卷子就很紧张,想到自己做的那些题有多少可笑的错误都被登记在案,有一种把柄被人眼睁睁收起来的窘迫。 相比之下钱郁看起来就轻松多了,边收拾书包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估计又是什么听不懂歌词的歌了。 “我们先走了,钟老师再见。” 林云泽对还在收拾的钟老师说到。 “先走了,老师再见。” 钱郁也赶快跟着说到。 “好,路上小心点。” 出来的路上钱郁摸了摸自己扁踏踏的肚子看着林云泽,眼里还有点小狗似的恳求,“这俩小时脑子太充实,过度消耗了我的肚子,好饿啊……” 林云泽一愣,心想这人饿就饿了干嘛这个表情?“那吃点东西再走吧?” “昂。吃啥?” “嗯,我想想。扁食拌面吧?你吃过没有?” 林云泽突然想到这应该是单独跟钱郁吃的第一餐饭。 “没吃过……卖这个的餐厅开得哪儿哪儿都是,看太多了审美疲劳,就完全不想吃了。” 钱郁说的是大实话。 “开得到处都是说明到处都有市场啊!走,我带你去试看看。” 林云泽不由分说就拽着钱郁去车站后面的一间小吃店。 上了菜以后,口嫌体正直的钱郁吃得食指大动,哪里有一点审美疲劳的样子。 林云泽看着钱郁这个样子微不可查的笑眼弯弯,“之前是怕你北方人口味跟我们不一样,其实我们这还有很多小吃,你能吃得惯的话我可以带你试个遍。” 钱郁闻言挑了挑眉毛说:“诶唷?小伙儿!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啊。说吧,做了什么亏心事!爷我大人有大量饶你不死。” “我是亏心了,忘了告诉你我们这里因为靠海……” 林云泽说着顿了顿看着钱郁。 “嗯。然后呢?” 钱郁一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问到。 “甲塞(吃屎)也会很鲜美喔!” 林云泽突然用软糯的闽南腔说到。 “卧槽!!!林云泽你是不是有病,老子在吃饭!!!” 呆了这么长时间简单两个字的闽南语词汇钱郁还是能够识别的,费好大劲才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去骂道。 “嗯。我知道啊。墨子、孔子、韩非子、鬼谷子也得吃饭,老子在吃饭不足为奇。” 钱郁关爱智障一样的看着林云泽,“你知不知道你讲话有时候是真的冷到我这种的都找不到词热场了……” “知道啊。本意就是要你,闭嘴!” 林云泽说完深藏功与名的继续低头喝汤。 汤足饭饱的钱郁摸着自己明显有点突出的肚子一边和林云泽往车站走去,和林云泽吹着夜风散步竟然还给钱郁吹出了点岁月静好的感觉。 “我现在总算知道老头老太太为啥总爱吃饱了饭就拎着老伴出门遛弯儿。” 钱郁嘟囔着。 “还没高考就想养老啊?!” 林云泽看了眼还在揉肚子的钱郁笑道。 “不是,就是你不觉得我俩现在这样遛弯儿特别,怎么说,就特别平静……” 钱郁没想好怎么来形容现在这样也没过多少岁月但依然觉得静好的感觉。 “首先,我不是老头老太太吃饱了没事儿出来遛弯!其次,如果不走路你准备怎么去车站?我背着你吗?最后,走路不平静你想怎样啊?我们两个打到车站吗?一天到晚脑子都在想什么啊!” “想你啊!大傻子!” 钱郁咬牙切齿的说。 ☆、第14章 “你……你,你……滚!” 林云泽憋红了脸也没准备好什么杀伤力十足的措辞。 “呵,还整结巴了……我特么是想你怎么能做到这样不解风情的!你说说你,要是谁以后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钱郁说完大摇大摆就往车站走。 林云泽一直都是慢慢跟在钱郁后面走着,没过多久突然拔腿狂奔。 钱郁心想,怎么着,不解风情的人现在突然开窍了还懂得上赶着来哄?切,小爷会稀罕你吗!狗崽子。 只见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林云泽根本没有停歇依旧拔腿狂奔,一下子少说就奔出去100米了,钱郁转头看见不远处的车灯这才反应过来。 “林云泽!我艹你大爷,车来了你也不知道说一声!!!” 钱郁一秒加速,嗓子被夜风吹得喊破了音。 刚喊完林云泽就在不远处停下来了,跑上前才发现林云泽这二傻子脸上满是笑岔气的表情,实际上也真是笑岔气了,跟被调了静音一样笑得没声音了。 “怎么不干脆给你笑断气得了!” 追上来的钱郁没好气的说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 林云泽又把招牌桃花眼笑弯了。 “你这二愣子还笑啥。看到没,末班车!!!马上到站了,快点儿啦啊。” 钱郁拽着林云泽往车站跑。 上了车的钱郁把林云泽往靠窗的位置一丢自己也坐下来,“诶我说,你怎么只出气啊?来来来,吸气!别一会给你笑厥过去,我可扛不动你啊!” 林云泽还因为刚才钱郁喊破声的那句林云泽笑得没法平静说到:“你滚去里面坐,我要坐这头。” 说着便站起来。 “你有病啊,一个位置还要换来换去的。” 钱郁见林云泽不笑了第一句话就是换座位,怪让人匪夷所思的。 “你坐不坐,不坐我到旁边去!” 林云泽看起来还挺坚持。 “行行行,一天天的就你事儿多。” 钱郁一边起身一边嘟囔。 就在这时,钱郁突然灵光一现,深觉林云泽坚持换座位这事并不简单! 他仔细回想了下,似乎自从在去悉尼的飞机上抱了林云泽以后,这丫的就总是回避他左边的位置。 怎么着!这是怕小爷再占你便宜吗?我就算要占你便宜,你人在我哪边儿我也一样能占!躲,给小爷继续躲!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吃干抹净了!林云泽这一波操作是什么神逻辑,钱郁真的没有想明白。 为了不让人含冤九泉,虽然一切都只是无端猜测,但男人的求知欲和胜负欲此刻在钱郁的脑子占了上风。 求知欲是想知道这丫的到底是不是故意的,胜负欲是不明白自己的怀抱怎么就那么吓人了?需要这么费尽心力的躲吗?! 林云泽自然不知道这个时候的钱郁心里会有这么多的内心戏,只觉得他盯着自己的眼神时而空洞、时而疑惑、时而隐隐有点不甘的怒气?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啊!我就是不想吹风,你脑残就算吹瘫了也没差。” 换到右边坐着的林云泽看着自己左边的钱郁不咸不淡的说到。 “你……林云泽,你是不是?” 钱郁没组织好语言,林云泽,你是不是故意躲着我啊? “我怎样啊?” 林云泽歪了歪头很快又复原。 看来林云泽此刻的求知欲并不强烈,钱郁也就懒得深究随口就说了句:“没怎样。” 林云泽:“…………” 钱郁这人一天到晚情绪上上下下的也不嫌累? 车厢摇摇晃晃,两个个子相当的大男生挤在一边的座位上,手臂和腿总是不自觉的会随着车厢的晃动跟着一起晃动。时而是手臂轻轻的触在一起,两人不动声色的迅速分开;时而是膝盖不小心轻轻撞到了,两人又不动声色的迅速分开。 看似不经意却非常频繁的身体接触,林云泽早就察觉到自己有一丝异样了。倒不是这样的触碰又让他有了反应,而是他清楚自己的内心深处根本并不抵触钱郁的触碰。 为了验证这个想法,他仔细想了想要是陈亮这样碰他,他当场能把陈亮手脚卸了。 他这样的人却能忍了钱郁一路,心跳也在几次不经意的触碰中唐突的加速,这事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 林云泽没想到的是,钱郁去补课还真不是一时兴起,不仅认真的完成钟老师布置的习题,课间还把后一课的公式也提前预习,还整理了自己有疑问的题目,总算看起来隐隐有点恢复学霸的样子了。 又一起去补课的一天林云泽走在前面,路线和钱郁之前带路时候走的完全不一样,钱郁赶快追上去问,“诶??你为什么走这里啊?” 林云泽闻言脚步不停的继续往前,“本来就是要这样走啊。” “什么叫本来就这样走,那你第一次怎么从我后面来的?这么久了你干嘛不说?!害我一天到晚七拐八绕的。” “我就是想看你得用多久才能意识到这是条错的路……结果谁知道你根本不懂迷途知返啊!” 林云泽说得语重心长。心想,大傻子,第一次我要是不跟着你,谁知道你最后得走到哪里去! “知什么返!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对,撞倒了南墙也不回头!” “你的话废得废品回收站都不收。南墙都撞倒了难道还回头啊?你果然……是白痴耶。哎!” 林云泽看了眼钱郁眼带同情。 “嘿。你小子是不是久没被修理了!” 钱郁说着骂骂咧咧的跟上去,林云泽压根连余光都没施舍给他。 下了课,又是夜风徐徐的晚上,钱郁被林云泽那个迷惑的走位搞得心神不宁就想尽快弄个水落石出。 此时和林云泽并肩走在一起的钱郁心生一计,掏出手机假装刷着什么慢慢放低了速度,果然刚刚还在自己旁边的林云泽没等他,保持着匀速往前走了,两人之间自然而的空出了一点距离。 钱郁暗道一声:就是现在,是时候见证真正的答案了!!! 他是真想看看林云泽是不是的确为被他抱着的事耿耿于怀,是因为那段往事不堪回首所以绝对不故地重游?钱郁摇摇头让自己不要在这个时候胡思乱想,毕竟真相呼之欲出! “诶,别走这么快啊,等等我!” 钱郁说着不动声色的就往右边走去。 “是你自己突然走很慢啊!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车还要20分钟才会到。” 林云泽说着看了眼手表,又看了看呆在自己右手边的钱郁,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然而没过多久就开始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假借丢掉手里矿泉水瓶的机会,暗度陈仓一样又溜到了右手边,云淡风轻的继续走着。 这看似不动声色的一切都被留了心眼的钱郁看在眼里,炸在心里:林云泽你个狗东西!你原来特么的就是故意的!!!这是什么破事儿啊!!!老子当时不过就是看你可怜被吵得一晚上没睡。想方设法让你睡了你还特么没出息睡不安稳!!!要不是看你脑袋要掉地上了一样老子会施舍宽阔的胸膛给你???你竟然还不知好歹!!!你!你!你!你丫的林云泽,大浑蛋!!! 车还是往常的末班车,位置还是经常坐的那个位置,只是林云泽发觉今天和钱郁那些不经意的触碰好像少了很多。除非是在公车拐大弯的时候,要不然根本都不会碰到钱郁。 林云泽回头看了眼闷闷不乐整个人都快粘到公车玻璃上的钱郁,眼带温柔微不可查的扬了扬嘴角。 钱郁一般都会在林云泽下车的下一站下车再打车回家,这个是林云泽从来都不知道的。 钱郁有时想起来也挺气闷,林云泽这厮从头到尾压根儿没有打听过他住哪里,在哪站下车,又是怎么会那么巧的刚好就能坐同一路车回家。 当然了,林云泽自然也不可能想到有人会这么无聊不住这方向还往这方向坐车的猜测。就连钱郁有时自己也理解不了自己,为什么从第一次陪林云泽坐车回家后,这习惯就再也矫正不过来了。 “走了。” 林云泽站起来便往车门走。 “快滚,看见你就烦!” “我又干嘛了啦!” 看钱郁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林云泽说完头也不回就跳下了车。 车慢慢行驶起来,钱郁才慢慢从车窗上坐直,心不甘情不愿又管不住余光往车门外望去,林云泽那丫的果然头也不回走得潇洒,钱郁更气了。 “浑蛋!林云泽你丫的就不是个好东西!” 钱郁骂骂咧咧在下一站下了车,一扬手跳上了台出租车扬长而去。 下了车的林云泽,气愤自己余光的覆盖范围太有限了,为了瞄一眼钱郁眼睛都快看抽筋了也没看清楚。 要是能光明正大的、顺理成章的、理所当然的、水到渠成的盯着那人看该有多惬意啊。 “哇靠,林云泽你有病吧!” 林云泽意识到自己刚刚的龌龊心思,赶忙快步往前走去。 ☆、第15章 高三的日子果然如林云泽之前想的一样,趴手臂上打个盹起来就差点被卷子活埋。 下学期已过半,各种模拟、各种冲刺已经进行了前前后后几轮了,学生们的身体心灵都已在一个临界点。 出人意料的是,这样的日子学校竟然还要求高三的学生们要进行体能达标测试,跳高、跳远、铅球、接力、短跑、长跑基本都是必测项目,搞得学生们哀鸿遍野。 “真的不是我说,这时候你让我跑1500,我当场能死给你看!!” 陈亮想到必测项中让人闻风丧胆的1500米长跑,转身看着林云泽和钱郁嘟囔。 “不让你调剂一下,就这样的学习强度你也得当场死给我看。” 林云泽咬着笔头瞄了眼陈亮。 “哥就不怕,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跨时代人才!看不上你们这些渣渣。” 钱郁对着陈亮扬了扬下巴,不负众望的得到了林云泽的一记白眼。 “不过想想大半天不用上课也挺好。” 陈亮转过去自言自语道。 “嗯。只是等你回来的时候卷子有你坟头草高了!” 林云泽冷冷的对着陈亮后脑勺说。 “林云泽你是不是都不用积德的?!我给你说,就你这样的绝对找不到老婆!” 陈亮咬牙切齿。 “那我找老公呗。” 林云泽对答如流。 “卧槽,你看你这点出息!” 钱郁一脸鄙夷。 体测达标的那些标准基本只要四肢健全不出意外都不可能不过,但是1500米长跑这个不管给你多长时间坚持跑完本身就挺累人的。 发令枪一响钱郁噌的一下跑出去一两百米,转头一看刚刚还在身边的林云泽正在后方不疾不徐的匀速挪动,于是不由得放慢脚步等着他。 “你行不行啊这么慢,男人要的是猎豹般的速度!” 钱郁想着真是白瞎了林云泽那双腿。 林云泽也不恼,依旧匀速的跑在队伍中间,“那么快干嘛,男人要的是持久度。” 1500米在400米一圈的操场要跑将近4圈,一圈以后林云泽和钱郁就渐渐在队伍的前端,刚刚窜出去的很多人看起来都已经力竭不支慢了下来。 第二圈过半的时候钱郁转头要跟林云泽说什么,在看到他脸色之后刚刚要说的不管什么都瞬间被吓得毫无印象了。 “喂。你没事吧?你脸怎么那么白啊?不对,是一阵红一阵白的。你咋啦?” 钱郁眉头紧锁的抓住林云泽的手臂问到。 “没事。跑久了,太热。” 林云泽听起来明显的有气无力。 “你要不要去旁边休息下啊?不然你躲那个器械柜子那里,最后一圈我过去叫你!” 钱郁不惜祭出自己的拿手绝技。 “咳……有毛病啊就跑这两步还要躲。” 林云泽轻咳了一声,说话声音听起来比平时要沙哑。 钱郁压不住自己的不安和担心,快步往前跑去在拐弯的地方从其他班级的方队里抽了瓶矿泉水后又往回跑到林云泽身边。 “你喝点水,撑不住就别跑了,就算走完全程也都会让你过的!不让你过的话改天我陪你补考,你休息一下。” 钱郁把水递给林云泽,没有修饰语气里的焦急。 林云泽有气无力的接过水,他现在的确挺不舒服的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的知觉在丝丝被剥离,耳朵里也开始听不见嘈杂的声音只剩自己的心跳和喘息。 眼前越来越黑,林云泽没转头但很笃定的伸手抓了下就在身边的手臂。随后便被那手臂搂住了肩膀,手上传来比自己握得更紧的力道。 “还有多远?” 林云泽气弱无力的问。 “就差半圈了。” 钱郁语气里有林云泽认识他这么久从来没有听过的紧张。 “好。” 林云泽说罢拧开矿泉水瓶便往脑袋上当头浇下,给自己换取了很短暂的清醒。 “走。” 林云泽就着钱郁半搂肩半握手的姿势带着他往前跑,直到跑过了终点线也没停。 “可以了,别跑了。” 林云泽一直跑到操场侧边没人的器械区时,钱郁才出言阻止他。 “钱郁……我……” 林云泽很想支撑着说完求助的话,心脏突然而来的剧烈绞痛伴随着一阵窒息咳嗽后林云泽便眼前彻底一黑,失去了知觉。 钱郁见势不对立马迎上去,抱住正直直往下栽倒的林云泽一起跌到了地。 本能的用手护住了林云泽的头,手臂和肩膀环着林云泽抱进怀里,没为自己留任何余地的,挟着两个大男生的重量硬着地。 当完人体肉垫后的钱郁又马上抱着林云泽半坐起来,紧张的想看看林云泽有没有被磕着,结果却看见这样一顿折腾林云泽还是双眼紧闭,毫无知觉的样子。 慌了神的钱郁大喊:“林云泽!林云泽!卧槽!林云泽你别特么吓我!林云泽你醒醒!谁过来帮帮我啊!!!有没有人啊!!!” 钱郁的喊声伴随着明显哭腔,一下便把在场边待命的老师和校医吸引过来,乌泱泱突然就围了一群人。 等林云泽再睁眼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白炽灯照着的白色天花板,冷冷清清的。 鼻子闻到好像是皮蛋瘦肉粥的味道,还夹杂着淡淡消毒水的气味,这什么奇怪的搭配林云泽在心里嘀咕,只是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卧槽!你醒了啊!医生,护士,他醒了!” 终于守到林云泽睁眼,钱郁噌的一声窜出去。 “林云泽,林云泽,你能看见吗?” 钱郁回来看到已经自己坐起来的林云泽扑过去问。 “我睁着这么大眼睛看不见你,是你该害怕还是我该害怕啊?” 林云泽听见自己说话的声音哑哑的,鼻腔嗓子都不太舒服。 “你,你,你觉得怎么样?医生马上就来了。” 钱郁扒在林云泽床边,耷拉的脑袋好像有两只看不见的耳朵正委屈的搭在脑袋上一抽一抽,林云泽觉得这样的钱郁还挺可爱。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还没走到床边,问候就先到了,“同学啊,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 林云泽说。 医生顿了顿,搞得钱郁一顿紧张,睁大了眼睛,拳头握得指甲都已嵌入掌心。 “从各项指标和检测来看,初步诊断是诱发性心肌病。” 医生不咸不淡的说到。 “什么!!!!!!” 钱郁的喊声响彻了整个住院部。 “这位同学,你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冷静下来?!别着急,他没什么大问题。” 医生看着钱郁这个上蹿下跳心急如焚的样子有点失笑,转头又对着林云泽说:“学生,你是高三了是吧?我知道高三的学生学业都很重,但是你本身就有点先天不足,这样长期连续的紧张和劳累本来就容易吃不消又加上突然过度的体育活动,才会有今天这样急性的反应。但是还好送医很及时,现在看来没有对心肌造成实质性的损伤。” 林云泽嘴巴还没张开,钱郁的问题已经出去了:“医生,那他还有救吗?需要怎么照顾?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还会复发吗?” “小伙子,你自己先冷静一下。他这是急性的应激反应,今天已经吸过氧,接下去的24小时还要持续做心电监护再住院观察个一两天,主要就是监测下心率的变化还有呼吸跟血压这些,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的。” “好的好的,那他以后还会这样吗?” 钱郁没顾上掩饰神情上的紧张。 “为了预防再发,平时最好吃些低脂肪、低胆固醇的食物,戒烟、戒酒,需要适当的运动但要避免过度劳累,也需要保持心态平衡、放松精神,如果都能做到的话,问题不大的。” “好好好,知道了,以后把他供起来就对了。嗯,对,把他供起来就问题不大。” 钱郁连连点头低头嘀咕。 “哈哈。” 林云泽没忍住,傻笑出声。 医生和钱郁同时转头看着他,场面一度有点尴尬。 “咳。那个,不是,我刚是在笑自己大庭广众下之晕过去也太搞笑了,哈哈哈。” 林云泽傻笑着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没想到扯到了输液的管子动到了针头,给他疼得一顿呲牙。 “笑?很好笑?林云泽你是不是真有病!要不是学校离医院近,你今天特么可能就死路上了!笑?卧槽你大爷的。” 钱郁话说的咬牙切齿,好像费劲隐忍什么一样说完便一摔门走了。 林云泽:“…………” 心想:林云泽,你闯祸了吧,把人惹毛了吧…… 医生笑笑拍了拍林云泽肩膀:“那是你好兄弟吧?从送你进急诊到刚才就一直绷着,让他发泄下也好,不然过会儿我可能又得抢救他了。” “千万别!!谢谢医生,麻烦你们了。” “你没事就多休息,一会儿护士会过来给你做24小时心电,反正你配合着就是了。放宽心,没什么大问题。” “好的。谢谢医生。” 医生走后,林云泽抱着病床边那碗有点微凉的粥吃了一口:“咦!呸。什么啊,咸死了。” 暗骂了一声的林云泽,却觉得此时自己的心里莫名其妙的甜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英雄救美强惨……捧在手心,本能护体!!! ☆、第16章 一个人坐在床上百无聊赖的林云泽想着,刚刚钱郁眼里的崩溃和愤怒骗不了人,他的确生气了。林云泽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当众晕倒本来就很好笑嘛,怎么还不让人笑了。 气闷跑出去的钱郁在转角的长椅上坐下,想着林云泽对自己生死毫不在意的样子都送急诊抢救了还能笑得出来,愈加气闷。林云泽你特么是什么失心疯的疯子啊!钱郁心想。 然而,此时的钱郁也很懊悔,想起来前两天林云泽明显就已经有心绞痛的症状,只是当时自己压根儿没有在意。 没有补课的日子,钱郁和林云泽还是照常参加晚自习。前两天下了课,林云泽起身要去厕所突然又捂着心口坐回位子。当时钱郁还消遣他,还没走呢就舍不得爷啦? 林云泽回嘴说是看到钱郁那张脸心塞,钱郁也依旧是没脸没皮的仗着语言优势逞着口舌之快。 “艹。钱郁你特么眼瞎吧你!狗逼玩意儿!” 钱郁臭骂着自己,越想越懊悔,把头埋在自己两手之间,眼角好像总有湿润擦也擦不掉:“艹。我这是怎么了!” 钱郁本来就不迟钝,也不是什么完全情窦未开的傻小子。 坐在医院转角的长椅上,耳边响着医疗器械规律的嘀嘀声响,眼前充斥着匆忙焦急的繁复人影,可钱郁就像突然被丢进了万丈深渊,耳边都是林云泽的声音,无边黑暗里都是林云泽的身影。 初见时刚睡醒呆萌的林云泽,不让人进榕树下可靠的林云泽,校门外一招制敌帅气的林云泽,为了游学发奋的林云泽,飞机上毫无防备安心的林云泽,篝火亮光里体贴的林云泽,长途游船上搜刮热水药品焦急的林云泽,向往高空蓝天满怀希冀的林云泽,说要带他吃遍小吃笑眼弯弯的林云泽…… 林云泽……林云泽……林云泽……林云泽…… 钱郁释然,大字一摊靠在医院长椅上笑起来,“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钱郁依旧笑着,眼角的湿润没褪去,一层盖上一层。 “你干嘛呢?一个人在这里抽风!” 林云泽拖着个吊瓶支架,一身浅蓝宽松的病号服脸色有点苍白的杵在钱郁跟前,还抬脚踢了踢钱郁成大字的长腿。 钱郁睁眼看见林云泽这一副姿态出现在自己眼前,胡乱抹了抹脸叫到:“卧槽!你怎么爬起来了啊!滚回去躺着!” “我都躺半天了你也没有回来啊。” 林云泽语气里还有点小委屈。 钱郁觉得自己一定是幻听,顿了顿说到:“我心里乱,在外面坐会儿。” “讲那些,你就是抽烟去了吧?” 林云泽说着便往钱郁脸边凑。 “卧槽你干嘛!我……我没抽烟,真就是坐了会儿。” 想明白自己心思的钱郁面对林云泽这么突然的靠近,心脏跳得仿佛决心要离家出走直接蹦到林云泽那里去一样。 “哦。” 林云泽没闻到烟味也就没多说什么,跟钱郁一前一后慢悠悠的往病房里走。 “我来吧……” 钱郁跟上去推着输液架子和林云泽并肩走着。 “那个……学校或是医院联系我妈了吗?我手机关机了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找我。” 钱郁停下脚步,眼神严肃直直看着林云泽:“林云泽,你现在可能感觉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你今天经历的是生死大事!你到底明不明白?” 钱郁叹了口气说到:“学校怎么可能不联系你家长。” “喔……我就是不知道问问,你也不至于这样连名带姓的叫我吧。” “我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你。” 钱郁心里还是气闷,扶着输液架子转身,直到听到林云泽迈步才开始小步缓慢的向前走。 “我一直都是连名带姓的叫你。” 林云泽在钱郁身后摇头晃脑轻声模仿刚刚钱郁的话。 模仿完好像还不解气,低声嘀咕了句:“切,你这是对待经历生死大事病人的态度吗!凶什么凶。” 林云泽自以为低声嘀咕得神不知鬼不觉,然而两个人的距离根本不足以让钱郁什么都听不见。 钱郁在心里叹了口气心下懊悔,林云泽醒来后自己的态度就一直不好,林云泽也没有真的做错什么。不过,出乎钱郁意料的是,林云泽那暴脾气竟然能耐着性子忍他这么久。 回到病房,目送林云泽乖乖坐回病床,钱郁伸手摸了摸那碗粥:“凉了都,我去热热。” “诶,慢着!英雄!大可不必!” 林云泽一个激灵坐直起身,提高了三个音调喊到。 “干嘛啊?一惊一乍的我还以为……” 钱郁话还没说完,就见病房外跑来一人直冲到林云泽跟前。 “魂啊!!!你怎样了?” 林云泽的妈妈蔡文娟一身风尘仆仆的扑到林云泽病床前,涕泪纵横。 “麻,我没事了,你不要这样。你看我,生龙活虎的……” 林云泽轻轻拍着蔡文娟握住他的手说到,没想到蔡文娟哭得更歇斯底里了。 钱郁傻站在原地,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出去把房门带上,还是应该体贴一点去哄哄阿姨? “医生怎么说?因为什么引起的?严不严重……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要手术吗?不行,医生是哪位?我要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蔡文娟抽出手摸着林云泽脸颊,满眼的心疼。 看林云泽压根儿没有要回答的样子,钱郁在一旁很尴尬的开口:“阿姨……医生说初步诊断是诱发性心肌病,因为送医很及时没有对心肌造成损伤也不用手术,就是需要静养,需要好好供着……” 林云泽刚刚还一脸慈眉善目对着妈妈,一瞬间对钱郁就变脸,“你说什么呢!谁需要供着!” “说的就是你!怎么地,不服?不服你别晕啊!” 钱郁旁若无人的习惯性怼完林云泽以后,突然五雷轰顶就差跪下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姨,我们平时胡说八道习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 钱郁没敢抬头自然没看到林云泽和蔡文娟相视一笑都不言语,自顾自接着说:“医生说,接下去的24小时还要持续做心电监护,要观察心率的变化还有呼吸跟血压。医生还说,为了预防再发,要多吃低脂肪低胆固醇的食物,戒烟,戒酒,要适当的运动,要避免过度劳累,要保持心态平衡,要放松精神,如果都做到的话,应该就问题不大了。” “可以啊,背书呢?熟读并背诵全文?” 林云泽看着焦急的妈妈刚才被钱郁逗笑,心情也好了不少。 “谢谢你啊同学!但是我还是得去跟医生聊聊,毕竟他爸的病史还有他之前体检的情况,我得亲自去问问比较安心。” 蔡文娟说着拍了拍钱郁的手臂,出了病房找医生。刚刚一下慌了,病房外都有主治医师的名字,哪里用得着问他们两个小屁孩。 “诶唷我去,这事儿整的,我……阿姨不会生气吧?” 钱郁见蔡文娟走后,拉了把椅子在林云泽床边坐下,面带忧虑。 “怎么会不生气,她的宝贝儿子趟病床上你还不遗余力地欺负我,你说我妈能高兴吗?” 林云泽看钱郁的表情觉得好笑,没忍住逗他。 “艹。对不住了啊,刚才真是一下脑抽,也不知道怎么就……哎,我得去跟阿姨再说说。” 说着噌的一声又不见了。 “喂,你在我妈那儿的名声重要,还是照顾我重要啊!我说笑的你回来!” 然而钱郁估计跑远了根本没听见。 “嘁,这神经病……” 林云泽嘴上边骂边笑。 “好的,我会多加留意的。但医生你也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哎……谢谢医生了!麻烦了。” 钱郁找到医生办公室的时候,蔡文娟正从里头出来。 “诶?同学你怎么过来了?阿魂有什么事吗?” “没有没有,阿姨,我就是特意再过来跟您说一声,实在对不住了。我……” “哎呀,这有什么啊,男生之间的打闹我还能往心里去吗?别傻了孩子,回去吧。” 蔡文娟拍了拍钱郁的肩膀,这小伙子脸上一直没褪的担忧神情总是让她不自觉的想多安慰安慰。果然自己的儿子啊,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这不是,又多了一个操碎了心的人。 “对了阿姨,我……就是……刚听您提了一嘴,说林云泽他体检过还有叔叔的病史,对不起……我就是想知道林云泽他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钱郁语气小心的问到。 “来,过来坐下。” 蔡文娟看着眼前这小伙子的神情,示意他到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孩子啊,不用觉得抱歉,其实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没什么不能说的。” 蔡文娟看了眼钱郁,微微笑了笑:“我是个单亲妈妈,阿魂的爸爸在他小学的时候就去世了。在他面前去的,心肌梗死没受太久的苦。当时他还小,我也不知道他懂不懂,这么多年也没敢问。” ☆、第17章 钱郁只知道林云泽估计是跟妈妈关系比较好,因为从来没听他提过爸爸,突然听到这样的事情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楞在当下。 “那,他?……” 那他没事吧?这病,不遗传的吧?钱郁没有把话说完。 蔡文娟自然知道这小伙子满脸焦急是要问什么:“你不是也听见医生说他没什么大问题吗?我也只是图个安心,每年让他去体检。” “呼……那就好,那就好!真有个心脏病连脾气都发不了的话,他还不得憋死!” 钱郁大大呼了口气。 “他现在脾气是不是特别不好?总是冷冷的?” 蔡文娟淡淡的问。 “也不是不好……” 钱郁突然被提问也没琢磨好怎么回答。 蔡文娟神色黯淡的说到:“他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小时候性子虽然也很安静但见人就爱笑,可招人疼了。后来整个人就越来越冷,我也想着他发发脾气也好,总压抑在心里我看着难受。” 蔡文娟叹了口气接着说:“他爸走后就我一个人带他,又当爹又当妈,我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也没人给我岗前培训,即使错了也没人指正我。后来他长大像个男子汉了,我感觉到他离我越来越远的时候才知道,这么多年我含辛茹苦的教育,他其实并不开心。” “阿姨。” 钱郁转了转身,郑重其事面对着蔡文娟说:“阿姨,您真的把儿子教得很好!”去顿了顿:“林云泽他是冷冷的,但他一直以他自己的方式在对身边的人好。他没有变,偶尔也爱笑,可能只是用冷漠的脸比较方便拒人千里吧。阿姨,您儿子,他真的是个非常好非常好的人……” 我很喜欢很喜欢他。钱郁在心里默默的补上最后一句,浅浅笑了笑。 蔡文娟闻言,没忍住差点哭出声来:“你这小孩!没事说这些招我!哎,我也不知道了,年纪大了总是爱胡思乱想……不说这些了……回去吧。” 蔡文娟拍拍了钱郁肩膀站起来,两人慢慢朝那个让人操碎了心的人所在之处走去。 回到病房,两个人看着靠在病床上眼神呆滞的林云泽,不禁都觉得好笑。 蔡文娟走到床头揉了揉林云泽的头:“噢哟,我的傻儿子这下真的傻了?” “我身上被挂了这么一大串东西……” 林云泽指着自己身旁一台小小的机器,听起来像告状一样。 机器上连着一条条颜色不一类似电线一样的东西,隐隐从林云泽宽松的病号服下透出。看着林云泽可能难得病了语带委屈的好像在跟妈妈撒娇,钱郁眼睛都要看直了。 明白自己心意以后的钱郁这时再看林云泽,就总是按奈不住的心动。这丫的,我没想明白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这么天然撩的! “饿了吗?” 钱郁看着林云泽还是有点苍白的脸轻轻问了声。 “有点。” 林云泽眨巴眼睛看着钱郁。 “那我去给你把粥热热!诶算了,这么久了,我去给你买新的。” 钱郁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么晚别去了,我回去给他熬碗粥过来。” 蔡文娟说着便起身要走,又问钱郁:“同学,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这么晚了家人也该着急了。” “不着急的,我已经给我妈打过电话都交代妥当了,我多呆一会儿没事的。” 钱郁摇摇手不肯走。 “那怎么行呢。” “没事的阿姨,明天周末没课,我今天就……” 钱郁话说一半突然不说了,大事不妙的看着林云泽:“我天……我忘给钟老师请假了,我俩直接一声不吭没去补课……” “没事,我一会跟钟老师说一声,他是我妹同事,都认识的。” “麻烦阿姨了,真是不好意思。” “麻。你今天从茶山回来很累了,他既然要呆着你就回去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的我支使他就是了。你明天上午再带粥过来,我要喝皮蛋瘦肉粥,他买的那个难吃死了。” 林云泽听起来好像又在告状。 “你怎么能这样麻烦同学呢?” 蔡文娟说了林云泽一声又转头对钱郁说:“同学,他没什么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麻烦你了。” “是的阿姨,他今天一天麻烦我了,你就让我看他完全没事了再走,我也安心一点。” 钱郁一记直球。 “欧?哈哈哈。好吧好吧,那我明天上午带饭过来,他要是有什么需要吃的喝的就麻烦你跑腿了。谢谢你啊!” 蔡文娟说着掏出一百块钱放在钱郁手上,又看了林云泽一眼,犹豫再三才走了。 蔡文娟走后,钱郁对林云泽说:“你妈收买我!给你守夜还赚一百,比护工赚的多啊!这位爷,要小的怎么伺候您呐?” “把这碗粥扔了,闻这个味道我都快吐了。” 林云泽依旧想不通钱郁从哪里弄来这碗的。 “至于吗?我为了怕你起来嘴里没味儿,还特意多加了一点点点盐……” 说着便转身收拾。 “果然就是你这刁民想害朕!” 林云泽说完便收起嬉笑的表情,轻轻在转身收拾碗筷的钱郁背上拍了一下说到:“今天麻烦你了!” “嘶!干嘛啊你!” 林云泽看钱郁表情扭曲好像在忍痛,直接掀了被子跳下床抬手就要扯钱郁衣领。 钱郁抓住林云泽双手一副被轻薄的模样:“哇,你干嘛啊?一百块不够卖身的!自重啊这位爷!” 钱郁故意打着哈哈,林云泽双手被禁锢着,身上又缠了一串东西非常影响身手,然而林云泽依旧不依不饶的和钱郁对抗着不停找机会去扯钱郁衣服。 “你放手!我就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怎么伤的?” 林云泽没好气的说。 “哎呀,你别动了,我自己脱还不行吗?” 钱郁担心林云泽身体,也知道林云泽这人一旦想要知道什么不让他明白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索性也不隐瞒了。 “我也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反正你刚拍我那一下就觉得特别疼……” 钱郁的话听起来还有点委屈。 “疼死你活该!为什么不说?” “难道我要跟一个昏迷的人说,“你起来看看我,我受伤了好可怜”吗?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正值春夏交替,钱郁也就穿了一件薄T恤再套校服外套,嘴上话说的很快脱衣服的动作却很慢。 心思不一样了就觉得做什么都显得有点龌龊,之前游学天天独处一室的时候都没有现在的窘迫。 “你快脱啊!” 林云泽看着钱郁脱个校服外套磨磨唧唧的忍不住催促。 “你这要求真的非常下流!别再说了。” 钱郁感觉自己脸都在发烫。 “你个死变态,我就是想看看你伤哪里了。你才是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想你呢!” 钱郁小小声嘟囔。 林云泽被钱郁的伤口吓住了根本没听见,“哇靠!!!青了这么大一片???这里还划了这么大一道伤口???你衣服都被血黏住了!哇靠,钱郁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不疼吗???” 林云泽掀开钱郁衣服,看见手臂、肩膀、背部,深深浅浅的红紫交错,肩胛骨位置一处伤口被染着血的衣服黏住了不知道有多深,林云泽越看越控制不住自己心里那股没顶烦闷。 “疼啊!所以才让你扒了嘛……” 钱郁故作委屈的皱了皱眉。 “走,去找医生” 钱郁还没来得及反抗,就看着林云泽一把扯掉手上的输液管,拉住他就往外走。 钱郁心里不合时宜的有点甜蜜,之前林云泽自己轻轻扯到管子动到针头还疼得呲牙,这下把输液针管整把扯掉倒是扯得潇洒。小样,这么担心爷吗?很好,爷很满意。 医生看着这俩人短短时间内病人和家属的身份就对调了,不由得调侃到,“你看我说什么,我就说我得救治他吧?” “我也说了千万别啊!医生,他这伤口严重吗?需要缝针吗?” 林云泽看着医生剪开钱郁的衣服,又用消毒水一点一点化掉血块,最后拿掉那一块染血的布料,心里一揪一揪的非常不爽快。 “应该是着地的时候磕到石头了,伤口有点深,但是没有看起来那么大,一会清理一下创口这几天别碰水,不用缝针。” 医生给钱郁开了单,让去找护士清理伤口拿药涂药。 林云泽半搀扶着钱郁往外走,到了走廊示意钱郁坐下,一副要风风火火跑上跑下交费拿药的架势。 “你才应该坐着吧,身上带那么个东西,你才最需要静养。” 钱郁反手摁住林云泽就往椅子上扯。 “我要去给你拿药!” 林云泽没好气的说。 “我自己去就好了,我又不是腿残了。你就坐这里等我,别闹,乖……” 钱郁说着就拿着药单下了楼。 “乖你个大头鬼!” 林云泽心里的烦闷一直挥之不去。 拿了药回来的钱郁,又被林云泽半搀着往护理区走去。 钱郁也不反抗,任由林云泽扶着他,林云泽自然也不会知道自己扶着的这个人,刚刚因为心里雀跃是怎么活蹦乱跳三步并做一步的去拿药的。 作者有话要说:烦闷啥啊!医学术语这叫心疼! ☆、第18章 “麻烦轻一点点,他伤口太大片了。” 林云泽看着衣服被卷起来等着处理伤口的钱郁,忍不住出言交待了护士两句。 “好,我知道了。但是消毒伤口,我轻轻消毒和重重消毒都是一样痛的……你明白吗?” 护士小姐姐的无语钱郁深刻的感受到了,但是林云泽好像不以为意。 林云泽看着护士消毒,眼睁睁看着伤口上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泡泡越来越淡以后,护士涂了层药便把伤口包扎起来了。 “处理好了,明天再过来换药。还有,这个祛痛搽剂一天三次,按摩到皮肤发热。” 护士姐姐交代完又忙其他事去了。 回到病房的林云泽和钱郁都没说话,气氛有点尴尬。 林云泽是觉得自己刚刚一连串的表现好像太激动了,跟自己以往的样子差很大,有点失态。 而钱郁的尴尬是真尴尬,刚刚护士姐姐说要搓到皮肤发热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脑补了。 伤口在后背,他自己怎么搓?如果让林云泽帮他上药,那……等于要被林云泽摸到皮肤发热???这是什么羞耻的画面啊!开药的那个医生到底什么居心!!! “衣服脱了,去床上躺着。” 林云泽语气坚定的看着脸色奇怪的钱郁说到。 钱郁今天听林云泽说什么都不对劲了,“啥???你……你今天干嘛一直耍流氓!!!” “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涂药啊?” “你要给我涂药???” “那你反手涂一个我看看?” 林云泽斜靠着墙,一副我就静静看你表演的表情。 “我还是让医生给我开些那种贴的胶布吧,这个太不方便了。” “嗯。然后密密麻麻贴一后背是吗?你要不要自己去照照镜子看看你伤成什么样子!” “好,我去看看。” 钱郁落荒而逃跑到洗手间缓和了下心情,撩起自己衣服往镜子里看了一眼。 “卧槽!” 那一大片深深浅浅的青紫看得钱郁自己都一不小心骂出声。 “就你现在这样还能艹什么啊,快出来上药!” 林云泽在门外催促。 从洗手间出来的钱郁很听话的掀起衣服趴在林云泽的病床上,一副任人宰割的羔羊模样。 “你怎么还趴出了慷慨赴死的气势……” 林云泽无奈的一边拆药一边说。 “可不就是慷慨赴死吗……” 钱郁把脸埋在枕头里,不想让林云泽看到自己不由自主发烫通红的脸。 冰凉的药液喷到钱郁背上的时候,林云泽看到钱郁不由自主的一激灵,估计是冷到了。 林云泽虽然从来没有想象过钱郁的背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现在这个样子是真的一点也不好看。青紫交错,红肿遍布,还有肩胛骨位置显眼的一大块纱布,底下是一个刚刚还血肉模糊的窟窿。 林云泽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冰凉的手混着冰冷的药液摸上钱郁背脊的一瞬间,他感觉到手掌下的钱郁微微颤了一下便紧紧绷着了。 “你放松,我轻点。” 林云泽轻轻的说,同时手上轻轻的揉着一个又一个淤肿的包。 在林云泽眼里,钱郁的背现在就是个丘壑遍布的残破土地,一手掌下去都没有一个地方是平整的。 可脑袋埋在枕头里的钱郁,现在仿佛受着世间最惨无人道的酷刑。 不久前刚得知自己心意便被喜欢的人这样轻声对待温柔抚摸,甜蜜又窘迫,还得假装镇定自若,苦啊!!! “你……你用力点!” 钱郁觉得长痛不如短痛,说不定剧烈的痛感能击败下腹隐隐的不安。 “我怕你疼啊!真的,一大片,没有一个地方是好的……” 林云泽一边揉着,一边心里那股一直挥之不去的烦闷还在一点一点的加深。 “特么的,钱郁我真的是忍不住了,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为什么会把自己伤成这样?!” 林云泽说的激动,不由得手上失了劲。 “嘶……疼。” 钱郁疼得把脑袋抬出枕头叫了一声。 “刚还说要我用力现在又疼!矫情。” 林云泽又继续轻柔的揉着。 “是因为我伤的吗?我就那样直挺挺的晕了是你接着我的?” 林云泽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只有这个解释能通。 “怎么样?爷身手好吧?我跟你说,咱俩单挑还不知道鹿死谁手。” 钱郁被林云泽一骂,心里异样的尴尬淡了不少。 “我一个人就算直挺挺的摔也不至于伤成你这个样子。你是给我当肉垫了吧?没想到你还这么舍己为人啊?!” 我特么舍己只为你啊,你个没良心的!钱郁在心里暗骂。 “那不是你说的嘛,有人要投怀送抱,眼睛一闭硬受了就好啊。” 钱郁把衣服拉下来,翻身坐了起来。 “还没好啦!” 林云泽说着又要去扒钱郁衣服。 “好了,很热了。” 钱郁说着也没意识到自己抓着林云泽要扒他衣服的手,就再没放下。 林云泽看钱郁抓着他的手一下一下的搓着,好像傻乎乎的要给他一直浸在药液里的手取暖一样的。 想到这里,林云泽心脏突然扑通扑通不似寻常的狂跳。卧槽,这心电图出来得是个什么图形啊?!林云泽心想,经历了一天上上下下的身心折磨,心脏终于不负众望的故障了。 林云泽住的是一个两人间的病房,隔壁床没人,心大的钱郁直接一个大字躺上去。 林云泽看了钱郁一眼,“没事不要趟病床,不吉利。” “嚯,二十一世纪了小伙儿,没那么多迷信!” 钱郁不以为意。 两人的病床离得有点远,都得微微拔高点声音讲话。 “你来睡我旁边。” 林云泽淡淡的说。 “你那单人床!睡我们俩?怎么睡?叠着?” “你有病吧!我是说睡我旁边的这个小床!” “你才有病啊!真他妈把我当护工了啊!” “你收了我妈钱,陪我聊100块钱的。” “我特么倒给你100,换你伺候我好吗?” “嘁……爱来不来!” 林云泽直接转身过去背对着钱郁方向躺着。 “哼?刚刚还一副关切的样子,现在支使我跑来跑去的时候也不见您有那心呐!真是人心隔肚皮,果然日久见人心啊!” 钱郁一边叨叨一边起身往林云泽身边的护工小床走去。 “我真的不懂耶,你迟早都要过来的还这样叨叨叨叨跟阿嬷(奶奶)一样有意思吗?” 林云泽一边说着,一边看着钱郁絮絮叨叨在身边的小床躺下。 “有意思啊!过不过来是我的选择,但我要是不叨叨叨你就不知道我明明不开心还选择过来的那份良苦用心,我这叫旁敲侧击,专敲呆头鹅。” “我又不瞎,你叨不叨我都能知道。” 林云泽自言自语。 “叽里咕噜的叨啥呢?跟小老太太似的。” 钱郁说完又一个大字瘫床上。 “对了,阿魂是你小名?” 钱郁想到今天林云泽的妈妈就是这样叫他的,没琢磨清楚这是个啥字,现在放松下来就又想起来这事了。 “嗯,对啊,怎样?” 乍一下听见不是家人的人叫他小名,林云泽不知道自己刚刚心跳是多跳了还是漏跳了一拍。这二十四小时心电图结果前途暗淡啊……林云泽心想。 “哪个魂啊?啊!!!我知道了!肯定是浑蛋的浑。哈哈哈哈哈哈哈。人如其名!取的好!哈哈哈,取得太好了。” “我取你大爷的!” 林云泽差点气绝。 “那你说啊,哪个魂啊?” “云……” “云???” “嗯。闽南语的云就是那么念的。” 林云泽又出现了关爱智障的眼神。 “云读魂……嗯,闽南语怕不是外星语系吧……” 钱郁自己还在那琢磨着。 “我的名字本来不是云,是赟,林赟泽。我爷爷取的,说是想要我福泽如林也想要我文武双全还有钱!后来赟这字太难写,我名字还没写完别的同学都要交卷了才又改了云这个字。” “云淡风轻,云游天下,云开见日,云程万里,我觉得云更好!” “噢哟厉害了。这是要耗尽你的词汇量夸赞我啊。” 林云泽就差坐起来拍手了。 钱郁转了个身,面对着林云泽说到:“那我从今以后,也要叫你阿魂。” “不行,小名只有家人能叫!” “行吧,不让叫阿魂也行……嗯……那我就叫你浑浑!林浑浑!浑蛋的浑!” 林云泽:“…………” “……有病!” 林云泽骂完也没再多说什么。这不还是在叫我小名吗?!智障。 钱郁定定的看着林云泽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白眼,心里却因为林云泽并没再多说什么的默许而感到丝丝甜蜜。 暗恋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纵使是一厢情愿的错觉,纵使那人从没有给过回应,却依旧愿意从蛛丝马迹中挖掘甜蜜,卑微又满足。 钱郁这才明白,原来已经喜欢他这么多,喜欢他这么久了…… 傻子啊,你是我神魂颠倒的魂,是我魂牵梦绕的魂。 万幸是你,林魂魂,我这么喜欢的人! ☆、第19章 林云泽看钱郁盯着自己的脸目不转睛的时间着实有点久了,都快把他看尴尬了才不得已开了话头。 “你呢?你家那里也给小朋友取小名吗?” “嗯。取的。” “多多?钱多多?感觉姓钱的都是这个名字,哈哈哈哈。” 林云泽今天心情好,自己都能把自己逗笑。 “我去你的!你叫狗呢!” “多多怎么就叫狗了,多吉利啊!钱多多!” “你够了啊!不过我小时候也的确有过小名,后来也就不怎么叫了……” “为什么啊?你到底叫什么啊?” 林云泽又来那套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了。 “钱……钱……” 钱郁慢悠悠的说。 “什么??” “就叫钱钱呀。” 钱郁不情不愿的又重复了一次。 “钱钱???这才像狗的名字吧!” 林云泽又笑弯了眼睛。 钱郁被林云泽有点嗲声嗲气的闽南腔叫出小名,心里刺挠痒得不行,故作镇定的说:“来,小伙儿,跟着哥哥念。是qián qian,第二声轻声!不是qiǎn qián!我好好一名字被你念成啥了,这么娘!” “你这名字本来就没有很爹啊!哈哈哈哈。钱钱。” “卧槽,你严肃一点,小时候叫还是很可爱的。学走路的时候爸妈叫钱钱来,钱钱过来,多吉利啊!” “对啊,就还是很像在叫狗啊!哈哈哈哈哈。” 林云泽笑得飙泪。 钱郁气急败坏:“你个狗东西是不是看什么都像狗!你再笑一声我不客气了啊!” “好好好,你是个伤兵我不跟你计较。” 林云泽摇摇手示意自己认输接着说:“郁这个字在名字里好像不常见,总觉得是不开心郁闷的郁,或是郁郁寡欢的郁。” “是吧?你们凡夫俗子就是会这样想!” “好啊,那你这得道仙人给解释一下呗。” 林云泽调整了下侧躺的姿势,抬了手臂枕在脑袋下,一副我就等着听你娓娓道来的架势。 “我的郁,是郁郁葱葱的郁!” “蛤?” 林云泽脑袋上好像冒出来一个问号。 “我爸我爷爷估摸着就希望我这颗摇钱树长得郁郁葱葱吧!” “那为什么不叫你钱葱啊?哈哈哈哈。葱葱!钱葱葱!” “喂,林浑浑,你不要逮着机会就作死啊!要不是你身上挂着一串两串的东西我会忍你?” “知道啦,钱葱葱!哈哈哈哈哈。” 林云泽不知道怎么突然脑抽,嗲声嗲气的叫了钱郁一声。 钱郁听林云泽叫自己的腔调着实动听又看他笑得那么开心,自己也没憋住笑:“哈哈哈。靠,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九年义务教育还能不能有点文化了!” 林云泽还在笑着,钱郁拍拍他的床边继续说到:“诶!你悠着点,别一会给你笑岔气了!我那名字还有个意思就是流芳百世,芳香馥郁的郁。馥郁明白吗?富裕的谐音,多吉利!啧啧啧,我们家老一辈是真有才。” “那你为什么不叫錢馥?哈哈哈。” 林云泽真是快被逗死了。 “我去你的什么前父,我还后爹呢!” “智障!” 林云泽笑吟吟。 “傻逼!” 钱郁乐呵呵。 “智障钱葱葱!” “傻逼林浑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就跟傻逼和智障一样翻过身,对着天花板大笑。 过了一会林云泽笑完了,理智归位的跟钱郁说到:“嘘。医院禁止喧哗!” “特么明显是你先笑的!” 钱郁不甘示弱的回怼。 “还有,你侧过来睡,别压到伤口了。” 林云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转了个身面对着钱郁。 “哦……嘶!刚刚没发现,压了一会还挺疼。” 钱郁一翻身肩胛骨就传来剧烈疼痛。 “你能不能长点心……缺心眼吗!” 林云泽接近于标准的一口北方腔调骂向钱郁。 “哟,小伙儿现在这些话都说挺溜啊!果然带跑偏你们这些弱鸡是毫无压力。” “睡吧,咋咋呼呼的一天到晚。” 林云泽细细想来,他们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时间大部分时候都是钱郁在那叽叽喳喳,自己不知不觉的都被同化了。 “你这样盯着我,我怎么睡啊?” 钱郁看林云泽盯着自己,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问到。 “谁特么看你啊死变态!我在发呆。” 林云泽说着转身回去,心脏却上蹿下跳了几下。今天一天怎么了,林云泽不想再多想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钱郁再睁眼的时候,病房里天光微亮,林云泽却不在病床上了。 “卧槽?人呢?又被抓去抢救了?昨晚明明都好好的啊!卧槽卧槽。我怎么一点声响都没听见啊!” 钱郁赶忙撩开被子起身。 被子?昨天睡觉的时候明明没盖被子啊!不管了,林云泽那厮到底去哪里了? 钱郁正要冲出病房门,就看林云泽手上捧着个牛奶盒进门,两个人差点撞一个正着。 “大清早的你干嘛啊?” 林云泽被吓了一跳。 “大清早的你跑哪儿去了?” 钱郁忧急攻心没好气的问到。 钱郁看到林云泽好端端的站着,也不知道是不是映着初生朝阳的暖色脸色也比昨天看起来好多了,心下安心不少。 林云泽心想,这两天钱郁脾气是真大啊,大清早不在战斗状态的林云泽,拎了手里的东西在钱郁面前晃了晃:“干嘛啦,凶什么凶……给你买牛奶去了……” “牛什么奶!医生说你要静养,你能不能就乖乖躺着?多动症吗?” 钱郁揪着林云泽往房里拽。 “你太吵了,我睡不着啊。” “卧槽?我干嘛了?我打呼?我妈说我睡觉很安静的啊!” 林云泽心想,打呼个头,你一晚上胃疼缩得跟个虾米一样,翻来覆去的…… “对啊,打得可凶了!天花板都要给你掀掉了!这是病,得去看看。” 林云泽脸带戏谑的说。 “哦。那真是对不住了。打扰你休息了。我先回去,你再赶快睡会。” 钱郁说着就要走。 “睡什么睡啊都醒了。我妈应该一会就过来了,你也吃点东西再走吧。这个先拿去暖暖胃。” 钱郁这才回过神来胃有多不舒服,刚刚以为林云泽又被抓去抢救一时紧张,竟然完全没意识到。 “哦,谢了。所以你大清早不见人影,就是给我买牛奶去了?” 钱郁心里好像又泛出不合时宜的甜蜜。 “啊不然嘞?你要是不喝就放肚子上捂会,我加热了的。” “周晶以前也总是给我买牛奶……你这算什么颦效东施啊!” “东施效颦!文盲。” 傻子!在我这就是颦效东施,懂什么啊你!钱郁在心里说。 林云泽顿了顿说:“你就那么想那个女生?怎么,后来没再联系了吗?” “人家哪里还会愿意联系我。” 再说,有你就够了,我闲的吗联系其他人?钱郁心里想。 “哦。那还挺可惜的。” 林云泽语气里突然而来的落寞,好像真挺替钱郁可惜的。 正说着,蔡文娟便手上拎着两个食盒袋子笑吟吟的进了门:“怎么了七早八早就可惜了?” “阿姨,早啊!” 钱郁看到林云泽妈妈来了,赶忙换上乖巧的脸打招呼。 “变脸也太快了吧!” 林云泽看钱郁比自己还积极的迎上去接东西,浅笑说到。 “同学!你,你不会真在这呆了一晚上吧?” 蔡文娟略微诧异的问到。 “嗯。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随便糊弄了一晚。嘿嘿嘿。” “这怎么好意思呢!我想说你应该就是多呆一会就走也就没有拦着你!哎呀,怎么能这么麻烦你!” “没事没事,他没麻烦我,我们都一直很乖的睡觉呢。” “哈哈哈哈。行吧。你们两个先去洗脸刷牙再出来吃饭。” 蔡文娟催着林云泽和钱郁去洗漱。 林云泽和钱郁一人抓着一把牙刷挤着站在洗脸池前盯着镜子里的对方,龇牙咧嘴的刷着牙。 “你就不能等我洗漱完了再来?” 林云泽一嘴牙膏含含糊糊的开口。 “你妈是让我们两个都去洗脸刷牙!再说了,为什么不是你等我收拾完再来啊?” 钱郁一嘴牙膏的回怼。 “这是我的病房!” “你之前还说我受了重伤呢!” “你……我懒得理你……呸。” 林云泽漱掉嘴里的牙膏。 “嘿,你这呸的时机很妙啊!用心设计了吧?啊?呸。” 钱郁也漱掉嘴里的牙膏。 “滚远点我洗脸……” 林云泽推开钱郁,捧着水胡乱扒拉了两下,刘海都弄湿了。 “你特么才离我远点,呲了我一身!” 钱郁拍着身上的水珠叫到。 “你有病啊。两滴水也那么计较!” 林云泽说着故意捧了一把水泼钱郁脸上。 “我去,你才有病吧!幼不幼稚啊!” 钱郁也捧起一把水往林云泽刚刚擦干的脸上泼去。 “是不是要打一架!” 林云泽一抹脸就要上手。 “来啊!我怕你啊!” 钱郁甩甩头上的水也格斗准备。 谁知道林云泽是动手了然而是突然动手把钱郁掰过来侧身对着自己,语气略带惊慌的说:“哇靠!我刚泼到你伤口没有啊???不能碰水的!” 林云泽看到伤口部分没有沾到水,轻轻呼出了口气。 “卧槽!我没弄到你那机器吧一会儿再把你电死了!” 钱郁说着就在林云泽的胸口摸来摸去。还好只是几点水滴,都被衣服吸收了,也轻轻呼出了口气,有惊无险。 “嘁。哈哈哈哈哈哈。” 林云泽和钱郁两人相视大笑。 湿湿嗒嗒出去的两人,连周围空气里都是薄荷味的笑声。 ☆、第20章 蔡文娟看他们两个相处的样子关系应该是非常好的,儿子在这同学面前难得的能看到点生机。 “同学,你叫什么啊?见过两次了也没顾得上问你一下。” 蔡文娟打量着眼前这个五官帅气,身材高大的男孩儿。 “他叫钱葱葱!” 埋头喝粥的林云泽突然来了一句。 “阿姨,我叫钱郁。” 钱郁完全无视耍无聊的林云泽,大方得体的回答蔡文娟。 “小钱,谢谢你啊,昨晚麻烦你了。多吃点,趁热。” 蔡文娟看着两个大男儿,明明都像个大人了,但在朝阳下一人抱着一碗粥,时而大声玩闹,时而低头浅笑,一幅画面看出了最美不过朝阳红的感慨。 钱郁越吃越压不住怒火,丫的浑蛋林云泽,你还真他妈是个林浑浑啊!你竟然都没给你妈介绍过我这么一个风流倜傥潇洒无双的人吗!!!你妈妈的反应那完全就是听都没听过我的样子!!!算你狠,林浑浑!!! 吃饱喝足的钱郁帮蔡文娟收拾完很诚挚的说:“谢谢阿姨的早饭,真的非常好吃。” “没事,你要是喜欢,下次来家里吃饭。” 蔡文娟答得慈眉善目。 看钱郁吃也吃了、喝也喝了,林云泽便想让钱郁早点回去休息,毕竟昨晚窝在那小床上肯定不舒服又胃痛了一夜也没睡安稳。 “你先回去吧,你家里人不找你的吗?” 林云泽问。 “不找啊,我是放养的。” 钱郁的回答有点赌气。 “嗯。狗子一般都这样养!” 林云泽仗着蔡文娟在身边,吃定了钱郁一定会戴着乖乖仔面具。 钱郁憋着火表情都要扭曲了说到:“可不就是吗!哈哈哈哈。” 蔡文娟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昨天这小伙儿还在她面前机关枪一样怼他儿子,今天这么端庄反而觉得有点好笑。 “我是得回去换身衣服,你也多休息休息,晚点我再过来。” “你还过来干嘛啊?我晚点拆了机器应该也能出院了。你不用来了,好好休息吧。” “你什么王子病啊?我来换药!” “咳……哦。对哄,知道了。滚吧你。” 林云泽尴尬。 钱郁走后,蔡文娟坐在林云泽床边笑笑的问:“平时跟小钱关系不错吧?” “还好吧……同桌难免多接触。” “我看他人蛮不错的,北方小孩性格还好,讲话也好玩。” “他平时不是那样的,絮絮叨叨跟个阿嬷一样。” “这样你也能多说点话啊,我觉得挺好的。” 蔡文娟笑着削着苹果,突然想到什么问到:“小钱说晚点要来换药?他受伤了?” “嗯。整个后背肩膀手臂都是淤伤,肩膀还有个挺深的伤口包扎着,晚点的确是要换药。” 林云泽眼前又出现钱郁那残破不堪的背部。 “怎么回事啊?跟人打架了?” “是吧?是不是看起来就特别不像好人?” “我什么都没说喔!别人家的孩子轮得到我评头论足吗。你不也是一般只有打架才会受伤吗……” “我……我那是为了一劳永逸,我跟他不一样!” 林云泽顿了顿又说:“他受伤,应该是因为我晕倒的时候接着我了。” 蔡文娟心下了然:“那今天一碗粥真是太寒酸了……改天得好好请他一顿。” “我看他那个伤势肯定得两个人一起重重的摔下去才能摔成那样,真的是!我一个人摔也不至于伤成那个样子。傻子!” 蔡文娟停下手里削苹果的动作仔细观察着儿子的神情,他脸上那抹郁色是因为愧疚?还是心疼??哎呀,想什么呢,不行不行,不要胡思乱想!真是狗血八点档看多了……蔡文娟收回思绪继续低头削苹果。 回到家里的钱郁,看见母亲王艳坐在电脑前面,右手边是一堆文件,看起来像是奋战了一个通宵的样子。 “妈,我回来了。” “诶,好的。吃早饭了吗?昨晚去哪里了?你说不回来以后我再问你就没声儿了。” “同学住院了我就陪他呆了会,还好没啥事。” “哦,是小林吗?他怎么了?没事吧?” 王艳说着取下眼镜抬头看着钱郁。 钱郁心想,你看!浑蛋林浑浑,我妈都知道你!你妈竟然完全不认识我!艹,气死我了。 “没什么,可能太疲劳了。你忙,我先去洗澡了。” “好嘞。” 王艳说着继续奋战。 王艳的母亲是个很有资历的注册会计师,平时靠给人审审报表做做账也能让他们娘俩衣食无忧的,他的那个倒霉父亲钱丰至今还是不知所踪,他也压根没有心思想去多问一句。 这一整天心路历程太精彩,回到房间的钱郁,呆呆的坐在地上,避开受伤的地方,背靠着床沿发呆。 我喜欢林云泽,我竟然喜欢林云泽,好像已经喜欢很久了,好像还在越来越喜欢…… 可我是个男的啊! 林云泽也是个男的啊! 我到底是怎么了? 短短一年就被他掰弯了? 那我是不是也得掰弯他? 我自己都不是我怎么掰? 可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啊!!!要疯了!!!我要怎么办啊!!!啊!!!怎么办啊!!!” 钱郁从床上扒拉下一个枕头,脑袋埋在里头大喊大叫。 大叫完又烦闷的乱抓自己的头发,结果好死不死的眼前出现的是今天上午林云泽湿漉漉的刘海,贴在布满水滴的白皙脸上。 “卧槽!卧槽!卧槽!够了啊!够了够了……冷静!冷静!钱郁,冷静……呼……” 钱郁大大的呼气,甩甩头想把脑海里的林云泽甩出去,可再怎么嘴硬,身体却不骗人。 “诶码!卧槽了!你怎么还……” 钱郁看了眼自己被顶起来一个小帐篷的裤子,整个人一激灵蹦起来。 “卧槽卧槽!钱郁你个流氓,太无耻了!太龌龊了!你在想什么啊!!!” 钱郁二话不说把自己丢进浴室,任由冰凉的洗澡水当头浇下,试图让自己在刺骨寒冷中冷静下来! 冷水浸湿纱布又透进伤口,钱郁能感受到那股血肉深处的疼痛。然而他小兄弟的存在感正在逐渐压过那处疼痛,跃跃欲试席卷而来。 “我就艹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既然忍不住……” “那就……” 浇着冷水的钱郁心下一横,眼睛一闭,也不再铆足了劲要把林云泽赶出脑子。 而是叹了口气,开始任由思绪游荡,任由脑海里浮现林云泽的点点滴滴,同时手也慢慢往下伸去。 洗澡水声停下以后,钱郁背着手疼得龇牙咧嘴的把肩胛骨上的纱布扯掉,扶在浴室镜子前看着自己。 这下好了,林魂魂,你真是我的春闺梦里人了! 钱郁看了看眼神笃定的自己,嘴角微扬。 “管他什么男女,我喜欢的只是你!” 林云泽再看见钱郁的时候已经拆了身上的心电图,现在是放肆的任由自己的心脏进行大幅度的波动。 “钱郁我发觉你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林云泽大喊。 钱郁:“…………” 蔡文娟:“…………” 护士小姐姐:“…………” 蔡文娟陪林云泽陪着钱郁去换药,林云泽看到钱郁生扯掉纱布把伤口边本来只是皮下出血的地方也弄出了伤口,旧伤添新伤的,更别说原来那个血淋漓的伤口现在是什么光景了。 林云泽看着钱郁伤痕累累的后背心里又是一顿烦躁,根本控制不住那股情绪便对钱郁大吼大叫。 “医生有没有跟你讲!不要碰水!不要碰水!你是听不懂人话吗?非要狗叫你才听得懂???” “嗯,你叫一个我听。” “你信不信我现在弄死你!” “哦?你弄死我可以,我弄破伤口就不行?好一个中国驰名双标啊!” “你是做对什么了还敢顶嘴?” “我就是因为没做对什么才任由你骂啊……” 蔡文娟:“…………” 这两个小朋友在干什么? 护士小姐姐:“…………” 这两个小朋友是在打情骂俏吗? 眼看林云泽又要发作讲些什么,蔡文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手,安抚的说:“男孩子没有必要那么娇气啦!我也没把你养那么娇气啊!” “那不一样,我起码不会让自己伤成这样!” “是吗?那之前你一开的士门,直接掉到路边的下水道坑里,背上划得乱七八糟比钱郁现在这样还可怕,我也没像你这样发神经啊。” “我哪有……” 林云泽本来想反驳说自己怎么可能掉坑里,后来回想了下初中还是小学时候的确是有过这样的一个事件,于是赶快改口:“我哪有发神经!” “哈哈哈哈哈哈。你还掉坑里!” 钱郁正笑得起劲,不小心动作太大了,伤口怼到护士消毒的棉棒,一下子疼得蹦起来:“嘶!!!轻点,贼他妈疼啊姐姐!!!” “我说过了,我轻轻消毒跟重重消毒你该痛还是痛,但是你要自己拿伤口过来撞,那我也拦不住你!” “小姐姐你……好狠的心呐。” 钱郁耷拉眉毛看着护士小姐姐,心不甘情不愿的继续坐下来。 “撒娇找别人去!” 护士姐姐对着钱郁的后背白了一眼心想,这人有够水性杨花的。 “浑浑,我疼!” 钱郁锲而不舍耷拉着眉毛又向林云泽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第20章,爱你篇章!哇哈哈哈哈。 ☆、第21章 “你疼……那我也没办法替你啊!你跟我说我能怎么办啊!” 林云泽心烦,啊!好烦!越看钱郁伤口就越烦。 “哈哈哈哈。你干嘛那种表情啊。我开玩笑的啦,阿姨都说了男生哪里有那么娇气的。嘿嘿。” 钱郁说着讨好似的朝蔡文娟笑了笑。 “包好了。不要碰水,不要硬扯,明天再来换药。” 护士说完又自顾自的收拾去了,仿佛没有灵魂的包扎机器。 “小钱啊。要不要去家里吃饭?还是你想回去休息的话我带你去买点吃的再送你回去。” 蔡文娟看着包扎好的钱郁说到。 “不用了阿姨,这么晚了。我不客气的,改天一定去打扰你!也不用送我了,门口就是车站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你是不是只会跟我妈客气啊?” 在一边的林云泽忍不住问到,真的很想撕碎钱郁在他妈面前这副乖乖仔形象。 “是啊……不然你试试说你送我看我会怎么回你!” “那我送你吧。” “好啊,走吧!” “哦。” 林云泽对钱郁哦了一声,又转头跟蔡文娟说:“麻,我送他,你先回去吧,我一会自己坐车就好。” “你还疼吗?” “你还难受吗?” 林云泽和钱郁两人并排坐在空荡荡的公车站,夜风徐徐,两人异口同声的问对方。 “我今天拆心电图的时候你不是凑巧到了吗?都听见了啊,我没什么事的。” “嗯,就是啊,这么巧。” 巧什么巧!我是不动声色的掐点你懂吗?傻子! 钱郁在心里嘀咕。 钱郁想了想,还是说了一直想说的话,“你,要不然以后就悠着点?你这样用功是感天动地,但是你再这样耗自己的身体,你只剩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妈说了,像我们这样没钱没权没势的小市民不读书要干嘛?搬砖还是坐台啊?” 林云泽试着学了下蔡文娟的口气。 “我去?阿姨……还会说这样的话?” 钱郁没法把那个和蔼客气的笑脸和说这样话的脸联系在一起。 “对你当然不会,对我三不五时会口不择言。哦对了,我是回她我选择坐台!” “哈哈哈哈。你这是硬刚啊!说吧多少钱能包你?能用钱解决的,你钱哥都能想想办法!” 钱郁对着林云泽挑了挑眉。 “切。我当时还跟我妈说我坐台卖身不卖艺!哈哈哈哈。” “没把你腿打断已经是阿姨很有涵养了。” “所以啊,我其实一点都不喜欢读书,不得不读而已。” 林云泽突然语气有点落寞。 “你知道最近流行凡尔赛文学吗?你简直就是个中翘楚!“我不喜欢读书只是不得不读而已,我不喜欢出风头只是作为全校前三不得不出而已”的那种凡尔赛。太贱了!” “你!” 林云泽你了半天没下文,看到远远的车来了于是站起身:“你车来了。” 钱郁说:“行吧,你也快回去。” “走吧,上车。” “干嘛啊?你也上?” “干嘛啊?我们顺路啊!” 林云泽疑惑。 “嗯?啊。是啊,哈哈哈,顺路。” 钱郁笑了笑便跟在林云泽身后上了车。 “等会到站你就直接回吧,我开玩笑的没有真要你送我回家。” 钱郁坐下以后对自己右手边的林云泽说。 “你又不是女生!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把你送到家门口啊……” “只有女生才可以被送到家门口吗?你这是什么性别歧视!我这样的小鲜肉行走江湖也是很危险的。” “你明天去换药的时候要不要顺便看看脑子?” 林云泽定定看着钱郁的眼睛问到。 “你信不信总有一天会后悔这样对我!到时候肯定捶胸顿足、呼天抢地、痛心疾首!” 回到家的林云泽把自己在热水里从头到脚浇了个遍,直到整个人都被热水烫红了才出了浴室。 看着镜子里头发湿哒哒的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起今天上午的钱郁,被他泼了水棱角分明的脸上点点水滴。 “哇靠!死变态啊你!” 林云泽意识到自己正光溜溜的想着钱郁,一下把自己吓得汗毛倒竖。 躺到床上,林云泽划开手机,就看到钱郁早就发了消息过来。 钱郁:睡了没?我就是提醒你记得吃药。 林云泽:刚洗完澡躺下,懒得吃了。 刚发过去钱郁就秒回,这人是不是就捧着手机等着呢,林云泽笑了笑。 钱郁:爷!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爷行吗?你能不能听点话?两颗药毒不死你! 林云泽:难说。 钱郁:医生会给你开那药,就说明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啊。 钱郁:人家医生说了你再住院观察两天最好你死活要出来! 钱郁:出来就出来吧,现在只是让你吃个药怎么就这么费劲呢你! 钱郁:你这人就非得跟人抬杠是吗? 林云泽:闭嘴。 钱郁一顿唠叨,消息提醒叮呤咣啷的,林云泽忍无可忍发了一张手里拿着两颗药丸,桌上放着一杯水的照片给钱郁。 就算钱郁不说,他妈妈也自然会逼他吃药的,也不知道钱郁在婆婆妈妈什么。 钱郁:诶唷?这么听话呢。 林云泽:跪安吧。 钱郁:好,你也早点睡,晚安。 林云泽正想关掉手机屏幕,想了想还是继续打了一行字。 林云泽:明天我陪你去换药吧。 钱郁:你这风中残烛的明天可好好在家睡一天吧,算我求您了爷! 钱郁:我就是后背伤了又不是瘸了,我自己能去。 钱郁:快休息吧别回了。昨天睡医院又被我吵肯定没休息好。 林云泽:好。 钱郁:都让你别回了。 林云泽:哦。 钱郁:别回了,快睡! 林云泽:嗯。 嘁。这人真是!钱郁合上手机笑出了声,接着把自己包在被子里滚来滚去。 林魂魂这人,都让他别回了还一直回!真是的,难道是舍不得我吗? 接着钱郁又抄了个枕头抱着滚了几圈,才把自己剥出被子。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眉毛拧在一起,看起来很像是心疼一样的林云泽,浑然忘了自己背上的遍体鳞伤。 暗恋其实一点都不苦,不屑一顾的微小照拂,便能让人兀自满足! 礼拜一,教室。 “你们是没看见,那是个多么危机四伏的时刻!” 陈亮开了个头,又调整了下坐姿,继续说到: “当时,林云泽一瞬间失去了知觉眼看就要正面朝下摔个狗吃屎,说时迟那时快,钱郁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搂住了林云泽的腰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拽!” 陈亮跟个说书先生一样,摆出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卖了个关子:“你们猜,接着怎么样?” 可惜没人搭腔,陈亮只好自己又接着说道:“接着,钱郁一个三百六十度转体用自己的身躯护住了林云泽,两人一起重重摔下!钱郁结结实实的给林云泽当了肉垫!” 陈亮说着突然一拍桌子:“我敢打赌,林云泽身上肯定连块淤青都没有!你们说,这样的社会主义兄弟情,是不是感天动地!!!” 林云泽黑着一张脸进教室的时候正看见陈亮把几个向他打听林云泽情况的小八卦们聚在一起,嘴里叨叨叨的。 “九十度转体足够了……” 林云泽说着眼睛也没抬径自走到座位上坐下,旁边位置空空的,钱郁还没到。 “我在说你八卦,你可以自觉一点不要吓我吗?” 陈亮看了林云泽一眼又示意其他人速速散了。 “喔?是哄!你背后嚼我舌根我还不识相的吓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喔!” 林云泽咬牙切齿的语调给陈亮吓出了一两滴冷汗,不多,还好。 “谁他妈嚼你舌根?站出来咱们练练!” 钱郁说着走了过来。 他当然知道嚼舌根是什么意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光听字面上这几个字就特别生气,林云泽的舌根只有我能……那啥……的。 “他。” 林云泽很冷漠的指了指前面的陈亮。 “诶!有话好好说,我警告你,你不要那样瞪我,我好歹也是个三眼皮!啊啊啊啊!!!” 钱郁一边直接上手把陈亮脑袋摁下来狠狠的掐,一边用奇奇怪怪的北方闽南腔跟陈亮说话。 “不知道关怀同学,只知道背后说人哄?啊你不就好棒棒?嗯?” “啊啊啊!!!我头发!!!头发!!!林云泽你管管你家疯狗啊啊啊啊。” 林云泽笑着起身,拍了拍钱郁的手,点了点头示意他可以了。 “哇靠,你们两个就是狼狈为奸,一丘之貉!头发都被你拔掉了啦!” 陈亮被放开后骂骂咧咧的。 “你干嘛每次都这样欺负他啊!哈哈哈哈哈。” 林云泽悄悄问了问刚坐下来的钱郁。 “哈哈。好玩嘛。而且欺负他,你会很开心啊。” 钱郁看向林云泽,林云泽的眼里果然还满是笑意。 “昨天有去换药吗?有好点吗?” 林云泽收起了笑脸问到。 “有啊。昨天消毒不那么痛了,应该愈合了。然后那个药水我也有喷,反着手搓不到就让它自然干了,多多少少肯定也有作用的。” 钱郁一五一十的交代。 “嗯。” 林云泽顿了顿。 “谢谢你!” ☆、第22章 “诶我说林浑浑……” 钱郁凑近到林云泽耳边轻轻喊了他给他取的小名,“你这声谢,也就晚了差不多,一、二、三天吧?还能再没诚意一点吗?” “两天半。” “哟,这个时候倒是记得清楚啊。嗯?” “那你要怎样啦?” “当然是要你以身…………” 钱郁说着朝林云泽又靠了靠,“以身………作则!” “蛤?” 林云泽歪了歪脑袋。 “不然呢?你要以身……相许吗?” 钱郁说完坐回位置,刚刚离林云泽太近了差点把持不住,要冷静,要克制。 “屁嘞!许你个头!要我以身作则什么啊?” 林云泽没好气的问。 “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啊!你一个学生不读书要干嘛?搬砖还是坐台啊?” “你给我好好说话。” 林云泽沉着脸瞪了钱郁一眼。 “好好好!你最凶!我本来也没想要你干嘛……毕竟,是我主动要护你于危难,是我自愿要救你于水火的。看到了吗?我胸前迎风飘扬的红领巾是不是更加鲜艳明亮!” “神经病!” 林云泽直接理都不再理钱郁自顾自预习书本去了。 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十年寒窗。 绷着弦的高三学子们,终于熬到了高考前的最后一天。 黑板上的倒数天数,堪堪停在了1…… 几个学科的老师轮番儿给同学们打鸡血,万变不离其宗的,翻来覆去都是那么几句钱郁懒得听了,撇头看了下林云泽日渐消瘦的脸,再瘦下去感觉细细的金丝眼镜那张脸都要撑不住了。 钱郁碰了碰林云泽膝盖说:“听见没有,都让人放宽心,放轻松,发挥正常水平,一定会有回报的!” 林云泽脸色疲惫:“我还真有点紧张……感觉还有好多没看,还有好多没背……现在回想起来好像什么都不会了……” 钱郁凑到林云泽跟前,看着林云泽的脸色虽然不好,但是精神状态还行:“那就别想了!放空!再说了,你可千万悠着点,你明天栽桌子上我是没有办法英雄救美的,我们都不在一个考场!” “滚犊子!” “哟嚯!现在这些浑话你说的比我都溜了啊林浑浑。” 钱郁打趣到。 “你丢三落四的,明天别忘了带准考证,身份证,尺子,橡皮,水笔,2B。” “你特么说谁2B呢,明天考试我今天不想揍你。” “2B铅笔……” 林云泽见老师们都交代得差不多了就收拾东西起身。 “嘿,你这省词断句的,用心了吧!啊?鸡贼!” 钱郁对着站起来的林云泽小声喊了一句。 “加油!” 林云泽对钱郁轻轻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过了一会,林云泽的手机就叮呤咣啷来了信息。 钱郁:丫的! 钱郁:是金屋藏娇了! 钱郁:还是佳人有约! 钱郁:也不等我给你加加油再走! 钱郁:你不是经常说我这个嘴开过光吗! 钱郁:那我要恭祝一哥!一往无前、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一鼓作气、一呼百应、一统天下! 林云泽:…… 林云泽噗嗤一笑收回手机,摇摇头继续走了,这家伙在自己面前已经完全没有刚来时候的嚣张反而是出落得越来越弱智了。 没过一会,钱郁的消息又来了。 钱郁:我们不在一个考场,明天考完我就没办法等你了。 林云泽:你讲这话好像跟家长一样要在门口等是吗? 钱郁:我没你这样一天到晚抬杠顶嘴的儿子! 林云泽:…… 钱郁:哎呀,反正别紧张,不就是高考吗!多大点事儿! 林云泽:…… 钱郁:你不要总是给我搭鹊桥! 林云泽:………………………… 钱郁:你是要把牛郎织女十年的鹊桥都整秃噜了是吧。 林云泽:别废话了,你妈一会到了你就赶快回去洗洗睡吧。 钱郁:你也是。晚上别看书了,沐浴,焚香,放空,打坐,冥想! 林云泽:哦。 钱郁:阿姨到了吗? 林云泽:嗯。 这人惜字如金的毛病又不定时复发了……钱郁无语,把手机往口袋一丢。 看着林云泽整理得干干净净的桌椅,明明是天天跟他呆在一起的地方,明明是那么熟悉的身边位置,但突然一下什么都没有了好像瞬间就失去了林云泽的气息,空落落的失重感让钱郁不禁心慌。 他不止一次想过,高考后他们两人的命运轨迹会怎么继续? 是合久必分的殊途陌路,还是分久必合的殊途同归。 两天的千军万马、殊死拼搏,沸沸扬扬的寒窗苦读算是告一段落。 考试结束后,大家纷纷回到教室,不约而同的都把带在身上的资料、书本撕得稀碎,花式高空抛物,满学校都是漫天飞扬的纸屑!仿佛要把三年模拟,五年高考,十年寒窗的所有辛酸苦楚,一股脑都让他们见鬼去吧的滚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爽快!!!去他妈的!!!老子终于解放了!!!” 钱郁往教学楼下撒了一大把纸屑后大笑归来,手上的资料撕稀碎后仿佛还不解气,又把林云泽手里的也抢过来撕了,这时有了初来乍到时风扬跋扈的样子。 “喂!你干啥啊?怎么呆呆的!” 钱郁拍了拍林云泽,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嗯?干嘛?” 林云泽这才回过神。 “你在干嘛啊?” 钱郁看林云泽样子有点沉闷,便坐下看着他。 “刚在想点事情。你继续撕啊,我这里还有。” 林云泽说着又从包里掏出一沓资料。 “不撕不撕了,累了!哈哈哈哈哈哈。” “哦。” 林云泽也不知道自己考完这股空落落的失落感是怎么回事。好像一下子人被从里到外的掏空了,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但是自己又想不起来到底丢了什么。 “安静安静!” 班主任老黄进了教室就大声嚷嚷,要不然根本盖不住现在教室里的分贝。 “大家考完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考完以后你们还有很重要的一项任务需要完成,那就是填报志愿!志愿怎么填,关系到你们将来的学业和职业发展,非常重要!” “大家注意资料上的考试网站,很重要。院校信息,专业信息,相信有些同学是提早有了解过的,但是资料里头的这个链接,也还是要去看,提早把想报考的院校代码和专业代码标识好,不要到时候再临时翻找。” 老黄自顾自在讲台上叨叨叨,林云泽也不知道是只有他自己听不进去还是其他人也心不在焉. 听到填志愿,他隐隐有点弄清楚自己莫名其妙的沉闷是因为什么了。 关于高考志愿的填报,首先他需要明确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决定要离开这个城市,留跟他可以说是相依为命的妈妈一个人生活。 其次,就是专业的选择,就像妈妈经常说的他和别人不一样,他没有爱好只有需要,什么学科容易找工作他就需要什么学科。 最后,志愿递交以后,每个人的人生选择和走向选定,是不是分离就近在咫尺了。 林云泽想到这里,微不可查的偏了下头,余光看见钱郁聚精会神的盯着眼前的报考指南。是了,那股沉闷,是因为离别。 “一会他唠叨完我请你吃鸡排啊?去老地方?” 钱郁转头对也没有在听讲的林云泽说。 “不去了。累。” 林云泽就想回去趟个十年八载的补觉。 “以后就没什么机会去了!你的土匪窝要出让了。” “本来就是抢来的,谁要谁拿去咯。” 林云泽本来对这些身外之物就不太有感,只是听钱郁语气和平时不一样于是又多问了两句:“怎么?你还舍不得了?” 钱郁直勾勾看着林云泽说到:“嗯,很舍不得!想到以后可能看不到了心里就不是滋味。” “没什么好舍不得的,这个季节树下水边超多蚊子的,上次你抽根烟被咬了23个包忘了吗?” “我……我特么……” 钱郁:我特么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我是说我舍不得你!你这云淡风轻的态度是什么意思! 钱郁不明白自己现在在干嘛,因为林云泽没有给回应而赌气吗?林云泽本来就不可能给你回应啊白痴!钱郁在心里对自己叹了口气。 “我是真的好累,你没有那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吗?” 林云泽本来是抱着虚心求教的心思问的钱郁。 谁知道钱郁目光向下看向林云泽的裤裆说:“学习这么紧,你还那么争分夺秒的吗?” 林云泽:“…………” 好想掐死这个白痴怎么办!!! 林云泽回了家后倒头就睡,连续三天不管钱郁什么时候给他发消息,他醒过来以后回的都是同一句,我刚睡醒。 钱郁:你怎么那么能睡啊? 钱郁:你再这样睡下去要成植物人了! 林云泽:…… 林云泽:我刚睡醒。 钱郁:出来吃饭吧?哥带你下馆子。 林云泽看了眼手机,蔡文娟留了言说去朋友家泡茶,让他自己解决晚饭。 林云泽:好。 钱郁:哇?你是睡迷糊了吗。答应得这么干脆! 林云泽:你就是在等我答应然后反悔是吗? 钱郁:我是那种人吗!马上走! 钱郁:立刻! 钱郁:话说……吃啥?你想吃啥? 林云泽:我蹭饭还能点菜啊? 钱郁:你不点菜我干嘛带你吃饭啊? 林云泽:大龙火锅。 钱郁:啧。会挑!你多久到? 林云泽:半小时吧。 钱郁:坏笑表情包【洗干净等我】 林云泽:手持斧头表情包【继续说,我在听】 ☆、第23章 “诶呀,对不住对不住啊!高峰期,没叫到车。” 钱郁到餐厅以后看见林云泽一个人呆呆的看着冒泡的锅底。 “喔。没所谓啊。我也刚到。” 钱郁心想,锅底都烧开了配菜都来了,你刚到?真当我傻。不过想到林云泽这么迁就自己便暗自窃喜。 “鸳鸯???” 钱郁看着一红一白的锅底疑问到。 “喔。对。我喜欢吃辣,辣油这里有让他们多加了辣椒怕你吃不了。” 林云泽无辣不欢。 “看不起谁呢!我生啃小米椒都不带皱眉的好吗!” 钱郁想到林云泽这么体贴自己又暗自雀跃。 “那这边……” 林云泽看着清汤寡水的高汤锅底。 “别喝饮料了,咱就干了这锅汤吧!哈哈哈。” 林云泽:“…………” “话说,你一个南方人这么能吃辣,少见。” “是吗?我也就是想走之前再试试几家经常去的火锅店,以后对比看看到底正宗不正宗。” 林云泽不以为意的说着。 “哦。看着还行,应该挺正宗的。” 钱郁也答得不以为意。 没过多久就见钱郁放下了筷子,瞪圆了眼睛看着林云泽:“走之前?对比正不正宗?所以你是要去四川?” 钱郁吃惊的看着林云泽,这是万万没想到啊,林云泽竟然想跑那么远。 林云泽也是万万没想到,钱郁突然能举一反三从他的话里听出信息了!但,还是笨! “钱郁,你听我说。” “嗯。你说。” 钱郁还特地挪了挪,坐得更端正。 “人活着呢偶尔还是得睁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林云泽说的一本正经。 “嗯呢,然后?” 钱郁问得一本正经。 “然后?然后,你特么睁眼看看那个招牌,大龙【重庆】火锅!!!白目吗?” “所以,你要去重庆?!” “小声点啦!口水都喷锅里了。” 林云泽瞥了钱郁一眼。 “不是!诶,你……你们这儿的小孩不都不爱离家太远吗?我之前想说你了不起去同省的其他城市完事儿了。怎么你还要远走天涯啊???” “我就单纯的想出去看看。再说了,我妈都没你反应这么大。” “那她肯定是面上撑着,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哭呢。” 钱郁很笃定。 “你又知道?” “我太知道了!我跟你说啊,就我之前也跟我妈提过,说我想去不一样的城市看看之类的吧,反正我当时那弦外之音就是我要走,还要走得越远越好。” “嗯,然后?” 林云泽拿了片餐前果盘里的瓜,啃得津津有味。 “我妈,能连着通宵工作两天的女杀手!直接站起来关电脑回房间睡觉去了,说是累了,脑子也乱,要静静!” 林云泽笑了笑,找了话题叽里呱啦的说了好多自己的事,从小时候因为被人欺负回家被妈妈关在门口一直说到了他拿下榕树下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被那人天天堵门实在不堪其扰等等。 林云泽眉飞色舞的说完,钱郁突然意识到今天的林云泽有什么地方非常奇怪,犹犹豫豫的开了口:“那个……” “嗯?” 林云泽看着钱郁,眉毛微扬一副欲听后事的样子。 “林浑浑……” 钱郁颇有点小心翼翼的口气。 “有屁快放。” “你有没有发现你今天话好多喔!竟然还愿意跟我说你自己的事情……” “行乐须及春嘛。” 林云泽笑笑。 “现在夏了都!你是终于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还是查出什么绝症命不久矣了!” “你再咒我,我都不需要丢你下锅直接生啃你我告诉你!” 林云泽颇有点义愤填膺的样子。 行乐须及春……行乐须及春……钱郁琢磨着林云泽的这句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突然灵光一现。 “嚯!原来你是要跟我,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 林云泽:哟嚯?小看这人了,果然高考集中复习的知识量是可以撑起棉絮脑子的。 “各分散……分……散……” 钱郁低声嘀咕,“所以……想去重庆……” 钱郁低头吃东西瞅着空又自己嘀咕了一声。 “你这样的成绩,肯定只会挑985啦211啦,最次也普通一本的学校吧?” 钱郁看似漫不经心的问。 “可以的话肯定想上211或是985啊,虽然考完了不想说,但是我觉得真没考好,能上一本偷笑了。” 林云泽嗦着一根鸭肠说到。 “一般说没复习的都在通宵,一边说考不好的都超常发挥,你们这些人的嘴脸我看的够够的了。” 林云泽:“…………” 林云泽现在什么表情钱郁没太在意,因为摆在他眼前的是决定他人生走向的重要决定,他必须得静下心来好好琢磨琢磨。 钱郁一边嚼着黄喉一边脑袋里飞快的想着:我有什么目标学校吗?没有。我有什么目标城市吗?没有。我有什么梦想吗?没有。我有什么职业规划吗?算有。 我有什么牵挂吗?……有! 钱郁抬眼看着林云泽,被人深情凝视的那人现在正在面部狰狞的嚼着估计是煮老的毛肚。 “多大点事儿!哈!春风不过玉门关,不破楼兰终不还!哈哈哈哈哈。” 钱郁下定了什么决心,突然爽朗的吟诗大笑,还很应景的豪迈着喝了一口汤。 林云泽:“?……” “林浑浑,我刚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钱郁郑重其事的说到。 “喔?又是玉门关,又是楼兰的。你要出使西域啊?和亲?” “和你个头!我决定要吃香喝辣的去了(陪着你)!” 钱郁说。 两人从火锅店出来,钱郁对着林云泽大大的打了个嗝:“嗝……” “钱郁你是不是有病啊!” 林云泽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你金主爸爸吃饱打嗝怎么地你了?” “滚!” 林云泽说着便要走。 “哎呀!这位公子,这位少侠。出都出来了,不然去喝两杯?” “带路。” 林云泽冷冷的说。 想来林云泽是觉得他们上了大学后难免各奔东西所以今天才会答应出来吃这顿饭,还像个话痨一样的叨叨自己的光荣历史,竟然还有求必应的答应去下一摊。 钱郁想想着实好笑,又拽着那丝丝的甜蜜一厢情愿兀自满足了半天。 林魂魂啊,不在乎你知不知道,也无所谓你需不需要,我就只想陪着你,一直陪到你不要或是我不能的那天为止。 考完后的十天半个月就是有人欢喜有人哭泣的公布成绩了,一早林云泽便在蔡文娟的督促下坐在电脑前,时刻准备着查分网站可以登录的时候。 相比起来钱郁就轻松多了,他妈妈王艳也就前一天晚上提醒了下他明天要查分,没再多说其他的了。 “哎哟。我比你还紧张是怎么回事?” 蔡文娟搓着手坐在林云泽身边。 “我不紧张……考都考完了,就是知道结果而已。说好了啊,就算考不好我也不复读啊。” “你要是考不好连大学都上不了,不复读你要辍学啊?!” “那也不至于考得那么不好…………” 林云泽有时候也是佩服蔡文娟和钱郁的脑洞,总是可以信马由缰的自顾自联想起来一些毫无关联的事情。 查分半小时后,林云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来了。 “诶唷!我睡过头了,刚起来查完分数!你怎么样?” “我查完了啊,老黄也才刚给我打完电话。” 林云泽漫不经心的说。 “你怎么这个语气啊?没考好吗?” “还行吧,过了一本线不少,他说暂时是我们学校文科最高分。但是我觉得重点大学估计困难了。” “你要啥自行车啊林浑浑!你都不知道学校的招生分数线,晚一点再杞人忧天也是来得及的!” “你呢?” 林云泽看钱郁这亢奋的样子,应该考得不错。 “我考太好了!哈哈哈哈哈。谁还不是过了一本线不少啊!我妈都吓到了!我也吓到了。我真是太光宗耀祖了啊!太有脸了!哈哈哈哈哈。”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啊。” 林云泽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光宗耀祖的钱郁了。 “想好要去什么学校了吗?” 钱郁看似不以为意的问,其实都是预谋已久。 “之前想的XX大学我估计没戏了,但是我跟我妈商量了还是填在第一志愿服从专业调剂。然后,第二志愿就再看看X大吧。哎……我就说我没考好嘛!” 林云泽也不隐瞒,他当然想不到他后面跟着个心机深厚的黄雀。 “哇,你这话说的气死人,X大虽然不是国家双重点,但在一本里也名列前茅了好吗!而且你不是没考好,你就是没像小爷我这天人之姿的超常发挥。哈哈哈哈哈。” 钱郁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顶住压力正常发挥的林云泽和心态轻松超常发挥的钱郁分数相当,倒是正中了钱郁的下怀,在填报志愿时自导自演了一出,我什么都不知道,别问,问就是命中注定的相遇。 知道了林云泽的第一和第二志愿都会选在什么学校,对钱郁来说这就好办多了。 ☆、第24章 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钱郁第一次知道原来世上真的有种紧张会让人控制不住的手抖。拆开函件一看,是X大录取通知书!!!还是自己选择的第一个志愿专业,金融学! 卧槽卧槽卧槽!欢欣雀跃的钱郁在看到录取通知书的同时,一个电话拨到了林云泽那里。 “喂!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 钱郁听到电话接通就急不可耐的汇报。 “嗯,我也收到了。” 林云泽的语气听起来无波无澜。 “你怎么又听起来不太开心的样子……” “没上XX大学,去的X大的国际经济与贸易。” 林云泽不温不火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天助我也!!!我尽了人事,天命也帮我啊!!! “嗯,挺好的。你小子命真好啊!跟小爷我一个学校!” 钱郁原本是想着一声不吭突然出现在学校门口吓林云泽一个目瞪口呆,但是可以跟林云泽继续同校4年的兴奋打败了他的筹谋。 “什么?????” 林云泽吃惊的喊声一五一十的通过听筒传来。 “不要太兴奋,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必定是波涛汹涌的。” “钱郁你?你故意的?怎么可能那么巧跟我上的同一个学校!!!!” “卧槽,林云泽你讲道理!那么多个学校,天南海北的,这就是巧合!你这人王子病是越来越重了啊!” “绝对!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 林云泽说什么都没法相信这是无意的巧合。 “我跟没跟你说过,我做了一个重大决定?我跟没跟你说过,我要去吃香喝辣的?是你根本没有对我的话上心吧!” 钱郁正气凌然的还怪罪上了林云泽。 在客厅听见对话的蔡文娟进到房间语气愉快的说:“是小钱啊?干嘛这么激动啊?你们两个同校?哇。这是什么缘分啊!” “孽缘……” 林云泽不假思索。 “啧。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这样多好啊,你们互相有个照应我也安心一点。” 蔡文娟说完就出了房间。 被蔡文娟撑腰的钱郁在听筒里语气狡黠的说到:“听见没林浑浑,你会不会讲话!我这是天赐良缘你懂不懂!对了,9月3号报到,你打算几号走?” “你还说你没跟着我!!!” 咔嚓一声林云泽挂了电话…… 林云泽嘴上不饶人,可是心里却像打着重鼓一样,一声重过一声。 好像是因为震惊,又好像是因为和钱郁同校的兴奋,又似乎是担忧已久的离别不会上演的如释重负,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情绪。 他虽然对巧合和缘分的设定不置可否,但是智商告诉他这世上绝对没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再后来,林云泽又硬逼着自己往他和钱郁分数相近,能选好专业的好学校也就那么几家来尝试说服自己。 由于自欺欺人得太明显,林云泽最后也就不再纠结了,反正同校的事已板上钉钉,事已至此多想无用。 一起去学校的两人,到了重庆机场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整了个下马威。 “哇!我原本以为你家那里已经是热到发指了,现在我才知道从前的我有多鼠目寸光了!!!我怎么在这里活过4年啊!!!太……热……了!!!” 出了机场在长长的队伍中等出租车的钱郁感觉自己热得都眼冒金星了。 林云泽看钱郁的站姿东倒西歪的,便把他肩膀上的包扯下来,丢在行李箱上。 “谢谢啊……热得我是一下都不想动。” “不然你进到达厅等吧没多远,快到我们了我告诉你你再出来。” 林云泽说着就推钱郁要他去室内有冷气的地方。 “我不!那我成啥了啊放你一个人等。我跟你一起。” 钱郁看见林云泽自己都汗流浃背的,只是穿着黑色不明显。想啥呢林魂魂你,自己都成这样了还让我去室内等。 “不过……是真的挺热的……” 林云泽大大呼了口气。 在两个人热昏机场前,队伍终于轮到他们上车了,两人搬完行李又热出一层汗。 “师傅你好,去X大,谢谢!” 林云泽和司机说了学校地址,转头看钱郁已经瘫在座椅上被抽了魂一样。 “要得!” 司机应了一声就出发了。 “我要死了!我真是要死了!能在这里活下去,我这命就是空调给的。” 钱郁吹着空调还絮絮叨叨。 “娃儿,我们重庆是个凹凹,夏天逗是愣个热,空调扒到起就没得四老!” 司机看钱郁那样笑着搭话。 钱郁不动声色的向林云泽靠了靠,蚊子叫一样的问到:“他说啥呢?……” 林云泽也不动声色的靠了过去,蚊子叫的回复:“我猜他是说重庆地势比较低,夏天很热,一天到晚都得扒着空调。” “我去!你这语言能力没谁了……这你都能听懂?” 钱郁心想,是不是会说闽南语这种外星语系的人听其他方言就跟玩儿一样? “听一些,连蒙带猜一些。所以,你是连在祖国境内都得我给你翻译啊?” 林云泽尾音扬了扬。 “嘿嘿嘿。谁叫我同桌无所不能嘛!哈哈哈哈哈。” 钱郁陪着笑脸。 下了车一进校门,就有各个学院设置的临时签到点,每个塑料棚前虽说没有乌泱泱一群人,但也还人头攒动。 “你们专业在那里。” 林云泽在车上就戴起了眼镜,需要用眼的场合都能看见他这副斯文败类的样子。 钱郁虽然自恋,但是被不少眼睛盯着看的炙热是很难无知无觉的。 他假装不经意的四处张望,余光尽可能的照顾到角角落落,不看不知道,一看就发现有好几个妹子、还有汉子盯着林云泽发呆,当然也有盯他的。 啧啧啧,果然,到哪儿都是看脸的世界。林云泽这脸啊,烦人,真是不让人省心。 以前的钱郁觉得,读书好的学生必然都是满脸疙瘩、厚重眼镜、不懂打扮,没有审美的书呆子,自己这样人帅多金的学霸必然是唯一一个鹤立鸡群的。 自从见了林云泽他才知道,真的会有打架斗殴的学霸,也真的并不只有他及美貌与才华于一身。 四下看去,这学校里层层叠叠的人影,其中不乏面容姣好、衣着光鲜、气质绝佳的人,果然是人外有人山人海啊! “我先陪你去报到吧。” 钱郁说着就推着林云泽要走。 ”?……” 林云泽不知道这人突然抽的什么风。 “干嘛啊?你妈让我照顾你啊!走走走。别磨蹭。” 林云泽拉住要往前走的钱郁颇为无奈的说到:“钱葱葱!我妈说的是,互相照顾!我反正不想陪你去报到,你也别管我。晚一点都弄好了一起吃饭就是了。” “啧!干嘛呢你。人都看着呢!别乱叫影响我高大的形象。” 钱郁说着贼眼溜溜的看了看周边。 “滚吧你!钱葱葱!” 林云泽故意高声喊了一声,就头也不回的去他们的小塑料棚报到了。 寝室没有上下铺,每个人是个独立的小区域,下层是书橱和书桌,旁边是每个人独立的内嵌式衣柜,然后是一个小铁楼梯连到上层的单人床,既面对相邻,又各自独立。 “嗨。我是林云泽,你们都来这么早啊!” 跟陌生人打招呼的事情林云泽一般绝对不会干,但是这仨人不出意外以后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于是多多少少有点模仿钱郁自来熟吊儿郎当的口气和他们打着招呼,结果出乎意料的好。 “我们还在摆龙门阵,果然就来了个帅锅。” 最先搭腔的是个名叫周游的本地人。 “我在屋头雀到你马起脸,爪子了嘛?” 第二个搭腔的是个叫郑业成的临近县城人。 最后一个搭腔的小哥看起来人模狗样的,穿衣风格跟钱郁有点像,透漏着生人勿进的酷屌气氛。 “我们这里不太说普通话,周游今天买东西回来说是看到一个大帅哥在我们专业那里报到,还说我们寝室差一个人会不会是你。业成是说刚刚看到你在楼下板着脸,问你怎么了。” 来自隔壁大城市的李凯文用标准的普通话跟林云泽搭了腔,还站起来帮林云泽拿了一个行李进门。 “我叫李凯文,你对床的。” “谢谢!” 林云泽接过行李赶忙道了声谢。 林云泽放下行李发现,他的桌子书橱出奇的干净,完全没有他想象的破烂萧条的样子。 “卡卡沟沟烦造造的,我们给你大概拖了一下。” 周游看到林云泽疑惑的表情艰难的用重普跟林云泽交代。 “谢谢啊!真是麻烦你们了!” 林云泽没听懂第一句,第二句听明白了就够了。 “听你讲话好像在看偶像剧哦。” 郑业成冷不丁的也用非常勉强的普通话搭话。 “哈哈哈哈。是吗。” 林云泽尴尬的笑笑,找不到话题继续。 相比于林云泽的狼狈,钱郁这自来熟可以说是得心应手的掌控全场,一进寝室便跟三人打成一片。钱郁也是寝室三个人都到了就他最后一个,估计是踩着线最后一天来报到的人不多吧。 ☆、第25章 从下午收拾到了晚上,好歹是把行李都整完,铺好了床,这时候林云泽的手机来了微信,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钱郁那家伙掐点的饿了。 钱郁:林浑浑,林浑浑!你收拾好没有啊?我饿了。 林云泽浅笑了笑,回到:刚收拾好,我室友帮我打扫了桌子那些,我就收拾了下床。 钱郁:那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啊?饿死了。也累死了,给我收拾得灰头土脸的。 林云泽:我室友说我们寝室要出去聚个餐,你来吗? 钱郁:卧槽林浑浑你有没有心!我室友也说要聚餐,我推了说不去就等你呢!!! 林云泽:他们走了吗? 钱郁:快了吧 林云泽:要不……一起? 来这城市的第一顿,钱郁就是想跟林云泽在一起,单独或是群聚都没关系。 钱郁:我室友没有问题。 林云泽:我室友也说人多好玩。 钱郁:吃啥? 林云泽:我们寝室有一个本地人,不用我们操心。 钱郁:我寝室也有一个,那交给他们吧。十五分钟后你们寝室楼下集合。 金融和经济专业的宿舍离得很近,基本中间就隔了一栋宿舍楼加两条不大不小的路。林云泽一行人下来的时候,钱郁一行人已经等在门口了,要不是知道是约饭,四个人抽烟的抽烟,蹲地上的蹲地上,看起来更像是约架。 “诶,这呢。” 钱郁看到林云泽过来赶忙招呼。 “看得到你。” 林云泽走到钱郁跟前嘀咕了一声。 “怎么着,江湖规矩,互相介绍一下?” 钱郁扬了扬眉毛示意林云泽开始。 “哦。这是李凯文,这是郑业成,这是周游。然后,那个,我是林云泽。” 林云泽接了话,一板一眼的介绍自己和室友给钱郁和钱郁的舍友。 “你们好啊,以后麻烦多关照关照我们这个二傻子啊。哈哈哈哈哈。” 钱郁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的跟林云泽的舍友嘱咐道。 “我们这儿呢,这个是大傻王绪,我是二哈钱郁,这是三胖高振南,那是老幺徐廷伟。” 林云泽惊叹于钱郁的社交能力,这才多久啊都排上序起上绰号了,他跟室友们都还只是点头之交呢。不过钱郁二哈这个设定,林云泽觉得还是很靠谱的。 X大20天的军训,又是军体拳,又是消防演练,又是国防教育,最后还要阅兵颁奖的,一套流程可以说是颇有仪式感的正式。每天早晨八点半到晚上九点半风雨无阻,折磨得这些新生是怨声载道,军威之下又大气不敢出一声。 有了之前林云泽晕倒的惨痛教训,钱郁总是担心林云泽会不会受不了这样强度的训练,一到休息时间,哪怕只是15分钟也会快步跑去校门外买一瓶冰凉的红茶给林云泽送去,看他咕噜咕噜喝下脸色也没有异样才会放心回到自己的方队里。 军训开始四五天后,每次钱郁给林云泽送水都能看见他脚边已经摆了几瓶各式各样的饮料,瓶身还化着冰应该也都是刚送来不久,只是林云泽从来不动只喝钱郁买来的。 到后来钱郁也总收到种类各异的饮料,于是心想把这些都给林云泽送去,可以选择的种类多了还省得跑进跑出的。 顶着烈日当头,拎着这么一大袋死沉死沉的饮料,累人又费劲但钱郁依旧甘之如饴。 然而,林云泽却对这样穿过人海,一头一脸汗来送水的钱郁没好气的说:“拿开!别人给的东西我不要。” “别闹。这怎么就是别人给的了?这是我给你的呀。” 钱郁还死鸭子嘴硬。 “我看到你从那个方向过来。” 林云泽指了指钱郁专业的方队。 “往常你都是从那里来的。” 林云泽又指了指操场对着校门方向的那个球门。 “卧槽???” 钱郁这下百口莫辩了。 “继续编?” 林云泽挑了挑眉。 “都被当场戳穿了还编啥啊。不是,我说你也心疼心疼爷,这大热天的来回跑,我也只是血肉之躯啊。” 钱郁说着还带了假惺惺的哭腔。 “我让你跑的?” 林云泽冷若冰霜。 “哇。你这人,这么不知好歹的???” 钱郁都被气无语了。 没办法只好看向林云泽旁边的李凯文,一副表情无声胜有声的在对李凯文控诉:来,你来评评理,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李凯文笑笑不说话,摇摇头表示:别cue,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给你放这,你爱喝不喝随你。” 钱郁说着就要走。 “拿开。” 林云泽从袋子里挑了个小瓶的养乐多丢到钱郁脚边,生怕摔大瓶的真能伤到他一样。 “你!!!” 钱郁不知道林云泽突然抽的什么风、发的什么火。 莫名其妙被凶一顿的钱郁嗖的拿起那袋本来要孝敬林云泽的各路无辜饮料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以后随手分发给一起训练的同学们,处处落好的被一顿谢。 钱郁越想心里越委屈,林浑浑!你特么是真浑啊!我随手送别人别人都还知道跟我说声谢谢。我屁颠屁颠的专程孝敬你,我做错什么了你竟然凶我!你到底有没有心,你究竟是不是人!!! 林云泽看钱郁走后心里更加气闷,也客客气气的把之前收到的水都分给了同学们自己硬撑着一瓶也没动,汗流浃背的竟然一口水也没喝,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跟谁在较劲的死撑。 到了下一个休息的间隔,很明确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也很无语自己在期待什么的林云泽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余光,不断的向钱郁方队和校门口两个方向扫视。 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他以为希望要落空的时候,总算看到钱郁的身影从校门口方向急急跑来。虽然钱郁穿着和大家一样的迷彩服,虽然林云泽没有戴眼镜这样的距离根本不可能看清,但是对他来说无论钱郁处在人群中的什么位置都非常显眼好认。 钱郁拎着两瓶林云泽最喜欢的冰红茶不情不愿跑到了跟前还语带赌气的说到:“你没戴眼镜100米外人畜不分的,你看见我从哪里来的吗?不相信我的话要给你看收据自证清白吗?” 钱郁根本也没拿收据,就是想刺激刺激林云泽。 林云泽看着他半天没说话,但桃花眼微弯有隐隐笑意。 钱郁看了看地上,林云泽脚边没有水瓶,空的满的都没有。 钱郁有时也真挺疑惑林云泽这脑回路是怎么个工作原理,颇为无奈又担心的问:“我的祖宗啊!大热天的,你都不渴的吗???” “渴死了!!!” 林云泽抢过钱郁手里的水急不可耐的就灌起来没多久一瓶就见了底。 喝完一瓶的林云泽又伸手抢了钱郁手上的另一瓶,然后非常明媚的给了钱郁一个大大的笑脸,刚刚还只有隐隐笑意的眼睛,现在笑意盈盈。 钱郁看着,刹那间只觉得把人晒脱皮的刺眼日光也不及那笑的半分明亮。 学生们刚被军训折腾完一层皮,辅导员紧锣密鼓的又宣布了两个月后开迎新晚会,每个专业必须要出节目。 林云泽一如既往的装死,他反正除了脸长得不错也真没什么才艺。 钱郁也想装死,无奈他洗澡的时候总是花式高歌,在辅导员游说王绪去表演时王绪一边言辞拒绝一边顺便把钱郁卖了,添油加醋眉飞色舞的跟辅导员说钱郁唱歌好听极了必然是一鸣惊人为专业争光的存在。 当辅导员不负众望找来的时候,钱郁看着王绪那厮在一边偷笑的嘴脸就气不打一处来,又不得不好声好气的跟辅导员耐心解释。 “那啥,辅导员大人你别听王绪胡扯,我就是洗澡的时候随便嚎两声……我真……我真上不了那么大的台。我有舞台恐惧症,别一会让我晕倒了。” “我不信。” 辅导员斩钉截铁。 “不是,您咋听不进人话呢。他能说不去,我为什么不能不去啊?您为人师表的,可不能两幅面孔啊!” “谁说他可以不去了?” “啥???” 王绪在一边发出痛苦的哀鸣。 “我也就是走个形式问问你们,反正明天之前你俩出一个节目给我,我报到系里去。” 辅导员说完起身便走,留钱郁和王绪两人在没风的宿舍里凌乱。 “我艹你大爷的王绪!” 钱郁说着就要过去跟王绪一决高下。 没想到王绪直接两指并拢唰的一声在另一只手的掌心跪下,一副讨饶的表情。 “大哥!我错了!你饶我一命,以后我肯定换个法子卖你!” 钱郁看王绪的表情差点要错过他话里的玄机,“我看你特么就是个破火炉子欠扇!” 说着佯装动手要揍王绪。 王绪拍掉钱郁假模假式的手,把凳子转了个个儿坐下说到:“哎呀,小伙儿。看开点,多大点事儿!不就出个三两分钟的节目嘛!出就出,我会架子鼓你会啥?” “你把我卖了现在还跟我装什么洒脱!” 钱郁虽然对抛头露面这件事并不十分抵触,但被逼着那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林云泽,这种莫名其妙的心情术语叫做吃醋。好好记住。 ☆、第26章 王绪看钱郁也不是真的动了肝火,继续锲而不舍的游说:“你就说,迎新晚会,你一辈子能有几次?这么好的机会,你就没有什么想表达的情感,没有什么想取悦的佳人?嗯?好好想想~” 王绪说着不怀好意的冲着钱郁耸了耸肩。 想表达的?自然有。想取悦的?更是有。 钱郁心里盘算着,但嘴上不能输:“我看是你想取悦谁吧拉我下水,还说什么冠冕堂皇的托词。” “哎,不是我说。兄弟你想啊,你想取悦的那人以后只要一想起自己的大学时光,就不免会想起迎新晚会。想起迎新晚会,就不免会想起为他大出风头的你。而且人还说了,大学是一个人一辈子最难忘的经历。你自己说,这样一整那人是不是能记你一辈子?” 王绪看钱郁的气势明显比刚才低了很多,继续不怕死的絮叨。 “你敲啥架子鼓?我看你敲木鱼更合适,逼逼叨叨的。” 钱郁瞪了王绪一眼便爬上床低头玩手机去了。 钱郁:在干嘛? 林云泽:酝酿。 钱郁:大号?? 林云泽:睡觉!! 钱郁:这有啥可酝酿的,倒头一睁眼就是天亮。 林云泽:《科学养猪大全》你是熟读并背诵全文了吧。 钱郁:你可拉倒吧 钱郁:你们辅导员找你们出节目了吗? 林云泽:嗯。 钱郁:你出吗? 林云泽:我养在深闺的,忘了吗? 钱郁:哈哈哈哈哈哈。我怎么可能忘! 钱郁:我这回是真的得抛头露面了。 林云泽:吉他弹唱? 钱郁:嗯呢 钱郁:还有我寝室王绪,东北那个。就是上次吃饭,他一讲话你就笑得不行,你一讲话他也笑得不行的那个人。 林云泽:哈哈哈哈。你嘎哈呢。我记得他。 钱郁:你不是应该说你冲三小。 林云泽:你现在闽南语会的都要比我多了。 钱郁:不然我给他们倾情演绎一首闽南语金曲,《爱拼才会赢》! 林云泽:………… 钱郁:刚一直在想要唱什么。你爱发省略号的这个习惯,让我想到了一句歌词 林云泽:? 钱郁: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心底瞧一瞧。 林云泽:……………………………… 林云泽:【表情包-无语】 林云泽: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拨开我的心 林云泽:你会发现 林云泽:主动脉,肺动脉,左心房,右心房,左心室,右心室 钱郁:………… 钱郁心想,林魂魂你可真是永恒的话题终结者,你为什么从来就没想过往我的心底瞧一瞧呢? 钱郁在心里补齐了林云泽说的那一句歌词。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的拨开我的心,你会发现,你会讶异,你是我最压抑最深处的秘密。 如果你愿意一层一层一层地剥开我的心,你会鼻酸 ,你会流泪,只要你能听到我看到我的全心全意。 钱郁把脑袋砸枕头上重重的叹了口气,吓得王绪一哆嗦,做了亏心事就是容易受惊。 林云泽:你要唱什么想好了吗? 钱郁被林云泽突如其来主动发的消息勾起了好心情,立马把枕头立起来人也跟着坐起来聚精会神的捧着手机,脸上还有藏不住的笑意。 “一会叹气,一会傻笑。老幺,你闻到没有?” 王绪看钱郁上下折腾忍不住跟老幺说道。 老幺摇摇头,王绪捏着鼻子说:“恋爱的酸味!” 钱郁:应该就是王绪敲架子鼓我弹吉他,只是还没想到要唱个啥。 林云泽:上次听你唱了慢歌,要不这次你换个快歌? 钱郁:爷您可真不客气。还点上歌了? 钱郁:怎么,上次我的慢歌不够深情款款吗? 钱郁心想,我当时虽然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那一腔深情实打实的也是因为你。看林云泽半天没回话,心想那丫的估计又不知道要怎么措辞了。 钱郁:点吧,想听什么?为什么突然还想听我唱快歌了? 林云泽:因为想听所以想听啊,哪有那么多七七八八的原因。 一句话让刚刚还思绪凌乱的钱郁福至心灵,灵感乍现,满脸甜笑对着王绪大喊:“因为爱所以爱!因为爱所以爱啊!!” “啥玩意儿?” 王绪被钱郁喊得一头雾水。 “节目啊!歌名,因为爱所以爱!从我的吉他开始情绪一路叠加到副歌,然后你的架子鼓叮呤咣啷加进来炸场!” “诶有点儿意思啊。我去听听。” 王绪说完又扭头对老幺说:“看见没?” 老幺还是摇头,王绪接着说:“没有酸味衬托,你怎么能知道原来还能这么甜呢!” 老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百种借口,千式拖延,眼看就只剩一个月就到迎新晚会了,为了不在那么多人跟前丢大脸,王绪和钱郁商量着为了这张老脸是得开始练练手了。 王绪的架子鼓太大不可能千里迢迢运来,钱郁压根儿没带吉他来学校,所以两个人只好自认倒霉自掏腰包在校外找了个小音乐教室,租了架子鼓和吉他。 毫无默契的两个人颇是费了一番功夫磨合,临阵磨刀不快也亮,终于磨到了彩排前的一周好歹一首歌是能听了的。 钱郁估摸着反正该练的都练了就开始犯懒猫在墙角休息,剩王绪一个人还在叮呤咣啷的敲着乐此不疲。 闭目养神的钱郁突然听见一声微信消息,赶忙掏手机出来一看,果然是林云泽。 林云泽:你神秘的节目排得怎么样了? 最近林云泽还挺经常主动给他发信息的,相对于以前的秒回,钱郁有时练狠了跟自己较上劲心无旁骛的隔一两个小时才回的情况都有,林云泽倒也从来没有多说什么。 虽然不是故意不回,但是钱郁还是很享受掏出手机有林云泽未读消息的那种心情,他很喜欢这种林云泽好像在想自己的错觉。 钱郁:排得差不多了。 钱郁:王绪还在那敲锣打鼓的。 钱郁:我累了,休息休息。 林云泽:饿了吗? 钱郁这才想起来,丫的王绪翘了最后两节课去网吧打游戏,还顺便啃了根玉米,他自己是除了一瓶水啥都没有。 钱郁:饿。 钱郁:饿死了。 钱郁:我现在能吃下一头大象。 林云泽:那你下来吧,买不到大象给你买了烧烤。 钱郁:??? 钱郁:????? 钱郁:你在练习室楼下???? 林云泽:嗯。 钱郁噌的一声蹿到窗边,结果因为楼层不高视线被外墙的广告牌挡着了。 于是又噌的一声一个箭步蹿出了门,等王绪反应过来放下鼓槌,练习室里已经空荡荡了。 本来就没几层楼梯钱郁还三步并两步的跑,林云泽在楼梯口都能听见钱郁奔驰下来的脚步声,没几秒钟人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 “还好不是危房,楼梯都要被你震塌了。” 林云泽看着冲下来的钱郁笑了笑。 “卧槽!活的林浑浑!你怎么过来了!” 宿舍明明离得也不远,但钱郁想想竟然是将近一个月没见到林云泽了。 “我要是个死的站在这里你不怕吗?” “不怕!你化成灰我都能用骨头渣子把你拼出来。”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林云泽白了满眼都是小星星的钱郁一眼。 钱郁极力控制着想冲上去抱住林云泽的冲动说到:“你怎么跑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我不是说了吗?所以你才下来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等多久了?” “我刚发你就回了。” “我要是没听见又过半天才回你,你就在这里等啊?” “我有病吗?” 林云泽把烧烤拎到钱郁跟前,“拿去吧,我先走了。” 钱郁想着虽然还没到天寒地冻但到了夜晚也开始微微凉风秋意渐浓了,林云泽竟然人肉送外卖来。 钱郁看着林云泽的脸心里发酸暗骂自己真是浑蛋极了,当初机关算尽的跟林云泽考到一个学校可不是为了像这样天天近在咫尺远在天涯的不得相见的啊!排练什么傻逼破节目,简直本末倒置!!! “不练了不练了,我送你回去。” 钱郁很自然的说。 “你有病吧我要你送??” 林云泽简直没敢相信自己听见什么。 “咳……我是说,一起回!你宿舍楼比我的先到,可不就是送你嘛!” 钱郁尴尴尬尬的解释。 林云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死变态,听起来很奇怪好不好!” “好好好,我是死表态,你是小可爱!” “哇靠你是不是欠打!” 人高马大的两个人嘴里骂骂咧咧手上推推搡搡的就在马路边打闹,时间好像没有在他们两人之间流淌,这一打便一路从高中打到了大学,还都乐此不疲。 一周后,X大迎新晚会盛大开幕。 王绪说的没有错,很多年以后的林云泽想起大学时光便想起了迎新晚会,想起迎新晚会便又记起了这时的钱郁。 追光灯下的钱郁坐在一张高椅上,整个人看着随意又挺拔。光影交错,钱郁的眼睛隐在睫毛的阴影下看不真切,然而他微一抬头林云泽便又看到钱郁一如既往看向他的那种眼神,时而炙热,时而隐忍。 ☆、第27章 钱郁看向林云泽的视线坚定,手指轻拨,便又是一首刻在林云泽记忆里的旋律。 不是为了什么回报所以关怀 不是为了什么明天所以期待 因为我是一个人只能够对感觉坦白 只是为了你一句话我全身摇摆 只是为了一个笑容爱就存在 那些想太多的人有生之年都不会明白 因为爱所以爱 温柔经不起安排 愉快那么快不要等到互相伤害 因为爱所以爱 感情不必拿来慷慨 谁也不用给我一个美好时代 我要你现在 舞台上的钱郁眼睛直勾勾的只盯着林云泽,每一字每一句发自肺腑、用情至深,偌大的礼堂和嘈杂的人群早都消失不见,眼里只能也只想放下那一个穿着白色毛衣,手上挥舞着绿色荧光棒,眼睛笑得弯弯,百看不厌的人。 今天的钱郁完全没有克制情感而是肆意表达,想想谁又能说他什么呢他只是在表演节目而已。 只有钱郁自己知道,他是在众目睽睽下捧出了一颗炙热真心,毫无掩饰,昭告天下。 钱郁的手指在最后一声拨弦后停下,礼堂里瞬间掌声雷动,尖叫起伏。 王绪和钱郁站起身走到前台,相视一笑,给了大家一个大大的九十度鞠躬,人都下了舞台掌声和尖叫也并未停下。 回到后台,林云泽和钱郁寝室的老幺已经拿了水候着了。 林云泽看钱郁过来,赶快把水递过去笑脸如花的说:“钱葱葱棒呆!超好听的!” 说着还竖了个大拇指,眼里的笑意把眼睛压得更弯了。 钱郁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林云泽问到:“你有好好听吗?听明白了吗?” “有好好听啊,从头听到尾的。” 钱郁看林云泽的表情和语气与往常没有两样不免低落:“……你,还是没有听明白……” “我……” 林云泽百口莫辩。 还在兴奋劲头没有过去的王绪挪到他们俩身边,啪嗒一声拍在钱郁肩上:“兄弟你牛逼大发了啊!发挥得也太好了!那深情款款的,我敢打赌今天贴吧上肯定都是关于你的帖子!” 钱郁反手勾住了王绪脖子笑道:“兄弟你也牛逼啊!那鼓槌都要舞出花儿了!” “走,看节目去!我偷看了主持人手卡,后面有肚皮舞,哈哈哈哈哈。” 王绪拉着钱郁就要往外走。 钱郁又伸手拉着林云泽往外走,“走啊,发什么呆。看肚皮舞去啊!哈哈哈。” 林云泽再看钱郁,他眼里只有玩闹的笑意哪里有什么或炙热或隐忍的情绪,果然又是自己莫名其妙的幻觉,孔雀开屏,自作多情。 钱郁一行人正准备去台下占个坑看肚皮舞,还没走出去呢,一个急急的女声就喊住了他们: “诶,同学你等等!” 林云泽第一个回头,看叫住他们的是一个气质颇好的女生,神情自信言语大方。 “你好。我是贺霏雨,我们学校文艺部部长。” 贺霏雨明显是只对着钱郁说话。 总不可能一个大一新生就能当上文艺部部长,所以钱郁便不客气的开口了。 “额……你好啊,学姐。有啥事?” “哦,没啥事。就是听了你的歌我很喜欢你的声音,想趁热打铁拉你进我们文艺部。我不打自招很有效率吧。哈哈哈哈。” “我进啥文艺部啊。姐您饶了我吧!” “你怎么就不能进文艺部了啊?我们在网上还是小有名气的!” 贺霏雨看钱郁一副小瞧人的样子不能说完全没有被冒犯到。 “对不住……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就我这人吧真不合适加入什么社团的!学姐,你看这王绪同学,一表人才的,还会个那么叮咣响的乐器,他才是您的不二人选啊!” “我就是很喜欢你的声音,感觉挺有故事的。怎么?还是看不上我们吗?” 贺霏雨锲而不舍的要撬动钱郁这个顽石。 “不是,别这么说,什么看得上看不上。我就挺随性一个人,你要是让我排练啊啥的我真的不行。这次排这个节目那是别有用心,一般我才不费这个劲呢。” 钱郁说完偷瞄了一眼林云泽,林云泽回了他一个你愁我干啥的表情害钱郁差点当场气绝。 “我们就是直播唱唱歌大家玩儿一样,不用排练。你要是实在为难,那你就来客串行吗?我们也需要给粉丝们一点鲜肉换换口味啊。哈哈哈哈。” 贺霏雨觉得自己可真是过分惜才了。 “学姐,我真的……” 钱郁还在想措辞,究竟得怎么拒绝才不太失礼。 林云泽在这个时候开口了,看着钱郁很认真的说:“学姐都这么说了,客串也不费你多少精力吧?” “嗯???” 钱郁吃惊的扭头看着林云泽。 “学姐也说了,不用排练,想唱什么唱什么。” “蛤??你??……” 钱郁真没想到林云泽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 林云泽眨巴了下眼睛,看到钱郁正瞠目结舌的回看他,有点疑惑又很笃定的说:“我喜欢听你唱歌。” 心脏漏跳了两拍。 钱郁就这样看着林云泽堂而皇之的说出喜欢听他唱歌,语气中没有回避,眼神中没有躲闪。 “哦。那好啊。” 钱郁呆呆的看着林云泽答应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小帅哥,会说话你就多说一点也早说一点嘛!害我费了半天口舌。” 贺霏雨朝林云泽笑得开朗,颇有点小人得志的那种开朗。 王绪:“…………” 钱郁这厮还好吧?当初我让他唱个歌跟要了他命一样就差跟我决一死战了,现在别人两句话他答应得倒是很爽快啊!嘿,小伙,看人高低眼是吧! “那下周五吧,我们直播那天你来。随便找首自己想唱的,不用怕尴尬,反正大家几个弹琴唱歌时间过很快的。” 加了微信贺霏雨笑脸明媚的对钱郁说:“那我们就下周五见啦我到时候给你说地址,其实就是艺术系的音乐教室。到时候我再跟你说细节吧,你们心心念念的肚皮舞是下个节目,快去吧去吧。” 说着一甩头走了。 “让我们去,自己跑得比我们还快!” 王绪在贺霏雨走后自言自语了一句。 “哟,我们大傻这是吃醋啦?学姐只看上风流倜傥的小爷我,你这无人问津的滋味不好受吧?” 钱郁看王绪自言自语打趣到。 “你看看你这是什么小人得志的嘴脸!假惺惺的,一下不去一下又要去。啧,我要是你我都丢不起这人!” 王绪说着故作嗤之以鼻的走了。 钱郁这时才转过身对林云泽说:“听见没有林浑浑,你不要大庭广众这样,我很难下台啊!” “我哪样了???” 林云泽扑闪着长睫毛,眼里的疑惑不假。 “就,不要大庭广众给我提要求啊。你说你好不容易开一次口,我拒绝你也不是,不拒绝你也不是。我多苦啊!” “我什么时候给你提要求了啊!” “那你说喜欢听我唱歌。” “我喜欢听你唱歌那只是我的想法而已啊!”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都会当真!只要是你想的,我就都想给你!你到底懂不懂啊林魂魂!!!钱郁在心里呐喊。 “合着小爷我自作多情了呗。我特么还不去了,多大点事儿。” 钱郁假装生气转身就走。 “我要听你唱歌!” 林云泽跟在后面说到。钱郁不是要我提要求吗,这要求很直接了吧。 钱郁不理。 “我要求你去唱歌!” 钱郁还是不理。 “那,我求你去唱歌好不好?” 林云泽被自己突然撒娇一样的语气惊到了。 钱郁明显也惊到了,转头看了林云泽一眼,这人撒了娇还故作委屈的回看他,林魂魂你到底是什么勾魂的大恶魔啊! “你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吧?” 钱郁发出灵魂拷问。 “天意如此,我也只能顺应天道特来取你狗命。” “你可拉□□倒吧。” “说鸡不说巴,文明你我他。” 林云泽很认真的说。 “哟,单押小能手啊!” “九年义务教育还是积累了点词汇量的。” “林浑浑我发现你现在这嘴逼逼叨叨的,好的不学你坏的倒是学很快啊。” “你有什么好的我可以学?” 换林云泽发出灵魂拷问。 钱郁心想,卧槽!我没什么好学的?你敢学我倾心相待吗?你敢学我一往情深吗?我就问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等会!” 钱郁突然又福至心灵。 “又抽什么风?” “你刚才说顺应天意!我好像又知道下周要唱什么了。林浑浑你简直就是我的缪斯女神啊!” “在我掐死你之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组织你的语言。” “林浑浑,你就是我的缪斯男神!” 赤身裸体那种,钱郁偷偷在心里脑补了一下。 “嗯。决定唱什么了?又保密?” “假如爱有天意。” 钱郁收敛了戏谑的表情,定定的看着林云泽的眼睛。 “好听的。” 林云泽说。 看林云泽波澜不惊的眼里还是没有其他情绪,钱郁眼里的热情又再一次被浇灭,这是今天的double还是triple kill了吧。 “还是弹唱吗?” “不弹了。你看我手……” 钱郁一边口气委屈的说着,一边把手指伸给林云泽。 林云泽看钱郁的手除去大拇指,左手的其他手指指尖部位都脱皮了,虽然没有血淋淋的场面,但是几个指头没有一个表皮完整的,看起来也是有种别样的凄惨。 “嗯。那就不弹了。哼唧两声行了。” “噗……哈哈哈哈哈。” 看林云泽一脸认真的回复,钱郁忍不住傻笑起来。 ☆、第28章 林云泽虽然没怎么看过唱歌直播,但是好歹也是需要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表演的事情,然而钱郁好像完全不打算为此做任何准备,林云泽都替他心慌。 上午下了课又约小灶的两个人点了餐坐在干锅店里等饭,林云泽本来还想说钱郁两句最起码多多少少听听伴奏熟悉一下吧。 但是午饭高峰期,店里坐得满满当当的,林云泽一看人太多就懒得开口,百无聊赖的玩起了眼前的干锅炉子。 跟多动症的小孩一样把炉子下的固体酒精块一点一点的戳开聚精会神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做什么科学研究呢。 隔壁桌的女生明显也看见林云泽的动作,捂着嘴笑着还时不时的凑在一起说什么,只是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林云泽的脸。啧啧啧,林魂魂啊,你这张脸我真的是! 看不下去的钱郁叨到:“你再戳一会都点不着了!你生啃干锅啊!” “我好无聊啊……” 林云泽双眼无神的说到。 林云泽完全无视隔壁桌投在他脸上火热的目光,想想还是不能让钱郁太丢人忍不住唠叨了一声:“你晚上直播就真的什么都不准备?” “那歌我又不是不会唱准备什么啊,到时候去就,你当时怎么说来着,哦对,就哼唧两声就是了,没多大点事儿。” “我是想听你唱歌,没想听你哼唧。亏了我还专门载了那个app,随便你吧。” 钱郁突然又来了灵感,这是他第一次直播,如果可以和林云泽有任何形式的一起那也是很值得纪念的。 钱郁突然一脸谄媚靠近林云泽:“林浑浑,商量个事儿呗。” “又干嘛?” “你不是单押小王子嘛,帮个忙呗。” “嗯?” 林云泽又把问号都读出来了。 “你帮我把歌词改改,改成押韵的,怎么样?” “无聊耶你。完全不怎么样!” 林云泽也是服了钱郁的脑洞,怎么有人唱歌还计较歌词不押韵的! “快月底了,有人应该又开始做着顿顿泡面的打算吧?我隐约记得上个月有人说看见泡面包装都想吐,这人看来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不知道三顿老吴串串,能不能唤醒那人的一点点良知呢?” “改词这种举手之劳,大家同学一场没有什么不能帮的。” 林云泽放下戳酒精的手一脸殷勤:“不知道甲方爸爸,想要押什么韵脚呢?” 甲方爸爸钱郁笑得跟朵花儿一样,“嗯,我想想啊,那就跟歌名一样押个i的音吧。” “没问题,给我十分钟,甲方爸爸稍安勿躁。” “十分钟写词????” 钱郁震惊。 “写毛线词!改词!说不定改字就行。甲方爸爸,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哦!” “行!万恶的无产阶级说的就是你!” 把原词复制粘贴到手机上逐行琢磨的林云泽脸上又是那副聚精会神的表情,钱郁和隔壁桌的女生们都不由得短暂看呆了。 钱郁感觉才盯着林云泽的脸看没过多久,林云泽便把头抬起来了。 “好了,你看哪里拗口再调整吧。” 林云泽说着把手机递给钱郁。 钱郁接过手机:“太快了吧!你这哪有十分钟啊!” 钱郁看见林云泽写下: 当天边那颗星升起 你可知我又开始想你 有多少爱恋只能相望无期 就像月光洒向潮汐 年少的我们曾相信 相爱的人能永远相依 当我们坚定情到深处在一起 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谁知道爱的意义 短暂的相遇却刻骨铭心 用尽一生的努力 竟学不会忘记 如今我们已相遇无期 生活得让人无可非议 眼前人给我最信任的代替 但愿你能随心快意 多少恍惚的记忆 仿佛看见你就触手可及 隐约中你的身影 一转眼无踪迹 当天边那颗星升起 你可知我又开始想你 有多少爱恋今生身不由己 冥冥中往昔难寻觅 月光叹失之千里 钱郁:“卧槽?“我我我我我艹?” 钱郁:“无可非议的那个找了代替,往昔难觅的那个身不由己。” 钱郁:“月光与潮汐相望无期,相爱的两人相遇无期……最后月光跑来叹失之千里!!!啊啊啊啊!神来之笔!!!” 钱郁:“怎么办怎么办,我太喜欢了林浑浑啊!!!” “人家本来原版就够好的了,别人都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我是直接在树上捆了个吊床。你如果实在想要押韵就这样凑合着用吧,我还是建议唱原版!乱改等会丢人现眼的。” 林云泽根本懒得管自己改的是好是坏,有时他会觉得只要看到钱郁喜上眉梢就没什么其他的比这重要。 “凑合什么啊!我喜欢的那就是最好的!” “你这样子的才是骨子里的王子病吧!” 林云泽笑了笑摇头。 “愿你随心快意……今生身不由己……失之千里……” 钱郁还捧着林云泽的手机叨叨,想了想还是抱怨了一句:“你怎么改这样的词给我,感觉很不吉利。” “21世纪了没那么多迷信!” 林云泽从钱郁手里抽回手机,又放了一双掰开去掉木屑的筷子到钱郁手上,示意他菜来了先吃饭。 钱郁抬头看着林云泽,眼睛里星空万里。 “看我干嘛啦!吃你的饭!” 林云泽说着又往钱郁另外一个手里塞了一碗饭。 钱郁表情呆呆的:“女娲造你的时候是按照女婿标准在捏的吧……” 林云泽一口饭差点喷钱郁脸上:“……你……你特么是不是有毛病啊??!!” 被骂了一句的钱郁低头刨饭自言自语轻轻说了一声:“真想认个干妈。” 钱郁下了最后一节课便往艺术系的音乐教室过去,林云泽跟李凯文他们随便凑合吃了点就回寝室猫着了。 玩游戏不安心,看书又静不下心,最后没办法林云泽只好耳机一戴,爬到床上去玩手机。一下刷微博,一下玩单机,一直在等直播的时间到。 好不容易熬到了直播开始,贺霏雨没胡说他们真是小有名气,才开始十分钟左右直播间的人数已经上万了,然而贺霏雨还没有让钱郁露脸。 林云泽正疑惑呢就看贺霏雨挪开了一个位置,神神秘秘的跟大家说要隆重介绍一个客串的新人,林云泽不由得一阵紧张。 当当当!在贺霏雨跟其他人的簇拥玩闹下,钱郁便在万众瞩目下被推到了镜头正前方。 林云泽习惯了钱郁在他面前撒泼打滚的样子,像这样在手机屏幕上看见镜头那面的钱郁他才意识到,钱郁平时确实待他不同。 虽然自来熟的钱郁开心起来跟大部分人都能玩闹,然而林云泽就是能知道钱郁的温暖确实给他的最多。 不同于和他在一起时候的生动,现在镜头前的钱郁冷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和初见那一眼没有差别。 林云泽忍不住笑了一声,又回想了下午饭时候钱郁趴在桌上抬头看他眼里都是小星星的表情。那样的钱郁和现在在镜头前人五人六的冷酷钱郁都是他真实的样子,只不过对象不同谁还没有两副面孔。 “大家好。我是,谁不重要!” 钱郁装模作样的开了场。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什么鬼。” 林云泽真是被钱郁自我介绍蠢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新来的太好笑了吧】 【我是谁不重要,哈哈哈哈】 【小哥哥!】 【好帅啊!!!】 【6666666】 【小哥哥声音真好听】 【讲话声音也太好听了吧】 【学播音主持的吗】 【帅帅帅】 钱郁一介绍完自己,评论就一条一条没停过,林云泽的眼睛都跟不上了。 一小时的直播贺霏雨他们几个人轮流唱唱歌弹弹琴的确很快就过了,钱郁全程好像不存在一样也不加入尬聊也不入镜,直到最后一个压轴节目轮到他了才又见钱郁冒出来。 “第一次来给大家唱一首我跟我朋友都很喜欢的歌,我朋友还帮我改了改词押韵,用他的话可能会丢人现眼,大家凑合听我哼唧吧。” 突然被钱郁提到,林云泽不禁激灵了一下。 伴奏音一起,评论又炸了。 【假如爱有天意?】 【66666】 【好听爆】 【有品位】 【我最喜欢的一首歌没有之一】 【小哥哥还自带填词人】 钱郁看评论笑了笑,磁性烟嗓便合上伴奏沉沉吟唱,评论区更炸了。 林云泽已经放弃看评论了,调大了手机声音耳机里传来钱郁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的低沉声色:“你可知我又开始想你……” 林云泽看钱郁目不转睛的盯着屏幕,仿佛正直直的看进他的眼里。 一曲结束,评论区基本一致的好评和各种彩虹屁,即使恶评差评也在不停的刷屏中水过无痕。 直播结束后,林云泽都还没完全退出app,钱郁电话就来了。 “你看了吗你看了吗?” 钱郁听起来很焦急的问。 “我看了我看了。” 林云泽笑了笑。 “好听吗?诶算了,那不重要。你看,我说什么了!我就说你写的词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那词不是我写的!” “是是是,是改的。那你写首你自己的给我呗。学姐让我以后常来客串!” “甲方爸爸,改字三顿串串,写词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以身相许你要吗?” “你觉得呢?” 一阵沉默后,钱郁和林云泽同时模仿斗地主游戏的语音异口同声的说:“要不起!哈哈哈哈哈哈!” ☆、第29章 “饿了吧?” 林云泽在电话那头轻柔的问。 “你怎么跟饲养员一样到点了就投喂啊?你又拎了什么好吃的等我呢?让我看看你在哪儿?” “我在床上。” 林云泽答。 钱郁一愣,让自己不要想入非非:“放盐了吗?” “还没洗澡,够咸。” “艹!林浑浑我发现你现在是越来越没底线了啊。” “底线还是有的只是被你拉得太低了而已。” “滚吧。你甲方爸爸还真饿了,去整点烧烤。有人就是这么没良心啊我听他的话巴巴的抛头露面给他唱歌,他倒好就窝床上看热闹。我这满腔真情,终究是错付了啊……我……” 嘟嘟嘟嘟……钱郁还沉浸在发神经的情绪里不能自拔,林云泽已经在那头挂了电话。 “错付了!终究是都特么错付了!” 钱郁气绝,骂骂咧咧的往烧烤摊走,没多久就听见微信消息。 “哼!知道哄爷了?切。出息!” 骂骂咧咧也没能阻止住钱郁急速拿手机的手。 林云泽:马上元旦了,李凯文他们说去跨年。 钱郁:然后? 林云泽:让我问问你们寝室要不要一起去。 钱郁:然后? 林云泽:还有什么然后,就回答啊。 钱郁:你求我啊,求我我就去。 林云泽:有病。 钱郁:不去。 林云泽过了好一会没有消息钱郁一上一下的一直拿着手机确认,林浑浑你丫的这么刚?!直接无视我?!还在自顾自生闷气的钱郁被突然而来的信息提示音吓了一跳。 林云泽:裘千尺 林云泽:裘千仞 林云泽:你认识吗? “噗哈哈哈哈哈哈。傻瓜林浑浑!藏头呢?!还知道服软了,太他妈可爱了卧槽!!!” 钱郁看着林云泽的消息兴奋得一路蹦跶。 钱郁:不认识。 林云泽:球衣 林云泽:球鞋 林云泽:你喜欢吗? 钱郁:不喜欢。 林云泽:囚犯 林云泽:囚牢 林云泽:你害怕吗? 钱郁:不害怕。 林云泽:求生不得 林云泽:求死不能 林云泽:你试试吗? “哈哈哈哈哈哈。这求得可真有林浑浑的浑蛋风格!” 钱郁捧着手机在烧烤摊前笑得跟个智障,对烧烤摊老板和旁边几个学生的白眼视若无睹。 钱郁:去还不行吗。还威胁上了是吧!!! 林云泽:乖。 啃着鸡屁股的钱郁满嘴油一脸痴笑的往寝室走,什么傲娇高冷的人设,什么生人勿进的气场早都云散烟消。人设诚可贵,气场价更高,若为浑浑故,两者皆可抛! 一行人到跨年地点的时候已经人影幢幢的,离跨年少说还有四个小时。大家先是在广场附近的商场购物完还有好几个小时,两个寝室的老幺负责把购物战利品拿回酒店,其他人就跑游戏厅打发时间了,直到十一点才又晃晃悠悠的往广场走。 结果那是人山人海,里里外外把那一个小小的钟楼围得水泄不通。 八个大男生虽然有点尴尬但也都应景的买了气球,不知道是不是去得太晚了剩下的气球都是爱心形状的。 就看他们每个人手上揪着一个粉粉红红的爱心气球,跟着周游和高振南两个机灵的本地人在人群里东钻西跑的,最后竟然挤到了钟楼前目测三环内的中心位置。 站定后林云泽侧了侧脸想看看钱郁的位置结果发现钱郁也在盯着他看,有点尴尬的呛了钱郁一声:“看什么看!”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幼稚!” 林云泽懒得理他,继续盯着那小小钟楼上的小小的钟。 剩不到5分钟就12点了,人群已经开始蠢蠢欲动的起哄了。 林云泽其实不是特别有这些节日情怀的人,蔡文娟总说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用尽了心力却把儿子养得越来越冷淡,对什么都不上心对什么都提不起大兴趣。 要不是李凯文提议一起跨年,林云泽根本都不会想到就一个元旦有什么好这么大阵仗的折腾的。但是现在一转头看到钱郁开怀的笑脸又觉得这样一顿折腾也没什么不好的。 “10……9……8……7……6……” “5!” “4!” “3!” “2!” “1!!!!!!!” 林云泽和钱郁大笑着跟着震耳欲聋的人群声倒数,零点钟声敲响时密密麻麻的人墙就像炸开的烟火一样瞬间被点燃,色彩斑斓的气球从每个人手中升起又随风漫天飞舞,排山倒海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人群笑着、叫着、跳着、迎接着不知道会发生什么的新的一年。 钱郁没有放掉他的气球,而是把红色心形气球的红绳放到林云泽刚刚放飞气球的左手,对着就在身边的林云泽大喊:“林魂魂!!!我的心给你!!!新年快乐!!!” 林云泽接过钱郁递过来的气球时有瞬间迷惑,随即也对着钱郁声嘶力竭的大喊:“你也新年快乐!!!钱葱葱!!!” 钱郁看林云泽又笑弯了眼睛,他一厢情愿的把这满眼笑意当成自己的新年贺礼。 大家互相大笑着祝福就在这时,林云泽看见在钱郁前方的几个人蹦蹦跳跳大喊大闹的玩得太开心了,摇头晃脑的直接把头上带着灯的恶魔角头饰甩飞了直直的就朝钱郁的脸飞过去,而钱郁本人还在跟旁边的王绪说话根本没有意识到。 只是一秒钟的事情林云泽便做出了本能反应一个闪身往前挡住了飞来的恶魔角,带着电池和装饰的头箍砸到林云泽的脖子上时他竟然感受到了疼痛,抽着空林云泽还在心里鄙视了一下自己。然而还没鄙视完,人群就开始往外散场。 林云泽一个闪身上前的重心本来就不稳,现在人群一动他不知道被谁的脚拌了一下就要摔倒,还好运动机能够好眼看快着地前半蹲着手一撑地便站起来,带着惯性站起来的力度很大,起身期间又不知道撞到了谁抬起来的膝盖嘴唇传来一阵疼痛。 一切发生太快,林云泽就在眼前钱郁都没能来得及拉住他护住他。当林云泽再站直到钱郁眼前时,在光影繁复的灯光下钱郁看林云泽的侧颈和嘴唇都有了点点血迹,当场一口气闷在心里差点把他原地炸开。 “我艹特么的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钱郁大喊,然而身边的人太多太杂太吵根本没有人给他任何反应,连同行来的几个人都挤得看不见了。 钱郁赶快抓住林云泽的手臂想停下来看看他有没有其他哪里受伤,但是就算他们不走汹涌的人群也推着他们往外走。 “我没事,不小心磕了一下。你别着急,跟着走吧。” 林云泽拍了拍钱郁紧紧拽住自己连指节都在用力的手。 “…………” 钱郁现在一股邪火憋在心里,一句话也不想说。恶狠狠的看着身边的人想弄清楚到底哪个孙子把林云泽伤了。 “你的心我给弄丢了!” 林云泽说的是钱郁放在他手上的那个气球。刚刚差点摔倒,根本没顾得上拉住气球的绳子。 “我艹你大爷的林云泽!现在是说一个气球的时候吗?!你别说话,我现在一肚子邪火!” “刚周游带我们从这里来的,走这里。” 林云泽被吼也没生气,反拉住钱郁的手臂往一条两栋楼之间非常不起眼的小路挤去。 小路里七拐八绕的,林云泽凭着记忆拉着钱郁走了好半天最后走到了一条小吃街,不是周游带他们走的那个路口,但是好歹是直接躲过了大批人群得了个清净。 林云泽放开钱郁,自己在路边的一个楼梯上席地而坐,“诶呦卧槽累死我了。” 钱郁还是站着,一句话不说的看林云泽坐在楼梯上四仰八叉的。 “新年第一天弄成这样,你可真是好本事啊!” 钱郁站着居高临下语气不善。 林云泽笑了笑:“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先关心伤员啊?” “你是伤员?我看你本领通天啊!” 钱郁看林云泽嘴上和脖子上的伤都不严重也就放下了心,但是那股气闷的心疼劲怎么都过不去让人心烦。 “我新年第一天英雄救美,多了不起啊。” 林云泽学着钱郁没脸没皮的耍赖。 “我需要你救?一个头饰能把我怎么地?” “就我现在这么地啊。是不是根本没有怎么地?” 林云泽还在嬉笑。 钱郁最讨厌看到林云泽这个样子,之前晕倒也是现在受伤也是。反正伤在你身,痛在别人心,你一点也不在乎是吗林浑浑! “我发现你是真特么浑啊!” 钱郁气鼓鼓的在林云泽身边坐下。 脖子上的伤应该就是擦破了皮,一点点出血已经干了。钱郁克服心里的气闷靠近林云泽的脸近距离的看了看,嘴唇上的撞伤比较严重,还在渗着小血珠子。 钱郁不自觉的便轻轻朝那个小伤口吹了吹气,嘴里还哄着:“不疼了……吹吹就不疼了……” 咚咚,咚咚。林云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钱郁靠得也太近了。 卧槽?林云泽你还好吧?这种时候不是应该要起一身鸡皮疙瘩然后揍他一顿吗?你楞在原地是什么操作? “……你滚开!” 林云泽心里慌乱重重的推开了钱郁,舌头一伸把嘴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钱郁被推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林云泽整个人蹦起来找了棵树,吱哇乱叫的把满嘴血腥吐掉:“嘶,疼!额呸,卧槽,太恶心了吧这满口血味!呕……” 钱郁:“…………” ☆、第30章 钱郁看了一眼在树下作呕的林云泽嘴里一边叨叨一边头也不回的走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欠了你的。” 等林云泽呕完再四仰八叉坐回楼梯时远远就认出钱郁正往这里走回来,手上还拎了什么东西,等钱郁走近了才看见是冰红茶和创可贴。 林云泽毫不客气直接拿过钱郁手上的水就喝,他知道钱郁不爱喝茶所以只要钱郁买茶饮料就一定是给他的。 林云泽喝着水看到钱郁手上的创可贴满脸狐疑:“钱葱葱,做人讲道理,你不会要贴那个东西在我嘴上吧?” “怎么?不行?你觉得你现在这个战损样还有什么反驳的立场?” 钱郁没好气。 “少侠!真不至于……” 林云泽很慌。 “把……把你的嘴闭上!一说话就渗血看得人瘆得慌!拿去贴着先把血止住再说。” 林云泽:“…………” 林云泽看不到伤口没法自己处抬着头看站得玉树临风的钱郁满脸无助,钱郁没办法只好又坐回他身边又一次无限逼近他的脸。 无限逼近不够,钱郁还上手掰了掰林云泽的脸更加正面对着自己:“别乱动。” 咚咚,咚咚。 钱郁近在咫尺连眼睫毛的颤动都看得一清二楚,感受到钱郁的手扯着创可贴碰到嘴唇和脸颊的一瞬间,林云泽又听见自己不安分的心跳,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遗传性心脏病,这个反应不科学啊! “唔唔。” 卧槽?真的说不了话了?林云泽看向钱郁。 “走吧。刚王绪来电话说他们已经在回去的路上完全打不到车让我们走着回去,酒店有点远不过也没办法。” “唔。” 林云泽点了点头。 一路上两个人一直并肩前行但一句话也没有说,林云泽话本来就没有钱郁多又被封住了嘴,但钱郁这么长时间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就很微妙了。 林云泽没觉得自己做错什么但是看这氛围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需要杀头的大罪,嘴巴被封着心里也是有苦难言。 两个人沉默无话的走到了江边的一个观景台,钱郁拉着林云泽到观景台旁的椅子上坐下。 纠结了一路也没纠结出个所以然,内心有点挫败的钱郁没有心思多看一眼身边潺潺流动、波光粼粼的江滨风景沉沉的开了口:“林云泽。” “唔。” 林云泽出声示意他继续说。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唔?” “我……我……算了,没什么。” “唔唔?” 看林云泽急急的询问钱郁只好继续说下去:“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希望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我是说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事,我都不想要你伤害自己或是牺牲自己来为我做什么……” “唔……” “我又不是个瓷娃娃,没有那么不堪一击。” “唔……” “我也不喜欢这种,(看你受罪却)无能为力的感觉。” “……” 林云泽看着他不吭声。 “你明白吗?” “唔……唔。” 林云泽顿了顿,又点点头。 林云泽被一个小小创可贴弄得话都不能好好说心里难免有气,伸手想撕了创可贴好好跟钱郁说说话结果手被钱郁拉住了放下。 “你别说话了。反正也没什么我想听的。走吧……” 两个人又沉默寡言的站起来并肩走了。 到了酒店找周游拿了房卡进房间的钱郁,“卧槽???东西怎么都在这间???我跟他住这间???” 明明是三人间,然而其中一张床又是鞋盒又是衣服袋子又是游戏机盒子的摆了一堆,都是他们今天的战利品。 “对啊,周游说定了三个三人间啊,你们晚回来当然就这间仓库给你们!哈哈哈哈。反正用两张床就够了。” 王绪跑到钱郁房门口看热闹。 李凯文听到声音过来,看了看所谓挂彩的林云泽完全没有钱郁电话里形容的凄惨,一边笑钱郁夸大其词一边回房间继续玩游戏了。 钱郁关上门站在原地发了会呆,和林云泽住在一起不是第一次,澳大利亚游学时他跟林云泽独处一室十几天。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他多了当时没有的心思,独处一室都变得有别样的意义。 “进来洗澡吧,我试了下水还挺热的。” 林云泽从浴室探头出来对钱郁说到。 “卧槽?!你有病吧。还带约人洗澡的!” “干!你才有病吧!我就是跟你说一声!刚刚回来的路上你不是唠叨了一声江边冻死了吗!!!” 林云泽气绝,钱郁是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咳咳……做什么啊!凶神恶煞的!” 钱郁还颇有点委屈的往浴室挪动。 林云泽找了个空子嗖的一声蹿出了洗手间,钱郁把门关起来时他才重重出了一口气。 刚刚的确是自己的话有点奇怪了,可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跟钱郁讲话都需要这样小心翼翼的生怕越界一样?可是界限是什么?在哪里? 想不明白的林云泽往水壶走去想着钱郁那个破胃吹冷风都会痛,烧点热水给他暖胃。 结果到了水壶跟前发现钱郁已经倒了酒店提供的矿泉水进去在烧了,咕咚咕咚的水声带着钱郁洗澡的水声,林云泽心里有了点异样的感觉,痒痒的,不明所以。 带着一身热气出来的钱郁甩了甩头,“活过来了卧槽!再不去跨年了,贼特么遭罪!累死爷了。” “本来就是啊。反正不管你跨不跨,新年自己都会来。” 林云泽说着伸手拿了杯热水给钱郁:“热水,吹了一晚上冷风不要又胃痛了。” “哟,这么了解我,不过我胃今天表现好得很,不痛。你拿着吧,我给你烧的,暖手。”钱郁刚刚在江边按下林云泽手的时候,那手冷得根本就不像活人。 之前陪林云泽住院的时候就听蔡文娟说过林云泽从小就手脚冰凉,小时候她还担心会不会是心脏问题导致气血不足。 钱郁当时还取笑了林云泽一阵,现在只是轻轻碰到那点冰凉都心疼。果然喜欢一个人,便是给了他有意无意支配你情绪的权利。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被人这么细心的关照弄得不好意思还是面前水杯的水汽太烫,林云泽红着脸往洗手间冲:“……你累了就先躺着吧,我去洗了。” 等洗手间传来了哗哗的水声钱郁才低低说了句:“林魂魂啊,你今天怎么净说这些略带色情的邀请啊……我真是!呼……要冷静……冷静!” 开了窗吹了会冷风的钱郁没多久就困了,爬到床上脑袋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林云泽出来浅笑着替他关好了窗户都不知道。 林云泽静静观察了一会钱郁的睡相,和之前游学时候一样钱郁看起来睡得很熟,呼吸安静绵长。眼睛闭着,人也看上去柔和多了。林云泽又想了想,好像面对自己的时候钱郁大部分时候都很柔和。 林云泽不容易入睡,就算睡着了睡眠也很浅,但估计折腾一下午又是逛街又是游戏,又折腾一晚上又是拥挤又是摔跤的,耗尽了体力的林云泽难得的沾了枕头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清醒时林云泽觉得自己的床沿好像被什么压着了,他微微睁眼,视力不好又夜盲的他根本看不清什么只觉得床边坐着一个人影。 这一个念头让林云泽突然背脊出了层冷汗,但转念一想反正挣扎也无用于是又闭上眼睛装死。哇靠。我不会这么幸运难得外宿就鬼压床吧?!林云泽控制不住自己,胡思乱想着那个床边的身影是个什么形态的“鬼”。 只是这个“鬼”怎么一动不动的?正遐想着,林云泽感觉到这个“鬼”又更往他身边靠了靠,好像还俯下了身。 哇靠?!是要开始吸我阳气了吗!!!林云泽屏住呼吸。 “鬼”手在黑暗中慢慢伸向了他的脖子,而闭着眼的林云泽一无所知,毫无防备。 就在“鬼”手摸到林云泽侧颈时,他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鬼”手明显也感觉到了,只那一下触碰后就再没动作好像原地定格了,静静的大气也没有吭一声。 然而就被轻轻的碰了那一下,林云泽在心里舒了口长长的气,也不再屏住呼吸了。 那手,暖的。所以,是谁? 小偷不会傻到偷了东西不走还要顺手掐死他,黑灯瞎火的也不至于有强盗觊觎他的美色。能不吵醒他,不动声色坐到他床边的人只有一种可能——钱郁。 只是,钱郁你在干嘛啊? 看林云泽半天没动静,“鬼”手主人钱郁也长长的慢慢的舒了口气,生怕呼吸声吵醒林云泽一样。 视力无敌的钱郁借着窗外高楼林立的霓虹灯光看着林云泽依旧“熟睡”的脸,安心的笑了笑保持着俯身的姿势,黑暗中再次向林云泽伸出了手,只不过这次不是“鬼”手,而是咸猪手。 林云泽有了这人是钱郁的认知,便打算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精神弄清楚钱郁这家伙到底想对他干嘛! 黑暗中他好像又记起了昏暗长途飞机上的那些浅浅恻隐,微微悸动。 ☆、第31章 五感相辅相成,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变得更加敏感来弥补上缺失的那一感。视觉和味觉现在看来是没有用武之地,嗅觉、听觉、触觉的敏感就成倍增加。 黑暗中的林云泽闻到钱郁身上那款淡淡的烟草香水,这瓶香水还是他们两个第一次一起去学校时林云泽在机场免税店给钱郁挑的。 林云泽当时一边骂钱郁花枝招展一边殚精竭虑的替他挑选闻起来适合他的味道,现在闭着眼睛钱郁像这样稍稍靠近一点便能知道是他,闻香识人,这味道果然适合他。 钱郁还保持着一开始林云泽以为“鬼”压床的姿势没有变过,感官能力暴增的林云泽听见钱郁好像在极力控制着压低听起来有点紊乱的呼吸。 林云泽时不时的还能听见钱郁肚子轻轻的咕咕响声,这人晚饭都没好好吃也没有宵夜估计是又饿了,林云泽忍住没让自己笑出来。 一秒后,忍笑的林云泽就笑不出来了,全身的神经瞬间绷紧。 触觉敏感的他感受到钱郁的手拂上了他的脸,微微颤抖的指尖从额角一路向下停在了脸颊,又从鬓角轻抚到下巴。 一阵静默后,林云泽又感受到钱郁颤颤悠悠的用手掌极轻极轻的捧着他的脸,大拇指在他脸上百般爱惜的摩挲。 接着,钱郁的指尖仿佛羽毛一样轻轻抚上林云泽的眉毛,又轻轻的向下划过林云泽挺立的鼻梁,最后停在了林云泽微凉的嘴唇,轻颤着的暖暖指尖在唇上的伤口边游离。 床沿又被往下压了一点,林云泽知道是钱郁更加靠近自己了。太近了,他都能感受到钱郁温热的呼吸,紊乱隐忍。 “我该怎么办啊林魂魂?” 林云泽听见钱郁用蚊子叫一样的声音说到。 一句话看似在问林云泽,实则更是在问他自己。如此情难自禁,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这一番心思若是被林云泽知道了他会怎么看我?是不是会厌恶我?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是不是连呆在他身边看着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林云泽听见钱郁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动作很小很轻的把手从他脸上移开,蹑手蹑脚的慢慢起身。 直到听见钱郁回到床上掀开被子躺下的声音后林云泽才慢慢睁开了眼,钱郁他……他……他刚刚是在干嘛?他难道?不会吧……林云泽心里乱极了。 林云泽又不傻,钱郁刚刚如何百般温柔的轻抚他还有钱郁刚刚那句话里的强忍,这些都绝对不会是普通好兄弟好朋友间会做会说的。 他一向知道钱郁待自己和其他人不同,只是他从来不知道这份不同到底是出于什么本意的不同。是他乡遇故知的照顾,还是愿得一人心的注目…… 钱郁的偏爱一向太明显,林云泽不可能从来没有往那方向想过。只是每次林云泽觉得钱郁对他有些什么非分之想的时候,钱郁又会表现得特别云淡风轻没脸没皮的。 久而久之林云泽反而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毕竟像钱郁这么藏不住心事的人如果真有什么心思他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然而林云泽又转念一想,如果真的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心思,那么钱郁那些时不时出现的隐忍神情又是怎么回事? 想不通啊啊啊啊!林云泽心里很乱……乱纷纷又莫名有点欣喜的思绪没多久就让林云泽沉沉睡去了。 钱葱葱!你就不能干脆利落一点给个准话吗?你到底是不是……喜欢我!睡着前的林云泽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诶,诶!醒醒!林浑浑!林浑浑!起来了,吃饭去了。诶,林浑浑。” 林云泽一觉到中午,迷迷糊糊间只觉得有人一边叫他一边噼里啪啦一直在拍他的脸。 眼睛睁开便看见钱郁坐在他的床沿手还维持着拍他的姿势,大中午的林云泽体会到了什么是世态炎凉。 “你有病啊!打我干嘛啦!” 林云泽不甘不愿的搓着眼睛坐起了身。 “不上手不行啊,根本叫不醒!还说你睡眠浅,死猪都睡不成你这样。” 钱郁还有理了。 林云泽摸着自己被拍热的脸颊想着,我一定是有病吧竟然会觉得这种神经病喜欢我。刚睡醒四肢酸软没有什么战斗力,不然钱郁你今天别想站着走出房门。 “你们去吧,我好累,再睡一会。” 林云泽睡眠不好,一般都是拿时间换质量的,别人睡6个小时回血他得睡12小时。 钱郁一看林云泽马上又要原地躺下赶忙俯身上前半搂着林云泽的背把他掰起来坐好:“十二点多了大哥!别睡了,高振南说要带我们去吃一家很好吃的小面,吃点东西你要睡回来再接着睡!” “哇靠。钱郁你真的非常讨人厌耶!我妈都没有你那么啰嗦。” “就是阿姨把你惯得这样人厌鬼弃的。” 钱郁说。 “你敢在我妈面前说吗?” 林云泽一挑眉。 “你敢给我收尸吗?” “嘁。真有出息啊你。” 林云泽跟钱郁一来一去的斗嘴睡意也没得差不多,起床收拾吃了饭便回学校了。 期末考完,大家都纷纷准备着开始寒假假期各自回家过年了,学校一下子就有了点萧条的气氛。 华灯初上,坐在回程飞机上的钱郁看见城市的点点光亮慢慢靠近成了夺目的颜色,开心得一直拍着旁边林云泽的手臂,“马上到了!你看!海啊!多漂亮啊!哈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啦!终于回家了!” “这是我家!你不是说你家在那遥远的地方吗!” 林云泽看钱郁一个外地人有这种莫名其妙的归属感觉得好笑。 “不管,我就是觉得这里也是我家!” 林云泽笑了笑,“好,你最厉害,四海为家。你今年回老家过年吗?” “应该不回吧?如果要回我妈应该会直接让我定回老家的机票。” 钱郁回答。 “那你在这里应该也没有其他亲戚了吧?” 林云泽想想一直都只从钱郁嘴里听见他妈妈。 “没有了,在这就我跟我妈。不过老家亲戚还挺多,跟我关系最好的就是我姥姥和大姨,怪想她们的。” “那还不回去?” “明年还是想回一下,之前不是要高考了嘛就没回。诶我跟你说,我大姨贼有意思一天到晚给我朋友圈点赞,还很八卦一直问我交女朋友没有要看照片。” 林云泽顿了顿问到:“那你怎么说的?” “什么怎么说的,我一天到晚追着你跑哪里有时间交女朋友啊!” “哇靠,你有病吧,你什么时候追着我了!” “诶不说那些。我跟我大姨说没有交她还笑话我说上了大学都交不到女朋友真丢人,还嫌我没人要,没出息……哈哈哈哈。” “你阿姨还蛮睿智的嘛,一眼就看出你丢人没出息。” “林浑浑我发现但凡说我不好的你都认同得很快嘛!” 林云泽转过了脸笑笑不再说话。 飞机在城市上空低低飞过,眼前是小别了的故乡,身边是久处不厌的死党,管他什么世事无常,此心安处便是吾乡。 在机场分道扬镳的林云泽和钱郁两人,没两天又被陈亮约出来在KTV见了面。 林云泽:“怎么感觉你就阴魂不散的哪里都有你!” 钱郁:“我要是阴魂一秒钟你也别想甩掉我!” 陈亮:“你们两个有够幼稚的耶!一见面就吵!” 然后陈亮就被林云泽和钱郁一起死亡凝视,不敢再叽叽歪歪了。 陈亮带了女朋友,女朋友又带了两个朋友,眼下的情况任谁看都是三对小情侣集体约会。 三个女生相约去洗手间的间隙陈亮赶快把两个人捞到身边,神秘兮兮的说,“好兄弟有福同享!把握好机会啊!都是校花级别的大美女!” 钱郁一挑眉:“你不是说你女朋友是校花吗?怎么着,你们学校的校花是以盆算的?一来来三朵?” “你这人嘴巴是真贱啊!我女朋友是校花,我女朋友的朋友是校花级别,懂不懂啊你。” “所以最美的归你咯?” 林云泽在一旁也挑了挑眉。 钱郁视线被坐在中间的陈亮挡住看不见林云泽的表情,急得他只好往后坐,结果还是只能看见林云泽的后脑勺。 丫的,这人刚刚那话什么意思?难道还对这些妹子有兴趣了不成???林云泽你丫的挺有出息啊! “林云泽你干嘛!我给你讲喔,觊觎兄弟的女人是要下地狱的喔!我打可能打不过你,但是你做人要有底线!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你要是扒我衣服……我……” 陈亮在林云泽来者不善的眼神中不再多废话,尴尴尬尬的伸手开了瓶啤酒自斟自饮。 我有病吧扒你衣服?我要真有病要扒也扒他的!林云泽想看一眼在心里被他扒了个精光的钱郁,没柰何视线被陈亮挡住了于是林云泽拎着陈亮的后领就把他扔到旁边去坐着了。 等中间没有了障碍物看到钱郁表情林云泽都快被逗笑了,这人脸上现在是个什么神情啊,好像我欠了他八百万一样,眉头皱得都能夹死苍蝇了。 ☆、第32章 “你干嘛这种脸啊?” 林云泽看钱郁表情实在有够凶神恶煞的忍不住问。 “要你管?” “随你!” 林云泽白了钱郁一眼懒得跟他多话。 被拎到一边的陈亮看不下去,“你们两个怎么一见面就吵啊!我还以为你们去一个学校关系会好一点。” “要你管?!” 林云泽钱郁异口同声的骂道。 “同仇敌忾倒是十年如一日嘛。啧啧啧。” 陈亮摇摇头。 陈亮和回来的女生们各自唱了几首歌,钱郁好像赌气一样一直闷闷不乐的坐在角落,林云泽因为不唱歌所以早就躲在角落了。 这时,其中一个所谓校花级别的美女拿了杯酒坐到林云泽身边,“给你,我刚倒的。” “哦。谢谢。” 林云泽略显尴尬的抿了一口。 “你怎么不唱歌啊?” “五音不全。” 林云泽认真的回复。 “乱讲,我不信。而且朋友出来玩而已又不是比赛,我们一起唱嘛,好不好?” “额……我真的唱不了。你找他,他唱歌好听。” 林云泽指了指钱郁。 钱郁依旧蹙着眉定定的看着林云泽,你小子好本事啊?!什么莺莺燕燕都往爷这里丢是吗? “不行啦。他是她的。” 小姑娘笑嘻嘻的凑近林云泽耳边说,还眼神示意了下钱郁是另外那个校花级别女生的。 “喔?那这么说,你是我的?” “嗯?你在讲什么啦!” 小姑娘瞬间脸红了大半,但是顺着她刚才的思路好像的确就是这么个事儿。 钱郁在一边看得真切也听得清楚差点气绝当场!林云泽,你会撩!你特么是真会撩!我艹你大爷的,气死我了。 林云泽看了眼身边脸红得跟红薯一样的女生很周到的开了一瓶Rio放到她手里,小姑娘也没喝直接拿来捂脸。林云泽又很周到的递了张纸巾给她,指了指她脸上滴下来的冰。 钱郁正看得牙痒痒的想发作耳边就传来甜甜的女声:“那个,我们一起唱一首吧?” “来!走着!唱!马上唱!” 钱郁吼着回答吓了旁边的女生一跳。知道自己语气反常,钱郁赶忙努力平复了下心情又好声好气的说话:“对不起啊,刚想事情呢。唱吧,你想唱什么?” “你有什么想法没有?” “没有。你挑吧,挑那种死甜死甜的情歌!” 钱郁说着瞪了林云泽一眼,发现那丫的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也正死死盯着他。 “那就,你是我心内的一首歌吧” “好。” 坐在角落点歌台前的工具人林云泽对那女生挥了挥手,“我给你们点。插播!哈哈哈。” 钱郁看着林云泽一副鞍前马后的样子更气了!明明是一首腻死人的小情歌,被钱郁唱得颇有点咬牙切齿的样子。 钱郁嘴里唱着,眼神却在向林云泽问着:“好想问你,对我到底有没有动心,沉默太久,只会让我不小心犯错。” 然而林云泽那厮根本没有在看他,而是跟他身边那个女生玩桌子上幼稚无聊的翻数字的游戏。 卧槽,好气!钱郁觉得自己的肺壁今天遭受着前所未有就的危机。 唱完歌出来陈亮跟林云泽和钱郁说:“那我们就各自把女生都送回家,你们到家了都互相说一声啊!” 林云泽先打了车还很贴心的为女生开了后车门,等女生坐进去才跟着坐到了后座。这一番操作本来是无可厚非的,但是看在钱郁眼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她没手啊?自己不会开门啊?的士没有前座吗?非得俩人挤在后面干啥呢?! 钱郁跟报复一样一挥手也打了车也贴心的替女生开了门,等女生坐进去后也跟着到后排坐下。 上了车女生腼腆的道谢:“谢谢你送我啊,麻烦你了。” “没事。” 钱郁看着窗外淡淡的说。 “你今天是不是不太开心啊?” 钱郁愣了一下:“啊?哦。是啊。” “因为你朋友?” 钱郁没觉得有什么不能说的:“是啊。就是帅的没边儿的那个,越看他越不顺眼。” 女生愣了一愣,然后便自顾自的开始给钱郁分析她的那个朋友平时就是这么好的人,对人诚恳为人宽厚,他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还说如果钱郁真的那么喜欢她,她可以帮忙介绍的,不需要跟林云泽反目云云。 “不是,啥?” 钱郁都被小姑娘说蒙了。 “你不是生气你朋友跟我朋友走得太近吗?你既然喜欢我朋友,我帮帮你也没什么。” “啥???我说小美女,你这误会可大了啊!你那朋友姓甚名谁我都没记住,现在让她站我面前我都不一定能认出来……你可快别乱点鸳鸯了啊。” “诶?” 小美女瞪圆了眼睛看着让人摸不着头脑的钱郁。 “哈哈哈哈哈哈。都哪儿跟哪儿啊!” 钱郁这才想明白了是怎么个误会说到:“哈哈哈。那啥,虽然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儿,不过谢谢你啊,心情好多了。” 小美人真诚的疑惑着,“嗯?” 一路没再多说什么的钱郁,顺利把人送到后就给陈亮发了个消息。 钱郁:陈亮我警告你!再给我整一次这样的事情,我让你陈家绝后! 钱郁:小爷说到做到! 没过多久陈亮会了消息。 陈亮:你跟林云泽真的……我靠,太可怕了。 钱郁:说人话。 钱郁不明所以,陈亮就发了个之前和林云泽微信聊天的截屏。 林云泽:陈亮我警告你!如果下次你再这样乱来,手起刀落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哈哈哈哈。钱郁看了截屏笑得开怀,果然啊他跟林云泽的默契是到了可怕的程度。 心情好点的钱郁打开了和林云泽的聊天窗口。 钱郁:你好啊,护花使者。 林云泽:再见啊,护花使者。 钱郁:哟。你这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啊? 林云泽:…………… 钱郁:别搭桥了。老子的心暂停营业。 林云泽:讲得好像你本来有在营业一样。 钱郁:我们林浑浑今天真是撩得一手好妹啊! 林云泽:我们钱葱葱今天情歌唱得也不差啊! 钱郁:你真喜欢那个女生?? 林云泽: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钱郁笑了笑,心里的不安也一点点烟消云散。 钱郁:宵夜? 林云泽:走。 这城市的冬天不冷,坐在烧烤摊前的两个人一人先干了一瓶啤酒。 “爽快!!!” 林云泽笑了笑:“反正不正常的事情你都很喜欢。” “你把你那贼笑收一收,我发觉最近你是真爱笑啊!跨了年还变了个人了?” 林云泽推了打碳烤生蚝到钱郁面前:“吃吧你!一打生蚝还堵不住你的嘴!” “可怜的生蚝啊为我们这样没有壮阳需求的单身狗而死,死得真是轻于鸿毛啊!!!” 钱郁一边呲溜生蚝一边摇头叹气。 “你是什么鸡脑啊,吃个生蚝你都能想七想八的!” 林云泽嫌弃到。 平平无奇的宵夜,无聊幼稚的对话,只要看着这人坐在自己跟前便好像有了对抗杯弓蛇影、胡思乱想的安心。 在家混吃等死了一整个寒假,林云泽在机场再见到钱郁的时候感觉钱郁整个人都肥了一圈笑得前俯后仰的:“你怎么吃这么胖啊!哈哈哈,钱嘟嘟。” 肥嘟嘟的钱郁哼了一声拉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走了,一时不慎吃多了,丢人! 同归同去的两个人也同样经历了大一下学期课业的突然加重,钱郁和林云泽寝室的人去网吧通宵的次数都明显减少了,钱郁缠着林云泽吃饭的次数也少了,总感觉有点聚少离多的无奈。 除去专业课要拼,社团的活动也让钱郁和林云泽心力交瘁。钱郁参加了贺霏雨的直播后便被强买强卖的加入了音乐社,替他改词的林云泽则是赶鸭子上架被加入了文学社。 钱郁和林云泽每天都被学业和社团排得满满的连玩的时间都不够,感觉才刚放了寒假没多久,暑假又在不远处招手了。 虽然时间过的飞快,但钱郁还是有点抑郁,这社团和课业双重压迫害得他见林云泽的次数都比以前少多了,他可不是为了和林云泽聚少离多才机关算尽考来这里的! 又一次客串直播完的钱郁照惯例一下播就马上给林云泽发了消息。 钱郁:你看了吗? 林云泽:看了。 钱郁:有好好看吗? 林云泽:有。 钱郁:听明白了吗? 林云泽:我填的词我能不明白吗? 钱郁:你果然还是没有明白。 林云泽:饿了吗? 钱郁:问什么问,你要投食吗? 林云泽:烤鸡屁股。 然后林云泽发了张装着烤鸡屁股的烧烤袋子照片给钱郁,背景是男生宿舍楼前的荷花池。 钱郁:卧槽?? 林云泽:快滚回来! 钱郁甜甜的笑了笑迈着大步就往宿舍方向走,边走还边给林云泽发着信息。 钱郁:你个大骗子!你跑去买烧烤怎么能专心看我的直播? 林云泽:你一般都压轴啊。你唱之前我已经买好坐这里了。 钱郁:你呆那么久了? 林云泽:你肉测鸡屁股的温度就能知道我是不是呆了这么久了。 钱郁:林浑浑! 钱郁:你怎么突然良心发现了决定做个人了! 林云泽:废话那么多,滚快点。 钱郁:在滚了,猴急什么。 ☆、第33章 跑到荷花池前远远的就看见像雕塑一样好看的林云泽坐在池塘边的木头长椅上,旁边还放着一袋烤鸡屁股。帅哥和鸡屁股的搭配真的很不和谐,但看着就是心生欢喜。 钱郁一边啃着凉透的鸡屁股,一边笑得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一样和林云泽并肩往寝室走。 “李凯文他们说期末考前要去玩真人CS,你们要不要去?” 林云泽看着满嘴油的钱郁问到。 “李凯文他们一天到晚那脑子里是真多主意啊!去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寝室那三个只要去玩都没二话的。” 钱郁说着。 “好,那我回去跟李凯文说一声,看怎样安排。” “诶,不过你说我最近瘦没瘦!” 钱郁对刚返校时林云泽那个钱嘟嘟的嘲笑耿耿于怀。 “瘦很多了!又恢复你玉树临风的潇洒倜傥了。满意?” 林云泽看着钱郁回答。 “你现在的话就没一句能信的!” “你自己要问我的,我说了你又不信那你问我干嘛?” “我问你自然是要你给我一个笃定可信的回答啊!” “我给你了啊!无理取闹嘛你。” 林云泽无奈的摇了摇头,“我到了,跪安吧。” “嘁。谢吾皇恩典啊!” 熄灯后林云泽又玩了会游戏,笔记本没电了才爬到床上酝酿睡意,钱郁的信息就来了。 钱郁:电脑没电了吧! 林云泽:你是安了摄像头监视我是吗? 钱郁:你电脑一般这个时候都没电了。 钱郁:又在酝酿睡意了吧? 林云泽:你又知道? 钱郁:你酝酿有什么用啊? 钱郁:一个磨牙,一个打呼,一个说梦话。我是真服了。 钱郁:行吧,你酝酿吧,累极了还是可以睡一下的。 林云泽:嗯。 钱郁:晚安。 林云泽:嗯。 钱郁:我跟你说晚安,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要说晚安! 林云泽:………… 林云泽:晚安。 看着林云泽发来的晚安两个字,钱郁笑得跟个傻子。 他一直强迫林云泽跟他说晚安不过是因为有一次看到一个万年老梗,于是就铁了心要诓骗林云泽天天说,林云泽倒也配合,虽然扭扭捏捏但最后都会如他所愿。 晚安的拼音WAN AN,是“我爱你爱你”的拼音首字母。 即使是我一厢情愿的自欺欺人,我也想听你说爱我。 钱郁看着晚安两个字,高兴得把脑袋埋进枕头里,兴奋得还锤了两下床板。 王绪看不明白为什么钱郁又一个人在那发神经说到:“我看你是病入膏肓了!说你单身狗吧一天天那脸就跟抹了蜜一样,说你不是单身狗吧又从来不见你那个对象。哦?你难道是在网恋?!卧槽,这年代还有网恋?” “我去你的网恋个头!睡你的觉,没事少瞎打听。” 复习得天昏地暗的几个人总算是迎来了计划好的考前放松——真人CS彩弹对战! 本来就是朋友间的玩闹大家都跃跃欲试要开始游戏,也没人真的计较评判标准是不是科学合理。抽签决定攻守后,游戏算正式开始了。 钱郁和他寝室的人为一组,做守方。 林云泽和他寝室的人为一组,做攻方。 开战前两组还都各自跑到墙边树下安排战略,果然是每个男生心里都有一个将军梦。 由于活动场地是个山地地形,钱郁那一组便打算来一个山地攻坚战的防守阵型,人员散落在上山的必经之路找好易守难攻的战略地形,要让贼人有来无回! 钱郁还假模假式的号召:“我们要积极防御!要防守与反击!要不断消耗攻方的力量!誓将敌方老贼截杀在华容道上!” “你玩的是CS还是三国杀啊!还华容道。” 王绪在钱郁气势恢宏的演说下泼了一盆冷水。 “黄口小儿!莫要乱我军心!” 王绪:“教官,现在踢人出局还来得及吗?” 攻方的狗头军师林云泽看准了守方肯定会在必经之路重兵把守,于是派出自己和周游为先锋做火力压制声东击西,又派出李凯文和郑业成悄悄从侧翼包抄直捣黄龙。 两边排军布阵结束,便开始真正的战斗了。 守方先入场,在必经之路的小道做好了埋伏。有的躲在树后,有的躲在汽油桶后,有的躲在草丛里,有的躲在战壕里。一派森森杀意,就等敌方出现一举歼灭。 林云泽和周游亦步亦趋小心翼翼的走在小路上时不时的躲进障碍物后观察,然而守方藏得太好走了一阵子都没有发现敌方踪迹。 林云泽正回头想看看李凯文他们有没有顺利从外围通过的时候,就看见汽油桶后疑似有个脑袋看起来不是善茬! 林云泽一个闪身躲到了树后,示意周游也赶快找个掩护。观察了半天,确认敌方没有进一步动作的林云泽又悄无声息的挪到另外一颗树后。 从这个角度,就能很清晰的确认在汽油桶后的那人果然就是钱郁,林云泽都感叹自己从露出来一点帽檐都能认出钱郁的能力了。 棒的一声林云泽没有犹豫对敌方的钱郁开了枪,钱郁右肩中枪彩弹瞬间在他身上炸出殷红的血色。林云泽明明知道只是颜料,但还是不免心里一紧。 钱郁肩膀吃痛,没能马上拿枪反击于是又中了周游的一枪,大骂了一声就要跳出来决一死战。守方其他人看这个阵仗哪里还管什么山地攻坚战术,一股脑全都从埋伏地跑出来。 攻方要从侧翼包抄的两个人也没有找到可以包抄的小路,于是攻守双方八人就在两声枪响后开始了毫无战略可言的逃窜和混战! 大战结束后钱郁根本没有心思管教官是判了哪边输哪边赢,二话不说就冲到林云泽面前抓着他的衣领就往旁边的角落里揪。 确认没人的钱郁揪着林云泽的衣领拉向自己,语气恶狠狠的说:“林云泽你是不是特么有病!专门追着我打?你看我全身上下有一处好的地方吗?!” 林云泽看了眼钱郁惨不忍睹的战衣,戏谑的拍了拍钱郁抓住他衣领的手:“干嘛啦?游戏而已,玩不起啊?” “谁特么玩不起了!我就想问问我跟你有什么仇怨啊你要这样下狠心报复我?!” 钱郁受了第一枪就知道彩弹打在身上也是会痛的,虽说只是游戏但全程根本就没打过一个子弹到林云泽身上。 再低头看看自己被林云泽几次射中惨不忍睹的样子,两相对比心里就难免委屈。 不同于钱郁的凶神恶煞,林云泽看向钱郁的眼神温暖柔和:“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眼里一直就只能看见你啊!所以就……” 林云泽一边说一边手掌无意识的抚上钱郁的脸,轻轻用拇指抹去离钱郁眼睛很近的一点颜料,林云泽不喜欢这个像血一样的颜色停留在钱郁脸上。 钱郁:“…………” 钱郁感受着脸上林云泽冰凉的指尖和自己紊乱无序的心跳。 林魂魂,我合理怀疑你在撩我! 钱郁从来没有这么亲密的被林云泽温柔对待过,要不是脸上都是颜料他一定没有勇气拿一张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的脸面对林云泽。 颜料虽然说挡得住发红的脸但也架不住持续升温不停发烫的脸,林云泽还在动作轻柔的替他擦拭脸上的颜料,钱郁一甩手放了林云泽的衣领顺势把人往外一推,同时也顺手拨掉林云泽一直游移在他脸上的指尖。 “滚远点。别动手动脚的!” 钱郁故作镇定,还装出了一脸鄙夷的样子。 林云泽觉得好笑:“噢哟,这么生气啊?那不然我另外去买一夹子弹,就站在这里让你射可以吗?” 钱郁:“…………” 林魂魂你讲话注意一点! 王绪看钱郁气势汹汹的拎着人的衣领就往人迹罕至的角落走,怕他们两个一言不合脾气上来当场掐架,于是急忙拽了李凯文一起往角落里来。 王绪走近了勾着钱郁的肩问到:“怎么了?还闹得这样脸红脖子粗的?” “关你什么事儿啊?管得真宽呐您!” 钱郁没好气的把王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甩开。 林云泽还是笑笑的,对着李凯文摇了摇头小声说到:“闹脾气呢……真不好哄。” 李凯文和王绪闻言相视无语,想来是都觉得眼下这个情况竟然有点奇妙……就像闹别扭的小情侣被两边朋友劝和一样,非常诡异却又莫名觉得非常应景。 王绪想着缓和缓和气氛,“哎呀,好兄弟哪有隔夜仇哇!走走走,吃烧烤去!” 钱郁瞪了王绪一眼,说谁跟谁好兄弟呢?! 王绪根本没有看见那道凌冽得能削肉剔骨的眼神,勾着钱郁拽着林云泽就往战场外的户外烧烤区走去。 刚坐下没多久林云泽就看钱郁一下跺脚一下挥手,就没有一秒能安静的样子,嘴里还念念有词:“卧槽!这里蚊子也太多了吧!直接把爷扛下山得了,我一会儿还省得坐车了!” 林云泽知道钱郁是O型血特别招各路蚊虫,之前在中学时他就总在榕树下手舞足蹈的赶蚊子。同样的情景重现,只是现在看钱郁被咬得开始烦躁的神情,林云泽心里有了以前没体会过的烦忧。 ☆、第34章 户外活动的营地本来就在山上草木茂密,小木棚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四周植被遮天蔽日,整个地方一看就是个蚊虫滋生的天堂。 钱郁被叮得如坐针毡,低头看了眼裤脚和鞋子中间露出来的那一小圈皮肉早已经红白交错鼓满了包,隐隐的疼又奇痒无比。 “艹!我真他妈服气,服服帖帖的!” 钱郁烦躁的骂了一声。 林云泽闻言赶快小跑去了厨房找人要了两圈蚊香点上,太过积极还被钱郁数落了一顿无事献殷勤。 估计是场地太空旷了,林云泽殷勤点上蚊香后钱郁还在跺脚,看起来作用不大。 正不知道还能怎么办的林云泽眼睁睁的看着一只黑脚的蚊子停在钱郁的手指节上,他刚要出手结果已经太迟蚊子飞走了,没多会儿钱郁的手指节上就肿了一个小包。 林云泽真是佩服这些蚊虫了,八个人坐一起就专挑一个人咬,连手指也不放过?这人的血有这么甜吗?想到这,林云泽突然心生一计! “你把裤腿和袖子卷起来。” 林云泽开了驱蚊液的盖子凑近钱郁。 痒得心烦的钱郁没好气的说:“干嘛啊?之前你不是已经让我涂过了。” 林云泽抓着钱郁的手把驱蚊液放他手里:“都过去多久了。你现在再把这个厚厚的跟不要钱一样的涂到手脚上。” “咦额!太难闻了这个!” 钱郁一脸鄙夷。 “难闻也总比被咬死好吧!快点啦,屁话怎么那么多。” 钱郁乖乖的开始卷裤腿,嘴上还是不服软:“大男人跟个管家婆一样,唠唠叨叨、叽叽歪歪!” 看钱郁果然是听话的涂了厚厚的一层林云泽便站起来说是去洗手间,起身的时候看到坐钱郁另外一边他们寝室的老幺正在一个劲的抹眼睛,看来是钱郁涂太多熏着小朋友了,这样最好。 林云泽再回来的时候木头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他在不远处观察了下钱郁跺脚的频率肉眼可见的在降低。 钱郁看林云泽走来招呼他说:“快回来啊。水煮鱼真好吃都没什么泥土味儿。快来啊,腿那么长你走快点啊!你不是爱吃鱼嘛!” 林云泽笑笑,不那么痒钱郁果然心情好点了。 回来的林云泽一抬腿跨过椅子坐下,跨步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提了提裤脚,钱郁也并没发现什么异样依旧沉浸在水煮鱼里一脸沉醉。 林云泽在钱郁身边坐下,喝酒吃肉,谈笑风生。 只是钱郁寝室老幺在弯腰低头拿酒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林云泽这么热吗怎么把裤脚卷得那么高?不怕蚊子吗? 老幺就这样远远都能看见鼓了好几个包了!老幺想不明白,但事不关己老幺不敢问。 “诶我说林云泽,刚刚周游可给我们告状了啊!说你吃里扒外有意放水!” 王绪拿着瓶啤酒对着林云泽一扬算是敬了敬酒。 “我哪里放水了。你没看他刚才气的那个样子吗?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林云泽也拿了瓶啤酒回敬。 “你明明可以爆头但你打他肩膀!” 王绪认死理,林云泽就是放水了。 “呵?爆我头他还有这条小命在?老子不玩了也要当场neng死他!哈哈哈哈哈。不过那玩意儿没做好准备的时候挨那么一下是贼特么疼啊!还有周游你小子趁人之危,我都负伤了你还补一枪!” 林云泽看钱郁笑着说话的样子,心想这人别扭总算是闹完了,不容易啊。 李凯文正喝着酒突然酒瓶一扔啪的一声拍死了只从他面前飞过的蚊子。 王绪看看李凯文又看向钱郁贼笑:“多谢钱小爷救我等一命啊!哈哈哈哈。回去你好好数数被咬了多少个包了你这个人体蚊香。” “诶?我涂了那个啥玩意儿的好像都不咬我了!” 对王绪说完,钱郁又转头对林云泽谄媚的说:“多谢这位小哥,你可真是救了本小爷一命啊!” 林云泽看钱郁的确有一段时间不跺脚了,忍着腿上传来的钻心奇痒低头微不可查的笑了笑。 傻子,不客气,举脚之劳。洗掉驱蚊液,谁还不是个招蚊子的O型血。 回到宿舍洗了澡,林云泽看自己之前拉起裤脚露出来的地方被咬得红肿成片,已经逐渐深红的印子绵延缠绕着林云泽的双腿。 林云泽低低一笑:“还给我弄出了个脚镣,有意思~” 林云泽和钱郁的大一生活在考完期末考又一路打打闹闹一起回到家算是正式结束了,大二一开学两人依旧相约一起回了学校,一起一头扎进日渐繁重的学业,日子不平淡也不精彩的向前流逝着,再抬头又到了新年跨年的时候。 下了直播的钱郁一出艺术系的大楼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人影,斜斜靠着灯杆在昏黄的路灯下玩手机,低着头的侧影衬着灯光看起来柔和温暖。 林云泽对钱郁仿佛有什么特殊的感知能力,适时的一抬头便看见钱郁远远的往这里走来,于是明朗的对他笑了笑。不知道钱郁有没有看到林云泽还想伸手打打招呼,没想到就被两个突然进入视线的女生拉走了注意力。 只见其中一个女生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匆匆走到林云泽跟前,头也不太敢抬怯生生的问到:“那个……请问,你是国贸的林云泽吗?” “嗯。是我。” 林云泽波澜不惊的用好听的嗓音轻轻回答。 “我……我是艺术系的……看你经常都会在这里……我……” 只见这个女生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到重点,她的朋友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肩膀示意她勇敢一点就像演习了无数次那样! 于是那个女生像是终于鼓足了勇气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林云泽眼前:“我……我想认识你,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 说完头压得更低了。 林云泽抬眼瞧了下刚刚距离还挺远的钱郁好像正迈着大长腿疾风骤雨快步的往这里走来。 林云泽看小姑娘那个样子实在有点窘迫,又看了眼马上到跟前的钱郁笑笑对女生说到:“好,可以的。” 之后林云泽很自然的拿过手机输了电话号码,又很自然的把手机递还到女生手上。 估计是太过害羞,拿到手机后那个女生拉着朋友一瞬间就闪得看不见人影了,一句话也没多说。 林云泽笑笑对走到跟前的钱郁说:“来啦。饿了吧?” 一副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刚刚给手机号码的人也不是他一样。 钱郁一脸黑云笼罩的表情看着林云泽:“小伙儿现在是越来越有效率了嘛!” “你在说什么啦!” 林云泽无奈笑了笑,拉了下钱郁的衣袖示意他往校外走。 钱郁甩开他的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才等了我多会儿啊你就能勾搭??” “被勾搭。” 林云泽说。 “被你个头!别人要电话你就给啊?” “不然呢?你是没有看见刚刚那个女生的样子,我觉得我要是不给她能当场哭出来……” “所以,你就给了她真的号码?” 钱郁一句疑问句问出了杀气。 “当然了啊,我怕她会当场添加好友,要是给了假的搜索不到被发现很尴尬吧。” “呵。你还真是八面玲珑想得面面俱到啊!” 钱郁尖酸刻薄的说。 林云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往钱郁身边靠近了一步,贼笑着说:“嗯。我也觉得我想得很周到,临危不惧的我直接给了她你的号码!哈哈哈哈哈哈。” 啥???这下钱郁一脸疑惑了,攒了一肚子的酸水瞬间无的放矢。 钱郁:“?????” “我就是想说如果给假的人家一下就能发现的,我给她你的号码,那你想怎么处置都随你了啊。” 钱郁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闹得脑子一下有点转不过弯,没头没尾的就接了一句:“你……那啥,你就不怕我截胡啊?” “不怕。” 林云泽定定看着钱郁。 听了林云泽的话钱郁现在心下轻松,表情也跟着轻松不少地说到:“你是太相信我,还是太相信你啊?” 林云泽笑了笑没说话,我好像是相信我们…… “饿了吧?” 林云泽继续一开始的那个问题。 “废话!” 钱郁忍着笑跟林云泽往校外走。 并肩走在校园里,有点刺骨的寒风在两人间穿梭流淌,钱郁转头看了眼林云泽,眼里有一点亮光稍瞬即逝。 傻子,我其实一点也不饿,但是只有我总是说饿了,才有理所应当要你陪着我的理由吧。 不想让自己继续陷入自怨自艾的情绪里,钱郁又拾起往常吊儿郎当的姿态。 “我来猜猜,马上要跨年了你们寝室肯定又有什么想法吧?” 林云泽转头看了钱郁一眼,夜风吹得那人鼻头有点红红的,林云泽不自觉的柔声说话:“嗯。是有想法。周游说去欢乐谷,结束以后可以去他家玩,据说离得不是太远。” “他家能住下我们这么多人啊?” “据说能。” “行吧,我回去跟我们宿舍那几个说一声。” ☆、第35章 跨年夜的欢乐谷绵延几小时的音乐狂欢、绚烂的灯光展和最后的无人机倒数,算是给这8人又一次的跨年画上完美句点。 闹了一晚上,一群人在狂欢完毕回周游家的路上各个精疲力尽…… “不行了,站了几个小时我这两条腿都不是我的了!” 王绪坐上车第一时间开始抱怨。 “就你那短腿,你要是不要也没人接收了。” “刚过新年你就这个德行,钱郁我这话放这儿,你这嘴总有一天得让人撕烂了!” 王绪气愤。 “新年刚过也没见你那嘴好到哪里去!” 钱郁不堪示弱的回怼。 两个寝室各自一台车,所以现在他们这台车上没有“外人”,王绪忍不住问出口一直疑惑在心一晚上的问题。 “诶!刚刚演唱会你干嘛一直从后面贴着林云泽!看起来很猥琐啊你!” “我去你的说谁猥琐呢!刚刚那儿人那么多一个个摇头晃脑的,我这不是牺牲自己给他当肉盾嘛!去年的前车之鉴我是铭记于心的,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你懂不懂!” “切。待人两幅面孔啊!大家都是兄弟怎么没见你对我们这么上心啊!” “你……!” 谁特么跟谁兄弟呢!钱郁差点脱口而出。 钱郁不再多话,靠着车窗听王绪他们和司机师傅唠嗑儿,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 新年的夜染着浓浓雾气,看着车灯打在迷蒙中钱郁突然有点心酸感慨,林云泽就在前面那台车上,然而这雾却让他看不到他、也看不到前路。 所幸,这突如其来的一点伤春悲秋在下了车看到林云泽的一瞬间都消失无踪。 一群大老爷们说说笑笑的往电梯里钻,到了房子里以后大家不免面面相觑。 “就……一室一厅啊?” 李凯文难以置信,这么挤还不如远一点去他家呢。 跟钱郁寝室一群北方人混久了,周游现在也能说辣味不那么重的普通话了,之前因为学王绪说了句东北话还被逼着请了顿锅包肉以示庆祝。 “对啊……房间跟客厅都很大,够住!” 周游回复得理所应当。 钱郁打量了下房间布局小心翼翼的问出口:“我们这么多人,打地铺???” “有床,有沙发,睡不下的打地铺咯!” 周游依旧回复得理所应当。 接着一群人就把周游摁在沙发上“暴揍”!拳打脚踢,画面十分热闹喜庆。 “一室一厅你让我们一群人来!” “我还不如回宿舍!” “还不如直接去我家!” “大冬天的让我们打地铺你是人吗!” 既来之则安之的林云泽无视“施暴”的众人,拎了瓶刚刚楼下小卖部买的啤酒,砰一声开了瓶盖,一群人这才放了周游加入他,席地而坐开始喝酒聊天啃鸡爪。 喝了两口酒的林云泽思绪不知道怎么的飘回了去年的跨年,钱郁拿着心形气球对他说,我的心给你。 林云泽嘴角扬了扬,抬眼看到钱郁也正回看着他。“新年快乐。” 林云泽笑着说,眼里有难得的温存。 钱郁愣了愣,回了林云泽一个憨傻的笑,“新年快乐。” 这时的他们有梦,关于未来,关于爱情。他们深夜饮酒,瓶子碰到一起,都是梦开始的声音。 酒足爪饱后,周游就开始安排大家睡觉。 王绪娇气,颠颠的跑去房间看着那张不大的床陷入沉思:“欸,周游。你这床这么小你要安排几个人睡啊?” “两个睡床,一个睡长沙发,一个睡小沙发,其他就睡地板咯。” “哇!让我们来结果一半的人要睡地板,周游你还是人吗!” 王绪忍不住又想上前就是一顿胖揍。 “房间很大可以放两个地铺,空调开起来很暖和的而且地毯上也不会冷。” 周游继续尽职尽责的安排着。 最后大家尊老爱幼,两个宿舍的老大在房间睡床,两个宿舍的老幺在房间睡地板,其他人就在客厅的沙发和地板打发。 林云泽觉得是自己没问清楚就叫了钱郁一行人于心有愧便自告奋勇睡地板,钱郁觉得自己也没有问清楚就答应来了也于心有愧便也自告奋勇睡地板。然而,只有钱郁自己知道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翁! 周游把长沙发让给了李凯文,自己窝在小沙发上玩手机,丝毫没有因为缩得跟个虾米一样有什么怨言。 林云泽和钱郁还在折腾地铺,每个人一床被子垫在地上另外还有一床被子加一条小毯子盖在身上,然而钱郁不管用什么姿势只垫一床被子就直接睡到地上还是硌得慌。 “干脆我们两床被子叠在一起横过来垫着吧,单独一床太硌人了。” 钱郁拿着自己的被子比划着。 林云泽从被子里钻出来,明显的感觉到脊柱的确被地板磕得隐隐作痛,听到钱郁的提议他思量了一会,而后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起身和钱郁一起铺床。 聪明如林云泽钱郁之流的学霸愣是谁都完全没想到把一床被子对折起来是一样的效果,解决方案也不一定是非得两个人睡在一起。也不知道这俩人是都没想到,还是都故意不往那想。 再次躺下去时钱郁发出了声满足的叹气:“呼!这样就舒服多了对吧?” 钱郁说着转身看向林云泽。 即使是横过来了但两个大男生要睡在一张被子上,钱郁觉得林云泽近得都能操纵他的呼吸。 “嗯,好多了。睡吧……好困。” 林云泽说完一转身便钻进被子里了,睡姿很乖,跟个小狗一样蜷成一团。 周游看众人都安排妥当便起身关了灯,房间瞬间被染上窗外的那抹浓重夜色。 林云泽睡眠浅,一般是架不住周游的磨牙和李凯文的梦话,然而可能疯玩了一夜都累了再睁眼时窗外已经褪去浓黑换上了浅浅的黄白,一缕晨光还隐在云后蓄势待发。 林云泽轻轻的翻了个身,看到钱郁基本都快睡到地板上去了,两人中间留出了大大的地方给林云泽。林云泽嘴角扬了扬,他知道遇上他的事情钱郁这大老粗都会多出来三分细心七分在意。 黄白的暖色下,林云泽看钱郁闭着眼睡得正熟,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二傻子模样,而是一张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看着就倍感安心的脸。 这不是林云泽第一次看钱郁的睡颜,只是这次他们算是“同床”了,心里闪过的甜蜜久久不散。林云泽定定的看了钱郁一会,耳边时不时传来周游的磨牙声和李凯文的哼唧梦话。 不知不觉林云泽向钱郁靠了靠,慢慢伸了手轻轻的摸上了钱郁的脸,百般疼爱万般珍惜似的轻轻抚摸,就如同去年的跨年夜钱郁对他做的那样。 他仿佛羽毛一样轻轻抚上钱郁的眉毛,划过钱郁挺立的鼻梁,最后停在了钱郁温热的唇,轻颤着的微凉指尖在钱郁唇边游离。 手指触到钱郁的刹那林云泽便好像过了电一样浑身酥麻,思绪迷茫。 林云泽看着钱郁,总有一股想凑上去亲亲他的冲动在血液里沸腾。 心里有一种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在喧嚣,还有一种可能早就生根发芽的情愫一直静默无声直到长成参天大树,让人无法再视若无睹。 我,是不是喜欢这个人……是不是很喜欢这个人……林云泽喃喃自语。 这个想法一出,林云泽急急的收回了手楞在当下,只是眼睛还定定的停留在钱郁脸上。 他从小到大收到的告白和情书不在少数,想到那些或紧张或害羞或明朗或信心满满的女生,他想他也曾极其短暂的有过心动吧,但那些不过是一个少年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所经历的单纯美好的记忆。 他对钱郁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他会为钱郁的努力感动,会为钱郁的闪光认同,会为钱郁的受伤心痛,清冷如他却也会为钱郁有意无意的一句情话而心花怒放。 林云泽又轻轻抚上钱郁的脸颊,低低叹了口气:你对我会是什么想法呢? 会觉得我的这颗心有悖伦常,还是会为我的这份情欣喜若狂? 无论怎么想,没有跨出那一步说什么都是虚妄。林云泽翻身躺了回去,抬起手臂搭在眼睛上,窗外那缕晨光透了进来,刺眼绚烂。 吃了早饭过后的几个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等车回学校,钱郁突然一个闪身不见人影,林云泽四处看了看也没找到,于是继续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道发呆等车。 没过多久钱郁颠颠的买了瓶牛奶回来,二话没说直接递到林云泽手上。 因为钱郁一整套动作太过行云流水,林云泽都没来得及多想就接过牛奶,温热的牛奶在他冰冷的手上显得愈加温暖。 “我不喝牛奶的你不知道?” 林云泽疑惑。 “不喝你也拿着。” 林云泽不明白钱郁又突然发的什么癫?心想懒得大庭广众的因为一瓶牛奶跟钱郁大打出手,于是听话的拿着牛奶在手上翻来覆去,不多会刚刚还透凉的手就变得暖和。 作者有话要说:双箭头官宣!!! ☆、第36章 林云泽想起来刚刚到路边等车的时候,车流带起来的风让不太爱穿厚衣服的他打了个激灵,他搓了搓手往后边靠了靠然后钱郁就一溜烟不见了,回来就拎了瓶热牛奶。难道钱郁是专门去买牛奶给我暖手因为知道我冷? 林云泽心里凭空冒出这个不太合时宜却合逻辑的想法,他扭头看了眼钱郁,发现钱郁正盯着他拿牛奶的手发呆,眼神都不聚焦像是看傻了一样。 “看呆啦?这么想要啊?” 林云泽推了推钱郁。 用了几秒钟才回神的钱郁看着林云泽的脸:“嗯,想要啊!” “那你拿去呗……” 林云泽把牛奶递到钱郁眼前钱郁又不接。 “都说了让你拿着怎么这么磨磨唧唧的。” 钱郁把牛奶又推回林云泽手里。 林云泽往钱郁身边靠了靠,语气颇有点不怀好意的问到:“你买这个是不是想给我暖手的?那你不能买咖啡吗?我不喝牛奶的。” 林云泽突然靠得有点近,钱郁脑子瞬间有点短路直接说了实话:“那个超市里热着的咖啡都是甜的你也不会喝,牛奶你焐冷了我还能喝,不浪费。” “喔?所以,你真是买来给我暖手的。” “卧槽,你套我话!” 林云泽自从知道了自己的心意以后对待钱郁就愈加的温柔迁就,总是殷勤体贴让钱郁心神不宁了好一段时间,隐隐总觉得要发生什么。 快放寒假的一天下午,下了课的钱郁到林云泽教学楼底下等他一起去吃饭,刚走到学校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跑到他们两个跟前,钱郁那不安的预感终究是成真了。 “卧槽?周晶?你怎么在这里???” 钱郁看着跑过来的女生惊奇的问到。 林云泽看着周晶,几年不见越发出落得美艳了,几年不见这动不动就奇袭的技能也越发得心应手了!一股烦躁正在刺激林云泽的神经,侵袭着林云泽的理智。 没等周晶回答钱郁,林云泽先声夺人,“你好啊,又见面了。” “你好啊小林同学。” 周晶应付的对林云泽说了一声,目不转睛的看着钱郁,丝毫不为看到林云泽和钱郁同校震惊。 “你怎么过来了?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 虽然都快习惯成自然了,钱郁还是觉得出于人道主义精神一个女孩子还是需要被关爱的。 “我朋友在这里,我们学校放假早我就想说过来玩两天再跟她一起回去过年。” 周晶甜甜的解释着,看着钱郁眼里都是小星星。 “你朋友我们学校的?这么巧?” “不是,同个城市而已。她在复习,我闲着没事干就想着过来看看你。” 周晶连“你们”两个字也不肯施舍给站在面前的林云泽,就是目标明确只冲着钱郁而来。 钱郁看了眼林云泽,发现林云泽的眼里有快要夺眶而出的枪林弹雨的攻击不免心虚,干嘛啊……用你的话我这叫做“被”勾搭……这么看我干嘛,吓人!!! “我们正要去吃饭,要不然一起吧?” 钱郁说完,林云泽转头给了他犀利得马上能将他凌迟的眼神。 钱郁对着林云泽挤眉弄眼了一顿,这我能怎么办?把人丢路边吗? 林云泽冷眼看着钱郁挤眉弄眼,传递给钱郁的眼神里只有一个信息那就是,你给我把皮绷紧了好好等着! “你那么远过来不容易,我叫我们宿舍几个一起出来,带你玩玩逛逛。” 林云泽收起犀利的眼神,声音平淡的对周晶说。 “诶,对了对了,我也让我宿舍的几个出来,再带上他们女朋友这样你们女生一起玩也不无聊。” 钱郁赶快附和。 林云泽的本意是不想自己像电灯泡一样杵在两人之间,但让他放任他们俩独处他又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于是想出多拉几个人下水的损招,真是跟钱郁呆在一起久了越发无赖了。 李凯文、王绪、周游都带了女朋友或是暧昧对象来,最后看起来还是四男四女外加一个局外人,林云泽越想越生气,默默不说话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直到几个人坐到了2098酒吧的位子上,喝了两口酒林云泽的心情才稍微放松一点。 最主要的还是因为在来这之前,钱郁看林云泽没吃什么东西也不管周晶一个人跟他们呆着尴尬急急的跑去给他买了个麻辣煎饼。 可能是因为辣椒太辣,把心里蔓延起来的一点寒冰也热退了。 “诶我说,小周同学,你是钱郁高中同学,那你跟他算是发小了啊?” 王绪手里给女朋友剥着毛豆,八卦之魂也没闲着。 周晶看了眼在跟林云泽说什么的钱郁,甜甜的笑了下:“不是,不是发小。他后来转学了,很久没见了。” “很久没见你就这么远跑过来找他玩?” 在一旁听热闹的李凯文问到。 “我是来找我闺蜜的,然后跟她一起回家过年。她在复习,我没啥事儿就自己出来走走。” 周晶说着还是微微笑了笑。 周游听见周晶说闺蜜在这里,赶快问了声:“那你闺蜜过来吗?叫来一起玩啊……” 瞎了眼的也知道周晶这一趟对钱郁颇有点虎视眈眈的样子,周游的本意是介绍个女生给林云泽,要不然跟他们几个在一起林云泽看起来孤家寡人的着实有点凄凉。 因为想着这个的缘故眼神不免往林云泽方向看了看,结果看钱郁和林云泽旁若无人的在低声说话。 “上次追到国外,这次追到学校,你要怎样收场?” 林云泽压低声音,一句话像是询问更像是责备。 “这都是什么冤假错案,窦娥都不敢在我面前喊冤!为什么要我收场,又不是我招惹的……” 钱郁把声音压得更低。 “你还真是魅力无边啊。” 林云泽讽刺到。 “这倒是不能否认。” “滚去找你的美貌佳人,看你这张脸我就烦……” 林云泽没好气。 “我看你的脸不烦。” 钱郁死皮赖脸还往林云泽身上靠了靠。 “走开。” 林云泽真有点生气冷着脸说。 “林浑浑,差不多行了啊!我看你最近脾气是越发大了啊……一天天的跟我欠了你千八百万的。” “是我欠了你好吗!” 林云泽心想,一天天的净因为你的事情心绪不宁。 钱郁还想继续到底是谁欠了谁的话题,就被李凯文突然出现的脑袋吓了一跳。 李凯文冒出来,语气里颇有暧昧意味对林云泽说:“她说要叫她闺蜜过来,这样你就有伴了。” 说完还不怀好意的撇了下嘴。 “要你多事!我特么要你多事!” 钱郁一掌扇在李凯文手臂上把他扇跑了。 “买一送一……划算啊。” 林云泽阴阳怪气的看着钱郁。 钱郁:“…………” 我真是,百口莫辩! 这次的周晶没有表现得太过激进,对钱郁一直是甜甜柔柔的。 然而,酒量不济的钱郁混杂着被林云泽冤枉的委屈就多喝了几杯酒,没多久就开始唠唠叨叨像个话痨拉着周晶说话。 “你这小姑娘我是真服气了,我还以为之前那样你得恨死我了,最次也得来个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好了,你丫的又来了……” “我怎么会讨厌你恨你。” 周晶看着钱郁,眼里满是赤诚。 “姑奶奶,你还是讨厌我吧。真的,我们没结果。” “为什么没结果?他们都说你没女朋友。你既不喜欢我,又不找女朋友,为什么?” 钱郁虽然微醺但也不至于直接把心里话大喊出来,因为我要勾搭男朋友!!! “没找自然有没找的原因。” 钱郁不咸不淡的打着哈哈。 周晶倔脾气也上来了:“什么原因?” 钱郁不知道要说几次周晶才懂但他心知这事得好好说开:“我们现在相隔那么远,周晶,真的,好好找个疼你的男生,别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时间是我的,轮不到你来替我安排。” 周晶难得强硬。 “你对我的好我很感激,我也愿意当你一辈子的朋友。我真心的希望你过得幸福。” “可我真心的只想当你女朋友!” 周晶一如既往的坚持。 “哎我真是,没法儿说了。” 林云泽离钱郁不远,对话听得明明白白,再怎么喝多也不能对女生这样口无遮拦的。他刚想示意钱郁注意语气,结果钱郁有点晃悠悠的站起来丢下面面相觑的几个人往舞台走去。 2098是个音乐吧是他们同校的学长开的,驻场乐队到10点就走了,后面是一些走穴的歌手轮流上。 因为认识贺霏雨也看过钱郁直播,所以学长对钱郁的实力是放心的,于是便依着钱郁把舞台交给他了。 林云泽看钱郁一句话没说就往台上走,有点担心钱郁喝多了贸然上台出洋相。后来看到钱郁老神在在整个人看起来也挺正常就没再多动作了。 钱郁刚才一开始只是单纯的想跟周晶说清楚他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可是命运有时就是爱捉弄人。 他没有非分之想的人一心不想跟他做朋友,他有满满非分之想的人却只能一心跟他做朋友。 想到这里钱郁一时心里郁结,就想发泄发泄。 伴奏声响起的同时,林云泽看见钱郁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眼里有很浓的情绪,他不明所以。 他听见钱郁好听的声音悠悠的从四面八方的音箱传来:“这首歌,我想送给我的朋友。希望我们,以后别做朋友……” ☆、第37章 钱郁说完便移开了眼神,专心盯着舞台前的地面缓缓开口。 习惯听你分享生活细节 害怕破坏完美的平衡点 保持着距离一颗心的遥远 我的寂寞你就听不见 以后别做朋友 朋友不能牵手 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最好的朋友 有些梦不能说出口 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 林云泽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被摔碎的错觉。 原来钱郁想当周晶的朋友是因为那样就不用承担会失去的心痛。 呵。林云泽,一直以来自说自话自作多情的你可真像个笑话! 眼睛有点酸涩的林云泽站起来便往酒吧门口走去,那些刚刚被摔碎的狰狞碎片一路扎着他前行。 漫无目的散步到了江边林云泽喃喃自语:“有些梦不能说出口,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呵呵呵。” 钱郁下了台发现林云泽不在,马上拨通了林云泽的电话,只是那人根本不接也不回微信。 钱郁也不避嫌,对着一桌子的人着急的问:“刚刚林云泽走的时候跟你们谁说了吗?” 所有人都摇摇头。 “跑到哪里去了也不回消息的!” 钱郁没有掩饰心急,坐立难安。 “哎呀,他要去哪里还需要跟我们报备吗?管得着吗你。” 王绪笑笑说。 话虽如此,但钱郁总觉得刚刚林云泽的表情不太对劲,萦绕在心里那点不安越积越深。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周晶的闺蜜过来,快熄灯关校门了,周游还处在暧昧阶段所以对女生格外体贴殷勤,带着女生先走要把她送回学校。 李凯文和王绪心想林云泽还没回来干脆今天也不回寝室一会儿网吧通宵得了,于是俩人的女朋友一起上了车回学校,他们又回来酒吧里继续坐着。 最后他们这桌就只剩了钱郁、周晶、王绪、李凯文,钱郁不说话就自顾自喝酒,王绪跟李凯文又和周晶不熟,场面还有点尴尬。 “你胃不好,少喝点吧……” 周晶小心翼翼的拦了下钱郁又一次要拿起酒杯的手。 钱郁盯着周晶的手看了一会,目光寒冷。她赶忙收回去不好意思的说:“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怕你喝多了难受。” 王绪和李凯文看这种架势,再傻也知道这姑娘真是情深义重了,看钱郁这么冷漠也有点同情这个小姑娘。 王绪首先起了话头:“小周姑娘,没事儿!他啊糙得很,喝多了抱着马桶吐一晚上过天也就好了。骨骼清奇,根本不带宿醉的。” 李凯文相比就体贴多了:“你闺蜜还来吗?你住哪里,挺晚了我们要不先送你回去吧。” “不了,我再陪他一会儿。” 周晶说着看了眼钱郁。 “我用你陪??!!你怎么就听不懂人话呢……先不说我们根本没有过什么,就算有过什么,这都过去多久了翻篇儿了行吗!” 钱郁突然有点歇斯底里。 “你!我……我没有!” 周晶闻言眼眶一下就红了。 “诶诶诶!干啥呢你钱郁!跟女孩子吼什么吼!” 王绪推了推钱郁,这样对女孩子说话就真是没风度了。 李凯文赶快不动声色的推了盒纸巾到周晶面前又柔声的安慰:“不好意思啊!他可能刚刚跟林云泽闹脾气了……喝了点酒就把火撒你身上了,大人大量啊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不怪他……他跟我说过,我喜欢他关他什么事!是我一直强求,总以为从前的种种会让我对他而言有什么不同……不怪他,都是我。” 周晶委屈巴巴说完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王绪看这架势真是要收不住了,心想着赶快把钱郁劝服了才是正道。 “诶,怎么还把小姑娘弄哭了!我可没你这么渣的兄弟啊!” 王绪抢下钱郁又要往嘴里送的一大杯酒:“到底怎么了你?真跟林云泽吵架了?哎呀不是我说,你俩亲兄弟哪有隔夜仇啊!” 钱郁抬头深深的看进王绪的眼睛里,一字一句无比郑重其事:“不要再说他是我兄弟!” 李凯文看情势不妙也赶快出言劝和:“林云泽他那人是这样的,脾气上来是真的倔,你不要理他过两天就好了。兄弟还是兄弟!” 钱郁也深深看进李凯文眼里:“我说了,不要再说他是我兄弟!” 三个人看钱郁这个样子一个个不知所措,反倒是李凯文第一个反应过来,难以置信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不会是……难道你???” “我最后再说一次,从今往后我不想再听见谁说他是我兄弟。他从前不是,以后也不会是!” 周晶: “…………” 王绪: “…………” 李凯文:“…………” 这场面要糟! “我喜欢他,喜欢了好几年了!” “从来都不是你们说的那种称兄道弟的喜欢!” “是想亲他、抱他、甚至想过上他的那种喜欢!” “艹,一天天的我真的是服了。” 钱郁说完仰头又是一扎酒。 周晶和王绪纷纷瞪圆了眼睛,只有李凯文因为想到了这里所以现在正处变不惊扶了扶额,心想这下事情怕是真麻烦了…… 突如其来的事实太过难以置信,周晶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冲出酒吧,王绪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样子。 李凯文担心夜深了周晶一个女孩子乱跑不安全拿上她的东西赶忙追出去,临走时还重重的拍了王绪肩膀几下总算是把他拍回了些神志。 “卧槽?我刚才是听见什么了……” 王绪依然保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 “听见我心声了。” 钱郁还在喝酒。 王绪上手直接抢了他的酒放到一边:“哎呀,说话就说话,干啥说一句喝一扎的。酒比粮贵,省着点儿。” “小爷我喝得起!” “是是是,我们钱少当然不会为两杯酒折腰!” “你就没什么想说想问的?” 钱郁头也没抬的问。 “老实说,有点儿震惊不知道从哪里问起。容我捋捋……” “随便吧,我反正说出来轻松多了。” 王绪心想,是啊,您是轻松多了,但是您倒是说说我们这些听到的人该怎么自处啊! “不过啊,你刚这一出可真是应了那句笑话。” 王绪一脸奸笑。 “说吧,准备怎么编排我。” 钱郁放弃抵抗了。 “不怕男人出轨,就怕男人出柜!哈哈哈。这不,一下吓跑俩!” “我去你的,哈哈哈哈。” 钱郁被王绪没头没脑的挤兑逗得笑了几声。 王绪收了笑正色问到,“你的心思,他知道吗?” “我不在乎他知不知道,我只想一直跟他在一起,哪怕跟他在一起的唯一途径就是当他称兄道弟的朋友。我愿意,只是心有不甘久了难免有点抑郁。” 林云泽一个人在外面坐了坐,看钱郁一串的未接来电和信息无奈只好整理了下心绪回酒吧,刚走到卡座边的围栏就听见钱郁声音沉沉的在说话。 “我不要他给我什么回应,我也不要什么回报,如果只能当朋友,那我也愿意守着他。” “我感觉你这已经不止是喜欢了啊兄弟!也不表白就这样硬忍着?” 林云泽听见王绪问。 “要不是怕失去他连朋友都没得做,小爷我会这么孬一忍忍这么多年?!” 听着对话,跟着林云泽离去的那一地碎渣又阴魂不散的追上了他,一下一下凌迟一样的割着。 林云泽大步走到钱郁跟前:“你就那么喜欢她是吗?!” 钱郁抬眼,以为林云泽听到了所有对话:“是!” 一句回答斩钉截铁。 “自己一个人演出深情戏码很有趣?” 林云泽的眼里满是疾风骤雨般的盛怒。 钱郁看着林云泽的反应,表情一瞬黯然。原来他的真心于他而言,只是个让人愤怒的存在。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钱郁没见过林云泽盛怒的样子,站起来想伸手拉一拉他。把他拉近一点,心的距离是不是也可以近一点。 林云泽甩开钱郁的手毫不留情:“你说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随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你喜欢我,关我什么事? 钱郁坐下无奈的笑了笑,这是所谓的报应不爽吧。自己说出的话,最后回到自己身上。 王绪没再拦着钱郁拿酒,眼下这情况除了让钱郁直接倒头睡一觉也没有其他招数好用了。只是他隐隐觉得,这俩人好像没说到一个地方去,话里话外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然而两个当事人,一个不知所踪一个不知所措,他一个旁人也没资格乱说话不知轻重。 酒醉沉睡的钱郁在梦里依旧想去拉林云泽的衣袖,在梦里林云泽也依旧不留情面的甩开了他的手,带着对现实和梦境满满无力感醒来的钱郁看了看手机果然没有林云泽的消息。 可能是因为林云泽眼里的盛怒太过刻骨铭心,钱郁从那以后没再缠着林云泽只当自己是空气,就怕再惹林云泽一顿怒火。 而林云泽也没再出现在钱郁宿舍楼、教学楼和直播之后,再也没有弯着好看的桃花眼拎着烧烤笑着问他饿了吗。 ☆、第38章 就这样像是冷战一样一直到了寒假前夕,钱郁想和林云泽一起回家于是打开看了无数次的微信对话框,里头显示的还是那天在教学楼下等他下课的消息。 钱郁:我进学校了 林云泽:我还有15分钟才下课。你又翘了? 钱郁:我下午课都上完了啊,不是跟你说了吗? 林云泽:欧?你是跟我说的吗?记错人了吧。 钱郁:赌?分分钟截图放上来让你跪着唱征服。 林云泽:………… 钱郁:我就在楼下楼梯转角这里等你。 林云泽:嗯。还有13分钟下课。 钱郁:你要一分钟一分钟的倒数吗? 钱郁:你如此迫不及待想见我的心,我妥善的收到了。 林云泽:滚!!! 钱郁:滚了就等不到你了。 林云泽:滚来滚去!!! 钱郁:好的。 钱郁看着消息笑了笑,随即阔别已久的发了一条新消息过去,没多久林云泽便回复了。 钱郁:准备几号回家? 林云泽:你自己回吧。 不知道是不是怕钱郁误会什么,过了会林云泽又发了条消息。 林云泽:我们宿舍几个人去李凯文家玩两天,我从那里直接回。 钱郁:好的,自己注意安全。 钱郁看着消息体会到失去林云泽的实感越来越清晰。 知道了我的感情现在连和我一起回家都不愿意了吗?终究是连朋友的身份也留不住你…… 钱郁心里黯了黯,关掉手机把自己丢在昏暗的宿舍里一声不吭。 “怎么这次就你自己回来啊?小林呢,怎么没一起?” 钱郁:“…………” 王艳从机场接上钱郁的时候明显有话要说,但是看到钱郁似乎有什么忧愁郁结在心的样子她也就没有提起。本意只是想随便跟钱郁聊聊,没想到一句话出口钱郁的忧愁更甚了,只好一路无话。 进家门以后钱郁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个人马上警觉地转头看着王艳,王艳没多说什么点点头推着钱郁进门。 “回来了?” 沙发上的男子没回头,沉沉开口。 “爸???” 钱郁没有办法完全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失踪了近三年的父亲钱丰。 “我刚就想先跟你说说但是看你好像有什么心事也就没提,反正父子俩回家都能见到。” 王艳在俩人中间说到。 “行吧。我先洗澡去了洗完我睡会儿,晚饭也不用等我了。” 钱郁说着就要进房。 钱丰语气不善抬头看了钱郁一眼,“看到你爹回来你就这个态度?久没收拾你欠管教吗!” “你想要我怎么样?对三年没一点音讯的人敲锣打鼓的欢迎吗?” 钱郁正一肚子邪火没地方撒,看着便宜父亲不知所踪三年后一回来就整这出谁是家长的大戏,真是一丁点都不想配合。 “你这兔崽子现在是越来越没教养了,你爹妈还都活着呢!” 钱丰一拍桌子站起来。 “是吗?我倒是刚知道。” 钱郁说完直接转头进了房间,钱丰在外面喊声连天引得王艳一直好言相劝。 看到钱丰钱郁心里愈发烦躁,任由自己日夜颠倒的直接一觉睡到半夜,饿了起来翻找吃的就看到王艳还在书房奋战。 “妈,你怎么还不睡?” 钱郁走到王艳身边轻轻问到。 “还有点事没做完,也想等等你起来给你弄点吃的。” 说着便起身去厨房捣鼓了。 钱郁默默的跟到厨房倚在门上问到:“你一直以来毫无怨言的原因我今天看到他才大概猜到了,你是不是跟爸一直都有联系?跑路就跑路说什么失踪……” “妈妈没想故意瞒你,只是你当时对这个事情的抵触心理太大又到了马上要高考的时候我才不得已……” “嗯。我猜也是,没啥,回来就回来吧,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钱郁好像说着别人的事情。 “你别怪你爸爸,他这几年也很不容易。这次是自愿认栽摆平了之前那些债务才能这样回来我们身边。” “呵。什么摆平,不就是从其他人的口袋掏出来再放进其他人的口袋里他自己再雁过拔毛吗。” 钱郁一向对钱丰的事业是嗤之以鼻的。 王艳低头煮着面,沸腾的热气也没把她语气里的落寞焐热。 “儿子啊,你别怪你爸爸,他也只是想给我们娘儿俩好一点的生活,只是没想到遇到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把他几年的心血都搭进去了,他现在变成这样也只是看透了世态炎凉。” 王艳想到钱丰的那个副手坑得他们一家这么惨,几年过去了还是恨得牙痒痒。 “他怎么不想想因为他的有眼无珠让多少无辜的人跟他一起体会了世态炎凉??” 王艳转头看了看儿子,他对他父亲的误解从父亲为了不连累家人自己远走天涯开始日复一日的加深,如今竟然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别想这么多了,过来把面吃了。” 王艳把热腾腾的面汤端上桌招呼钱郁过来坐下。 王艳想了想儿子大了本来是不应该太多打听他的事情,但是钱郁这次回来神情里的黯然是她从来没见过的,当妈的心里难免担心。 “儿子啊,你愿意跟妈妈说说你最近是怎么了吗?为什么从回来开始就这么心事重重的?是学校里有什么麻烦事吗?” 钱郁从面碗里抬了抬头难得的翘了翘嘴角有点笑意说到:“学校能有什么事,我这么大了难道还打架吗……” “妈妈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我逗你的。没什么麻烦事就是有点烦心事,我跟林云泽闹掰了……” 钱郁没想隐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啊?怎么会?你跟小林关系不是一直都很好吗?我就说这次回来就你一个人不对劲呢。怎么了,怎么就吵架了?你没打人家吧?” “妈!你别看他那个乖乖仔的样子,他根本也不是个什么善茬哪能任由我打?就是我做了些他不能接受的事情不再理我了呗……” 钱郁想到林云泽盛怒的神情,脸色又黯淡下去。 王艳不明所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继续问下去,就算问下去也不知道钱郁会不会说,想想还是别讨人嫌了只得自己嘀咕:“怎么就做了不能接受的事情?……” “你抢了别人女朋友???” 王艳眼睛瞪得大大的,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钱郁无语笑了:“哈哈哈。妈,哪儿跟哪儿啊,你别跟着瞎想了,快去睡吧。” 招呼王艳去睡后钱郁回到房间躺在夜色深深的床上,去年跨年后也是这样的一个深夜林云泽在他面前熟睡的脸浮现在他眼前,怎么甩都甩不掉。 越想越睡意全无的钱郁只好坐起身打开手机点开林云泽的对话框,反反复复写了又删删了又写,最后对话框里还是一片空白。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他该表达的也都已经表达了,事到如今再纠缠不清也太不是个东西了。 关上手机,连那一点微小的亮光也失去后,钱郁深觉自己处于深不见底的无边黑暗中,曾经他视为亮光的那个人也不再出现在这下去也是前程万里的万丈深渊中。 一大早王艳就来敲钱郁的门,和父亲钱丰的第一顿饭还是避无可避。钱郁昨晚终究没有给林云泽发过去任何一条信息,今天起来后翻来覆去拿着手机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钱丰看着钱郁这个样子又气不打一处来:“吃个饭一直看手机,跟父母呆在一起就那么难熬吗?” 钱郁:“…………” 忍住!不要一大早就吵。 王艳前一夜知道了钱郁做了些什么林云泽不能接受的事情才闹翻,算是知道了他们两个人的问题更多的是出在自己儿子身上,想了想还是和稀泥当这和事佬。 “是小林联系你了吗?” 王艳小心翼翼的问。 没等钱郁回答,钱丰直接搭话:“小林?哪个小林?” “就我之前跟你说的啊,你儿子同桌。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读书好还孝顺。” 王艳说着,明显之前已经跟钱丰提过林云泽了。 “哦,那个同学啊,那是听你说过。他怎么了?” 钱丰问王艳,眼神却看向钱郁。 钱郁懒得多说随口搪塞:“没怎么。” “朋友间闹了点口角。” 王艳给钱丰小声解释着。 “男孩子之间也能闹,你是学业太轻松给你闲的吧。” 钱丰直盯盯看着钱郁。 想着自己莫名其妙没头没尾的表明心意导致现在这个处境,钱郁难得和钱丰达成共识:“是啊,我真是闲的,好好的去招惹他生那么一场大气。医生都说了他得保持心态平静,得好好供着,我还……” 后面一句话钱郁嘟嘟囔囔的说给自己听然而王艳和钱丰却都听得清清楚楚,钱郁话里头的担忧懊悔已经超过了正常朋友间吵闹的程度。 钱丰眉头紧蹙说到:“你对普通同学也太上心了吧?” 钱郁看了父亲一眼掷地有声的说:“他是我的同学,可是他对我来说一点都不普通!” 他从来就不是我兄弟,也从来就不是什么普通同学。 “你说什么?” 毕竟当妈的心细,琢磨出一套前因后果的王艳难以置信的看着钱郁。 看着母亲的表情钱郁虽心下不忍但也丝毫不回避:“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爬出柜门~ ☆、第39章 钱丰驰骋商场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个时候真相早都呼之欲出了也没什么必要再走难以置信的那一套流程,想到他钱家竟然出了这么一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大逆不道子孙,钱丰怒极反乐。 钱丰语带讥笑的看着钱郁,“我听你妈说过这个小林同学,据说是个很懂事的单亲家庭的孩子。之前我还觉得一个女人把孩子养大成才着实不容易。现在一看,单亲妈妈养的孩子就是不行!” 钱郁知道钱丰一向大男子主义思想也仿佛停留在封建社会,他从来没想过他的这份感情能得到钱丰的理解或认可。 喜欢林云泽这人是他自己选的,不被祝福不被接受被人辱骂讽刺他都可以忍着受着,但讥讽林云泽和林云泽的母亲钱郁无论如何是绝对不会忍的。 自己的感情给林云泽带来烦恼愤怒也就罢了,蔡文娟是怎么一个人含辛茹苦的带大林云泽其中艰辛他不懂却一直很尊重,他怎么能因为他的感情给林云泽和林云泽的母亲带去这种侮辱,而这些侮辱还是从他父亲这里来的。 钱郁深知这个时候跟钱丰讲道理也没用,于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地学着钱丰讥讽的口气讽刺着自己:“是吗?我倒是父母双全,先招惹别人的我又好到哪里去了?” 钱郁说完问心无愧的看着钱丰,眉眼间颇有点挑衅意味。 意料之中的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钱郁脸上,男人的手劲夹带着愤怒毫不留情。 钱丰气得生意都在颤抖:“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我钱家丢不起你这样的人!” “求之不得。” 钱郁说完转身回房。 王艳杵在父子中间,脑袋里因为儿子的那份感情还乱成一团,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去劝劝丈夫还是去安慰儿子。 愣了没一会儿就看钱郁拎了个行李箱出来王艳赶快迎上去拉住,钱丰显然也没想到钱郁竟然这么刚硬一点软都不服真就收拾东西要走。 “干啥啊你还来劲了是吧?你爸爸就是一时间气急了,咱们坐下来一家人好好说说话。” 钱郁看了王艳和钱丰一眼:“喜欢他的我,丢人吗?” 钱郁提问,钱丰不言,王艳不语。 “看来这话是没办法好好坐下来说了,不想看见我我滚就是了,大过年的省得我丢人现眼扰你们清净。” 钱郁说完拎上行李箱一甩门走了,徒留钱丰和王艳无措楞在当下。 钱丰叹了口气径自回房去了,王艳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儿子受委屈而难过,还是想到儿子感情路注定坎坷而悲伤,自己瘫坐在沙发上呜咽起来。 怒火支配着钱郁一路到了机场,站在出发层信息牌前的钱郁看着翻转不停的各种目的地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钱郁不想回学校,不想以这样的心情看到那些跟林云泽都有回忆的角角落落。 摆在他面前的第二个选择如今看来倒成了个必选项了——回老家。 查了航班信息最快的一班也得三天后才有位置还是个全价头等舱票,钱郁心想大意了,这个时候是春运订票哪有那么容易。 碰碰运气的钱郁打开叫车软件点了顺风车后就该吃吃该喝喝去了,一直呆到晚上也没人接单。 “呵。我这运气啊,也真是背到了极点。” 钱郁无奈的笑了笑找了个能过夜的休息室想着打发一晚明天一早再直接包车或是付双倍的钱打车回。 正想着呢手机响了钱郁一看是王艳打来的,还有之前一串又一串跟作文一样的信息他都没仔细看完,翻来覆去还是那些他不想听也不想回应的话。 电话接起来就是王艳焦急的声音:“儿子啊!你在哪里啊?怎么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的啊?” “我这儿很吵没听见。” “别闹了,回来吃饭吧,妈妈很担心你。” “不用担心我,你们好好吃吧,不说了先这样。” 钱郁说完挂了电话。 看王艳放下手机钱丰马上问到:“怎么回事?他人呢?出去一天了。” “我刚听见广播在报航班信息,应该是在机场。” 王艳皱着眉头说到。 “臭小子翅膀是长硬了!敢离家出走了!出息啊!” “你还说呢?!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是亲爹吗?啊?你刚回来就让我儿子滚,你怎么不滚呐!我儿子做错什么了快过年的一个人在机场呆着?你没看他这次回来就已经很不开心了吗你还非得在这个时候刺激他!” 钱丰被老婆一顿训斥也没再多说什么,顿了一会儿问到:“他身上有钱吗?” 王艳缓了缓语气,不情不愿的回答:“有。我去他房里看了,他有拿上我那张附属卡。” 钱丰不生气反而笑得开怀:“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儿子,到哪儿也不吃亏。” “你还笑?!你知道儿子要去哪吗你还能笑得出来?!” 王艳真是气得要摔碗了。 钱丰笑笑推王艳去做饭:“做饭做饭,明天跟你妈和姐姐问问,臭小子应该回家去了。” 百无聊赖在机场瞎晃的钱郁又听到电话响,拿起来正想挂掉一看是个陌生号码以防万一还是接起来了。 “你好啊,请问是要搭顺风车吗?” “诶!是,师傅你好。” “诶诶,你好你好,我看你设置的时间是今天到明天,我就是打个电话问问因为我是今晚出发的车明儿下午左右到,你行吗?” “行行行,太行了。我现在人就在机场随时能走。” “诶,行嘞。那一会儿咱们就八点在机场到达层8号门等吧,我车上还有我媳妇儿就先拉你一个人,路上如果还有咱再拉上一个,没问题吧?” “没问题。谢谢您!” “我这运气也不是很背嘛!” 挂了电话钱郁自言自语了一句。 就在钱郁上了车以后林云泽也从到达层出来,这还是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没有和钱郁同行,第一次没有听见钱郁在快降落的时候说的那一句:“回家了!还是你家好!” 明明不冷的城市却让林云泽感受到了刺骨冰凉,不知道钱郁现在在干嘛呢? 蔡文娟接上林云泽也问了王艳的那句疑惑,“小钱呢?怎么没一起回来?” 林云泽:“…………” 看到林云泽一瞬间黯然的表情,蔡文娟也不再多说什么一路无话。 林云泽和钱郁闹过那一场以后两个人都很有默契的把朋友圈三天可见改为了公开,也很有默契的开始发一些平时根本懒得发的生活琐碎,比如吃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要去做什么。 一天几次点开钱郁朋友圈的林云泽看着有一条新动态,钱郁在一台休旅车上说回家,车窗外是个高速收费站。 林云泽:“嗯?” “怎么了?” 蔡文娟在一旁问。 “没什么。” 压下心里一点疑问,林云泽打开王绪的聊天窗口。 林云泽:你知道钱郁最近去哪里了吗? 林云泽:他有没有说打算回老家? 王绪:不知道啊。没听他说过要去哪儿。怎么了? 林云泽:好,没事。别让他知道我问过。 王绪:你俩还闹着呢??? 王绪:不是,你俩为啥闹呢? 林云泽:没什么。 一头雾水的王绪给钱郁打了个电话:“喂?小爷,您这是在哪儿呢?” “回家的路上。” “回哪个家啊?” 总听钱郁说林云泽家是他家可钱郁自己的老家也是家啊,王绪心想还是得弄清楚。 “老家。” 钱郁语气一秒落寞。 “啊???你还真……” 林云泽这侦查能力也是可以的王绪心想。 “真什么?” 王绪打着哈哈:“没啥,怎么了突然回老家?之前都没听你说起过。” “我今天上午跟我父母出柜了,我爸气不过打了我一巴掌就把我赶出来了。” “卧槽??啥??小爷你是真刚啊!这都敢跟父母说?” “有什么不敢的,说不说都那么喜欢,那我还不如说了心里舒坦。” 钱郁说着也没管下巴快掉到地上的前座司机和他媳妇儿。 “你俩还没好好说上话吧那天以后?” “没有啊。你不也在场吗那天,我说完以后他那么生气扭头就走,估计也是觉得我恶心坏了吧。” “不是……我感觉不是这么一回事。” 王绪还是隐隐觉得这俩人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从来都是我一厢情愿的,他根本就没有对我有过这些想法,是我没瞻前顾后乱说话惹他烦了。” “钱郁。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没有理由这么卑微的!” “嘁,你懂什么。喜欢一个人就是会这么卑微的!” “不行,我怎么突然有点生气呢!我不能跟你说了。” 王绪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 是。钱郁的确是没头没脑的也没正式告白就直接承认了自己的心思,但喜欢一个人也没错啊,林云泽跟他那儿摆什么姿态啊! 看不惯自己兄弟受委屈的王绪脑子一热也没心思打字,直接一个电话打到林云泽那里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作者有话要说:谁还不是个神助攻呢~ ☆、第40章 “喂。” 刚到家瘫在床上的林云泽接起王绪的电话有气无力。 “喂。我,王绪。” “嗯,我知道,怎么了?” “我琢磨了很久心想这事儿跟我没什么关系,你俩的事情本来就该你俩自己去解决。” “嗯?” 林云泽没太明白王绪突然一个电话打来用这个态度说话是什么情况。 “我是钱郁室友跟他肯定比跟你关系近一点,但我一直也拿你当朋友这你是知道的吧?” “嗯。” “但不是我说,林云泽你这事儿做得真是太艹蛋太不是个东西了!” “嗯?” 林云泽虽然近来脾气好了不少,但是被人上来就劈头盖脸的骂也不是个事,还没等林云泽开口骂回去王绪劈头盖脸的又来了一顿。 “我就特想请教请教你,他喜欢你是他的事,你不喜欢他不接受他你大可以直接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不就完了?为啥非要这样拖着闹着呆着?” “你说什么?” 林云泽直接一个激灵坐起身。 “他今天跟他爸妈说了他喜欢你,大清早的直接被打出家门现在搭了个顺风车回老家,可怜兮兮的还跟我说不怪你一直是他一厢情愿!嘿,林云泽我就不明白了,你凭啥这么欺负他啊?” “喜欢我?” “啥玩意儿?” 林云泽声音太小王绪一下还没听清楚。 “你刚刚说钱郁喜欢的人是我?” “那不然呢?难道是我吗!你那天不是自己听见都问他了吗?他不是也回应你了吗!这个时候你装什么后知后觉啊!” “艹!!!这都是什么乌龙啊!!!” 林云泽挂了电话在房间里焦急的转圈。 钱郁喜欢的人是我?钱郁那天都唱过什么说过什么?林云泽仔仔细细的回想。 以后别做朋友 朋友不能牵手 想爱你的冲动我只能笑着带过 最好的朋友 有些梦不能说出口 就不用承担会失去你的心痛 “我不要他给我什么回应,我也不要什么回报,如果只能当朋友,那我也愿意守着他。” “要不是怕失去他连朋友都没得做,小爷我会这么孬一忍忍这么多年?!” “你就那么喜欢他是吗?!” “是!” “自己一个人演出深情戏码很有趣?” “……好,我不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不说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云泽你是人吗,你都说了些什么啊…… 前一秒还在气自己眼瞎心也瞎焦急转圈的林云泽,后一秒又换了情绪雀跃着转圈。 他喜欢的人是我,一直是我!!! 林云泽的手压抑不住地颤抖着拿出手机,心想着傻瓜钱郁现在应该还在自己痛彻心扉的经历情伤呢。 “对不起”三个字来来去去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又打又删,毕竟相比于钱郁这些日子受的折磨,轻轻一句对不起真的太苍白了…… 林云泽打开订票网站看了一圈,机票没戏,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几天之后的火车票倒是抢到一张,买好了票的林云泽抑制不住的傻笑。 他喜欢的是我,这个念头一直支撑着林云泽到出发那天。 大年初一的一大早蔡文娟便送林云泽去火车站,林云泽解释说是临时和钱郁约了要去玩一趟所以走得比较急,蔡文娟不置可否的也不再多问什么。 “路上注意安全,东西要看好,到了跟麻麻说一声。” “好啦,别担心,钱郁在那里会照顾我的。” “嗯。我知道。去别人家别给人添麻烦,礼貌一点,你也多照顾照顾小钱。” 蔡文娟拿下林云泽的行李交代着。 “嗯。会的。回去吧,我先进去了。” 林云泽推着行李感觉自己的步伐愉快得都快飞起来了,漫步云端也不过如此。 蔡文娟看着儿子的背影深深沉思,提到钱郁时候林云泽脸上那抹想隐藏却欲盖弥彰的甜蜜不是对一个同性朋友会有的表情吧?他们俩……?蔡文娟没让自己继续想下去转身走了。 火车一路摇摇晃晃,林云泽也睡了一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脑袋里都是跟钱郁的点点滴滴,片段一样的记忆凑在一起依旧那么清晰。 火车还有一个小时便要到站了,林云泽深深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才又打开钱郁的消息窗口。 林云泽:你晚上没事吧?八点半能来火车北站吗? 收到林云泽消息的钱郁捧着手机盯着看了几秒,没敢相信林云泽竟然主动约自己见面,可惜自己现在在老家,真是人有失足马有失蹄。 钱郁:有什么事吗?我去不了,我在老家。 林云泽:没事就不能让你过来吗? 钱郁:当然不是,可我去不了啊! 林云泽低头笑了笑,钱郁这大傻子本来脑子就不好,这下更是情伤伤到脑子了吧。 林云泽:我家那里的火车站有北站吗? 一条消息过去后,钱郁久久没有回复。林云泽看着手机歪了歪脑袋,一句话把钱郁吓跑了这是什么神展开? 没过多久钱郁的电话就来了,一接起来是小心翼翼得让人近乎心疼的口气。 “你说的啥我没太明白……” “真不明白?” 林云泽忍着笑反问。 “你……你难道?不可能吧……你怎么会……”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然后是久得林云泽都以为是断线了的沉默。 “别来太晚了,在你家这里我不认路。” 林云泽轻轻笑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林魂魂来找我??林魂魂一小时后就到了??林魂魂来找我??为啥啊??不至于跑这么远追杀我吧??我…… 不管多久没见,对林云泽来说钱郁还是一如既往的那么好认,就算没戴眼镜一出火车站林云泽就看见钱郁站在瑟瑟冷风中搓手。蓬松宽大的白色羽绒服让那人看上去跟个大白熊一样可爱,林云泽忍了忍一直要上翘的嘴角快步向他走去。 看到林云泽衣衫单薄的过来钱郁皱了皱眉头,等林云泽走近了以后从口袋里掏出一瓶温热的牛奶放进他手中,没来得及寒暄就先担心起来:“你怎么穿这么少?你这样的造型在这里行不通的,小心冻死你。” “是,是,是挺冷的喔。” 林云泽第一次来北方城市不太适应这里骤降的气温,而且他也的确只有那种不抗冻的造型。 钱郁看林云泽冻得牙关打颤耳朵也冻红了,当下什么别的心思也没有自然而然的伸出双手盖在林云泽冰凉的耳朵上给他取暖,林云泽抿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但眉眼弯弯的深深看着眉头深锁的钱郁。 林云泽轻轻的左右摇了摇头,冰凉的耳朵就在钱郁的掌心上勾来勾去。 “别乱动,穿那么少耳朵都冻红了!” 林云泽侧了侧头把一边耳朵解放出来跟钱郁问到:“捂耳朵应该没有比快点上车暖和哄?” “卧槽,说的对。我去打车。” 钱郁说着一溜烟没了影子,留林云泽一个人在原地偷笑。 上了车钱郁又恢复了之前小心翼翼的口气:“你怎么会突然过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其实你电话里说就行了,我能听得懂。” 林云泽看着钱郁这样子心里一揪,“我觉得你没懂……” 没继续往那个话题深究,钱郁随意问了一声:“住哪里定好了吗?” “你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林云泽向钱郁方向靠了靠,话里的一点撒娇语气钱郁不敢相信。 “我……我住我姥姥家,你可能住不惯的。” “哈哈哈哈哈。你是不是傻啊钱葱葱!我说笑的啦,你随便看看把我放去哪里住,离你近一点就可以了。” “哦。好……” 钱郁傻愣愣的回答。 “对了,你家人知道你有朋友过来吗?” 林云泽问。 “嗯,我刚刚出门太急他们打电话问我了。可以说的吧?” 林云泽转过头憋笑,钱郁这傻瓜是走得多急啊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都没来得及说上话。 “这有什么不可以说的,不过既然说了那我明天是不是得去拜见一下?” “不用,没事。” “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林云泽佯装生气。 “啥??我不是这个意思。来来来,明天一早就来。” “晚点吧太早睡不醒,我还得去买点东西,总不能空手去人家家吧。” “行,那我明天中午带你吃饭然后再陪你去买点东西。但是你真的可以不用去的……” “我这么见不得人吗?” 林云泽又佯装生气。 “这话题没法继续了……” 钱郁摊到座椅上不再言语。 钱郁还是没有完全理解为什么林云泽会这样突然出现,为什么突然出现的林云泽没了之前的盛怒,为什么没有了盛怒的林云泽看起来还有点含情脉脉? 太多疑问萦绕在心,钱郁的脑子好像丧失了工作能力,痴痴傻傻的送走了林云泽又痴痴傻傻的回了家,一晚上都仿佛分不清接到林云泽到底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场面还是真实发生的场景。 直到过天中午在酒店楼下再见到笑意满满迈着大长腿走来的林云泽,钱郁才有了点林云泽真真实实就在他身边的实感,还总有一种马上能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预感。 作者有话要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啦!!!夫夫想追,真香。 ☆、第41章 林云泽走到钱郁跟前抬起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钱葱葱?你干嘛啊?怎么还看傻了?” 听到林云泽说话钱郁才回了神,一回神又看见林云泽衣衫单薄的在瑟瑟寒风中牙关打颤,“你怎么又穿这么少?我先带你去买衣服吧,你这样不行的。” “英雄!此事大可不必!我宁可冻死也不要穿成你这样……” 林云泽绝对选择风度不要温度。 “行吧行吧,随你,带你进室内就不那么冷了,室内都有暖气。” 钱郁说着就拉着林云泽去打车买东西。 林云泽低头看着钱郁拉着自己的手微不可查的偷笑,这人昨天说个话都小心翼翼今天倒是没有一点要避嫌的样子。 钱郁姥姥家应该是在比较靠近市郊的地方,旁边没有太多高楼大厦的繁杂,自己独立的一片小平房闹中取静。 买了东西到了钱郁姥姥家,还没进门就看头发花白的姥姥笑着迎出来,看起来是个身体健朗心态很好的老太太,跟在后面的应该就是钱郁的大姨了。 “快进来!这就是小林吧!诶唷,你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就是长得好哇!” 姥姥拉着林云泽进屋,慈爱的在他手背上轻拍着。 大姨也满脸慈眉善目的看着林云泽傻笑,还是钱郁晃了晃大姨的手臂才把她唤回些神志。 “姥姥,大姨!你们立场能不能坚定一点!之前还说天底下最好的就是我了,怎么见着他都围着他转!” 钱郁吃醋,这到底是我姥姥还是你姥姥,是我阿姨还是你阿姨啊! 林云泽看着钱郁谦恭和顺的笑了笑,这笑看得钱郁心跳都漏了两拍。这人到底从哪里学的这样的笑容!还有那双眼睛,简直勾魂夺魄! “姥姥好,大姨好!不好意思啊因为这一次来的很匆忙没有带什么我们家那里的特产,只能在酒店附近买了点东西还希望不要嫌弃啊。” 林云泽礼貌的打着招呼。 钱郁这才知道看着自己在他妈妈面前低眉顺眼的林云泽是什么心情了。你丫的太假了,快撕掉你那个虚伪的乖乖仔面具! “我们这里过年吃饺子!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招待你,你也别嫌弃啊!” 大姨也跑过来拉着林云泽的手轻轻拍着满是慈爱。 “我最喜欢饺子了!” 林云泽眯着眼睛笑着撒谎。 又来了……又把眼睛眯起来了!钱郁在一旁腹诽,然而脸上是欢快明亮的笑。 “诶唷!哈哈哈哈。这娃儿笑起来真是太好看了,真讨人喜欢!” 姥姥笑得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钱郁:“…………” 没人看得见我了吗难道? 晚饭在热气腾腾的饺子宴端上来后正式开始了。 钱郁悄悄靠近林云泽耳边轻声说:“吃你面前这盘饺子的时候轻点,我姥姥肯定在你面前这盘大部分的饺子里都放了硬币,别一会儿把你牙磕了。” “啊??喔。好。” “知道你不喜欢饺子,意思一下啃个硬币讨个好彩头就行,晚点我带你去吃宵夜。” “好。” 林云泽又眯了眼笑了笑。 嘎嘣一声,林云泽咬了一口饺子愣了一下,虽然被提醒了但是当真正咬到硬币的时候还是为自己的牙捏了一把冷汗。 “哎呀!!吃到了!!!新的一年要交好运的呀!!!” 姥姥欢天喜地的说着。 “太好了!姥姥您这里真是福地福人居,我是沾了您的光啊,新的一年肯定好运连连。” 林云泽嬉笑着哄得老太太笑得花枝乱颤。 大姨跟钱郁在一旁看着难以置信,四目相对后又相视一笑,这看起来冷冷的大男孩这么会哄人的? “林浑浑,没想到你还有这技能?” 钱郁趁着给林云泽夹菜的间隙挤兑他。 “跟你学的啊,你在我妈面前不也是这样。” 林云泽说得理所当然。 怕饺子太单调,大姨没吭声悄悄的专门去给林云泽做了碗热气腾腾的面。 “谢谢大姨,麻烦你了,我能吃的惯的。” 林云泽不好意思的站起来要接大姨手上的碗。 “诶,别动别动,烫。” 大姨把面端到林云泽跟前示意他坐下好好吃。 “你们也太偏心了……我的面呢?怎么没我的份?” 钱郁嘟囔着。 “人家小林这么远过来多不容易,几盘饺子还堵不住你的嘴。” 真是钱郁的亲阿姨,林云泽脸埋在面汤的热气里偷笑。 “不过,大过年的小林你怎么突然一下子自己一个人跑这么远来了?” 大姨不经意的问到。 林云泽总算是抓到个机会可以一表衷肠:“嗯,怎么说呢,我跟一个人有了个大误会,很不应该的那种误会,不来的话怕他不原谅我。” 林云泽往钱郁方向瞄了瞄。 大姨笑着问到:“哦?哈哈哈哈。为什么你来了他就会原谅你啊?” “我想说他看着我的脸可能会比较不忍心不理我吧,我也就只剩脸比较能看这一个特长了。” 林云泽一脸笃定地看向钱郁。 大姨闻言忍俊不禁噗嗤一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小林你这厚颜无耻的样子跟我们钱钱还挺像,你俩太可爱了。” 钱郁在旁边听着林云泽的话,观察着林云泽的表情,心里的疑云越来越浓。 “你???” 钱郁想说,你在这也不可能认识其他人,你不会是为了要我原谅才来的吧?可是为什么呢? 妇女八卦之魂熊熊燃烧的大姨拉了拉椅子靠近林云泽问到:“你俩大学同学关系又好,你给大姨说说我们家这个在学校有没有相好的小姑娘啊?” 林云泽斩钉截铁的回答:“绝对没有。” “啊???真没出息。” 大姨皱着眉转头看了钱郁一眼。 “大姨希望他有相好的人吗?大姨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他啊?” 林云泽贼笑着也看了钱郁一眼。 “我跟他姥姥为人师表了一辈子,如果要说喜欢嘛那还是喜欢懂事爱读书的小姑娘,脾气嘛能好点最好了但肯定要能谦让我们家这头大倔牛。小姑娘啊如果能生得稍微标志些最好不过了,毕竟我们家这娃儿长得丑后代基因得改良一下。” 林云泽听完大姨一番话依旧笑笑的,原来不管长成什么样只要是自家的孩子那就是丑,这是条全中国公认的长相评判标准。 然而钱郁听大姨说出小姑娘这小姑娘那,什么基因什么后代的,看了看林云泽似乎在努力强颜欢笑的脸,出柜之魂又在熊熊燃烧。 “大姨,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相好的姑娘吗?” 林云泽闻言看了眼钱郁视死如归的神情心道不妙,拉了下钱郁的手被钱郁反过来轻轻握住。 “因为我喜欢他,一门心思想着要么忍住绝口不提,要么势必追到他掰弯他,我根本没有闲心也根本不想留意其他人。” 大姨:“…………” 姥姥:“?………” 林云泽:“你!……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云泽拉着钱郁出了平房又不知道方向的胡乱走了一阵子,一直走到一条小路边类似老人活动中心的凉亭才停下,窄窄的屋檐挡住了不远处的路灯光亮。 “你是不是有病啊?在长辈面前胡说八道什么啊?” 林云泽夜盲看不清钱郁的表情。 “我早都有病了你不知道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过来,也不知道你之前说那些话什么意思。我的心思你都知道我也没什么想隐瞒的,如果又惹你不痛快了那我给你道歉,对不起!” “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林云泽口气冷冷的。 “林云泽,你想要我怎么样?放弃你我做不到!我前进不对,后退不能,停在原地不行,现在我想逃跑也不让。我到底还能怎么样啊?” 钱郁紧紧皱着眉头一顿炮火输出的嘴突然被覆上了轻轻颤抖着的柔软冰凉,眼前是林云泽闭着眼专注的脸,因为紧张唇角和睫毛都在微微颤抖的林云泽的脸。 “唔。” 钱郁轻轻推开林云泽,再猛烈的炮火都在那一点冰凉柔软的触碰下缴械投降。 林云泽看钱郁呆若木鸡的反应浅浅笑了笑说:“钱葱葱,看来你是真有病!还病得不轻。就我初步诊断来看啊,应该是爱我成疾药石无医了!哈哈哈哈。” 林云泽说完狠狠在钱郁的鼻子上掐了两把。 突然而来的亲吻和从来没有过的亲昵举动,让钱郁一副痴傻样楞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云泽。 林云泽冰凉的手摸上钱郁通红发烫的脸哄到:“钱葱葱,反正不管你前进后退还是原地逃跑日子都得过。要不,一起吧?” 林云泽弯着好看的笑眼捧着钱郁的脸,想了多少次如果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他该有多好,虽然现在看不清但兜兜转转总算是实现了。 要不,一起吧? 钱郁的心里萦绕着林云泽的话,那些筑起来的高墙顷刻间崩塌,徒留一地残砖断瓦,烈焰燎原的心意把之前那些隐忍不发的纠结全部燃烧殆尽。 钱郁回了回神,一手覆上林云泽在自己脸上的手,一手搂着林云泽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温暖和冰凉的柔软相遇,藏着不甘和遗憾,带着快慰和欣喜,势均力敌,攻城略地。 林魂魂,我是有病但我有你,这个毒我也救我的药。 作者有话要说:撒花撒花!!! ☆、第42章 林云泽在断气前把脑袋移开靠在钱郁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喘着气说到:“钱葱葱好本事啊,我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钱郁搂着林云泽腰的那只手一直没舍得放开,这时候只好用另一只手放开林云泽的脸转而慢慢拍着他的背给他顺气,钱郁自己也呼吸急促心跳如雷。 “哇靠?” 林云泽突然惊呼了一声。 “怎么了还一惊一乍的?” 钱郁依旧保持着紧紧抱着林云泽的姿势不松手。 林云泽扯了扯钱郁的手没扯开,只好任由钱郁抱着转了一圈看向屋檐阴影外的小路,感觉根本没过多久怎么外面就已经白茫茫的一片了。 “这是雪吗?下雪了?哇靠,雪耶!我从来没见过雪啊!!!” 要不是钱郁还禁锢着他的腰而他也不想用强挣脱,此时的林云泽可能早就在地上打滚了。 钱郁放开林云泽悄悄笑了他一声:“南方人。” “雪耶!!!” 小路上的灯光昏黄,白皑皑的雪落在地上也被浅浅印上了暖暖的黄光,浅淡的暖黄衬着雪花的微亮引得林云泽阵阵惊呼。 “没见过世面。” 钱郁笑着把撒了欢的林云泽揪回屋檐下说到:“雪飘在身上化得快,一会儿湿漉漉的容易着凉。” 密密的雪飘了一层在林云泽脸上,没一会儿林云泽的鼻子耳朵又被冻红了。 钱郁看着担心又忍不住唠叨:“明天好歹带你去买条毛裤回头小心膝盖给你冻掉了,还有你这些衣服不扛冻在这里行不通的,太冷。” 林云泽狡黠地看着钱郁,“谁说不行。” 随后唰的一声拉开钱郁的羽绒服贴到钱郁身上,双手环着钱郁的腰和他面对面。 本来还想把手臂钻进钱郁的袖子里,结果因为他一抱钱郁,钱郁就更紧的抱住他根本没有空隙。 不死心的林云泽灵机一动转了身背贴着钱郁,这样就很方便地把手伸进钱郁的两个袖子,整个人也更大范围的躲进衣服里了。 刚把手伸进衣袖里的林云泽就被钱郁连手臂带人紧紧地往怀里搂,四手环抱在身前缠缠绵绵。 这个姿势钱郁能把林云泽抱得更紧他自然是求之不得,也根本管不着普普通通的一件羽绒服如何承受得住两个成年大高个的蹂躏,地上飘的到底是鹅毛大雪还是鹅毛真是让人傻傻分不清楚。 钱郁不言语,林云泽也就没说话,两个人就这样连体婴一样环抱在凉亭里一动不动。 看着外面飘飘扬扬的大雪和身后紧紧搂着自己的钱郁,林云泽不合时宜的生出了点吟诗作赋的兴趣。 “诶诶,钱葱葱,我想到两句很酸的诗,说出来给你笑一笑?” 林云泽捏了捏一直在给他暖手的钱郁。 “好。你说,我听着。” 两人身高相当,钱郁一说话温热的呼吸便打在林云泽耳边,在下着雪的寒冷夜晚更显得炽热。 “咳咳。此时仗尔看北雪,你与屋檐两白头!哈哈哈哈哈。” 林云泽改了两句酸诗没等来钱郁的反应正觉得奇怪要转头看看,钱郁便把头低下来埋在林云泽颈窝依旧无话,隔着这么多层衣服林云泽还是能感觉到有一颗颗水滴滑进衣服里,一路滑到了心上,比雪夜还凉。 “喔唷?我们葱葱这么委屈啊?” “没有。” 浓浓鼻音的钱郁说:“还没相信你在这里。” “不会是因为看不见我的脸所以又不想原谅我了吧?” 钱郁脸上一边凝结着水珠一边傻笑:“嘁。你有病吧林浑浑,你的脸也就平平无奇,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想你呢。” 林云泽秒接话。 “想我干嘛?” “哇,钱葱葱。我都打开天窗了你还不说亮话啊?不要我想你你抱着我干嘛?放手你这个死变态。” “绝对不放。” 钱郁搂得更紧。 “那我们就这样走回去吗?” “不回去,就在这里冻成雕像,夫夫石。” 钱郁把头埋得更低。 “真是病的不轻!我们出来蛮久的,回去吧,别让大人们担心了。还有喔,今天大年初二回娘家,你带上我也挺应景的。” “说谁回娘家呢!” 钱郁抬头轻轻咬了林云泽耳尖一下。 “你干嘛啦!” 这一下让林云泽的耳朵比被雪冻着还红。 从钱郁衣服钻出来突然撤去温暖源的林云泽打了个寒颤,刚刚撒欢玩雪化了的水让衣服湿漉漉的更冷了。两个人顶着鹅毛大雪往回走,边走边后悔早知道刚刚别走那么远了,什么事不能在家门口说啊。 钱郁张开衣服想多多少少裹着点林云泽给他保暖,结果被林云泽一顿义正言辞的拒绝还表情严肃哆哆嗦嗦的帮钱郁把拉链扣好,害得钱郁现在只能眼睁睁看着林云泽在寒风里飘摇。 钱郁走在林云泽身前帮他挡一点迎面而来的风雪说到:“我一直都想跟你去长白山走走,据说是长相守到白头的寓意。” “什么下雪白头都是文人墨客的骗局!这么冷!!!冷得我的头都不想要了,谁想白谁拿去吧……” “那明天要不要去买毛裤羽绒服?” “绝对不要!” 林云泽斩钉截铁。 “行,你是个狠人!” 进了大门口的林云泽拉了下钱郁看起来有话要说,刚刚那一出还不知道两个长辈会是什么反应林云泽有点担心。 钱郁拍拍林云泽身上的雪,“没事的。不是说前进后退逃跑都一起吗?” “嗯。” 林云泽笑了笑和钱郁一起并肩进了屋。 看两个人狼狈不堪的进来,大姨赶快拿了两杯热水迎过来,“我就看突然下大雪了怕你们困在哪里回不来着急得不行,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你这孩子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 “说事情呢没注意听见。姥姥休息了?” 钱郁接过两杯水肉测了下温度才递给林云泽。 “是呢。要不然得多担心啊。快进屋去把衣服换了擦擦干。” 大姨推着两个人进了钱郁房间。 “先把热水喝了,小心着凉。” 钱郁说。 “你才是先把热水喝了,小心胃疼。” 林云泽说。 “你俩就不能一起喝了吗????” 拿干净毛巾进来的大姨都无语了。 “钱钱在家里的衣服也不多还都是高中时候的,不过你穿着睡觉也不影响。雪太大了今晚就在家里凑合一晚,赶快把湿衣服换下来。” 大姨看着林云泽满脸担心。 “谢谢大姨,我马上换,让你费心了不好意思。” “快别傻了!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换了衣服包在被子里捂一捂,你不适应我们这的天气真是别冻坏了。” “好。谢谢!” 林云泽拿着毛巾不知所措。 钱郁了然,推着大姨出房门,“大姨你就放心去睡吧,你在这里他怎么换啊?” “行行行,小气巴拉的。你自己也赶快把湿衣服换掉,都早点休息啊!” 大姨说着关了房门走了。 林云泽看钱郁压根没有要走的意思疑惑到:“你不走啊?你在这里我怎么换啊?” “我又不是没见过你换衣服!” “可我那时候不想上你啊!” 林云泽好像说着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卧槽!你……你在说什么啊林浑浑……大姨还在外面呢!!!” “对啊,我在说什么啊大姨还在外面呢。我靠,太冷了真话都被冻出来了……明天还是去买毛裤吧。” 林云泽尴尬地低着头。 “还有羽绒服。” 钱郁得寸进尺。 “好的。” 林云泽百依百顺。 尴尴尬尬的两个人尴尴尬尬的去洗手间换了衣服进来,不尴不尬的挤进同一床被子坐在床上看窗外的漫天大雪。 “雪耶!!!” 林云泽又恢复了初见雪时的憨态。 “现在又喜欢了?刚刚是谁说白头都是骗局,脑袋都不想要了的?” 钱郁在被子里握紧了林云泽的手,这人的手真是四季都这样冰凉。 林云泽朝钱郁靠过去深深地看进他的眼睛,“嗯。喜欢啊。” 钱郁:“…………” 冷静,淡定。 钱郁挪了挪位置让自己能更清楚的看着林云泽。 “林浑浑,你到底喜欢我哪一点?” “每天多一点?” 钱郁:“…………” 冷静,淡定。 “所以你对我一见钟情?” “傻子,我是一见钟你!” 林云泽笑着眯了眯眼。 钱郁:“…………” 冷静,淡定。 不行,没法冷静,不想淡定,林魂魂你太会了!!! 钱郁掀起被子把林云泽推翻在床,接着又是一顿冰与火的两两较量,直到两个人又呼吸不畅才停下来仰面躺在床上喘气。 钱郁还是想要一个答案,“林浑浑,你到底为什么会过来。” “不都说了嘛,因为有不应该的误会要解决啊。” 林云泽翻身侧躺托着腮说到:“而且你朋友圈发的那些不就是想让我知道然后追来吗?” “这你都知道?那以后我要是有点小心思啥的还能不能藏得住了?” 钱郁觉得前景堪忧啊。 “你还有什么小心思是不能告诉我的?” “暂时是没有了,以后谁知道呢。” 钱郁看着身侧的林云泽,褪去了求而不得的小心翼翼,换上了求仁得仁的忘乎所以。 作者有话要说:甜了两章,作者尽力了。 ☆、第43章 林云泽总听钱郁说他的大姨和姥姥如何如何的开明懂理这回亲身经历了才算是盖了个戳认证,两个人前一晚裹被子里看雪一直看到林云泽眼睛酸涩才停下来原地卧倒,彼此很君子的愣是没有一个人越雷池一步。 早晨起床的时候两个人还保持着手拉手一被子的姿势大姨就咚咚意思一下敲了门进来在桌上放了两碗热粥,他们不知道的是转身关门出去的大姨眼里是满满欣喜安慰的笑意。 和大姨不同的是一大早钱郁的电话就夺命一样的响了就像身后挂着十串炮仗非得炸得你原地起飞。 “喂。” 钱郁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了手机接起来。 王艳的声音焦急的从话筒对面传来:“儿子啊!怎么回姥姥家也不说一声,一切都好吗?什么时候回来?” 钱郁翻了个身结果身边的林云泽嘟嘟囔囔好像要醒了,心道一声卧槽,啥事都没有林云泽好好睡上一觉重要咔嚓一声挂了电话。 钱丰适时的端了杯茶无巧不成书的经过王艳身边貌似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声: “兔崽子是回你妈家了吧?我就跟你说过他肯定往那去了你还寝食不安的。” 王艳:“他挂了我电话……” 王艳一脸绝望仿佛泰山将崩的又对钱丰重复了一次:“他挂了我电话!” 钱丰暗道一声不妙,果不其然。 “都是你!!!你把我儿子还给我!!!” 钱丰再次适时的端上那杯茶无巧不成书的往书房走去,关上房门把凌冽的杀气阻隔在外。 林云泽迷迷糊糊张开了眼,手无意识的往旁边摸了摸就听钱郁闷哼了一声躲开了。 “你……你干嘛……白日宣淫有辱斯文!” 林云泽闻言愣了愣让眼神对对焦,脑袋从枕头上抬起来的一声“嗯?”合理的表达了大清早对这个控诉的疑惑。 钱郁微红着脸又躺回林云泽身边握着他的手说:“大清早的,往哪儿摸呢你林浑浑!” 林云泽回想了下刚才的手感,一声“卧槽?”合理的表达了白日宣淫有辱斯文的控诉。 “你怎么睡了一觉手还是哇凉哇凉的?大姨给送了粥,起来吃点。” 林云泽一伸懒腰说:“你们家福利是真蛮好的喔?早饭送到床头。” “谁说不是呢,当我们家媳妇都不用伺候婆家的。” “那你以后老婆命挺好的。” 钱郁:“…………” 你这还没提裤子呢就不认人了?! 两个人顶着两头鸡窝睡眼惺忪的开了门,姥姥和大姨早就在主厅正襟危坐,不是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但也架不住隐隐流淌出来的你们最好给我好好解释的气场。 钱郁一见这个阵仗,拉着林云泽往旁边的小沙发一坐,自己坐在他旁边的扶手上。 “大姨你别问了,问就是郎情妾意!我很清楚我们家也没那实力甩个八百一千万的让人离开我!” 林云泽:“…………” 林云泽:“那你家八十一百万程度应该还是拿得出来的吧?” 钱郁:“????” 姥姥和大姨相视一笑忍俊不禁。 姥姥招呼钱郁到自己身边坐下,“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老了也不明白了,可我毕竟是你姥姥看着你从屁大点儿的肉团团长成现在这样有些话我还是想问问小林。” 林云泽:“???” 怎么话题跑我这了? “小林啊,钱郁平时待你好不好哇?” “嗯?啊。很好,他一直对我很好。” 姥姥欣慰的点点头。 “我们家的老爷们儿要是敢欺负妻小,那我势必是不会轻饶的。” 钱郁:“???” 您真是我亲姥姥…… 林云泽:“???” 妻小???您真是钱郁亲外婆。 两个人坐在回程的飞机上钱郁一个劲的傻笑,想到林云泽在他老家逗留的这些天从他的幼儿园一路看到了高中,连去过哪些公园春游秋游都没放过就觉得心里的甜就像打翻了蜜罐甜腻腻的还收拾不清楚。 在被傻笑着的钱郁盯着看了五分三十八秒以后林云泽终于忍不住了,“稍微收敛一点,你就算把我看穿了也别想在万米高空上图谋不轨。” “林浑浑,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好看啊?” 林云泽眉头一皱撇开了时时刻刻就要升温发烫的脸不再言语。 回到家,钱郁预想的和钱丰的巅峰之战没有如期发生。钱丰见钱郁进门只是冷哼了一声便钻进书房,如果认真看他眼里还有可以称之为大石头落地的放心。 王艳看钱郁回来神情愉悦哪里还有离家出走前的半分忧郁于是也就不再旧事重提忍他烦闷了,笑笑的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说服自己钱郁只是出门玩了一趟。 算是搪塞过去长辈们的林云泽和钱郁回到学校后才发觉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王绪把支支吾吾欲言又止但一脸小人得志的钱郁逼到角落严刑拷打,李凯文约林云泽下了课去荷花池边散步谈心一副云淡风轻刺探军情的沉着,最后王绪和李凯文两人殊途同归得到了一个结论——我方拒绝狗粮投喂并开启了好友验证模式! “妈的,死给!!!谈个恋爱比老子还甜蜜,没眼看了!!!” 然而就在王绪和李凯文在糖水中挣扎呼吸差点溺亡的关键时刻钱郁和林云泽适时的吵了一架,算是给俩人带来了片刻的喘息机会。 那是在林云泽第数不清多少次收到各路搭讪后一场旷世奇观的吵架现场,当时的王绪和李凯文两人只是跟着一起去网吧打游戏的无知参与者,然而命运的魔抓已经悄然伸向了他们。 钱郁一声冷笑,“怎么着?我看你还挺享受啊?这还没到明年更新一批的新生入学呢您这是收集了多少搭讪跟告白啊,收齐了您是要召唤什么啊?滚滚天雷劈死你吗!” 林云泽低头一笑推着越说越来劲的钱郁继续往前走,“我虽然来者不拒但给的都是你的号码让你处置了,难道不能算是你收集的吗!” “嘿!强词夺理,你还更来劲是吧?!我看你根本就是个三心二意的东西。” 林云泽闻言停住了脚步吓得一米外的王绪和李凯文赶快堪堪停在了距离现场80公分的地方。 只见林云泽脸色一沉古水无波地看向钱郁久久没有吭声,好像在琢磨着什么措辞可以一招致命,钱郁不堪示弱的回看眼里都是被尖酸浸没的刻薄。 “我觉得你说的对啊。” 林云泽缓缓开了口,“我就是三心二意。” 王绪:“?” 李凯文:“??” 钱郁:“???” 林云泽顿了顿,看了一眼王绪和李凯文后旁若无人的盯着钱郁说:“我对你真心全心用心,喜欢你满满情意爱意。” 钱郁:“?!” 李凯文:“!!!” 王绪:“!!!” “妈的死给!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绪和李凯文忍无可忍一人一个兜住钱郁和林云泽就要在校门口上演霸凌惨剧,结果被霸凌的前两位校霸情比金坚地轻轻一拨便把两个实力悬殊的看客远远甩开又黏在一起。 刚刚还颇有点争锋相对的两人现在又在深情互望,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漫天狗粮席卷而来,地表的狗子们不再有餐风露宿的狗生。 王绪:“淹死我算了!” 李凯文:“瞎了眼了!” 王艳和钱丰一直对钱郁和林云泽的事情置若罔闻,只当这是儿子又一次莫名其妙的一时兴起就跟曾经喜欢古惑仔一样的匪气,没什么强行纠正的必要反正久而久之自然就消逝了。 林云泽从来没有对母亲直接的承认过什么,只是在很多次蔡文娟话里有话的刺探中全部选择默认。自此以后蔡文娟的态度就像解不开的魔方,你以为翻过了这一面就可以拨云见日却迎来更多的难题在等着被翻起做选择。 迎来五一长假的两个宿舍八个人又在蠢蠢欲动的准备着新一轮的征程——百年古镇。 这次大家不再相信周游的安排每个人都亲自确认过景点的住宿才踏上了出城的大巴。 到了目的地林云泽和钱郁被分配到一间后他们才知道,他俩的事情王绪和李凯文自然是心知肚明的,但宿舍其他人也早就从蛛丝马迹中察觉只是都很有默契的不闻不问只装不知。 住宿的地点是个环湖而建的酒店,高级标间户户观景,很是漂亮。 推门而入的钱郁看了圈感叹到:“还是冤枉周游了,这次的安排没失水准。” 林云泽笑了笑没说什么径直去清洗烧水壶烧水去了,压下看到钱郁站在床边就呼吸略有急促的失态和身体里蠢蠢欲动的燥热。 几个人在酒店边的观湖火锅店吃了火锅,正处于春天转夏天的季节大自然又到了交配的时候,漫天飞舞的蚊虫又倾巢出动了,林云泽故技重施先是勒令钱郁糊了厚厚一层好像不要钱的防蚊液,自己又神不知鬼不觉的把裤脚卷起来忍着阵阵钻心的痛痒。 酒过三巡,周游祭出了此次游玩的第一站,夜观湖景! 一人发了一张票,推推嚷嚷的就往码头走去。 钱郁和林云泽腻死人黏黏糊糊的走在人群之后,不冷不热的夏风徐徐吹着又给钱郁吹出了些岁月静好的平静感觉,远远仿佛传来广场舞的喇叭声,“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 ☆、第44章 高中时游学钱郁晕船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没想到在湖面上坐个无波无澜的游船钱郁也能晕船,短短几分钟就已经苍白着一张脸靠在古色古香的画舫栏杆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绝望。 林云泽想想不能让钱郁这个状态呆在游船上走完起码一个小时的行程,于是起身往撑船的师傅那里走去。 “我跟师傅说了掉头回去一下,我带他下去你们继续玩啊。” 林云泽回来后跟大家招呼了一声,船便在缓缓掉头。 林云泽坐回钱郁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话弄得钱郁觉得全身都酥酥麻麻,好像晕船都要被治愈了。 下了船林云泽带着钱郁在湖边散步慢慢的钱郁也就从晕船的难受劲里缓过来了,两人走到一颗参天大树下很有默契的停下脚步,可能这棵树让他们回想起来高中时候的那个只属于他们的小小空间和那个关于压寨夫人的笑称。 林云泽看了眼四下无人于是悄悄地向背对着他毫无防备的钱郁伸出了罪恶之手,扎扎实实吓了认真在看风景的钱郁一跳。 感受到林云泽从后而来的温热怀抱,钱郁就势往后躺倒重心都放在林云泽身上,声音温柔又略带戏谑的说: “你为什么最近总喜欢从后面抱我啊?你这样我都看不见你。” 林云泽紧了紧手臂回到:“我害怕从正面抱你会忍不住只抱你啊,看不见才能冷静。” 钱郁想到之前在老家林云泽脱口而出的那句“我当时没想上你”的弦外之音,顿时脸就要泛红,又听林云泽在耳边轻轻的、语气还带着点无奈的说: “俗话说的好啊,眼不见,为静……” 钱郁正想出声嘲笑结果一句话没出口后颈骨头就被人轻轻咬住,钱郁都能察觉到林云泽的牙齿因为控制力度在轻轻打颤,心里小鹿跟疯了似的横冲直撞但是嘴上还在戏谑: “林浑浑,干啥呢你,叼狗崽子呢……你还想不想要你的牙了!” 林云泽极轻极轻的在钱郁耳边嘟囔:“没干啥,想要” 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行白鹭上青天。 汗淋淋的两个人紧紧相拥,一时也分不清响彻在胸腔里如战鼓一样的心跳到底是谁的。 晨光初升,耕作得比牛晚、起得比鸡早的林云泽看着挤在身边的人嘴角微扬笑得比晨光明亮,他轻轻地捧起身边人的手一寸一寸珍惜的抚摸。 钱郁微微一笑睁开了眼睛,小小的伸了个懒腰说:“怎么了?是不是清早醒来觉得今天特别爱我?” “不至于,现在还只是特别喜欢你而已。” 钱郁甩开林云泽的手佯装生气:“狗东西!果然提上裤子就翻脸不认人!” “那不然你再脱了让我认认!” “林浑浑你还是不是人了?这么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你不是叫我狗东西嘛,我很听话的!” 林云泽说着就要去扯钱郁裤带被钱郁翻身摁住压在身下又是一顿窒息的亲吻。 钱郁偷偷微张了下眼睛瞥见林云泽捧着他的脸无比珍重真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于他而言晨光、夕阳都不及此时林云泽神情的半点光芒。 作者有话要说:改版v4…… ☆、第45章 腻歪得旁若无人的林云泽和钱郁,没眼看死给的两人宿舍全员,妄自揣测一切会随风而逝的钱郁父母,默许得悄无声息真实想法不明的林云泽母亲,所有人的日子都在一种微妙的平衡里流逝着…… 大四,散伙饭,酒过三巡。 “卧槽!想到要跟兄弟们分开我这心里真特么不是滋味!你说这日子怎么就过的这么快?我们也都不是当时的少年了!” 王绪刚吹了瓶酒晃晃悠悠的发言。 “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那这半生不都白走了吗?我觉得那才更应该担心吧……” 林云泽闻言没头没尾的搭了话,握了握在桌下相握的钱郁的手。 “我都说了八百次了我不出走会跟你回去的,不跟你分开!” 钱郁摇了摇林云泽紧握自己的五指在他耳边悄悄的说。 王绪看了两年还是没能完全适应这俩人的黏糊劲,寻思着反正再看也时日无多抱着喝空的酒瓶打了个嗝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人说: “你说你俩怎么就能那么好呢!我这都交了12345个女朋友了到最后还是孤家寡人。这还有天理没有了!” 王绪掰着指头算了算那些无缘的爱恋。 钱郁看王绪喝得眼睛都不能对焦了无奈的笑了笑说到: “我觉得我可能真是花光了所有运气才遇见他的,以后不知道要怎么倒霉呢。所以你还是就这样吧,必有后福。” 林云泽在钱郁掌心一掐,“ 以后跟我在一起很倒霉?” “不是……宝贝儿,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钱郁舔着脸往林云泽身上蹭,然而别人压根不为所动甩了他的手自顾自喝酒去了,“诶宝贝儿啊,人家刚羡慕完我们你就这样甩脸子我很没面子啊!” “你说你倒霉的时候我很没里子!” 林云泽白了他一眼嘴里塞了块鸭肠嚼得咬牙切齿。 酒意阑珊走过荷花池往住了4年的宿舍走去,林云泽和钱郁依旧走在人群最后看着前面几个人勾肩搭背胡言乱语,时间好像一下子回到了4年前第一次八个人相识的场景。 “时间过的好快啊……” 钱郁四下张望了下悄悄拉了林云泽的手,在一起2年他们在人前依旧保持着适当的尺度。 “还行吧……” 林云泽不咸不淡的回应着。 “你是不是又要说反正不管快或是慢时间都会过的?” 林云泽一回头,“你又知道?” “你不用撅屁股我都知道你要拉什么屎。” 林云泽四下看看的确没人,调皮的撅了下屁股顶了顶钱郁。 “卧槽?林浑浑,你别招我啊!小心我拖你去小树丛做!” “好啊,来点刺激的也好不然都没兴趣了。” 钱郁:“你说什么?没把你艹服是不是!” “这么嚣张看来你也没服!必须教你做人了!” 林云泽说着便把钱郁拉向荷花池的深深步道里拦腰一扯把人掰过来,与粗蛮动作不一样的是唇上的温柔。 钱郁推了推林云泽,“我发现你以前嘴笨的跟什么一样现在倒是很会呈口舌之快嘛。” 林云泽用拇指摩挲了下钱郁被亲红的嘴唇笑笑,“你的口,我的舌,人心大快!” 钱郁:“…………” 钱郁:“我以前从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因为从前我不是你的人啊!” 钱郁愣愣的看着林云泽,这人真的很知道怎么一秒点燃他! 住了4年的宿舍还是屯了不少东西,卖的卖送的送还是剩下了些行李箱放不下又不好仍的物件。 钱郁和林云泽两人把东西凑了凑竟然还能凑出四大箱,大热天的叫了快递来收还得他们俩运送到校门口…… 插着腰喘大气的钱郁骂道:“这天气搬东西真是日了个仙人板板!” “天知道损有余而补不足,是故虚胜实,不足胜有余。其意博,其理奥,其趣深。” 林云泽坐在下门口的墩子上悠悠的说。 钱郁转头满脸问号无声的在脑袋上升起:“你干啥呢?叨叨啥呢?” “修仙啊……” “我看你是修的九阴真经吧!我要日狗你是不是得给我狗叫一声?” “汪!” 林云泽很认真的叫了一声不疑有他。 钱郁忍俊不禁扶着膝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也忘了刚才的暴躁,愣愣的看着林云泽,这人真的很知道怎么一秒搞定他! 不同于钱郁家里早早给他找好了一个国企融资部门的工作,林云泽因为没日没夜的在网上找工作很明显的眼下熬出了两个大黑眼圈,烈日当头坐在校门口都还有点想就地瘫倒的困劲。 钱郁走过去不动声色的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问到:“工作还是没有进展?要不然我跟我家里说一声也给你安排一个职位,我估摸着不是什么难事。” “说了好多次不用了,你家里对我们的态度已经那样了还是别节外生枝了,会找到的!”林云泽轻轻叹了口气又说:“我妈之前说不读书能干嘛,现在看来就算读了书也不能干嘛……” “投了多少家了?” 钱郁问。 “不算之前来学校的招人的,我在网上递了应该有二三十家,我还很认真的针对每个岗位要求不一样调整了简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校招的很多都是当地的职位对于林云泽和钱郁这种要回去的人明显就不合适了,看着林云泽辛苦钱郁心里也不是滋味。 “肯定能找到的,别担心。” 林云泽不动声色的拍了拍在肩膀上的手说到:“找不到你养我吗?” 钱郁:“你吃的多吗?” “去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 毕竟是重点大学毕业,虽然没有钱郁那样一出校门就被安排好了去处,但总算不负有心人经过三轮面试林云泽在回家的两个月后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 看着邮箱上发来的入职确认函,林云泽有短暂的失神,从今往后的风浪就不再是校园里谁洗了袜子占了谁的晾衣架了。 林云泽关上电脑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就出门去接钱郁了,钱郁已经入职一月有余,天天抱怨食堂难吃要林云泽陪他吃饭。 刚下车就看见钱郁百无聊赖的在大楼外抽烟西装革履的,和他看了很多年穿着校服和运动服的钱郁乍一看差别很大,其实内里还是那个二货话痨只不过换了个人模狗样的壳。 “诶我说林浑浑你是不是故意的啊,我就只有这一小会儿时间吃饭,一会儿还得加班开那个什么破融资会议,我真特么服了这帮老头子。” 钱郁拉着林云泽一路絮絮叨叨,林云泽任由他拉着笑而不语听他发泄。 “我就奇了怪了!你说就我前两天弄通宵的那个融资方案,我递了他们说可行性不强我改了又递还是不行,我再改再递又被退回来!你说他们是不是就拎着我刁难??” “小钱,怎么在这呢?走了啊。” 迎面而来跟钱郁打招呼的应该是他同事。 “诶陈总,您慢走。” 钱郁皮笑肉不笑的招呼着。 林云泽四处看了看不动声色的轻轻直了直臂弯,钱郁嘴上还在念叨没注意到他的手失了支撑便没再继续拉着林云泽了。 “林浑浑,你说他们是不是故意的。” 钱郁一转头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就算他们是故意的你要怎样?不干了?” “那倒也还不至于……就是抱怨抱怨。你为什么不跟我同仇敌忾!!!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林云泽无奈:“怎么这也能怪我?随便吧。想吃什么?” “随便吧。” “好。” 林云泽随便挑了个餐厅就钻进去,反正这么多年他也琢磨出一套逻辑,钱郁这人吃饭不挑嘴但挑人,准确来说就是只要他陪吃什么都没差别。 “我刚看了你信息没来得及回,那些个吃人血的家伙没完没了的压榨我!拿到入职通知那说了什么时候报到啊?下周一吗?” “嗯。是。” “走!周末金主爸爸带你去整两身大灰狼的皮,你要是西装革履的打扮上啧啧啧,我真是又要愁白头了………………” 回想起这些年林云泽把收到的示好尽数转到他那里,各类好友申请短信电话他都统一回复【多谢厚爱,我有主了】,次数之多都快成机械动作了。 没了同校的天然优势,钱郁对林云泽这张脸的怨念又从久远的岁月里以光速闪回。 “林浑浑,我这话今儿个摆在这里,你要是敢给我招惹什么莺莺燕燕的你当时那话怎么说来着,哦,对,手起刀落不过分分钟的事情!” 林云泽噗嗤一笑往桌子对面的钱郁靠了靠,“你确定?那样你的幸福指数会直线下降喔。” “滚!一天天的要不要脸了!” 林云泽知道钱郁根本不是真的吃醋但是心里每次看见这样的钱郁还是会没来由的开心,不由得又把眼睛笑弯了,含情脉脉的神态更深沉了。 钱郁眉头一皱,“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这样眯起眼睛笑!哦?还笑!!” 说着站起身隔着桌子伸出两根指头掰开林云泽的上下眼皮,下手之狠根本没了往日的半分情分。 ☆、第46章 面对钱郁毫不留情的蹂躏林云泽笑笑也不躲任由钱郁欺负,竟然还能在这样的当口关心起来钱郁的手说: “弄瞎我没所谓,但是你手一直这样抬着不酸吗?” 四周看了看,伸手揉了揉钱郁手掌。 钱郁赌气坐下说:“就是要你瞎,就是要你又老又丑除了我没人看得上,你只能是我的!不对,应该还得把你拉去剃个光头,我看那些莺莺燕燕还找不找你!” “剃光头会不会更显眼?” 钱郁还认真的琢磨了下,“你说的对,那我得怎么把你藏起来养在深闺呢!真愁死我了。” 惆怅的钱郁突然想到什么表情严肃看起来一副认真求教的样子问到:“你说我这脸也不差吧。为啥他们不找我呢???” 他们的位置在窗边周围的人并不多,林云泽闻言抬头站起身捏着钱郁下巴居高临下来者不善的质问:“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你要他们找你干嘛?” 钱郁被捏着下巴瞬间气势矮了一大截,更何况林云泽眼睛里笑意荡然无存他也不敢再造次赶忙赔笑:“哎呀,误会误会,一时鬼迷心窍胡言乱语语无伦次。你是不知道啊我家那个醋劲贼大,我哪儿敢啊!有那么一个大宝贝儿我还要啥自行车啊你说对不对?” 钱郁谄媚的摸了摸林云泽的手眨巴眨巴眼睛。 “算你识相,今天就饶你不死。赶快吃,吃了滚回去加班。” 林云泽一个劲的往钱郁碗里夹菜就跟喂猪没什么两样。 “你是不是真的熟读并背诵全文那个《科学养猪指南》啊?这么塞也不怕把我塞胖了。” “胖了手感好,现在都是骨头硬邦邦的抱着都硌人。” 林云泽还在低头使劲往钱郁碗里夹菜。 “没骨头的地方也硬!” 钱郁在桌下轻轻踢了踢林云泽的脚。 林云泽:“…………” 这死流氓。 钱郁读的金融专业进了个国企融资部,林云泽读的国际贸易进了个私企采购部。 社会新人、职场社畜还没能力在腥风血雨的战场翻云覆雨,只能身不由己随风飘摇。 钱郁的上司张晓光四十过半,首都一流大学毕业,二十年融资经验,基本在他们公司金融这一块业务就是个说一不二的主。 正当年的张晓光没有普通中年男人的油腻,西装革履皮鞋领带无一不精,别人的四十岁大腹便便,他的四十岁风度翩翩。要不是走哪儿都拿个保温杯泡枸杞,基本很难让人看出他的真实年纪。 下班时间已过半小时,张晓光还是拿着钱郁又一次递交上来的报告皱着眉喝着他的枸杞红茶,坐在他对面的钱郁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玩着桌上的名片盒。 “光叔……光哥?您盯着这报告半天了……您说,还有哪里不对我改就是了,你别这样无声无息杀人于无形啊!” 张晓光抬了抬头,无框眼镜后露出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你爸也就比我大了三届,你叫我哥?” “叔!您就是我亲叔!诶呀,这个点儿我还有约,今儿能不能放过我?” 钱郁整个人摊在张晓光的大班桌上一副姿态仿佛在说我就是条死鱼还是最咸的那一条。 “你这份报告怎么说呢,还是那句话,可行性不强。这是你的第一个融资企划我从来没指望你能做到多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是你爸那样的天才。但该有的一些商业常识和对融资主体的了解你也不能像这样完全不做啊。” 钱郁对张晓光说他爸爸是天才的那句话不置可否:“我要一上来什么都会那公司还要你干嘛?” 张晓光:“我说一句你顶一句,我是不是得替你爸清理门户啊!明天晚上的时间空出来,有个饭局,就是跟这个融资主体辰广科技的刘琛见个面。” “入职时候可没说还得应酬啊!我一个良家妇男的抛头露面多不好……” 张晓光一言不发合上文件夹抬手一副要当场抽丫的气势吓得钱郁噌的一声躲到攻击范围之外:“遵命,我遵命还不行吗光哥。光叔!那我今儿先下班了!张总再见啊!哈哈哈。” “臭小子!” 出了大楼的钱郁以为林云泽早早就等在路边了没想到竟然人影都没有一个,于是打了林云泽电话拨了两次才接。 “林浑浑,你在哪儿呢?收到我信息了吗?我跟你说了老张又留我下来看报告。” 电话那头传来林云泽有气无力的声音:“我还在公司……对不起啊,没来得及跟你说一声今天没法儿过去了,你先回家去吧。” “你怎么了?又加班??你们那老板干什么吃的,什么都让你做啊???” 钱郁心想这是一个月只加一次班,一次加一个月的? “嗯。我们这个月不是要参加一个展会嘛,得把这几年做过的产品列清楚做一份演示材料,太多东西要准备了很费时间。” 钱郁皱了皱眉:“那我给你送点吃的过去?就你那尿性没做完事情肯定又茶饭不思滴水不进的吧?” “傻瓜,你不是也加班了吗肯定也累了吧。赶快回去休息。” 林云泽有气无力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钱郁听得相思病泛滥。 “可我想你了。” 钱郁轻轻的说。 电话那头的林云泽无声的笑了笑,压低声音捂着话筒:“我也想你了。” “那我就先回了,你也别太晚,到家了跟我说一声。还有,明天我也没法找你了,老张说明晚有个饭局要我参加。” “好。少喝点酒,我回去给你打电话。” 挂了电话的林云泽叹了口气继续埋头苦干起来。 翌日,眼看快到下班时间也快到跟客户约的饭点了,张晓光防贼一样早早就把钱郁提溜进办公室看着。 “光叔!我说了会去就不会跑,你跟看贼一样逮住我,我不要面子的吗?” 张晓光整理下衬衫领带对钱郁指了指身后书橱的底格:“你以为我怕你跑啊?我是让你过来搬箱酒出来,我这衣服不方便。” 钱郁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明也是西装革履的,到底哪里看起来像是方便搬酒的?但新人社畜要有自知之明,硬怼上司是没有出路的:“好嘞光叔!不对,在公司要叫张总。张总,这酒请问要搬到哪里呢?” “车上。” “车……好嘞!” 钱郁笑得咬牙切齿。 辰广科技是个新兴的互联网企业,创立短短三年已经在进行IPO评估,老板刘琛是个横空出世的新贵,总是能在各大互联网金融或是各种币圈的论坛和会议上看见他作为主讲人侃侃而谈。 跟会场上指点江山的气势不同,要不是门口停着一辆面目狰狞的迈凯伦,谁能想到钱郁见到的这个提早到饭局百无聊赖坐在角落沙发里玩手机的屌丝竟然是个准上市公司的一把手。 “刘总,这么早来了。” 张晓光进了门和善的打了个招呼。 听见有人来刘琛赶忙起身恢复那个人模狗样的姿态,从善如流地和张晓光握了握手:“张总你好。” 然后笑眯眯的转向钱郁:“小钱吧?我听我们白姐一直在说你,说你为我们的的企划案……焦头烂额。哈哈哈哈。今天组织这个饭局就是想跟你认识一下,以后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白姐如果不能做主,你直接找我就行。” 钱郁手里还捧着那箱酒一时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捧着,略带窘迫的也笑笑的打了个招呼:“好的刘总,给您……” 钱郁一句话没说完,刘琛就一个抢身上前接过钱郁手里的那箱酒。 “添麻烦了。” 钱郁这才把话说完。 “这有什么麻烦的,过来坐吧。今天就咱们几个人,一会儿白姐回家安顿好孩子就过来,今天放松放松不谈公事。” 钱郁看着谈笑风生的刘琛心里忍不住的骂街,不谈公事你让我们出来吃什么饭?我们没饭吃吗?我还有男朋友要伺候呢,现在得在这里跟你这家伙虚与委蛇的。 张晓光知道钱郁的性子,不动声色的截了话头:“刘总说的对,今天就是朋友间喝喝酒,钱郁你去把酒醒一醒。” “好。” 钱郁走后张晓光又和刘琛聊起来:“刘总啊,我们钱郁刚出社会不久你多担待,但是他工作是很认真的,你们那个案子他翻来覆去都改了几遍了也还在坚持。” “张总客气了。” 一顿饭吃得倒是轻松,刘琛和张晓光还真说到做到竟然一个多小时绝口不提工作,连平时对他百般刁难的白姐也和蔼客气起来,果然见面三分熟,古人诚不欺我。 喝了两杯有点上头的钱郁跟着张晓光出来在饭店门口送走了白姐在等刘琛的代驾,看着眼前丝毫不掩饰自己就是一台地表最强合法上路赛车的钱郁,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对车子心驰神往表情看起来有点痴呆。 “看来钱郁你很喜欢我的车啊?” 刘琛本来也没比钱郁大多少岁,熟络了以后也就直呼其名了。 “这车是塞纳吧?我就突然想到塞纳说过,如果你想要达到永不妥协的境界,你需要倾尽所有。” 刘琛抱着手臂笑了笑,看着钱郁没说话。 钱郁盯着车前轮又看了看后轮说:“原装前轮245开起来有点推头你就换了大轮毂……” 刘琛放下手好整以暇的看着钱郁:“哟,看不出来你还懂车啊?” “改这台车……” 钱郁顿了顿。 “怎么?” 刘琛颇为好奇。 “你可真是吃饱了撑的!嗝……” 钱郁还适时的打了个饱嗝。 ☆、第47章 明明在一个城市生活,但因为钱郁忙着辰广科技的企划案天天公司辰广两边跑,而林云泽忙着自己公司的展会天天加班没日没夜,两个人再见面竟然都是两周后了。 “你说我们图啥,两周没见了,两周!你能相信吗?!我们竟然还谈出个异地恋的感觉!” 酒店房间巨大的落地窗前,倒映出林云泽从后轻轻抱住絮絮叨叨钱郁的身影。 “相信啊,因为我们就是这么久没见了,这才几年啊我们就痒了吗?” 林云泽把脑袋靠在钱郁肩窝声音闷闷的听不清情绪。 “你说,要不这破工作我不做了,你养我吧!我可以吃少一点。” 钱郁说完想转身,谁知被林云泽一口咬在后颈疼得嗷嗷乱叫:“诶诶诶!林浑浑你个狗崽子!松口!” “我是君子,动口……” 林云泽低低的声音扫在钱郁耳边, “听话别闹,我现在养不起你,别再说这些疯话了,我听了难受。” “哇。你这个人真的是绝了,一般这种时候不是都会哄着人说那就不做那破工作我养你吗!你就不能按套路出牌骗骗我?哄哄我?” “等我养得起了我自然会说的,不想骗你不止哄你。” 林云泽眼里闪烁的光让他的承诺近乎肺腑。 钱郁噗嗤一笑转身紧紧抱着林云泽,这人总是这样,连他一句最无聊的玩笑也都无比认真的对待。 “林浑浑,你是君子可我不是。我又要动口,又要……动手!” 说着推着林云泽又一次倒在了酒店宽大松软的床上。 扶摇直上九万里。 一行白鹭上青天。 被林云泽搂在怀里,钱郁的喘息还没完全平息问到:“你今天是不是也要穿上裤子走人?” “那难道我不穿裤子这样走出去?裸奔我是无所谓但你不就得跟我拼命吗?” 林云泽笑着亲了亲钱郁的额头就起身洗澡去了,钱郁一个人靠在床头抽着事后烟看林云泽走去洗事后澡,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就特别不是滋味。 他们两个自从回来工作以后总是这样约在酒店里,一个月浅薄的工资都贡献给了酒店不说还总有点偷情的感觉到点必须回家,夜不归宿根本想也不要想,明明是光明正大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看着林云泽带着水汽出来,钱郁莫名来了反叛情绪一把又把林云泽拉到床上。 “林浑浑,要不今天你别回去了。” 林云泽定定看着钱郁良久都没有开口,沉默久得快要尴尬的时候林云泽语气平静:“我可以不回去,但是你不行,你爸爸……” “那就都别回去了!我爸爸什么我爸爸,什么都没你重要。” 钱郁的眼里满是真挚,看得林云泽心疼得揉了揉他的头发:“钱郁,我还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得到叔叔阿姨的认可,我万里长征都还没跨出第一步你就要让革命被扼杀在摇篮之中吗?” “跟你谈个恋爱搞得跟偷情一样,我真是服了!!!” 钱郁气鼓鼓的跟只河豚一样。 林云泽拿过钱郁手上的烟屁股抽了一口,不太抽烟的他差点被呛出眼泪。 钱郁:“不会抽烟还硬要抽,你是不是找抽啊!” 林云泽:“有福同享,事后烟总是要抽一口的嘛!你快点去把事后澡洗了,我送你回去。饿了吗?要不要去吃点东西再回?” “哼!吃吃吃,我有什么资格吃啊我他妈就是个小三!也不知道谁是正房次次都能让你离我而去,穿上裤子不认人的家伙!” 钱郁骂骂咧咧的去洗澡徒留林云泽一个人在白茫茫的床上笑得无奈:“傻子,这都不懂!【想跟你有以后】是正房太太,【想跟你有现在】是偷情小三。” 回家的路上钱郁好像想到什么突然两眼放光的跟林云泽说:“诶,林浑浑,下周末我一个客户说是赛车俱乐部开张请我跟我老板老张过去,要不我跟他说一声加你一个,你陪我去看看吧,好不好?” 林云泽侧了侧身,桃花眼里难得没有满溢的情意满满都是质问:“你客户俱乐部开张请谁你一句话就能搞定?” 钱郁忍俊不禁:“哈哈哈哈。宝贝儿,你这人抓重点的思路很清奇啊!这是我负责的第一个融资案总是弄不好所以跟他们公司上下都混得挺熟的,那老板年纪也没比我们大多少,所以虽然是甲方爸爸但是处得跟朋友一样,这不想借这个机会介绍你给他认识嘛。” 林云泽歪了歪脑袋:“我为什么要认识他?难道他还知道我们的事?” “知道啊,怎么不知道。每次让我加班改方案我都说我迫不及待要见我爱人去,我老板也知道。” 林云泽顿了顿,“但是他们知道是……我?” “那当然不知道,没说那么细,就说是我爱人。怎么,丑媳妇不止怕见公婆还怕见同事啊?没事,我才不管别人怎么想,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钱葱葱,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听见去,这世上的事情不都是那么简单直接的……” 林云泽语气落寞。 “林浑浑,你也是到底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听见去,世上的事情也不都是那么弯弯绕绕的!” 钱郁语气执著。 车听了,林云泽放开拉了一路的手说:“你到了,滚吧。” “腰疼滚不了,到家说一声。爱你~ mua。” 钱郁轻轻靠在林云泽耳边亲了亲就下了车。 每次送钱郁回家的林云泽总是会想起第一次知道钱郁家和自己家其实根本不顺路完全可以说是两个方向时候的心情,就像是你战战兢兢的拆了个盲盒结果里头的那个正是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不止如此他还手持着我也喜欢你的标签早就等着你打开。 当时的震惊有多深刻,现在对钱郁的眷恋就有都深沉。 因为钱郁下车前的举动太过暧昧,的士司机不停的从后视镜偷看林云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林云泽看他忍得辛苦也懒得给个陌生人汇报,于是悻悻地低头玩手机佯装不知。 辰广科技的青年才俊兼董事长刘琛和几个朋友合开的赛车俱乐部开张大吉,那是个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红旗招展,人山人海,高朋满座的日子。 一开始说不想来后来转念一想还是想看看钱郁一句话就能让他来的那个客户究竟是何方神圣,当然了泰山崩于前拿石头砌长城的林云泽绝对不可能承认那份必须要探个究竟的动机是因为大吃飞醋,而钱郁也很懂事的强忍痴笑没揭穿他。 “你看我说啥了,热闹吧,你看你才几岁一天到晚暮色沉沉的跟中老年人一样就差给你买个保温杯泡个枸杞茶了。” 钱郁和林云泽挤在赛道边的人群里偷偷握着手。 “太吵了这里,我还是觉得夕阳红的活动比较适合我。” 看着往来呼啸的各类改装赛车和超跑,林云泽觉得引擎声还真符合锣鼓喧天的设定。 这时,林云泽看着一个身材修长凤眼也修长的人向他们走来,眼里都是睥睨众人的自信,即使穿着休闲服也挡不住霸总气质隐隐外泄。 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人走近之前,林云泽又不动声色的放开了钱郁的手,就如当时在钱郁办公楼下看见钱郁同事时那样,放手得神不知鬼不觉。 “钱郁!来了也不说一声?怎么不去室内的酒会坐坐?张总已经在里面了。” 刘琛朝着钱郁爽朗一笑。 “喔,刚进去了下没见到你,我已经跟老张打过招呼了,酒啊应酬啊啥的全权交给老张了。我跟我男朋友出来看看车,这些才是今天重点嘛!” 钱郁大方的介绍让林云泽和刘琛两个人同时楞住,呆若木鸡的两张脸竟然有点神似。 还是刘琛见过的世面多一些,短暂的失神后赶忙向林云泽打招呼:“你好啊,我是钱郁的客户刘琛,怎么称呼?” “哦,你好,我叫林云泽,叫我小林就行了。” “小什么林啊,我也就是辈分高没比你们老多少,我就不小林小钱的叫了啊。哈哈哈。” 刘琛的玩笑让两个人间的尴尬缓解了不少。 林云泽皱着眉转头看着钱郁,发现那丫旁若无人盯着他的脸看得出神嘴角衔着笑,好像就等着看他的听见男朋友三个字的反应一样。 “哦对了钱郁,等会整点的时候过来赛道入口,你不是一直想试试赛道吗,我给你安排了个车试驾,一会你试试看操纵起来顺不顺手,合适再上赛道。” “嚯,够朋友啊!我就那么随口一说你还真安排了。机会难得那我肯定不客气了,一会就过去,谢啦!” 说完也没目送刘琛走直接又抓起林云泽的手颇有点兴师问罪的说到:“林浑浑,你要是再敢放开我的手,下次我就不知道会在谁面前这么说了。男朋友!” 亏得林云泽还一直以为钱郁没发觉,犯错被当场抓包的林云泽任由钱郁紧紧握着他的手嘟囔到:“好啦,知道了。” 林云泽想到他们两个虽然在大学就拿了驾照但驾龄其实还很幼小,虽然知道钱郁这倔牛性格劝说不会有什么不同但还是有点担心的问到: “我们拿了驾照也没开过多久的车,你直接上赛道不危险吗?” “不会,没事的。看你男朋友给你表演个“我一路向北”!” “离开有你的季节?” 林云泽秒接了后句歌词。 钱郁一皱眉:“呸呸呸,你说什么呢,不吉利!” 林云泽看钱郁这个草木皆兵的样子从刚在一起就一直延续到现在,不由觉得又好笑又心酸,原来自己从来没有给过钱郁完整踏实的安全感。 ☆、第48章 看钱郁全副武装坐在引擎轰鸣的驾驶座前,林云泽扒在窗户上语气里的担忧没有任何隐藏:“别只想着开快,不要跟人比,注意安全!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只想着开快,知不知道?” “宝贝儿,怎么现在你成了话痨永动机了?放心吧,我不跟别人比,就是去玩玩,不会有事的。” 刘琛带着个同样全副武装的车手过来又交待了钱郁一声:“一会儿你就跟着他跑,他是我们车队的老车手了,会带着你给你演示最佳的过弯线路等等,跟着跑就是了别紧张。” “我不紧张就是很兴奋!麻烦师傅了!我会尽量跟紧的。” 钱郁朝那老车手摆了摆手。 林云泽远远看着神色不悦,我刚才跟你说不要跟人比不要图快,别人对你随便说两句你倒是瞬间忘得无影无踪啊! 彩旗落地,引擎咆哮,轮胎燃烧着自己与水泥地面对抗而扬起了滚滚白烟,钱郁的车就在这时疾驰而出,转眼就消失在弯道尽头,徒留一串红色的尾灯痕迹。 “漂亮!这起步!” 刘琛在钱郁起步后大喊了一声。 可惜在赛道入口没有地理优势林云泽看不见比赛全貌,钱郁的车过弯后就只能听见轰隆的响声而看不见操纵的人了。 刘琛走过来对他笑了笑又指了指身后的屏幕春风和煦,“你可以看这里,这里是他的实时影像还有赛道位置和圈速,话筒也是开的只是他应该是紧张得都没有声音。” 林云泽没搭话静静看着屏幕,没多久紧盯屏幕的刘琛又说到:“嗯,不错!钱郁真是个很有天赋的车手,第一次赛车就对速度毫无恐惧,这很难得。我刚刚可根本没有跟我们车手说要降低速度,看速度他也的确没有。就这样钱郁还能紧咬着专业车手不放,这能力比我当初是要强多了。你说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当初怎么样,但钱郁本来就是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得很好的。” 刘琛哈哈一笑:“那可不一定,我公司的融资方案他就做得乱七八糟,张总跟我们公司的主管都要气绝了他还总说要陪爱人,逃避劳动不加班。” “你别听他胡扯,你那个方案他都是通宵给你改出来的。他根本没有因为私事耽误你们的业务,你也别瞎扯。” 林云泽毫不客气。 “哈哈哈哈哈哈哈。果然是钱郁的男朋友啊,我还想说什么样的人能制住他那样的性子,果然还是得你这样的。” 林云泽也并不想从其他人嘴里听见钱郁是哪样的性子而他又是哪样的人,一是因为他的确没兴趣知道,二是从实时影像上看钱郁好像越来越吃力的在跟着前车,纵然如此钱郁的眼里却满是头盔都挡不住的不认输的强烈意志。 看林云泽神色有变,刘琛赶忙把眼睛移回紧盯着屏幕微微皱了皱眉:“这个赛道后部的连续发夹弯很考验车手能力,最佳入弯的切入点就那么一个,这样的车速下机会稍纵即逝不说,操控不好还容易冲出赛道。” 林云泽闻言皱了皱眉,手也不由攒紧了。 两车胶着地进入第一个发夹弯,然而钱郁却有如神助一般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切入弯道,只那么一瞬间便把前车的距离拉进了不少。 “漂亮!!!这个入弯的角度比专业车手还精准!!!” 刘琛在屏幕前激动得拍手,林云泽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看着他。 这人对钱郁也太上心了吧?默默攒紧的双手,担心钱郁的眼神,为钱郁开心的眼神,竟然和自己别无二致? 虽然从头到尾刘琛听起来只是在客观的做着赛车解说,但是那双目不转睛紧盯着钱郁的眼睛和自己脑补出来的一出大戏让林云泽看着很不开心! 引擎的轰鸣声逼近,钱郁一个急刹稳稳停下刚刚在赛场上肆意咆哮的小怪兽,推开车门一把揭掉头盔朝林云泽跑来,脸上的满足和喜悦让林云泽看着也不由得傻笑。 林云泽瞥了旁边的刘琛一眼,发现那人看着也要上前迎接钱郁的样子,于是赶忙抢先一步往向他奔来的钱郁跑去。 拿掉头盔的钱郁一头一脸的汗,林云泽二话不说直接上手抹去就要滴到钱郁眼里的水珠。一声不吭静静地看着钱郁,满目柔情地轻轻给他擦汗,一直从溢汗的额头摸到滚烫的脸颊。 钱郁被林云泽大庭广众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勾得心里痒痒的,伸手搂着林云泽的腰往自己身上一带:“怎么了朗朗乾坤的就来勾我?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定力。” 林云泽余光看见刘琛果然脚步一滞没再上前心里暗笑,柔声对钱郁说:“没勾你,就想跟你说我有好好看你,有一直看你!你开得很好!” “是吗是吗?卧槽你不知道,太刺激了!!!好几次我觉得我车都要翻了但是就硬生生转过去了,那感觉简直了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转念想了想林云泽那男默女泪的车感,钱郁对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有点后悔,还好林云泽压根不想欠刘琛人情,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刘琛看两个人的腻歪劲过得差不多了才走上前,“钱郁,怎么样?我看你开得不错,速度跟角度都掌握得很好,更何况这车你今天第一次碰,第一回上赛道就能开成这样着实厉害!” “诶。谢谢师傅啊!” 钱郁先是大声对他的前车招呼了一声才转而跟刘琛说话:“谢谢你啊!真的,这体验太好了,可以说是毕生难忘!” 刘琛想了想又看了林云泽一眼才开了口:“我刚刚琢磨了一下,反正我们俱乐部本来也有业余车手,你要是这么喜欢赛车,要不你加入我俱乐部玩玩?” 钱郁瞪大了眼睛:“可以吗????” 看钱郁这个反应显然早就有加入俱乐部的想法了,可能从他摸到赛车的那一刻起就想了吧?林云泽看着钱郁脸上的喜悦和期待,不由得也微微侧头看着刘琛。 “当然可以了啊!不过说好了啊,买车和改装你得自己负责啊,我能出个技师帮你看看怎么改,全程费用自理啊!我还没上市,没钱!” “行行行!多大点事儿!车我自己来,你公司也肯定给你弄上市!哈哈哈哈哈。” 看钱郁开心林云泽也傻傻跟着开心,就算那人是个假想情敌又怎么样,多一个人让钱郁快乐对谁都没什么损失。 “那可说定了啊,这个月那个方案必须落地执行!那啥,叫上张总一会出去吃个饭吧?” 钱郁摆摆手把林云泽往身边拉了拉,“我说刘总啊,工作上你虽然是我甲方爸爸得伺候好,但今天周末,我二人世界平白无故被你这俱乐部开业耗去半天,良宵苦短浪费在你们身上不值当!哈哈哈哈哈。” 刘琛:“…………” 林云泽:“…………” 钱郁对两人的尴尬沉默不以为意,拉上林云泽跟刘琛招呼了一声便走了。 钱郁想来心情是真的很好,拉着林云泽走了一路牵着他的手也晃荡了一路,要不是还顾忌点脸面,林云泽觉得钱郁都能原地蹦跶拉着他小跑着行进了。 林云泽捏了捏紧紧握着自己的手,“真这么开心啊?” “那可不?从小到大的愿望终于实现了!!!我小时候玩那些超跑玩具车就想着有朝一日如果我能开着这样那样的赛车驰骋不知道有多帅呢!哈哈哈哈。你也看到了吧?今天我有多帅!” “我怎么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个愿望,要是知道的话我也可以替你实现……” 听出林云泽语气里不同寻常的失落,钱郁心里一紧,一把将林云泽推到墙角掰着他看向自己的眼睛:“林浑浑,我不知道你那脑瓜里又在胡思乱想什么,那些微不足道的愿望我可以自己实现也可以干脆不要实现。但是就在几年前,我有了一个毕生愿望,如果不是你就永远不能实现的愿望,你知道是什么吗?” 被钱郁压在墙角,身高相当的两个人这么近的对视着,彼此的鼻息都能清楚感知。 林云泽看着钱郁的眼睛,讪讪地点了点头:“我知道。” 钱郁刮了刮林云泽鼻子,“你既然知道就乖乖别大吃飞醋了好吗?今时不同往日,跟我暗恋你的时候不一样,现在我看你吃醋一点都不得意,你对我的在乎不用看你吃醋我也都能知道。我就是想郑重的跟你说,我们之间不需要那些,你明白吗?” “嗯。” 林云泽心想,那你大吃飞醋的时候怎么算? “走吧,看你这样我都饿了。” 林云泽:“想吃什么?” 钱郁还保持着压住林云泽的姿势,用鼻尖蹭着林云泽的鼻尖说话,一句话仿佛从钱郁嘴里出来又飘到林云泽的嘴里:“你!” “死流氓!” 林云泽骂了一声狠狠掐了钱郁的后腰,“良宵苦短,看来今天必须得把你艹服了!” “那先去吃点烧烤补充体力吧!” 钱郁不怀好意看着林云泽坏笑。 林云泽也报以不怀好意的坏笑说到:“两打生蚝再来一打韭菜?” 钱郁:“我看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9章 又是一个加班到华灯阑珊的日子,林云泽摘掉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之前还。 采购部经理李婷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小林,我知道这次的客户是个难啃的骨头!但他们一个季度的采购量是我们其他客户一年的,这个客户我们必须拿下!” 这个林云泽必须拿下的客户是国内首屈一指的矿业大厂——天年矿业集团。 别的矿产加工厂还得委托国企或其他外贸企业做国际采购和运输,而天年矿业不仅自己在澳洲、巴西、美国和东南亚有自己的矿山,而且业务包含国际贸易、国际运输、矿山开采等等,基本是个矿产行业里的龙头企业。 作为一个资金实力不小的私企若是能再扒上这样的大龙,那么公司发展基本可以用飞黄腾达来形容了。而这样的重要企业为什么大老板陈总和采购经理李婷会交给一个刚来一年的林云泽配合跟进,林云泽自己也不明所以。 焦头烂额不知道怎么跟进的林云泽走到窗边,位于商务区正中的街心公园里点点暖黄街灯,飞蛾扑火般的把冰凉尖锐的商务区高楼也衬得有浅浅的温暖颜色。 每当疲惫不堪的时候林云泽的手指好像自己有了意识总是会第一时间拨通一个号码。 “喂,宝贝儿!又想我啦?” 钱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林云泽饮鸩止渴不能自己的想多听听,忍着笑没吭声。 “哦?宝贝儿,跟小爷玩什么欲擒故纵呢!说话!” “喂??!!” “喂?没信号吗?” 林云泽听钱郁声音远了猜他是把电话拿开看信号,怕那二货把电话挂了于是只好赶快接话:“喂。我能听见。” “能听见你不吭声,干嘛啊?就想听我迷人磁性的声音?这是你最近什么新的……癖好?” “你在干嘛?我还在公司。” “在想我那个无情无义的男朋友什么时候能想起来接见我。” 林云泽此时就想冲过去抱抱钱郁,谁叫那人语气里有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委屈。 “我现在过去,你下楼让我看看你。” 林云泽低低的说。 “发什么神经呢这都几点了,快回去休息!再两天周末了,到时候我去见你,就算你加班我也陪着你。” “好。” 林云泽说完两个都陷入沉默,可能是相思太浓勒得两个人都要喘不过气。 “钱郁,我真的好想你。” “干嘛啊林浑浑,做什么亏心事了?” “没有,就是觉得今天特别爱你!” 钱郁在那头噗嗤一笑,“没良心的,我每天都特别爱你!赶快收拾收拾下班吧,这都几点了,你们老板还是不是人了!” “好。你也早点休息。” “mua!” 钱郁重重亲了一声放下电话,坐在他对面的钱丰和王艳一人端着一碗汤圆宵夜,面面相觑,一时间碗里腻在甜汤里的不是一个个糯米团子而是一个个天外飞来的炸弹,稍微弄出点动静就得炸得你体无完肤。 钱郁:“对不住啊,他最近情绪比较低落需要好好哄哄。” 钱丰:“…………” 王艳:“…………” 钱丰和王艳以为会随风而逝的那些不愿提及的情愫,竟然阴魂不散地跟了他们几年,隐隐还有点愈演愈烈的架势。 钱郁在这件事上是非常佩服他的父母的,那是得对现世多么无声的控诉才能做到竟然能把脑袋扎进沙子里装掩耳盗铃的鸵鸟这么多年,着实可见他们家人过硬的心理素质。 钱丰眉头紧皱看得出来在极力控制胸腔里要爆体而出的愤怒,重重丢下了汤碗转头进了房间,徒留王艳一个人对上钱郁问心无愧的眼神。 王艳:“…………” “呃。那个儿子啊,吃完放着就好我一会收拾,你赶快休息去,明天还上班呢。” 王艳说着便转身进厨房装忙,脚下走出了一套落荒而逃的步法。 钱郁心里叹了口气,果然啊,虽然过了这么久了,一旦涉及这个话题却总是这样结尾。没人愿意多问一句,也没人愿意再多听一句。 信誓旦旦说周末要见面的两人又在林云泽发来需要加班的信息后不得相见,钱郁都有点理解起牛郎织女的辛酸来。 林云泽撑了撑金丝眼镜揉了揉隐隐作痛的眉心低头研读手上的材料,听李婷指点江山: “我们统计了近5年来天年矿业集团的采购历史,除了从自己矿山采购以外一年只会有一到两次的对外采购,而这一到两次采购的矿产都必须是他们全球矿山不产或是产量没办法跟上的。小林,你那里统计的我们的供应商有符合条件可以提供新品的吗?” 林云泽摇摇头:“没有,我筛选了可以满足天年采购量和符合他们最低要求的品质的矿山,我们的所有供应商中只有三家符合条件,然而这三家矿山暂时都没有开采新矿点的规划,所以短期内没有能力提供新的矿产源。” 李婷蹙了蹙眉,“戴平,你那里开拓新的矿山列表进展得怎么样了?” 林云泽的同事戴平是个外出应酬的一把好手,李婷基本把需要与人沟通的工作都交给他。戴平是他们老板陈总朋友的儿子,塞到他们这说是历练历练,然而这吊儿郎当的官二代却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恶习工作起来跟他们一样没日没夜,要不是互相知根知底还以为他真是刚工作没几年闷头奋斗的小青年。 戴平把手上的资料递给李婷,虽然是跟李婷手上有的一份内容一样,但他在这份上用荧光笔把他认为需要重点关注的做了记号,“这些列表是我从各国的上市公司网站上查到的,有些根本不对外销售只内销,有些已经有明显的财务问题在公告。我标出来的那些是从我的角度看起来满足条件的,需要婷姐你过目。” “好,我会先把这份名单上的后补供应商做个调查,你们继续手上的事情。还有小林,你也帮着戴平找一找可能可以发展的供应商,还有接下来金九银十是个各类论坛会议扎堆的时候,你们统计一下有价值参加的,全球范围内的都要。” 林云泽从善如流的点点头,“好的。” 李婷走后,林云泽和戴平都微不可查的出了口气放了那根紧紧悬着的神经,感觉光是看见李婷站在那里就给人十足的压迫感。 戴平敲了敲林云泽面前的桌面似笑非笑,“小林,今天的约会又泡汤了吧?我们来看看现在几点了?哇,九点半了!哈哈哈哈。” 林云泽随手把在指尖转动的笔一把丢过去像是要直插敌人心脏一样的气势,“闭嘴吧,你这种单身狗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柠檬成精了你。” “得!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果去过周末!您老自求多福吧……” 林云泽在心里仔细盘算了下,这才九点半自己过去钱郁家十点,赶赶夜宵场是绰绰有余,拎上包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电梯口了。 林云泽奔上了车到了钱郁家楼下,打通了钱郁电话语气还带着点久别重逢的期待,电话接通后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喂?钱葱葱,我在你家楼下!你下来吧,我带你去吃东西。” 一句话说完林云泽才发现钱郁的背景音有酒吧特有的音效,果然听见钱郁说:“啥???我这有点吵。你跑我家去了?怎么不提前说一声?你说要加班今晚又不接见我,我就跟客户出来谈点事情,你等会吧我现在回去!” 林云泽赶忙拒绝,“不用不用,你忙吧,你不在我就先回去了,挺累的也是。” 钱郁:“啊?哦。那行吧,到家给我发信息。” “好。” 懂事乖巧的林云泽一听钱郁在见客户谈事情赶忙把电话挂得比百米冲刺的枪响还快,挂了电话坐上车才又察觉不对。 这个点?在酒吧??见客户???谈业务???? 林云泽用了毕生的涵养和定力把胡乱纷飞的思绪拉回理智的草场,只见那里风吹草地,那里绿草如茵。 刘琛抿了口手上印着华丽灯光显得五光十色的酒,看钱郁青黄不接的表情狡黠的笑了笑:“怎么?” “没有,我男朋友跑去我家找我,我说我要回去他又走了!奇怪的是我怎么总感觉有点被捉奸的感觉,有点慌乱啊!” 刘琛明显被这句话勾起了兴趣:“欧?所以我奸夫还是淫妇啊?哈哈哈哈哈。” “你?你是恃财傲物!别跟小爷这撩骚,别以为谁都会臣服于你们资产阶级那一套。”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那我们刚才说到哪里了……你觉得股东架构怎么?” 钱郁因为刚刚扯着嗓子高谈阔论了一番辰广科技应该有更科学的股东价格机制,现在停下来喝了口酒,冒着烟的嗓子就像星星之火突然遇见了燎原的狂风,一下把钱郁的喉咙烧得沙哑。 他听刘彻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得不提高了三个调门和他说话直接没有了继续阔论的兴致摆摆手,“太吵了,不说了。” 随后钱郁看见刘琛闻言露出释然的笑,就这样跟他坐在不说公事的酒吧里,莫名其妙心里又涌出一股没来由的愧疚,这一天天都是什么事儿! ☆、第50章 顶着青青草地的林云泽坐在车里发呆,手机叮呤咣啷响了一通,想着会不会是钱郁那家伙良心发现跑回来要忏悔,拿出手机看到发件人时林云泽不可否认的出现了巨大落差。 发消息的不是钱郁,是他和钱郁念书时候去游学认识的Hannah。 为了不让那位长期在批发陈醋的深缸里浸出味道的钱郁借题发挥,林云泽对于在微信上联系他的人都采取无差别打击,无关人等的消息一概视而不见,朕已阅后必须退出。 因此一直躺在他微信联系人里的汉娜也像个失联已久的老友,虽然她经常给他发信息发动态,但等来的都是让人尴尬的沉默,连随口附和都没收到过,久而久之也就没有了消息。 遥远记忆里明亮开朗的汉娜竟然也没负气出走,一副以德报怨的大气静静等着那个敲不开缝隙的对话框闪现一点活人气息。 也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皇天不负有天,就在前一阵子林云泽在李婷的狂轰滥炸下慌不择路,点开了汉娜的对话框,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她有没有认识澳洲矿山的资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特别的缘分,汉娜的一句yes,让林云泽当时差点把手机丢出外太空。 就像认为蒙古的小孩都骑马上学,林云泽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脑抽的觉得澳洲的小孩都懂开矿,更不知道怎么回事还真就瞎猫碰见死耗子窝了。 刚刚手机上那一连串的信息是汉娜闲来没事发来的生活照,背景是澳洲的蓝天白云和广阔无际的大海。 自从收到林云泽主动发的消息后,小姑娘颇有点蹬鼻子上脸的架势,仗着自己手握资源对林云泽是不舍昼夜的骚扰。 关上手机屏幕的林云泽闭了闭眼,没见钱郁的不知道第几天,想他,想他,想他! 还好两个只是谈着类似异地恋实际不是异地恋的爱,周六一大早不用加班的两人总是久违的鹊桥相会了。 钱郁一大早就在林云泽家楼下蹲点,一到林云泽一般醒来的时间掐着点给林云泽打电话。 “宝贝儿啊!猜猜我在哪?” 钱郁嘴里的调戏以为就差吹两声口哨了。 “唔。什么?” 林云泽刚睡醒哑哑的声音迷迷糊糊的回应。 钱郁傻傻一笑:“哈哈哈哈。我在你家楼下,一大早就来了。你们这老大爷老大妈可能以为我是什么可以扒手来蹲点的一直瞅我。你快下来,今儿哥哥带你出去浪!” “大清早的浪什么啊……我好困……” “终究是错付了!你竟然没有对我的□□有半点眷恋!” 钱郁说着还适时的端出一副被负心薄幸的无情郎抛弃的闺怨语气。 林云泽无奈一笑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等一会我现在下去。” 估计5分钟不到林云泽就出现在了楼梯口,钱郁看林云泽这完全是一副没有打理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林浑浑,你对我是有多放心还是说对你自己这张脸有多自信啊?这样也能来见我?” “怎么?这样就嫌弃了?是不是还得给你后宫佳丽三千天天换个风格?” 林云泽把半睡半醒的眼睛睁了睁。 钱郁听这个话好像突然领悟到什么不得了的言下之意弦外之音,一脸仿佛狐狸成精的表情靠近林云泽的耳边说:“后宫佳丽三千不好吗?” 林云泽皱了皱眉:“?” 钱郁靠得更近了:“后攻,加力,3000!” 手不动声色的掐了林云泽的后腰一把。 林云泽:“你!死流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的就要白日衣衫尽啊?” “嗯!你现在这副衣冠不整的样子不就是天然的邀请函吗,我懂,我会意!哈哈哈哈。” 钱郁说着手依旧不怀好意的掐了一把,好歹是在林云泽家附近钱郁就算再轻薄也不敢太过造次。 上了车林云泽以为钱郁又是要来个翻云覆雨的周末一日游,没想到车子在一个购物广场门口停下。 下了车的林云泽瞥了钱郁一眼,觉得那人脸上有什么筹谋已久的阴谋一样,极力掩饰什么眉眼间都要溢出来的喜悦。 “你大清早把我挖起来就是来陪你,逛街???你是女生吗!!!” 林云泽看了看人影幢幢的商场,又想了想自己松软的被窝,色字头上一把刀,他现在恨不得自己蹦上去了结残生了。 “小伙子,你这样的退步思想非常不符合现代精神文明建设。为什么只有女生可以逛街?难道广大男同胞就没有逛街的权利了吗?” 钱郁说完拖着林云泽进了商场径直拐进了一家珠宝店。 林云泽眉头皱的更紧了:“你……干嘛啊?” 钱郁不由分说,把林云泽连扯带推的带到对戒区,柜台下的射灯照在钱郁满怀期待的瞳仁里,林云泽被那里头的光芒闪得呆了。 “诶。诶诶?怎么了,怎么就呆了?我在网上看了款式的,就是拉你过来试试尺寸。” 暂时放过呆若木鸡的林云泽,钱郁转头向柜姐指了指他看中的款式又挑了两个尺寸,小一点的那个钱郁眼疾手快、不由分说的直接套上林云泽的左手无名指,动作之快林云泽都没来得及反抗,柜姐也没来得及把惊掉的下巴接上。 “哦?还真的刚好啊!我连你手指尺寸都能目测,厉害吧!” 钱郁笑笑看着林云泽看向自己,眼里的惊诧仿佛一只在丛林里走失的小兽看见了持枪的猎人,到底是得救了还是更一步接近深渊。 林云泽脑子里一团浆糊,左右脑各自掌控的身体部分都不听使唤,还是混乱的意识趁虚而入抢了主导权支配着四肢往外奔去。 “诶!你戒指还没……!” 柜姐一看这什么情况啊,怎么带着戒指就跑了!正要一个飞身扑出柜台就被钱郁堪堪拦住。 “姐姐,姐姐!这个我也要了,还要刚才那个,你一起开单吧!” 柜姐百米冲刺的姿势还没回位,听到一下开了两张迅速专业的收起慌乱又换上刚刚那副皮笑肉不笑的友好。 “好的。这就给您开单。不过……您这……女,不是男朋友好像受惊了啊!” “嗯。没事儿,意料之中。你别看他一副大好青年的样子,其实贼不是个东西总是不给我名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给自己争一个试试!” 柜姐:“…………” 人心不古啊!好看的小哥哥都有男朋友了,而且还是上赶着强买强卖的那种。而我……终究只是狗中纯种! 虽然认识了钱郁以后,他的心脏就总是不由自主被那个人操控,即使在一起那么多年却总是会为钱郁不经意的小动作挑动得心潮澎湃,但像今天这样心脏在胸膛里乱撞得几乎要脱口而出的状态还是第一次。 马上到钱郁生日了,而每一年对戒这个礼物一直在他的列表里只是想到那后面的意义终究没有送出手,可如今钱郁却…… 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一样,林云泽低头看了看左手无名指上那个闪着金属光芒的小圈。不粗不细的一小圈戒指摆在一起能知道是对戒,各自戴着简约的设计会让人误以为是个装饰戒。 林云泽站在购物中心的广场边,临近正午的太阳烘着他,心里的热量也随着周遭的温度在爬升。 钱郁,送我戒指了…… 钱郁他……是想给我一生的承诺?或者只是个心血来潮的玩笑? 左手无名指在阳光下也反射着金属光芒的钱郁冲出来就看见人形立牌一样呆呆站着的林云泽,头低低的目光都快把小小一圈戒指看穿了。 “怎么跑那么快?人柜姐以为你要潜逃,差点一个翻身就要从柜台后面奔出来把你就地擒拿。” 钱郁语气别无二样,但林云泽知道他在极力压制心里的不安和跃跃欲试的试探。 “我……” 林云泽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什么所以然,好看的桃花眼里满满都是疑虑。 钱郁就在众目睽睽下拉起林云泽的手,两个漂亮的指环在艳阳下璀璨温暖。 林云泽顿了顿还是觉得不妥,一句话没说完便被打断:“这个我不能……” “收下它算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钱郁一句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置喙。 当然也有让人一下便能听出来的卑微,林云泽定定地看进钱郁笃定的眼里颓然一笑:“好。” “行啦!现在我也是有名分的人了,拿一个小圈套一个大活人,划算!哈哈哈哈哈。走吧,陪我赛车去,今天俱乐部有训练。” 钱郁抬腿要走被林云泽拉了个趔趄,回过头看林云泽欲言又止好像在偌大的脑中词库里搜索合适的措辞,良久听见林云泽低着头说: “钱郁,从小我就活在“我和别人不一样”的认知世界里,所有那些美好的、幸福的、奢侈的东西我早就学会了从不觊觎。可你……却是我认知以外无能为力无法抗拒的一点贪心!” 钱郁被林云泽拉着,听他用当年告白都没有用到的深情语气说着自己是他唯一的贪心,整个人从里到外仿佛化作了一摊春水朝着名为林云泽的大海汇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傻瓜。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就是最好的,你也值得这世间所有最好的东西。所幸,鄙人不才在下我就是其中之一。” 林云泽抿了抿嘴角抬头遇上钱郁看进他灵魂的目光,悠悠说了一句:“你不是个东西!” 钱郁和林云泽两个人互相愣了半分钟随后爆发出一阵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傻笑。 “好啊你林浑浑,合着在这等着我呢!” ☆、第51章 “胡闹!你简直胡闹!钱郁你到底有没有脑子?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刚刚回到家坐下吃饭的钱郁,被无意间瞥见他无名指的钱丰摔了一脸的米粒。 王艳曲着膝盖站在桌边闻言坐也不是站着也不是,看着钱郁的手指也是一阵魂不附体。 钱郁抹了抹脸冷笑了声,“呵。这样就胡闹了?我还没就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要我说多久,要我说多少次?我没胡闹,也根本没有必要胡闹。我就是喜欢他,这么多年你们装作不知道也好你们不同意也罢对我没什么影响。要不是没立法,我现在就能原地娶他!” 钱丰气得双腿的力气都仿佛外泄了往胸口汇聚一样,尝试了下竟然气得腿软一下没站起来,颤颤悠悠抬了个手指指着钱郁,指尖凝聚的怒火恨不能戳进钱郁的大脑。 “你!你真是疯了!我就问你你是不是疯了?!你们两个大男人,结婚?还要脸吗!你自己不要脸,我们老钱家还要!” 钱丰也不管钱郁要不要给反应转头看着王艳,语气里竟然还带了点森然的笑意:“呵。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你听听,啊?你听听他都说了什么!他要跟个男人结婚!” 钱郁:“你别扯开话题,有什么冲我来,关我妈什么事?!” 出离愤怒的钱丰脸上的笑意竟然越来越浓,看着王艳不由心里发毛。 “果然啊,女人教出来的儿子就是不行!看看,这都是什么事!呵。” 钱丰说完一拍桌子又消失到书房,摔门的力道基本是奔着挑战承重墙施工水平去的,还好高价买的这个小区建筑质量还挺有保障。 钱郁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一摔筷子就要冲进去理论,被王艳突然出手拉着又坐下了。 王艳拉着钱郁并排坐在餐桌边,看着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两个小时的晚餐只剩满桌的狼藉,碗筷横飞、米粒遍地。 “钱郁啊……” 王艳皱着眉,低着头,脸上是复杂的神情,心里估计已经乱成一团荆棘。 “你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也管不了你了。当妈的没有不希望自己孩子幸福快乐的,世界上也没有什么父亲会不想让自己孩子过得开心。你还年轻,现在的很多冲动我本来想着不管你,总有一天忘了、淡了自然也就过了。” 钱郁叹了口气,把怒发冲冠的火气压下,斜靠在椅子上,果然这么多年的鸵鸟其实一点都不瞎。 还没等钱郁出言顶撞,王艳抬了抬头看着早就已经脱离自己掌控的儿子继续说: “你终究还是年轻,你根本不知道不被理解、不被接受、不被祝福是走不远的。我们只是不想看你到时候再来痛苦再来后悔!” “我认了。” 钱郁轻轻的抛出三个字,仿佛早就对不被理解、不被接受、不被祝福的可能性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无畏无惧。 “傻孩子,这根本不是你认不认的问题,而是……” “不管怎么样我都认。行吗?” 王艳的眉头蹙得更深了,她不是什么先知圣贤,也没有预知后事的能力,但浮浮沉沉几十年的人生让她或多或少懂得了人心。 若是一件事非得要豁出去才能成,这难道不是已经说明这件事本身就是勉强吗? 可能是钱郁眼里的坚决与执着让她看着心疼,劝退、打击她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王艳叹了口气,默默收拾起满目狼藉的桌子转身离开了。 无论怎么开始怎么结束,关于这个话题他最终总是能成功收获两个背影,以后也许还有更多。 随便吧,只要心之所向的那个人在身侧,何惧跟全世界背道而驰。 一样坐在饭桌前的蔡文娟盯着林云泽手指上的小小金属圈良久静默无语,两人间的沉默密度大如铅块,拖拽着周遭的一切往窒息的深渊而去。 林云泽率先打破沉默:“麻,那个……” “哦,赶快吃吧,吃吃我先睡了,这两个月茶山有虫害折腾得半死,一把老骨头要累散架了。吃饭吃饭。” 蔡文娟听起来就像是要甩掉什么紧紧跟随的恐惧一般,语气中慌乱的闪躲让林云泽住了嘴。 关了灯的房间里,万家灯火被阻隔在窗帘之外,冷冷透进来的一点光晕也早就没有了温度。 林云泽抬起手,对着窗帘缝隙泄出的一点光亮仔细打量着这个号称要套住他的小小戒圈。 钱郁这个急性子,他想了几年不敢实施的事情就这样被钱郁捷足先登了。 林云泽甚至笑了笑,想起自己第一次动心思给钱郁买戒指还是两人在一起的那个雪夜。 那夜,他摩挲着钱郁睡着后无意识搂在他腰上的手,指骨纤长,他不由自主地想象着如果这手上有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印记,有一个昭告天下的象征该有多好? 然而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扼杀在脑细胞中,两人互通心意刚一个小时,他就傻傻的想到了一辈子? 不想给钱郁任何负担,也不想随便给出钱郁可能并不想要的承诺,对戒的念头就这样起了又灭,灭了又起,终于被心急的那个截胡。 林云泽闭上眼,眼中出现的是阳光下眼里闪着光的钱郁说着卑微的愿望:“收下它算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心里突然一紧,打开手机相机在黑暗中抬起手,对着微微漏着光的缝隙,在戒指反射出明灭光芒的一瞬间按下快门。 靠在床上发着呆的钱郁手机叮咚一声收到消息。 林云泽:天再黑又怎样,有缝隙,就有光。 林云泽:【照片 - 林云泽的手和戒指】 看见照片的钱郁愣了半分钟,眼睛看着照片上黑暗中反射出的光亮鼻尖一酸。这个林魂魂真的是! 没多久林云泽的手机手机响了,接起来是钱郁略带鼻音的声音。 “林浑浑,说吧做什么亏心事了无事献殷勤!” 林云泽:“你问我就告诉你还能算什么亏心事啊?傻子。” “你还来劲了是吧小伙儿?” 林云泽听钱郁声音不对,今天各自回家的时候也没发现钱郁有什么感冒的症状,于是还是随口问了问:“你声音怎么这样的?” “看到你的手感动哭了,你信吗?” 林云泽一笑:“哈哈哈。你觉得我会信吗?” 然后钱郁那里是久久无声的沉默,林云泽也陪着沉默。半晌之后又异口同声的问到: “你爸说你了吗?” “阿姨有说什么吗?” 林云泽:“…………” 钱郁:“…………” 林云泽:“没说什么。” 钱郁:“我爸也没说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最舒服的程度是就算两个人一句话都不说也不会有难言的尴尬,然而一向黏糊恩爱的两人此时的相处却不能算是舒服。 林云泽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光影明灭,“那就好。早点休息吧。” 钱郁还是沉默,良久以后“嗯”了一声。 “晚安。我爱你,爱你!大傻子。” 钱郁:“…………” 果然林云泽这人从来都知道“晚安”的意思,心机之重!城府之深! 虽然只是听见短短的五个字,但是那股不被最亲近之人理解和接纳的委屈瞬间如飞鸟振翅远走消失在情感地平线的尽头。 林云泽当然没有真的把收下戒指当做给钱郁的生日礼物,生日当天林云泽花了半个月工资带钱郁去了个顶级自助晚餐,酒足饭饱后拿出一个小小的长方形盒子摆在了钱郁跟前。 “这啥啊?” 钱郁摇了摇盒子,看盒子形状应该是个项链。 “礼物啊!” 林云泽理所当然的说到。 就在这时钱郁突然发现林云泽手上的戒指不见了,正要一拍桌子站起来发作,就见林云泽那厮抿嘴偷笑的表情,事不关己一样也不着急解释。 钱郁了解林云泽,他这样老神在在的样子肯定是早就准备好了什么忽悠他的答案,于是强压下就要喷出七窍的火气坐下拆开了礼物。 果然是一条项链,简约的纯色项链,一看就跟戒指配套得天衣无缝。 钱郁拿出项链看向林云泽,眼神里分明在说有什么话要说最好趁现在。 林云泽会意笑了笑,手指一勾从衣服里勾出一条和钱郁手上一模一样的项链,底端坠着的便是钱郁买的那枚戒指。 钱郁眉毛一挑,“怎么着?小爷给你的东西见不得人?还得这样藏着掖着?” 林云泽闻言也不生气,四周看了看凑近钱郁说到:“狗链,拴住你的。再说了,无名指离心脏还是远了点,直接贴着我的款款真心放着,不好吗?” 林云泽尾音微挑,刚刚好撩拨到钱郁那根名为无能为力的神经。 “滚滚滚,就你满嘴跑火车!” 钱郁一边取下戒指绕上项链一边强行压制着嘴角的笑意,就算心里隐隐认定什么贴近心脏根本就是林云泽瞎扯的哄骗他也认了照单全收。 就在林云泽钱郁两人含情脉脉对视的同时,位于市中心的一处高档中餐厅包厢内,钱丰清了清嗓子。 “你好啊,小林妈妈。实在很抱歉唐突的邀请你出来,只是我们夫妻俩商量了一下还是得跟您见见面。毕竟,孩子们最近闹得太过了……” ☆、第52章 之前李婷让林云泽和戴平整理了全球范围内有价值参加的论坛展会,经过李婷对参与公司和矿山的一番对比最后锁定了南澳大利亚阿德莱德举办的国际矿业论坛,林云泽和戴平有幸被翻牌随驾出巡。 之前林云泽纯粹出于业务拓展需要而联系的汉娜,她叔叔在西澳大利亚有一个控股的矿山,这个矿山也会作为参展人参加这次的论坛。林云泽向汉娜要了他叔叔公司负责海外业务经理的联系方式,汉娜得知林云泽要来澳大利亚参会,手机另一头的林云泽瞬间收获了惊声尖叫级别的惊喜,外国人果然相对于国人情感要外放得多,林云泽揉了揉耳朵安抚了下自己的耳膜。 钱郁公司楼下,渐渐有秋意的晚风刮着四季不爱穿厚衣服的林云泽背脊微微发紧。正等得百无聊赖,肩头被一只温暖的手搂上。 “宝贝儿啊,等很久了吧?远远看过去都要成望夫石了。” 林云泽回头看见钱郁脸上有明显的倦色,但嘴上还是那么轻佻浪荡,抬手顶了钱郁一肘子:“没有,不久。” “走。哥今天发工资了,这就带你去巫山云雨!” 林云泽一把推开钱郁,一副被登徒子玷污的样子,一是因为这人大庭广众的嘴上愈发没有遮拦了,二是今天钱郁准时下班周围三三两两都是他的同事总觉得影响不好。 林云泽:“朗朗乾坤的你又耍流氓!” “郎朗什么乾坤啊郎朗,这明明已经月明星稀了,正适合翻云覆雨。” 林云泽抓住钱郁在他侧腰又是摸又是拧极度不安分的手握在手心,“我过几天要出差一阵子,有好多要准备要忙的怕走之前不能天天见你,今天带你去吃好吃的补偿补偿。饿不饿?想吃什么?” 钱郁一动不动的站着脑子里飞快的提取了这句话里的重要信息“出差一阵子”,狐疑的看了林云泽一眼就拉着他转进大楼背面无人的后巷,一把将林云泽压在墙上,呼吸砸在林云泽耳侧:“要出差一阵子?你现在才说?别跟我说是临时起意!” “还真的是临时起意……今天刚知道的马上就来抚慰你了啊。” 林云泽被钱郁的呼吸撩拨得浑身发热,再也感受不到什么初秋夜风了。 “几天?” 林云泽:“还不知道,估计前后得有个十天吧。” “十天?十天你就想拿一顿饭打发我?” 钱郁说着轻轻咬了下林云泽的耳垂:“十天只有吃你才能抚慰我。” 呼吸太灼热,林云泽轻轻把钱郁推开一点距离。这个人即使把他压在墙上也本能地用手掌护住他的脑袋。 也不知道突然哪里来的灵感林云泽更加地向后把脑袋往钱郁手心里送,还跟小动物求疼爱一样蹭了蹭,头发都蹭乱了,声音低低闷闷的听起来像极其难得的撒娇:“我们足够相濡以沫了,留点体力给“小别胜新婚”嘛。” “相濡以沫?十天你就想跟我相忘江湖?!” 抓心挠肺的钱郁还在回味被林云泽撩拨的心痒,唇上就传来熟悉的柔软冰凉的触感。林云泽一路过齿关斩舌将,终于是让钱郁弃城投降。 “相忘江湖?你想得美。我说的相濡以沫,你不懂?” 林云泽调皮地用舌尖扫过自己刚才征服过的战场:“相湿濡,以唾沫……” 钱郁本来就被亲得呼吸急促,又猝不及防听见这人文绉绉的耍流氓,一把将他搂得更紧了:“林浑浑,你看你一天到晚端着个人模狗样的皮,内里竟是这样一个撩拨人不打草稿的妖精,藏得够深的啊!” “这一面自然只给我的男人看。” 林云泽刮了刮钱郁高挺的鼻梁。 钱郁没办法,遇到林云泽这人他能做的也就只剩下丢盔弃甲了。 他们这个时候没留意到后巷尽头某个无意经过的路人,在夜色掩护下露出了张牙舞爪的八卦之魂。 之后的几天林云泽就如预料的那样又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花式加班,出发前一夜匆匆见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的钱郁后就赶忙回去整一直没来得及弄的行李,钱郁心里滋生出浓浓的闺怨情绪都无处施展。 坐在去澳大利亚的长途飞机上,林云泽一向记忆不太好的脑袋在熄灯又开灯的间隙却事无巨细的记起好几年前还在读高中时的那次游学。 一样的夜航飞机上,钱郁把他搂在怀里,钱郁把他护在掌心。 明明前一晚才刚见过,怎么现在就开始想他了呢。 林云泽控制不住在他脑海里大闹的钱郁,只好就着小小读书灯把自己的思绪拉回繁琐的工作中以抵抗水漫金山的思念。 还好他无良的领导李婷将他们三人的行程安排得滴水不漏,想要得点空闲伤春悲秋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打火鸡血都嫌不够的十天,会议、论坛、展览、拜访连轴转,连回国的前一天晚上还安排了顿重要晚宴。 宴请对象就是汉娜的叔叔,经过李婷的实地观察,这家矿山很可能是他们拿下天年集团长期协议的敲门砖。 只见李婷和戴平从进入酒店大堂开始就已经摆起了十足的应酬架子,一副老子的胃不是胃,只要你让我业绩硕果累累,我不害怕喝得蜡炬成灰。 林云泽一个新人,本来就是跟着出来锻炼的,没有机会说上什么话,对两家公司以及后续如何战略合作的宏伟目标也给不出什么呕心沥血的规划。 可他倒也没彻底闲着,和坐在身边陪同应酬的汉娜就这家餐厅模仿中国菜的水平有多糟糕进行了深刻的探究和讨伐。 对方公司这次派出四名大将,汉娜的叔叔也就是这个矿山的控股人自己,矿山的财务总监,矿山的业务总监,还有蹭饭吃的汉娜。 业务总监罗姐是几个人中唯一的华人很会聊天,对自家矿山的产品了如指掌对中国的市场也颇有点指点江山的能力,一开始就基本接收了来自李婷和戴平的主要火力输出。 酒过三巡,不知道戴平怎么哄得这个罗姐开心竟然叨叨起了自己的小崽子,和聊业务的风驰电掣不一样,话题切到这里罗姐连说话的语气都温柔了不少。 可能无论天下的母亲在职场上如何杀伐决断,内心里的那一丝柔软永远为孩子敞开,罗姐显然也是这样的人。 只见罗姐喝得脸色泛红,聊起自己的儿子这位女强人眼里的凌厉也镀上了一层柔光:“我儿子特别懂事特别听话,别人家的孩子大了都不跟大人一起。但我儿子不一样,他太懂事儿了,看我天天忙得不着家,到了周末还会特意陪着我一起追剧呢。” 戴平赶快又往罗姐杯里到了点酒颠颠的迎上去接话:“哟,您人在国外也追剧呢?哈哈哈哈。我偶尔也追剧,只是现在那些剧啊都太好猜剧情了,有时候刚第一个镜头呢我都能想到后面这俩人你侬我侬的套路了……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可不是吗,我之前看的那个剧啊可火了,两个男主的。我一开始还没看懂,但是你们现在的小孩儿脑子是真好用,我儿子啊看到一半突然指着那两人问我“妈妈,他们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啊”!” 罗姐拿起酒杯抿了口酒,好像回忆起当时的画面还得压压惊继续说:“你可不知道,我当时啊压根儿没往那里想过呢,被我儿子一提醒,我一寻思可不就是嘛!从那以后我是再也不敢在他面前看那部剧了。” 林云泽跟长了兔耳朵一样,这个耳朵里好像还装了探测器一样,无比敏锐的在三三两两的对话群体里捕捉到这一句,心里有股奇怪的异样在堆积。 戴平:“哈哈哈哈。只能说普普通通的晚间言情八点档已经满足不了我们小年轻现在多元的口味了。” 林云泽不动声色的站起来给罗姐和自己都倒了杯酒:“罗姐我敬您一杯。” 罗姐看一晚上都不太怎么说话的林云泽主动过来敬酒,恭恭敬敬清清爽爽的一个男孩子献殷勤是没有什么正常审美的女士能狠下心拒绝的,于是罗姐一举杯一仰头半杯红酒就下了肚。 林云泽:“谢谢罗姐赏脸啊,罗姐真是好酒量!” 罗姐被莫名其妙地吹捧了一场心里畅快得很,掏出对待小辈的慈爱说:“哈哈哈哈。小林这性格静静的真讨喜,我儿子以后长大要有你一半周到就好了,宠坏了现在。” 林云泽笑了笑赶快摆手只说不敢:“不敢当不敢当,我在我妈眼里肯定也是个熊孩子呢。” 罗姐:“哈哈哈哈哈。也是,别人家的孩子都比自己的好。” 林云泽还是笑笑,但总算是问出了敬这杯酒的目的:“对了罗姐,突然想起来冒昧问一下啊。因为这个剧在国内很火连我也对人物关系有点耳闻,您不让儿子看我当然理解,但是我记得澳洲不是全民投票通过了同性婚姻合法的国家吗?您当时没投票?” 戴平转头看了林云泽一眼,商务应酬里有一个统一的共识,那就是如果不想画面太难看一般不会对谈话对方的宗教信仰、收入情况、家庭关系和政治立场做出询问,这基本是常识。然而林云泽这个问题显然是触及到了家庭关系和政治立场,就这个场合来看着实不妥。 还好李婷和汉娜叔叔正唇枪舌战的就应该如何更加全面的深化合作展开了激烈的头脑风暴,不然听见这个话题估计得让林云泽回国后的一个月天天加班写检讨了。 可能是喝高兴了,罗姐摆摆手丝毫不以为忤的笑道:“我当然投了啊,投的同意。但这事儿吧,怎么说呢。别人可以,我儿子不行!” ☆、第53章 听到这话,林云泽握住酒杯的手不受控制的捏紧了,一时也分不清是无奈还是愤怒。 “别人可以,我儿子不行。” 就像天外降下的一吨坚冰,让林云泽一顿饭吃的是心里哇凉哇凉的。 这是不是就是钱郁父母的想法呢?自己母亲的想法又是怎样的呢?明明谈恋爱是两个人的事,为什么最后全世界都给他们背影逼着他们必须要与之背道而驰呢? 林云泽的酒局还没结束,钱郁在不同的空间也遭受了同一场天外坚冰。 办公室里钱郁的领导张晓光表情有点沉重的坐在大班桌后面,两只指头抵着眉心琢磨着如何开始这场对话。 钱郁当然还是老样子,对老张风雨欲来的训话不以为意,玩着桌上的台灯穗。 张晓光清了清嗓子面露尴尬还是开了头:“钱郁啊……你爸最近怎么样啊?” 钱郁摆摆手:“叔,寒暄免了吧,您就有话直说。我还几个方案要跟进呢别浪费时间了,说吧我又犯什么错误了您还得搬出我爸吓我啊?” “臭小子,我就随口问问!你那小人之心的样子,真是越来越刻薄了!” 钱郁向张晓光递了个别扯了我都懂的眼神,“叔,您这样一个俗务缠身的领导找我这个百忙之中不知道犯了什么错的小员工,不会只是为了骂我负心薄幸吧?” 张晓光又清了清嗓,该来的还是得来:“你那啥……前一阵子……咳。这事儿吧本来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对我来说,但是集团领导必须要我跟我谈话……” 钱郁:“?” “就……就是……就是那个” 张晓光一个叱咤金融修罗场多年的老姜竟然在这一个问题上慌成了个傻小,还顺便体会了把什么叫口吃。 钱郁不玩台灯了,手肘撑在桌上好整以暇的盯着张晓光,也不笑话他口吃,也不催促他有屁快放,是个难得的耐心状态。 张晓光一跺脚一咬牙:“哎呀,就是前一阵子有个同事看见你在大楼后面跟一个男生卿卿我我的又亲又抱,也不知道脑袋被什么夹了就在公司女同胞里传开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董秘知道又传到了副董耳朵里,然后我就被派来给你做思想工作了……” 原来如此,钱郁呼了口气也不再撑着桌子而是往后靠在椅子上,一副你说你的我听着,但我俩之间的距离就是我现在表现出来的抗拒。 钱郁:“行吧,您走您的流程,有什么高见我听着。张总。” 张晓光眉头一皱,知道钱郁现在不管是从坐姿还是语言都体现出来了他们心里距离的遥远。 坐在眼前的再也不是师哥家让人操心的臭小子,而是一个为了自己所爱捍卫尊严的男人。 “钱郁,我……我个人是真的没觉得员工的私事有什么必要非得公司插手介入,我也觉得现在咱俩这个对话可笑至极。所以你放心,今天的对话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也不会给任何人汇报。但是作为不能说是从小看你长大的叔叔吧,但好歹我还是担着个叔叔的虚名,知道这事儿以后吧就是我个人我自己挺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钱郁:“什么我怎么想的?我想的就是关你们什么事儿啊?” 张晓光:“…………” 钱郁:“怎么,非得把生活过成言情小说才满足你们的期望吗?找个门当户对的女生,在没什么相干的人面前结一个让大家安心的婚,然后再满足七大姑八大姨七嘴八舌的游说三年抱俩,完成先成家再立业的标准化流程?是不是我这样过就没什么事儿了?” 张晓光知道钱郁这人脾气一旦起来那就是头疯了的倔牛,在这个时候跟他讲道理基本就是让疯了的牛自己抬起犁去耕地一样,痴心妄想。 张晓光叹了口气:“知道为什么同性婚姻在国内不能上婚姻法吗?因为群众基础不足。为什么群众基础不足?因为接受的人不多。为什么大家都不接受呢?是这个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男女婚配思想就在我们的文化里几千年了,就算你是个战士为了实现真正自由的恋爱要去奋斗,但你斗得过在老百姓脑子里根深蒂固的文化吗?” 钱郁对张晓光说出这么封建的话不觉得生气反而觉得有点好笑了,“张总。我管不到其他人的什么思想,我也没想去挑战异性婚姻合法不合法的规则。我只知道我喜欢的那个人他要是男人我就喜欢男人,他要是女人我就喜欢女人。您能明白吗?拿同性异性的理论来教育我的时候,你们压根忘了,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什么男人女人,而是我喜欢的这一个人而已!” 张晓光:“你……” 钱郁也不等张晓光“你”完什么:“我喜欢的这个人如你们所见今生刚好和我是同性、是男人而已,这有什么问题吗?就算有问题,我喜欢的人都不介意,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钱郁噼里啪啦一顿输出本来是不想动气的,但说着说着心里还是有一层一层的委屈好像冬日的湖水一层一层的结冰,从内里往外冷出来。 张晓光看着钱郁久久没有说话,在他面前的这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为玩具车掉了车轱辘痛哭,长成了现在这样在他面前为自己所相信的、所喜欢的奋不顾身的样子。 他的车轱辘从从前那台晃悠悠的彩色玩具车变成了这世界对他的看法,只是现在的他不在乎车轱辘了。如果必须要承其重,赤着脚也未必不能到达目的地。 张晓光心知多说已无用,站起来走到钱郁身边爱怜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沉重的手掌好像是给予支持又好像是更加沉重的负担。 钱郁开口留住了要往外走的张晓光:“张总,我今天说的还请您据实传达给集团领导们。还有,辞职信我一会出去就准备,我会把几个案子交接好的。” 张晓光惊异的转头,恨不能一巴掌拍开钱郁的脑壳看看里头究竟是什么回路,他从头到尾想要的效果有不少但让钱郁辞职从来都不在列表之内,这孩子果然还是比想象中的更认死理。 张晓光:“别跟我来这套,临时甩手你要干嘛啊?造反啊?说你两句怎么了?更何况我根本都没说你什么,耍什么脾气!滚滚滚,给我滚出去工作去。” 张晓光这时的口气又恢复成了徒有虚名的“叔叔”。 钱郁也没再多说什么起身走了,只是在下班之后将一份薄薄的辞职书放在了张晓光的桌子正中,辞职理由只有几个字:个人志趣与公司规则不匹配。 钱郁将所有方案需要跟进的几个点和他在做的一些需要持续关注的事情列了个事无巨细的表,交给了他们部门一个新来不久的小同事郭超然。 郭超然一直跟着钱郁学东西,突然被交代了这么重要的“后事”,急得他三分钟就得重复一次钱郁交待过的事情,即使如此还是一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使其崩溃的表情。 而钱郁真的就在递完辞职信并交代完“后事”的后一天,果断旷工了! 文质彬彬的张晓□□得差点凭空生出几根白头发,四十几年的人生他也算是领会了一把什么叫做用夺命连环电话轰炸别人的焦急,然而那个把一个老绅士弄崩溃的小年轻人正屁颠屁颠的到机场接他的一生挚爱。 林云泽收到钱郁要来接机的消息,一拿到行李就匆匆告别了李婷和戴平往钱郁在的地方奔去,十天未见真的是像分别了十年一样难熬。 钱郁看见林云泽便张开手臂一副我的胸膛宽阔似海快来投怀的架势,“宝贝儿啊!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林云泽本来还想不动声色的过去轻轻搂一下钱郁聊表慰藉的,结果被这厮这么一喊只好人模狗样的走到身边,连微小的牵个手都没给钱郁机会。 钱郁拿过林云泽行李抱怨:“怎么了宝贝儿!莫非你是出差这一阵子被哪个小妖精夺去了魂,对我这么冷漠!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了吗!” 林云泽忍俊不禁被就快原地撒泼打滚的钱郁逗笑,不过钱郁说的也不是完全不对,他这次的确被汉娜这个小妖精夺去了名为你再靠近我我就自绝于此的魂。 两人进了电梯,阔别已久的独处又因为想到和汉娜什么不得了的回忆,林云泽赶快伸手搂着钱郁的腰拉向自己狠狠亲了一口,手还不老实的上下游移。 钱郁压住不安分的手,呼吸被这两下撩得有些微的紊乱说到:“林浑浑,大庭广众的你忍着点!” 林云泽的手又紧了紧,捏得钱郁闷哼了一声,刚好撩在林云泽色令智昏的神经上,于是他拉着钱郁火速坐上出租义无反顾地往巫山云雨之地疾驰。 一番扶摇直上九万里,一行白鹭上青天后,林云泽才隐约想起来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今天明明是工作日,现在明明是工作时间,为什么钱郁可以在这里??? 林云泽:“葱,你今天不用上班???” 钱郁掐了林云泽一把,“每次提上裤子我就成葱了!你还是人吗!” 见钱郁没有正面回答问题,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可能是钱郁请了假,但水象星座的第六感还是促使林云泽又问了一声:“你是请假了?怎么了吗?有什么事还是哪里不舒服?” 钱郁把头埋进林云泽的颈窝,闷声道:“他们欺负我,我辞职了!” ☆、第54章 “欺负你?怎么回事?谁欺负你?” 林云泽一把将钱郁捞起来靠在自己身上,“怎么回事?我怎么出个差回来你还弄得失业了??” 钱郁搓了搓鼻子耍赖到:“这不是正好,你日理万机的,你就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林云泽不跟钱郁说笑,又问了一次:“别跟我嘻嘻哈哈的,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心知这话题一旦开始绝对没可能糊弄过去,再说钱郁本身也没想着要谎话连篇地糊弄林云泽,主要也是因为林云泽这厮太聪明了瞒也瞒不住的,所以刚才才会直接说了实话的。反正无论如何,林云泽都肯定是跟他一个战壕的。 钱郁:“你出差之前在我们公司后巷,我不是差点就要把你就地正法吗!” 林云泽能感知大事不妙的太阳穴神经不受控地抽了两下,果然就听见钱郁说: “那天,有同事路过看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传到了集团领导耳朵里。你说现在这些个小姑娘是不是闲的,怎么地,因为帅哥都有男朋友了就要置我们于死地吗!” 钱郁说得不以为意,好像是在八卦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林云泽生理性的觉得眼前有一秒光影的明灭,脑海里乱得只剩一团黑线。平时在外面千辛万苦的控制两人相处的尺度,终究还是错付了功亏一篑。 “所以……他们说你什么了?” 林云泽的声音哑哑的。 “没说什么其实,就是老张把我叫进去跟我谈了会儿话,就我那领导我爸的师弟。他倒是没说什么有建设性的,只是他们因为这事儿找我越寻思越不得劲,心里那股气憋不过直接反手就是一封辞职信。哼,跟我来这套!” 说得义愤填膺的钱郁突然换了个讨好的表情,“宝贝儿啊,你看,我都失业了,这回你可以养我了不?” 林云泽充耳不闻,“那你领导受理了吗?你什么时候提的?” 钱郁看林云泽越来越阴沉的脸也不再胡言乱语作死了,“昨天啊,我把该交代的都交代给同事了,辞职信留在他桌上,但是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跟微信,看那样子是还没受理,估摸着就盼着把我拎回去一顿收拾呢!” “现在就马上回去上班,别胡闹。” 林云泽语气冷冷的,话里是不容置喙的坚决。 钱郁看着林云泽的脸,明明那么近在咫尺的人为什么说出来的话总给他感觉那么远在天边。 “我有病吗?前一天辞了职现在再颠颠儿的跑回去,我不要脸的吗?” 林云泽一把将钱郁拉起来,亲自给他更衣,话里还是一样的冷漠,“你难道没病吗?因为这种事辞职。再说了,你领导是你爸爸师弟,你这样胡闹到时候让你爸知道难免你又要一顿折腾。” 林云泽拢了拢钱郁的衣领柔声道:“别闹了,听话。” 钱郁被林云泽这奇奇怪怪的态度戳到了气愤的边缘,不再嬉皮笑脸,“林云泽,你怎么回事?我怎么就闹了?他们反对我们,我还不能抗议了?没那个工作我死不了,大不了重新找一个。但我怎么样、你怎么样、我们怎么样轮得到他们指指点点吗?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林云泽捋了捋钱郁领口边的褶皱,整理了下情绪收起冰冷的表情,换上了一副逆来顺受的无奈,“我明白。但是,你难道要跟所有反对我们的人对着干吗?你能对着干多少人?不要工作,不要父母,不要亲人,不要朋友吗?他们怎么想我、怎么想我们我根本不在意,我在意的是你会因为我受到什么影响……钱郁,我要的只是你,从来都不是要你为了我跟全世界为敌!” 钱郁呆呆地看着林云泽,林云泽这人有一个优点便是除非是故意为之,要不就绝对不会让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不应该的误会。所以即使是不好听的实话为了不让钱郁误会,他也会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一开始钱郁总是被气得七窍生烟,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相比起一味讨好,没有误解的关系才更透明和持久。 钱郁心下一软,语气也跟着温柔起来,“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 林云泽没给他继续糖衣炮弹的机会说到:“那就算是为了,回去工作吧。” 说完又换了副从钱郁那里学来的无赖脸,“我想在你爸妈面前当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千万别让他们把我当成什么祸国殃民的妖怪,你也别做从此不早朝的君王。好不好?” 闻言钱郁觉得自己刚才在愤怒边缘的那丝神经化成了绕指柔,“明儿再说吧。爱妃,咱们还是先过了这春宵苦短的一天吧!” 话音刚落,刚刚林云泽抹平的衣领又被扯皱了。林云泽心下无奈,江湖规矩没办法,他先开始的便总要让这人啃回来。 过天一大早,钱郁给张晓光打了个电话,电话那头传来晨起鸟儿的清鸣和张晓光这只大鸟的咆哮:“钱郁你是不是缺心眼!!!我打了你一天的电话,你还有没有教养了!电话也不懂得回一个!还敢无故旷工,我是不是太给你脸了!!!” 钱郁任由张晓光一串火力输出,等对方歇下来喘气的时候才悠悠的回答:“叔,讲道理好不好,骂我就骂我,说什么家教啊,我找我爸告状去!” “去啊!你去!看咱俩谁的状大!收拾收拾给我滚回来上班!什么混蛋玩意儿你这个小子。” 说完张晓光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大清早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钱郁抹了把脸觉得差点透过电话线被张晓光淹死。 人模狗样回公司的钱郁没事人儿一样和蔼可亲的和郭超然打了个招呼,吓得小朋友张着个圆嘴,嘟嘟的跟条胀了气的河豚。 正想着去张晓光办公室打个招呼,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张晓光应该是跟谁在通着电话。 “王董,您的这个处理抱歉我不能接受。首先,这事应该要先追究那些在公司内部无端散播谣言的人,如果这次的事件不对传播的那些人做出处理,这个苗头不除以后谁知道还会再传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而不被处理就是坐实了那些可能出现的谣言,我觉得对于公司内部的精神文明建设非常不利。” 钱郁双手抱胸大喇喇的也不躲就站在张晓光门口光明正大的偷听,他聪明的脑子一转,觉得此时的对话可能跟自己有关系。 “其次,公司内部并没有任何明文规定去限制员工们的私生活,而且我认为公司在这些事上的插手是非常不合理的。” “还有,钱郁他并没有对公司造成任何伤害和影响,人家过人家的日子碍着公司什么事儿了?然而公司还要从不知道什么出发点考虑要对他进行处罚,这个我绝对不能接受。” 张晓光听见公司考虑开除钱郁一股火噌的就冒上天灵盖,这会儿跟集团领导因为这件事谈话被对方的态度气得不轻,说着说着还把自己说笑了:“呵。退一万步说,怎么,难道全中国就钱郁一个人有同性伴侣吗?奇了怪了,钱郁他们俩也没有去民政局强抢结婚证,犯了什么法违了哪条规了?处罚?凭啥!” 钱郁脑袋一探,从玻璃缝里看见张晓光讲得那是唇枪舌剑义愤填膺的就差拍桌子了。 照这样发展下去还不知道这个对话得往地狱第几层发展,钱郁叹了口气意思意思地敲了敲门直接就走进去了,吓了正在唾沫横飞的张晓光一跳。 “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工作去!” 张晓光没耐烦地说。 钱郁走到张晓光身边,用听筒另外一边也能听见的音量说:“我今天就是正式来辞职的,有什么手续需要办就一次性办清楚吧。” 说完钱郁又提了两个音调:“就你们这种猪油蒙了心的狗逼公司,爷爷他妈的还不伺候了!” 张晓光:“…………” 兔崽子,合着叔叔我一顿发挥都喂了狗了? 在张晓光怒目冷光的凝视下钱郁利落的签了各种文件,离职手续算是彻底办清楚了。 “叔,我就先走了,那啥,我回头给你拎点酒过来,你跟人家王董好好维系维系关系,看你给人那一顿骂的。” 张晓光一口气还没从天灵盖下来,又被钱郁这厮不走寻常路的操作弄得如鲠在喉,两厢情绪汇聚成巨大的一巴掌落在钱郁后背,“小兔崽子你!没良心的兔崽子!多大点事儿就辞职,你是真不知道人间疾苦!今后打算怎么办啊!” “嗯……我打算先去抱大腿,看有没有人要养我,从此过上卖身不卖艺的幸福生活!哈哈哈哈哈。哎哟,叔,你别这样,不过就是份工作多大点事儿。不说了我先走了,你赶快去那什么王董面前负荆请罪吧,原地转圈下个跪啥的,回见啊!哈哈哈哈哈,” 张晓光抬腿一踹,钱郁就一蹄子被踹到了大楼外,正式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下岗人! ☆、第55章 下岗闲人钱郁没事人一样出了公司回了家,推开门正好遇上端着杯茶在家里散步冥想的钱丰,王艳不在估计是买菜去了。 这个点看到钱郁回来,钱丰的脚步一顿,“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钱郁抽了空在脑袋里思索了几个可能出现的场景,以他二十多年对父亲的理解如果现在说实话,那么他手里的那杯茶大概率最后的归宿要么是茶水在他脸上要么是茶杯在他脑袋上…… 死猪不怕开水烫,钱郁破罐破摔:“我被开除了!” 说完后眼睁睁地看着钱丰的脸色一变,僵直着脖子吼声震天:“什么???!!!” 钱郁耐心地又重复了一次,“我说,我被开除了!” 茶水和茶杯没有像预料的那样彗星撞地球般的飞过来,但是钱丰的眼神也是来者不善。 “开除你?为什么开除你?张晓光开除你的?” 钱郁:“不是,光叔一直是我这边儿的还跟集团领导大喊大叫,我心里过意不去直接当场就辞了,一份工作而已也没必要非要人那么为难。” 钱丰沉声嗤笑了一声,“呵,一份工作而已?我卖了多少面子给你弄来的工作机会,你倒是潇洒啊,说不要就不要?行吧,你好本事说辞就辞,但是理由呢?” 如果是他自己犯错钱郁当然无所谓直接招供,但这次算是涉及林云泽他就不得不细细考虑周到。他还没有想出个合适的托词,急性子的钱丰已经拨通了张晓光的电话。 “师弟啊!怎么回事?我送过去的儿子你说也不说一声就退货?我知道我家这个小孩不好□□,但你一个做长辈的怎么不好好指导指导。再怎么样你也该跟师哥说一声,要不你让师哥的脸往哪儿搁啊?” 钱丰的手机音量大得震耳欲聋,钱郁站在两米开外都能听见那头张晓光的声音。 “诶唷师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啊!钱郁这孩子很好,工作任劳任怨又细致周到,这次的事儿我也是……哎,是我对不住师哥你的嘱托啊。” 钱丰刨根问底的继续追问,“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小兔崽子不说。” 张晓光并不想在父子间搬弄是非但要怎么跟师哥解释钱郁的突然离职,聪明机灵如他也不得不陷入沉默,半晌才开口。 “师哥,你要是相信我,这事儿你先交给我。我内部走个审核程序申请看看,看能不能让钱郁重新回来。” 他爸爸责备他无可厚非,但张晓光的立场一向都是偏袒他的,这个时候为了不招供硬生生扛了所有的指责,在一旁全程听着看着的钱郁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 “我自然是信你的,但凡事总要有个因果,钱郁如果做了什么原则性的错事不能挽回那你也不用走什么申请了,不能影响你自己。所以啊,我现在就想自己判断下事情的严重程度再决定要不要继续麻烦你。” 张晓光在那头又忙不迭地说到:“哪里话,是我没照顾好钱郁。哎,其实对我来说根本就不是个事儿,但你知道我们国企就是这样,精神文明建设是很关键的一环,虽然大家可能心里都觉得没什么事,但是手续上还是……哎呀,我也真是说不好……” 钱郁双手插兜往前走了一步,绷紧嘴角对钱丰说到:“光叔不方便说,我来说。挂了吧……” 钱丰回头看了钱郁一眼,目光逼人,“我跟这兔崽子聊聊,先这么着有事儿我再联系你。” 张晓光:“好嘞。” “说吧。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钱丰语气寒凉。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谈恋爱被同事发现了呗!公司觉得我喜欢男人是作风不正,拒绝承认错误是态度不端,留着我对公司风评不好,就这么简单。” 钱丰好似突然被一到惊雷劈中,耳朵里是嗡嗡作响的雷鸣,炸得胸腔里的血液一时间全部被名为羞愧的情绪点燃。 “啪”响亮的一巴掌,在大脑意识到手刚刚做了什么的时候,钱丰看见钱郁已经捂着一边的脸,看向他的眼神里是撕裂灵魂的恶寒。 钱丰:“…………” 我怎么动手了。 钱郁冷笑一声,咽下嘴里蔓延的铁锈味,脸上还是火辣辣的疼,鼻梁好似被削断了一样,随手一抹就是一条血红。 钱丰没控制好力度一时失手打伤了钱郁鼻子,看到钱郁现在脸上抹得到处都是的血色,一把年纪竟然生生被吓到楞在原地一动不动。 “你……” 一句你没事吧钱丰怎么都说不出口。 然而钱丰再懊悔也没用,钱郁早已经一摔门消失了。要不是这孩子知道弑父犯法,刚刚脸上的神情就像杀手下手时的无所畏忌。 颧骨和鼻梁在钱丰盛怒的手劲下疼得刻骨铭心,心里的不甘就像火山,即使表面上压抑着但内里早就已经翻滚沸腾。 所有的哺乳动物在受到伤害时都会本能的往能给予安全感的地方躲,毫无疑问出现在林云泽公司楼下的钱郁是本能地将林云泽当成了他的避风港,舔舐伤口坚不可摧的洞穴。 一直在林云泽公司楼下的花园呆到临近下班时间,钱郁伸直了走累了的长腿瘫在一条长椅上,摸出手机给林云泽发了信息。 钱郁:宝贝儿,我来接你下班咯。今天不加班吧? 林云泽:你都来了我还加什么班,到点我准时下去。 钱郁:快点,下了班就冲过来。 钱郁:我想你了。 钱郁官方下班时间比林云泽的官方下班时间要早半小时,所以钱郁突然出现在他楼下并没有让林云泽起疑心。 下了班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云泽堪堪在钱郁面前站定就看见他脸上的淤伤,远远看见钱郁时一脸的笑容转瞬即逝。 “怎么回事?” 林云泽沉着声音问。 抬手轻轻抹去了沾在脸颊上钱郁没擦干净的血迹,眉头皱得情深似海,“钱郁,说话啊,怎么回事?” 钱郁拉着林云泽在椅子上坐下,漫不经心的笑了笑:“没什么,就我们公司楼下不是有个人行横道在施工嘛,我走的时候一边玩手机没注意看路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惨不惨,可不可怜,快安慰安慰我。” “摔倒???” 林云泽心里明明有个声音在说我信你个鬼,但是又着实想不到钱郁要不是摔倒能被谁打成这样?就他那身手普通的小混混同时对付三两个绰绰有余,不至于别人达成这样…… “是啊,摔倒。主要还是因为鼻梁太高……那一下给我撞的,我脑子里现在还在嗡嗡叫呢。” 林云泽的眉头一直没松开过,冰凉的手摸上钱郁发红的脸颊竟然蹙得更深了。钱郁脸上的伤,与其说是摔的,成片的红肿怎么看都更像是被打了一圈或是一巴掌留下的。 “钱郁,你说实话,你是被谁打了吗?” 钱郁好像听见人生最大的笑话一样,笑得发自肺腑,笑得以假乱真,“哈哈哈哈哈哈。林浑浑,你认真的吗?我,被打?我让你三招你都不一定能让我挂彩,我还能让别人打?” 明明知道他在鬼扯,但是听起来又不得不说没有什么破绽,到底怎么回事?林云泽求知的道路总是这样充满艰难险阻。 “好了啦,我摔倒已经很可怜了,你就不要再拷问我取笑我了,我饿了,带我去吃好吃的。” 林云泽揉了揉钱郁的头发放松了眉头,柔声道:“好。” 即使拿到汉娜叔叔公司的矿产资源也没能敲开天年集团大门的林云泽,在见到钱郁之前刚被公司大佬训斥了一顿。 李婷、戴平、他自己都没有任何立场为自己或是为同事辩驳,只能硬生生受了狗血喷头的一顿训斥。 林云泽心里本来就气闷得不行,又被钱郁脸上不知道怎么来的伤弄得更加心乱如麻,若有所思了一晚上搞得一顿晚饭吃得钱郁是如坐针毡。实话不能说,谎话不可信,于是为了不露馅为了不戳穿,两个人难得的寡言少语。 “那……我先回去了。” 林云泽没抬眼,低着头说了一句。 钱郁脸色一沉,四下望了望,轻轻把林云泽拉到路灯的背光面,“林浑浑,你怎么了啊?我真的没事,不疼。” 林云泽闷声又唠叨了一遍:“回家记得拿煮熟了的鸡蛋敷一敷,消肿很快的,鼻子没有继续流血应该是没有伤到骨头但是也还是要注意,身上如果有其他擦伤也要赶快处理。” 钱郁低头笑了一声,“知道了老爷爷,说了八百多次了。你都还没老呢就这么唠叨了,以后老了的话我是不是得假装失聪啊,不然还不得被你叨死了。” 林云泽理直气壮:“一件事要我叨八百多次你怎么就不从你自己身上找原因?” 钱郁摆摆手败下阵来,“好好好,是我胡言乱语。回去吧,好好休息,看你眼圈熬的,熊猫看到你都得分你棵竹子。” “嗯,你也是,到家给我说一声。” 快走到大楼门禁的时候,林云泽的手机响了,是钱郁打来的。 林云泽和钱郁此时的距离大喊大叫能听见但未免有失风度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在听筒里问了句:“嗯?怎么了?” 钱郁:“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嗯?忘了什么?” 钱郁:“忘了回头。” 林云泽回过头,钱郁就站在视力可及的范围里,双手娘炮地在头顶聚合,大大的比了个心。 ☆、第56章 回到家,林云泽看蔡文娟眉头紧锁的在跟谁打着电话,话里话外都是最近茶山闹虫灾损失惨重云云。 挂了电话的蔡文娟一脸死灰,看到林云泽回来急忙把表情从生无可恋转换成生机勃勃问到:“回来啦?吃饭了吗?哦,吃了,忘记了,你给我发了信息。” 林云泽观察人一向细致入微,自然能发觉此刻蔡文娟的不对劲,“麻,出什么事了吗?我看你魂不守舍的,茶山那里怎么了吗?” 蔡文娟摇了摇头,“虫害很严重,一整亩的苗都坏了,哎……” 林云泽:“需要钱吗?我有一点现在转给你,多少凑点。” 蔡文娟急急摆手,“傻孩子,我能要你钱啊?你才赚多少。治理费用是不少,但也不用一次性拿出去,我再想想办法。再说了,就你那点钱好好留着吧,钱郁刚离职你留心好好照顾人家……” 话音刚落蔡文娟就心道不好!要不是之前接到钱丰电话,理论上她是不应该知道钱郁离职这件事的。现在一不小心说漏嘴可怎么解释,蔡文娟的额头上冒出密密的细汗。 “什么?钱郁离职?什么时候的事?麻你怎么知道?” 林云泽满脸疑问。 “哦,额……那个……我不知道啊。” 蔡文娟苍白的搪塞着。 林云泽脸绷得紧紧的,“麻,到底怎么回事?你从哪里知道钱郁离职的?”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脑海里会有这样的想法便脱口而出:“不会是钱郁的父母联系你了吧?” 蔡文娟一怔,这小孩的确出落得太聪明了,不知道能用什么借口糊弄,蔡文娟的战术只剩下岿然不动口,沉默到永久。 “麻?钱郁昨天是闹着要辞职但是今天应该是回去上班了,所以你是确定他已经离职了?你怎么知道的?钱郁跟你说的?还是钱郁父母跟你说的?他们联系你干嘛?” 最后一句是林云泽最深的担忧,也是蔡文娟那么久以来对他感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久而久之林云泽产生的无端猜测后遗症。 蔡文娟喟叹了一声,避开林云泽殷切的视线说到:“哎……就是……前一阵子钱郁父母找到我说了你们的事,问我怎么想的。你这么大的人了,跟谁在一起这种事我再指手画脚也很没道理,所以见完他们也就没跟你说什么……” 看林云泽木讷地低着脸,蔡文娟又继续说:“今天下午我接到钱郁爸爸的电话说钱郁因为你们的事被公司开除了,我理解他们的心情和处境,哎,本来没想让你知道的,年纪大了脑子都不好用了说漏嘴……” 林云泽冷哼一声:“所以,所有人都瞒着我。钱郁因为我被辞退,你因为我被质问,我还跟个傻子一样的觉得岁月静好?你们这样有意思是吗?要我成什么样的傻子你们才满意啊!” “不是……我们都是为你好,不想要你担心啊,你别乱想!” 林云泽:“为我好?为我好你们就该自己都先好好的!那才是为我好!” 转身回到房间关上门,身侧的手紧紧攒着颤抖着,脚下像被密密麻麻的树藤缠住,挣脱不了纠缠只能被拖着往无边黑暗的地底下坠。树藤蔓延到咽喉倏地收紧,窒息的眩晕接踵而至,连最后一丝活气也剥夺。 钱郁脸上的伤是不是被钱丰打的?因为他。 蔡文娟欲言又止的忍耐是不是被质询过?因为他。 他从来不想给任何人带来任何麻烦,这是他成长的习惯。 只要想要的少,就不怕得不到。这是林云泽做人做事的准则,因此才会小小年纪就已经活出佛系的豁达。 没开灯的房间映照着外面万家灯火影影幢幢,林云泽摸出手机,喉咙动了动像是吞下了什么难以下咽的情绪,给钱郁发了一条消息。 林云泽:你离职了? 过了一会钱郁直接打了一个语音过来,林云泽没有接听直接挂断后又发了一次消息。 林云泽:你离职了? 钱郁:宝贝儿,我错了! 钱郁对道歉这一项技能基本就快修满学分了,不管什么情况先道歉,不懂什么原因先道歉! 林云泽:是我错了。 钱郁:宝贝儿,你有话好好说,别这样吓我。 钱郁:我是离职了,今天不是看你挺累就没想告诉你嘛。 钱郁:但是我向□□保证我从来没想一直瞒着你的,本来也没什么,犯不着忙不迭地马上要拿我的事情烦你。 钱郁:别生气了好吗? 钱郁:我真的错了。 林云泽颤抖着呼出了一口气,手指也不受控制的痉挛,发送键按下的那一刻眼前是化不开的浓黑。 林云泽:我们,要不算了吧。 而后林云泽接到了钱郁二十三个未接来电,最后钱郁只能又在对话框里打出一条卑微。 钱郁:我在你家楼下,让我见见你可以吗? 林云泽深深喘了几口大气,胡乱抹了把脸,扯了扯衣服裤子,整理好了表情出现在钱郁面前。 钱郁二话不说直接拉上林云泽塞进的士直奔酒店,进了房间将门哐啷一声关上,钱郁难耐的吻随之而来,带着不由分说的进攻和战友排山倒海而来。 林云泽被压在门上受着钱郁毫无克制的啃咬,实打实用力推了钱郁一把,直接把钱郁推出撞在了进门的玄关衣架上。 两个人本来就身形相当,平时林云泽或是钱郁被对方死死制住不过是他们半推半就的闺房之乐,而此时的林云泽显然没有施展这个情趣的心情。 钱郁被略显暴力的一推,撑着衣架后的墙壁站起来又像林云泽扑去。林云泽来不及闪躲,带着钱郁的推力又一次撞在门上。两人明显都用了全力,一个全力出击一个全力抵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骇人听闻的霸王硬上弓。 林云泽眉头紧锁,借着背靠大门的助力一把又将钱郁推走,然而钱郁显然也根本没有相让的意思伸手又来拉扯。在看见钱郁脸上还未消退的淤青肿胀时林云泽手上一松不免失了全力,被钱郁看出破绽抓住机会推推搡搡的丢到床上。 钱郁气势汹汹地压下来,呼吸里是浓浓的男人气息和深深的占有欲。 林云泽两手推着钱郁别过脸艰难地说:“你……放开!” 可能是林云泽那句算了吧让钱郁的世界有了崩塌之像,现在他才有这么大的力量迸发双手拉住林云泽的手压在头顶,无论林云泽怎么反抗他都固若金刚,抵死缠绵地吻上这人凉薄的唇齿。 林云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缴械投降了,也不知道怎么最后就跟着钱郁胡闹了,稀里糊涂进行了场旷日持久的、毫无柔情的、极端原始的彼此占有。 汗津津的两人紧紧相拥喘着粗气,林云泽的手无意识地抚摸着钱郁后背那个伤疤,那个为了护着他而留下的记号已经是个陈年伤口了,一到圆形的口子边上拉出一小条的尾巴,像极了天边触手不可及的、易灭易逝的流星。 钱郁揉着林云泽被汗浸湿的头发柔声在他耳边说:“林浑浑,一直以来总是你在迁就我忍让我,你难得这样一闹我也挺开心,感觉你总算是个活人了,真可爱!不过,咱们以后还是不要经常闹就是了……” 说着又朝林云泽凑了凑,咬在他耳垂上,“你总这样我腰受不了……” 林云泽还是摩挲着那块流星伤疤默不作声,也不知道是不想回应自己不像个人还是不想回复那个咱们以后,良久轻声说了句:“睡吧,我累了。” 这是他们唯一一次没有在酣畅淋漓之后各自回家,酒店温暖的壁灯不知道能不能融化得了人心的寒冷。 一直没有真正入睡的林云泽在听见钱郁绵长的呼吸后缓缓睁开眼,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人对他有最赤诚的真心,可人活一世光有真心够吗? 丢了工作失了亲人才能赚回他这一个爱人,值得吗? 自己的母亲又因为自己的这份感情遭受了什么不公的对待?林云泽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终究是因为我想要的太多了吗? 终究只能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部不要吗? 林云泽拢了拢钱郁后背的被子,钱郁睡梦里感知到温暖,无意识的又朝林云泽的怀里钻得更深。 流星,终究是易逝的,不是吗? 一夜未眠,掐着点起身的林云泽在钱郁的脑门上极轻极浅极眷恋的落下一吻。 钱郁刚睡醒闷闷的声音传来,“嗯?怎么了起这么早?” “你再睡会儿,我回去换个衣服去上班。” 林云泽伸手极轻极浅极眷恋地描摹着钱郁的脸,就像要牢牢扫描进心里一样。 “我送你吧……” 钱郁眼睛还闭着,说着就要下定决心一个鲤鱼打挺起床一样。 林云泽按下钱郁的肩膀又替他拢了拢被子,“安心睡吧,昨天折腾得太过了。” 良久得沉默钱郁都快又睡过去了才听见林云泽悠悠地说:“你到点就会饿要记得按时吃饭,不要踢被子不要吹冷风不要喝太冰的饮料不要吃太辣的东西,胃药要常备。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要总是跟叔叔阿姨作对,不要让自己受伤……” 还有,不要记忆力太好,不要记我太久。林云泽在心里轻轻地交代。 前一晚的确折腾得太过,钱郁只觉得自己腰肢酸软,眼皮也跟灌了水银一样重得张不开,对林云泽这一顿跟交代后事一样的话没有太往心里去。 出门前饮鸩止渴仿佛无论看多久都不可能看够一般盯着钱郁又踏实熟睡过去的侧脸,林云泽低下头艰难地收回目光,脚步不停的离开了。 这个时候在有林云泽气息的松软床榻上的钱郁不会相信,那个他都没来得及用清醒的眼睛看一眼的人,从此便再也见不到了。 ☆、第57章 钱郁知道林云泽刚出差回来肯定有很多的事情需要整理、需要跟进,于是十足十地把自己带入成了每个成功男人身后都有的那一个默默无闻静静付出的贤内助。很懂事地给足了林云泽专心忙碌且彻底忽视他的时间,钱郁甚至还因为自己虽然黏人但大事当前依旧能保持如此识大体的姿态而沾沾自喜。 但是就像所有贤内助多多少少对这个成功男人的一举一动有来自本能的预感一样,在钱郁反应过来完全不回消息、完全不找他的林云泽非常不对劲的时候,距离上次见面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连在公司楼下都没能堵到他的钱郁开始心慌了…… 忐忐忑忑、战战兢兢地找到了林云泽家,急促地敲开林云泽家的大门就看见蔡文娟对他的来访一点都不意外的神情。 蔡文娟打开门,对钱郁微微笑了笑,从善如流地招呼钱郁进屋坐下:“来啦?坐吧。” 手脚都慌乱得要搅在一起的钱郁根本没有太多心思寒暄,礼貌但难掩焦急地不问自答:“阿姨,我是来找林云泽的,他人呢?不在家吗?怎么我这几天找他都找不到人啊?去公司也没找到。” 蔡文娟本来就没打算问钱郁为什么会来,低下头没接话起身去厨房给钱郁泡了杯茶,“阿hun走了。今天的飞机,我送他去的,现在已经起飞了。” 钱郁脑中如同炸了一串炮仗,噼里啪啦乱飞的碎片砸得他脑仁里止不住地嗡鸣。 “走了?走去哪里了?临时出差吗?那也能给我说一声啊。” 蔡文娟难掩心疼地看向自欺欺人的钱郁,“你们现在这些孩子我搞不清楚,一下好得不行一下又……他跟我说你们俩感情早都变了,他已经跟你分手了,这次是……咳……” 蔡文娟清了清嗓子给自己端出了一副笃信的神情,“家里其实一直都在给他物色女朋友呢,毕竟你知道你俩这事儿吧……怎么说呢……不合适。家里有个几年前就认识的各方面条件都很般配的姑娘,这次说是去姑娘家里订婚去了。” 钱郁根本不以为意还险些笑出声来,这样的谎话也太拙劣了吧,林云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信你鬼扯? “阿姨,怎么,家里人给他介绍个对象还是异地的?再说了,他是您的独子,他要订婚您怎么可能不去呢?” 钱郁眼睛盯着桌上还在冒着烟的茶杯,“阿姨,我知道您对我们可能也有微词,但是请您相信我,我对他是真心实意的,我相信他也一样!” 钱郁又挪了挪位置抬头定定地看着蔡文娟,“阿姨,我拜托你,你告诉我他去哪里了好不好?” 蔡文娟死死的皱着眉头,紧紧咬住牙关,心里把一句话里外过了一遍才敢往外说,一定不能露馅:“小钱啊,你们都还很年轻,年轻人谈个恋爱分分合合本来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吹了吹手中的热茶,蔡文娟继续说:“你看啊,他既然是这个态度,而且他是真的走了,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没什么可以多说了。” 蔡文娟放下茶杯叹了口气,“小钱啊,事已至此别强求了,忘了我家阿hun吧……” 钱郁斩钉截铁地打断她:“阿姨,您能忘了您的灵魂吗?抱歉,我不能。订婚?我不信,我一个字也不信。一定是我做错什么惹他生气了,强求也好怎么都行,我等他回来,无论多久我都可以等他。” 杯子还在袅袅冒着水汽,这随风摇动的姿态这么无助,真是让人看着心情不好! “打扰您了阿姨,我会找到他的!” 没给蔡文娟继续替林云泽瞎扯的机会,钱郁微微一点头便走出了林云泽家的大门,明明是尽力控制了的步伐但依然紊乱得像落荒而逃。 钱郁走后,就像被抽了绳索的提线木偶失去了支撑一样,蔡文娟整个人摊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也长长叹了口气,真是愁死人了这俩孩子。 刚刚钱郁坐过的位置,正是林云泽昨晚坐过的地方。一个拼命逃,一个拼命追。谁对谁的感情更深,谁对谁的方法更好?她一个局外人着实没法臆断。 她只知道,昨晚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十岁以后的林云泽痛哭,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个已经成年的孩子竟然能那么撕心裂肺地痛哭流涕,听得她心肝都被揉碎了只剩血淋淋的残渣。 钱郁是个聪明的孩子,自己的谎话和表演那么拙劣,也不知道能不能对得起儿子的良苦用心,她重重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耳边还是林云泽前一晚的泣话。 “他怎么能因为我被开除?” “他怎么能因为我被责打?” “我怎么能……我凭什么能……” “我只想要他,只想要他每天好好的,开开心心的……” “如果跟我在一起他要面对这些……那我宁可他没有我……” “可我……可我……我好舍不得他……麻,我要怎么办啊……” 落荒而逃的钱郁在小区楼下的喷泉旁呆坐着,胸口不停起伏喘着大气,一种连最末的神经末梢也能体会到的钻心蚀骨的疼痛流遍全身。 他的眼睛不停地被水汽模糊,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险些拿不住手机。 打了电话不出所料的没有接,随后钱郁又打开微信聊天窗口,像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 钱郁:宝贝儿,你别这样,你跟我说说话,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你知道的,只要是你想要我改,我都会改的。 钱郁:宝贝儿,我错了,真的。你理理我好不好…… 钱郁:宝贝儿,我不能没有你…… 钱郁:宝贝儿,我做了什么让你觉得那么可怕,为什么需要你用这样的方法逃离我? 同时间在飞机上连着网络的林云泽已经将头转向机舱窗户,严私密缝地捂住自己的脸只是捂不住肩膀不住地抽搐。 咫尺边的窗户在机舱灯光的反射中出现一双承不住满面泪水的手,滚烫的水珠潺潺地一路从手掌蔓延到手臂直到落在地上才凉透。 良久之后,林云泽控制住抽泣,捧着手机看着钱郁的那些信息仿佛正捧着这世间最罕有昂贵的真心,只是这颗真心必定得从他的手上摔个粉碎。 林云泽:是我怕了。 是我怕了,我怎么能让你为我承受所有的不公和冷眼?我怎么能让你为我承受来自亲人的不解和抱怨?我怎么能为了我掩耳盗铃把你牢牢绑在我身边?我怎么能…… 我怎么能这样伤你…… 收到林云泽消息也不管他说的是什么钱郁都一下来了精神,直直地坐起来捧着手机灵魂出窍一样。 钱郁:你在哪里?我不闹了,我都听你的,你回来好不好? 林云泽:钱郁,社会不是学校,我们那些荒唐事也是时候了断了。 林云泽:我会过得很好,希望你也是。 林云泽:其他的,不必再提。 不必再提,钱郁看着这三个字,几年的时光恍若隔世。 这个人几天前明明还是无微不至的爱人,为什么?为什么他能突然这样狠下心,为什么他能丝毫不顾往日情分,为什么他彻底无视捧在他面前的真心?为什么?! 钱郁:林云泽,我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也实在不知道除了隐瞒你我离职了我还做错什么了。 钱郁:即使我错了你可以骂我怪我,我说了为了你我会改的,只要你开心。 钱郁:但也请你搞清楚,我再爱你,也不代表你可以随心所欲的伤害我。我只是想跟你好好的,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什么叫不必再提! 林云泽:是我错了,错在曾经太天真。 林云泽:这么久以来,谢谢你。 林云泽:对不起,算了吧。 又是算了吧……钱郁看着这三个字,喉头里有股咸腥涌现,那是最深的恐惧被无所遁形地刨出来暴露在日光之下。那些卑微的、霸道的关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执念顷刻崩塌。 就像被突然丢进冰窟一样的恶寒流窜于四肢百骸,他想伸手抓住什么可是周遭除了刺人肺腑的坚硬寒冷一无所有,无助、无奈、慌乱、迷茫拖拽着他,无法求助无法自救。 不知道什么叫做自尊,不知道什么叫做姿态,钱郁心里除了紧紧抓住这个人的念头以外什么都没有了。 总是触手可及的爱人,总是温暖周到的情人,他都忘了自己上一次好好地说爱他是什么时候了。 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触手可及,顺理成章地享受他的体贴周到,不是直到失去才知道珍惜,是一直好好珍惜已成常态都忘了要让对方知道。 死死盯着对话框的钱郁,试着又发了条消息。 钱郁:林云泽,我爱你。 一条带着红色感叹号的秒回的信息出现:对方已不是你的微信好友。 钱郁又急急地拨出林云泽的电话: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臂无力的垂下,手机在自由落体定律下摔得粉身碎骨,就像此时钱郁的世界四分五裂。 ☆、第58章 一年后,澳大利亚悉尼,某灯红酒绿的高档餐厅外。 “小林啊,酒量是越来越好了!躲起来偷偷练过?那些国内钢厂的人,喝酒跟喝水一样,有你帮我啊,我这心里踏实多了!明儿好好休息,不着急来公司啊。” 汉娜叔叔公司的业务总监罗姐,也就是林云泽这一年来的顶头上司,在拖着林云泽喝了个三小时的商务应酬又送走了一拨拨的醉汉后,无比慈爱地给林云泽叫了个uber还非常和蔼地在大马路边陪他等车,还无偿提供唠嗑服务。 “刚刚朱总说的那个报价,明天等你睡够了再来公司做,弄好了给我过一眼就行,没什么大问题反正我们就是代开个证赚个佣金。” 罗姐兜着手朝林云泽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不过啊,他们两家谈得这么顺利我觉得都是因为你把他们都喝高兴了!真的,应酬的氛围好,谈什么都轻松!哈哈哈。当时让汉娜挖你过来真是我这么多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嘿嘿嘿嘿!” 罗姐,一个叱咤风云的南半球商界女杀手,竟然在马路牙子上发出了偷鸡贼的笑声。 林云泽喝了一肚子各种年份的红酒,又豪爽的干了几个小扎的茅台,最后陪着钢厂老大几个人用两箱啤酒漱了漱口。站路边被夜风刮了两下眼前难免晕乎乎的,身体也微不可查的前后晃动。 泰山崩于前砌长城的林云泽耳朵听进去罗姐在夸她但没过脑,本能地摆摆手端出了标志性的假笑:“罗姐客气了,我明天会准时到的,报价单做好了就给您过目,还有刚才他们谈到需要在合约上列清楚的条件我也都会列出来,请放心。” 罗姐轻叹了口气,这孩子自从入职以后也不知道跟谁较劲呢基本是奔着折腾死自己的目的在拼命工作,想到这里罗姐不由得换上了长辈的口吻但又不想表现得太过明显,没想到整个对话就朝着八卦的小巷里钻了。 “小林啊,刚刚朱总的助理对你那是青睐有加啊!小姑娘各方面都挺不错的,你也看到了工作能力也是一流,人又漂亮脾气好,不考虑考虑?你总不能一直自己一个人……异国他乡的,有个人陪陪你也不错。” 林云泽这回笑的有三分真心:“哈哈哈哈,罗姐,看不起人是吗!何止朱总的助理,就那谁,那钢厂的小姑娘对我也挺有意思的啊一个劲的给我敬酒!怎么,谁规定了找人陪只能找一个啊?” 罗姐闻言伸手推了下林云泽,“没脸没皮的东西!就知道不能跟你说这个话题!就你?糊弄谁呢,我看你就是缺心眼啊,你这小伙子!” 随手一推没想到林云泽还原地退后了两步,甩了甩头又走回来噌的一声抬起自己的左手在罗姐面前晃了晃,无名指上一枚戒指在路灯下泛着微光。 林云泽一抬下巴,“我,有主了!” 不抬手还好,一看他一抬手,平时贯彻坚持不要做过多无谓面部表情以避免皱纹生成的罗姐,不由得拧了拧眉毛…… 虽然林云泽叫她一声姐,但早点结婚生子的话就她这年纪当他妈也不为过。因此对着林云泽难免偶尔会母爱泛滥,看着这小伙子用这个烂借口挡了多少桃花就惋惜!哪里来的主儿?明明一直就是孤家寡人。真是让人看着就着急! 马路上明明还有其他人,但uber司机跟会看相一样,精准地把车停在林云泽面前并且给出了标志性的微笑表示你丫的快上车大马路上停车犯法别磨蹭速度点别逼我下车拽你! 林云泽跟罗姐微微点了点头,恭恭敬敬的道了别,“罗姐我先走了,您路上注意安全,明天公司见!” “行了,走吧。” 罗姐挥挥手,车子就钻进了繁忙的夜色中。 坐上车,可能是林云泽身上酒气太重,司机打开了窗户。同时,钱郁打开了某音,钱郁这周还没发歌。 他又往回看了看那些早就已经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的视频,那些钱郁从大学一直坚持到现在的每周更新,还有分手后那些仿佛在传递消息的歌曲。 “你让我最后,把心痛当拥有。 是我勇敢太久,决定为你一个人而活。 不能说出口,那么折磨。 勇敢了太久,城市充满短暂的烟火。 无处躲,照亮了沉默,明白是寂寞。” —— 是钱郁的寂寞。 “这城市那么空,这回忆那么重。 这街道车水马龙,我能和谁相拥。 这眉头那么重,这思念那么浓。 这城市那么空,这胸口那么痛。 这人海风起云涌,能不能再相逢。 这快乐都雷同,这悲伤千万种。” —— 是钱郁的思念。 “为什么要分手,为什么抛弃所有。 为什么剩我一人,孤独等候。 能不能再爱我,能不能陪着我。 能不能永远一生一世不放弃我。” —— 是钱郁的恳求。 “散了吧认了吧算了吧放了吧, 该原谅该潇洒别回想别留下, 可惜连我的心都不听话, 可怜受伤的爱还想挣扎, 痛不怕心不假缘好短人好傻。” —— 是钱郁的自白。 “说着付出生命的誓言,回头看看繁华的世界。 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说过不会掉下的泪水,现在沸腾着我的双眼。 爱你的虎口,我脱离了危险。” —— 是钱郁的自嘲。 “我爱你,是忠于自己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是来自灵魂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的地方,你是否一样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 是钱郁的信仰。 颠沛流离地呼出起伏颤抖的一口气,林云泽乏力地靠在座椅上闭上眼睛休息。会看相的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他,这个喝醉的乘客好像眼角有水光。 车子离开市区往外走,街道从车水马龙的繁忙渐渐过度到静谧无声的小路,最后停在了一栋五层楼高的现代公寓楼底下。 树影摇晃,林云泽下了车抬头望去,三楼的角落是理所当然的一片黑暗。 钱郁以前一直唠叨,等家里的风头过一点就要跟他一起租个在角落的公寓,这样的话怎么闹腾也没人会知道。 现在角落的公寓有了,他唯独想要跟他一起闹腾的人却没了。 人的感情世界有时候就挺玄妙的,分手明明是自己的决定,但林云泽硬生生把自己过成被无情抛弃的怨夫一样。 开了门,随手把钥匙串丢到门口鞋架上的水果篮里,行尸走肉一般地换了鞋,挂了包,一个人坐在黑暗玄关里一张换鞋用的小椅子上。 而后,就像无数个被思念和懊悔勒住咽喉的夜晚一样,他紧紧捂着脸,温热的水珠溢出手掌,滴向地面碎裂开来。 同时,中国。 坐在手机前的钱郁两眼无神,林云泽离开的一年他把想表达的都表达了,也给足了林云泽反悔和回头的时间,是那个人就真的像人间蒸发一样,彻底的无声无息。 蔡文娟那里死活不松口,旧公司那里一问三不知,同学朋友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他甚至打了电话、写了邮件就差直接上门去询问某音后台,到底能不能查出都有哪些人看过他的视频,得到的官方答案当然是不行。 于是,他那些看似指向明显的歌曲到底有没有传达他想要传达的消息给那个绝对能听明白的人,他始终一无所知。 可能是这世间有太多的误会老天总要挑着拨乱反正一些,可能是真有幸运女神路过顺便点醒了傻愣在原地自顾自肝肠寸断的钱郁,总之就是那么突然的一瞬间,他脑子里有个希望的火苗噼里啪啦地亮了起来。 他着急忙慌地打开微信,拨通了语音通话,所幸那个人终究没有将他拉黑。 “喂。” 手机听筒传来温婉但疏离的女声。 钱郁:“喂。周晶。” “嗯。” 周晶淡淡的。 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拿着手机的手不住地颤抖,钱郁抿了抿嘴唇皱着眉闭着眼,再睁开时眼里是货真价实的信任:“我……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嗯。说吧。” 周晶依旧淡淡的。 “我……丢了一个人,怎么找都找不到。你……能帮帮我吗?” “好。” 周晶没再多说。 大石落地的钱郁甚至带了哭腔:“谢谢你!谢谢你!真的……” 或许是那么多年的同学默契,或许是记忆里钱郁的出柜宣言太过震惊,周晶压根儿没有问过钱郁到底要找的是谁便义无反顾地使出了浑身解数。 再次收到周晶的消息是两周之后,她发了一个微博账号和一个公司的领英账号给钱郁,还有简短的一句话:这是他的微博小号和公司信息,人在悉尼,已订婚。 钱郁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要笑出声来,就像嗤笑了一辈子圣诞老爷爷只是经济学衍生出来的市场现象,肯定是假的,然后有一天午夜梦醒去厨房倒水,看见圣诞老爷爷穿着大红的夜行衣,手里正捧着给你准备的礼物一脸错愕的看着你。 订婚?别说笑了……怎么可能……我一个字也不信! 但突然钱郁脑子里有根神经嗒哒一声搭上了几个片段…… 悉尼?去姑娘家?几年前认识的人?各方面都很般配? 难道是,汉娜?! 就像平地炸了个导弹,钱郁的世界崩塌得比再一次自由落体的手机还彻底。 林云泽,曾经我以为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运。如今看来,也许从没遇见你才是。 ☆、第59章 一个月后,以为自己绝对可以做到对林云泽订婚消息不以为意的钱郁,坐上了前往悉尼的航班。慵懒地靠着窗框,手指滑动,无数次地反复琢磨着林云泽微博小号里的那些伤春悲秋的无病呻吟。 “没了你,水中月管它是什么月,眼前人随他是什么人。” “林深见鹿,情深见你。往后余生,所见皆你。春日繁花是你,夏日骄阳是你,秋日肃然是你,冬日霜雪是你。你不在我身边,我一个人过四季。” 林云泽,你可真是有意思啊!不是订婚了吗?不是忘了要牵要放要分都是你的手吗?给我猫在微博小号里演这出情感大戏,怎么着?想提名感动中国啊?! 心里明明对可能见到林云泽的事情是极度忐忑不安的,当然也有面上不想承认的欣喜。但真的一踏入悉尼,眼前耳边好像都是字符和话语在提醒他“林云泽已订婚”,片刻间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沮丧、委屈,气愤,不甘! 钱郁没顾上去酒店放下行李,拖着个累赘的行李箱就冲进了人潮涌动的市中心,英文不好,捧着手机在原路来回了几趟才最终找到林云泽公司所在的大楼。 正值午餐时间,西装革履和打扮精致的各路精英的身影在咖啡厅里得到了片刻的消停。 钱郁和林云泽那股特殊的缘分不适时地在此刻发挥了作用,无巧不成书地在钱郁往其中一个咖啡厅望去的时候,果然见到了穿着一身灰麻色西装的林云泽。 林云泽正在跟对面的一个人说着什么,嘴角提了提,看似是无奈地一笑。 而后他修长的手指穿过咖啡杯的杯柄将咖啡端到嘴边抿了一口,正午的阳光照射在落地玻璃窗上。 阳光尽处,钱郁看见一道迎着正午光线地一道微亮从林云泽左手无名指上发出。 万籁俱静,步履匆忙的人群、嘈杂的背景音乐、熙熙攘攘的杯盘碰撞都静了,只有如雷的心跳响在耳边。 服务员看店门口愣着一个人,赶快迎上去询问需要点些什么,钱郁本来就心不在焉又突然要切换语言环境难免看起来更愣了,服务员耐心友好地放慢语气又问了三四次还是没有得到回答。 林云泽本来就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所以即使就在几步之远外有什么闹剧他也事不关己。但持续几次的询问倒是吸引了林云泽对面汉娜的注意,她转头看了一眼。 门口正在跟服务员手舞足蹈鸡同鸭讲的人,怎么看起来有点眼熟? 钱郁实在讲不清楚,摇摇手NO NO NO了一顿以后拉着行李落荒而逃。 汉娜心里闪过一个念头,刚刚那人好像是林云泽的好朋友……或是说,男朋友……钱郁。 林云泽又抿了口咖啡,汉娜轻轻地在他面前的桌面敲了敲,“Rimond,我刚刚好像看见钱郁了。” 当啷一声,林云泽手中的咖啡杯跌落,险些洒了自己一身。呆愣了半晌他轻笑了声,“别拿这种事逗我……” 说完又恢复那个八风不动的样子。 汉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毕竟就那样匆匆一眼她也并不是百分百确定。 她没提他也忘了的是,就像林云泽处理其他所有暧昧对象一样,他也曾经把汉娜的联系方式给过钱郁,理由也还是那句“要怎么处置随你”。 汉娜当着林云泽的面拿出手机,在谷歌翻译上打了话翻译好复制到微信的对话框里。落荒而逃的钱郁坐在回酒店的车上,手机响了。 来信的是一个他打开了几次对话框但终究没有问出口那句“林云泽跟你订婚了是吗”的人,他总觉得只要他相信了这个设定,只要他开口问了这件事,那么从潜意识里便认定这事的真实性了,于是他一直躲一直藏一直自欺欺人。 猛然间收到她的消息钱郁呼吸一沉,就像被猛利的魔爪扼住咽喉一样窒息,难道刚刚林云泽也看见他了? 汉娜:我好像看见你了,对吗? 汉娜捧着手机半天也没等来回复,林云泽起身付了钱就要回去工作,汉娜也没留他。 走出咖啡厅,正午的日头在其位谋其职地晃人眼,耳边还是刚刚汉娜的几句话在萦绕。 “Rimond. Run away or give up is never the way to show you care.” (逃避或放弃从来都不是表达在乎的方式。) “Rimond,我刚刚好像看见钱郁了。” 林云泽在人行横道等着绿灯小人出现,扶着额头重重地呼了几口气让起伏不定的心绪稍稍宁静。 汉娜没有收到钱郁的回复,又总觉得刚刚那个人应该就是钱郁,因为那人从始至终的眼神动定在林云泽身上,就好像看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珍宝,只敢远观不敢亵玩了。 汉娜:如果你想见他,明天Rimond会在马可赛车场。 赛车?林云泽什么时候还开始赛车了? 良久之后钱郁还是回复了。 钱郁:为什么让我见他? 汉娜:因为他给自己取名Rimond,最起码你该知道这个。 名字?什么意思?汉娜又为什么这么大度让他见林云泽呢?没心思整行李的钱郁坐在酒店床铺边发呆。 就像当时知道林云泽在悉尼他便义无反顾追到悉尼一样,知道了林云泽在赛车场他又鬼使神差地一大早就去了。 马可赛车场是个很专业的场地,耳边都是维修厂的机械声和场内轰鸣的各类赛车,钱郁在贴得眼花缭乱的赛车里寻找这肯定穿着眼花缭乱赛车服的林云泽,然而找了半天都没看见林云泽到底在哪辆车上…… 就是知道了他在哪辆车上又如何?难道在这里大打出手吗?钱郁想见林云泽,但也着实不知道见到林云泽后要干嘛?抨击他?报复他?挽回他?恳求他?不知道,钱郁真的不知道。 坐在赛车里的林云泽跟靠在副驾窗户的教练说话,一切准备就绪后教练走开,林云泽顺着空出来的车窗望出去,入口处有个人影轻而易举地被他认出来。 就像无数次在人群中精准认出钱郁一样,这一次林云泽即使隔着山海一般的人群和车流他依然一眼便认出了他…… 钱郁?钱郁怎么会在这里?我不会看错的。我不会看错吧??? 就在这时,彩旗落下,林云泽甩了甩头,本能地一脚油门踩到底,引擎咆哮着的车子划破空气蹿了出去。 头盔里的呼吸不似平常平静,心里波澜起伏的各种心绪还有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钱郁的身影还有汉娜的那句“逃避或放弃从来都不是表达在乎的方式”如影随形。 他承认,在赛车这件事上他从来都是没有天赋的,玩赛车纯粹是因为钱郁喜欢赛车,因为钱郁喜欢他便也想喜欢钱郁的喜欢,自我安慰似的抓紧和钱郁有的一点关联。 林云泽凭借着肌肉记忆本能地控制着赛车,他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赛道时而笔直时而曲折。 他想着,钱郁之所以赛车开得好大抵是因为他无所畏惧一往无前吧,那样的果决勇敢让人觉得只要往前便都是坦途大道。 而他,时时刻刻左顾右盼瞻前顾后,即使坦途大道摆在眼前也能凭一己之力走弯。 林云泽轻轻眨了眼,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自己。 就这么一秒钟的疏忽,林云泽的赛车错过入弯前的最佳刹车点以过高的速度切进连续弯道。 在场外观察的教练直接一个激灵站起来,一拍手心道大事不妙。 果然,瞬息之后,速度过快的车子没能成功切进第二个弯道,失控着冲出了赛道朝着场边的水泥护栏直直撞去。 教练出了一声冷汗大声呼喊着救援,人们一哄而出,钱郁心里也咯噔一下感到非常莫名的不安,跟着人群往场内跑,鼻尖能闻到不远处轮胎橡胶灼烧的味道。 所幸林云泽赛车的防滚架结构没有被完全破坏,人也被牢牢地四点安全带绑在座位上,工作人员到的时候林云泽显然神志有些不清,应该是碰撞时候颈部没有完全固定导致头部有些微的损伤。 隔着层层叠叠的人群望进去,钱郁看见工作人员手脚并用的把车手拉出驾驶室放在离车子较远的地方,隐约可以听见救护车疾驰而来地警报声。 就在工作人员小心翼翼解开林云泽的头盔后,钱郁看见那张脸的瞬间,两腿一软险些跪下去。 林云泽???林云泽!!! 钱郁颤抖着抬腿亦步亦趋地往林云泽身边走,一层一层推开人群,呆呆地在林云泽身边跪下。 林云泽没有意识,紧紧闭着眼,唇上没有血色。钱郁小心翼翼的想伸手摸摸他,又像是怕碰碎易碎的瓷器怎么都不忍心下手。 工作人员有个伤员要安置忙得团团转,对眼前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看起来不是赛车场人员,也没帮上半点忙的无关人士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救护车来了以后,大家七手八脚地把林云泽放上担架,钱郁二话不说就要直接跟着上救护车被林云泽的教练拉住,正常情况下钱郁都没法和外国人流利沟通,更别说这个心境下了,两人手舞足蹈地讲了半天谁也没明白对方的意思。 去医院家属肯定能跟着吧?钱郁想着便在有限不多的词汇库存里搜索,总算是找到了个词搪塞。 “Me,family!Me,he,family!” 救护车司机听见family直接对着钱郁问:“You are his family” “Yes, yes. Family!” “Ok then, come over!” 救护车司机说完便回驾驶室。 钱郁听话只听重点,既然都ok了肯定是允许他上车了,于是二话不说就往车上钻。 上了车以后看着脸色煞白的林云泽,他担忧地握住了他的手,手上传来金属指环的触感,钱郁深吸了口气轻轻低头。 只那么一眼时间仿佛冻结了,林云泽白皙修长的手指上是一枚钱郁最熟悉的金属戒圈。 “收下它算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 “好。” ☆、第60章 林云泽模模糊糊的睁眼,白茫茫的天花板周遭是消毒水的味道。 就像午夜梦回时经历了无数次一样,林云泽耳边传来钱郁好听的声音,轻柔地、缱绻地说:“醒了?” 梦呓一样,林云泽轻轻“嗯”了一声,然后他感觉到握着自己的一双温暖的手松开了,有人起身,他好像还闻到了钱郁身上的香水味。 眼睛张开但视线和思维还没聚焦的林云泽实打实看见钱郁带着医生走进来检查又送出去后,才稍微把自己从似梦非梦的空间里拽出来。 “钱郁?你怎么在这里?” 钱郁不答,伸手很克制地把他拉起来,“医生说可以回家去休息了,我送你回去。对了,跟你教练他们说一声,他们很担心你。” “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来的?昨天汉娜是真的看见你了?” 钱郁依旧不答,“走吧。” 林云泽就这样被钱郁轻轻扶着,打了车,回了家。 下车后,林云泽指了指三楼的角落对钱郁说:“三楼,角落那套。” 钱郁闻言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没吭声。 就像个毫无感情的搀扶机器,在把林云泽送进家门坐在玄关那把小椅子上后,钱郁就打算要走。走之前他余光瞄了一眼林云泽家的装饰,是他喜欢的黑白灰色调。 就像他们曾经讨论过黑白灰在家里略显冷清,林云泽在一些角落和连接处要么铺了块暖色地毯要么是摆了个立体的小雕塑,给冷清的氛围加上了点家的气息。 原来他们俩以前幻想的小屋,布置起来是长这个样子。钱郁心想着,又看了一眼林云泽便转身要走。 转身的瞬间,他的手腕被林云泽冰凉的手拉住了,紧紧地,像是桎梏像是挽留。 “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来了?” 林云泽问了第三遍这个问题,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回答。 钱郁:“来办点事。凑巧遇见你。” 凑巧?别逗了。再怎么巧能巧到在公司楼下的咖啡厅遇到?全悉尼那么大巧到在赛车场遇到? 林云泽不以为意,“辛苦你照顾我了……留下来吃顿饭吧。”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林云泽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不松手。 钱郁:“你到底要干嘛?” 林云泽看着钱郁眼里的不耐烦,鬼使神差地说:“我想你了……” 说完便傻了,这句话他来说不合适。 钱郁闻言就像听见了这一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冷笑了一声回过头用力甩开了林云泽的手,把坐着的林云泽甩了一踉跄说到:“想我?林云泽你是不是有病啊?” 林云泽不说话,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钱郁又说:“林云泽,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次碰到你纯属偶遇,你别自作多情了。” 林云泽想伸手再去拉一拉钱郁,被钱郁灵敏地避开了。 “钱郁,我……我其实是为了……” 钱郁冷哼一声:“呵?怎么?其实是为了我?行,那我再来猜猜啊,你为了我好,不想弄乱我的人生?不想让我受流言蜚语?不想让我跟家里人反目?对吗。” 林云泽:“…………” 钱郁笑着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云泽:“林云泽,你是真的不了解我啊!那些人的屁话我会在乎吗?我在乎的是什么你不知道吗?” 林云泽不敢抬头看钱郁的眼睛。 钱郁:“我在乎的那个人,我想要一起并肩作战的那个人,在我一转身便不见了!你说你是为我好?不想扰乱我的人生?可没有那个人的人生我要不要,你问过我吗?你凭什么替我决定?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其实你从来不懂我!” 林云泽:“我……” “往事已矣,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钱郁的语气黯然。 钱郁,其实我懂你。我懂你为什么会来,我懂你为什么生气,我也懂你为什么明明想走还跟我说了这么多。是我低估了自己的感情,也辜负了你的无畏。林云泽心想着,缓缓起身,又一次试图拉住钱郁的手,这一次他没有躲。 “好。你既然说回不去了,那就不要回了!” 林云泽攥紧了钱郁的手,两个一样的金属环被紧紧握在手中,卡在彼此的血肉里。 钱郁闻言难以置信的看向林云泽:“你说什么?好啊林云泽,算你狠!” 说罢双手便在林云泽手里挣扎起来。 “钱郁你听我说!” 林云泽全力钳制住他,钱郁不挣扎了,静静看着他。 “过去回不去,那就不要回了!就像今天也会是明天的过去,只要跟你有明天,过不过去的对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钱郁:“…………” 准备了一肚子的苦水刚刚倒出千分之一就听见始作俑者的自白,钱郁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趁着林云泽说完也愣了一愣的间隙甩开他的手夺门而出。 林云泽赶忙站起身,但终究是没有追出去……钱郁,如果要跑,拜托你跑远一点吧!我没有办法承受失而复得再失去的痛苦了。 一路冲到马路上的钱郁大口喘着粗气,回头看了一眼林云泽没有追下来的架势也就放宽了心在马路牙子上坐下。 脑回路不同于常人的钱郁这时并没有因为林云泽的深情告白有太多触动,反正在他的认知力林云泽一直都是爱他爱得难以自拔的,最让他气愤的一直是“订婚”俩字!但看到林云泽手上的戒指明明就是自己给的,订婚又是个什么梗! 正在海边遛狗的汉娜突然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打开一看是钱郁。 钱郁:你真的跟林云泽订婚了吗? 汉娜:WHAT 钱郁:好了。你已经回答了。谢谢。 汉娜看着回复傻愣了一秒,这俩人干啥呢?现在男男CP也这么难站了吗?不管,我嗑的CP一定要HE!!!汉娜对着她的狗狗大喊了一声,得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白眼。 自从看到林云泽魂不守舍的来到悉尼就职,并且在来的第一天就喝得酩酊大醉,酩酊大醉又口无遮拦地说了一晚上他和钱郁的爱情故事,其中的辛酸坎坷让汉娜小姑娘颇为动容。 从那以后,汉娜小姐对林云泽的感情从对帅哥朦胧的暧昧,到了对帅哥感情朦胧的暧昧!嗑CP嗑得满嘴血渣…… 钱郁自己一个人坐在傍晚的马路牙子上笑得跟个小孩,笑够了拍拍屁股叫了个车就回了酒店。 林云泽有轻微的脑震荡,不太严重就是有点想吐,医生开了些处方让他如果有需要自己去药房买。 继续呆在这个钱郁刚刚甩手离开的公寓未免抑郁,林云泽洗了把脸,也没开车就打算去三四公里外的一家药房买上点药权当散步了。 手里拎着个装着药的塑料袋,脚步慢慢地踱到了公寓楼下,万家灯火已阑珊,时不时还有饭香飘出来,一派人间烟火却没有哪一簇是为他。 林云泽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自己黑洞洞的小屋。 然而,此刻的小屋却一点也不黑……可以说是灯火通明! 林云泽:“没关灯?” 林云泽:“钱郁???” 三步并做两步进了楼道,跑得太快难免又是一顿眩晕,扶着墙站了一会儿赶忙按了电梯,边等边跺脚,恨不能亲手一把将电梯拽下来。 就差四脚并用的林云泽跑到自家门口,看着门上的密码锁颤抖着伸出了手。 不要是一场空……不要是一场空……不要是一场空…… 咔哒一声,密码门解了锁,林云泽一转手把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行李箱大喇喇地挡在玄关过道正中间…… 失而复得、虚惊一场差点把顶着脑震荡走了几公里的林云泽就地击倒。 钱郁听见声响,从客厅探了个头出来:“舍得回来了?跑哪里去了?你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脑震荡知道吗?脑震荡!多动症一样你……” “你怎么进来的?私闯民宅你这是。” 钱郁一挑眉,“那你报警抓我啊!” 林云泽:“不要,我刚琢磨了一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绑架人不犯法,现在你自己送上门,我求之不得!” 钱郁噗嗤一笑:“我本来打算就在你门口坐着等你,心血来潮试了下密码,结果你连门禁密码都是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说说你,就你这个样子怎么有胆量离开我?你自己都能把你自己难受死!” 林云泽几个大步走到钱郁跟前紧紧地抱住,抱得太紧连声音都有些沉闷,“钱郁,我好想你!好想你!” 钱郁柔声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林云泽的头,在他耳边万分宠溺地说:“傻瓜,你这么聪明为什么就不多想想,那么多看似不可能的巧合,会不会一直是我的别有用心。” 林云泽依旧把脸埋在钱郁颈窝,“嗯,我知道啊。比如别用有心跟我凑巧考到一个学校开始。” “对啊,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跑不掉了!现在知道了吧?” 林云泽抬头,在钱郁唇上蜻蜓点水地嘬了一下,“嗯。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初衷是篇甜甜的小破文,所以就别虐太久啦,哈哈哈哈。 ☆、第61章 “林浑浑。一年了,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吧?小别胜新婚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林云泽:“嗯?啊!” 话音未落林云泽就被钱郁护着头拦腰抱起,一路向卧室前进。 把林云泽轻轻放平在床上,钱郁便整个人压上去不怀好意地刮了刮林云泽的鼻子说到:“我今天听那个华人医生说了件很有趣的事情,他说你不止轻微脑震荡还腰肌劳损?你给我老实交代,你干嘛了腰肌劳损!!!” 林云泽听出钱郁的弦外之音,抓住了钱郁不安分的手说:“我一天坐办公室起码九个小时,回来又坐电脑前四五个小时,周末赛车坐车里也得几个小时…就这样劳损的。” 钱郁:“我信你个大头鬼!林云泽我发现你现在就是信口雌黄!” “那你要我说什么啊!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那啥!守身如玉。” “喔?那你是不是要憋出问题了?” “要不你试试?” 林云泽嘴角一弯,膝盖一勾,一个翻身反将钱郁压在身下,随后马上“嘶”的一声倒抽了口凉气,这姿势甚是废腰。 钱郁抬手揉了揉林云泽的侧腰,一发力又翻身把林云泽反压在身下,“宝贝儿,你都腰肌劳损了,就让我为你效劳吧。” 唇齿间的喘 | 息是久别重逢、是破镜重圆、是冰释前嫌、是重温旧梦、是和好如初。 就在林云泽的呼吸变得急促难耐的时候,钱郁轻轻推开了他,伏在他耳边喘气。 林云泽:“???你干嘛啊?继续效劳啊!” 钱郁捧着林云泽的脸轻声呵斥:“别闹!” 林云泽:“哇靠,你只点火不救火的?!” 钱郁的手轻轻下滑捏了捏林云泽后腰,“你疼成这样,我哪里能真的干什么!” “干呀!我!哪有你这样的!” “真是把你带坏了,现在脸皮也不薄了?什么都敢说。” 钱郁掰开林云泽死死箍住他的手起来给两人倒了两杯冰水,“灭火!” 林云泽白了他一眼,“你就是个流氓!” 钱郁置若罔闻地放了一杯冰水在林云泽那一侧的床头,然后走回自己这边放了水又躺回床上,还没调整好姿势林云泽就急不可耐地像爬山虎一样扒到他身上了。 “钱葱葱,你这次来可以呆多久?” “嗯……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可以一直呆着?以前高中的一个学姐,自己创业有了点钱移民来了澳洲,周晶拜托她照顾照顾我,毕竟我英文你知道的。后来,她说给我雇主担保,让我去她公司工作。” 钱郁琢磨了下,“这样,是不是就说明可以一直呆着了?” 林云泽就像突然感受到威胁紧急护食的狗,“嗯??周晶??学姐??无事献勤,有何居心?” “怎么?美艳暧昧对象和火辣女上司让某人没安全感了?某人不也这样吗,出国订婚嘞!啧啧,我这是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林云泽无言以对,但气势上不能输,端出了虽然你说的对但是我也没错的表情,“不是…你如果真要个呆在这里的签证,你不用她那个也可以的。我再一年就可以拿绿卡了,反正在这里我们结婚是合法的!我也可以…………” 钱郁转头略显诧异地看着林云泽,林云泽低头不知道哪里可以安放自己的眼睛,心里一着急嘴上跟打机关枪一样口不择言,一不小心把求婚说得这么草率…… 钱郁反倒来了兴致,捏着林云泽下巴让他抬头看着自己,“哦?结婚?合法?看来某人真的是很没安全感啊。” 林云泽一巴掌拨掉下巴上的手心虚道:“我的安全感不需要一张纸……” 钱郁:“是吗?但我需要!毕竟有人是连戒指都套不住的,必须得用张符咒,贴脑门上!” 林云泽:“嗯???” 他这是答应求婚的意思吗? 钱郁:“不管她担不担保我,我都要你娶我。不对,我都要嫁你!诶卧槽,怎么回事?该怎么说来着!” 林云泽抓住机会:“嗯!不管怎样,我娶你,你嫁我!” 钱郁也不跟林云泽纠缠,撒着娇说:“那,说定了啊,老公。” 林云泽噗嗤一笑:“卧槽,你还知道羞这个字怎么写吗!我真受不了。哈哈哈。” 钱郁邪魅一笑,“我知道你受不了,老攻~” 林云泽吞了口唾沫,钱郁轻呼了口气。再继续这个话题可能随时要擦枪走火,钱郁赶快调整了战术聊点不会点火的。 突然想到汉娜的那句他需要知道林云泽英文名的意思,这倒是个很素的问题,于是钱郁清了清嗓问: “对了,你这英文名Rimond是什么意思啊?我查了词典好像没有确切的翻译。” 林云泽:“就是个名字,没有什么特殊的意思。” 钱郁:“啧!是不是烦人!说,别吊人胃口。” 林云泽无奈地摊了摊手,表情十足十的不情不愿,“你真的想知道吗?现在想想真的非常非常弱智。” “说!” 林云泽狠下心大方道:“Ri是Rich的Ri,Mon是Money的Mon。” 钱多?钱郁已经隐隐有点雀跃了,这不影射的是他的名字吗。 林云泽:“就是,钱很多,郁郁葱葱!” “嘁。这很牵强好吗!” 钱郁切了一声也没压住上天的嘴角。 林云泽扶额,“我知道啊,是你硬要问的。” “那d是干啥的?” “d就是,“的”啊……” 林云泽这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脸是可以像现在这样通红滚烫的。 钱郁鸡贼地笑问:“哦?所以说,你的名字翻译过来是:钱,郁,的?” 林云泽大方承认:“嗯,当时一个人窝在这里看了个电影有感,“call me by your name”!” 钱郁呆呆地看着说情话不打草稿的林云泽暗叹一声,林魂魂,没我你可怎么办啊! 接着便是不由分说一顿唇枪舌战攻城略地。 吃干抹净的钱郁郁闷了,不停琢磨着个问题但始终琢磨不出个结果。 钱郁:“诶你说,究竟怎么才可以让你call me by your name啊?林forest,云cloud,泽,泽是个啥啊?water?river? Lake?” “哈哈哈哈。傻瓜,别想了!你的名字够好了,别学我,毕竟深情这一趴我掌控得死死的。” “我可去你的吧,是谁跟我说自己订婚了要跟我各自飞的!” 林云泽就差撒泼打滚了,“过不去了是吧!我是订婚了啊,早都被你定了!戒指我也收了。不承认吗!” 说完炫耀似地抬手在钱郁眼前晃了晃。 “那么好过去吗?别跟我扯开话题。你要是再敢不告而别,再敢想着离开我,我……” 多么好的表忠心的机会,林云泽赶紧打断:“不会了,以后你想甩也不可能甩掉我了!我生是你的人,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那倒也不至于这么极端……人鬼殊途,做鬼的话你就好好投胎去吧……” 林云泽闻言抬手佯装要给钱郁来个黑狗掏心,吓得钱郁连连求饶。 打闹一阵后林云泽才又正儿八经说道:“我还看过另一部电影,里头说“知道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才放肆流浪”,我觉得我当时和现在就是这样的心情吧。” 林云泽稍稍坐直望向钱郁,“潜意识里,你一直都是我可以回去的地方。” 林云泽这家伙,要不是他钱郁早就习惯了林同学不动声色的糖衣炮弹,定力差点,此时估计早就缴械投降了。 钱郁:“春光乍泄?小伙儿,你都看同性题材的电影,野心昭昭啊。” 林云泽撇了撇嘴说到:“钱郁,你觉不觉得给电影开个同性电影这个分类本身就挺扯的。你看亲情,没有性别隔阂也没有年龄限制,友情或是同学情也没有,关系好就关系好。为什么偏偏对爱情就那么严苛呢,限制性别,限制年龄,限制长相,限制家世。再说了,爱情不就是奔着亲情去的吗!我是真想不明白。” 钱郁一扬手,“想不明白就别想了!去他妈的我就要这么幸福,他们谁谁管得着吗!” 林云泽闻言和钱郁相视一笑,美好的爱情或许是势均力敌,但势不均仍力敌是不是也有别样的好呢? “诶卧槽,差点忘了,我今天要直播的!” 钱郁一个鲤鱼打挺惊坐起。 “你为了直播把我丢下??你还是人吗!” 林云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钱郁:“坚持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有不少固定听众的,在线跟他们唱唱歌聊聊骚彼此慰藉。毕竟之前我深受情伤之苦的时候,是他们很多的安慰让我没有被蚀骨悲伤逼得自挂东南枝。” “去!马上去……去书房吧,光线好!需要专业麦克风吗?我马上出去给你买!唱他个三天三夜。” 钱郁忍俊不禁,“买什么买,随便一个耳机就行了!不过,我现在心情大好,那些肝肠寸断的情歌唱不了了……” 林云泽起身从后轻轻的环住钱郁往自己身上抱紧,“我希望你以后天天都唱甜甜的情歌……” 在林云泽没看到的方向,钱郁轻轻地笑了,“好。” ☆、第62章 久违地陪钱郁直播,林云泽抱着手机大喇喇地坐在钱郁手机背后和他面对面。 抱手机主要是想实时监控那些人都说了些什么,几年如一日的总有刁民想抢他的人!果然今天也不例外…… 钱郁唱了几首《小情歌》、《小幸运》、《人海中遇见你》,评论区又开始热闹了。 【小哥哥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啊!】 【笑起来真好看!】 【这哥们儿之前不是失恋了吗】 【太帅了!!!我要给你生猴子!!!】 原来跟片棉花一样摊在椅子上的林云泽刷到这句话噌的一声坐直了,又惹来钱郁一顿低头狂笑。 生什么猴子!你才猴子! 评论都已经刷了不知道几个页面了,林云泽还在计较那个要给钱郁生猴子的!一顿研究,终于第一次用自己的账号在钱郁直播里留下了评论: 【下一个猴年2028年,等好了您嘞!】 钱郁看着林云泽愤怒地按下发送又看见直播评论里出现的话差点笑得耳机都要飞出去了,捂着嘴,眼角都笑出眼泪。 林云泽看钱郁那自鸣得意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赌气一样站起来走到钱郁面前,留给镜头一个完美轮廓的侧脸。 他没看到,他一出现,直播间里的评论才真是炸了天。 林云泽无限逼近钱郁的脸,眼睛死死盯着钱郁的嘴唇,等到基本快要碰上的时候才假惺惺地遮了一下屏幕。 在憋着笑的钱郁耳边,也就是耳机边轻轻说了一声:“宝贝儿乖,你先忙,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直播间里的评论就像被水军攻占了一样,一时间排山倒海的各种卧槽、各种柠檬、各种相信爱情、各种不相信爱情,各种叹世事不公为什么帅哥都有帅哥男朋友而自己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悉尼不比国内,过了晚饭几个小时以后再要叫外卖选择就不多了,于是林云泽在冰箱里翻箱倒柜没找出什么特别的,就随便炸了几根烤肠开了两瓶啤酒又端了一杯热水到书房里,钱郁的直播也刚刚结束了。 “林浑浑,没看出来你这人这么幼稚啊!” “我干嘛了!合理宣誓主权是每个公民的合法权益!吃你的吧,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看着林云泽吃飞醋的样子就开心,叼着根烤肠的钱郁边想边笑都忘了嚼。林云泽眼疾嘴快凑上去咬住了烤肠另外一半,唇齿相依,林云泽漂亮的眼睛和睫毛与钱郁近在毫厘。 钱郁含糊地说:“宝贝儿,你这样看起来好色|情啊!” 林云泽皱了皱眉,一口咬断了烤肠坐回原位。 钱郁:“…………” 突然腿根发软怎么回事。 钱郁刚刚吃饱喝足,林云泽就跟老爷爷一样招呼他去洗澡睡觉,简直没有一点21世纪新青年的朝气。 林云泽在洗手间一顿捣鼓没找着新的牙刷,跟钱郁说了一声就要出门去超市,被钱郁一个反手照脑袋兜了回来。 “我有没有说过不准你离开我……” 钱郁没好气。 “你有病吧!我去给你买牙刷!” 钱郁不由分说拿了手机就要跟出去,“我要去监督你,合理宣誓主权!” 林云泽公寓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但走小几百米一转弯就是条繁忙的主干道,餐厅超市林立。 僻静的小路上,月亮低低地挂着,设施完备的路灯站岗一样一步一哨,地上柔柔的一层幽光也不知道是灯光还是月光。 钱郁跟在林云泽身后,看着幽光里林云泽的影子特别安心。林云泽幅度不大地摆着手臂,他就在幽光里试着拉住影子的手。 林云泽正疑惑怎么钱郁半天没跟上,一转头就看见钱郁追着他影子牵手的一幕,心里像打翻了黄连,苦得悲从中来不可断绝。 小跑着往回走了两步,紧紧握住了某个一直故作坚的人的手。 钱郁感受到握住他的双手依旧冰凉,但掌心传来的紧握触感总算是让失而复得虚惊一场的实感落了地。 林云泽搓了搓钱郁比自己温暖不知道多少倍的手,心疼地说:“我人在这里,还不比影子踏实吗?” 钱郁嗓音哑哑的:“你会骗人会跑,影子不会。它在,你就在。” 心像被人血淋淋揪出来反复揉搓一样,林云泽疼得快窒息。 “钱郁。我……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有选择和你并肩作战,是我没有真正相信“我们”!” 林云泽放开钱郁的手将他紧紧揽进怀中,“钱郁,我们都还很年轻,我现在承诺一生一世也太扯淡了。但请你相信我,也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我想和你过好以后的每一天,然后等哪天携手回头看看,原来一辈子就这样走过了。” 钱郁没有回应,林云泽不由得放开想看看他,结果被钱郁更紧地抱在怀里。 钱郁埋着脸贴在林云泽的颈窝里,温热的水滴顺着林云泽的颈窝一路向下,经过心脏时依旧温热。 良久以后,钱郁重重的鼻音答了一声:“好。” 林云泽揉了揉他的刺头,“好了小哭包,走吧,给你买牙刷去,纪念我们没羞没臊的,同居生活!哈哈哈哈。” 钱郁破涕为笑……而林云泽也没有再放开他的手。 兜了一大堆东西挂在手臂却还坚持一定要牵住钱郁的林云泽,现在站在自助结算机前面露难色。 手上腾不开但钱包在屁股口袋里没手拿,于是林云泽眯了眯眼睛无比讨好地看向钱郁:“宝贝儿啊,你那个手空着,帮我把钱包拿出来。” 钱郁看了林云泽的裤兜一眼狡黠道:“大庭广众的就要我摸你屁股啊!你忍着点!” “臭流氓,别废话,快点!” “你放开我不行吗!姿势这么别扭。” 钱郁一边抱怨一边伸手拿林云泽的钱包还很隐秘地掐了一把。 林云泽:“嘶!你公报私仇。我说过我不会放手,你跑不掉的。” 钱郁真是觉得自己败给这个奇怪的脑回路了,“好好好,你挑着担,你牵着我,西游记你一个人拍得了!” 日日胜新婚的夫夫同居生活一转眼过了一年,位于角落的公寓果然隔音好,至今都没有人抱怨过这户人家平时有什么异响。 拿到绿卡的林云泽同一天便申请了结婚司仪,也没有多此一举地再次征求钱郁的同意,他俩对于现状有着非常深刻的认知:他俩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在对方这一棵树上吊死! 为了参加他们的结婚仪式而来的蔡文娟和王艳两人合租在同一栋楼里的另一套公寓,结婚仪式需要的两位证婚人由两边的母亲担任,这样的配置倒是最圆满和理想的了。 一年以来林云泽和钱郁俩人的不懈努力,向身边所有人证明了你们这些谁谁的各种云云与我们造成不了任何影响,看得惯就看,看不惯把眼睛闭上滚蛋!事到如今,算是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之前没有胃病的林云泽刚出国的那一年不知道怎么折腾自己的,短短时间把自己折磨出慢性胃炎,现在胃痛的频率比钱郁还高。 因为拒绝钱郁和两位妈妈联手对他进行的惨无人道的食物霸凌,林云泽又一次撒起了泼:“你就这么对我是吗!啊?连吃什么喝什么都要控制!我是谈恋爱啊还是坐牢啊!” 钱郁手里依旧端着一碗来自两位母亲的爱心黑米粥,使出浑身解数林云泽那厮就是一口都不吃,“怎么?不满意?不满意要不算了吧,分了吧?” 林云泽心想,哼,又来这招!吃定我了是吧,以为我不敢分?天天让我吃这种东西我还不如光棍到底! 林云泽一梗脖子:“好啊,分就分啊,一天到晚威胁我!你以为我怕你啊!” 钱郁一挑眉:“哟嚯,长本事了啊!想要翻身农奴把歌唱了啊!好啊,分啊,我明儿立刻买机票带我妈回国,您这朝三暮四的家伙老子不伺候了,爱谁谁!” 林云泽:“…………” 他是要逼我跪下吗。 是男人没有楼梯也要创造楼梯下! “分就分!我现在就给你买机票,不止机票,这房子也给你,游戏装备给你,银行卡给你,我这□□也给你!我……我净身出户!” 钱郁极力控制着面部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行啊!净身出户?爷爷我手起刀落,你他妈就给我先净身再出户!” “…………” 林云泽首先憋不住了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真是怕死了。” 钱郁把那碗黑米粥放到林云泽手上,听起来没好气地说:“别跟我嬉皮笑脸,把这个喝完,我去我妈那里吃饭,不想看见你!” 林云泽无语:“钱葱葱!做人讲道理!别一天到晚一吵架就回娘家好吗!家庭内部的沟通很重要好吗!” 钱郁反手就是一掌,“说什么呢你!说谁回娘家了!” 林云泽趁机捉住他的手,“我说的就是你!你回妈妈家不就是回娘家!金莲啊,这个毒药我一会儿回来再喝,我先去给你和妈妈们买晚饭了,别折腾他们这个点再做饭了。” 钱郁插着腰难以置信地说:“喂。我在跟你吵架耶,认真一点好吗?没吵完呢你就去买饭?你这样我怎么继续啊!” 林云泽宠溺地揉了揉他的手说:“你继续啊,你骂我我听着,不影响给你买饭。” 钱郁:“…………” 心机鬼,以退为进是不是! 是啊,我们吵着、闹着,不过都是仗着,你爱我! 婚礼仪式的当天,两个人穿了情侣西装,彼此为对方整了整领带,抹了抹头发,从始至终眼睛里只能看见彼此,一直牵着的手在收到王艳给的两个红包时才松开了片刻。 各自打开,是拗不过孩子和妻子虽然理解但还不能接受的钱丰送来的新婚贺礼——每人一沓礼金和每人一张看起来就不是名家笔迹的“囍”字幅,给两个人的红包落款是“父丰”。 小哭包钱郁差点就要泪洒当场,被林云泽捧着脸哄了半天算是哄好了,他们把贺礼各自装在西装内里靠近心脏的口袋,不远处的桌子上是待签字的结婚证书,面前是早已经哭成泪人的两位母亲。 他们彼此低头看了看紧握的双手,无名指上的小圈悠悠地闪了一下,只为那么瞬间的微弱光芒哪怕要用全世界去换,他们也想紧紧握在手中。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太不容易了,全文完结撒花!!! 练手的第一篇小破文,为爱发电硬着头皮写完了!!! 衷心谢谢为数不多的收藏也谢谢所有看过的朋友!!! 我们江湖再见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