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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斜阳》作者：故魂
    文案：
    一起长大的好哥们成为恋人后没羞没臊的各种日常记事。
    *胡编乱造，切勿考究。*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 ┃ 配角： ┃ 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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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下课铃声刚响完，全校各个喇叭便一致放起了《义勇军进行曲》。
    趴在桌子上睡了半节课的周柏用两只手捂了耳朵，虽然成功隔绝了点音乐声，却抵不过坐在后几排男生们青chūn期焦灼的躁动，一会一个鬼吼鬼叫的，吵得人不安生。
    在一个男生被同伴推得撞在桌子上时，周柏终于爆发了，愤怒地抬起头，黑着张脸怒视那群打闹的人。
    撞到周柏桌子的男生原本还嘻嘻笑笑的，一看他脸色，顿时往后缩了点，举起手讪讪地说：「对不住啊班长，我保证下次一定不吵到你睡觉。」
    这话周柏从高二分班开始到现在都不知道听过多少遍了，根本懒得搭理他们，推开人站起来往后门走。
    平时玩得好的同班的两个哥们胡益阳和曾畅靠在栏杆上往楼底下望，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周柏打着哈欠在背后给了他们一人一拳。胡益阳和曾畅转过头来看了他眼，各自往旁边让了让，把中间的位置留给他。
    周柏低头往下面看，就是人，高一的新生，从前边的楼里走出来，前去操场排队。新生都这样积极，像他们这些高三的，肯定是不等到班主任过来催就不下楼的。
    「连新生你们都能看这么久，无不无聊？」凉慡的清风迎面chuī来，周柏眯起眼睛，又有点昏昏欲睡。
    曾畅笑着和胡益阳对了个眼色，攀上周柏的肩膀压了点声音说：「当然不是光看人了。」他说着，随手往下点了一个刚从对面楼里边走出来，穿的有点凉慡的女生，「看看这位学妹，身材火辣啊。」
    胡益阳摸着下巴摇头：「还是刚才的那个好，少说也是这个。」抬手比了个36，又加了个字母C。
    合着这两人杵在这儿就是为了「观球」。
    周柏看不下去了，一人一拐子送给他们，鄙夷地说：「能不能别那么猥琐……有点追求好么？」快十九岁的人了，怎么整得好像没看过真空的一样。
    「哇靠，听着意思，班长岂不是不到D的都看不上？」
    曾畅瞪眼坏笑，周柏对这没有营养的话题不上心，嘴上无所谓地说：「那可不。」
    揉着肚子，胡益阳感叹：「快别说了，我这不是找不到女朋友，只好看看聊以慰藉了。」
    「这话说得好像我们有了一样。」曾畅说着，侧头看周柏，「我记得上次翻你电脑的时候，你好像偷偷存了点资源？怎么样，给哥几个分享一下？」
    「分享个屁。」周柏推开人说，「早就删光了。」
    曾畅不信：「怎么可能，别骗我了，我也就是没打开看，但那乱七八糟的标题，一看就跑不了的。啧啧，你怎么可能舍得删？」
    周柏眉头皱起哼了声，心想幸亏他没打开，不然指不定就被吓萎了。
    胡益阳顿时哇道：「原来班长还偷偷存了货了？」
    周柏：「别瞎说。」
    胡益阳还想问周柏到底删没删视频，身后突然传来班主任的声音：「音乐响了这么久，你们不下去排队在这里做什么？」
    三个人转过身，看见踩着小细跟的班主任一脸无奈的催促，而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男生，阳光下白皙细腻的脸庞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面对着他们。
    班主任说完话也不理他们，从后门进去催班里其他同学。
    楼梯上脚步声嘈杂，下来不少人，其中一个男生对着周柏这方向喊：「楚宣，你gān嘛呢，下去排队了！」
    「嗯，来了。」楚宣应着，微微抬起下巴，嘴角翘起点看了周柏一眼，转身朝着男生走去。两人肩并着肩，跟着人群往楼下走。
    曾畅望着楼梯方向，撞了周柏一下，问：「那不是你那发小吗，他怎么也不跟你打声招呼？」
    周柏：「……」
    胡益阳还是脸皮薄，有点尴尬：「他站在我们后面多久了，我们聊得话题他是不是听到了？」
    周柏：「……」
    走出后门的班主任叹气：「你们怎么还在这，赶快下去。」
    抬起手分别掐着胡益阳和曾畅的后脖颈，周柏面无表情地压着他们赶着群众的尾巴下楼。
    晚上吃了饭，周柏回自己屋，随便抓了历史和政治课本塞进书包里，拎起来就往楼下走。
    周妈妈正在厨房里收拾碗碟，周柏拉开点玻璃门jiāo代：「妈，我去楚宣那了，晚上给我留下门。」
    「知道了。」周妈妈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从冰箱里拿出两块甜糕装进袋子里，「宣宣爱吃这个，你给他带过去。」
    「哦。」
    周柏接过打开边看边往玄关走，突然腿被抱住了。他低头看着自己三岁大的妹妹，瞪眼：「gān什么？」
    周琪顶着两水汪汪的大眼睛，奶声奶气地说：「哥，我也要去找宣宣。」
    周柏还没说话，周妈妈先走过来把周琪拉走了，牵着小手教育道：「怎么又叫宣宣呢，应该叫哥哥，宣宣哥哥，知道吗？」
    别看周琪还小，脾气还挺倔，仰着笑脸对她妈笑嘻嘻地说：「叫宣宣，不叫哥哥，叫宣宣……」
    听着自家妹妹一口一个宣宣，周柏把包甩到背上开了门出去。他刚走出家里的围栏，就看见楚妈妈了，被楚爸爸扶着，两人从隔壁开了围栏门出来。
    周柏走上去打招呼：「阿姨，叔叔，散步去？」
    楚妈妈笑着点头：「宣宣在他屋呢，我外门没锁，你自己进去吧。」说着夫妻两便朝着附近公园的方向，饭后百步走。
    周柏看着他们拐弯，转身进了围栏门，跟进自己家一样。他推开屋子的外门随手掩上，换了鞋后直接往楼上三楼走。
    楚宣的卧室门，从来只有周柏在的时候才会反锁上，其余时候都是随便关着的。周柏到了卧室门口，想都没想就伸手就去拧门把手，没想到，拧不开。
    眉眼一跳，周柏靠在墙上，抬手敲门：「楚宣，开门。」
    他只说那么一句就不说了，结果就是站在门口愣生生地等了五分钟。就在他把手里边的甜糕快要捂热时，咔的一声，门解了锁从里边开开。
    周柏脚一落地转个弯，从开着的门进去，反手就又关上落了锁。
    「我妈让我给你带的甜糕。」周柏提起手里的袋子说着，转身抬头顿时浑身一怔。
    楚宣跟没发现他的反应一样，往前几步走到他面前，伸手接过打开袋子闻了下，自言自语道：「幸好晚饭没有吃太饱。」
    周柏眼睛黏在他身上，从带着笑的脸庞到纤细的脖颈，接着是露了一片白腻肌肤的胸口，柔韧的腰身，最后是有些短的沙滩裤下白晃晃的两条长腿。
    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周柏问：「不是说喜欢临睡前再洗澡的？」
    手指勾住袋子，楚宣抬头睨了他一眼：「你管我呢。」说着转身走到横摆在房里的长桌子前，拉开凳子坐下，也不吃甜糕，就继续做手里头的化学卷子。
    被晾在一旁的周柏撸了两把头发，拽下自己的书包走到楚宣的对面，用脚勾出凳子坐下。拉开拉链掏书的时候，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楚宣，可惜人压根不理他，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转着笔，云淡风轻，无欲无求的。
    楚宣的屋里是有个书桌的，还是他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楚爸爸特意上家具城给他置办的。可惜后来，因为周柏天天过来跟楚宣一起做作业，两人长大后，书桌太小了容不下他们并排坐，就被现在的长桌给代替了，直接变成了新「书桌」。上面放着的高中教科书，一摞又一摞。
    顺着哲学体系默背了两遍，又把近代史给回顾了一下，周柏拿着书的五指一捏，终于是背不下去了。他深吸一口气扔了课本抬起头，什么也不gān，就盯着坐在对面的楚宣看。
    楚宣一开始还是那般淡定，做完了卷子的第一面，随手翻过，又开始做第二面，就是铁了心不想搭理周柏。周柏也不说话，就那么坐着，盯着他看。目光里带着火一样的热。
    过了没多久，楚宣就被他热辣的眼神盯得红了耳朵，又红了脸庞，接着那红又蔓延到了他的胸口，那般的艳色，刺激着周柏的神经。
    粗喘了口气，周柏终于是忍不了了，直接朝前伸出手去。可惜还没有到达目的地，就被楚宣给抓住了手腕，手指头刚刚碰到衬衫的纽扣。
    「你gān什么？」楚宣抬起头，水润润的眼睛看着周柏，明知故问。
    他的声音因为气息不稳而软棉，周柏视线往下盯着他的嘴唇，嘴角往上一翘，被楚宣抓着的那只手直接抓住他的衣领子往旁边拨拉露出胸膛。周柏得寸进尺地用手指头拂过去，楚宣浑身一颤差点就叫出声。
    周柏盯着不放，流氓本性bào露：「让我吃一口。」
    楚宣直接甩开他的手，站起来转身退到chuáng上坐着，哼笑道：「还是算了吧，我记得某人说过要有追求来着，不上D的看不上。」
    果然是听到了。周柏赶紧站起来挪到chuáng边，面对着楚宣真诚解释：「我那不是开玩笑呢，纯属就是胡说八道。」说着抬起右脚跪在chuáng上，盯着楚宣，「你还不知道嘛，你就是我的追求。」
    两人一高一低离得很近，楚宣撑着手往后边挪，周柏就跟着前进，直把人压得躺倒在chuáng上。眼看着这嘴跟嘴的距离就要bī零了，楚宣脚一抬直接抵在了周柏的胸口上：「别跟我耍流氓，说，你是不是还记恨着我把你电脑上的资源给删了？」
    周柏从进屋忍到现在，周身一把火在烧，一听楚宣的问话，顿时哭笑不得。他翻身仰躺在chuáng上，手搂着楚宣的腰一拉，把人带到自己身上，哑着声音说：「只要你不让我远离你，爱怎么删怎么删，反正我也不看。」该学得早就学好了，本来就是要删的。
    楚宣伸手揪他耳朵：「你是看多了没兴趣了吧。」
    周柏笑着压着他的脑袋，嘴巴凑上去亲他：「坦白说，都没有这么看着你让我有性趣。」
    一句话，成功让楚宣红了脸扬了唇。
    两人本就都是躁动的年纪，又被彼此散发出来的信息折磨了许久，这下碰到一起，是烈火点燃了gān材，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去追究别的。
    ☆、第 2 章
    「楚宣……楚宣？」
    把衬衫领口的纽扣扣上，楚宣关上衣柜的门，走出房间到楼梯那往底下看，应了一声：「爸，怎么了？」
    楚爸爸站在一楼看着自己的腕表，听见声音仰起头说：「我跟你妈要出发去医院了，你自己在家还是出门玩？」
    「哦，我跟周柏说好了出去，中午不回来了。」楚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着，眉头皱了下，还是不太满意裤子的颜色。
    「成，那我跟你妈就在外面吃了中午饭再回来。你跟小柏出门玩当心着点啊，现在开车的都跟飞似的。」
    「知道啦。」
    对着楼下的爸妈挥挥手，等听见了关门的声音，楚宣才扭头转身回去，打算用距离约定好、剩下的最后十几分钟的时间选出一条最满意的裤子。
    推开门踏出脚，楚宣抬头就看见了站在自己家围栏外等着的周柏，戴着一顶黑色的太阳帽，低着头抿着嘴，若有所思的样子。
    楚宣笑得很高兴，眉眼往上挑起。他没叫周柏，而是利索地转动着插在门锁眼上的钥匙，直到转不动了摆正了□□收进书包里，脚下欢快地奔下台阶往外走。
    然而，拉开围栏的门走出来后，楚宣扬起来的嘴角顿时就僵住了。他眼睛眨了下，顺着大小牵在一起的手往上，直到直视着满脸写着「我很无奈、我不想这样的」的周柏。于是，那点小小的不高兴便散开了。
    「宣宣！」
    笑颜如花，闪着水灵灵黑白分明大眼睛的周琪看见人了，挣扎着就要甩开自己哥哥的手，想要上去抱楚宣。
    「啧，别闹。」周柏抓紧了手不让她挣开，瞪着眼睛威吓道，「你要不听话，我就把你锁在家里，不带你了。」
    周琪一点没被他吓到，但还是撇撇嘴巴不再去扒拉他握着自己的手，扭过脸对着楚宣嘻嘻笑。
    楚宣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人，伸手揉揉周琪的脑袋，靠近周柏的时候用身体挡着周琪的视线，两根手指头出去对着周柏的腰轻轻地拧了一下，眼神询问：「带着妹妹出来约会呢？」
    仰头叹了口气，周柏低声解释道：「我爸不是出差还没回来呢，今天我妈那单位又说要加班。这不放着她一小屁孩在家里，我妈不放心，说什么也得让我带着她，不然我就不准出门。」揽住楚宣肩膀，周柏靠近他耳朵旁，哼了声更小声地说：「她还说就属你平时最疼琪琪，肯定不会介意，却不知道最介意的就是你了。」
    推开周柏要捏自己耳垂的手，楚宣弯下腰蹲在周琪面前，拍拍手摊开，温柔地笑着说：「琪琪，哥哥好久没抱你了，让哥哥抱抱要不要？」
    周柏：「……」
    周琪那个高兴，小脚往前一个大跨步，单手搂住楚宣的脖子，乐得的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大声道：「要，要宣宣抱抱。」
    松开肉呼呼的手，周柏看着楚宣一把抱起周琪，眉头皱了下：「还是我来抱吧，她最近可胖了不少。」
    周琪一听立马搂紧了不撒手。楚宣抱抱好，嗔怪地瞥了周柏眼，摇头说：「会不会说话呢，怎么能对女生说长胖这两个字。」
    周柏郁闷了：「……她才三岁，懂个屁。」
    楚宣：「那也不能说。」
    周柏：「……」
    介于带了个三岁小女孩一起约会，原先两个人制定好的计划也被这变化给顶下去了。能去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选来选去，最后决定了去水上公园。人不会太多，还有新建好的大喷泉挺有看头的。最主要的是，那里的小朋友不少，周琪到时候有玩伴应该不会觉得无聊闹着他们。要是饿了呢，附近就有肯德基必胜客，午餐都解决了。
    在站亭等了会，公jiāo车来了，好运的人不多，还有座位。周柏在上车前把不情愿的周琪抱过来，又让楚宣从他的背包里把公jiāo卡掏出来先上去。
    两个模样不错的男生带着个小女孩，上车后自然是少不了被注目。还有个穿着周柏楚宣他们毕业初中校服的女生，在下车前红着脸笑呵呵地掏出了三颗巧克力夹心奶糖递给周琪。
    周柏晃了下周琪，她便奶声奶气高兴地说：「谢谢姐姐。」
    那女生摆摆手说了声不客气，眼睛在楚宣周柏脸上溜过，竟然笑得比周琪还开心。车子到站，女生挥挥手，下车了。
    「……」
    楚宣右手指关节扣了扣周柏的左手手背，笑说：「这都能看出来？」
    周柏捏了他要收回去的手后松开，回答道：「也可能只是yy。」
    周琪这会眼睛里就只有手里头的奶糖了，仰着小脸巴巴问她哥：「我可以吃吗？」
    周柏看了她会，不吭声地从三颗糖中拿了一个，拆了包装纸扔进嘴里。周琪任由他拿了吃了，也没有护食，就跟这种事情经常发生一样。等着周柏嚼了两下，她又问：「可以吃了么？」
    周柏拍拍她的背，哄道：「先收起来，等我吃完了到了公园，让你吃你再吃。」
    「哦。」
    周琪应着，拿起仅剩的两颗糖中的一个，没有半点犹豫地递给她最喜欢的楚宣。楚宣接过捏在手里边，笑着摸摸她：「谢谢。」
    周琪小脸粉扑扑的：「不客气。」说着就听话地把最后的糖果收进衣服口袋里。
    「现在起，我得开始慢慢向你学习了，伟大的哥哥。」
    靠着周柏的胳膊，楚宣抬手挡着光，笑着柔和地说。周柏侧头盯着他看了许久，忍下来在公共场合亲他的冲动。
    到了水上公园，两大的带着小的，漫无目的地瞎逛了会，最后在小朋友乐园那边停步。周琪看着晃晃悠悠的旋转木马、唱着音乐转圈跑的小火车，眼睛瞪得大大的。
    楚宣看了从背包里边淘了几枚一块钱硬币出来，对周柏说：「看着也不太危险，要不让琪琪玩一下？」
    「等下。」周柏手掌压着周琪的脑袋揉了把，走过去问了乐园的老板几个问题，回来后就否决了，「只能小孩子自己坐，她还小，不玩这。」
    周琪一听不让玩，嘴巴都瘪了，小模样可怜巴巴的。楚宣蹲下来摸摸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方形沙滩：「那我们去玩沙子吧，让你哥给你堆个大城堡。」
    周柏：「……这个可以有。」
    方形沙滩也是按小时收钱的，这会已经有两个小男孩在那边挖挖铲铲，周琪看了，点头说好。jiāo了钱领了小塑料桶和铲子后，楚宣轻车熟路地装沙子垒模型，周柏则负责挖门dòng和窗户。周琪蹲在旁边，看得眼睛都不转了，他哥让她接水就接水，让她不动就不动。
    到最后，一个有模有样的城堡在他们的合作中完成了。周琪高兴地不得了，连刚才那两个小男孩都不玩了，走过来羡慕地蹲在旁边看。
    洗了手，周柏和楚宣坐在旁边的石凳那守着周琪和小男孩们玩耍。扣着指甲缝里的沙，楚宣忍不住笑：「说好让琪琪玩，结果就变成我们俩在玩了。」
    周柏挑眉，突然道：「小时候我送你的城堡还记得不？比这个大多了。」
    转过头看着人，楚宣眼珠子转悠着，故意道：「大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被海水冲没了。」
    石凳后边是花圃，没有行人。周柏手伸到两人身后，楚宣顿时浑身一颤，红着脸乜眼道：「大庭广众之下，耍流氓呢？小心我喊非礼。」
    淡然地收回手，周柏道：「不带怕的。」
    时间一到，沙滩老板就收走了道具，一秒都不带多给的。楚宣仔细地给周琪洗了手擦了脸，三人便直奔公园对面的肯德基。点了餐，周琪抱着平时周妈妈不让她喝的可乐还有油炸的jī腿，吃得美滋滋。
    「周一是不是轮到你们班上台演讲？」叼着饮料吸管，楚宣问道。
    他们学校每周周一升国旗后都会有十分钟的学生上台演讲时间，也就是对着稿子念矫情的歌颂学校歌颂祖国歌颂未来的小作文。每个班级轮流着来，上台的学生是由班级语文老师选的，小作文也得是学生写完后，在老师一遍又一遍修饰后才能拿出来念的。
    周柏嗯了点头，楚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这次上台的又是他，谁让他是高三年段里公认的作文小能手呢。用他们语文老师的话说：「要不是规定了作文不能批满分，我次次都想给他画六十。」
    楚宣还是有点好奇，问：「你这次写好了吗，写得什么？」
    把新出的汉堡先给楚宣咬一口，周柏神秘地笑了下，道：「先不给你看，等周一你仔细听就是了。」
    他这样，楚宣就更加好奇了，旁敲侧击，周柏一个劲地摇头，全说不对。到最后东西吃完了，还是没问出来，楚宣泄气了，推开周柏伸过来给他抹嘴角的手，哼道：「下次轮到我上台，你也别问我了。」
    周柏看着他，笑着隔空给他送了个吻。他是一点不怕的，楚宣理科是很好，但文科就一塌糊涂，每次写篇作文都要墨迹好久。若真有万一选了他上台演讲，那小作文到最后也会是周柏给他修修改改后才轮到语文老师。
    吃完东西回到家，已经是下午一点多。坐在公jiāo车上，吃饱喝足的周琪困得直打哈欠，没等到家就趴在他哥肩膀上呼呼大睡。
    到了自己家门口，楚宣掏着钥匙，周柏伸手一抓，牵着他就往隔壁自己家走。楚宣望了眼还拉着窗帘的客厅落地窗，想着父母应该还没回来，也就顺从地迈着脚步。
    周妈妈加班直接在单位吃的午饭没回来。周柏抱着周琪上楼往她的卧室走，楚宣跟在身后，进屋后就被堆在角落搁置了的摇摇chuáng里的玩偶们给吸引了过去。那些，大多都是他和周柏出去玩，逛商场时候娃娃机抓的，回来就都给周琪了。没想到，日积月累都快堆成小山了。
    拿着个哆啦A梦和皮卡丘，楚宣脸上笑容洋溢，脑海里全是和周柏约会时候的画面。周柏给周琪盖了小被子后，转身都看他好一会了他都没发现。
    「我让你过来，可不是让你在这玩这些小玩意的。」看不下去了，周柏咳了声，打断他的回忆说到。
    扭身看着周柏挑眉盯着自己，楚宣切了声放了哆啦A梦和皮卡丘，走到他面前。右手食指伸出去戳着他的心口，眼睛跟着放电，楚宣声音低低地说：「哦，那你让我过来gān什么？我语文不好，很容易理解错的。」
    心口被戳着，苏麻的感觉一点点堆积，直到再也忍不了地一股脑爆发。周柏伸手一捞，搂着楚宣的腰将人带进怀里，脸朝他压近。
    头一偏，楚宣保存着理智地看着公主chuáng。周柏伸手捏着下巴给他摆正了对着自己，又往上抬了抬，嗓音哑着道：「睡得跟只小猪一样。」
    说完，就吻上去了，跟头饿的不行的láng一样，又吸又舔的。
    楚宣被他亲的呼吸渐渐急促，终于是受不了地掐了周柏的腰一下，低喃着告诫他：「出去吧，别吵醒琪琪。」
    周柏喘了口气，拉着他走出了房间，一个转身，就又进了他自己的房间，门被关上反锁了。要是有人站在外面，也只来得及看到他们又迫不及待地拥抱到一起，唇与唇紧紧相贴。
    ☆、第 3 章
    牵着自行车从家里边出来，周柏站在楚宣家门口没进去，对着里边开着的大门喊：「楚宣，你好了没有？」
    楚宣没出来，倒是楚爸爸端着饭碗探了身，周柏立马挺直了腰，热情洋溢地喊道：「叔叔，早上好！」
    要是往常的话，楚宣爸爸听见他打招呼肯定是笑着点点头再挥挥手的。今天却不知道怎么了，周柏喊完后，他脸色略带严肃地盯了周柏好一会，叹了口气才抬抬头说：「楚宣忘了东西，上楼了。」
    对于楚爸爸的反常态度，周柏愣了好几秒，才笑着说：「哦，没事，我等他，叔你进去吃吧。」
    楚爸爸眼带肃然地看了他会，摇摇头进屋去了。
    等到楚宣收拾完毕牵着他自己的自行车出来，周柏立马就问了：「你爸昨天跟你说什么没有？」
    楚宣慢悠悠地跨上车，疑惑反问：「说什么？」
    周柏看他的反应，又改了口说：「你爸是不是跟你妈吵架了？」
    「神经病。」楚宣瞪眼，看傻子一样看他，趁着前边没人，脚伸出去踢了他一下，「医生说了，我妈现在正是jīng神敏感期，我爸宠着护着她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和她吵架。」
    周柏其实刚才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楚宣纳闷地问：「不是你怎么了，一大早地那么关心我爸做什么？」
    周柏摇摇头，觉得可能是自己做贼心虚了，便换了个话题，「早上我上台演讲的时候，你在下边记得仔细听啊。」
    他一提这个，楚宣就想起前天自己怎么也没问出小作文的内容了。哼了声，他故意道：「谁要听你夸老师夸学校了，有那时间，我还不趁机跟同学多聊会游戏。」
    周柏挑起眉，乐着拆穿：「你什么时候对游戏感兴趣了？」
    我是不感兴趣，但谁让你感兴趣呢。楚宣心里想着，嘴上却倔着说：「你管我呢。」
    嘴角往上扯，周柏点点头压下声音说：「哦……那下次你再往我身上蹭的时候，我就自己慡完不管你了。」
    愣了下，楚宣顿时耳朵发烫：「谁蹭你了……大早上耍流氓，你有病啊？」
    「你就是我的药。怎么，现在让我吃吃，不然待会上课时候发病了。」
    「……去你的。」
    说是不想听，等到聚集在国旗下的操场时，楚宣还是会忍不住期待着周柏走上台。两人自打上高中后，就没在一个班过，分科前还能想想，分科后，一个理一个文，就更加不可能了。课间的时间又只有那么几分钟，不管是楚宣下楼还是周柏上楼，总归是见不到两分钟又有点làng费休息时间的。到后来，反倒是大集体活动的时候，比如现在的国旗下演讲，还能远远地看着对方。偶尔的一个眼神隔空jiāo会，两人心跳都会莫名地快上一些。
    这就是兄弟好友和恋人间的改变吧？
    楚宣想着又摇头，也不太对，那会，他喜欢着周柏又不知道周柏也喜欢他的时候，在校园里远远望着对方，也会心跳加快，当然也参杂了点点难挨的苦涩。
    楚宣想，感情这事，真的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他确定的是，自己对周柏的爱和占有欲，每过一天就会往上一点点堆积。
    排队的时候，班主任都会站在队伍前边盯着，基本不管男生队还是女生队，都没有人乐意主动排在前三排的。反正这种排队又不是上体育课，不讲究身高。于是，班主任到的时候，被挤到第一位的人就只能乖乖站好。
    楚宣到的时候没往队伍后边走，而是拍拍站在排头的男生，说了下意思，对方立马高兴地对他比了个「同学够意思」的大拇指，蹦跶着赶紧往后边钻。楚宣站好后，排在他身后的男生立马就表示了自己的不解。
    「楚宣你怎么了，居然主动要站首排？」他问着，蛋疼地看着从眼前巡逻着过去的教导主任。
    楚宣正要随便找个借口应付，他身旁的同班女生却笑着说：「你不知道吗？今天上台演讲的是文科火箭班的周柏。」
    他们高中分了火箭班、实验班和普通班。文、理火箭班那都是年段前四十名的尖子生，楚宣的班级就是在火箭班之后的实验班。男生倒是不在乎这个分班制度，听说是火箭班的人，也没什么反应，「那又怎么了，演讲嘛，说来说去都那些话。」
    楚宣低头笑，女生汗颜道：「你该不会不知道火箭班的周柏跟楚宣是好朋友吧？」
    男生瞪眼：「我又不八卦，从哪里知道？」
    「人周柏分班那会天天一下课就跑我们班指名找楚宣，你是不是瞎啊老铁？」
    男生不瞎就是不关注这些。他正要反驳女生说话不温柔，前边的「黑面神」班主任转过身，训道：「开始升旗了，都给我安静点不要说话。」
    升国旗奏唱国歌。
    今天只有微风，楚宣仰头看着鲜红的旗帜飘不起来，张嘴跟着哼唱。
    升旗完毕，校长也只有在这个时间点露面，说几句没有创意的鼓励学生的话后又退下。教导主任带头鼓掌，完了再废话几句才说到：「现在，请高三文科火箭班的周柏同学给我们带来jīng彩演讲。」
    早早站在班主任身旁的语文老师笑着对走出去的周柏给予肯定和鼓励，周柏笑着朝她点了下头，一步一步朝讲台走去。
    站到了讲台上，周柏目光往理科实验班的位置那边扫，立马就找到了站在班级排头位置的楚宣，展颜便给了他帅气的自信的一个笑脸。
    「老师同学们，大家好。我是文科班的周柏，很高兴在阳光满溢和徐徐微风的今早，为大家朗读下面的这一篇文章。」
    盯着周柏的笑脸，楚宣轻哼了一声。又看他两手空空，连个文稿都没有带，明显是把小作文记在脑海里了，更是撇了下嘴。
    按照之前的台上演讲，上去的学生不出三句话就要开始赞扬老师夸大学校畅想未来的。这次底下仔细听的同学们却发现，都两段话过去了，台上的这位好像除了开头提了两句学校高二教学楼后边的小花园，就没再提到过这个学校半个字，更不要说老师了。
    抬起头对着下面扬唇微笑，周柏抓紧手里边的话筒，语调随着感情上升一个高度，他念道：「那日，也像今日一般，有阳光，有微风。可是，我却感受不到阳光的温暖、微风的和畅。曾彷徨、焦躁、不安，亦有困惑……直到傍晚来临，夕阳照耀、鲜花绿树环绕着你和我……」
    听到这些，楚宣再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就真的是对不住周柏这次大胆和出格的行为了。他的心扑通乱跳，脸颊因为激动和兴奋，还有担忧，开始飞红。他的目光凝聚在周柏的身上，周柏的目光眺望着远方。
    不需要jiāo汇一处，却彼此都「看着」对方。
    文科火箭班的班主任见到苗头不对，扭头想问问情况，一看语文老师的脸都白了，喃喃地说着：「这……这……他念的都是什么啊？」
    底下的学生们对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而亢奋，讲台上的校领导们却已经站不住了。教导主任黑着脸走到周柏身边，想制止他接下去的演讲，周柏却比他快，话语不停地喊完最后一句。
    「……未来，有我，有你，即便撞了南墙我们也不回头。」
    「下去！」
    夺过话筒，教导主任气的呼吸不畅。周柏毫不在意地冲他笑着鞠了个躬，半点悔意没有地走下讲台。
    下边学生们早就跟着周柏那篇暧昧的告白文章一起疯狂了，掌声如cháo。各个班级的班主任都在维持秩序，教导主任连上周的卫生评比情况也不念了，气呼呼地喊道：「解散，全体学生都回到自己的班级准备上课！」
    楚宣还处于懵然的状态，目光四周扫着，没找到周柏的身影。他班级里的男生都激动地围着他，七嘴八舌说着周柏刚才的壮举。
    「你朋友这次真是威风大发了！」
    「不是，他喜欢上谁了？那个女的听到他这làng漫的告白，不得立马答应他啊？！」
    「哈哈，刚才教导主任脸黑的跟碳一样，笑死我了。」
    他们咋呼着，上台阶后还想说。好在走在他们身后的「黑面神」班主任呵斥道：「都给我回教室去，不准瞎闹。」男生们面色讪讪，却还是笑着打闹。
    楚宣站在楼梯口，盯着周柏的教室看了会，捏紧拳头跟着人群上了楼。
    中午高三的学生有一个小时的吃饭和休息时间，但这只是对实验班和普通班来说。火箭班的学生，就给你半小时的午饭时间，吃完饭就得立马回教室，有老师看着你自习，实时准备着为你答疑解惑。你就算要睡午觉，也得趴在教室的桌上睡。因为这个，周柏和楚宣中午在学校的午饭，也很少一起吃。
    楚宣跟同学从食堂回来，特意又去周柏教室走廊前转悠了会，意料中看到周柏座位上没人，想也知道因为早上的「壮举」被班主任请到办公室去谈话了。或者更严重，连教导主任也亲自出面教导？
    楚宣只盼望着千万不要叫家长，他和周柏还没有做好跟家里人坦白的准备呢。
    一拖再拖，等楚宣终于见到周柏，已经是下午放学的时候了。
    站在教室后门，楚宣盯着低头奋笔疾书的周柏看了好一会，才走上去拍他肩膀。不敢太用力，怕他被吓着握在手里的笔把纸张戳破了，还得重新写。
    班里有几个寄宿生没走，周柏转头看见楚宣，忍下抓他手的欲望对他笑得开怀，下巴点点前边的座位，说：「还有800字，坐着等会，马上就好。」
    「还笑得出来呢？」楚宣坐下，看着纸张首行中央赫然「检讨书」三个大字，抿唇叹气。
    周柏转悠着笔，神气道：「怎么笑不出来了，我今天特别高兴。」说完他窝在桌子下边的腿，膝盖蹭了蹭楚宣的，继续写着检讨书。
    楚宣大致看了下，通篇言论只提辜负老师和学校领导的教诲，允诺以后不会再犯，但就是不说自己错在哪里。
    「今天，好多人问我你喜欢上谁了……挺多女生的，男的也有。」抬起手撑着下巴，楚宣慢悠悠说到，「所以，你上午那番激情演讲，是在跟谁表白呢？」
    手里的笔一顿又接着滑行，周柏嘴角扬起来，说：「谁说我在告白的？」膝盖带着力道蹭过，隐秘在桌下的行为令两人背脊都微微发麻，「我早就表白了。」
    耳朵泛红，楚宣收回脚，把凳子往后挪了挪，说：「快点写完……早点回去。」
    周柏笑得恣意，几句点完写下落款，站起来把新鲜出炉的检讨书jiāo代给其中一个寄宿生，由他代为转jiāo今天晚上值班的班主任。
    收拾完书包，两人一前一后从后门走了。
    走到今早提到的高二教学楼后边的小花园，周柏停下脚步扭过头，楚宣在他身旁停下。两人都看向小花园的入口，收回目光后，又望向对方。
    周柏说：「要不要进去待会？」脸上还挺期待。
    他才说完，就有几个值日生从小花园里走出来，手里拿着铲子和水桶。他们看见周柏，认出他是上午发言的那个人，都很惊讶。
    楚宣看着他们的反应，扯了把周柏，说：「走吧。」
    周柏点头跟上，有点遗憾的样子。过了好一会，快到操场时，他听见楚宣低喃了句话，立马就把遗憾抛的远远的，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
    楚宣说：「不一定要是小花园啊……只要你在，哪都一样。」
    只要你在，只要是你，哪里便都是回忆。
    ☆、第 4 章
    十月的脚步悄悄来临，前几天还热得恨不得连衣服也不穿，今天却得在夏季的校服T恤上加件薄外套了。
    「我妈说这天最近变化大，让你多注意着点衣服。」周柏蹬着自行车，松了只手背到身后摸瞎捉了把楚宣，却正好摸到了锁骨处的皮肤，立马补了一句，「别老爱美就敞着个领口露着肉。」
    楚宣掐了把他的手背，又给推回去，让他好好骑车，说：「后边这句是你自己加的吧？」
    周柏挺了挺腰，脊背都绷直了，哼道：「是我说的……我们都不在一个班，你说你露着锁骨想gān嘛吧，赶紧给我捂严实了。」
    额头抵在周柏的后背上，楚宣抿唇笑，嘴上说着你管我呢，手却抓着外套的拉链往上拉了拉。口嫌体正直，就他这样的。
    「晚上的国庆晚会听说有几个节目好像还不错，不知道真的假的？」侧头看着马路上的行人和车辆，楚宣想起来说到。
    他们今年高三了，晚会参演的节目已经没有他们的份，都是高二和高一的天下了。可是班主任老早就放话说了校领导的要求：就算过了今天，明天就开始放国庆长假，晚会还是每个学生都得到场，管你是走读还是寄宿，想请假的除非有家长来电，不然一律不给批。
    周柏无所谓道：「不管真假，反正都得到场，看看呗。」
    到了学校，时间还有，两人也就不着急，慢悠悠地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偶尔无聊互相闹一下。等上了楼梯分开，周柏看着楚宣跟个认识的人继续上楼，在转角处，一上一下目光对上的几秒，周柏还不忘指了指自己的领口提醒楚宣时刻拉好衣服。
    楚宣握拳举在胸前，周柏笑着挥手转身往自己教室的后门走。他还没走几步呢，就被人从后边泰山压顶撞的往前仓促一步。扭头一看，是曾畅，后边还跟着个打哈欠的胡益阳。
    曾畅松开手，站好了控诉周柏说：「你刚才跟你那发小玩什么呢，玩得那么投入，喊你好几声都没听见。」
    周柏挑眉质疑：「你喊了吗？」
    「喊了。」曾畅气结，拍胡益阳的后背，「你问益阳，我他妈得喊了有三四声吧？就看你在前边跟着你那发小身上耍流氓，死活没鸟我。」
    「哦。」周柏踏进门槛，挥手jiāo代，「你下次喊大声点，我就听到了。」
    班主任还没有来，胡益阳一坐下就趴在桌上补觉，曾畅放完包却走到周柏的座位旁，弯着腰神神秘秘地说：「对了，跟你说件事，保准你睡着了都能乐醒。」
    睡着了都能乐醒？周柏呲笑。就他长这么大，唯一一次从梦里乐醒，还是跟楚宣从兄弟朋友飞跃成情侣的那天。
    「你别笑，真是好事。」曾畅有些羡慕地叹了口气，「高二的段花你知道吧？」
    周柏点头，这他还是知道的。所谓段花，就是每个年级默认评选出来的模样最好、身材最棒、才情最佳的女生，就是这么肤浅。不过知道不代表关注，周柏漠然道：「提她gān什么？」
    曾畅啧啧摇头，盯了周柏好一会，说：「昨天晚上自习的时候，这位段花跑到我们班来了。」他说着，手指头一点桌面，瞪眼，「点名道姓地要找周柏学长。」
    「……」周柏纳闷了，他不认识那位段花吧，突然跑来找他gān什么？
    曾畅摇头说不知道：「人问完知道你不上晚自习，笑着说拜拜就走人了。」
    高跟鞋踏地板的声音从后门传来，曾畅耳朵一竖，立马就奔回了自己的座位，还不忘踹了趴在桌面上的胡益阳一下，提醒他班主任来了。
    事情听过，周柏也就没放在心上，拿出本五年高考必备英语单词开始记。结果，他没想到，这位段花又找来了，还是在他们中午自习的时候。
    今天值班的刚好是语文老师，她看见人在走廊徘徊，亲自走出门问了。一听这学生是这次国庆晚会的主持人之一，说是第一次上台，怕写好的词有问题，特意过来找有经验的周柏讨教一番。语文老师虽然是过来人心里明镜似的，但也露出了带着几分骄傲的微笑。
    「周柏高一的时候就做主持人了，他那词本都是我看着他仔细完成的，要说经验确实是比你们这些第一次上台的丰富。」语文老师说着颇有面子。就算上次周柏那么一出让她生了好大的气，但气也气了，事情也过去七八天了，老揪着不放怪累人的。总体来说，周柏还是他教的几个班级里令她最满意最有脸面的学生。
    「你等着，我帮你叫他出来，让他好好教教你。」
    段花一听，笑容更灿烂了，「谢谢老师。」
    就几分钟午觉还被拍醒的周柏睡眼惺忪、莫名其妙地听了语文老师一段教诲，不太慡快地站起来走出后门。
    林芝宜见着人走到面前，抿唇羞涩地挽了下耳鬓的碎发，微笑道：「周柏你好，我是高二文科实验班的林芝宜。」连学长都不叫的，直接喊名了。
    周柏也不在乎面前有个女生，伸了个懒腰，点头哦了声。林芝宜被他冷淡的态度弄得一怔，又想到他上周一的文章还有台上毫不畏惧的风采，红着脸鼓起勇气，半开玩笑道：「我能好奇问一下，你现在和告白的那个女生在一起吗？」
    是好奇还是试探？周柏也不傻，毕竟跟前这位段花也不是第一人。
    拉好衣服，周柏伸出手去：「不是要我帮忙研究台词吗？词稿。」
    没得到回答，林芝宜低下头咬咬嘴唇，把词稿递给周柏。周柏拿过后，公事公办地给她说问题，帮她看帮她改，看的时候笔在指间流利地转着，改的时候落笔有力，字也好看。
    认真的模样很帅，林芝宜听着听着就有点恍神了。
    她以前听同学总说高三文科火箭班的周柏怎么怎么厉害，不止学习好长得也很痞帅。每次语文老师念参考作文的时候，总少不了这个周柏的。林芝宜听了都是笑笑不在意的，直到上周周一的台上演讲，她对这个周柏才印象深刻。更甚至，每次一回想那个场面，她都会有种脸红心跳的感觉。
    可是，大家都说，这位周柏跟他文章里的那个「你」在一起了。林芝宜不相信，心里头有点小小的期望。所以她这次想了个办法，借着晚会主持的事找上了人。
    见到了人，那点小鹿乱撞的感觉就更qiáng烈了。可惜……林芝宜心落下了点，周柏的淡漠让她有点受伤。她太自信了，她以为凭她的容貌，周柏该对她热情一点的。
    周柏说着说着戛然而止，林芝宜抬起头，看他视线朝下，望着楼底。底下，一男一女正朝着教学楼走来，聊着天，青涩的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
    林芝宜顺着目光望去，视线停在了那个比着手不停说着话的女生身上，眼神黯淡：难不成是这个女生吗？
    「就这些，没问题了。」看着人进了教学楼，楼梯口传来脚步声，周柏把笔盖上纸张拢好，还回去。
    林芝宜愣愣地接过，早没了刚才上来时候的渴切和期盼：「……谢谢。」
    周柏挥挥手，转身就要往楼梯口走。哪想到语文老师这时候走了出来，叫住他问：「周柏你去哪？都给人讲完了吗？」
    无语地扫了眼林芝宜手里的词稿，本来就是没事找事，不用他改那词稿都能用。
    「改完了，我去上趟厕所。」
    语文老师这才摆手：「改完就成。」
    踏上平台，楚宣抬头就看见了周柏。周柏随意地朝他点点头，连脚步都没停下，身体一转就进了卫生间。
    跟楚宣一路的女生眨巴眼，笑着小声说：「是周柏呢。」
    楚宣也笑，垂在身侧的右手不着痕迹地抬起来抹了一下落了一层灰的楼梯扶手，五指并拢揉了几下。
    女生收回目光转了个身说：「我们上去吧。」
    楚宣抬起手，看着脏了的掌心和指腹，眉头微皱：「不小心扶了楼梯扶手了。」
    「啊？」女生看他手，还真脏了，不由叹道，「不是说我们学校每周固定两天有保洁阿姨过来打扫吗？怎么连个楼梯都不擦的？」
    楚宣收拢五指，摇摇头：「你先上去吧，我进去洗个手。」说着脚步一转，已经朝着男生卫生间走了。
    女生忙说：「那成，我就先回教室了，待会再去你们班级找你。」
    楚宣推开卫生间的外门随手掩上，一转身就对上周柏递送过来痞痞的目光。他站在小便池前，放完了水，捏着那东西的手上下甩了甩才把裤子拉上，挑眉问：「这又是哪个班的？」
    楚宣淡然地微笑，瞥了眼他还没有拉好系上的裤绳，说：「六班的，让我帮她看一下这次月考的卷子。」
    周柏拉扯着裤绳子两下弄好，说：「让你看？合着放着老师们在办公室里边喝茶聊天，非得找你呢？」
    走到洗手池前拧开水龙头，楚宣哼道：「那又怎么了，人高一的段花都可以越过他们年级的语文老师来找你改稿子，这同学让我帮忙看卷子岂不是更加合情合理？」
    「……」
    周柏心想，刚才走在楼下的楚宣果然先看到了他，瞧这醋劲可不比他大多了。扬眉笑着走过去贴上楚宣的后背，低头在luǒ露的后颈上印下两个吻，周柏低声说：「保证没有下一次了。」
    在周柏怀里转过身，面对着人，楚宣用湿漉漉的手指掐他耳朵：「这是你说的算的吗？」他知道周柏这次出格的举动让不少人更加注意他，连平时他们班里不怎么说话的女生都开始讨论起他。从上高中开始，有勇气跟周柏表白的女生就有三个。可想而知，这次事情发生后，肯定也会有人站出来或试探或直接表白的。
    楚宣说不在意是假的，但他知道，周柏是喜欢他的，更自负点说，是只喜欢他，就像他也只喜欢周柏一样。所以，关于这种话题，两人也都是说几句就没了，谁都不会往心上放。
    耳朵被掐得有点麻痒，周柏眼睛眯了些，低头就想对着楚宣的嘴唇吻上去。楚宣抬起手给他推开了，说：「你也不挑个地点。」
    学校的公共卫生间，确实不是亲亲我我的好地方，有气味不说，还随时可能有人推门进来。
    挣脱开周柏的怀抱，楚宣甩甩手上的水整理好衣服，眨巴眼说：「我要上去了，你也赶紧回班级吧，待会你们老师该来厕所看看你在不在了。」
    「语文老师，不能够。」周柏说着，伸手想要去抓楚宣胳膊。
    楚宣闪身躲开，指着他留在半空的左手：「你赶紧洗手去。」
    周柏乐得挑眉，没个正经地说：「直接含嘴里都不见你这么嫌弃的。」
    「……滚。」
    「那能一样吗……」反应过来周柏什么意思，楚宣臊红了脸，嘀咕了一句拉开卫生间的门，瞪了周柏一眼，「洗手去。」
    看着被甩上的门，周柏笑得肩膀直抖。
    ☆、第 5 章
    学校虽然有个报告厅，但是容不下三个年段的学生。通常，如果有比较大型的联欢会，比如今天的国庆晚会，还有一月一日的元旦联欢，都是直接在大操场举行的。演讲台弄一弄就是现成的舞台，底下划出一片片区域，就是观众席了。
    周柏和楚宣到学校的时候，高一的学生已经在各个班主任的带领下，搬着自己的板凳先去台下就座。现场人声嘈杂，不断有呼朋引伴的声音。新生们显然都是比较期待的，就好比高一时候的楚宣和周柏。
    「等老师点完名了，我就去你们班找你。」在楼梯口分别，周柏对楚宣说。
    楚宣点点头：「行，我等你。」
    班主任叮嘱了好几次要注意秩序，这才让搬着凳子下楼。周柏三个人走在班级队伍的最后面，曾畅眼睛到处瞅，没一会就被他瞅见了站在舞台后边背台词的林芝宜，兴奋地拉扯周柏手臂喊：「快看快看，高二的段花！」
    周柏没动，胡益阳顺着望过去，评价道：「她穿那裙子还没有穿校服好看呢。」
    曾畅不赞同地说：「我怎么不觉得？洋装裙穿在她身上那才叫物尽其用，一个字，美。」
    胡益阳嘴角抽了抽，胳膊肘撞了下周柏，说：「这小子八成是喜欢上林芝宜了。你不知道，从昨晚开始，在宿舍里张口闭口就是对方。」
    心思被拆穿，曾畅撑直了脖子，gān脆大方承认了：「我还真就喜欢她，就她那样的谁不喜欢啊？！」他说完，突然意识到身旁的周柏就拒绝了林芝宜的示好，顿时讪讪地挠了挠头，嘟囔道：「喜欢又怎样，人也看不上我这样的。」
    胡益阳拍拍他肩膀：「算你有自知之明。」
    一直沉默的周柏却扬唇鼓励说：「那也不一定，都是萝卜青菜，说不定刚好就喜欢那一颗呢。」
    曾畅被说得一震，突然就找回了点自信。他想要凑到周柏身边跟他絮叨絮叨顺便弄点可行性意见，前边的班主任却走过来，指着他们说：「班长，到前边来帮忙维持一下秩序。你们两个，也赶紧上去找位子坐好了。」
    周柏应了声，把凳子给曾畅，上前边去了。
    晚会开始前，学校的副校长上台讲话，跟着介绍了下台下前排坐着的一系列领导。今年可有点了不得，居然还请了一位县教育局的什么什么主任列席。人站起来的时候，面带微笑热情地转身朝学生们挥手，学生们也都给面子地拍手表示欢迎了。
    楚宣把那几个领导一一看过，暗想今年正校长居然缺席的。等到副校长大声说到晚会正式开始的时候，楚宣才收回心思，抬头望向舞台。
    出来的自然是主持人，一男一女，都是高二的学生。女生肯定是找周柏修改词稿的高二段花林芝宜了。她站在舞台上，笑得甜而美，念着开场词。
    楚宣盯着人看了会，微笑。心想，能被评为段花果然不是盖的，化了点妆，一眼望过去，就更加漂亮了。
    肩膀被手掌拍了下又往下压了压，楚宣收回目光低头，是应约过来的周柏。为了不吸引在外圈站着的那些班主任的目光，他猫着腰，几乎是蹲着走过来的。一米八几的大高个，还真是有点委屈他了。
    楚宣笑得心里发甜，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把自己的板凳分了一半给他。周柏抬起腰坐下，长长呼了口气，扭头贴着楚宣的耳朵说：「待会结束了回家，先去我屋给我揉揉腰。」
    挠了挠发痒的耳朵，楚宣抿唇点头，答应了。
    坐在后左右的同学发现了别班的周柏坐进了自己班级的队伍，有的也就无所谓，看一眼周柏就又抬头看舞台。有的就比较热情，凑身过来打招呼，顺带地聊几句。
    「周柏是吧，你上次的演讲还真是酷。」「你这次月考那篇语文作文也写得很不错啊。」「哈哈，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胆子那么大？事后被记过了没有？」……
    男生扎堆聊天，应了一声就会有第二声第三声，还不如一开始装高冷呢。周柏一手揽住楚宣的肩膀，一手压下他时不时伸出来掐自己大腿表示被忽视的不满的手，两人就挤在那不宽的板凳上。
    台上的节目一个过一个，有有趣令人拍手叫好的也有无聊到让人打哈欠的。看了眼手机，已经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周柏也有点坐不住了，趁着身旁人都在喊着应和台上的人，嘴巴贴上耳朵问：「走人吗？」
    凳子小，挤着坐久了实在不舒服，楚宣扭扭腰，忙点头同意。台上节目好，台下的人也都闹了起来，嘈杂声一片，还有人嫌看不清楚gān脆站起来。周柏拉着楚宣的手腕猫腰站起来就想突破重重包围，哪想到这才刚站起来，他们身后的一个男生就问：「你们去哪啊？」
    楚宣抿唇，耳边太吵一时有点找不到借口。周柏却游刃有余，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去一趟厕所。」
    男生眼神一亮，竟然也跟着站起来，说：「走走走，我跟你们一起去，早就憋着了。」他一说，身旁又站起来两人，都说一起。
    「……」
    「……」
    楚宣和周柏对视，很无奈了。但借口借口，现在再说实话就有点欲盖弥脏、徒增疑惑了。楚宣只好指了下前边：「那走吧。」
    出了观众席，周柏和楚宣走在前边。坐在人群中没有感觉，出了人圈才发现起风了，一阵阵连树叶都在颤动，被chuī得沙沙作响。楚宣晚上上身只穿了一件长T恤，这会风一chuī就察觉到凉意了。
    眼睛一眨，楚宣笑了，这不就是现成的又一个借口嘛。在高一的教学楼前，楚宣拽住周柏，搓着自己的胳膊故意大了点声音说：「穿的少有点冷了，你不是说你班里边放了件校服吗，借我穿穿？」
    周柏看出来了，笑着说：「就是有点脏，你要不介意现在过去拿？」
    其他人互相看看，都表示憋着呢急需上厕所，就不陪着一起去了。周柏巴不得呢，对人摆摆手，拉上楚宣就往远处的楼跑。
    这会人都在操场上聚集看表演，整栋教学楼也就看楼的老大爷在小屋里边看电视。周柏把楚宣带回了自己的班级，里边依照班主任的意思亮着一盏灯，所有座位都只剩下了桌子，不见一张凳子。
    反手掩上后门，周柏转身就开始脱衣服。
    灯是留的讲台上方的那一盏，教室很大，后几排那边都是黑蒙蒙的，人在外边往里望，不仔细看都不知道有人。更何况周柏这次的座位就在后门旁，靠着墙呢。
    楚宣转过身看着周柏动作利落，眼睛瞪大了心直跳，气息不稳地说：「你gān嘛……这里可是教室……」
    已经脱下上衣外套的周柏听了动作顿住，他抬头盯着楚宣，黑暗里看不太清，但也能感受到对方的那种紧张。拎着脱下来的外套，周柏qiáng忍下笑意，上前两步，打开外套披在了楚宣的身上，拉紧了不让从肩膀上滑下去。
    楚宣愣住了，侧头看着身上周柏的衣服。
    周柏闷笑，嘴角上扬，一副意想不到的样子说：「你以为我要gān嘛？」
    「……」误会大了，楚宣简直想要用身上的外套把自己滚烫的脸蒙住。他支支吾吾的，不敢去看周柏的眼睛，说：「没啊……就跟你一样。」
    这下周柏就憋不住笑了。楚宣被他笑得懊恼不已，抬起脚踢了他一下，气道：「笑屁笑，谁让你关上门就开始脱衣服。」这么个适合做点什么的环境氛围，也不怪他想多吧。
    没有凳子，楚宣只好两手jiāo叉拉着衣服领子，抬脚坐在了周柏的桌子上，斜眼瞪着人。咳了几声，终于不再笑了，周柏站直身体，插着腰分腿站着和楚宣对视。
    「不瞒你，我还真做过类似的梦。」周柏突然说。
    楚宣条件反she地问：「什么梦？」问完他就后悔了，「好了，你不用说了。」
    周柏笑着上前，一手抓着楚宣一边的膝盖，把两条腿向旁边打开，自己挤到中间，抬起手揉着他的唇瓣，低声细语地说：「怎么办，我特别想跟你说。不多，写下来也就几万字的内容。」
    被他的话搞得心脏扑通乱跳，脑中各种绮丽画面乱飞，楚宣张口咬了下唇上摩挲的手指，又松开了。他撇开头不想看周柏，没几秒又忍不住了，转回来。
    四目相对，周柏眼底沉了些，楚宣则润了些。最后还是楚宣先受不了，低叹了声，抬起头把唇瓣送上去贴紧了对方的。拉着衣服的手情不自禁地松开，抬起来揽住对方的肩头。
    还是周柏手快，捞了一把，外套才不至于掉到地板上弄脏。但周柏也没有多余的jīng力去管，只把它往前边的座位一扔，就投入到亲吻中了。
    楚宣晚上穿的自己的衣服，上衣没有塞进裤子里，周柏轻而易举地撩起下摆，双手在后腰处或轻或重地揉捏，直把楚宣的腰给捏的麻了软了。
    有些激烈，两人都呼吸渐重。在周柏的手摸到胸前的时候，楚宣腰往后一缩，躲开了。他把周柏的手从衣服里边抓出来，两人也停下了亲吻，呼吸急促。
    喘着气，舔着嘴唇脸贴着肩膀趴在周柏身上，楚宣蹭蹭发烫的脸，说：「你别摸我……我受不了。」
    时间地点都不对，要是摸出了火，那就真的是太难挨了。
    周柏也有点来感觉了，他吁了口气，努力平息自己。
    没休息一会，两人就又吻到一起了。周柏没再抚摸楚宣，只箍紧了他的腰不舍得松开。
    也不知道两人到底吻了多久，等他们终于舍得分开时，就听到外边，似乎是教学楼底下吵吵闹闹的，好像还有人在跑着往上爬楼梯。
    周柏松开手，楚宣从桌子上下来，这才打开后门出去看情况。
    原来是变天了，下起了毛毛细雨。有不少人跑回了教室，也有大半的人还留在操场那边举着雨伞坚守着看表演。
    有同学回班级了，说班主任放话走读生去留随意，到了家班级群里边报个平安就成。周柏回去拿了被遗忘许久的外套让楚宣穿上，打算直接回家。他离开班级队伍前，就跟胡益阳说好了，让帮忙拿凳子回教室。
    楚宣这才想起来自己的凳子还在操场呢。
    「先去拿回来。」
    周柏说着，两人便转道又去操场。还是刚才那三个男生，挤在一把透明的小雨伞下，笑得开怀。他们一见楚宣和周柏回来，诧异地问：「你们不是去拿衣服吗？这么久？不是校服吗？」
    楚宣被一连串的问题问的脸上讪讪，周柏解围说：「衣服太脏了，他受不了我就把自个的给他了。人太多了，我们刚才就在外面站着没进来，节目很不错。」
    楚宣抿唇笑：「是这样没错。」
    男生们也不怀疑，笑着说哪个年级哪个班的表演有多好看，或者有多臭。周柏见缝插针说雨可能还得下，他和楚宣没有带雨伞，要趁着雨没下大前先走了。
    有住宿的女生好心地说要把雨伞借给他们，楚宣拒绝了，朝他们挥手说国庆快乐，四天后见。
    到停车棚取了自行车，周柏跨上去，载着笑容不断的楚宣往家里的方向骑。
    细雨绵绵，落在身上倒不至于太难受，楚宣贴在周柏背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只能放四天，太少了吧。」
    「有四天就不错了，隔壁学校不是就两天吗？」
    ……
    「今年的节目真的不太好看。」
    「嗯，少了点新意。」
    ……
    「我们这次去哪玩啊？」
    「都成，只要是和你，去哪都一样。」
    ……
    ☆、第 6 章
    把选好的两套衣服卷好了塞进背包里边，楚宣想了想又从柜子里掏出一盒风油jīng也放了进去。这次他和周柏说好了，时间比较短，只能去近距离的地方玩，爬山或者看海。
    周柏查过了信息，说：「那就去海边好了，正好我们还没有一起看过日出呢。」
    楚宣幸然同意了。这不在周柏那边订好了海边宾馆又抢了动车票后，立马回来收拾东西，满脸都写着期待。
    楚爸爸站在卧室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见儿子一直背对着门没发现他的到来，咳了一声叫到：「楚宣。」
    「爸？」
    正打算拿手机拍自己的行李给周柏看，楚宣听见声转过来，看着自己爸爸笑道：「站在门口gān嘛？怎么不进来？」
    楚爸爸这才踏进屋。他眼神落在了书桌上楚宣整理好的背包，沉吟一声说：「东西都收拾好了？」
    楚宣笑得很开心，拿着手机对着短暂旅行的行李卡嚓两声，说：「好了，就去三天，过两夜，带了两套衣服。」
    楚爸爸点头，打量了下房间后，视线凝在了那张代替了书桌的长桌。
    楚宣低头给周柏发微信，没发现他爸爸神色怪异，顾自扬着嘴角，心情雀跃。
    楚爸爸不再看那长桌了，突然说：「楚宣，你今年还是只跟周柏出去玩吗？没有叫上其他的朋友一起？」
    「没有，就我们两人。」楚宣回答说。
    「哦……为什么不找其他的朋友或同学一起去呢？」楚爸爸忍不住又问。
    这下楚宣终于抬头了，他放下手机看着爸爸，诧异说：「爸，往年我们单独出去也没见你问这个问题，今年怎么突然好奇了？」
    楚爸爸移开目光，掩饰地摆摆手说：「没有没有，爸不是想着，这出去玩，肯定是人多点才热闹，也能互相间多点照顾。」
    楚宣笑：「我倒不觉得，人多了还嫌麻烦呢，两个人就挺好的。你放心吧，周柏他会照顾我的，当然，你的大儿子我也会照顾他的。」
    楚爸爸不说话了。
    父子俩相对沉默了会，门口传来脚步声，是楚妈妈。她一手扶着腰，走得很是小心翼翼。楚爸爸看见妻子，赶紧走上去掺着，紧张道：「你怎么上来了？这身子不方便，还爬什么楼梯呢。」
    楚妈妈站定了小口喘着气，她眼带责怪地看了自己丈夫一眼，楚爸爸便转头背对着儿子叹了一声，小声说：「我又不是没有分寸，你放心好了。」
    楚妈妈这才笑了，说：「我一个人在楼下坐着无聊，上来看看宣宣东西收拾得怎样了，需不需要妈妈帮忙？」
    楚宣跟刚才一样，拍拍背包：「都好了。」
    「行，那你就早点睡吧，明天坐车怪累的。」楚妈妈说着，拉拉楚爸爸的手，「你也别待着了，影响宣宣休息。扶我下楼吧。」
    跟着走到门口，楚宣看着爸爸小心翼翼地扶着妈妈一步一步走下楼梯，头靠在了门框上，牙齿轻轻咬住了下唇，若有所思。
    国庆假期的第一天，要是在大城市，那公jiāo肯定都是要用挤的。周柏庆幸他们这是个小县城，就算逢年过节，公jiāo车上也都有会有一两个空座。
    周柏背着包下楼，周妈妈从厨房里端着刚炒好的菜出来，说：「小柏，你过去看看你楚叔叔有没有做早饭，要是没有，让宣宣过来一起吃。」
    周柏应了，放下包出门。
    楚爸爸确实是刚起，还没有做早饭。一大早就带着行李从村里过来的楚宣的姥姥，坐在客厅里，看见周柏，笑得眼角褶子深深的，越发的慈祥。
    周柏一进屋赶紧叫人：「姥姥，您来了。」
    楚宣姥姥指着人，惊讶说：「呀哟，小柏都长这么高了，这是，看着比宣宣还高呢？」楚宣走到周柏身旁，一对比，确实是比他矮了半个头。姥姥笑着又说：「好好，这是越长越帅了，结实，以后肯定不愁找不到老婆了。」
    楚宣嘴角往上直扬，顺着话说：「可不呢。姥姥，你不知道，我们学校好多女生喜欢他。」
    周柏听着眼皮一跳，赶紧把过来的目的说了：「那什么，叔叔还没做饭吧，我妈让你过去一起吃，吃完也好早点去动车站候着，怕人多得排队。」
    走出来的楚爸爸听完，皱了下眉，似乎要说什么。楚妈妈在他旁边扯了他一下，点头笑说：「这样也好。小柏，替我谢谢你妈妈了。」
    周柏已经把楚宣的背包拎上了，摆手跟长辈们说再见。楚宣跟在他身旁，穿出围墙往隔壁走。
    「……」
    楚爸爸看着笑容满面离开的儿子，心情也是复杂难言了。楚妈妈拍拍他，开解说：「周柏是个好孩子，执着着呢。我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咱儿子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
    楚宣姥姥不明白两人话中的深层意思，只点头应和说：「对着呢，我也算是看着小柏长大的吧，这孩子肯定坏不了。」
    楚妈妈笑：「妈的眼光，错不了。」
    楚爸爸看着这母女俩，仿佛看到了当年自己第一次去媳妇家见家长的场景。到底是露出了些许释怀的笑容，摇摇头进厨房了。
    那边，楚宣刚坐到周家的餐桌前，睡醒出来的琪琪就不gān了，死活都要贴着他坐，搂着胳膊不撒手。楚宣是无所谓的，大不了一只手吃饭。周柏就有点不乐意了，三番两次要把这牛皮糖一样的妹妹从楚宣身上拽开，却都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周妈妈端着碗，摆了脸色教育：「琪琪，让宣宣哥哥好好吃饭，再闹妈妈待会不带你出门玩了。」
    周琪嘟嘴，倔着呢：「我不出去玩了，我要跟宣宣去海边。」
    周柏无情道：「想都别想。」
    到最后，还是楚宣低声细语地哄好了胡闹的周琪，又许诺会捡一些好看的贝壳送给她做礼物，她才依依不舍地松了紧紧搂着楚宣胳膊的手。
    上了去动车站的公jiāo，楚宣坐下后长舒了口气，感叹说：「琪琪是越来越黏人了。」
    周柏哼道：「她也就黏你一个，你看看她，对我爱搭不理的。」
    楚宣笑着看他：「有点酸。」
    「毛病。」周柏拍拍腿，低声说，「要酸也是酸她……你怎么就能受得了。」
    楚宣说：「我这叫爱屋及乌，你的妹妹不就是我的妹妹么。」
    周柏咧嘴：「这话我爱听。」
    三个多小时的动车，又转了公jiāo，这才到了目的地。
    站在公路旁，一眼望去，大海波澜壮阔，无边无际。楚宣看得心情越发的好，举起双手大喊了一声：「啊——！」
    同行的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是一对情侣，看着是大学生的模样。他们瞅着楚宣那样，都笑，女生上前一步竟然也跟着喊，喊完了朝楚宣笑。
    周柏瞧都这了也该打个招呼，便问拎着行李包的男生说：「你们也打算过夜吗？」
    男生笑起来有点憨憨的，摸着头很不好意思地说：「是啊，我女朋友学校放假了，说要过来玩几天。」
    一聊，才发现订的是同一家宾馆，自然也就共同前往了。相比憨厚的男生，女生更为开朗大方。她介绍说自己叫李雅美，在xx大学读书；男朋友叫林广志，高中毕业后自己开了店做生意。两人是青梅竹马，后来男生告白了成了恋人的。
    楚宣和周柏对视一眼，笑的意味深长。他们礼尚往来，说是高中生，邻居、同学，经常一起出去玩，这次也是趁着假期出来，打算在这里看看日出。
    当然了，他们没说，他们是发小变恋人。
    走路到了宾馆，游客还不少。周柏领了房卡，和林广志他们挥手，找到了自己的房间。屋子虽然小了点，但布置的还不错，有个窗户能看到海，还有配套的卫生间。主要的是chuáng大，睡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楚宣放了行李洗了把脸，把自己摔在了chuáng上，翻滚了两下，仰躺着眯眼看窗。周柏从卫生间出来，看他昏昏欲睡的模样，走过去抬腿跪在他身旁，低头挡住了光。
    周柏的嘴唇上还有水，但唇瓣贴上来却是热的。楚宣懒洋洋的，带着笑任由周柏亲，唇舌抵上来就顺从张嘴让它闯进来。周柏舔他唇勾他舌尖，他都没动，就接受、享受。
    好一会，周柏睁眼抬头，帮他擦掉嘴唇上的湿痕，说：「要困就睡吧，让你睡半个小时，我再叫你起来吃午饭。」
    楚宣舔舔嘴唇，似乎在犹豫。周柏喘了口气，正要转身给他拉过被子。他手还没够着被子边角呢，突然就被楚宣伸手一推，仰面倒在了chuáng上，把不大厚实的木板chuáng振得上下晃动几下。
    分开腿保留了点力坐在周柏身上，楚宣笑得有些得意，他两手捧住周柏的脸，低头吻住。周柏立马揽住他的腰，手压着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一个人主动和两个人一起主动肯定是不一样的。
    喘着气分开，还尤感不足得贴唇亲了几下。楚宣翻身侧躺在周柏身旁，胸口上下起伏。周柏和他面对面，笑得满足极了。
    休息了一会，楚宣按住周柏在自己腰上摩挲的手，轻轻说：「我爸妈好像知道了。」
    周柏眼神未变，甚至都不带惊讶的，说：「上次叔叔的反常，我就猜到了点。」
    楚宣叹气：「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和周柏约定好的，说要等考上大学后才跟父母们坦白，结果他这都还没说呢，就被他爸妈发现了。
    周柏比较担心：「阿姨还好吗？」楚妈妈现在可是禁不得太大刺激的。
    楚宣呵呵笑：「我感觉我妈好像不反对，就是我爸，旁敲侧击的，有点苦恼。不过他好像被我妈说了。」
    周柏也笑：「那现在就剩下我爸妈这边了。」
    楚宣忙说：「你可别现在就跟他们说。」
    周柏亲他：「听你的。」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一起睡会吧，不想那么多。」
    「嗯……那午饭怎么办？」
    「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吃。」
    楚宣满意地闭上眼睛：「嗯，听你的。」
    ☆、第 7 章
    楚宣美美地睡了一觉醒来，发现周柏不在房间里。摸过chuáng头被对方调成静音的手机，没看到有未读的消息。他猜想着周柏应该走不远，便把手机放回原地，下了chuáng去拉窗帘。
    正如楚宣想的那般，或者说是彼此间的默契习惯，周柏在他拉开窗帘后不久刷了房卡进来，手上提着吃的东西。
    “看什么呢？”将热乎的、不知该叫午饭还是晚饭的外卖放在桌子上，周柏走到楚宣身旁，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一瞅是雾蒙蒙的海景，有种模糊的美感。
    “看来天气预报不太准呐。”楚宣歪头靠在周柏肩上，打了个满足的哈欠，“如果明后天还下雨的话，就看不到日出了。”
    “我刚才问过旅馆老板了，说是夏天就这样，这种阵雨下一会就停了，影响不大。”
    “都行吧，其实一直下雨也没关系。”楚宣迷蒙着眼睛，脸庞蹭蹭肩膀，“就这样窝两天感觉好像也不赖。”
    周柏抬手捏了下他的脸庞，觉得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看日出只是旅行的目的，前提是他们两个人一起，而显然这个前提对他们来说，要更加得重要。
    周柏把带回来的外卖打开，瞧着菜色：“这边基本都是海鲜，炒菜没有几道。别挑食，将就吃吧。”
    楚宣：“海鲜我想吃皮皮虾，不知道现在这个季节还有没有。”
    说着别挑食，周柏还是把他不吃的都挑进碗里先解决了，“应该有，明天找找看。”
    楚宣看着他动作，乐着扒饭，“还有海瓜子、扇贝。”
    “成。”
    “炒田螺也来一盘。”楚宣数着，觉得数量可能有点不够，“还是来两盘吧，我一个人就能嗦一盘。”
    周柏脑子里小本本记着，嘴角直往上翘，“两盘全归你好了。”
    “这么好？”
    “听说嗦田螺特别厉害的人接吻都特别厉害。你努力，吃完了我晚些验收成果。”
    “扯淡。”
    “为了有个比较，我先亲一会体会体会。”
    推开开着玩笑把嘴凑过来的周柏，楚宣心里暗暗比较着自己的吻技，觉得压根不需要练习。就算要练习，那也是真人进步来得快。但他不说，说了周柏绝对会把它付诸实践。
    结果证明旅馆老板没有骗人，他们这边饭才吃完，那边雨已经渐渐停了，外边的大海在阳光映照下又恢复成一片碧绿。
    雨后的空气令人心旷神怡，加上阳光不再那么炙热，两人走出房间打算先去附近的购物街走走。买东西是其次，主要是逛一逛消消食。
    刚走出旅馆就碰上了李雅美和林广志两人，湿了衣服，光着的脚上粘着沙土，拖鞋提在手上，脸上却满是笑容。一问他们要去购物街，李雅美传授着经验说：“买纪念品一定要记得讲价。这种旅游景点的店面卖的东西基本上都差不多，货比三家再砍个三分之一左右，基本上就可以买了。”
    虽然没有消费的想法，但周柏和楚宣还是谢过了好意，挥着手说回见。
    到了街上，却是意外的人多。走走停停看看，等到脚有点酸的时候步伐正好落在了一家不大起眼的小店面门前，还围了不少人。
    楚宣看了眼古香古色的木招牌，周柏牵起他的手靠近人群，打算瞧一瞧是什么名堂。
    “哎，选这个，这个个头大，里面的肯定也个大。”
    “这可不一定，刚才就有人拿那么大的，结果开出的成色没法看。”
    “随便选了得了，本来就是赌一把了。”
    “……”
    原来是开珍珠蚌的。
    楚宣瞧了眼旁边堆了满盆色泽、形状不好，被舍弃的珍珠，就听刚开了个海蚌的买主长嚎了声，说自己亏了，开出来的就一个还看得过去。其他人跟着乐呵，有劝他选着还可以的串手链再把剩下的磨成珍珠粉，也有怂恿着让再买一个试试的。
    手掌被捏了下，楚宣转过头，周柏冲着柜台扬扬下巴，带着人走过去。
    坐在柜台后边玩手机的青年抬起头，大概看他们是同龄人又都是男生不像是会消费这类物品的，不大热情地问:“买东西？”
    玻璃柜里放着不少成品，周柏没看，指着后头问:“开个珍珠蚌怎么算？”
    “你要开蚌？”青年瞅着他，这才放下手机，“河蚌便宜，海蚌贵些。开出来要是想做成手链项链再算点手工费，磨珍珠粉不算钱。”
    询问了详细价格后，周柏和楚宣对视了眼，都觉得价格还可以，便付了钱走过去，在众人的好奇注视和意见下选了个中等个头的海蚌。
    这种碰运气的事和聚众瞩目的氛围之下，楚宣有点莫名激动和小小的紧张。他盯着那个被老板抓在手上的海蚌，靠在周柏身上，嘀嘀咕咕:“不管河蚌海蚌，会产珍珠的就是好蚌。”
    周柏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放心，就你说的这么低标准，那咱这个绝对是好蚌。”
    哪里想到，开出来之后，还真就是一颗好蚌。
    店老板小心处理着，透着jīng明地笑:“你们两个小伙子倒是运气很好啊。”说着从盆里挑出来六颗圆又亮且个头不小的珍珠，夸到，“看这几个，做成成品卖了，不仅收回了这蚌的钱，还能挣不少子呢。”
    楚宣周柏不懂这个，但一看那些珍珠也觉得比前两个买主开出来的好太多了，挺满意的。老板问着要不要做成链子。早在刚才就有想法的周柏摇摇头，接过装在盆里的所有珠子，退到旁边。
    楚宣伸手摸了摸，觉得丝丝凉的手感特别好。歪头看着周柏，抿唇笑着问:“真是个好蚌。贤弟，接下来你想怎么着？”
    在这人来人往的地，周柏也没多说，只让他从刚才的六颗里选一颗，接着自己也选了一个。正要去让青年依着他的想法做成品，却有个看客走过来问他们开出来的珠子卖不卖，还提出了不错的价格。
    周柏拒绝了，没说二话，直接让青年把除了挑出来的两颗剩下的全部磨成珍珠粉。
    看客一听，还有些急，直对留在原地的楚宣说:“这么好的珠子他拿去磨粉？这不是不识货呢，跟钱过不去？！”又劝楚宣，“你跟你朋友说说，别糟蹋了，卖给我，我给你们再加点钱都成。”
    楚宣不大懂他这其中的名堂，但也知道他肯定是想从中挣钱的。
    “珠子我们不卖，你去问问其他人吧。”
    留下话，楚宣也不再理会，上去想看看周柏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跟他想得那般。
    出了珍珠店铺后，已经差不多九点，吃的东西也消化光了。两人边往回走边找吃的，最后还是随大流地在一家烧烤店停了脚步。
    正正好的，这家店就有炒田螺和烤扇贝。周柏一看，立马下笔大气地在田螺旁边写了个2。楚宣扭头，瞧他满脸跃跃欲试的样，再一低头，看见那个数字，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到底有什么好期待的……”
    明明之前吻过无数次了，就一顿田螺真能把亲吻变得不一样？
    周柏收了笔，朝他挤了下右眼，压低声，“别说，这是咱们的情趣。”
    “……”
    举手捂脸，楚宣心想:田螺，到底算哪门子的情趣？
    回到旅馆，上了楼梯进了房间，楚宣找出衣服让周柏先去洗澡，掏出手机给家里去电话。手机是楚妈妈的，接电话的人却是楚爸爸，一开口就问他做什么呢，怎么还没休息。
    楚宣回答着自己今日的行程，又问他妈妈身体怎么样，让姥姥留下多住几天，最后深吸了口气才跟他爸开诚布公地说:“爸，我跟周柏在一起了，就是谈朋友的那种。”
    尽管早就猜到的楚爸爸还是被儿子的大方直言弄得头皮发麻，浑身一震，捏紧了手掌。这也许就是最后那一点仅存的希望被撕破后的无奈感吧。
    尽管清楚父亲不会给自己压力不会bī迫自己，但楚宣还是紧张了。他不由伸手摸进领口，垂在胸口处被做成简单吊坠的珍珠握在手掌心，有了温度。
    他想跟父亲说他和周柏的经历，也想说自己的决心，更想表达对周柏那种炙热的情感。但这些话却没有来得及说出口。
    因为楚爸爸说:“虽然爸爸不理解你们的这种感情，也希望我的孩子能够过上我所认为的快乐幸福的生活，但是，那样的我就太自私了。”
    “幸福快乐是你自己的，爸爸只希望你在人生以后的每一个前进路口，多停下来想想，不要冲动不要急躁。遇到挫折时，别忘了我和你妈妈。”
    “同样的话，也是我想对周柏说的。”
    感激感动来得热烈，楚宣忍下落泪的劲头，哽咽了下才对他爸爸说谢谢。
    那边，一直听着的楚妈妈对丈夫露出个意想不到和赞许的眼神，接过手机把话题往轻松里带。
    周柏出来时通话已经结束了。他虽然没听到讲话的内容，但看着楚宣红了的眉眼和鼻尖，就能猜出结果。
    把人揽进胸膛，周柏无声地安抚情绪。
    讲出事实得到父母的宽慰，楚宣这会倒也没了刚才的激动。他享受着周柏给予的温情和呵护，好一会才摸着他胸口戴着的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吊坠，把刚才他爸爸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周柏点着头，恭恭敬敬地把话刻在了心里边。
    ☆、第 8 章
    国庆短暂三天两夜旅行的最后一天。
    设定四点的闹钟响起的时候，楚宣先醒了。他把渐渐变响的铃声关闭，抬头看向昨晚刻意只拉上一边帘子的窗户。外边的天空灰蒙蒙的透着些微的蓝色，再过不久便是观察整个海上日出的最佳时机。
    重新躺下拉过空调被，楚宣扭头看着睡在身旁的周柏，呼吸绵长，睡得特别安稳，有种别样的、醒着的时候没有的乖巧模样。
    天真烂漫岁月静好，大概便是如此吧。
    楚宣不打算叫醒周柏，心想着反正只是一个日出而已。如果他和周柏未来能够有幸长伴于彼此身旁的话，那有的是一起看日出的机会。反之，未来确实难测，总有太多的不定因素，如果他们没有那个荣幸的话……
    不等楚宣往坏的方向想太多，周柏眼皮动了动，自己醒了。他睁眼却没有发现先睡醒的楚宣在盯着他看，自然而然地伸手，动作轻柔地将人往自己怀里边圈了圈，手上还跟哄小孩一般慢慢地在楚宣的后背上拍了拍。
    这种被对方照顾被温柔呵护的感觉，楚宣很享受，但是……
    “给你两个选择……”
    憋笑的声音从怀里突然响起，又迷蒙上的周柏吓了一跳，低头一看原来人早就醒了，只是他自个没有发现而已。
    楚宣看着他一脸没反应过来的表情，轻笑着用缓慢的调子说：“两个选择。一、起chuáng换衣服洗漱，然后出去坐等观赏太阳出来的美妙时刻。二……”他边说着边将被周柏和自个的身体夹着的右手往下慢慢游走，最后抵达目的地，轻轻碰触，“二、先解决你的生理需求，接着起chuáng换衣服洗漱，最后再出去坐等观赏太阳出来的美妙时刻。”
    眼下这种情况，也只有柳下惠这般人才去选一呢。而周柏承认，一旦遇上楚宣，他就绝对不是坐怀不乱那一挂的。
    双手掐住楚宣的腰，周柏顺势翻身躺平，让楚宣贴在自己身上，嘴巴凑上去边亲边闷声道：“我选二。”
    被带动起情绪的楚宣笑着把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还要口不对心、装着样子挣扎地劝他说：“我觉得你应该选一，选二的话，我怕太阳公公一生气，就不愿意等我们直接爬起来了。”
    听着他在耳边轻轻地说着，周柏长叹一声，遵从本心，一点也不想改变选择，“……不管它，我就选二。”
    感觉来得过快，被反过来撩拨一通的楚宣闷哼一声，终于没机会再开口说其他的，只能一心沉溺在周柏给予的快乐之中。
    好在他们洗漱的动作太快，抵消了些解决生理需求秏去的时间。等到他们走出旅馆到海边沙滩的时候，太阳也才刚刚露出海平线。
    远处还有不少人跟他们一般在等着看日出，也有架上摄影机打算拍下全部过程的。楚宣和周柏却连手机也没带，并肩靠着坐在岸堤的泥地上，准备用双眼将这美好录制成回忆永远保存在脑海中。
    太阳破出海面，接着越升越高，海滩被染成一片金huáng。
    周柏扭头看着楚宣，瞧着他同样变得金灿灿的眉眼，喉头上下一动，揽住了人柔情备至地在鬓角处留下一吻，完了把嘴巴移到耳朵边，难免俗套地说完了整句话。
    楚宣被此情此景刺激得耳朵麻麻的，扭头看着周柏，水汪汪的眼睛满含笑意，同样俗套地说：“对你，我也是一样的。”
    等到他们回旅馆后，在房间里望着窗外的景色，看见或互相牵着手或拥抱或追赶嬉闹的情侣。楚宣突然笑出声，用肩膀撞了下靠在他身上拿手机查东西的周柏。
    “我怎么觉得刚才我们两人……有那么点中二呢？”
    周柏眼皮一跳，那能叫中二吗？那叫爱情！
    下午，两人收拾了行囊，跟还住着的李雅美和林广志道了别，结束假期短暂的旅程，打道回府。
    上了动车后，楚宣接到他爸的电话，说是要送个朋友到车站乘车，顺道着去接他们回去。挂了电话，楚宣便如实告诉了周柏。
    周柏愣了好一会，楚宣还以为他在紧张，不知道怎么以一个“儿子的男朋友”这种身份去面对自己的父亲，结果就看这货扭过头，摸着下巴用一本正经的口气问自己:“你说我待会是管楚叔叫爸呢，还是叫岳父？”
    “……如果你有那个勇气的话。”
    楚宣觉得，周柏要是真敢喊出口，那他爸听了绝对能把车冲出高速公路，给他表演个全车身三百六十度后空翻。
    事实是周柏也没有那么大的胆量立刻就厚着脸皮改称呼，见了面还是一如过往地喊:“叔。”
    楚爸爸这一次倒是没跟之前一样再用审视的目光看他，点了头要将行李放进后车厢。周柏立马提起行李箱主动上手，倒也不是故意想表现自己，全是习惯。
    为了不让父亲感到不自在，楚宣坐进了副驾驶座，把周柏一个人丢在了后座上。
    楚爸爸瞧了也不点破，问他们吃的住的怎么样，旅游的景点好不好，值不值得去一趟。楚宣和周柏一言一语回答着，气氛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尴尬，甚至有点类似于一家人的温馨。
    等进了县城的时候，楚爸爸才看着车内后视镜，告诉周柏说:“你爸爸回来了，和你妈带着琪琪出去玩，说是晚上才回来。晚上姥姥做饭，烧了不少菜，你就到家里吃吧。”
    不同以往的邀请，周柏有点受宠若惊，同扭过头看他的楚宣互相jiāo换了个眼神，忙说：“谢谢叔。”
    楚宣高兴极了，张口就夸，“爸，我就觉得我妈特别幸福，有你这么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我也觉得我特别幸福，有你跟我妈这么通情达理的父母。”
    楚爸爸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云淡风轻的，“行了。你妈中午说胃口不大好，你们两赶紧给我想想，有什么开胃的水果和蔬菜？”
    周柏：“水果？山楂是比较开胃？”
    楚宣：“酸橘子吧，妈爱吃那个？”
    楚爸爸：“行，都买一点吧。”
    ——
    旅游是挺慡的，但回来之后补作业就有点那么不大愉快了。
    对于文科火箭班的周柏来说，区区几张文综卷子根本不在话下，更何况大都是文字叙述，找到点了就对了，唰唰几下，用不到两小时就解决了。
    而身在理科实验班的楚宣，就不大幸运了，上来就是三大张的理综，草稿纸上全是公式，化学的物理的，显得特别凌乱。
    早楚宣超大步地完成任务，周柏自觉地拿过他的数学试卷，帮他先做着选择填空之类的客观题。不是直接把答案写上，而是拿了张空白纸当做答题卡。过后楚宣自己省试卷，题型了解、答题熟练的题便跳过，到时候直接搬周柏的答案，不大熟悉的、不太会做的就先做完了再去参考对照。
    等到差不多搞完学习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多了。楚宣站起来几步走到chuáng边扑倒在chuáng上，哼唧着：“可快点高考吧，不然我的脑细胞都快死光了，头发也快秃了。”
    还没回自个家洗澡的周柏自觉没上chuáng，蹲在旁边，伸手过去摸了又摸，有点上瘾。洗过的头发触感柔软，轻轻一抓能一大把。秃头？完全不带怕的。
    说到高考，周柏才想起来是该考虑这个问题了：“有没有想过目标是哪个？或者想去哪个城市？”
    双手jiāo叠，下巴枕着手背，楚宣眨巴眼反问：“你呢？你中意哪个？”
    周柏认真思考，数了几个自己能够达到分数线的大学，有北边的有西边的也有离家特别近的。
    楚宣边听边努力想着他说的那几所大学，自己够得上的也就那么两三个。不过，在这方面他倒没有太qiáng烈的“为了两人一定要考上同一所大学，你放弃来将就我，或者我努力来追上你”这样的想法。伸手抓下周柏抚弄自己头发的手掌，楚宣有点跃跃欲试，“我们好像还没有异地过呢？”
    确实是没有，不说确认关系以来，就是从小到大，两人就没有分开超过两天的。周柏有点难以想象长时间分离的景象，以至于看着明显想试一试的楚宣，特别想把人抓过来打屁股。
    “你就不怕你男朋友我这么帅，异地了之后立马被人追走了？”
    楚宣扬唇直笑，戳着他肋骨反击，“你放心，不等我男朋友把我甩了，我肯定就先跟着人跑了。毕竟大学有那么大，什么样的帅哥美女没有，是不是？”
    这话说的，把周柏刺激地蹦起来，将人从chuáng上拉下来直接按在地毯上，想让他好好看一看自己的魅力所在。
    嬉闹着，门突然从外面开进来，吓得周柏赶紧从楚宣身上滚下来，生怕被楚爸爸楚妈妈瞅见自己占了他们宝贝儿子便宜的场景。
    好在的，进来的是周琪这个小橡皮糖。
    “宣宣！”
    这边人刚挺身盘腿坐起来，那边周琪便飞奔着把自己的小身板塞进楚宣的怀里，搂着脖子乐得直晃，开口闭口全是我好想你。
    被晾在旁边的亲哥哥看不下去了，把妹子从自己心上人身上扯下来，摆出大哥的姿态教育，“上来就投怀送抱，女孩儿的矜持哪去了？还有，这也是你哥，不准叫名字。”
    周琪冲着亲哥做了个猪鼻子，完全不带搭理的，转身就把手里边巴掌大的、彩虹色的棒棒糖分享给楚宣，完了笑脸红扑扑地说：“宣宣，你给我捡贝壳了么？”
    “捡了，专挑漂亮的带回来送给你。”楚宣笑着摸摸小姑娘的头，站起来朝行李箱走去。
    得到礼物的周琪欣喜万分，比划着手脚喊：“耶，万岁！”
    彻底被忽视的周柏：“……”
    有个一心想跟自己抢男朋友的糟心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体验？
    周柏闭着眼睛都能给你整出一篇论文，有理有据的那种。
    后头，还是楚宣先想起了他，忙送上一个“我还是最爱你”的眼神，完了拉上周琪的小手，问：“琪琪，你自己过来的？爸爸妈妈呢？”
    揣着贝壳的周琪宝贝得很，一问一答：“跟爸爸妈妈来的，他们在下边跟婆婆叔叔讲话，我自己上来了。”
    合着就这么来了个一家团聚？
    楚宣想着，有点不好意思地咳了声，一手牵着周琪，一手圈上满脸写着“看你过后怎么补偿我”的周柏，出了卧室下楼去“见家长”。
    ☆、第 9 章
    重新上学的当天，周柏的班级正好排上了越发难得的体育课。于是，一番激烈运动之后，滑出领口垂落在胸膛前瞧着简单但一看就大有故事可说的珍珠项链，引起了班上一同打球的寂寞单身男孩们qiáng烈的好奇。其中，以哥们好友为居的胡益阳和曾畅最为吃惊。
    曾畅瞪直了眼：“哇靠，你这什么情况？”
    胡益阳感觉自己已经闻到了恋爱的酸臭味：“有点不对劲啊！”
    其他人一听，也跟着三言两语地边问边猜测起来。
    “这啥啊？珍珠项链？班长你怎么还整了个这么娘的玩意戴着？”
    “去，你们傻啊，这一看就是女生送的吧？！”
    “瞧着像！”
    “所以，班长这是，谈对象了？还互相送了定情信物？！”
    “靠，我看是八九不离十了。”
    于是，这个那个，一通询问之后，即使没有得到真人的亲口证实，年级里还是八卦着、自以为隐秘地传开了——高三火箭班的周大才子终于搞对象了，听说对方就是那个他在国旗下演讲时提到的那个人，据说是某某班的某某某，实乃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以讹传讹，太过可怕。
    而同一时间，并不知道周柏那边情况越演越烈的楚宣，正和同学们分享着这一次短暂旅行的感想。
    等到他知道那个传遍整个年级的八卦的时候，周柏已经于下午放学后、再一次、及其“荣幸”地被他们兢兢业业、为学生们负责的班主任叫去办公室谈话了。
    听着胡益阳和曾畅带着抱歉地把事情始末说完后离开，楚宣有些无语又着实无奈。他站在周柏班级门前的走廊上等了又等，不见人归来。最后长叹一声，进去将周柏的东西收拾了，背上书包朝着尽头的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其他老师已经走光了，就剩下周柏的班主任及周柏两人。门留了道缝没全关上，楚宣靠在门旁的墙上，将里边的谈话听得一清二楚。
    “……上次国旗下演讲的事情才结束多久，现在又传出来这么个事……”
    “从上高中开始，学校新生典礼上就告诫过你们，是学生就要以学业为重，不要分心谈什么不切实际的恋爱影响学习……你是学习好，但这也不意味着你就能谈恋爱了……”
    “……你老实告诉我，他们说你跟六班的方雯在一起了……这是不是真的？”
    周柏的头转动着看了门一眼，问：“方雯是谁？”
    班主任气结，又觉得他在装傻，左右想问个明白出来，“方雯是六班的班长，你真不认识她？不认识怎么都说你跟她在谈对象？”
    周柏想了想，实在没明白为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往外蹦，就能让别人把这个叫“方雯”的女生变成他的女朋友。
    屋里边的周柏没整明白其中的关联性，屋外边身为男朋友的楚宣却是清楚明白方雯是谁。
    高一未分班的时候，楚宣和周柏在一个班，而这个方雯，就在他们的隔壁班，是个相对腼腆文静的女生。
    也许是在楚宣不在周柏身边的时候，两人有过什么对于方雯个人来说比较làng漫的小故事，比如说擦身而过的四目相对或者帮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等；也有可能是在他人的言语修饰、形象夸大之下，方雯对学习优异、被称为“周大才子”的周柏产生了欣赏的感情；当然，现实点，可能就是单单看中了那副皮囊而已。
    久而久之，楚宣发现，每次他们年级排队做操的时候，方雯总会刚刚好地排在他们的旁边，眼神不时地往他身后的周柏飘去。若是走在路上刚好迎面的话，方雯则会被她的闺蜜们满含意味的笑容弄得满脸红晕。
    真正确认这个隔壁班的女生对周柏当真有意思，还是某天楚宣玩周柏手机的时候，发现他的□□好友消息列表里赫然显示着一条备注为“方雯”的。
    当时，对于自己同周柏的感情还处在懵懵懂懂、欲语还休阶段的楚宣，果断点开来，想侦查一下敌情好做准备。结果，一眼把两只手能数过来的消息看完后，他就被周柏直男式、不解风情的聊天方式逗笑了。
    人家上来先打了招呼说明自己是谁，他回人一个冷漠的“嗯”。人又夸他说他学习真棒文采真好人也很帅，他毫不谦虚地说“还成吧”。接着，人女生也是看着腼腆内心却是火热的，试探着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他如实回答说“没有”。眼见着对方应当心中暗喜，怀揣期待和小激动地问他有没有考虑过找个女朋友的时候，他却毫不留情地用“一点也不想”几个字把人心中的火把给灭了。
    楚宣看完后，又是好笑又是替人姑娘觉得白瞎，但更多的，还是暗喜周柏不喜欢对方。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没想到，还能牵连到方雯身上。楚宣拍拍脸颊，听里边差不多已经完事，站站好，想了想把藏在衣服里边的项链给掏了出来。
    楚宣朝先出门的周柏挤挤眼睛，周柏背对着自个班主任回了他一个飞吻，伸手拿过自己的书包。
    “老师好。”
    “唉，好。”
    周柏班主任后一步出来，看见门口多了个人，知道是周柏的邻居朋友，好像是叫楚宣，理科实验班的。她正想去关办公室的门，瞥眼间就看见了楚宣胸口上戴着的珍珠吊坠的项链，可不跟周柏身上的那条一模一样呢。
    什么情况？
    秉着一定要把事情弄清楚不能糊弄过关，周柏的班主任门也不关了，瞅着楚宣，带点尴尬笑着问：“怎么你们都戴着一样的项链呢？”
    楚宣淡定地回答：“这个啊，是我们国庆去海边玩的时候，看到有个在开蚌取珍珠的店铺，就好奇跟着也弄了一个。开完人问我们要不要做成品，想了想珍珠也不是太多，就挑了其中最好的两个套上链子一人一个，算是留个纪念了。”
    他说着，撞了下周柏，故意戏谑着说：“听说你还因为这个被传出早恋的消息？怎么你找对象我还不知道呢？太不够意思了吧。”
    楚宣淡定，周柏比他还淡定，两人一唱一和的，半真半假地说：“我恋谁去？要谈也是早就谈了，还等到现在。”
    楚宣抿唇笑，确实，早谈了。
    周柏的班主任听着他们谈来谈去的一点也不避着她，忙劝着说：“学校是禁止早恋的，你们还是要以学习为主。”完了又觉得刚才楚宣说的有理有据，周柏又俨然一副“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样，摇摇头说：“看来真的是我搞错了，没谈是最好的。当然，你们男生戴着这种链子，确实是不合适，学校规定……”
    周柏和楚宣心不在焉地点着头，这事看样子到这里是翻篇了，应该不用接着被叫到办公室谈话了。
    等到了操场分道扬镳，楚宣才把链子重新藏进衣服里边，晃着脑袋说：“回去还是顺道买条专用的绳子换上得了。”
    那会在店里，也是没有才买的链子，有点太招摇了。
    搂着脖子把人拉近了，周柏趁机摸把锁骨，赞同说：“成。”
    “喂，刚才我在门口听你们班主任提到方雯了。”
    “谁？”
    “……方雯。”
    “不认识。”
    “……人高一的时候还加了你□□呢。”
    “是么？没印象。”
    “真没印象假没印象？我要告诉你，人女生当时可能喜欢你，是不是有印象了？”
    “更没了。”
    “……你就说你对谁有印象吧？”
    “这还用问？”
    “快说。”
    周柏抬头望天边的夕阳，又低下扭头看着身旁满怀期待的人，呲笑：“还能有谁，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呗。”
    ☆、第 10 章
    学校操场上，楚宣和周柏说着过几天可能会发会考成绩的事，后边胡益阳和曾畅边喊边跑着追了上来。
    “我说你怎么走得这么快？”
    胡益阳跑岔气了，用手肘捅捅身旁的曾畅，示意他来说。曾畅看看周柏又瞅瞅人的发小，手掌拍在自己的后脑勺，笑得挺不好意思的。
    “就是……那什么……前几天不是因为我们闹腾着追问你项链跟女朋友的事，害得你被老班请过去‘喝茶’么，我和益阳就觉得挺过意不去的，打算请你吃一顿，让你消消气。”
    周柏嘴角抽了抽，“你们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匀好气的胡益阳嘿嘿笑：“哪只眼睛都没瞧见，班长你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呗。”
    楚宣觉得奇怪，“这事都过去快一个多星期了吧？”要请客谢罪是不是缓存得有点太久了？
    胡益阳心虚地咳了声扭过头去，还是曾畅硬着头皮说：“是有点久，但重要的是我们的心意啊……我们真觉得有点对不住班长，哦，不光我们，还有我们班一起打球的那几个男的……”
    楚宣看着他们一个不说话一个张口扯东扯西，总感觉他们要搞事情。周柏眼看着夕阳西下，抬手打断了叨叨的曾畅，答应了，“成吧，你们要请就随你们。什么时候？”
    曾畅一听他答应了，高兴地拍手，“趁热打铁，就今天晚上了，反正明天周日不用补课。对了，楚宣也一起来……哈哈，人多热闹。”
    定完时间地点，曾畅和胡益阳便撒丫子跑了，跟怕周柏突然改变决定一样。
    楚宣眯眯眼，手指头摩挲着下巴，“总觉得事情不简单呐？”
    周柏懒得去猜那么多，勾上人肩膀往自行车车棚走，“不管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趁着最后丁点的夕阳，两人骑着自行车往回赶。
    到了自个家门口，楚宣抬头看到屋里边黑漆漆的没点灯火，有点纳闷。随即他便想到了今天早上吃饭的时候，他妈妈跟他爸说得身体有点不舒服。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楚宣忙下了车推开围墙的门往屋里走，边走边喊爸妈。
    “宣？！”
    周柏看着楚宣的紧张摸样也跟着把车原地停了，本想跟着楚宣进去看看什么情况，但一想这黑灯瞎火的屋里肯定没人，便刹住脚步转道往自个家走。
    有什么事情的话，肯定是下班回家的周妈妈周爸爸比较清楚。周柏跑回家问了，还没听完他妈的话就又跑出了门，隔着半高的围墙喊楚宣。
    楚宣找不见人又没法打电话明显急了，手里边拿着两手机，一个他自个的一个他爸的。听见周柏在喊他，他转身就跑出来了。
    周柏借着两家院里边不算通明的灯火，还是看见楚宣红了的眉眼，心口紧缩了下，却是笑着把手抬在虚空中摸了下，说：“没事，你妈给你生了个弟弟，楚叔高兴地不得了，现在在医院照顾着呢。”
    楚宣听了，鼻头酸得差点没出息地哭了。
    周爸爸跟在周妈妈身后出来，瞧着两半大小伙隔着围栏喊话傻笑，摸了放在裤兜里没拿出来的车钥匙，说：“楚宣，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待会我送你到医院看看你妈妈。”
    楚宣抹抹发热的眼眶，点头：“谢谢叔。”
    到了周柏家的饭桌上，楚宣还是有点担心，问周妈妈：“阿姨，我妈她身体没事吧？我爸有没有打电话回来说什么？”
    周妈妈瞧着楚宣，想到了自己生周琪那会，周柏的反应。
    自个儿子总是酷着个脸又有点小大人的摸样，不管是学习还是生活，都没让他们操过心，平时，也很少主动跟他们谈心事。他对亲人的关心照顾，总是不显山不漏水的。要不是那会出了医院回家后，有一次她自己睡醒了发现周柏盯着刚出生的妹妹笑得得意又高兴，周妈妈心里其实还想着周柏不喜欢多个妹妹呢。
    回想当时多心的自个，周妈妈发笑，告诉楚宣说：“放心吧，你妈妈跟你弟弟都好着呢，过几天就能回家了。待会我跟你去你家，给你妈拿些东西让你顺便带过去。”
    “嗯，谢谢阿姨。”
    周柏听着他妈跟楚宣说话，见他爸接了个电话回来盯着手机发消息，明了地说：“爸，你要是公司有事就去吧，待会我骑电动车载楚宣过去就成。”
    楚宣忙点头：“叔，你忙吧，我自个坐公jiāo去也成。”
    周柏在桌子底下捏楚宣膝盖，怎么着都不可能让他自个去挤公jiāo的。
    周爸爸也确实是有急事，犹豫了会还是跟楚宣说抱歉，又嘱咐儿子骑车的时候注意安全，上楼拿了文件后出门了。
    在自个的公主房睡觉的周琪被周爸爸上楼下楼的动静给吵醒了，走出房间在楼梯口朝下望见了坐在饭桌上吃饭的楚宣，立马高兴又着急地下了楼梯，鞋子都没穿的。
    周琪黏过去蹭着楚宣，嘟起嘴巴就为了一个问题：“宣宣，你现在有了小弟弟，还会不会喜欢我了？”
    小孩子的小小烦恼，逗乐了周妈妈，“快别缠着你宣宣哥了，他吃完了要去医院看你楚阿姨和弟弟。乖，自个上楼去把衣服换了，下来吃晚饭。”
    周琪不gān，拗着怎么着都想要个开心的保证：“宣宣，你还会喜欢我么？”
    楚宣笑着摸摸学会争宠的小公主，想安慰安慰她，却被周柏这个亲哥给截胡了，不给面子地说：“喜欢什么喜欢？跟个橡皮糖一样。”
    “臭哥哥。”气呼呼的周琪上去要捶周柏，被楚宣拦住，哄着说：“都喜欢，有了弟弟还是喜欢你。”这才开心地让她妈妈领着上楼去换衣服。
    吃过了晚饭，带上了周妈妈给收拾的东西和楚爸爸心急落下的手机，楚宣上了电动车，让周柏载着自己一同往医院去。
    路上，迎面的晚风有些凉，楚宣环住周柏的腰将自己贴上去，给他点温暖。风在耳边chuī过，呼呼的，楚宣也不知道周柏能不能听见，但他还是想说。
    “我妈检查出怀孕那会都一个多月了，医生说我妈身体不好，加上四十多了，生产风险会比较大。我爸特别爱我妈，听了医生的话就不打算要了，找好了时间让我妈上医院去做手术。但我妈意外的坚持，不管我爸和亲戚怎么劝就是要留下来不肯放弃。”
    周柏点了下头，表示自己听得见。
    “周柏，你还记得四月的时候，有一次我妈要去公园散步，刚走出家门口突然就晕了吗？那次真得把我爸和我吓坏了。”楚宣回忆着，想起来还是觉得心惊胆战，“也是那一次，我爸下定了决心怎么着都不肯让我妈生了，可是到最后也没有拗过我妈。”
    “有时候我想来想去，都觉得……觉得我妈可能早就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才会那么坚持的。”
    “她甚至到现在都没有对我说过重话，还帮着劝我爸……”
    虽然只是个猜测，楚宣和周柏还是为楚妈妈的爱护和理解感激万分。
    吸吸鼻子把额头抵在周柏的背上，楚宣问：“那会你妈生周琪的时候，你是不是也特别紧张？”周柏挺挺腰没说话，楚宣却明白，“我知道，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肯定紧张得不得了，就跟我现在似的。”
    了解，是他们早就给了对方的。
    ——
    到了医院，楚妈妈正在睡觉。楚爸爸坐在旁边守着，看着媳妇睡觉都能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弄得同个病房刚结婚不久的邻chuáng产妇又是羡慕又是叹气的。
    楚宣把带来的衣服行李跟周妈妈打包的水果配菜一起递给父亲，问：“爸，我妈怎么样了？”
    老年添子的楚爸爸现在是开口还没说话就先笑的，“睡觉呢。医生给检查了，一切健康，就是累着了要多休息。唉，真是万幸啊。”
    楚宣看他妈妈睡得熟，他爸也跟他一样舍不得叫醒，便拉上周柏打算先去看看放在保温室里边的弟弟。
    “成，你们去看吧，贴着牌子呢，挺近的一看就能看见。”楚爸爸看了眼周柏，说，“儿子，晚上我就不回去了，要照顾你妈。你……你要是觉得一个人，就让小柏到家里睡吧。”
    楚宣听他爸说完，又意外又有些害臊，“知道了，谢谢爸。”
    周柏是最高兴的，“谢谢叔。”
    站在保温室的透明玻璃墙外，楚宣一下就找到了贴着他爸妈名字的牌子，顺着瞧见自己的亲弟弟，脸红彤彤又有些皱巴巴的，睡着觉还动着嘴巴跟着吸奶呢。
    楚宣傻笑，违心地嫌弃：“看着怎么有点丑？”
    仿若时光倒错一般，周柏回想着当时楚宣陪着自己过来看妹妹的场景，笑着附和：“是有点丑。”
    就跟镜头倒错似的，正正好就又有个护士从他们身后经过，微笑着给他们解释：“刚出生的小孩都这样，过几天长点儿就好了。你们是过来看弟弟的还是妹妹……”
    等着护士走开了，楚宣才把自己从玻璃墙上“撕下来”，感叹着说：“我有弟弟了。”
    周柏将自己靠在他身上，挑挑眉说：“有了弟弟，也还是要最喜欢我。”
    这话太耳熟了，楚宣忍不住笑，撞着他说：“你怎么比琪琪还霸道呢？”
    “废话，我谁？”男朋友好么？！
    楚宣笑得脸颊疼，“成成成……最喜欢你，满意么？”
    周柏哼声：“还成吧。”
    “去你的。”
    ……
    等到楚宣看够了弟弟，又跟睡醒的楚妈妈聊了一会天，他们才回到家。各自洗了澡一起躺在楚宣的chuáng上，也都没有碰手机，就互相说着不觉得腻味的悄悄话。直到打算睡觉时，两人才迷迷糊糊想到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了。
    ☆、第 11 章
    周柏以为自己忘记了曾畅和胡益阳请客的事情，还一忘忘到了天边去，这两人应该会想狠狠揍他一顿。没想到……
    曾畅：“那有什么啊，我们理解的。”
    胡益阳：“对的对的，我们就是请客吃饭而已，楚宣他妈妈生小孩那肯定重要多了啊。请客嘛，改个时间就完事了。”
    曾畅：“对得很，我看就改成今天晚上好了。”
    胡益阳：“班长，记得喊上你的发小啊！”
    曾畅：“我看成，就这么说定了。”
    周柏：“……”
    看着临时拉的微信三人群里，曾畅和胡益阳一唱一和的，周柏想起昨天楚宣说的“有问题”，算是闻到了点yīn谋的味道。当然了，说yīn谋有点过了，反正这顿饭曾畅他们请的不单纯就对了。
    撇下周琪这个小跟屁虫，周柏骑上电动车载着楚宣，带上周妈妈炖好的鱼汤，出发去医院。
    到了地方等着电梯，周柏把事情对楚宣说了，楚宣越想越不对劲，犹豫说：“要不，拒绝他们得了？”但一想昨天曾畅二人可是在饭馆那边等了他们几个小时的，又过意不去了，摇头说：“算了，还是去吧。”
    周柏看他答应，便在微信群里回了说晚上会准时出现。曾畅就跟时刻盯着群界面等消息一样，周柏刚回完，他就发了个贱贱的表情，说：“哥们，我刚才和益阳经过电影院，看见复联三上线了！！！怎么着，晚上吃完饭再顺道一起去看个电影？”
    胡益阳也说：“过了这村就没那店了！你要答应了，我们就先到售票机那把票给买了？”
    周柏皱皱眉头，有必要问一问了，“……你们是不是瞒着我搞什么事情了？”
    那头，窝在宿舍里头的曾畅和胡益阳对望一眼，心想难不成被知道了？接着又觉得不大可能，周柏没有那么神也看不见他们心虚的神情，忙对着话头三言两语地回了。
    “哪能够啊！”
    “就是，我们就是单纯地想请你吃饭。”
    “对，就为了上次的事，其他没了！”
    “……”
    无视群里咋呼的两人，周柏问楚宣：“复联三，想看么？”
    楚宣眨巴眼，惊讶道：“前几天看到消息，已经上线了么？”
    “嗯。”
    “上线了那肯定要看的。我们什么时候去？”
    “今晚。”
    如果可以的话，周柏更愿意只和楚宣两个人一起去。奈何，他们这个小县城，电影上架后顶多也就一个星期的排挡，还通常是在下午和晚间七点之间的场次。对于高三的他们来说，实在太不友好了。
    走在病房外的廊上，就听到屋里边有小孩子啼哭的声音，特别响亮。进去了才发现，正是自个家的弟弟。
    楚宣凑上去一看弟弟那小脸哭得通红，小手握成拳头小脚扑棱着，有些心疼：“这是怎么了？”
    楚爸爸忙着凉水冲奶粉，楚妈妈抱着孩子边哄边回答：“这是饿啦，奶水不够他喝，只能等你爸泡奶粉呢。”
    楚宣听了想起来出发前周妈妈说的话，周柏跟他心有灵犀，把手里提着的鱼汤递上去，“楚姨，这是我妈炖的鱼汤，说是对你身体好。”他和楚宣没好意思说，倒是隔壁chuáng的产妇她妈妈看了说：“这鲫鱼汤好啊，喝了下奶，你这没有奶水，正好多喝点。”
    楚妈妈感激，“小柏，帮我谢谢你妈妈。”拉着楚宣的手，又说，“这两天也多谢你们帮我照顾宣宣了。”
    周柏摆手，直说：“不用客气，应该的。”自个男朋友自个照顾，确实是应该的。
    楚妈妈笑着看他们两，不再说些客气的话。等楚爸爸泡好了奶粉，楚妈妈接过试了试温度，这才凑到嗷嗷待哺的小儿子嘴边。
    “哈哈，有吃的果然就不哭了。”楚宣坐在旁边瞧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有趣，“快看，他喝奶的时候小拳头都是握着的，那么用力。”
    周柏看看小的又看看大的，仿佛在小的身上看到了大的身影。可事实上，他比楚宣晚出生那么些日子，肯定是见不着那场景的。
    两人待在医院里，一直等到了楚宣的姥姥从乡下赶过来照看女儿外孙，才跟着回家拿东西的楚爸爸一起离开。
    ——
    晚上六点多，楚宣和周柏如期而至。他们走进餐馆，踩着店里写着“欢迎光临”、退了点色的红地毯，看见已经就坐、多出来的两个人，总算明白了，所谓的“不对劲”、“有问题”、“yīn谋”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面对着门坐着的曾畅先抬头看见他们，赶紧站起来，跟着两女生说了句话，这才拉上胡益阳走过来招呼说：“兄弟，你们总算来了。”
    周柏看着已经转过头瞧着自己的林芝宜，特别想牵上楚宣的手转头一走了之，“你们够可以的，约了人就不能提前说一声？”
    曾畅也觉得理亏，讪笑着说：“这不是怕说了你就不来了么。”
    楚宣不太明白，“你们约人，跟周柏来不来有什么关系？”总不能他们是想撮合周柏和林芝宜吧？
    胡益阳摆摆手，瞥了曾畅眼，把话挑白了，“我这么跟你说吧。上次国庆晚会后，曾畅喜欢上这段花了，憋着气要追人家，但又找不出个理由把人约出来，想来想去就出了这么个招。”他说着，盯着周柏坏笑，“还别说，人一听周柏也会出现，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曾畅皱巴脸叹气，听胡益阳说完，摇着头说：“班长，我看她还是喜欢你的，我可能没戏了。你要是……我也可以接受的……”
    接受个屁接受？！周柏满头黑线，咬着牙想送他们两人一人一个后脑勺嘣儿。
    楚宣这会也是哭笑不得了，对于曾畅和胡益阳两人的行事作风，实在吐槽无能了。
    那边，林芝宜跟另外一个女孩等不住了，也起身走过来。
    “学长。”林芝宜对着周柏喊了声，笑得挺开心挺好看的，“我还以为曾畅他们骗我的，没想到你真的来了。”
    “……”周柏看着两损友，也算给他们留面子，“有人请客，不来白不来。”说着，把手放在默默无言的楚宣的后腰上，推着人朝桌子那边走。
    饭菜上桌，曾畅和胡益阳一对一地忙着讨女孩子欢心。周柏乐得他们这样，自己也显得合群了，一筷子一筷子地夹着菜往楚宣的碗里边放，抽着空问他：“你要是不想去看电影，我们待会吃完就直接回家。”
    楚宣慢条斯理地吃着他夹进碗里边的菜，还没说出自己的决定呢，就听林芝宜笑着说：“学长，你们看着感情真好？”
    跟林芝宜一块儿来的叫方淼的女生眼睛在楚宣身上打转，挺感兴趣地问：“你们是住在一起的？亲戚兄弟？”
    这顿饭吃得总算有了点活络的氛围。
    曾畅给林芝宜介绍：“这是楚宣，高三理科实验班的。”
    胡益阳也说：“他们两是邻居发小，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简直就跟亲哥两没有什么两样。”
    “哈哈，你们知道么，我们宿舍里的人都打趣，周柏要是找了女朋友，说不定人女生都得嫉妒楚宣。”
    林芝宜听了抬头打量着楚宣，一双大眼睛明亮有神。楚宣跟她对视一眼，弯弯眉眼笑说：“听他们瞎诌呢，周柏对谁都那样。快吃饭吧，待会菜凉了不好吃了。”
    “哪啊，我发誓我绝对没瞎说。”
    “可别逗了，就说这夹菜好了，班长就没给我们俩夹过菜！”
    胡益阳刚说完，周柏就把一筷子菜夹进了他的碗里边，眼神嗖嗖地给了一刀子，“吃吧，不用客气。”
    盯着碗里边红通通的辣椒段，胡益阳感觉自己的喉咙开始发痛。林芝宜和方淼笑得肩膀直抖，跟着怂恿闹腾。
    楚宣也跟着笑，继续吃着周柏夹的菜，直到把肚子填饱了。
    吃过饭后一行人走路到了电影院。也是曾畅心怀鬼胎，选座位的时候故意选了连着的四个，还有两个挨着的座位刻意选在了后边一排。
    周柏掐着曾畅的脖子，拿走他手里边的票，“后边的两位置我和楚宣坐，你们去前边。”
    理亏太多的曾畅这会也没话说了，再者他看着林芝宜明显不正眼瞅自己，那股热情也消散了些，乖乖地坐到前边。
    电影开始了，扭着身体说话的林芝宜不得不把头转回去。
    吸口酸酸甜甜的果汁，楚宣咂吧咂吧嘴唇，将脑袋靠到周柏肩上，又好气又好笑的，“你怎么jiāo了这么两个活宝朋友？”连追女生都要拿兄弟当借口的。
    周柏捏着爆米花送进人嘴里，回想着那会跟前边两人结识的场面，叹说：“那会他们还挺正常的，真的。”就是遇上这感情的事，便会闷头闷脑的，丈二和尚一样。
    楚宣看着大屏幕，分心八卦：“你说曾畅能追上林芝宜吗？”
    周柏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也挺实事求是，“我看够呛。”
    “你这也太不给你兄弟涨志气了，他听了该哭给你看了。”
    “智商满点情商太低，林芝宜这类的，他就算追上了估计也不长久。”
    “你咋还补刀呢？就你智商情商双高了？”
    “那是，不高点怎么追得到你。”
    “……”
    仗着电影院里黑漆漆的，楚宣一口咬在周柏夹着爆米花送到嘴边的手指上，完了又吮了口才松开，最后没事人一样坐直了身体，开始认真地观看起电影。
    旁边，被撩了一把的周柏目光带火地盯着楚宣的侧脸看了会，最后默默捏了下湿润的指头，扭回头去。
    不急不急，晚上回家后有的是机会……
    期间，林芝宜悄悄回头看过不少次，但每一次都见到周柏一心一意地看着电影，压根没有发现她的动作。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再回头了。
    算了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自作多情最是要不得的。
    ☆、第 12 章
    “走走走，快点的！中午食堂有青椒牛腩，去晚了可就连渣都不剩了。”
    听着胡益阳咋呼，曾畅有点不信，“真的假的？我记得上次在食堂吃到牛肉还是去年的事。”其他时间有猪肉吃就不错了，更何况还要经过食堂打饭阿姨的手一抖再抖，基本上到餐盆里的也就剩下点肉沫了。
    胡益阳打着包票，拍着胸口说：“千真万确，上节课我去小超市买水，闻到那味了，绝对错不了！”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跑着去啊！”
    说着住宿的两人连本书都没揣上，撒丫子就往后门跑。还没出门呢，发现周柏坐在他自个的座位上，在收拾东西。
    “班长，gān嘛呢？”
    “对啊，你中午又不回去，拿书包gān什么？”
    捞起背包甩到肩上，周柏才冲两人抬抬手，解释：“中午有点事，回去一趟，你们自己去食堂吧。”
    周柏说完，就看见同样背着书包的楚宣出现在他们教室的前门，对着他挥手示意自己ok了。
    曾畅纳闷地看着人群中的楚宣问周柏：“楚宣他也跟着你一起回去？”
    日头久了，胡益阳算是弄清楚规律了，啧啧两声，“傻啊，我猜肯定是楚宣要回去，班长便充当‘护花使者’去了。”开完玩笑他自己都被酸得打了个抖，笑哈哈地推着周柏往前门走，问：“说真的，班长你们今天到底回去gān吗？”
    周柏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慢悠悠地比划了下不断从楼上下来的人群，“你们再不走，就真得连渣都没给你们剩的。”
    “哎呦，卧槽！”
    “差点忘了正事了，快跑！”
    瞧着两个活宝胡乱挥了下手便跟着人群着急地下楼梯，楚宣扭头问翘起嘴角的周柏：“他们这是早上没吃早饭？”
    周柏摇摇手指头：“是太久没有闻到牛的味道了。”
    上了高三后便一直在学校食堂吃午饭的楚宣也是深有体会，“那就难怪了，要我住宿一天三顿都吃食堂的话，听见有牛肉吃我肯定也用跑的。”
    周柏听了扭头，“要真有那个时候，也不用你自个跑。”他肯定会是那个每天按时按点冲进食堂打两份饭的人。
    楚宣明白他的意思，笑着又说：“要真有那个时候，我肯定会拉着你到外面吃的。”
    虽然学校规定不到周末放假寄宿生不准随便出校门，也不能到外面的餐馆吃饭，说是不卫生没保障，学校得为学生负责。但谁让楚宣和周柏刚刚好就都不是那么喜欢守着死规定的人呢。
    回到家里，楚爸爸已经将楚妈妈和小儿子接回来了。周柏本来想先回家一趟告诉家人他回来了，却瞅见自个母亲在楚宣家的客厅里坐着，正正好省事了，他也就跟着楚宣进屋。
    屋里边不少亲戚，有印象没印象的，七大姑八大姨的。楚宣按着记忆和他爸的介绍，胡乱着挨个地打了个招呼，听着他们笑着从他刚出生的弟弟身上扯到他这来，什么学习啦摸样啦成家立业啦，还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意思。更甚的是，说完了他又开始往周柏这个邻居家的孩子身上聊了。楚宣见状，忙逮着机会拉着周柏往楼上跑，远离这个大人们的战场。
    探着身体往楼下望了望，楚宣喘着大气，“呼……这架势，太渗人了……”
    相对没那么多走动亲戚的周柏也有点招架不住这场面，看了眼坐在底下应付自如的老妈，给楚宣顺着气，“堪比菜市场了。”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楚妈妈听见了，笑着告诉他们：“姥姥在屋里边准备给弟弟洗澡，你们进去帮着点吧，正好让我下去陪他们坐会。”
    这意思，是给他们个借口进去躲清静呢。两人求之不得，推了门就进去了。
    “哎呦，你们俩怎么回来了？”楚宣姥姥拿着脸盆正要去套间的浴室接水，“快把门关上，别进风了。小娃子受风，容易着凉感冒。”
    周柏把门掩上，楚宣拿过脸盆去接水。试着水温，他看周柏站在浴室门口，故意撩了点水泼他，想到回来后他们还没来得及吃饭呢，便调笑着问：“这位弟弟，你饿了么？要不要哥哥给你泡奶喝？”
    周柏靠着门框，手插在裤兜里，盯着他没说话。楚宣瞄了眼他的肚子，倒也看不出他饿了没有，只当他跟自己一样，说：“等着这边忙好了，就带你下楼吃饭。”
    按着姥姥的意思，楚宣接好了大半盆热水，被周柏端了出去。两人瞧着姥姥动作熟练地给软若无骨的小孩子脱衣服，又扶着下水洗澡，都觉得挺佩服的。
    哄着下了水就哭的小娃儿，楚宣姥姥瞥了眼蹲在旁边看得认真的半大小伙，说：“宣宣小时候也是我这么给你洗澡的，就是比你这弟弟乖，没那么爱哭。”
    楚宣那会太小肯定没有印象，周柏更是比他还乐意听他小时候的事情。也亏得楚宣姥姥记忆力还不错，能给他们回忆他们不知道的场面。
    洗好了澡倒了水，楚宣和周柏一左一右围着逗小孩子玩。楚宣姥姥坐在板凳上敲胳膊腿，突然感叹着说：“我是老了，要是能再坚持个七八年，等到你们都取了媳妇生了娃，还能给你们的娃洗洗澡，那就好了。”
    楚宣和周柏相顾无言，对于老人家的期盼，他们这辈子是达不到了。直至楚宣姥姥离开人世，他们都没来得及向她说清真相。这或许，对他们来说是个遗憾吧。
    ——
    中午饭最后还是在周柏家吃的。
    周妈妈给他们盛着饭，想着楚家那群挺能聊天的亲戚，对楚宣说：“待会吃完饭就别回去了吧，人多闹哄哄的。你跟周柏上楼睡个午觉，到点了再去学校。”
    周柏看看时间，觉得她妈说的这安排挺好，“现在还没有改时间，两点半上课，能睡个半小时。”
    楚宣这会也是不想回家，回了八成又得被抓着东扯西扯。他谢过周妈妈的照料，跟着周柏一起进厨房洗了碗碟，目送着周妈妈出门去上班，这才跟在周柏身后上了楼。
    进了屋锁了门，楚宣自发地爬上了周柏的单人chuáng，摊开手脚霸占了所有的位置。
    靠西边的窗户光线太qiáng，周柏走过去拉上了窗帘，走回来坐到chuáng上。楚宣挪挪位置，伸手拉着他的胳膊将人带着躺倒在自己身旁，八爪鱼似地抱住人，舒服地长叹了口气。
    这种亲热叫周柏没忍住把唇贴过去换了个绵长的吻，完了又轻轻在嘴角嘬了几下，这才满足地闭上眼睛休息。
    ☆、第 13 章
    楚宣从院子里牵着自个的自行车走出来，等在门口跨坐在车上瞧着对方的周柏咂摸了下嘴，挺流氓地朝着人chuī了声宛转悠扬的口哨。
    楚宣瞧他那浑身忍不住嘚瑟的样，扭头隔着客厅的落地窗看了看，怕自个父母瞥见了周柏这么个不正经的一刻会破坏了原本的好印象。
    到了门口，楚宣抬脚蹬了周柏自行车的后轮一下，忍着笑明知故问道：“至于嘛你，从昨晚乐到现在？待会上街别人该以为碰上傻子了。”
    “那也是个长得挺帅的傻子。”周柏觉得挺至于的，而且待会上了课他八成能在课堂上傻笑出来。
    “等咱们的弟弟摆满月酒的时候，我要给他包个红包。”
    楚宣纳闷看过去：“你包什么红包？”满月酒送红包什么的，那些应该是大人的事吧？
    周柏扬扬眉眼，骑着车拐过一条街，正好看见了前边一户刚娶了媳妇的，便比划了下那门窗上贴着的大红喜字，乐道：“那肯定是媒人红包呗。”
    楚宣觉得他脑回路挺清奇的，说他胡说八道却又忍不住跟着一起傻乐。
    其实令周柏那么高兴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楚宣要暂时到他家住上一段时间。说住也不太对，大概是晚上的时候过去他们家，跟他同在一个屋、同睡一张chuáng就对了。
    这种在对方家同塌而眠超过小半月是自楚宣和周柏上高中后便来之不易的机会，而这机会正好是楚宣的弟弟给的。
    就是昨晚，吃了饭洗了澡的周柏提上书包，依着原本的计划要去找楚宣一同消灭作业。结果，他刚下了楼梯就一如既往地被亲妹周琪给缠住了，还是为了同样的事——说什么也要跟他一起到隔壁去找宣宣。她还眼眶红红地抹着没有眼泪的脸庞，难得叫他一声哥地问：“宣宣是不是有了弟弟就不喜欢我了？他都好久没有过来找我玩了，是不是真得不喜欢我了？”
    低头看着亲妹妹皱巴的小脸上确实是写着伤心，周柏都不知道是安慰她呢还是安慰自己。
    坐在客厅的周妈妈瞧着这对儿女立在那，一个抬头一个低头，大眼瞪小眼的，好笑地拿过遥控器关上电视，站起来说：“走吧琪琪，妈妈带你跟着哥哥一起过去，我们去看看弟弟。”
    周琪听了立马转哭为笑，变脸之快属于去演戏绝对能当童星那种。她撒开周柏跑过去牵着周妈妈的手，却撇撇嘴说：“我不喜欢弟弟，我喜欢宣宣，我要跟宣宣玩。”
    小孩子的话让周妈妈直乐，“弟弟那么可爱，你会喜欢的……”
    “不要，我只喜欢宣宣……”
    走在后边的周柏仰头看了看天，心里头压着酸地说：“你喜欢的宣宣只喜欢我！”
    吃亲妹妹的醋、跟亲妹妹争宠什么的，就是这么的幼稚。
    周柏他们刚踏进楚宣家的客厅，就听见楼上传来响亮的小孩的啼哭声，呜哇呜哇的，叫人心疼。
    周妈妈问在厨房里忙活的楚爸爸：“这是怎么了，哭得那么大声？”
    楚爸爸手忙脚乱地烧水洗奶瓶倒奶粉，一连串的活。他那下巴冒出来的胡茬都没刮，眼睛底下还有些青，想想就知道添了个儿子之后有多忙了。
    “唉，饿了，没奶水喝，这奶粉又还没泡好。”他正说着，楚妈妈抱着小儿子出了房间门下楼了，看见周妈妈他们也只来得及打个招呼，便又忙着晃悠身体哄着怀里嗷嗷哭的奶娃娃。
    在楼上写作业的楚宣听见哭声走了下来，一瞧周柏已经过来了，背着书包傻站在旁边看他妈妈哄弟弟，跟服装店里边的假人模特似的。就是这模特，有那么点抢眼。
    “宣宣！”
    周琪发现了下楼的楚宣，上去示好地非得牵着他的手。楚宣摸摸小姑娘的头，朝着盯着他的周柏眨眼笑了下，对着周妈妈喊了声“姨”才向自个的母亲走去。
    周妈妈拉了下女儿没拉动，摇头笑说：“小琪打小就爱跟着宣宣，也就宣宣不嫌她烦了，脾气又好、对她有耐心。”
    楚爸爸终于泡好奶粉，楚妈妈喂着奶，看眼楚宣和周琪，又瞥了下站在后边没言语的周柏，对周琪说：“琪琪，过来看弟弟。等弟弟长大些，他就可以陪你玩了。”
    周琪凑上去看了看，人小鬼大的，抓紧楚宣的手嫌弃说：“我不想跟弟弟玩，他太爱哭了，我不喜欢爱哭的小孩子。”
    孩子气的言论逗得大人直乐。周妈妈轻轻拍了下女儿的屁股，“你自己就是个爱哭鬼，还嫌弃别人呢。”说完又转头看着楚妈妈，问：“你们回来一星期多了吧，好像还真是经常听见这孩子哭？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有没有再到医院去让医生看看？”
    忙活完的楚爸爸慈爱地摸了下小儿子一鼓一鼓的脸颊，回答道：“前天去看了，检查了没什么事。就是说他性子急，饿着了尿湿了小手小脚被衣服裹着动不了了就容易哭，哭声又挺大的……”
    从桌子上拿了个小橘子塞给周琪，楚宣趁着她撒手去剥橘子往后退了几步站到周柏身旁，用身体撞了下对方，把自个撞得晃了两晃，小声问他：“过来了怎么不直接上楼？”
    周柏侧头看着他，同样小声地回答：“想着你应该会下来。”
    楚宣抬抬下巴，有点不信，“猜得那么准呢？”
    周柏自信点头，“嗯，我还猜到你语文作文肯定只写了个题目。”
    上来就揭人的短，还能不能愉快地搞对象了？
    楚宣张嘴，想为自己反驳一下，却又因为被他说中事实而一时找不到好的理由。脑子转来转去，最后还是被他妈妈的问话给打断了。
    “宣宣，你自己选吧。”
    和周柏开着小差的楚宣压根就没听见他爸妈和周柏妈妈在聊些什么，一时被问到了，全是疑惑：“啊？选什么？”
    全程在线的周柏嘴角往上翘，猜到答案了暗自兴奋，给他打提醒，“阿姨问你要不要搬过去跟我住上一段时间。”
    搬过去和周柏住？？？
    楚宣被这问题问得脑子一懵，又看他爸妈和周柏妈妈都瞧着自己，突然就脸红了，支支吾吾不知道是答应好呢，还是答应好呢？！
    不同于不知情的周妈妈，清楚明白周柏跟自己大儿子关系的楚爸爸还是有自己的顾虑的，“我看还是不用了吧，楚宣住在三楼，关上门应该也没有那么吵。再说，学习这事就是靠自己，自己有心思学，那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都一样。”
    楚妈妈反而不同意，“说是那么说，但怎么可能一样。宣宣现在上高三了，学习压力会越来越大，那睡眠质量、安静的学习氛围是很重要的。周姐既然开口了，你就看看儿子自己的意思。”
    楚妈妈方说完，怀里边喝完奶的小儿子忽然就应声哭开了，声音嘹亮，近距离下还有点刺耳朵。
    周妈妈眼看这情况，当即就摆了手帮着下了决定说：“就这么着吧。”扭头对着站在后边的楚宣微笑道，“待会跟我们一块过去吧。小柏那屋虽然是单人chuáng，但睡两个人应该没问题。我再拿chuáng薄被子，你们一人盖一条。”
    楚宣顺势答应下来，攀着周柏的肩膀不让自己笑得太过了。
    楚爸爸见自己再坚持也没用，妥协了说：“明天吧……明天再让楚宣过去住。”看周妈妈疑惑，他找了个理由，“楚宣姥姥回了趟乡下明天才回来，我怕夜里有点什么事，还能让楚宣下楼帮个忙。”
    就一个晚上能有什么事，就是有事，除非真得着急不然他也不可能叫醒楚宣。楚妈妈心里明了丈夫的考虑，点点头帮着说了回话，“那就明天吧。”
    于是，楚宣过去周柏家暂住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
    回想着昨晚周柏他们走后父亲找自己谈的话，楚宣暗暗放在心里。总归他爸的顾虑是对的，他不能那么早就把自己和周柏的关系bào露在周妈妈周爸爸的眼前。每一对父母都是不一样的，他和周柏都不能保证他们知道会是跟自己的父母一样谅解，还是伤心难过大发雷霆。过去和周柏同住，还是得时刻注意着不要太得意忘形。
    未来的路还很长，楚宣想和周柏慢慢地一起走过。不祈求顺风顺水，惟愿当困难来临时，他们都能够有去面对的勇气和准备。
    ☆、第 14 章
    会考成绩终于下来了。周柏的班主任把班级所有学生的成绩打印在一张A4纸上，趁着下课的空档带到班里边。说是传阅着让每个人查看自己的，但基本上没人听她的，大部分人都心急地挤到讲台上去瞧。
    周柏心里边因为记着事，难得想随大流地也上去瞅一瞅自己的成绩，结果没朝着讲台走几步就听见体委用他的大嗓门喊：“我靠，入眼就是班长的3A，要不要这么凶残？！”
    其他人哄他：“傻啊，谁让你从第一行看起了？”
    周柏是班里边的一号，成绩单又是按着号数排列的，从头往后看自然先看到的是他的那一栏。
    不再听围在讲台上的人咋呼自己成绩如何如何别人成绩哪样哪样，周柏走回自己的座位，盯着摊在桌面上的英语课本，开始默默地盘算起来。
    曾畅走到他的边上喊了他两声，见他没搭理，低头一瞧，合着这位大神眼神放空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事情，嘴角一直上扬着。
    “……班长？”
    要不是确实有事，曾畅还真是有点不忍心拍肩膀打断周柏。就对方这种可以说是魂不守舍的样，他是很少见的，“班长，你刚才在想什么呢？笑得我jī皮疙瘩都起来了。”
    回神的周柏耷拉下嘴角，避开问题，“叫我有事？”
    曾畅啊了声，有点尴尬，“就林芝宜……”
    周柏听了这名字便打断他，劝他：“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
    曾畅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误会了，摆着手看眼站在走廊上跟同学聊天没走的班主任，压下点声说：“哪跟哪，那次离开电影院后我就放弃了……唉，不是，我要跟你说的不是林芝宜？”
    周柏纳闷看他，“不说她那你提她gān嘛？”
    “是林芝宜的同学，方淼。”曾畅瞧着周柏靠在墙上努力回想的样，被打败了，一口作气地说：“就上次，我请你吃饭还看电影，陪着林芝宜一起来的那个妹子，她叫方淼，是林芝宜的同班同学。昨晚我下了晚自习，回宿舍的路上正好撞见她了。你知道吗，她一开始上来找我说话，我还挺兴奋的，以为这妹子对我有意思。没想到，人到最后居然问我要楚宣的联系方式！”
    以为是个别人谈情说爱的故事，突然在故事的结尾听见自己男朋友的名字是个什么骚操作？
    周柏皱眉，对曾畅的话总算有了个较大的反应，“她要联系方式gān什么？”
    “啧，还能gān吗。我还确认了下，这小学妹也挺直接的，就告诉我她觉得楚宣长得像个骑白马的王子。”曾畅跟昨晚一样抖了抖身体，“我是觉得她八成是童话故事看多了。”
    其实周柏门清，毕竟这种事情他也是经历过的，就是有点没回过神。
    “那你给她了？”
    曾畅摊手，“我跟你的发小又不是很熟，除了上次一起稀里糊涂地吃了顿饭看了场电影，你也没给我和胡益阳跟楚宣正式认识认识互相玩耍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有他的联系方式。”
    听完结尾的周柏突然觉得，自己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中午，趁着刚吃完饭还没有自习的空档，周柏跑上了楼。也不用他喊人，跟他一起走上楼梯的几个女生快他几步，进了理科实验班二班的前门就笑着喊：“楚宣，那个周柏周大才子又来找你了。”
    握着笔正在苦思冥想的楚宣抬头，站在走廊外的周柏朝他勾了勾手指头。架不住帅的人做流氓动作还真不毁形象，楚宣班里几个人开始起哄。
    其实老早就有人叨叨说周柏跟楚宣简直就是在搞对象一样，哪有人一下课就往对方教室跑，就为了利用那么点课间时间见一面说说话。见面说话也就算了，还饿了给吃的、渴了递喝的、凉了送衣服的，照顾起来不要太得心应手。
    这样那样，时间久了，就有人在贴吧上传：“文科火箭班的周柏跟理科实验班的楚宣都是同性恋，两人正在谈恋爱呢。”
    这种真真假假、似假还真的话从网路传到现实，传来传去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还是有点小小的震撼的。周柏和楚宣倒不是真害怕被拆穿了会遭到歧视，就是那会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去面对各自的父母。
    不过这事后来出现了转机。有个楚宣和周柏从初中一直到高一的同班同学冒出来，特别抱不平地在帖子下给列出了几条反驳的证据。
    一、楚宣和周柏是发小，又是邻居，打小就是互相照顾的好兄弟。
    二、周柏有个亲妹妹特别喜欢楚宣，楚宣也很喜欢周柏的小妹，人极大可能以后会成为一家人。一家人互相照顾，难道不应该吗？
    三、周柏初中的时候就谈过女朋友了，是初恋，挺刻骨铭心的，所以人后来上了高中没再找女朋友是有前因的。
    四、我看楼主就是腐眼看人基，明明是值得赞扬的兄弟情，非得让你们传成同性恋。
    五、……
    以上将近十条，除了第一条是真的第四条有些道理，其他的只能说是这位不知名的同学好心之下、没弄清情况的“瞎诌”。
    但是就是这么些证据，有了显著的效果。附和说这位同学说的没错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楼主兜不住出来留下句：“其实我也只是猜测而已，又没有说他们一定是。”
    事情闹到那也就不了了之了。只不过，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会忍不住歪歪楚宣和周柏之间的基情，偶尔开个玩笑起个哄。
    却不知道，其实当初那个在校园贴吧上发帖子的楼主说出的就是真相——周柏和楚宣就是一对儿的。
    笑着朝起哄的人摆了两下手，楚宣走出教室站到周柏跟前，未卜先知地说：“我也不用问了，肯定是3A。”
    周柏一点也不谦虚地点头，反问他：“你呢？”
    “我嘛……”楚宣眼睛眨巴眨巴，“我当然是跟你一样了。”
    明了他各科成绩的周柏手指头在围栏上敲了两下，挑眉比出个“耶”的手势。楚宣见被猜中了，抓下他的手指头承认了，“好吧，就历史得了个B。”
    2A1B，也就是当初的打赌，他输给了周柏，而输的人必须服从赢的人一个任意的条件。
    周柏挠挠他的手掌心，笑容愉悦。楚宣松开手，眼神闪了闪，声音低了些，盯着教室的门说：“先说好了，不准提太过分的要求了。”
    周柏探头问：“太过分的，比如？”
    公共场合之下，叫人不好意思说。楚宣眼神转悠，“反正你明白。”
    铃声响了，示意文理高三火箭班的学生要各回各班准备午间自习补课。周柏把楚宣被风chuī乱的头发给拨了拨，“放心吧，肯定不过分。”
    他说完就下楼走了，留下楚宣一个站在走廊上胡思乱想，愣是把自己弄得个面红耳赤，久久不敢回教室去。
    ……
    周末放假一天，楚宣睡到自然醒。他以为自己起得特别晚，摸过手机看了时间才发现也就早上八点。迷迷糊糊地瞅见有人在走来走去，睁开眼看仔细了。原来是周柏，蹲在衣柜前翻衣服，太认真投入，居然都不知道他醒了。
    楚宣伸伸胳膊腿，悄咪咪地下了chuáng，蹑手蹑脚地走到周柏身后，想蹦上去吓他一跳。哪知照应在衣柜上的影子出卖了他，周柏突然一个转身，倒把他唬的一个后退。
    周柏得意笑着，“小样。”
    楚宣走到他身旁跟着蹲下，一眼瞧见周柏捏在手里边的衣服，惊讶道：“这两件衣服？”
    那是两件同样款式不同颜色的男式汉服，红白的那件是楚宣的，黑金的是周柏的。楚宣记得，这是他们两上高中的第一年，班级推了他和周柏还有其他几个男生女生，在国庆晚会上进行汉服秀而团购的。只是那次上台表演过后，楚宣就再也没有见过这衣服了。
    “我还以为丢了呢。”
    周柏摇头，“没丢，在学校换了之后，我带回来了。”他妈妈给洗了，之后就一直放在他的衣柜里边。
    楚宣看着衣服跟看见当时的表演一样，有些意外之喜。他分别拿起来在自己和周柏身上比划比划，问：“不过你这会翻出来gān嘛？”
    周柏特别绅士地把他不好好穿、露出一大片印着几个浅红印子的胸口的睡衣拉拉好，说：“还记得我的3A你的1B吗？待会吃过饭，我们带上衣服相机支架去花博园拍套照片吧。”
    楚宣瞪着眼睛看他一脸正经不像开玩笑，“你的意思，是一起拍汉服照就是你赢了比赛提出的条件？”
    周柏点着头，把两件汉服挑出来用袋子装好。
    “就这么简单？”
    “嗯。”
    楚宣改蹲为坐，脑子里嗖嗖闪过那天自己站在教室前的走廊上独自歪歪的各种不可描述的画面，可耻地红了脸。
    周柏收好衣服，扭头一看人红晕顺着脖子往上爬，顿时把他的心思想法摸了个通透。他欺上身去，摸着楚宣有些烫的脖颈子，故意问他：“你是不是觉得我提出的要求太làng费了？”
    楚宣手撑在地上，歪着身体，眼神飘忽，心虚道：“没有，我觉得你提的要求特别好，特别单纯，真的。”
    周柏乐出声，仗着房门锁着，这一方天地就他们两个人，凑过去在他唇上响亮地亲了一口又啾了几下，气音道：“我要是把全部的计划都跟你说了，你就不觉得单纯了。”
    楚宣歪头看他笑得痞气，眨巴眼看他。周柏给他使眼色，说：“放心，我保证绝对不辜负你脑补了那么多。”
    “谁脑补了……”楚宣反驳着，毫无底气，“……也没那么多……就一点……真的……”
    说行动就不会耽搁。
    吃过饭，楚宣跟父母打了招呼，又逗了会弟弟，周柏骑上他妈妈的电动车过门载上人就朝东面郊区的花博园开。也幸好周琪一早就跟着周妈妈出门去亲戚家，不然他们还不一定能出发得那么gān脆。
    到了花博园附近，周柏进了唯一一家供游客休息的宾馆开了一个大chuáng房。两人上去换了汉服，下楼直接朝花博园走。
    没有专门摄像的人，他们便自个忙活。找点，摆弄相机，摆照型，尽量往古风里整，拍出来的效果意外得还不错。
    越接近中午人便越多，周柏看看时间，和楚宣一起从后门出去，回了宾馆。
    楚宣坐在chuáng上捧着相机翻看照片，好看的有意境的留下，虚焦的光线暗的删掉。周柏掏出从家里边带的毛巾进浴室湿了水，先给自己洗了洗脸，又拧了出来给楚宣擦脸擦手。
    “剩下的这些回去导进电脑里……”
    楚宣拿着相机晃了晃，话还没说完，周柏一把夺过相机扔到了豆腐状的被面上，两手捧着他的脸庞，眯眼低头对着润色的唇亲上去。
    跟喜欢的人亲吻叫人意乱情迷。楚宣手摸到周柏腰上的系带，转圈绕了几下让带子缠在指头上，仰着头喘着气，“这衣服待会还能要吗？”
    周柏啃吻着他的耳朵，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头换了个地方摸，“要，带回去我洗。”
    楚宣听了忍不住笑，顿时把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抛开，全身投入到周柏的亲吻中。
    至于他们拍得那些汉服装的照片，周柏挑了一张并肩的合照出来到照相馆洗了，弄了相框装裱起来，一幅挂在楚宣的房间，一副放在周柏房间的chuáng头柜上。
    只是，每每的，楚宣看到照片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耳朵发烫。
    ☆、第 15 章
    理科实验班二班，一群本班的寄宿生走进教室，走在最前头的男生瞥眼一瞧，纳闷喊：“楚宣？你怎么会在这？”
    坐在自个座位上的楚宣左手撑着脑袋右手转悠着笔，看着男生走到他身旁的座位上，微笑回答他：“看不出来么，我在晚自习。”
    男生伸手进桌肚里边掏课本卷子，歪着头盯着楚宣。看倒是看出来了，他就是奇怪，“你平时也不上晚自习啊，今天怎么回事？”
    楚宣摇摇头没有回答他，抬手比划了下前门。晚自习值班的物理老师端着个保温瓶夹着本杂志走了进来，铃声也正正好敲响了。男生看问不出来，也扭回头去自个学习。
    同一时间，学校教研楼二楼的报告厅大门上贴了张红纸，纸上黑色粗体字写着“优秀学生gān部党课学习”。作为班级里同学们一致认可推选出来的荣誉班长，周柏也在里头坐着，端正姿态听着校领导坐在前边对着话筒给他们念党的执行方针。
    一节党课讲了一个小时，也就比晚自习早散场那么二十分钟。楚宣是先收到了周柏发给他的微信消息，才看见他们班的班长跟学习委员各拿着本红色封面的书从前门进来。
    沉浸在杂志里的物理老师抬头看看进来的学生，又扭头瞅了眼挂在后边墙上的电子表，提前结束自己的任务，拎起杯子揣上书，从后门出去往办公室走了。
    楚宣等了会，才收拾了书包，打算去找周柏回家。旁边的男生看时间都没到他就要走人，叫住他：“现在还没到点，大门肯定没开，你出不去。”
    继上次高二周柏第一次党课学习后，今天楚宣才又上了次晚自习，而且他记得之前学校并没有这规矩。
    男生说：“今年才改的，说是为了让上晚自习的走读生跟寄宿生一样，遵守学习纪律，不能迟到早退。”他拍拍坐在他前头的一个走读的男生，“不信你问他。”
    楚宣看那男生点点头又扭回去继续奋战题海，笑说：“没事，我先去找我朋友，等时间到了再离开学校也一样。”
    瞅着楚宣背上书包离开教室，男生脑子里就一个想法：他肯定是下楼去文科火箭班找周柏了。
    楚宣也确实是要去找周柏，但不是去他的班级找他。火箭班的任课老师那是出了名的爱岗敬业，肯定是放学铃声响过后还要在教室里多待一会的那种。提前退场的楚宣这会要是背着书包去周柏班里边露个面，管你是不是本班的，大不离地会被抓了上政治课。
    小心避开一楼挨着楼梯的教室前门，楚宣专门往操场上没有路灯的地方走，一直走到了东面安了几项运动设备的角落。
    周柏拿着手机晃了下，楚宣顺着一闪而过的光亮走过去，见他蹲在扭腰器的其中一个转盘上，书包则挂在上边。十一月末，晚上的风已经凉飕飕的。楚宣摸着他刚剪了有些扎手的头发，问他：“不冷么？也不找个避着风的地儿。”
    周柏抓下他的手搓了两把，倒是觉得他的手比自己的凉很多，“天身体热，正好适合给你暖手暖脚。”
    楚宣笑着把另外一只手也塞给他，挨着蹲下，闲聊。
    “是不是这次过后，你就差不多能成为一名党员了？”
    “不知道，随缘吧。”
    “还要写学习学习心得笔记吗？”
    “要，但不用像上一次写那么多了，我自己搞定。”
    “说得好像我一定会帮你写一样。”
    “嗯，我男朋友会帮我写。”
    “……你男朋友这么好，你怎么感谢他？”
    楚宣转过头，周柏和他面对面，距离刚刚好，环境也很隐秘，很适合接吻。周柏把脸凑上去，楚宣微微眯了眼，下巴也跟着抬了抬。
    周柏嘴角扬起，在快要碰上楚宣嘴唇的时候突然转开头，一把伸手将他住晃了晃，憋着笑说：“我男朋友这么好……当然是把我自个送给他，任凭他差遣了。”
    楚宣楞在他怀里，随即就有些羞恼地抬起手要揍周柏，周柏却松开了他，飞快地在他唇上偷了个吻后，趁着他又愣住的刹那，跳下转盘往前大跨了几步，笑容飞扬。
    楚宣傻傻地摸了下嘴唇才回过神来，脸庞范热地蹦起来朝人跑过去。周柏笑着转过身把背对着他，楚宣跑着过去跳起来，周柏稳稳将他背好。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在各个教学楼响起来，接着学生们也跟着躁动，热闹打破宁静。
    楚宣被周柏背着走了几步就下了地。
    “我们回家吧。”
    “好。”
    ……
    转眼楚宣的弟弟已经出生一个月，到了摆满月酒的时候。楚宣站在周柏房间里向着自家房子的窗户前，瞧着已经在院里边张罗开来的亲戚们。
    周柏拎起两个人的书包，站到他身旁跟着往下看，好多不认识的生面孔。
    从隔壁楚宣家回来的周妈妈看他们从楼上下来，边进了厨房拿东西，边招呼他们说：“我买了早饭放在厨房了，宣宣你就跟着周柏一起在这吃吧，你家那边太忙了没来得及弄，吃完了就去上学吧。”
    周柏看看时间，问他妈不去上班吗？周妈妈往自己身上穿了围裙，边往外走边说：“月初单位没有什么事，我就没去，正好到宣宣家帮帮忙。”说完人已经出了门，还喊着：“东西我拿过来了，你们都别动让我来啊……”
    楚宣瞧着周妈妈这阵仗，扯扯周柏，“真没见过阿姨这么……这么豪慡的一面。”
    周柏也鲜少看他妈妈这么兴致匆匆的，“大概是被氛围感染了吧。”
    满月酒分中午场和晚上场，中午的那一顿周柏和楚宣没有回去，直到下午放了学才往回赶。
    正正好，他们到了鞭pào才响完开了席。
    楚宣拉着周柏坐在了同一桌，桌上不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就是跟周琪一般大的。期间有长辈过来，逮着楚宣介绍他们在座的儿女，不是表哥表姐就是表弟表妹。除了那么一两个逢年过节见过面有说过话的，其他人他听完压根没记住。
    周柏照顾着周琪，还不停地往楚宣碗里夹他喜欢吃的东西，弄得楚宣那些表兄妹都看他，还以为也是什么表哥或者表弟。
    这边吃得差不多了，等周琪也喝够了果汁，楚宣和周柏便打算撤了。刚准备要离开座位，一个熟识的大伯辈拎着瓶红酒端着个酒杯过来，满身酒气地按住楚宣的肩膀说：“楚宣都长这么高了？中午怎么没见到你呢？”
    楚宣对这大伯印象不错，记得是个挺随和的人，也记得对方挺爱喝酒的，“中午在学校，时间不够就没回来。”
    那大伯点着头还喝口酒，低头又看见周柏兄妹了，恍惚着眼问：“这两位娃是哪家的？”
    周琪看着这大伯满脸通红乐呵呵的，有点怕地抱住他大哥的腿。周柏落落大方地说了自己父亲的名字，那大伯反应了下，搭上线了，哈哈笑说：“我就说呢，跟你爸是长得有点像，但比你爸要英俊潇洒！”
    说着，他就给周柏和楚宣的杯子里一人倒了一杯酒，满得都快溢出来了，“来来来，今天是高兴日子，一起陪大伯喝杯酒！”
    楚宣看着那杯红色，没喝都觉得自己耳朵后面有点痒，“这个我不行，我对酒jīng过敏。大伯你忘了，小时候我去过你家一次，你给我喝了一口，我起了满胸口的红点。”
    那大伯一拍脑袋，“啊记得记得，为了那个我还被你伯母念了好久呢。”他说着也不敢让楚宣喝了，却把两杯酒都挪给周柏，“那你来喝。我记得你父亲喝酒可是好手，你肯定也差不了！”
    楚宣扯扯周柏，真怕他两杯下肚后会醉的不省人事。周柏把周琪推到楚宣那边，端起杯子挺给面子地喝了，那大伯这才笑着往下一桌走。见人离开，楚宣赶紧抱起周琪，带着周柏躲到了楼上。
    弟弟又哭了，楚妈妈跟楚宣姥姥轮流哄着。
    楚妈妈看小儿子哭得声嘶力竭，心疼了，“今天上来看他的人多，吵得睡不着有点难受了。”
    楚宣姥姥却迷信地觉得，“人多是好事，给孩子起运。”
    楚宣不得章法地替着他妈妈抱了会弟弟，最后见实在哄不住，便换给了他姥姥。周琪吃饱喝足，坐在小马扎上昏昏欲睡，见楚宣空了手，上去抓他，周把脸说：“宣宣，我想睡觉。”
    楚宣转身找周柏，发现人靠在衣柜上闭着眼睛。
    “去，叫你哥哥，我们过去你家。”
    “哦。”
    周琪打了个哈欠，走过去拽他哥的手。周柏睁开眼睛迷蒙着低头看自己妹妹，把重心放到脚上。他想站直身体，却突然觉得天旋地转，身体一歪直接往地上跪了，把周琪之前坐的小马扎撞出去两步远。这一下吓坏了屋里的人。楚宣瞳孔一缩，赶紧上去蹲下扶他起来，看人还有意识才检查手掌膝盖有没有事。周琪看着他哥那样，还以为他哥跟电视里演的那些人一样倒了就再也不会说话不会动，哇得一声就哭了，跑上去鼻涕眼泪地喊着哥哥。
    “哎呦，小柏这是怎么了啊？”
    “我没事……”被楚宣架着胳膊扶起来，周柏闭上眼睛不敢睁开，一睁开就更难受了。他伸手摸他妹妹的头，靠在楚宣身上，安抚着双方，“没事，就是头犯晕，有点站不住。”
    楚宣搂住周柏，一手在他胸口处往下捋，怕他想吐，揪心道：“这是喝醉了。”
    楚宣姥姥听楚宣说完前因，数落着那位大伯怎么能让小孩子喝酒，太不应该了。楚妈妈见周柏确实只是醉酒没有太大的事，笑了笑体谅，“我看他也是没想到吧。”屋里两个小孩都在哭，她也顾不得照顾大的，只好让楚宣先把周柏扶到他的房间去，又教他下楼泡杯浓茶给周柏喝了。
    楚宣点头，扶着周柏出门，周琪看他哥还能说话还会走路，抽噎着抹了抹鼻涕眼泪，跑着追了上去。
    将人放到chuáng上，楚宣跑去卫生间拧了两条毛巾，一条递给守在chuáng边不肯走的周琪让她自己擦脸擦手，一条他亲自给周柏擦拭。
    周柏呼吸间全是酒气的味道，他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头晕。楚宣让他躺好了别动，他却挣扎着睁开眼睛，皱着眉头努力聚焦眼神，就为了看看他妹妹。周琪已经不哭了，见他哥看他，还笑了笑，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哥。
    楚宣掩上了房间的门下楼去给周柏泡茶。今天楼下的茶桌就没有断过人，楚宣说要浓茶，掌着茶壶的长辈立马就把杯里泡了几趟的茶叶给倒掉，重新抓了一把，弄了一大杯给他端上去。
    楚宣进了屋把门关上。哭累的周琪躺在周柏身旁睡着了，当大哥的闭着眼睛把妹妹护在手臂下，轻轻在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楚宣进来后，周柏才慢慢坐起身体，被楚宣一口一口地喂完了茶水。
    放下杯子，楚宣让人重新躺下闭着眼睛养神，自己却蹲在chuáng边上。周柏握住他的手摩挲着，叹口气说：“丢人丢大发了。”
    楚宣撇撇嘴，掐了他手心一下，低声说：“还好是在家里边。”身旁便是他的亲人，不然楚宣还真有点架不住。周柏突然倒在地上，他上去扶人的时候吓得手都冰凉了。跟他妈妈那次怀着他弟弟突然晕倒了一样，叫他恐惧害怕。
    周柏闭着眼也知道他的心情，开着玩笑说：“我爸确实挺能喝的，看来我没遗传到这一点。”
    楚宣把脸贴在他温热的手掌上，“周叔那是久经商场，才会有那么好的酒量。你才哪到哪，愣头青一个。”
    周柏闷笑：“说得全对，我以后会掂量着。”
    楚宣抬头看他，吸吸鼻子说：“今天你妹妹喊了你好多声哥，估计今年的份全补齐了。”
    周柏点头，挺嘚瑟地翘着嘴角，“不枉费我给她剥了那么多的虾壳。”
    楚宣呲他：“嘴硬。”
    “弟弟还哭呢？”
    “没了，我刚才端茶上来没听见声，应该是被哄睡着了吧。”
    “楼下还不少人吧？”
    “嗯，走了一些又来了一些。”
    “你们家亲戚确实多，我都不太认识。”
    “我也不认识，反正也不怎么见面，没差了。”
    “作业都没有写，明天上课估计得挨批。”
    “没事，我跟你一起挨批。”
    周柏发笑，正想说下一句话，唇却碰到了个柔软的东西。他没睁眼，张开嘴用唇舌去接纳感受。
    亲吻结束后，楚宣又蹲回原处。
    周柏深呼吸了两下担心问他：“这样会不会起红疹子？”他说着要亲自看一看，被楚宣用手盖住眼睛，告诉他自己会擦点，让他好好睡一觉醒酒。周柏抓着他手放到身侧，安静躺了会，没敌过酒jīng的厉害，陷入了睡眠。
    ……
    周妈妈听说自己的儿子喝醉了，跟小女儿都在楚宣房间里，便跑上楼看看情况。她见门没有反锁，直接拧了推了进去。楚宣听见动静扭过头，见是她唤道：“姨。”
    “怎么坐在地上呢？”周妈妈应声走进屋里，看见楚宣脸后，愣了下，“眼睛那么红，是哭了？”
    “没呢……姨，我没哭。”
    楚宣摸摸眼睛，他确实是哭了，但他不想承认，“就是刚才不小心喝了点酒，有点点过敏。”
    周妈妈听他说过敏，看了看他的脖子，没发现有红点，只当他是抹过药下去了。
    “琪琪我就先抱回家，小柏先让他再睡会，阿姨待会再让你周叔过来看看。”
    “没事，姨，就让他在这睡吧。”
    周妈妈见儿子确实睡得沉，便答应着抱着女儿回去了。
    锁上门，楚宣脱了鞋躺到原来周琪躺着的位置，搂住周柏的腰，沉沉地呼了口气。
    ☆、第 16 章
    高三上学期期末，学校严格按照高考各科的考试时间要求进行安排，给学生们做第一次的模拟训练。因着这样，中午没有回家的走读生能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
    一月的冬天，外面的寒风呼呼的，不少人去食堂吃过饭后立马又跑回了自己的考室待着，就为了图着空调给的那点温暖。当然，也有不惧严冬，拉上小伙伴一起在外面玩耍的。比如，周柏和楚宣。
    学校操场的塑胶跑道一圈是四百米，他们就绕着圈地走。虽然风是挺大的，但他们今天都穿着黑色的棉服外套，吸收着太阳光，身上倒也不觉得太冷，反而后背还有些冒汗。
    楚宣伸了伸腰腿，给周柏报备说：“我晚上要回自个家睡了。”
    周柏听了扬起的嘴角耷拉下来，“不是住得好好的？”
    楚宣伸手用五根手指头在他肩膀上来回敲着，点点头说：“是住得挺好的，但明天就放假了，我总没理由一直住着吧。”都住了二十来天了，一直麻烦周妈妈他也挺不好意思的。再者，他爸应该也会趁着这次假期让他回家住。
    周柏一脚把滚到跑道上的石子踢到草坪里去，仰头看着天，叹口气说：“学校也是，都高三了，还要什么假期。”
    楚宣听了笑出来，推了他一把说：“你不想要我还想要呢。”
    周柏顺势把他抓进怀里，挑着他的下巴故意咬牙切齿地问：“给你个机会再重新选一下，我重要还是假期重要？”
    “那当然是……假期重要了！”
    狡黠地转着眼珠子说完，楚宣一把从他的胳膊下挣脱开来，撒丫子朝前跑了。周柏伸手抓了个空，看他跑出几米远还转过身朝自己做了个嘚瑟的表情，又气又想笑地用手指指着他，“别臭美了，把外套拉链拉上！”边说边追了上去。
    他们这边玩耍得愉快，却不知道那边高三教学楼三楼的走廊上，趴在横杆上看着他们的曾畅和胡益阳在风中凌乱。
    胡益阳：“喂，你还记不记得关于班长的那个帖子？”
    曾畅：“什么帖子？”
    胡益阳：“啧，就说班长和他发小是一对的那个。”
    曾畅：“那啊，后来不都搞清楚了，别人歪歪而已。”
    胡益阳抓抓头发，满脸困惑：“不是，你说我是不是也有点被腐蚀了？”
    曾畅：“什么鬼？”
    胡益阳：“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班长和楚宣特别像是一对的呢？”
    曾畅看他：“我看肯定是了，不然就是你眼睛出了问题。”
    胡益阳：“……”
    时隔多年以后三人重新聚在一张饭桌上，周柏向他们坦诚了与楚宣的关系并表示两人从高中时候就是恋人。胡益阳当场跳起来bào揍了曾畅一顿，非得让他看看到底是谁的眼睛有问题。
    ……
    躺在chuáng上的周柏闭着眼睛，赖chuáng就为了等着楚宣吃了饭过来用个甜蜜的吻唤醒他这个装睡的王子。结果，左等右等，没等来楚宣，倒是把他妹妹给招来了。
    周琪垫着脚拧了锁头进来，看他哥还躺在chuáng上，以为还在睡觉，捂着小嘴蹑手蹑脚地向chuáng靠近。到了chuáng边却听他哥突然开口说话，“我现在是被假期这个恶魔诅咒了的睡王子，需要一个真诚的、满是爱意的吻才能唤醒。”他说完还毫不矜持地抬了抬下巴，料定了来人会亲他一样。
    “你骗人！”
    小孩子稚嫩清脆的嗓音把周柏吓了一跳，睁眼扭头一看趴在chuáng头旁的周琪，立马坐了起来，用手捂着滚烫的面皮低喊，“怎么是你？！”
    周琪嘟嘟嘴巴，揪着他刚才的话说：“你骗人，被恶魔诅咒的是睡美人，不是王子！”
    以为父母都去上班了，会来开他门的也只有楚宣一人，却没料到还有他妹妹这个小鬼头。果真是，太过中二了要不得。
    揉搓了两把头发，第一次在自个妹妹面前丢了脸的周柏长叹口气，看向周琪，“你怎么进来了？”不是嫌他房间没有她的漂亮，又没有好玩的玩具，都不爱上来的。
    周琪嘻嘻笑，有些小得意，“是宣宣，他让我过来叫你起chuáng。”说完还撇下嘴，傲娇嫌弃说：“如果不是宣宣叫我来，我才不爱叫你呢。”
    这话说的，好像楚宣弟弟满月酒那天，坐在他旁边哭着喊他“哥”，鼻涕眼泪糊满脸的不是她一样。
    周柏拉过上衣裤子在被子里边套上，疑问：“为什么他不自己过来？”
    周琪说：“他要照顾弟弟。”
    周柏问：“叔叔阿姨呢？还有姥姥？怎么要他照顾？”
    周琪不乐意答了，“我要去宣宣那了。”说完也不管他哥了，出门就要下楼梯去隔壁。
    “你慢点！”
    龙卷风一样地换衣洗漱吃早饭，周柏把自家的门一锁，也上隔壁去了。
    进了楚家的大门，周柏就看见楚宣穿着一身棉睡衣脚上套着一双棉拖鞋，怀里边僵硬地抱着他那弟弟，在客厅里划着圈地来回走着。这场面，对于脑回路向来清奇的周柏来说，有那么点点刺激。
    楚宣没猜到他脑子里翻飞的画面，转身看见他，顿时想到刚才周琪回来后给他说的他哥的糗事，没忍住笑地喊他：“睡王子终于肯醒了？”
    周柏看着出卖他的亲妹妹笑着朝自己做鬼脸，直直身板向楚宣走去，避开他的话头问：“叔叔阿姨不在？姥姥呢？”
    “我爸上班去了，我妈和姥姥一起去菜市场和超市置办年货去了。”
    周柏瞧瞧被他抱着的刚取了名字的周言弟弟，伸手摸了下那滑嫩嫩的小脸，用头撞了下楚宣的脑袋，“他们能放心jiāo给你，不怕你搞不定？”
    “一开始是不放心。”楚宣立定晃着手，下巴点了点周琪，“不过置办年货我更不成，再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应该没有问题。”
    周柏看向小得都要被人照顾的周琪，挑眉，“你确定？”
    事实证明，楚宣一点也不确定。周柏才过来不到五分钟，他弟弟就跟着醒了，一醒就扑腾手脚，接着哇哇大哭。楚宣以为他是被他们说话声吵到了，哄了一会见没有效果，想起他妈妈的jiāo代，把周言放到沙发上，开了照热灯，解了小毯子拉下小裤子检查尿布，也没湿。
    那就一个原因了，饿了。
    “你哄着吧，我去泡奶粉。”
    楚宣忙把放在衣兜里他妈妈为了以防万一给写的纸张掏出来给周柏，“辛苦了，么么哒。”
    “我也要么么哒！”
    周琪喊着，被他哥不留情面地拉走了，“一个小屁孩要什么自行车。”
    楚宣蹲在沙发前直乐，摸着他弟的小手乱哄，“乖，不哭，等你长大了哥送你自行车。”
    ……
    除夕夜转眼着就到了，家家户户扫庭院、贴chūn联、点红灯，一派喜气洋洋。
    楚宣和周柏发了微信消息，上了饭桌，陪他爸妈吃起了团圆饭。他弟弟躺在搬到饭桌旁的摇chuáng里，难得清醒的时候没有哭哭啼啼。
    “来，儿子，端起来。”楚爸爸拿起倒了饮料的酒杯，看向妻子，憨笑着说：“这第一杯，我们敬你妈妈，感谢她不辞辛苦、冒着风险为我们家带来新的活力！”
    楚宣跟她妈妈碰杯，真诚道：“妈，你特别伟大，谢谢你。”
    楚妈妈笑着喝了饮料。楚爸爸又给每人添了些，重新端起来，这次看向楚宣，怀着期盼说：“第二杯，我们预祝儿子明年高考顺顺利利，取得他满意的理想成绩！”
    楚宣感激：“谢谢爸妈！”
    楚妈妈放下杯子，给父子两夹菜，“来，吃菜吧，别光喝饮料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过饭，楚爸爸又给了楚宣红包。楚宣拿到手里边，发现是两份。他爸背着手，踌躇了会才说：“给小柏吧，是你妈的意思……没其他的，就希望你们两个好好的。”
    楚宣有些不争气地想掉眼泪。他真得没有想到，在他和周柏的感情上，他的父母能做到这一步。作为他们儿子的自己，太过幸运了。
    饭后没多久，周柏过来找他了，意料之中地带着妹妹这个“小灯泡”来叫他出去约会，手里边还拿着周琪的一小把仙女棒。但到了公园广场上，周琪便不称职地抛弃了他们，果断加入到一群放着烟花互相玩耍的小朋友当中。周柏掏出打火机给她点了根棒棒，怕她玩疯了自伤或被他人误伤，只肯让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玩闹。
    楚宣看着在前边水池旁摆烟花阵的工作人员，伸手掏出东西塞进了身旁周柏的口袋里。周柏瞧瞧他，低头拿出来一看，是个红包，眉眼飞挑：“这么快就攒好嫁妆了？”
    楚宣太嫌弃他整天脑dòng过人，用手肘把他推开。周柏笑着凑回来，摆回正经脸问：“真的，给我这什么意思？”
    楚宣扭头眨巴眼睛看他，微微一笑：“我爸妈给你的，你说什么意思？”
    周柏愣住。他的父母和楚宣父母早就说好了，过年不给孩子包红包，说是都是熟人了，送来送去的没大意思，还不如多做点吃的，孩子过年串门的时候互相分享来得实在。
    除去这一条，楚宣父母给周柏包的这个红包，意味也就很明白了。
    捏了捏红包慎重收进口袋里，周柏伸出手牵住楚宣。文采再好，面对实情实景，他一时竟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楚宣笑着，往右边挪了挪，贴着他，把被他牵住的手五指分开，接着又跟他紧缠在一起。
    烟花阵被工作人员们一齐点燃，星空乍然明亮，烟花灿烂夺目。捂着耳朵的周琪赶紧跑回两个哥哥的身旁，将他们紧握在一起始终没有分开的双手挡在了身后。
    好多话，不用说，楚宣和周柏也能彼此了解。就好比此时，他们无言相依，一起欣赏着漫天绚丽的烟花，偶尔互相对望一笑，便也就胜过了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你没看错，就这么完了。（任性作者跑路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