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延期 作者：水晶小包 文案 温雅从年少起，就偷偷喜欢着秦鸿畅。 但为了不给对方造成负担，她藏得隐秘，只敢以路人身份出现在他的周围，悄悄的给他帮助。 也就没人知道，预定出国前的日子，她一个人躲在阁楼上偷偷哭了很久，亲手写下了我喜欢你四个字，又毅然决然地撕掉了它。 后来，秦鸿畅成为了身家过亿的商场新贵，机缘巧合再度相会，对于往事，温雅只言未提。 但昔日被她热烈爱着的男人却再也无法忍受，在僻静的角落里拦住了她，眼神炽热，声音隐忍而克制，“求求你陪着我好不好？” 在一起后，温雅偶尔在男人的抽屉里找到了一封年代久远的情书。 上面只写了她的名字，还有一遍又一遍的“和我在一起” “傻瓜，不喜欢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女生温柔坚定，总裁虽然霸总但是本质超甜超可爱。 女主男主双向暗恋，在学校时都怕耽误了对方而不敢表白，直到成年后才敢更进一步。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秦鸿畅，温雅 ┃ 配角：温家人等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青梅竹马细水长流双向暗恋 立意：人间自有真情在 —— 第1章 “温小姐真是长得好看，脾…… 夏至，为了参加初中好友的婚礼，温雅从国外回到了c市。 作为一座沿海城市，这些年c市的发展并不慢，从机场坐车回家时，看着窗外的景色，总让温雅有种物是人非的淡淡惆怅感，可当车辆避开了拥堵的市区，行驶在熟悉的林荫道时，那些逝去的时光又仿佛再一次回来了。 这里是一整片的别墅区，车辆开在盘山公路上，可以远眺连绵起伏的山脉，时不时有精致的别墅屋顶在成片成片的绿色树木中冒头，温家就是其中一栋，坐落在半山腰，不远不近的距离，也代表了温家在c市豪门中不上不下的位置。 车辆平稳的停住了，早早等候在庭院里的张婶上前帮她打开了车门，一边替她拿包，一边笑着说：“今天老爷子起床还听见喜鹊在喳喳的叫唤呢，可不就是因为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话，温雅哭笑不得：“张婶，这样就太夸张了。” “哪里夸张了？”恰好走到门厅，穿着一身白色练功服的温照山背着手走了过来，虽然满头银发，但仍旧精神矍铄，中气十足，“我的孙女，无论怎么样都是好的！我前两天才和我那帮老伙计说了，家里有什么才俊得赶紧介绍些给我，我还急着抱小小孙女哈哈哈。” “爷爷……”怎么突然就拐到婚姻上了，她不好反驳，但下意识的瞪圆了眼睛，脸也有些红，急得连忙拉着张婶当帮手，“张婶，我爷爷他越说越不像话了，你快说说他！” “这有什么，哪还值得你害羞。”张婶笑得合不拢嘴，“小姐你也到年龄了，是该找个合适的了。” 一路走到客厅，那就更热闹了。“瞧瞧，这不是我家的宝贝大闺女吗？” 温雅的继母李真仪正忙着在大厅指挥人搬东西，一见到她，连搬到一半的古董大花瓶也顾不得了，拉着温雅的手连声问：“怎么样？路上累不累？要先休息还是先吃饭？” “我都可以，飞机上吃了点东西，路上王叔开得很平稳，我还在车上睡了一觉，所以也没什么累的感觉。”温雅笑着，脸上和声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似水，不急不躁。 “那点东西怎么够吃，你吃饱了，洗个澡，再去睡。”李真仪果断帮温雅拿定了主意，又吩咐身边的助理，“去把楼上那两个大懒虫给叫下来，今天是亲妹妹回家的日子，还待在上面，我看他们真是疯了。” “不用了。”温雅忙说，“如果哥哥们都在忙，暂时不方便的话，还是等我换身衣服，再上去和他们问好吧。” “他们有什么好忙的。”温照山粗声粗气的说道。 “就是。”李真仪帮腔，还用食指点了点温雅的眉心，“我这么个风风火火的个性，这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温吞水的性子。” 温雅避开，捂着额头笑。 李真仪平时在家是一言堂，有时候温照山都得落下风。得到亲妈的指令，温雅的两位哥哥温修永和温博仪不到十分钟就下来了。他们下楼的时候，张婶已经开始把东西一盘一盘摆在了餐桌上，还不忘招呼温雅快点吃：“那碗海鲜粥是你妈妈特地让我为你准备的，就怕你没吃东西空腹难受呢。” “哇，果然妹妹的待遇我们两个都比不上。”温博仪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餐桌前的妹妹。明明上个月才去国外探望过，但温雅好像又长得好看了点，继承了父母双方的优良基因，他这个妹妹从小到大都是美的，但并不张扬，即使素面朝天，也有一种清纯干净的感觉，哪怕什么也不做，光是坐在那里，也美得赏心悦目。 温修永明明比温博仪要大，却比温博仪更调皮点，居然跑过去冲温雅要起了礼物，气得李真仪想打人：“你妹妹什么时候忘记过给你们带礼物了！混小子，赶紧坐下来！” 两人这才坐到温雅对面，直面着来自亲妈的死亡射线，还老是冲温雅做鬼脸。 温雅憋笑都憋得有点辛苦。 温雅家构成有点复杂，但家人们都挺不错的。 父亲温博裕先是和继母李真仪结了婚，生下了一对双胞胎温修永和温博仪，两人把孩子丢到爷爷温照山那里就继续跑去开拓事业了，中间夫妻俩就公司发展吵了好几次，谁也说服不了谁，干脆直接离婚拆伙，温博裕就再娶了温雅的母亲，现在住在A国的王曼吟女士，两个人磨合了很久，因为性格不合又一次离了婚，离婚后，王女士就去A国发展了，而温雅则又被忙不过来的不靠谱老父亲再度寄养在了温照山这里，直到几年后李真仪也和男友闹掰了，两个人兜兜转转又一次结了婚，温雅他们兄妹三个才被接回去。 这么复杂的剧情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亲情，温家人之间，倒是罕见的没有那些豪门恩怨，她从小被爷爷爱护着，和哥哥们的感情也极好，兄妹之间虽然差了三岁，但两个哥哥到哪里去都喜欢带着她。 温雅刚送过来的时候有点像只瘦猫（温博仪回忆），身体又不好，两个哥哥不用人教，都是从小宠着她的，双胞胎之间默契无敌，两个男孩在这周围算是打遍天下无敌手，老大的妹妹上学也没人敢怠慢，等温雅逐渐长大了，变成了整个年级最好看的女孩，又是两个哥哥替她明里暗里挡了不少桃花。 继母李真仪也是爽快性子，拿温雅当亲闺女养，和王女士的关系也挺不错，温修永去A国的时候起居生活都是王女士帮着安排的。 李真仪长相只能算是清秀一挂的，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温柔，实际上行事风风火火，是个连走路都带风的女强人。而温雅性格文静，五官清丽，看着就是很好说话的乖乖女，虽然两人外貌性格都有点南辕北辙，但小时候带着温雅出去时，李真仪从来都说这是我的亲闺女，说得久了，连不熟悉他们家事的外人都信以为真。 一家人都很和睦。 “好好的也别在这做鬼脸了。”温照山心疼自己的小孙女，对两个皮小子却没这么客气，“你们两个给我安分点，万一人呛到了怎么办？” 老爷子一发火，那两人才算是消停，一家人总算是能静静的吃完今天这顿饭了。 吃完饭后，一家人还坐在一起吃了点水果，温雅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也终于有时间拿出来了。 温照山的礼物是在国外拍下来的根雕艺术品，李真仪则是B品牌季节限定的月牙包，两兄弟的礼物最容易也最难，温雅想了很久才给他们准备了一模一样的定制天文台表，sendna 金镶钻的表壳，倒是很适合他们两人臭美的性格。 不止是准备了他们的，就连家里其他人的礼物温雅也没有落下。给张婶准备的是一本很厚的招考指南，全部都是温雅手工制作的，为的是张婶孩子明年出国留学的事情，替司机王叔准备的则是最新款的人体工学腰垫……其余林林总总，不计其数，就连家里不认识的那些新人，她也是替女生准备了口红，男生则准备了香水。 虽然不是什么值钱礼物，但心意最重要。 直到温雅上楼，捧着名牌丝巾不肯放手的李真仪助理还忍不住和女主人八卦：“温小姐真是长得好看，脾气也好，不知道以后会嫁到谁家去。” 李真仪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我亲手带大的女儿，当然样样都好，我一定要给她找一个家世人品样貌，样样都好的女婿，差一点都不行。” “这种女婿可不好找。” “不好找也要找。找不到的话，把闺女多留家里几年也不错，横竖我家也不是那种养不起女儿的家庭，真要像那家一样，眼巴巴的把女儿送过去给人挑拣，我还不乐意呢，又不是什么好人家……” 知道她说的是谁，跟了她十几年的助理也点头附和，“是啊，秦家乱着呢，谁家女儿嫁了他家都倒霉。” 温雅才吹完了头发，就听到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 “进来吧，哥哥。”她稍微提高了点音量，果然，温博仪鬼头鬼脑的推门进屋了。 “妹妹，你想不想听一个大八卦。” “什么？”温雅故作好奇的问道。 “秦鸿畅你还记得吧，就那个瘦瘦小小全年级最穷的那个。”温博仪夸张的描述着，“就他，现在变成了秦家的家主，可威风了，那群霸占他父母遗产的叔叔伯伯现在被他整得死去活来的。” 温雅的笑容有一瞬间僵住了，很快又恢复了过来，温柔但不失力道的询问道：“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天张家有个宴会，听说秦鸿畅也会去，你要不要跟我去瞧瞧热闹？”温博仪最爱听八卦，为了发挥他的爱好，之前还建了个小狗仔公司，之前还是小打小闹，现在倒是名气不小了。 温雅摇头，“不了，我明天还要去欣然家里，陪她试婚纱。” 温博仪这才想起妹妹提前回国是为了什么，无趣的撇了撇嘴，走之前倒是没忘记让她赶紧上床睡觉，还帮她掖了掖被角：“你身体不好，明天又要忙，快点睡吧。早点把时差倒过来。” 门关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也许是换了环境，温雅倒是真的睡不着了。 第2章 巧的是，赵家也有人和李真…… 一夜无梦。 可能是回到家里本能的会感觉到安心，本以为会睡不着的，可躺在床上没过多久，温雅就睡了过去，在国外的一点点小失眠无师自通的被治好了。温雅难得的在早上十点才起床。 家里的人都出去了，只有李真仪在客厅里一边喝咖啡一边处理着手里的公务，见继女下来，她和屏幕对面的同事说了两句，就挂断了视频会议。 “昨天晚上睡得还好吗？”她招呼着温雅在她身旁坐下。 温雅有些不好意思：“刚沾床就睡过去了，结果起晚了，抱歉。” “这有什么需要道歉的，年轻的时候，只要不上班，我都是中午十二点才起来吃饭，你爸爸哥哥他们，在外面喝了一天的酒，也是不到下午不愿意起床。你才睡到十点算什么起晚了。” 李真仪嘴角含笑，疼爱的摸了摸温雅的脑袋，“你才从国外回来，要是太累了，还可以再上去休息一会。” “不能再睡了。”温雅坚定的摇了摇头，又问到：“爷爷出门了吗？” “一早就出门了，我还让他再多休息一会，说什么都不肯，我一劝，他就说他自己早年白手起家摆早摊的时候就没在6点后还睡过觉。” “爷爷还是起这么早。”温雅半点不惊讶。 她很小的时候被送到温照山家里，那时候就是6点准时起床了，上学前还会按照温照山的要求自觉去附近的跑道上跑步，然后再回来洗澡换衣服吃早餐。一直到高二升学课业繁忙才停止跑步的事情，但闲暇时间还是习惯了早起。 反而她的两个哥哥明明陪温照山的时间更久，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偷懒赖床，别说是温照山不待见他们两个，就连亲妈李女士看了他们懒懒散散的样子都想翻白眼。 李真仪没说，温照山早上六点准时出门和老友聚会还想带上刚回国的孙女去炫耀，好说好歹是让她给劝下了。 人没带，最后把根雕给带上了。还没忘挨个给老友们打电话，先是问有没有到球场，再问有没有带什么好东西，要是电话那边能提一句‘你孙女回来了吧’，老爷子就能把温雅从小到大的乖巧事例再给重温并夸大的讲述一遍，一通电话从起床打到出门，还嫌弃手机耗电太快。 李真仪想着这些就有些乐不可支，不过，她知道温雅脸皮薄，还是把这出给瞒下了。毕竟这丫头的犟脾气也和老爷子如出一辙，虽然平时不显，可一旦把人逼急了，恼羞的温雅是绝对不可能再去参加近期宴会的。 眼看着孩子一天天大了，大的那对双胞胎倒是不用担心，女朋友一个月换一次，脸和名字她都懒得去记了，倒是小的这个，从小到大明明很受欢迎，却始终没谈过恋爱。家里孩子往两个极端发展，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教育出了问题。 如果一直到高中还能说是老师和家长管得严，那大学出国不就很自由了吗？温雅亲妈王曼吟女士还亲自搭桥为自己的宝贝女儿介绍了好几位青年才俊。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男方对女方的满意度是百分百，女方却始终不冷不热，约着吃几顿饭就以学业繁忙为理由拒绝了后续所有邀请。 虽然谈恋爱不一定要结婚，可连恋爱都不谈的话，不就太浪费这难得的青春了吗？ 一来二去的，原本开明的亲妈王女士都急了，在温雅回国前夕就给继母李女士通了气，希望她能帮忙解决温雅的感情问题。 正好，李真仪这边也有这打算，从温雅高中起，她就开始筛选周围熟人家的孩子了，温家整体是上升趋势，周围和他们差不多的圈子，或者再往上的家庭背景都很乐意和他们结亲，挑来挑去，虽然大部分不符合李真仪心里那套的高标准高要求，但总有几位还不错的。 其中，李真仪最看好的，就是温雅闺蜜赵欣然的哥哥赵明舟。 赵家是c城的老牌豪门，从事的是实业，原先一直和秦家在争老大老二的位置，后来秦鸿畅父母因为空难逝世，倒是真让赵家抓住机会取代秦家成了c城商界的隐形老大。不过现在秦鸿畅回来，短短几年时间，顺序又给换了回来。 虽然在商场上一直有个秦鸿畅压在头顶无法超越，但作为一个富三代，赵明舟的眼界和实力都是不差的，还算平稳的带着赵家渡过了几次危机。本人的相貌承袭了他的父母，长得一表人才，待人接物也是彬彬有礼，目前是c城最抢手的金龟婿之一。 温雅和赵欣然的感情不错，和赵明舟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赵父赵母的关系也算是融洽。李真仪觉得，这样的家庭，温雅要是嫁过去，应该受不了什么委屈。 唯一让她不太满意的，是赵家的那位夫人，肖秀秀，选美皇后出身，漂亮是漂亮，就是不够稳重，稍微有点小家气。 李真仪曾经听圈里八卦过，肖秀秀以前一心想让儿子取秦家旁支的那位小姐秦泷月，各种明示暗示都有，对其他人家也是摆足了架势，但等秦鸿畅重新掌管秦家后，秦泷月一家被赶出了秦家大门，从此没落。而这两年，已经很少听说肖秀秀青睐秦家小姐的往事了。 大概是终于明白了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从此，赵母选人也不再只盯着一家，不过像秦家那么好家世的家庭是没有的，赵母免不了对儿子的婚事有些挑挑拣拣。 “你待会去赵家？”李真仪知道温雅会提前回来的原因就是赵欣然突然宣布要结婚了。 两个小女孩从小就约好了，要做彼此婚礼上的伴娘，谁也不能缺席。 “是。”提起这个，温雅就忍不住微笑，“欣然想让我陪她一起试婚纱。” “晚上张家的宴会……” “我想多陪陪欣然。” 这就是不想去的意思了。 李真仪在心里又一次无奈叹气，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温家两兄弟这么喜欢参加宴会，妹妹却从小到大都不喜欢参加宴会。要说这是因为生母不一样的关系，可王曼吟以前蹦迪蹦得比她还凶，可见这与遗传毫无关系。 孩子大了，决定好的事情，她也没有再反驳，往好处想，说不定这是让温雅和赵明舟见面的大好机会呢？ 巧的是，赵家也有人和李真仪想的一模一样。 下午三点，抱着礼物穿着一身简单白裙来到赵宅的温雅看着一楼大厅的一幕，瞪大了眼睛，露出了她人生中少见的惊讶表情。 跟在她身后的赵欣然简直痛苦面具：“……我和我妈说了很多次了，这是我的婚前party，不是我哥的相亲宴。” 第3章 信封上画着一个男孩和一个…… 也不能怪温雅惊讶。 毕竟你的好友原本邀请你来参加的是一场非常小型，非常私人的婚纱试穿展览活动，结果等人到了现场，却发现活动已经被默默的改成了大型相亲活动，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美酒，美人，还有站在最中间那位即使为难也保持着脸上微笑的温雅男子，无论怎么看，第一次都会感觉到庞大的冲击。 “这些人……” “有些是我妈请来的，有些是自己跑来的。”赵欣然很无奈，其实她原本的计划只是想叫上两三名好友在婚前聚聚，低调的为她们展示一下自己的婚纱，顺便让她们帮忙看看，婚礼还能添点什么小细节。 对于这个主意，其实家里人也没有不同意的，但坏就坏在赵母出门和人打牌，玩得太开心就说漏了嘴。 “我妈这个人，怎么说呢……”赵欣然怎么看那一堆围着她哥转悠的莺莺燕燕都有些哭笑不得，“脾气是挺傲的，但最受不了别人求她了。”特别是熟人的请求。 这次就是这样的，消息漏出去之后，马上就有几个平时的牌友打电话来询问这个聚会他们家的女孩能不能来参加了。 如果是赵欣然在场，绝对会送一对白眼外加一声斩钉截铁的不行，这些人她见都没见过，怎么可能让她们随便上门。 可惜答题的是肖秀秀，那些人又早把她的脾气摸清楚了，几个回合下来，她就稀里糊涂的把这事给答应下来了。 这些人平时和赵家也不怎么熟，他们能参加，那其他人为什么不能来参加？ 结果人越加越多，最后，为了不显得厚此薄彼，赵母只能把赵明舟的可能结婚对象一口气全邀请上门，赵欣然的私人聚会也彻底泡汤，变成了亲哥哥的相亲会。 “我让他们改天再上门为我服务。”这次她绝对不要再告诉家里人了。 其他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都被赵欣然临时打电话劝了回去。只有温雅，因为昨天睡得太早了，所以什么电话都没接到，后来见打不通，赵欣然干脆改了主意。 “本来就是定好的日子，总不能因为我哥这边的破事，害我都不能享受和朋友的聚会时光吧？” 看完了一楼的闹剧，赵欣然直接带着温雅绕开了那群乱糟糟的人群，上了二楼。 赵家人口少，因此，整个二楼都是赵欣然的私人地盘，如果有人想上去的话，必须要乘坐电梯并且刷卡，所以赵欣然倒是不怕有不长眼的跑到她的房间。 二楼很大，按照赵欣然的要求，不仅有起居室，还有影院，健身房，舞蹈室……甚至有一家便利店，完美满足了赵欣然小时候想当便利店营业员的奇妙想法。 她拉着温雅去了起居室，又屁颠屁颠的去隔壁厨房给她打了一杯鲜榨果汁作为乌龙事件的赔礼。 和果汁一起拿回来的，还有从便利店那里拿来的一袋零糖果冻。 “为了能当个漂漂亮亮的新娘，就拜托你这个伴娘陪我一起戒口了。” 温雅倒是不介意这些，这个品牌的小零食她也算是常吃。 两个人喝着果汁，吃着果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虽然二楼是封闭状态，但楼下若有若无的音乐声还是传了上来。 赵欣然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大白天的跳舞，可真行。” 于是，话题就渐渐拐到了赵明舟身上。 “这件事我大概也要付那么百分之一的责任吧。”赵欣然并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的锅，“我妈看见我和裴森订婚的时候就急了，每天都在家里说妹妹嫁出去了哥哥还没着落怎么办，害得我现在再看我哥，总觉得在看地里头没人要的小白菜，可怜巴巴的。” 她的形容把温雅逗笑了，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赵明舟，没想到在亲妹妹眼里是这种不搭边的形象。 “明舟哥哥一直都很受女生欢迎。”温雅和赵欣然从小认识，熟了之后也就跟着赵欣然喊哥哥了，“我记得初中的时候，他每天都会收到很多的情书。” “初中，高中，大学都是。从情书到短信到小视频，简直见证了信息科技发展的全过程。而我呢，就是深受他荼毒的妹妹。”赵欣然过了这么久，再回想那些人的脑回路仍然觉得很神奇，“也不知道初中的小屁孩哪来的那么多心思，交个朋友都玩起宫心计来了。” 回想当年，她刚转学来到新集体的时候，那么多女生想和她做朋友她有多高兴啊，结果一个两个三个都是奔着她哥去的，那群人甚至还在背后说她坏话，从衣品吐槽到人品，要不是意外听见，可能她现在还要和那些人玩姐妹情深的把戏呢，想想就觉得不寒而栗。 而她和温雅的感情也是在那时候处起来的。坐在中后排安安静静的一个女生，和她基本上没什么交集，但愿意在她哭泣的时候往她的桌上放一块好看的手帕，人与人之间的交际有时候就那么奇怪，明明赵欣然第一次见温雅的时候还觉得对方人长得太漂亮了，看上去特别不好接近的样子，但那次手帕事件之后，她就觉得哪怕对方是真高冷也认了，她一定要和这个女生成为好朋友。 赵欣然没说出口的是，其实她当时也会下意识怀疑温雅是不是也想靠她来接近赵明舟，但很快她就发现是她想太多了，温雅的两个哥哥基本上把出现在亲妹妹身边的全部男生当贼防，包括她这个有亲哥的存在，也被他们两人警惕了好长一段时间，离谱到赵欣然隐约有种错觉：她和温家兄弟就是皇帝身边忠心耿耿的太监总管，皇帝不管的事情他们全管上了。 “对了。”说到这里，赵欣然突然想起了一件她一直想要当面问温雅的事。“你还记得我们初中的时候有一个流行活动，叫做写信寄未来？” 温雅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们约定好了，要对未来的彼此坦诚关于自己的一个秘密。还要是很认真的事。” 这件事温雅也记得，她在那家文具店里想了很久，也写了很多，具体的她不太记得了，但应该都是关于她对赵欣然的友情，还有当时发生的一些事。 “你拿到信了吗？”没想到文具店老板还真的会帮未来的她们寄信，温雅也有些好奇曾经的自己到底写了些什么了。“我回家找找，看你写给我的信有没有寄过来。” “不是那封信，你要不再想想？”赵欣然试图让她找回当时的记忆。 但眼前的女生神色很是茫然，似乎，已经忘记自己做过什么傻事了。 温雅反问：“还有什么信？” 她都问了，赵欣然也不卖关子了，径直去了里间的屋子，从自己私人保险柜里拿出了那封只拆了一半的信件，“这是你寄给我，让我帮你保存的东西。” 温雅伸手接过了那个信封，这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牛皮纸信封，大概是在文具店随便购买的，上面什么标志也没有，只是简单的写上了收件人和发件人的信息。 信封有被拆开过，温雅就着被拆开的痕迹拿出了里面的信纸，和信纸一起被取出的，还有一封被人精心包装得严严实实，没有被拆过的小信封。 小信封上画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看着这个图片，温雅停滞的记忆终于有了动静。 第4章 我一定要给我自己加两倍，…… 看到眼前这个信封，温雅瞬间想起了很多。 记忆里的那个女孩红着一张脸写下这封矫情万分的信件仿佛还在昨天。 “展信佳。” “欣然对不起，我有件事欺骗了你。其实你收到的另一封信上，并不是我最大的秘密。” “我好像喜欢上了一个不应该喜欢的人，虽然我知道写情书很蠢，写感情日记也很蠢，因为这种事给未来的你再写一封信也很蠢，但我不知道应该和谁说这种事情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他……” 不能再看了！实在是太羞耻了！！！ 温雅面无表情的把信纸和小信封粗暴的塞回原来的位置，脸到耳根处，雪白的皮肤，迅速变成一片粉红。 赵欣然眼神玩味，安慰她说：“别紧张，那个小信封，按照你的要求，我只是暂时保存，还没拆。” 但是写给她本人的部分，已经看了一次又一次了。 想到这个，温雅就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年谁还没中二过。不过……” 赵欣然俯身凑近，压低了嗓子问：“能不能告诉我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让你这么纠结，信里面还反复提‘我不能喜欢’‘我现在告白了就是在耽误他’。” 就知道好友肯定会提这茬，温雅装作没听见，不理人。 这也挡不住赵欣然的脑洞大开，“难道是比我们高一届的初三学长？” 虽然按照这个推论，信纸上写的东西委实夸张了些，可温雅从小到大都是乖乖女，考试考到年级第三都会在午间默默流眼泪反省，害怕影响对方的成绩而不敢表白实在是太正常了。 她记得之前疯狂追温雅的那些人里，就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学长，学习成绩好，人也长得帅气。 当时，赵欣然可是非常的羡慕好友的高人气。毕竟，漂亮到好几个年级都知道名字的人，在她的印象里，也就只有温雅一个了。 被这么多人追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说出“我喜欢的只有学习”这种话，并至今保持母胎solo的人，也只有温雅这么一个了。 “不是。”面对赵欣然的脑洞大开，温雅回答得非常干脆。“我不喜欢他们。” 她在学校的冷美人绰号就是这么来的。人虽然温柔，但对一应追求者都非常冷酷无情。 “那会是谁？现在都已经过了十年了，你可以说出来吧？”被她这么一说，想起了往事的赵欣然愈发的好奇了，恨不得指天发誓，“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可是，温雅回答她的只有摇头，“抱歉，我已经忘了我曾经喜欢过谁了。” 说着，她主动转移了话题：“我们还是聊点别的吧。” 软和人的态度突然变强硬，赵欣然只好顺着温雅换了个话题：“那好吧，反正信已经给你了，这事翻篇，你要不要去试一试我给你特地订做的衣服？” “伴娘服？”温雅虽然没试，但她已经见过那身伴娘服的手稿了，赵欣然想让婚礼变得浪漫起来，于是，连她们的伴娘服都被她改得无比的梦幻，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公主裙。 “不是。”赵欣然摇头，“不是那件衣服，你要不要再想想，你忘了吗？以前你和我可是有一个很重要的约定的。” “重要的约定……” 温雅歪头想了一下，终于记起了她和赵欣然的约定，那还是刚读初中的时候发生的事情了。 某天，舞蹈课下课，赵欣然一脸激动的凑过来对她说，“温雅，我决定了！以后我要给你设计一条最适合你的裙子！” “？”虽然知道赵欣然的理想，就是成为一名时装设计师，但是她突然跑过来这么没头没脑的自说自话，还是让温雅愣住了，不知道她这是闹的哪一出。 但赵家大小姐已经自顾自的决定了下来，“呜呜呜，你刚刚跳舞的时候，曲线真的好好看啊，我脑海里一下子想出了好多张设计图，宝贝儿，你简直就是我的灵感缪斯，我以后一定要为你设计一条很适合你的裙子，然后在上面施展属于爱情的魔法。” “……为什么要施展爱情的魔法？”温雅知道自己好友的脑洞有时非常大，寻常人无法她的突然抽线。 “因为我从小就特别喜欢灰姑娘故事里，那个会变魔法的仙女教母。” 温雅：“……” 回忆到这里自动结束，温雅眨眨眼睛，“所以，你说要给我做的那条裙子做出来了。” “是的，没错，甚至是差点作为我的毕设，只是你当时有考试，我没办法叫你飞过来给我当模特才没有后续。”赵欣然非常兴奋的说道，“但是，在毕业之后，我也一直在完善这条裙子的设计，相信我，虽然它很简单，但它一定是最适合你的那条裙子。我在做这条裙子的时候，还想了很多你平时的喜好，因此，我可以拍着胸脯保证，你穿上会很合适的。” 说是这么说，可看赵欣然笑得贼兮兮的样子，温雅总感觉眼皮在跳。 温雅心里不安，等她们两个人都转移到赵欣然那间非常大的衣帽间，看到了最中央那个模特身上穿的淡粉色礼服后，她忍不住拼命摇头表示拒绝。 衣服很好看，那是一袭挂脖鱼尾裙，淡粉色的缎面透着珍珠般温润的光泽，在四面八方的灯光照耀下，不会显得很夸张也不会显得很招摇，腰线被拉长并强调了一遍，但合理的剪裁反而使得整个设计都无比的温柔典雅，并不会流于俗套。 如果只看正面，温雅毫无意见，甚至会很喜欢。 可是，问题出在了礼服的背面，这套礼服它是露腰设计的，虽然有垂坠的布料和宝石作为完美遮挡，裸露的肌肤不会太多显露，也不会显得过于性感与不合时宜，反而整体提升了整件礼服的完成度，可是温雅还是下意识的想要拒绝。 “我穿这个？”温雅抽了抽嘴角，“太奇怪了吧。” “哪里奇怪了。”赵欣然让她去看自己的婚纱备选，几乎每一件的设计，都有些小性感，露肩露背是基本操作，“这种设计一直很流行。而且，我就是看见你平常总是穿那些古板的裙子，才想让你试一试新风格的。” 见温雅想张嘴，她马上补了一句，“你从小又是学形体又是练舞的，这么好的身材，不秀一秀实在是太可惜了啦。” 温雅：“……” “这可是差点成为了我毕业设计的作品哦。从毕业到现在，从线稿到成衣，我花了很多很多心血。”赵欣然从旁边的抽屉里抽出一本画本，上面的线条从稚嫩到流畅，线稿的内容更是几经修改，从夸张的蓬蓬裙到简约的短裙，赵欣然几乎给画面的主人公设计出了所有款式裙子的造型，封面上还有赵欣然初中时的签名：“初二（五）班，赵欣然。” 感情牌这种东西，温雅最遭不住了。 眼看着胜利在望，赵欣然补下了最后一记：“你就当是满足我中二的心愿吧。求求你了。” 虽然知道这家伙有一大半的可能性是在做戏，可是，温雅迎上她湿漉漉的目光，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那份罪恶感，“好吧。” 赵欣然瞬间喜笑颜开。 温雅：“……”总感觉上当受骗了呢。 其实温雅也不是思想保守的人，只是，她喜欢了简约的打扮，忽然让她去试验一种破格的风格，她本能的有些抵触。但赵欣然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点头答应了。 “现在就换吧！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赵欣然两眼发亮，“内搭我这里也有全套，而且要是不合适，还能马上拿去改，反正今天大把的时间。” 温雅：“……你之前就想好了吧。”所以才会不通知她聚会取消了。 赵欣然傻笑，反正不回答这个问题。 试就试吧，到了这个地步，温雅也不再矫情，而且，她本身就是那个想要修改设计的人。 最好能把背面的效果改掉。 温雅心如止水的去换衣服了。 因为没有穿过这类衣物，而且她也看得出来，这件衣服实际上对主人的要求非常高，所以温雅其实并不觉得她会适合穿这种衣服。 可现实是，这件礼服的确是为她贴身打造的。 作为多年好友，赵欣然哪怕闭着眼都能把温雅的特点给一一的描绘出来，优缺点都一点不差。 不知等了多久，紧闭的房门终于被打开了。 贴身布料勾勒着全身优美至极的曲线，穿着鱼尾礼服的女人似乎真的变成了上岸的美人鱼，白嫩如瓷，靡颜腻理，纤秾合度，摇曳的每一步都像是轻轻的踩在人心间，缓缓开出了世间最绚烂的花朵。 哪怕已经预料到了换完衣服的温雅会有多好看，赵欣然还是狠狠的被惊艳到了，两眼发直的看着眼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完美模特，喃喃自语：“我一定要给我自己加两倍，不，三倍的工资。” 她值得！！！ 第5章 男人已经斩钉截铁打断了他…… 淡粉这个颜色尽管看着如梦似幻，实际上却特别挑人，一旦没把握住，很容易变成时尚灾难。可这条粉色缎面的裙子穿在温雅的身上，就从致命弱点变成了陪衬美人的最佳道具。 赵欣然仿佛见到了一个从森林里走出来的精灵缓缓走到了她面前，如海藻一般的黑色长发被随意的绑着，露出了一张精致白皙的脸庞，尽管还没有化妆，也带着股清新自然的美感，宛如清晨沾着露水的蔷薇花朵。 “是不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 温雅还没来得及看镜子，就被赵欣然拉着疯狂转圈，转得她头都大了。 “怎么会，明明超好看啊！” 赵欣然完全high起来了。 刚刚还只是正面，等看到温雅背面时，老sp的注意力马上放到了她那不堪一握的腰肢上，看着就显得纤细柔弱，想让人试试能不能一把搂住。 赵欣然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自己脑袋里愈来愈放飞的想法，清了清嗓门，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生怕吓跑了眼前的美人，“我给你化妆吧，宝贝儿，我现在就给你化。” 穿上这条裙子没有适当的妆容和珠宝怎么行？美人在前，灵感爆发的赵欣然一下子就想出了十几种妆容设计，还有可以与之搭配的珠宝。 因为都很适合，所以她一时间居然还有些犯难。 没办法，温雅骨相绝佳，从小到大都是校花级别的人物，赵欣然现在都还记得，温雅以前参加舞蹈比赛的时候，脸上画的就是非常浓烈基本看不出长相的舞台妆，可就是这样，她也是那些人里头，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给这样的闺蜜化妆，哪怕赵欣然闭着眼睛胡乱话一通也不会难看的。赵欣然在特别有成就感之余，也忍不住承受了与之相对应的凡尔赛式苦恼。 总感觉下一个妆容才是最好的怎么办？特别想一直一直的画下去嘤嘤嘤。 衣服都穿了，化妆倒像是一件小事了。温雅的脾气在熟人面前，原本就等于没脾气，面对得寸进尺的赵欣然，她也无法拒绝她的请求。因此，很快她就被赵欣然按在了梳妆台前，后者开心的把自己的化妆工具和化妆品全开了个遍。 刚刚还觉得什么妆容都合适，现在又怕自己画丑了，只敢慢慢上手。 “我就知道这条裙子很衬你。”化妆的时候，赵欣然还不忘记夸夸温雅，顺便夸夸自己，“如果你当时可以抽空做我的专属模特就好了。我说不定还能拿到我们学校举办的那个服装大赛的冠军。” 温雅的身材活脱脱像是从设计稿里走出来的，窄腰细腿，四肢修长匀称，也只有这样的模特，才能完美展示设计师心目中最理想的服装。 “……你太夸张了。” “才不是夸张呢。”赵欣然不服气的嘟囔，脑袋里的新想法一瞬间都没停过，“待会化好妆你要不要去下面转转？”这么个大美人，只她一个人看见未免有点可惜了。 而且她还指望温雅穿着她亲手做的衣服秒杀全场呢，这个执念可是从初中开始就一直存在了。 “我才不要。”听到这不着调的话，温雅隔着镜子瞪了她一眼，“楼下那些人全是想要介绍给你哥哥认识的，我又没这种想法，为什么要去？” 这话说出口有点得罪人，但两个人玩得很好的话，就不算什么了，毕竟赵欣然以前还迷恋过温家兄弟的颜值，现在想想，真是妥妥的黑历史。 温雅清楚，和赵欣然说话不能绕弯，一定要非常直球的告诉她才行。 “你不喜欢我哥那种啊。”赵欣然果然没什么反应，只是觉得有点遗憾，“我们玩得这么好，你要是能嫁到我家来就好了。”她就能天天给温雅设计衣服了，那场景，想想都让人觉得开心。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你喜欢的人是谁了，居然连我哥都看不上。” 赵欣然这句话还真不是什么亲妹滤镜，肖秀秀当时被称作百年难遇的选美冠军，其美貌自然不用多说。而赵父也是平均线上稳定发挥的帅哥水平，现在老了也很儒雅，遗传了他们两个人基因的赵家兄妹自然不会很差劲。 赵欣然长相明艳，自带一种勃勃生机，不然也不会让她未婚夫裴森一见钟情。而赵明舟的长相则在继承了父辈感觉的基础上多了几分精致，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欣然，你下来吧。” 妆刚画好，赵欣然就接到了赵明舟的电话，外放中，他的声音稍稍有点疲惫。 “人都走了？” 赵欣然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如果人没走掉的话，她才不想下去，楼下好几个喜欢他哥的女人都在读书时和她不对付，以前还打过架，这些人现在和她一脸友善，对她嘘寒问暖，就别提有多别扭了。 “刚刚来了几家长辈，你进出也没避着人，现在你带着你朋友一直待在上面也不是很合适。”赵明舟耐心和自己妹妹解释。 赵欣然一听就来气了，“我好好的婚前派对被我妈弄成了你的相亲宴，我还没说什么呢，她们想对我比划什么？有本事当着我的面说，我看她们敢不敢说出口！” 一副要下楼干架的样子，本来不想听他们私人电话避到了旁边房间里的温雅听见她在发脾气赶紧出来把她拉住了，低声说：“你先听你哥哥说完吧。” “欣然，高家的人也来了。”听见对面一片沉默，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赵明舟还是赶紧把现在的情况说了出来，“其他人你可以不见，但高家人在，你总要下来见见他们。” 裴森妈妈就是高家人，亲戚关系，来的又是长辈，于情于理，赵欣然都要下来见一面，问候他们。 “高家？”赵欣然没想过这家人会来，“他们怎么来了？”高家这一辈和他们同龄的只有一个高怡人，但高怡人喜欢的人并不是赵明舟，而赵家和高家的关系也不热络，他们会突然来参加这样性质的相亲聚会，实在是让人没想到。 “要招待的人太多了，所以我请了外援。”赵明舟解释，“诸言说他过来帮我，刚带了一堆朋友来，甚至把秦鸿畅带来了。” 这么多女生，他一个人怎么可能应付得过来，既然已经是相亲宴了，那也不能是他一个人的相亲宴，他干脆把能叫来的朋友都叫来了。 这招非常有效，不然他现在也不能躲在角落里给妹妹打电话。 虽然在外人眼里，秦鸿畅和赵明舟两人应该是既生瑜何生亮的敌对关系，可是，从小开始，赵明舟和秦鸿畅的关系就不远不近，后来秦家生变，赵明舟也是少有的几个一直对秦鸿畅保持一如既往态度的人，再后来，秦鸿畅一点一点的在商场上夺回了秦家，虽然毁了赵明舟的婚约，但赵父和赵明舟却都很欣赏他的手腕。 “秦鸿畅？！？” 听到这个名字，温雅僵直了身体。 赵欣然没留意到好友的反常，她可没有赵明舟那么淡定。“怨不得高家的人来了，高怡人一直都很喜欢秦鸿畅。”不过她对这段感情可不太看好。 “那我补个妆再下去，哥你帮我拖一下时间。”来的也不是正经裴家人，赵欣然需要出现，但也不用这么早就出现。 “……不，我是想让你快点下来帮我应付一下客人。” “？” 对面赵明舟温和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些难以启齿，“不止是高怡人，秦泷月也来了。” 后面那个名字被他念得轻声又轻声，却成功让赵欣然爆了粗口：“我妈她这是办了什么糊涂事啊！”赵明舟和秦泷月以前有婚约，秦泷月家又和秦鸿畅有仇，高家不止有个小姐喜欢她哥，还是秦泷月的外祖家，这混乱至极的修罗场，不是喝了三瓶老白干都想不出这剧情。 赵欣然挂了电话，稍微整理了一下妆容就要下去了。温雅也只能硬着头皮和她一起下去，毕竟刚刚在大厅，不少人已经看见了她和赵欣然在一起。 此时在一楼大厅，一股诡异的气氛正在蔓延。 高怡人的到来不算什么，秦泷月的来到才是重头戏。 c城这么小的圈子，只要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当初赵秦两家高调的婚约，现在秦泷月这个前任未婚妻跑到了这个相亲宴会上，还泪眼婆娑的看着赵明舟，虽然不说话。但仿佛已经说尽了千言万语。 没看见赵明舟身边都已经变成真空地带了吗？虽然喜欢赵明舟的人不少，可在这个圈子里的年轻小姐们没一个是蠢人，谁也不会在这风口浪尖上跑过去。 诸言是看热闹的那个，“秦泷月还是那么漂亮啊。不过赵明舟也够狠心的，如果我是他，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美人想和他重温旧梦，也不是不可以。”玩玩呗，又不是一定要娶。 站他旁边的是一个身形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剑眉星目，挺鼻薄唇，神情冷漠，“所以他是赵明舟，而你只是诸言。” “……喂，人身攻击可就过分了。”诸言不满的嘟囔着，不甘寂寞的环顾四周，他可是来帮赵明舟救场的，正好这段时间单身，在这个相亲宴上找个合眼缘的小美女好好聊聊才是硬道理。 就在他东张西望的时候，场上忽然传来了一阵骚动。诸言闻声看去，就见人潮涌动，两个女生相携而来，穿红裙的那位大美人他认识，是赵明舟的妹妹赵欣然，马上就要和裴森结婚了，而在她旁边的那个女生…… 只见对方穿着一身粉色长裙，贴身的衣物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线，胖一分嫌多，瘦一分嫌少，那头乌黑的长发用缎带绑在了后头，露出的五官精致如画，即使宴会上美人甚多，却还是清丽夺目，宛如一枚明珠，散发着莹莹光芒，惊艳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下意识用手肘捅了捅秦鸿畅的手臂，“那个女孩子你认识吗？认识的话能不能介绍……” “你脑袋里除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什么？” 不等他问完，男人已经斩钉截铁打断了他的问话，语气异常冰冷。 第6章 误会 不想回答就不想回答，干嘛突然凶他？ 诸言心里嘀咕，但也没想太多，因为小时候遭受的磨难太多，秦鸿畅对谁都是一副凶巴巴冷冰冰的样子，就连痴恋他十几年的高怡人也没能打动他那颗冷硬的心脏。 而诸言平时最爱的就是满嘴跑火车，惹到低气压的秦鸿畅是时有的事，他那个做秦鸿畅心理医生的远方堂哥常常会告诫他：不要在坟头蹦迪。 诸言还想继续游戏人间，等玩不动的时候再找个老婆平平安安过完他纨绔的一生，现在死了可不值。所以他很懂得适可而止，没有再去撩拨秦鸿畅，只是眼睛始终盯着那个粉色衣服的漂亮女人不肯放，心里已经做好了待会就去搭讪的准备。 赵明舟看见温雅时，脸上同样闪过了一丝惊艳，但也仅仅只是惊艳，他性格比诸言要内敛许多，做不出当众夸人要电话的那种事。 可就是这一丝惊艳，落在旁人眼里，却也成了板上钉钉的证据。 秦泷月眼神幽深，刚刚赵明舟对自己的态度她都看在了眼里，温和还是一样的温和，可这层温和的背面，仿佛隔着一道坚冰，她怎么也无法打破，哪怕努力了那么多年。 可是，这也没什么，因为赵明舟对所有女生的态度都是一样的温和但疏远，而她比她们多了一层‘未婚妻’的光环，这就是胜利了，哪怕这个‘未婚妻’的称号面前还要加个前字，但只要没有让赵明舟心动的人出现，哪怕他对自己再没感觉，他最终也会喜欢上她的。毕竟，在整个C城，论身材，样貌，学历，还有从前的家世，也只有她才能和他匹配了。 直到刚刚为止，她都是这么想的，所以，宁愿盯着旁人或诧异或嘲弄的目光，她也要厚着脸皮来到这里，向所有人宣示主权。 可是，现在她却做不到这么胸有成竹了。当温雅那个贱人穿着那身衣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因为在乎，所以一直注视着赵明舟的秦泷月，发现了对方眼底的惊艳与欣赏，尽管这层欣赏不带有其他情感在里头，她仍旧开始妒忌，甚至想到了以前的那些事情。 于是，不等赵明舟开口，她便举着香槟抢先一步迎了上去，亲昵地喊道：“欣然，几天不见，你真是越变越漂亮了。看来准新娘就是不一样。” 过于自然的做派挑不出一点毛病。并再一次提醒着大家秦泷月曾经和赵家有关系，甚至差点变成赵欣然大嫂这件事。 但被叫到的人却是眼冒火花，要不是现在人多，赵欣然觉得她能当场和秦泷月这个虚伪的女人撕起来。 不过，不能撕逼也不代表她一定要按照她的剧本来。 赵欣然直接略过了向她示好的秦泷月，先去和仍在场上的高家人打招呼，然后再去找赵明舟说话，拉着他撒娇，“哥，我这套衣服怎么样？是我自己设计的。” 赵欣然五官明艳，原本就最适合穿红色了，再加上她是赵明舟一直疼爱的妹妹，听妹妹这么问，赵明舟只有夸奖，“这身衣服很好看，很衬你。” “那温雅呢？她的衣服还有妆容都是我设计的哦。”无视秦泷月要杀人的目光，赵欣然继续把话题往温雅身上扯。 她不能发飙不代表她就要不搭理秦泷月，要说起来，这种把人当空气的招数还是她当时在秦泷月那里学的呢。现在用回去，果然爽到不行。 “你设计的衣服都很好看，温小姐和这套礼服算得上是相得益彰了。”赵明舟嘴角含笑，回答没有任何漏洞。接着，又自然地和温雅打了声招呼，“上次我听你哥哥说，你为了欣然的婚礼决定提前回来，多谢。” “欣然是我的好朋友，好朋友的婚礼，怎么能不参加呢？” 其实赵欣然还有点小心思，期盼她哥看见温雅这幅打扮，能碰撞出爱情的火花，可惜，他们两个人，一个比一个淡定，怎么看都是普通朋友，完全没有半点暧昧。 赵欣然不禁有点失望。看来温雅说不喜欢她哥哥是真的，而她哥哥也是真的对温雅没意思。 那就奇怪了，这两个人，到底喜欢谁啊？ 不远处，暗地关注着两人互动的诸言倒是开心了。 “还是温小姐有眼光，赵明舟被那么多人喜欢，少一个也没什么。”说得像是温雅不喜欢赵明舟就会喜欢他一样。 不过，摸着良心，他还是说了句公道话，“温小姐和明舟的确很般配，难怪赵欣然那丫头想要撮合他们两个人。” “你觉得他们两个人怎么样？”诸言不怕死地坚持和秦鸿畅八卦，“是不是很般配？” “不觉得。” 不觉得就不觉得吧，诸言摸了摸脖子，刚刚秦鸿畅那一眼看得他脖子都凉了，搞不懂他又是哪里说错话了。 宴会又一片平和的开始了，多亏诸言带了一群朋友过来，现在场上男女比例相当，气氛也没之前那么尴尬了，时不时就有男女下场跳舞。 赵明舟是最忙的那个，又要被人邀请又要邀请人，几乎没下场休息过。 而温雅则算得上是舞池边最闲的人之一，也不是没人上来请她，但都被她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掉了，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 另一位空闲的人则是秦鸿畅，他全程都冷着一张脸，就连嘴上说是倒追了他十多年的高怡人也不敢上前，只是苦了诸言，本来还想去邀请温小姐跳舞的，结果被这个人抓着不松手，什么‘股份’‘工程’的事情灌了一脑袋，硬生生给整佛系了。 “我说，你也别总是抓着我啊。”诸言一个头顶两个大，“你看赵明舟，主动邀请落单的女孩跳舞，你怎么不学着点呢。” “诶？赵明舟往温小姐那个方向去了，他是要去邀请温小姐了？” 话刚落音，就看见一直坐着不动的秦鸿畅猛的站了起来，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诸言：？ 当看见秦鸿畅抢先赵明舟一步，向温小姐发出邀请的时候，诸言脑袋上的问号更多了。 这两个人之前有说过话吗？还是外界传言赵明舟和秦鸿畅私下斗得水生火热的传闻是真的，只是他眼睛瞎了所以一直看不见？ 第7章 场内场外 这个修罗场实际维持的时间并不久，因为赵明舟只是愣了一秒钟，就轻笑了出来，伸出手去邀请坐在温雅旁边的宋小姐，表情和语气都很是温柔，“宋小姐，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当，当然可以。”突然从吃瓜群众变身主要配角，宋小姐脑袋有点发懵。 不过，没人在意这一对了。 所有视线都汇集在了另一对男女身上。 开场以来拒绝了所有人邀约的温雅和开场后没有邀约任何人的秦鸿畅。 这两人从一开始就没什么交集，现在突然联系在了一起，实在让人有种峰回路转柳暗花明之感。 大家普遍都觉得秦鸿畅可能是在和赵明舟别苗头，但现在这一男一女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处在同一个镜头里的时候，他们才恍然发现，这两人无论是身型样貌还是气质，都称得上登对二字，俊男美女，整副画面堪称赏心悦目。 秦鸿畅微微欠身，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温雅面前，一双黑色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她，亮得慑人，“我可以邀请你跳一只舞吗？” 很寻常的问句，只有离得近了，才能读出一股孤注一掷的感觉。 明明是主动邀请的那一方，可是，站在温雅的角度，却能看见伸到她面前的那只手有些微微颤抖，离得太近，连手上的掌纹也一清二楚。看似完美，掌心却有一条像蜈蚣一样微微拱起的陈年旧伤痕，手指关节处也有常年写字且没有护理才会有的老茧，这样的手，赵明舟不会有，她的哥哥们不会有，在场的男士间，只有眼前这个人才是特别的。 许是她沉默的时间有点长，对方的手指略动了动。 他要放弃了吗？ 脑袋里闪过这样的念头，手却比大脑更加快速，等温雅回过神的时候，她早在一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抢先将手覆在了对方的手心上。 光是这样做，就已经消耗掉了她全部的勇气，两秒钟后理智回笼的温雅总算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举动落在其他人眼里到底能有多么突兀，她下意识的想要缩手，但手却被男人牢牢攥住了，甚至还越攥越紧，仿佛在害怕她的逃离。 男人的手掌很大，滚烫的热度包裹住温雅的整个掌心，又从手掌蔓延到了全身。 舞池里的悠扬的曲调像是算好了一般，恰在此时响起，他的另一只手也搂住了她的腰，牵引着她进入舞池。 赵明舟那对是第二个下场的。在他们下场之后，刚刚还保持着绝对寂静的人们忽然拉开了话匣，男男女女彼此间重新变得客套又适度热络，很快，舞池里又多出来好些人。 原本，这种场合下的交谊舞也不难，多练习几次后，哪怕走神也能跳得很好。但这次，却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周围人潮涌动，可温雅的世界却仿佛是一片静谧，大家笑的声音聊天的声音还有场上舞曲的声音仿佛都被凝固，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她愈发变快也变大的心跳声。 咚咚咚…… 在这静谧的世界里，清晰可闻。 离得太近了，温雅一抬眸就看到了秦鸿畅棱角分明的俊脸，一双剑眉斜飞入鬓，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漆黑的眼睛，幽暗深邃，此时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她下意识躲开了他的视线，往下，便是男人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唇瓣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略显无情。 哪怕温雅大部分时间只是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也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她交缠在一起，无论她怎么躲避，对方的气息如影随形，一点点，一点点，侵蚀着她所剩不多的理智思维。 本能想要从这样不熟悉的环境中逃开，羽扇般的睫毛轻轻颤抖着，不盈一握的腰肢却被人圈在怀里，力度不大，却无法躲开。 “专心。” 大概察觉到了她的不配合，男人在她耳畔轻轻说道。 他的声音低沉，仍旧是冰冷的，可随之吐出的热气融化掉了这层坚冰的棱角，就变得柔了几分，甚至带出了一分笑意，唇角也小小的朝上勾了勾，但马上就重新变回了一条直线，快得仿佛刚才都是温雅的错觉。 再看对方时，他又变成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温雅觉得，可能真的是她自己的错觉吧。 舞池中央，男俊女美，一对璧人，而舞池外，除了欣赏的目光，也有人气到差点当场失态。 高怡人死死地抓着秦泷月的手臂，废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在这之前，她才刚刚嘲讽过自己的这位表姐。“你死皮赖脸的跟着我家人过来又有什么用？赵明舟可是一直在盯着温雅。” 虽然她同样也被秦鸿畅拒绝了，但高怡人觉得，自己和秦泷月还是有本质区别的，毕竟，秦鸿畅没有下场和任何人跳舞，而赵明舟一场接一场，请了无数人，却唯独不那么客气地略过了秦泷月，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结果，她发表了这么信誓旦旦的言论没多久，转头就被秦鸿畅亲自打脸了。 对方居然主动跑去邀请了温雅！ 她气得发抖，有长辈在不能发脾气，就把气全都撒在了秦泷月的身上：“都怪你！要不是你是秦家人，秦鸿畅也不会拒绝我。如果你能倒贴得争气一点，让赵明舟只盯着你一个，秦鸿畅怎么可能去邀请温雅？！他之前可是一个人都没邀请过！”虽然内心抱着极大的危机感，但高怡人宁愿相信秦鸿畅是为了和赵明舟别苗头。 “我都说让你别过来给我抹黑了，你偏要过来。” 这话说得很是刻薄，秦泷月垂下眼眸，紧绷的下颌与抿起的唇线给这个打扮精致的女人平添了几分易碎感，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这是高家小姐仗着自己的身份，又一次在刁难自己的表姐了。 秦泷月咬了咬唇，抬起头：“表妹，我知道你喜欢他，但你不能这样污蔑我。” “今天是舅舅让我过来和明舟他们打个招呼，问候一声。并不是我自愿的，如果你对我成见这么大的话，我现在就走。” 一句话，就把高怡人嘴里难听的倒贴变成了长辈要求的问候。 扯到自己的父亲身上，高怡人就更加不爽了，“照你这么说，难道还是我家的错吗？别忘了，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都是因为我爸好心肯收留你们母女，不然，你以为你可以进这道门？” 这话说得格外刻薄，直接把秦泷月的身份贬到了地上，高怡人死死的盯着秦泷月那张脸，不愿意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屈辱的表情小细节。 “别装什么无辜的样子，”她无声地朝秦泷月做了一个口型，果不其然看见对方瞳孔一缩，于是，她笑盈盈的凑了上去，动作亲昵，语气却极为冰冷，“我承认你把长辈哄得团团转还算有点手段。但是你以前做过什么，需要我一五一十的在这里讲出来吗？别忘了，秦鸿畅现在愿意放过你只是因为你爸妈已经离婚而你爸他明显更在乎那两个私生子。” “但这好像也不等于你以前对秦鸿畅做过的事情就能全部抹掉痕迹了，我亲爱的表姐。” 说这话时，高怡人痴迷的盯着场上和别人翩翩起舞的男人，视线转向温雅时，却又变成了一片冰冷。 “对于碍眼人物的一举一动，我向来会记得清清楚楚。”并且，会想尽办法把碍眼的家伙踩下去。 第8章 再度 一支舞曲总会有结束的时候，当音乐停止时，所有人都在慢慢离场。 赵欣然早在场边等得有点不耐烦了，看见他们停了下来，立马跑了过去：“宝贝，你可算是跳完了。” 也不知道她和谁学的不良习惯，总爱在人名后面加一句‘宝贝’，以前上学时还引起过不少误会，但就算这样，也没能让她改过来。判断赵欣然是否和某人玩得来的有力依据也是这个，加了‘宝贝’这个词的至少是关系不错的朋友，不加可爱昵称的绝对关系一般。 她突然跑过来，本来没做什么亏心事的温雅忽然觉得有些心虚，下意识的将两人还牵着的手往下拉了拉，想让它不那么明显。 十指相连，任何动作都是很容易被察觉到的，秦鸿畅飞快的放开了温雅的手，什么都没说就快步离开了。 只留跑过来的赵欣然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他的脸怎么这么臭啊。” “你说谁？”温雅好奇问道。 “秦鸿畅啊，还能有谁？”赵欣然耸肩，“他也太奇怪了，从初中开始就是这样，只要见到了我，脸就拉得老长老长，我哪里得罪他了？” 她试着模仿秦鸿畅的黑脸，但没成功。 “……只是他不爱笑吧。”赵欣然的指控太不着调了，明知道不能在她面前说太多，温雅还是忍不住帮着秦鸿畅说话。 “才不是呢，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浓烈的杀气，特别是我接近的时候。” 赵欣然的第六感在告诉她，秦鸿畅绝对是个小心眼。 生怕自家闺蜜被坏人抓走了，赵欣然顾不得自己安危，转头担心起了温雅，“刚刚看见你和他跳舞真是吓了我一大跳，虽说你们两个站在一起非常符合我的美学，但你还是不要离他太近了，不然，什么时候得罪了他都不知道。” 温雅扶额，“你越说越离谱了，他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你在这之前和他打过交道吗？” 温雅哑然，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下去。 秦鸿畅在角落里找到忙着搭讪人的诸言时，赵欣然和温雅两个人仍旧是亲亲密密的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 见状，诸言遗憾的咂咂嘴，“赵欣然也把温雅小姐看得太严了点。”不然他现在就跑过去邀请美女跳舞了。 温小姐那么温柔，连秦鸿畅都点头答应了，一定不会拒绝比秦鸿畅帅上十倍的自己。 可惜，赵欣然在圈子里向来是个爱呛人的小辣椒，护温雅护得紧，他也不敢现在过去。 “反正你也跳了第一支舞了，要不，你再去邀请赵欣然跳第二支？”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邀请温小姐了。 秦鸿畅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语气沉沉，“你去邀请赵欣然吧。” 诸言一噎，旋即干笑了两声，“呵呵，这还是算了。” 不过，和诸言一样想法的人还有不少，这些人原本已经在秦鸿畅这里吃了闭门羹，可等他真的和温雅一起跳了一支舞蹈之后，这些人又觉得他们有机会了。 “秦先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我父亲是你现在的合作商……”“初次见面，刚刚你和那位小姐跳得还不错，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约下一场……” 诸言站在秦鸿畅旁边，抱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看着好友被这些莺莺燕燕淹没。 可惜，秦鸿畅请人跳舞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小概率的事件，眼睁睁的看着它发生了，也无法复刻。 看着一群人都无功而返，高怡人脸上也重新露出了笑容。 她就知道，刚才的事情，只是一个例外。 听自己父亲说，赵家和秦鸿畅的关系因为这次的招标变得有些微妙，看来是真的。 尽管她不喜欢赵欣然，更是对赵明舟没什么感觉，但这不代表她不能利用赵明舟刺激秦鸿畅一把。 想到这里，高怡人将散落的发丝归于耳后，娉娉袅袅的朝赵明舟走了过去。 “明舟，好久不见。”宋家的糖果厂只是一个小公司而已，连宋雅宁本人早年上学时也在她表姐秦泷月的手下待过一段时间，因此，高怡人一过去就直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朝赵明舟嫣然一笑，“你不邀请我跳一支舞吗？” 在她看来，赵明舟这样面面俱到的人，是不会拒绝她的请求的。 她又看了宋雅宁一眼，眼底的轻视相当明显，马上就让这位家世不显的小姐明白了她的意思，转身朝赵明舟告别，“赵先生，既然有客人的话，工厂的事情还是待会再讨论吧。” 说着，就转身要离开。 “不，宋小姐，请等一下。” 赵明舟拉住了对方的手臂，但马上就放开了。 “怡人，很抱歉，我们正在讨论比较重要的工作项目，跳舞的事情能缓缓吗？” 这就是婉约的拒绝了，甚至赵明舟还善解人意的指了指秦鸿畅所在的方向，“我想，秦先生应该不会拒绝和你跳舞。” 如果他不会拒绝的话，她何苦又过来这里？ 高怡人气闷，但又不敢冲赵明舟发火，就连再想瞪一眼宋雅宁也做不到，因为赵明舟现在的站位正好挡住了宋雅宁的身影。 她只好气鼓鼓的离开了，中间居然还遇上了讨人厌的诸言。 “你怎么去找赵明舟跳舞了？他拒绝你了？” 对方脸上玩世不恭的笑容简直是极致的嘲讽。 要不是大家都在这里，高怡人恨不得抓花诸言的脸。 “他们在谈工作！” 硬邦邦的回答了这家伙的问题，气鼓鼓的走掉了。 没打听到想打听的八卦，诸言只好又遗憾的回到了秦鸿畅的身边，目光倒是闲闲的在整间屋子里徘徊，不知怎么的就看见了赵明舟和他的那位舞伴宋雅宁小姐。 不同于秦鸿畅和温雅下场就分开，赵明舟和宋雅宁还在那说话呢，两个人一个在笑，另一位宋小姐的脸上却有点严肃，看上去也不像擦出了火花的样子。 “果然是在谈工作啊。” 诸言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但随后，舞曲再度响起，他就看见赵明舟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从善如流，又一次邀请了站在他身边的宋雅宁。 “卧槽！” 这招数！ 虽然只是巧合，但诸言还是忍不住拍手叫绝。 秦鸿畅的注意力终于转移到了他身上，“你在干什么？” “学习高段位。”诸言啧啧称奇，“赵明舟的段位还真高，借着聊工作的机会，又和宋小姐跳了一次舞。早知道，我也这么做了。”他这么就没想到这种方便实用的招数呢？ 冷冰冰的男人先是一怔，看了看又一次在场上跳舞的赵明舟后，下意识看向了那个和往常一样坐在场外的女人。 那双素来很会掩饰自己内心情绪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懊恼。 第9章 不就是让他帮家里一点小忙…… 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单纯的念头前来参加这场舞会。 起码高泽还抱着其他念头。 起初，他傲慢的坐在角落里，等着别人来和他打招呼。论理，他是高家的长辈，也是全场辈分最大的人，无论是哪家的小辈，但凡懂点礼貌的，都会自己主动过来，很少有人会直接不给他这个面子。 但眼见着秦鸿畅身边的人逐渐减少，连秦鸿畅本人也是一副无聊的模样，仿佛随时可能走人，他这个长辈架子也总算是摆不住了，只能觍着脸主动过来。 可人过来了，姿态也要摆足。 “小秦，真是好久不见了。”摸了摸肥硕的啤酒肚，高泽肥肉横生的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有空和怡人一起来伯父家里坐一坐，咱们一起喝喝茶，也亲近亲近，好歹我们也算是亲戚一场。” 可是，他眼前的男人并不想要认这个亲。 “亲戚？”秦鸿畅的声音很冷，冷得仿佛冰尖再度结了一层刺，“我父亲姓秦，母亲姓柳，哪来的姓高的亲戚？” 这话说得直白，就差没指着高泽的鼻子骂他不配了。 高泽被捧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听到小辈这么说话，他气得脸都白了，可想到他那个负债累累的前妹夫还有城西那块地对高家的重要性，他也只能咽下这口气，继续和人好言好语。 “城西那块地，我想秦总您想单独吃下去还是勉强了点，不如和我们家合作怎么样？” 高家是做装修行业起家的，之后又转型成了地产界的名人，成立了高元集团。早年钱还容易赚，但这些年，媒体发达了，高家几个楼盘出了事都没能掩过去，也是不如以前那么好赚钱了。之前政府想要投资城西的一块地方，高泽也信心满满指着这块地重新翻牌，谁知道突然冒出了一个秦鸿畅，害得高家几年的谋划都落了空。 但高泽实在是不甘心，所以，今天听见秦鸿畅会出现在赵家后，就厚脸皮带着女儿和侄女过来了。 他自认为姿态已经放得很低了，但被他视作小辈的秦鸿畅并不肯让步，声音愈发冷硬：“听说前段时间高元集团的股价因为房屋质量问题跌了不少，财务状况不太乐观。高总既然有时间盖新房，不如多花点时间把旧楼盘的问题处理好。” “你！” 高泽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 高家在c市颇有人脉，哪怕这几年走了背字运，也没人像秦鸿畅这么直接。 先前那些自得混杂着旁人若有若无打量的目光，混杂成了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了他的脸上。 高泽的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他也是要脸面的人，这种丢脸的场合，他可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他怒气难消，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叫出了女儿的名字：“高怡人！你还在这里干什么？再怎么待着也是白浪费时间，还不和我一起回去！看你选的什么人！” 高怡人从小就是被家里娇惯大的孩子，哪里被自己的父亲这么吼过，一时居然忘了回嘴。 高泽就骂得更起劲了，“你是好心，但人家未必领情，把我们都当猴耍呢。” 他这段话虽然没指名道姓，但在场的人都能猜到他说的是谁。 但秦鸿畅仍旧好端端的站在那里，仿佛这句指桑骂槐说的不是他本人，反而是高怡人被大家的目光扫视着，臊红了脸。 关键时刻，还是赵明舟站了出来，对众人说：“酒过三巡，时间也不早了，大家都散了吧。” 先是解释了高泽的失态，又阻止了这场闹剧的更大扩散。 虽然大家都想留下来看热闹，但赵家已经下了逐客令，当事人双方也没那么好惹，生怕自己留下会遭人嫉恨，他们也不好再停留，纷纷懂事地告辞离开。 “舅舅。”人群散开，秦泷月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一部手机，“外婆让我们先回去，要是我们小辈做错了什么，你也千万别在这里说，有什么事回家再慢慢聊。” 高怡人脸还在隐隐发烫，听秦泷月这么一说，首先把火气撒在了她身上，“要你装什么好人！” “和表姐说话客气点。”高泽刚刚两杯酒下肚，再加上他自己觉得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被一个小辈推翻，所以有些失态，但刚刚对着女儿吼了两句，被人家看了热闹，此时他心里也有点后悔。他不擅长和女儿道歉，但也舍不得再骂自己的亲生女儿。 针对高怡人无礼的表现，他只是轻轻提了一句，之后就假装看不到高怡人对秦泷月的怒目，丢下一句晦气，就匆匆的走了。 “也不知道这晦气是不是在说他自己。”赵欣然小声嘀咕着，被亲哥瞪了一眼后，就不敢再说下去了。 人差不多走完了，大厅也重新变得空旷起来。 温雅原本也想离开，不过这一天过得乱糟糟的，赵欣然觉得闺蜜两人单独相处的时间不够，还想再多和她说几句体几话。 高怡人也不走，和父亲的这次吵架让她自觉颜面尽失，但更让她受不了的，是秦鸿畅的态度。 不就是让他帮家里一点小忙吗？她在上学的时候那么捧着他，他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她想找秦鸿畅理论，可是，看到对方那张冷峻严肃的脸，高怡人最终也只是嗫嚅着嘴唇，不敢上前真正问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走掉。 “怡人，我们也回去吧。”秦泷月拉了拉她的手。 “你别碰我!我不用你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高怡人恨恨的甩开她的手。 现在大厅总共就这么几个人，她这么一闹，大家视线又转移到了她这里。 秦泷月有点窘迫，但还是低声哄着她：“我想堂弟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私事和公事必须要区分。大伯还在世的时候，经常这么教导我们。” “我没说是他的错。” 粗暴的打断了秦泷月的喋喋不休，高怡人看向不远处站着的女人，眼神充满了怨毒，低声喃喃道：“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拒绝我呢？所以，这一定是其他人的错。” 如果当时和秦鸿畅跳舞的人是她，那么，只要聊聊以前上学时的那些事情，他就一定不会拒绝她父亲的要求。 毕竟，在他最落魄的时候，只有她在给予他帮助。他这么好的人，怎么会不记得这些事情呢？ 高怡人入魔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秦泷月则不着痕迹地打量着温雅，还有站在赵明舟旁边，仍旧有事没能离开的宋雅宁。 温家不怎么样，宋家更不用说，除了那家糖果厂，根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也不知道谈什么公事需要谈这么久。 但是赵明舟不讨厌她，还拉着她跳了两支舞。 就算态度不算亲昵，也足以让秦泷月心里响起警报了。 明明以前还只是跟在她们后面的小跟班……现在她居然连这种人都忌惮一二了。 想到这里，秦泷月咬了咬唇，心里更加不舒服了。 自从秦鸿畅回来之后，她的家就败了，现在谁提起秦家都只想到一个秦鸿畅，谁还记得，明明十多年前，她才是那个被人人艳羡的主角？ 她不甘心。 借着高家，借着赵家……无论借谁的势，她都要把她昔日的身份找回来。 高怡人看不起现在的她，难道她就看得清高怡人吗？不，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从没看得起这个傻到喜欢秦鸿畅的家伙。 不过是利用罢了。 想到这，秦泷月对高怡人更加和颜悦色了，“怡人，我们先回去吧，从长计议。” 第10章 温雅小姐的笑真的好好看…… 相亲宴开得潦草，结束的时候也是匆匆忙忙。 但温雅还是被赵欣然留下来了，用对方的话来说，这是为了弥补之前的被浪费掉的时间。 “我都好久没见你了。”赵欣然摇着她的手臂软软撒娇，“要不，你今天晚上就留下来和我一起睡吧。我去给阿姨他们打电话问问好不好？” 温雅听着好笑，这又不是上学的时候了，哪里用得着打电话征求意见。 “过几天吧。”温雅婉拒，“我也刚从国外回来，总要先陪陪家里人。”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欣然只好遗憾的放下让温雅过夜的想法，“不过你今天还是得多陪陪我。” 原本两人约定聊到下午六点就差不多了，这时候正好找父赵母也该回来了，温雅和长辈见个面打完招呼就回去。 但一直到晚上八点钟，房间里的座钟敲了八下，也不见他们回来，赵欣然虽然恨不得变成一只八爪鱼缠在温雅身上，可这个时间点，她也知道应该让温雅回去了。 “我让管家去安排司机。”赵欣然拉着温雅的手，两人刚下楼，就看见赵明舟也带着宋雅宁下楼了。 这两个人怎么也这么晚？ 温雅有些惊讶。 仿佛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赵明舟自然的解释了一句：“你们也下来了？我们刚聊完新建的糖果厂。” 原来是在聊工作。 赵欣然忍不住咋舌：“哥，你也太勤奋了。而且，有什么也可以线上联系，宋小姐还没吃饭吧？” 温雅是说要回去吃饭，但也在赵欣然这里用了一些点心，应该不是很饿。宋小姐就不知道了。 听赵欣然说，她哥聊起工作的时候还是挺恐怖的，经常忘记吃东西。 “还没有。正好到饭点了，所以我打算请她出去吃点东西，也聊一下刚才的话题。” 赵欣然才想张嘴说带自己一起去，听到后半截就把刚才的念头都打消了，还暗自腹诽，就她哥这种工作狂，也不知道谁能受得了。 “那顺便替我送一送温雅吧。”与其安排司机，不如直接拜托哥哥来得方便。 温雅听到这话下意识想要拒绝，“会不会打扰到你们谈正事？”她出国太久了，不太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能感觉到一丝丝微妙。 万一不方便的话，她还是等等赵家的司机比较好。 “其实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赵明舟倒是很大方，宋雅宁也没说什么，只是冲着不熟的她友好的笑了笑。 两人的态度都很自然，温雅当然也没了拒绝的理由。 赵明舟的爱车是一辆低调奢华的迈巴赫，但其座垫的柔软和内饰的豪华，包括赵明舟非常平稳的驾驶技术，温雅和宋雅宁两人一点都没感觉到。 她们两个人虽然是一个学校毕业的，但都不是很熟。现在彼此生疏的打招呼，坐在一起，自然一个比一个更加坐姿端正，明明背后就是软绵绵的皮垫，偏偏两人的腰板一个比一个直。 厚道如赵明舟通过后视镜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 “快别笑了……”温雅感到有些丢脸。 “抱歉，不应该笑你们的。”赵明舟很自然的道了歉，“不过就算不熟悉，也可以慢慢的熟悉，不用这么拘谨。” 方便女孩们之间的交流，赵明舟将前后排之间的黑色隔音隔板升了起来，把空间留给了两个女孩子。 少了第三者的掺和，两人之间虽然还是很尴尬，但总算能正常对话了。 从上学往事开始，慢慢聊到现在。 温雅也总算了解了一些宋雅宁的情况，这其实是一位很可爱的小姐，脸蛋圆圆的，眼睛大大的，有点像是百货商店卖的那种可爱型的洋娃娃，连声音也偏娃娃音，不过她平时都会压低嗓门说话，企图淡化这个弱点。 “你原有的声音就很好听，为什么一定要压低嗓门呢？”温雅有些不理解。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宋雅宁叹了口气，“我要和人谈生意，也要和公司里的那些高管们打交道，脸是没办法做太大改变了，声音总得威严一些。” 温雅秒懂，还主动和她说起了自家人尽皆知的趣事：“我大哥刚开公司的时候也是这样，明明很爱玩闹，硬生生装成了一副很严肃的样子，最后连第一次团建活动都没有参加，下属们在海滩上玩，他怕吓到他们，只能待在房间里看了七天电视。”回来的时候还和保姆阿姨聊起了电视里的剧情，可把家里人笑疯了。 “你大哥……温修永学长？” “你认识他？”温雅有点惊喜。 “那是当然。”宋雅宁说，“当时我们年级有很多人都暗恋温修永学长。我还替别人送过情书给他呢！” 说着，娃娃脸的小可爱捧着一张脸痴迷的看着温雅，语气还带了点不好意思，“其实，我还替别人送过情书，送给你的。” “诶？我吗？”这是更加预想不到的展开情况，温雅瞪目结舌。 送给她哥的情书她能理解，送给她的情书又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你长得很漂亮呀。”宋雅宁回答得理所当然，不过看见坐在她旁边的美女瞪圆了眼睛，一副‘不可能你在逗我’的模样，她后知后觉的发现，可能温雅自己并没有受欢迎的概念。 “当时不是电视上在放一个很火的校园偶像剧吗？女主每天都在给男主送情书，然后大家看了那部电视剧，送情书的方式就流行起来了。这个你应该还记得吧。” 温雅点头。 宋雅宁就继续往下讲：“你的情书其实挺多的，毕竟你是我们学校公认的校花，男生和女生都很想和你交朋友，我记得当时还有人假装生病，跑到你们教室对面的医务室偷偷看你，那封写给你的情书就是我们班的女生让我送的，她想和你交个朋友。不过还没到你手里，就被你哥没收了。” 回想当年，温家双胞胎看她的眼神还挺奇怪的，温修永还额外嘟囔了一句：“大意了，女生也会给我妹送情书吗？” 现在回想，温雅的受欢迎程度可能打开了温家兄弟新世界的大门。 温雅：“……” “不过隔天，我又受人所托，给你哥送了一封，他看向我的眼神就更加震惊了。” 温雅：“……” 不知道说什么好，干脆捂脸吧。 “原来你是这么认识我大哥的……还真是……别具一格。”温雅实在不知道能做什么表情了。“我哥他一定记得你。” 这种事情，大概想忘都很难。 宋雅宁圆圆的脸蛋笑得无比憨厚，“不，我觉得他记住的应该是另一个人。” “还有谁？”温雅觉得宋雅宁的操作已经很难让人忘怀了。 “托我送信的那位姐妹啊！两封信都是她写的，署名是她，我只是送个信而已。” 温雅：“……”她一年里无语的次数都没现在这么多。 虽然很好奇是谁给她还有她哥哥写了情书，但宋雅宁后续有意的把这段略了过去，温雅闻弦歌知雅意，放过了这段，开始和她聊起了其他事情。 比如宋家的糖果公司最近会新推出一款青提味的果汁软糖，现在还差包装上的图案定不下来。 “我们的客户是儿童群体，所以包装不能沿袭以前的老包装。” 宋家的糖果公司也算是C市老牌了，只要是土生土长的c市人，小时候都吃过他家的糖果。 温雅也记得：“你家的包装，我记得是白色作为底色，用红色印泥印出来的。” 其实名字很可爱，叫“梦宝”，但用繁体字印刷出来的效果，就变得正经了不少。 “其实以前我们公司是为了防止假冒伪劣，所以才会故意把字体设计成繁体字。” 但后来大家都熟悉这个品牌了，再改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这款软糖是我们公司的新尝试，区别于从前的那些品牌，所以，在包装上，希望更加年轻化，但又不希望完全摒弃以往的旧包装。” 所以就变得有些棘手了，又要体现出年轻化的特点，又不能完全抛弃旧有设计，还要展现新产品的魅力……宋雅宁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苛刻的甲方爸爸。 “原来是这样。”温雅心里隐隐约约有了些想法，但她毕竟不是设计专业出身的，所以，暂时没有表态，只是想着回家之后，她要翻一翻自己以前的作品，或许里面会有适合的。 “其实，今天下午我还和赵明舟讨论了一下这件事。”提起这个，想到今天下午的舞会，宋雅宁就有些想要苦笑。 宋家的公司虽然老牌，但步伐一直不大，开了很久也只是一间很小的公司，以前甚至依附高家的生产线，后来又因为赵家的融资合作而偏向了赵家。 今天因为聊工作而和赵明舟连跳两支舞，实际上还是有点显眼了，特别高怡人被赵明舟拒绝的时候，她本人恨不得直接消失在大气层，这样就不用被迫知道高怡人被拒绝的事情了。 她以前有段时间被迫和高怡人她们走得近，也算是了解这两姐妹的性格。今天比她更加惹眼的，无疑是温雅。 对方和秦鸿畅一起站在舞池的时候，她就在不远处跳着舞，不得不说，这两人光看外表就已经是天造地设，郎才女貌的一对了。穿上那身粉色礼服的温雅无疑是惊艳全场的，但秦鸿畅居然也没有被她的美丽比下去，俊美无匹的脸庞上那副不苟言笑的态度使得男人更多了一份沉稳矜贵，两人举手投足间皆是风情，连偶然的眼神交替，也充满了火花。 当然，这只是颜狗宋雅宁的个人观感，她是不会蠢到在正主面前说的。 宋雅宁担心的是，小时候就一直把秦鸿畅视为个人所有物的高怡人会不会盯上温雅。 她正犹豫着说辞，前面的隔板忽然被被打开了。汽车速度也渐渐慢了下来，温雅看见了熟悉的房屋。 “到了哦。”赵明舟笑眯眯的说道，又问：“你们聊得还开心吗？” “当然。”温雅朝宋雅宁笑了笑，“我想，我和雅宁已经是朋友了。” 宋雅宁不懂，怎么会有人连笑都那么好看，眼波流转，让身为颜狗的她立马沦陷，全然忘记了自己刚才在想什么，很是诚实的随着本能拼命点头。 “那我先走了。” 直到温雅说了再见，下车离开，车又缓缓启动，开了一段时间之后，宋雅宁才回神。 但是，她好像忘了些什么…… 是什么呢？ 算了，不管了，无论怎么样，温雅小姐的笑真的好好看哦，她下次一定要想办法和对方混几张自拍。 第11章 这个人选绝对不行 赵明舟开车的速度不急不缓，从赵家开到温家别墅，正好三十分钟。 温雅赶在9点前回了家，不早不晚。 温家兄弟昨天就说了要去参加张家聚会，老爷子也向来习惯早睡，父亲温博裕还在外地出差，所以，和早上一样，家庭成员又只剩了李真仪一个人。 但作为一个工作狂魔，李真仪在书房办公，并没有和早上一样，在楼下等温雅。 所以，张婶反而是第一个发现温雅回来了的人。 “小姐，你回来了。”她没问温雅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只是问了一句，“在外面吃饭了吗？” “我还没有吃饭呢，现在有点饿了。张婶，有什么好吃的吗？”只有在从小带她长大的几个人面前，温雅才会偶尔的显露自己爱撒娇耍小性子的一面。 “我早就猜到你不会在外面吃饭了。灶上温着鸡汤呢，还有粥。你要是不喝粥的话，我去下碗面给你吃吧，材料都是现成的。”张婶很快就给出了建议，还问温雅有没有其他想吃的东西，她一起做来。 “没有了。”温雅摇头，“一小碗粥就好了，不用别的。”都这么晚了，她不想再多麻烦张婶。 于是张婶就去厨房替她拿了一碗粥。 哪怕闭上眼，温雅也记得，这是她上学时经常喝的白米粥。 知道温雅不喜欢喝太烫的粥，所以这碗粥特地多放凉了一会，但此时用勺子稍微搅动，就有股清润的大米甜香从嗅觉开始，一路蔓延到味觉，大米颗颗分明，却又润滑爽口，软糯十足，一吃就能知道，这一定熬煮了一段时间，不然煮不开这种又浓又稠的口感。加在里间的小簇白糖让整碗粥都甜滋滋的，却又不腻，让人喝了还想喝。 这粥用的是温家祖传的做法，爷爷温照山的餐馆当时攒到的第一笔金就有这大米粥的功能。现在温照山虽然已经步入了退休生活，不再每时每刻的监管自己的餐厅，但家里的厨房大部分菜单用的还是他规定的食谱。 这碗粥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虽然是靠自己的厨艺起家的，但温照山在饮食方面却严格奉行了‘七分饱’的标准，所以，现在张婶给温雅的粥也不多，只盛了小小的一只碗。 这样就足够了，温雅还在赵欣然家吃了些点心，本来就没那么容易饿，而且晚上一般她也吃不了太多东西。 她慢慢的喝着粥，喝到一半的时候，李真仪下来了。 “妈。”温雅站了起来。 “不用起立，你吃你的。”李真仪让她坐下，还不忘记吐槽，“都是你爷爷以前闹着说要进行什么军事化管理，结果两只皮猴子没教育到，倒让你在这些小习惯方面变得一板一眼的。” 李真仪每天都会吐槽不靠谱的双胞胎，然后再夸夸自己贴心的闺女，“你看，你准时回来了。那两个人估计不到晚上十一点就不会回来。” “哥哥们心里有数。而且他们平时也很听话呀，也不会在宴会上喝很多的酒。”温雅替哥哥们说好话，“而且他们也是去张家结交人脉，谈生意的，可以算是在加班工作吧。” 温家兄弟算得上是事业有成的那一批，并不是c市那些纨绔可以比拟的。 “哪有人天天参加宴会加班的。”说完这句，李真仪换了一个话题，“对了，刚刚是谁送你回来的？”她听家里的佣人说是一辆没见过的黑色轿车。 因为赵欣然和温雅玩得很好，所以李真仪对温家接送人的几辆车都很熟悉，里头应该没有迈巴赫才对，所以她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温雅没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很自然的回答了这个问题，“哦，是明舟哥哥。” “赵明舟？”李真仪的眼睛有一瞬间亮得吓人，“他送你回来了？主动送你回来的吗？” “不是。”温雅摇头否认，“和我在一起的还有宋雅宁宋小姐。” “我是蹭车的那个，本来欣然要让司机送我的，但明舟哥哥正好要和雅宁一起去吃饭，所以，他就顺便带上了我。” 听上去，怎么自己的女儿反而像电灯泡一样的角色？ 李真仪瞬间意兴阑珊，眼睛里的光也暗了，“哦，原来是这样。雅宁，我记得她们家一家糖果公司吧。” “妈你也知道呀。”温雅有些惊讶，转而觉得自己可能对宋雅宁有些失礼了，对方知道自己是谁，但自己却并不熟悉对方。如果他们1家正好还是温家的合作伙伴的话，就更加失礼了。 李真仪养了温雅这么久，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女儿在想什么，“别想太多了，我们家和他们家没什么交集。”所以温雅不熟悉对方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她也笃定以温雅的教养，不会给那位宋小姐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李真仪解释：“我之所以会记得她，是因为她现在已经进入自己公司的管理层了，在年轻人当中，算是能干的。之前她爸心脏病犯了，虽然搭了个支架，现在人好好的，没什么大问题，但还是让她来接手他们家公司的业务。”其实这比较少见，同龄人这时候大多数还在留学读书呢，就算有人开了公司，也不过是年轻人的小打小闹而已。 像她家的这对双胞胎就是这样，虽然各自开了公司，但规模并不能和长辈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业相比，在自家长辈看来，就只能算是小打小闹，提前试水。 所以李真仪才会对宋雅宁印象很深刻。 当然，也有对方长相的原因，那张娃娃脸，看上去稚气未脱，李真仪好几次都把她看成是高中生了。 虽然问到的真实情况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但李真仪还是决定要努力一把，“你现在还叫明舟哥哥吗？” “啊……”温雅捂住嘴，有点无措，“是不是不能这么叫他？” 现在想想，都这么大了，叫这个称呼的确很奇怪。 她以前是跟着赵欣然一起喊赵明舟叫哥哥的，但后来，被双胞胎听到了，他们倒是不乐意了，苦口婆心和温雅说了很久，大概意思就是，亲哥和好朋友的哥哥还是有区别的，不能混在一起叫。 因为自己哥哥吃醋了，所以温雅就在前面加了赵明舟的名字，然后一直这么跟着赵欣然喊人，现在算来，也叫了十年左右了…… “倒也不是……不过下次可能还是要注意一下吧。”李真仪看着温雅脸上完全没有陷入爱河的人应该有的那种羞涩或者害羞的感觉，精明如她，也大概摸清楚了。 这孩子，要么就是没开窍，要么就是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对赵明舟完全不感冒，完全把对方当成自己亲哥一样了。 会不会是家里有两个幼稚得要命的双胞胎哥哥，所以对比自己年纪大的人都没什么想法？ 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李真仪突然很想把双胞胎叫过来好好的骂一顿。 “温雅啊。”李真仪最后决定不绕圈子了，单刀直入，“你现在也大了，有没有喜欢的人？” 她这个问题问得太过突然，好端端喝着粥的温雅差点打翻了自己的粥，好在及时扶住了碗，但表情也是震惊加放空的，“什么？” “……其实，这件事我和你母亲也讨论过了，她说她在国外给你介绍的对象你都不来电，所以拜托我在国内替她找一找合适的对象，你觉得呢？” 震惊过后，温雅反而冷静下来了，“我暂时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 “没有很正常。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想的是我要做一番大事，情情爱爱都是虚无。”李真仪说，“不过，恋爱和事业其实也不冲突，算是乏味生活的调剂品吧。” “你不想聊的话，这个话题就此为止。不过你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一定要拿出来给我们参考一下。” “？” “男人，你懂的，总要让我和你妈替你掌掌眼，你如果不好意思和我们说，和你两个哥哥说一下也是可以的。”李真仪很怕自己的继女遇人不淑。 “其实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之前还替你拟了一张清单，把整个c城的青年才俊都囊括进去了，你要不要听一下名单？”李真仪开玩笑的念了几个名字。赵明舟当然是打头的第一位。 温雅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李真仪让她说。 “……为什么，没有秦鸿畅？”说这话时，她拿出了自己全部的演技，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他？” 李真仪愣了一下，然后回答得斩钉截铁，“虽然家大业大，但他不行。” “绝对不行。” 第12章 我不想让温雅和他有牵连…… “他这个人，无论是个人经历还是家庭背景都太复杂了，所以我不会考虑他。” 一句话就把秦鸿畅的一切都否定得干干净净。 不过，自己的女儿是怎么会想到秦鸿畅这个人的？难道他们之前有交集吗？ 李真仪盯着温雅，张嘴欲问，但被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是她公司那边打来的，工作上出了些问题需要她尽快解决。 一个电话打了整整一个小时，等李真仪挂断电话的时候，温雅已经被张婶催着上楼睡觉了。 “你也真是的，说得这么重，别把孩子给吓坏了。” 张婶将一杯红酒放到了李真仪的桌面，语气有些嗔怪。 李真仪向来爱在睡前喝一杯红酒助眠，因为觉得外人不会选红酒，她一般会自己去酒窖挑选。 整个家里，也只有一直在温家工作的张婶熟悉她的喜好，同样也对温家的每一个人的性格特点了如指掌。 温家三兄妹能健康长大，也少不了张婶的功劳，特别是乖巧懂事的温雅，她更是把对方当成自己的小孙女看待，“那孩子本来就老实，只是好奇问问而已，你偏要这么严肃。” 李真仪接过酒，放在嘴边抿了一口，“您老在我们家做了这么久了，什么场面都见过。我当时嫁给温博裕，又离婚，又重新嫁给他，这你是都知道的。两次婚姻虽然是嫁给同一个人，但我也悟出了点道理。” “什么道理？”张婶不解的问道。 李真仪拉着她坐到对面餐椅上，一字一句的说：“结婚，就等于重生。哪怕你再好的家境，要是结错了婚，那就是万事都不如意。” “我和老温还算有点感情基础，但结婚之后因为事业问题也闹了个天翻地覆，直到后来复婚的时候，双方都妥协了，才能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但就是这样，我一想到当初那些鬼事情，还是会后悔当年嫁给他。” “我是个什么性格，温雅又是什么性格？我有什么委屈会直接说出来，要不就干脆大家一起不好过。她呢？受了委屈都不会说，你忘了初中那件事了吗？她两个哥哥和她一个学校都差点被她瞒住了。就是因为她是我们家最乖最老实的孩子，我才要多吓唬吓唬她，万一出了什么事，别说王曼吟要从A国飞回来找我拼命，我自己都原谅不了我自己。” 张婶一噎，又有些疑惑，还是觉得李真仪不应该把秦鸿畅一票否决。“我出门的时候，也听别人八卦过，这秦家的小子，小时候父母双双车祸死亡，家财被旁支霸占，还在学校里老受人欺负，他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走到现在这一步也不容易，相貌才华心志都是顶尖的，我觉得，就是你最看好的那个赵家小子，也很难达到这种条件了。” 秦家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相反，秦家原本就是c城的首富，当年旁支吃绝户的吃相太过难看，让周围人讳莫如深却又津津乐道，就连佣人之间都多有八卦。 张婶能知道这些也不奇怪。 李真仪并不否认这点，相反，她本身就是一名商场上的女强人，非常欣赏秦鸿畅的手腕，甚至拿他的事例教训过自己的儿子。 “如果温雅只是单纯拿他当做人生榜样，我举手赞成。四面楚歌的条件下，他能白手起家一点一点把自己的家产重新夺回来，甚至把小时候虐待过他的二叔和几位堂哥送进监狱，该下手的时候果断下手，我觉得他的品性才华的确很难得。” “他是个不错的人，我如果是他父母，九泉之下也一定会引以为傲。我如果是他的合作商或者下属，也一定会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这位商界奇才。” “但他不能是我的女婿。我不想让温雅和他有牵连。” “这是为什么？”张婶不能理解。 李真仪解释道：“您老刚才也说了秦家的情况，虽然送进去了几个人，但不是还有更多的秦家人待在外面吗？虽然现在风平浪静，但你觉得，在秦鸿畅已经和秦家人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他们还会和秦鸿畅未来生活得其乐融融？” 张婶觉得这不可能，早年她们村里亲兄弟为了争一间破瓦房都能打得头破血流老死不得往来，何况是秦家的这种情况。她隐隐约约有点明白李真仪的意思了。 “我懂你的意思了，他家太乱了，温雅这么单纯，可不能嫁到这种人家里，这不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是风霜刀剑严相逼吗？”张婶刚刚对青年俊才的欣赏马上就化作了对他家庭情况的惋惜，“可惜了，要是家里安生点就好了。” 李真仪摇头，“家庭还只是一方面，你不在商场有些事情不了解。我就这么说吧，现在这位小秦总虽然大部分项目是赚钱的，但也有一些项目是在亏钱的。” “亏钱？”张婶果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投资失败了？” “不，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完全就是故意的。”说起这个，李真仪又闷了一口酒，“用一点小钱，给秦家人添堵，何乐而不为呢？” “这其实算是人之常情，换成我坐在他的位置上，对这群亲戚的报复，说不定比他更狠。” “我能理解他，但我不想让我的女儿和心里有恨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样会活得很痛苦的。” 这是句大实话。张婶已经从中立派彻底变成反对派了，“你说的没错，虽然现在只是我们两个人私下里说的闲话大话，但就算不是他，是其他人，比秦家再富裕十多倍，我也不想看着温雅嫁到那种人家。” “可笑的是，还有人上赶着想把自己的女儿卖到秦家，甚至不要脸的来和我炫耀。”李真仪提起这件事就想翻白眼，直接下了定论，“所以我直接和那些人说了，我们家不缺钱，就算没钱也不必像有些人家一样下作卖女儿。温雅只要能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过上一辈子就好了。” “我才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认识秦鸿畅那种人呢。” 说到这，李真仪就想起了温雅刚才的问题，不确定的问了张婶一句，“温雅和秦鸿畅两个人，有过交集吗？” “没有的事。”张婶记性一向很好，还从小照顾温雅一直到她出国，“小姐的朋友圈也就这么大，基本都是女孩子，连男生都很少见，小秦总长得好看，他们之间如果有交集，我肯定知道。” 那就是没有了。估计是今天去赵家玩，听了点八卦，回来随便问了问。 李真仪马上就放心了，开始在心里筹算着怎么样让自己的女儿认识更多人，恋爱结婚先放到一边，主要是见的男人多了，才不会挑花了眼，轻易上当受骗。 “改天还是得带温雅去太太们的茶话会露个面。”出国好几年，估计大家都忘记温家老幺了。 第13章 久违的竹笋炒肉 如果说温雅回国前的生活是安宁，平静，偶尔有相亲活动也不影响她大部分时间待在自己的小公寓里，那回国后的生活，就变得多姿多彩，热闹了。 温雅前些年出国后，一直在专心学业，尽管也不是一直都不回来，但回来的时候，她也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坐实了宅女的形象。七年的留学时光实在太久太久，久到她的朋友都要结婚了，而c城的富人圈也差不多集体忘却了温家还有一个小女儿的事情。 李真仪是个爱炫耀的性格，特别是自家人，哪怕有半分好她也能在外人面前扯出七八分的优秀，所以，等她带着温雅如花蝴蝶般参加各种宴会茶话会的时候，不到一周的时间，整个c城的上流圈都知道了温家的女儿有多么优秀。 样貌好，性格好，学历也不低，家世更是无可挑剔，这样的人家，怎么看都是结亲的好人选。 于是，等到李真仪再一次带着温雅去参加宴会时，打听起温雅的夫人们忽然就多了起来。 “真仪，我们可是很久没见面了，温老的身体可还好？” 比如今天，他们一家刚到宴会上，马上有一位身高略矮，身形丰满的夫人朝他们走了过来，这位夫人看上去大概有四十多岁了，脸部有些不自然，又涂了厚厚的妆容，倒是比李真仪要显老一些。 “我家老爷子身体还行，劳烦惦记了。我上次还想请你喝茶，结果听别人说，你去马尔代夫度假了。”李真仪见到来人马上露出了礼貌而客气的笑容，还不忘介绍：“这是你们许阿姨，小时候还抱过你们三个呢，还不快打招呼？” 温雅同两位哥哥一起，连忙向她问好。 许夫人高兴的看着他们，先是夸了温家兄弟“这是你生的双胞胎吧……哎呦，长得一模一样，我实在是认不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了。” 紧接着，看到温雅时，她眼睛一亮，马上牢牢的抓住了女孩的手不放，“这就是被你藏了这么多年的老三吧，我可还记得她，名字和她两个哥哥不一样，单取了一个雅字，要我说，这名字可还真是没取错，都说女大十八变，小时候是个美人胚子，长大了，越来越美得脱俗了，也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哪家人。” 她的一番恭维说得李真仪心花怒放，嘴上还要谦虚两句：“我女儿也就普普通通的长相，哪有你说的这么好。” 可谓是高级的凡尔赛了。 许夫人不可能错过她看似谦虚实则得意的语气，抓着温雅的手更用力了一些，很是亲切的问她：“我听人说你在国外名牌大学毕业的，还是皇家的一个什么著名学校，学的是艺术专业？” 温雅点头，虽然只是简单笑了下，但清澈的笑容像干净泉水能流进人心窝里，“我学的是插画。” “插画？”许夫人不太了解这个专业，如果说油画，国画，她倒能说上许多，但不妨她夸赞一句年轻有为。 “学美术也没什么不好的，陶冶情操，我女儿也是在国外留学，学的是艺术鉴赏，正好可以帮她未来夫家操持一下慈善活动，你们两个有空可以多交流。” 说着，她简单带过这个话题，转而问温雅以后有什么打算。 在长辈慈爱的目光下，温雅乖巧回答道：“我刚回国，所有的东西都还在计划中，现阶段我们国家的插画市场还不完善，算是一片未开发的蓝海，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先攒钱开一家个人工作室，再慢慢发展成一个插画方面的专业杂志社，填补这方面的空白。” 她声音娇软，娓娓道来，听上去很是舒服。但许夫人并不太喜欢这个回答，抓着温雅的手也跟着放松了。 “你们年轻人还是想得太简单了，现在你单身有事业心是好事，不过等结婚组建了家庭之后，还是要把这些心思收起来，一心一意放到培养孩子上去，男人的职责才是赚钱养家，女人呢，才干要放到当贤内助上，不然，孩子教不好，你身为孩子母亲，负担着照顾孩子的责任，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别人不是照样戳你脊梁骨。更何况现在经济环境不好，你又是个女孩子，是盈是亏谁说得清呢。” 说这话时，她还悄悄斜眼看了看李真仪的表情。 察觉到手上的力道有所松懈，温雅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手从许夫人手里抽了出来，朝她笑了笑，“许阿姨，我明白你的担忧。” “不过我一直认为一个家庭需要夫妻双方共同经营，男性不一定要主外，女性也不一定只能当家庭主妇。” “比如我的两位母亲，她们都是很优秀的人，事业成功，我也健健康康长大了，并且从没做过让她们丢脸的事情。” “相反，她们在工作上的成就，让我了解到了身为职业女性的魅力与风采，虽然您的说法也许是在担心我，但再坎坷的路，也只能是我一个人走，狂风暴雨彩虹，总要闯过才知道。” 说得好啊！看着对面女人那张僵硬的面孔，李真仪刚涌出来的火气一下子全消了。自己闺女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不介意再补上一刀：“哎呀，说起赚钱这个话题，我怎么记得，你们家的股票最近跌了？我当时还差点买了呢。嘶……是因为什么原因差点跌停？我记得好像是……” 许夫人表情更僵了，随口找了个借口就匆匆走了，从背影都能看出来，她简直是落荒而逃。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等人走后，双胞胎之一的温修永立马就嬉皮笑脸的凑了过来。 老二温博仪更加过分，直接把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李真仪身上，全然不顾来自亲妈的死亡凝视，“妈，今天您又让我感受到了妹妹说的那种魅力和风采啊。” 李真仪嫌弃的把二儿子从身上扒下来，一人给了轻轻一个巴掌，“你们两个，给我站直了，公共场合，在这贫什么嘴。” 温修永往旁边一躲，“李女士，你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脸上的得意都快溢出来了，打了场胜仗让你这么高兴？” “不过他们家也是活该，什么年代的老封建，温雅，怼得好，可不能听她这一套。”温修永说。 温博仪马上接话：“她丈夫和公公前两天才因为□□被抓，亏她还好意思说男人都在外面辛苦赚钱。” “这是以为家里还有皇位要继承呢。”温修永吐槽。温博仪立刻跟着大哥一起吐槽，“年报年年亏损，哪来的皇位。” 眼见他们越说越过分，李真仪制止道：“行了，我让你们两个跟着过来可不是为了聊八卦的。” “我懂我懂，不就是帮我妹选优质女婿吗？”温博仪马上领会亲妈的意图，“我保证选一个现场最优质的。” 说完，他认真观察起了场内，这个太丑，这个太穷，这个天天逛夜店……扫视了整整一圈，才终于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合适的人选。 正好这位平日里众星捧月的优质相亲对象周边暂时没有其他无关人士出没，机会难得，温博仪想也不想就拉着温雅走了过去，“老秦，难得今天遇见了。我给你介绍一个人，温雅，是我亲妹妹！你们俩还是同年级校友呢，是不是很神奇啊！” 他带着妹妹跑得太快，根本没人能反应得过来，一瞬间，李真仪的脸色黑到不能再黑。温修永旁观着，直觉亲弟这次回去，恐怕要挨上一顿久违的竹笋炒肉了。 第14章 私下练习了无数次的自我…… 温博仪对自己亲妈的心路历程一无所知，还满心欢喜的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 李真仪虽然一直在看女婿，但怕别人觉得自己家女儿恨嫁，哪怕她心里火急火燎，做梦都想一天给温雅安排一百次相亲，面上可完全看不出来，别人来问她，她也只是说她本人比较挑剔，“小女生能有什么经验，总要我这个当妈的先替她掌掌眼。” 李真仪的眼界和她个人经历成正比，一双火眼金睛，一般的绣花枕头在她面前撑不过三个回合，因此，能入李真仪眼的青年才俊极少。但这话说多了，不知道别人是否完全相信，反正温博仪是信了，还信得很彻底。 他自己也觉得从小看到大的妹妹，现在又好看又优秀，怎么也不能找个草包。 琢磨来琢磨去，就盯上了秦鸿畅。 男人看问题，和女人看问题，不是一个角度。 如果让李真仪说，丢掉那些糟心事不提，光是高家千金高调追求秦鸿畅的传闻，还有她的一些对手试图用女儿勾搭上秦鸿畅的举动，都已经让她在心里把人拉黑了个彻底。 而在温博仪心里，秦鸿畅是个很不错的人，虽然围绕着这个人的争议有点多，但实际处下来，对方有才有貌又和气，根本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么冷血无情，除了不爱笑算是一个缺点外，性格也没看见有什么缺陷，出去玩的时候也很有分寸，非常洁身自好……种种优点细数下来，温博仪觉得他可以做这个媒。 如果这两人真在一起了，他大概率能收获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小侄子或者小侄女。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秦鸿畅正站在角落里百无聊赖的研究着墙上的画作，主办这场宴会的主人家为了让这场宴会评价更上一层楼，连国外油画大师的作品都堂而皇之的装饰在了这间宴客厅的角落，恰好给了秦鸿畅一个完美的借口躲避那些无聊的奉承。 男人说了要好好鉴赏画作，那现在自然没人那么没眼色的跑来打扰他。也就只有刚刚才来的温博仪不清楚这点了。 听见有人在叫他，秦鸿畅下意识的回头。 侧头的那个瞬间，他的眼睛清清楚楚的捕捉到了被兄长拉着手的她。 和小时候一样，小小娇娇的，站在哥哥的后头，略低着头，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白皙的脸上留下浅浅的阴影,忽闪忽闪的时候就像轻飘飘的蝴蝶，无端让他生出了巨大保护欲的同时，还让他变得有些紧张。 见她抬眸朝他这边看过来，秦鸿畅几乎是立刻挺直了身体，将手握拳放到唇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 他强迫自己不要那么热切的去看她，眼睛看着温博仪，只有余光看着她，但思维却正大光明的走了神，只听到了温博仪的最后一句：“……这是我的妹妹，温雅。” “温雅小姐，”男人的声音如大提琴般低沉悦耳，许多年前一直遗憾着没能堂堂正正向她说出来，而私下练习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终于在今时今地得以完成，“我叫秦鸿畅，很高兴和你见面。” “我也是，很高兴和你见面。”她轻轻回答道。 仿佛解除了某种禁忌，对话前不约而同看向别处的两人在对话后，终于看向了彼此，空气中，仿佛有些会发亮的碎片四处游荡，最后落到了有情人的眼睛里，闪闪发光。 两人都是内敛的人，这样的沉默对视没有引起温博仪的任何怀疑，他还以为这两个人第一次见面不知道要聊什么，于是很是热心的帮他们两个人找话题：“你们两个不要叫得这么客气，以前不还是一个年级的学生吗？虽然不是一个班级，但也见过几次面吧？” “的确见过。”秦鸿畅很给他面子的接话道，“初一开学第二周的时候，她作为一年级的值日生，每天一大早就要站在校门口检查别人的仪容仪表。” “有这回事？”温博仪再怎么想，也记不起妹妹初一的这个时间点上有发生过什么了。明明人是他介绍给秦鸿畅的，但听对方主动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情，来自亲哥骨子里的怀疑情绪立马站了上风，“我都不记得你怎么记得的？”该不会是一直窥视他的妹妹吧？ 这种事情只要深入的想一下，温博仪心里马上就拉响了警报。 他刚要就这件事做进一步探讨，就听温雅开了口，“大概是因为当时的秦先生因为仪容仪表问题被我这个值日生抓住了吧。” “……是这样吗？”温博仪一下卡了壳。 “是这样，没错。”秦鸿畅点头表示认同，“我当时很不喜欢我们学校的校服配色，绿油油的，像根海带一样，所以就自己重新定制了一款全新的黑色校服。” “前面一个星期和守门的值日生说说就过去了，还有不少人看见了偷偷模仿我的穿搭，但到第二周就行不通了。” “温小姐一个人，把我们一群男生都给挡在了外面。” 准确的来说，是远远的看见他们，就直接按下了电动闸门的按钮，把他们这些着装不规范还迟到的坏学生，全部堵在了外面。 刚刚处于叛逆期的秦鸿畅站在人群里，很是不耐烦的朝门里面喊：“用遥控器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开门，出来我们单挑！” 随后，一个娇娇弱弱却很坚定的声音从门缝里传了出来，“我才不理你，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 秦鸿畅没想到是个女生，一下子就愣住了。 耳边只听好几个人在八卦。 ——“这个声音好像温雅啊。” “温雅是谁？” “笨蛋，这你都不记得了，就是刚进学校就被大家在网上投票，投成是我们学校校花的那位啊。” 一群男生听说是好看的女孩子，刚刚还汹涌澎湃的气势马上就矮了一大截。 只有秦鸿畅，没在现实中见过温雅，也没有在网上投过票，所以只是隔着门听见了她的声音，再通过其他人的描述，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他所以为的温雅的形象。 那天，电闸门再度开启的时候，他没见到温雅，只看见了教导主任那张黑到不行的脸。紧接着，一群人全部都被赶到的教导主任要求写两千字的检讨，检讨字数一多，刚刚的小八卦马上就变成了一片哀嚎。 “原来你们这么早就认识了。”温博仪听着这段往事哈哈大笑，“还真是有缘啊。” “怎么样，我妹妹的确和他们说的一样好看吧。至于脾气……”温博仪摸了摸鼻子，“固执的样子有点像我们家老爷子。” “哥……后面那句你不说也没关系。”温雅已经不想再一次提醒温博仪了，在外面说长辈的坏话，万一意外传到长辈耳朵里，回去是要被揍的。 “是很好看。”秦鸿畅落落大方的承认了，看着眼前女人忽然就瞪大了双眼，双颊一点点变红，又默默的在心里补了一句，比他们描述的要更加好看。 至于固执，在那不久后，他更是深有体会。 第15章 本章有新的更新。 在这之后不久，他被教导主任惩罚的消息就传进了高怡人的耳朵里。 对方仗着是他二叔家的亲戚，没得到他的任何允许就闯进了他的卧室，倒把正在睡觉的秦鸿畅吓了一跳。 “你来这么干什么？钥匙又是谁给你的？”秦鸿畅向来对高怡人没什么好脸色，只觉得她又吵又烦，并且一副没脑子的样子，听不懂人话。 “我，我来看你呀……”如果说刚刚被吼的时候，高怡人还有点心虚，但随着她自说自话，那点心虚也变得理直气壮起来，“作为你的青梅竹马，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我怎么能不来看你呢？” “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心情不好了。”起床气极大的秦鸿畅隐约看见高怡人身后一闪而过的裙摆，顿时就明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我二叔把我家的钥匙，我房间的钥匙都还回来！我爸妈给他钥匙是让他照顾我，不是让他随随便便的放人进门！” 说着，见高怡人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他没好气的说：“难道还要我请你出去不成？” 女生这才像是看见了他眼底蕴含的怒火，终于关上了房门。 二叔家的女儿秦泷月，还有二叔家的亲戚高怡人，是秦鸿畅小时候最讨厌的两个人。 讨厌到什么程度呢？ 在别的孩子开始朦朦胧胧对异性产生好感的时候，秦鸿畅只要一想到这两人就倒尽了胃口，一个坏，一个又蠢又坏。他甚至因为她们而对其他女生充满了阴影。 父母还在的时候，他曾经无数次请求父母将二叔一家请出家门。但父亲只是慈爱的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和他讲述秦家当年的发家历史——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母亲则会让他不要对自己的堂妹这么苛刻。“泷月和你一样，都信秦，都是我们家的孩子。你爸和你二叔都只养了一个，所以你们更应该像兄妹一样相处起来。” “可是，秦泷月在学校做了坏事！” “什么坏事？” 秦鸿畅卡壳了。 相关信息没有完全普及的年代，冷暴力这个词语，还不存在于他的词库里。他只是凭直觉觉得秦泷月有点不对劲的地方，“她说了一句，大家就都闭嘴不理人了。”刚想开口说话的女孩子眼里一下就啜满了眼泪，却又不敢流下来。即使秦鸿畅不熟悉女孩子，可看到那个场景，还是会让他莫名的替那个女生感到愤怒。他想要过去，却被秦泷月三言两语打发走了。 她说：“男生不能插手我们女生之间的事情。” “那不是说明她有领导作风吗？”秦鸿畅的母亲没有听懂儿子想表述什么，想了想，还是对他说：“不管怎么样，她是你的妹妹，是你的亲人，如果可以，以后她做错了，你就告诉她，帮她改正错误好不好？” 她伸出小拇指，“来，我们来拉勾吧，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再不怎么情愿，可父母难得回来一趟，秦鸿畅最终还是做完了这个于他而言，已经幼稚得不得了的小游戏。 只是心里，想到那个看上去很可怜的女孩子，他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三天后，他去问了秦泷月那个女生的名字，结果对方只是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耸了一下肩膀，眼睛里带了点嘲弄，“原来你喜欢她那种啊。不过她精神好像有点问题，那天下午回家之后就没来上学了，现在父母替她办了转学手续。” “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秦鸿畅问。 秦泷月反而很惊奇的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她身上一点伤疤都没有，我能对她怎么样，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她就差没直说秦鸿畅有毛病了。 比起秦泷月的嘴严，高怡人倒是很爱在他面前炫耀，特别是在她感到了所谓的吃醋嫉妒以后。 “她其实也没病得很严重，就是电话里声音一直在咳。” “你给她打过电话？” 秦鸿畅难得搭理一次高怡人。 结果对方瞬间翻脸：“所以，你是真的喜欢她吗？” “什么？” “你喜欢她是不是？她有什么好的，一个爱装哭的心机女。泷月都告诉我了。那天我就是去打电话去警告她的，警告她不要企图装可怜来迷惑你，我吓她说她如果不走人，我就要找人划花她的脸，还要找人抢走她刚出生的妹妹，让我爸收购她家的工厂，让她一家无家可归。你喜欢她，但她没这么喜欢你，所以她怕了，三天不到就办好手续走掉了。” 秦鸿畅除了震惊还是震惊，甚至，他居然莫名其妙当了一回赶走女孩的主犯，“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不喜欢她，但是，我喜欢谁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小时候就喜欢你了！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谁要是敢为难你或者你想去刁难谁，我就会帮你去对付他们，但是谁要是敢偷偷喜欢你或者你喜欢上了谁，你最好祈祷她不要被我发现，只要我发现了，我一定不会让她有好下场！” “我看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那次吵架，他们两人再度不欢而散。 父母不在身边，朋友也不方便说这种事情，秦鸿畅抑郁了很久，才终于在校服染色上找到一点点成就感，可惜，还没等他炫耀完，就被人关在了门口，还请来了严肃的教导主任。 一边抄写检讨书，一边揉着写字的手，代替不知所云的检讨书，秦鸿畅正式将温雅这个名字记在了心底里。 学校北面有一片小山坡，虽然一直有人照料，但很少有学生愿意涉足。 也不知道是哪一年传出来的谣言，谣言里说，他们学校在修建之前，其实是一座医院，医院的北面挨着一座坟场，就在这块位置，后来医院的位置被改成了学校，坟场虽然跟着也被推倒了，但里面翻出来了很多无名尸骨，以至于这块地每每想做规划的时候都会发生很多怪事，时任校长觉得这样不行，就偷偷请来了一位高人，高人来了后，远远看了一眼就走掉了。 校长不解，追着询问。 高人说：那里以前就是个乱坟岗，后来借着医院的煞气，勉强压住了，现在虽然尸骨都被烧了，可怨气还在，至少要再等一百年才会慢慢消散。任何踏足此处的人，都会遭遇不幸。 校长知道了原因以后，取消了这部分的规划，所以至今这片土地也只是一片普普通通的小山坡。 有这么瘆人的谣言存在，学校里没几个人愿意往那边跑。 秦鸿畅倒是刚入学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这传闻还是高怡人和他说的，明明她和秦泷月这对姐妹看上去不像是怕鬼神的人，这种时候倒是忌惮起不存在的东西了。 至于那些传闻，秦鸿畅倒是一点都不怕，刚入学的时候他就因为好奇所以问过爸爸了，秦父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那个谣言原来还在啊？” 之后他给自己儿子科普了一下那片小山坡为什么一直存在：前期学校资金不够，所以闲置了，后期教职工家属在后山坡种菜，也不希望不懂事的学生过来，所以学校一直没有澄清这则流言。再后来，学校有钱了，也不是没打过这片土地的主意，不过负责勘测的公司说这片地方不适合建大型教学楼，所以，就又一次空下来了。 说完，他看自己儿子的表情很奇怪，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问：“怎么？听到真相反而觉得太普通了？” 秦鸿畅别扭的别开头，承认这件事对进入中二期的少年来说，无疑是丢脸的。 “那我就再告诉你一个关于那块地的小秘密怎么样？”秦父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嗓音。 “什么？”虽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很爱开玩笑，但秦鸿畅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在那个小山坡上，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母亲。而且，还是一见钟情。” 又是假的吧……少年看自己父亲的眼睛里明明白白的写满了不信任。 “喂！快把你的眼神收一收，这种事情我骗你有什么好处？你不信的话，你去问你母亲不就好了吗？”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和亲妈去确认这种事。 “总之，对于我来说，那片小山坡不是什么闹鬼的地方，相反，它是我遇见爱情的地方。”秦父不顾少年挣扎，硬是揉乱了儿子引以为豪的酷炫发型，“如果你小子够幸运，说不定也能和我一样，遇到一个一见钟情的女孩子。” “学校不准早恋！” “校服都染黑的你可没资格和我说这种话。” 秦鸿畅从那之后就很喜欢跑到山坡上去。 和狗屁爱情无关，实在是他想一个人静静，而不是面对高怡人锲而不舍的骚扰。 写完检讨后的第三天，秦鸿畅又一个人来到了小山坡上。秋日阳光正好，最适合睡觉。 他拿着被染黑的校服盖在脸上遮挡阳光，很快就入睡了。等醒来时，已经是中午了，一两点的太阳实在毒辣，他下意识的偏了偏头，看到了从不远处朝他的方向缓缓走来的少女。她梳着一头齐耳的短发，规规矩矩的穿着草绿色的校服裙，看上去很乖很乖。 该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呢，她在他眼里比太阳更耀眼，连头发丝都那么合乎他的心意。 遇见她的刹那，秦鸿畅的脑袋就不自觉的开始感到晕眩，被刺痛的眼睛却一刻也舍不得停止追逐。 想跟在她后面，却又怕吓跑了她，只能笨拙的跟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要假装自己没有在偷看别人。 剧烈跳动的心脏直到看见她走进大楼，看不见她身影才缓缓平息，但随之而来的，则是巨大的失落感。 “你盯着教学楼发什么呆？是不是想逃课？” 背后猛然袭来一股力道，秦鸿畅机敏的往旁边一躲，偷袭的人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不过，对上秦鸿畅阴冷的目光，他只能把即将出口的抱怨团吧团吧重新埋进了肚子里。 “我都盯你好久了，站在这里想什么？怎么炸掉教学楼？” “不是。”平时这种时候，秦鸿畅还会动手制裁制裁对方这张破嘴，不过，经历过刚才的事情，他现在只觉得对什么都提不起劲。 “好吧，那我再猜一下……温雅刚刚进去，你不会想对她动手吧？大哥，说真的，你就别做这种事了，不就是几篇检讨吗？过了就是过了，心胸也不要这么狭窄嘛。” “你说什么？”秦鸿畅震惊的看着他，“什么意思？刚刚进去的女生是温雅？” 朋友挠头，不懂他这闹的是哪出，“对啊，就是温雅啊，我天天往她柜子里塞情书，我难道还不知道她是谁吗？” “你往她柜子里塞情书？” “大家都这么做，我又不是个例。”说完，朋友眼睛转了转，笑嘻嘻的往他旁边凑，“你不会是喜欢上人家了吧？” 被说中了心事，秦鸿畅耳朵尖都红了，好在过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异常，他嘴硬，大声反驳道：“你在胡说什么？从刚刚开始都是你在瞎猜好不好！” “……”这说的也是。 对方就不吭声了。 不过，不到十秒时间，他又忍不住说起了温雅的八卦，“唉……今天的女神，还是一个人啊。” “她单身关你什么事？”秦鸿畅瞬间炸毛。 “我说的不是这个。你别把我的心思想得太低俗。我只是觉得温雅天天一个人走，连个朋友都没有，实在是太可怜了。” “没朋友？”秦鸿畅愣了。 “嗯，好像是刚开学的时候就和别的女生起了冲突，具体是谁我就不清楚了，应该是因为另外一个女生的事情吧。”说这话时，对方偷偷看了秦鸿畅一眼，可惜他没有注意到这个古怪的眼神。 “这事告一段落之后，那个女生又不准她往行政3栋的方向走，然后温雅直接表示了拒绝。她有两个哥哥在高中部，读高一，如果下课想要去找她的哥哥，是一定要经过那栋大楼的。” “？” “然后对方就和温雅闹翻了，连带着其他嫉妒温雅的女生，现在都不和温雅玩了。现在她天天一个人走，那边也一直等着她道歉，每次都故意不理她，处处和她作对。说实话，这种环境我肯定撑不了一天，不过温雅就不一样了，她还是中午去找她的哥哥吃饭，下午去那边等哥哥们放学。不是没有人劝温雅，让她服个软，但温雅本人说了：‘我在家是最小的，没学会要怎么哄人。’然后继续我行我素，气得对方只能干瞪眼。” 这话说的还真是……有点厉害。 “没打起来？”秦鸿畅有些不信邪的问了一句。 “怎么打？温雅两个哥哥都是高中一霸，而且她本人小时候天天跟着哥哥去运动，体育神经比谁都发达，别人还停留在抓头发抓脸抓脖子的项目上，温雅第一天上学就在讲台上给大家表演了一个武术专场，徒手劈断了六块叠在一起的木板，还借着前来帮忙的老师给大家比划了点武术。要不是文艺成绩更亮眼，她差点没变成体育委员，你说，这差距要怎么弥补？” “噗……” 一个没忍住，秦鸿畅笑了出来。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那天他神气万分地走在路上，对方是怎么把电闸门甩他脸上的。 如果说之前的强烈反差让他错愕，现在的强烈反差倒是让他萌得不要不要的，脑袋里的想象都可可爱爱。 被这段插曲逗得乐不可支的他笑得前俯后仰，小伙伴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大傻子。 等大傻子终于笑够了，又发神经盯上了他身上的校服：“你这校服，脱下来吧。” “干，干嘛？”一个男生突然让另一个男生脱衣服很奇怪的好不好？ “送我穿，我把我这套黑色校服送你。” 这主意倒是不错。是男生，总会眼馋一下秦鸿畅的黑色校服，被他本人改装得彻底，走到哪里都很拉风。 朋友便同意了交换。 秦鸿畅终于心满意足的换上了以前差点没被他嫌弃死的绿色校服，心情好到甚至哼起了歌。 “你不是不喜欢穿它吗？”甚至还有了‘海带校服’的名台词。 “现在喜欢了，你看这绿色，多么生机勃勃啊。” 朋友看他的眼神像一个神经病。 不过，秦鸿畅可没管这么多，他只是心满意足的换上了原版校服，心里琢磨着：这也算是我和她之间的第一件情侣服了吧？ 第16章 曲线救国 宴会在继续进行着。虽然期待中的目睹两人擦出爱的火花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在现实里，但温博仪还是很满意自己的这次介绍的。 老实说，如果秦鸿畅看见自己的妹妹就非常高兴，连声问候，温博仪会有种坏蛋在勾引我妹妹的错觉，然后果断中止这次谈话。 反过来，如果温雅一看见秦鸿畅就对秦鸿畅非常有好感，甚至愿意和他多聊一会天的话，温博仪又会觉得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妹妹马上就要被披着羊皮的大灰狼骗走的感觉，然后他也会中止这次聊天。 但两边这样，不冷不热，偶尔冷场或者主动cue他的聊天方式，完全符合了温博仪那奇奇怪怪的标准，他觉得自己做得棒极了，妹妹没有被骗走，他还真介绍了个不错的对象。 光自己高兴还不够，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李真仪那边，想把这一愉快感想分享给自己的亲妈。 结果，快乐的笑容只维持半秒就再也维持不住了，李真仪看他的目光仿佛他已经是死人了。 温博仪：“……” 不理解甚至还有点委屈，他做什么了？ 李真仪懒得去搭理亲儿子难看的挤眉弄眼，转头和老大说了几句悄悄话。 接到了任务，温修永朝他们走了过去。 “秦总，不好意思，我这边需要打扰一下你们。”虽然没有和秦鸿畅深入交流过，不过，光凭他和温博仪大体相似的面孔，除了脸盲，应该就没人会把他们弄错，“有个和我家很熟的长辈来了，我要带我的弟弟妹妹们去拜访，抱歉，这次只能暂时打断你们的谈话了。” 比起温博仪，温修永更像一只会迷惑人的笑面虎，哪怕是很显然的谎言从他的嘴里说出来，都诚恳无比。 “……当然可以。”秦鸿畅只沉默了一秒，极有风度和他们道别，然后目送他们离开。 眼见他和温家兄妹交谈甚欢，温家兄妹刚走，就又有一群人围住了他，试图套点近乎。秦鸿畅刚买下一块待开发的地，里头的利润极大，不少人都想分一杯羹。 温博仪觉得很可惜，特别是发现所谓的长辈只是一个关系非常远的远方亲戚后，更加遗憾刚才被亲哥打断了对话，“我们聊得正开心呢。”总比和不了解的亲戚尬聊来得好。 温雅友善提醒：“哥，你别说话了。” 温修永则更加幸灾乐祸一点：“你回去还是等着挨打吧。” “我都是个成年人了还要挨什么打？”温博仪嗤之以鼻，“你别老是吓唬我。” 温修永无奈摇头，“这年头，说实话还有人不信，做好人可真难。” 不过，好歹是自己的双胞胎弟弟，秉着弟弟挨打，自己大概也有千分之一可能感受到相同痛觉这回事，温修永还是趁着李真仪不注意的时候点拨了傻弟弟一把：“妈妈她并不喜欢秦鸿畅，你别总是夸他。” 闻言，温博仪惊愕地瞪大了眼睛，但立马就变得更加悲愤了，“她不喜欢还总是拿他当榜样骂我们两个人不争气？” 温修永：“……”这话居然没法接。 亲妈向来双标在线，并且双标得理直气壮，明明白白，他们兄弟俩难道还能抗议不成？ 宴会上，李真仪表现得很平静，回家后，才是暴风雨的开始。 温博仪直接被她叫进了书房，被要求把今天发生的一切复盘一遍。 温博仪：“……”好吧，看来亲妈是真的很在意。 好在秦鸿畅和温雅原本就没有多聊什么，大多数时候都是他在架桥，所以，在换来李真仪第一百零八次白眼后，他终于免去了一顿竹笋炒肉。 看在李真仪终于满意了的份上，他也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其实我觉得秦鸿畅人其实还不错。” “我当然知道他这个不错，甚至很优秀，不然我干嘛天天拿着他给你们兄弟两个紧紧弦？” “那是为什么？”温博仪不懂。 不过，他最终也没能得到李真仪的答复，人就被粗暴地丢出了门外。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实在想不通，又跑去找了亲哥询问。 温修永含笑打量了他很久，直到看得温博仪头皮发麻甚至想动手打人的时候，才幽幽地说道：“你怎么会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呢？连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如果说个人能力，秦鸿畅当然没有短板。但他的家庭背景太复杂了，妈不愿意让温雅淌这趟浑水。” “家庭背景？”温博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秦鸿畅不是一个人过日子吗？” 温修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怎么？他进监狱的二叔就不算他的家里人？喜欢做妖的秦泷月就不算他的家里人？还有一个从初中开始就疯狂追求秦鸿畅，大名都传到咱们高中部来的高怡人难道就不算麻烦了吗？” “秦鸿畅不喜欢这三个人吧。我也没看见他搭理过他们。”温博仪开八卦公司是一把好手，但等他自己选择的未来妹夫遭受他人质疑，他就有点转不过弯了。 俗称死脑筋。 “他的喜欢和交际范围有什么要紧的。狗皮膏药撕不下来难道也是本人意愿吗？”温修永受不了地翻了个大白眼，一身儒雅气质消失得一干二净，“我看还是让妈给你一顿吧，说不定能让你脑袋变聪明点。” “你就别损我了。”温博仪算是接受了李真仪不喜欢秦鸿畅，秦鸿畅上位可能性基本上等于零的消息，然后就又庆幸了起来：“还好秦鸿畅和温雅之间普普通通，什么都没发生。” 万一有点什么，李真仪非要把他撕了不可。 和温家类似，秦鸿畅身边，也有一个很爱八卦而且头脑够简单的人。 “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宅，诸言刚洗了个舒舒服服的澡，就看见他的好友兼室友兼老板秦鸿畅进了屋子，整个人怎么说呢……有种好像很开心又好像并不开心的感觉。 鉴于秦鸿畅那张脸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仅仅观察三秒，诸言就放弃了自己寻找答案，直接求正解。“宴会上你遇到了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只是太累了，所以回来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不过累也是有可能的。诸言吐槽，“你原来最讨厌这种浪费时间的宴会了，经常待五分钟就走。现在倒好，从赵家那次相亲宴开始，你就变得有点不正常了，一天除了工作时间，什么宴会都想参加，什么宴会都想应酬到最后，回来之后又特别讨厌身上的烟味和酒味，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图什么。” 可能因为以前的经历，秦鸿畅一直不爱参加上流圈子里举办的任何活动，所以，早期可就累坏了身为公关的诸言，每次都是他去参加这些活动。 不过现在，秦鸿畅这个地位，只有别人来奉承他的，他很少再需要去奉承别人了，诸言也算是松了口气。 将事业移了一部分在家乡c城，并且在这里重新定居之后，秦鸿畅就突然迷上了养马，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去俱乐部和其他会员聚一聚。好像和秦鸿畅关系比较好的人就有温雅小姐的哥哥吧……诸言之前打听到这点之后还想从温雅小姐的亲哥入手，争取一个比较高的印象分呢，结果秦鸿畅一个眼神扫过来他就不敢放肆，只能遗憾放弃这条曲线救国的道路了。 听着好友的抱怨，秦鸿畅揉了揉太阳穴，“我以后应该不会怎么去了，你继续代劳吧。” “另外，明天早上六点到八点帮我空出点时间来。” “帮你空点时间出来倒是没什么，只是你一大早能有什么活动？”诸言莫名其妙，苦口婆心，“你不会又想去马场吧？马也得睡觉啊大哥。” 秦鸿畅：“……” 他解释道：“不，你误会了，我只是想去高尔夫球场。” 诸言发出了灵魂质疑：“你会？我怎么不知道？” 秦鸿畅坦坦荡荡：“会不会不重要。” “那重要的到底是什么呢？” 秦鸿畅：“讨好别人。” 诸言：“？”什么鬼？他不能理解。 秦鸿畅：“就像你之前说的，曲线救国。” 诸言：“？？”为什么这个人说的东西，他越来越不懂了。 “你不清楚就算了。记得帮我调出时间。”秦鸿畅转身准备上楼洗澡。 “诶，等等。”诸言连忙叫住了他。 秦鸿畅疑惑回头。 “你不会的话，总要学一下吧……我的意思是，明天我和你一起去？”诸言非常想找出这位最近这么活跃的理由。如果秦鸿畅不答应他的话，就绝对是有鬼，他就更要偷偷的跟过去弄清楚了。 谁知，秦鸿畅想了想，点头道：“你想去的话，可以。” 诸言：“啊？”这是没预想到的答案。 秦鸿畅这么的爽快答应，这让诸言总感觉被算计了。 第二天，睡到十点才起来的诸言：“……” 果然，他就是笃定了我起不来吧。 第17章 她真的这样做过吗？ 按照天气预报的说法，这段时间都会是大晴天。 不过，这种好天气和温雅是没什么关系的，这段时间，除了帮赵欣然筹备婚礼外，其余时间，她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绘画。上回温博仪出的瞎招大概给李真仪带来了不小的冲击，以至于她最近都没有拉着温雅出席过宴会。 “温雅是又去欣然丫头那帮忙了？”餐桌上，一家人静静的吃着饭。坐在主位上的温照山看着那个空位，又想起了这件事，忍不住问了一句。 “是啊，欣然的婚礼马上就要到了，”提起这个，李真仪心里感触满满，“上次温雅还没回来的时候，她就和她未婚夫裴森一起来了一趟，专程给我们送婚礼请帖。” 那两个小辈站在一起，实在是一对璧人，小动作里都能看出满满的爱。 李真仪在旁边看着都忍不住捂嘴笑，在他们出门前还特地去包了个大红包表示祝福。 见老爷子因为见不到孙女有点遗憾，温修永插话：“她们两个人从小就玩得好，温雅去搭把手也没什么不好的。”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眨眼的功夫，欣然都要嫁人了。”老爷子想了想，问李真仪，“我记得他家是两个孩子吧？” 李真仪忙放下汤勺回复道：“是啊，她还有个亲哥哥，赵明舟。之前赵家也在忙着帮他相看，最近赵家太太忙女儿的婚礼倒是没怎么管这方面了。” “不管怎么说，他家好歹有小辈的喜事。”温照山这么说着，炮火自然的轰到了两个在现场的孙子身上，“你们两个呢？老二，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什么大热模特勾搭在一起，还被自己家的狗仔拍了照？她是上次和你交往的那个演员吗？” “额……”温博仪噎住了，一般这种时候他都会下意识的找妹妹求助，妹妹就是这个家的润滑剂，没有润滑剂存在，他的处境就会很危险。可惜，温雅现在并不在这里。 他硬着头皮解释：“只是一个普通朋友，都是他们在乱拍。” “什么时候亲亲搂搂抱抱还算是普通朋友了。”温照山吹胡子瞪眼，“我这辈子就只和你奶奶拉过手！你爸的情况虽然复杂点，但也是正常恋爱结婚的，怎么轮到你小子身上就这么花心了？优良基因还能变异成劣等基因？” “……但是，我一次也只谈一段恋爱啊，又没有脚踏两条船。”一不小心变成劣等基因的温博仪心累极了。老爷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学到的新鲜词，到处乱用。 “一星期一次，三天一次？你这不是耍流氓馋人家还是什么？还有老大，你也别笑，你的花边虽然没有你弟多，但也不算少的。” 炮灰果然蔓延到了温修永身上。 温博仪笑得很得意，活像是捡了什么便宜。 温修永赶紧把脸上的笑收了收，又解释道：“那些人和我只是普通的工作关系，那些狗仔不是也没拍到我搂搂抱抱的照片吗？爷爷，现在您就先多骂骂博仪吧，等我真亲了什么人，你再来盘问我也不迟啊。” “哼，闹腾的是在作妖，安安静静的就不是在作妖了？”一个两个都这样，他都懒得说。横竖一代管一代，儿子那辈他算是管完了，孙子这辈，等他们老子回来再教训也不迟。 “儿媳啊。”不想再看见这两个败家孙的脸，温照山侧头看向李真仪。 李真仪忙回应：“是。” 老爷子说：“我反正也不指望他们两个臭小子能让我抱到孙子孙女了，我觉得他们连个正经媳妇都找不到。” 李真仪点头：“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妈，你真是我们亲妈。”温博仪又受不了了，干嘛每天都要踩他们两下。 “就因为她是亲妈，才能这么懂你们！”他的抗议一点也没有用，除了惹老爷子骂更狠以外，“这两人放出去，估计也没什么好人家想要这种女婿。赶紧的，趁着他们两个还没闹出什么问题，败坏门风，气死我这个老头子之前，先把温雅的人生大事给解决了，我想看曾孙辈，你也想抱一抱孙子吧。” 李真仪答得很爽快，“我当然想，正在看呢。” 温博仪翻了个白眼，“又来了，说了半天还是催婚。不过，你们和我们说这些干什么？至少要当着妹妹的面说嘛。” “混小子！我这不是催婚！整个圈子就这么大，门当户对的人不早点选就要被人挑完了！你们两个找不到好媳妇，我家孙女的人品样貌难道还不配有一个最好的女婿？亏你还是她哥哥！半点不上心，只知道拖妹妹的后腿。” 骂完人，他换了个话题：“说起来，我最近倒是遇上了一个看着还不错的年轻人。” “谁？”大家都竖起了耳朵。 可惜老爷子不给答案，“是谁我暂时不公布，我再看看，再琢磨琢磨。” “好了，我先走了，下午还要和人一起去打高尔夫呢。”正好饭也吃得差不多了，温照山便招呼着家里的佣人替他拿他的高尔夫球包。 马上就有人拿了过来，张婶又亲自替他检查了一次，还不忘恭维他老人家：“最近您对高尔夫的兴趣倒是越来越浓了。” 温照山哈哈大笑：“哈哈哈，最近碰上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当然手痒。” 温博仪和哥哥咬耳朵，“我爷爷他们还能碰上这种对手？那个对手的水平得差成什么样子啊？” 这群老人家也就只能自己内部玩玩了，前年非要弄一个跨市联赛，一群来自天南海北的退休总裁聚在一起打高尔夫，c市作为主办方，主场的天时地利人和还有暗箱操作都占尽，也没能挽回他们是倒数第一。 温博仪当时在那里看着都恨不得自己上场帮他们打了，实在想不通c市还有什么人能和他们旗鼓相当。 赵欣然婚礼定在裴家的酒店里。 工作完成后，赵欣然特地请温雅到酒店的小餐厅里喝下午茶，用点心。 托她和裴森即将大婚的福利，最近酒店的下午茶新增加了好几个限定主题，比如温雅她们现在喝的，就是从国外运过来的天然玫瑰茶，点心也都是玫瑰主题，譬如现在，摆在温雅面前的这盘淡粉色泡芙就叫做蝴蝶夫人，化用的是同颜色淡粉玫瑰的花名，海外还有与它同名的著名歌剧，所以整个甜点都被做成了精致美人的模样，胖胖的泡芙就变成了美人厚大的裙摆，身下还点缀着红色的玫瑰花瓣。 喝着玫瑰茶，用着这样精致的点心，温雅只觉得一上午的紧绷状态都缓解了不少，赵欣然更是如此。 她满是感激地向温雅说道：“还好有你帮忙，不然我一个人，可真没办法搞定这一堆事。” 接着又叹气：“唉，我现在才发现婚礼也挺累人的，早知道我直接去领证算了。” 温雅哭笑不得，“你又在胡说了，这辈子就这一次的盛大婚礼，当然不能敷衍了事，你不是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期待着这个婚礼吗？”赵欣然早在小时候就计划好了自己的婚礼应该怎么样怎么样，随着年龄增长，计划可以说是越来越完善，这几天，温雅看她每天都拿着设计稿和现场策划在沟通，可以说是很努力的在准备了。 “但是同样也压力很大呀。”赵欣然摆出一个哭哭脸，“你不知道裴森他妈妈和我说把婚礼全权交给我来筹办的时候，我心里有多愁。”就怕在未来丈母娘面前丢脸了。 不过她实在不是管理型的人才。 “和别人讨论婚礼应该选择什么样的彩带最好看，什么样的花束最适合，还算符合我设计师的身份，婚礼现场流程要怎么安排，宾客请谁不请谁，待人待物的细节上要注意什么……就真不是我擅长的了。还好有你在。宋雅宁也算是帮了我一把，不枉我哥特地和我推荐她。” “不过你们两个还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知道吴太太不喜欢靠北边的座位，她又是怎么知道张先生痛风不能吃海鲜？” “宋小姐现在已经继承家业了，痛风这种事情，生意场上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很清楚，至于座位的事情，也不是我厉害，我只听我妈妈提过。” “只是提过一次吧……”赵欣然幽幽地说道，“唉，和你们这种聪明人比，我还真是哪里都废物。” “你说，我这么废物，裴森他妈妈会不会嫌弃我啊？” 温雅安慰她：“怎么会，她都同意你嫁给她儿子了，难道还会因为这种事情刁难你吗？我看伯母不像是这种人，她每次看见你都很开心啊，你别想太多了。” “不是我想太多。光是高怡人居然是裴森妈妈的亲戚这件事，我就已经很慌了。虽然是远房亲戚，但我可不想逢年过节还要见到她，没过节的时候也不行！” 过往的侍者及时用一杯玫瑰慕斯替换了赵欣然面前已经被她本人戳得面目全非的泡芙。 温雅沉默了一会：“我以为，你对秦泷月的意见比较大。” “她啊……”赵欣然换了盘甜点继续戳，“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她和高怡人是表姐妹，大概两人的性格里都带了点疯疯癫癫的感觉吧。你看，我才转学呢，在明知道我是我哥亲妹妹的情况下，她居然要大家孤立我！” 提起这个赵欣然就来气，然后猛的抓住了温雅的手：“还好当时有你愿意站出来帮我。”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过那种生活过多久，周围人都对她爱答不理，大家平日里明明在说说笑笑，可只要赵欣然一出现，就会全场静默，只有始作俑者秦泷月每天放学的时候会问她一句：“欣然，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一开始，赵欣然迫不及待的就答应了，但很快，她就发现，她的情况并没有改善，大家对她的漠视感越来越强烈，甚至还有各种明里暗里的欺负，每到秦泷月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停止，可秦泷月也只有在需要用到她的时候才会找她，然后提出一个换成平时的她绝对不会答应的要求。 赵欣然在那样的痛苦里度过了整整一周时间，直到温雅出现。 “我现在一想到初中刚转学的时候，我听信了秦泷月的鬼话不搭理你就很不好意思，结果最后是你帮我走了出来。”赵欣然的眼里写满了对她的愧疚，还有对秦泷月行为的愤怒，“因为这件事，我去心理医生那里调整了很久，现在都还没有勇气和我哥还有我妈他们说这件事，温雅，我是不是很没用……” “怎么会。”温雅摇头，“你不是愿意主动和我说这些吗？这就是进步呀。”可以说，赵欣然以前从来没经历过被群体孤立的情景，所以这些年，哪怕已经走出来了，她还是得定期去看心理医生。回忆这些往事对赵欣然来说，其实是很痛苦的行为。温雅也不愿意让她想那么多。 “唉……我现在还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特别是我妈那里，她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很自责的，她心脏又不好，所以我都不敢和他们说。” “至于高怡人，我也不想搭理她。哦，对了，她最近好像盯上你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我？”温雅一怔，“为什么？” “我也是听我哥和我说的，他是听谁说的就不清楚了。”赵欣然双手托腮，很认真的对温雅说：“但这个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高怡人那家伙，有时候比秦泷月还疯，尤其是表现在没脑子这上面，如果可以，你一定要离她远远的，千万别去刺激她。” “？” “你上次是不是和秦鸿畅说了会话？”赵欣然提醒她，还准确说出了那次的时间和地点。 温雅有些吃惊，她知道赵欣然虽然八卦，但一般不可能了解得这么详细，“你是怎么知道的？”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件事是秦泷月告诉了我哥。” “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说是从高怡人和别人的聊天里听到的，你知道，高怡人从小就有毛病，不准任何人接触秦鸿畅。我哥还回忆说以前秦鸿畅父母在的时候还好，等他的父母不在了，其实学校里也不是没有想要帮他一把的人，但都被高怡人威胁走了。她只想让秦鸿畅承她的情，还疯到把秦鸿畅锁在地下室里，不准他去考试，等关了他一晚上，又假装好心的放他出来……这事我现在和你说都觉得这已经脱离现实了。” 温雅抿唇，表情逐渐严肃：“她真的这样做过吗？” 赵欣然摊手：“我哥说的，一般没错。所以最近你就一直陪着我吧，千万别去参加什么宴会，也别去找秦鸿畅了。” “我不找他。” 这才对嘛，赵欣然欣慰一笑，但很快就笑不出了。 因为温雅的下一句是：“但我并不害怕高怡人，我不会躲她的。” 第18章 你还记得以前那件事吗？…… “……” 脑袋里纷杂的情绪阻碍了赵欣然的语言发挥，沉默三秒后，她才从大量脑细胞信息处理模式下，挤出了一句简短的话：“温雅，你要是疯了你就直说。” 她现在就带她去c市最好的精神病院检查脑子。 “非要和高怡人硬碰硬你图什么啊？” 她苦口婆心的劝她，但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现在这样，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小时候的样子。” “我小时候？” “是啊，你还记得吗？初一的时候，我被她们欺负，一群人把我堵在女厕所里，不准我出去。我当时可差点被吓死了。” 赵欣然顺了顺自己的胸口，夸张的长舒一口气：“我就想着，我哥是个男孩子，怎么样都没办法在女厕所从天而降，班里的女生都要欺负我，我在学校里也没有认识的人，我该怎么办呢？” 还没等她想出什么好主意，隔间的门就被人打开了。 梳着一头齐耳短发的女生在众目睽睽之下冷静自若地打开水龙头，开始仔仔细细的洗手，赵欣然后来才知道那是医院医生护士用的洗手法，整整三分钟，说短不短，说长不长，连手指缝都要洗两遍。 领头的女生诧异的看着对方，连说到一半的脏话都忘记往下说了。 良久，久到女生都已经在拿擦手纸擦手了，人群里才有人问出来：“温雅，你怎么在这里？” 这无疑是个蠢问题，来洗手间除了上厕所还能干什么。 领头的女生忍不住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又对温雅没好气的说：“温雅，我知道学校很多人喜欢你，但那些喜欢你的男生不可能追到这里来，我现在放你离开，你还是别多管闲事了。” 齐耳短发的女生轻轻叹了口气。 她缓缓转身，阳光从窗户里洒了进来，洒在空气中，变成一粒一粒金色的小颗粒，却也不及她的容貌明丽。 赵欣然和温雅不熟，之前，被秦泷月哄着，她只是远远的看过温雅几次，但马上就嫌恶的别开了脸。她一直以为温雅只是长得一般般漂亮而已，全然没想过，这个在秦泷月嘴里，空有校花名头的女生，其实长得有这么漂亮。 “这话是不是应该由我来说？” 美人开口了，语气和她本人的颜值一样霸道。 “你们还是赶紧出去吧，校外的那些小混混可进不来这里。” 说罢，她捏了捏指节，嗒嗒作响。 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方那么多人，连狠话都没放就如潮水般全部倒退了出去。 赵欣然望着空荡荡的卫生间，目瞪口呆，目光忍不住又移到了温雅脸上。 只见这位靠美貌在学校里留下广大传说的校花朝她温柔一笑，人畜无害。 “……我也是后续才知道你居然是武术高手。”刚知道这点的赵欣然又一次要把下巴惊掉了。 “你真是印证了人不可貌相这个词语，明明看着是个娇娇弱弱的千金大小姐，骨子里倒是比谁都倔。” 温雅淡淡解释：“我只是觉得，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没必要那么害怕高怡人的威胁。”就算在学校里，高怡人的胁迫对她也没有半点作用，何况是现在。 赵欣然丢了个眼白，“这我当然知道，但你又不是头一天听见高怡人的疯批名声。” 她是怕她受伤害好不好！ “你还记得以前那件事吗？那个被高怡人赶出学校的女生？” 第19章 秦总小时候奶凶奶凶 “你还记得以前那件事吗？那个被高怡人赶出学校的女生？” “我记得。”对这件事, 温雅只评价了四个字：“无妄之灾。” “这可不就是平白无故受到的牵连。”赵欣然大为赞同，两手一摊，说起了这个让她现在还记忆犹新的事情。 那时她刚从国外转学到哥哥的学校，秦泷月作为学生会副会长, 非常热心的招待了她, 很快两个人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赵欣然对秦泷月说的任何话语都很信服，所以不但带她去见了自己的父母, 还和哥哥因为这件事吵了一次。 “我哥倒也没有明说，只是每次我想和秦泷月去干点什么的时候, 都被他拦下来了, 次数一多我就懂了。唉，当时我也是脑袋进水，怎么就不听他的话呢?” 温雅很客观的评价道：“你刚入学, 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会听他的。” “没错，我哥又老是觉得我情绪太外露, 他心里想什么都不会跟我明说，和他说这些都要靠猜的来预判他的想法，别提有多累了……”也只有在最好的朋友这里, 赵欣然才敢这么吐槽自己的亲哥, “有时候我都觉得，撇开人品那些，光说性格，秦泷月和我哥还真挺搭的，我永远都猜不透他们两个人想干嘛。” “明……咳咳，赵先生没你说的那么别扭。” “你现在开始喊我哥叫赵先生了啊？为什么？为了避嫌吗？”赵欣然眨了眨眼, 语气里带了股俏皮劲，两只眼珠转啊转的，又不知道在想什么鬼主意了。 “还是说，李阿姨觉得你喜欢我哥？” 才刚抱怨别人心思深她猜不着，偏偏这种事情她一猜一个准。温雅气得伸手去捏了两把她的脸蛋，直捏到她嘻嘻哈哈求饶了，才松手，说道：“是倒也不是。我妈只是问了一句，但我觉得，她从小听我喊到大都有这种想法，在外人看来，我每次都叫他明舟哥哥就更奇怪了。万一有喜欢你哥的女生，或者你哥已经有了心上人，我这么做，肯定会给他们之间平添很多误会。我可不想做这种让人误解的事。” “你的性格还真是一点没变。”听她这么说，赵欣然满是感慨。温雅性格就是这样，什么事都很小心，不愿意给别人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虽然说她自己有两个亲哥哥，比赵欣然还多一个，但赵欣然如果有事情，绝对会第一时间给亲哥打电话解决，温雅则不同，她什么事都想着自己先处理，处理不了再去找家人帮忙。初高中老师的评语都是：“性格独立，但有时候，为人太独立太成熟了。” “从我认识你到现在，我就没见你依赖人的样子。快点找个男朋友吧，我真的好想看看我们温雅朝男朋友撒娇是什么样。” 温雅的回应是闻了闻赵欣然的杯子，然后故作疑惑的说了一句：“没喝酒啊？怎么就醉了？”两个人瞬间又笑成了一团。 笑闹过之后，她们又重新说起了以前那个被高怡人欺负的女生。 “其实她什么都没做。”赵欣然叹气，她当时和秦泷月玩得好，知道的内幕也比别人要多一些，“那个女生只是晚上写作业的时候，抄答案抄迷糊了，姓李的名人被她抄成了姓秦。” 这就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那个女生的班主任也只是在课堂上提了一嘴，重点其实是在说女生不去认真做题，反而抄答案的行为不太好而已，谁知道这件事居然还能传到高怡人那个疯批的耳朵里。 “所以我才不想让你和高怡人有什么接触。”赵欣然叹气，“说实话，我现在不是也不怕她吗？前几天在我家，我还和她吵了一架呢。这些都没什么，只是她那种奇葩脑回路，你和她对上了，辛苦的只会是你而已，反正她本人永远都觉得她没错。” 抄错答案，多简单的一件事啊。偏偏到高怡人这里，就非得上纲上线了，高怡人当时就找了人来围堵这个女生，询问对方是不是和秦鸿畅有什么关系。 赵欣然这个外人听了都觉得离大谱，所以忍不住跑去想要和高怡人对线，却被秦泷月警告了。 “她说什么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才管我，让我不要去管这些事情，那语气，都还不是我哥什么女朋友呢，听着就跟我家祖宗似的，真把我给气笑了。” 所以赵欣然想都没想就和秦泷月闹翻了。 闹翻的后果就是，秦泷月为了堵她的嘴，直接让全班人对她一起冷暴力，然后再给她一点绳头小利，让她听话。而赵明舟当时正好被学校派去外地参加演讲比赛了，亲妈又更相信秦泷月的花言巧语，这么一来一往，赵欣然差点没被她搞崩溃。 更讨厌的是，高怡人也差点就加入进了霸凌她的行列，要不是温雅救了她，赵欣然实在不敢想象整件事的后果会如何。 “当时偷偷给我哥发短信，让他赶紧回来的人也是你吧。”赵欣然一直想问，但一直没好意思问出口。 “什么？”温雅莫名其妙，“我为什么会给你哥发短信？我高中才知道他的联系电话啊。” “不是你吗？” 她们两个大眼瞪小眼。 “那还有谁这么好心？” 赵欣然是个心大的，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直接跳过这件事重新说起了正题，“之前有名人说过，有些人就喜欢想太多，看到女人的胳膊就想到大腿了。高怡人这想象力就更足了，看见一个秦字就觉得人家喜欢秦鸿畅。这想象力水平，没去写小说真是遗憾。” 话里满满的讽刺。 那个女生家庭条件本来就没高怡人好，很快就被逼到转学了，转学前，甚至有传言说她尝试过自杀。 赵欣然听着都觉得可怕，高怡人的反应却只是：“这样吗？没死还真是便宜她了。” 这话在她们年级都引发了轩然大波，可秦家当时已经是秦家二房在做主了，高家又厉害，两家联合起来，这件事被掩盖得严严实实，最后，也没什么人能记得了。 “因为这个，其实我也不喜欢秦鸿畅。”赵欣然说。 虽然她知道秦鸿畅被卷入这件事里，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但是，隔天看见他的时候，他就保持着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好像半点都没有因为这件事感到任何伤心难过。 所以她也不希望温雅和秦鸿畅扯上关系，那么冷心冷肺的一个人，高怡人如果发难的话，受伤的只会是温雅吧。 她说了自己的想法，想要得到好友的认同。 但温雅的表情，除了错愕，还是错愕，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隐隐约约闪过了许多她读不懂的情绪，最后，化为一声轻叹：“你错了，他不是这种人。” “那件事爆发后，他比谁都煎熬。”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到了一些事，只是我不能说。但是，请你相信我，在所有加害者都不为她们的行为感到羞愧自责的时候，秦鸿畅是被这个消息打击得最大的一个人。” “他不是没有心。” 她没办法说，在那个女生企图自杀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学校都开始流行起‘蓝颜祸水’的恶毒调侃时，那个刚刚遭受家庭骤变的少年再度被这个消息打击得万念俱灰，差点从天台上跳下去。 “我二叔他们，还有秦泷月都说，我爸妈是为了给我买礼物，才临时转机准备去那个拍卖会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不会在海上遭遇风暴，最后尸骨无存。他们说我是不折不扣的灾星。” “现在又有人因为我的连累差点死了。他们都说我才是始作俑者，难道？我还能好好的活着吗？” 衣着单薄的少年站在天台上，风很大，吹得他本就不合身的衣服猎猎作响，而站在那里的少年本人也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仿佛随时都可能会掉下去。 温雅不敢去看天台底下，高度让她感到眩晕。但更让她害怕的，是已经单手扶上栏杆的少年。 这个距离，哪怕她跑过去，他都可能已经直接跳下去了。 无奈之下，温雅只好用了另一种方法。 “那你是要连累本来好好在这个天台休息的我吗？”温雅朝他大喊道，“我本来什么都没做，但是你突然冲上来说要寻死什么的，等你死了，我就会变成人人喊打的凶手了！” 这句话不是一般的有用，刚刚还要爬栏杆的少年马上就停下了动作。 她本来以为这样，对方就会乖乖的听话过来了，结果对方嘴唇嗫嚅了两下，说了句几乎让温雅绝倒的话。 他说：“那，要不你现在离开，我等你走下去了再跳？” 温雅：“……” 温雅懒得和他废话，趁着他被自责分散注意的时候，直接冲过去，三两下就把人牢牢的扑在了地上，也是幸亏秦鸿畅精神恍惚，才能被她得逞。见他还想挣扎，她忽然也不拦着了，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栋大楼是你爸留给学校的东西，你确定要从这里跳下去吗？你知道开学典礼那天，你爸在捐赠这栋楼之后，和校长老师们都说了什么吗？” 刚刚还挣扎的人，一下就停止了挣扎。 如饿狼般地看着她，眼神凶恶：“他说了什么？你不要再骗我了！” “不然……” “不然我可能会抱着你一起跳下去！”怕她不信，又加了一句，“很有可能。” 连狠话都说得奶凶奶凶的，温雅忍不住笑出了声。 离得近，她清晰的看到少年的耳朵瞬间就红成了一片。 看着更奶了。 第20章 如果，当时那件事成了的…… 回想到以前的那些画面, 温雅自己都没有察觉，她笑得有多灿烂。 还是赵欣然目光诡异的看着她，询问道：“温雅，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温雅这才回神, 抚摸嘴角, 果然是往上翘的。 刚刚还在聊很严肃的话题, 突然这么笑是有点吓人，温雅不好和她说自己脑袋里的回忆, 只能搪塞过去，“没什么, 我刚才一不留神想别的事, 所以走神了。” 赵欣然完全没有大惊小怪的意思，本身她自己就是思维很跳脱的人，经常有了计划A又马上想出了计划B, 想一套是一套, 规律性是完全没有的，这次出嫁, 她亲妈肖秀秀还和她斗嘴，说等她嫁出去之后，如果再有什么异想天开的计划, 总算不用折腾她这把老骨头了。 言归正传, 总之，赵欣然完全没觉得温雅走神有什么大不了的。相反，她还很能理解温雅为什么要走神。 “好吧，秦鸿畅的事反正也没什么好聊的，就算他是个不错的人，但看上去感觉有点恐怖, 不近人情的样子，你走神很正常。” 温雅：“……”她已经不想再问秦鸿畅在好朋友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形象了，总觉得好奇就会输得很惨。 提了这么久的高怡人，赵欣然也不想再提她了，她干脆换了一个话题：“你最近，是不是想和宋雅宁说话啊？” 筹备婚礼的时候，赵欣然经常能看见温雅在宋雅宁身边转悠，捏着她的手提包，一副很想说点什么的模样，但又显得犹犹豫豫的，经常是宋雅宁还没发现温雅，温雅就自己撤了。 结果，这么几天下来，一点进展也没有，赵欣然看着都着急。 这次她本来也想把宋雅宁叫来，三人一起用些点心，顺便解决这件有些折磨人的差事，可惜，宋雅宁他们家有点事，先回去了。赵欣然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其实，也没什么。”听她说起这个，而不是追问前面的话题，温雅松了口气，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平板，“是我替她公司的新品画了一个新的包装，但我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你直接给她看，问她意见不就好了吗？”赵欣然不理解，她觉得，这件事好像完全没必要犹豫这么久。 温雅只好解释给她听：“我当然可以直接将我的设计稿给她，但我们并不是很熟的关系，她也没有拜托我做这个，我怕她公司内部已经请了人做好了。而且，一般的商业稿都会层层筛选，我这么给她，反倒像是走了捷径一样，万一她并不喜欢我的作品，却碍于情面答应使用我的作品，不就更奇怪了吗？” “你想的还真多。”赵欣然从来没想这么多，听温雅这么一说，只觉得脑袋都晕了。 不过她还是很会总结重点的，“所以你希望给她看到这张图，但是希望匿名投稿，公平判断。” “对，”温雅点头，“是这样没错。” “那就交给我好了。” “给你？”温雅一愣，不太懂她是什么意思，“你拿给她吗？” “不是，是让我哥拿给宋雅宁。”赵欣然笑得贼兮兮的，虽然其他方面她可能比不过温雅，但说起这些鬼点子，谁也比不上她，“我家和宋氏现在的合作项目还是很多的，最近他们联合开发了一款青提味的果汁软糖……哦，对，我听我哥在餐桌上提过一嘴，就是那款产品找不到合适包装吧？我哥说宋雅宁的眼光很好，审核也很严格。”总之都是夸奖的话，似乎很看好这款软糖的前景。 赵明舟从小就是个很让大人放心的孩子，所以赵父没有说什么，只说等糖果上市之后，给他带一份尝尝，赵欣然听说有好吃的，也凑了凑热闹，所以记忆犹新。 “对，没错，就是这个。”听说他们还没找到合适的设计，温雅松了一口气之余又有些紧张。 “那麻烦你把这个设计稿交给你哥，让他帮我转达。”温雅将平板拿给了赵欣然，“密码就是123456。” “拿一次稿赚一个平板？”赵欣然开玩笑，“这生意我可以长长久久的做下去。” 温雅哭笑不得，“是文件太大了，我没办法一次性传给你。我为了这款包装，特地做了一个作品集，里面很详细的阐述了我作品的每一个细节。” “你要这么认真吗？”赵欣然有点不能理解，“这么也太辛苦了吧。说起来，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明明没有想过要去主学画画，为什么出国就把志愿改成了插画？”她知道温雅喜好古典的东西，所以哪怕温雅读个油画都不会让她这么惊讶，偏偏是在大家眼里很是新潮的插画。 “这个啊。”温雅笑眯眯的解释道：“其实初中的时候，我也没想好我要做些什么，虽然对画画有点兴趣，但喜好也有限。直到我去看了穆夏的作品展，他的用色和构图实在是令人神往，区别于那些写实的油画，也不像是现代派的感觉，短短半个小说，看得我非常的意犹未尽，后来搜索多了，也就知道他最吸引我的作品，居然是商品的招贴画还有杂志月历，反差有点大，就忍不住想去了解更多。” “再加上……” 温雅沉默了一会，“你知道的，高二那年，我的腿……” 提起这件事，赵欣然脸上的笑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算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提它做什么。第一志愿没有了，就选第二志愿，这不是很合理吗？”温雅笑着说，“拖穆夏的福，我非常荣幸地就读了插画系，不过，家里没压力，很多我的作品也就是自己画着玩玩，要么就弄点儿童绘本，画包装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真是第一回 ，也不知道甲方爸爸会不会满意，欣然，这就要靠你帮我转交啦。” “没问题。”赵欣然比了个ok的手势，“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的把它转交给我哥的。” “我相信你。” 豪言壮语是放出去了，不过，赵欣然这作品移交的可一点都不算顺利。 原因也不是其他什么。 和温雅分开后，她抱着开心的心情，一路上哼着歌回家了，连司机先生都调侃她这么高兴是不是因为快要结婚的缘故，惹得赵欣然哈哈大笑。结果，刚回到家，好心情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欣然遇见了她最讨厌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看见人，赵欣然第一时间竖起了厚厚的防备，目光很是警惕，“不是告诉你了，没事少登我家的门吗？” “欣然，你怎么说话的？还有没有礼貌？”听到玄关的动静，坐在沙发上的贵妇人也起了身，没好气的训斥女儿，“是我请泷月过来陪我说说话，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快点道歉。” “伯母，没事的，只是我和欣然之间有点小误会而已。” “有误会正好，当着我的面说清楚不就好了吗？”肖秀秀不明所以。 童年的那些不好回忆一篇一篇涌上心头，赵欣然险些没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余光瞥见肖秀秀因病消瘦的身影，她的那些话还是吞了下去，只是固执的重复着自己的立场：“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也麻烦你不要一直用无辜的嘴脸待在我家，不要脸的赖在我妈跟前，这样，很影响我哥找女朋友。” “欣然！”肖秀秀连忙喝止自己的女儿再度乱讲话，“你这孩子，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没事就上楼休息吧，到点了再下来吃饭，或者在房间里吃也行。” “这是我家，她一个外人，有什么权利不准我这个主人乱走？”赵欣然气得要命，随手把包包往旁边一丢，正好露出了温雅平板的一角。 听了她的话，秦泷月什么也没说，只是像个乖乖女一样无措的站在那里，可在肖秀秀看不见的角落，她的眼底一片冰冷。 “伯母，不然我还是先走吧。”秦泷月假装要离开，手却像是不小心一样，在拿包的时候带到了赵欣然的包，包掉到地上，瞬间散落一地。 “怎么？我们家玄关这么大，你就非要挨着我往这边走？”赵欣然又炸了。 “对不起，欣然，都是我的错。”秦泷月忙蹲下去，要给赵欣然捡东西。 赵欣然越是浮躁，越显得马上弯腰为她捡东西的秦泷月胸襟宽大，肖秀秀一秒钟都看不过去了，忙把秦泷月从地上拉起来，又让站在旁边的佣人帮忙收拾东西。 平板是个大件，在一堆东西里格外显眼。 温雅的平板壳是自己定制的，用的是她自己画的画，手机也是一个系列的图片，因为格外亮眼，所以肖秀秀记得很清楚。 “这不是你的平板吧？”肖秀秀弯腰捡起了平板，看着平板上的装饰，很肯定的说：“这是温雅的？” “是，是温雅的。”见秦泷月也想凑过去看那个平板，赵欣然忙把它从亲妈手里抢了过去。 “温雅这孩子今天会过来吗？”肖秀秀还挺喜欢温雅的，别的不多说，光是和自己的女儿玩得好这点，就已经可以充分的让肖秀秀喜欢上温雅这个人了。 “不会。”秦泷月在旁边，赵欣然心里不太舒服，回答得也是硬邦邦的。 “唉，你这孩子，别人都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偏偏我得了你这么个漏风的棉袄。” 肖秀秀语气里满是抱怨，但藏在抱怨下的，仍旧是浓浓的溺爱。 秦泷月听出来了，也就收回了今天再招惹招惹赵欣然的心思。刚刚闹这一场，赵家太太会因为赵欣然的失误对她加倍的好，可是，再多点，恐怕她也不方便再进来了。 怎么就还不快点嫁出去呢？秦泷月面带微笑，心里却对赵欣然有着最阴暗的念头。 怎么就嫁给了裴森呢？她不应该嫁差一点吗？如果，当时那件事成了的话……赵欣然现在别说冲着她大吼大叫，偷偷把别的女人的东西带回来，估计连和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了吧。 第21章 温雅她经常来吗？…… 想到这, 秦泷月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烈了。 赵欣然最讨厌的，就是看见秦泷月的笑了。 每次这家伙笑起来，笑得越灿烂，越没什么好事情。 和亲妈说不通, 见秦泷月盯着自己怀里的平板, 不知道她想使什么坏, 赵欣然连忙把手里的平板往怀里一藏，粗声粗气的说了句：“我先上去了, 等哥哥回来吃饭再叫我下来。”就咚咚咚的跑进了房间里，坐电梯去了她的专属二楼。 “诶——”肖秀秀想拉都没拉住, 只好摇头, “这孩子，真是的。” 她又和秦泷月道歉：“欣然被我宠坏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宠坏了, 再管教管教几次, 让她知道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不就好了吗？ 秦泷月在心里冷冰冰的嘲讽着, 脸上却还带着和煦的笑容，“没关系的。其实，我知道, 欣然只是有点别扭而已。她初中那会, 还怕我抢走她的哥哥呢。” 她这么一说，肖秀秀马上就想起了初中的时候，赵欣然的反应比现在可是更加恶劣。哪有妹妹敌视未来嫂子的，也不知道这小妮子拿来的气性，天天冲赵欣然发火，冲他们发火。 当初, 要不是赵欣然太使小性子，说不定，在她的支持下，秦泷月早就和赵明舟订婚了。想到这里，肖秀秀不自然的咳了几下，“都是她小孩子脾气，不懂事才这么闹腾。唉，本来你现在住在高家，高家又是裴森妈妈的娘家，我还想让你帮我多教一教她裴森妈妈的喜好，免得嫁过去吃亏，偏偏这孩子，快要结婚了还是这么不消停。” 儿女都是债，实在是没辙啊…… 说话间，肖秀秀已经有些疲惫了，秦泷月很会看眼色，一边说着“阿姨，你快坐着休息一下吧。”一边就将肖秀秀重新从玄关扶到了隔壁客厅的沙发上，中间不是没有佣人想要上前帮忙，但都被秦泷月温和的拒绝了。 肖秀秀心脏不好其实是先天的，早年不是很严重，顺利生下了赵明舟和赵欣然，但后来出了点事故，心脏做了手术，就比不得从前了。虽然于性命无碍，但无论是赵明舟还是赵欣然都很孝顺，一般顾忌着她的身体，没什么大事的话，都会答应下来。譬如上次的相亲宴就是这样。哪怕知道自己的母亲做了一件傻事，两兄妹也没多嘴什么。 赵欣然也只有在遇上秦泷月的时候，格外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或者说，那时候的阴影还在，所以她没办法装得那么的若无其事。 肖秀秀并不知道这些，但看秦泷月大老远跑来找她说话，还特地挑两兄妹都不在的时间，再想到以前的事，她就有些愧疚。 即使上次她老公已经和她说了，不考虑秦泷月当赵家的媳妇，可是，看到这样的秦泷月，她的态度又忍不住松动了起来。 她躲这孩子都躲了好几年了，这孩子也是个聪明的，从来没有主动找过她，但每次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又总是恰到好处的在那里，这几年，她不知道承了这孩子多少情。 为什么不能娶秦泷月，赵先生没有明说，不过，秦泷月的父亲被秦鸿畅一手关进了监狱里，肯定算是其中一件。 真要说起来，她也不是什么好人家出身，肖秀秀知道很多人都在背后说她势利眼，见秦泷月这一房不行了就赶紧换人，说真的，肖秀秀还真觉得自己挺冤枉的。 她的确很喜欢秦泷月，但是女儿在家那么闹，她也不可能马上就让孩子和秦泷月订婚，总要先把欣然的事情解决了啊。 结果，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突然就多了很多传闻说他们赵家要选秦泷月当媳妇。肖秀秀都不知道这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甚至还传到了秦泷月本人的耳朵里，把小姑娘给臊得，一个月没有回国。 那一个月里，肖秀秀都快受不了自己良心上的谴责了，毕竟，她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这谣言可能和她对秦泷月过于宽厚优越的态度有关，要不就把这事坐实了？免得小姑娘名声被毁，可是，还没等她有什么行动，先传来的，就是秦家二房被警察带走的消息，吓了肖秀秀一大跳。 之后又有些风言风语传到肖秀秀耳朵里，都是二房当初怎么虐待秦鸿畅的事情，她听着都觉得造孽，本来从秦泷月的嘴里，她还以为二房对秦鸿畅还算说得过去呢，没想到这么差劲。她对二房的印象就这么一落千丈，后续这事因为老公说了不准提，她也不再提了。 但后来再和秦泷月遇见，秦泷月也苦笑着说明了她家的情况。 她那个不负责的父亲，不仅仅是虐待了秦鸿畅，其实对秦泷月也不好，私生子生了一大堆，得势后就和秦泷月母亲离婚了，秦鸿畅在他手下过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秦泷月说，她也不了解，并不知情。但毕竟是她父亲犯下的罪过，她哪怕不知情也是共犯。 这话说得，肖秀秀才对秦泷月升起的一丝隔阂马上就没了，还非常可怜这孩子的遭遇。说真的，父母怎么样，他们的行为其实和孩子也没多大关系，秦鸿畅父母去世的时候，秦泷月也只是和秦鸿畅一样大，纵使是知道了自己堂哥的遭遇，又能帮他些什么呢？ 父亲人品不行，不代表女儿不行啊。秦鸿畅不也只报复了他二叔一个人，没有报复泷月吗？ 肖秀秀的心又给偏了，她寻思着，要不……还是再看看？明舟好像也没有什么喜欢的对象。 但到底怕再出什么问题，怀着一丝丝复杂的心情，肖秀秀问起了秦鸿畅的事。 “你堂弟他最近还好吗？我听说他最近新添了不少体育爱好？” 圈子里头，这种事情不算是什么大秘密，只要稍微查查秦鸿畅的行程就能知道。 “他过得不错。”秦泷月没有一点犹豫的回答道，“最近又是赛马又是高尔夫，还跑去参加了好几次宴会，都快不像平常的他了。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 说着，声音又低了下来，“其实，看他过得那么开心，我也很开心，当初，毕竟是我家对不起他，现在看他慢慢走出以前的阴影，实在是太好了。” “唉……难为你有这样的心胸，这样去想就很好。” 秦泷月微微一笑，没在这件事上抒发过多的感情，闲聊了几句之后，才不经意的问起：“说起来，欣然刚刚掉下去的平板可真好看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名家的作品呢，结果伯母你说是温雅画的，真是吓我一大跳，她画得可真好看，不像我，只知道跳舞，并不会画这些。” “哪有你这么自谦的，你现在也快成为你们舞蹈团的台柱了吧。”肖秀秀笑着说道，又回忆起了当年，“想当初，我也挺会跳舞的，民族舞，我婆婆也很会跳舞，她会的还挺洋气，探戈，刚下舞池跳那么一圈，把我公公的魂都给勾走了。隔天就请来了媒婆说媒，我婆婆还以为他是哪来的登徒子呢。” “赵叔叔以前也说过这件事，他说赵家的男人，都栽在了跳舞上。” “是啊。明舟的喜好现在倒是看不出来，但说不定……这喜好问题，还真会遗传那么点。” “温雅跳舞也跳得很好看呢。可惜，高中的时候，她意外摔断了腿，不能跳了。”秦泷月垂眸，语气里满是对天妒英才的惋惜之情，“如果她还能继续跳舞的话，她跳得一定会比我好很多，说不定，首席是她而不是我。” 肖秀秀忙宽慰她：“你是善良的孩子，我知道的，现在想这些也没用，她不能跳了就是不能跳了，你的第一也是你用汗水得来的，在我心里，你就是第一。” “谢谢伯母这么关心我。对了，温雅她经常来吗？她回国之后一直深居简出，我好像都没见过她几次。” “哦，她其实不怎么来。”肖秀秀没想太多，回答了这个问题，“她最近一直在忙着帮欣然的忙，只有正好遇上了饭点，欣然会请她来这里吃饭，其余时间，她都和欣然在裴家的酒店忙和，我见她也一般是在照片和视频里，倒是雅宁来得比较多吧。” “雅宁？”秦泷月念着这个名字，“宋雅宁吗？” “对，是她。”天天过来，天天处理公务，天天在这里吃饭，肖秀秀对宋雅宁都很熟悉了，“她和明舟有些公务上的交集，所以来得比较多。小姑娘，长着一张洋娃娃脸，脸是圆圆的，鼻子是小小的，嘴也是圆圆小小的，看着特别可爱，说话也奶声奶气的，我老公私底下还和我说，看见她就像看见了家里还没长大的小辈，总是忍不住想要从兜里拿点零花钱给她用。” “哎呀，这姑娘，长得可可爱爱的，商场上倒也不输男人，我听明舟说，她的好几次策划都很成功，是个有本事的，看来宋家还是家教有方，不像我们家，欣然被我宠得无法无天了。” “原来是这样。”秦泷月了然的点头，“我和雅宁也认识很久了，她这样，还挺受男生喜欢的，以前我们年级就有很多男生在追她。前几天还有人和我打听她呢。不过被她拒绝了，说是要先忙事业，毕竟她家也只有她一个女儿，圈子里都说，宋家以后，可能要招个入赘的女婿。” 肖秀秀先是有些错愕，旋即笑道：“这样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呢，那到时候我问问她想法，帮她打听打听。” 秦泷月微笑不语。 第22章 上了贼船的两人相顾无言…… 人才刚走, 赵欣然立马从楼上一溜烟的跑了下来，跑到了肖秀秀面前。 “妈，姓秦的都和你说什么了？不管她和你说什么，你可千万不要信她的谗言。”赵欣然自觉正在苦口婆心的为亲妈灌输防诈骗指南。 可惜亲妈并不愿意领这份情, 还觉得手特别的痒痒。 “谗言是什么？什么是谗言？”肖秀秀只觉得手痒得厉害, 想打人的那种。 “我让以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吗？泷月可是个懂事的孩子, 不但没说你任何坏话，还一直在对我说你的好话, 这样好的孩子，你就不能和人家和平相处吗？” “我和她和平相处？”赵欣然的声音立马拔高了三度。 她一喊, 肖秀秀马上就捂住了胸口, “你喊，你再喊，我不被你吓死你就不消停是不是？” 赵欣然乖乖老实了三分钟。 “对了, 我还没问你, ”三分钟后，还是肖秀秀受不了这么寂静的环境, 主动和自家女儿说起了话，“温雅的平板怎么被你带回家了？是不是不小心装错袋子了？” 由于赵欣然平时的粗心大意，她非常怀疑这个就是正解。 “哪能啊。”赵欣然无语, “妈, 在你眼里，女儿我就是这么没用的一个人啊，连平板这么大的物件都能装错袋？” “你粗心的时候多了去了，还要我一个一个给你数出来吗？别贫嘴了，你带她的平板回来干嘛？” “……就是装错了。”赵欣然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事瞒死，自己一个人背锅算了。毕竟, 肖秀秀如果知道了这件事，说不定会告诉秦泷月。 多年的经验使赵欣然明白了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无论多棒的事情，都要避开秦泷月默默的做，那家伙就是一灾星，无论什么事，她都能给你搅黄了。 “你看，我就说你不长心眼，你还说你不是。”肖秀秀的缺点就是太容易相信别人的话了，优点同样也是这个。赵欣然说了这个原因，她马上就信以为真，无缝开启了唠叨模式。“你什么时候才能长点心啊，都快要嫁人了，还和小孩子没两样……” 听着肖秀秀的唠叨，赵欣然一脸的生无可恋，心里则在想，温雅之后一定要请自己吃顿大餐，毕竟她的牺牲实在是太大了。 好在肖秀秀这回没能念多久，赵明舟就回来了。 连续几天加班，他这次回来的时间还挺早的，以至于家人都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两张相似的脸上，写满了一样的疑惑。 “哥，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赵欣然惊讶的问道。 肖秀秀也很惊讶：“是啊，你怎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早？”平时挺晚的，唯独今天特别早。 “前几天连续加班，已经把能提前处理的事情处理好了，当然回来得早些。”赵明舟挑眉，对妹妹说：“怎么我听你的意思，仿佛不希望我这么早回来似的？” “错觉，绝对是错觉。”赵欣然笑得无比谄媚，“哥，我可盼着你回来了。待会我能去你房间吗？有事想和你单独说。” 这就是要避开亲妈的意思了。 赵明舟对亲妹妹的这套操作很熟练，也没多问，很自然的接口道：“好，我知道了，是结婚惊喜的事情吧，我待会听你细说。” “怎么又是惊喜？”肖秀秀吐槽，“好好的结个婚，光是惊喜活动就弄这么多，还要瞒着我，我看你最后的成果怎么样。” 赵欣然：“……”还能怎么办呢，明天继续磨婚庆公司那边给点新方案呗。 “走吧，先上楼吧。”赵明舟按下按钮，电梯打开了，他让赵欣然跟他一起上去。 赵欣然忙不迭的跟在了哥哥身后。 门刚关上，赵明舟冷不丁的就来了一句：“妈身体不好，你不要天天和她吵，有些事情，我会去解决的，你暂时忍耐一下吧。” “哥……我什么都没说呢。”赵欣然捧住了脸，一脸惊恐，“怎么我感觉你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啊？”不会这么神吧？ 赵明舟笑了，“又不难猜。” “你和妈妈吵架的时候就会离得远远的，不吵的时候就会非常腻歪的坐在一起。很好分辨。” “那你能猜出来我们是因为什么在吵架吗？”赵欣然好奇的问道。 赵明舟笑而不语，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恰好此时电梯已经到了指定楼层，他收回了手，率先走出了电梯。 “你们吵架的理由也很好猜，你每次和妈妈吵起来都是因为秦泷月。” “我……诶？哥，原来你知道啊。” “嗯？”赵明舟没懂她的意思。 “我是说，原来你知道我们天天吵就是因为秦泷月啊。”赵欣然心情复杂，“既然这样的话，你站哪边？我这边还是秦泷月那边？” “先说好哦，你要是回答得不好的话，就会失去一个可爱的妹妹。”赵欣然暗搓搓的威胁着。 赵明舟听着只觉得很好笑，直到进入了他这一层的待客厅，他才说出他的答案，“这没什么好选择的，我始终和我的家人站在一起。” “哥……”赵欣然有点小感动，但马上就想到，“可是，妈妈她支持秦泷月，我和妈妈，你又选谁？” “你们两个我都选择，只要排除你们之间的分歧选项就行了。” “秦泷月吗？”赵欣然眨了眨眼，“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她。” 赵明舟失笑：“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因为，”赵欣然想了想，“因为你看上去也不像是反对的样子。”比如看见秦泷月进家门，就没说什么。 “我不反对只是为了顾念母亲的心情，你已经反对得那么激烈了，我如果也表现得很激烈，妈妈她会很伤心的。” 赵欣然愣了，她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所以，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劝妈妈不要接待秦泷月上门，但这是后续的事情了，你如果现在不想见到她的话，一回家就直接上楼休息吧。” “那你真的不喜欢她吗？”赵欣然不放心的追问了一遍。 “唉……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呢，我的傻妹妹。”赵明舟说，“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特征是很明显的。” “我会变得很主动，会经常性的找各种理由去见她，想尽办法挽留她待在我身边，就连我的话也会变得比平时多很多。更重要的是，我不会让我喜欢的人遭受来自家里人的半分非议，我希望她能很自然的融入我们这个家并且喜欢上这里，大家一起和睦的生活在一起。” 难得说了这么多，这个傻妹妹应该懂了吧？赵明舟不确定的想。 “……” 赵欣然很用力的想了想，还是没想出，符合赵明舟这个标准的人物。 她决定放弃思考。 赵明舟单看她表情就知道了，刚刚这一段算是白说了。 唉……算了，横竖欣然除了秦泷月她们，谁都能接受良好，说不说都是一样的效果。 他很快就想开了。 “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他问道。 结婚惊喜是他瞎编的，欣然来找他应该是有其他事才对。 “哦，哥，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赵欣然从宋雅宁和自家的合作说起，说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明舟倒是秒懂：“所以，温雅希望她的作品得到一个公平公正的评价？是吗？” “没错，就是这样。” 赵欣然疯狂点头。 “这其实不是什么难题。”赵明舟笑着说，“把她的平板拿给我吧，我去问问雅宁，暂时我只会说这是一个新人的作品，让她看看还可不可以。如果有比较好的评价的话，过段时间我再反馈给她。” “好。” ’赵欣然急忙点头。 但她即将转身时，赵明舟又仿佛想到了什么，自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也不用再过一段时间了，这个星期天她有没有空？” “星期天？”赵欣然重复了一遍。 “嗯，”赵明舟点头，“星期天，我们一起去高尔夫球俱乐部玩耍吧，最近还挺某些人受欢迎的。” 提起这个某些人的时候，赵明舟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调侃，可惜赵欣然没懂他在调侃什么。 “你不是也想去吗？正好一起去吧，我看你最近忙婚礼也忙得有点神经过敏了，把雅宁也一起叫上，和你的朋友们好好放松一下，我到时候把反馈给她，如果评价还算可以，我再当个中间人，让她和雅宁单独聊聊。” 这段话信息量有点多，赵欣然只听了前面一截。 他哥主动邀请温雅去高尔夫俱乐部玩，剩下的，反正她们都是附带的，连同她这个亲妹妹一起，都不重要。 赵欣然：我懂了。 结合她哥刚和她说的，面对喜欢的女生会有的举动，她狠狠的懂了。 “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妥当！” 她越是这么说，赵明舟越发有种不祥的感觉。 可亲妹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轻易的说不行。 “人一定要都到齐哦。”他不放心的再次嘱咐了一句。 “我知道的，人一定都到齐。哥，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去问温雅有没有时间，你记得和雅宁说一下温雅的作品。” “……” 亲妹妹都这么保证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抱着这种侥幸的念头，赵明舟选择了相信。 直到几天后，他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形单影只的温雅，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天真了。 上了贼船的两人相顾无言，从彼此的表情里，看出了同样的意思。 他们怎么就这么轻信了赵欣然的保证呢？ 第23章 再度情侣装 “温雅, 好久不见了。”两人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赵明舟先打招呼。 “学长，好久不见。”叫赵先生太过生疏，温雅改叫了学长。 不过, 光是这个称呼, 就已经让赵明舟有些哭笑不得了, “欣然和我说你最近都不叫我原来的称呼了，看来是真的。” 温雅也笑：“我们都大了, 再叫原来的称呼总觉得有点奇怪。还是叫你学长比较合适。” “那我也应该叫你温学妹了。”赵明舟好笑的说道，又打趣她, “算了, 还是直接叫你名字吧，我上次邀请你跳一次舞，明明都没邀请成功, 但偏偏就有人对我吹胡子瞪眼的, 连着好几天的合作项目都在鸡蛋里挑骨头，我可不想再被他醋上一回了。” 他本指望看见温雅羞涩的表情, 没想到对方表现远比他镇定，还问他，“谁会吃醋？” 这…… 不提姓名才叫有趣, 提了姓名, 反而不够好玩了。赵明舟只能举手投降：“我说的是某些人，某些人而已。” 紧接着，就自己换了话题，“好了，我们站在外面也够久了，不管欣然他们还来不来, 我们先进去吧。” 他们都是这家俱乐部的vip会员，衣服和器具都不需要自己准备，甚至酒店方面早早的替他们备下了自己的私人房间。巧的是，为了vip不被普通客人打扰，贵宾休息室都集中安排在了一层楼，等温雅他们换好酒店准备的衣服准备搭乘电梯下去，就遇上了三位熟人。 分别是秦鸿畅，诸言，还有高怡人。 那三个人显然没空管他们，高怡人正在拼命的往秦鸿畅身边凑，而秦鸿畅则拉着诸言当挡箭牌，表情也是一脸的烦不胜烦。 诸言……诸言已经佛了，被两人放到中间为准东倒一下西倒一下，酒店刚给熨好的衣服都已经被抓得不成样子了。 他只是全身放空，然后琢磨着这次秦鸿畅能给他多少奖金作为补偿。 遇上一个不抠门的老板，帮忙挡挡桃花劫也是应该的。 “咳咳……” 这三个人正好挡在了电梯按钮的前面，温雅和赵明舟即使想要偷偷走人，也没办法走开。 无奈之下，赵明舟只好轻轻咳了两声。 见没人打理，他又重重的咳了两下。 “咳！咳！” 这回，他们终于看过来了。 “你们好。” 秦鸿畅很是自然的和他们打着招呼。 毕竟，他和温雅本来就没什么需要避讳的。 “哦，原来是明舟啊，我们又见面了。” 一见到有外人的存在，高怡人虽然还想往秦鸿畅身边凑，但到底是收敛了些，不情不愿的和赵明舟打着招呼。。 秦鸿畅刚刚本就借着诸言来挡高怡人，现在默默又站得更远了些。 看到这一幕的赵明舟：哈哈哈 在心里疯狂偷笑。 诸言的表现最外露也最丢脸，一双眼睛几乎是黏在温雅身上挪不开了，嘴也没闲着，“温小姐，你好。你比上次宴会的时候更加漂亮了。衣服也很很好看。黑色的高尔夫套装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下次我也要这么……” 他迟钝的大脑总算想起了这个眼熟的颜色还在谁身上见过，视线移到旁边的秦鸿畅身上时，对方看他的眼神也和衣服的配色一样，是深不见底的黑，还透着丝丝寒光。 诸言：“……”他就不应该长这张嘴。 “我们也是前几天才见过呢，鸿畅学弟。”明明可以正常的称呼秦总，偏偏用了学弟的称呼，秦鸿畅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按照他的称呼，喊了他一声学长。 学长这个词一出现，赵明舟又笑成了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温雅：“……” 她的脑袋里不自觉响起了闺蜜赵欣然对自家亲哥赵明舟的评价：“你别看我哥长着一张不食人间露水的脸，实际上，他最喜欢那些无聊的玩笑了。” 嗯，以前没这么大的感悟，现在是看出来了。 在场总共就两个女生，高怡人不可能没注意到温雅。 对方和赵明舟一起过来倒没什么，只是，在刚刚诸言说了那段话之后，高怡人看温雅的眼神都不对了。 全场都是荧光色的衣服，为什么只有温雅和秦鸿畅恰好穿的是黑色衣服？ 该不会是温雅故意的吧？ 想到这，她看向温雅的眼神里，马上就充满了警惕。 可惜，秦鸿畅对她避如蛇蝎，她只能说点什么来彰显主权：“鸿畅，我记得你买了这家俱乐部百分之二十的股权？下次来的时候，能不能让他们帮我准备点漂亮的衣服，我现在穿的这身有点丑。” 说着，她仿佛不耐热似的将衣领向下拉了拉，涂了粉色唇釉的嘴唇微微嘟起，撒娇般地看向了那个站在不远处的俊美男人。 可惜，秦鸿畅并不想卖她的账，甚至都没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听她这么说，直接回了一句：“我没有这个权利。如果高小姐想要更改整个俱乐部的衣服，不如直接让高先生买下俱乐部的全部股票，这样，你就可以想换什么就换什么了。” 诸言差点没被这句话笑死。 要知道，高家这几年一直在走下坡路，卖了不少副业，这间俱乐部的百分之五的股票就是其中之一，秦鸿畅来上这么一句，简直是在扎高怡人的心。 果然，眼前的女人面部表情都变得有些狰狞了起来，却又不敢当着他们的面发火。 见诸言在偷笑，高怡人毫不客气的用力剜了他好几眼。 她瞪她的，诸言才不管她呢。 天知道，他就没见过比高怡人更难缠的女人。 一天到晚缠着秦鸿畅不提，对他们这些人，也非常的不客气，他诸言虽然因为才华不够，在c市不够出名，但家境也并不差，更别提作为秦鸿畅好友加合伙人的身份，让他无论在哪里都非常吃得开，享受着座上宾的待遇。 也只有在这位高小姐这里，他不但不是座上宾，还被她当成小厮来使唤，无论是言语还是行为，都非常的不尊重，诸言都不知道她哪来的优越感，每次看他都是一副虽然你平平无奇但是你为了我家鸿畅工作就要有为他工作的自觉性只会吃干饭没一点用的吸血鬼最好麻溜的滚一边去的样子。 当然，高怡人的表情解读不了这么多，诸言是在某天不小心听到了她和朋友打的电话才知道他是这样想的。 听完全程后，诸言的表情就从=口=变成了==，越听到后面越是波澜不惊，甚至有点好笑，只觉得从高怡人嘴里说任何东西出来他都不奇怪了。 要不是还留了点对女性的尊重，他还真想当面问一问高怡人，他好歹还是秦鸿畅的合伙人，日常帮秦鸿畅处理公关方面的内容，高怡人什么工作都不干，怎么有脸来指责他吸血。 不过后来转念一想，就算他问出来了，高怡人估计也有大把道理来反驳他，看她对这里服务生的态度就知道了，在她眼里，大概只要和打工沾边，都是低贱的。 能培养出这种奇葩世界观的高家也是挺厉害的。 不过，高怡人的父亲本身也没什么本事，就喜欢倚老卖老，人家不搭理就是不给他面子，当场他就要指桑骂魁阴阳怪气一顿，但面对有求于他的人，他的态度又变成了爱搭不理。 如果不是高老爷子留下的家底实在够厚，再加上高家的孩子多，姻亲也多，一般人不好去动这块大蛋糕，以那位高先生的本事，他们能不能维持现在的嚣张气焰实在不好说。 不清楚自己的实力，一个劲的上蹿下跳，从大人到小辈都是这种画风，迟早要自取灭亡。 想通了这点，再看见高怡人瞪他时，诸言也就练出来了。随便瞪，反正眼睛痛的也不是我。 他唯一有点可惜的就是秦鸿畅，好端端的青年才俊被高家人给缠上了，和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还时不时要恶心恶心你。 他上次听说高怡人的爸爸高泽现在逢人就吹牛，说当年秦鸿畅的二叔不做人，还是他和他女儿慧眼识英才，从秦二叔手里护住了这颗岌岌可危的小幼苗，这才有了秦鸿畅现在的成就，所以秦鸿畅是一定会和他的女儿结婚的。 有一次酒后，他还说得格外夸张，说什么等两个小孩结婚之后，秦鸿畅一定会更加感念他家的恩情，他们的孩子哪怕大名不叫这个，小名也要叫秦高。 至于秦家的钱？女婿的不就是女儿的，女儿的不就是他们高家的吗？所以，诸位如果想要投资巴结秦鸿畅，先来巴结他这个老丈人就对了，以后少不了大家的好处。 说得这么言辞凿凿，诸言要不是当年见过秦鸿畅的落魄。以及秦鸿畅在商场上对高家的不客气，他就真信了。 不过，都已经被抢下了好几个项目了，高家还能这么自己骗自己也是神奇。 但叫不起装睡的人能有什么办法。 诸言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慈善家，与其被高怡人瞪，还不如去看可爱的温小姐。 电梯有点挤，他贼兮兮的眼睛还没望过去，就被一堵高大的身材堵得结结实实。 这回换秦鸿畅瞪他了。冰冷冷的眼神可以自动替换成每秒-10000，-10000…… 再这样给他扣下去，别说是今天过后他拿不到特别奖金，就连平时的那点工资还有分红都要给扣完了。 诸言：“……” 诸言觉得很郁闷。 他今天是招谁惹谁了？还是这地方风水不好？怎么大家都看他不顺眼？ 第24章 他居然还让温雅坐在秦鸿…… 今天天气还算不错, 是个阴天，但阳光还是透过厚厚的云层在草地上洒了一层好看的金色。 清风吹过，带走了仅存的一丝燥热。 晴天和雨天虽然好，但如果要比较, 温雅更喜欢介于两者之间的阴天。 这样的天气, 也最适合参加户外运动了。 隔着帽檐, 温雅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与她的惬意表现相比，只是一脚踏出了门, 高怡人就抱怨不停。 一会儿嫌遮阳帽太碍事，一会儿又嫌天空光线不好, 她没办法自拍, 最后又嫌衣服不够长，没办法把她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她这么白的皮肤, 不一会就要晒黑了。 可惜这幅做派全部做给了瞎子看, 一行五人，除了她自己一直喋喋不休以外, 根本没人搭理她。 高怡人自己都说得无趣了，只得闭麦。 “温雅，你擦防晒了吗？” 见高怡人闹腾得厉害, 赵明舟忍不住的问了温雅一句。他的妹妹赵欣然经常丢三落四, 作为亲哥，他养成了各种帮妹妹善后的好习惯。 比如现在，赵明舟就像是变魔法一样，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瓶防晒，还是最高等级的防晒。 温雅直接被他这个动作给逗笑了, 作为赵欣然的好朋友，她完全能够理解赵明舟为什么会随身携带防晒，她以前和赵欣然出门的时候也会多带一瓶防晒，免得要在路上到处找药妆店。赵明舟这个表现，一看就是没少照顾亲妹妹。 “我涂了，多谢关心。”温雅朝他笑了笑，接着调整了一下球帽的高度，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包。 见她动作熟稔，一直偷瞄她的诸言终于忍不住向她搭话了：“温小姐，你会打高尔夫吗？” “当然会。”温雅回答道，“我爷爷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教我了。所以我的水平还不错。” 额……话是没毛病，但作为教练的温老爷子的水平…… 想起那只屡战屡败的老年高尔夫球队，诸言直接选择了不予评价。 秦鸿畅也默然。 他倒不是想到了温老爷子的水平，而是想起了自己的水平。 他练会击球也就这两天的事，还不怎么能击准。 此时，听温雅这么一说，他脑袋里那副帅气击球的画面已经卷成了一个废纸团，再也没办法恢复原状了。 倒是赵明舟，瞧了瞧默认的秦鸿畅，又瞧了瞧回答得理直气壮的温雅，又一次笑得眉眼弯弯，满脸都是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他和两人的关系都还算不错，当然不需要忌惮什么。 但这落到高怡人眼里，又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 “哼……”高怡人冷笑，温雅才回国几天啊，这么快就勾搭上了赵明舟，两个人当着人的面就这么勾三搭四的，真是令人讨厌。 但与此同时，赵明舟对温雅的态度又让她十分眼热。这么短的时间里，高怡人已经忘记了刚刚秦鸿畅那不给脸的坚定拒绝，娇娇弱弱的贴了过去，“鸿畅，我觉得有点热……” 秦鸿畅回答得非常干脆，“我也觉得。所以麻烦你离我远点，不然我会更热的。” 诸言死死的抿着唇，虽然不知道秦鸿畅今天为什么格外火气大，但是看高怡人吃瘪实在让他仿佛在大热天里吃到了肥宅快乐水，从头到脚都无比舒畅。 不是没看见诸言快憋笑憋到岔气的表情，高怡人死死咬牙，忍住了即将爆发的脾气。 秦鸿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有任何地位的秦鸿畅了。高怡人非常了解这一点，所以更加不想放弃他。 明明是她发掘出了这金子，就应该是她的所有物，怎么能让给别人。 “很好笑吗？”有气没地使，不能对秦鸿畅冷言冷语，于是，她对准了其他在她看来地位比她低的人选。 “温小姐，你还是注意点吧，别笑得那么灿烂。” “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表亲秦泷月和赵明舟存在着婚约的关系吧。” 这些话说得非常不客气，并且还扯上了赵明舟的婚事。 她这话一出口就惹来了赵明舟的蹙眉，并制止道：“高小姐，请你不要乱说话，这件事并不存在。” 可惜当事人的反对意见在高怡人这里什么都不算，她直接跳过了赵明舟的发言，盯着温雅那张清丽的容貌，满是嫉妒的说道：“她现在都还经常去赵家看望明舟的母亲，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吧？如果你识相的话，就应该离赵明舟远点，免得传出什么不好的传闻。” 她这又是哪里来的胡话，明明赵明舟刚刚都已经当着她的面说过没有这回事了。温雅蹙眉，但不等她反驳，赵明舟脸上的笑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直接表示：“高小姐，我不知道你这些莫须有的东西到底是从哪里听过来的。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和秦小姐有过什么交集，也没有与温小姐有任何私情。” 他都这么严肃的表态了，高怡人还是完全不当一回事：“是这样吗？那怎么我听到的版本不一样呢？你该不会是不想承认吧？”居然还话里话外的指责赵明舟是个负心汉。 赵明舟的神色更冷了，“本来就没有的事情，让我怎么承认。” 他是真被高怡人这种一而再再而三不听人话，一个劲造谣的态度激起了几分真火气。 “如今在场的人，不但有我妹妹的好朋友，还有我家的两个很重要的合作对象，请你停止这种莫名其妙诋毁我和别人声誉的行为。” 赵明舟一直是以好好先生的面孔示人，这样的不给人面子还真的第一次。 不怎么发火的人突然发火，蛮狠不讲理如高怡人都乖乖沉默了几秒钟。 她当然知道秦泷月和赵明舟的关系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她自己还经常拿这件事来讽刺秦泷月呢。可她讽刺归讽刺，这件事被赵明舟这么严肃的提出来实在是第一次，在这之前，每每听到这种奇怪的谣言，赵明舟也只不过会淡淡否认而已，并不会做过多的辩解。 “你该不会真喜欢她吧？”高怡人把矛头指向了温雅。 “和她没有关系。只是希望高小姐不要在外人面前胡说了，最近我听到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传言，大部分都是从高家传出来的。其中一些传言，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个人的私生活还有我的合作伙伴的个人私生活。今天正好遇见，所以免不了告诫一番。也请你转告一下秦小姐，别人的婚事有没有定，都不关她的事，她管好自己就行了。” 后面的话，赵明舟本来想当面和秦泷月说明，但现在，干脆一次性全部倒给高怡人了。 本身他就不想和秦泷月单独见面。 高家？秦小姐？诸言不明所以，不会是高泽又喝醉了酒在胡说些什么吧？还是说秦鸿畅那个堂妹秦泷月也传了谣啊？ 高怡人却是一下子就懂了。 昨天秦泷月正好和她提了一句，听说赵家太太正在帮宋雅宁找合适的人选入赘。 赵明舟的妈妈没事怎么会管这些，这种东西，一听就是秦泷月搞的鬼。 高怡人琢磨着，大概赵妈妈的手腕够快，这句话传到了宋家的耳朵里，又传回来了。难怪赵明舟这么大意见。 想清楚之后，高怡人换了种说法。 “我又没乱说，好吧，那换一种说法，温小姐不是一直在缠着你吗？就算秦泷月和你的传言是假的，听到这种消息，也应该避点嫌吧？” 她的脑回路总之是一如既往的很霸道，非常的不讲道理。 可惜温雅也是个硬茬：“抱歉，据我所知，赵先生已经提过了，秦小姐和赵先生目前什么关系都没有，而且，如果要反省的话，也请你先反省一下你自己吧。” 这样不客气的说法，一下子让高怡人想到了学生时期，温雅就非常不配合她，经常和她作对。 她危险地眯了眯眼睛。但还没等她说些什么，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男人率先对号入座，并且自证清白。 “我和她什么关系都没有。”说着，还默默往旁边走了两步。 “秦鸿畅！你！” 高怡人简直要气炸了。她又不是什么灾星，还用得着特地往旁边走两步吗？ 怎么一个个的都和她作对？ 诸言在旁边吃瓜看戏，笑得很是开心。 高怡人越倒霉，他就越高兴。 “你又笑什么？” “因为好笑啊。”只要她愿意看，诸言甚至能在她面前表演一个叉腰大笑。 “你！”高怡人气得就要冲上来抓诸言的脸。 没想到她这么不讲究，诸言也吓了一大跳，身体几乎是反射性的往旁边一躲。 高怡人来高尔夫球场就不是为了打球的。别人都穿的是便于在草地上行走的运动鞋，只有她一个人，标新立异，穿了一双十二厘米的高跟鞋，还把想劝她换装扮的工作人员给骂了了个狗血淋头。 这下，这双华丽与高度并存的高跟鞋怎么可能经得住高怡人这么大动作的折腾，当时就是一滑。 高怡人的脚直接崴了。 痛得她龇牙咧嘴。 可是，趁这时候，杀千刀的诸言居然马上就跑到了高尔夫球车旁边，招呼着所有人：“你们还不赶紧上来！”说着，就跑过去把秦鸿畅给扯上了车，还不忘冲她做个鬼脸。 高怡人又痛又气，脑袋瓜都在嗡嗡的响。 如果是平时，赵明舟哪怕再讨厌她，也会凭良心，帮忙处理一下后续再走。 可惜，高怡人这次的所作所为是完全惹恼赵明舟了，他也直接带着温雅上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居然还让温雅坐在秦鸿畅旁边。 高怡人跌坐在地上看见这一幕，眼圈都红了。 纯属被气的。 第25章 因为他才是真正为温雅感…… 和高怡人想的一模一样, 诸言他就是故意的。 既然知道高怡人喜欢秦鸿畅，他当然能添堵就要添堵。 哪怕不能和温小姐坐在一排，也值了，嘻嘻。 “走吧, 快走。” 把人都推上车后, 诸言自己也跳上了副驾驶, 对司机说：“我给你三倍的小费，别管她, 直接开走。她要是投诉你，你就联系我, 我另外给你找活干, 绝对不比这里工资低。” 这话故意说得非常大声，几乎是用喊的，就是故意说给某人听见的。 司机也很上道, 废话不多, 一句没问，就直接踩下了油门。 电动高尔夫球车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把高怡人不顾形象的叫骂都甩在了脑后。 “干得好！”诸言夸起人来毫不吝啬。 司机憨厚的笑了笑，没多说什么。其实高怡人的难对付在整个俱乐部都很有名，一直是工作人员最怕遇上的客人黑榜前五, 他上次就被无缘无故的刁难过, 只是身为服务业，不得不低头而已，这次能光明正大的报复回去，背后还有人撑腰，实在是爽快。 “你这样报复她，万一她记恨起你了怎么办？”赵明舟坐在第二排, 简单询问了一句。高怡人的麻烦其实不是问题，但高泽最恨别人落他们高家的面子。 “没事，”诸言说：“今天我们四个人都是共犯，到时候一起就好了。她一张嘴天天瞎造谣，还能说得过我们四个人吗？”高怡人的嘴实在是太讨厌了，大家都忍不住怼了回去。 “我还没问你呢，”诸言转头看向赵明舟：“你怎么突然发难了？”他还以为赵明舟不会发火。 “她踩着我的底线越说越过分了，今天人少，我就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这个处理不错，人多的地方再阻止她，估计谣言都要传出宇宙了。高怡人这人属于你一退她就会愈发蹬鼻子上脸，我都吃过好几次亏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埋怨秦鸿畅：“秦哥，人可是你招来的，你说吧，今天要怎么补偿我们的心灵损失？” 一看就是打工人和老板讨要额外的加班费了。 “这个好办。”赵明舟笑眯眯的说：“我也不用别的，把这次我们出游的费用全包了就行。” “好。” 秦鸿畅答应得很爽快。 诸言有些不乐意，他想敲笔大的，“这点钱算什么精神补贴？你至少要请我们去C市最好的餐厅去吃一顿，不，一个月，每人都要单独的卡，费用你全出。” “好。” “……”答应得这么爽快？ 本来还想讨价还价的诸言不敢往下说了，他怕再往下说，秦鸿畅现在是全答应了，但接下来一个月的难活就得落到他头上了。 可是，不让他趁机多敲诈点，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于是，诸言偷偷的给赵明舟使眼色，希望他帮一下忙。 赵明舟意会，不知想到了什么好主意，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他的条件是他的条件，我的条件是我的条件，人是奔着你来的，我们都是无妄之灾，你既然同意了他的条件，要不也顺便考虑一下我的条件？” “那你想要什么？” 秦鸿畅问。 “我的条件很简单。”听他这么说，赵明舟笑得更加灿烂了。 “刚刚我的赔偿，诸言已经替我说过了，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样就可以了。但是，”在诸言听着前面半段话有些着急的时候，赵明舟忽然用了一个转折词。 “但是什么？” “但是，温雅小姐是我们这群人里唯一的女孩子，受到的无妄之灾也最多。既然要补偿，就把补偿都用在她身上吧。” “罚你帮她拿球包，捡球，开车，采买水和食物，当她一天的球童，司机还有服务生，这个惩罚怎么样？” 这条件也太好了吧！ 秦鸿畅还没回答，诸言差点跳起来。 伺候高怡人才叫折磨，帮温小姐的忙，那叫幸福。 不过，秦鸿畅这个人面冷心冷，对女人从来不感冒，说不定会觉得这件事格外浪费时间。诸言心想，存了一点点希望。他心里巴不得秦鸿畅赶紧拒绝，然后他就顺理成章的顶上去。 可惜，他的好运气似乎已经在之前用光了。 秦鸿畅只是犹豫了一秒，就点了一下头，“好，我答应。” 诸言：“！！！”大佬，你的原则呢？ 上次有人故意迟到想让秦鸿畅和他女儿多聊聊，秦鸿畅就直接用‘非合作时间我想一个人待着。’这种霸道的理由一点面子都不给的拒绝了，害得诸言那天赔了好几次笑脸。类似的事情还不止发生过一次，导致诸言一直都觉得秦鸿畅说不定根本就是对女生无感。 怎么这次就答应得这么爽快了？难道是因为温小姐好看？ 好吧，温小姐的确格外的好看。 诸言觉得自己弱小的心灵遭受到了成倍的伤害值。 他顽强的想要在最后关头争取一下：“但是，我们也要问一下温小姐的意见吧。温小姐，你觉得……” “我没意见。” K.O。 诸言狠狠的抑郁了。什么费用全包，一个月的美食都不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偏偏赵明舟还觉得这件事非常有趣，迫不及待的想让他们两人独处：“既然这样，我记得下个路口有一个停车场，里面有其他高尔夫球车，你们俩就换一辆吧。” 诸言：“……” 所以他是连看一看温小姐的脸的权利都不配拥有吗？他刚才为什么要让赵明舟发言啊啊啊啊！ 仿佛理解诸言在想什么，等那两人乖乖的下了车，拎包走人后，赵明舟才解释了一句：“我们和她不是一个等级，还是不要和她一起玩比较好。” 这话是什么意思？因为人太菜带不动所以干脆把两个菜鸡凑成一对？ 这样好像也有点道理，秦鸿畅学球的时候，他有时非常想大逆不道的在他的后脑勺来上一棍。 气都要被气死了。 听了诸言想想法，赵明舟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先是错愕，然后是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开怀，到最后，甚至是越笑越开心，笑得是前俯后仰，笑声都没停过，诸言都被他给弄蒙了。 他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吗？ 等笑够了，赵明舟才呵呵说道：“温雅不是菜，我第一次听人这么说她哈哈哈哈……” 他斟酌着用词：“她是……打得太好了，很有天赋，小时候只被带着玩了几次就差点被选中进了职业界，所以我不想和她玩。只要是和温雅稍微熟一点的人，都不会想和她玩这个运动，太折磨人了。” “和你不想和秦鸿畅玩的理由也类似吧，和她一起玩，会很伤自尊的。”一般人都受不了老是输，自己的球打几次都没打进洞，人家轻轻巧巧一杆就能解决你多年的疑难杂症，然后悠闲的站在那里等你，这么玩，心态会很爆炸的。 诸言：？？？ 什么鬼？ 他下意识想找到那道纤细的身影，从中看出几分不凡身手，可惜，那两人的车已经开走了，除了汽车尾气，他什么都没找到。 “哥……强还是你强啊。”但是转念一想，诸言又高兴了起来。 “这不是折磨秦鸿畅吗？那家伙自尊心强得很，偏偏在这上面毫无天赋。”哈哈哈，他一定没办法心如止水，也该让秦鸿畅尝尝自己教他打高尔夫时受到的精神折磨了，哪怕只有一天也好啊。 赵明舟：“……”他看着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的诸言，实在没办法说出真相。 那两个人，独处的话，重点应该不是在高尔夫上吧？ 而且，无论温雅做什么，秦鸿畅只会比他自己打得好更加高兴，诸言这是打错算盘了。 赵明舟现在都还记得，初二那年，温雅在2000米混合长跑比赛中拿下了冠军的名次，她作为最后一棒，直接跑赢了隔壁班的男体育生。 赵明舟当时是学校的学生会长，在高台上看到这一幕时，除了下头的欢呼声，他耳边还响起了不和谐的音符。 “唉……本来还想抽空和温雅表个白的，现在我倒是不想了。”说话的是学生会的一名男干事，之前在校庆时见过校花温雅一面，从此就上了心。 “是啊，兄弟，我懂你。”另一个人也马上就开口了，“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怎么跑起来这么厉害？” 赵明舟听着都莫名其妙：“她要拿第一，当然要尽全力去跑。” “会长。你没明白我们的意思。参加运动会没什么，跑步也没什么，但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拿了第一名了？性格也太张扬了，一点也不知道让人的。” “倒也不是她的功劳，”另一个男生附和道，“主要是她的脸好看，美人计呗，隔壁班的飞毛腿估计刚刚被她抛了个媚眼，起跑才慢了那么点。而且她这是男女混合，也是她前一棒跑得快，给她争取了时间。” 赵明舟：“……”他分明记得温雅的上一棒跑得慢吞吞的，把前期的优势都给抹平了。 赵明舟不想搭理这些随便评价人的家伙，他们的小肚鸡肠，反而让他想起了刚刚看到的一幕。 就在温雅夺冠的瞬间，楼下看台的角落里，有一个男生兴奋得直接原地蹦起，激动的肢体语言和高高扬起的唇角完全粉碎了他对这位学弟不苟言笑老成冷静的全部看法。 明明他记得这两个人没有什么交集。 “会长你瞧，张恒那个家伙，刚刚还说他不追她了，现在又跑去给温雅送花了。”一个干事的话打断了赵明舟的回忆。 “估计是想顺便牵牵人家的小手。” “他不是说不喜欢吗？” “不喜欢，便宜还是要占的，而且张恒也说了，人家脸还是漂亮的，性格嘛，追到了再慢慢□□吧。” “……” 赵明舟看向领奖台，果然，刚刚还说着恶心话肆无忌惮贬低女生的干事一本正经的站在了女生面前，在无数闪光灯的拍摄下，光明正大的怀着阴暗的想法送上了那束不怀好意的鲜花。 而刚刚还因为女生的胜利高兴得手舞足蹈的男生，却已经悄然离开了看台，不知道去了哪里。 “学生会不是谋求私利的地方，下一次，为女生颁奖的事情，还是换女生来送花吧。” 动用完学生会长的权利后，大家都不敢说话，赵明舟也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其实如果可以，他更想说：“下次，温雅比赛的时候，让秦鸿畅坐第一排视线最好的位置吧。花也让他送。” 因为秦鸿畅才是那个真正会为温雅感到骄傲，并且会怀着满心祝福送出鲜花的那个人。 第26章 但其实，他很少会对外人…… 车辆在泊油路上静静的开着, 少了一个情绪组负责人诸言，再待在同样的车里，总感觉有点不得劲。 “是不是安静得有点不习惯？”秦鸿畅透过后视镜询问后排的温雅。 “有点，”明白他说的是什么, 温雅点点头。诸言是个很有趣的人, 刚刚一路上都是他在说话, 现在他和赵明舟不在这里，没人说话, 当然回有点不习惯。 但她复又摇了摇头，“其实, 我更喜欢安静的坐着。” 这句是真话。 小的时候, 女生聚在一起，总会忍不住说起未来会嫁给一个怎样的人，赵欣然爱看电视剧和各种言情小说, 又希望她的男朋友是某个国家的霸道王子, 养鹰养猎豹家里开了个动物园的那种，稍微动一动就能影响全世界经济版块, 又希望能嫁给一个温和善良，有一座花园，每天会在家里拉小提琴的儒雅男人。 她的喜好总是十分具体。 但温雅却想不出来, 后来被赵欣然催得没办法了, 才慢吞吞的说了一句：“大概，我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他会替我倒一杯热茶，然后坐在旁边看他自己的书，两个人看一个下午的书，互不打扰, 这样就行了。” “……至少要过来抱住你，亲亲你吧。”赵欣然吐槽，“怎么被你说的，像是在图书馆看书的陌生人一样？”除了帮忙倒茶这点，完全没有所谓的交集好不好！ “看书的时候，听到书页翻动的声音，我会知道他在我身边，喝茶的时候，知道这是他特地为我泡的茶我就会高兴，他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我一抬头就能看见他，我们两人像家人一样自在的相处，不是很好吗？” 就像现在这样。 他坐在她前面，背对着她，她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着他的颀长伟岸的背影，看后视镜的时候，偶尔可以对上那双锋利剑眉下因微微笑意而柔和的眼睛。 车开得很慢，微风拂面，也带走了她心里一点点的羞涩，这样就很好，不远不近，不至于完全看不见，却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被他炙热的掌心带动着，再对上那双漆黑的眼睛，什么都忘却了。 她喜欢现在的状态。 但男人似乎误会了什么，突然沉声说了声：“对不起。” 温雅先是一愣，旋即笑出了声。 “这是你说话的习惯吗？你为什么总爱和我说对不起？”初次有交流在天台的那个时候也是，之后的日子里，也是，有交集的时候，总会听他说这三个字。 “大概吧。”听见她笑声的时候，哪怕没有回头，男人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柔软了，“不知不觉就养成了。” 但其实，他很少会对外人说这三个字，只有面对她时，才是例外。 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都欠了她许多，即使再次重逢，也还是不例外。 “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不该让高怡人过来。” “她的事情，不用你和我道歉。”温雅叹了口气，“再说，我也已经骂了她了，这事就算翻篇了。” 怎么能算翻篇？坐在前面，温雅看不见男人的表情，也就没有看见男人眼底那化不开的仇恨。 “……她又拿什么来威胁你了吗？”温雅很了解秦鸿畅，如果可以，他比谁都想甩掉高怡人，但他却一直没有办法和对方翻脸。 “我妈的项链不知道为什么在她手里。”说起这个，秦鸿畅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大概是我二叔的那位前任给她的吧。” 秦鸿畅父母死得太过突然，二房原本就赖在秦鸿畅家不愿意走，他们住了十多年，对那间大别墅的构造可能比秦鸿畅更加了解。于是，在秦鸿畅还不知道自己父母已经死亡的情况下，他们就已经擅自把秦父秦母留在房子里的全部财产给霸占了。 秦鸿畅亲眼看见自己母亲的首饰出现在二婶的身上，当着他的面，对方还要嫌弃首饰是一个死人的，稍微有点晦气。 他嘶吼着想让对方把东西还回来，遭来的，却是一顿毒打，等他醒过来的时候，高怡人就坐在他的床边，把玩着一个小王冠的头饰。 秦鸿畅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他母亲买的。秦父秦母一直很希望再有一个小女儿，虽然还没有女儿，但他们照样买了很多给小孩的东西，权当念想了。 “你拿这个干什么？能不能把它还给我。”身体虚弱的少年嘶哑着嗓音向她请求，第一次对她用了祈求句。 但高怡人并不愿意把东西这么便宜的给了他。 她只是微微一笑，然后当着少年的面，不顾他的嘶吼哭喊与请求，用榔头一点一点把这件首饰砸得支离破碎。 最后，将烂得不成样子的王冠丢给了少年，用傲慢的口吻说道：“我姑姑给了我很多这种东西，我一点都不喜欢，都是粉红色，丑死了。” “我本来想全部毁掉，不过，我觉得你应该需要它们吧。” “那你就把它们给我。”少年攥紧了拳头，牙齿咬得咯吱作响，口腔再度浮出了血腥味。 “不要。”高怡人回答得很干脆，“我随便给你，万一你以后不搭理我了怎么办？” “我们来做个交易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如果我满意了，我就给你一件，我要是不满意，我就要把那一件原本应该给你的东西砸烂。” “你看，不管怎么样，我最终都会给你，我对你呀，可是实打实的好，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本来姑姑她嫌晦气，怕这些东西的气运会影响到泷月身上，让佣人全部拿去烧了呢。” …… 往事不提，据温雅知道的，秦鸿畅已经拿回了很多遗物，但同时，也有很多东西被高怡人毁掉了，因为对方觉得秦鸿畅做的不符合她的心意。 高二那年，秦鸿畅要提前参加高考，高怡人不同意，先是差点毁了对方的准考证，之后又拿那些东西来威胁他。 可惜，秦鸿畅已经不想受她威胁了。 于是，高怡人直接把秦母剩下的遗物全给毁了，还拍了很多视频，在高考倒计时的那段日子里，每天定时发送，早上，中午，晚上，大半夜，凌晨……和许多许多的骚扰电话一起，恨不得毁掉秦鸿畅这个人。 光是想到这些，温雅就对她喜欢不起来。 但她没想到，高怡人手里，居然还有秦鸿畅母亲的东西。 “那你刚才……”温雅顿时紧张，“你是不是不应该那么说她？” 以高怡人的脾气，秦鸿畅这么对她，她说不定回去就会毁了那条项链。 听见她这么紧张，秦鸿畅反而笑了。 “高怡人的要求，是让我陪她打高尔夫，等今天出了这个俱乐部的门就把项链还给我。” 收集父母的遗物一直是秦鸿畅这些年耗费大量心血，很努力的去做的一件事情。毕竟，他的父母在海上失事，尸骨无存，秦家二房甚至没给他们办一场丧礼，还借着没找到尸体的说法，连墓碑都没有弄一块。 因此，这一直是他的执念。 但她触及了他的底线。 从她用轻蔑目光打量温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弃了原先的打算。 “物件永远都没有人重要。”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一个女孩一边替受伤的他擦着红药水，一边很认真的看着他的眼睛说，“我想，在天上的叔叔阿姨也不会愿意让你受伤的。” “你上次说他们在梦里骂了你。我觉得，他们不是在骂你没用，而是在骂你不应该这么轻易的伤害你自己的身体。不然，他们那么爱你，怎么舍得说你半句呢？” “今天做梦的时候，我大概又能和我妈见上一面了。” 他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你是担心她会骂你吗？” “不，她不会骂我的。”车靠边停放，他终于可以回头，深深注视着她的脸。 她的表情逐渐从担忧转换成了无措，眼神飘忽，连手都不知道应该放哪了。 高怡人手里的项链的确是他母亲的珍藏。幼年时，他曾见父亲帮母亲戴过，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是条很好看的珍珠项链，流光溢彩，皎洁如月，让年龄还小的他一眼就看呆了。 父亲说，这是他特地买给母亲的礼物，在拍卖场看到的第一眼，他就知道自己的爱人一定会喜欢了。 看他巴巴的望着这条项链，母亲把他抱在怀里，逗弄他：“鸿畅，你来选一选，项链和我，哪个更漂亮？” 秦鸿畅选了项链。 然后被父亲轻轻的敲了一下脑门。 “小鬼就是没什么鉴别力，在我眼里，这条项链没有你母亲半分的美。” 小时候，他不明白父亲的话，现在，却渐渐懂得了。 世界上，再也没有任何项链比得上他喜欢的人了。他想要一直看着她，她的每一个样子，都让他想珍重收藏，放到世界上最保险的保险柜里。 秦鸿畅想，今天晚上，梦见的，大概会是父母满意的笑容吧。 说不定，父亲还会调侃他一句：“你小子，终于长大了。” 第27章 下车时，仗着腿长，秦鸿…… 下车时, 仗着腿长，秦鸿畅率先将温雅的球包背在了身上。 淡粉色的背包其实与他一米八八的身高并不搭界，甚至还露出了几分古怪。多亏球场一向是地广人稀，才避免了路人怪异的目光。 当球童只是赵明舟提议了而已, 事实上, 温雅并没有真的想让对方当一天的球童, 她连忙对他说：“你还是给我背吧。这个包有点重。” ：但他一副很满意自己装扮的模样，背在背上还不忘掂了掂重量, 然后得出结论：“没事，你的包比我轻。” 怕温雅抢过去, 他还补充了一句：“轻很多。” 温雅：“……” 一时间, 她居然无言以对。 她其实不是一个会特别注意别人装备的人，但秦鸿畅的球包被拿到车上时，比别人大一圈的型号就非常□□。 她当时不知道这个包是秦鸿畅的, 还很不负责任的猜了一句：“这个包里是不是往里面放了很多球杆和其他道具？” 然后诸言一副听到了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的模样, 直接笑出了猪叫。 温雅这才后知后觉的了解到，这个包是秦鸿畅的。 她马上就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怎么说呢…… 明明有的人看上去一副体育特长生加三好学生, 天之骄子的样子，但在运动以及某些课外活动方面，从小到大都不太开窍。 而就像是差生文具多一样, 某位随着时光流逝逐渐褪去青涩, 从少年过渡成了成年男性的总裁大人，还是一如既往的笃信着道具带来的玄学加成，温雅不用看都能知道，这里面装的，大概是市面上最好的球杆了。 或许其中有那么一两个球杆，还被职业选手之流用过并签上了名字。 第一次了解这一点, 还是在温雅上小学的时候。 爷爷温照山的一把菜刀，被人用很高的价格买走了。 温雅：“？” 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爷爷厨艺高超，但为什么会有人需要菜刀这种东西？还是用过的菜刀？ “总有傻小子需要呗。”打听到一些内幕的温博仪笑得无比开怀，他从小就爱八卦这种东西，还特别愿意把自己知道的八卦分享给别的人知道，如果足够有趣的话，他甚至愿意以损一折百的方式，吃亏也要说出来，从小就没少挨打。 这回，又到了他发挥热量的时候。 “妹妹，其实，这和你也有关。” 温雅感到莫名其妙：“为什么这种事情会和我有关？” “因为，你不小心卖了一个不得了的安利出去。”温博仪朝她挤眉弄眼，“你好好想想，你上回被挂在学校荣誉栏里的那篇获奖作文都写了些什么？” “获奖作文？”温雅没想到这里头还有她作文的事，这件事发生在一个月前，作文内容也不是那么难以想起的，因为作文要求写传承，所以温雅毫无疑问的写了把自己带大的爷爷，在里面说了爷爷从小到大带他们有多辛苦，然后又提到了以前都是老人家照顾自己，但自己最近开始反过来开始照顾爷爷，虽然没有人教，但她还是无师自通的做出了美味的饭菜，然后再回归主题，提到了爷爷平日里的言传身教之类……总体来说，是一篇内容其实很普通的作文，没什么可说的。 “但如果有人把你写的东西当了真呢？”温博仪笑得特别大声，“你知不知道你们年级有个男生，想在母亲节给他妈妈做一顿早餐，但是做了好多次都以失败告终。直到看了你的作文之后，他终于悟出了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温雅隐隐约约的觉得，这里面可能没有这么简单。 “道理就是，他不会做饭不是他的问题，而是厨具的问题。你在作文里写，拿着刀仿佛爷爷的手握住了你的手，这种比喻，居然有人信以为真了哈哈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出了什么传奇厨具呢哈哈哈哈……” 温博仪粗犷的笑声完全停不下来。 从他断断续续的叙述中，温雅也逐渐了解到了，有一个姓秦的同级生，相信了她作文里的话，觉得自己做不好给妈妈的爱心早餐是因为自己的厨具不够好，于是高价和温照山买下了他的厨具，当然，温照山其实本来也不可能答应这么白痴的决定，但小孩的爸爸亲自上门恳求他了，说是不能扼杀了孩子的想象力，温照山没办法，就让小孩上门，亲自辅导了一整天，卖出了刀具外，还终于让小孩学会了怎么做一份简单的炒饭，总算是把这对父子送走了。 温雅：“我是不是给爷爷添麻烦了？” “怎么会？”差点笑抽的温博仪缓过神后说了一句：“爷爷那里哪有什么麻烦，你别想太多了。” 在哥哥的劝说下，温雅逐渐忘了这件事。 直到期末考，所有班级打乱分布，她和其他班的孩子坐在了一个考场里。 老师说不要带太多东西，所以，大部分人都很乖的只带了必要的文具，但也有人是例外。 温雅就这么看着一个小男生带着一个很大很大的文具盒进来了，然后怕他作弊，监考老师不得不走下台，在考前认真的查看了这个大文具盒的每一层，每一处机关。 然后，文具盒基本上每打开一个地方，就会有人哇的起哄，原因无它，盒子太能装，东西也带太多了。一次期末考带了八只铅笔还不包括的小学生，绝对是神人一枚。 监考老师也是一脸的一言难尽：“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带尺子干嘛？数学上午就考完了。” 男孩就把尺子上的字指给老师看。 监考老师一脸无语的走开了，走到温雅附近时，她恰好听到了那句嘀咕：“又不是高考，有必要用孔庙祈福开光的尺子吗？” 温雅：“……” 大概无语是会传染的，她也很无语，程度和之前厨具的那次差不多。 她隐隐约约的觉得，这次考试的这个男孩，大概率和之前来她家买东西的男孩是同一个人。 所以考完之后，温雅第一次怀揣着紧张的心情，向做贼一样去看了对方座位上贴的名字。 结果不言而喻。 弄得温雅出考场之后还有点恍恍惚惚，见了等她的哥哥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好像当了一回大骗子。” 哥哥们：“？？？”完全没听懂妹妹在说啥。 想到这，再看向那个高尔夫球包，温雅觉得自己心如止水，平静无波，甚至还觉得有几分神奇。 明明秦鸿畅现在的性格和以前的性格相差很大，可在很多事情上，她看到的，还是那个如阳光般热烈的稚嫩少年的痕迹，仿佛他从未变过。 被她盯久了，反而是秦鸿畅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主动解释道：“我不太擅长这个，所以，想多准备些比较顺手的球杆。” 如果诸言在这，估计会狠狠腹诽：人菜不要怪道具。 可能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解释不太站得住脚，所以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的习惯。” 从小培养起来的习惯。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只要成绩不好，或者什么事情做不到，他就会下意识的去寻找那些可以给他带来幸运的物品，幸运物品跟在他的身边，他就会变得信心十足，并且在之后取得非常好的成绩。 所以，秦鸿畅从小就信这个。哪怕长大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筑立自信的方式，他也没有舍弃这个方法，并且仍旧非常的相信着这个习惯。 看着眼前冲他微笑的女孩，秦鸿畅耳尖微红，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背包往后座塞了塞，然后又打开了一条小缝，整理了一下杂乱的道具以及杂乱的心情。 手却趁着女孩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取出了球包里差点被他大意忘记的一件小东西，悄悄的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因为羞涩，所以不敢让女生看见。 他的幸运，由此而来。 第28章 她站在我身边，我就是全…… 温雅没看见他的小动作。 但秦鸿畅的包里到底装了什么, 她倒是看清了。 常年玩高尔夫的人都不会错过的几类球杆，从新手到高手，黄金版到至尊版，应有尽有。 可惜秦鸿畅拉拉链的速度很快, 没让她看清全貌, 但温雅并不怀疑里面有被人‘祈福’过的球杆, 也许，小口袋里, 还装着一两个有职业选手签名的球？ 她觉得很有趣，秦鸿畅的球包就和哆啦a梦的百宝箱差不多, 应有尽有。 “要不然, 我们就用这个球包吧。”她开口说道。 才背上粉色球包的男人略有些错愕的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温雅的错觉，她甚至还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一点点的委屈。 仿佛默不作声的询问她：你不喜欢我背着你的包吗？ 怕他误会, 温雅连忙说：“我刚刚看见了, 你球包里的装备比较全。什么材质的球杆都有，足够我们两个人用了。”反而是她的球包里, 只装了几只球杆而已。温雅和温照山不同，并不是狂热的高尔夫球发烧友，再加上她在这方面的天赋的确很高, 虽然有定制的球杆, 但用别人的球杆也只需要十分钟就能轻松上手，因此，为了让装备轻一点，她向来不会携带过多的东西，当然没办法和秦鸿畅的整齐的装备比拟。 听她说了一句‘我们两个人’，秦鸿畅的心就像被人用打气筒充了很多氢气的气球一样, 轻飘飘的，迫不及待想带着主人一起飞到高高的天空上去。 他强行压抑住了自己内心的喜悦，强装镇定的把包放了下来，很是顺从的重新背上了自己的包，“你说的有道理，就按你说的做吧。” 如果是熟悉秦鸿畅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大吃一惊。 因为难得看见他这么放松的表情。 特别是在他不擅长的项目上。 诸言在教秦鸿畅高尔夫球的时候就觉得压力山大，屡次不进球，不止是他本人要被逼疯的节奏，当事者也是非常不爽的，十次挥杆里，大概只有第一次挥杆时，秦鸿畅的表情能够明亮一点，其余时候，都是严肃得不能再严肃，那颗白色的小球仿佛是他遇到的迄今为止最难解的题，最难成功的项目，必须郑重对待。 这时候的秦鸿畅，对什么都会变得很是敏感，哪怕只是一阵风，或者一点点响声。 虽然他本人并不会将自己的坏球技怪罪于外界因素，不过，有这份认真，谁也不好意思在他打球的时候瞎起哄。 因此，和秦鸿畅打球时，大家脸上都是和他如出一辙的严肃表情。 可此时，即使再度挥杆失败，秦鸿畅的脸上也不见任何阴霾，反而很是开心的将位置让给了站在他旁边的温雅，“我失败了，你来吧。”语气轻快得仿佛他刚才挥杆成功了一样。 和男人穿着同款黑色运动套装的温雅什么话也没说，默默走了上去，明明是一样的挥杆姿势，一样的位置，一样的球，但在秦鸿畅手里不长眼的球杆，在温雅手上仿佛变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小球更是随心而动，从飞起到落下，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很小的时候，温雅就从温照山那里学到了，玩高尔夫的目的不是为了比赛，而是享受一望无际的自然风光，以及挥杆的乐趣。 等年龄再大一点，看多了身边人的表现，温雅又在后面默默的补上了一句，如果技术不佳，这点乐趣就会变成折磨。 输的人闷闷不乐，赢的人也不会很开心。 可是，这个定论今天被推翻了。 哪怕是输掉，秦鸿畅脸上也没有任何的不高兴，相反，每次看见温雅微笑时，他就觉得，纵使他今天一次都打不中，也没什么了。 看着她因为胜利而神采飞扬的样子，他的眼睛里就落满了光，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她灿烂的模样点亮了。 和温照山一起打球时，老人们总是会说起自己的孙子孙女。 温照山说：“我教出来的几个孙子孙女里，只有我小孙女的脾气是最像我。” 其实样子并不像，认识温雅的人都会觉得她长了一张清丽出尘的面容，很美，但也偏冷，似乎不会热衷于俗物。 但只有和她相处了，才知道温雅是个很温柔的人。 再多了解一些，就会知道，她看着是一张清心寡欲的脸，但求胜心不比别人小。 温照山说，家里的课程，三个孩子是照样的学，但身为最小的那个，温雅却总是要比两个比她大的哥哥学得好。连练习高尔夫的时候也是这样，她并不是第一次上手就能击中球的，但她肯练，甚至还想要去参加少儿组的比赛，拿个奖杯回来。虽然当时年纪不大，但目标是很明确的，认定的事情，就会拼命的去做。 一球不中，她就要打第二球，第三球，直到中了为止。 球队里，并不是谁都和温照山玩得不错的。 当即就有人唱了反调，说：“女孩子那么强的胜负欲可了不得，以后不知道要找个什么人配了。” 温照山的脸瞬间拉得老长。 因为秦鸿畅是他们这个老年队里唯一的年轻人，当然也被叫住了：“秦总，老温不服气，你作为年轻一辈，你也来评评理。” “再怎么有胜负心，以后都是要在家生小孩带小孩的，天天想着外面的事情怎么行。老温，听说你孙女上次在宴会上还说想要创业？你还是劝她收收心吧。” 温照山不等秦鸿畅说话就反驳：“创业怎么了？她创业碍着你了？需要收哪门子的心？” “瞧你说的，我这可是为你孙女着想，她也到这个年纪了，恋爱结婚生子，难道还远吗？这时候说什么创业，那结婚以后家里大大小小的事谁来管？”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老孙家他儿媳不就和他儿子离婚了吗？就是因为他儿媳执意要做生意，结果家里的事情一团糟，老孙他们本来还想着退休以后可以好好休息，结果媳妇生了孩子又不养，才两岁大的孩子天天丢在家里，她在外头飞来飞去，这叫什么事啊。” 最后，这位下了结论：“女生可以有事业心，但不能越过自己家，必要的时候，当然要做妥协。秦总，你是年轻人，你说，我说的有道理没有？” 温照山扭头看向了秦鸿畅，目光并不是很友好。 秦鸿畅仿佛没有察觉一般，眉毛都没动一下，淡淡说道：“为什么？” “啊？” “谁规定女人一定要管家里的事情，生来就要做妥协的一方？” 那人没想到秦鸿畅会问这种问题，诧异之余，还是把老一套的说法拿了出来：“女主内男主外，而且小孩子，妈妈生的肯定是从小黏着母亲，一般当妈的也更会照顾孩子。再说了，亲生的孩子，她不管谁来管？” 为了论证，他还拿自己家举例：“你们也别说什么家里还有男人，男人啊，一个是要忙外面的事情，第二个就是真没女人那么会照顾孩子，小孩子隔着好几间房的哭闹都能听到。就拿我自己来说，三十几年前当时生老大的时候，我还想帮我媳妇分担一下，结果我家老大半夜哭的时候我就睡在他旁边都没听见，倒是我老婆，马上就过来了。这不就是亲生母子才有的心有灵犀吗？” 这好像有点道理。 大家都好奇秦鸿畅会怎么反驳。 结果，在反驳之前，秦鸿畅先提了别的事情，“之前国外有一项亲子研究，不知道刘总你有没有听说过。” “什么研究？”对方不明所以。 “母亲对孩子的哭声敏感是因为从孩子出生后，她的大脑会自动释放一种激素，促使她能够对幼崽的哭声格外敏锐。” 刘总面露得色：“我早说了，亲生的母子，当然不能拆散。” 结果秦鸿畅下一句就来了转折，“不止亲生的孩子，这个定律对领养的，没有血缘的孩子也是一样有效的。” “……总归是女人才能听到。” “不止是女人，他们还请了男同性情侣和他们领养的孩子当对照组，结果证明，只要和孩子相处得够久，人类的大脑都会分泌这种激素。” “……” 温照山哈哈大笑：“哈哈哈，老刘啊老刘，亏你还好意思说你听不到小孩哭，我看你是根本没和孩子怎么相处过，天天外出。” 刘总：“……” “秦总，有话你就一次性说完，这也不是商场，你何必给我挖坑呢？”刘总忍不住苦笑。 秦鸿畅回答：“我只是想说明，这样的否定是没有道理的。” “但二三十岁，正好是发展事业的黄金年龄，总要有带孩子的。有佣人帮忙也少不了父母的陪伴。” 他说的倒也是这个圈子里的现象，因为事业上不够男方强势，再加上身体也需要调养，所以，不管会不会辞职，最后做出牺牲的，总是女方。 “那就先规划好再生孩子，到时候我可以和她一起休产假，居家办公，现在都是信息化时代了，在家处理事务是一样的。”秦鸿畅想也不想的回答道。 “你这是单身的想法。养孩子，至少要到四五岁才能放心，你的公司难道可以耽搁四五年？你还有应酬呢。” “又不是真的一天到晚不踏出家门一步，互相照顾就是了，而且平时还有保姆可以帮忙。”见对方还想说什么，秦鸿畅补了一句：“我父母当年就是这样处理的。” 这是已经有例子在前了，成品也在就站在这里，足够优秀，其他事情倒也不必再提，刘总选择闭麦。 温照山倒是心情大好，还额外多打量了这个年轻人几眼。 有人和温照山是一样的心思，马上跟秦鸿畅开玩笑说：“秦总，也不知道以后谁会嫁给你，能当你的妻子，她应该会觉得很幸福。” 秦鸿畅稍微纠正了一下这句话：“不，如果我能娶到她的话，她站在我身边，我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一群人都被他给逗乐了，主要是这句话放在眼下的情况显得不是那么合时宜。 “哈哈哈，秦总，这话和我们这群老头子说可没有用，你得和你女朋友去说。” 可是，她还不是他的女朋友。 所以，即使现在他觉得很幸福，也还是说不出口。 但总有一天，他会将他全部的感受，一点一点的告诉她。 捏了捏藏在兜里的那个小玩偶，怀着万千思绪，秦鸿畅再度挥杆，这次，幸运终于来到了他身边，小球以一个漂亮的弧形飞了出去。 第29章 能在那个环境下帮助秦鸿…… “好！漂亮！” 球才刚飞出去, 声量过大的夸奖险些让秦鸿畅把手里的球杆一起甩开了。 回头，果不其然是才和他们分开不久的诸言和赵明舟。 后者显然是被拉来凑数的，脸上写满了无奈，被发现的时候, 还替自己辩白了一句：“我现在可以往回走。” 也就是根本不打算掺和进来了。 秦鸿畅也没在他的问题上做太多纠结, 倒是诸言承受了偌大的压力, 刚才的嘚瑟在秦鸿畅清清冷冷的视线里，全部转为浓烈的求生欲。 他动了动嘴, 扭扭捏捏的说道：“我说是不小心路过的，你信吗？” 这么大一个球场, 鬼才会信他的路过说辞。 “好吧。”诸言只好坦白, “高怡人正在满世界追杀我呢，跟在大佬身边安全系数比较高。” 其实如果可以，他也不想挑这种时候来打扰秦鸿畅。‘ 平时他们也不是没打过赌, 但只要涉及到女色这方面, 秦鸿畅一张脸就又黑又臭，简直把厌恶两个字贴在了脸上。这次诸言本以为他会拒绝, 谁知道对方居然没有反对，诸言从一开始的小小嫉妒情绪里回过味来之后，倒是嗅到了几分猫腻。 一向不开花的铁树这次难道要开花了吗？ 诸言八卦归八卦, 对象是不解风情的秦鸿畅, 他八卦完之后还是难得的没有去凑这个热闹，想让两个人单独相处一段时间。 但是，就是这么不凑巧。 俱乐部的经理特地给他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高怡人正在四处找他们。 脚崴了怎么还这么有行动力？ 虽然心里犯嘀咕，但诸言反应不慢, 他知道如果被高怡人缠上就完了，所以，和他的小命相比，好友的幸福还是先放到一边吧。至少人多力量大，大家都在一起，比较有安全感。 高怡人那边，他拜托了经理想办法拖她一段时间，应该也没这么快找过来。 所以，他就拉着赵明舟过来了。 这可不是他故意甩锅，真要说起来，高怡人这事，秦鸿畅至少得负一半的责任。 谁叫他长得太好看了，以至于这么多年，人家高大小姐还是贼心不死呢。 “这么大的高尔夫球场，我们能一下子找到你们也算是幸运了。”诸言知道秦鸿畅不好讲话，所以，特地嬉皮笑脸的凑到了温雅面前，“温小姐，建议我们和你一起打球吗？” 温雅下意识的看了秦鸿畅一眼，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收回目光后，面对诸言的一再相求，她还是同意了，“可以，我没什么意见。” “哈哈哈那实在是太好了。”诸言像是忘了赵明舟之前告诫他的那些话一样，对温雅说道：“光是这么打球也没什么意思，要不，我们还是来约一个赌注吧。” 玩高尔夫球时打赌是很平凡的事情，诸言上次赌注输了还是穿女装跳热舞呢，可把那些和他一起玩的纨绔子弟乐得不行，但现在队伍里有女孩子就不能玩得这么疯了。 “什么赌注？”温雅知道他们这些人的习惯，赌注千奇百怪的什么都有，因此也没有在第一时间答应下来，总要听了再决定。 诸言嘿嘿嘿笑得很是奸诈，“我们四个人一起玩，排名最末的那个人，在最近的一年里，如果去了别的城市，都必须给第一名带回一件礼物。” 他们中间，排名最末的肯定就是秦鸿畅了。 至于第一名…… 赵明舟马上就明白了诸言想做什么，看来，虽然平时不靠谱，但秦鸿畅到底交了个不错的朋友。温雅和秦鸿畅两个人都是不温不火的性格，真要等这两个人自己去发展，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呢，少不得要他们来助攻一把。 “我同意。”赵明舟马上附和，并表示：“今天不知道能不能玩到最后，如果不行的话，下次我们再约一场吧。”这样一来，不管今天能不能比出结果，都有下一次相见。 秦鸿畅的眼睛马上就亮了。 不过，他也没有马上说同意，而是询问温雅的意见：“你觉得怎么样？” 又补充道：“如果你不喜欢的话，不用勉强。” 他是很想点头，但如果温雅觉得这个赌约让她不舒服的话，就没必要进行。 “我觉得可以。”温雅原本就在微笑，听他这么询问自己之后，笑容又大了一点。“我很好奇，你会给我什么礼物。” “你喜欢的，我都可以帮你带回来。” “这是提前锁定好冠军名次了吗？”诸言打断他们两个人的对话，哇哇怪叫，“不行啊，我也觉得我是冠军呢，秦哥，先说好，我要是赢了，什么特产都比不上真金白银来得香，你每到一座城市，就帮我在那个城市开个户，存一箱金条吧。” 赵明舟站在旁边，也插了句嘴：“金子就算了，如果我赢了，帮我带些茶叶回来吧。”他比较喜欢喝茶。 一下子，除了秦鸿畅以外，大家都锁定了第一名的位置。 不过比赛前，诸言多嘴说了一句：“其实，说不定秦哥不是倒数第一。” “为什么？”赵明舟听他说了一路的秦鸿畅球技到底有多烂，但万万没想到，诸言居然在这时候给了秦鸿畅一个正面评价。 “他的确不怎么会玩高尔夫，但架不住人家有幸运道具加成啊。”诸言眼尖，早在秦鸿畅走过的时候就看见了他裤兜那里不正常的凸起。轮廓一看就是他那个幸运道具，毕竟每次有重要谈判的时候，哪怕不合适秦鸿畅也要把东西硬塞进西装口袋里，所以诸言对它印象深刻。 “什么幸运道具？”赵明舟奇怪的问。 “哦，也没什么，就是一个小狮子玩偶，半个巴掌大，秦鸿畅很宝贝它。我记得有些年头了，上次有个家政阿姨不懂事，主人家说了不要洗的东西，她偏要洗。结果那只狮子的绒毛洗一下就掉了一半，秦哥发了很大的火。” 诸言回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生气的秦鸿畅，在这之前，哪怕面对小时候一直在虐待他的二叔，秦鸿畅也是很平静的，只是去屋子后院，他多年后才为父母立的墓碑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盯着那块墓碑，却什么也没说。 那个场景，很让人感到悲伤。 在这之后，加在秦鸿畅周围的那层沉重的氛围好像又重了很多，诸言有时甚至都会担心他下一秒会不会垮。 直到那次，秦鸿畅发了很大一次火，诸言才发现，原来这世上还是有他在意的东西的。 “反正，有了这个道具，他表现会比平时更好。”说完，其实诸言也不懂，平时秦鸿畅很宝贝这个玩偶，不是重要合同的签订都不会带出来，连续打了这么多次高尔夫都没见他带过，今天怎么突然带出来了？ 难道是为了躲避高怡人？ 那也太拼了点。 正说着呢，就见秦鸿畅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的正是诸言说的那个玩偶。 他有些偷偷摸摸的意思，先是想把东西交给诸言，但想到什么，又给了赵明舟，低声说：“劳驾你先帮我保管一下。” “你为什么不给我？”诸言莫名觉得自己被负心汉抛弃了一把。 秦鸿畅的回答一本正经：“因为我付不起你的黄金。” 诸言：“……” 到底是个生意人，算盘还是有的。 赵明舟当时就笑了，接过了秦鸿畅手里的玩偶。 那是只有点秃的小狮子，穿着简单的牛仔+T恤，虽然看着只是个十几年前的廉价玩偶，但除了有些褪色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什么破损。 尽管对玩偶不感兴趣，但因为自己的妹妹赵欣然非常喜欢玩偶，所以，赵明舟也跟着耳濡目染了一些知识。这种廉价的布料非常的不值钱，缝合也不够仔细。他记得欣然初中的时候好像也有一个差不多模样的玩偶，拿出来玩了几次就差不多坏了，还因为这个生了一场闷气。 但秦鸿畅这个保存得非常好，好到足以看出主人在这上面的用心程度。 主人的用心，让赵明舟也不由的变得小心翼翼，捧着它的动作很是轻柔，之后更是从包里找出了自己不常用的眼镜盒，把眼镜取出来，玩偶放了进去。 “……没必要这么夸张吧。”诸言无语，“只是让你帮忙拿一下而已。” “一个用了十几年的玩偶，现在都和新的差不多。主人既然重视，并且愿意将这么珍贵的东西交由我保管，我也要不辜负他的信任才对。” 这一番话说得诸言肃然起敬：“难怪秦鸿畅一直很尊重你这位学长，还说你学生会会长做得非常称职。” 初高中都遭遇了校园霸凌，秦鸿畅即使外在没有表现出偏激的模样，但内里对这些和他套近乎的老同学都是轻蔑加不屑的态度，只有赵明舟，诸言第一次和赵家打交道前，就被秦鸿畅叮嘱了一句不能失礼，之后，在两家的合作中，他也难得的没有摆出贪婪捕食者的进攻架势，从合同签订到合同执行，都表现得非常友好。 “哪里的话。”赵明舟没有细聊以前的事情，因为没几个人喜欢重温自己落魄的时候，他只是用非常轻描淡写的口气说道：“我只是在我的职权范围内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都是些小事，难为他记这么久了。” 诸言没有说话，只是又高看了他。 校园生活相当于一个半封闭的小社会，而且学生普遍都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独立判断能力，更不知道什么叫对错。 能在那个环境下帮助秦鸿畅的，都可以叫上天派来的天使了。 第30章 你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 不过, 既然秦鸿畅愿意将自己的幸运物拿出来，也就证明了他是真的不想在这场比赛中赢。 诸言看着对方一本正经的挥杆，然后一本正经的落空，整个像是在卖力演出一场沉默的喜剧。不知为何, 他也跟着沉默了。 这架势, 太拼了。对方都这么努力的拿倒数第一了, 如果自己拿了第一名，秦鸿畅会给的, 怕是带着地狱味道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自认为高尔夫水平还不错的诸言有些忧伤。 忧伤之余，他又注意到了一些之前没发现的细节。 “他们两个人, 共用一套装备？”直到温雅换杆, 诸言才发现这个事情。 赵明舟觉得他发现得太迟了，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很显而易见的情况，如果秦鸿畅有自己单独的球包, 也就不需要他来帮忙收纳玩偶了。 不过, 追究这些细节做什么呢，眼下, 更重要的事情，是要拿第一啊。 “虽然不知道你还想不想要那些金条，但我还是很想要茶叶的。”赵明舟开玩笑般的说道。 不过, 哪怕他球技算是不错的, 温雅也没给他半点机会。 眼看着小球一次又一次利落的飞出去，诸言也从内心纠结变成了毫无波澜。知道温雅强是一回事，但等她真正和他们比赛又是一回事。这水平，难怪赵明舟不想和她打。 换成诸言自己，几番受挫也忍不住犯嘀咕，职业组还是去和职业组玩吧, 别为难他们这些业余选手了。 他和赵明舟都打得挺不开心的，非常挫败。 只有秦鸿畅好好的站在那里，诸言注意到，每当温雅打出一个好球，对方眼里的光彩就强上一分，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真是疯了…… 诸言觉得今天自己就不应该带眼睛和鼻子出来，不然，明明这两个人都还没确认关系，怎么自己闻到的，都是浓浓的狗粮味。 他们前后挪了好几个地方，每一局的杆数，都是温雅优先，秦鸿畅垫底，诸言和赵明舟争老二和老三的位置。 大概玩了有好几个小时，他们终于在下一个地点遇上了正在满世界寻找他们的高怡人。 “你们怎么在这？我一直在打你们的电话！” 这熟悉的责问语调，真的非常的拉仇恨值。 只有高怡人本人毫无自觉性。 因为崴了脚，她总算没有穿那双恨天高了，但还是穿了一双c家的平底鞋，比这双奢版平底鞋更让人无语的，当属她明明穿着运动服，脖子上却挂着一串只有出席宴会才会用得到的隆重珠宝了，尽管那是一串很美的珍珠项链，可是，被高怡人这么穿搭，再高档的项链都硬生生的降低了一个档次。 “秦鸿畅。”她生气的时候，就会叫秦鸿畅的全名，可能是初高中时期，她的地位一直比他高，她的语气里透着一股轻慢，像是生气于自己家养的宠物狗居然跑去找了其他主人一样，所以，要给与惩罚。“你应该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约定吧。” 说话时，她一直在把玩手里的项链，动作粗暴，珍珠被尖利的延长美甲毫不客气的拨弄着，旁人看着都心疼死了。 “没忘记。”被点到名的秦鸿畅冷冷说道，“但你最后还是会毁掉它的，不是吗？” “那是你不听话，你如果愿意按照我心意去做的话，事情就很好解决了。姑姑之前和我说过，这是你妈妈生前最喜欢的项链之一，我毁了它，你不觉得会对不起你的母亲吗？你想让她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吗？”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秦鸿畅的眼神里，一直有暗火在燃烧，但细看的话，仍旧是一簇一簇的坚冰，“我如果真的听你的话，我妈才会在下面哭吧。” “这串项链只是你的姑姑觉得它很珍贵而已，因为它的价钱很贵。我母亲对它的观感却是一般。”以前秦母还在的时候，二婶就总是会借着这样那样的名义来借那些珠宝。秦母从小被娇养大的，虽然父母过世得早，可是，在秦父的呵护下，她也从来没吃过什么苦，说借也就借了，也只有秦父送给她的东西，她舍不得出借。 这套珠宝就是其中之一。 秦鸿畅心里清楚，却并不想在高怡人面前承认这件事，这样，只会让她更加有恃无恐。 秦鸿畅表现得毫无顾忌的模样，高怡人略有些慌神，可是，她也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呵，如果你不在意的话，为什么你会这么轻易的同意愿意让我和你一起来球场？” 高怡人知道秦鸿畅也许没有那么的喜欢自己，可是，他是绝对是在乎自己父母遗物的，不管这个物品到底是不是秦母生前珍爱的东西。 “它曾经是我母亲的东西，我只是想再看看，再确认一下它的样子。”秦鸿畅的眼神从那串项链上划过，那是一种毫无波动的眼神，仿佛眼前价值千万的项链，已经变得比鱼目还要平常些了。 “你想把它毁掉就毁掉吧。” “你！” 高怡人气得浑身发抖。可是，她用来威胁秦鸿畅的东西，现在也只有这一条项链，凭的就是秦鸿畅的在乎。 其实，她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多了，以前随便毁坏几个不值钱的小玩意还没什么，但自从高家略有些走下坡路后，尽管高泽仍旧疼爱着她，但却不能容忍她这么破坏昂贵的东西。迟钝如高怡人也感觉到了一些细节上的不同。 比如参加拍卖会的时候，她不能再随心所欲的和别人抬杠，或者花天价购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她觉得没有代价或者不清楚价格的事物，逐渐开始向她进行明码的标价。这个俱乐部就是这样。如果换成是以前，她根本不需要秦鸿畅，也能在这个球场里随心所欲，但现在父亲为了回笼资金，已经退出了这家俱乐部，她的名头在这里就不那么的好用了。 她家已经没有这么多钱了。 没钱到底有多可怕，高怡人是知道的。当年的秦鸿畅因为家庭变故，从学校的小霸王瞬间跌落到了连借读生都不如的地位。秦泷月母女被抛弃后，只能带着有限的资产回到娘家，以前敢和她对着干的秦泷月，在她面前，一下子就变成了仿佛无害的模样，到现在为止，都在装着可怜，企图嫁进赵家。 也许秦泷月以前是真的非常的爱慕赵明舟，但现在这份爱里，也带上了起码五分的算计。 高怡人不想跌到谷底，因此，她才要更加牢靠的抓紧秦鸿畅这棵大树。她喜欢秦鸿畅，但是不喜欢他的脾气，更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如果不是为了他，在高家还没走下坡路之前，她早就已经嫁给门当户对的家庭了，也不用还分出心神来担心高家的事。父亲每次提到这件事，都会发火，母亲也是不解落泪，秦泷月虽然表现得很安分，什么也没说，但高怡人也清楚，她一定是在背后笑她太蠢，居然选了最错误的那条路。 高怡人从小就是被家里宠大的，想要什么，家里都会满足她。因此，她受不了这样的落差，更是坚定了对秦鸿畅的执念。她一定要想办法抓住他身上最柔软的地方，以此为要挟，抹平他身上所有的棱角，在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之余，重新将高家振作起来，要让那些背地里嘲笑她的人看好了，她高怡人，永远都站在他们摸不到的位置，永远都能够高人一等。 “你别后悔就好了。”丢下这一句，她粗鲁的命令替她开车的司机重新返程，天气这么热，太阳这么大，她对高尔夫球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更不想留在这里受人奚落。 “她就这么走了啊。”诸言眨了眨眼睛，本来他都做好大战高怡人的准备了，没想到对方这么不经打，还没说两句呢，就跑掉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秦鸿畅冷冷的说道。高怡人知道他的弱点，难道他就不熟悉高怡人这个人吗？他太熟悉了。“这次不成功，下次就会更恶劣。” 好在，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毫无能力的少年了。他有本事也有底气去应付高怡人接下来的招数。 至于高怡人心心念念一直想要抓住的软肋…… 秦鸿畅下意识的回头看站在他旁边的温雅，对方也正在看他，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和当年一模一样。 秦鸿畅心头一暖，同时在心里发誓，他是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好了，比赛也比得差不多了，是不是应该说一下名次问题了？”见这两人相互看着彼此，诸言忍不住朝赵明舟挤眉弄眼。 “是啊。”赵明舟笑着说道：“第一名毫无疑问是温雅，最后一名呢，毫无疑问是秦鸿畅。秦总，既然参与了赌约，你可一定要信守诺言哦。” “我会的。”秦鸿畅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已经在心里盘算他什么时候出差，出差应该带些什么东西回来比较好了。学父亲那样，找一些别致的珠宝首饰吗？ 但她好像不太爱戴这些繁杂的东西，或者到各地去寻找有名的私厨，试过之后，再带她一起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去吃？ 没谈过恋爱的秦总心头闪过万千思绪，却差点忘记了最重要的事情。 “你们两个人，好像还没有彼此的联系方式吧。”赵明舟轻轻的说道。 闻言，秦鸿畅身体一僵。 他的确没有，并且是一直都没有。 第31章 下次，我能单独约你出来…… “能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秦鸿畅有些紧张的问道, 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明明一直是个运筹帷幄的精明霸总，在这件事上，却露出了不合常理的傻气。 见过他精明一面的诸言和赵明舟都觉得有些不忍直视，但大家心里又充满了看戏的心情。 “秦哥, 做人不要太古板, 要让别人给联系方式的话, 可是要多说一点好听的话来哄人的哦。你说的这么生硬，会被一般女生讨厌的。”诸言的提醒堪称很好心了, 如果不去看他脸上的坏笑的话。 自己刚刚说的话很难听吗？ 秦鸿畅本来就不自在，被诸言这么一说, 尽管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 但肉眼可见的，身体更僵了。 诸言一边看好戏一边举例：“比如夸温雅小姐长得漂亮，心地善良, 性格温柔之类的, 总之要把你的心理活动讲出来呀。” 秦鸿畅：“……”他越是这么说，他越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是啊, 心里话应该说出来，而不是一直憋着。”赵明舟居然也想要掺和一脚，不过, 他的提议好歹比诸言的提议靠谱一些, “虽然不用像诸言说的那么肉麻，不过，你如果有什么一直没能表达出来的东西，可以直白的说出来。” “是啊是啊……”诸言还行说些什么，直接被赵明舟拖走了。 “我们还是去别的地方聊天吧，就不要打扰他们两个了。” 说是这么说, 但人也没有走出多远，总归在视线里徘徊，是一个不会听见他们说话但能看见他们动作的距离。 说白了还是想要看热闹。 但秦鸿畅这时候已经无暇去顾及他们了。看着温雅，他的睫毛不安的颤了颤，过了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你今天……球打得很好。” 和刚才的话题又是风马牛不相及。 “……”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很厉害。” 尽管今天两个人有独处的时间，但是，阔别那么多年，想要说的话太多了，再次见到她的时候，反而不能一一的说出来，思绪都是乱的。现在也是如此。 明明好像也说了很多的话，却少有真正想对她说的，为了掩饰自己的那股难为情，总是下意识的就说起了其他事情。 赵明舟说，要直白的把想法说出来。 但不常这样和女生打交道的秦鸿畅，反而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不会唐突了她。 下次，我能单独约你出来吗？ 他想这么问来着，可是，又觉得这样说太直接了，话到嘴边，不自觉的就变成了那句：“你今天真的很厉害。” 她没有打断他，站在那里，静静的听着他的诉说。 她脸上的笑是温柔的，眼神中带着鼓励，一瞬间，和很多年前站在天台上的那个少女无限重合。 少女一字一句耐心听完了一个带着万般恨意想要自杀的少年心里全部的阴暗，看向他的眼睛却仍旧是澄澈的，充满了包容。 再后来，那个想自杀的少年每次遇上迈不过去的坎时，都会想到少女的眼神，她的眼神里满是柔和的鼓励，像是落在黑暗中的星星，一下子就照亮了整个旷野。 明知道和主题没什么关系，但心底却有一颗藏了很多年的种子正在飞快地破土而出，连带着那些从前遗憾错过的回忆一起。 “初一的时候，你参加了学校的奥数比赛，代表学校拿到了省一等奖的好成绩，初二的时候，在体育会上，跳远，接力跑，铅球……基本上只要你参赛的项目，都拿到了名次，那年文艺汇演，你跳的现代舞一直在学校论坛上疯传，连我这个没有电脑用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然后，你还曾经让我摔了个大马趴，把想跳楼的我给救下来了。我当时就在想，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成绩又好，体育又强，不但会跳舞，而且连打架也要比男生厉害。” “当时的我，看着你的这些成就，心里多了一个很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在想，你是这么好的一个人，我要变得有多好，才能正大光明的和你打一声招呼呢？” 第32章 她是他钟情了许久的人，…… “你已经很厉害了。”听到这里, 温雅终于忍不住出声。“白手起家创立一家公司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 一般的普通人都很难做到，更何况秦鸿畅当初四面楚歌，几乎没有人肯向他施以援手。 “但是在我看来，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秦鸿畅看着她, “钱财再多也只是外物, 不是我本身所拥有的东西。” “我性格没有诸言那么有趣, 不会说好听的话来哄人，家境也只是一般, 比起赵家，秦家现在全是烂事, 那些亲戚现在大概每天都会在家诅咒我千万遍。我只是看着风光, 一走错就是万丈深渊，所以我其实什么也不是。” “可是，我也不是你想的那么好, ”温雅有些动容, 却还是想和他说清楚：“那些奖项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次舞台事故之后, 我就不能再上台跳舞了，哪怕只是作为学生代表发表演讲，看见高台我还是会有一种恐惧感, 会害怕我站的地方舞台再次陷落……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能重新出发, 还因此更改了计划，提前出国，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厉害，现在的我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而已。” “但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最闪亮的那颗星星，就算暂时没有了光芒，你也还是天上的星星。” “虽然这句话迟到了很久, 但能不能请你给我一个机会呢？”秦鸿畅温声说道：“我想离星星稍微近一点。” “即使那颗星星可能不如你想的那么好，星球上满是难看的坑坑洼洼吗？” “那我就把星星曾经借给我的光芒重新还给星星，加倍的还给她，直到填满她的整个世界。” 听到这句，温雅阴差阳错的想起了以前发生过的事情。 那次舞台事故以后，不知道谁在学校论坛上发了贴，她不能跳舞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学校。在病床上的那段时间，更是一直有同学来看望她。 那天，班上的物理课代表也来了，在温雅的记忆里，这是个存在感很薄弱的男同学，性格有些腼腆，但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中，她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 他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 大红的颜色和房间里其他淡雅的慰问花束相比，显得格格不入。 温雅开玩笑说是不是花店只剩玫瑰了。 谁知，那个男同学突然向她表白起来，说：“我一直喜欢你，一直仰慕你，但也一直不敢表白。” “……那为什么现在就敢了呢？”刚刚温馨的同学相处画面被男生一手撕破，双腿刚打了一次针还在隐隐刺痛，但也就是这样的疼痛帮助温雅维持住了冷静的态度。 病床，伤患，点滴，慰问……偏偏在这样的病房里，她听到了意想不到对象的离谱告白。 温雅没有任何的受宠若惊，反而只觉得这件事离奇得甚至有些搞笑。 她听过无数次的表白，但没有任何一次表白这么让她心头发寒。 男生说，喜欢温雅的人很多，温雅本人又这么优秀，他原本是想要把这份喜爱之情藏在心底，一辈子不说的。 可是，机缘巧合，温雅居然在这时候受伤了，现在学校已经有帖子爆料称温雅很可能下半辈子都要变成瘸子了，被看好的大好前途，一切的一切，都将离温雅远去。 “我就是看到了那个帖子的内容才下定决心来找你！”男生完全不觉得自己嘴里说的话有多么的令人恶心，反而自己感动到了自己，甚至妄图拿这份感情去打动温雅：“他们不要这样的你，是他们的眼光不行！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就喜欢这样的你！哪怕你变瘸了，我也不会嫌弃你！” “而且说句不道德的，我很感激上苍，能给我这样的机会。”他或许以为诚实的吐露心声能让温雅更加动容，所以说了一大堆，“如果没有这次磨难的话，你还是那个人人仰慕的女神，你的光芒太过耀眼，任何想要接近你的凡人都会被你的光芒刺伤，我也不例外。” “可是，你现在的情况……当然，我不是说你这样不好，我还是很喜欢你的。只是你现在的状态，让我发现，其实你和我一样，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他们在帖子里诋毁你污蔑你，但我知道你以前有多么美好，现在的你，虽然没有以前耀眼了，可是，却更让我觉得触手可及了。你在我心里，还是那么的完美无缺，只是，感觉更加真实了。正是这份真实，给了我告白的勇气。” “也许你觉得唐突，但是我并不需要现在知道答案，现阶段你还是好好养病吧，我可以等到你出院……”涌上心头的感情太过陌生且澎湃，他还没感动哭温雅，自己就先忍不住哭了一场。 温雅：“……” 后续就是温雅面无表情的按下传呼铃，让保安把这个人同花一起，统统丢了出去。如果不是她的腿不能动，她可能会亲自动手丢。 她的脑回路大概真的很神奇，听到了秦鸿畅动人表白的时候，她分明是感动的，却又想起了往事，开玩笑一般的问道：“那你不怕我再度有了光芒之后，又会变得离你很远很远吗？” “我当然很怕！” 这句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他语塞，却又破罐子破摔的表示：“说不怕是假的，我的心眼其实很小，胆子也不大，只是想在你面前装得像个靠谱的大人。” “但我一直都是仰望着你的那个人，多余的感情只是我单方面心甘情愿的付出，你愿意接受，不愿意接受，都不影响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我永远都希望你好好的，不管离我很近很远，永远都是那颗发光发亮的星星。” 这句话落音后，他们之间又再度陷入了沉默。 是不是我说的话太过，吓到她了？ 秦鸿畅后知后觉的担心起来。 可温雅已经低下了头，他一时间也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 “Wy178……” “？” “我的账号。第一个字母是大写。前面是缩写，后面是我的手机号。” 秦鸿畅：！ 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手机拿出来，因为太过慌乱，还差点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软件。 还是温雅看不下去，从他手里拿走了手机。 他就这样木呆呆的看着她熟练的用着她的手机，期间还用摄像头对他进行了一次人脸识别。 ——这要是骗子，此时大概已经把秦鸿畅的账号骗得分文不剩了。 但她不是什么骗子，她是他钟情了许久的人，哪怕被骗，他也甘之如饴。 第33章 你这是在指责我偷你的东…… 大概, 外人并不会知道，有的人，即使拥有再精明的商业头脑，遇上了喜欢的人之后, 也还是会变成木瓜, 呆瓜。 “你是什么呆瓜吗？”诸言就不和秦鸿畅说客气话, 老实说，他还有点恨铁不成钢。“我和赵明舟都走得那么远了, 你就算不好意思，也应该主动一点。” “嗯？”秦鸿畅听到诸言的抱怨, 回过神来, 解释道：“我刚刚有点走神，你说了什么？” 诸言：“……” 他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重重的叹了口气, 这口气多少有些沉重的意味在里面。 “我预感你是没办法马上脱单了。”诸言直接下了结论, “想要女孩的联系方式，你就得主动一点, 哪有让女生来主动加你的。你平时对待那些重要客户也这样吗？” “温雅不是客户。”秦鸿畅下意识的反驳了一句。 “……重点是这个吗？”诸言抓狂，“重点是前面的重要两个字好不好。要我说，人家都主动要你手机了, 你至少帮她开个密码锁啊, 居然连这件事都要她来操作，还好温雅和你用的手机是同款，不然，你就等着尴尬收场吧。” “她的手机和我是同款吗？”秦鸿畅别的都没听，只听到了这件事，脸上不自觉就有了笑容。 “我简直不想去猜你脑袋里想的都是什么……”这么看来, 今天发现温雅和他穿的是情侣装时，秦鸿畅也表现得比较雀跃，只是他天生一副冷脸，不笑的时候嘴角微微下垂，浅笑的时候也只不过是把嘴角扯平了一点点，不熟悉他的外人根本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诸言表示：“现在看，你这家伙完全就是小学生。”幼稚得厉害。 秦鸿畅才不想听对方的这些评价呢，他现在还沉浸在他居然和温雅心有灵犀的激动里无法自拔。 “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的话，秦鸿畅打算下逐客令了。 “别。我当然有。”诸言连忙说道。 他这次跑秦鸿畅房间还真有点疑问。 “你这么讨厌高怡人的话，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拒绝她？非要留到今天才拒绝？” 自从回到c市以后，秦鸿畅和高怡人就常常见面。基本都是高怡人来制造偶遇机会，有时候她会缠着家人出席各种活动，也有这种私下的行程，她会逼着秦鸿畅来参加。 手段当然就是用秦鸿畅最在意的那些东西。 一开始只是些小物件，秦鸿畅也没搭理，后来都是些价值上百上千的财物了，秦鸿畅也就答应了下来。不过，高怡人说话根本就不算数，说是要给秦鸿畅，但到最后总能被她挑出些什么，然后大摇大摆的带着那些珠宝走掉。 秦鸿畅似乎也不在意，他态度反正就是非常的冷漠，非必要的时候，只会完全无视高怡人的存在。 诸言在不清楚高怡人为人到底有多尖酸刻薄之前，还以为秦鸿畅这是在反向泡妞呢，这样，每回都能把人约出来。但到后面，他发现秦鸿畅是真的很讨厌高怡人的时候，就不这么想了。 诸言有时候看着高怡人发给秦鸿畅的那些珠宝照片都有些眼红，换成他是秦鸿畅，如果被外人偷了这么多贵重的传家宝，他肯定第一时间报警了，哪里还能让高怡人这么嚣张的在他眼前晃悠。 更别提高怡人这个人就已经很讨厌了。诸言对女性一般很是呵护，只有高怡人，是他看见背影都想翻白眼的程度，也不知道这么欠的脾气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他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反而换来了秦鸿畅一个淡淡的眼神：“你怎么能肯定我不想拿回那些东西呢？” 诸言一惊，然后喊冤：“你的态度，也不像是对那些饰品很执着的样子。”今天高怡人说要毁掉项链的时候，秦鸿畅眼睛都没眨一下，表情更是毫无变化。 如果这是伪装，真是把所有人都骗过去了。 “你看一下吧。”秦鸿畅将屋子里的笔记本电脑打开，点开了其中一个文档，诸言发现，这些全部都是照片或者影像还有音频。照片拍的都是高怡人带出来的那些珠宝，非常高清。 “你怎么拍的？”诸言又给惊呆了，“你不会是趁她黏着你的时候自己偷拍的吧？” “……我没这么无聊。”秦鸿畅瞪了他一眼，“我只是拜托了私家侦探跟拍她而已。这些珠宝价格昂贵，也只有高怡人才会拿出来，她好不容易拿来的珠宝，当然要多戴几天，戴着这些珠宝，她去到的不止是一个地方。” 一切都被秦鸿畅算好了。 并且，由于秦鸿畅最近的纵容，高怡人穿戴这些珠宝参加私人聚会时，稍微被吹捧一下就会很轻易的说出这些珠宝的来历，由此强调她和秦鸿畅的关系匪浅。 “我不太懂。”诸言还是不能理解，“难道不通过高怡人，就不能拿到这些珠宝的资料了吗？” 秦鸿畅说：“我父母去世的时候，我还很小，我知道他们死亡时，我二叔一家已经把所有的财产转移了，包括这些珠宝，我以前曾经在家里偷偷找过这些珠宝的痕迹，结果是一无所获。所有证据都被他们销毁了。” “高家只是外人，不可能有我父母这么多的珠宝。” “那这些珠宝现在到底在谁手里？”诸言懵了。 “还有谁？”秦鸿畅讽刺一笑，“二房离婚的时候，秦泷月和她的母亲分到的财产明面上只有那么多，私下可不好说，特别我二叔进监狱前，大概终于发现了他私生子的不靠谱，又单独见了一次秦泷月。” 离婚之后，秦家二婶就因为精神不好，在败光了自己手里的大部分财产后，住进了疗养院里，现在是高家在付钱治疗她。 “我的堂妹是个很会藏的性格，和她那对父母，还有高家人，都不一样。我想。她大概很恨我，但是又忌惮我，如果只是她一个人住的话，哪怕我查到地老天荒，估计也查不到这些珠宝的下落。” 诸言恍然大悟：“所以你就想到了利用高怡人？不过她好像没什么脑子？” “她不需要什么脑子，只要够冲动，并且手上有秦泷月的把柄就好了。以前秦家二房如日中天的时候，高怡人只能排在秦泷月后头，秦泷月做了什么，她都看在眼里。现在轮到秦泷月寄人篱下了，高怡人是不会放过威胁她的机会的。”就像她现在还妄图拿那些遗物来威胁自己一样。秦鸿畅很了解，高怡人只会用这招。 “所以，你这是将计就计？” “差不多吧。” “那这些照片够了吗？” “差不多了。我现在已经拜托专人去寻找我父母当年的购买记录了。”秦鸿畅眼底里藏着暗火。 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小孩了，当年他的父母所遭受的一切，他要一点一点的全部讨回来。 “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提。”诸言和秦鸿畅混熟之后，也慢慢了解了他家里的这一摊事。 这里面，主要搞鬼的当然是秦鸿畅当时的两位长辈还有那几个旁支，秦泷月作为和秦鸿畅差不多大的小孩，存在感并不强，高怡人才是那个天天欺负秦鸿畅的人。 而且…… 诸言提了一句：“你母亲当年的遗言，是让你照顾好秦泷月，不要欺负她吧？”也是因为这句遗言，以及秦家二婶已经因为精神问题进疗养院了，不然，进监狱的肯定不止秦家二叔一个人。 “我母亲的遗言里的确是这样说了，所以我没有对她们做什么。”秦鸿畅冷冰冰的回答道，“但她欠我的东西，我会一个不落的要回来。” 高家。 高怡人带着满肚子怨气，从球场跑到了酒吧，喝到醉醺醺了才回来。 她家没什么人。 高母管不住她就随她去了，高泽的作息时间一向是比高怡人更晚的，所以倒也不用担心被他看见。 和他们住在一起的只有秦泷月，高怡人甩开佣人的手，抱着扶梯摇摇晃晃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时，才看到了秦泷月。 她穿着一身白色的职业装，胸口飘带的设计让她显得格外温婉，但貌似从回来就没有换衣服，一直在这里等着她。 “表情这么凶干什么？”看见她这个表情，高怡人反而笑了。“喂，你这样如果让你未来的婆婆看到了，一定会很倒胃口吧。” 她就看不惯高怡人在肖秀秀面前装模作样的样子，明明是条藏在暗地里，随时准备要人命的毒蛇，偏偏要装成一幅无害小白兔的模样。 秦泷月不想和醉鬼废话，她单刀直入的问道：“你把我那串项链放到哪里去了？为什么私自打开我的保险柜却不告诉我！” “怎么？”她提到这件事，高怡人的酒倒是醒了点，“你这是在指责我偷你的东西吗？” 不等秦泷月回答，她就冷笑道：“你也别忘了，你母亲当时沉迷赌博，早就把这些东西当给我们家了。现在放在你那里，也不过是我爸好心，不忍心看着你一点首饰也没有而已。有本事想要把东西从我这里拿回去，你不如先把你母亲当年借的那些钱还给我们家？” “哦，或者，你早点嫁给赵明舟也行啊。当时你不就是拿这个理由来说服我爸的吗？”高怡人神色非常的不屑，“有本事嫁出去也行，你要是嫁出去了，这些珠宝当然借给你撑门面。两样都做不到的话，我拿什么，关你什么事？至于和你报备吗？” 第34章 杀人诛心 “你！”秦泷月被她提起旧事, 刺激得声音都忍不住微微抬高了。 但顾忌着楼下的佣人，她只能将高怡人拉进房间，关上了门。 “你想做什么嘛？”高怡人被她扯痛了，不住的抱怨。如果不是喝了酒还头晕, 她这下子已经扯回去了。 头晕得厉害, 她干脆踢掉鞋子躺到了床上。 “高怡人, 麻烦你长点心。”秦泷月冷着脸看着毫无形象瘫在床上的高怡人，眼底最深处飞快闪过一丝鄙夷, 这么多年过去了，高怡人居然还是一样的没长进。 “你最近频繁拿那些东西去刺激秦鸿畅做什么？” “需要我提醒你一句吗？他现在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随便你欺负的孤儿了, 他现在是C市的首富, 就连你父亲也想从他那里分一杯羹，惹急了他，对你对你们家到底有什么好处？”如果可以, 秦泷月真想掰开高怡人的脑袋看看这家伙的脑回路, 明明所有能拉近关系的事情，只要被她一搅合, 就会变成得罪人的事情。 在这点上，高家父女算是一脉相承。 “哼，我只是想离他近一点而已, 怎么就刺激到他了？”高怡人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任何不妥。 应该说, 她从来都不会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恶劣，如果有人表示反感，那只是对方故意想和她作对。 她的行为永远都没有任何错误。 秦泷月被高怡人理直气壮的语气气得噎了一下，然后才开口说话：“那曾经是他母亲的东西，当然会刺激到他。包括从前，我早就叫你不要拿那些破烂给他了。” “有吗？你不是让我故意摔碎了再给, 这样他会更加听话吗？再说了，”高怡人眼珠转了转，脸上居然带了一丝狡黠的笑意，“我为什么要害怕，这难道不是从你们家流出来的东西吗？就算有问题，我们家也是无辜的。” “当初你母亲口口声声说这些东西来源正规，不会有风险，总不能是假话吧。”高怡人假装惊讶得坐了起来，还夸张到捂住了张大的嘴，“哎呀，那我们高家可是被害惨了，居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收了赃物。” 秦泷月的眼神愈发阴沉了。 “好了。你也别在意这么多。”高怡人懒洋洋的倚在床边，吊儿郎当的抬头看她，“你怕什么呢？不是有那样免死金牌吗？” 她在免死金牌四个字上加重了音。 “高怡人！”没有外人在，秦泷月也不用假装淑女或者优雅的那一套，听高怡人提前那件事，她面部表情些微的有些狰狞，显然是被高怡人刺激得有些过了，“嘴巴不会说可以不说，你不要到处乱说话。” “你想要我变哑巴？”高怡人冷笑，“我向来是有什么仇就当面报了，可不像是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上次做阑尾手术的时候，连麻醉都要问个一二三四五遍，生怕有人在你入睡时进入病房，问出那些不该公布在这个世界上的秘密。” “你说够没有？”秦泷月冷声回复，脸上再也没有了笑容。 她不笑甚至阴沉的时候，神态居然出人意料的和秦鸿畅有那么三分的相似度。 平时，赶上高怡人高心情好的时候，也许会就此闭麦，可惜高怡人现在喝得醉醺醺的，而今天秦鸿畅的态度也给了她很大的刺激，所以，看到秦泷月这个样子，高怡人不但没有闭嘴，反而高高的昂起了头，挑衅着她：“怎么？难道我有哪里说错了吗？” “哦，对了，你既然这身清纯装扮的话，今天又去陪你那个未来的病弱婆婆肖秀秀了吧。赵欣然出去玩了，赵明舟一大早的时候我遇见他了，他今天一天好像都陪在温雅身边。” 提到温雅这个名字，秦泷月不自觉的眼底一沉。 不过高怡人的重点暂时不在这里，她笑着摇了摇头，啧啧啧了几声，“你厚着脸皮跟在那个过气明星婆婆的身边，鞍前马后的服侍了一整天，得到了什么特殊优待吗？她八成又是拉着你的手和你说些没意义的话吧。” “什么虽然我很喜欢你，但还是要看明舟的意见……什么你就放心好了，等明舟回来，我一定安排你们见面培养感情……” 高怡人冷笑道：“要我说，这些都是些鬼话屁话，你讨好她这么久了，得到了些什么东西？” “……” “外头多的是你不知情的小妖精勾引赵明舟呢。那个温雅……”想到今天温雅的行为，高怡人说的更夸张了点，“她今天一整天都黏在赵明舟身边，两个人同进同出，别提有多亲密了，温家也不差，至少比你空有一个姓氏，别的什么都尴尬的境地要好得多，我如果是那个过气的大妈，一定会选温雅当我的媳妇。” “你说够没有。”提起温雅的名字，秦泷月也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既然你们都在那里，说不定秦鸿畅也只是不搭理你，围着她转，上次他不就是和她跳了舞吗？你拿这些事情来对我挑拨离间是没用的。” “当然没说够。”高怡人说：“同样的话我也要送给你，你拿这点东西来挑拨我是没用的。至少我今天在楼道的时候的确看见他们两个人走在一起，似乎很亲密的样子。” “而且，他们之间有没有猫腻存在，你最清楚不是吗？” “那个时候，只是因为肖秀秀夸了温雅的舞蹈，赵明舟在旁边附和了一声，你就能偷偷向温雅下手，要不是她运气好，现在已经毁容，变成瘸子了吧。” 高怡人打量着秦泷月愈发控制不住的惊慌神色，心底是一片快意，“怎么？你做了这种事情，还怕别人知道？” “之后你因为身体不舒服进医院的时候，我可是听见你是怎么求你父母把牢病房，不准任何人进来的事情了。还和肖秀秀说是模样不好怕丢脸，实际上只是你害怕把事情说出来吧。” “毕竟你知道，你和赵明舟唯一的联系，就是他的母亲了，如果你做的好事，被肖秀秀知道了，那个女人哪怕脑袋再白痴，也不会再理你的吧。哦，说不定赵欣然也会趁机和她的母亲告状。” “她转学过来的时候，你不是因为她不肯听你的话，所以小小的教训了她一下吗？也幸好你未来的婆婆有心脏病，当时正好发了病，受不了刺激，不然，你觉得你能好好的待在他们家？” “其实我还挺羡慕你有这么厚脸皮的，害赵欣然吃了那么多苦，还能若无其事的和她打招呼，害得温雅不得不出国留学顺便治疗，等她回国了，你还能再唆使我去害她。” “要害你还是自己去害吧。” “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秦泷月都快忘了这些往事了，她也很讨厌高怡人把它们重新翻出来，“第一，我对赵欣然没有打没有骂，什么都没做过，第二，温雅的舞台事故是个意外，是学校的舞台年久失修才导致的后果，和我并没有什么关系。” “你倒是撇得干净。”高怡人不屑的笑了笑。 “那就说点你撇不掉的事情，好打发这段无聊的对话。” “提出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人是你。” “那你也要记住，如果不是你先来招惹我，这段对话是不会有的。” “不说这些外人的话，不如我们来谈谈，你住进监狱的父亲，住进疗养院的母亲，还有那一对可怜到连尸骨都没找到的伯父伯母？” “你！” 高怡人皱了皱鼻子，一副纯真无辜的模样，“说起来，我差点忘记和我爸说了。家里住了你这个灾星，总要买点什么东西镇一镇才行。” “啊，快晚上一点了，我爸快回来了，你确定还要在我房间待着吗？你住这里没问题，但是他只准你早上六点起床，六点半出门，还有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准和他碰面免得带来霉运的事情，你忘了吗？” “说起来，这个规定还是套用你们家以前的呢，你爸也挺会想的，和我爸大言不惭的说秦鸿畅是个灾星，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如果不是姑姑来我家打麻将的时候把真相说漏了嘴，我还真以为是这样呢。” “一个撒娇害得自己的伯父伯母改了行程回家，遭遇飞机失事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那个事发前的录音留言，好像被你爸妈截掉了一部分吧。” “真是亏你们家那么大胆，初中的时候糊弄一下不懂事的中学生就算了，这次他回来了，你居然还当着他的面提到了那个录音。” 高怡人摇头，她喝了这么多酒，逻辑反而愈发清晰了，“你说我给他看那些珠宝是在刺激他，那你给他听那段录音呢？什么时候变成的相亲相爱一家人，我怎么不知道？” 她不住的冷笑：“不想让我戴出去就直说，少拿这些破事来当借口。” “万一秦鸿畅知道了，你手上所谓的免死金牌其实是你杀害他父母的罪证，你觉得他会怎么想呢？姑父听说现在在牢里也不安宁了，每天都骂骂咧咧的，不是骂秦鸿畅，就是骂你，当初他离婚的时候宁愿多给你妈一大笔钱也不要你，不是也有原因的吗？” 杀人诛心，她微笑着在秦泷月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时，补上了最后一句。 “因为口口声声叫着秦鸿畅克父克母的灾星的同时，你爸心里其实一直都很清楚，你才是那个灾星，不是吗？” 第35章 你最近每天都来是不是为…… “你们没生我气吧……” 直到太阳快落山时, 赵欣然的道歉短信终于姗姗来迟。 看来，她自己也很清楚，制造所谓能一眼看穿的巧合相遇，是一件非常不厚道的事情。 温雅和赵明舟的手机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看到几乎一致的短信时, 两人都挑了挑眉, 然后顺便了然了对方的短信内容是什么。 “欣然和你道歉了？”赵明舟问。 “嗯。”没什么不能给人看的，温雅给他看了赵欣然发来的信息, 基本上文字和表情包混杂，中心思想就一个, 诚恳认错。 “你不用那么轻易的原谅她。”哪怕是自己的亲妹妹, 但赵明舟该严格的时候还是很严格的。 他向温雅借了手机，直接一个电话拨了过去，打开了放大音量。 “宝贝！我错了！”果然, 电话刚接通, 就是赵欣然的疯狂道歉。 赵明舟拿着手机说：“欣然，是我。” 电话那边卡了一瞬才迟疑的喊了一句：“哥？” “温雅的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她的手机在我手里你不是应该很高兴才是吗？比如你终于当了一回成功的红娘。” 虽然内容是打趣, 但赵明舟的语气很严肃。 那头一下就没了声音。 半晌，赵欣然才怯怯的说道：“哥，我错了。” “错哪了？” “我不应该不经过你们两人的同意就擅自把你们安排在一起, 还骗了你们。” “欣然。你应该听说过狼来了的故事吧？”赵明舟淡淡说道：“坏小孩第一次可以成功, 第二次可以成功，到第三次的时候，你觉得他会不会成功呢？” “……” “你这样，消耗的是我和温雅对你的信任度。我知道你最近因为母亲的事情一直很焦虑，但焦虑也不代表你要去欺骗你的朋友。如果我是个坏人，那温雅现在已经受到伤害了。” “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赵欣然在那头急切的说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两人平时都不怎么交流，如果能单独在一起相处一下的话，说不定……” “说不定会擦出什么火花？” 赵明舟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 “我劝你消停点吧。她当你朋友那么多年我都没问过什么，怎么可能一天就突然喜欢上彼此了？” “我初中的时候就说过了，我只会把温雅当成亲妹妹看待，你忘了吗？当时你还冲我发脾气，说不准我喜欢你朋友，怎么才过了十年就变卦了？” 赵欣然：“……”她不太聪明的头脑隐隐约约的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也不单指温雅一个人。赵明舟原话是：“你所有的朋友，我都当成妹妹来看待。” “好吧，我想起来了，你是说过，只要是我朋友范畴的女生你都不考虑，因为你的眼光和我的眼光南辕北辙，而且你也怕破坏我和那些女孩之间的朋友关系。”赵欣然这回终于是明明白白的把赵明舟的择偶标准背出来了，“所以，你的女朋友不会从我的朋友里找。但如果你有喜欢的对象，一定会主动把她介绍给我。” “我还担心你已经把这些都忘记了，看来还是记得的。”赵明舟松了口气，“而且温雅学妹也并不喜欢我，所以，现在，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懂了，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永远都不可能，我算是当了一回讨人厌的反派角色了。” “但是。” “嗯？” “你说要介绍给我的嫂子在哪？你明明说好会在我结婚前把她介绍给我的，前两天也这么说了。”这不恰好赵欣然又觉得赵明舟对温雅的作品很重视的样子，一时间就想歪了嘛。 赵明舟：“……” 温雅：“……” 两人心里都是一个想法。迟钝成这样的赵欣然，居然还能第一个结婚，真是不可思议。 “其实我已经……”赵明舟刚开口，就被电话那头咋咋乎乎的声音打断了。赵欣然还在那边很开心的和进来的人说话：“雅宁，这次的游艇之旅是不是很好玩！那些男模是不是很帅！” 温雅：？ 赵明舟：！！！ “欣然，你们在做什么？”赵明舟顿感不妙。 “我们？我们现在在游艇上，举办了一个小型派对。”赵欣然还以为她哥是在担心她呢，又是暖心又有点愧疚，很是乖巧的把派对内容主动说了一下，“你放心，是我们自己家的游艇，船上所有入口的东西都是安全的。雅宁第一次来，我看她放不开，就又打电话请了几个圈内我熟悉的模特朋友，有男有女，嘻嘻。哥，你不知道，这孩子看见男生的胸肌都会脸红，啧啧啧，这样不行，还得练练。温雅！温雅！下次我也带你一起啊，我们一起玩。” 赵明舟的脸彻底黑了。 温雅瞧着他的脸色，有些弱弱的说：“额……不用了，欣然，你还是赶紧带着宋小姐一起回家吧。” “可是，我还没带着雅宁玩……” “赵欣然。”这回。轮到赵明舟黑着脸打断自家只会拖后腿的亲妹妹的发言了，“你蜜月里的南极7日游还是取消吧，我不会付钱了。” “啊？哥，为什么啊qwq……我错了。” “你先想好到底是哪里错了吧。还有，你们现在在哪个地方，给我发个定位，我马上过去。” …… 一阵兵荒马乱。 虽然赵欣然承诺马上回来，并且每隔十分钟给哥哥发位置和照片，但赵明舟还是不客气的把妹妹骂了一顿，并在赵欣然的狼哭鬼嚎中取消了好几个原本的结婚礼物。 看着一向温文尔雅的赵明舟额角若隐若现的青筋，温雅除了无语，也只剩啼笑皆非了。 赵欣然这个糊涂蛋，这是乱点鸳鸯谱，连亲哥的墙角都差点被撬了。 不过，这趟到底还是有收获的。回去后，宋氏的合作书也跟着寄到了温雅的邮箱里。宋雅宁很喜欢温雅的作品集，也因此，力排众议，推荐她为宋氏的新产品设计包装。 尽管她并不清楚到底是哪位设计师的作品，但她无疑是很满意的。 温雅提交的作品是以宋氏经典的logo为基础创作的。 在她的画笔下，原本经典的logo一下子变成缤纷的水果园，一下子又变成了好几个长着翅膀的可爱小精灵，穿梭在大片绿色为底色的背景里，青提作为重要元素像是彩蛋一样藏在各个角落，粗看一定会发现，细看也有许许多多富有童趣的小细节，其中几处细节，甚至还涉及到了宋家主打的几款产品。 宋雅宁只是看一眼就喜欢上了这样的设计，看得越多，除了对设计师本身才华的惊叹以外，她也看出了这些画里的野心。 青提口味的果汁软糖只是一个开始，一旦这样的作品正式作为包装上架出售，人们就会不自觉的期待起其余产品的新包装。到时候，无论是彻底更换包装，还是作为限定版出售，哪怕他们不采用，也足以产生不小的话题热度了。 “你找来的设计师是真的很厉害，看来是做过市场调研了。”宋雅宁由衷的称赞道。糖果公司主要的客户就是小孩，但现在这个讯息爆炸的年代，孩子们吃喝玩乐的东西接触得多了，也就不太喜欢宋氏原本朴素的包装了。宋雅宁正在琢磨着要怎么改进呢，方案就已经送来了。 “她一直是一个心很细的人。”坐在她旁边的赵明舟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很认真的答复。 “听上去你好像很力捧她，那位小姐也足够信任你，连方案都让你来代交了。”宋雅宁打趣，又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一直不愿意见我一面？”虽然现在有手机有电脑，不见面也能顺利沟通，但宋雅宁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位设计师要躲躲藏藏。 但要说她完全不接触人也并不是这样。 “一直到定稿前都不要见面……”定稿后就可以见面了？这日期前后有什么讲究吗？她实在想不明白。 赵明舟解释道：“她只是想让你专注作品本身，而不是她个人。”这是温雅的出道作，所以，她并不希望外界的判断影响到她作品的好与坏。当然，帮忙保密甚至当温雅的代言人，也是赵明舟心甘情愿的。 宋雅宁听了更加诧异了，惊讶说：“难不成还是我的熟人？” 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哪位熟人有这种本事啊。 “现阶段，我们就先尊重她的选择吧。”赵明舟让她不要纠结了，与其纠结这些，不如看一下工厂方面提供的样品包装，是不是还有什么细节需要改进的。 “好吧好吧。我尊重重要股东的意见。”宋雅宁耸了耸肩。她其实也没那么强的求知欲。 不过，“你也不用一遍一遍的跑到我这里来，如果作品有要修改的地方，直接发信息告诉我就行了。”宋雅宁还是很替赵明舟想的，“从你的公司跑到我这里，就算开车也有点远了。” “那不如你偶尔也主动来看看我？” “不行。”宋雅宁坚定摇头，“你太受欢迎了，我如果主动找你，会被圈子里那些人给烦死的。” “那些难听的话都是外人瞎编的。”赵明舟蹙眉，“最近有谁来找你了吗？” 赵明舟向来是个思而后定的人。想要做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有计划的去推进。 目前。他已经拒绝了所有的相亲，并且对外也一直说他现在只想专注事业。和赵家合作的商家不止一家，女商家也有不少。 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人跑到宋雅宁面前乱说话，更别提烦她了。 “也没什么。”宋雅宁犹豫的说道，“只是有人问我，你最近每天都来是不是为了某个人。” 第36章 反复无常清心寡欲…… 有这么一瞬间, 赵明舟险些以为宋雅宁开窍了。 但如果她知道了，脸上总会带出来一点，而不是这种一脸为难，仿佛遇上天大难题的模样。 赵明舟自觉自己还没到让人烦闷至此的地步。 那就是其他原因？ “谁来找你了？”问这个问题的时候, 他心里已经隐隐约约浮出了答案。 “也不能专门说是找吧。”宋雅宁嗫嚅道, 两只手不安的绞在了一起, “只是遇见的时候问了我两句。” “谁？” “……秦泷月。” 果然是她啊。 赵明舟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一点惊讶的感觉都没有, 但眉头仍旧深深的锁着，没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只有化不尽的厌烦。 别人都说, 高怡人和秦泷月这对表姐妹, 无疑是高怡人出格得厉害。而秦泷月在不了解她为人的那些人眼里，一向是品行良好的乖乖女，毕业于名校, 从小学开始就一路担任着班干部的职务, 初高中更一直是学校的学生会副会长，从小就能力不差。 而在钢琴舞蹈绘画美食等方面, 这些被圈子里长辈所青睐的技能她都擅长，也时常会参与慈善捐款活动，即使是现在家道中落, 但在需要出力的时候, 她也会去现场压轴表演才艺，或是进行捐款，钱虽然不多，但人美心善的形象算是立得稳稳当当，非常受长辈们的喜欢。 他的母亲肖秀秀就非常喜欢她，不止一次和赵明舟暗示着提过想要一个贤良淑慧的儿媳妇。 但那只是对不熟悉秦泷月的人而言。 对赵明舟来说, 这位很早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学生会副会长，内里并没有她表现的那么美好。或者说，以前的秦泷月心机城府并没有现在深，所以，相处了那么久，总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破绽。她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但只要稍微深究就能发现，尽管那些事情她都没有直接参与，但每次的事情里，都有她的名字。 再琢磨一下谁是最优获利者，就能很快剥茧抽丝的推理出一切事件了。 赵明舟也曾经被秦泷月的表象所迷惑过。那次，为了帮那个可怜的女学生，他第一次对她说了重话，看着她的脸一点一点的变得苍白后，他本以为她至少会想办法去补救，没想到，很快，对方就被高怡人霸凌到直接转学了。而作为副会长的秦泷月则在拼命的降低热度，扭转舆论。甚至企图在他面前洗白自己。 赵明舟从那时候就发现了。秦泷月这个人，偏执傲慢扭曲的程度，其实比高怡人还要过分。甚至因为太会伪装，所以，比高怡人更危险。 “介意我再多问一下你们的聊天内容吗？” 赵明舟问得很客气也很温柔。 宋雅宁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点，其实，因为秦泷月问的是赵明舟的私事，哪怕他不问这句，她也会和盘托出。“她问我，你找我是有什么合作案吗？她听伯母说，我们俩人聊的是新产品的事情。” “她说她很好奇，什么产品的方案需要每天都讨论。” 宋雅宁说的是挺普通的，不过，秦泷月找上她的时候，用上了一种居高临下的目光，一遍又一遍的来回扫视着她，然后捂嘴嫣然一笑：“别误会啊，雅宁，我不会怀疑你们之间有什么的，只是有点好奇明舟他为什么会突然找你。”一句话，又展示了主权，又侧面警告了宋雅宁，还顺便将宋雅宁本身贬到了一文不值的地步。 听着这阴阳怪气的话。宋雅宁当时就不太高兴了。 如果现在还是在上学的时候，按照她以前的性格，八成会直接说：“我又不喜欢他，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然后直接把赵明舟的一切联络方式当着秦泷月的面删得干干净净，顺便直接怼回去：“下次遇上赵明舟，我会直接告诉他，我是因为你才删了他联系方式的，中间不存在任何误解。” 不过，毕业以后，在自己公司工作久了，宋雅宁虽然还是个直肠子，但也明白了这就是个明晃晃的陷阱。 想想吧，为了证明自己清白把重要合伙人删掉的事情是有多蠢啊，她才不会因为一点点激将法就干这种蠢事呢。 而且，和赵明舟合作久了，又多去了几次他家里，她也发现了，虽然秦泷月在圈子里一向被大家默认为是最有可能成为赵家儿媳的人，但这个推测其实一点也不准。整个家里，也只有肖秀秀会欢迎主动上门拜访的秦泷月了，其他人的态度都很冷淡，只要秦泷月一来，赵明舟每每会找借口带她出去。赵欣然除了冷笑就是冷笑，而兄妹俩的父亲，也基本只是坐在那里看报纸，顶多在刚见面时说上一句欢迎，还没有那时候他和宋雅宁聊工厂生产的兴致勃勃。 所以宋雅宁就懂了，秦泷月完全是在扯着虎皮做大旗。 她作为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怎么会被她唬住呢，“啊对对对对。”“你说的有道理”，这种敷衍的万能句式来回车轱辘几次就能把话题完美终结掉了。 “事关我们公司的机密，怎么能被别人轻易的打听到呢。” 她有些小得意的样子落在赵明舟眼里，真是说不出来的可爱，让他不自觉就用上了哄人的语气：“没错，我们公司的雅宁小姐实在是太机智了。本年度的机智可爱奖就颁给你了。” “颁给我？”宋雅宁瞪大眼睛，下意识问了一句：“那欣然怎么办？” “她的奖状有裴森颁发，不用我来发。” 哦，也对，欣然是有预备老公的人。 “我比她大那么几个月，还是母胎单身qwq。”那边已经马上要步入结婚殿堂了，她却还处于看见男生凑近都不自在的状态，上次和欣然一起去游艇完，被一群泳装男模围绕着，宋雅宁简直尴尬到手脚蜷缩，视线都只敢牢牢的盯着地板，完全不敢抬头。 后来从游艇上下来看见穿着运动服的赵明舟过来接她们的时候，她都有些PTSD了，赵明舟露在外面的胳膊线条流畅结实，并不输给那些男模。她下意识的将她在船上看到的那些只穿着一条浴巾的美好风景安在了赵明舟身上，然后整个人都忍不住口干舌燥，热气上涌。 明明放在别人身上时，她只有尴尬的份，但带入赵明舟的脸，她就突然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的时候，又总算忍不住去想更多，想得整个人都火烧火燎的，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男色误人’。 “没事，我比她大一岁多一点，也是母胎单身。”赵明舟顿了一下，看着宋雅宁越变越红的脸色，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怎么了？怎么脸突然这么红。” “没什么没什么！”宋雅宁边说边摇头，用手背捂着脸，企图让脸部的温度降得更快一点。 不过，这显然没什么太大用。 “是不舒服吗？”赵明舟担心的凑过来，用手轻轻的在宋雅宁的额头上拂过，贴得很近，但并没有实际的碰到。 宋雅宁完全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今天天气不冷不热，赵明舟穿着日常的西装衬衫，很严实，只有喉结露出，凑近说话时，只要眼睛睁开一点点，都会看见微微滑动的喉结。 怎么有人连突出的喉结都这么性感啊！宋雅宁的内心除了哀嚎还有不争气拼命加速的心跳。 “我觉得我是病了。”怀着最后的理智，她顽强的把控住了蠢蠢欲动的自己，不至于化身成女色狼做点什么之后会让她脚趾扣出一百套四合院的错误。 “你哪里不舒服？”赵明舟连忙追问。 他微微带点磁性的声音流进她的耳朵里，耳朵也受混乱电磁场的影响不争气的酥了。 宋雅宁忍无可忍的站了起来。 顶着他诧异的目光，她握拳发誓：“我最近一定是吃太多肉了，从今天起，我要天天吃素，顺带念经。” 赵明舟：？ 他不懂。 这画风为什么变得这么快？明明只是不吃肉的减肥宣言，为什么被她说出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气势？为什么要顺便念经？这是什么新型减肥趋势吗？ 问宋雅宁是不可能了，她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赵明舟只好带着疑问回家，问自己的妹妹。 “这是她原话？”赵欣然听得两眼放光，猛的拍了一下大腿，兴奋的说道：“她最近经常这样，有时候看见我都会疯狂脸红，和温雅见面的时候倒是很正常。嘻嘻，我知道真相了。我就说那群男模里肯定有让她心动的。” “嗯？” 赵欣然还以为自己哥哥没懂怎么回事，贼笑：“吃素念经就是吃斋念佛，清心寡欲嘛。” 宋雅宁以前没这毛病，现在突然有了，那改变的节点只有一个。 她还想再说一下她的推理，比如她上次请的朋友里，模特a和模特b都很帅，模特c和模特d分明是对宋雅宁有那么点意思的，最近还有人在和她打听宋雅宁的事情之类的。 结果，不等赵欣然开口，她就提前听见了自己哥哥凉凉的声音。 “我觉得沙漠太热了，你的迪拜7日游赞助也还是取消算了。” 赵欣然：！！！ 等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哥这么反复无常是进入了什么迟到的青春期吗？为什么继南极游之后，好不容易撒娇才蹭上的新蜜月福利又给取消了？要不要这么随便任性坑妹妹啊！！！ 第37章 无论他患得患失的等待多…… 想不通的赵欣然又跑去找好友哭诉了。 不过, 让她备受打击的是，最近，无论是亲哥还是闺蜜，都不怎么搭理她。 亲哥反反复复就算了, 平时一直会耐心安慰她的温雅, 最近也在特定的时间段里变得高冷了起来。 早上八点和晚上十点, 每次到这两个时间点前后，温雅就会变得异常的沉默, 无论她在那边发了什么，对方都会以“嗯嗯”“哈哈哈”“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这种没意义的词汇来快速结束对话, 显得非常的心不在焉。 “到底要结婚的人是谁啊？”一大早, 赵欣然就忍不住和宋雅宁抱怨着。 宋雅宁是赵明舟介绍给妹妹赵欣然认识的，最近又在很热心的帮她忙婚礼的事情，所以, 赵欣然近期的早茶都会约上她。 “明明是我结婚, 怎么像是温雅和我哥得了婚前综合征的样子。一个比一个不正常。” 就拿今天上午的早茶来说吧，温雅连回都没回。亲哥明明不去, 还在百忙之中圈定了喝早茶的酒店和固定的朋友圈，不准赵欣然近期再联系那几位模特朋友。 “你再约他们出来的话，北欧旅行干脆也撤掉算了。” 赵欣然：“……你再撤试试, 我真要和爸爸告状了。” 虽然是这么说, 但她还是很乖觉的遵守了和哥哥的约法三章。主要是从小和赵明舟一起长大，赵欣然对赵明舟的性格太熟悉了，平时挠挠沉睡狮子的下巴没什么，但狮子都快苏醒了，还是不要火上浇油去扯人家胡须了。 “真是想不通我哥为什么不准我和那些朋友见面。” 她满腹牢骚的抱怨着，宋雅宁想到的却是那天的尴尬场面, 脸颊又一次慢慢变得滚烫。 “你，唉……” 看着她的表现，赵欣然直接沉默了。 好吧，她身边的这几个都不正常了。她这个准新娘要不然也跟着他们疯一把？ 被蒙在鼓里的赵欣然并不知道，致使好朋友在特地时间不搭理她的原因，其实也没有那么复杂。 早上八点和晚上十点，是两个刚建立起联系方式的年轻人互相说早安和晚安的时间点。 根据秦鸿畅同居室友诸言的每日观察记录可以发现，一般早上7点50分，某位坐拥上亿身家的总裁就会在餐桌前正襟危坐，他的面前将会摆放着总裁本人精心制作了十五分钟，但设计菜单设计了1个小时的早餐。剩下的10分钟里，总裁将会疯狂给成品料理拍照，加滤镜，直到早上8点，准时和对面的联系人发早安，并附带精美早餐照一张。 如果得到了夸奖，那么，总裁大人今天一整天都会心情非常好。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评价，那么，总裁大人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会不怎么样，并在剩下的时间里，疯狂琢磨要怎么在第二天的照片上得到表扬。 而到了晚上10点时，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操作，只不过早餐照片换成了今天一天内发生的事情。而以总裁大人生硬的口吻，任何有趣的事情都会变成无趣的述职报告，报告完成之后，便再也没有其他内容能聊了。 诸言忍了好几天，才忍不住说道：“你都已经在和她聊天了，能不能说点别的？”、 也亏是温小姐有耐心，如果换成他，可能才聊三天，就已经全线拉黑了。 “天天发早餐照片有什么用。你是大厨还是她是营养师？”诸言真心觉得超级郁闷啊，怎么有这么不会谈恋爱的人。 明明秦鸿畅对商场上的一切都很敏锐。他到现在还记得，之前，有个大客户在吃饭时，只是普通抱怨了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量。结果，秦鸿畅居然能从短短的一句话里，推断出客户最近的行程，确定对方和对手公司有背地里的合作，并成功的利用这个信息差，反手坑了两家想要掰倒他们的大公司。 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一到了谈恋爱的时候，就会变得这么木呢？ “不聊这些，应该聊什么？”秦鸿畅还是挺虚心求教的。他的生活其实很乏味，每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很少有放松的时候，自然也没有多少乐趣可言。 他已经在竭力的向温雅展示他生活里最好的一面了。 诸言觉得，自己像个老妈子，简直为秦鸿畅的恋爱操碎了心，“你可以约她出去玩。就像上次，你们在球场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秦鸿畅不是没有为他的建议感到心动，但很快，他又冷静了下来，摇头说：“可是，上次是偶遇，这回，我没有理由或者借口能约她出来。” 诸言：“……” 说实话，他脑袋里已经替秦鸿畅想好了八百种解决办法了，约人出门这种事情，无论找什么样的借口都不是重点，重点其实是，对方是不是喜欢你，愿意和你在一起。 有意向的话，再烂的理由对方也会相信。不愿意的话，再完美的理由都能被对方找到漏洞从而一票否决。 诸言觉得，秦鸿畅被拒绝的概率一点都不高。但是，如果他再维持这种聊天模式，无论开篇是多么美好的爱情故事，都能在他这里被他直接卡死。 他干脆帮他出了个主意：“因为你们一直有聊早餐的话题，所以，你不如从这方面入手，约她出来吃一顿饭。” 唉……先从约饭开始吧，就算聊不下，至少还能忙着往嘴里塞点什么。 诸言虽然平时是个不靠谱的花花公子，但在恋爱的经验上，他的确比秦鸿畅在行很多很多。 秦鸿畅最后还是决定听从好友的意见。其实，总是发这些东西，他自己也觉得温雅会烦躁，只是对方很温柔，从来没有指出他的笨拙而已。 他花了一天的时间编辑了各种短信模式，可是，无论是哪一种，似乎都不适合他。最后，秦鸿畅还是选择了单刀直入。 “你明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晚餐。”忐忑的打出这一行字，并第一次没有卡在10点发送，而是下午5点左右就发了信息，秦鸿畅的心情无疑是七上八下的。 好在，没有让他等待多久，温雅便看到了这条短信。 收到短信时，她其实还在专心修改着要发给宋雅宁的稿件，手机响起提示音时，她没怎么在意的拿了起来，看到屏幕上的内容时，惊讶的她甚至无意识的用电容笔在平板上画了好几下。 还好是电子稿件，只要用撤销功能删除这些失误就好了。 几分钟后，秦鸿畅接到了温雅的回信：“我有空，我们在哪里见面？” 秦鸿畅：“……” 这问题还真把他给问住了。他想了很久很久要怎么把人约出来，可是，约出来的后续，他完全没有想过。 诸言正好外出有事，他连个给参考的人都没有。 换成平常时候，秦鸿畅可能又要计划一整天。可是，现在温雅在线等回复，他不能把这个问题丢在这里，等到明天这个时候再去解决。 哪怕没有诸言指点，秦鸿畅也知道，这样做的话，就会变成真正的作死。 秦鸿畅还记得，小时候，他父亲在出门前，会很耐心的等待着母亲，哪怕等一两个小时，他都不会多说半句，但他本人从未让母亲等待他很长时间。 秦鸿畅小时候还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觉得妈妈太慢了，慢到他都想发脾气了。 最后，还是爸爸把他抱在膝上，一边和他讲故事，一边和他说道理：“等人的时候，时间就会变得很漫长。有的人享受这段时间，有的人则难以承受。等你母亲的时间，无论需要多久，我都觉得很幸福，因为她并没有浪费这段时间，而是想利用这段时间让后续的旅程变得更加的惊喜，归根结底是想让我高兴，所以，我心甘情愿的等她。” “你以后面对未来的伴侣，也要学会做一个耐心享受时间的人。不过，这个时间只限于你等待她。” “为什么呀？爸爸。” “因为女生的时间表有时候快有时候慢，如果你不能准确判断的话，还是动作麻利一点比较不会挨骂。” 秦鸿畅：“……” 他当时不能理解，但二十多年过去后，却突然了解了父亲想要表达的意思。 如果让他等待温雅，那么，无论他患得患失的等待多久，过程始终是甜蜜的。可他并不了解温雅的心思，因为太在意，所以更害怕自己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慢待了对方，这种时候，只想快点将自己的心意传达过去。 所以，应该选哪里呢？ 他知道很多星级餐厅，那里的用餐环境很优美，食物也足够美味，每一家都有每一家的特色，无论怎么样，都不会让女伴感到失望。 可是，这样的选项太多了，秦鸿畅反而不想做这种选择。 他想带着温雅去更加特别的地方，可能没有那些星级餐厅华丽与美味，但是对他本人来说，那里会是更加有意义的地方。 他想打开一扇小门，带着自己喜欢的人慢慢深入自己的世界，告诉她许许多多的，暂时只属于他一个人，之后就会属于两个人共有的小秘密。 犹豫着，秦鸿畅还是写下了那串记忆中的地址，并点击了发送：“华韵旧街，老喷泉处见。” “好^-^” 她似乎完全不会对他的选择感到任何诧异，不但秒回，还回了他一个带着笑脸的表情。 秦鸿畅忐忑不安的心，一下子就被这个笑容安抚了下来，再也没有任何纠结了。 第38章 这两个人，光看长相就很…… “旧街？”回到家的诸言被秦鸿畅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你认真的吗？”他就后悔自己没有第一时间回家, 导致恋爱菜鸡在约会的第一关就惨遭滑铁卢。 “那里原来是很繁华，但现在已经没什么好玩的地方了。就算你那家餐馆很好吃，等吃完饭，你们打算干什么？” 秦鸿畅一愣：“吃完东西难道不是送她回家吗？” 诸言：“……对不起, 问你这种问题是我的不对。” 然后, 他就带着一肚子的资料, 和秦鸿畅科普起了一般人的夜生活可以多么多姿多彩。 什么桌游烧烤密室逃脱室内攀岩游戏厅水族馆电影院喷泉秀等等一系列都讲完之后，他来了一个总结词：“只是以上这些场所, 都不存在于旧街。” 秦鸿畅：“……” “你们约的地方倒是有个喷泉，但已经废弃很久了, 借着突然的喷泉秀制造浪漫惊喜的机会也落空了。” 秦鸿畅：“……” 他刚刚还觉得约在旧街对他而言是很有意义的一件事, 但等诸言说完他才发现，旧街是真的什么玩乐场所都没有，第一次去到那里的人, 百分百会觉得很无聊。 “唉, 算了，现在说这么多也没用了。”诸言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还是好好的去休息吧。旧街那家面馆味道不是很不错吗？”想他之前死缠烂打，也跟着秦鸿畅去吃过那一家店铺的牛肉面。 味道虽然说不上很惊艳，但也是水平以上, 而且很有家的氛围感。 “毕竟承载了你那么多回忆, 带她去试试也不错。” 现在，给予了压力之后，他又开始反过来安慰一看就知道压力山大的秦鸿畅了。 对方已经懵逼到连眼神都放空了。 这场景真是难得一见。 要不是胆子不够肥，诸言还真想掏出手机，把这难得的一幕给拍下来。 由于第二天还有公务出差，他也只能简单的安慰秦鸿畅几句就去洗漱了。 第二天, 登上飞机前，诸言都还在想，秦鸿畅的约会，真的没问题吗？ 温雅很是精心装扮了一番。 暂时不想被家里人发现端倪，她的妆全是在车上化的，可衣服却是提前穿好的。是一身粉色的休闲装，搭配牛仔裤，白球鞋，显得青春又活泼。 出门前这套衣服还被张婶着重夸奖了一番，“小姐这身衣服好看得不得了。趁着年轻，就应该多穿点花花绿绿的衣服，那些颜色浅一点的，深一点的，等你大了再穿也不迟啊。” 温雅听了可真是哭笑不得，鉴于张婶这套理论从她小学的时候就开始了，温雅实在是很怀疑对方关于年龄大小的定义。 由于害怕路上会堵车，温雅特地提前了半小时出发，并顺利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赶到了约好的地点。 她以为她来的很早了。 但秦鸿畅远远比她来得更加早。 温雅一眼就看见了他。 秦鸿畅今天没有穿昂贵的定制西装，而是穿了一件白色连帽衫，底下搭配一条黑色的长裤，再加上背上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光看造型的话，有点像是经常会出现在商业楼附近的码农。 但他身材高大，气质沉稳，配合着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容，只是站在那里，都充满了鹤立鸡群的味道。 温雅还没到，就已经有好几个阿姨围在了他身边，一个劲的询问他多少岁了，是哪里毕业的，现在工作是什么，有几套房…… 隔得老远，都能听见阿姨们的大嗓门：“哎呀，小伙子，这里可是有名的相亲广场，你不相亲，来这么干什么呀？” “我只是在这里等人。” “等什么人啊？别装了，两个小时里你都一直站在这个位置没有挪过脚。是你家人让你来相亲的吧？大小伙，别不好意思啊，你把你条件说出来，我们帮你找。” 秦鸿畅：“……” 在商场上游刃有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操盘手，此时被阿姨们逼到了喷泉广场的角落里，高大的身材显得格外的无助，连背影都透着一股迷茫。 温雅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场面，吃惊好笑之余，赶紧加快了步伐，远远的朝秦鸿畅挥了挥手。 看见她，秦鸿畅眼睛一亮，“我等的人来了。” “你还撒谎呢。” “就算是真的，让你等这么久，这姑娘难道是天仙不成？” 阿姨们一边唠叨一边朝后看，视线落到温雅身上时，就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一下都没人能成功收回来。 比起以往的打扮，今天的温雅显然更具有冲击力，明明身上穿的都是常见的衣服，但同样的款式，穿在她身上，整个人都在闪闪发光，美得惊艳，也美得冲击。 刚怼完秦鸿畅的阿姨都不好意思大声说话了。 “小姑娘，你就是这个小伙子在等的人啊？” “嗯，是这样的，阿姨。” 刚才说话最凶的那阿姨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这么早就在这里等着了。小姑娘长得漂亮，你多等等也好，以后结了婚更加知道要怎么疼老婆。我家那个以前和我约会的时候，可是在下着大雨等了我整整一天呢。”说到最后的光荣历史，又恢复了以前的大嗓门。 既然都有对象了，阿姨们也很识趣的不留在这当电灯泡，都散了，只是隔了一段距离还能听她们在议论。“那个女孩子真的好漂亮呀！和电影里头的明星长得一模一样。” “男生看着也很帅，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在拍电影呢。” “拍电影好啊，这两个人，光看长相就很登对。” 听着这些话，秦鸿畅的心情马上变得非常的开心。 “抱歉，你等了我很久吗？” “没有，是我来得太早了。”秦鸿畅给她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离约定好的时间提前了十分钟，温雅并没有迟到。 “我们要去哪里吃饭？”这周围都是旧住宅小区了，虽然没什么大饭店，但小店倒是有很多。 秦鸿畅说要去的地方不是这里。“地方稍微有点偏，但是离这里并不远。” 这么说着，他带着她七拐八拐的，走了好几条小巷，终于走到了那家店铺的门口。 这家店叫张师傅牛肉面馆，一共打通了两间门面，虽然规模和商业街那边不能比，但在旧城区，已经算是很大的饭店了。 看招牌的话，这是一家老店铺，但进去了才知道，外面有些老旧，里面却是窗明几净的，从卫生到桌椅摆放都井井有条，一进门，就有服务生热情地欢迎着新客人的到来。 是熟客就没必要让服务员领路了，更何况这里店不大，服务员也总共就两人而已。 秦鸿畅带着温雅熟稔的找了一个位置坐下，又起身去取了菜单来。 “这家店开了很久了，用料很扎实，味道也不错。我父母那一辈的时候，就已经开在这里了。我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才这么高。”他比了一个高度，才刚刚够到餐厅圆凳而已。 温雅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一对年轻父母抱着自家的小豆丁前来吃面的场景。 “我第一次来的时候，这家店还很简陋，只有一个门面，后来，慢慢做大了，又把旁边包子店的门面买了下来。打通之后再装修，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秦鸿畅向温雅解释着店里的格局，还特地点了点被店家放在门口显眼位置拜放的神龛，那里放着的雕像肉眼可见的已经很旧了，但尽管有些褪色，却也还是很干净的，供奉在它面前的香炉周围也没有多余的香灰，可见是每天都有在进行清扫。 “那是关二爷，是诚信仁义的象征，这里的老板每天开张前都会拜一拜。” “我知道这个。”温雅笑着接话：“你忘了我家也是从小餐馆开起的吗？我爷爷那一辈普遍都很信这些东西，现在我们家还供奉着一座关二爷的雕塑，比这个更大，也更旧一些。” 秦鸿畅失笑，显然也想起了这回事，“算是我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虽然是这么说，但他显然很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面应该选哪个好呢？”温雅看着简单的菜单，“招牌牛肉面？麻辣牛肉面？” 因为旁边都有一颗星星的标记作为推荐菜品，温雅就有些纠结了。 她两种都想试试。 “两种都很好吃，那就一样点一份？”秦鸿畅建议，“我待会找店家多要两只小碗和公筷。”这样，就不用纠结那么多了。 “好啊。” 温雅不是扭捏的性格，很快就答应了下来。她发现，比起在外面，坐在这里时，秦鸿畅的状态显然更加放松，和她说的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不过，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这一点。 温雅觉得，还是不要提醒他好了。 秦鸿畅拿着菜单去窗口点餐，很快就将碗和筷子还有勺子都拿了过来，不用温雅伸手，就已经替她摆好了位置。 “需要酱料吗？” 温雅摇头：“这样就可以了。有需要再拿吧。” 秦鸿畅就没有再起身了，只是摸了摸被他放在座位旁边的黑色书包。 牛肉面还没做好，但因为是熟客，所以在后厨工作的老板娘亲自端着两碗叠得满满当当的卤水小菜过来了，一盘猪耳朵，一盘毛豆，都是免费的赠品。她显然和秦鸿畅很熟悉，解释的时候还多看了温雅一眼，温雅有些拘谨的低下了头，正好和老板娘打量的视线错开了。 对方显然把秦鸿畅当成了自家小辈一般，很是亲切的对待着，吐槽也是毫不吝啬：“之前老是看你带着个男娃来，这回总算是带着个女娃过来了。” 秦鸿畅只能干笑，等她走了，才小声和温雅解释：“男生是指诸言，不是我带他来的，是他之前非要跟着我来。” 第39章 秦甜甜 秦鸿畅就算是不解释, 温雅也能猜到。 比起这种事，她更好奇的，是秦鸿畅一直放在身边的黑色书包，这个书包比一般的书包要大得多, 看上去有点像是登山包, 可装的空间很大, 但已经被秦鸿畅塞得鼓鼓囊囊了。表层的布料甚至直接被里面物体的棱角戳出了一个小小的尖，轻轻放在座位上也会发出咚的一声响, 实在很让人好奇。 “你的书包里都装了什么？”温雅忍不住问道。 从一开始，这个大书包就很夺人视线。 虽然这些东西就是为她而准备的, 但是, 当温雅问起来的时候，秦鸿畅隐隐约约觉得，自己好像又犯蠢了。 于是, 温雅就眼睁睁的看着, 在她面前已经变得自在了许多的秦鸿畅又一次变得有些拘束了。这次，还带了点单纯的羞涩, 似乎包里装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但他还是把书包放到了中间，好让温雅看个明白。 首先拿出来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还有各种温雅看不懂的连接线, 转接线，秦鸿畅很有耐心的和她一一解释了这些东西的区别，不过，不管是HDIM还是什么VGA，在温雅看来，这些都没什么区别, 直接把它们全部分到了数据线的分类里就对了。 笔记本出场后，平板电脑也跟着出场了，温雅不太懂为什么在有一台笔记本的情况下还要备用一台平板，结果，秦鸿畅又拿出了一台。 温雅：“……”准备这么多电脑是想开会用吗？还是要炒股？她不能理解。 这么多电脑已经在她不能理解的范畴里了，但这还不是结束，秦鸿畅伸手一掏，又掏出了一台游戏机，两台游戏机，三台游戏机……各种各样的游戏机，林林总总加起来就已经有5台了，每个游戏机附带的卡带盒又各有1个，最少的里面装着是24种游戏卡，最多的里面装了60枚游戏卡，这样取中间值粗略计算，都已经有200多张卡了。秦鸿畅还解释说游戏机里还有附带的电子游戏与提前装好的储存卡，所以，实际上的游戏数量比她看到的要更多。 温雅：？？？ 所以到底为什么要带这么多游戏？ 如果她脑袋里的标点符号能出现在现实里的话，那一定是多到足以把人淹没的问号。 秦鸿畅还在往包外掏东西，毕竟，如果只是这些电子产品的话，虽然离谱还不足以塞满一整个登山包。 已经被源源不断的电子产品冲击了两波，温雅本来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惊讶了。 结果，下一个被拿出来的，是一只微型的投影仪。 温雅：！！！ 她终于忍不住灵魂发问：“你真的觉得我们吃饭的时候会用到这个吗？”只是来吃个饭而已，为什么要带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听她这么问，秦鸿畅抿了一下唇，佯装淡定，但语气里还是带上了一点点挫败的感觉：“我怕你会觉得无聊。” 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温雅愣了一下，呆呆的看着秦鸿畅。 四目相对，秦鸿畅下意识的微微别开脸，避开了和她的直接对视，他很少有可以成为黑历史的事情，偏偏是在和温雅独处的时候，总会因为头脑发热做出一些回想一百遍都过于丢人的傻事。 但事到如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拿出来，什么洋相都已经出尽了，再承认自己没经验也没计划，好像也不那么丢脸了。 他努力阐明自己的观点，好在温雅这里挽回一点印象分：“诸言和我说，约会要准备很多的东西，准备很多的行程还有很多的惊喜。我约你出来的时间有点晚，这里又比较偏，等吃完饭后，你就要回去了，我怕你会觉得今天晚上过得很无聊。” “所以，你很努力的想把它变得充实有趣一点？”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温雅莫名觉得好笑。 “……背过来之后我开始觉得我有点傻。打开包一件一件拿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更傻了。”毕竟，只要是正常人，就不会有坐在饭店里打两三个小时的游戏甚至夸张到借着雪白墙壁给游戏投个屏的想法。 秦鸿畅没好意思去看温雅现在的表情，硬着头皮承认：“我可能是个没什么水平的笨蛋吧。”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约会，下次……我是说，如果有下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提前查好攻略，不会让你无聊的。” 温雅突然开口：“可是，”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秦鸿畅的心高高的提了起来，一双眼睛刷地看过来，目光炯炯的盯着她。 “我没有觉得这次的约会很无聊。”相反的是，秦鸿畅的反应真的很好玩。见自己的小小恶作剧成功，温雅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就越想越好笑，连肩膀都在跟着抖，要不是拼命捂着嘴唇，她的笑声可能会传遍整个店铺。 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约过温雅的男生无数，想要吸引她注意力的男生就更多了，但大部分男生都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千方百计的将昂贵的礼物送到温雅面前，想要通过钱财彰显自己的魅力。其中大概有那么一小部分礼物拼的是出人意料，但出人意料之后，带着他们自以为是的自信，仍旧只能给人留下深深的腻味。 好不容易笑够之后，温雅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向秦鸿畅伸出了手：“能给我看看，包里还装了什么吗？” 男人很是顺从的将自己的包递了过去。 已经拿走了一部分比较重的东西，剩下的虽然也不清，但也没有重得那么夸张了。 他们坐的是一条长方形的桌子，平时最多可以容纳八人就座，现在店里只有他们两人在，多余的空间，就用来清点秦鸿畅带来的那些东西了。 里面还有一些桌游和纸牌，温雅觉得诸言实在是把秦鸿畅教过头了，不过，可能诸言本人也没想到会有人在听了他的建议后，尝试用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来装下全部的约会内容吧。 明明告诉了自己不能笑，但想到这里，温雅又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然，包里也不止装了这些东西。 雨伞，充电宝，胃药，创口贴，瓶装水……秦鸿畅放在底下的一个盒子里，甚至还装满了各个大牌的小样，从护肤到防晒到化妆品再到卸妆，基本应有尽有，连梳子都有一把多功能五合一的，东西比温雅的梳妆台还要全。 “女生出门会补妆的吧？”秦鸿畅解释，仍旧因为丢脸害羞所以不去正视着温雅的眼睛，“它是我家的传统。以前，我爸的行李箱里永远有一个袋子放着我母亲惯用的这些东西。就连出门也会带在身上。” “我不知道你日常习惯用哪一种，也怕你用了不合适的会过敏，所以，商场上能见到的高端品牌，我都买了一遍。”正品放在家里，小样全带上了。 今天去采购的时候，导购小姐还差点把他当成是职业代购。 温雅看着那一大盒东西，渐渐收敛了自己脸上的笑容。 “这个呢？”她又从一个隔层里找到了一件女款的黑色外套。 “晚上怕你会觉得冷。而且如果你穿了不方便的裙子的话，可以帮你盖一下。” 另一个折叠好的新帆布包。 “如果你有很多东西要拿的话，就能用这个帮你背着了。” …… 桌子上的东西渐渐堆成小山，包慢慢瘪了下去，温雅最后从包里掏出来的，是一团看不出是什么的压缩物体。 “这个是？” “它是一个兔子玩偶，压缩过的。我本来想，如果你不开心的话，我就把它从包里面变出来送给你。” 温雅很喜欢兔子玩偶，这在十年前，是所有喜欢她的男生都知道的小秘密。 她伸手摸了摸兔子玩偶的外衣，最后还是没有把那层外包装撕去，让小兔子回归它本来的可爱模样。 见状，一直偷偷注意着她动作的秦鸿畅心里闪过一丝失望。 但下一秒，兔子就跑到了他的手里。 “下次见面的时候，如果我不开心，你再把它送给我吧。”温雅笑着对他说，眉眼弯弯，笑起来的时候，眸子里盛满了细碎的星辰。 “还有，虽然黑色很耐脏，但我家阿姨说粉色的外套比较能凸显我的美貌。护肤品和化妆品我用的都不是一个牌子，但都是固定的，回头我发照片给你，你照着照片上的去买吧。” “游戏我比较喜欢玩冒险类和模拟经营类，这些游戏我都没有玩过，你下次挑两个经典的游戏卡，还有两台可以在线联网联机的游戏机就就行了，或者直接拿手机玩也不是不可以，投影仪没必要，但下次你可以约我去影院……哦，对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么？”他下意识发问。 “你会拍照吗？” “？” “这里现在有点乱就算了，下次再出去的时候，你帮我拍照吧。我的哥哥们都很会拍照，每次出去玩的时候，他们都会充当我的摄像师，这也差不多是我家的传统了。” 秦鸿畅马上说：“我回去就去请教诸言。” 温雅扶额：“……你能请教的人只剩他了吗？” “那……你的两位哥哥……” 温雅直接指了指自己。 见秦鸿畅还没有明白过来，她只能明说：“下次和我见面的时候，你直接问我要怎么拍就行了。” “约会见面的事情，如果你有拿不准的地方，也直接问我吧。我不止是早上八点和晚上十点才有空回信息，也不用你像日常任务一样每天都来找我，你有什么东西想和我分享的时候，就发给我好了。我也会主动发给你的。有时候我有事所以回复不会那么及时，但看到了就会回你。” “还有，不要老是和诸言学。” “他的经验，你大概率是学不来的。” 第40章 任谁看都是天底下最般配…… 把东西从包里拿出来容易, 放进去就有点麻烦了。 在温家，李真仪不擅长做收纳，每次家务活只要她一沾手就会变得乱七八糟。因此，她倒也不强迫家里的孩子们会这个。 “只要单独住的时候饿不死能活就行了。”这是本人的原话。 继承了这一点, 温家两兄弟都只会些粗略的家务活, 倒是温雅闲暇时也会帮张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家务, 可也没那么秦鸿畅熟练。 最后，还是秦鸿畅一点一点把东西放进去的。他动作很熟练, 都不用思考的时间，虽然一开始装这些东西的也是他, 但这显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本事。 温雅看着他这样, 就想起了那个和她一个考场的小男孩，长得像是广告里会出现的那种代言学习机的聪明孩子，却根本是个生活白痴, 那么大一个文具盒, 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取出来的笔重新放进去，一场考试下来, 温雅只听见后面哗啦啦的响，全是铅笔滚动的声音，最后忍无可忍的监考老师主动下场拿了个塑料袋帮他装多余的文具。 后来家里的小表弟也买了一个这样的文具盒, 温雅试了一下, 发现一点也不难装。 当年连文具盒都打理不了的小孩子，现在却很会收纳了。 “你们可算是收拾完了。”老板娘适时端着两碗面走了过来，打断了温雅的沉思，“我看你们两个孩子聊得起劲，就让厨房晚了一点下面，这不就是刚刚好吗？” 说话间, 她将两碗面放到了桌上。 两碗面，一碗是招牌牛肉面，一碗是麻辣牛肉面。前者汤汁清透，闻起来却又带着一股醇香，后者单用视觉就已经突出了一个辣字，雪白的面条泡在满是红油的汤汁里，光是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 “尝尝吧。”老板娘很自信的邀请客人进行品尝，“保证你不虚此行。” 一般饭店都不会说这种话，除非是对自家的餐饮极度自信。 温雅刚刚翻菜单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家店只卖牛肉面和下酒的凉菜，其余多的，一个也不卖，并不像某些街边小店一样，明明是卖粉面的店，却也卖云吞，卖饺子包子，卖各类快餐，可见是专精一道的。 温照山是餐饮行业起家的，温雅虽然没有继承他的衣钵，却也耳濡目染了许多内行人才懂的知识。一般的小餐馆卖得杂也是为了维持生计，而这家店，自信不但是从老板娘的话语里显露的，这些小细节也可见一斑。 温雅从善如流的夹了一筷子面条放到自己的碗里，因为麻辣牛肉面是辣味占了主体，所以，她首先吃的是招牌牛肉面。 牛肉块被切成了方方正正的正方形，每一块上面，都带了一点点的筋，肉煮得恰到好处，不会太嫩，也不会太老，鲜香入味，配合着被炖得软滑的牛筋，入口即化，好吃到让人恨不得吞下舌头，而再试他家的面，只是一入口，温雅就笑了，“这是手工拉出来的面条吧？” “女娃，你眼力忒好。”老板娘闻言竖起了大拇指，“不少顾客一直以为我这里的面都是机器拉的面呢。” 这面肉眼看上去，的确像是用机器打出来的那种面条，但吃到嘴里就知道了，只有手工做出来的面才会这么润滑劲道，并且这面条本身就很是优质，温雅觉得，哪怕不配着浇头和汤汁，一般人家拿回去煮，也是一样好吃的。 “请问这面条单卖吗？我想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温雅想带回去给祖父也尝尝，他一定会很喜欢吃的。 “这面条用的材料好，做得也费劲，所以一般不卖，卖也只是少量卖给熟客，免得人家说我想钱想疯了，不过你是小秦的朋友，你要三十人份也行，我不收你钱。” 听她这么说，温雅下意识看了秦鸿畅一眼，对方脸上的表情都是高兴，没有一点为难。 看来他和这家店的确很熟。 这样想着，温雅也就同意了：“好的，谢谢老板，我家人多，请给我十人份吧。” “好嘞，到时候你们走的时候别忘了拿。”老板娘说完就走了，留着他们两个人一边吃一边说话。 这家面店的牛肉面都很好吃，招牌回味无穷，麻辣的则吃的温雅额头冒汗，秦鸿畅又去给她拿了豆奶。但看她为难的表情就知道她吃不了这么多，所以豆奶也是一分二。 吃到最后，面和面码都吃完了，还剩些汤汁，他也没说什么，直接端起碗来就吃掉了，两个碗都吃得很干净。 光看他吃东西的节俭模样，倒是完全看不出他是c市的首富。 “大学的时候，我做过一段时间的收纳师。” 冷不丁的，吃完后，秦鸿畅冒出来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收纳师？这是一门职业吗？”温雅并不是不太清楚这个职业，她家够大，工作人员也很多，虽然有时也会在网上刷到一些关于收纳整理的话题，但也只是看个稀奇而已。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是一门职业。”秦鸿畅将书包轻轻放到旁边的凳子上，“大一的时候，虽然有奖学金，但收入还是太少了，我就去当了一段时间的家教，学生是个小男孩，东西总是喜欢乱摆，我就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 结果，这一整理，倒是引出了一个新工作。 温雅听得很入神。 “那家女主人开了一个家政公司，见我每次都帮他儿子整理，还整理得很好，就问我要不要试试去她的公司参加专业的培训，正式做一做这个行业。” “其实她问我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羞耻。”再次说起这段其他人都不清楚的往事，秦鸿畅的心情，居然奇异的有些如释重负。大概，是知道他无论怎么样，她都不会嘲笑他吧。 “这种羞耻来得很可笑，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从小家里就不缺人照顾吧，虽然后来没人管我了，但我多多少少也是过了一段那样的日子的，家教好歹和老师沾边，还算是我能接受的职业，可是保洁收纳算什么……我下意识就想拒绝。但对方说，你不用这么急着拒绝我，这份工作的收入比家教要高，你再想想。” “回宿舍的时候，我和室友聊起了这个，我的室友都是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我还没说上两句，对方就听得满眼放光，说：你一定要答应她，一样的时间，这不比你家教要赚钱吗？” “他们说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不是能挑剔的处境。” “我想了很久，最后还是为钱折腰了。其实这份工作没有大家想的那么简单，也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不少顾客看到我都会惊讶，因为我还是个年轻人。但大部分人都很有礼貌，也有人很没有礼貌。有一次，我遇上一家人居住，我收纳的时候，那户人家的女主人就一直盯着我，生怕我偷东西，还用家乡话和她的家人说：这么高个子的男生，有手有脚，居然也来抢阿姨的活干。” 这话说的非常不客气，温雅惊讶极了：“她怎么能这么说你？” “大概来源于家境的优越感吧。而且很多人眼里，这种服务行业大部分都是阿姨们的活，我一个好好的大学生，还是男孩，出来做这个，在他们眼里，当然就等于是没出息了。”秦鸿畅短促的笑了一下，“时间真的会消磨人的意志。上大学前，我一直都在想着，我要怎么把家产从那群人手里夺回来，但上了几天家教课之后，我就发现，我赚的钱远远不够我向他们报复，甚至只能养活我自己。”他为此还去专门了解了他就读专业毕业后的薪资，发现，绝大部分虽然很高，但前提是需要奋斗很久，而他父亲的公司，哪怕已经被那一家人败了许多，但也还是普通人眼中难以企及的巨无霸。 “我突然就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很没有意义，哪怕好不容易考上大学也一样。”刚出学校的那点优越感在巨大的财产面前被击溃得一点也不剩。他甚至在想，难道命运真的一点机会也不会给他吗？ “其实，还有一件大家都不知道的事情。”可能这里的环境对他来说太熟悉了，熟悉到他不知不觉就将这些年已经收敛起来，不轻易向外展示的尖刺重新树立，“跳楼那件事……那件事发生之前，我曾经偷偷去见过我父亲的律师。” “他姓张，我爸让我叫他张叔。我爸常说他是他的左臂右膀。以前他是另一家公司的法务，后来被人陷害，差点坐牢，我爸欣赏他的才华，所以帮他证明了清白，之后他就从原来的公司辞职到了我们家的公司，很快就变成了我父亲的得力助手。每次来我家的时候，他都会摸着我的脑袋夸我，给我零花钱用。我还曾经和我爸说，我想让张叔当我亲叔叔。”然后就被爸爸轻轻敲了一下脑门，说二叔听了会难过的，叫他不要乱说话。 “我爸妈死讯传来之后，所有家产都被二叔他们一家接管了，当时什么都很乱，我知道的只有高层和股东大会连续开了好几次，按理来说，我父母即使去世了，他们手里的股份也应该会继承在我手里，但因为我没成年，所以被二叔用监护人的身份代管了那些股份，然后又没过多久，这些股份突然全部变成了他的，包括我知道的和不知道的那些固定资产和流动资产。” “我无法接受这种事情的发生，家里一直照顾我的管家爷爷也不见了，其他人要么辞职要么都变了一副嘴脸，我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张叔，他和我家的关系那么好，他应该会帮我的吧？而且……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我父母的眼光大概没有糟糕成那个样子吧……已经看错了一家人了，再看错他的得力助手为人的话，那他们以前和我说的那些大道理，到底算什么呢……” 结果，当然让他心寒。 他看见了张叔和二叔两个人无比亲密的站在一起，二婶亲亲热热的和对方怀孕的妻子说着话，那个阿姨以前看见他的时候，眼睛里永远装的是似水温柔，但现在，所有的温柔在遇见他时都变成了惊慌和嫌弃。她尖叫着说：“这孩子怎么会来这里？”仿佛他是给他们家带来厄运的人。 然后张叔也出来了，一把把他推开，恶狠狠的质问他：“你来干什么？” 最后，他们又把刚刚离开的二叔叫回来了。 二叔拽着他的胳膊让他和他一起回家，并且告诉他：“你还是别来了。人家老婆怀孕了，哪想遇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见你这么个灾星。” “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父母是为了我才打算转机，然后遭遇了那场空难……”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他们话语里的真实性，可是，张叔妻子对他深恶痛绝的态度，葬礼上众多亲戚的指指点点，还有秦泷月嘴里说的那些细节，一切都能对得上。哪怕秦鸿畅拼命想要否认，也无法逃避掉这些事实。 于是，当时他觉得，钱什么都已经无所谓了，如果真的是他害死了他的父母，就让他下去陪他们吧。 但是那天，他心仪的女孩子出现在他的面前，阻止了他。 “你开学典礼那天，是不是没来？你知道你的父亲那天作为家长代表发言之后，来老师办公室，都说了什么吗？” “他说：其实，捐这座大楼，还饱含着我个人的一点私心，我有一个孩子，今年进这所学校。他是个好孩子，可惜我们夫妇俩因为工作，不能长时间陪在他身边，希望老师能多多照顾他，引导他健康成长。这是我作为一个父亲想要和学校提的要求，虽然有点过分，但也只能在这里说出来了。” 女孩怒视着他，眼底充满了恨其不争的怒火，“他们说你是灾星你就要承认自己是个灾星吗？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听这些不希望我好的人说的那些鬼话！你知不知道现在你那几个亲戚一直在向学校施压，要求校长把你开除掉？如果你再闹出什么事，校长老师他们就是想护也护不住你了！” “我和你完全不认识都在拼命阻止你。请你想一下，如果是你父母，他们此时此刻会和你说什么，他们会逼你跑到这里来跳楼吗？指责你是灾星的那些人不是迷信愚昧就是没有良知，要么没脑子要么没有心，你一个四肢健全大脑能正常思考情感可以充分共情的初中生为什么要听他们胡说？！” “……那天，真是被你骂惨了。” 明明被人骂应该是件丑事，但秦鸿畅脸上，却填满了笑意。 “那天我第一次没有逃课，在教室里稳稳当当的上完了全部的课程。他们在我桌子上乱涂乱画，疯狂骂我是灾星我也忍了，我觉得你说得很对，我是正常人，为什么要和那些不正常的人去计较？” “放学之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家。我知道我二叔他们不会来找我的，他们巴不得我能就此死在外面。我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这家店，店铺即将关了，但牛肉的味道仍旧很香。” “我不自觉的走进去之后，才发现，我身上居然一分钱都没有了。” 当时的他，在窘迫的摸完所有口袋后，原本想就这样走出去，谁知道，这里的老板叫住了他。 “他看着我，很高兴的说，你怎么才来呀，你爸妈呢？有没有一起过来？” 当时他就哭了，哇哇大哭。老板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他抱在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他。父母出事那天，他们不准他哭，说这样不吉利，葬礼的时候，他们不准他哭，说这样不适合，等到后来，就更加没有能哭的机会了。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了一个能哭的地方。 “这应该是自我记事以来，哭得最长的一次，” “……” “哭过之后，老板娘喊我去吃面。我说我没钱，但他们却告诉我，大概在我爸离世前的一个月，他们打算扩张店面又没有钱，被我爸爸知道了以后，借给了他们一万块整，约定了三年后再归还。” “他给我看了欠条，让我心安理得的吃这顿饭。他还告诉我说，当时他们想要支付利息，但是我爸说：我家的孩子老是忘记带钱，干脆在这里存一笔吧，让他忘记带钱的时候也能来这里吃一顿。” “……之后，每次他们不给我东西吃的时候，我都会偷偷跑到这里来。一开始是有牛肉的，后来，吃得多了，我请他们给我吃什么都不加的素面。” “其实哪怕是10元一碗面，吃100次也已经是一万块了。但老板一直说他算的是成本价。怕我多心，每次只给阳春面，可汤底还是熬好的牛肉汤。” “我是靠这个慢慢熬过来的。” “很多关于我父母的事情，我都不是从我那些所谓的亲戚，我爸妈所谓的熟人那里知道的，而是从老板那里知道的。说来也奇怪，以前和我父母见面的时候，我从来没有多问过他们什么，都是我爸在主动告诉我，后来，他们走了，我又突然很想知道了。” “然后在高中毕业的时候……校长来找我了。” “他告诉了我，我父亲当年和他说的话，和你说的一模一样，然后，还给了我一张卡，让我拿去用里面的钱。对我说：在外面也不要太委屈自己了，不要天天吃垃圾食品，住也住好一点的公寓，不要让爱护你的人操心。” “我爸大概真的有什么未卜先知的功能，面摊给了一万块，校长那里，在对方儿子出车祸的时候，他曾经帮对方的儿子联系了国外的医生，还支付了高昂的手术费用。所以初中加高中五年时间，校长一直顶着巨大的压力，不准我二叔他们把手伸到学校来祸害我。” “后来我大学开始做收纳师，卖了几个小程序，但是不温不火，一直攒不到原始运营资金的时候，我遇上了我父亲的一个老朋友。对方没想到我会这么落魄，居然跑到了他家里做保洁服务，一边痛骂我二叔不是人，一边就想给我一笔五百万的启动资金，但是我拒绝了，我请他教导我金融方面的知识。” “他很看好我，将我当做是他的子侄一般悉心教导，我成立工作室后，第一笔大单全程都是他帮我保驾护航的，之后也对我多有帮助，他常说我爸妈对他有大恩，当初如果不是因为我爸妈，他也不会过得像现在这么风光。” “刚出事的时候，我一直怨恨着我的父母，他们那么滥好心的帮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喂的都是些饿狼。但我现在一路能走到这里，靠的还是他们做的那些好事。” “过生日的时候，我也是在这家面馆过的生日，老板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我的生日，当天给我端了一碗长寿面，还有堆成了一座小山的牛肉粒，那天，在学校也恰好有人过生日，全年级每个人都发了一袋曲奇饼干和一份小礼物，大家不知道是谁，但是都在说祝今天生日的人生日快乐。等我来到这条街道的时候，也有人在满街送小蛋糕，听说是因为家人过生日，所以每个街坊邻居发一份，老板也帮我要了一份，我尝了，很好吃。虽然没有家人帮我庆祝，但是，有这么多人和我同一天生日，我也吃了一碗特别的牛肉面，就觉得幸福了。” 温雅笑了笑：“你觉得幸福就好了。” “老板，你这个1号套餐不卖是什么意思啊？”这时候，店铺里又有客人进来了，嗓门还有点大。 “你看告示！不是贴在玻璃上了吗？” 新客人不明所以，直接念了出来：“人在外难免遇到困难，本店可提供一顿免费素面，只要你小声告诉店员你需要1号套餐即可。” 他马上说：“老板，你这个套餐不错，我花钱再加几份牛肉汤，你到时候帮忙提供一下？” “不用不用，我们这就是牛肉汤。”老板连忙拒绝了，还给他指了指单独供应的那口锅。 “这么大一口锅，没肉也不便宜吧。”毕竟牛骨头也是要钱的。而且那汤是奶白色的，看着就浓，不像是兑了水的样子。 “有个和你一样的好心后辈资助的。他说了，只要我这个店还开着，他就会一直付这笔钱，维持这份爱心。”老板娘笑嘻嘻的走出来插了一句话，手里还拿出了几本厚厚的册子。 “你如果想捐款，可以看看这些。” “咱们这里可不止是个爱心餐馆，有些走失小孩的信息，山村贫困儿童的助学计划，只要是正规的组织，我都愿意免费帮他们做一份宣传。” “呦，这宣传册可真够专业，漂亮得和那些大公司发的广告图也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我才说了，是有一个和你一样好心的年轻人帮忙做的啊。”说话间，她还特地的回头看了秦鸿畅一眼。 背对着她，秦鸿畅没发现，温雅却是发现了。 “我们……我们还是快点走吧。”秦鸿畅背起书包就要带着温雅跑路。 温雅忍俊不禁，跟着他从店铺里跑了出来，一直跑出两条街，他才松了一口气。 温雅笑了：“那个好心人是你吧？” 秦鸿畅更不好意思了：“是老板他们不愿意收我的钱，所以我才想用他们的名义做点什么好事，主意其实是老板他们一直有的，我只不过是每个月出点钱而已。” “而且……” “嗯？” “而且这还和你有关，你大概不记得了吧，有一周，你的作文还是贴在橱窗里的优秀作文。你说你最喜欢萤火虫，虽然经历了黑暗，却仍懂得去照亮别人。” 温雅有些诧异，那是她很久之前的作文了，就连她自己也不记得里面写了什么内容了。 看着她，秦鸿畅很认真的说：“我不确定我有没有照亮别人的本事，但是，总要努力去做一做的。” 温雅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哒哒哒的跑步声打断了。 “哎呀，你们两个年轻人真是跑得太快了，脚底抹了什么油不成？说好要拿面条的都不记得拿了。”老板娘的声音还是那么响亮，温雅下意识往有声音的方向看去，又赶紧低头遮住了脸。 老板娘像是没发现她的异常动作一般，直接将面塞到了秦鸿畅的手里，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姑娘人很好，你可要好好送她回家，别耍什么花花肠子。” 秦鸿畅：“……”怎么说得他和小流氓一样？ 老板娘才不管他怎么想呢，笑着回去了。 直到面馆，她也还在笑，被忍无可忍的老板说了一顿：“你说你，送个面条，怎么笑得牙豁子都出来了，有什么好高兴的？” “糟老头子，你懂什么？”她横了对方一眼，但苦于没有八卦的对象，又凑了上去，“今天小秦带来的这姑娘，你不觉得眼熟？” “嗯，眼熟啊。” 还没等老板娘惊喜，他就来了一句：“就和电视台上那小明星一样，长得忒好看了！” 老板娘翻了个白眼：“死鬼！我可不是在说这个！我是说，你还记不记得，十多年前，有这么一件事？” “什么事？”老板不理解的问道。 “小秦过生日，忽然有一个女孩子过来了，想给我们钱，让我们给他办个生日宴。” “哦哦，我想起来了，自带了一箱子小蛋糕送人的那个姑娘，我记得她还送了我们两个一人一盒自己烤的饼干吧，饼干和小秦分给我们吃的一模一样，我当时就很想讲了，但是被你掐回去了。” “废话，那饼干一看就是同一个人做的，我不让你闭嘴，你这漏勺，肯定都说出来了。”老板娘瞪了他一眼，老板没反驳，嘿嘿笑着。 “我今天刚看他们进来的时候，我还在想，可惜了那个以前每年都在偷偷给小秦过生日的女孩子，不过，等我上去和他们说话的时候，看那姑娘眉眼，我就看出来两三分了，再加上她一直在躲着我，那个神态，和当年简直一模一样。我就看出来七八分了。” “你没和小秦说？” “小情侣的情趣，我一个老太婆跟着搅合什么？等他们结婚以后，万一小秦还不知道，我再告诉他。” “你就这么确定他们能结婚？” “哼！人家郎才女貌，任谁看都是天底下最般配的一对，一看就和当年小秦他爸妈一样，恩恩爱爱的，怎么会成不了呢？” 第41章 真正有才华的人，怎么掩…… “昨天晚上你带回来的面条不错。”吃午饭的时候, 温照山忽然说了一句，“要是能带的话，下次可以多带点回来，如果不能带的话, 也不用勉强了。” 温雅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 很是开心的说道：“爷爷你喜欢就好。” “面条？”正兢兢业业干着饭的二哥温博仪动作一顿, “我怎么没吃到？” “你直接把早餐睡过去了怎么会知道这件事？”他不问还好，一问, 温照山的脸就黑得吓人，“天天在外面鬼混的人还好意思问妹妹要吃的。哼, 我也懒得打你了, 你老子正好已经回来了，让他教训你。” “我爸？”温博仪嘿嘿一笑，“他现在都还在睡呢。我比他起得早。”语气里, 大有儿子赢了老子的自豪感。 “哥, 爸爸是刚出差回来，你少说两句吧。”瞥见温照山神情难看, 温雅只好又一次充当了家庭灭火器。 她不明白温博仪为什么老爱在爷爷的雷区上反复蹦迪，每次都要挨上一拐杖才愿意闭嘴。怎么打都记不住这种教训。 “好吧好吧，我闭嘴就是了。” 妹妹出动, 当哥哥的也只能举手投降了。 温博仪因为喜欢八卦, 养了一帮到处拍照的娱记不说，自己也是个喜欢四处打听的，因此，知道的东西也远比别人要多。 餐桌上，他的话题永远都离不开c市上流圈里大大小小的八卦。 这回，他又知道了。 “温雅, 我们c市的那个舞蹈团你知道吧？” “我怎么会不知道。”温雅叹了口气，“我以前每个月都会去看他们的表演。”甚至，还上台参加过演出。 但这都是那次受伤前的事情了。 “你好端端的提这个干什么？”见孙女失落，温照山手里的拐杖也慢慢抬起来了。 温博仪连忙说：“别别别，爷爷，我说正经八卦呢。” 怕挨打，他卖弄的心思也歇了，“我们c市的歌舞团可是全国都有名的舞团，每年大大小小的公演一点也不少，秦泷月进去之后一直是舞蹈团的台柱子，这回，倒是遇上对手了。” “对手？”温雅很久没去看演出了，所以不了解现在的最新情况，“谁？” “从a国飞回来的海归，之前一直在世界知名歌舞团里工作，这些年一直备受好评的一位新星。不知道为什么，她辞退了那里的工作，选择来到c市。” c市歌舞团只能算是在全国范围内有名，但也不是全国第一的地步，秦泷月的地位当然不保。 温博仪说了句大实话，“秦泷月的天赋原本就不是最好的，只是她运气一直不错，但现在看，她的运气也快用完了。” 当初团里选人，如果不是温雅受伤，也轮不到秦泷月。而秦泷月加入歌舞团时，舞团内部本身就面临着新旧交替，青黄不接的尴尬局面，秦家一边送钱，一边捧人，等歌舞团稳定以后，秦泷月也就如愿以偿成为了台柱，并且她业务能力还是挺不错的，人也会来事，后来的新人或许有比她突出的，但没有比她更面面俱到的，团里两相权衡之后，当然是继续重用已经养成了的秦泷月。 但这次不一样。 “同样是大小姐，对方金灿灿的履历放哪里都是被抢的，谁演A角自然一目了然。原先舞蹈团还顾及和秦泷月多年的情分，打算让她们公平竞争，不过，现在谁先谁后，应该没人有非议了。” 温博仪八卦之余，还特地抽空看了一场表演。 新人是配角，秦泷月是主角。 即使是这样，但几乎是人一站出来，他这个半专业人士都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现实又残酷的事。 真正有才华的人，怎么掩饰都无法遮掩她的光芒。 而没有才能的人，站在不属于她的位置，会变成一个彻底的灾难。 第42章 这就是要在家庭旅游的基…… 赵家。 肖秀秀也在说这件事。 不过, 和秦泷月相处了那么久，看着人家小姑娘一点一点长大，肖秀秀哪怕因为赵明舟和赵欣然的反对，不再将她当成儿媳的首选, 但对秦泷月也是有很深感情的。 感情一深, 滤镜就厚得离谱。 “你是不是今年的事业运不好？”在长辈眼里, 属相风水玄学，那都是很重要的, 肖秀秀提议：“不如我们去做一场法事，给你辟一下邪？” 辟邪能有什么用？能把某人赶走吗？秦泷月心头冒火。她根本不信这些, 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嗤之以鼻, 但肖秀秀提了，她装也装出了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好啊，伯母。” “那就这样定了。我到时候直接去剧院门口接你。”这也算是隐晦的帮秦泷月撑场面。 因为秦泷月明里暗里都在说, 她并不是技不如人, 实在是小人排挤。 肖秀秀听了这些，生怕她再受委屈, 最近去看表演也是只看秦泷月当主角的那几场，还发动朋友圈一起看。要不是赵欣然最近忙着婚礼的事，没空管她这边, 恐怕不止是生气这么简单。 有时肖秀秀也纳闷, 她那些手帕交的女儿干女儿哪个不是其乐融融，怎么就欣然和秦泷月这么处不来？ 可惜，这个问题无论她问几次，都没有得到结果，最后，她只能把它归类于人与人之间的磁场问题, 又或者像是上次那个大师说的，她们两个，是前世孽缘，不消除前世孽债，今生就没办法和睦相处。 “唉……”肖秀秀扶额叹气，烦心事这么多，她觉得她才是前世造孽的那个。 “寺庙？”温雅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不解的看着李真仪。 “是白云寺，最近来了一位在业界很有名的大师，你看，你最近也开始自己的事业了，去求个签怎么样？”李真仪期盼的看着她。 温雅有点不敢苟同：“求签有好有坏，万一我抽到了下下签怎么办？”难道就此放弃她想做的事情？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真仪马上说：“能抽到上上签当然是最好的，次一点的签咱们就听一下大师的解签内容，让他帮忙化解。” 温雅：“所以……就是单纯的求一个心安？” 这种自寻烦恼的事，她不理解。 但不理解也没用，李真仪是铁了心要把家里的人都带过去，除了老爷子因为辈分高有否决权，其他人的意见，全部无效。 温雅本来因为温照山这回也不会去，自己的爷爷并不是信这种事的人。结果，也不知道这回是怎么了，温照山居然也说要一起去。 “爸，你也要去吗？”温家现任家主温博裕很惊讶。和温雅的想法一样，在他的印象里，老爷子对这种迷信活动向来嗤之以鼻，也只有关公像作为传统活动能让他每天祭拜。 整个家只有李真仪是喜欢求神拜佛的，但她并不是虔诚的信徒，求什么都带着一股功利的味道。基本上就是哪个神有用就求哪个，等没事了，马上就会丢到脑后。 温照山摸了摸拐杖，闭目养神，“你们又要求事业，又要求姻缘，我这个老头子就不能去求一个家庭和睦？” “当然可以。”温博裕赔笑，“您想怎么求都行。” “我觉得我们家还是挺和睦的，也没必要去求别人赐福吧？” 温博仪说完这句就被亲爹杀气腾腾的瞪了一眼。 “算命只是想要求个答案。我正好也想知道一个答案，只是这样而已。”温照山说，“再说了，我也老了，以后能和你们出去的机会越来越少。” 他这么说，倒是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老爷子喜欢出去打球，又年年检查，从来没检查出什么问题，到现在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和揍孙子，一直很健康的样子。但老人家的身体不能只看表面，现在听他这么说，温博裕顿时急了：“爸！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啊？” “我能有什么不舒服的？不是年年体检吗？”温照山嫌弃的看了一眼儿子，“只是前段时间有个老伙计突然去世了，所以有点感慨而已。” 温博裕松了口气，“爸，你放宽心，你还健康着呢。” “行了，我年纪大了，也去不了很远的地方，白云寺倒是还能去上几次。这次就当是家庭旅游吧。”说到这里，温照山顿了一下，“你不会嫌弃我年纪大，不想在外面照顾我吧？” “爸……怎么会？”温博裕疯狂喊冤。 温照山不听他的，“放心，我这种老胳膊腿还有劲，也不要你照顾。你们只管你们自己就好，我要和我的球友一起走。” 这就是要在家庭旅游的基础上，加一个老年团旅行的意思了。 “您哪位球友？”温博裕下意识问了一句。 “全部。” 温博裕：“……”压力巨大。 第43章 这次上车的，居然是一个…… 本来温博裕想象中的白云寺之旅, 是由司机开车，坐在轿车后座，听着安静的音乐，在老婆身边美美的睡上一觉, 醒来后, 再坐个缆车, 一家人就能清清爽爽的到山顶了。 但加上一个老年团之后，事情的发展一路滑坡。 “我们……要坐大巴去吗？”看着停在自家门口的巴士, 温博裕仿佛看见了什么巨大的钢铁怪物，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非常难看。 只可惜妻女还在门口和助理做最后一遍行李检查, 站在温博裕身边的, 只有他的两个儿子。 两人都不太懂温博裕心里的想法，一个劲的催他上车。 “这是谁找的车？为什么要做这种车去？”温博裕非常抗拒。 “当然是爷爷他们自己找的。”温修永觉得亲爹问的这个问题非常没用，“我们这些小辈哪里敢做他们的主啊。” 温博仪甚至说：“爸, 这么多人, 不坐大巴还能坐什么？总不能包架私人飞机吧，白云寺又没有停机坪给你停。” 话虽然是这个道理, 但温博裕的脚步还是迟迟没有迈出去。 “现在天气那么热……” “爸，你多少年没做过这种车了？现在的大巴车都有空调。” “座位不舒服……” “我刚刚已经看过了，这大巴车的座位还能调整成一张单人床, 想坐着想躺着都没问题。” “但是……” “你们三个傻站在那里干什么？”温照山站在大巴车窗边, 看着三人磨磨唧唧的样子，又想发火了。 “爷爷，这可不是我们的错，明明就是我爸他一直有疑问不肯上来。” 这两个孽子。 温博裕脸色一变，刚想说话，就被老爷子的大嗓门打断了。 “他不想上来也正常, 他从小就晕这种大巴车，坐一次吐一次，治都治不好。” “啊？” “爸，原来你晕车啊。” 两个儿子都没听过这一出，吃惊的看着温博裕。 温博裕自觉老脸挂不住，只好绷着脸说：“晕车又怎么了？这是个人体质问题，难道还是我想晕车吗？” 其他人：“……” 不过，今天大家都是坐大巴去，温博裕也只好随流从众。 李真仪收拾好行李，抢在他前面上了车，直接坐到了最后一排，一副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 温博裕也想跟着老婆走，可惜被老爷子拉住了，“你坐什么后面？和我坐着，到时候不舒服也不要打扰到别人。” 温博裕：“……”行吧，儿子是亲的，老婆是亲的，老爹也是亲的。 温雅是最后一个上来的，正好听见了温照山的话，便说：“那我也坐前面吧，如果爸不舒服，我还能帮忙照应。”她的座位前排有一个专门放杂物的柜子，卫生纸呕吐袋都有。 比起早早就跑到了后排落座的两个儿子，温博裕再次感慨，果然还是要养女儿，只有闺女最贴心。 大巴并不是直接去郊外的白云寺，沿途也要去接温照山的那些球友，走走停停，还要向上车的长辈们问好，一路下来，就算是忍住了没吐，温博裕的精神也没好到哪去。 大家都很熟了，后排的座位，除了坐人，还会放东西，接了几趟后，就差不多满了，只有温雅旁边还剩一个座位。 这时，车辆又停住了。 本来瘫坐在座椅上的温博裕强打起精神挺直了腰背，等着看接下来是他爸的哪一位朋友。 他以为上来的会是一位老人，谁知道，这次，上车的，居然是一个他没见过的年轻人。 第44章 温雅，你留下来 温博裕并不认识这个年轻人, 但不妨碍他对这个年轻人的第一印象极佳。 他的五官都很出挑，无论分开还是拆散看着都非常和谐，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 但比起好看的容貌，这个人的气场也很强, 身姿笔挺, 一副商业精英的派头。 温博裕总感觉这个年轻人有点眼熟, 但又想不起在哪里看见过他。 还是温照山率先叫破了他的身份：“小秦，没位置了, 要委屈你坐在前排了。” 接着，又和自家儿子介绍了一下青年的身份：“这是小秦, 大名叫秦鸿畅, 也是我们球队的一员。” 小秦？哪个秦？ 温博裕目前专注于开拓公司在c市以外的市场，但本地的财经报道还是看的。年轻时，他也和秦鸿畅的父亲秦英韶认识。 他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 这就是秦英韶的独生子秦鸿畅。 真人好像比上镜更帅呀。 他这一走神，就错过了别的事情。 等上车的年轻人隔着一条过道在他旁边坐下, 他才惊觉：不对啊！这小子为什么要坐在我闺女旁边？ 问就是无解，老爷子开的口，坐都坐在旁边了, 车也重新开动了, 他总不能把人从座位上拉下来吧？ 温博裕直觉不妙，下意识回头看老婆那边，只见李真仪抱着双臂，眼神锐利，看他的目光更是像在看一个废物点心。 温博裕：“……”是了，就在他旁边他都没什么反应, 的确很废物。 不敢说话，默默坐好。 其实，大家都是成年男女了，坐哪里不坐哪里都没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但生为父母，在这方面，总是要比别人更加敏感。 让温博裕有些意外的是，秦鸿畅看着冷冰冰的，他原本以为对方和这里的人都不怎么熟悉，没准是被哪家长辈强拉过来的，结果，秦鸿畅在这个老年团，非常受欢迎。 别说是自家一向喜欢挑剔的老爷子，其他平时看见他也没什么笑脸的老人家，看见秦鸿畅就像是看见了自家孙子一样，脸都快笑皱了。 “小秦，吃饭了没？” “小秦，你帮我拿一下这个。” “小秦啊，我买了你们家的耳机，但是我不会用。” “小秦啊，快帮忙连接一下这个音响，我们几个老头要唱歌了。” ……五花八门，秦鸿畅俨然成为了整个大巴上最忙的人，这里走一下，那里去一下。 有些要求在温博裕看来属于很没道理的要求，如果换做是他本人，一定会委婉拒绝掉的。但秦鸿畅并没有拒绝，而是帮忙想出了更好的解决方案。 就连他手里，都被秦鸿畅塞了一袋糖姜，两片晕车药以及一杯温水。 温水又很快被自家帮忙的闺女换成了调制好的蜂蜜水，温博裕浅浅尝了一口。 淡淡的清香萦绕口腔，这几天因为没怎么休息好而变得不太舒适的嗓子和发晕的脑袋也没那么难受了。 唉……他其实也算是快要退休的人了，这日子，就应该这么过嘛。儿女都围绕在身边，衣食住行都有人照顾，多舒坦啊。 本来因为秦鸿畅坐在温雅身边，对这个小伙子看不大顺眼的温博裕又重新对这个小伙子满意了起来。 老爷子看着这样的他，嘴里忽然冒出来一句，“肤浅。” 温博裕：？？？ “幸好我花费了无数心血的餐馆最后传给了徒弟，如果给你，我迟早要被你气死的。” 温博裕：？？？ 所以，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因果关系在哪里？话说当年他放弃继承家业选择创业的时候老爷子没揍他的原因居然是这个吗？ 在大家兴致勃勃的合唱声中，只有温博裕心里拔凉拔凉的。 今天是周末，高速路不出意外的堵了。老人家们精力很浅，精疲力尽后，很快就睡着了。 就连温照山也重新开始了闭目养神。 车辆一动不动，李真仪也不再管前排的事，专心用手机开始了工作，双胞胎兄弟一个分了一个眼罩，友好的凑在一起睡了过去。 前排睁开眼睛的人除了司机以外，就是温雅，秦鸿畅和温博裕了。 两个小年轻为什么没睡温博裕不清楚，但他本人不睡纯粹就是因为不舒服。 温博裕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这样的怪癖，平时坐车还好，一旦坐大巴，他的胃就会翻江倒海，恶心的感觉一直停不下来，吃了晕车药也只能稍稍减缓。 哪怕没照镜子，他也知道，他脸色显然很是难看，温雅很担心的看了过来，用口型询问他：“爸爸，你没事吧？” 他虚弱的摇了摇头，刚想安慰，一阵恶心袭来，他也只能闭嘴摇手到处找水喝了。 秦鸿畅很是时候的递了一瓶水过来，瓶口也细心的帮忙打开了。温博裕有点感动。 半瓶水下肚，他才舒坦了点。 “你和我换个位置吧。”温雅到底还是担心自己的父亲，悄声和秦鸿畅商量。 秦鸿畅并没有异议。不过，得让温雅先站起走出过道，他才能挪到里面的那个位置。 温雅刚刚站起，正要走出过道的时候，车突然动了。 巨大的惯性让她直接跟着往后一倒，坐在了后面的座位上。 秦鸿畅忙眼疾手快的扶住了。 于是，姿势就变成了，温雅坐在秦鸿畅腿上，而秦鸿畅也环住了温雅的腰。 姿势要多暧昧有多暧昧。 温博裕作为唯一一个恰好看到这个场面的人，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 要不是时间地点都不对，他一定会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这两人分开。 好在这两人大概也觉得不对，马上就分开，重新变成了排排坐的情况。 温雅显然有点尴尬，都忘记了她本来的想法是要照顾他这个老父亲，扭头去看窗外风景了，只留了个后脑勺给他。 小秦总显然也有些不自在，讨好的冲他笑了一下，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心的看着地面，仿佛能把地上看出一朵花来。 温博裕：“……” 想说的话，都狼狈的堵在了喉咙里，半点都说不出来了。 不过……大家都睡着了，刚刚的事情纯属失误，他这么上纲上线的也不太好吧。 干脆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嗡嗡——”手机的提示音在这时候响得有些突兀。 温博裕打开，结果发现是他的老婆大人在对话框里给他发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温博裕犹豫着回头一看，果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工作的老婆在用看死人的眼神看着他。 温博裕：“……” 他心里委屈啊！这难道能怪他吗？就那么一秒的时间，他的手又够不着，人也飞不过去，怪他干嘛？要怪也要怪物理，怪这该死的惯性啊！ 温博裕无奈只能化悲愤为动力，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盯紧盯死，对这对似乎没什么交流的年轻人报以了两百分的关心程度。 后果是， “呕——” 到达地点时，他成功把自己给看吐了。 帮他递纸巾拿呕吐袋的也还是秦鸿畅。 不过，他现在一看见这张脸就犯晕。 “温雅，你留下来，照顾你爸。” 温照山受不了，也懒得留下来等儿子，直接把照顾没用老爸的任务交给温雅了。 李真仪和双胞胎自然就承担了照顾这一车老人的任务。 把人甩到后面时，觉得新鲜的双胞胎还在和李真仪议论呢。 “妈，我爸原来这么不能坐车啊。” “你待会要不要去看看他？” “我看他干嘛？”李真仪很是冷酷，“这是他自找的。” “他又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呵，多着呢。还有，你们两个人也是和他一样的缺心眼！” 丢下这句话，女王大人大步朝前走去，一团怒火隐隐在她背后燃烧。 “我妈她今天怎么跟吃了炮仗似的。”温博仪不明白，“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温修永想了想，倒是明白了什么，和弟弟说：“算了，就让她发点火吧。反正到时候，爷爷会劝好她的。” “老爷子也有份？”温博仪愣住了。 “唉……你怎么还没看明白呢？”温修永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遗憾说道：“你情商如果像爸爸那样是负数，可就不太行了。” 第45章 什么锅配什么盖 温博裕晕车, 他一个正值壮年的人，走得还不如前面的老年团快。 家里其他人都没这个耐心一直等他，先甩掉他去前头了，留在他身边的, 就只有温雅和秦鸿畅两个人。 如果是平时, 一定是温雅在忙前忙后, 不过，这次, 倒是和他完全没关系的秦鸿畅在帮忙。并且，比温雅还要麻利。 温博裕起先看这个小伙子很不顺眼, 但看对方很有耐心的在帮他, 心里那点别扭也就散掉了。 等修整好了，在寺庙那里追上了大部队的步伐，他还不忘和家人安利：“小秦人真的挺不错的, 本来也不关他的事, 但他一直在尽心照顾我。” 老爷子语气淡淡：“你觉得他不错就好。” 不过，这算是正常反应。 因为李真仪全程冷着脸, 半句都不搭理他，听他说完后，又去找老爷子私聊了。 温博裕被晾在那里, 像打翻了五味瓶, 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你说你妈这是怎么了？难道是更年期到了？”其他人都不见了，他只能拉着大儿子唠嗑，“除了年轻时我俩闹离婚那会，平时，她总会回我一言半语，这次, 连个嗯都懒得给我了，不会是又生我气了吧？”可他琢磨着，自己也没干什么怨天尤人的事情啊。就算晕车，这不也是体质问题，无解吗？ 温修永：“……”真是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爸，首先，更年期的话题就别聊了，不然我怕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再离第三次。另外呢，我妈她只是心里头存了点事情，等她想清楚了，就能恢复正常了。” 温博裕更怕了：“就你妈那轴性子，认定了就不会改，她要想多久才能想通？” “放心吧，很快的。”温修永嬉皮笑脸的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 因为事关温雅的幸福，李真仪拖不起，也不会真当棒打鸳鸯的恶人…… 温修永在心里回答了这个问题，耍赖道：“爸，我可是我妈的亲儿子。” “臭小子，我也是你亲爹！” 温修永撇撇嘴，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白云寺是c市附近香火最旺的一家寺庙了，尽管这年代信徒不似以前那么多，但每到周末，总有信徒带着一家人前来烧香拜佛。 李真仪也是抢了许久，又托了点人情，才占了一处不大不小的院子和几间厢房，原意是让长辈们在这里休息，但此时，这里却变成了她和老爷子的密谈场所。 “爸，今天的事情，你是故意的吗？”她没有拐弯抹角的习惯，当着老爷子的面就更不需要了，和修炼得道的老狐狸绕来绕去，最后绝对得不到任何答案。 因此，李真仪直接单刀直入。 温照山摸着手腕处的佛珠，这两年退休后，他已经从年轻时的爆碳性子变成了面目慈祥的老人，但此刻，虽然仍旧拄着拐杖，可他一旦板起脸，往日的威严就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是我让小秦过来的。” “爸！”李真仪不能理解，她是真急了，“秦鸿畅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对象，你干嘛一定要把你孙女……” “干什么？你想质问我为什么要把温雅推到火坑里？” “在你眼里，我连这点看人的水平都没有了？”温照山蹙眉，教训她：“你别忘了，你也是我力排众议选出来的儿媳。这些年，你说要做事业，说要离婚，说要复婚……我哪件事没有同意？你们不打招呼就把那两个捣蛋鬼送到我这里来，我当着外人的面多说过你们半句没有？” “儿孙自有儿孙福，又不是你嫁人，你瞎操这么多心干嘛？” “爸！你这话我就不能苟同了。”李真仪梗着脖子闷声回答：“我虽然不是温雅亲妈，可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她性子单纯，秦家那么混乱，我怎么可能让她嫁进去？” “你说的那些乱，都是秦家旁支，秦鸿畅自立门户，又不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你怕什么？” “但早些年里，秦鸿畅父母双亡，那些人可是趴在他身上吸尽了血。他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吗？就算他能假装和平，那些做贼心虚的人又会怎么想？他如果退了一步，那些贪心不足的家伙只会逼着他退无可退。” “照你这么说，他是报复也不行，不报复也不行了？” “不，如果是我，我肯定会狠狠的报复回去。我没说不让他复仇，他对那些人苛刻，我说不定还会大声叫好。但这些的前提都是不牵扯到我们温雅。那孩子从小就是在我们呵护下长大的，您还记得吗？她三岁的时候，第一次去乡下，不小心被草割了一道小口，您当时心疼得不得了，整整一个星期，只要是路不好走的时候，你都让她骑在你的脖子上，不准她下来，当时我和博裕还劝了你，让你不要这么小心。” “爸，我相信，说到家里谁是最疼温雅的，你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所以我才觉得不可思议，明明连草地都不敢让孙女走，为什么现在前面明明是个深渊巨坑，你却要推着她跳下去。” “正因为我担心她，才更要给她找一个合心意的人。”温照山叹了口气，“别的都是可以改变的东西，他本人的性格才最重要。” “当时他突然来找我，说要加入我球队的时候，我就猜到了，他是另有所图。”不然哪个年轻人会加入一支全是老年人的队伍，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吗？ 他当时并没有发现这个混小子是想曲线救国，通过他来追家里的宝贝孙女，是后来才发现的。 “我每次说起温雅的话题的时候，那小子听得特别起劲，可能他自己都没发觉吧，那眼睛亮得，跟隔壁吃到肉骨头的小狗一模一样。” “爸。”她李真仪的女儿又不是什么肉骨头！ “所以，我就开始注意这个后辈了。球品如人品，他只要不是个机器人，就不可能面面俱到，总会露出点自己的性子。打球的时候，这小子虽然球打得烂，但没一球是敷衍过去的，也没有因为别人的取笑忿忿不平。但如果玩笑开过了，也会不软不硬的顶回去。见别人赢球了，也会一起开心。年轻人能有这个心胸就算是不错了。你回头看我们自己家这两小子，一输就赖皮，一赢就嘚瑟，性子毛毛躁躁的，说了多少遍都没用。” “……您自己不也是这样的性格吗？”李真仪忍无可忍的说了句实话，“而且，这算什么？要是只看一个人打球有没有大将风范，我不如从职业高尔夫球选手里找，也省了那些麻烦事了。” 她这是气话。 温照山淡淡说了一句：“你放心，我也不可能看谁会打球就把孙女嫁给谁，也不会说谁向我端茶送水分外殷勤就能把我哄开心。” “我已经很久没处理过公司的事务了，如果说商场上那些事，你比我更了解，你说，他算是一个好商人吗？” “算。”李真仪不情不愿的回答了这个问题。 “和你心心念念的那几个乘龙快婿相比，他在商场上的表现怎么样？” “果断，有智谋，和其他公司在合作方面也一直没有爆出什么不愉快。” “如果他的公司想和你的公司合作的话，你会不会答应？” “……会。” “这么说，你对他的人品，还算是信得过？对他的能力，也无可指摘？” “……算是这样吧。” “这么说，困扰你的，也只剩家境问题了。你觉得秦家就是一龙潭虎穴？” “是。” “我倒觉得，你没必要那群没什么用的人这么妖魔化。” “我不怕那些人。”李真仪回答道：“我怕的只是温雅会被无辜的牵连进去，被那些人恨上。” “我们经商的都知道，想要投资一件事，总会有风险。这世上就不存在着低风险高报酬的事情，但凡有的，都是骗局。” “……” “你指望温雅嫁进一个四角俱全的人家，我能理解，不过，再和睦的家庭，温雅一嫁，也是个需要磨合期的外人，你自己代入一下，哪天老大老二娶媳妇了，和你住在同一屋檐下，你别扭吗？” “但是也不一定要住在一起。” “那是你的想法。拿你之前看好的张家说吧，那小子是不错，家里父母爷爷奶奶叔伯都在，没听说这家人闹什么矛盾，听上去很好是不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 “可我怎么听说，张家那个大儿媳成天回娘家，不愿意在婆家住呢？” “听说是儿媳有点娇气……”李真仪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对了。 “他们家那么多张嘴，他家儿媳就一张嘴，传到外边可不就是儿媳娇气？我怎么听说不是这么一回事？本来就是两个家庭，一个人孤零零的嫁进去，男方家还有那么多的长辈在，小夫妻稍微吵一架都能传到三四房人的耳朵里，连句私房话都不敢大声说，心里郁闷不就只能跑娘家了吗？” “还有，上次凑上来主动和你示好的那个什么孙家？你搭理了没有？” “没呢。”李真仪连忙回答道：“我觉得他家有点太着急了，感觉上不太对劲。” “幸好你没答应，孙家那小子，喜欢上了一个普通家庭出身的女孩，正和家里闹呢。你要是同意相看，温雅就要变成母子斗法的工具了。” “我待会回去再看看那些人选，但是，秦鸿畅那边……” “你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何况没有住在一起的亲戚？” “你不要把那些血缘关系看得太重了。秦家小子已经吃过一次亏，如果他想和温雅在一起的话，就不会让温雅受这种苦。” “我知道你最害怕的是什么。当年秦英韶他们夫妇飞机失事，你一直觉得这不是一起意外是不是？” “……他们转移财产的速度太快了，相关的文件居然也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连遗嘱都有，太不寻常了。”像他们这种人家，早早就设立好了基金，签订好了遗嘱，这并不奇怪，但遗嘱里，全部财产都分给旁支，唯独没有独子秦鸿畅的份就太不寻常了。当时不是没有人质疑过文件的真假，但很遗憾，那些文件，居然都是真的。 李真仪不相信这里面没有那些获利者的手笔。想到这点，她就不想让女儿和秦鸿畅有什么牵连。说她这个人自私目光短浅只想着如何趋利避害都行，因飞机失事尸骨无存的秦家夫妇已经有一对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温照山摇头，“这不像你。当年那次意外，到底还是把你吓破胆了。” “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只是在校庆上跳个舞，就双腿粉碎性骨折，现场救援的人员也说了，那个升降台周围都是杂物，要不是温雅幸运，毁容残疾都有可能。”提起这个，李真仪就痛彻心扉，“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我不是医生，只能花钱请最好的医生，让她接受最好的治疗。家里烧香拜佛那段时间都没停过，后来医生说她除了再也不能跳舞其它没什么事，我都觉得可以了，人不能再奢求太多。她一次避开已经很幸运了，我怎么可能放她再接受第二次可能的意外？哪怕几率只有0.001，我也是不同意的！” 温照山叹气：“你护着她，我能理解。但这不是她想要的。你再考虑一二吧，别的人家，未必好，秦家，也未必不好。” “更何况，温雅自己喜欢谁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就像当年你那么护着她，最后也还是同意她出国留学了。温雅随了你的性子，那么固执的一个人，又是你的宝贝女儿，你怎么拗得过她？” 李真仪觉得自己的脑袋有点不够用：“什么……什么叫做喜欢？” 温照山疲惫的揉了揉鼻梁，“唉……我说你们这对父母也真是，孙子孙女喜欢谁不喜欢谁一点都不知道。温雅喜欢秦家小子很多年了，你不知道这件事吗？” 李真仪的嘴张张合合，最后只来得及发出一个单音：“哈？” 温照山恨铁不成钢的说：“她的保密工作是不错，不过你和博裕两个人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应该是初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吧。” “啊？” “小儿女那点事情太好猜了。你就不好奇她一个小鸟胃，平时在家什么都吃不下，怎么每到上学的时候，都要带个大饭盒再带一堆零食去上学？” “额……不是和欣然一起吃吗？” “她一个天天嚷嚷着要减肥的女孩子能吃这么多？赵家又不是没饭给欣然吃！” “……” “还有，她第一次来月经，不是穿了一个男生的外套回家吗？” “……校服不是都一样吗？我没注意看。”确切来说，她已经把这事忘了，现在提也想不起来。 “男生校服领口和女生校服不一样，当时还是你拿着博仪和温雅的校服比对着告诉我的。张婶告诉我，衣服后领，有qhc三个字母。” 李真仪：“……” “后来温雅初中毕业，校服上不是签了很多人名吗？里面就有秦鸿畅啊。” “不是很多人名吗？” “全班名字加唯一的一个外班同学，别人都给拒绝了，你说那个外班同学特殊吗？” “……” “而且温雅经常一周就要换一次医药箱里的药，什么创口贴，红药水，绷带，青霉素，云南白药……她就跳个舞又不是去打仗，干嘛老是拿这些药？你没注意？” 她就给钱了== “以上你愿意当巧合也行，不过他们前两天肯定是见面了。” “为什么？” “我是谁？温照山啊！全市最大的餐厅就是我开的，天南海北只要好吃我就会去吃。那面条我一吃就知道是哪家，这还是我以前介绍给秦英韶的店。后来秦鸿畅经常去那里吃，小秦还在他家店铺投资弄了个什么公益活动，面店老板都告诉过我。那地方偏僻，温雅没人邀约绝对不会往那边去，你说，她是谁领着去的？面店老板连我这个老顾客的面子都不给，为什么独独给了她十人份的面条？” “你啊，也就别嫌弃博裕那点情商了。你们两个啊，都一样，半斤八两，什么锅配什么盖。” 李真仪：“……” 第46章 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嘲笑，…… 白云寺坐落在山顶位置, 想上山，可以搭乘缆车或者徒步。 因香客们大多非富即贵，寺里就特地修了一条供车辆上山的路。 但这路不能直接到白云寺，剩下的路, 还是需要自己走。 好在这条路不算太远太长, 又有林荫遮日, 所以对大部分人而言，都不难走。温照山拄着拐杖都健步如飞的爬上去了。 温博裕急着找老婆, 倒是把女儿和秦鸿畅单独留了下来。 被抛下的两人也不急着上去，于是, 就慢慢的在这林荫道开始了散步。 “东城新开了一家寿司店, 是预约制的，诸言说味道还不错，下次, 我们一起去吧。” 他抛出这个问题, 但温雅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这让他有点慌乱, “你没时间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和第一次比, 你自信多了。要是以前, 你绝对会先去探店，再带我去。”去面馆之后，他们又陆续约了两次，一次在上午，一次在下午，温雅还开玩笑说这样算是把一天的时间都凑齐了。 不过, 每次都是秦鸿畅先踩点，再带温雅过去，这样没准备的去一个地方，是第一次。 秦鸿畅脸有点红，但还是坚持说：“我想让你有最好的体验。” “现在呢？”温雅好奇他突然不再坚持的理由。 “那天在电玩城，你有点放不开……”温雅很久没去这种地方玩了，现在的电玩更新换代的速度很快，好些游戏温雅都不清楚要怎么上手，还没隔壁的小学生玩得开。 结果被不懂事的小孩吐槽了，“姐姐，你真逊。” 哪怕知道是童言无忌，但这么当场被吐槽，心情也不会太好。 秦鸿畅刚好去换币了，回来时就听见了这句话，虽然事后温雅什么也没说，但他能感觉到她的兴致没之前高了。 温雅恍然大悟：“原来那句话你听见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当时听见的时候小小的心塞是不可避免的，但事后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只是秦鸿畅并不是这么想的。 “我第一次去的时候，连投币的地方都找不到。”温雅小时候和哥哥们去玩过，秦鸿畅却是一直没机会去那种地方，第一次进去的时候，脚都不知道要先迈哪只。 “提前踩点再在你面前装作游刃有余的样子，对我而言实在是太狡猾了。”虽然能轻而易举的装出很帅的样子，也不用像第一次那么窘迫。 但是…… “我记得有人和我说过，出糗的时候，如果有另一个人和自己一起，会感到轻松很多。” 那已经是初中的事情了。温雅没想到他居然记得那么清楚，她这个当事人都要回想一下才能想起来。 但转念一想，他好像对她的每一件事都很清楚。 当时是因为赵欣然经常迟到，所以被老师罚在外面站着，需要站一整个星期，每天到这个老师的课就得自觉出去。 虽然迟到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那个老师的确没什么师德可言，赵欣然站出去罚站的时候，他还带头奚落嘲笑她，让整个班的同学都对赵欣然冷嘲热讽。 青春期的少女怎么受得了这个，赵欣然当时气得都不想来上学了。 于是，温雅就陪她在外边站着，并对她说了这样的话。 “如果可以，我什么都想陪着你。”就连出糗也一样，他动作其实要比她更加笨拙，两个人一起去的话，有什么嘲讽也只管冲着他来就好了。 他已经习惯了被人嘲笑，但永远都会在意她的失落。 第47章 温雅的小腿很细，线条也…… 步道不算长也不算短, 唯一有点难度的地方大概在于它是有坡度的，不太爱锻炼的人爬上去可能会有点喘。 温雅不算是没有运动，只是，爬到最顶层时, 小腿还是有些隐隐作痛, 不算是病症, 只能说是之前留下的一点点后遗症，总会在她快要忘却时提醒她曾经受过的伤痛。 “腿不舒服吗？”秦鸿畅看她越走越慢, 连忙扶了她一把。 “还好，稍微有点血液不畅通的感觉。”为了让游客有休息的环境, 步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有座椅, 虽然其他座椅的人很多，他们根本没法挤，但因为这里已经是道路尽头了, 再走一百米就是白云寺, 所以两旁的位置反而空了下来。 温雅他们算是占了这个便宜，可以直接落座。 “还疼吗？”秦鸿畅蹙眉看着温雅一遍又一遍的捶着小腿, 尽管心里头着急，但他却对这种事情一点办法也没有。 “没事。”温雅朝他微微一笑，“你看, 我也没有脸色发白, 冒冷汗，所以没有太大问题。前段时间我不是还和你打了一整天的高尔夫吗？” 她不提还好，一提秦鸿畅反而更加内疚：“……我不知道你的腿还没好。” “只是在爬山的时候稍微有点难受，我的主治医师都说我算是很幸运的，后遗症几乎没有，换成其他人,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不止是粉碎性骨折，连截瘫都有可能。” 大难不死这种事情都是比出来的。如果一开始就和温雅说，她的脚是粉碎性骨折，并且在以后需要放弃舞蹈，她大概率是受不了的。可是，当初摔下去的时候，下半身几乎都没了知觉，她都已经当自己是瘫痪了的时候，医生再和她说，她的脚只是粉碎性骨折，治好之后能跑能跳，只是不能跳舞，温雅就也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倒霉了。 秦鸿畅就不说话了，只是盯着她一遍又一遍的捶着腿。 温雅的小腿很细，线条也很优美，用现在初高中生的话来说，是很好看的漫画腿。走在路上，偶尔也会碰见一脸羡慕的小女生羞涩的走过来问：“小姐姐，小腿肌肉怎么消除？求经验。” 她们不知道，温雅不是非本意练成这样的，作为一个舞蹈生，只要是长时间练习，就一定会有肌肉，根本不是大家以为的那么细瘦。 秦鸿畅曾经听见学校的男生私下里议论：“温雅脸长得好看，但是有肌肉我是真受不了，哪怕不明显。我还是喜欢女生细细软软香香的样子，亏她还是个舞蹈生。” 但被议论的本人并不会为这种无聊的闲言碎语感到困扰，秦鸿畅看见过温雅的目标，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表白墙上，只有她一个人的愿望格格不入：“想考上x院，变成一名伟大的舞者。加油练核心！加油练肌肉！” 他当时看着就忍不住笑了。 为了这个愿望，他从没看见她乱吃过东西，行程也相当规律，旁人玩乐的时候，她一直都在练习。 他知道，那段时间，她一直在等一个机会。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的话，恐怕她已经进入了c市舞蹈团，或者已经走到往更高的位置了吧。 光是想到这点，他就为她感到心疼。 第48章 告白，是真是假啊？…… 休息了一会儿, 温雅才觉得麻痹的情况好了些。 她试着站了起来，效果不太好，身子晃了晃，秦鸿畅忙伸手抓着扶了她一把。 等她站稳了, 他也没赶马上放手。 “不舒服就靠着我。”他知道她看似温和的外表下其实透着一股倔, 既然已经起来了, 不舒服也不会往回走。 知道劝也没用，他干脆把她身上的小书包都取了下来, 背到了自己身上。 温雅倚着秦鸿畅，又走了几步, 小腿处的麻痹现象没全恢复, 但也好了些。 “我们去寺庙里找他们吧。”她不想在这里停留太久。要是哥哥们出来找她，肯定会又让她去医院检查一次。 虽然医生已经再三保证了不存在什么严重的后遗症，麻痹其实只是很轻微的现象, 但家人总是很担心她的身体。 “好。”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秦鸿畅没有反驳。只是视线划过她的小腿，心里默默盘算着要去找一个医术更加精湛的医生, 和那些比他年纪大许多的老总相交后，秦鸿畅无师自通的明白了许多养生知识。他担心她这样下去，阴雨天也会痛。 说巧不巧, 刚进寺院大门, 他们就被人叫住了。 “温雅？！”肖秀秀对女儿的闺蜜很熟悉，光凭一个背影就能认出来，“你怎么在这里？腿怎么了？” “阿姨好。”有长辈在的时候，温雅迅速恢复了笔挺的站姿，“我的脚刚刚不小心滑了一下。” 说着，主动为肖秀秀做了介绍：“这是秦鸿畅。” “小秦, 我认识。”最近赵家和秦家的合作案正在推进，秦鸿畅因此来家里吃了几顿饭。肖秀秀对他也算是熟悉了。 只是……美眸深处闪过一丝疑惑：“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不等温雅开口，秦鸿畅先说了一句：“团建。” “我看，不是什么团建吧。”一个温柔但不容置疑的声音从肖秀秀后面传来。穿着白色衬裙的秦泷月慢悠悠的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两瓶水，“鸿畅，你们都贴这么紧了，还握着手，应该不止这层关系吧？” 她用的是调侃的语调。 肖秀秀被她带着看到了两人手的位置，是真的，还握着呢。 “诶？你们两个人是在交往吗？” 秦鸿畅也是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刚才居然一直牵着温雅的手没放开。 他感觉温雅的手动了动，是被他捏疼了吗？ 他连忙放开。 可下一秒，却是温雅主动牵起了他的手，还将十指相交的模样展示在肖秀秀和秦泷月面前，语不惊人死不休：“是啊，他是我男朋友。” 坦坦荡荡，毫无遮掩。 肖秀秀捂住了嘴，秦泷月的腹稿一下子都没用了。 秦鸿畅其实也没比她们两个要好多少，但还是跟着自己新出炉女友的步调，承认道：“我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什么……时候啊？”李真仪不是还在帮自己女儿找对象吗？难道是背着家长交往的？ “最近。”肖秀秀的心理活动其实挺好猜的，什么都写在脸上了。温雅笑眯眯的说：“因为还在进一步了解的阶段，所以暂时还没有告知家里。” “阿姨，你会替我保密的吧？” “当然。”肖秀秀最爱看的就是团圆戏码，年纪大了更是这样，哪个剧有点波折她都要换台，李真仪的性格她也算了解，那就是个说一不二的女强人，特别符合一般电视剧里随随便便甩五百万让儿子/女儿恋爱对象滚蛋的恶婆婆形象，她连忙承诺：“你放心，阿姨保证不说，连欣然都不告诉！” “泷月，你呢？” 温雅叫得亲密，但眼底分明没有笑意。 秦泷月心里一惊，说实话，她并不想给任何承诺，寺庙人来人往的，就算她真传出去，也可以说是别人看见了。但现在肖秀秀在，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我也是，谁都不会说。” 温雅这才满意。 只有秦鸿畅的心里乱糟糟的，很是忐忑。 因为温雅说完这句之后，就松开了他的手。 她的手很小，小到他的手掌恰好能将它完全包裹。 触感像丝绸一样，很滑很舒服，不像他的手，都是粗糙的茧子。 刚刚是不是不自觉用了力，弄疼她的手吗？还是薄茧磨得她的手不舒服了？ 还有，那个告白，是真的还是假的呀？ 如果是真的，他还没回应，温雅会不会生气？ 如果只是应付突发事件……他要做什么反应才不会让她感到尴尬呀？再告白一次？会不会让她感到负担？ 第49章 吊打 今天的黄历上, 说不定写了‘宜出门’。 所以大家才会统统定在今天来白云寺。 肖秀秀捅破温雅的恋情，正恍惚着呢，结果一个错眼，居然又看见了自己亲生的儿子, 旁边还站着一位金发女郎。 “明舟？” 这声比喊温雅的时候更加诧异。她甚至觉得现在的小年轻是怎么了, 地下恋就算了, 怎么谈起恋爱来，一个个的都往寺庙跑？清心寡欲和滚滚红尘到底哪里沾边了。 还有, 站在儿子身边的这个姑娘又是谁？好看是好看，但是她从来没见过。 肖秀秀还没搞清楚状况, 秦泷月的脸色却迅速变得难看起来。 这人她认识。 被叫到名字的赵明舟回头就看见了自己的母亲。 “妈, 你怎么在这里？” 听听这波澜不惊的语调，肖秀秀从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居然还遗传了她的表演天赋。她都想给自己儿子颁发一个影帝大奖了。 “我年纪大了来拜拜佛有什么问题？倒是你，你怎么在这里？还有, 这位小姐又是谁？我好像没见过。”肖秀秀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的金发女郎。 无论从主流观点还是老一辈人的观点, 这个女孩子都长得很好看，虽然没有温雅那么惊艳, 但也不差什么了。不过，不管怎么样，在肖秀秀心里, 还是没有秦泷月好看。 染着一头金发的女生一看就知道是个爽利的性格：“阿姨你好, 我是泷月的同事。” “同事？” 见肖秀秀诧异的看过来，在旁边一直沉默的秦泷月也只能站出来硬着头皮介绍道：“没错，她是我的新同事，刚从国外回来的宋夜雪。” “英文名叫提希丰。”宋夜雪顺带插了一句，但她语气很甜，所以也不显得突兀, 反而很是俏皮。 “哦，国外回来的。”肖秀秀眼睛盯着她的金发，恍然大悟。 宋夜雪马上看穿了肖秀秀在想什么，主要是她的表情太好懂了。“阿姨，你误会了，这个不是我在国外的时候染的，这次公演我是A角，故事背景是古代神话，我扮演的是一位复仇归来的落魄公主，剧本里写她有一头金色的头发，所以我才会染成金色。” “原来是这样。”肖秀秀点头，还给她提建议，“染发比较伤头发，特别是浅色，你不如戴假发或者接发比较方便。” “好的，阿姨，我下次试试。”宋夜雪笑眯眯的说道。 秦泷月突然轻声说道：“对了，夜雪，你们两个是怎么走到一起的？难道是在偷偷谈恋爱？” 刚刚讨论发色问题都快忘掉这件事了。 是在谈恋爱吗？肖秀秀狐疑地看向儿子。 宋夜雪很会察言观色，“哪有，你应该是误会了吧，我和明舟并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赵明舟等她说完才接话道：“是啊，正常人也不会来寺庙约会吧。” 这可不好说。 温雅和秦鸿畅站在旁边感觉有点躺枪。 肖秀秀不想让话题再次偏掉，“所以你们两个为什么会约在这里？” “我和明舟以前见过几次，但每次都错过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舞蹈团工作，又一次遇见了他。正好他提起这边寺庙的签文很灵验，他打算替妹妹求一支，我正好也想试试，既然聊到这上头了，就一起来了。” “原来是这样。” 肖秀秀点头，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 秦泷月温温柔柔的说：“夜雪你回国不是也没多久吗？我让明舟陪我去看一次电影都花了一个学期的功夫，没想到你们两个人的进度这么快。” 结果，宋夜雪大方回复道：“寺庙不是电影院，而且，这也能侧面反应我和他投缘。” 不愧是从国外回来的女孩子，直球一个接一个，秦泷月脸上的微笑都快挂不住了。 你和他投缘的话，我又算什么？ 她暗地咬牙，表面上还得撞成一团和气：“缘分这种事，还是别那么快下定论比较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擦肩而过了。”说着，大概是不忿温雅只是在旁边站着看戏，她又拉上了她，“温雅，你说呢？” “我对此没什么特别大的感悟。” “怎么会呢？”秦泷月大概真是疯了，口不择言，“你的感受应该最深吧。当时舞蹈团想选的代表明明不是我，可惜你遇上了那次事故，结果就没机会了。” 事故指的就是当时因舞台设置问题，温雅跌下台，双腿粉碎性骨折的事。 秦鸿畅眼底一沉。 宋夜雪反应很快，虽然她才回国，对这些往事不清楚，但也不妨碍她挤兑秦泷月：“也就是说，泷月你不是凭自己本事进的歌舞团喽？” 她捂着嘴，仿佛连目光都带上了鄙夷。 秦泷月最讨厌别人听到温雅的事情后，得出这种结论，好在高中的时候她听多了，现在也能笑着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建立在别人痛苦上的运气吗？如果我是你，就不会拿出来再三显摆了。” 秦泷月脸色一僵。旁边的肖秀秀都有点听不下去了，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低声说：“泷月啊，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但话不能乱说。”特别是当面戳人伤口的事，就不能做。 这不就马上被人抓着反击了一把，无话可说了吗？ 不顾秦泷月难看的脸色，宋夜雪转头看向温雅，伸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宋夜雪。” “你好，我叫温雅。” 温雅同样伸出了手，结果被对方抓着上下晃了好几下，“温雅小姐，久仰大名，好久不见。” 看得出是中文一到关键时刻就乱用的人。 “这位是？”宋夜雪又将视线转移到了站在温雅身边，一言不发的秦鸿畅身上，这回，她没有再伸手了。 “我叫秦鸿畅。” 宋夜雪恍然大悟，“原来是小秦总，财经周刊的常客。我听泷月提过，你是她的堂兄弟，关系很好对不对？” 她嗓子里可能藏了一个小型喇叭，声音够响也够大，周围的人一下就看过来了，秦泷月的脸色更是一变再变。 “鸿畅……” 害怕宋夜雪再说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秦泷月的声音哀哀低低，带了点祈求的意味。 秦鸿畅公开场合都能不搭理她，此时此刻更加不会给她任何脸面，“宋小姐，你可能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普通。” 肖秀秀只能帮着秦泷月挽回一点颜面，“宋小姐，话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啊。明明是她自己说的。”宋夜雪一着急，嘴里就冒出来了许多肖秀秀听不懂的英文。赵明舟没帮忙翻译，只是一脸无奈的告诉母亲：“夜雪是从国外回来的，脾气比较直。” “我知道她是从国外回来的，她刚刚都说了什么？” 赵明舟尽量将语句翻译得文雅些，“嗯……说的是她当时愿意来c市的原因就是这边的团队最有诚意，并且愿意给她a角的位置，结果，她去报到后，一切就变了。团长和其他人都告诉她这是因为他们的最大赞助商是秦氏的原因，因为赞助商的要求，以至于她明明跳得比秦泷月好，但是当不了a角。” 肖秀秀满脸问号，秦泷月的脸上却一阵青一阵红。 秦鸿畅直接说：“我之所以资助舞蹈团，是因为我母亲生前只要有空就会去剧院，和其他人无关。” 他用中文慢条斯理的说了一遍还不够，居然还用英语翻译了一遍，简直将想要撇清关系的举动发挥到极致了。 “而且我并不是最大的资助者。”占资助份额最多的，应该是赵家才对。 赵明舟似乎听懂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听懂，“原来是这样，看来剧院那边可能误会了什么。” 至于误会了什么，他又不往下说了。 秦泷月绷紧的神经终于慢慢松懈。 “不过，”赵明舟话锋一转，“我家资助的初衷是希望舞蹈团能越办越好，并没有掺杂别的想法。传这种谣言的人不但损害了资助方声誉，也损害了舞蹈团，特别是秦小姐的声誉。今天以后，我会让人专门就此事进行澄清。成员的个人实力将作为c市舞蹈团角色选拔的唯一标准。” “是啊，就该这样做！”肖秀秀不明所以，毕竟，在她眼里，秦泷月的实力向来拔尖，哪怕略逊一筹，也不会和宋夜雪差太多。 所以，赵明舟说出口的话，她是第一个赞成的，甚至恨不得马上让自己儿子回家办事：“早发早澄清。泷月的实力那么出色，不能让人瞎造谣！” 秦泷月站在那里，僵硬得仿佛一个木头人，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秦鸿畅有点想笑，但是忍住了。 他的扑克脸一向很能唬人，也只有温雅发现了他在偷笑，用眼神询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等和这群人告别，并且走远看不见人影之后，他才忍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以前，秦泷月为了拔高她自己，让人传的那些谣言。” 秦泷月天生就爱拉踩。 初中的时候，学校开校庆活动，温雅代表班级独舞，秦泷月就整了一个代表学生会献舞的操作，并且提前打起了舆论战，在背地里偷偷说‘温雅只是长得漂亮，实力不出彩。’‘秦泷月就是太忙了，一天只能练两个小时舞蹈，但她们俩差距并不大，她要是不忙的话，肯定比温雅要强多了。’等等言论。 结果等到校庆那天，她们俩一前一后的表演彻底让全校师生明白了什么叫做吊打。 不管秦泷月每天到底跳了多少个小时的舞蹈，总之，温雅的节目单方面虐爆了秦泷月的节目，直接把后者钉死在耻辱柱上面。 “看宋夜雪的表现，我觉得当年的事情又要重演了。” 第50章 傻瓜，不喜欢你的话，我…… 其实在秦鸿畅的回忆里, 秦泷月在舞蹈方面原本就没什么惊人的天赋。 一如她在学习方面，管理方面，其他很多很多的方面，从来也不见得有多大的才能, 整体都是平平无奇。 可是, 这样平平无奇的秦泷月, 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普通，反而相当争强好胜。事事都要争第一, 哪怕不是第一名，也要排在前列。 所以她私下请了家教, 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明明唱歌跳舞都去学了, 但在外人嘴里，就变成了一天勉强只练习了两个小时，惜才的老师向她父母狂喊：‘你们这是在浪费她天赋！’；借着家里的关系当上了学生会副会长, 却并不懂得要怎么管理学生会, 想要摆平某件事永远靠的是砸钱，以至于学生会的风气都险些被她带坏了。 整个学校里, 同龄人除开秦鸿畅，就是赵明舟最耀眼，无论家世还是为人, 都没什么好说的。所以事事要争第一的秦泷月就一定要做赵明舟的女朋友, 一直坚持到了现在。学生时代，如果发现别人在某方面天赋比她高，她就会忿忿不平，如果对方家世低微，她就更会将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定要彻底拔掉。 从某些方面来看, 秦泷月比高怡人更坏也更难对付。后者是脑回路不正常，永远不知道她会什么时候抽疯抽什么疯，而前者则是暗戳戳的坏。明明坏到了骨子里，肚子里全是阴谋诡计，表面却一定要装出一副风光霁月的模样。但坏事从来没有因为她要保持所谓的形象而少做半点。 哪怕有父母的遗言，秦鸿畅也不愿意约束着自己去帮秦泷月做伪证说好话。毕竟，帮她一点点就跟为虎作伥没什么两样。 他能忍到现在，容许她和高家那帮人一起蹦跶，已经算是对得住那则遗言了。 “温雅！”两人正说着话，一道活泼的声音从他们后边传来，温雅回头一看，发现是她刚刚新认识的朋友宋夜雪。 对方不知怎么的，居然独自一人过来找他们了。 “我可以来和你们两个人暂时搭个伙吗？”宋夜雪的声音娇滴滴的，但这种偶尔的撒娇并不讨人厌，反而因为是自然流露，所以比矫揉造作的撒娇更加容易让人接受，“我自己一个人逛寺庙的话，真的好无聊啊。” “可以是可以……” 温雅的脾气一向很好，听宋夜雪这么说，她下意识四处张望，“不过，学长他们去哪了？”宋夜雪不是和赵明舟一起来的吗？现在丢下赵明舟走掉真的可以吗？ 提起这个，宋夜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露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表情，“你们刚走，那个秦泷月就缠着赵明舟问东问西的，还老是喜欢问我一些阴阳怪气的问题，我又不喜欢赵明舟，赵明舟也不喜欢我，所以我干嘛要受她的气，我就直接走掉了。” 刚才聊天的时候，宋夜雪就已经表现出了她直脾气的一面，现在看，的确是个爽快利落的脾气，说起男女感情的事情没什么不能说的，同样也是半点委屈都受不得。 温雅这才明白事情是怎么一回事，她了然道：“原来是这样。” 学生时代，秦泷月也会耍些动作，好让赵明舟眼里只看得到她一个人，但她并不会这么急躁。特别是在肖秀秀和赵明舟面前，当面这样不给人面子更是头一回，看得出，秦泷月的确很忌惮宋夜雪。 大概是怕这个什么都不懂，大大咧咧却又各方面胜她一筹的女孩子抢走赵明舟。 想起以前一些不太好的回忆，温雅脸上也严肃了些，告诫她道：“你没事不要和她走得太近，也不要太去刺激她了。秦泷月并不是什么好人。” 秦鸿畅也开口说道：“是啊，你最好不要离她太近，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她嘴里一般没什么实话。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宋夜雪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忽然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永远都是那么好！” “什么？”温雅没听懂。 宋夜雪眨眨眼，“我在发好人卡。” “……”大概她还没习惯用中文吧，毕竟才从国外回来。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奉行有仇必报，毕竟也不能让坏人开心太久太久。”宋夜雪哼哼两声，“走之前，我还特地和秦泷月说了。后天的排练，期待她作为我替身的演出。” “替身？” “对呀。”她什么都喜欢往外蹦，特别问问题的对象是她一见如故的温雅，宋夜雪热情的说道：“我还没和你们说过这次新剧目的剧情吧？” “其实是一个很简单的故事，讲述的是一个天真的公主在十八岁生日那天惨遭亲友背叛，国破家亡，不得不流落民间，然后借助复仇女神的力量，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杀死仇敌的故事。” “我呢，扮演公主，在故事里，我有一个复仇女神赐予我的替身，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经常会代替我留在大本营，帮我应对各种人物的怀疑和刁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戏份如果演好了，其实比我扮演的主角还要出彩。” 说到这里，宋夜雪不屑撇嘴，“团长真是煞费苦心了。”看得出她并不喜欢这个安排。 其实，舞团里，跳得比秦泷月好的人并不止她一个，但秦泷月对外塑造的形象永远都是舞团的台柱。 刚才那位赵夫人也觉得是自己抢了秦泷月的戏，虽然没有说什么阴阳怪气的话，但行动还是偏向秦泷月的。 也不知道秦泷月到底往外撒钱做了多少个洗脑包，宋夜雪都快无语死了。 她不想提起这恶心的话题，主动换了一个，“哦，对了，后天你们两人有没有时间？要不要来看我的排练？” 虽然她过分热情了，但这种热情并不会让人讨厌，温雅估计了一下自己这些天的行程，确定那天没什么事之后，她笑道：“好啊。” “你呢？”宋夜雪又看向秦鸿畅。 秦鸿畅说：“我也去。” 温雅去哪他去哪。 两个人都同意了，宋夜雪很高兴。 “温雅，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她主动掏出了手机，“到时候我提前去门口接你们。” “好呀。” 温雅答应得很爽快。 秦鸿畅在旁边看着倒是略有点心塞。 倒不是因为宋夜雪没说要加他，而是他觉得，早知道温雅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当初他为什么要那么纠结，甚至辗转反复呢？ 直接问不就行了吗？ 通过后，宋夜雪马上发了一个很可爱的表情包过去。 温雅笑着回了一个表情包。 宋夜雪吹彩虹屁：“温雅你好可爱啊！” 温雅被她逗笑了：“你也是，你也很可爱！” “但你在我眼里，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你在我眼里也是最可爱的。” 五分钟不到，她们就亲亲密密了。 当初汇报了好几天工作表的秦总：“……” 别问，问就是心塞。 加到了温雅微信的宋夜雪心满意足，恰好此时赵明舟来电话了，问她在哪里。 “你们一定要来！”到了要分别的时候，宋夜雪仍旧抓住温雅的手不放，“我跳得很好看，你一定要来看哦。” “我会去的。” “秦总也一样，欢迎来看我的演出。”相较于对温雅的热情，宋夜雪面对秦鸿畅的时候就冷静多了，但也同样欢迎了他的到来。 秦鸿畅也承诺：“我会和温雅一起去的。” 宋夜雪这才安心走掉。 三人分开后，温雅的心情仍旧很不错，主动询问秦鸿畅：“她很可爱是不是？” “嗯。”喜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秦鸿畅还是要强调一下：“你更可爱。” 他这么严肃的一张脸，说出这种话，总觉得有点违和。 温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在笑什么？”秦鸿畅没理解，眼里满是不解。 “更可爱这句话是跟诸言学的吗？”从他嘴里说出，总有点别扭。 秦鸿畅摇头：“没有，这是我自发的。” 他很认真地补充说：“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最可爱最耀眼的那个。” 说着，他顿了一下，变得扭捏，“另外，刚刚……” 温雅：“？” “你那句话是真的吗？我是说，你愿意当我女朋友吗？” 闻言，温雅瞪大了眼睛。 秦鸿畅心里更加打鼓了，咚咚咚的，又害怕又期待，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不肯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 温雅没让他等多久，她回答得很快：“你一直都没感觉吗？” “啊？” 见他还不明白，她好气好笑又无奈：“傻瓜，不喜欢你的话，我为什么要站在这里？” “！！！” 这回，轮到秦鸿畅瞪大眼睛，一脸惊讶的表情了。 他张着嘴，开开合合的想要说些什么，但幸福感太过庞大，以至于他在抒发感情前，先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然后，接近一米九的高个子非常不合时宜的左右晃了两下。 温雅连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秦鸿畅弱弱的说道：“我太高兴了……刚刚脑袋一热，现在头有点晕，心脏跳得有点快” “你等我缓一下，然后，我再补充几句。” 温雅：“……”气氛都没了还能补充什么？恋爱感言吗？ 怎么说呢，为什么他的反应每次都和电视小说上的不一样？ 但还挺可爱的。 她看着一脸欲哭无泪模样的他，突然心念一动，踮起脚尖，蜻蜓点水般亲了一下他的脸颊。 刷的一下，秦鸿畅的脸都红透了。 第51章 确定了，这孩子真的有点…… 温雅万万没想到, 她为新出炉的男朋友做的第一件事，居然是扶头晕心跳的他去阴凉的大殿里休息。 寺庙里游人众多，香火味也很浓。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座位，两个人坐在一起, 坐了一会后, 秦鸿畅的心跳终于稳定了, 脸也不红了。 他望着温雅的侧脸，刚想说两句话, 就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温雅，你们怎么在这里？” 李真仪径直朝他们两个人走来, “我到处在找你们。” “妈！”刚刚确认彼此的恋爱关系就遇见了家长, 哪怕已经不是学生了，也免不了会心虚。 温雅连忙站了起来，秦鸿畅也跟着她一起站了起来。 李真仪原本看见这两个人凑在一起就会忍不住皱眉头, 现在更加心塞了, 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们两个，自然也没错过两人不自在的神情, 她暗忖，看来真和老爷子说得差不多。 见秦鸿畅一直捂着胸口，李真仪因为好奇所以忍不住问了一句：“秦总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伯母, 我没事。”怕她以为自己是身体不好, 秦鸿畅连忙放下手臂。 “没事就好。”李真仪也不想多问，她倒没想到心脏问题那么远的事情，她就是现在看见秦鸿畅还是别扭极了。 按老爷子的说法，这两个人其实初中就一直在谈恋爱了，这得是多远之前的事情啊，现在这情况, 到底是破镜重圆还是从没断过？ 李真仪觉得，自己为孩子们的感情，实在是操碎了心。 她主动挑起了话题：“你们刚才四处闲逛，参拜了庙里的菩萨吗？” “还没有。”温雅回答。 刚刚遇见的人和事都太多了，一串接一串的，他们原本就对佛像没什么太大想法，前头就更无暇顾及了。 李真仪就说：“那你们先和我去大师那里抽一次签，等解了签文，再回来拜一拜，求佛祖菩萨保佑你们。” 温雅当然没意见。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她很尊重长辈们的想法。 秦鸿畅是外人，理论上来说不关李真仪什么事，所以李真仪说完这句，又觉得有点不妥，怕秦鸿畅觉得她这个做母亲的太霸道了，连忙往回补：“秦总，我这样安排你觉得怎么样？没问题吧？” “是，没问题。” 秦鸿畅回答得很是恭敬，就差没敬礼了。 温雅看了他一眼。 他回了温雅一个有点冒傻气的笑脸。 温雅：“……” 李真仪独自走在前面，没看见后面两个人的眉眼关系。 这路不短也不长，怕两个小辈不懂，犯了忌讳，她主动开始讲述起了有关佛教的知识，虽然这些也都是她道听途说来的，但不妨她能把大部分佛像全部认全，并且一一说出他们的故事。“袒胸露腹的是弥勒佛，弥勒佛代表的是包容，乐观的精神。佛像两侧的四座雕像是四位天王，分别是：东方持国天王、南方增长天王、西方广目天王、北方多闻天王。” “是。”秦鸿畅连连点头，就差没拿个小本子记下来了。 听见他的郑重无比的声音，李真仪顿了一下，继续讲解道：“……观世音菩萨你们应该很熟悉了，是大慈大悲普度众生的一位菩萨。” 秦鸿畅：“是。” 李真仪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继续讲解：“……文殊菩萨很好理解，带了一个文字，代表的就是智慧方面，每年中考高考只要是考试，家长和考生都会来这里祈福。” 秦鸿畅：“是。” 李真仪终于忍不住说道：“其实也不用这么严肃。”她又不是老师，有必要这么一问一答吗？不说话也是可以的。 “是。”秦鸿畅答完后，马上又补了一句，“您说得很对。” 李真仪：“……” 怎么说呢，人长得挺俊，但总感觉有点缺心眼。 温雅扶额。 之后李真仪就不那么热衷介绍了，只是怕两个小年轻尴尬，偶尔说上那么一两句。 走走停停，终于到了抽签的地方。 大师住的院子很是僻静，少了外面的香火缭绕，庭院中的松柏虫鸣，透着一股返璞归真的野趣。 院子里，正房的大门暂时紧闭着，一名沙弥坐在台阶下，远远看见他们先念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现在厢房内还有客人，请几位施主暂时在此等候。” 李真仪忙带着两个小辈回了一礼。 沙弥指了指自己面前的古朴红木桌，上面放着一个签筒和若干张叠放得整整齐齐的纸笺，纸笺旁另有毛笔与砚台，“施主可以先行抽签，或者提前写好生辰八字。” 纸笺上已经将格式列出来了，只要往来客人填写好关键信息即可，可以说是另类的问卷调查，非常人性化。 “不是只有抽签吗？”李真仪惊讶极了，她到的时候人多，再加上之前听说就是抽签，所以稀里糊涂的选了抽签，现在才知道还能测八字。 对方回答：“不是，这里可以选择测八字，也可以选择抽签，两者中择其一即可。” 李真仪事先不清楚，才选的抽签，此时听他这么讲，不免心中一动。 刚刚在佛殿门口的那点礼佛常识全抛于脑后了，属于商人的敏感算计迅速上线。 抽签是短期运势，八字是长期运势，这么看，好像八字比较划算。 想到这，她马上拉着温雅说：“大师，我们想来测算八字。” “可以，不过前面的客人还没走，请耐心等一等。” 说完，沙弥拿了两张纸。 李真仪忙说：“我不用，我之前已经抽过签文了，测小辈的就行。” 对方从善如流的放回了一张纸。 温雅的八字李真仪记得很熟，但她不知道秦鸿畅是想抽签还是想要算八字。 “秦总，你是想抽签测运气还是测八字？” 秦鸿畅回答：“我和温雅一样就好了。” 温雅：“……” 饶是她向来八风不动，此时也有点不自在，一个劲的盯着地板瞧，生怕母亲从她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原来是这样。那就一起测吧，不过，你知道你的八字吗？现在的小年轻，都不太信老一辈的那套了。”姜还是老的辣，虽然内心也被这个答案堵了一下，但李真仪还是很能沉住气的，表面上装作没看出两人端倪的样子。 秦鸿畅还真不知道。 但是，这事是有解决办法的。 他给万能的诸言打了个电话：“诸言，你现在在哪？” “在家，在床上，在睡懒觉==”诸言躺在床上正迷糊着呢，当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你不是一大早去寺庙了吗？怎么到了那里还有工作要做？” 他以为秦鸿畅来找他是喊他周末加班的。 任何一个打工人都不会喜欢加班这种事情。 秦鸿畅说：“不是，没有工作。” “那你现在给我打什么电话？”诸言有点奇怪，“难道你突然有点人情味，打算帮我抽个签或者许个愿？” 要是这样的话，他是愿意的，谁也不嫌自己的祝福少嘛。诸言兴冲冲的说：“我听说白云寺的姻缘签最灵验，你帮我求一支吧。” “那个要两个人才能求。”秦鸿畅来之前还是做了功课的，说完这句，很耿直的又问了一遍：“你要我帮你求吗？” 诸言：“……谢谢，不用了。” “那你随便帮我带一个护身符回来？”不能求姻缘签，别的东西对诸言来说就没那么重要了，他懒洋洋的打着哈欠：“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挂电话了。” “不，我有事。”秦鸿畅说。 “你去我房间拿一下我的出生证明，然后再帮我找个人把上面的时间换算成八字，要快一点。”秦鸿畅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不能超过十五分钟。” 诸言：“……操！你居然说这不是加班！我告诉你，这就是加班！还是严格的职场外骚扰！在国外我可以举报你你知不知道？” “麻烦尽快。” 诸言疯狂哀嚎：“我这么短的时间里上哪给你找这么个能掐会算的？青天白日你发什么疯？喝酒了？” “没喝酒。” “那就是抽风了！天啊，我当初为什么想不开，要和你这个甲方老板住在一起！” 他每次都是这样，一有工作或者麻烦事就抱怨，秦鸿畅都习惯了。 “不是你自己提出来要节约开销吗？” “……温雅小姐是不是在你旁边？在旁边的话，麻烦你不要提这种事毁坏我形象了。”诸言絮絮叨叨的，但动作还是挺快的，秦鸿畅听见他穿衣服的声音了。 “反正你起床帮我算一下我的出生时间，回头我请你吃饭。”说完，秦鸿畅挂断电话，和李真仪说：“十五分钟内他会发过来的。” 站在旁边，直接听完了全程的李真仪：“……” 李真仪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嗯，我相信你。” 一句话让秦鸿畅的眼睛瞬间变得亮晶晶的，身后仿佛幻化出了一条看不见的尾巴在欢快的摇来摇去。 李真仪：确定了，这孩子真的有点冒傻气。 第52章 我要捐两百万！ 诸言还是很给力的, 也不知道他找了哪位高人，不到五分钟就把秦鸿畅的八字传了过来。 沙弥见状，赶忙摆好了纸笺，毛笔在砚台里蘸满了墨汁, 打算帮客人写下来。 还没开始, 就被秦鸿畅制止了。 “不用。”他说, “我来写吧，你告诉我怎么填就行。” 秦鸿畅小时候是学过毛笔字的, 他母亲出身在一个书香世家中，因为是独女, 所以从小琴棋书画无所不通, 秦父追她时，最大的情敌就是秦母邻居家的哥哥，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还因受到过共同的教育，有很多相同的兴趣爱好, 秦父生怕追不到人，在这方面下了极大的苦工。后来，等他抱得美人归, 这事就变成了他人生中能吹嘘的爱情故事之一, 他不仅要吹，还要督促着秦鸿畅练习，成绩不好都没关系，字一定要漂亮。 “要知道，字如其人，你连写字都不认真, 以后还能干什么？估计连情书都送不出手吧！” 在他的监督下，秦鸿畅的字写得非常好看，一手字遒劲有力，李真仪看他的字沉雄朴茂，方圆兼具，不禁暗暗在心里点头。 秦鸿畅这一手字分明是正经练过的，即使比不上那些大师级别的人物，也称得上是略有小成了。 写完自己的八字以后，秦鸿畅仍旧没有放下手中的笔，而是看向了李真仪和温雅：“下一张，也交给我吧。” “温雅，你要不要自己写？”谁不会毛笔字呢，李真仪转脸看向继女。 “不用了。”温雅摇头婉拒，理由也很充分，“换来换去也麻烦，还是让他帮我写吧。” 她都这么说了，李真仪就没了二话。 “那好，就交给你了。”都现代社会了，显然没有女儿家的八字不能示人的这种规定。李真仪很爽快的答应了。 写温雅这个名字的时候，秦鸿畅的下笔明显翼翼小心并温和了许多，露锋处亦显含蓄，不似刚才那么大开大合，无所畏惧了。 李真仪看着两张相似却又有本质不同的纸笺，一时间哑口无言。 字里行间，她看得出秦鸿畅对女儿的绵绵情意，心里虽然还是有些想要反对，但已经放弃一大半了。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知道，温雅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哪怕只是很简单的帮助。 可是，温雅眼见是喜欢的，大概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吧，她一直都在静静的看着秦鸿畅的一举一动，脸上带着欢快的笑意，眉眼间固有的清冷都减了几分。 李真仪就知道了，温雅很喜欢秦鸿畅。 等两张纸上的墨痕吹干，前面的客人也终于出来了。 “学弟，学妹。” 没想到，在他们前面的，居然是肖秀秀和赵明舟。 赵明舟看见他们两个人就笑起来了，不是那种格式化的笑脸旧时光整理，欢迎加入我们，历史小说上万部免费看。，而是相当灿烂的笑容，“你们两个也来了。还有李总，您也在这里。” 这个组合可难得一见。 没想到今天这趟行程，这么值回票价。 肖秀秀看见这奇怪的组合也是一愣。她是万万没想到。 温雅和秦鸿畅不是在地下恋吗？怎么李真仪又和他们两人在一起了。 她眼尖看到了他们手里的纸，询问说：“你们这是要去算八字？” “是啊。测测吉凶也是好的。”李真仪接过话头。 可是，谁测吉凶用八字来测？抽签解文不是更好吗？ 肖秀秀一脸古怪。即使在他们这种足够迷信的圈子里，八字一般也只会用来计算小儿女们的姻缘。 但她和李真仪本来就不熟，平时也就点头之交，这种时候也不方便直接说这样的话题，只能一脸纠结八卦的看着他们进去了。 “妈，怎么了？”赵明舟没有忽略母亲的表情。 “没什么。”答应了两人不说的，肖秀秀就算很想讲也忍住了，说起了另外的事情，“你啊，刚刚怎么不和泷月一起进去？” “一般一起进去的都是情侣，我们两个人没关系，被人误会了也不好。” 可是…… 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要从何提起。 儿子已经告诉过她，对泷月无意了。她再撮合，儿子会不开心的吧。 偏偏泷月那丫头也是倔，她暗示了好几次，如果秦泷月愿意，她可以把她介绍给其他人，保证也不比自己的儿子差，甚至更好，但秦泷月却一直不依，显然是还喜欢着明舟。 肖秀秀就又纠结上了，现在还没想出到底应该帮哪边。 “我们去找秦泷月和宋夜雪吧，她们应该就在这附近。” 秦泷月见赵明舟不愿意和她一起走，就很体贴的提前说要去外面转转，为此，肖秀秀对她抱着的歉意更大了。 而宋夜雪的话，赵明舟倒是问她要不要试试解签，结果被对方嘻嘻哈哈的拒绝掉了。 “我来这里只是想看看那棵据说有千年历史的古木，为什么要抽签？万一结果不好，心里压力不就会变得很大吗？我才不想给我自己加压力呢。” 她一脸抗拒，赵明舟也就随她去了。 三人走进去时，只见昏暗的厢房里，一位年龄大概在八十多岁的僧人坐在塌上，念着经文。 见他们进来，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将佛珠收起，询问：“几位施主是一起来的吗？” “对，是这样。”李真仪忙答道。 “八字给我吧。” 李真仪赶紧将两张纸递了过去。 老和尚很淡定的坐着，拿着两张纸看了半晌，闭着眼睛又是掐又是算，表情逐渐严肃，李真仪的心脏也跟着他的表情高高悬起。 明明不是个迷信的人，但看这位大师的测算过程，她到底还是怕从他嘴里听到什么不好的话。 良久，老和尚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闭上的眼睛也慢慢睁开了。 李真仪连忙问道：“大师，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怎么会。”老和尚的说话速度和他的测算一样，慢吞吞的，半晌才缓缓吐出第一句：“这两个八字都不错，虽然年轻时会有大磨难，可凑在一起，就是逢凶化吉的命数，可以说是天作之合了。恭喜啊。” “诶？” “结婚日子的话，着急可以定在下个月初三，不太急可以定在三个月之后的初八，半年后的初五，都不错。八字旺，哪怕日子不怎么样，老天爷也不会不给面子的。我保证之后能和和顺顺，这位夫人，我看你面相，子孙缘很旺啊，最近这个更是在这两三年里，你就放宽心等着孙女孙女出生就好了。” 就两张纸，怎么突然从结婚说到生孩子了？ “额……其实我不是想问这个。” “那你想问什么？” 被一个老人家盯着，李真仪的压力还是挺大的，声音也弱了点，“……请问，他们两人的事业运怎么样？” “这两人事业运都没什么大问题，做官则官运亨通，从商则财源广进。不过最妙的，还是这两个人的八字。”大师很是高兴，摇头晃脑，“哎呀，我好久没见过这么合得来的八字了，夫人，你要是不明白是为什么的话，我再和你们细细讲讲？” 内心抓狂的李真仪：她暂时不想听啊！！！ 大概半小时以后，神情恍惚的李真仪才带着温雅和秦鸿畅两人出来。 被拉着讲了大半个钟的姻缘，她已经心累得什么话都不想讲了。 心里那点吐槽都被大师的‘天作之合’‘天定姻缘’‘金玉良缘’‘花好月圆’等一系列近义词给打没了。 “回厢房休息一下吧。”刚刚才说了要参拜菩萨，现在李真仪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想快点找个没人的房间好好休息，发泄一下自己今天受到的种种惊吓。 温雅担心母亲，当然是要和她一起回去的。 秦鸿畅想了想，找了个借口，没有和她们一起走，而是原路折返了回去。 “这位施主，请问你有什么事吗？”沙弥还记得这位男施主，见他又来了，连忙回了一个礼。 他还记得这一行三人，师傅让他们三人在房间里待了很久，但不知道八字结果到底如何。等他们出来的时候，年级大的那个一脸疲惫，另外一位女施主脸上有微笑但是不明显，只有这位男施主似乎很高兴的样子。 秦鸿畅很有礼貌的说：“打扰了。首先，我想捐款，寺庙捐一百万，大师名下再捐一百万，请问你知道要往哪走吗？” 瞳孔震惊的沙弥：“！！！”诶诶诶诶，待会，是土豪客人吗？ 秦鸿畅又说：“还有，请问已经预约过的客人，还能再预约一次吗？刚刚大师说得太快了我没记清楚，能拜托他帮我参谋一下约会结婚的黄道吉日吗？”至于八字什么的，刚刚帮温雅抄写的时候他就已经全部记下来了，现在重新默写一遍也没问题。 沙弥沉默了一会：“……请问，约会是什么意思？” “特殊的约会，例如求婚那种，大师帮我测算的话，应该能提高一下成果率吧，还有，大师能不能顺便帮我算一下上门拜访父母的日子？” 至于平时就算了，如果可以，他每天都想和温雅见一面。 “可以吗？”秦鸿畅目光灼灼，直直的盯着沙弥，后者都被他灼热的目光烫到了，悄悄移开了眼， “嗯……我帮你问问吧。”沙弥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奇怪的请求，其实，他很想建议这位客人自己去买本黄历研究，但这是一位愿意豪掷两百万的神豪，他还是再去问一下见识多广的大师，看看要怎么处理这件事吧。 “多谢！” 第53章 财产公证 时间很快就到了和宋夜雪约定的时间。 自从确定关系后, 他们还没私下见过面。 但秦鸿畅好像比以前少了很多顾忌，前一天晚上还发信息问温雅：“我明天可以来你家楼下接你吗？” 换成以前，他一定不敢出现在温家周围二十公里的范围内。并不是怕别人误会他，而是担心会给温雅带来麻烦。 “可以啊。” 这三个字才发出去, 回信立马就来了, “那我明天上午八点半来接你, 时间有点早，你要不要在外面吃早餐？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粥铺, 里面的海鲜粥是一绝。”一看就是早就打好了字，只等温雅回复。 温家除了李真仪, 都是中国胃, 早上一般不吃西式早餐。 温雅被这光速的短信逗得眉眼弯弯。她觉得和秦鸿畅交往后，她自己也变得越来越幼稚了：“不行，虽然很想吃, 但是我明天早上要陪家人用早餐。” 这次, 回信就慢了许多，温雅看着一直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 很有耐心的等了几分钟。 “好吧，陪家人比较重要，下次我再和你一起去吃。” 为什么读着有种淡淡的委屈感。 想到秦鸿畅一脸委屈的模样, 温雅忍不住哈哈哈笑了起来, 马上打字发了过去：“开玩笑的，我的确要在家用早餐没错，但是，你也可以选择带着海鲜粥在八点钟过来，和我们家一起吃。” “我想，我家人都会很喜欢你力荐的这款海鲜粥。” 这次, 那边回复得更慢了，打了几次字都觉得不妥后，秦鸿畅直接给温雅打了电话。 “我真的可以来吗？”他似乎处于什么宴会中，周围有些嘈杂。 “为什么不能来？”温雅反问。 秦鸿畅走到了比较偏僻的天台上，晚风拂面，散去了他身上几分酒气，其实这次宴会，他没有喝多少酒，但此时此刻，他却没比喝醉了的人好多少，思维迟钝，结结巴巴，“我们，我们才刚刚开始谈。” “所以你想谈地下恋？” “当然不是！”秦鸿畅提高了音量，马上又小声起来，“我的意思是说，现在见家长是不是太快了？你家人会不会接受不了？” 自己家养得好好的白菜，突然有一天就被人抢走了，被抢的人还大大方方的上门做客，换成是谁都会很不爽吧。 虽然秦鸿畅前天才在寺庙里找大师算过，他今年结婚的几率非常高，并且他本人对这个预言深信不疑。已经开始拜托珠宝商朋友帮忙挑选合适的原石了。 但几个月和两天的时间差，仍旧非常之大。 温雅听了，果然有些犹豫，“……那你明天还是别来了吧。” “哦。”明明是他自己的提议，结果，顺利被人采纳了之后，心情还是很不好是怎么回事。 “傻瓜。”听他那边低落的声音，温雅捂着嘴，一直在闷笑，笑够了才重新拿起手机，“我们的事情，家里人已经猜到了。” “啊？”秦鸿畅觉得，自己的确有点傻，不然不会只发出毫无意义的单音。 不过，温雅说他们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我爷爷一向料事如神，我想，他如果不喜欢你，就不会让你和他一起外出，还要你坐我旁边了。”温雅在圈子里一向很抢手，之前有一位阿姨，仗着和奶奶有远方亲戚的关系，想要以长辈的身份撮合温雅和她老公家的亲戚，结果意思还没露出来，就直接被温照山毫不留情的点破了，臊得那位阿姨整整一年没登温家大门。 “我大哥的眼力见遗传了爷爷，只是没有老人家这么直接。但是，前天从白云寺回来的时候，他突然私下和我说了一句；‘你眼光不错。’，没头没脑的，我就知道他是知道了。” “二哥和爸爸是家里最迟钝的，不过，也是最没立场的，母亲那边……”温雅沉默了一下，说道：“她应该是知道的，白云寺之后，她好几次都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看着我，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我觉得，她大概比较反对吧。” 秦鸿畅听到这反而心里踏实了不少，“她不喜欢我很正常。” “？” “毕竟，你条件那么好，我却不够好。如果我是她的话，估计也会更偏向于那些无论家世还是人品，都无可挑剔的对象。” “不。”哪怕对方看不见，温雅也还是摇了摇头，“她只是不够了解你。”外界传闻把秦鸿畅说得太可怕了，而世面上的那些杂志还有八卦号尽量用正反两面来评价秦鸿畅这个人，不断剖析他的这些年的经历，又将秦鸿畅塑造成了一个冷血的复仇者，没有感情的商界大鳄。 温雅在国外看到别人给她发过来的媒体内容时，就很不能理解，明明初中高中的秦鸿畅都那么可爱，为什么只是几年的时间，他就变得面目全非，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再次重逢时，她也是真的很紧张。 害怕自己喜欢的人，变成自己不喜欢的样子。 但好在，他还是他，一直站在那里等她，从未变过。 所以，她才能那么快的接受他，这么快的和他在一起。 分别数年的时光，对他们而言不是久别重逢，更像是冲破了所有束缚着他们的枷锁，本就近在咫尺的两个人，终于可以互相拥抱了。 “我想让她有一个了解你的机会。”用她自己的目光来评判，而不是通过别人的眼睛来评价秦鸿畅这个人。 “她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温雅笃定的语气让秦鸿畅跟着笑了起来，忐忑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你就这么肯定吗？” “那是当然。我喜欢的人，谁都会喜欢。” “……” “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有。我就是……突然等不到明天早上了。”秦鸿畅揉了揉太阳穴，“现在就想亲你怎么办？” 他声音压得很低，透过电话传来，平白多了几分磁性，温雅的脸也红了，有些慌乱，但又有点她也不知道的兴奋在里头。 真奇怪，明明第一次是她主动亲的，表白也是她比秦鸿畅更快，可是，当秦鸿畅说想要亲她的时候，温雅还是不可抑制的感到了害羞。 简单说了几句，火速挂断电话后，她像个小女生一样，抱着玩偶来回在床上兴奋的打滚，突然就能理解赵欣然刚和裴森在一起时的兴奋感觉了。 不过，她那时算是早恋，自己这又算什么？晚恋？ 温雅哭笑不得，忍不住给赵欣然发了一条信息：“你在干嘛？” “筹备婚礼qwq结婚实在是太累了。” 说是这么说，但能看出来，她是又累又幸福。 赵欣然直接发了一段语言过来：“我以前还计划着，我要当一个女强人，不到三十岁不结婚，但现在我觉得，二十多岁的我都这么没体力，三十岁结婚，就更没精力了。所以，姐妹，你也要快点结婚才行，最好是能在今年结婚，我为了这个婚礼可是整整节食了半年，麻辣火锅小龙虾什么都没吃，就应该趁着这个时候多参加几场婚礼，每个人的婚礼照都要留下美美的我，不然可就亏大了。” “好啊。”温雅直接回了两个字。 “我是说……诶？等等，你说什么？”赵欣然傻了，“你再说一遍？” “好，我争取今年结婚。” “！！！！！” 一屏幕的感叹号都不能表达赵欣然的震惊之情。 “什么意思？你怎么突然决定今年结婚了？你有情况吗？认识几个月了？他对你好吗？其实我可以为了你的婚礼再节食一年的，你不要这么冲动。我和裴森都是认识了很久很久才决定在一起，决定结婚又过了好几年，你完全不用这么着急啊！我也不是想说你喜欢的人就不好了，我就是觉得……”说到后面，赵欣然显然有点语无伦次。 温雅知道她想说什么。“我知道，你是担心我遇人不淑。” “不过，我想，这种情况是不会发生的。” “你这么肯定？”她答应嫁给裴森的那个晚上，虽然高兴，但也翻来覆去了很久，因为哪怕她成天傻乐，也知道，自己的人生轨迹从此就要和另一个人绑在一起了。 “我等了他很多年，他也等我很多年。以前不确定他会不会一直等我，但最近确定了，所以，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 “等很多年……”赵欣然灵光一闪，突然哇哇大叫：“啊！是不是那封情书！我没拆的那封！！！” “是啊。” “他是谁？” “现在还要暂时保密一点时间，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知道了。”她想等李真仪点头后，再告诉身边的人。不然，她的继母哪怕不会说什么，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消息，也会觉得很失落吧。 赵欣然满满的怨念：“早知道，我那个时候就应该逼你说出来的。或者直接拆掉那封信。”好想知道答案啊，她现在抓心挠肺的。 “温雅，你要厚道！我和裴森恋爱的事情都第一时间告诉你了。” “……但你同样马上告诉了你爸妈，你哥哥，你家的狗，然后隔天裴森妈妈来学校的时候，你口误，直接喊了她一声妈。”这下，整个学校都知道裴森多了这么一号媳妇。 “多谢你帮我回忆社死瞬间……”赵欣然捂脸，“算了，你还是先别告诉我了，我的嘴有它自己的想法，不是很能保守秘密。” “既然你恋爱了，那我婚礼的捧花，只留给你。” “谢谢。” “这要谢什么，看着你幸福我也会觉得幸福啊！对了。那个人是谁真的不能告诉我吗？” 直到最后一刻，赵欣然都对真相表现得非常执着。 温雅：“……” “好吧，我错了。” 温博裕觉得，从白云寺回来后，他老婆一直很不对劲。 要么捧着一本《相信科学》，要么拿着一本《周易》，整天神神叨叨的，根本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到底在卖什么药，但问她，她又支支吾吾的不肯提。 这么反复，两天里可把温博裕这个枕边人折腾得够呛的。 今天早上更加反常，女儿大早上和她说话，她表面上没说什么，等女儿一走就开始拿温博裕撒气，一个枕头直接丢到了他脑袋上，“这么晚了，睡什么？还不赶紧起来刷牙洗脸？” 一看时钟才六点半的温博裕：“？？？” 等他起来，洗漱完了，老婆大人又看他那套睡衣不舒服了：“为什么你要穿睡衣吃早餐，给我换套正装！西装打领带的那种！” “……这种正装吃早餐才是神经病吧。” 他小小的吐槽了一句，李真仪眼里的刀子马上刷刷刷的飞来几把，把他吓得够呛，一句话都不敢说，直接开始找衣服。 他去找衣服的时候，两个儿子也遭受了同样非人的待遇，都是凌晨六点多被亲妈从床上揪起来的。 两个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妈，你没搞错吧。我们毕业都多少年了？有必要这么早起来吗？” 李真仪毫不手软：“你就当今天是考试吧。”然后踢他们两人去换衣服。 等早上七点半时，一家人已经整整齐齐坐在餐桌前了。 家里的男人除了老爷子是唐装，其他人都是板正的西装，一脸的生无可恋。 温雅小声说：“妈……也不用这样吧。”只是秦鸿畅和他们一起吃一顿早餐，弄这么严肃的架势，真不是犯规吗？ 李真仪没说话，她今天穿的倒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一身黑色的职业装，头发梳了上去，女强人气场全开。 “到底是哪位贵客要登门？”温博仪嘴上没把，什么都乱说。 没人回答他。 温雅悄悄给秦鸿畅发短信问他到哪了。发现家里人都比平时起得早之后，她马上就让秦鸿畅尽快赶到，这短信还要背着李真仪悄悄发，活像是在弄什么地下活动。 一家人在餐桌前枯等了十分钟左右，终于听到了有汽车驶进前院的声音。温博仪精神一振，“谁来了？我去接！” 餐桌上气氛太诡异，他早就坐不住了。 “我也去吧。”二哥太不着调了。 但李真仪搭上了温雅的手，不准她起身。 温雅只能重新坐下。 “秦总，稀客啊！”温博仪一看见秦鸿畅就高兴了起来，“哦，不对，也不能叫稀客，我们前两天才见过面呢，不过没聊几句。” 有爷爷他们在，也聊不起来。 “早上好。”秦鸿畅以前叫温博仪小温总，但现在这么叫，又好像不合适了，他避开了温博仪想要帮他拿东西的手，低声喊了一句：“二哥，早上好。” “早上好啊早上好。”温博仪还没意识到这个称呼的改变到底意味着什么，还在傻乐呢，“妈，秦鸿畅都叫我二哥了，我都说了吧，我那狗仔工作室也不算是一无是处，规模还是有的。” 离得近，桌边的每一个人都看见李真仪不加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估计她对温博仪的事业是更加的不看好了。 这桌上只有温博裕没跟上节奏：“老婆，小秦总怎么来了？” “你说呢？” “你少说点话吧。”温照山直接表态，“你越说你老婆越不高兴。” 温博裕：“……”感情还是他的过错？ 他不理解。 秦鸿畅有些拘谨的跟着温博仪来到了餐厅，所有温家人都坐在这里，穿得都很正式，这让他更加约束了。 “孩子，你就坐我旁边吧。”温照山笑呵呵的说道。 马上有人给秦鸿畅搬来了椅子，说来也巧，就放在了温雅旁边。 李真仪看到这一幕，想说什么又憋回去了。 秦鸿畅带来的海鲜粥早就被张婶拿去厨房了，不多时，就连同各种早餐被人送了上来。 温照山一看就乐了，“呦，今天早餐比以前更丰盛了。”连平时不常见的豆腐皮包子也端上来了。 这东西做起来有点繁琐，一般没人提的话，默认不上桌。 张婶就说：“夫人一大早就嘱咐了厨房，一定要弄得丰盛些，特别是温家的招牌点心豆腐皮包子，一定得上。” 李真仪绷紧的脸都快绷不住了，“张婶，你说的太夸张了。”她哪有这样。 温博裕还没搞清楚事情状况，乐呵呵的接话：“你别谦虚啊，你不是为了小秦，一大早就起来忙活了吗？” “不过，小秦啊，你这么一大早来我们家是有什么事吗？”他还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以为是工作上的问题呢。 “是。”听他这么问，秦鸿畅直接站了起来。 迎着温博裕不解的目光，他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和温雅前阵子刚刚确定了交往。” 啪—— 温博裕手里的勺子笔直的掉落在了地上，但温博裕本人毫无知觉，只盯着秦鸿畅：“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想打人了。 “爸。”温雅也站了起来，当面握住了秦鸿畅的手，“我和他刚交往不久，这次他过来，是想征求家里人同意的。” “什么同意！我才不同意呢！”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毫无预兆的被人拐走了，老父亲一阵悲意，“我不同意，你们两个快点分手快点分手，现在就分手吧。” 其他人：“……”哪有这样的。 “你闭嘴吧。”最后，还是李真仪控住了场，“别理他，他时不时就犯一次糊涂，回头我劝劝他。” 她锐利的目光如刀般寒冷，直视着秦鸿畅：“你们交往的时间和细节我暂时就不问了。我原想着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和我们坦白，看样子，你比我想的要有勇气。” “我不会问你会不会爱我女儿一辈子，这种都是空话。但交往期间，如果让我发现了你和其他女人有不正当的来往，又或者你伤害了我的女儿，我拼尽全力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秦鸿畅没有躲闪，直接迎上了她打量的视线，“请您放心，我不会，我会用我的一辈子去爱她。” “你最好是。”李真仪冷笑，圈子里的糟心事看多了，她从不觉得嘴上说的话有用。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秦鸿畅今天大概真的要达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目的，“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当场请公证人。” “公……公证人？”温修永难得磕巴了，温照山也看了过来。 温雅也惊了，她想问秦鸿畅想干什么，但对方只是愈发用力的握住了她的手。 “虽然没人会相信，可我喜欢温雅很久了。”久到他再度回忆曾经的往事，都觉得他现在能和温雅在一起，像一个美梦一样不现实，“我知道您的顾虑，也知道口说无凭，所以，我愿意为我的承诺增加一份现实的合同。” “我这几天已经计算好了我名下所有资产，恋爱期间，温雅将持有我百分之五十的资产。哪怕恋爱失败也是一样，如果她之后愿意和我结婚，我名下所有资产都会过渡给她，婚姻失败同样适用。” “也就是我妹结个婚离个婚就能收获百亿资产？”温博仪觉得碗里的早餐都不香了。 “离你个头！”温照山忍无可忍，然后又看向了李真仪，“我老了，儿媳，你来表个态吧。” 李真仪这会倒是恢复了往日的精明，“恋爱合约就不用了，平白给人压力。结婚前的财产公证倒是不错。” “妈……”温雅急了，她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那您这是同意我们交往了吗？”秦鸿畅立马打蛇随棍上。 “我能不同意吗？你看，明明要分的是你的钱，我这女儿都快急哭了。” “那点钱，我不稀罕，我不同……”温博裕见缝插针想说一句，又被李真仪瞪回去了。 “谢谢伯母，也谢谢伯父，愿意给我这个机会。”秦鸿畅见好就收。 温雅被他刚刚的话吓到了，两人坐回座位，她就在她手心狠狠捏了一把，很痛，但秦鸿畅也只是皱皱眉，对温雅的火气照单全收。 两人的互动被家长看在眼里，温照山不用多说，李真仪总算是放了点心。 能说出财产公证这种话，不管是真是假，重视程度可见一斑。而且，看两人的相处，温雅倒像是隐隐约约占上风的感觉。 别人欺负她闺女，不行。闺女欺负别人，没什么大问题。 李真仪就是这么双标。 第54章 吻 因为秦鸿畅在餐桌上的话, 温雅难得和他闹起了脾气。 一直开车到了剧院门口，她都黑着一张脸。 秦鸿畅也不敢惹她，乖乖的跟在她后面，帮她拿衣服拎包, 卑微男友的形象一下就出来了。 “温雅！”宋夜雪早早的就站在剧院入口等他们了, 看见秦鸿畅的打扮时, 她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秦总这是什么打扮？怎么？你们吵架了？” “没有。” “有。”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然后他们看向了对方，又一次改了口。 “有。” “没有。” 看着两人纠结的样子, 宋夜雪好笑的问：“你们要不要统一一下说辞？” “……” “夜雪。”一个穿着工作服的女生跑了过来, “你怎么还在这里？赶紧去化妆吧，不然时间要来不及了。” “好好好，崔姐, 你等一下, 至少让我和朋友告别呀。”说着，宋夜雪潦草的和两人挥了挥手, “我去后台准备啦，待会见！” “待会见。” 等那两人走远了，温雅才看向秦鸿畅, 语气危险：“你觉得我们刚刚是在吵架？” 哪怕没有诸言在旁边提醒, 秦鸿畅也知道，这是道送命题。 “没有。我做得不对，你生气也是应该的。” “哪里不对了？” “我不该不和你商量就说财产公证那种话。” 温雅别过脸，两人继续往前走，走过长长的隧道时，在昏暗的甬道里, 她才突然小声说了一句：“我不想我和你之间存在那么多复杂的事情。” “或许用钱承诺是最实在的，因为钱是死物，从协议签订开始就不会背叛。但这样太狡猾了。” “如果你一开始就拿出协议要和我交往，我绝对会狠狠的把协议丢在你脸上，然后去找一个比你高比你帅的男人谈恋爱。” 秦鸿畅马上急了：“不可以！” 看不见的地方，温雅偷偷笑了笑，但嘴上还是不饶人：“为什么不可以，我也有钱，虽然没有你有钱，但是找到一个好看的男人是不成问题的。” “……但是他没我有钱。” “要是有钱的话，我也可以去和学长谈恋爱吧，其实妈妈她在国外也给我介绍了许多青年才俊，很多人都想要我的联系方式。” “不准给！” 他急了，赤红着眼睛，在无人的甬道里，一把将她整个人给抵在了墙上。 可即使这种情况，他也还是用手臂充当了她和墙壁之间的护垫，明明是恐吓，却因柔软灼热的触感变得虚张声势起来。 “那你告诉我，你什么地方比他们强呢？” “……” 温雅的问题很简单，但秦鸿畅却意外的无法答出来。 一秒，两秒，三秒……半分钟过去了，他无法回答，却仍旧固执的用不轻不重的力道将她禁锢起来，仿佛一头笨拙的龙，还在蹒跚学步阶段，就懂得了一定要守护住自己的宝藏。 他笨拙得让她都心生怜爱了，“你不知道的话，我来告诉你吧。” 她温柔的捧住了他的脸，目光从他浓密的睫毛开始，一直巡游到睫毛下那双深邃的眼睛，再到高挺的鼻梁下，薄薄的唇，复又看向了他的眼睛。 “你强装镇定请我跳舞的样子很帅气；在球赛中总是输球但全力以赴的样子很帅气；第一次约会的时候，装了一背包用不着的东西虽然有点傻，但也让我心动……还有，很久很久以前，你偷偷帮我赶走那群混混的时候；在我生日那天用你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积蓄帮我在电台点歌的时候；站在观众席全心全意为我加油的时候……” “你看，明明我们之间有那么多不可取代的回忆与瞬间，为什么一定要用钱来衡量我们之间的喜欢呢？” “这种时候，当我问出了这个问题，你就应该很自信的回答我：‘温雅，因为秦鸿畅这个人比任何人都要招你喜欢，让你喜欢了很久很久，所以你绝对不会选择其他人。’” 说完，她踮起脚，在他的下巴上留下了一个轻轻的吻，复要抽身而去，却被他用力抓住了。 “不……”他声音很沙哑，眼睛幽深地望着她：“不是这样的。” “答案应该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偷偷喜欢了你很久很久，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里，我都会一直的喜欢下去。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 语毕，他俯下身，温柔地吻住了她。 第55章 坠落 一吻结束, 温雅猛地推开了覆在她身上的秦鸿畅，她满脸潮红，而秦鸿畅也好不到哪去，他的领带歪了。 两个人你看我, 我看你, 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还好今天只是排练, 现场没有什么观众。”而工作人员不走这个甬道。 不然，他们两个, 肯定不止是丢脸那么简单。 “怎么办，和你在一起, 我好像变得比小学生还要幼稚了。” 闻言, 他抓起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柔声说道：“那就一起变幼稚吧。” 和对的人在一起，哪怕一起丢脸一起幼稚, 也总会嘴角上扬。 他们在甬道里待了太长时间, 整理好出去坐到位置上时，舞台幕布已经缓缓拉开了。 故事的开头, 金发的公主站在高塔之上，天鹅围绕着她翩翩起舞，一切都是那么的幸福。 直到有一天, 叛军冲进了城堡里。 欢快的音乐随着剧情的急转直下, 变得无比剧烈，金戈铁马刀枪剑鸣，宏大激昂的音乐搭配忽明忽暗的舞台效果，完美地展现出了一个王国的最后的辉煌与颓败。 音乐逐渐低沉，高台上的公主在躲避敌人的过程中，高台的石块滚落, 公主也就这样掉进了大海里。 在其他色调都无比阴沉的舞台上，宋夜雪金发无疑是最亮眼的颜色。 看着那抹金色已最快的速度坠落，消失在舞台上，温雅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心里不知怎么的，有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尖叫声就是在这种时间响起来的。 突兀，刺耳，像是厄运的前兆。 舞台排练并没有这一出，一时间，音乐全部都停下来了。 此时的沉默，仿佛代表了某种不详即将到来。 温雅很讨厌这种寂静，特别是在舞台上，这会让她强制性的想起某些她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明明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她的心脏已经砰砰砰的跳了起来，跳得无法约束，近乎刺痛。 “夜雪！” “快来人！升降台出事了！” 因为多年没有发生过的意外事件，舞台乱成了一锅粥，大家乱得连麦克风都忘了第一时间关掉，消息直接传到观众席，坐在那里的寥寥几人都乱了心神，特别是温雅，她几乎是在听到升降台这三个字的时候就白了脸色。 秦鸿畅听到这个词的时候，瞳孔下意识一缩，想也不想就握住了温雅的手。 原本温热的手此时已经变得冰冰凉凉，并且在不停的颤抖。 顾不得跟风去查看升降台的情况，秦鸿畅只是用最快的速度抱住了身边的人，将她牢牢护在自己的怀里。 胸口的布料很快就被眼泪打湿了。隔着一条扶手，他抱着她，不断安慰：“别怕，我在你身边，别怕。” 再也不会让你陷入那样孤苦无依的处境里了。 “我……”温雅努力调整着呼吸。 腿部又一次传来了当年那种的剧痛。 这样的疼痛已经很久没有过了，只是在事发后的那两三年里，总是会时不时的出现，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当年发生的事情。 因为那场事故，温雅只能放弃从小学习的舞蹈，也放弃了正常升学，远赴海外。 她心里很清楚，哪怕不是双腿骨折，她也还是会惧怕站上舞台，又一次踩到松动的木板。笔直地掉落。 “去看看……”尽管牙齿还打着颤，但她努力想表达自己的意思，只是本能抱住秦鸿畅的手又紧了紧，贪婪的从他身上汲取热度，“打电话……叫医生……” 不是给她叫，而是给宋夜雪。 秦鸿畅连忙说：“你放心，他们已经在打电话了。”他视力不错，已经看见有人在打电话了，“还有场务，也抬了担架，他们剧院的医生也来了。” 在一群神色惊慌的人里头，秦泷月显然是表现得最惊慌失措的那个，她不顾他人劝阻，执意要靠近那个黑洞洞的窟窿。“夜雪，你怎么了？你说句话呀？别吓我。” 下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秦泷月跪在地上掩面痛哭，嘴角却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就在这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了过来，“别哭了！不用叫救护车，我没事。” 就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般，现场默契地失了声。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台下，这场剧目的第一女主居然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华丽的服装。 “宋……”最为伤心的秦泷月看见她的时候，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大脑一片空白，喃喃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刚刚掉下去了吗？” “嗯，是掉下去了没错。”宋夜雪摸了摸耳朵，似乎有些无语，“但那只是个玩偶而已。” “玩偶？”秦泷月红肿的眼眶愈发红艳了，就像地狱的恶鬼般，“好好的舞台，你为什么要放一个玩偶上去？” “这你可就误会我了。”宋夜雪摊了摊手，笑着解释道：“我每次决定要出演一部新剧目，就会定制一比一大小的等身玩偶，之所以会放在那里，只是我突发奇想，你看，剧里不是有公主灵魂离体，和复仇女神相遇的情景吗？” “我突然觉得，如果提前把玩偶藏在指定地点，到固定的时间点和它一起躺在升降台上是不是会更加震撼。” “不过，升降台这事的确有点吓到我了。” 原本舞台机关的设计是，当宋夜雪暗地里做好安全措施，踩下舞台的某个装置后，该部分就会开始缓慢下降。 但今天，宋夜雪都还没踩下机关，仅仅只是出现在了那里，机关就笔直地落了下来，速度极快，升降台更是直接报废。 秦泷月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正常，“你没事就好。幸好摔的只是一个人偶。” “有没有被吓到？还要叫救护车吗？” “救护车不用了，”宋夜雪笑了笑，话锋一转，“不过，我叫了警车。” 秦泷月瞳孔猛的一缩，强颜欢笑：“舞台事故而已，怎么还要叫警察？” “你都说了，这是舞台事故，如果倒在下面的人是我可怎么办？” 她看着秦泷月，毫不退让，“所以，还是等警察来鉴定这次的事情是不是意外吧。” “……我不觉得现在叫警察是个好主意。” “为什么？” “你要弄清楚，这是我们的新剧目。如果一开始就出现了这种不详的情况，之后谁会买票观看？” “一次倒霉又不是次次倒霉，怎么被你说得好像我每次都会从高台上摔下来似的？” 她们两人在台上争论不休，一帮人忙着劝架站队，而观众席上的温雅却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仍然在不停的发抖。 “我们先回去吧。”秦鸿畅很担心她的身体情况。 温雅点头表示同意，却又马上摇了摇头，“在这之前，先等警察。” “我想要弄清楚一件已经让我困惑了许多年的事情。” 第56章 要多倒霉的人才会连续遇…… 警察来得很快。 快到秦泷月看宋夜雪的眼神里都带上了一股杀气, 仿佛宋夜雪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 “别这么看我。”宋夜雪本人倒是显得很无所谓，“我不是早就说了吗？我叫警察了。” “你怎么能叫……” “行了行了。你所谓为剧院着想为同事着想的说辞我都听烦了。说着这么久都还是这些事情，差点死掉的人可是我诶，你就当我这个当事人要为在平行世界死去的我讨个公道就行了。再说了, 剧院设施老化成这样, 到时候谁还敢心无旁骛的跳舞, 光是想起这次的事情都会后怕吧。” 秦泷月语塞。 身后马上有其他演员零零散散的接话：“是啊，泷月, 弄清楚了也好。”“反正警察都已经来了，就让他们好好调查吧。” 秦泷月面沉如水。 一直以来, 她在剧院都是隐形的一言堂, 论家世人品还有舞蹈实力，没人比得过她，自然也就多的是人愿意奉承她, 可宋夜雪的到来打破了这个平衡, 换做以前，绝对没人敢当面反对她的决定。 不过, 宋夜雪有一点猜错了。 就算要查证，警察也查不出什么。 她将视线移到了不远处一个清洁工身上，看似简单的一瞥, 却让对方身躯愈发佝偻。 她满意的收回了目光。“既然这样, 夜雪你就慢慢查吧。顶着这身装扮我也累了，就先回家了。” “当事人至少要留下来做个笔录吧。” “我又没害你！我做什么笔录！” “我也没说你害了我啊。还是……你做贼心虚？” “哼，做笔录就做笔录，有什么关系。” 秦泷月冷笑一声，直接朝警察那边走去。 “她还真是过度自信了。” 这么大一个场地，短时间是检查不出事情因果的。 秦泷月做完笔录就跑到了观众席, “温雅，你们还在这里呀？”其余人都已经走光了。 “嗯，我想了解一些事情，所以还留在这里。”温雅看着完好无损的她，露出了一丝笑，笑容里，带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庆幸与欣慰。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侥幸而已。你想了解什么？”宋夜雪直接在她身边坐下了。 “正要拜托你。我不是当事人，没办法了解事件的起因与结果，能拜托你在事后告诉我吗？”温雅轻声问道。 “可以啊。对了，我听赵明舟说过一句，你以前是不是也遭遇过……” “嗯，没错。”温雅摸了摸自己的腿，“在事故之后，就没办法登上舞台了。” “那真是太可惜了，你以前在舞台上非常耀眼，比我更加耀眼。” “诶？” “因为好奇所以看过你的一些比赛录像，”宋夜雪吐了吐舌头，“不算犯规吧。” “当然不算。”温雅被她逗笑了。 “你专程来拜托我，应该不止是想知道事情真相这么简单，你还想知道什么呢？” “我手里有两份资料。一份是那次事故发生后，学校披露给我的前因后果，还有一份……是一次未遂事件。” “未遂？” “那个舞台，其实发生过两次事故，一次是我，另一次是另一个女孩。她比我幸运，也比我更不幸。” “我一直想知道她当时遭遇的事情是不是仅仅是一个巧合，也想知道，我之后遭遇的事情，真实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的……”她曾经选择相信了学校给出的答案，可是，当这次事件再度发生的时候，温雅没办法再将它看成是一个巧合。 要多倒霉的人才会连续遇上三次舞台事故……要多冷漠的人才会对三次连续的事故无动于衷呢…… 宋夜雪的目光闪了闪：“你想让我弄清楚这两次事情的真相吗？” “是，可以吗？” 她笑了：“义不容辞。” “对了。”临走前，像是想起了什么，宋夜雪对秦鸿畅说：“秦总，你有空和赵明舟联系一下吧，他好像有事想和你聊聊。” 秦鸿畅蹙眉。 赵明舟学长？ 能有什么事呢？他们公司的合作已经告一段落了。 “学弟，你有没有时间听几个小故事呢？” “关于几个女孩子的故事。” “洗耳恭听。” 在某个中学里，有一个跳舞跳得非常好的女生，跳舞是她的优点，也是唯一的优点，其他都是平平，走在人群里，没人会注意到她。 这个学校大多数人家世显赫，她的家庭虽然有些资产，但在这所学校处于下游地位。 可女生也没有想去争点什么，也并不打算引人注目，她只想好好跳舞而已。 学校有一个培训班，是专门为了像她这样有天赋的舞蹈生设立的。老师人很好，也很欣赏女生，愿意给她更多的帮助实现她想要的梦想。 女生在培训班练习的某一天里遇上了一个满身珠光宝气的太太，一遍又一遍地向老师推销着她的女儿。 “我女儿那么优秀！她注定就会是一个舞蹈家！她从小就立志要当上舞蹈家了，而且我们家可是姓秦，秦家你知道吗？” 秦家是本地首富，但即使是首富，也买不来天赋。 那个孩子和同龄人比的确优越，但无法和真正有天赋的人比拟。 老师冷漠的拒绝了：“我已经有了关门弟子。如果你的孩子只是来上培训班，我很欢迎，如果想拜在我名下，我觉得没有必要。” “老师。”站在门外一直没出声的女孩突然说话了，她有一张很甜美的脸蛋，天真无邪，“你说的关门弟子，是说那个人吗？” 她指着站在里面呆呆看着这边的女生。 女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赶紧移开了视线。 “没错。她是我教过的最有天赋的学生。”老师承认了。 “她？”那位很没有礼貌的富人太太对此嗤之以鼻，“一脸穷酸样。衣服也不怎么好嘛，不是刚出的新款，都已经过季了还在穿。” “妈妈，别这么说。”长相甜美的女孩制止了自己母亲说出更多不礼貌的话，朝老师还有女生微微一笑，“我们还会再来的。” 这时候，女生还不知道，自己平凡的生活，即将被打破。 第57章 另一名侥幸逃脱的受害…… 那个女生全名叫薛晴。 当时的薛晴并不知道, 那天，会是她平凡生活彻底终结的一天。 从那天开始，学校突然多出了她的许多不实谣言，作弊, 打架, 堕胎……她学过三人成虎这个词语, 却从没想过流言可以恶毒成这样。 明明只是因为练舞所以和其他人的课程安排略有不同，但在造谣的人嘴里, 就全变成了她是个坏女孩的证据。 薛晴感到困惑，她试图找老师, 找关系好的同学解决这些事情, 可老师的再三呵斥只是加重了流言传播的速度，曾经关系好的同学为了自保在走廊上遇见她就会转身离开，她试图找家长解决这件事, 可学校给出的答案永远都很敷衍。渐渐的, 语言暴力已经不是最狠的了，她的抽屉里经常出现骂她怎么还不去死的信件, 整个学校没有一个人和她搭话，几乎所有人都将她视为空气，而一直把她当成是关门弟子的那位舞蹈老师, 也因为学生和家长的一再抗议, 最终选择将她拒之门外。 她被挡在门外的那天，那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还有她的家长又来了。 这次，她们没有再被拒绝进入。 她呆呆的看着朝她露出了灿烂笑容的女孩，好像忽然懂了什么，却又始终抓不住。 在她最颓废的时候，她的人生终于出现了一个救星。 那是一个外班的女孩, 名叫温雅，薛晴认识她，教她跳舞的舞蹈老师曾经说过：“在这所学校里，唯一能和你比天赋的也就只有温雅了。” 她们听说过彼此的名字，却又奇妙地从未参加过同一个舞蹈比赛，上过同一节课。尽管对彼此的名字很熟悉，却并不熟悉对方的为人。 她孤零零坐在空旷的篮球场看台上，一个人静静呆着，任由负面情绪一再发酵时，被人轻轻的点了点肩膀。 因为太轻，她当时甚至以为那是个错觉。 但很快，薛晴发现，这并不是错觉。 一个她从没见过的漂亮女生站在那里，朝她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温雅，我想和你一起编排一支舞蹈。” “我……”太久没和同龄人说话，开口的那一刹那，薛晴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多么的沙哑，“我可以吗？” 她有这个资格吗？ 被流言谩骂的少女，已经开始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了。 “当然可以，我看过你的舞蹈录像，你是我见过最有天赋的人了。” 那只温暖的手牢牢的抓紧了她，把一个即将溺水的人，从溺水的环境中拯救了出来。 那次比赛，她们两个人的舞蹈，拿下了省里的一等奖。 荣耀像是一面照妖镜，一瞬间，所有的流言就如冬天的冰雪一样，消融得一干二净。 曾经的老师打电话给她，问她需不需要再来上课。 薛晴回答说不用了，她已经找到了更好的老师。 温雅向她推荐了自己的恩师。 薛晴满怀信心，满以为自己能就此踏入光明的世界，却没想到，刚上完第一节 课，她又遇上了那个对她而言其实是非常陌生的女孩。 “好巧呀。”女孩说，“我刚从王老师那里退班。” “……你不是一直想当她的学生吗？” “可是，拿到第一的是你和温雅啊。”说这句话时，女孩的嘴角是扬起的，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黑洞洞的，一点光芒也没有，像是邪恶故事里走出来的怪物，恶意满满，“其实我也拿了一个优秀奖，不过，和第一名相比，毫无意义。” 她们只对话了这一次。 翌日，在女孩准备演出时，她的抽屉再度出现了一张信纸，并不是恐吓信，而是有人故意塞抽屉里的提醒，用的是左手，歪歪扭扭：‘舞台坏了！退出演出！’ 她没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下意识的听从了纸张上的话语。 排在她后面的是学校的管弦乐队，只是，那么多人，才刚刚上场，就有人发现，自己站着的地方，地板裂开了一条缝。 再深挖，是舞台年久失修，出现了白蚁，那一整块都险些崩塌。 薛晴的家人庆幸她的平安无事，管弦乐队只是在舞台上行走，而薛晴的舞蹈却并不是静止的动作。 她的母亲说：“如果是你上场，那么剧烈的舞蹈，舞台只会踏得更快吧。” 父亲也插话：“听说下面堆满了杂物，连钢管都有，你这一摔下去，可就要命了。” 一股寒意缓缓爬上薛晴的后背，她像是疯了一样，不顾家人反对，退学离开了这所学校，也不愿意待在这座城市，便选择了出国。 她离开后，她们那个年级，又悄无声息地走掉了两个女生。 曾经的暗波涌动似乎沉睡了下去。薛晴在国外浑浑噩噩地活着，虽然还在练舞，可任由别人如何夸奖，都始终不愿意走上专业的道路。 她觉得自己业余玩票也就行了，专业的舞台，应该交给对舞蹈更为热衷的人来完成。 她不是这个人。当时选择撤销表演的时候，她对舞蹈的热情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了。之所以还在坚持练舞，除了不想让家人担心外，更重要的，是想在某天，再度重逢一位曾经向她伸手的友人。 她想，她可以光明正大的捧着一束鲜花站在台下看着在台上发光发热的她。 可是，一场和当年被掩盖下去的事件如出一辙的舞台事故，再度发生了。 这次，那名跳舞的女生没有逃过，虽然幸运的可以继续行走生活，却再也无法在舞台上绽放光彩了。 本该属于她的荣耀，被毫无天赋可言的无耻窃贼光明正大地取走，仗着这段偷来的荣耀，窃贼很快就进入了本地最大的歌舞团。 窃贼不知道的是，在遥远的海外，另一名侥幸逃脱的受害者被彻底激怒了。 她知道自己暂时无法打败窃贼，便将这个秘密压在心底，拼命练舞，背负着两个人的心愿，以最出色的成绩进入了整个世界范围内都属顶尖的舞团，又在最巅峰的时候激流勇进，重回故地，进入了一个因为有实力的舞蹈演员经常因伤病退团，而一直没受过伤的首席却又能力太过平庸，导致成绩一直在下滑的歌舞团。 等待着复仇的受害者知道，用惯了同一种手段走捷径的人，一旦受到外界刺激，就会不管不顾地再次用到那个手段。 而她就是那个外来的刺激。 第58章 我只要出国，他们就再也…… “宋夜雪就是薛晴？”秦鸿畅不是傻子。 赵明舟的故事指代意味那么强, 他想装傻都难。 “你为什么要单独找我说这个故事？”他不明白。 “我没有想戳你伤疤的意思，但是我听人说，你父母曾经留有一份遗嘱……” 听谁说的不言而喻，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秦泷月向来擅长扯虎皮做大旗。 “你担心我会帮她吗？”秦鸿畅直截了当的问道。 “不, 我从不担心这个。”哪怕电话那头的人看不见, 赵明舟也摇了摇头，“我怕你会为难。”因为高家人四处宣扬, 在这个圈子里，大家都知道, 秦鸿畅父母曾经留下一则遗言, 因为这则遗言，秦鸿畅放弃了报仇雪恨，赶尽杀绝。亲戚里头最后进监狱的, 也只有秦泷月的父亲而已。 赵明舟表示可以理解, 所以他更加不希望秦鸿畅陷入两难的境地。 “……”沉默片刻，秦鸿畅问道：“那你又是为什么呢？明明不关你的事。”这样一想, 宋夜雪和赵明舟的结伴出游都太显刻意了，仿佛在故意激怒秦泷月。 “你问我理由吗？和我身边的人有关。”秦泷月让大家孤立赵欣然的事情，虽然隐秘, 可不是查不出来的。赵明舟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 一直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妹妹。可是，肖秀秀的心脏一直不好，秦泷月躲在肖秀秀身后，赵明舟哪怕怒火中烧也只能鸣金收兵，赵欣然也是，所以她一直在母亲面前强烈表现出对秦泷月的反感, 却一直没办法说出是为什么。直到赵明舟最近从别人那里得知，因为他的缘故而被秦泷月报复的人不止一个。 “有个无辜的女生，只是在球赛结束后给我送了一次毛巾就被秦泷月嫉恨上了，最后被她逼到不得不转学，好在对方现在已经过上了平静的生活……” 不然赵明舟自己都快得抑郁了。 不查不知道，秦泷月偏执得让他胆战心惊。那些只是和他有着一面之缘的女孩们，很多他甚至根本没办法回忆起当时的场景和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但就这样，秦泷月居然只是因为妒忌，就一个一个地报复了回去，如果不是因为秦家二房在得势后没两年开始变得非常混乱，秦泷月的精力不得不放在了对付自己父亲偷偷养在外头的小三私生子身上，之后她家又落败了，恐怕受害者都不止这么多。 “我希望她能得到应有的惩罚。”赵明舟说。 这样，于公于私，他都能松口气。 秦鸿畅一下就想起了初中时他听说过的那个女孩子。 “我知道了。”他沉声说，“不过，学长，你想得有点多。” “她害了温雅，所以我不会放过她。” “至于我父母的遗言……” 他嘴角勾勒出一抹嘲意：“遗言太多了，不知道听哪个比较好。想当初，我刚返回c市的时候，我的好二叔还找人装神弄鬼一波了，他请来的那位大师据说可以引鬼上身，于是就招来了我的父母，用他们的口吻让我放弃所有财产，直接跳海陪葬。” 赵明舟蹙眉：“……”哪怕他知道秦家那些人荒唐，也没想过会荒唐到这份上。 “从小我就被骂克父克母，不孝子，讨债鬼，按照他们的说法，既然已经害我父母连命都没了，那我不听从他们的临终遗言，不是很正常吗？” “……” 隔着手机，秦鸿畅都能猜到赵明舟此时此刻的表情。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学长，放心吧，我没有在意气用事。” “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有人告诉过我了，无论是什么样的遗言，我父母的出发点只是想让我好，它并不是周围人道德绑架我的理由。” “既然说到了这里，不妨再多说一句：无论当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是什么，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那些人。现在就更不会放过了。”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给诸言发了条短信：“收购计划提前。” 这几天，秦泷月都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因为那场舞台事故，剧院暂时被封了，她一下子就变成了闲人一名。 她很想去打探消息，可是，如今早就不是从前，秦鸿畅回c市的时候，不但斗倒了她的父亲，还拉了一堆人下水，现在那些人都在坐牢。 于是，以前对秦泷月而言不算什么的小事，也变得难如上青天。 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有了承诺好的五十万封口费，警察要查也只会查到那个清洁工头上，她家那么困难，想要钱的话，就不会想着改口。 但是……这五十万…… 秦泷月咬唇。从前，她付这点钱一丝问题也没有，可是，在她父母离婚后，属于母亲的那部分还没到她手里就被高家人从母亲手里一一骗去了。而父亲的资产现在已经全部冻结。 秦泷月手里原有一千多万，可是维持富家女的生活是很费钱的，她还要应付高怡人的无理取闹，也要参加圈子里的各种聚会，还要想办法和肖秀秀见面…… 舞蹈团那点工资还不够一个包的钱，对他们这种人家来说，一千万有时和一千块也没什么区别，转眼便花完了。 咬着唇，秦泷月打开了存放母亲珠宝的保险柜，想要暂时抵押一串首饰来凑钱，可当她打开保险柜，里头却空无一物。 难道…… 秦泷月眼神一暗，关上了保险柜，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的好舅舅一家正在客厅聊天，秦泷月还没走过去，就听见了高怡人的大嗓门：“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嫁给这种人呢！” 旋即就是高泽老婆钱敏的尖锐嗓音：“是啊！老高，你怎么能让我们怡人嫁刘家的那个小儿子。抽烟喝酒也就算了，他还吸毒，戒毒所都去了好几趟，圈子里谁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几天，家里的佣人明显少了许多，高泽脸上也没了从前的倨傲，因为着急上火，他连头顶的假发歪了都不知道，一个劲的在房间里绕圈：“我早就说了要让她先嫁出去，她不听我的，非要和什么秦鸿畅搅合在一起，现在好了，人家还没看上你，家里倒先黄了！” “现在资金链断成这样，我卖了那些首饰都还有不小的缺口，除了刘家愿意注入资金，还有谁能帮我们一把？” 听到首饰一词，秦泷月的步伐一顿，躲在角落偷听了起来，也是幸好这段时间高家一直在辞人，所以没人发现她躲着。 “老高，就没有别的办法了？怡人可是你的亲女儿，你可不能把她推向火坑啊！” “……我也舍不得，但是……” “凭什么是我！”高怡人尖叫道：“我们家不是还有个秦泷月吗？让她嫁！让她嫁！” “对呀！还有泷月呢！她可是你外甥女，住我们家住了这么多年，我们家还无偿资助你的妹妹去疗养院，又请了专人照顾她，付出了这么多善心总该有点回报了吧？”钱敏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眼睛里亮起了骇人的光芒。 “泷月……”高泽沉吟，似乎在考虑。 “老高！你疯了！这种时候还在犹豫？！” “爸！！！” “你们娘俩安静点！”高泽怒斥，“想这想那的，别忘了她和赵家人关系还可以，肖秀秀那么喜欢她，如果她有这个机会能嫁去赵家的话……” “爸，肖秀秀也只是面子情而已，你怕她干什么？她又没插手管过赵家的公司。再说了，秦泷月说得那么好听，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见她和赵明舟走到过一起吗？” “可是……” “爸！你总不能看我嫁给那个瘾君子吧？”高怡人急了。 “老高。” 妻女一再催促，高泽总算下定了决心，“后天先让刘家相看相看，泷月人漂亮，他们不会不同意的。算是我对不起这个外甥女，到时候的嫁妆，我给她多加点……” 秦泷月没有再听后面的虚伪发言，有这些已经够了。 她悄然走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坐在床上不住地冷笑。 她的舅舅说得那么好听，却把本来属于她的珠宝卖了个一干二净，一点退路都不给她留。 刘家，有高怡人嫁就行了。 高家人不仁，她也没必要讲什么情谊。 想到这，秦泷月心里逐渐有了计划。 “什么？”肖秀秀听到这个消息，连茶杯都差点没拿稳，“你舅舅想让你嫁去刘家？”刘家的小儿子可是五毒俱全。 “阿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秦泷月哭得梨花带雨，“我所有的东西都被舅舅他们哄去了，现在妈妈她还在医院，我什么都没有了……呜呜呜……” “好了好了，你别哭。”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肖秀秀一看见她哭就心疼得不行，“你这段时间就先住我这里吧。” 话说出口，她又想起了自己女儿对秦泷月的排斥程度，不由地有点为难。 “不用了阿姨。”秦泷月善解人意地看出了她的为难，连忙摇头，急切说道：“欣然她不喜欢我，我也不能厚着脸皮住在这里。再说了，万一舅舅他们上门闹事怎么办？” “阿姨！”秦泷月猛地抓住了肖秀秀的手，力度很大，表情无比迫切，“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把我送出国？我只要出国，他们就再也抓不到我了。” 第59章 秦泷月的报复 “你想出国？！”因为这个突兀的决定, 肖秀秀先是一愣，然后马上提出了相反意见，“可是，你们剧院的案子现在还在调查, 你暂时不能……” 秦泷月打断了肖秀秀的发言, “阿姨, 就是因为我走不了，我舅舅他们才敢逼着我去相亲……我舅妈说了, 只要我还在国内，没有出国, 她都有办法找到我, 我躲在你这里也没用，他们才是我的家属。我乱跑没事，但到时候找到人了, 我可能会被她……”剩下的话不用多说, 秦泷月害怕的模样已经全说出来了。 “你舅妈怎么这么厚脸皮！”肖秀秀被这番无耻至极的话气到了。本就不好的心脏都有点难受，赶紧吃了一片药丸, 吃完了药，她将瓶子放到了桌上，“你放心, 他们来了也不怕, 我会帮你的。” 帮她？给钱还是出国？口头安慰都是屁话！ 秦泷月心里一再冷笑。 钱敏只有一句话是对的。肖秀秀只是拿她当解闷的宠物，习惯了她的陪伴而已。明明不想让她嫁给赵明舟，却还是一再的糊弄她。 想这些的时候，秦泷月已经完全忽略了肖秀秀一直向她表示无法左右赵明舟的喜好，想给她另寻良人，但她一再拒绝的事情。 就算想起来了, 也不过是在心里多给肖秀秀添一个虚伪的罪名而已。 出国不成，看到了肖秀秀药瓶的秦泷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方法逃脱罪责。 肖秀秀心脏病犯了。 父亲在出差，妹妹飞去外省找出差的裴森了，赵明舟第一个接到消息，他很是愕然。 上周医生检查肖秀秀心脏支架的时候，都说了她现在还算健康。赵明舟本人更是在早上才和自己的母亲挥手告别过，那时肖秀秀也是一个健健康康的人，怎么还没到中午，家里人忽然就打电话告诉他母亲病危，正在抢救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坐在车上，赵明舟一面催促司机在规定的速度内尽量开快一点，一面打电话询问那位专门照顾母亲的生活助理。 “早上气色还不错……到中午的时候，家里来了客人，是秦小姐，太太见到她很高兴，两个人吃了点东西又去花园散了会步，回来的时候太太的脸就有点白，秦小姐还特地让我们赶紧去准备药，但效果好像不是很好，太太倒是说，她去屋子里躺一会就行了，不过秦小姐没依她，执意让我们去找医生来看看，还好是这样，不然……” 肖秀秀当时倒下去时的脸色已经是一片青白了，如果不是医生及时赶到，恐怕再晚一点，肖秀秀的命都没了。 那头的佣人一直在念着阿弥陀佛，说要帮做了好人好事的秦小姐多多祈福，可电话这边，赵明舟的眉头拧成疙瘩。 秦泷月救人？ 或许是他带了偏见，毕竟她和母亲的关系一直都很好，她也没有害他母亲的理由，可是，整件事都太过巧合了。 巧合得就像是秦泷月曾经经历过的那些意外事故。 宋夜雪特地拉了一个小群，群里只有他，温雅，还有宋夜雪三个人。 温雅的论点很简单，但又很有说服力。时隔多年，她会怀疑秦泷月的原因只有一个：意外是避免不了的，但不会每次都一模一样，更不可能每次都是同一个人占了便宜。 现在，在警方的调查中，有一个清洁工有重大作案嫌疑，事发之前，只有她一个人在非工作时间接触过升降台等地方。 他们还查到她现在很缺钱，儿子马上要结婚，需要购置一个新房，还差几十万的首付。 所有人都在等待着，看是谁按捺不住，第一个去接触清洁工的家属。 但还没等到，他的母亲倒是先出事了。 汽车开到了医院，心急如焚的赵明舟赶到病房的时候，肖秀秀的情况已经稳定住了，正昏睡着。 被他严重怀疑的秦泷月坐在肖秀秀的病床旁，不断地擦拭着眼泪，见到赵明舟过来都没起身，更没特别的什么反应，似乎有点伤心过度了。 主治医生很快也来了，他给出的解释是大量运动导致心跳加快，这也恰好和佣人的证词是一致的。 旋即他又解释因为肖秀秀常年养身，除了基本的药物以外，也在吃各类维生素保健品，这回，她的不适很可能是由于过度养生，吃了不该吃的药物引起的。 化验显示某些元素偏高，种种原因加在一起导致了肖秀秀这次的病情。但他们同样也没有在针对她的体检中发现其他问题。 肖秀秀平时的确会吃很多保健品，家里人劝了也不怎么听。难道真的是巧合？ 赵明舟并不确定这一答案。 秦泷月抹着眼泪请求他：“这都是我的错，我当时如果不和阿姨去散步就没事了。明舟，别的我不求你，求让我在这里照顾阿姨吧！” 他怎么可能这么大心脏的放她待在这里照顾自己的母亲。 赵明舟心里的疑虑并未打消，面上还是温和地安慰着她：“你放宽心，这不是你的错，意外谁也想不到。” 他并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待在医院和母亲朝夕相处，但秦泷月说她现在无家可归。她明面上还是肖秀秀的救命恩人，恩人有要求，赵明舟也不可能生硬地拒绝掉，这样只会把他藏在心里的怀疑暴露得淋漓尽致，于是，赵明舟将她暂时安顿进了他的一处私人公寓里。 这个公寓他根本没有去过，里面的生活物品也是助理配置好的。 赵明舟始终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他并不满意现在的结果。 不满意结果的不止是赵明舟，还有秦泷月。 她以为，她救了肖秀秀，或许，赵明舟会愿意给她一笔钱，又或者对她另眼相待。 可惜，她的希望全部落空了。肖秀秀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明明只是秦泷月只是略做手脚让她多吃了一点药，剂量并不多，医生也说了三五天内就能好转，可赵明舟那边传来的消息，却是肖秀秀病情反复，愈发严重了。 做贼心虚的秦泷月不敢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干脆将这一不正常的现象归结为肖秀秀的年龄，老年人总有各类疾病。 但住在赵明舟的公寓里也够了，虽然不是她本来的计划，却也足够让她对付舅舅一家了。 秦泷月打电话的时候，高家正处于焦头烂额的阶段，由于股市招人狙击，现实中的工程又出现了大问题，现在的高家，正处于破产的边缘，唯一选择资助高家的刘家实际上只打算给三千万，并要求高怡人和他们家的小儿子早日完婚。 高家的算盘虽然响亮，但没有成功，秦泷月一跑，他们能找的人也就只剩高怡人一个了。 秦泷月的电话打来时，高家已经是一片混乱。秦泷月一言不和地选择了逃跑，现在更是直接因为救人住进了赵明舟的公寓里，她每天都在朋友圈发照片。圈子里的人当然看得见。 于是，和刘家联姻的对象，实际上只剩了高怡人一个。 秦泷月打电话的目的，就是为了刺激高怡人。 高泽这回又变了一副嘴脸，语气亲热：“泷月啊，你救了肖秀秀，赵家人怎么说？赵明舟怎么说？” 秦泷月当然懂他是什么意思，糊弄这个舅舅很简单，她一直都在和这家贪得无厌的人周旋。 果然，她不过是随便编了几个故事，高泽这边就忍不住了：“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 “等他母亲醒来，说不定，就要筹备你们的婚礼了。你放心，舅舅一定会把你风光的嫁出去。不过……”他话锋一转，“我知道明舟现在要照顾母亲，心里也很烦，但舅舅的公司出了一点点问题，你能不能先和他说一下，借点钱，周转周转？当然，如果赵家能帮忙稳定股价，那就更好了。” 这些要求，一个比一个过分。秦泷月内心不住地冷笑，嘴上却说好，“我会和明舟说的。至于刘家那边……” “反正都有赵家帮忙了，刘家的婚事，退掉吧，那小子就是个人渣，配不上我家怡人。” 高泽并不知道，他的这些话都被秦泷月一字一句地录了下来，剪了几段关键的，转头就想办法发给了刘家的人。 这家并不是什么好人，刘家夫人无底线地宠溺着自己的小儿子，正是因为她的纵容，亲儿子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 可想而知，刘家人在得到高泽音频的时候，心里到底有多愤怒。 刘家夫人是个狠角色，她拉住了想要喊打喊杀的儿子，冷笑道：“既然高家想在暗地里毁约，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在暗地里捅他一刀呢？” 高家虽然衰败了，但股票跌成这样，一定是有人在幕后操控，这件事，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刘家之所以愿意趟浑水，当然不是为了撒钱做慈善，高怡人还不值那么多钱。 他们原本就想借此机会吞并高家的部分业务，现在高泽既然这么说了，那就更不用讲什么有的没的亲戚情分了。 高泽以为自己的运道好，眼看着要破产了，居然就多了两个给力的亲家。他本身就不是个擅长经营的人，不然高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被人动手脚，此时，因为两边都给了承诺，他干脆丢下了公司这堆麻烦的烂摊子，带着妻女去外头来了个三天两夜的家庭旅游。 直到周一凌晨，他电话被人打到关机，酒店经理反应他所有的信用卡都被冻结了的时候，高泽那被满满好消息占据的亢奋大脑，才终于品出了不对。 但这时，已经来不及了。 第60章 高怡人来不及骂人，就被…… 高泽失联不在的这几天, 高家有价值的东西早被瓜分完了，此时留给他的，只有一堆的法院传票，还有资产清算。 “泷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家呢？让赵明舟出来和我说话！”刘家的背叛并不让人惊讶, 但是为什么秦泷月那里会出问题, 说好的赵家会帮高家呢？她不是已经住到赵明舟公寓里了吗？他还特地找了个私家侦探来确定这件事是不是外甥女的又一次谎言。 “舅舅，你在说什么啊？”面对手机镜头里高泽赤红的双眼, 秦泷月微微蹙眉，只觉得手里的红酒都更加美味了, “我怎么听不懂？” “你在这里装什么傻！不是说好了赵家会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吗！高家破产了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这个蠢货！” 被骂的秦泷月仍旧笑意盈盈：“舅舅, 我只是答应你和明舟提一提，可没承诺什么。再说了，高家破产对我又有什么坏处呢？”还没到破产境地的时候都企图把她卖掉, 她才不会相信这家人的良心。 “我把你母亲放到了最好的疗养院, 还请了护工……” “你不是也把母亲手里的东西都拿走了吗？包括我的那些珠宝。”她幽幽说道，“我可不知道什么疗养院住几年就要上亿。” “我养了你一场……” “舅舅。”秦泷月的声音稍微抬高了些, “你每次想问我要点什么的时候，都会说这两件事。我觉得老调重弹也该有个限度，这笔账值不值, 你还是到监狱里慢慢算吧。” “你个灾星！我就知道, 你爸因为你进了监狱，现在我又要因为你进监狱了，还有你大伯他们的死，哼，早知道，我就应该听怡人的, 任由你在外面自生自灭！免得祸害我们家！” 秦泷月不想听这些话，直接挂了。 若是以前，她也许会慌乱。拿那则所谓的遗言蒙骗了秦鸿畅这么久，她很清楚一旦被揭穿，她所要面临的后果会是什么，可现在，她不怕了。 她救了肖秀秀，赵明舟即使不会娶她，也一定会因为救命之恩保护她。高泽的威胁，对她来说，半点用都没有。 舒服的躺在阳台上，她舒展着腿部，久违地想要去剧院跳舞了。 那个清洁工被关了这么久都没出来，八成已经招了吧。最大的危机已经过去，五十万虽然有点难，但她可以想办法弄到手，再说，对那样无权无势的穷人，哪里用得着五十万呢。 五万就够了。 哪怕她事后知道了要翻供，多吓吓也就老实了。 秦泷月又喝了一口红酒，眼角满是志得意满的笑。 “哥！你是不是疯了！秦泷月为什么要住你公寓！” 这已经是赵欣然本周打的第二十五个电话了，还发了一大堆文字信息和语音信息，总结起来就一句话：秦泷月不是个好人，快点让她爬。 他苦笑着截屏发到了群聊，只得到了宋夜雪无情的嘲笑：“哈哈哈哈哈，谁让你由着秦泷月造谣。” 秦泷月的朋友圈是人人可见的，她刚发出来，宋夜雪就截图发给了赵明舟。但赵明舟觉得这样正好，他可以借此机会看看秦泷月到底想干什么。 肖秀秀病情反复的谣言也是他放的，不过肖秀秀的病的确还没好就是了，人老了，大病一场，病去如抽丝，只能慢慢治。 她倒是也提过秦泷月的事情，赵明舟这才知道，原来秦泷月那天来自己家是想让肖秀秀把她送出国。 这样一来，她的嫌疑就更大了。再加上肖秀秀说，她心脏不舒服的时候，药也是秦泷月积极帮忙打开，放到她嘴里的。 里头的可操作性很大。 赵父直接去医院陪护妻子了。赵明舟一开始想要裴森帮忙瞒着赵欣然的，可惜，裴森的演技不太好，没瞒多久就被赵欣然看出来了，结果，快结婚了还大吵一架，开始了冷战。准妹夫打电话的时候语气里都满是怨念，问赵明舟这摊子事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处理好。 再拖下去，他怕婚礼都要泡汤了。 赵明舟说：“不会太久。”高家已经晚了，高泽和钱敏都坐了牢，高怡人一开始闹了好几次，现在也消停了，秦泷月不会有太多时间逍遥。 高家破产之后，高怡人连住的地方都没了，她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过着大小姐生活，要什么有什么，根本接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可是，她再怎么闹也没用，她去法院门口闹，差点被抓进去，跑刘家闹，刘太太直接喊保安把她赶出了小区， 高怡人人缘不好，谁都不想收留她，她现在居无定所，一开始身上的钱还够五星级酒店，现在已经只能住连锁快捷酒店了。 如果是别人，或许会就此放弃，暂时先找个房子住下，再从长计议，但她是高怡人，恨秦泷月恨到什么都顾不得的高怡人。 这天，秦鸿畅的车刚停在商场的地下室，就被一个突然窜出的人影拦住了。 他和坐在副驾驶的温雅都被吓了一跳。 “秦鸿畅！是我！我是高怡人！”高怡人仍旧穿着她那双细高跟，眼睛亮得如同夜里游荡的鬼火，诡异得可怕。 秦鸿畅根本不想搭理她，直接启动车子，想要开走。 “等等！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地库昏暗，高怡人压根没发现里面还坐了其他人，“你让我坐你的副驾，你请我去五星级酒店好不好？我告诉你关于你父母的事。” 她用力的拍打着轿车的车门。 “你到底有什么事？”秦鸿畅没有听她的，只是拉下了一条缝，“赶紧让开！我要喊这里的保安驱逐你了。” “别！千万别！”以前都是高大小姐驱逐别人，这几天被单方面驱逐了好几次之后，高怡人总算明白了闹没有任何办法。她清楚秦鸿畅向来说到做到，连忙说：“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父母的遗言都是假的！录音没有造假！但整件事情根本就是假的！” 她说得语焉不详，恰到好处的停住了。 “你是什么意思？”秦鸿畅皱眉。 温雅在车里，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塞到了秦鸿畅手上。 见秦鸿畅终于搭理她了，高怡人忙说：“他们都说你是灾星，但并不是这样的，秦泷月才是那个灾星。你的父母当天是临时改的航班。因为秦泷月骗他们说你欺负了她，撒娇和你父母要补偿，她说她看中了一个小拍卖会上的古董娃娃，你母亲说要拜托别人买回来，她死活不同意，一直在电话那头哭，所以你父母无奈之下临时预定了那架私人飞机，想要飞往按照她的要求补偿她，结果，他们没有抵达目的地就发生了空难！这才是真相！” “而且……”高怡人补充道：“她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听到了她爸爸和公司律师的对话，你的二叔当时挪用了大笔钱财，如果你父母准时回来，他们一定会知道这件事，你的父母会大发雷霆把整个二房都赶出去，所以，她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你父母飞机失事的消息还没传过来的时候，她得意洋洋的把事情全告诉我们了，你二叔二婶还夸她聪明。” “你说的，最好是都是真的。” 秦鸿畅的声音很冷，冷得高怡人打了个寒颤，但她很快就明白这是相信她的话了，“我说的是真的！你相信我！” 他没有说相不相信，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叫嚣着要复仇，他看着眼前还在为揭露了所谓真相而得意洋洋的高怡人，真是恨不得一脚踩油门直接撞上去。 可当他脑袋里出现了这种想法的时候，一只洁白无瑕的手覆了上来，覆在了他的手掌上，一点一点替他将手指松开，秦鸿畅这才发现，从刚刚开始，他一直在不自觉地用力握着方向盘。 冷静…… 温雅朝他做了一个口型。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车外面，高怡人还站在那里，所以，她只是将他的两只手都从方向盘上拿了下来，轻轻握在她的手心里，无声的安慰。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什么要说的，我就走了。” 大概沉默了有一分多钟，车里才重新传来秦鸿畅的声音。 高怡人转了转眼珠，“作为交换，这个消息，怎么也值一亿吧。” “……” 她还是一如既往的没眼色，又或者，贪婪已经蒙蔽了她所有的感知能力，“要你给我钱，给我一套别墅住，我可以告诉你更多关于秦泷月一家的消息。你知道她贪了你们家多少东西吗？你母亲的珠宝，之前都在她手上，还有你父母的遗产，你的二叔伙同律师篡改了他们真正的遗嘱，这些我都知道，只要你给我合适的价钱，我都可以告诉你。” “不劳费心。”秦鸿畅这回已经彻底冷静了，他怀里有一个手机，是温雅递过来的，仍旧在录音。 “有什么，你可以去警察局慢慢讲。” 丢下这句话，也不管她能不能听懂，秦鸿畅猛地踩了一脚油门，从地库冲了出去。 高怡人到底还是惜命的，油门发动的时候，她就跑到了旁边，眼睁睁的看着秦鸿畅开车走掉了。 “还真是越有钱就越小气。”她皱了皱鼻子，一想到待会又要住什么都没有的酒店，就很烦。 不过她的烦恼并没有太久，因为很快，就有人来找她了：“高小姐，你们一家都涉嫌高额的盗窃案和遗嘱造假案件，请跟我们回去慢慢解释吧。” 高怡人来不及骂人，就被警察带走了。 第61章 THE END 秦鸿畅开出车库后, 其实没有走多远。 尽管温雅让他冷静。但人在这个时候，是很难真正保持理智的。 温雅看出了男友的状态不对，直接让他停车。 “我先送你回家吧。”他现在什么唧唧我我的心思都没了，只想着找个地方独自静一静。 但就在这种时候, 他也没忘记要履行男友的义务。 温雅叹了口气, 让秦鸿畅和她调换座位, “让你开车，我怕我今天是没办法回家了。” 生气的时候开车上路最不安全。 秦鸿畅想说自己没有路怒症, 不影响开车，但那双漂亮眼眸恶狠狠瞪他的时候, 他心里埋着的火瞬间就熄了一半, 乖乖解开安全带和温雅换了座位。 然后又看着温雅坐在驾驶座上把高跟脱下，换了一双运动鞋，完美遵循驾校老师一直念叨的安全驾驶规定。——现在他们两人约出来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秦鸿畅的座驾选择也直接从优雅帅气变成了能装能装能装。现在这车看着低调, 但后备箱很大，里面全部都是温雅的东西, 有些是温雅本人放着的，但更多的都是秦鸿畅自己买的。 李真仪自从蹭了两三次车之后就丧失了和这对小情侣同乘的想法。车上有个百宝箱固然不错，但她实在不想问秦鸿畅为什么连小宝宝的安全座椅都有。 但这不代表她不能问别人。 她偷偷问继女：“秦鸿畅很着急想要孩子吗？” 温雅：“？？？没有啊, 妈,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他们虽然有提过一两次结婚后的生活，但孩子的话题，其实排在很后面，温雅的事业才刚刚起步，怎么可能现在就计划这种事。 李真仪如实回答：“我看他后备箱有儿童座椅。” “……”温雅：“您如果仔细看的话，会发现儿童座椅其实并不是最离谱的东西, 旁边那个包里，救生衣都有一打。” “所以座椅的用处是？” “家里的人最近经常蹭车，二哥和他开玩笑说等过几天有亲戚需要他帮忙接送，还说亲戚里面有小孩，所以，他就提前买好了座椅。”因为这个，她已经把二哥骂了一顿了。 “老二这张嘴……”李真仪的脸也黑了。 温雅换好鞋后，就一路将秦鸿畅送回了他家。 女朋友开车送自己回家，对秦鸿畅来说，实属很新鲜的事情，她的体贴，让他被真相刺痛的心也稍稍有了慰藉。 温雅不放心，一路跟着秦鸿畅回了家，本来的约会计划全部取消了，她督促他去浴室泡个澡，然后乖乖躺在床上，什么都不要去想。 诸言最近已经搬出去住了，理由是：“单身狗不想天天被喂狗粮。” 屋子里空荡荡的，被温雅强压着躺在床上的时候，秦鸿畅难得有点小委屈：“我不是那么不理智的人。” “我知道。”温雅在他眉间留下一吻，跪坐在地毯上和躺在床上的秦鸿畅保持平视，“但我也知道你现在很伤心。” “地面很凉。”秦鸿畅分出一点心神给她，主动挪开了一个位置，“你要不要过来躺着？” 然后后知后觉有点歧义，又补充道：“我什么都不会做的！” 温雅又被他逗笑了一次。 说话间，温雅已经从善如流的脱掉了鞋上了床，秦鸿畅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 两个人亲密无间地靠在一起，但是什么都没做，只是单纯的在一起说话。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温雅主动挑起了话题。 “该进去的，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好。”温雅轻轻拍着他的背。 “等事情结束后，我想去给我父母扫墓。你愿意陪我去吗？” “好……你爸妈喜欢什么样的礼物，什么样的花？我听我妈妈说，秦家旧宅以前有一个很大的花园迷宫，里面的鲜花都是你母亲最喜欢的花，应季开放。” 她说得郑重，好像她并不是要去拜访两座坟墓，而是作为秦鸿畅的女朋友，第一次上门拜访似的。 秦鸿畅的心脏又一次不争气的跳得厉害，最后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吻她，从眉毛到下巴，一遍又一遍，然后抱着她偷笑，“花的问题得问一问伯母才行了，我小时候只顾着辣手摧花了。” “至于礼物，我想，你无论带了什么，他们都会很喜欢吧。”要是他们还活着的话，他和温雅说不定就像是裴森和赵欣然那一对，从校园开始谈恋爱，一直到长大成人，水到渠成的订婚，结婚。 他听说过赵欣然闹出的囧事，觉得，如果自己当时就和温雅谈恋爱的话，说不定也是见家长第一天就上赶着叫妈了，然后得以顺利进入温家。 温雅哭笑不得，打断了他的美好畅想：“不，你会被我两个哥哥套麻袋揍上一个月的。”说不定连现在最喜欢他的爷爷也会对他吹胡子瞪眼。 “还有，挑个时间，我们一起去A国吧。” “你想去拜访我妈妈？” “请求她放心的把你交给我。” 高怡人被抓进去没多久，秦泷月也终于进去了。 那个清洁工的儿子不知怎么的知道了母亲和秦泷月的交易内容，他没什么文化，但知道杀人未遂是个很严重的罪名。 他觉得这些人都不差钱，于是，用母亲手写过的联系方式找到了秦泷月，要求她给他一百万。 秦泷月连五十万都不肯出，怎么会愿意出资一百万。 但为了稳住对方，她假意答应了下来，借口不连号的现金难凑，一次性这么大一笔数字会引起警方怀疑，只答应先给五万块的现金。 她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但连续几场事故，还有当年好几次暧昧含糊的调查结果，都让警方注意到了她这个人。 于是，给钱那天，人赃并获了。 其中，出力最大的人，是温雅。 她作为当时被秦泷月高怡人霸凌过一段时间的受害者，亲自联系了那些因为霸凌而被迫转学的同学，说动了他们站出来作证。 后来，被警方问到为什么愿意站出来作证时，那些人的回答居然都很相似。 “被霸凌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愿意帮我。” 他们中间有一个男生，现在也是事业有成的青年一枚，结束了这趟行程后，特地问了温雅一句：“温雅，我可以追你吗？” 温雅友善谢绝。 秦鸿畅事后才从赵明舟那里知道这件事，可惜当时对方已经回了别的城市。三年后，荣升为温雅丈夫的他在路过那座城市时，特地跑到对方地盘‘友好’的打了一次招呼，幼稚的以温雅丈夫的身份。 居然醋了整整三年，赵欣然表示叹为观止。 当然，秦鸿畅让人惊讶的事情并不止这一件。 秦泷月被捕后，赵明舟才慢慢的告诉了肖秀秀情况。 肖秀秀虽然难受了一阵，但更多的是自责。 “……我还以为，我是个成功的母亲。”结果到头来，半点没发现秦泷月的不对，平白无故的让她的儿女难受了这么多年。 “你当然是。”赵欣然依偎在她怀里，“你太爱我了，所以我才没告诉你。” 但现在就没什么压力了。 抢在婚礼前，她和其他同学一样，当了一回证人，指证了秦泷月高怡人的校园暴力行为。 哪怕秦泷月抵死不认，但有他们的指控，还有恨她入骨的高家人，谋杀未遂的事实摆在那里，她不认罪也是没用的。 之后，就到了赵欣然的婚礼。 温雅本来就是为了她的婚礼才会提前回国，结果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却经历了那么多事。 婚礼前夜，赵欣然还特地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虽然不知道你那个初恋到底是谁，不过记得抢我的捧花，下一个结婚的就是你哦！” 温雅会心一笑。 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婚礼当天，当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将手里的白玫瑰花束抛向天空时，在无数双女性伸出的手里，有一双手臂比她们长了一截，凭借着身体优势，直接把花捞到了自己怀里。 伸手未果的温雅：“……” 温家人：“……” 婚宴上其他人：“……” 新娘的哥哥站在不远处，在大家都愣神无语的时候，已经双手捂脸一个劲的在偷笑了。 “秦鸿畅！！！”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赵欣然抓狂，顾不得她应该是今天最美的新娘，要随时保持仪态，“你一个大老爷们为什么要和女孩子抢花！！！” “因为我想结婚了。” 赵欣然无语：“……我不是问你这个。” 然后，她就看着温雅走了过去，秦鸿畅顺滑无比地将手里的捧花递给了她。 “等……等等，你们两个人……”她张大了嘴，没头没脑冒出了一句：“难道他就是你的初恋？” 赵欣然问的是温雅，但被秦鸿畅接话了：“嗯，是喜欢了很久的初恋。” “你们两个不会是从初中开始就……” “不。”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我们才刚刚开始交往。” 他看着她，她恰好也看着他，相视一笑，手已经自然地牵在了一起。 肖秀秀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李真仪旁边，笑意盈盈，“看来，很快又有一场婚礼要忙了。” 李真仪笑着回答：“好事总是成双成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