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心扉妄动 作者：余铭月 文案 靳远溪与相爱五年的男友分手后，从此再也不敢触碰恋情。 她沉迷工作，将所有的感情抛之脑后，成为了公司里的高岭之花，外人戏称铁娘子——钢铁直女的铁。 直到季衿洲的出现，把她原本一潭死水的内心搅了个天翻地覆。 在s市大学的招聘会上，季衿洲对靳远溪一见钟情，明明是星富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却甘愿充当靳远溪的小助理，使出浑身解数只为得到靳远溪的心。 ***** 季衿洲比靳远溪小五岁，为了逃避父亲的压迫叛逆地躲在靳远溪身边，当她的小助理，为她嘘寒问暖。初见只觉靳远溪落落大方、气质出众，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不曾想到心也跟着沦陷。 全公司都看得出来季衿洲喜欢靳远溪，却只有当事人直而不自知，以为这只是单纯的来自后辈的关怀。 直到有一天，再也按捺不住的季衿洲在无人的办公室里把靳远溪锢在沙发上，用恶魔一般的话语逼迫靳远溪说出自己对他的感觉。 “就算你通过我来寻找他的影子……”季衿洲抚着靳远溪的长发，嘴角轻轻上扬，“我也甘之如饴。” 靳远溪：我承认还不行吗？！ 季衿洲OS：心跳太快怕被发现怎么办，急，在线等。 ***** 男处女非+时而绿茶时而狼狗年下弟弟x嘴硬心软别扭姐姐 PS：男二背景板，作用仅限于让男主吃醋。 职场与人际交往交叉进行，不会只有谈恋爱。 主调现实向日常，偶有狗血，总体轻松。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甜文 姐弟恋 搜索关键字：主角：靳远溪、季衿洲 ┃ 配角：办公室同事 ┃ 其它：姐弟恋 一句话简介：男追女隔片海 立意：走出过去的困境 第1章 靳远溪是一个喜欢提前做准备的人，比如今天一整天的校园招聘会，她就花了不少心思以确保自己能完成任务。 S市的节奏快，人的来去节奏也变得很快，作为主管人力的靳远溪自然而然就担当着人员管理的重任，只不过在看着一长串的招聘岗位列表之后，靳远溪还是感觉自己的头有些发疼。 她所在的公司虽然稳定，在经济不是那么景气的时候都能逐步发展，但也有着致命的缺点——薪水比其他热门行业低了不少，在高消费的S市就有点不够看了。 不过怎么样都好，她只管把本职工作做到位就行，S市大学的学生都是高材生，说不定真会有朴实的孩子会投简历。 打好车之后，靳远溪和同事李潮潮带着一堆物料出发去S市大学，招聘会下午才开始，正好避开了高峰期。 S市大学在外观上看来就颇为气派，除了入学分数要求高之外，对学生的家庭条件也有些许要求，靳远溪越看越觉得今天的任务难度非常之高。 李潮潮看出了靳远溪的忧虑，她年纪比靳远溪长了一些，行事也颇为老练，她翻开公司的宣传册随意翻了几页，“反正光凭这个宣传册还是挺能唬人的嘛。” “等他们看到工资四千起步的时候就会跑了。”靳远溪苦笑道，她毕业之后就来了这个公司，三年过去也有了些感情，之前考虑过几次离职，最后还是被上司费尽心思留了下来，反正去哪工作也是工作，大体上没有差别。 靳远溪是一个极为念旧的人，一个手机她可以使用四年依然完好，直到它真的因为过于老旧无法再使用，靳远溪才会考虑要换掉这个手机。 感情也是这么一个道理，靳远溪心里藏了一个人，尽管已经跟他分开一年有余，但她依然没有忘记心底这个人的一分一毫，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或许她还能藏很久很久。 下午的太阳有些毒辣，靳远溪和李潮潮把材料夹在手臂下面按照指引来到会场，她们算是来得比较晚的一批，其他摊位已经布置好了，有些早来的学生已经在四处搜索自己感兴趣的职位了。 李潮潮赶紧布好摊位上的材料，幸好之前的志愿者已经帮她们把易拉宝都放好，李潮潮不用费很多心思就布好了摊位。 靳远溪捂着嘴巴，她刚刚有些晕车，在烈日的侵袭下脸都发白了，李潮潮知道她是个容易晕车的家伙，不用多问就接下了工作。 “你要不要去洗把脸？”虽然李潮潮年纪比靳远溪要大些，不过在职位上靳远溪是她的上司，而且现在的社会发展也不那么在乎上下级关系，二人的关系也有些微妙的亲密。 “我再休息一会。”靳远溪轻声说着，她拧开了一瓶矿泉水一口接一口喝着，她是不敢喝太多的，不然一会真的会吐出来，要是让别的竞争企业看到那不是一般的丢脸。 招聘会正式开始了，靳远溪坐在摊位里面向毕业生们讲解职位工作内容和介绍公司背景，进入工作状态之后的她极为靠谱，讲起来头头是道，当即就有几个毕业生把简历放了下来，添加了公司的公用联系方式。 不愧是S市大学，学生的质量也很高，谈吐上也透露着自信与机灵，靳远溪和他们年龄相差不大，反而更好地拉近了与毕业生们的距离。 李潮潮则是在摊位外面分发传单，好几个竞争对手频频扭头看她，好像是对这样的行为略有不满，但李潮潮不是什么刚进社会的幼苗，脸皮比城墙厚，只要能完成任务，她并不在意别人会用什么目光看她，更何况她的上级靳远溪十分支持自己的工作方式。 盛夏的下午依然炎热得让人眩晕，靳远溪调了好几次风扇，吹来的都是些热风，让她更为难受，衬衫因为出汗紧贴在皮肤上，她不得不朝着自己的领口扇扇风，企图获得片刻的凉快。 如果她们的公司咖位再大一些，就可以去室内的场馆了，里面会有空调供应，还会有更多志愿者支援，靳远溪看了眼排队进场馆的毕业生们，感觉到力不从心。 目前已没有什么毕业生过来询问了，靳远溪根据刚刚简单面聊的印象，给交过来的简历做了一些标记，这个人适合什么岗位，这个人有什么特长，这个人又有什么不足之处，她都一一用铅笔写在表头，方便回去之后查阅。 简历交过来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符合职位要求也是一回事，面试的时候再聊一下待遇也能筛走一大批，靳远溪在心里长长叹了个气，面上还保留着营业用的笑容。 本次她过来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换做以前的招聘会她还用不着那么上心，只是这次上级同意了她招一个自己的助理，分担了她一部分的工作。 面对这样难得的机会，靳远溪自然是不想放弃的，助理这份工作虽然没有明写在招聘的职位上，但靳远溪还是默默在心里设了一个标准，如果遇到合适的人选她就会主动邀请对方考虑这个职位。 李潮潮也帮靳远溪留了个心眼，靳远溪的工作量是旁人都在看眼里的，如果能招到个得力的助理，那靳远溪的压力也能小一点。 只是S市大学都是优秀的人才，不一定会考虑当一个小小的助理，因此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 靳远溪的眩晕没有下去半分，不久前压下去的呕吐感又翻了上来，李潮潮看靳远溪的脸色越发难看，捂着嘴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知道她已是难受得很，现在只想直奔洗手间，于是连忙替了靳远溪的位置，让靳远溪安心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靳远溪此前已经忍了好一段时间，现在终究是忍不下去，手里紧紧拿着手机，向洗手间跑去，倒霉的是她不熟悉S市大学的路，看着志愿者指示牌一路小跑过去，呕吐物已经顶在她的喉咙处，要是再赶不过去她怕是会吐在大庭广众之下。 靳远溪极为好面子，她想到自己脖子上还挂着自己的名片和公司的名字，一边跑着一边把名片塞到衬衫里面去。走了好几百米后靳远溪终于找到了洗手间，也顾不上旁边的隔间有没有其他人在，她冲进去最里面的隔间，对着马桶便是一顿哇哇呕吐，靳远溪从口袋里拿出纸巾擦了擦嘴，生理泪水糊了她的双眼，喉咙也火辣辣的疼，但是换来了她通体的舒畅和说不出来的爽快。 靳远溪干净利落地冲了马桶，而后在洗手池里把自己的脸和手洗了个干干净净，神清气爽地给自己比了个笑脸。 洗漱完毕后，靳远溪的胃部还有些一抽一抽的疼，她生怕自己还会再吐上第二回，因此决定慢慢走回去。李潮潮的工作能力非常让人放心，就算她离开一会也不会带来什么负面影响。 这一趟回去靳远溪注意到了路上经过的篮球场，和她早已毕业的N大不同，S大的篮球场还要大一些，在盛夏的烈日里还有不少人在里面打篮球。 靳远溪放慢了脚步，还没毕业的时候她经常去N大的篮球场，只不过和现在不同，她是为了顾霖知去的。 顾霖知喜欢打篮球，他技术不怎么样，但凭着对篮球的一腔热爱加入了校队，时不时和外校进行友谊赛，靳远溪便是在顾霖知上场的时候正好来到了篮球场边上，对热爱事物全身心投入的顾霖知，深深吸引了靳远溪的目光。 在篮球场上，他的汗珠都在闪闪发亮，眼睛里带着一丝紧张，又带着一丝专注，修长白皙的手指拍打着篮球，在比赛的紧张气氛里，顾霖知摆好了投篮的姿势，将篮球轻轻投向篮筐。 篮球轻盈地掉进去篮筐里，一同陷落的还有靳远溪的心。 那会靳远溪还是刚入学的新生，害羞内向的她没有交到什么要好的朋友，顾霖知和她完全不一样，性格温和又讨人喜欢，靳远溪便也动了想要追求顾霖知的心。 前不久顾霖知正好和女友分手，为了排解内心的焦虑沉迷在篮球的世界里，靳远溪那瘦小的身影就这么刚好地闯了进来，带着一分怯懦，一分不知所措。 靳远溪意识到自己沉迷在回忆里太久了，她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到她那放空看向篮球场的丑态，靳远溪只好装作自己在看人在打篮球赛，目光在篮球场扫了一圈。 有个高大的男生正背对着靳远溪，手臂和小腿的肌肉线条非常漂亮，拿到了队友传来的球后，他轻轻一跃把球投了出去。 头顶的头发也跟着一弹一弹的。 靳远溪看着他那缕头发在头顶处弹跳，马上联想到了海面上一跳一跳的鱼儿，想了一会被自己的奇怪念头逗笑了，靳远溪捂着嘴巴轻声笑了出来。 不过声音似乎没有捂住，刚刚那男生感受到了靳远溪的目光，面带愠色扭头寻找背后不怀好意的笑声。 靳远溪咳嗽了一声，装模作样地扭过头就要离开篮球场，也不知道是哪个好事者，在她身后大声说着什么不懂行的外人来取笑男生的投篮姿势难看，听得靳远溪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那个投篮姿势好看得紧，顾霖知练了很久都没练出这个效果，他们谈恋爱之后顾霖知也很少去打篮球了，要是顾霖知也在一旁看的话，他一定会冲上去要那男生指导一番。 作者有话要说：接档预收：丧尸主题爱好者邵枳醒来时她发现自己正躺在没人的宿舍里，手边的可乐还冒着气泡。 一通无法溯源的短信告诉她：她现在正与另外三名玩家一同参与到一个丧尸主题逃生游戏里。 要想通关，她必须要与另外三个队友活着来到游戏的终点，在那之前所有队友共享三条性命。 从小就玩丧尸类恐怖游戏长大的邵枳，此时兴奋得肾上腺素爆表。 而另一名玩家方芃就不这么认为了，她当了十年的家庭主妇，一觉醒来五岁的儿子就失踪了，那一通莫名其妙的短信还让她参加丧尸游戏。 为了寻找失踪的儿子，方芃不得不离开她经营了十年的家，水果刀是她唯一的武器。 系统还贴心地把她的路线设置为普通难度—— 可是谁说的家庭主妇没有战斗力？ 游戏规则：1.你无法辨认哪个是你的队友，请尽可能地友好对待所有人类。 2.每个玩家的路线难度不一样，请拼尽全力。 3.人们也不总是善良的，请保有警惕心。 4.丧尸时而很弱，时而很强，但是这重要吗？ 5.你的队友不总是值得信赖。 第2章 靳远溪回到了摊位，李潮潮看她脸色变好了，便迫不及待把消息告诉给靳远溪听。 “刚刚学生会那边给我介绍了他们S大内部研发的系统，我们注册之后就可以在上面发布招聘信息，我试着发了几个职位，这样就可以扩大覆盖范围了。”李潮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手机页面给靳远溪展示着。 “这个系统是大四学生都可以登录看的？”靳远溪粗略看了一眼，才刚发布职位几分钟就有好几个浏览量，看来效果还可以。 “大三大四都可以登录查看，会推送到符合条件的学生手机里。这个系统是S大学生自己做的，还比较粗糙，不过有些功能比较有意思，它这里有个简历匹配度，系统AI会自动筛选投来的简历至合适职位，我尝试了一下，准确度还挺高。” 靳远溪点开了一个职位，看到里面已经有五个匹配度80%以上的简历，又仔细评估了一番发现匹配度确实是符合实际的。 有了这个系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和人力在招聘会上，靳远溪抓紧时间让李潮潮录入了剩下的职位需求，自己则是在仅剩的时间里又整理了一下新投来的简历，她离开了大半个小时里又来了一批人投简历，靳远溪抽出来其中一个放在了另一个文件夹里。 李潮潮明白她这是看中了这个人选当助理，心下有些好奇她会选什么样的人才，但考虑到靳远溪好歹是自己的上级，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 招聘会持续了三个小时就结束了，二人的收获还算可以，旁边的竞争对手也同样得到了不少简历，正在加班加点准备面试。 靳远溪和李潮潮都是不加班主义的支持者，赶在下班的高峰期她们打了车便急匆匆要结束今天的战斗。 为了不重复今天下午的悲剧，靳远溪把手机关了闭着眼睛养身，李潮潮则是不断刷着S大的招聘系统，饶有兴致地把感兴趣的简历念给靳远溪听。 “这个女生挺厉害啊，大二开始就尝试创业了，简历投给我们是不是有点浪费了？” “她这是要找个保底，重心还是会放在自己的事业上。”靳远溪闭着眼睛说道，话里话外则是告诉李潮潮这样的毕业生留不住。 “还有这个，不想继承家里的公司所以想要自己出来闯荡。” “等他入职了过几年就会想继承家里的公司了。”靳远溪同样拒绝了这份简历，她喜欢招稳定听话的，在她的部门里不需要很出彩的人才，只要能把分配下去的任务都按部就班做好，她就已经十分满意了。 李潮潮知道自己的上级要求严格，自讨个没趣后便也关掉系统转而去看社交软件了。 “业务部今天又惹麻烦了啊？”刷着社交软件的李潮潮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她立马截图把消息发到小群里。 靳远溪也在群里，她没有睁开眼睛的打算，于是等着李潮潮搞清楚来龙去脉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客户和业务员起争执了，吵着要退钱，他们没找你处理？”李潮潮扭头看了眼靳远溪，只见靳远溪摇摇头，似乎是不清楚这件事。 靳远溪是最为讨厌处理这些事情的，本来那是业务部内部的事情，就因为行政人力部向来是负责后勤的，业务部的负责人正好休产假群龙无首，靳远溪的上级看在两个部门的情谊份上答应帮忙分担了一些工作。 而这个工作自然就落在了靳远溪的身上来。 靳远溪硬着头皮接了两单投诉之后竟也处理得还不错，于是业务部顺势把整个工作都送给了靳远溪，让她苦不堪言，不过要是招到了助理这些工作就可以分出去一些。 李潮潮自然不愿看到靳远溪那么累的，虽然不知道靳远溪有什么要求，李潮潮还是暗自标记了好几个简历，等着哪天一起报给靳远溪来挑选。 靳远溪回到家的时候正好七点，回到了自己那小小的天地里，靳远溪瘫在沙发上只想把大脑放空。 她已经习惯了工作，这样闲下来的时间反而不知道怎么支配。 工作群一到下班时间就安静得不行，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互不打扰，夜晚的社交软件里流露着寂寥的氛围，光是酒杯的照片靳远溪都看到了好几条。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靳远溪也不能免俗。 简单的洗漱过后，靳远溪把时间都投入在打扫卫生上面去，看着闪闪发亮的地面和柔软蓬松的床铺，她感觉自己既充实又满足。 但时间还早，还没到入睡的点，靳远溪在被褥上翻来覆去，手机已经刷了个遍，她对所有电视节目及文字都提不起兴趣，过去能让她发笑的综艺也变得枯燥无味，就连她爱看的美妆博主，都因为经常发与丈夫的恩爱日常被她取消了关注。 她的内心从那一天开始变得有些灰暗，见不得他人展露一丝幸福，他人的日常都变成了刺伤她的利刃，把她裸露在外的心都扎了个透，血在她心里流干。 沉默许久的大学交友群重新热闹了起来，顾霖知也在群里，靳远溪很自觉地屏蔽了群聊，碍于其他同学的关系没有退群。 这才一会的功夫就有200多条消息了，靳远溪带着些许好奇点开了最上面的一条消息，原来是群主订婚了，要请群友小聚。 靳远溪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无论如何她都不想看到顾霖知的任何消息，尤其是订婚。 那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打击。靳远溪复制了一条贺喜的消息，跟在接龙里发了出去，顾霖知没有参与对话，却让靳远溪有些失落。 她既想与顾霖知再近一些，也想与顾霖知再远一些。 “小溪以前就很受欢迎啊？怎么最近没消息了？”群里一条消息硬生生把在埋藏在回复里的靳远溪提了出来，非常不留情面地撕开了靳远溪的伪装。 靳远溪思来想去，好几次想要把手机关机放一边睡去，心里却有个恶魔一般的声音在鼓动着她，催促她把过去都挖出来让大家笑话。 两个人曾在大家的面前说好了毕业后会安排结婚，最终却不欢而散。 靳远溪的手指停留在发送键上，最终理智还是制止了她。 就算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抛弃了，事情也不会有任何变化，顾霖知是个理性的人，从来不吃什么感情牌，更别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我要为了建设共产主义奋斗，这些个人事情暂时还不在计划里。”靳远溪重新编了一句话，而后又附带一个笑脸表情，有些勉强地，又有些酸楚地退出了聊天界面，围绕她的起哄就这么消退了。 她和顾霖知分手的事情没有多少朋友知道，当初大家都很看好他们这一对，毕业时给予了不少祝福，毕竟在外人看来他们都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不能再般配，还会在群里直接招呼他们订婚。后来顾霖知不在群里说话了，靳远溪也识趣地跟着沉默，大家也不再说点什么。 十二点了，靳远溪没有一点睡意，她的睡眠习惯很不好，不到凌晨一点多都难以入眠，睡觉的时候梦也很多，光怪陆离什么都有，早上她七点就要起床准备上班，每天出门的时候是靳远溪最为痛苦的时刻。 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好好调整生物钟，给身体一个休息的时间，但她无论如何也做不到。 只要一进入梦境，顾霖知就像一个烙印，深深印刻在靳远溪的脑海里，不给靳远溪任何逃离的机会。 第二天李潮潮依旧给靳远溪带来了好消息。 昨天收到的简历里面有不少人都愿意来进行二次面试，为了省时间，李潮潮提议组织一场群面，由靳远溪当主面试官，李潮潮和业务部的主管为副面试官。 靳远溪同意了这个提议，让李潮潮抓紧时间去安排好约见与场地布置，而她则是要准备好面试考核的内容，除此之外还需要与业务部的主管做好沟通，毕竟用人部门是业务部，行政人力部只是辅助。 一天下来李潮潮的办公座机都没有停下来过，靳远溪十分了解李潮潮的工作能力，对她给予了十足的信任。 而业务部的叶翠也是个聪明人，先是表达了对靳远溪的感谢，而后则是很快投入了工作当中。 业务部是公司的生命，是支撑公司运作的核心，靳远溪十分明白自己的定位，面上对叶翠也有了几分客气。 下午李潮潮把群面都安排好了，明天就能约到大部分的求职者来面试，靳远溪满意地点点头，见靳远溪现在不是很忙，李潮潮打印了几份她认为合适的简历，用文件夹包装好后放在了靳远溪的桌上。 李潮潮为什么要这么偷摸着进行，靳远溪是清楚的，毕竟这些人都是冲着业务部去的，现在等于要从业务部的手里抢人，还是当靳远溪的助理，要是处理不好，两个本来就有点矛盾的部门说不定就会因此闹了事情。 靳远溪在办公软件上李潮潮发了个笑脸，她也趁着下午的闲暇时间开始看简历，不得不说确实都挺符合靳远溪的要求，但是如果说叶翠先要了他们……靳远溪也没有办法。 她把名字都记了下来，等明天面试的时候再多留心眼。 临近下班，靳远溪想起来S大的招聘系统，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今天下午他们就截止报名了，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人在截止时间后投简历。 于是她一如既往地喝着热茶，一边移动鼠标，最后在停留在助理这一栏上，后面的数字0表示没有人投递这个职位。 意料之内。靳远溪吐出一口气，关掉页面准备下班。 李潮潮还坐在电脑前加班，靳远溪拍拍她的肩膀示意不要过于劳累，李潮潮摆了摆手让靳远溪先回家。 在回家的路上靳远溪想到如果这次有大批量员工入职，也是得弄个迎新会，迎新会又是一个麻烦的工作，但可以促进员工快速认识，让新员工加快融入团队之中，尤其是业务部这样快节奏忙碌的部门，尽快通力合作才是真的。 靳远溪打开看了下日历，初步定下一个合适的日期，心里则是在对迎新会做着初步的规划。 她是喜欢工作的，在职场里没有人在乎她的内心想法，只在乎她做了什么，做得怎么样，这样很好，她觉得这样就足够了。 只不过回到家里，看到空荡荡的，了无生气的房间，靳远溪的心也很快冷了下来，她也想要一个人可以陪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一点温暖。 和靳远溪要好的朋友都在N市，她们和靳远溪不同，没有一毕业就独自去S市打拼，而是留在了慢节奏的N市，过着简单却又快乐的日子，周末时不时小聚一顿，诉说着周遭发生的有趣事情。 而靳远溪则是孤单一人在S市，维持着表面的幸福与体面。 要不，养一只小狗吧。 靳远溪下班后闲的很，她也不怎么爱运动，养了狗还能增加一点运动量，狗喜欢主人的陪伴，能够完全地反馈主人与狗之间的感情，比起传统印象中高冷的猫，靳远溪还是喜欢狗多一点。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头，靳远溪就上了心想要趁着周末赶紧去看看选什么品种好。 不过在那之前，还得买一些宠物用品，靳远溪发现自己有了一个事情可以期待之后，心下就多了几分兴奋的劲头。 人生总要盼着点什么事情，这样才会有前进的动力。 她趴在床上，看着未发货的数字越来越多，心里涌现了巨大的满足感。 第3章 面试如期进行，本次参与面试总共有23人，预计会花去一整天时间。靳远溪和叶翠打了招呼后稳稳当当地坐在台前，手边放着一杯热茶和一杯矿泉水，她是主面试官，这份重任也是意味着部门对她的信任。 昨天列好的考核清单复核过几次没有问题，叶翠的清单则是更倾向于专业技能，密密麻麻的提问让靳远溪对面试人员有了些担心。 她下意识地摸了下压在笔记本的简历，如果他们没被选中，她就会在私底下跟他们进行沟通。 前面几个面试人员表现都挺不错，靳远溪对S大学生的评价在心里高了几分，叶翠也对这批人员的表现感到满意，在列表上画下了好几个勾。看样子这次校招还是能够达到他们想要的目标。 靳远溪两杯水很快就喝完了，她的提问比较多，还要穿插在叶翠的提问之间，虽然和叶翠说好了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靳远溪在叶翠的气场压迫之下，红脸的角色有些没发挥好。 到了面试的后期，靳远溪有些疲软了，她开始疯狂地走神，在想着午餐要吃什么，同事们现在又在做什么，总之没有一个和现在的工作相关。 李潮潮机灵地接过了叶翠的话茬，就着靳远溪的列表进行了提问，靳远溪悄悄捏了捏她的尾指，感谢她对自己的援助。 等她期待的面试人员出现时，靳远溪才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那是一个小姑娘，擅长主持，曾经在学校的活动里主持过两场，靳远溪有在网上搜到过视频，她的声音甜，反应快，也有着足够强的心理素质，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顺理成章的是，叶翠也十分欣赏小姑娘，不自觉地点着头，脸上还带着和善的微笑，听到有趣的点还会用笔记下来。 靳远溪把自己的冲动收了回来，优秀的人才总是抢手的，更何况这块璞玉已经被一个有经验的工匠所挖掘，在双方的努力之下会发出更大的光芒，还轮不到靳远溪把她纳入自己麾下。 后面几个也同样的，叶翠都在列表上打了勾，回头就会让李潮潮给他们发offer。 面试结束了，靳远溪只想回到办公室好好休息上一会，她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面的空间足够大，还放了个小沙发让她可以午睡。 如果再来一个助理，就可以在房间里面增加一个工位，之后工作起来就很方便了。 靳远溪关上门后躺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查看未读消息，幸好今天事情不是很多，如果业务部再来几个投诉，她估计也没办法游刃有余下去了。 眼看着招助理的机会逐渐变小，完成任务的时间要拉长，靳远溪不得不承认内心有些烦躁，但凡事要讲先来后到，业务部正在急速发展，确实是在寻求更多人员加入的阶段。 但是她不是一个容易放弃的人，靳远溪鬼使神差地打开S大招聘系统，妄想着里面还会有新投来的简历。 她忐忑不安地点开了收件箱，经历了对她而言漫长的等待之后，一个未读消息正安安静静地显示着。 投递时间是昨天晚上，按理说李潮潮已经设置了截止投递的时间，这个简历投来的时间已经过了，既然如此又怎么会传达到靳远溪的账号上面来呢？ 大学生做的系统可能还有点BUG？ 靳远溪摇摇头，没有打算往下想了，能投来都是缘分，不如先点开看看是什么样的简历吧。 …… 这个简历除了名字、电话号码和受教育经历什么都没有写，毫无疑问就可以认定是一份0分的简历。 靳远溪不由地怀疑起来，这个简历显示错误了是不是也是个bug？ 还是说这个简历就是系统出错了，实际并没有人投简历？ 只不过这个电话号码和教育经历又似乎是真实的，靳远溪一时间定不下主意，不知道该不该联系这个人好。 李潮潮的信息适时地弹了出来，靳远溪刚点开看了几个字，还没了解清楚她要说什么，一个语音电话就弹了出来。 是前台的妹妹打来的，靳远溪立马接通了电话，等她说来龙去脉。 前台的妹妹语气里有些急，一两句话颠来倒去说了几次，靳远溪抚着发疼的额头听她说完之后立马安抚了她。 “你先让客户在会客区等一下，给他倒杯热水，我现在就过来。” 说完之后，靳远溪简单整理了一下个人仪容仪表，又给自己暗自打了气才离开办公室往会客区走去。 刚刚前台说到有个客户正在大门吵吵闹闹，说要退钱，还要起诉业务部的员工，已经找到了电视台的记者过来撑场，现在来讨个说法。 嘴上说着很吓人，只不过前台并没有看到什么电视台的记者，想来也只是虚张声势，但往往这种人才是最难缠的。 靳远溪很快来到了会客区，前台有些后怕地朝她走来，“好像文化程度不是很高，有些事情讲不通。” “你先去忙吧，我跟他聊聊。” 前台点点头，有些担忧地坐在了一旁。 会客区都是一个个独立的房间，私密性有保障，靳远溪直接把门推开了径直走进去。 一个约莫是中年的男性正坐在中间，衣着打扮比较随意，看到靳远溪之后也只是稍稍点头，便立马迫不及待地从背包里翻东西。 靳远溪也不打算说点什么弯弯绕绕的，她把投诉表格递过去，让男性先填写。 “您贵姓？”靳远溪还是循例问了一下。 “我姓赵，你这个表格填了是有什么用途？”赵先生粗略瞄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似乎并不想填。 “我们内部将会与您对接的员工了解情况，如果他在工作中有什么错误的话，我们将会结合您填写的内容对他进行询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他用语言诱导我签下合同，你们公司拿了我的钱又不干活，不就是诈骗吗？” 他越说越气愤，脸也变得通红了起来，靳远溪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他的神态，心里也有些不安起来。 “我们先看一下合同吧。”既然他不想填，靳远溪也没办法逼迫他写下来，只好默默地把表格收了回来。 “我带来了。”赵先生把合同拿出来，靳远溪粗略看了一眼上面的约定条款，心里却凉了半截。 这个是叶翠承接下来的项目，以叶翠的行事方式来说，怎么样都不会犯下低级的错误，上面的条款根本是公司无法实现的，金额虽然不大，却足够让公司背上官司。 如果是业务员，靳远溪完全可以直接把他叫过来对峙，但是叶翠的话，她并不能这么做。 靳远溪不了解业务部的内部情况，但还是能体会到一些潜规则，比如说对客户的挑选是有一定门槛的，不对客户承诺无法实现的条款，不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给公司带来风险，更不能在工作中掺杂私人感情。 “我可是花了自己全部的积蓄啊，五十万都给你们了，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月了，货还没有影，早就过了合同上面约定的交货期限了。”赵先生一边用力敲着桌子一边说道。 正常来说交货期都是三到六个月，有的时候甚至会长达一年，在行业内都是一套内定的规则了，叶翠不仅与客户约定了一个月内交货，还降低了售价，如此看来她似乎很急着用钱。 “您先稍等，我先与业务部的同事了解一下情况。” “今天能给到答复吗？我的时间很宝贵。”赵先生瞪大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抽搐着，似乎对靳远溪很不满。 “我尽量。”靳远溪逃离了会客室，她手里拿着合同，心下有很多疑问，脑子里已经在快速地构思要对叶翠询问的疑惑点。 穿过宽敞且工位密集的业务部，靳远溪敲了敲叶翠的办公室门，得到叶翠的许可后她没有犹豫便走了进去。 叶翠正在审视桌子上一摞摞的合同，她面带微笑，在等待着靳远溪开口。 “这个合同的客户来投诉了。”靳远溪把合同递给她，叶翠只看了一眼甲方名称就收起了笑容。 靳远溪只觉事情估计又要变得更麻烦了。 “这个客户蛮不讲理，我这边已经跟他多次沟通，也提了可以让他退款找别家公司合作，但是他就是死缠着我们不放，还私下骚扰我们的员工，为着双方的脸面才没有报警把他抓了。”叶翠脸上露出了厌恶的表情，她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并不忌惮于表达内心的感受。 “这个交货期和价格是怎么回事？”靳远溪坐了下来，感觉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还得花上好长一段时间。 “他定的这批货是旧款，你也知道我们前年有一批货，因为系统调试问题寿命比较短，为了我们的口碑一直没有卖出，放在仓库很久了。后来我们新款研发出来之后仓库空间不足，请示了陈总之后他允许我以低价卖出，由于是现货，没有什么制作周期，马上就能安排出货。”叶翠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细节。 “他是陈总的老乡，这样解释下来是不是顺理成章了？” 靳远溪一噎，确实如果事实就如叶翠所说的那样，那么叶翠的做事完全没有问题，现在只有一个疑问了。 “那既然都是现货，为什么会延迟交货呢？” “我们两周后就已经打包后从仓库运送出去，他那边也很快就签收了，但在验货后他认为货物的品质不符合自己的要求，所以提出来要免费我们给他换新款。当初早就与他说好这批货的特殊性，在合同上也约定了非特殊情况不退款，他现在反咬我们一口认为我们没有提前告知。” “之前所说的寿命短，与正常运作的货物寿命相差多久？”靳远溪只是对这批货物略有所闻，对于其中的细节还没有什么概念。 “正常我们的器材可以用10年，而卖给他的那一批只能用7年。在签订合同之前已经把所有风险都告知给客户了。陈总也与他打过电话，给他打了包票证明货物没有问题。” “好，我明白了。”叶翠这边已毫无保留告知了靳远溪一切想要知道的信息，现在她需要再与赵先生聊聊，看看他想要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效果。 “小溪，小心一点，他的情绪复杂多变，很有可能上一秒答应你，下一秒就不认账了。”叶翠拍了拍她的肩膀。 靳远溪点点头，在与赵先生再次会面之前，她打开了手机录音。 “我这边已经与业务部了解了情况，现在您这边的诉求是什么？” 赵先生有些不耐烦了，他继续敲着眼前的桌子，一下接一下的，听着让人心烦。 “那批货物根本没有办法使用，我马上就退回去了，来回运费都是我这边承担的。和你们公司也说了要在一个月内送我全新的货物，我就可以不追究，但是过去那么久了还是没有消息啊。” “您要求的是五十万元购买同数量的新款？”靳远溪提炼出了客户的诉求，细细确认了起来。 “没错。” 这怎么可能，如果答应了等于利润都不要了还倒贴给他卖货，正常公司绝对不会答应的，这也是为什么叶翠没有和他协商成功吧。 “我方已经在购买前与您这边确认了货物的情况，充分告知了你将会遇到的风险。”靳远溪有些烦躁了起来，面对无理取闹的人态度就应该坚决。 “我知道是有瑕疵的货，但是我拿到手之后就马上确认了啊，器材根本没办法用，我五十万就这么打水漂了？而且我也准备好了要推出来卖，现在因为你们的问题导致我接下来的工作没办法完成，时间拉得越长我亏的钱就越多！” “器材有没有拿去第三方去鉴定？”靳远溪把赵先生的话语中的重点都记了下来，双方有冲突的地方都是一个疑点，一定要非常小心…… “没有，我没有这个钱去做。” 他斩钉截铁说道。 “我手机里就有验货的视频，你看了就知道了。”赵先生打开手机，在相册里翻来翻去，最后找到一个几秒的视频，靳远溪凑上去看了一眼，大概就是拆开了包装，从外观上看来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无论如何都使用不了。 他说的倒是没有错，但是这个视频有很多漏洞，比如是不是使用了什么手段让货物无法使用，或者他根本没有正确使用，这都是可以在视频之外做到的。 “我知道了。三个工作日内我这边会出一个正式的答复给你。”靳远溪意识到这并不是马上就能下定论的事情，于是想暂缓延后再决定。 “三天？太久了，今天给我出个解决办法，是赔我钱还是给我货，你们这边自己想好。” 赵先生气愤地站了起来，他迅速把门堵上了，让靳远溪没有办法离开，靳远溪只好后退了两步，让两个人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她还要和叶翠再进行商量，还要找上级陈总再看看怎么解决，这一来一回今天肯定是弄不好，现在赵先生这样堵着门，看样子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靳远溪。 靳远溪不想与这样的人起冲突，她只好直接打电话给公司的负责人陈总，询问他事宜。 陈总很快接通了电话，他似乎对这件事早有耳闻，或许赵先生很早就跟他沟通过了，又或许叶翠刚刚也与他商量过，总之他对接到靳远溪的电话并不意外。 “他纯粹是无理取闹，我已经跟他说过多次了货物没有问题，他只是拿着一个弄虚作假的视频来糊弄我。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来敲诈我们一笔，我刚刚也跟x小叶说了，五十万货款可以原封不动还给他，其他要求一概不同意。” 陈总是个雷厉风行的人，说一不说二，既然他已经发话了，靳远溪只好选择听从他的指挥。 “公司可以把货款原路退回来，至于其他的要求我们这边没办法同意。” “那好，我就去网上曝光你们，还要去税局工商局举报你们，反正我已经没钱了，谁怕谁，这么大一个公司就知道欺骗我们小老百姓，我投入那么多钱花了那么多时间，不就是想要个说法吗？” 靳远溪心想这个人无非就是想要钱，几乎大部分的投诉都是基于这个想法，只要能拿到钱，他们根本不在乎会付出多少时间。一个大公司会去欺骗一个小人物的这点钱吗？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 如今人的真面目在金钱面前已完全暴露了个遍。 像这样威胁她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最后都不会真的演变到无法控制的局面，因此她根本不担心眼前的赵先生会对她做什么。 “送客。”靳远溪打电话给保安，她冷漠地看着赵先生，看着他因为愤怒涨红的脸变成了青紫色，他左手颤抖着，嘴巴里一个字都蹦不出来，死死盯着靳远溪，似乎想要从她的脸上挖两个洞。 他的堵门并没有成功，保安很快赶了上来，从外面打开门后把他请了出去，靳远溪对保安表达了谢意，而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后靳远溪给叶翠发了一条消息，告知最终的结果，叶翠很快给予了回复，说之后的事情让她这边对接就好。 靳远溪太累了，她恨不得马上就能逃离这个办公室，走出办公楼好好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她已经疲于面对这些客户，更疲惫于周旋在几个部门之间。 如果有个人能够分担一下自己的工作的话…… 靳远溪不由自主地再次打开了S大招聘系统，在那收件箱里，有着孤零零的一封已读简历。 或许对方也寄希望于这次没能及时投出的简历，祈求着能够得到一封回信。 她按了一下上面的电话号码，在漫长的、挠心的等待中，电话接通了。 “你好，请问是季衿洲吗？” 作者有话要说：给小溪埋个雷…… 洲洲要出场啦~ 第4章 李潮潮和其他同事在会议室门外眼巴巴等着有好一段时间，无奈会议室隔音太好，愣是一个字都没听清。 靳远溪约了一个S大的学生进行单独面试，而这个学生长相出众，身材高大，周身流露出让人难以接近的气质。 公司里的单身女性还算多，因此不少女孩子都趁着工作的空隙跑来偷看，虽然不知道靳远溪要面试什么职位，但只要他加入，就意味着新的部门之草就要出炉了。 李潮潮则是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昨天的面试已经安排好了业务部的职位，剩下来的只有一个并未被公开的职位，那便是靳远溪的助理，而靳远溪直接单独与他面试，这么说来应该和李潮潮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 想想有这么一个男孩子来到行政部，过去有些沉闷的气氛应该就能一扫而空了。 靳远溪的面试一个小时便结束了，离开的时候二人似乎相谈甚欢，有说有笑，听前台的妹妹说，男孩子笑起来还有些腼腆。 李潮潮早就看准了靳远溪回来的时机，直接在她的办公室门口守着，想要采访一下当事人。 靳远溪说了一个小时的话，有些口干舌燥，回来就喝了两大杯水，看着李潮潮那充满期待的眼神，靳远溪知道她应该是猜出了点什么。 “招不了，他才大三，拿不到毕业证只能是实习。”她把结论简明扼要地说了出来。 李潮潮有些愣住了，“大三不是应该很忙吗？他怎么会想来工作？” “他大一大二的时候就把学分修完了，所以想提早出来工作。我也跟他介绍了我们的情况，基本上还是挺认可我们的，聊下来的感觉还不错，但是大三的学生拥有太多不确定性，我认为还是不太合适。” “现在你的工作负担已经严重超过了你的承受范围内，现在看他的表现似乎还不错吧？为什么不抓紧机会呢？” 李潮潮有些气愤了，靳远溪的一切工作她是看在眼里的，知道她一个人扛下了许多，几乎要把自己逼上绝路，所以李潮潮也同样迫切地想要为靳远溪找到一个帮手。 “我们要长远的思考……” “你还是没从顾霖知的事情里走出来吗？”李潮潮的一句话打断了靳远溪的回答，靳远溪的嘴巴马上闭紧了，脸色变得有些苍白。 “这是工作，和我的私事没有关系。”被揭了伤疤的靳远溪恼羞成怒地表达对李潮潮的不满。 “大三也好，大四也好，就算他工作半年就要离开，至少这半年里你依旧能够分出一部分工作，让你自己好好喘口气。” 李潮潮叹了口气，她拍拍靳远溪的肩膀，摆出了一副过来人的姿态。 “把那小伙子电话给我。” 靳远溪心里是清楚的，她行事谨慎，不愿花费时间去做没有结果的事情，因为她深知白费心思的痛苦。 但李潮潮现在的表情几乎是不容拒绝，她坚定地站在靳远溪面前，等待靳远溪把手机号码发过去。 “我再考虑一下吧。”她终究是没有服软，事情虽已迫在眉睫，但也不能敷衍了事。 季衿洲没有什么问题，大三就能把学分修完也不是什么一般学生能做到的，他看着虽不怎么爱说话，但应该也是个比较有想法的人。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特意空出两年，家庭情况比较一般，所以要提早进入职场吗？ 靳远溪给自己泡了一杯茶，一边看着刚刚面试做的记录，一边陷入了沉思当中。 季衿洲有着与顾霖知一样的眼睛，充满着自信与令人沉醉的温和，只要看上那么一眼，就能从他身上寻找到顾霖知的身影。 这也是为什么靳远溪不想给季衿洲一个答复，她已经不想再看到与顾霖知有关的事物，更不想在他人身上追寻什么虚无缥缈的影子。 这是对季衿洲的不尊重。 但若是因为这层面上的事情让靳远溪放弃了他，显然也是对季衿洲的一种不公平，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是拥有着独立思想的人，并不存在谁是谁的替代品。 想到这里，她的头又开始痛了起来，今天是周五了，她还有两天的时间给季衿洲回复。 靳远溪急需一个能够放松自己的时间，在这段时间她不用担心工作，也不用担心人际关系。 她已经看好了一个犬舍，繁育的狗狗参与了比赛，还获得了不错的成绩，繁育人也是个热情的主，没有什么架子，这几天靳远溪和她交谈得还算舒心，也得到了不少养育狗狗的建议。 靳远溪也约好了明天上午去现场看一下，在视频里看的始终不如实地接触来得自在，她内心雀跃，连回家的脚步都有些轻盈。 她想要拥有一只柴犬，预算也在自己的可接受范围内，只要一想到有一只会微笑的小可爱会每天都在家里等待自己，靳远溪就能感觉所有的疲劳都随风而去。 睡前靳远溪确认好了明天的地址，以前顾霖知答应过她会在结婚后共同养一只可爱的小狗，二人也曾真情实感细细描绘了未来的日子，顾霖知也不是骗她，只是有很多事情不是自己想要就能做到。 第二天靳远溪早早就出发了，养了狗之后她还想买个小车，可以带着狗狗去更远的地方游玩，自己也能扩大一点活动范围。 S市虽然地铁交通发达，但乘客每天都很多，靳远溪不喜欢人挤人，以她现在的经济条件来看，买一个简单的代步车还是在承担范围之内。 以后要带狗狗去医院体检的时候，有个车同样方便很多。 犬舍是在郊区里，听说繁育人租下来一片土地，自己一旁又租了房子，土地经过修整和装饰之后，变成了一个足够大的活动空间给狗狗，幼犬和老年犬则是在房子内部生活，这样就确保了狗狗的生活环境。 靳远溪想要一只大约6月大的狗，活泼，不会过于调皮，样子也过得去，如果正好在尴尬期，靳远溪也并不介意。 繁育人是个岁数比靳远溪稍大一点的姐姐，看到靳远溪之后热情地打了招呼，把靳远溪往活动区带。 靳远溪的到来让狗狗活动区热闹了起来，经过消毒之后靳远溪也得以进入到狗狗的生活区里，繁育人呼唤着名字，一个接一个来到了靳远溪的跟前。 果然和照片里面一样，柴犬都喜欢裂开嘴笑，卷曲的尾巴也摇得十分起劲，有一只抬高了头，露出了健壮胸脯的狗狗吸引了靳远溪的注意力。 它的嘴巴带有一点点黑，杏仁形的眼睛漆黑得看不见棕色，身上没有一点赘肉，金黄色的毛发有些不服输地竖着，没有流露出什么敌意，却让人感觉它并不好靠近。 “你看中它了？”繁育人敏锐地感觉到了靳远溪的目光，说来也是，她盯着那个气质不一样的狗狗看了有好一段时间了。 “它好像和别的狗狗性格不太一样。” “是被退回来的，说是在家不服从管教，现在已经一岁多了。”繁育人倒也不避讳什么，大大咧咧说出了它的情况。 “可是它其实是个乖孩子咧，可能有些家长就是与狗狗合不来吧。”繁育人招了招手，它马上就明白了意思走过来了。 靳远溪也蹲下来，鼓起勇气伸手摸摸它的头。 它很自觉地让耳朵朝两边压着，柴犬的耳朵和别的部位的毛不一样，是绒绒的，摸起来的手感特别好。 靳远溪没忍住摸了一把它的耳朵，果然很舒服。 但是在靳远溪摸它的时候，它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好像有些抗拒抚摸，尾巴也垂了下去。 虽然其他狗狗也很可爱，都围在了靳远溪的身边，但让靳远溪上了心的还是只有这一个。 “你是第一次养狗吧？” 靳远溪点点头。 “那这孩子应该不太合适。”繁育人也蹲了下来，摸摸它的头，“柴犬是很敏感的品种。” 靳远溪无言，她把目光转向了其他狗狗，挨个摸摸它们的头，她被热情的狗狗们所包围着，体会到了过去所没有的温暖。 但是她还没有下定决心要选择哪一个带回家，刚刚那个有些特别的狗狗已经走远了，在远处趴下来休息，靳远溪还是放心不下，多看了几眼。 繁育人知道她在纠结什么，没有催促靳远溪做出决定，而是带着她参观了一遍，隔着玻璃观看了出生不久的幼犬，它们正在温暖的房间里睡觉，时不时动一下粉红色的爪爪。也带着看了一下已经有十岁的老年犬，虽然毛发已经灰白，神态不如年幼的狗狗精神抖擞，但依然有着老年犬所有的淡然。那是繁育人第一只养的狗，正是这个老年犬陪伴了她的青春年华。 “在狗狗看来，人类是一个能活几百年的精灵，它们会用尽全部心思去爱你，也会凭着本能去讨好你。”繁育人说道。 “所以它们也会希望人类能够爱它，因此它们会不断学习，不断努力跟上人类的脚步。” “在我看来，放弃一个狗狗代表着否认了一个狗狗的生命，有些角度看来可能跟结婚有点相似，一旦定下了契约，拿到了结婚证，就意味着你要对对方负责。当然这是可以反悔的，但是同时双方都会得到些许伤害，没有人会喜欢被抛弃，也没有人会喜欢辜负他人的期待。” 繁育人说完，靳远溪感觉自己的思绪被她拉得很远，远得她再也听不见耳边的吠叫声，只有那一声曾经能够牵动她所有情绪的呼唤。 “小溪。”顾霖知轻声说着，他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容，笑起来嘴角还有一个小窝，“等我们结婚了养一只萨摩耶吧，我喜欢萨摩耶。” 其实靳远溪更想要养一只柴犬，但靳远溪还是点点头，记下了这一句话。 如今顾霖知已经离开，靳远溪还留在原地。 如果不做出改变的话，她将会永远被落在后面，沉迷在过去的泥沼里自怨自艾。 “我想要那一只柴犬。”靳远溪下定了决心，她看向了繁育人。 第5章 繁育人对这个结论并不感到意外，有的时候缘分就是很奇怪的一种东西，有那么一瞬间就会将两个完全没有联系的人与事连接到一起，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那她也没有阻扰的必要。 “那你先在客厅等一下吧，我把它带过来。” 靳远溪观察起大厅里的装饰，数不清的奖章挂在了墙面上，已经老去的柴犬过去威风的照片也挂在了旁边，那会的繁育人还很年轻，他们都风华正茂，期待着美好的未来。 家长们发来的照片也都一一洗了出来贴在墙面上，他们都露出笑容与自己的狗合照，眼里满是喜悦。 一阵欢快的脚步从外面传来，繁育人牵着柴犬走进来了，出于对买家的尊重，繁育人没有给它取名字，只是编号为B组12号。 靳远溪蹲下来再次摸了摸12号，她能感觉到12号对自己抗拒，因为过去的经历它对着陌生人类有了戒心，靳远溪也同样因为过去的事情内心堆砌起壁垒，如今她想要试着把壁垒打开，“我希望你能够再认真考虑一下。”繁育人提醒道，“多次退养对狗狗来说是非常严重的心理伤害。” “我想要尝试一下。”靳远溪站了起来，她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名片，上面印有工作地址与办公电话。 “我不会退养的，如果不放心的话，可以来我的办公室找我。”说完，靳远溪把名片递给繁育人，她目光坚定，声音温柔却有种一股无法形容的力量，好像天生就有着能够说服他人的超能力。 繁育人虽然认识靳远溪不久，二人聊得来，很快就了解了靳远溪的情况，她在经济与为人上面并没有什么问题，却隐约能感觉到靳远溪曾经遭遇了什么导致她身上总围绕着一股子忧郁的气息。 当然，她并不担心靳远溪会做出点什么危险的举动，只是出于对自己用心养育的生命负责任，繁育人决定还是收下了名片，并带领靳远溪签订了协议，收取了费用之后，繁育人把赠送的宠物用品打包好全给了靳远溪。 只不过带着一大堆东西和一个小狗，靳远溪的打车变得无比艰难，繁育人带着她走了一段路，边走边说着平时照顾小狗的技巧，推荐了一些宠物用品，及简单的急救措施，靳远溪都铭记于心，只恨自己没有办法拿纸笔写下来记着。 好不容易打到车，靳远溪也顺利回家了，她还没想好要给狗狗取什么名字，抚摸着12号卷曲的尾巴，靳远溪心里有着极大的温暖。 从今以后，她就与12号相依为命了，回到家之后再也不会只有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久违地，靳远溪打开了沉寂已久的闺蜜群，随手拍了一张12号的照片，发送之后很快附加上了一句“新带回家的狗狗，男孩子，有没有什么取名的建议？” 等待了有好几分钟，靳远溪的手机震动了，她迅速点开了消息提醒，接二连三的群聊消息让她有些应接不暇。 “姐姐，你沉默了半年，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发宠物？” “挺好的，我建议取名为大黄。” “大黄太土了，叫柴柴吧。” “叫帕拉梅拉，以后争取让小溪开帕拉梅拉接我们去玩。” 靳远溪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笑容，无论什么时候，她们总是最欢迎自己的那些人，虽然身在世界的不同角落，拥有着不同的时间，只有这份单纯的友谊永远不会改变。 “下个月中旬我来S市，还想着去小溪家暂住呢。” 说话的是靳远溪高中便认识的好友覃如，和靳远溪不同，覃如的性格内敛，却长了一副混血儿般的漂亮脸蛋，从高中开始就招惹了不少桃花债。 对于覃如这个好友，靳远溪对她是又爱又恨的，覃如的嘴巴毒，总是一针见血，对于自己的感情问题却又总是迷迷糊糊，雾里看花。 二人也算是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度过了多年的岁月，大学毕业后覃如就出了国，算下来她们也有两年没有见面了，这次覃如提出来要去s市，大概是有意来s市发展。 “随时恭候如如的到来。”靳远溪回了一句，在后面加了个可爱的表情包，覃如没有透露许多，匆匆忙忙就结束了话题。 要是覃如能来，那靳远溪自然是欢迎的，她这个公寓租下来足够两个人一起住，高中的时候她们就是生活在一起的舍友，现在多年过去了靳远溪不介意再与她多住一会。 回家后靳远溪花了点时间安顿好12号，一顿忙前忙后，天也快黑了，12号乖巧地坐在靳远溪给它准备的狗窝上，它也不怎么动，也不发出什么声音，只是静静看着靳远溪。 靳远溪累的很，回头看了一眼12号，心下只觉得这个小狗怎么看怎么可爱，随手就掏出手机给12号拍了一顿，照片很快填充了靳远溪过去乏味的相册，等确定下来了12号的名字，靳远溪就要在社交网络上公开自己养了狗的消息。 就像每一个晒娃的父母一样，如今靳远溪也有了要晒的冲动。 眼下给12号取名字的事情不能再拖延，靳远溪打开了一个取名的网站，在里面随机了几个，感觉这些随机出来的名字不是烂大街了就是老土了，如果狗会说话就好了，靳远溪希望12号能够说出来自己想要一个怎么样的名字，而不是只留下她一个人苦思冥想。 “吃吧。”靳远溪开了一个主食罐头放在了碗里，用勺子搅拌后放在了12号面前，12号也不像别的狗狗那么急躁，等靳远溪放下碗走开之后才慢悠悠地走过去吃。 靳远溪坐在沙发上看着12号慢条斯理吃饭，怎么看怎么喜欢，没忍住摸了一把它毛茸茸的耳朵，只不过12号极快地往后缩了一下，试图躲开靳远溪的触摸，或许它是不想再与人类有什么接触，因此下意识地拒绝了。 繁育人曾说过，靳远溪要给12号一点时间，让它熟悉自己的存在，让它知道靳远溪不会再次抛弃它，在那之前靳远溪不要逼迫它接受人类单方面的爱意。 靳远溪把手收了回去，既然它要吃东西，那她不要打扰12号即可。 之后带12号出去散步也很顺利，它没有什么不良习惯，或许是在迁就着靳远溪的步调，因此靳远溪初次遛狗的体验感非常良好。 回来之后靳远溪给它擦拭了手脚和肚子，给了一点小零食后就放任12号在家里自由休息。 刚刚散步时拍的小视频也很可爱，靳远溪微笑着把视频存了下来，有机会的话她还要剪辑一下，方便以后回看。 休息日过得很快，靳远溪对于上班没有什么负担，早上起来带12号在楼下逛了一圈就换了身衣服去上班了。 她睡眠质量不好，比起躺在床上消耗时间强迫自己睡觉，靳远溪宁愿多起来陪一下12号。 在早上炎热的风吹来时，靳远溪便想好了要送给12号新的名字。 李潮潮来得早，正在办公室打哈欠，手里拿了杯豆浆半天没咽下去，看到靳远溪之后虚弱地打了个招呼。 周一的上午总是犯困的，靳远溪积攒了不少工作要处理，一上午都没离开过办公室，李潮潮找了个空隙溜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 “有事吗？”靳远溪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简短地问道。 “助理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正好我也要跟你说这件事。”靳远溪抬起头，她看向李潮潮，李潮潮面带微笑，好像很期待她接下来的答案。 “我想要个女助理，男孩子跟我一个房间工作，我会不自在。” 李潮潮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工作哪里有什么不自在？” “我有的时候要换衣服啊，午休的时候我直接往这里一躺就好了，要是多了一个人，总感觉有些尴尬，而且你也知道我睡眠质量不好，耽误别人午休就过不去了。” “借口一箩筐。”李潮潮没忍住嘟哝了一句，“我对面的卡座不是还空着吗，让他给你守在门口总没有问题吧？” “姐姐，对面的卡座放了有半年没收拾了吧？”靳远溪的音量抬高了些，“我之前提醒你收拾起码也有三次了，怎么现在才想起来有这个卡座的存在呢？” “我马上给你收拾出来，收拾完了电话给我，我给他发offer。”李潮潮站了起来，走到靳远溪身旁，也不管靳远溪回复是什么，她捏了一把靳远溪的脸蛋。 “你都不认识他，怎么那么上心，是偷偷给你灌了迷魂汤不成。” 靳远溪怒极反笑，一边说着一边把之前的简历找出来发给李潮潮。 “我这是担心你。”李潮潮的声音沉了下来，刚刚打闹的活泼气氛也冷了几分，“你的黑眼圈都挂到嘴角了。” “我知道自己的情况。”靳远溪垂下了眼睛，“简历发你了，好好带。” “你知道就好，入职培训我这边给他单独做可以吧？” “完全ok。” 李潮潮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靳远溪的状态很差，虽然她强撑着从不请假，也不会迟到早退，每天坐在电脑前就是一整天，但部门内都清楚她的工作量极大，还时不时要应付阴晴不定的老板，有的时候晚上还要陪老板接待客户，她的工作职责明明只是部门管理，这简单的四个字却囊括了所有无法罗列的工作。 她是部门的万金油，因此重担与责任都在她的肩膀上，眼看着与顾霖知分手后，她的样子也越发憔悴。 顾霖知的事情只有李潮潮一个人知道，靳远溪也没有透露太多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是某一天靳远溪打来电话，声音哽咽，语句也断断续续地告诉李潮潮，她恢复单身了，之后会有更多时间投入到工作中，这一投入便是接近一年，没有了任何私人的空间。 李潮潮原本大可不用管这些私事，只是她欣赏靳远溪，并不想早早让工作充满了靳远溪原来那有着更好未来的生活。 不仅是出于下属的关心，更是出于朝夕相对的朋友身份，李潮潮自然是乐意帮靳远溪再找个帮手，更何况季衿洲长得足够养眼，就算工作能力再差，放在办公室也是一个靓丽的风景线。 得到靳远溪的允许后李潮潮马上就打电话给季衿洲了，现在招人不好招，能尽快弄进来也了了一桩心事。 电话的另一头，季衿洲爽快地答应了入职，他还没有毕业，因此只能先签订实习协议，在协议期间，如果季衿洲想离职的话他随时都能提出，至于待遇的话肯定是比正式签订劳动合同的员工要少一点。 李潮潮也直接了当跟季衿洲做了说明，季衿洲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并不惊讶，只是回复说明天会准时来办理入职。 另一方面，李潮潮也有些惊讶，初入职场的学生一般来说问题都会比较多，他们会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强劲的好奇心，季衿洲不同，他好像事先已经了解到职场的潜规则，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或许与李潮潮构想的一样，季衿洲应该家里比较困难，因此才会花时间出来工作。 不过要是他的表现不错的话，毕业的时候把这一段经历写到简历里也能加不少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季衿洲怕不是早已为以后的路程做好了打算。 在季衿洲入职之前，李潮潮得赶紧把卡座收拾出来了，因为这个卡座正正好放在靳远溪的办公室门口，只要靳远溪稍微一扭头就能看到电脑画面。职场里大家都有些小心思，比如和朋友聊聊天，看看视频啥的，这些都不是适合被自己上级领导看到的，这个位置最后也就被选剩下来了。 明天大家也能真正认识到这位神秘的新同事了，部门里的适龄女孩子都有些紧张了起来。 第6章 和她们不同，靳远溪因为最近几单客户投诉正忙得不可开交，给上级提交的报告，给业务部门出具的罚单，还要与客户进行“友好”的协商，上次的赵先生也给靳远溪打了几次电话，他对靳远溪的态度还算客气，但每次说来说去都是那些车轱辘话，靳远溪已经对他或多或少失去了些耐心。 处理投诉最难的是要接收来自客户的负面情绪，因为双方素不相识，语言与情绪的外露更为直接，没有了社会关系的束缚，一切都变得直白了起来。 如果可以的话，靳远溪恨不得拉黑这些投诉人，让他们彻底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 只不过一想到回家就能看到12号，不，现在应该改名叫棉棉，靳远溪就感觉工作也有了动作，快点处理完就能快点看到棉棉，它一个狗在家估计也饿得厉害了，就等着靳远溪回来呢。 6点一到，靳远溪便准时拿了包离开办公室，部门的其他人也心照不宣跟在她身后等电梯。 听她们聊天说，似乎明天都想化妆上班，毕竟要面对新同事，得留下一个好的印象，靳远溪心里苦笑着，一般会有这些小心思的都是单身的年轻女孩子，虽然她明面上不说什么，心里是反对办公室恋情的。 办公室恋情会让人变得松懈，这还是感情比较好的状况，如果不幸分手了，这意味着双方总会有一个坚持不下去然后离职，对于用人部门来说，这都是非常致命的问题，不仅双方当事人尴尬，同一个部门的同事也会跟着感到尴尬，要是再难看一点，说不定就会直接在办公室吵架。 靳远溪是非常害怕看到这样的场面的，用一个简单的话来说，她是那种会趋避冲突的人，在靳远溪的眼里，问题都是能够得到解决的，她不希望事情会变得情绪化。 说是这么说，她自己就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只是她习惯于把一切都藏在心底让自己慢慢消化，因此在外人看来，靳远溪总是有着十分的冷静，再加上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看着就像个狠角色。 靳远溪低头看着手机慢慢走向公交站，只是与过去不同，她感觉好像有一个奇怪的声音跟在自己的身后，她动一下，那个声音也响一下，好似这个声音是在靳远溪的身体上发出的一般。 怀着一丝不安，靳远溪加快了脚步，趁着空隙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是数不清的同样等待公交车回家的职员，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靳远溪不放心地又看了几眼身后，她身后的人也只是抬头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就继续低下头看手机了。 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公交车也到了，靳远溪很快就找到个空位抓紧了扶手，在汽车的摇摇晃晃之中，她也终于能够卸下自己的伪装，露出了疲惫的神色恢复自我。 回家后靳远溪好好地陪棉棉玩了一通，虽然棉棉并不十分投入，可以说是靳远溪当方面拉着棉棉玩，但这依旧给靳远溪不少内心的满足。 睡前靳远溪拍了几个棉棉的视频发给繁育人，与繁育人交流了一通平日里棉棉的表现，繁育人又提了一些要点，让靳远溪多注意棉棉的状况，还答应了靳远溪将会寄一些保健品过去，让靳远溪好好照顾棉棉。 有这样负责任的繁育人，自然是省了不少心，如果以后有谁也要养柴犬的话，靳远溪肯定会第一个冲上去给他推荐棉棉的老家。 “晚安啦。”靳远溪摸了摸蜷缩在窝里面的棉棉，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手心，听说狗狗的睡姿也体现出来对主人的信任程度，现在棉棉还保持着蜷缩成一团的睡姿，但是只要靳远溪能够保持对他的关爱，总有一天棉棉也会自己主动露出肚皮让她抚摸吧。 而靳远溪也久违地一夜无梦，畅快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靳远溪刚刚到公司大厦的楼下，就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个没完。 她只好一边走路一边打开手机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是季衿洲来办入职了，因为年纪小，外貌也可以，引起了不少话题。 行政部还好，业务部那群如狼似虎的单身姐们，平时拉拢业务的时候狠，现在想要脱单的心也狠。 一大早上就有人加了靳远溪的联系方式，想要了解季衿洲的信息。 靳远溪心里有些不满，要了解直接找本人了解不就好了吗，怎么这个时候就想起来她的存在来了。 作为自己的小助理，靳远溪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护着他，起码别入职不到一个月就被吓跑了。 到了自己办公室所在的楼层，靳远溪向前台打了个招呼，李潮潮这会来得正好，她今天还要带着季衿洲认识一下同事，熟悉办公流程。 “群里也太热闹了，我头一次感觉到大家工作的热情。” “早知道我应该给你采购一点防弹衣什么的，业务部那几个怕不是能把你吃了。”靳远溪打趣道。 “我谢谢你了。”李潮潮快速地打了卡就往办公室里面走去，靳远溪不急不忙地跟在后头，今天李潮潮给他做好培训，明天就能给季衿洲布置任务了。 那靳远溪还得花时间看看怎么拆分手头上的工作，涉及到公司内部运作的核心自然是不能那么快让季衿洲接触，一些简单的工作倒是可以放心交给他，正好也能测试一下工作的效率。 一到办公室靳远溪就看到自己门口的位置坐了个人，和之前面试不同，今天的季衿洲穿了一身工作装，白衬衫黑裤子，衣服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头发也理过了，露出了一张漂亮的脸蛋。 靳远溪面带微笑朝他点点头，不管怎么样，季衿洲这个工作状态显然是讨喜的。 季衿洲也礼貌地回了个早上好，而后李潮潮就带着他离开办公室，因为公司的发展历程久，人员多，培训起码能做一个上午。 最近陈总有提到说想统一给全公司购置一批工服，在此之前只有前台是有专门购置工服的，这个提议也不知道是哪位提出来的，提出来之后大家的反应几乎是一半同意一半反对。 靳远溪非常同意这个决定，很多职员因为长期只在办公室内走动，穿着十分随意，到了冬天更是五花八门什么服饰都有，作为管理者靳远溪是希望能够统一的。 她的部门还好，不用接待什么客户，业务部确实是非常需要统一的行头，在接待的时候也能体现出公司的形象。 靳远溪和叶翠聊了几句，叶翠也是同样支持这个提议的。 反对的主要是因为他们不信任公司的品位，认为统一的工服做工会较差，而且舒适性会比自己买回来的要缺乏些。 这件事如果做不好那肯定是要招骂的，但是如果要全部吸收其他人的意见那事情根本无法做下去，这是个烫手山芋。不用多想，早上工作群里就开了个小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了靳远溪。 靳远溪在心里叫苦连天，幸好她有独立办公室，关上门之后她蹲在地上小声埋怨了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才重新开门。 正好李潮潮也回来了，她的培训是做完了的，现在季衿洲被留在业务部，说是要多认识一下同事，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工服的事情我听说了。”李潮潮说道，“刚刚在业务部，他们还说很期待样式。” “可别给我挖坑了。”靳远溪苦笑，她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情，全公司上百号人，众口难调，她都能想象到个别比较挑剔的人会怎么在背后骂她了。 幸运的是预算还算充足，高预算意味着高品质，如果能谈下来和裁缝店做定制的话，应该质量还会有保障，只是这件事估计来回沟通花费的时间并不少。 陈总下了死命令，说是要在秋天之前完成，满打满算还有一个半月，靳远溪拍了拍自己的脸蛋，决定要火力全开，尽快把这件事情完成。 “我还要忙新入职员工拓展的事情，帮不了你了。”李潮潮投来同情的目光。 “什么拓展？”这下轮到靳远溪跟不上节奏了。 “陈总在另一个群说了，这次招聘来了不少新员工，要弄一个拓展加深员工之间的感情。好不容易招到这么多人，陈总估计是怕人员流失才会想到这个招。” 此话一出靳远溪立马拿出手机翻看群消息，果然另一个群里面提到了这件事，新入职了19个人，确实是可以做一场小型拓展了。 靳远溪不喜欢这个活动，因此决定全权交给李潮潮负责。 “是我负责没错，但是你和叶翠也要参加啊。”李潮潮说道，显然没打算放过靳远溪。 “我参加干嘛？我又不是新入职的。”靳远溪愣住了。 “你不是新入职的，你的小助理是。”李潮潮一语中的，靳远溪也明白了李潮潮的用意了。 如果只是业务部的，让他们自己玩去就是了，现在季衿洲入职了行政部，也不好跟业务部交往过于密切，因此靳远溪的参加会让这个拓展的人员组成变得平衡一些。说是这么说，靳远溪心里是万分不想去的。 “预计是什么时候去？”靳远溪只好认命，轻叹了口气。 “下周末，所以我这几天也要加班加点赶紧弄了。” “好好干。”靳远溪拍拍她的肩膀。 如今她自身难保，也没有什么时间去考虑别的工作任务了，近百人购置工服的任务就在她头上压着，她还得联系几家靠谱的店，拿些样板看看。 不过陈总还是给靳远溪定了个调，配色和样式方向已经大致定下来，剩下的就是找一些大概贴近陈总要求的样板了。 靳远溪靠着在网上找了一些过得去的店家，联系了有三家，都大致聊了几句，在报价上是可以接受的水平，图片拍的也可以，就是不知道实物怎么样。 中午靳远溪简单地休息了十分钟，到下午季衿洲才回来。 他一回来其他女孩子又走过去跟他闲聊，他是第一天上班没什么工作任务，靳远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他一马。 但是这闲聊眼看着越来越过分，都开始问他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季衿洲出于礼貌也简单说了两句，再问的时候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靳远溪侧头看了一眼，季衿洲的左手有些不安地握紧了座椅的把手，似乎很想结束话题。 看来还是得解决一下。 第7章 靳远溪站起来，她挂上了笑容直截了当走到季衿洲身后，“什么话题聊那么久，我也来听听呗。” “没什么啦。” “我去忙啦。” 刚刚在围着季衿洲的几个女孩子一下子全跑了，她们是年初招进来的，对靳远溪还有些距离，不像李潮潮认识多年关系密切，因此面上还有些害怕靳远溪。 “要学会拒绝。”靳远溪在季衿洲耳边说道，她声音不大，只有两个人才听得见，或许是年轻人脸皮薄，初入职场还有些生涩，季衿洲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但是耳廓却有些红了。 靳远溪意识到自己和他的距离有些近了，他们差了有五岁，三岁差是一个代沟的话，他们差点就有了两道代沟。 靳远溪不着痕迹地挪开了身子，“我预约了三家服装店要看一下工服，明天你跟我去吧，正好一男一女可以试一下衣服。” “好，下午的话我这边有什么工作安排？” 季衿洲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清澈得像只小鹿，睫毛纤长，鼻子高挺，嘴巴薄而嘴角微翘，看面相应该是个活泼开朗型的小太阳，实际人却不怎么爱说话，还有些阴沉。 “马上也快下班了，明天再正式开始吧。” “好。”季衿洲低下头，没有继续话题的意思。 一时间气氛里弥漫着尴尬的气息，不过靳远溪下定决心要好好与季衿洲相处。 “今天培训的怎么样？我看你中午在业务部那边花了不少时间。”靳远溪硬着头皮开了一个新的话题。 她与叶翠表面和谐，实际不怎么搭线，背地里也经常代表两个部门有些争斗，如果叶翠动了挖人的心思，那靳远溪肯定会跟她斗争到底。 “认识了一下业务部的同事，大家都对我挺好的。” 季衿洲顿了一下，“只是有点太热情了。”他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有些纠结。 靳远溪没忍住笑出声来，“大家都挺喜欢你的，以后有什么问题直接问我就好，毕竟现在你是我的人了，我还得关照你。” 说完靳远溪有些后悔了，刚刚那句话着实有些逾越，她干笑着试图转移季衿洲的注意力。 靳远溪偷偷注意着季衿洲的表情，看他面上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没有注意到靳远溪刚刚的失言，靳远溪也就放了心了。 “那我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吧。”季衿洲说道，而后乖巧地打开了手机摄像头要扫描二维码。 很快手机的震动传来了，靳远溪驾轻就熟地设置好备注和分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季衿洲的朋友圈半年可见，却是什么都没有，要么就是把自己设置到不可见的分组里，要么是真的不爱发。靳远溪还想了解下现在的大学生都对什么感兴趣，结果是一个字都窥探不到。 其实靳远溪现在也是这样的状态，她没有什么倾诉欲，一年前的朋友圈里却是个十足的话痨，每天都会变着法子发一些段子和生活片段，后来和顾霖知分开了，自己忙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之前的心态去构思要发布的内容了，好些人以为靳远溪把自己的好友删掉了，纷纷来私聊问她的近况。 忙碌是对她而言最好的保护色，靳远溪喜欢这样的生活，于是渐渐地，她的朋友圈也变成了一个荒漠。 尽管朋友圈已经被时间所封锁，靳远溪依然删除了所有与顾霖知有关的日常片段，因为她知道，只是稍微看上那么一眼，她都会落泪。 更何况顾霖知当初留在她朋友圈底下的评论，已经变成了单向，只留下靳远溪那可笑的独角戏。 与其留着自怨自艾，靳远溪选择了避而不见。 夏天的夜晚没有丝毫清爽，尤其是在S市，尽管太阳已经落下，吹来的风依然是粘腻的，靳远溪感觉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自己。 她握紧了手机，手指已经放在了报警的按钮上。 然而当她回头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见。 或许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但感觉过于真实，在后背传来的令人害怕的视线，让她极端地感到不自在。 她快步跑回自己家，极快地锁上了门，看见在夕阳照耀下安睡的棉棉后，她内心充满了安心。 棉棉醒来后轻轻摇着尾巴来到了靳远溪跟前，它睁大了眼睛，露出了粉红色的舌头，用着自己的方式来欢迎靳远溪的归来。 “饿了吧？”靳远溪放下心来，她挂着微笑取出来一个罐头，棉棉则是安安分分地坐在靳远溪脚边等她。 这一幕太可爱了，靳远溪没忍住拿出手机给棉棉拍了一张照片，思来想去决定在朋友圈发布了棉棉的照片，配字则是欢迎加入。 很快出现了不少评论和点赞，靳远溪没有什么心思一一回复，把手机关了之后放在了一旁。 等棉棉和自己吃完饭，她还要带棉棉散步一个小时。自从坚持每晚散步一小时后，靳远溪感觉自己入睡变得没有那么困难了。 正好晚上覃如给靳远溪打了个电话，预计近期她就会来S市，让靳远溪给她收拾个房间出来。 靳远溪住的是一个中档的公寓，两房一厅，物业管理尚可，周围住的都是些跟她条件差不多的年轻人，靳远溪对生活品质要求比一般人要高，这里的租金几乎花了她一大半的工资，靳远溪也是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才决定租下来。 多出来的房间靳远溪拿来放杂物，她周末都会定期打扫卫生，如果覃如要来的话正好负担她一半的房租，两个人一起住的话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冷清，靳远溪内心有些雀跃，打算等周末了好好清理一下另一个房间。 夜里，靳远溪抱着棉棉自言自语了一会，她把头埋在棉棉的脖子里，毛有些扎，却有着源源不断的温暖传来。 她太孤独了，是那么渴望着他人的温度。 夜里她从睡梦中惊醒，在不知不觉中，她的脸上全都是泪水，枕头也随之变得湿润。 靳远溪起来洗了一把脸，而后则是坐在床头看了一会社交软件。 翻来覆去也没什么好看的，靳远溪感觉到困意终于袭来，她翻身盖好被子，最终在天刚刚要亮的时候睡着了。 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闹钟已经响了好几次，幸好赶得上不会迟到，靳远溪打了个车正好踩点到。 靳远溪的眼睛有些红肿，她不爱化妆，经常顶着素颜就来上班，今天出门匆忙也没来得及处理，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来她昨天哭了，再加上睡眠不好还挂着俩黑眼圈。 以至于靳远溪到办公室的时候，还有些人多看了她几眼，像是要确认她发生了什么事一样。 靳远溪在公司里有个普遍的印象，具体来说就是她有一个恩恩爱爱的男朋友，很快就会结婚，双方家庭条件也不错。 不过她确实长得漂亮，家庭条件好，早期进入公司的时候吸引了不少追求者，只是那会不是单身，追求者很快就失去了对她的兴趣，以至于过去了三年，靳远溪在同事眼里的印象一直没有变化。 她也不想花什么心思和同事透露自己的私事，外人怎么看她一点也不在乎。 简单吃过早餐后，靳远溪不得不打开镜子看了一眼自己的状态，眼睛确实浮肿，但也不算太夸张，有句话叫做只要自己不在意，那别人也不会在意。靳远溪深呼吸了几下之后才走出自己办公室。 “走吧。”她面带微笑看向季衿洲。 季衿洲点头，立马站起来跟在靳远溪身后，乖巧得多余的话都没有一句。 靳远溪还是挺希望自己的助理是个活泼点的人儿，毕竟自己已经够闷，找话题的时候足够痛苦，要是对方能够活泼点自己还能少点负担，现在这样和季衿洲大眼瞪小眼，气氛别提有多尴尬。 更要命的是，她也不知道季衿洲内心在想什么，当她直视季衿洲的眼睛时，感觉自己在看一潭平静的湖水，上面没有一丝波澜。 在楼下的公交站非常简单就叫到了出租车，靳远溪非常自然地往后排钻去，而季衿洲则是主动往前座走去。 “太阳很晒的，坐后排吧。”靳远溪提醒了一句，季衿洲睁大了无辜的双眼，愣了一下，而后听从了靳远溪的建议。 S市夏天的太阳毒辣，前排的玻璃没有任何遮挡，照射下来让人感觉双腿都要着火，更何况出租车司机一般不会把空调温度调太低，在这闷热的密闭空间里温度不亚于桑拿店。 靳远溪也是吃过了这个苦头才会得出这样的经验，她迅速扣好安全带，靠着窗户看向外面的风景。 季衿洲颇为拘谨地坐在一旁，后排拥挤，他调整了好几个姿势才感觉到些微舒适。 二人既不对视，也不说话，气氛比在办公室里还要僵硬一些。 靳远溪只好拿出手机处理剩余的工作，她容易晕车，但让她对着沉默寡言的季衿洲对她来说更痛苦一些，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看起手机。 第8章 幸运的是，路途并不遥远，大约十分钟就到了目的地。 下车后靳远溪吐出一口浊气，按照定位很快找到了店铺，接待人是个热情有礼的女士，店面里陈列了数不清的定制套装，这一家是陈总私底下推荐给靳远溪的。 费用比预算要高了不少，但碍于陈总已经事先联系了这家，靳远溪不好拒绝掉陈总的人情，于是循例还得试一下衣服，靳远溪在心里不得不对接待自己的工作人员说了几句抱歉。 工作人员显然已经提前准备好了，拿出来四套套装，男女各两套，女士的话则是一套裤装一套裙装。 靳远溪摸了一把料子，确实比一般商场的工作装材质要好上不少。 “这位先生的码数我这边还要找找，看起来好像得穿L码。”工作人员的眼睛在季衿洲的身上转来转去，凭着工作经验开始目测他的大概码数。 季衿洲看着瘦削，靳远溪还以为他穿M码就足够了，没想到还得再加大一个码数，不由地眼睛也跟着工作人员一样在季衿洲身上转，他肩膀挺宽的，身姿挺拔，腰却紧紧地收着，上半身呈倒三角的形态，再往下看去—— “女士的话给您安排M码可以吗？”她转头看向靳远溪，硬生生打断了靳远溪肆意的目光。 “可以的。”靳远溪大大咧咧地收回了自己对季衿洲的一顿观赏，接过衣服就往试衣间走去，没注意到季衿洲因为害羞而藏在口袋里不安的手指。 果然专业人士就是专业，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己穿的码数，其实靳远溪最近因为劳累体重一直不稳定，她的衣柜码数都在s码和m码之间浮动，连她自己都搞不懂要穿什么码数比较合适。 很快她换上了一套深灰色的裙装，上半身是花式衬衫，下半身则是正好露出膝盖的直筒裙装，再搭配收腰的外套，在试衣间的镜子里，靳远溪惊讶于这一套的版型，非常的服帖，同时没有丝毫不舒适的地方。 她的身体曲线毫无保留地展现了出来，设计上也不会过于死板，如果不是超出了预算，靳远溪毫无疑问会选择这一套。 靳远溪迫不及待想看男款会有怎么一个效果，她离开试衣间，正好季衿洲也换好走出来了。 只是码数好像不太对，季衿洲的臀/部紧绷，看起来并不雅观，工作人员立马就给他换了一条裤子。 大学男生脸皮薄，季衿洲发现了靳远溪在看自己，脸迅速红了起来，在等待拿裤子的时候，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话来，走动不是，站着也不是。 靳远溪也不是特意想看他的身体，只是怎么说呢，因为形状什么的，视觉上看起来真的让人挪不开眼。靳远溪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工作上的要点才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借着看手机消息的机会才驱散了这尴尬却又旖旎的氛围。 工作人员动作也算快，拿了一条裤子过来，季衿洲逃离似的钻进了试衣间，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靳远溪刚回复完几条需要紧急处理的信息，他就换好出来了。 这一条裤子宽松了不少，刚刚紧绷的部位已经不那么明显，但是腰部明显松了，季衿洲给自己加了一条腰带，这样看起来才和谐了不少。 工作人员马上对季衿洲的身材赞不绝口，一边夸他的身材好，一边夸自家衣服的剪裁好，一番话听下来让人身心舒畅，好不容易终于夸完了，靳远溪发现季衿洲正用着幽深的眼神看向自己。 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被这样对待。 “哪边有大一点的试衣镜？我想拍个照片。”靳远溪决定出言解围。 工作人员指向了另一处，巨大的落地镜非常适合观察到衣服是否合身，靳远溪简单道谢后立马拉着季衿洲往那边走去。 “这样就能交差了。”靳远溪带着季衿洲来到试衣镜前，二人并排站立，靳远溪把手机调至拍照模式，对着镜子就是咔咔两张，举起的手机正好挡住了她自己的脸。 她拍照技术极差，对她而言能拍到内容就可以，什么构图，色彩对她来说都是外太空文明。 季衿洲刚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拍了两张，还是看到了靳远溪拍照的预览图，他轻咳了一声，拿出自己的手机，示意靳远溪看镜头。 “看哪里的镜头？”靳远溪歪着头问道，镜子里有个镜头，旁边的手机也有个镜头，她是完全摸不着头脑。 季衿洲调整好手机的位置和角度，正好显得二人的比例都很不错，毕竟刚刚靳远溪拍的照片，他184的身高在里面只有160，着实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里。”季衿洲扭过头来看向靳远溪，而靳远溪也正好在看他脸，在手机的遮挡下，二人的距离似乎很近。 尤其是靳远溪抬起头来露出的细长脖子和优美的下颌线，在这瞬间已被镜头捕捉到了，这一时刻的错位同时也显得无比暧昧。 在季衿洲的指导下，靳远溪终于知道要看哪个镜头了，二人简单地摆了一些姿势，拍了照片发到部门群里交差，大家的反响都很不错，甚至有人回复希望能定下来这一套。 趁着靳远溪换衣服的空隙，季衿洲回看相册里储存的照片，在那一刻的抓拍下，靳远溪皱着眉头，嘴巴微张，干干净净的脸上没有一丝瑕疵，那个时候的她满眼都是面前的季衿洲，比平时工作状态下的她还要鲜活许多。 他们的距离从未如此接近，让人有了些不该有的心神荡漾。 要是让靳远溪知道自己拍到了这张照片，她一定会带着微笑，说着冷漠又疏远的话要求季衿洲删掉。 季衿洲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了删除。 之后他们又试了剩下几家的衣服，都还不错，靳远溪一一拍了上身照发到群里让大家挑选，李潮潮一边做着拓展活动的方案，一边替靳远溪做了个群内投票。大家都很配合，投票率上升极快，等他们离开最后一家的时候，第一名和第二名已经出来了。 靳远溪并不急着看结果，毕竟她一大早就忙到现在，早上只简单吃了个鸡蛋，如今肚子已经空荡荡，随时会发出悲鸣，在回去办公室之前她还得解决这件最重要的事情。 中午的太阳当空照，靳远溪怕热，躲在阴凉处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季衿洲则是拿手机搜索附近的餐厅，双管齐下估计很快就能定下来吃什么。 “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你有什么不爱吃的吗？”二人几乎是异口同声问着对方。 靳远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想吃泰国菜，你呢？” “这家泰国菜有4.8分。”季衿洲举起手里的手机，向靳远溪展示着上面的内容。 看起来两个人的想法都差不多，毕竟在炎热的大夏天，东南亚菜既开胃又丰富，是个不错的选择。 “距离这里800米，那就走过去吧。”靳远溪提前走了几步，她步子小，比不上季衿洲的走路速度，还得加快一下速度。 季衿洲没有反对，他跟在靳远溪后头，看着在阳光照耀下她那绑起来的小马尾，随着她的步伐而左右晃动着，极为生动，又显得她干练。 在S市这样人口密集的城市里，饭点在外吃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幸好工作日的商场人少，就算是高评分的餐厅也不用排队。 只是在这高评分之下，价格也同样变得很高，靳远溪的头深深地埋在菜单背后，按照工作餐的标准，这家餐厅已经远远超出了报销额，然而上司哪有不请客的道理，靳远溪感觉自己的账户里的钱正在哀嚎。 只见季衿洲很快看好了菜单，娴熟地点了两道菜，而后便撑着脸看向靳远溪等她点剩下的。 靳远溪努力做好表情管理，硬着头皮也点了两道，服务员则是态度极好地替她收下菜单。 看季衿洲那么熟练的样子，好像来过好几次了吧？靳远溪一边喝着柠檬水一边想着。 “之前朋友带我来吃过。”季衿洲看出了靳远溪的疑惑，主动解释了起来。 这个餐厅的装修贴近当地的风格，连服务员穿的衣服也像是当地的民族服饰，精心布置的灯光效果使得在场的顾客们都笼罩在一层漂亮的滤镜当中。 很快第一道菜就呈上来了，靳远溪没有与季衿洲客气，她饿得手脚发软，马上就夹了一块肉放入口中，在看到评论之后原以为这只是一家还过得去的餐厅，没想到实际品尝才发现这家店是有真材实料的，，鸡皮烤得酥脆可口，就算是烤过的鸡肉，鸡皮包裹着的肉质确实嫩滑无比，依然有着饱满的肉汁，在咬开的瞬间，鸡肉天然的香味与厨师精心调理的味道相辅相成，在嘴里奏出了恢弘的交响乐。 “这个好吃。”靳远溪眼里发着光，她把碟子往前推了一些，示意季衿洲也尝尝，季衿洲也很赏脸夹走了一块肉。 剩下的几道菜也跟着上来了，靳远溪挨个尝尝味道，每一道菜都足够让人感到惊奇，她很久没有试过这样胃口大开的状态了，嘴巴里塞得满满的，筷子是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季衿洲则是吃得极为克制，在外人看来，他才是相对稳重的那一个。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靳远溪喝了半杯水让自己变得克制一些，眼前的季衿洲慢条斯理，左手拿着筷子，每一口都细嚼慢咽，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二人在沉默无言当中把饭菜吃了个一干二净，季衿洲嘴上不说，实则也是饿极了，吃饱之后靳远溪主动拿起账单就要往收银台去。 “等等。”季衿洲站了起来，他伸手按住了账单，没有留给靳远溪离开的余地。 “我去付。”他直勾勾盯着靳远溪，好像不是在商量一件事，而是单方面的宣布他个人的决定。 “我是你上司，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靳远溪皱起了眉头，虽说这顿饭还挺贵的，但她并不是负担不起，让季衿洲付钱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我初入职场，是要跟着你好好学习的，这顿饭就当做是我对你的拜师宴。”季衿洲说道，同时他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靳远溪本来想趁着他说话的间隙把账单抽出来，不曾想到季衿洲的手劲那么大，账单纹丝不动。 “哪有这样的拜师宴？”靳远溪哭笑不得，“进了职场大家都是平等的，谈何拜师？” “既然都是平等的，那就是没有要上司请下属吃饭的道理了。”季衿洲修长的手指轻轻一抽，便把账单拿了过来。 靳远溪被季衿洲的话给绕晕了，说上下级关系的是她，说职场平等的也是她，现在季衿洲拿她说过的话来对付自己，靳远溪竟是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舌头跟打结了似的。 见季衿洲那么坚持，靳远溪思量了片刻决定不再与他硬碰硬，现在的年轻人向来我行我素，哪里会简单听从前辈的建议。 最终还是任由季衿洲拿走了账单去前台付款了，付完账单之后，眼看着午休时间差不多要结束，等他们两个回去也快要到工作时间，生物钟使得靳远溪开始犯困了。 尤其是吃完午饭之后，血糖水平迅速提升，大脑缺氧，昨晚靳远溪又没有休息好，在车辆摇摇晃晃的状态下，靳远溪的眼皮越来越重，也顾不上旁边还有个季衿洲，最终她也不想挣扎，任由自己在后辈面前打起了瞌睡。 午后的阳光照得人身体有些发热，暖暖的，车内的空调开得也算足，靳远溪迷迷糊糊之间好像感觉自己靠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心里暗自希望这段休息的时间还能再长一点，最好长到能让她满足地睡上那么一会，只要能够驱散掉她积攒已久的疲劳…… 瞌睡来得快，她好像掉入了一个黑暗的空间，在这里时间与空间得到了压缩，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法用现有的物理概念来推算，原本还算舒适的瞌睡，慢慢也就变得有些难受起来，她觉得自己正在掉入一个没有底的洞里，她在不受控制地漂浮着，手脚跟着发软使不上力气，大脑也变得混沌，无数的人脸与过去的记忆片段闪现出来，又极快地消失了，她努力想睁大眼睛看清楚眼前闪过的景象，然而眼皮纹丝不动，并不听从靳远溪的指挥。 靳远溪难过了起来，她不喜欢这种被束缚的感觉，让她感觉非常不自在，还有那么一点点打从心底的恐慌。 “到目的地了。”季衿洲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低沉的嗓音激得靳远溪瞬间清醒了过来。 第9章 靳远溪的头还有些痛，她睡得太沉了，很快进入了深层睡眠，大脑供氧不足，她本意想趁回程小睡一会，没想到昨晚的疲劳后劲这么大，逼的她整个人都陷入了混沌之中。 季衿洲已经付好了车钱，在车门旁边等待靳远溪的清醒，出租车师傅也不急着让靳远溪下车，他正快乐地刷着朋友圈，对靳远溪的拖拉并不感到恼怒。 “抱歉。”靳远溪一手捂着额头，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在季衿洲的引导下她总算下了车，脚步还有些虚浮。 靳远溪头痛得很，什么话都不想说，大脑还是没有开机的状态，凭着肌肉记忆一步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而季衿洲则是乖巧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生怕她哪个瞬间就会倒下。 “回来啦？”李潮潮看到靳远溪回来之后兴奋的很，看见靳远溪眉头紧锁，脸色也不是那么好，李潮潮的笑容也就逐渐下去了，马上抓着季衿洲问靳远溪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上车就睡着了，估计是没睡够。”季衿洲简要地说出了自己的见闻，不仅一上车就睡着了，睡觉的时候还在小声说梦话，说的话也完全不构成句子，像是在与人对话，又好像看见了什么，在做出本能的反应。 只有那一句“不要走”是清晰可闻的。 想到这里，季衿洲的眼神变得有些冷漠起来。靳远溪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就把门掩上了，只留下一条缝隙，其他人知道她估计是身体难受，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起来。 “她今天的眼睛肿得太明显，大家都在怀疑她是不是失恋了。”见季衿洲没理解，李潮潮主动接起话来，“毕竟和男朋友在一起也那么多年了，大家都以为她今年会结婚。” “也不一定。”季衿洲这句话使得这个话题僵硬地结束了，他这个模棱两可的不一定具体指的是什么，大概是只有他本人才能知道了。 这场小风波很快就结束了，回去趴在沙发上休息了片刻的靳远溪不用多久就满血复活，不仅如此还准备了一大堆工作交接给季衿洲，整个部门的工作任务都很重，工作时间里该忙碌的都在忙碌，同事之间的对话也变得极少，没有了昨天那种热热闹闹的轻松氛围。 看着在软件里一条条标记了要交接的事项和上面的要点，靳远溪挠了挠头，决定还是先到此为止。 她刚刚确实是困得厉害，只要放空一会就能恢复过来，她也不是第一次在车上睡得迷迷糊糊，怎么在她休息的时间段里就听见大家讨论她失恋什么的，她非常想冲出去说不是这么一回事，但是又觉得没必要说那么多，这纠结个一来一回，她也错过了解释的时机。 算了，失恋就失恋吧，反正她早就失恋了，现在也没有谈恋爱的心思，还不如多挣点钱养棉棉。 于是靳远溪爬了起来，在电脑上一顿操作，下午的时候把季衿洲叫进来自己的办公室开始工作交接。 “这里的文件都要按照类型进行分类，这一批是要录入到系统里的，这一批要按照时间顺序进行更新，剩下的这些要整理好之后拿上去给陈总签字……”靳远溪指着桌子上面垒得山一样高的文件说道，她之前已经大致分了一下，在上面用便利贴做了标记，要点也全写在了上面，只要不是什么笨蛋都能把这些任务完成。 她之前都是自己整理定时清理的，只是最近事情实在太多，她分身乏术，这些工作越积越多，眼看着从一小摞变成了一座大山，正好季衿洲来了，可以先做一下基础的事情，减轻靳远溪的负担。 “这些弄好之后要进行存档吗？”季衿洲确认道。 “对，这个柜子下面有文件盒，做好标签后一一放进去，这周内你把这些做好就可以。”靳远溪指了一下旁边的柜子，确实这些事情都不难，只要细心慢慢做就能做好，一周的时间也算充裕。 “在这里整理吧，外面人多，也没那么多位置。正好有什么不懂的也可以直接来问我。“靳远溪布置完后回到了电脑面前，她上午积攒了不少要处理的事情，现在正要一一完成，不然业务部那边又找人来催着了。 叶翠什么都好，就是性子急，上午说的事情下午就要完成，她的性子也带着业务部涨了不少业绩，同时也逼走了不少人，对公司来说有利也有弊。 季衿洲安安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整理眼前的资料，那堆资料已经把他的身躯完全挡住了，靳远溪正好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两个人都安静做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没有比这更舒心的相处方式了。 专注状态下时间过得飞快，等靳远溪完成好今天的工作任务后，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拉伸下自己僵硬得几乎无法动弹的肩颈。另一头的季衿洲已经在录入第一批文件，手指在键盘上飞起，表情专注，眼睛都没有离开过屏幕。 靳远溪悄悄来到他身边查看录入情况，他输入速度快，也没有分心去做别的，准确率极高，按照这个效率他说不定明天就能完成任务。 自己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靳远溪不由地生出了这个想法。 但是无论如何，新人从基础做起也是稳妥的。之后倒是可以考虑让他自主去做项目什么的，反正要多方面学习。 靳远溪出去给自己倒了杯水，热水喝进去后让她舒服了不少，像李潮潮早就给自己用上了保温杯，甚至在里面加了红枣和枸杞，每天俨然一副老干部的模样。 “拓展方案怎么样了？”靳远溪趴在卡座的边上问，此刻她柔和了不少，语气也变得温柔起来。 “和供应商那边聊得差不多了，陈总对方案还算满意，接下来只要确定好参加人数就能订酒店，这周差不多能弄个七/七/八/八。”李潮潮的眼睛也没有离开过电脑，她之前承办过好几场拓展培训，对此已经很上道了，每年只要确定下来方案，改一下细节，再定酒店，接下来就能全部交给供应商去处理。 这大概就是当甲方的快乐。 “拓展你是去的吧？我就跟你一个房间好了。”靳远溪想到自己也要去参加拓展，心里有些抗拒。 “ok的，这次拓展方案我做了简单的版本，你应该不用参加项目，只不过晚饭的时候陈总会过来一下，可能还要演讲点什么。” “大家都累得要命，谁会认真听他的演讲。”靳远溪又喝了一口热水，她曾参加过一场拓展活动，和她以前上学时的军训没有什么差别，无非就是促进同事之间的关系，多熟悉身边的人，再一起吃顿饭，晚上还能去唱歌放松一下，这一套下来忙到回房间的时候已经累得能够瞬间昏迷。 靳远溪怕极了这一点，不过想想这次她不是正式参加拓展的身份，去了只要当一个吉祥物坐那里就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弟弟今天表现怎么样？”李潮潮终于挪开黏在电脑屏幕上的眼睛，嘴角带着些神秘的笑容。 “哪个弟弟？”这下轮到靳远溪没跟上话题了。 看着靳远溪那错愕的表情，李潮潮心里涌过一阵子快意，“就是你的小助理弟弟。” “喔——”靳远溪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内的季衿洲，确实他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般后辈来了之后都会用小加姓氏来称呼，只不过季衿洲的姓氏确实不太好叫出来。 以前靳远溪刚来的时候前辈都叫她小靳，后来熟络起来了才叫小溪。 要是直呼季衿洲的名字显得有些生分了，但靳远溪并不想叫他弟弟，总感觉自己的年龄一下子就上来了，再说了他们也没有关系好到这个地步。 靳远溪突然一下子就陷入了一个困境，她不知道该怎么去称呼季衿洲，也不知道季衿洲会怎么称呼自己，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以你我相称，哪有时间想这些细枝末节。 “他表现挺好的。”意识到自己晾着李潮潮了，靳远溪简单回了一句。要是季衿洲能够安分地做下去，就算大四了他要离开去专心写论文，靳远溪觉得这也是能接受的。 “这不就正是你想要的。”李潮潮喝了一口那枸杞茶，热气飘了上来，连她的话语都变得有些缥缈。 到点下班了，靳远溪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没有离开意思的季衿洲，她也变得有些扭捏起来。 毕竟她先走也不是特别好，靳远溪抱着手臂站在门旁，犹豫再三还是张嘴提醒了一下。 “六点了，留着明天再弄吧。” “好。”季衿洲好像等了这句话许久，刚说完就把电脑关闭了，靳远溪心里一阵慌乱，他不会是真的在等自己通知他下班吧？ “正好整理完这一批了。”季衿洲看出了靳远溪的忧虑，给了她一个解释，“明天见。” 季衿洲稍微与靳远溪保持了一点距离，侧过身离开了办公室，离开的时候靳远溪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若即若离的、带着橘子、茶叶与薄荷的香味，既清爽却有着沉稳的底蕴，三者奇妙的结合就像是为了季衿洲本人量身定做一般。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鼻子酸酸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在快速整理了自己的心绪后，靳远溪也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她太累了，眼皮都有些抬不起来，拿着包的手也开始酸了起来。还是得买台车呢，靳远溪在心里想着，要不先在网上看看有什么推荐吧。 她一路沉思着，很快就回到了自己的小窝，在那里棉棉正等待着她。 第10章 接下来几日工作任务都一如既往地饱和，季衿洲全力应付着那堆文件，而靳远溪则是不断接受着上级和业务部转来的工作，她便是那个最尽心尽力的救火员。 这几天她跟季衿洲两个人除了工作上都没有什么交流，大家都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到了午休的时间季衿洲就自动自觉出去吃饭午睡了，根本就不需要靳远溪对他说点什么。 用李潮潮的话来说就是乖巧得过于安静，像个假人。 她这句话倒也没有什么恶意，相反靳远溪觉得这确实十分贴切了，季衿洲光是那张脸就足够部门里把他奉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要是还要求他更多，倒是部门内的凡人们苛求了。 下午的时间里，倒是来了一个难见的人物，打破了办公室内那维持得刚刚好安静的气氛。 陈总带着一身酒气，背着手来到了行政部，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办公室的靳远溪，用着那中气十足的嗓门便是大声喊了几次小溪，惊得所有人都竖起了汗毛。 “怎么了陈总。”靳远溪只好在心里叹了口气，乖巧地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来到陈总跟前，“有事我去你办公室谈呗？” “也没什么。”陈总的脸因为酒精上头有些通红，“今天的客户挺不错的，30岁单身，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的嗓门真是有够大的，这话一出来大家都注意力全被他吸引过去，此刻站在他面前的靳远溪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她失恋的“谣言”到处传播着，这不就传到了陈总的耳边，陈总对靳远溪爱护有加，怎么会放过这么一个当媒人的机会。 这还得多亏了之前陈总阴差阳错撮合了两对，谁不知道他这就上了头，比当事人自己还要上心。 “陈总，你这就不了解我了。”靳远溪决定使用迂回战术，她装着一副很是失落的样子，眼睛湿漉漉地眨着，淡红的嘴唇里吐出了一句话让陈总噎得说不出话来。 “我喜欢年纪比我小的，30岁可是足足大了我5岁呢，实在是可惜了。”说完靳远溪还带着微笑，陈总那通红的脸有了短暂的失神。 “那确实是可惜了。”陈总喃喃道，“他还挺帅的，其他同事们有没有喜欢的？可以联系我，我带你们去见面！” 说完他的注意力就从靳远溪身上转移了，虽然陈总这次介绍没有成功，却从侧面印证了之前大家对靳远溪的猜测是完全正确的。 没有人不爱聊八卦，更何况靳远溪一直都是部门的高岭之花，陈总走了之后其他同事就七嘴八舌围了上来问靳远溪怎么一回事。 靳远溪没想到陈总突然的闯入使得她被卷了进来，不仅让大家知道她失恋了，还告诉大家她喜欢年纪小的，无疑是给自己贴了个大大的姐弟恋标签。 这些小姐妹每人说一句，足够让靳远溪的脑袋嗡嗡响。 李潮潮就不凑这个热闹了，靳远溪和顾霖知的事情她早有耳闻，那天他们分手之后靳远溪可是哭着给她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期间断断续续说的都是些胡话，李潮潮从未见过靳远溪这么脆弱的时刻，心里也跟着软了起来，在那之后也有意地不时给她些照顾。 同样没有凑这个热闹的还有季衿洲，作为部门里唯一的男性，他的表现还算正常，眼睛还没有离开过屏幕，好像身边有个结界隔绝了世间。 “你这个资料还没录完？”见季衿洲的手没有停下来，李潮潮产生了些好奇心，她拿了保温杯往季衿洲走去，季衿洲不着痕迹地关掉了一个软件，李潮潮没能看清，但直觉告诉她这个小子可能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差不多录完了。”季衿洲说道，他也没说谎，桌面上剩下的文件已经没多少了，他这会录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有女朋友了吗？”李潮潮单刀直入，生硬地转移了话题，现在大家都很忙，没有时间搞这些曲曲折折的，说话的方式简单点对所有人都好。 季衿洲显然是没能跟上李潮潮的话题，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决定乖乖回答。 “没有。” “骗人吧。”李潮潮喝了一口茶，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视线在季衿洲的上上下下都过了一遍，“那就是有男朋友？” “……”季衿洲停下了录入，抬头看向李潮潮，同时带着坚定的眼神。“也没有。” 以季衿洲的条件找个伴侣并不是什么难事，如果说现在没有，那要么就是这个家伙要求太高，要么就是才分手，还没找到新的。 “喜欢什么类型？”李潮潮还不死心，决定追问下去，反正她不是想当什么媒人，只是非常单纯的好奇。 话音刚落，季衿洲录完了最后一份文件，他合上电脑站了起来。 余光淡淡地扫过人群里红着脸无法脱身的靳远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嘴角微微上扬，本来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少了几分。 “我喜欢年纪比我大的。”说完他便扬长而去，单方面停止了这个话题。 怎么这一个两个的净说些胡话，李潮潮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至少靳远溪不会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李潮潮绝对可以为她作证！ 覃如的到来有些突然，靳远溪特意请了假去接她。 和以前的精致高中生活不同，覃如这次只带了一个大行李箱就匆匆赶来。 靳远溪直觉覃如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现在覃如不想提，她也不会过多地去问。成年人都需要一点空间，就算亲密如姐妹，她们也会有自己的秘密。 幸好不是周末，S市的地铁在非高峰期还算可以接受，靳远溪带着覃如登上了机场的快速列车，早上的地铁空荡荡的，只有几个人和覃如一样带着行李箱，他们的脸上都略显疲惫，显然是坐了红眼航班。 覃如在国外转了一趟机才到S市的，她以前就很擅长熬夜，因此脸上除了黑眼圈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瑕疵。 靳远溪坐在她身旁，给了她一个肩膀来依靠，覃如没有客气直接靠了上去。她长得极为漂亮，是和靳远溪风格完全不同的漂亮，张扬、肆意、带着攻击性的美，她就是那带着刺的玫瑰，连眼角上扬的眼线里都带着骄傲。 靳远溪则更像是雨后清新的白花，脸上总是带着笑容，让人想要接近她，呵护她。 只是她们的性格完全和外貌相反。 覃如胆小，做事情相对来说比较谨慎，而靳远溪则从高中起便是小团体里最敢放手一搏的一个…… 摇晃且安静的地铁让覃如有些犯困了，她的手逐渐垂了下来，棕色的长卷发柔和地披散在后背，靳远溪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自己也开始有些犯困了。 她的假期不多，工作内容多，手机提醒没断过，因此除非必要都不会请假，尤其是假期回来之后看到桌面满满的文件，会让她的头更疼。 在得知覃如要来之后，靳远溪也只好匆忙给季衿洲交代了一下工作要点，免得出了什么差错。 幸好季衿洲也算靠谱，还没有人打电话给靳远溪，不然就打断了她和覃如之间难得的安静了。 到了下一个大型中转站，瞬间涌上来了不少人，覃如也很快醒了过来，在人海中靳远溪护着她，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行李箱。 她们的目的地还有很远很远，还要再花上一些时间。 到了需要中转的站点，靳远溪牵着覃如的手下车，根据地图指引来到了另一个车厢，她们彻底没有了座位，只好找了个角落站着。 中午的高峰期马上要到了，连角落都变得拥挤起来。 如果只是两个还好，现在覃如手里的行李箱硕大无比，靳远溪的手也有些酸了，旁边来来去去的人都在向她们两个挤去，还有婴孩在车上哭闹。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头在突突疼，覃如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很快就到了。”靳远溪安慰道。 当然这也仅限于安慰，S市很大，她们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才能下车。 摇晃的列车中，有一个男性发现了角落里的覃如，穿过了层层人墙来到了覃如身边，努力了一番鼓起勇气主动向覃如搭话。 “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他这话说起来并不算失礼，却也让靳远溪足够感到不快。 靳远溪正想发作，覃如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角制止了她。 “加吧。”覃如说完把手机也伸了过去，她小心翼翼地举着手机，抓着行李箱的手微微用力。 靳远溪只好作罢，她扭头看向旁边，心里只希望这人可以快点离开。 男性添加到联系方式后脸上露出了笑容，“你真的很漂亮。” 这样的搭讪方式，靳远溪已经见识过无数回，他们总是第一眼注意到漂亮的覃如，而后便涌上来搭讪，覃如不擅于拒绝，往往每次都让男性得逞。 “拒绝的话会更麻烦。”覃如小声说着，那男性终于离开了，可能回去还要炫耀一番吧，覃如的朋友圈里发了不少自己的照片，她画的画，创作的文字，每一样都足够这些人神魂颠倒。 “有我在你不用担心，大胆地去拒绝便是。”靳远溪捏捏她的手心，软软的，和本人一模一样。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覃如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也没有人会喜欢被拒绝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如果为了维护他人而伤害自己，靳远溪是不希望覃如变成这样的。 二人相互依靠着，在快速、烦杂的地铁列车上无言。 第11章 冲破了那粘腻的空气，靳远溪终于回到了自己家，覃如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棉棉有些拘谨地坐在远处，“累了吧？要不要先洗澡？”靳远溪给覃如倒了杯热茶，而后又随手给棉棉开了个罐头。 棉棉摇着尾巴跟过去了，就算再怎么敏感的一只小狗，它永远也无法抵挡食物的诱惑。 “好，我去收拾一下，你先忙吧，我看你手机一直在震动。”覃如敏锐地感觉到了靳远溪的工作有多忙，心下觉得自己也有些打扰到她了，面上有了一些歉意。 “跟我还这么见外，浴室在这边，你的房间在那边。”靳远溪苦笑道，她也不想破坏两个人的闲暇时光，可惜老板不允许。 覃如很快就拖着行李箱回房间里，她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投入到了收拾当中，靳远溪喂完狗后自己也回了房间打开电脑。 有些季衿洲没有权限处理的文件都经由李潮潮发了过来，她自己要写的文件不多，主要是要审核，在她之后陈总会再审一遍，但陈总很忙，一般都不会再认真审核。 法务部也只有一个人，靳远溪不得不把好关，以免文件出了什么差错。 打开审阅模式后，靳远溪从语句的组合和用词上做了简单的修改，一些加密的数据和条例也进行修订，看了三四遍后靳远溪才确定发给陈总过目。 除了这个比较急，关于周末的拓展活动也有些事项要她批准，和李潮潮敲定了费用支出后，靳远溪远程签了字，批准了活动的执行。 听李潮潮说，新人们还挺期待拓展活动，这次选的地址就在海边的酒店，自由活动时间可以自己去海边游玩，于是有些女孩子就去买了泳装打算好好玩一把。 靳远溪非常佩服她们乐观的心态，别说游泳了，能不能熬过第一天的训练也是件难事，她就不打算掺和到里面去了，只要把陈总招待好，她的任务就算完成。 不过这件事也给了新人们一个机会，这才一个星期就慢慢有些熟络了，在业务部要的便是团结互助。 在系统内操作好所有待办事项后，靳远溪才退出系统看手机上的聊天信息。果然李潮潮给周末拓展的参加者单独拉了一个群，里面刷了好一阵子的买泳装消息，原本是女孩子开的头，男孩子也被带动了起来，冲淡了过去业务部紧张兮兮的气氛。 如果单纯当做一个集体出游那还挺有意思。靳远溪脸上露出了笑容，自己也跟着有些期待起来。 她趴在椅子上小睡了一会，昏昏沉沉的，早上赶去机场实在太累了，刚刚处理的文件也让她心力交瘁，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就这么睡下去，睡到天荒地老，世界末日。 “小溪？”覃如的声音把她从混沌中拉了回来，洗发露的香味随之飘了过来，看来不知不觉中覃如已经收拾好了房间，顺带洗了澡。 “来了。”靳远溪揉了揉沉重的眼皮，她还得陪一会覃如这个小公主，不然小公主指定是要不高兴了。 洗完澡后的覃如清爽了不少，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一堆零食外卖回来，趁着靳远溪不注意就全摆在了客厅桌面上，棉棉张着嘴看向覃如，似乎在等待覃如的投食。 覃如的身材极好，个子也高，只有靳远溪知道这个人从来都不健身，纯靠天赋。 看到脚边还滴着水的啤酒瓶，靳远溪意识到覃如确实是在国外发生什么事了，不然以她的性格，她怎么会贸然喝酒。 “说吧，我的时间全留给你。”靳远溪说完，她把手机调至静音，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愿意好好听听自己多年好友的故事。 “喝。”覃如没有正面回复靳远溪，素颜的她看起来脸色苍白，没有什么血色，主动地给靳远溪开了一瓶啤酒放在面前。 靳远溪不爱喝酒，她喝不懂那苦涩的味道，只是在覃如的要求下，她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至少在现在这诡异的气氛里，她做不到拒绝。 覃如自己倒是一口气就喝了一大瓶，不顾形象地打了一个长嗝，她瘫倒在沙发上，充满着红血丝的眼睛看向靳远溪。 靳远溪没有办法，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灌了半瓶啤酒，她感觉霸道的气体在她的的胃里冲撞着，一个嗝卡在胸口怎么也出不来。 “我和齐子昂分手了。”像是酝酿了很久，覃如终于说出了这个爆炸消息。 齐子昂和覃如高一就在一起了，之后感情一直很好，直到去年还听覃如说过要在国外定居。 从高中到大学都没有分手，是名副其实的长跑，这也是为什么覃如对感情理解那么稚嫩，她根本没有接触过别的男性，哪里知道爱情的真实模样。 “那会他回国了，我一个人在国外……”覃如继续说着，她的学习不算特别好，偏科严重，出去读的是艺术，正好也算是一个极好的进修机会。 靳远溪没有说话，静静听着她说下去。 “我妹妹碰巧在街上遇到了齐子昂，我记得那是万圣节，他旁边还有个小妹妹，牵着手有说有笑的。” 覃如又喝了一大口啤酒，“看到我妹妹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竟然还跟我妹说不要告诉我。” “好笑，我妹是我的亲妹，不是他的亲妹……于是我妹马上就打电话给我了，拍的照片也发给我了，本来我不相信的，但是看到他们紧紧握着的双手，我没办法不相信。” “后来呢，你跟他见面了吧？”靳远溪看着覃如的表现，心里揪成了一团，覃如是她万分爱护的姐妹，没想到在这些时间里她一个人默默遭受着这样的痛苦。 覃如的脸憋得通红，却是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我给他打电话了，他本来还不承认，后来在我的逼问下还是坦白了，他觉得我太闷了，家庭条件也不好，配不上他，对他以后的事业发展没有帮助，马上就提出了分手。” “齐子昂这人渣，他自己的家庭条件就很好了？有什么资格来嫌弃你？”靳远溪皱着眉头，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堵了起来。 在靳远溪的记忆里，高中时期齐子昂是靠着特长出国比赛的，基本没怎么上过学，后来也是因为比赛有了成绩之后才有大学主动邀请他入学。覃如一直与他异地恋，每天都会打电话才维持得了感情，好不容易有机会一起上大学，两个人才结束了异地恋。 原本以为只要顺利毕业了就能修成正果，看来事情总不会简单如愿。 “我也不想跟他纠缠什么，退了那边的房子，扔了他所有的东西，自己一个人跑回来了，我父母还不知道我们分手了，我太冲动了，现在想想还有些害怕。” 覃如靠在沙发上，眼神空洞地看向远处，双手却紧紧捏着啤酒罐，罐子有些变形。 “学校安排好了吗？” “嗯……跟教授发了邮件说要休学一段时间，教授同意了，只是提醒我要把论文写完。” “那个小三，你有跟她接触吗？”靳远溪再次确认道，毕竟有些人容易走向极端，说不定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没有。”覃如顿了一下，“我把齐子昂的联系方式全删了，他也找不到我，听我那边的朋友说，他昨天就飞回去了，所以我才急匆匆赶回来。” 不想看到自己深爱多年的男友，同时也不想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在感情与理性的交织下，覃如选择了逃避。 靳远溪和覃如陷入了沉默，靳远溪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覃如，她只觉得心里难受得紧，大脑还沉浸在惊讶当中，久久没有恢复运行。 靳远溪的状况与覃如不同，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靳远溪依旧能为覃如指明一条道路。 “但是你还是得跟父母坦白这件事。”靳远溪握着覃如那冰冷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只有父母才是你的后盾，至少他们会给予你帮助，为你分忧。” “而且他们永远不会背叛你。” 覃如艰难地扯出了一个微笑，眼圈有些红了，“你说的对，我会打电话跟他们说的……我还记得当时，齐子昂还在我父母面前说过要好好照顾我。” “不要去想与他有关的过去，如如，不要去伤害自己。” 靳远溪太明白这样的感受了，与顾霖知分手之后的日日夜夜，她都在回想自己与顾霖知的点点滴滴，他们是怎么相识、怎么相知，又是怎么相爱，怎么一起来到S市，又是怎么分开，所有都历历在目，那带刺的回忆是怎么把她吞噬着，缠住了她的四肢，让她无法离开。 过去一年里，她无数次想过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定然不会放开顾霖知，就算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也要永远与顾霖知在一起。 接下来的周末，靳远溪带着覃如游览了S市好玩的景点，探访了有名的美食，覃如原来那没有生气的眼睛逐渐变得灵动了起来。 那一天她们相拥着，覃如哭泣了很久，一边哭一边骂着齐子昂，虽然齐子昂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覃如却难以割舍这一切。 沉没成本带给人心过多的负担。 就算是一只宠物，陪伴了自己几乎十年的时光，也不是轻易就能忘怀。 覃如跟齐子昂分手的事情，现在还只有靳远溪一个人知道，在得到覃如的允许之下，靳远溪还是在小群里告诉了其他人这件事。 与其留着两个人相依为命，还不如大家加入进来冲淡一下笼罩在覃如身上的悲伤之情，正好也转移下覃如的注意力。 这一招非常有用，在大家的努力之下，覃如的脸上逐渐出现了笑容，看着手机的时候也没有过去那么排斥了。 靳远溪却能感知到，覃如是想要得到齐子昂的道歉，并且想要齐子昂认错去追回她。 齐子昂是出轨犯错在先，没有妥善处理好与覃如的感情，尽管覃如不承认，覃如却依然深爱着他，心底里还为齐子昂留了一盏灯。 这一切外人没有办法去干预，只有让时间去解决问题，如果能够出现新的人物，把覃如从这螺旋中拉出来那更好。 只是覃如的眼光高，自己的条件也好，现在还处于戒断的阶段，或许还没准备好接受新的恋情。 靳远溪只觉得无力，她什么都做不到，只能陪在覃如的身边。周末结束后她就要正常上班，要是覃如受到了什么刺激，靳远溪非常担心她会想不开。 靳远溪回头看了一眼睡在角落的棉棉，心里有了一计。 “如如，我要出门上班了，你记得每天早中晚带棉棉出去散步。”给还在熟睡中的覃如留言后，靳远溪决定把这一切交给棉棉。 多出去散步呼吸点新鲜空气，对大家都好，只是不知道棉棉会不会接受覃如，毕竟之前靳远溪一天只带它出去早晚两次，可能双方还需要些磨合。 但总体来说，一切都需要走上正轨，而不是虚度光阴自怨自艾。 第12章 覃如的事有些让靳远溪强行封印的内心松动了，靳远溪也说不上来心里是什么感觉，她好像看到了过去的自己，又好像看到了新的事件分支在覃如的身上出现。 女性总是过于感性了，男性只要展露些微理性都足够让女性击碎所有幻想。 沉思中的靳远溪，凭借着肌肉记忆顺利来到了办公室，她身心俱疲，睡眠总是不够，坐在房间的沙发上打不起什么精神。 “早。”季衿洲手里拿着热腾腾的包子向靳远溪打了个招呼，而后拿出一个使劲吹吹，差不多凉了之后才放嘴里。 只待他一咬开，包子里就流出一股诱人的肉香味。 靳远溪不争气地吞了吞口水，在只有两个人的办公室里，显得特别响亮。 “要吃吗？”季衿洲把袋子里的另一个包子递给靳远溪，他还在细细咬着手里的包子，嘴唇有些红红的。 靳远溪早上喝了一杯豆浆，按理说还没到饿的时候，只是看着季衿洲在吃的时候，从表情到味道无不表现着这个包子的好吃程度，她也不受控制地馋了起来。 但是以一个男性来说，那个包子绝对不够他的胃口，靳远溪思考了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不饿。”靳远溪笑眯眯地拒绝了季衿洲，季衿洲倒也没说什么，慢慢地把包子收了回去。 “明天想吃么？”而后，他冷不防问到，只消两口他就把剩下的包子吃完了，刚刚的细嚼慢咽的画面变得有些梦幻起来。 “……”靳远溪怀疑自己有些看错了，但看在包子的份上，她决定忽略不计，“那我要一个吧，多少钱？” “不要钱。”季衿洲说道，他拿出一张湿纸巾擦拭起自己的手指，表情严肃得好像在做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 “包子铺是你开的？”靳远溪带着些怀疑的语气问道。 “朋友开的。”季衿洲把湿纸巾扔掉，靳远溪看了一眼他的手指，保养得可真好，连甲型都比自己去店里修的要板正，如果他不是直男，靳远溪一定会抓着手问他在哪里做的美甲…… “你朋友还挺多。”靳远溪嘟哝了一句，慢慢地其他同事也都到了，他们之间短暂的对话也就结束了。 上周的工服挑选投票结果已经出来，他们试的第一家稳稳当当地排到了第一，靳远溪感觉还挺对不起大家，没有事先说好价格已经超出预算，顶多就是看看罢了。 第二名是一套中规中矩的工作服，有点像银行的服装，不算好看，但也不会难看。靳远溪思考了再三，决定把这个投票结果发给陈总。 陈总上午要开会，还没给靳远溪一个回复。如果说是陈总推荐的，说不定还能谈一下折扣，毕竟只要定下来了，后续的工服季节更新都能谈下来合作，对那家店来说肯定是一件好事。 季衿洲把上周的工作都一一发给靳远溪确认，他对工作的细致程度确实非常了不起，很多地方都做了标识，比起靳远溪当时要求他做的还要更好，靳远溪很是满意，因此迫不及待地把手头上的另一部分工作分给了季衿洲。 把要点和办事流程也一同教给季衿洲后，靳远溪头一次觉得自己上午的时间有些过于悠闲了。 也正好，靳远溪有时间去联系覃如了，也不知道覃如一个人在家怎么样。 靳远溪给覃如发了几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过了大约半小时，靳远溪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她直接给覃如打去了电话。 约莫过了几秒，覃如喘着气接了电话。 “棉棉这个臭小子，在人行道上狂奔，我现在要追它的，晚点跟你说！” 她的语气有些急躁，却不焦虑，看来棉棉和她相处得非常好，已经能够愉悦地外出散步了。 想到这里，靳远溪心里有些雀跃，凡事都在往着一个好的方向前进，挺不错的不是么？ 午休时，靳远溪躺在沙发上，给自己盖上了小毯子，陈总的回复也适时地来了，对于这么高的票数，陈总也有些犹豫了。 但是这个公司并不是陈总一个人说了算，靳远溪的直系上属是张总，因为最近外国的项目长期派驻到国外去。而业务部的负责人正在休产假，陈总作为统管业务部和行政部的老总，自己把业务部的工作揽了下来。 到了陈总这个级别，还有着一个实际控制人与法人代表，不过因为还有别的项目要跟进，很少在公司里出现，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公司看起来好像只有陈总一个领导。 剩下来的工作就要看陈总他们几个要怎么去决定了，靳远溪想到自己的工作又完成了一个阶段，心里的忧虑很快就消失了，刚闭上眼睛就进入了小睡当中。 当靳远溪带着一身疲劳回家的时候，棉棉正和覃如躺在沙发上看电视，覃如手里还拿着炸鸡。 “我这是提前进入新婚生活了吗？”靳远溪打趣道，不过想想要是自己是个男的，能娶到覃如这样漂亮的老婆，这辈子算是值了。 “老公你回来了，我给你准备了新鲜出炉的炸鸡，快来吃。”覃如马上接了靳远溪抛出来的梗，把手里的炸鸡往靳远溪的嘴巴怼去。 “去去去，别把你吃剩的给我。”靳远溪一手挡住了覃如的“攻击”，抵挡住了炸鸡的诱惑。 怪不得棉棉会那么粘人跟着覃如，看来是受到了不少诱惑，连棉棉向来干净的嘴角都有了口水在流下来。 “今天怎么样？”靳远溪换好鞋子也跟着瘫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极为自然地摸向棉棉的耳朵，棉棉没有像过去那般抗拒了，默默接受着靳远溪的“咸猪手”。 “还挺好的，小溪，你当初养这个狗的决定真的不错。”覃如的嘴油汪汪的，“我回来就吃了一盒炸鸡，对我的减肥事业非常有帮助。” “知道了，在我这阴阳怪气。”靳远溪白了一眼，“我去洗澡。” “好哦。”覃如在沙发翻了个身，眼睛却一直看向那熄灭了的手机屏幕。 一旁的棉棉呜咽了一声，离开了沙发。 覃如的不稳定就像个定时炸弹，虽然她表面看起来平静如湖面，心里在想什么却没有人知道，靳远溪是担心这一点的。 她虽然足够坚强，却在齐子昂身上花费了太多光阴，只要没有外面正向的引导，她极有可能会走向自毁。 靳远溪很想再请两天假陪一下覃如，陈总却没有批准，这也是没办法，上周靳远溪已经请过了一次，除非是紧急情况，陈总才会再批一次。 那天无意中提了一嘴季衿洲的包子，结果每一天等靳远溪到办公室，都会有一个热腾腾的包子放在她的桌面。 和她想象的一样，包子的馅料很足，面皮也很松软，和外面吃的常规包子还不太一样。虽然包子是好吃，但靳远溪也不好让季衿洲每天都给她早餐，要是传出去季衿洲每天都给她带早餐，岂不是容易传出上司压榨下属的谣言。 把手里的包子吃完之后，靳远溪看着季衿洲的后脑勺，决定还是好好跟季衿洲说一下这件事。 靳远溪轻轻咳了一声清了下嗓子，犹豫再三还是深吸了口气走向季衿洲。 “以后早餐……”“这份文件你看了吗？”二人几乎是同时说道，季衿洲的声音完美地盖过了靳远溪的声音，明明刚刚靳远溪走过去的时候他还没有回头，怎么她一出声季衿洲就那么刚好也回头找她了呢？ 靳远溪那半句话只好咽了回去，她站在原地，看着季衿洲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终究是没办法说出什么拒绝他的话。 “看了吗？”季衿洲看靳远溪没有说话，等了一会决定还是再次提醒她。 “看了，有几个地方需要改一下。”靳远溪很快地眨眨眼睛，既然现在不是一个好机会，那这么多天下来她肯定还有机会再提。 然而事与愿违，接下来这几天靳远溪不是要外出办事，就是要跟着陈总参加各式各样的会议，在路上打发时间的时候，陈总还提出来要清理一下档案室，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靳远溪感到心愈发的累了。 晚上还要和覃如一起遛狗，她们过去曾是无话不谈的挚友，最近的话却是越来越少，每每覃如想提起点什么，她总会把话题带到齐子昂那边去。 靳远溪则是努力想把话题引去别的地方，最终二人的话题谁也接不上，也就慢慢没有话可说了。 这样的情绪内耗对靳远溪也是一个负担，她不是什么特别开朗活泼的人，过去失恋也是靠着自己不断挣扎才走出来的，如今以过来人的身份去看覃如的事情，她是比谁都要理性。 包括这段时间里，覃如多次在言语中暗示自己是不是对齐子昂不好，是不是对齐子昂逼迫过多，自己的样貌是不是不如过去美丽，诸如此类贬低自己的念头，靳远溪除了否定覃如对自我的pua，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过去曾经意气风发的、完美如天神的覃如也会像凡人一般失恋，质疑自己，这一点已经足够让靳远溪感到心痛，她比谁都更希望覃如能够尽快振作，却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只能互相舔舐伤口。 如果可以的话，靳远溪只想用尽全力去让覃如尽快清醒过来，至少不要再顾影自怜，为渣男开脱，想象他是否有着什么苦衷，那都是可怜人的自我安慰罢了。 至于覃如曾无意中透露过想要与齐子昂复合的想法，这都让靳远溪感到不寒而栗。 第13章 连轴转了几天，靳远溪感觉自己的时间比别人都要更为短暂，几乎是一投入工作后，再抬头一看就到下班的时间了。 夏天也在悄悄离开，S市虽然没有秋天，但地球有，白天的时间逐渐缩短，等靳远溪下班，天也有些暗了下来。 她回家的时间比往常要晚一些，和过去不同，这次回来的时候覃如没有亮着灯等她。 靳远溪心中警铃大作，她在这个世上没什么人是放不下的，覃如就在这个名单里面，如果覃如出了什么事情，她绝对无法原谅自己。 她甚至有了一瞬间的后悔，如果覃如想要去联系齐子昂，那就尽管去联系好了，她再也不会阻止覃如去做自己想去做的事情。 棉棉坐在门口旁边，平时轻摇的尾巴都垂了下来，它静静看着靳远溪，靳远溪顾不上换鞋子，把手提包扔在脚边便冲向覃如的房间。 房间里也没有开灯，被子里隆起了一块，还有着小小的抽泣声，靳远溪刚刚提起来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她呼了口气，打开了床头的台灯，在昏黄的灯光下，覃如正满脸泪痕躲在被窝里，看到靳远溪之后，她低头避开了靳远溪的目光。 “我去见他了。”覃如低声说道，她的声音沙哑好似已多年没有喝水。 靳远溪心中大惊，难不成齐子昂追着来S市了？ 但眼下还不能和覃如计较这些，靳远溪把蒙住覃如的被子拉开，坐在了床边，一下又一下地拍着覃如的背。 “他没有怪我的自作主张……然后说希望我能够考虑清楚。” “考虑什么……？”这会轮到靳远溪再次震惊了。 “分手的事情，他那天也是心情不好，所以才会找了一个朋友出去逛街，在我妹的刺激下，才会跟我说出那些气话。”覃如红着眼睛说道，她的眼睛肿得老高，哪里有平时那美艳生动的样子。 靳远溪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什么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可以去打自己一顿，而不是背着女朋友找个妹妹陪自己逛街。 “你清醒点吧，覃如，他说什么你就信了吗？” 靳远溪的语气变得有些严厉了，惊得覃如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不是的！”覃如用力摇着头，“不是这样的……” “那你要跟他复合？即使他出轨被抓个正着？即使他说你配不上他？”靳远溪连珠炮似说道，如果这次没有让覃如清醒过来，靳远溪害怕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覃如很有可能就会再次掉到那火坑里，甚至在火坑里度过下半辈子。 只要言语再激烈一点，刺激她，让她尽快明白这个浅显的道理…… “你懂什么？靳远溪，当初你不也求着顾霖知不要和你分手？我们都是同类人，我们都是不被爱就不会去爱的类型，你难道不是这个世上最懂我的人吗？” 覃如恶狠狠地说道，她当然是知道的，当初靳远溪和顾霖知的纠缠，她都看在眼里，当初她也是和今天的靳远溪一般，对着靳远溪说着这个世上最冰冷的话语，试图阻止靳远溪不理智的举动，但结果是显而易见的，靳远溪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反而责怪起覃如多管闲事。 “你不要在这里转移话题，齐子昂是齐子昂，顾霖知是顾霖知，顾霖知没有出轨。”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了，她眼睛极快地红了，顾霖知是她最大的软肋，她没办法看着他人这么评价她与顾霖知之间的感情，哪怕那只是把事实再阐述一遍。 覃如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太过了，她揭了自己好友尘封已久的伤疤，明明她们已经约定好不再提过去的事情。 覃如抓紧了手里的被子，她现在比谁都要狼狈，比谁都更需要鼓励用于修补她千疮百孔的心。 “我不想后悔，给自己的人生留下什么遗憾，小溪，你就让我放纵这一次吧。”她伸出手来，柔软的手心覆在靳远溪的手背上，覃如的手是那么的冰冷，惊得靳远溪的心也颤了一下。 靳远溪何尝不懂这个道理，从过去到现在，覃如都是那个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性子最为固执的人，“你不是在寻求我的同意，你是想要得到他人的鼓励，去告诉你这一切都还有转机。”靳远溪摇摇头，她们都是成年了，所有的道理都理应明白。 “我知道了。”覃如垂了下眼，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显得她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小溪，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和顾霖知之间还有机会吗？” 她轻声说道，像一句咒语，久久在靳远溪心里无法散去。 第二天一大早靳远溪就登上了去郊区拓展的旅游巴士，她睡眠严重不足，脸色比平时都要差，虽然很想在车上呼呼大睡，但她实际上还在工作时间，并不合适彻底放松下来。 李潮潮坐在第一排带队，留了第二排靠窗的位置给靳远溪休息，靳远溪容易晕车，坐前排对她更好。李潮潮光是签到、发放早餐就折腾了好一会，等车辆摇摇晃晃开起来的时候，靳远溪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季衿洲坐在她的旁边，戴着耳机与世隔绝，说起来靳远溪没看过他穿便服的样子，平日里都是衬衫加西裤，身上没有一点多余的装饰。 今天他穿了个圆领T恤，露出了精壮的手臂，下身则是一条黑色的运动裤，搭配了一双白色篮球鞋，休闲得像是要参加篮球赛，淡淡的洗衣液香味飘到靳远溪的鼻子里，闻着还有些舒服。 靳远溪本来想跟他聊点什么，增进一下两人之间的感情，好歹上班的时候不用大眼瞪小眼，季衿洲不会聊天就罢了，她一个工作已经多年的老油条，理应早就习得厚着脸皮搭话的技能。 然而现实很骨感，靳远溪实在是抵挡不了困意，她昨天被覃如折腾到很晚，安慰好她之后还要收拾这两天行程的行李，还要和李潮潮再次确认活动的细节以免出差错，一顿搞下来已经凌晨，她草草洗漱也没争取到多少休息时间。 更别提早上起床的时候有多痛苦了，靳远溪真想就这么倒头睡到周一，手机最好也关掉，不让任何人联系到她。 责任心又迫使她还是爬了起来刷牙洗脸，昨天自己的情绪被激得崩溃，眼睛还是稍微肿了，鉴于不是第一次顶着红肿的脸上班，靳远溪再也无法抵御他人那好奇的目光，在打车过来的路上简单地化了妆，遮住了自己那吓人的脸色。 靳远溪头靠着车窗，双手随意地放在腿上，眼睛慢慢地阖上了，车上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窃窃私语的声音，头顶上还有冷气不断输送过来，驱散着S市的炎热，那呼呼的风声对靳远溪来说是极佳的白噪音。 顾不上旁边的季衿洲，她痛快地睡了起来。 混混沌沌之际，那洗衣液的香味好似越来越浓了，车窗那冰冷坚硬的触感也随之消失，靳远溪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房间里那柔软的大床上，厚实的棉被包裹着她，源源不绝地传来温暖。 昨晚她确确实实没有睡好，她梦到了顾霖知，在梦里他们没有什么交流，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一言不发，只是顾霖知的脸变得越发模糊，靳远溪无论怎么用力睁眼都没办法看清。 覃如那一句话则是不断在靳远溪的心里重复着，迫使着靳远溪从自己的壳里冲出去。 “小溪，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是顾霖知最后留给她的话语，然而靳远溪再也等不来顾霖知实现自己承诺的一天。 一个急刹车让靳远溪从梦境拉回现实，出乎她意料的是，她没有撞上前面的护栏上，而是有一只大手稳稳地护着她，强有力地把她锢着，不然刚才靳远溪怕不是得进医院。 这个时候靳远溪才发现正窝在季衿洲怀里，大大咧咧地靠在他的肩膀上，她只要一抬头就能撞到季衿洲的下巴。他的呼吸全落在了她的头发上，吹得她有些痒，除了那温和的洗衣液香味，还有极淡的香水味道全冲入了靳远溪的鼻腔里，不仅如此，自己的手还死死抓着季衿洲的衣袖，好像生怕季衿洲吓跑似的。 是因为急刹车？还是因为自己在睡梦中无意的行为？ 靳远溪不容多想，她立马松开手，看着季衿洲的衣袖皱成一团，她心里有些丢脸。 抓着人家衣服不放就算了，头都在窝人家怀里了，耳朵里还能听着人家胸腔里那有力的心跳声，鼻腔的香味还久久不散去，好似现在仍被季衿洲抱在怀里一般。 “不好意思啊，昨晚没睡好。”靳远溪只好移开了一些与季衿洲的距离，紧紧地靠在窗户旁，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红得已经烧起来，连耳朵的热气都传了过来。 她的心跳声会不会很大声？会不会让季衿洲听到了？ 扑通扑通的，有些过于吵闹了。 一定是因为急刹车把她吓醒了，绝对不是别的事情。 “没什么。”季衿洲顺势拿出手机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真的在看什么，还是为了转移话题。 “好像快到目的地了，哈哈。”靳远溪干瘪地笑了一声，试图缓解尴尬，她也不是什么小女生了，还是知道要面子的，趁现在赶紧给自己台阶下得了。 “嗯。”季衿洲平淡如水地回了一句。 “你吃过早餐了吗？”见季衿洲不咸不淡的反应，靳远溪感觉自己这辈子所有找话题的智商都花在这里了，双手有些局促不安地摆弄着衣服下摆。 “刚刚有发。”季衿洲短暂愣了一下，而后目光从手机屏幕上转到靳远溪脸上，“你饿了么？” 对了，她怎么会忘了这个，之前李潮潮不是拿着个大箱子一排排走下去分早餐吗，怎么自己还会问出这样的话题，废话程度完全不亚于问一个正在睡觉的人你是不是在睡觉。 “没有没有，我怕你饿了。”靳远溪连忙摆摆手。 通过今天这短暂的相处，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和季衿洲八字不合，这孩子就是个杠中带了点精，精里面又带了个直，一套招数组合套下来打得靳远溪没有丝毫前辈的脸面。 要不是季衿洲工作努力认真，靳远溪怕不是真的会找个机会让他收拾行李回家。 第14章 刚刚的急刹车惊醒了一车人，李潮潮也差点撞到头，她立马批了一顿司机，司机连忙道歉后李潮潮才觉得消了气，不过目的地也快到了，看着巴士穿梭在林间小道里，李潮潮感到内心有些兴奋。 拓展公司的同事早早等在了酒店大堂，他们态度极好地帮忙把行李从车上拿下来，而后交给酒店方去运送。 房间的入住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李潮潮和靳远溪选了一个可以看到极佳海景的房间，和其他人不一样，靳远溪不被要求出席户外的活动。 只不过靳远溪作为部门主管，还是要参加上午室内的会议，给大家讲两句场面话。 李潮潮正在报告厅的台上讲着今明两天的安排，叶翠坐在靳远溪身后，她今天还要跟大家讲解业务部的要求与纪律，和靳远溪相比，叶翠的作用重要不少。 李潮潮讲的内容靳远溪已经翻来覆去听过好几次，靳远溪没忍住在前排偷偷摸摸玩起了手机，覃如昨天闹得厉害，也不知道现在起来了没有。 给覃如发了几条短信之后，一时间内也等不到回复，靳远溪还是把手机收起来免得被人看到她在开小差。 叶翠倒是准备了一大堆材料，听李潮潮说光是ppt就有50多页，看起来叶翠今天是要大干一场，务必要把这些知识全塞到这些孩子的脑海里。 看到靳远溪后，叶翠面带微笑，表情里好像有些什么话想跟她说一般，但是现在不是一个好时机。 李潮潮做完开场白就轮到靳远溪了，靳远溪调整了自己的嗓子，心里打了个草稿来到台上，从什么时候她变得再也不会紧张，内心已是波澜不惊呢。 过去的她明明只要在其他人面前公开说点什么，声音都会不自觉地打颤，更严重的时候，演讲的前一天晚上她必定会失眠。 三年过去了，如今的她再也不会感到害怕，也不会感到怯场，就算没有稿子，她依然能够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完成这简短的演讲。 靳远溪环顾台下，二十多双眼睛正盯着她看，完全把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靳远溪感觉有源源不断的力量从自己的脚底涌出，比起一个人的独角戏，靳远溪更乐意看到现在的场面，对她的关注越多，她越能感觉到自己的实力所在。 靳远溪清脆的嗓音透过麦克风，一字一句地清晰传达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继而鼓膜轻微地颤动，回到了靳远溪自己的耳朵里。 她热爱工作，只有工作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的努力被承认，这是能够带给她成就感的唯一途径，也只有在这个时刻，她方能抛去所有生活里的不愉快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许是被靳远溪的演讲所感染，李潮潮频频点头赞同靳远溪的话语，李潮潮是一直在靳远溪身边看着她成长的人，这带来的成就感同样是他人所无法比拟的。 不过在观察大家的表现时，有一道明显与他人不一样的炙热目光吸引了李潮潮的注意。 也不知道靳远溪本人有没有注意到，想必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潮潮能够感觉到季衿洲看向台上的靳远溪时，他眼里透露着欲望，非常赤/裸/裸/的，表达着自己对靳远溪的想法。 他那平淡如水的外表，内里似乎有着汹涌的海浪，波涛卷得人无法轻易离开。 李潮潮不是什么刚谈恋爱的小女孩，看到季衿洲这样的表现，她情不自禁地弯了嘴唇。该说是年轻人不懂得掩饰，还是说根本懒得去掩饰，这个时候只要不是瞎子和三岁小孩，绝对能看出来季衿洲对靳远溪有意思，而且是那种单纯的异性之间欣赏的意思。 只要靳远溪多多注意，就能看到自己的小助理漆黑如墨的瞳孔里全是自己的身影。 李潮潮思考再三，决定给台上的靳远溪拍上两张照片，不管怎么样，她都要让靳远溪知道，靳远溪绝对是一个富有魅力与光芒四射的女性，不是一个被男人抛弃的可怜女人。 在掌声伴随下，上午的室内培训很快就结束了，靳远溪完成了自己的部分后就先行去餐厅跟进午餐的情况，因为人数不算多，直接定的两桌围餐，现在有一些冷盘已经先行放在了转盘上。 赶紧吃完午餐就能赶紧午睡，等大家都去拓展了，靳远溪还能舒舒服服一个人霸占一个房间，她已是迫不及待想要招呼大家来吃饭了，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起了手机。 已是快要接近中午，覃如还是没有回复信息，靳远溪不免有些担心，安全起见靳远溪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让她心凉了半截的是，覃如极快地把电话挂了，没给她留一点姐妹情面。 靳远溪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能猜到现在覃如正在和齐子昂在一起，说不定现在覃如就在听那贱男找借口解释自己的出轨行为，顺带再装模作样道歉一番，之前怒火早已下头的覃如说不定为了自己这十年青春就脑子一热答应了。 用覃如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相当于结婚的状态，分分合合都是正常的，只要不伤害到二人的感情就能和好如初。 靳远溪不是覃如，没那么大度，更何况出轨是原则性问题，她肯定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想到这里靳远溪不免有些心烦意乱，她给自己灌了两杯冷茶才把怒火压了下去。 外面传来了嬉笑打闹的声音，脚步声也极其密集地响起，看来叶翠的培训已经完成了，现在大家都往这边走来，靳远溪也不好自己独自坐在那里，便极快地站起来迎接大家的到来。 李潮潮是第一个到的，她给大家都分好了位置，根据安排李潮潮和靳远溪一桌，叶翠在另外一桌，业务部的同事都会跟叶翠坐一起，而部分业务部的同事和季衿洲则会和靳远溪一桌。 靳远溪走上前去和叶翠客气了几句，毕竟她们是同级，双方都需要一些面子，叶翠也了然于心，二人讲了一些表面功夫话。 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肚子饿了，没等二人说完话，厨房就听了令马上把菜传了上来，硬生生打断了靳远溪和叶翠的对话。 靳远溪本来也不是很想和叶翠说这些，这样一个阴差阳错自己就有了离开的机会，她朝叶翠点点头，示意自己要入座了。 李潮潮则是看准了机会给靳远溪招手，她坐在主位旁边，空出的主位留给了靳远溪，而靳远溪右手边则是当初面试的时候她非常想招进来的一个姑娘，叫陶倩然，看到靳远溪的到来，陶倩然还非常热情地打了招呼。 靳远溪也礼貌地回应了陶倩然，如果不是陶倩然先报名的业务部，怕不是现在陶倩然已经代替了季衿洲。想到这里，靳远溪抬头看了一眼季衿洲，也不知道李潮潮怎么安排的位置，季衿洲现在正坐在自己的正对面，一抬头就能四眼相对，没有一点躲避的空间。 巴士上的事情靳远溪才刚刚忘记，这下又不得不回想起来，靳远溪努力控制自己的脸不要红起来，心里默念了几句心如止水，那乱跳的心才勉强压了下去。 正好，服务员开始传菜了，大家的注意力也迅速转移到吃饭上面。许是饿得厉害，头几道菜等传到靳远溪面前的时候，已经不剩多少，靳远溪也不算饿，一下给李潮潮夹了肉，另一下又给陶倩然夹了肉，自己则是挑了些蔬菜就着米饭吃。 李潮潮定的菜单有白灼虾、白切鸡、烧腊拼盘、腰果炒百合木耳、椒盐排骨、清蒸多宝鱼、水煮牛肉、上汤娃娃菜、蛋炒饭、杂粮包和玉米猪骨汤。靳远溪睡眠不足，连带着胃口也不好，自己盛了点炒饭一勺一勺吃着。 “远溪姐，这个水煮牛肉好吃，你要不要尝一下？”陶倩然眨着眼睛问道，她嘴巴吃得油亮亮的，看起来也是饿极了。 “好，我尝尝。”靳远溪伸长了手，努力地想要把沉甸甸的转盘转起来，让一旁的水煮牛肉转到自己附近，却怎么也动不了，她一个人咬着牙尝试了一会，转盘依然动得有些吃力。 只不过，好像又多了一双手来帮助她，转盘缓慢地动了起来，把水煮牛肉送到了她面前。 靳远溪抬起头来想看看是谁帮助了自己，这冷不防的，她又看见季衿洲正在看着自己，漆黑的瞳孔里什么都看不出来。 靳远溪几乎是本能地转移了目光，怎么会那么刚好就能对上眼神了？靳远溪思来想去没有想通，决定还是低头安静吃饭比较妥当。 陶倩然说得没错，水煮牛肉确实很开胃，肉片嫩滑入味，底下的豆芽浸满了辣油之后简直就是米饭杀手，靳远溪没忍住多盛了一碗蛋炒饭。 不止靳远溪一个人钟情于水煮牛肉，靳远溪抬头几次的功夫都能看到水煮牛肉被转去了不同的位置，她也没能抓住机会捞上一把底下的豆芽。 靳远溪只好转而把筷子指向所剩无几的上汤娃娃菜，夹了几片沉在汤底的菜叶后，靳远溪感觉自己也有些饱了。 陶倩然跟她旁边的同事聊得起劲，和叶翠那一桌不同，靳远溪这桌未免有些安静了，大家要么是低着头吃自己的饭，要么就压低声音和旁边的人聊天，没有什么团建的氛围。 这不，叶翠那边开始以茶代酒敬了起来，大家都纷纷站起来为下午的活动预热，大声说着笑着，好不热闹，相比之下靳远溪这边就有些惨淡了。 靳远溪本人是不喜欢这些事情的，但人在职场，哪有什么自我可言，她也只好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率先站起来朝着大家举杯。 李潮潮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第二个站起来，嘴里说了点场面话，陶倩然也极快地带动大家纷纷站起来响应靳远溪。 靳远溪下午不参加活动这件事是只有她和李潮潮才知道的，她自然是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偷懒的事实，不像叶翠那样可以融入到部门之中，这次的主场本就是业务部，靳远溪和李潮潮都是过来例行完成工作任务的。 她只好动员大家好好参加活动，多增进同事之间的感情，说起来的话没什么问题，但也有些寡淡了，大家的反响平平，在现场气氛的驱动下喝了手里的茶。 靳远溪不对付这样的活动，心里感到一阵酸楚，不过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坐下来之后，水煮牛肉正好就转到自己面前，这次靳远溪学乖了，用勺子多拿了一些豆芽，足够她把碗里剩下的蛋炒饭都吃完。 第15章 酒足饭饱之后，李潮潮带领大家分发房卡，之后大家就各自找上自己的小伙伴回房间歇息了。 靳远溪等在最后才和李潮潮回房间，果然李潮潮懂靳远溪的想法，房间里可以看到无敌海景，还有个超大的阳台，海风吹起来纯白色的窗帘，房间内地中海风格的装饰此刻无比应景。 就是有些太热了，靳远溪开上空调之后，没有了在外的一切架子，大大咧咧地躺在沙发上消食。 “陶倩然真是个好孩子。”她不禁感叹道，回去的路上陶倩然还特意跟她打了招呼，蹦蹦跳跳地离开了，那样子别提有多招人喜欢。 “怎么，后悔没抢她？”李潮潮一边刷牙一边说道，她换了条运动短裤，比靳远溪还要放松一些。 “是有点，我跟季衿洲不怎么相处得来。”靳远溪看向天花板，看着那蓝白相间的天花板，季衿洲白净的脸逐渐浮现了出来，惹得靳远溪有些心烦，实锤了自己和季衿洲合不来的想法。 “是吗？我觉得还可以啊。”李潮潮吐掉嘴里的泡沫，嘴角还有一圈白色的牙膏，看起来十分蠢。 “说起这个，你怎么安排他坐我对面啊？”靳远溪翻了个身，她好不容易才驱散掉天花板的季衿洲，现在的她只想好好休息。 “我给他安排的坐你旁边，是陶倩然先占了位置，他才只好坐原来陶倩然的位置。”洗完脸的李潮潮坐到了一旁，“陶倩然可能有些小心思。” “你倒不如说陶倩然暗恋我，才会挤掉季衿洲的位置来我身边。”靳远溪翻了个白眼，显然没把李潮潮的话当一回事。 陶倩然一个女孩子，能有什么心思？又不是宫斗剧，还要讨好靳远溪这么一个没有身份地位的小小女官。 “赶紧睡好，还有一个小时我就要出门了。”李潮潮逼着靳远溪爬到床上去，她自己也是很快就缩进了被窝，感受那柔软之际的床铺包裹自己。 靳远溪正好也困了，她的眼皮有些重了，一进被窝那温暖的床铺就足够让她瞬间睡死过去。 过了几分钟，李潮潮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翻过身来问道：“话说，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新男朋友？”，靳远溪此时正困得翻白眼，李潮潮刚刚的话也只听了一半。 “什么……男朋友？”她迷迷糊糊重复道。 “新恋爱啦，有没有想过？”李潮潮为了得到答案，连上半身都支了起来，全神贯注竖起耳朵就为了听清楚靳远溪的回答。 “没有。”靳远溪皱了皱眉头，几乎是本能地回答了李潮潮，说完就呼呼大睡起来，没给李潮潮一点追问的机会。 不愧是外号铁娘子的靳远溪，钢铁得部门里都偷偷给她取了个外号，愣是没发现季衿洲的不对劲，李潮潮看了一眼眼下乌青的靳远溪，心里决定还是让他们顺其自然会更好。 但这也算是年轻人的特权吧，在最应该去爱的年纪里，能够品尝到爱情的酸甜苦辣，相比之下不婚主义的李潮潮则是没有品味爱情的冲动了。 午休很快就到点了，李潮潮简单收拾了一下就留靳远溪一个人在房间午睡了，自己则是继续带领下午的活动，今天的活动强度会稍微大一些，明天的话就是自由活动时间，让大家尽情地玩。 靳远溪睡得比谁都要沉，拉上窗帘的房间里，只有徐徐的冷风发出声响，既凉快又昏暗，好比熟睡的深夜，靳远溪没有做梦，也没有感觉到丝毫时间流逝，只是一闭眼，再一睁眼，便是三个小时过去了。 她几乎是行尸走肉一般缓缓坐了起来，花了几分钟时间清醒了一下大脑，又懵懵懂懂地给自己梳洗换衣服，一套做完下来靳远溪才感觉自己终于回过神来。 因睡得有些太久，她的头也开始隐隐作痛，这种情况她必须要尽快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靳远溪拉开窗帘，湛蓝色的天空和一望无际的大海照得她眼睛睁不开，海水飘来的味道带着腥味和咸味，却不让人讨厌。 天空里还有鸟儿在飞翔，发出怪异的叫声，不远处的沙滩上还有情侣穿着泳装玩沙子，孩子在沙滩上垒起城堡，而他们的父母正在阴凉地守候着。 她下意识地想要拿出手机拍下此刻的风景，覃如的那一句话适时地闯了进来。 “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和顾霖知之间还有机会吗？” 靳远溪按下快门的手有些迟疑。 “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一个新男朋友？”李潮潮刚刚的话语也浮现出来了。 靳远溪摇摇头，对她来说再也没有人比顾霖知更了解自己。 她把照片存在私密相册里，总有一天她会有机会发出去的，只是不是现在。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头疼也随之消失了，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里的群聊消息，从下午开始群里就安静得很，看来大家都没有空看手机。 按照定位，靳远溪一步一步来到了活动的场地，那是一处临时搭建的棚子，李潮潮等人就在那里听从教练的指挥。 出于靳远溪所料的是，大家的参与度都很高，该说他们还年轻呢，还是还有朝气呢，怎样都比之前几次活动要活泼些，不用李潮潮操心那么多。 回应教练的声音都别提有多响亮，每个人的后背都湿透了，李潮潮也带着笑意在教练旁边监督着。 靳远溪去的时候其实已经有些晚了，活动也接近尾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后头没跟大家打招呼，毕竟她现在就是一脸睡得比谁都要饱的幸福脸，要是过去了指不定还要被人拿出来笑。 这个时候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得找出叶翠在哪里，她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加入到活动里面去，以靳远溪对她的了解，现在她最有可能就在哪个角落喝着冰可乐吃西瓜。 靳远溪环顾四周，终于在沙滩上面一个小店里找到叶翠的身影，她正和店员聊天，脸上的笑容没有下去过。 靳远溪小心翼翼避开其他同事的目光，混在人群中一步一步接近叶翠，她那鬼鬼祟祟的动作反而很快就被叶翠发现了。 “你躲那里干嘛？”叶翠哑然失笑，她招招手，示意靳远溪快点过去。 靳远溪这下才敢一路小跑过去，顺其自然地坐到叶翠的身旁。说实话她对叶翠没什么不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与叶翠搭不了同一根线上，说的话也仅限于工作与寒暄。 “这里的风景很好，明天他们说想来一场沙滩排球比赛。”叶翠撑着下巴瞭望远方，她流畅的下颌线此刻显得有些迷人。 “那不是挺好的。”靳远溪被沙滩反射的阳光照得炫目，眼睛眯了起来，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你和顾霖知分手多久了？”叶翠冷不防问到，这直球打过来没给靳远溪任何回避的余地，刚刚还有些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掉落至冰点。 不过在这之前，靳远溪不得不反问起叶翠。 “你怎么知道的顾霖知？”虽然再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但靳远溪还是让这三个字在舌尖上转了两转。 “你入职档案里面，紧急联系人写的顾霖知。”叶翠回过头来，她的表情从未试过变得如此魅惑，让靳远溪不得不反思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叶翠。 这样被人窥探自己的秘密，靳远溪感觉自己在这炎热的夏日里出了一身冷汗，为了不让叶翠发现自己慌了阵脚，靳远溪露出了平时防御自己的假笑，试图稳下来自己的心态。 “我没有什么扒你的意图，只是我那天无意中听到一个事情，也许是我八卦了。”叶翠顿了一下，足足犹豫了有几秒后，她也像是好不容易才下定了决心，直直盯着靳远溪说出了一个足够让她震惊许久的消息。 “他订婚了，和我的一个朋友。” 靳远溪感觉自己自己的心跳好像忽然间就要停下来了。 她的指尖从未变得如此冰冷，在阳光的照射下，靳远溪睁大了眼睛，久久无法回神。 订婚了，这下子靳远溪终于可以死心了，她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都可以彻底斩断了，那些念想通通随着这海风吹走，再也找不着。 原本喧嚣热闹的小店都变得寂静无比。 “原本我朋友跟我说的时候，我还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眼熟，陈总说过要整理档案室，我也去帮忙了，你的文件正好就掉出来，我也就知道顾霖知曾是你男朋友。”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看着叶翠那带着歉意的脸，靳远溪心里没有丝毫波澜，她要去责怪叶翠无意中看了自己的信息？还是要责怪叶翠突然告诉自己这个消息，让自己大好的心情消失殆净？ “没关系。”靳远溪最终还是带着难看的笑容说道，这与叶翠有什么关系呢？叶翠也只是想关心她罢了。 本来也该清醒过来，早就该醒了，只是自己不肯直视真相，总以为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最后顾霖知彻底离开了，甚至不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 “可能你不知道，我离过婚。”叶翠把手里的酒杯递给靳远溪，“离婚的时候我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但是现在我很快乐。” 酒杯里空空如也，在叶翠的招呼下，店员给酒杯倒上了一杯酒。 靳远溪不爱喝酒，她不知道那是什么酒，但是此刻她非常想一饮而尽，最好就是像电视剧里面一样，喝了就断片，断片失忆之后什么都不用管了。 可惜她做不到，她不能就这么逃避现实。 “后来我意识到，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把这些多余的情感占据自己的生活。” 叶翠手里拿着酒杯轻声说着，她轻轻与靳远溪面前的酒杯碰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而后自己一饮而尽，没有要求靳远溪也喝下去。 “那对我来说不是多余的情感。”靳远溪没有理会叶翠，她同样也没有碰那酒杯，而是把零钱压在杯子底下，转身就要离开。 叶翠自知理亏，就算靳远溪不领情，她也没什么好不满的，叶翠耸耸肩，目送了靳远溪的离开，只是那身影摇摇晃晃的，远远还做不到洒脱。 靳远溪一个人走到没人的海边去，她心里头很乱，却不知道该如何理清，海水没过她的脚踝，在前方的不远处，顾霖知的身影仿佛就在那里，等待着靳远溪。 明明半个小时前，靳远溪还觉得会有机会与顾霖知再次见面。 这一次靳远溪再也没有办法向前走去，她已经没有什么身份可以去靠近，更没有什么话能够与顾霖知诉说，有句话不是说分手后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吗？他们现在就是了。 看着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情绪与海浪一样翻滚着，浪涛声在靳远溪耳边炸开。 靳远溪终究是没能控制住，她蹲了下来，双手捂住了脸庞，从指缝间流露出了低低的呜咽声。 泪水混着海水，一同翻滚着消失了不见。 第16章 靳远溪平静下来之后，天已经黑了，不用照镜子都能知道自己的眼睛和鼻子已经红得不能见人了。 她已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急需调整好情绪。 手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震动，看来大家都已经回到了酒店正准备吃晚饭，自己如果迟到了那怕不是更引人注目了。 靳远溪拍拍腿上的细沙，快步向远处亮着灯的酒店走去。 在进去之前还得洗一下脸，靳远溪低着头想到，如果有时间补妆就更好了，现在的她一定很难看，说不定还会吓到别人。 夜晚的街道里都是回去酒店的行人，大家脸上都带着笑容，在这郊外的天空里，缀满了星星，月亮并不圆，却足够明亮地挂在天空中。 在这个幸福的世界里，只有我是不幸福的。 她不由地想到。 她短暂地停留了几步，片刻后还是继续向前出发。 手机的震动又来了，靳远溪再次拿出手机，原来是覃如发来的消息，她发来了很长很长一段的话，看得靳远溪有些眩晕。 大意便是她与齐子昂见面了，谈得还算平和，二人达成了一致——大家都需要分开冷静一下，以朋友的身份暂且相处着，之后再考虑二人的关系。 下一个消息传来的是覃如和棉棉的合照，覃如的笑容真挚没有一丝虚假。 这都什么事啊。靳远溪真想就这么回复过去，但理性制止了她。 她长叹了一口气，刚把手机放进口袋就抬头看到季衿洲站在不远处。 他正好站在路灯下面，光芒照耀着他，他正用力喘着气，身体一起一伏的，头发也有些乱了，看到靳远溪之后季衿洲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在找你。”他语气里带着一丝喜悦，像是发现了一件宝物，眼里都发着光。 “我正要回去。”靳远溪耸肩，不知道为何，看到季衿洲这个样子，她感觉心里有些暖意。 季衿洲慢慢朝着靳远溪走去，明明只要留在原地就好了，他却等不及让靳远溪走来，他的脚步很轻，像一只猫，带着些微香水的味道来到了靳远溪身旁、路灯的光影射着二人的身影，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靳远溪不知道该如何与季衿洲相处，她总是想不到有什么话题可以和这个小了自己五岁的小伙子说，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身份来面对他。 “迷路了？”季衿洲侧过头来问，他的嘴角微微上翘着，眼睛直看靳远溪，好像不想忽略她所有的表情。 “没有啦。”靳远溪吸吸鼻子，她说话还有些鼻音，如果可以的话，她是一句话都不想说，免得让大家知道她大哭了一场，于是下意识地，她又避开了季衿洲的目光。 “这里的夜晚好安静。”注意到靳远溪再次避开，季衿洲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抬头看向前方，与靳远溪保持着一段距离，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走着，富有节奏的脚步声依次响起。 说是安静也没有错，这个点大家都回去吃饭了，在这里的海边只有昆虫和小动物在发出的细微声音，海浪不断拍打着岸边，随着回去的距离越来越远，海浪声也快要听不到了。 “是啊。”过了许久靳远溪才回应，她的声音飘忽，风一吹就听不见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酒店了，这段有些沉闷的结伴而行也要就此结束了，路灯的指引也已经到达了尽头。 在酒店门口，季衿洲没有急着进去。 “给你。”季衿洲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用糖纸包裹着的糖果，靳远溪把手伸了出来，那块精致的糖果也顺势放在她的手心上。 又不是小孩子了。靳远溪心里苦笑道。 “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妈妈就会给我一颗糖。”季衿洲极为认真地说道，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 “之后你都带了一口袋的糖到处送给女孩子？”靳远溪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完后瞬间就有些后悔了。 “没有，就一颗。”季衿洲哑然失笑，飞快地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没有给靳远溪回绝的机会。 “喔，那你这个怎么变出来的？”靳远溪把糖果拿了起来，并没有急着要吃下去。 “是魔法，还是戏法？你猜猜。”季衿洲饶有兴致地反问道，不得不说，他有些好奇靳远溪的答案了。 “你把我当小孩子了？当然是——”靳远溪顿了一下，她把糖纸剥开，露出了晶莹剔透的糖果，不假思索地放进了嘴巴里，甜味迅速充斥口腔。 “是什么？”季衿洲追问道。 看季衿洲少有的被引起了好奇心，表情从未有过这么丰富，此刻已彻底摆脱了假人的称号，靳远溪决定捉弄一下他。 “秘密。”靳远溪含着糖果，推开了酒店的门。 她没有打算给季衿洲答案，刚一进去大家都纷纷朝她打招呼，季衿洲同样也就没有办法再追问下去。 他的心有些痒痒的。 看到自己的位置被空了出来，靳远溪不假思索地坐了进去，李潮潮正给她倒热茶，递给她的时候多看了两眼季衿洲。 “怎么，你俩在对暗号？”靳远溪注意到了李潮潮奇怪的眼神，有些嘲弄地讽刺到。 “对个屁。”李潮潮白了她一眼，“你的脸怎么回事，上半脸残得像个女鬼，下半脸又带着诡异的笑容。” “被装甲车刨了。”靳远溪喝了口热茶，没好气地给了李潮潮一个眼刀。 和李潮潮一样在意她的还有另外一个人，叶翠正在对面的桌子，有些担忧地观察着靳远溪。 靳远溪倒也没有讨厌叶翠，毕竟她这举动看起来没什么恶意，自己与她也不构成竞争关系，或许是出于同事之间的感情考虑，才会选择告诉她顾霖知的动态，叶翠自己应该也猜不到靳远溪的反应。 想到这里，靳远溪又喝了一口热茶，蒸汽熏得她有些睁不开眼。 “你电话响了。”李潮潮提醒道。 靳远溪拿起手机便看到大大的陈总显示出来，看来他也差不多到酒店，靳远溪不加犹豫就接了。 不出所料，陈总问了他们在哪个房间，没过几分钟就听到了他那熟悉的脚步声，看到陈总的到来，所有人都站起来向他打招呼。 陈总为人豪爽又直接，发起红包来一点都不手软，来的时候司机还带着两箱红酒，看样子没打算放过这里的人。 靳远溪在群内抢到不少红包，之前的悲伤冲淡了不少，刚刚还有些安静的房间里此刻沸腾起来，鼓动着叶翠和靳远溪也发红包。 靳远溪当然做好了心理准备，把自己抢到的红包又发了出去，怕金额不够看，自己也贴了一点。 叶翠自然也没有借口推辞，发完红包之后立马让服务员给所有人都倒上红酒，一时间整个房间都有些喧闹，所有人的防线都彻底被攻克。 陈总顺势坐在了叶翠那一桌，叶翠酒量惊人，是陈总少有的对手，坐靳远溪那一桌的都是酒量比较差的，陈总自然也不会过多逼迫喝酒。 很快，饭菜就接二连三送了上来，靳远溪没什么胃口，自动负起了给陶倩然和李潮潮夹菜的责任。 下午的拓展活动还有很多话题，比起中午聚餐时候的不熟悉，现在大家都更加乐意与身旁的人聊天，笑声也比之前要多了不少。看着这热热闹闹的气氛，靳远溪把不愉快的事情都抛之脑后，跟着陶倩然说她们下午的趣事。 比如说季衿洲的表现俘虏了不少小姐姐们的芳心，因为表现太过突出还被教练拉出来当示范，说到这里靳远溪偷偷瞄了一眼季衿洲，他看上去波澜不惊，正忙着吃饭，手指纤细修长，不像其他人那样有着明显的疲劳感。 又比如说陶倩然在大家面前听错了命令，出了洋相不止，还连累了队员受惩罚，为了补偿队员的损失，陶倩然不得不当众表演才艺。 不过陶倩然看上去根本不在乎这件丢人的事情，谈论到自己的糗事时还笑得比谁都要花枝乱颤。 靳远溪不得不感叹陶倩然的心理素质之强大，要是她的话脸估计能红得滴血，干脆就这样辞职得了。 李潮潮见惯了这样的场面，比季衿洲还要再淡定一些，去年他们办活动的时候甚至把教练也拖下水了，还要抓着他介绍对象，今年已经算矜持不少了。 晚饭进行到一半，旁边桌开始无止境地敬酒了，靳远溪偷偷把杯里的红酒倒掉一点以应对陈总的灌酒。 这不，那边刚结束，陈总那边就带了几个人过来了，他左手拿酒杯，右手拿分酒壶，叶翠跟在旁边，一看就是要大闹一场。 李潮潮和靳远溪互换眼神，似乎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叹气。 首当其冲被叫起来的当然是靳远溪，她乖巧地主动把酒杯凑向陈总，玻璃碰撞后发出了清脆的响声，陈总十分满意地让靳远溪跟他一起喝完这一杯。 见陈总脸上带着笑容，靳远溪进退不得，只好一口气把酒全部喝完，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和胸膛都在燃烧，嘴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 “再来再来，红酒养颜，小溪多喝点。”陈总没等靳远溪答应就拿走她的杯子，往里面加了几乎满杯的红酒。 李潮潮有些看不过去了，她酒精过敏大家都是知道的，因此陈总没有也要求她跟上，只是看着陈总这样针对靳远溪，她心里并不感到舒服。 “陈总，我来帮远溪姐喝吧。”万万没想到，出手相助的是旁边的陶倩然，她声音甜美，笑容无懈可击，一下子就吸引了陈总的注意力。 “现在的年轻人未来可期啊。”陈总点点头，朝叶翠说道，显然对陶倩然的表现非常满意。 靳远溪趁机抓了抓陶倩然的衣袖示意不要勉强自己，但陶倩然不为所动，自己给自己满上了一杯酒，与陈总碰杯后就抬起头来一口气喝完，没有一丝犹豫，还带着豪爽，大家都看呆了。 陈总笑得很开心，又轮流与大家碰杯，这一趟下来他自己的脸已经红得不行，连嗓门都比平时大了不少。 第17章 另一头，陈总带来的队友们几乎是按着自己的同期狂灌酒，和自己的同龄人玩起来更是没有了顾虑，远远没有陈总的客气。相比之下陈总还算对靳远溪有礼貌，靳远溪瞄了一眼，季衿洲被连灌了好几杯红酒，分身乏术。 陈总理所应当地注意到了他，又半强迫地给他倒了点酒，就差被大家起哄得要与季衿洲喝交杯酒，虽然季衿洲没怎么拒绝，但靳远溪似乎能体会到他从身心流露出来的抗拒。 尽管李潮潮对他的行为颇有微词，但是不得不说，在现在的社会里他这种自杀式宴客方式反而取得了极好的效果。 陈总已经多次出入医院检查肝脏，靳远溪也探望过不下五次，每次都会劝他不要再喝了，他依旧没有理会，出院后依旧是那个生龙活虎的酒场霸主。 和陈总不同，叶翠不会直接勉强大家陪她喝，她跟在后头面带笑容让大家随意喝一点，这一桌的人都不能喝她心里是清楚的。 “给大家加两碗粥，喝酒要配粥，对身体好。”陈总临走前特意嘱咐给靳远溪，靳远溪点点头，随即让经理加菜。 陈总去隔壁桌之后，大家都仿佛劫后余生，纷纷坐下来继续吃东西，靳远溪那满杯的红酒还放在那里，让她有些后怕。 粥很快就送上来了，其实大家都有些饱了，只有靳远溪吃了一小碗白粥。李潮潮先行离开去结账了，而陶倩然因为刚刚的突出表现被叫去了隔壁桌，陈总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 不得不说陶倩然是个十分精明的人，非常懂得把握机会，在陶倩然身上靳远溪能看到叶翠过去的影子，只是为什么这样的人会特意坐到自己身边？她身上又没什么可以挖掘的。 只是令人害怕的事还没结束，叶翠又过来了，虽然这次她没有带什么酒杯，极为轻松自然地坐到了靳远溪旁边。 “陈总他发现这个酒店还有ktv，他想要今晚带大家去唱歌放松一下。” 叶翠在靳远溪耳边说道，她呼出的气息都带有酒味，这个女人下午就喝了不少了，竟然一点醉意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喝了酒的迹象。 “大家都已经很累了，还要去ktv？”靳远溪瞪大了眼睛。 “这里晚上什么都没有，吃完饭也就八点，大晚上的难不成让陈总一个人去楼下散步？估计我俩得牺牲一下陪他了。”叶翠说道，她对于这些事情司空见惯了，内心毫无波澜。 陈总顶多就是个爱喝酒的中年人，不会对她们做什么，但靳远溪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躺在床上玩手机。 “我去约房间吧，三个小时？”靳远溪无奈地叹气道。 “完全可以，那我去订啤酒。” 叶翠眨眨眼睛就走了，只留下靳远溪在座位上如坐针毡。 她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次拓展了，不仅什么好处没捞着，还比平时上班都要累。 在经理的协助下，靳远溪定好了房间。不过KTV在另一个区域，他们还得坐电瓶车过去，不然走路过去的话路太黑了，晚上人也少，对已经喝过酒的人来说并不建议。 陈总的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纷纷到楼下排队等电瓶车，靳远溪、李潮潮和季衿洲殿后，前面有叶翠顶着完全没有问题。 作为行政部的成员，他们理所应当地承担了所有后勤的工作，李潮潮已经有些累了，脸上泛着困意，而季衿洲的脸有些红，低着头没了饭前的活泼，似乎正在遭受酒精的攻击。 靳远溪是状态相对好那么一点的一个，晚上的酒店变得有些冷清了，这里的酒店本来就只做团体客的生意，到了夜晚客人都逐渐回去休息了，渐渐地整个大堂就只剩下靳远溪一行人。 看着一批批人被电瓶车送去ktv，之前还留下来跟他们聊天的业务部同事也渐渐离开了，看着有些萎靡的二人，靳远溪决定自己要放他们离开。 “你们先回酒店休息吧，今天一天也累了。” 季衿洲率先拒绝了她的提议，他刚刚窝在沙发上一幅要睡着的样子，此刻看起来却精神抖擞，好似换了个人。 而李潮潮则没办法说出拒绝的话语来，刚刚她被迫喝了一点酒，现在全身发了红疹，脸上一片红，右手已经开始到处抓身子上的红疹了。 之前她已是很努力坚持着，直到其他部门的同事离开了才表现出来自己真实状态，事已至此，靳远溪自然是放她回去休息的。 “房卡给你。”靳远溪把房卡塞到李潮潮口袋里，又让酒店的小姐姐们好生带着她回房间，自己才放心坐上电瓶车去KTV继续下半场。 夜晚海边吹来的风是冷的，靳远溪趴在栏杆上努力使自己的脑子清醒过来，季衿洲也靠在另外一侧的栏杆吹风，二人无言，只是静静等待电瓶车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下午为什么要哭？”季衿洲轻声说道，他没有看向靳远溪，问题却直指她，让她无处可逃。 靳远溪觉得今天真是难过的一天，不仅收到了叶翠的大礼，还收到了季衿洲的追击。 她不想和其他人过多透露自己的事情，更不想让季衿洲知道自己过去，因为……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单纯的不想告诉他。 靳远溪以沉默回答了季衿洲，见靳远溪没有回答，季衿洲扭过头来盯着她看，似乎想要就此得到答案。 靳远溪自然是说不出与你无关这么直接的话来，她的情商也不允许自己这样伤害他人，但于情于理，她都没有义务要告诉他。 只是他那个眼神着实有点让人招架不来……怎么说看起来就有点像一只猫在盯着自己看，他不是在恳求靳远溪回答，而是在等待靳远溪自己想通了再回答。 “因为有一个很重要的人离开我了。”靳远溪思考了片刻，决定换一种方式来回答他的问题。 只要说得足够模糊，季衿洲就有很多解答的方向。 “你笑起来比较好看。”季衿洲没有追问下去，而是转移了话题，或许并没有转移话题，但让靳远溪松了一口气。 明明自己年龄比他大，阅历也比他丰富，但有些事情上好像自己完全斗不过他，到底怎么回事？ “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靳远溪决定给他一个反击，不管怎么样，她好歹也是季衿洲的上级，按照岁数，他还得叫上自己一声姐姐。 季衿洲像是被击中了弱点，坐直了身子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这会正好电瓶车也到了，打断了季衿洲，司机礼貌地请他们下车。 KTV里也传出了陈总鬼哭狼嚎的歌声，让人无法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靳远溪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季衿洲跟在她后头，二人刚进来就能感受到现场热烈的气氛，这才短短的十来二十分钟，桌面上已经堆满了啤酒罐，几个小伙子正在开新的啤酒，花生等下酒菜不断送进来。 陈总显然是上头了，抱着几个小伙子开始唱一些老歌，叶翠和女孩子们则是坐在一旁聊天喝酒，相比之下靳远溪二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来坐。”叶翠招呼道，给他们留了个几乎是中间的位置，靳远溪给季衿洲胡乱打了个手势，大概意思是自己看准机会，别让人怼醉了，也不知道季衿洲有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只安静地坐在她旁边。 刚坐下就有啤酒递过来，比起白酒和红酒，靳远溪更害怕啤酒，她只要一喝啤酒就很容易醉，先是感到犯困，而后是头晕，最后连意识都会变得不清醒。 陈总没放过这样的机会，逼着靳远溪喝了一罐，看着她喝完了才继续唱歌，靳远溪被啤酒的气卡得呼吸不畅，叶翠好心地帮她顺了顺背，让她尽快把气压下去，过了好一会靳远溪才缓过来。 陈总唱累了之后，把麦克风给到了陶倩然，陶倩然是个会来事的人，当即抓了一个男同事和自己对唱情歌，男男女女的事情向来都能极好地推动气氛，这下大家都起哄让二人再来几首，还要他们考虑一下之后与对方约会。 陶倩然羞红了脸，唱了两首之后就说喉咙痛不唱了，要传给下一个人。 靳远溪和季衿洲坐在人群当中坐立不安，唱歌她不想参与，季衿洲也同样不想参与这些事情，单手划着手机。旁边的靳远溪不断被人续上啤酒，一开始季衿洲帮她挡了一些，后来大家喝多有些玩疯了，便是按着他不让他给靳远溪挡酒，硬生生逼着靳远溪又喝了几瓶啤酒。 靳远溪已经开始醉了，她感觉晕乎乎的，连旁边人的声音都有些听不清，大家看她这个状态也知道见好就收，内部玩玩而已，没必要这么拼，也不知道谁提议说要玩点游戏，不然干喝酒也没意思。 KTV内部向来是比较昏暗的，能玩的游戏不过是最为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如果不是他们醉醺醺了还能玩点桌游，真心话大冒险既不需要道具，也不需要什么控场。说干就干，很快就围着桌子组织起来，自然也就把不唱歌的靳远溪和季衿洲也算了进去。 酒瓶子被放在了中间，组织者转动瓶子，只要瓶口转到谁，就抽到谁来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第一局抽到了一个叫陈祎的小伙子，他十分干脆地选择了真心话。 真心话如果问题过于简单，那便失去了游戏的乐趣，很快大家制定出了一个新的游戏规则，让被抽到的人指定一个人问他问题。 陈祎也算上道，当即点了对面的漂亮女孩子来提问。 第18章 那个女孩子支支吾吾，在大家的注视下颇有压力，思考了片刻后抛出了一个简单的问题：“有过几任女朋友？” 而后大家的目光迅速转移到了陈祎的身上，陈祎倒也没什么包袱，比出两个手指作为回答。其实这种真心话，真假无法辨别，也就图个刺激，作为第一个问题显然是不够看的，大家纷纷起哄要让漂亮女孩自罚一杯。 这样的氛围下显然是无法拒绝，女孩果真就喝了一瓶啤酒，看着她那涨红的脸，靳远溪在心里发憷，生怕会轮到自己，如果真的被选到了，她一定会点刚刚的女孩子和季衿洲来提问自己。 要是季衿洲被点到了，靳远溪也完全可以秉着互惠互利的原则给他放水，为了确定季衿洲真的能明白到自己的意思，靳远溪伸手点了点他的手臂。 没等靳远溪凑上去季衿洲就极快地转过头来看她，就差那么点距离他俩的头就撞一起了，靳远溪舔了舔嘴唇，用着湿漉漉的眼睛看向季衿洲，在他耳边轻声说着自己的想法。 而季衿洲则是安静地听着，双手交叉放在腿上，和平常的相处不一样，在酒精的作用下靳远溪彻底失去了戒心，和季衿洲的距离也就近了些，两个人的呼吸和体温相互交换着，之前喝过红酒独特的酒香味也就慢慢在温热的室内散发出来了。 靳远溪说得有些不清不楚，但大概意思季衿洲是明白了，趁着黑暗给靳远溪简短地回了个好，毕竟如果让他们在这里联合作弊，只怕会被罚喝完这里的啤酒。 等他们商量完，下一轮的结果也顺势出来了，刚刚罚喝酒的漂亮女孩又被不幸地点到，她才刚刚被罚完，现在心里压力比谁都要大，眼睛从每个人身上都扫了一遍，最终落在了人畜无害的季衿洲身上。 季衿洲显然有些不乐意了，但没有明显表现出来，在旁边的靳远溪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有了细微的变化，具体怎么说也不好形容，大概就是从比较轻松的状态变得有些烦躁？ 但是季衿洲也没打算刁难她，她今天估计是比较倒霉的一个。季衿洲快速眨了眨眼睛，最后决定问她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忘的事情，问题不仅一点趣味性都没有，还让人想起来以前的班级活动，一时间嘘声一片，季衿洲是肯定要被罚的了。 看着季衿洲舍身为自己，女孩子顿时有些感动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答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顺利逃过一劫。 而季衿洲的下场并不好，他放水太明显，不仅如此还暗自得了女孩的欢心，像是陈祎几乎是妒忌得脸上要滴血，笑嘻嘻地逼了季衿洲喝下陈总带来的白酒，季衿洲没有反抗，接受了惩罚。 看着自己的队友还没开始合作便自损八百，靳远溪担心了起来，她频频侧目看季衿洲的状态是否还好，说实话他完全是可以不来蹚这个浑水，现在把季衿洲逼到这个局面靳远溪也有一部分责任。 看着靳远溪颇为难过地关心自己，季衿洲喝了杯热茶压了压嘴里的苦涩，而后悄悄在桌子底下比手势让靳远溪不要太担心。 由于前两局都选了真心话，而且提的问题都没什么意思，眼看着这个游戏要玩不下去，其他人又商量着下一局必须要大冒险，不仅如此，之后的真心话和大冒险都必须交错着来，不然这游戏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靳远溪的反对意见没有得到采纳，她的手心都是汗，看着那转动的玻璃瓶内心焦虑不安，她有极为强烈的预感，这一次不是她就是季衿洲。 尘埃落定，那瓶口直直地对着靳远溪，已是意料之中，墨菲定律诚不我欺。 靳远溪叹了口气，虽然说按照与季衿洲的约定，她指定会选季衿洲，但如今她却有些不忍心了，要是处理不好，季衿洲还得被灌白酒。 但是大冒险不比真心话，要是真想使坏，靳远溪是肯定跑不掉了，与其赌别人与靳远溪的交情，靳远溪决定要相信一把自己人。 而季衿洲也同样希望靳远溪选他，至少他们已约好了要当队友，隐晦地给靳远溪打眼色。 于是乎，靳远溪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选了季衿洲，惹得其他人又是拍桌子又是大声呼喊，纷纷控诉季衿洲吸引了异性的注意力，要罚他喝酒。 靳远溪只好拦下来他们对季衿洲的迫害，一阵骚乱过后终于静了下来让季衿洲下达大冒险的任务。 靳远溪回想自己过去这段时间来也不算亏待季衿洲，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坑自己，满怀希望地看向他，生怕从他那嘴唇里说出点什么令人难堪的话来。 而季衿洲则是面带微笑，一扫之前的阴霾与不快，似乎已经等待这一刻很久了，所有人都等着靳远溪出糗，有些人甚至拿出了手机准备好拍照。 连带着靳远溪的心也快速跳了起来，她感觉自己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季衿洲的身上，只等待着季衿洲宣判自己的命运。 “你的大冒险是——”季衿洲站了起来，靳远溪也只好急急忙忙地跟着站起来，她的耳朵在发烫，或许是这里太热了，或许是她的脸烧了起来。 “跟我走吧。”话音刚落，季衿洲就抓起靳远溪的手，不顾其他人的错愕，灵活地避开了旁边的同事，在缝隙中风驰电掣一般脱离了房间，靳远溪磕磕绊绊地跟在他后面，看着他一点醉意都没有，极其清醒地带着他在走廊上奔跑。 身后的同事都跑出来想要追上他们，但季衿洲跑得太快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呼唤声和咒骂声在后头不断地响起，惊得走廊上的服务员频频侧目。 “去，去哪里？”靳远溪的手被季衿洲紧紧抓着，力气之大让她无法挣脱，她脚步虚浮，连走路都变得有些困难，更别说要跟着季衿洲跑。 季衿洲回头说让她只管跟着自己，现在他们还没完全离开ktv，说不定那些人还会追出来，那个时候他们跑已经没有意义了。 没错，他要一口气离开这里，让这些人再也追不上，两个人脱离这龙潭虎穴才是季衿洲的计划。 靳远溪喘着粗气，她本来就喝了很多，这样突然被带着跑起来身体已经超了负荷，胃里一阵翻滚眼看着就要吐出来。 她用力捂着嘴巴，让自己不要拖后腿，至少不要吐在季衿洲面前。 后面果真有几个脚步声急促地追了上来，声音越来越近了，而他们马上就能看到出口，靳远溪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全力跟着季衿洲跑。 许是意志力发挥了作用，她感觉自己的双腿渐渐有了力气，一次比一次地更用力地踩在了地毯上，季衿洲在前面跑着，不知道为何靳远溪总感觉他的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却怎么也没有线索。 季衿洲紧紧抓着她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指尖交缠，因为紧张与盛夏的炎热，他们的手潮湿且温暖，靳远溪对此却不感到排斥，相反从那紧贴的肌肤中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勇气。 穿过长长的走廊，后面的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了，季衿洲推开大门，海风迅猛地吹了过来，他们站在大门中央，感受着自然风吹来时带来的清爽。 二人都用力喘着气，试图平复自己那快速跳动的心脏。 “真的没有追来了。”靳远溪回头看了一眼，刚刚还有服务员叫他们不要在走廊上奔跑，现在已经没有人管他们了。 “这样大冒险算成功了吗？”季衿洲下巴上挂着两滴汗，他刚刚拉着靳远溪跑了很长一段距离，比靳远溪要花费更多的体力。 “那当然算。”靳远溪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兴许是因为醉了，又是因为与季衿洲拉近了距离，她没有了平时的架子，眼神里流露着一股天然的柔和气息，让人要醉在她的温柔乡里。 “回去吗？”季衿洲把一切都收在眼里，他语气极为亲昵，几乎是弯腰靠在靳远溪耳边说的，气息吹在她的耳朵上还有些痒痒的。 靳远溪用力地点头，这个点已经没有电瓶车了，但是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走回去。 在星星与月亮的指引下，他们不自觉地牵着手走在了漫长的海边小道上，听着那涛声在岩石上碎开，又听着蛐蛐在草丛里鸣叫如琴弦拨动。 第19章 靳远溪确确实实地醉了，她呼出来的气息都带有浓重的酒味，走路的时候也歪歪扭扭的，如果不是季衿洲扶着她，现在靳远溪早就瘫倒在路边了。 这段路他们走得极为艰难，每过一会靳远溪都要停下来坐在马路牙子上休息一会，季衿洲非常有耐心地等待她，并不感到厌烦。 走到中段的时候靳远溪终于挪不动了，她蹲在路边泪眼婆娑地看着季衿洲，嘴唇动了几下没说出话来。 季衿洲知道她是醉得厉害，也一同蹲在她身边想听她在说什么，靳远溪的声音从喉咙中挤出来，还带着哭腔。好几次了季衿洲都没有听清，他巴不得把耳朵凑到靳远溪嘴边，但靳远溪只是低头抠着自己的衣角，没敢大声说出来。 “怎么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天然的慵懒与柔和，好像晚上被抓着灌酒这件事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靳远溪感觉自己好像是第一天认识他，在那之前的季衿洲都是虚假的。 她涨红了脸，在季衿洲的温柔攻势之下终究还是妥协了。 “我想去洗手间……”说完她低下了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外掉，季衿洲愣在了原地，这才明白靳远溪已经忍耐了许久，终究是抛掉了自尊心才会向季衿洲说出这样的请求。 “上来吧。”季衿洲背过身来，现在靳远溪确实是走不动了，要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他只有这一个办法。 靳远溪已是憋得有些难受了，再也顾不上什么羞耻心，站起来靠在季衿洲的背后，他的肩膀很宽，又很温暖，也幸好今天她穿的是长裤而不是裙子，季衿洲轻轻松松地把她背起来，为了不给季衿洲附加太多重量，靳远溪双手扒着他的肩膀，双腿却是僵硬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他的走路速度比靳远溪要快得多，虽然快却平稳，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头没有一开始那么晕了，不自觉地往季衿洲身上靠去。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尤其是耳后最为浓密，靳远溪第一次这么接近他的耳朵，耳后闻到的味道更为清晰，让人有些迷醉。 “好安静……”靳远溪轻声说着，她喜欢这来之不易的安静，也喜欢两个人这样默不作声的氛围，好似在这一刻间所有时间都停止了流动。 “已经是凌晨了。”季衿洲回应道，他抬头看了一眼远方，漆黑的一片里只有星星点点的路灯指引他们回去。 “过去一年里的夜晚我都无法安然入睡。”靳远溪淡淡说着，季衿洲不知道她是醉了还是清醒的，她语气里带着旖旎，让人捉摸不透。 “夜晚里我总是会后悔自己做过的错事，然后就会陷入自责，在焦虑中因为疲劳不得不睡去。” “你有尝试过联系心理医生吗？”季衿洲侧目看了眼靳远溪的侧脸，她脸色如常，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按理说一个人喝醉了肯定不会跟往常一样冷静，但是靳远溪不一样，她看起来十分清醒且冷静。 “没有，我知道自己问题出在哪。”她摇了摇头。 “我只是不甘心罢了……好像也没有多爱他，单纯的不甘心自己多年的付出与忍让就这么付诸东流。” “我说这些，会不会让你觉得很奇怪？” “不会。”季衿洲皱起眉头，他抓紧了靳远溪的小腿免得让她滑下去，靳远溪能感觉到他的手臂绷紧了，肌肉线条在T恤下清晰可见。 “直到昨天我还以为有机会跟他复合，好蠢，太丢人了。”靳远溪苦笑了起来。 “一点也不丢人，能够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情感是非常有勇气的行为。” “谢谢你的安慰，你很温柔。”靳远溪把头靠在季衿洲的肩膀上，“我跟他已经没关系了。” “我们到了。”季衿洲停下了脚步，慢慢蹲下把靳远溪放了下来，靳远溪久违地踩到了路面上，他们再次回到了酒店的大堂，值班的前台正疲惫地营业性微笑着。 靳远溪实则已经醉得厉害，只是因为生理上的紧迫使得她现在还保持了些许理智，季衿洲不放心她一个人回去便跟在一旁送她回去。 电梯里靳远溪靠在轿厢旁，头顶的水晶吊灯正轻微摇晃着，发出了叮铃叮铃的响声。 电梯快速上升着，季衿洲靠在另一侧，在柔和的黄光下他看起来既疲惫又脆弱，靳远溪模模糊糊看向他，心里升起一阵诡异的怜惜之情。 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她自己也不清楚。 电梯门缓缓打开了，靳远溪摇摇晃晃地摸向自己的房间，又在口袋里四处搜寻着房卡，只是无论她怎么翻，把口袋都掏出来都没有找到房卡。 靳远溪感觉自己汗如雨下，她明明记得自己出门前拿了房卡，怎么会找不到，难道是在ktv掉了吗？ 现在凌晨，李潮潮估计早就睡着了，她吃了过敏药应该睡得会比较沉，如果按门铃把她吵醒的话会不会被她臭骂一顿？ 季衿洲的动作比她要快一些，他直截了当地按下了门铃，只是门铃不如大家所期待那样响起，准确来说李潮潮应该是设置了免打扰模式，隔绝了门铃的声音。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肚子酸胀了起来，她与洗手间只有一门之隔，再不快点的话，她生怕自己会丢掉所有的尊严。 “去我房间吧。”季衿洲看了一眼流着冷汗的靳远溪，救世主一般提出了这个提议。 靳远溪忙不迭地点头，就差当场朝季衿洲跪谢。 季衿洲的房间在另一头，靳远溪一路小跑跟在他后面，为了让靳远溪安下心来，季衿洲把房卡握在手里，一到房门就解锁进去了。 靳远溪顾不上什么礼仪直接往洗手间冲去，季衿洲则没有跟着进去，而是在房间外等待着。 片刻后传来了洗手的声音，季衿洲这才再次解锁房门走进去。 靳远溪躺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一脸满足地朝着季衿洲微笑。 原本以为离开ktv后靳远溪已有了些许清醒，没想到那只是片刻的“回光返照”，按照往常她才不会这么没有戒心地对别人笑。 更何况她还紧紧抱着季衿洲睡过的枕头，好像在抱着什么宝贝似的。 季衿洲还得帮她去前台要一个房卡，拿到房卡之后再把她送回去，ktv里的那群人还没有那么快回来，只要季衿洲动作够快，就能赶在季衿洲的室友回来之前把靳远溪安顿好。 “你先休息一下，我一会回来。”季衿洲只好跟靳远溪嘱咐道，也不管她有没有听进去，季衿洲还是再三提醒她，靳远溪乖巧地点头。 季衿洲咬紧了牙关连忙跑到大堂去，原本补房卡是需要房主本人和身份证来办理的，只不过前台小哥对靳远溪有点印象，又因为是公司团购，略有放水。 在办理的时候，前台小哥还偷偷瞄几眼季衿洲，好像有些欲言又止。 “先生，我这边再确认一下，是靳女士丢失了房卡，现在她要补办对吗？” “对。”季衿洲简短地回答。 “不是出于您个人的其他目的？” “……不是。”季衿洲皱起了眉头，房间里还有别的人在，他能对靳远溪做什么吗？ “为了安全起见，我这边让同事跟您一同上去开门，不便之处希望您这边多多包涵。” “可以，麻烦尽快。”季衿洲一只手指不断地敲打着前台的桌面，似乎从中流露出些许不耐烦。 前台小哥自然不敢怠慢这个浑身酒气的客人，明明看起来还算温和俊朗的一个人，怎么好像不太好相处？小哥只好连忙拿着房卡跟季衿洲一同上了电梯。 “你先等一下。”季衿洲让小哥留在走廊，自己则是快步走到房间，解锁后便看到靳远溪大大咧咧地躺在床上，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已是完全地睡熟了。 叫醒她已是不可能的任务，季衿洲只好双手抱着醉成烂泥的靳远溪从房间走出来。 小哥马上就懂了怎么一回事，自觉地来到李潮潮的房间为他解锁，李潮潮正安然酣睡，也幸好她给靳远溪留了门没有反锁上，不然靳远溪今晚得赖在季衿洲的房间里。 季衿洲趁着走廊透进来的光亮，蹑手蹑脚安顿好了靳远溪，生怕吵醒了李潮潮，确认没有问题后才把门锁上。 只不过这一次季衿洲没有急着返回自己的房间，他一同跟着小哥来到了前台，正当小哥浑身不自在地等待季衿洲的时候，季衿洲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开一个套房，无烟楼层，最好是高层。” “客人是给哪位开的呢？” “我自己。”说完季衿洲拿出了身份证递给小哥，小哥满脑子疑问但依然闭嘴乖乖操作着，毕竟作为一个酒店业工作者，他深知好奇心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现在入住的话，白天的十二点就要退房哦，客人您确认吗？” “确定，麻烦尽快安排。” 季衿洲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快速地划了几下，好像在处理什么紧急的事情。 小哥大气不敢出，马上安排好了房间，幸好这些套房因为价格高都没什么人定，还有空房间留着，这才能马上就给季衿洲安排上。 “可以了，这是房卡。” 季衿洲简短地说了声谢谢，很快消失在走廊的远方。 另一头的靳远溪正在做着光怪陆离的梦，梦里她一直在寻找洗手间，可是无论她怎么找，那些洗手间不是太小了，就是位置太奇怪了，她走遍了整个大街小巷，最后终于在一个酒店里找到了公用洗手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打开就看到季衿洲站在那里，看到她就直冲着她甜甜地喊姐姐…… 第20章 靳远溪宿醉了，她头疼得要命，浑身都在疼，喉咙也干得要烧起来。 她坐在床上足足缓了有好几分钟，李潮潮倒是醒来得刚刚好，精神抖擞地做着早上的瑜伽，看到蓬头垢面和衣而眠的靳远溪后，她的脸上流露出了十分明显的嫌弃。 “快洗个澡吧，一身酒味，昨天谁把你送回来的？” “不知道。”靳远溪慢吞吞地挪动着屁股，她完全忘记昨天发生了什么，就记得要去ktv，然后后面的事情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要不要喝豆浆，这个点早餐已经没了。” “好——”靳远溪穿着拖鞋一步一步往洗手间走去，她头疼得厉害，哪里顾得上什么早餐不早餐的。 经过长时间的热水冲洗之后，靳远溪感觉自己再次活了过来，在镜子前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脸，很好，除了些许浮肿和缺水之外都没有问题，画个淡妆就没人看得见。 她好好捯饬了一顿，几乎是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差点惊掉了李潮潮的下巴。 “你昨晚干嘛去了？” “啊？”靳远溪倒是没懂她这个反应。 “精神气挺好的，有种怎么说呢……”李潮潮转了转眼睛，“新生的感觉。” “昨天叶翠跟我说，顾霖知订婚了。” 靳远溪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来龙去脉，出乎她意料的是，她可以没有一点障碍的说出来，对这件事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在意，一年了，她也确实该放下了。 “等等，叶翠？订婚？叶翠和顾霖知订婚了？”李潮潮从瑜伽垫上跳了起来，没有了刚才休闲的余裕。 靳远溪气笑了，“你说什么呢，叶翠的朋友，和顾霖知订婚了。” “喔，那我现在终于可以说他的坏话了吗？”李潮潮伸了个懒腰，把热豆浆递给靳远溪，她脸上带着自然的笑容，发自心底地为靳远溪感到高兴。 “他已经跟我没关系了。”靳远溪苦笑道。 “那为了庆祝你脱离苦海，今天务必跟我们一起去玩个开开心心。” “今天是什么安排？”靳远溪一边喝着甜豆浆一边翻看小群里的消息，她不就一晚上没看手机吗，怎么消息都刷到999+了。 “我还没看手机，你帮我看一下他们群里都在说什么。”李潮潮再次恢复了瑜伽姿势，现在正在有节奏的进行呼吸，顾不上回答靳远溪的问题。 昨晚还算安静，吃饭的时候没人发消息，去ktv的路上倒是刷了几十条闲聊，到了ktv那会开始刷视频和照片，还有人喝醉了在上面发胡话起码刷了有一百多条，等他清醒过来看了应该会觉得很羞耻吧…… 靳远溪点开了几个视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这陶倩然唱歌还真不错，一点也不怯场，还富有感情，对唱的男孩子反而有些跑调了。 陈总唱歌还是一如既往地狂放，一边喝一边唱，十分能够带动全场的气氛，还有人在他旁边鼓掌伴奏。 看了几个黑乎乎的视频后，靳远溪有些失去耐心了，快速地翻了下去，最后来到了一个新的话题。 不知道谁发了一张模糊的照片，是两个人的背影，看样子是一男一女，他们牵着手在走廊跑了起来，如果不是手抖拍下来的话，估计效果能好一些。 只是这个背影，这个穿着，靳远溪感觉自己对此非常熟悉。 靳远溪把图片下载了下来，放大看了起来，这个男的背影好像也……她皱起了眉头。 “这不是你和季衿洲吗？”李潮潮冷不防地说道，她站在靳远溪的身后，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哇！”靳远溪被她吓了一跳，手里的豆浆洒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地拿出纸巾来擦手上的豆浆，李潮潮趁这个机会夺走了手机，脸几乎要贴在屏幕上，还伸出两个手指不断缩小放大照片。 “不过你们这照片拍得还挺像韩剧啊。” “不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照片？”靳远溪凌乱了，她对昨晚的事情自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和季衿洲手牵着手，从背影里都能看出来从头到脚的快乐，好像两个人要手牵手去兑奖一样似的。 “你问我我咋知道啊，我帮你看一下记录啊。” “等等！”靳远溪把手机抢了过来，“我自己看。” 下面刷了好多条起哄的，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顶多就说了一下他们临阵逃脱什么的，私奔什么的，靳远溪脸皮厚，对这些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到后半夜就开始刷别的了。 原来他们还玩了真心话大冒险，后面越玩越大，有的人脸上都是口红画的图案，还有人被迫和另外一个人抱着转圈，总之什么都有…… 幸好她喝醉了对这些事情一概不知，不然这得多丢人啊。 不对，她和季衿洲离开之后？发生了什么了？ 是季衿洲送她回来的吗？还是后来他们又去哪里？ 靳远溪抓耳挠腮，一点记忆都没有。 她醒来的时候身上衣服也整整齐齐穿着，头发都没怎么乱，不像是有参加真心话大冒险的样子，会不会就是季衿洲把她带回来，然后就结束了？ 算了不想了，靳远溪关掉手机，没有继续看后面的聊天消息，正好现在也该去楼下集合，见到季衿洲之后可以再问问。 不行，靳远溪脑海里浮现出季衿洲那冷冰冰的脸，问他似乎有点太尴尬了，还是算了吧，问陶倩然都好一点。 “陈总让集合了，你快点。”李潮潮正有条不紊收拾着，他们的房间到下午三点才退，中午和下午还有时间去海边玩玩。 “别催。”靳远溪急急忙忙地把东西都塞到小包里，“对了，你有看到我房卡没有？” “你自己塞我口袋里了，傻子。”李潮潮从口袋里掏出多余的一张房卡，放到了靳远溪的小包里头。 靳远溪看着那张房卡，陷入了沉思。 她们俩到大堂的时候，其他人都来得差不多了，按照李潮潮的计划，用完早餐之后他们一起散步到海滩那边去，中午再去海滩的餐馆里吃海鲜，饭后就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自行回家，也可以跟着大部队。 靳远溪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体力，昨天应该闹得挺晚了，今天还能准时起床，每个人都精神抖擞，一点熬夜的痕迹都没有。 李潮潮拿着小本本快速点着人数，很快就点完了，一个都没有落下，季衿洲跟在靳远溪后头，靳远溪对那张照片感到有些不自在，没有去看季衿洲。 今天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套装，一大早就戴着耳机拒绝交流，或许是太累了，眼下一片乌青，耷拉着眼皮没有出声。 队伍陆陆续续地往海滩走去，女孩子们都手牵手嬉笑打闹，经过了昨天的相处，大家的关系确实比一开始要亲密一些。 靳远溪虽然不喜欢团建，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活动确实能够起到正面的作用，更何况这个团建过后公司还会发放补贴，用于补偿占用周末个人时间，这样的好事没有人会拒绝。 现在的太阳还不算太猛烈，靳远溪出门前涂了防晒，和李潮潮一起打伞躲着紫外线，陶倩然在队伍的前面不断回头张望着，发现了队尾的靳远溪之后又凭着娇小的身体穿了过来。 “远溪姐早啊，吃过早餐了没有？”陶倩然极为自然地抱着靳远溪的手臂，靳远溪下意识地想抽回去，她们虽然是同性，但是距离未免有些太近了，陶倩然头发上的味道她都能闻到，还带着草莓的香味。 “吃过了，你呢？”靳远溪只好礼貌回答陶倩然的问题，反正陶倩然的性格就是这样大大咧咧，虽然有些把握不好距离，但也不让人讨厌。 “我吃过啦，早上差点就起不来了，昨天真的好累。”陶倩然眼睛轱辘一转，瞟了一眼后头的季衿洲，“你们俩后来去哪里了？” “我和谁？” “衿洲呀，你们不是跑出去了嘛？”陶倩然又向靳远溪靠近了一些，靳远溪能够看清她眼角有着一颗褐色极浅的痣。 靳远溪其实一点都不记得了，就算陶倩然这么问，她是一个字都答不上来，更何况她真的有必要什么问题都回答吗？ “听说，远溪姐喜欢比自己年纪小的？”见靳远溪不回答，陶倩然乘胜追击，看她的势头好像真的要挖出点什么情报一样。 “少在我这聊八卦。”靳远溪笑哈哈地用指尖戳了戳她的脸蛋，“你有男朋友了没有？” 陶倩然的笑脸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但很快她又露出了轻松平常的笑容，“现在没有呢，远溪姐可以介绍点给我不？” “当媒人这种事情你该找陈总……”“啊，到啦！”靳远溪还没说完就被陶倩然打断了，正好，靳远溪也不想谈论这个话题。 他们走过了长长的绿道，终于到达了海滩的另一头，在这里海水更干净，游客也比昨天那一头要少很多，更适合大家聚集在一起游玩。 第21章 前头的年轻人很快就换上了泳装，简单做了热身运动就往海里跑去了，李潮潮和靳远溪则是在阴凉地坐着看书和玩手机。 季衿洲则是很不幸地被拉去打排球，这么晒的天气，靳远溪偷偷为他捏了一把汗，估计今天能晒掉一层皮。 “话题可以继续了吗？”李潮潮推下墨镜，带着一丝期待又恶趣味的笑容，似乎等待了许久。 “什么话题？”靳远溪愣住了。 “叶翠她为什么会特意告诉你这个啊？她认识顾霖知？”李潮潮特意四处张望，确认了叶翠也在游泳之后才低声问道。 “我估计他们不认识，但是S市也不大，他们或许真的那么巧见过面不也是有可能的。” 靳远溪把书签夹好，合上了书本。 “怪邪门的，这么刚好就认识叶翠，你还好吗？要不要请假休息两天？”李潮潮看着她，颇为担心，毕竟李潮潮还记得一年前那会靳远溪的状态有多吓人。 “已经没事了，他们开始玩排球了，真的不怕晒啊。”靳远溪眯起眼睛看向前方，他们特意找附近的店家借了个排球，在有些破烂的排球网两侧，正好两男四女分了混合两队，还找来了个妹妹做记分员，条件都集齐了，可以正式开始比赛。 排球这项运动在S市还挺冷门，也真亏他们提出这个提议，陈祎还算有板有眼发了一个球，也不知道有没有瞄准，正好打到了对面的季衿洲的脚边，季衿洲一个措手不及没有接到。 这一球没有意外就让陈祎队拿到了分，下一球还是他来发球，这一次他依然打向了季衿洲，但与上一次不同，季衿洲接到了球，轻轻托起来后，他的队友把球打了过去，可惜的是力度并不够，轻飘飘地擦网而过。 不曾想到陈祎是个完全不认输的人，他一个滑铲从后方赶来了网前，几乎是千钧一发之际救到了球，他这一举动把球托得高高的，再次越过了网。 眼看着球很快就要呈抛物线往下掉，季衿洲助跑两步后极为强行地跳起来把球打了出去。 那一球的力度惊人，砸在沙上的时候还有一个坑，陈祎感觉那个球从自己的脸旁擦过，带着些许火辣辣的风。 网的另一端，季衿洲眼神带着些许不满，看得陈祎心里有了慌张，他确实是朝着季衿洲打去的球，本意只是想给这个年轻气盛的家伙灭灭威风，没想到在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时候还能给陈祎一个反击。 “你有准备医药箱吧？”靳远溪皱着眉头看向李潮潮，这个强度怎么跟她想象的水平不太一样呢？ 李潮潮久违地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忘带了！” 医药箱三个字像咒语一般环绕在李潮潮耳边，她嗖地站了起来，看向远方的酒店，“我去拿！”说完马上就没了人影。 靳远溪决定悄悄观察一下这场排球，以免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 和陈祎一队的是业务部的两个同事，靳远溪对她们的了解不深，仅限于在面试的时候有聊过两句；季衿洲那一队则是有一个漂亮小姐姐，看上去有点害羞，寸步不离跟着季衿洲。 靳远溪面试的时候只记得她长得漂亮，有些腼腆，之后好像也没什么交流了，依稀记得是叫徐曲文，最重要的一点，她还是单身。 啧啧，那个白嫩的腿和手臂，靳远溪的目光差点就移不开了，想到这里她突然间看懂了什么。 陈祎八成是对徐曲文有意，而徐曲文的箭头直接指向了季衿洲，因此陈祎在季衿洲身上撒气，试图获得徐曲文的青睐。 虽然不知道季衿洲对她有没有什么想法，但如今看来季衿洲这一次比赛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脱身。 靳远溪轻轻摇摇头，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有活力，还搞这些争风吃醋的把戏。 后面几球打得有来有回，似乎是陈祎意识到自己的目的太过于明显，连队友都有些嫌弃，陈祎才知道有所收敛。另一侧的季衿洲对排球兴致缺缺，带着一种打完一局就辞职回家的懈怠心态。 靳远溪刚刚悬起来的心也放了下来，看来她刚刚的担心是多余的，还麻烦了李潮潮特意跑回去一趟拿医药箱。 太阳变得有些毒辣了起来，靳远溪今天穿了一身背心和短裤，依旧出了一身汗，看着远处叶翠和同事们在玩水好不快活，陈总甚至租了个摩托艇在远处冲来冲去，靳远溪也变得心动想要加入他们的游戏。 不过她没有带泳衣，穿着这一身下水着实不太合适，靳远溪只好躲在阳伞下百无聊赖地看那个排球飞来飞去，那些白花花的手臂和腿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画面都变得有些梦幻了起来。 “中场休息！”记分员挥挥手，两队人马很快就停止了对战，纷纷来到阳伞下补充水分。 因被陈祎连累，季衿洲是全场体力消耗最多的人，他的上衣完全湿透，炎热让他不得不拉开衣领企图获得些许凉快，靳远溪把手边的冰水递给他，季衿洲并没有多想就拧开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 几乎是一口气就把水喝完了，靳远溪看着他的喉结一上一下的，汗珠还挂在脖子上，不知道怎么说，她突然感觉这还挺性感的……？ 靳远溪马上收回自己放肆的目光，这样盯着人看未免有些太不礼貌。 “要喝柠檬水吗？”徐曲文怯生生地问道，手里拿着一瓶柠檬汽水，上面还冒着水珠，她刚刚就一直想问季衿洲，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开口。 季衿洲回头看了她一眼，近乎冷漠地摆了摆手，“我不喝饮料。” 一旁的陈祎眼红得要滴出血，可他又不好直接发作，只捏着声音在那里阴阳怪气，说了些什么装模作样、冷清高的话。 靳远溪在旁边自然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她带着警告的目光看向了陈祎，许是天然的威严，陈祎被靳远溪的目光看得有些后怕，很快闭上了嘴。 “你放我这里吧，他一会会喝的。”靳远溪只好给季衿洲打个圆场，这么直接的拒绝根本就没想过给徐曲文一个面子，还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徐曲文红着脸点点头，她如今早已不在乎什么饮料了，低下头来没敢看季衿洲，和旁边的同事一同离开了。 看到她们俩走远之后，靳远溪才低声让季衿洲走过来一些。 “你刚刚太直接了。”她皱着眉头说道。 “尽快断了这个念想对她更好。”季衿洲靠在一旁，半弯腰看向靳远溪，他的头发垂下来遮住了眼睛，增添了些微少年气息。 “可以处理得更圆滑就是。”靳远溪再次提醒了句，接下来的话她也不想多说，毕竟没人愿意听这些说教。 “知道了。”令人意外地，季衿洲乖巧地点点头，“我会让她们直接找你。”他补充了一句。 “找我？找我干嘛？”靳远溪愣住了，“让我来给她们下台阶吗？” “要不要去游泳？”季衿洲看向远方，极为强行地转移了话题。 “我没带泳衣。”靳远溪摇摇头，拒绝了他的提议。 虽然季衿洲颇为明显地想要转移话题，但坏心肠的靳远溪并不想要让他如愿，事实上她也确实没带泳衣，不适合下水。 而远处徐曲文的身影越走越远，这个中场休息似乎还没那么快结束。 “那打排球吗？”他不屈不挠地继续问着，不仅如此，靳远溪还在他眼里看出了一丝请求的意味，那轻轻皱起的眉头和长长的眼睫毛，让靳远溪看到了棉棉的身影。 他的头一定和棉棉一样手感很好，都是毛茸茸的，是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靳远溪抓紧了手机，努力让自己飘到几百公里外的心智尽快回来，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徐曲文走了的话，我们缺一个人，你来了就正好补上了。”季衿洲娓娓道来，他说得有理有据，让靳远溪没有什么可反驳的，毕竟这里还闲着的只有她一个啊。 “好吧。”靳远溪只好答应了。 她是完全不懂怎么打排球的，不过刚刚徐曲文的表现也不怎么样，再丢人也丢不过徐曲文，她在后头挂机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问题，尽管让季衿洲带自己飞也行。 对侧的陈祎看着加入进来的靳远溪，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 “你不去跟小文道歉？”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的。 “……”季衿洲摆出了发球姿势，显然没有把陈祎的话放在眼里。 靳远溪在后头倒是看得清清楚楚，陈祎已然把季衿洲视为强敌，尽管季衿洲已经不能再明显地拒绝了徐曲文，但陈祎却没有从自己的加戏中走出来，该说他是死心眼好呢，还是一根筋好呢。 季衿洲这一球打向了陈祎的队友那边去，那队友理所应当地以为这个球肯定是飞向陈祎，没想到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急急忙忙地向后跑去，最后三个人摔作一团都没有接到球。 靳远溪擦了擦脸庞的汗珠，季衿洲好像比她认知中更有胜负欲，起码是个不认输的主。 第22章 季衿洲再次拿到了发球权，他轻轻跳起，看似轻飘飘却实际在手腕上施加了力度，那个球几乎是擦着陈祎的手而过，不曾想到陈祎也是个不服输的，以一种极为刁钻的姿势接下了球，他的一边嘴角高高翘起，显然是接受了季衿洲的挑战。 那个球打了回来，靳远溪在后面的区域，踉踉跄跄地接下了球，季衿洲看准了机会朝对方没有防守的区域扣球，但极快地，陈祎一个起跳挡下了球，排球轻飘飘地掉在地上，季衿洲进攻失败，陈祎获得了发球机会。 陈祎并没有急着发球，而是观察了季衿洲附近的区域，最终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靳远溪变得紧张了起来，屈膝准备好去接球。 和季衿洲看似轻柔实则强力的发球不同，陈祎的球则是内外全都体现着力量，他并没有什么留一手的想法，而是全心全意地想要打败季衿洲，于是这一球他瞄准了后面防守薄弱，完完全全在状况外的靳远溪。 球几乎是一瞬间就打了过来，靳远溪看着球越来越靠近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她要往后退然后去接呢，还是向前去强行托起球呢，还是说干脆让开把这一分让给对方？ 靳远溪下意识地举起双手，她深吸了一口气，把头高高的抬起跟随着球飞来的轨迹，不试试看的话怎么知道接不了？ “不要接！”季衿洲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慌张与急促，靳远溪实实在在地听到了他的声音，但身体已经来不及做出反应，球越来越近了，她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等待着球朝她飞来。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球稳稳当当地落在了靳远溪的掌心，接触到球的表面时靳远溪能够感觉到自己的力量从身体的深处迸发，她把球托得高高的，不仅如此，她现在所在的位置正好能够给季衿洲一个配合。 季衿洲反应灵敏，他用着标准的姿势向前扣去，没有考虑落点，也没有考虑对方的防守，是霸道的直接的给予了回击。 陈祎没有想到靳远溪能够接下发球，但他也不是什么初学者，很快预测到了球的落点，再次刁钻地接下球，简单地调整了队形后，球被高高地托起，这下轮到陈祎进行反击了。 季衿洲朝靳远溪打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再勉强自己，靳远溪没有回应，和季衿洲一样，她也不是什么服输的人。 靳远溪严阵以待，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球，陈祎跳起来之后再次发出了那个强力的攻击，和季衿洲一样没有任何瞄准，非常直白就能看到这个球将会落在何处。 她撒开腿朝着右前方跑去，只要跑的够快她就能赶上，这个球还有回击的机会，如果就这么放弃的话就可惜了！ 然而事与愿违，在柔软的沙子上，无论靳远溪再怎么努力地快速跑过去，然而心有余力不足，她能够清楚感觉到自己的脚踩在柔软的沙子上，却以极为滑稽的方式结束了这场追逐。 她的脚腕承受了巨大的压力，在不平坦的沙滩上没有找到着力点，关节被迫超出机能范围的进行牵拉，靳远溪重重地摔在沙滩上，球落在了她的面前。 与此同时她感觉到天旋地转，炙热的沙子毫无吝惜地传递着热度，旁边人的惊呼让她一时间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季衿洲第一个跑了过来，二话不说把靳远溪扶起来，靳远溪习惯性地用脚踩了一下沙子，没想到钻心的疼痛迅速从脚腕处传来，她低头查看自己的脚，虽然没有破损，却有些红肿了。 另外几个也围过来想要看她的情况，被季衿洲拦了下来，靳远溪现在只能靠着一条腿来行走，身体的重量几乎全压在了季衿洲的身上，但疼痛让她无暇考虑这些小事，在季衿洲的搀扶下靳远溪回到了阳伞下的沙滩椅。 “是脚腕？”季衿洲蹲下来握紧靳远溪的脚，手指极为小心地触碰她的脚每一处皮肤用于确认哪里受了伤。 靳远溪点点头，她感觉自己的汗正大颗大颗地掉下来，她死死抓着沙滩椅的扶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别围在这里，碍事。”季衿洲再次让围观的同事走开，他的表情有些吓人，令人生畏，其他人也就乖乖地散开了。 “扭到了。”季衿洲发现了之前徐曲文送来的柠檬汽水，还是凉的，正好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他掂量了一下汽水的温度，朝着靳远溪的脚腕直接按了上去。 “呜！”突然的冰冷让靳远溪发出了惊呼，她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来，本能地想要把脚抽出，但季衿洲有力地抓着她的脚，让她没有可以逃离的余地。很快，冰敷减少了她的痛苦，靳远溪深深吐出了一口气，刚刚绷紧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再忍忍。”季衿洲没有抬头，他正全神贯注看着靳远溪的脚，观察是否伤到了其他位置。 这个时候靳远溪后知后觉地害羞了起来，她的皮肤白皙没有一点瑕疵，从手到脚都是白的，如今自己的脚被季衿洲像宝物一样握在手里，而且季衿洲还没有半分嫌弃，让她极度地不自在了起来，甚至还升起了自己的脚不够好看的奇怪自卑感。 而且那可是脚……平常根本不会让人碰到，难怪古时候未出阁的女孩都会把自己的脚保护好，不让外男看到，靳远溪终于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规矩了，因为那是一个非常隐私的、敏感的部位！ 她轻轻用力想要把脚收回来，脑海里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为了治疗，不是什么黄色废料，但季衿洲手劲极大，没有给靳远溪机会，靳远溪越是想要躲，他越是用力抓着。 他的指甲温柔地划过脚背，靳远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脸上也泛起了不应有的红晕。 “我觉得可以了……” “还没消肿。”季衿洲很快断了靳远溪的念想，他抬起头来，脸上满是担忧，平日里的悠然自得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靳远溪感觉自己心被什么击中了一样，原本有节奏的跳动都被打乱，她避开了季衿洲直白的目光，另一只手用力抠着身下的椅子。 “这里还没好。”季衿洲轻轻按了一下红肿处，靳远溪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直接喊了出来。 “疼！”泪花在她的眼角打转，“你轻点。” “不是叫了你不要勉强吗？”季衿洲絮絮叨叨，开始数落刚才的事情，语气里没有一丝客气，好像他才是靳远溪的上级。 “我觉得能接到。”靳远溪嘴硬地回击，而且那个球都落在了自己面前，如果不是扭到了定能接到。 “陈祎是我们大学校队的，你就这么不服输？”季衿洲哑然失笑，他变换了汽水的位置，敷到了另一侧，靳远溪舒服得轻轻颤动了一下身体。 “那你想输吗？”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个人总是在轮到她说话的时候做小动作，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想，但我也不想你受伤。”他平静地回答，好像这只是一句没有什么情感色彩的话，但足以扰乱靳远溪的心绪。 靳远溪巴不得让季衿洲就这么闭嘴得了，她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更不想自己的心在这里乱七八糟地跳。 这只是同事之间的关心，没有别的什么成分夹在里面。 “明天要休假？”他低沉的嗓音传来，温和却有力。 “……不知道。”靳远溪垂下了眼帘，谁能猜到出来搞个团建还会受伤，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当务之急是让季衿洲快点松手，结束这让人不自在的暧昧。 “你可以多点依赖我。” 靳远溪以为自己听错了，她错愕地看向季衿洲，想要确认自己是不是耳朵出了问题，但季衿洲的表情却很认真，没有一点开玩笑、调笑的意思。 “别说这些话。”靳远溪眉头紧锁，无论他想表达什么，但是现在都不是应该讨论这些的时候，更何况她的脚还在他手里抓着，她没有办法忽视季衿洲的掌心传来的温度，灼得她浑身不自在。 “好。”季衿洲乖巧地点头，这让靳远溪怀疑自己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其实季衿洲没有什么想法，是她自己的脑子中毒了开始乱想…… “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啊？”李潮潮的声音从靳远溪身后传来，她手提着医药箱，脸上带着诡异的，还有些猥琐的笑容。 “不，你来的刚好。”靳远溪看到了救星，刚刚绷紧的身体马上就放松下来了，总而言之能多一个人在自己身边都是一个好事。 “这是怎么了？在做足疗？”李潮潮好奇的目光不断在靳远溪和季衿洲的身上来回，看到靳远溪的脚被季衿洲抓着后，她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音。 靳远溪快气的要心脏病发：“扭伤了，什么足疗，快闭嘴吧我求你了。” “哦哦，这样啊。”李潮潮把医药箱递给季衿洲，“麻烦帮她包扎一下咯。” 靳远溪原意是想让李潮潮帮自己包扎，谁知道这个人直接就把医药箱甩给了季衿洲，一副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季衿洲没有理会二人的打嘴炮，熟练地替靳远溪包了一圈，包扎完毕后季衿洲让靳远溪活动了几下，确保不会影响到脚腕行动。 他的包扎确实有效，靳远溪感觉自己的脚腕得到了支撑，不像之前那样疼，也能勉强下地走两步。 “谢谢。”她轻声说着。 季衿洲露出了人畜无害的微笑，夏风吹来，沙子扰得他无法睁开眼睛，靳远溪却清楚看到阳光照在他的身上，他好似正发着光，就连身上的汗珠都在闪耀，耀眼得让人下意识想要避开他的锋芒。 第23章 排球比赛就这么突然地结束了，陈祎单独跟靳远溪道了歉。他确实有在故意引导靳远溪去接球，以此来打乱季衿洲的动作，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拼，扭伤了也要去接，出乎了他的意料。 比赛而已，靳远溪并没有放在心上，在陈祎离开之前她单独提醒了一下徐曲文和季衿洲之间的误会，毕竟大家都是同事，以后每天都会见面，没必要搞得那么僵。 陈祎给靳远溪做了一个解释：徐曲文是他的直系师妹，性格内向，长得又漂亮，非常容易被异性骗，大学期间陈祎就给她解决了不少不怀好意的渣男，这么多年下来陈祎已经把徐曲文看成自己的妹妹，自然是容不下徐曲文身边别的异性了。 靳远溪总感觉哪里不对，就算把徐曲文当成自己妹妹看也不至于这么紧张吧，他当真没意识到自己对徐曲文过度的保护欲吗？ 而且她隐隐约约想起来昨天他俩好像还在一起，做了什么来着……？ 看靳远溪眉头紧锁，好像在努力回想什么，陈祎很快就明白了靳远溪的疑惑。 他挠了挠头，“我们的关系是保密的，毕竟这样也不利于我们工作，之后如果小文她要谈恋爱的话，我和她的过去也不太合适让其他人知道。” 你真的没有自觉吗！！！靳远溪没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要是徐曲文真的去谈恋爱了，怕不是陈祎第一时间就提着刀过去兴师问罪。 这么看来季衿洲也算是个实实在在的受害人，靳远溪还是多说了一嘴，让陈祎控制一下对徐曲文的保护欲，陈祎也觉得自己是有些过激了，决定给自己点时间消化一下。 到了中午的休息时间，靳远溪在李潮潮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餐厅，天气炎热，大家都没什么胃口，陈总点了一些海鲜和凉拌，自己倒是接了个电话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陈总不在，靳远溪倒是放松下来了，大家累了一天今天也闹不起来，点了椰汁和汽水就迫不及待要吃海鲜，没有了昨日的疯狂。 和昨天不一样的是，陶倩然没有跑来靳远溪这一桌，季衿洲也终于坐到了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变得有些诡异了起来，明明受伤的是脚，李潮潮和季衿洲却以靳远溪受伤的由头，不断给她夹菜，靳远溪光是埋头吃自己碗里的肉都已经应接不暇。 靳远溪不得不叫停二位的投食行为，她饭量本就不大，这两个人自己都顾不上吃饭光给靳远溪夹菜，眼看着一桌子的菜都要被他俩搬空，其他人纷纷投来不解的目光。 “我受伤的是脚，二位好哥哥好姐姐。”靳远溪把筷子放下，带着些许怨恨说道。 “吃多点补一下。”季衿洲说完把猪蹄放在靳远溪碗里。 “你是太瘦了。”李潮潮紧接着给靳远溪倒了杯汽水，二人似乎是杠上了。 “你们可以看看其他同事，他们也很需要你们的关爱。”靳远溪不动声色地把猪蹄夹走，说是这么说，她还是乖乖地吃了那块肉，没有浪费。 “明天给你办休假，好好休息。”李潮潮没有理会靳远溪的“请求”，这会就已经在手机上操作OA系统了。 “我还没想好要不要休假呢。”靳远溪扶额，“又不是什么大事。” “陈总已经批了，你不休就是浪费。” 许是李潮潮趁着陈总在这里的功夫提前给靳远溪请了假，陈总之前本来不批的，但是看在靳远溪已经受伤的份上，还是勉为其难地批准了，也幸好有季衿洲替靳远溪承担了部分工作，不然陈总还不一定那么爽快。 既然已经请好了假，靳远溪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简单吃完饭，大家都迫不及待要回家休息了，有一些人已经叫了车打算自己先回去，有些人则是困得不行，打算在回去的大巴上好好睡一觉。 靳远溪行动不便，没有承担什么工作，早早就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开车，李潮潮则是和季衿洲分头行动，一个负责与酒店对接，一个负责和大巴对接，没过多久收尾的工作就已经完成得差不多。 回程的大巴比去程要少了一大半的人，经过了两天的玩乐大家都已经累了，没上车多久就睡得东倒西歪，本来靳远溪不怎么困，在摇晃的车上还是不知不觉被这个氛围所影响，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阖上。 上次她睡觉出了洋相，这次她下定决心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靳远溪把自己的包放在自己和季衿洲的中间用于隔绝二人的接触，身体则是紧紧靠着玻璃窗户，不给自己一点机会乱动。 季衿洲把她这些小动作都看在了眼里，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靳远溪的右脚以一个不太舒适的姿势放在地上，看起来颇为别扭，但她总不能把脚放在别人的位置上，为了防止腿麻，靳远溪偷偷把身体的重心放在左边，几经波折终于调整好睡觉的姿势，这才安心地睡去。 车子开得很平稳，靳远溪一路上都在做着没有内容的梦，她的头发遮住了脸，丝毫不用担心被人看到自己那肆无忌惮的睡脸。 隐隐约约中，靳远溪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李潮潮的脸以一个非常近的距离出现了，吓得靳远溪一个激灵，所有困意都消失了。 “到了，还睡。”李潮潮敲了敲她的头，靳远溪立马坐好，整个大巴都已经空了，现在停在她家附近的道路，李潮潮似乎已经等了她好久。 “我睡得好熟。”靳远溪打了个哈欠，她活动一下身体，幸好这里离她家并不远，她慢慢走就能回去。 “我陪你回去吧，一会我再打车走。” 李潮潮搀扶着靳远溪成功下车，靳远溪没有一点客气，全程挂在李潮潮身上。 幸运的是她们行李也不多，回去也算顺利。和靳远溪猜想的一样，覃如并不在家，而棉棉则是在家乖乖等着她回来。 李潮潮给靳远溪安顿好之后就迫不及待要回家了，她比谁都要累，能把靳远溪送回来纯粹是出于两个人之间的交情。 靳远溪本来还想留李潮潮吃个晚饭，看她一脸疲惫也就作罢。覃如不在，她还得好好想想今晚怎么解决自己的问题。 幸好棉棉也算懂事，在家也没有作妖，等靳远溪慢慢挪过去喂罐头，自己在尿垫上解决，完全不需要靳远溪操心。 靳远溪现在倒是有些愧疚了，自己带它回来已有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带它出去玩个痛快，体重也没有见长。 她轻柔地摸了摸棉棉的头，决定给覃如打一个电话。 打过去约莫有三次覃如才接了电话，她好像还挺忙的，问她在哪里也支支吾吾的，靳远溪不想逼问她什么，只好提醒她注意安全，有什么事记得说一声，不要自己扛。 其实覃如在S市还有别的朋友，之前她参加画展的时候就认识了不少朋友，不过靳远溪和她的朋友没有接触，出于对覃如的关心，靳远溪还是多说了两句，只要覃如还借住在她家里，靳远溪就承担这个责任。 艰难地洗漱完后，靳远溪躺在床上看了一会视频，逐渐到了深夜，睡前靳远溪打开了朋友圈百无聊赖地刷了起来。 这次参加了活动的人基本上都发了照片，他们刚到酒店时的合照，在活动时的精彩瞬间，举杯聚餐的特写等等，虽然这一个周末很累，却有了不少收获。 靳远溪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最后刷到了季衿洲的朋友圈，加了他那么久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发朋友圈，只简单分享了一首歌，没有配字。 是Adele的One and only，靳远溪点开了分享，把手机放在床头，静静听着Adele富有磁性的高昂歌声，还带着浓厚的感情，一曲完毕后，靳远溪点了个赞再沉沉睡去。 和在车上不同，这次的靳远溪做的梦无比清晰，清晰且具有逻辑，好像那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在梦里她紧紧抱着季衿洲，万分不愿从季衿洲怀里离开，健壮有力的手臂把她揽在怀里，靳远溪还能清楚听到他的心跳声，平稳具有力量，好似是这个世上最有力的声音，带给人安定感。 寻求安全感的靳远溪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她抓着季衿洲的衣服，连眼角都噎着泪珠，最后季衿洲一点一点地把她放在床上，替她掖好被子，但靳远溪依旧不愿放他离开。 “不要走。”她说，声音都带着颤抖。 季衿洲叹了口气，伸手拍拍她的头，另一只手则是覆上靳远溪紧紧抓着不抓的手，他的手和他的心跳一样温暖且有力。 “霖知，不要走。”靳远溪的眼泪落了下来，泪水遮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看什么都是模糊一片。 季衿洲原本还带着些怜惜的表情瞬间就变了，变得复杂莫名，原来靳远溪一直呼唤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他的手渐渐松开了，有些无力地垂下来，但在床上的人儿根本没有在意这一些，她野蛮地踢开身上的被子，甚至要坐起来。 “我不走。”过了许久，季衿洲回应了靳远溪的请求，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听到这句话后靳远溪才安心地再次躺下，她露出了放松的笑容，过去所有的防备都在此卸下。 但靳远溪还不满足于此，她虽然已经困得厉害，却依然强撑着要与“顾霖知”说话，她的手从被子底下悄悄伸出来，勾了勾季衿洲的尾指。 “我很想念你。”她轻声说着。 季衿洲任由靳远溪勾着他的手指，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温润笑容，在昏黄的灯光的照耀下，他的脸颊留下了长长的睫毛影子，增添了几分神秘。 他在斟酌、思考，但不等到他的回应，靳远溪不会就这么简单睡去。 她热切的目光久久停留在季衿洲的脸上，等待他吐露出心声。 “我不会走的，安心睡吧。”季衿洲声音低哑，却足够真挚，带着一分妥协。 “那你亲我一下。”靳远溪笑了起来，她得寸进尺地渴求着他人的爱恋，因此肆无忌惮地向面前的人提要求。 季衿洲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抵不住靳远溪热切的目光，经历了一番天人交战后，他最终俯下身来，轻柔地撩开靳远溪的刘海，露出她光洁的额头。 他轻轻地在靳远溪的额头上留了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嘴唇只稍稍碰到一下就极快地离开了，他的眼里都是柔情，好似能从中揉出水。 “晚安。”他在靳远溪的耳边低语，低沉的嗓音让靳远溪的耳朵深处痒痒的，但与过去不同，这是坚定的、由衷的，带着不可磨灭的信念。 “好。”靳远溪慢慢闭上眼睛，她心满意足地松开手。 确认她睡着之后，季衿洲起来把床头的台灯关掉，另一张床上的李潮潮正在呼呼大睡，他没有回头便把门轻轻关上了，好像从未来过。 第24章 靳远溪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衿洲，她意识到那不是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是她醉酒时的记忆，所有细节她都没有忘记，即使醒来了，她还时不时想起来季衿洲的耳语，他们的距离曾经那么近，连那灼热的气息都足够烧得她面红耳赤。 而且抓着别人的手喊自己前男友的名字，更何况那是自己的下属，没有比这更尴尬的事情了。 幸好这两天休假了，不然靳远溪当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季衿洲。 她把脸埋在枕头上，足足过了好久才平静下来。 因着腿受伤了，靳远溪没办法带棉棉出门，一人一狗在家里放松了一会，靳远溪的手机上午还算安静，下午就又开始响了起来。 虽然靳远溪很想视而不见，但碍于责任心，她还是乖乖打开电脑处理起来，棉棉也乖巧地坐在她脚边，安安静静地玩自己的玩具。 李潮潮给靳远溪推荐了一家诊所可以治疗，靳远溪看了一下距离，还算可以接受，估摸着明天上午去看病，今天先把手头的工作都安排好。 只是当鼠标放在季衿洲的头像上面时，靳远溪还是不免有些悸动。 心里默念了几句都是做梦，现在要工作，保持平常心后，她还是跟往常一样给季衿洲布置了任务。 只要不说出来，也不表现出来，靳远溪就会当做自己喝断片了啥都不记得，更何况那一天季衿洲喝的不比她少，说不定他也醉了，第二天醒来什么事情都不记得。 只是他那清亮的眼睛，还是让靳远溪不由自主地感到些许心虚，好像是靳远溪逼迫了他一般。 也幸好这几天她请假了，不用面对季衿洲，倒也省了尴尬，隔着屏幕谁也看不到对方的脸。 季衿洲的反应很快，靳远溪需要的文件没用多久就能整理好发过来，有这么个助理确实给靳远溪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见靳远溪活跃了起来，沉寂了一上午的李潮潮没忍住给靳远溪发了消息，听闻陈总对这次拓展很满意，有考虑对参加的人员进行更高水平的培训，或许会有部门之间的变动。 而且得益于这次拓展，陈总决定提高工服的预算，就决定下来选了第一家，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不过既然已经定下来了，就要开始下一步收集尺码的工作了。因着大家都没有实地试过衣服，还要等大家都试一下，光是想一下之后的工作量，靳远溪都觉得有些头疼。 具体实施的办法，靳远溪还得和李潮潮商量一下。 到了夜晚，靳远溪尝试下地走了几步，没有出现了她想象中的疼痛，拆开纱布后脚的样子也比较正常，没有什么肿胀的痕迹，靳远溪又小心在地毯上走了一下，看样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靳远溪强忍下内心的兴奋，在系统上面撤销了假期的申请，她的假期本来就不多，能省一点就是一点，既然现在已经没事了，就没必要浪费这么美好的时光了。 “走吧，棉棉，我带你散步。”靳远溪弄好牵引绳，开开心心地拿着拾便袋出发了，在家里闷了一天，没有比散步更快乐的事情了。 棉棉也极为捧场地摇摇尾巴，跟随在靳远溪身边出发了。 靳远溪精神抖擞地出现着实让大家有些震惊，部门里的小伙伴纷纷来到办公室询问她的状态。 如果不是知道自己的情况，靳远溪还以为自己是被传得了什么重病，搞得大家那么紧张兮兮。 一番嘘寒问暖后，靳远溪总算能够找到一个空闲的时间来处理工作，李潮潮则是被叫到了办公室共同商议购置工服的事情。 “先联系商家送几套不同尺码的过来吧，然后我们这边轮流试一下，记下来尺码后再发回去。” “这样的话太慢了，我们这里没有试衣间，效率不高。”靳远溪指出了办法的不足之处，大家手头上都有不少工作，试用工服不应该占据太多工作时间。 “那先让大家大概定一下尺码，然后回家试穿，不合适再送回来？” “一来一回的，给我们制造了不少多余的工作，你愿意浪费那么多精力吗？” 靳远溪虽面前微笑，声音温柔，说出来的话却是尖锐无比，一天的休息时间让她的头脑比过去都要清晰，因此思维也活跃了不少。 季衿洲的敲门声应声而至，他手里拿了几份文件，都是昨天靳远溪让他做的，今天终于找到机会提交给她。 “放这吧。”靳远溪暂时还没有时间去看，只轻飘飘地让季衿洲放在桌子上，语气里已有了让季衿洲离开之意。 “我有个提议。”季衿洲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了下来，他看向坐在办公室中央的靳远溪，颇有几分把握。 “你说。”靳远溪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好奇他会说出点什么来。 “让部门自己挑选能够代表部门身材的人来，试完衣服后，部门的其他人根据他们的身材区间自行挑选尺码，一经选择不得退换，没有必要让他们每个人都来试衣服。” “你的意思是让他们自己来挑选最适合衣服尺码的人员过来么？”靳远溪反问，季衿洲的这个办法其实也能实行，只是不不知道他们能否确切地做到。 “本来订购工服就应该让公司来决定，只是我们公司的要求更高，还对员工体现了关怀，在工服上给予了员工选择的自由，我认为这种方法应是可行。”季衿洲说道，他有条不紊地列出了好几点，试图说服靳远溪。 靳远溪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季衿洲的方法确实是可行的，只是实际实行的话会不会遇到什么问题？如果遇到了问题要如何去解决，她必须要考虑这一些以绝后患。 她抬头看了一眼季衿洲，他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靳远溪没由来地对季衿洲产生了信任感，她对季衿洲投去了满意地笑容。 “那便让你试试吧，有问题及时上报。”她说道。 季衿洲点点头，对这个结论并不感到意外，只要能够对工作上有帮助，他都乐意提出自己的想法。 显然靳远溪也十分满意这一点，毕竟这项工作本来也不是交给季衿洲负责，他能够自动请缨，是一个很好的迹象，如果这次能够办好，那靳远溪也能放心交给他更多一些重要的任务。 许多改变都是从慢慢的积累开始。 到了下午衣服就送过来了，季衿洲和李潮潮如火如荼地开展了尺码收集的工作，如果没出意外的话，这周基本上就能确定下来，剩下的只要等财务付款就能彻底完结这件事。 靳远溪手头有几份总结报告没有完结，把手机调成静音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写报告当中，一顿昏天暗地地忙活之后，已接近下班时间。 靳远溪这才站起来伸懒腰休息了一下，她的手机有一个未接来电，被系统识别为营销号码，靳远溪之前就接到不少这些，大多是房地产中介和银行推销，把号码放进黑名单后，靳远溪也赶紧把报告上传至OA系统等待审批。 一切都准备好之后，也到了下班时间，靳远溪提着包头也没回就往外面走，季衿洲好像留下来在整理文件，二人简单道别后靳远溪也就踏上了回家的道路。 她的脚伤实际也没有好全，走起路来不似过去利索，只好慢悠悠地走向公交站，但是她的动作实在有些太慢，错过了班车，下一班车要等半个小时。 靳远溪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棉棉还在家等自己，她打开了地图，搜索了一下附近的车站，决定走一百多米去另一个方向的公交站，下一班车十分钟后就会抵达，她就算慢悠悠过去也不怕赶不上。 点开了导航后，靳远溪左手拿手机，右手拿包，跟随导航的指引走进了一条捷径，现在天才刚开始黑，虽然昏暗，但花的时间并不多。 她的脚有些开始酸痛了，靳远溪不得不放慢脚步，不知不觉间，刚刚路上的那些行人都变少了，这条路只剩下她一个人，裸露的电线挂在小巷的两侧，让靳远溪心里有些发毛。 这里未免也太黑了，路灯都没有装在这里，靳远溪迫切地想要提高自己的速度，碍于脚伤，她的想法确实有些天真了。 身后传来了粗重的脚步声。 与那些行人的声音不同，那个声音越来越近，靳远溪捏紧了手机，按照导航，她至少还要再走上五六分钟才能到一条大路，在那之前她都必须要穿梭在这小巷之中。 或许只是碰巧走同一条道路罢了，靳远溪安慰自己，S市治安都挺好的，大家都忙着赚钱，没空做什么违法的事情。 只是怎么她走一步，对方好像也在走一步，这条小巷不至于那么狭窄吧？ 靳远溪不得不紧张起来，她虽然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但是如果真有什么变故，以她的身体状况，她确实躲不开。 “我的电话你拉黑了？”那人终究是按捺不住，主动开口说话了。 第25章 这个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靳远溪愣在了原地，她睁大了眼睛缓缓回头。 之前曾经来公司投诉的赵先生，全名赵志，不知道为何再次出现了，并且他正堵着靳远溪回去的道路，双眼无神地瞪着靳远溪。 靳远溪心中警铃大响，这个人绝对是个危险人物，她死死捏紧了手机，现在只有手机能够帮到她。 “不好意思，我手机欠费了。有什么事情吗？”靳远溪只好先稳住自己的心绪，面带微笑看向赵志。 “之前的事情，你们没有跟我处理好？”他的声音低沉，呼吸极其沉重，好像正在用力呼吸。 “陈总那边后续没有跟你沟通吗？那天我们——” “不要跟我提这些！”他大吼道，直接打断了靳远溪的话，他眼里满是红血丝，似乎已经多日没有休息好。 靳远溪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整个人都有些发抖，心用力跳动着。 “你想要我做什么？”靳远溪强行压下自己内心的恐惧，她把手机藏在身后，希望能够借此报警，或者找到个什么人能够帮自己，只要有人来是谁都好！ “我要钱，小姑娘。”赵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的钱，要退回来给我。” “这个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帮你谈一下。” “怎么谈？你在你们公司应该有点地位吧？”赵志嘿嘿笑了起来，“你的包也是名牌包，给我一点钱完全不是问题。” “如果你只是要钱的话，我完全可以现在给你转账。”靳远溪捏紧了手里的包，只要打通电话，可是对方又如何能够找到靳远溪的地址？ 她的手心不知不觉全是汗，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内心，实话说现在她的大脑完全是一片空白，该如何是好，她一点头绪都没有。 “你们公司还要公开给我道歉，钱只能解决我目前的问题，不能挽回我损失的名誉。”赵志絮絮叨叨，无论如何，靳远溪都没有办法从他脸上看出些许理智。 “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一下？这里既没有空调，也没有椅子——” “你不要转移话题，也不要跟我说这些，当初跟我谈的人是你，我只认定你！”赵志再次打断了靳远溪的话。 靳远溪心里害怕极了，这个人既没有谈的余地，说话更是颠三倒四，抓着她不放有什么用，她也只是一个打工的啊！ 赵志走近了一些，他的另一只手一直放在口袋里，靳远溪用余光看了一下，那里好像放着一些不好的东西，直觉告诉她那一定是刀。 靳远溪只好稍稍后退了两步，她的动作不能太大，不能刺激到这个人，也不能让他发现自己想要逃跑的意图。 如果不是她走了这条陌生的小路，如果不是她的脚受伤了，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不对，就这个脚步声，靳远溪已经听到了很多次。在她下班的时候，总会有一个脚步声跟在她身后，只是她没有放在心上，以为那只是路过的行人，以为那只是自己压力太大，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从那天他们在会客室见面起，就已经埋下了雷。 公司没有继续理会这个人，傲慢地单方面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然而就算面前这个人有再多的苦衷，他现在的举动已经涉嫌犯罪，再也没有任何值得同情的地方，这是靳远溪造成的吗？ 她只是一个执行者，她的意志在这件事情中完全没有作用，因此赵志迁怒于她一点用处都没有，她甚至没有办法为他许诺什么。 “你想要我们怎么道歉？登报还是上新闻？我会努力为你做到的。”靳远溪面露苦笑，现在她只能拼能够与赵志谈下来，至少安抚一下他，要是他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不好的东西，靳远溪的生命将会遭遇到危险。 她才二十五岁，还没有看够这个世界。 “你是在骗我对吧？因为你们有文化，所以想着可以诓骗我，把我的钱全都骗走。”赵志没有理会靳远溪说的话，他的嘴巴里还喷出了酒精的味道，熏得靳远溪一阵恶心，她强忍着呕吐感，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厌恶。 “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靳远溪使劲摇摇头，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刺耳的手机震动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僵局，靳远溪如梦初醒，她的后背全都是汗，震动的是她的手机，震动一直持续着，似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手机给我。”赵志抬了抬下巴，语气里没有一丝客气。 靳远溪不敢有任何迟疑，乖乖地把手机交了出去。 “季衿洲，是谁？”赵志看着上面的来电显示，带着怀疑看向靳远溪。 如果说错了，他就不会允许自己接电话。靳远溪心里只有这么一个念头，季衿洲为什么会打过来？他现在还在公司吗？如果说谎了，是不是就会彻底失去了呼救的机会？ 电话马上就要停了，不能再犹豫下去了。 “是我男朋友，我们在同居。”只好赌一把，靳远溪脱口而出，一边说一边用坚定的目光看向赵志。 “免提，接了。”果然，他信了。 靳远溪强忍着手指的抖动，按下了接听。 “有一个数据出了问题，因为时间比较紧……”季衿洲平静的嗓音从手机中缓缓放出，不知为何给了靳远溪极大的安定感，如果是他的话，说不定真的能明白自己的暗号。 “我今晚不回去吃饭了，你先吃吧。”靳远溪提高了音量，盖过了季衿洲的声音，没有让季衿洲说下去。 电话的另一头很明显愣了一下，没有再接下去说。 要怎么把话题引过来？靳远溪绞尽了脑汁，面前拿着手机的赵志则是恶狠狠地盯着她，用唇语警告她快点挂掉电话。 季衿洲不接下去说的话，靳远溪将再也没有机会求救，说点什么都好，快点说话吧！靳远溪不由地向天祈祷道。 “你和朋友在一起？”沉默了一会的季衿洲终于说话了。 靳远溪暗自吐了一口气，“嗯，一个很久没见的朋友。对了，我已经买好了五月天的门票，就是这个朋友帮我买到的。” 拜托了，一定要听出来暗号。靳远溪握紧了拳头，指甲用力地嵌在了肉里，疼痛让她保持了清醒，也让她的紧张感有了些许缓解。 “不要说不应该说的话。”赵志用唇语再次督促了靳远溪。 靳远溪只好听话地点点头，她的手心都是汗，滑得几乎要抓不住手机。 “买的是那场在你公司附近的演出吗？”季衿洲确认道。 “对，距离公司就两百米左右吧，有个捷径可以很快就到。”五月天直译过来Mayday，是专门用于求救的信号，如果季衿洲能够发现他们对话中的异样，那么他一定能够发现这背后暗含的寓意。 五月天根本就没有在S市有什么演出，更加不可能在公司附近举行！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季衿洲身上，希望他能够明白自己的暗示。 “好，我知道了。” “把电话挂了。”赵志的手终于从口袋里拿了出来，带着那泛着银色光芒的小/刀，冷冽地在靳远溪面前晃着。 “我还有些事情，你先去遛狗吧。”靳远溪说完只好匆匆挂掉电话。 他真的听懂了吗？他真的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吗？ 靳远溪的手不断地颤抖着，赵志果真带了武器，她的命极有可能会交代在这里，要拼死一搏大声呼救吗？ 不，绝对不能这么大意…… 赵志把靳远溪的手机没收了，“不要耍小花样。” “我没有。”靳远溪只好嘴硬，她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在向季衿洲求救，如果季衿洲现在去查五月天的行程表，应该很快就能醒悟过来自己是在说谎，如果能够快点报警的话，靳远溪还有一线生机。 “去那里面对墙站着。”赵志把刀指向靳远溪，那冰冷的触感从靳远溪的脖子上传来，没有给她任何反抗的余地。 靳远溪举起双手，乖乖听从了他的要求，面对着墙壁，这下她已经把后背暴露给赵志，这让她有了更强烈的不安。 她的弱点已全数展示，但现在的情况下，她又能有什么办法拒绝？ 赵志一手拿着刀，另一只手在靳远溪的包里翻着，她一般不带什么现金，包里都是一些日用品，防晒霜、护手霜、证件等，根本没有什么财物。 “呸。”赵志朝着靳远溪脚边吐了一口浓痰，惊得靳远溪颤抖了一下。 “包里什么都没有。”他冷冷地说道，几乎是扒在靳远溪耳边说的，“你在骗我。” “现在大家都是用网络银行了，我可以马上给你转账。”靳远溪立马回答，钱而已，她完全可以再挣，但她的生命不能就这么搭在这里……为此，她可以付出更多的努力。 “账号多少？我把我的存款都给你。”她没有办法看到对方的表情，不知道自己的话是否正确，摸不透对方的想法，他真的是只要钱吗，会不会还另有所求？ “把你裤子脱了。”他的刀放在了靳远溪的腰部，尖锐的触感迫使靳远溪屏住了呼吸。 第26章 他的气息就落在靳远溪的耳边，靳远溪的眼里蓄满了泪水，屈辱与无助充斥她的心头，让她有着非常强烈的呕吐感。 “快点。”说完，他的一只手伸/进靳远溪的衬衫里，一点一点触/碰她的肌肤，他的手粗糙，布满了茧子，放在靳远溪的滑腻的皮肤上，惊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靳远溪咬紧了下唇，原来这就是他想要的。 不仅践踏她的尊严，还要羞/辱她，让她自行迎合。 靳远溪握紧了拳头，迟迟不敢动手。 对方有刀，体重起码是自己的两倍，她又该如何反抗？ 难道要就这么听从对方的要求吗？ 她做不到……可是她不想就这么结束自己的生命！ 靳远溪垂下了双手，剧烈颤抖的指尖伸向了裤子，她刚刚还没发现自己的指尖是这么的冰冷，以至于接触到自己的皮肤时，靳远溪还会为这个温度而颤栗。 赵志咽了咽口水，靳远溪确实是个漂亮的女人，身上不自觉地流露出成熟的韵味，比他的前妻要诱人了不知道多少倍，事后再让靳远溪给自己一些钱，他完全可以借此逍遥快活。 哦对了，还要趁机拍一些照片，以此来要挟她，这种小姑娘的面子薄，一定会答应自己的要求。 赵志兴奋地多摸了一把靳远溪，她越是害怕，赵志越是情绪高涨。 靳远溪定了定心神，双手只是放在裤头，却没有动作，她已用余光观察到赵志的表情，他的所有丑陋面貌都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他的眼神里都是对自己极致的侮辱。 只要再看上那么一眼，都能够脏了她的眼。 靳远溪深吸了一口气，把手放在了赵志的手上，制止了他的抚摸。 “你喜欢从后面来？”她轻声说着，惹得赵志心里痒痒的。 “先从后面再从前面……”赵志嘿嘿笑道。 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一切都顺利的话，那么现在应该也差不多了。 靳远溪想要赌一把，看看上天对她是否还留有怜悯之心，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容易半途而废的人。 “我可以转过来吗？”靳远溪试探性问道。 “我说了先从后面开始。”赵志恶狠狠地顶了顶小/刀以此警告靳远溪。 “你不想有一些别的体验吗？”靳远溪微笑，也不管赵志能不能看到，只要能转过来，如果再攻击赵志的要害，就算只有几秒，靳远溪也能有机会逃脱。 赵志显然是有些心动了，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表情扭曲且丑陋，脸上还带着淫靡的笑容。 “转过来。”他同意了。 靳远溪的心咚咚跳，她的机会只有一次，已经顾不上的脚伤了，能够活命这点疼痛算什么。她缓缓转过身来，同时深吸了一口气。 而就在她准备好想要攻击赵志的时候，季衿洲惊慌失措的脸适时地闯了进来。 几乎是瞬间，强烈的安全感充斥着靳远溪的心，他听懂了，不仅如此还在非常短的时间内找到了自己，她所有的恐惧都在此时消失了一干二净，心却跳得有些喧嚣。 不知道为何，她相信着，只要季衿洲来了，那么一切都会有转机。 她的所有鲁莽举动都拥有了底气，季衿洲憋着气向靳远溪点点头，得到了他的肯定，靳远溪终于有了勇气反击。 “快点！”赵志催促着。 他没有发现季衿洲的到来，更加没有察觉到靳远溪的反抗之心。 靳远溪佯装把手往下伸，实则暗自握紧了拳头，她用力呼吸着浑浊的空气，脑海里回想起电话里季衿洲平静的嗓音。 瞬时，靳远溪把拳头挥向了赵志的要害之处，赵志立马发出了哀嚎后退了两步，隐藏在后面的季衿洲三步并作两步，极快地伸手锁住了赵志的喉咙，使得他呼吸困难。 靳远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抢回赵志放在地上的手机，一边哆嗦着一边拨打110，而此刻的赵志虽然已被季衿洲锁喉，却依旧不愿放开手里的小/刀，他嘴里发出了骇人的声响，脸部变得通红，季衿洲身强力壮没有给赵志任何挣扎的机会。 “这里是XX街道XX号，有人持刀强奸！”靳远溪哽咽着说出地址，她眼里都是泪水，带着怨恨看向赵志。 听到靳远溪报警的声音，赵志通体发出了强大的爆发力，他向后一撞，利用体重优势迫使季衿洲稍微松开了一些手，而他也得以尽情呼吸到新鲜空气。 季衿洲咬紧了牙关，另一只手想要去够赵志的小/刀，但赵志已不像刚才那样冷静，他力大无穷，调转了小/刀的方向，眼看着就要刺向季衿洲的肩膀。 靳远溪扔掉手里的手机，一个箭步冲上去抱着赵志的手臂，她力气小，对赵志构成不了什么威胁，但能够给季衿洲提供反击的机会！ “你快跑！”季衿洲咬牙切齿地说道。 靳远溪哪里顾得上季衿洲说什么，她用力牵制赵志的行动，见自己的的手使不上什么力气，她便张嘴咬向赵志的手背。 很快赵志的手背就被靳远溪咬破了，他吃痛地松开了手，小/刀应声而落，靳远溪立马松开手把小/刀捡起抓在自己手里。 她把小/刀指向赵志，长发已经散开，满脸的泪水与头发让她看起来颇为狼狈。 “不要再挣扎了，警察马上就到。”她恶狠狠地说道。 “你个臭婊子！”赵志依旧不愿就范，他所有的行动都已经被季衿洲锁住，只剩下那臭不可闻的嘴巴还张大着，吐露着污言秽语。 “你不得好死！”他依旧没有放弃用言语伤害靳远溪。 靳远溪不为所动，她依然保持着持刀的姿势，已经没有什么要害怕了。 “我看不得好死的是你。”季衿洲趁着赵志不注意，用腿借力绊倒了赵志，顺势把他压倒在地上，一只手按着他的衣领，另一只手握成拳头高高扬起，眼看着巨大的拳头就要落在赵志的头上。 “不要打他！”靳远溪厉声提醒道。 “我哥是律师。”季衿洲没有理会，靳远溪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严肃甚至有些吓人的表情，季衿洲的拳头砸向了赵志的脸颊，赵志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下，发出了极为惊人的闷响，他所有粗重的呼吸声好像就此消失了。 而不远处也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靳远溪这才彻底放松下来，双腿脱力跪在了地上，手里却依然紧紧抓着小/刀。 “已经没事了。”季衿洲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他的声音也在颤抖，好像刚刚那出拳的人不是他。 “嗯……”靳远溪无声地流着泪，她想要站起来，却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刚刚涌现出来的勇气无畏，都已经被用光了。 季衿洲来到靳远溪的跟前，缓缓蹲了下来，他压下心里的愤怒伸手把靳远溪揽在怀里，一只手不断顺着靳远溪的长发，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拿走了小/刀。 靳远溪这才发现，季衿洲的右手指关节已经通红，刚刚给赵志的一拳同样给予了他痛楚。 “没事了。”季衿洲重复道，这句话不仅是说给靳远溪听，同时也是说给他自己听，他那急促的心跳声一五一十地全部传递给了怀里的靳远溪，让靳远溪明白了他的心境。 原来，他也会害怕。 “你很勇敢。”他轻声说着，打消了靳远溪所有的不安，靳远溪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终于敢放声大哭，她泣不成声，所有的无助在季衿洲面前展现得淋漓尽致。 警察也来到了这边，只需一眼就能明白之前发生过什么，季衿洲把靳远溪扶起来，没有让靳远溪出面，而是自己主动向警察说明情况。 接下来的一切都按照警察的程序来进行。 季衿洲和靳远溪分开做了询问笔录，赵志因昏迷不醒暂时无法取证，考虑到靳远溪的状态，警察让二人先行离开，也嘱咐了季衿洲好好照顾靳远溪，避免让她独处。 靳远溪还没从晚上的事情中恢复过来，一路上一言不发，刚刚做笔录的时候她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或许明天警察就会联系到陈总跟他调查取证，一想到接下来的一系列事情，靳远溪感到心力交瘁。 季衿洲给家里打了一通电话，完了之后叫的士把靳远溪送回去，他的手伤得不算严重，只是破了些皮，简单消毒后就可以不用管了。 当务之急是要把靳远溪安顿好，季衿洲看了一眼坐在另一侧脸色苍白的靳远溪，深深皱起了眉头，如果他当时再来晚一点，或许事情的结局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的士上的空调让靳远溪感到不适，她的衣服早就被汗水弄得湿透，在警察局里因为紧张又出了一些汗，车上的空调呼呼地吹着，让她感到了寒意。 季衿洲注意到了靳远溪的坐立不安，可惜的是他身上没有多余的衣服，只好伸手调节了一下后排的冷气口，让它朝向自己。 “前面这里停是吗？”看着气氛凝重的二人，的士司机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建设开口问道。 “对。”靳远溪点点头。 等车停稳后，季衿洲马上跑下去为靳远溪开车门，护送着她回家。 第27章 在电梯里，二人依旧是一言不发，靳远溪瘦小的身体躲在了电梯的角落，下意识地护着自己的身后。季衿洲想要跟她说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却一直没有办法开口。 最终在靳远溪的带领下，季衿洲跟着来到她的家门口，极力保持着与她的距离。 “一个人的话可以吗？”季衿洲站在门前，没有走进去的打算。 靳远溪则是摇摇头，侧开了身子，给了季衿洲进去的空间。 今天覃如不在，家里只有棉棉一个，看到陌生人的棉棉垂下了尾巴，没有了往常的悠闲，甚至向季衿洲龇起牙。 “不用换鞋了。”靳远溪拍拍棉棉的头，制止了它这不礼貌的行为。 季衿洲颇为拘谨地踩了进去，说实话他今天这一趟下来出了不少汗，白色的衬衫粘在了躯体上，让他浑身感到不自在。 因着是单身女性的房间，季衿洲目不斜视坐在了沙发上，余光里多次看向不远处的棉棉，它依旧龇着牙，对季衿洲肆意地表达了不友好。 “喝吧。”靳远溪给季衿洲倒了一杯热水，她的脸上满是愁容，头发乱糟糟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带着生分，季衿洲明白她的生分不是针对自己，而是针对所有外人。 “我室友这几天都不在，明天我会请假休息一天。”靳远溪拉个张椅子坐在季衿洲的对侧，她的手指极为不安地搅动着，让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绪不宁。 “明天警察估计还会进行调查取证，你留在家比较好。”季衿洲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事到如今靳远溪也不太可能会一个人出门了，现在的她脆弱宛如惊弓之鸟，对一切事物都敬而远之。 “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陪陪我？”靳远溪抬起头来，她的眼白里都是红血丝，就这么柔弱地闯进了季衿洲的面前。 季衿洲没有马上给予回应，他抿了一口热水，热水烫得他一个激灵，但他总不能吐回去，于是只好强行咽下去。 他明白靳远溪是因为自己帮她一次，才会顺带产生了依赖自己的心情，但于情于理他们都是异性，实则并不合适这么做。 “抱歉，水是不是太烫了？”看到季衿洲异样的表情，靳远溪惊觉自己刚刚倒水的时候没有加冷水，她立马站起来拿走季衿洲的杯子，又给他添了一些冷水进去。 “现在已经十点了，你可以先梳洗一下，再过半个小时我就回去了。”季衿洲极为正直地说道，这次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商量的意思。 靳远溪听到季衿洲的回答，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她当然知道季衿洲背后的意思，也明白自己不应该这么要求他，只是以她现在的状态，她开始有些害怕一个人独处的时间，就连这房子的门锁，都让她感觉到极大的不安。 在窗帘背后，会不会有人在盯着看？在门锁的另一侧会不会已经被画上了记号，这一切未知的黑暗，都让靳远溪害怕得无法去面对。 “你要不要先跟父母打个电话？”看到靳远溪这个样子，季衿洲只好转移了话题，希望能够减少些许靳远溪身上的阴霾，和家人倾诉是一个极好的解压方法。 ——当然，前提是与父母的关系良好。 听到季衿洲这句话，靳远溪大惊失色，她强忍着痛苦摇了摇头。 季衿洲心下只觉自己又不小心踩到了靳远溪的雷区，还是一个非常大的雷。 “你呢，和家里人说了吗？”靳远溪苦笑着反问道，她的笑容有些勉强，让人顿时心生了不少保护欲。 “嗯。”他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打算。 于是二人陷入了沉默，谁也找不到什么话题。 “那我先洗澡。”最后，靳远溪还是坐不住，既然季衿洲不想留在这里，她也只好随了他的意思。 看靳远溪拿着私人物品走来走去，季衿洲只好低下头来玩手机，见靳远溪不在大厅，棉棉更加肆无忌惮地向季衿洲挑衅。 它越走越近，伸出了舌头肆意地喘气，高高撅起的尾巴表达了对这个家的掌控程度之高，是季衿洲一个外人所不能达到的。 季衿洲伸出手来想摸摸它的头，却被棉棉一个躲闪给避开了，不仅如此，它杏仁般的大眼睛还露出了些许轻蔑，好像在嘲笑季衿洲的迟钝。 卫生间里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靳远溪正仔细且专心地清洗着，赵志摸过的所有地方，她都要洗得干干净净，他那令人恶心的触感与气味，好似还残留在自己的身体上。 一想到这里，靳远溪下手的力度更重了，她强忍着恶心给自己抹上了好几泵沐浴露，直到自己的皮肤变红，有了要破损的迹象，靳远溪才慢慢停下清洗的动作。 不快点洗掉的话……靳远溪摇了摇头，在蒸汽中，她感觉自己的眼睛和鼻子酸了起来，看着因为泡水已经起了皱纹的双手，这双手曾经用力抓着小/刀，那坚硬且粗糙的手感还残留在自己手心里。靳远溪无声地哭了起来，滚烫的泪水掉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她第一次距离死亡那么接近，也是第一次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 意识到自己已经花了太多时间，靳远溪关掉了花洒穿好衣服，季衿洲还等在外面，如果不是他及时来了，或许自己早就受到了赵志的侮辱，在后面发生的事情，她完全没办法想象。 不要再哭了，哭不能解决问题。靳远溪看向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用力擦掉了眼泪，她的眼睛已经又肿又红，没有了往日的风采。 她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季衿洲和棉棉“扭打”在一块，棉棉咬着他的拖鞋，而季衿洲则是用手不断薅棉棉身上的浮毛。 一人一狗完全没注意到靳远溪的靠近，完完全全沉浸在他们的世界当中。 看到这一幕，靳远溪扫去了心里的阴霾，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她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膀上，热气还在她身上冒着，不管怎么说，确实洗去了之前的惶恐。 “啊，那我先回去了。”看靳远溪已经洗完，季衿洲移开了目光，他把手上的狗毛裹成了一团扔在垃圾桶里，而后便径直走向大门。 “等等。”靳远溪跟在了后头，她用指尖戳了戳季衿洲的背，硬硬的，代表着力量与充实的安全感。 “嗯？”季衿洲转过身来，靳远溪身上传来了弄来的沐浴露香味，先不论她现在还穿着睡衣，把私密的一面完全展示给了季衿洲看。 季衿洲着实不知道自己看哪里比较好，尤其是那香味还不断地冲进他的鼻子，提醒着他这一切都不是幻想，他逐渐感觉到自己的耳垂有些热热的，可能是红了吧，但是他根本没有办法去控制，只想着尽快逃离这里。 “棉棉它还会后空翻，你真的不留下来看看吗？” 她睁大了含着水的眼睛，脸上还带着浴后的红晕，没有半点距离感，直勾勾地看向了季衿洲。 不仅如此，她还轻轻地揪着季衿洲的衣袖，带着一丝怯弱，又带了一丝讨好。 季衿洲感觉自己的理智好像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个一干二净，当下这个选择的困难不亚于让他去破解宇宙的奥秘，更是击溃了他二十年来恪守的绅士风度。 于情，他完全可以留下来陪靳远溪。 于理，作为同事、后辈及异性，他并不合适留下来。 但拒绝的话语无论如何都卡在了喉咙里，让他说不出来，安全感的缺失让靳远溪表现出来的极强依赖性，或许在今夜过后，他们的关系已不再像过去那般纯粹。 但自从那天他们牵着手从ktv逃出来的时候，从他主动背起靳远溪的时候，好像这些都早已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剥离了，尽管靳远溪因为醉酒已经忘记了他们之间的种种，这份悸动却依然留在季衿洲的心里，带着几分说不明道不清。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比其他人要多关注一些靳远溪？ 是那一天，在会客室里，带着温和微笑的与自己面试的靳远溪，在自然光线的照射下流露出来的恬静气息，低沉且富有磁性的声音让人魂牵梦萦。 还是那一天在学校的篮球场，肆意表达自己情绪的靳远溪，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踔厉风发，毫不吝惜向他人散发自己的魅力，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又或者是那一天，在ktv里面，红着脸带着憨态的她，笨拙地用手势与眼神表达了对季衿洲的保护，那是与平日里截然不同的她，让人不禁产生了要靠近她的念头。 季衿洲深吸了一口气，终究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我还挺好奇狗是怎么后空翻的。”他面带微笑，耸了耸肩，如果这一切都指引至一个不完美的结局，那他依然愿意抓住这个机会，只因他再也不愿看到靳远溪露出任何不快乐的表情。 远处的棉棉听到这句话抖了一下，收回了肆意的笑容。 第28章 靳远溪刚刚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能落下来了，她点点头，转身就要往房间跑去，拖鞋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带着些许欢快。 “我这里有新的浴巾，衣服的话，可能没有你合适的。”靳远溪把蓝色的浴巾抱在怀里，露出了些许为难的表情。 “我让人送过来吧。”季衿洲举起手机，示意自己要先行处理这件事。 靳远溪没有打扰，而是回去房间吹头发，她还要尽快收拾个地方给季衿洲留宿，两个人也还没有吃晚饭，现在正是疲劳的时候。 季衿洲自觉地走到阳台那里打电话去了，靳远溪隐隐约约听到什么车子，睡衣，吹风机的声音让她没听清季衿洲在电话里说了什么。 等季衿洲打完电话，靳远溪带着雀跃坐在沙发上等他回来，“想吃什么？”她主动询问道。 如果不是靳远溪问，季衿洲都已经忘了这回事，他并没有感到饥饿，也就没有放在心上，现在靳远溪突然提到，他顿时就觉得这样的场景好像有些微妙。 “现在外卖只剩下烧烤这些了，我看着不太健康的样子，冰箱里还有一些菜可以随手做两道菜。”靳远溪解释道。 “不过我做菜比较一般，你不要嫌弃我。”她有些脸红地小声补充着。 听到这里，季衿洲解开袖子的纽扣，把袖子卷了起来，二话不说就走向厨房。靳远溪连忙跟了上去，她本意并不是想让季衿洲来帮忙做饭，而是想给自己留一个面子啊！ 他高大的个子在厨房里显得稍微逼仄，靳远溪又急又气，忙不迭把季衿洲推了出去，紧接着把厨房门一关，就把季衿洲赶走了。 靳远溪做菜还没到难吃的地步，只是没那么丰富，会做的菜式比较少而已，她撸起袖子就开始了捣鼓，煮几条青菜，再下碗面条对她来说一点难度都没有。 更何况，今天是季衿洲冒死来救了自己，总没有让恩人照顾自己的理由。 她三下五除二就捣鼓出来两碗汤面，荷包蛋和菜心再加一些咸菜就是简单的一顿，怕季衿洲不够吃，靳远溪还炒了碟芥蓝牛肉给他就着面吃。 季衿洲则是安安静静坐在餐桌旁边等，他从进门到现在都维持着拘谨的姿态，眼睛都不敢到处乱看。 靳远溪把面端了出来，再撒上些许葱花后，一碗家常的小面就出炉了，她自知这份晚餐有些简陋了，脸热得不敢怠慢季衿洲。 季衿洲倒也不挑剔，他对靳远溪表达了感谢，而后低着头开始吃面，样子极为斯文，一滴汤汁都没有洒出来。 相比之下，靳远溪的坐姿就随意了许多，大大咧咧地把面送进嘴里，连嘴边都粘上了油。 季衿洲还没吃两口就接到了电话，他连忙走到窗边，指示外面的人来这边。 估计是他的家里人过来了，靳远溪连忙擦嘴收拾好自己，在门旁边就等待客人的来访。 不过季衿洲好像不是很乐意靳远溪看到自己的家人，他竖起食指放在嘴巴上，示意靳远溪不要说话。 伴随着电梯的到达提示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明显就朝这边走来，其实靳远溪也有些好奇季衿洲的家里人都是怎么样的，是会跟他一样面无表情吗，还是会是比较严肃的人呢？ 她小心翼翼地透过门缝观察，看到一个身材与季衿洲极为相似的男人，穿着一身西装，挺拔的身姿几乎与季衿洲一模一样。 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登机箱，看到半边脸的靳远溪后带着灿烂的笑容打了个招呼。 就这一点，完全和季衿洲不一样！ “放下就行了。”季衿洲皱着眉头，向前走了半步，遮住了靳远溪的身子，完全遮盖了半开的门。 “我打个招呼还不行吗？”男人依旧保持着灿烂的笑容，露出了洁白的牙齿，如果不是现在天已经黑了，靳远溪怀疑他嘴里带了个太阳，亮得她眼睛都要睁不开。 “你好呀，我是衿洲的哥哥，很高兴——”他话还没说完，季衿洲就背过身去把门关上了，没有给靳远溪一点回应的机会。 靳远溪完全没搞懂他这是为啥，好像他哥哥是一个怪物，看到他的人就要有杀身之祸似的。 “车钥匙还我。”季衿洲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了过来。 “我的车还在改啊，你不会那么无情吧？”哥哥发出了极为不满的惊叹。 “那是我的车，开你自己的车去。” “你的车完全不适合你用，听我的……”后面他说了一串，靳远溪没有听清。 他们之间的事情自己在旁边听也不算厚道，靳远溪回到餐桌旁慢条斯理地继续吃晚饭，他们在外面嘀嘀咕咕，好像发生了争执。 靳远溪吃了了两口面终究还是坐不住，又蹑手蹑脚走到门边，轻轻打开了一条门缝。 “要进来坐坐吗？”她看向季衿洲和他哥哥，柔声说道。 “那当然好！”“不用了，他要回去了。”季衿洲朝他哥哥翻了个白眼，挡住了他想要靠近的身躯。 靳远溪尬在原地不敢说话，他们的关系好像很好，又好像不是很好。 “哎呀，那我就只好先回去了。”他挠挠头，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小三，你的牙上有菜叶。”他指了指季衿洲的嘴巴，极为“好心”地提醒道。 季衿洲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连耳朵都瞬间红了起来。 “骗你的，傻小子。”他哈哈大笑，随即扬长而去，剩下脸红得要滴血的季衿洲还在原地。 “……”季衿洲回头看了一眼满脸好奇的靳远溪。 “你们关系很好呢。”靳远溪发自心底地感叹。 “也不是……”季衿洲苦笑着摇摇头。 面条都快冷掉了，季衿洲不想浪费，马上就把面条吃的干干净净，连汤都喝完了，这让靳远溪感到有些许不好意思，嘴上虽然不说，他一定已经饿了很久，不然也不会吃得那么彻底。 “你在家排行第三吗？”靳远溪终究还是说出了内心的疑问，刚刚季衿洲的哥哥喊他叫小三，肯定不是那个意思，但足够让人在意。 “嗯。”季衿洲点头，“我上面还有两个哥哥。” 刚刚来的那一个那么活泼热情，季衿洲本人却是沉默寡言的类型，那还有一个应该是他们两个的中和版本？靳远溪的思绪已经飘到千里之外，不断想象着季衿洲的另外一个哥哥的样貌和性格。 只不过季衿洲的哥哥虽然身材和他一模一样，样子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风格，季衿洲的眼睛稍圆，而哥哥却是有些魅的桃花眼，看起来凌厉却又有着奇妙的亲和力。 “我去洗碗。”季衿洲二话不说把空碗拿去厨房，打断了靳远溪的遐想，她连忙拿着筷子跟了进去。 眼看着季衿洲已经挽起袖子在洗碗，靳远溪知道自己再也没办法说服他，只好站在旁边打下手。 两个人洗碗动作倒是很快，季衿洲三下五除二就洗好了，他的站姿挺拔，好像不是在洗碗，而是在做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眼看着就要到深夜，靳远溪连忙催促他快去洗漱，今天已经累得不行，还是快点休息比较好。 趁着季衿洲去洗漱的空档，靳远溪和李潮潮大致说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同时申请了她和季衿洲明天的休假。 本来按照靳远溪对李潮潮的理解，她现在应该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发的消息吵醒了她，李潮潮过了没多久就连发了好几个感叹号过来，见感叹号不能表达自己内心的震惊，李潮潮又马上弹了个语音通话过来。 “你没有受伤吧？弟弟呢？”李潮潮的语速极快，靳远溪差点没听清她说的话。 “我们都还好，现在他在我家休息。” 李潮潮则是敏锐地听到了那边传来的水声，“过夜？是过夜对吧？” “嗯，你提醒了我，还没弄床铺呢，明天部门里有什么的话，记得帮我稳住现场。” “不是，你们这个进展，不是，我的重点应该不是这个！部门那边我会照顾的，只不过你们记得要做好安全措施？”李潮潮在电话那头结结巴巴说道。 “我这里还挺安全的，门窗都有上锁，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靳远溪看了一眼门窗，确实都有落锁，季衿洲也在这里，不能比这更安心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靳远溪。”李潮潮没忍住长叹了一口气，“你们快点休息吧，现在都快十二点了。” “嗯，知道了，你也早点睡。”虽然只是和李潮潮简单说了一下事情，却让靳远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畅，她和李潮潮的关系在同事之上，却鲜少在工作时间以外有交流，如果只是单纯的同事，她们似乎又有些亲近过头。 水声停下来了，靳远溪立马把手机放好给季衿洲铺床，幸好当时挑选家具的时候她选了一个可以放下来的沙发，只要稍微调整一下就会变成一张床，再放上枕头和被子就和普通的床无疑。 她三两下就调整好了，又在房间里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稍稍装点一下就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小窝。 靳远溪插着腰，感叹起自己的英明神武，毕竟总不能让救命恩人打地铺，担心季衿洲睡得不舒服，靳远溪把自己抱着睡觉的萝卜抱枕也放在了沙发床上，极为满意地点点头。 另一头，季衿洲缓缓打开了门，听到声音的靳远溪连忙抬起头来给季衿洲展示自己的成果。 只不过，季衿洲光着上半身，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低腰运动裤，他身材并不瘦削，相反地，他全身上没有一点赘肉，紧致的肌肉勾勒出流线型的身形，皮肤也是一点瑕疵都没有，他的头发还滴着水，流到了锁骨处。 靳远溪有些脸热，她马上就转移了视线，突然明白了刚刚李潮潮打来的用意，原来，她说的安全措施指的是这种安全措施！ “他没给我拿上衣……”季衿洲只好解释道，他刚刚在行李箱里怎么也翻不到能穿的衣服时候，别提有多绝望了，就这条运动裤已经是最保守的。 自己也不是什么小孩子，男人身体而已，都见过了的。靳远溪默念了几句给自己转移了注意力，她呵呵干笑了两声，随口附和了两句。 “卫生间里有吹风机，牙刷啥的也有，我先睡了啊。”虽说如此，靳远溪这句话说得极快，好像说完就要马上飞升，容不得一点迟疑的时间。 看着落荒而逃的靳远溪，季衿洲勾了勾唇。 躺在温暖且柔软的被窝里，靳远溪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睡着，只要一闭眼，她就能回想起赵志对她说过的话，赵志的手是怎么触碰她的身体，这一切都足够让她惧怕到天明。 安静的夜晚里，靳远溪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急促的、焦躁的、没有半点平静下来的意思，如果不是她极力控制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随时都会跳出来。 恐惧与焦虑夹杂着，靳远溪翻来覆去无法安眠，外面的季衿洲睡着了吗？他会不会也和自己一样辗转反侧。 再这样躺着也无济于事，靳远溪打开了手机随意刷了些新闻，看了好一会依然没有困意。 窗外的星星黯淡无光，连月亮都躲了起来。 靳远溪穿上了毛绒拖鞋，站在窗边感受那来自夏日的微风，很快秋天就要到来，在S市这样的沿海城市，好像秋天都变成了一个不符合实际的奢侈期望。 她推开轻掩着的房门，透过外面投来的微弱光线，能看到季衿洲正酣睡，怀里还揽着萝卜抱枕。 他的呼吸声微弱富有节奏，眉头轻皱，长长的刘海遮住了他的额头，从手背开始延伸的青筋一直延绵至他的小臂，肩胛骨因为侧躺的缘故有了稍微的突起。 靳远溪远远看着他，心中升起了一个感叹，原来他也只是个少年，拥有着自己所没有的朝气。 要是让季衿洲知道自己睡不着偷看他睡觉，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个怪人吧。靳远溪退了一步，重新回到自己的被窝。 明明只是站起来走动了一会，好像困意突然就来袭，让她翻了个身就浅浅进入了睡梦当中，一夜无梦。 第29章 靳远溪已经不记得上次睡得那么舒服是什么时候了，虽然醒来时间跟平常无异，但她却莫名地感觉自己的精神十分充足。 她从房间里出来时就看到季衿洲已经收拾好床铺，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昨天的衣服他也洗干净了在等干。 靳远溪还有些恍惚，好像昨天她从未遇到过赵志，只是单纯地邀请季衿洲来自己家做客，二人度过了一段友好且纯粹的夜晚。 为了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靳远溪连忙去刷牙洗脸，洗完出来便看到季衿洲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了。 身上穿着一套运动装，头发都湿透，汗珠顺着额头流下来，手里还抓着一瓶水。 “晨跑。”见靳远溪还有些没搞懂情况，季衿洲主动解释了他的行踪，随即打开瓶子给自己灌了一些水。 看样子季衿洲平时醒来特别早，靳远溪起床的时间点他已经跑完回来了。 就算是在别人家里留宿，他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也难怪一大早就没看到他的身影，靳远溪放下心来转身走进厨房，“早餐要吃什么？” “忘记跟你说了，电饭煲里有白煮鸡蛋。”季衿洲一边用毛巾擦汗一边指了一下还处于保温模式的电饭煲，从上面的保温时间来看，他起码已经出去一个多小时了。 靳远溪有些不大好意思，哪有让客人照顾自己的道理，她嘟哝说了声谢谢，给季衿洲和自己倒了杯橙汁。 “抱歉，我还要再用一下卫生间。”季衿洲重新拿了一套衣服就往卫生间里走去，靳远溪点点头，心里不禁感叹真是青春啊。 她二十岁的时候，还在宿舍赖床，早八课都要拖拖拉拉一阵子才出门，要是冬天的话胆子大点直接逃课了。 靳远溪私底下还吐槽了很多次老教授，每次选的时间都是早八，上了大学还要早早起床，高中时候对大学时候的幻想全都被现实破坏了个彻底。 季衿洲如果每天都能坚持晨跑的话，也难怪身材保持得那么好，就他昨天展示出来的腰线与后背，都足够靳远溪回味许久。 橙汁狠狠地刺激了一下靳远溪的味蕾，提醒她不要再乱想那么多，要是让当事人知道自己这样回味他的□□，只怕要当场报警。 靳远溪不得不又给自己倒了杯冰水，好把这些让人感到燥热的画面从大脑驱逐出去。 过了一段时间，靳远溪的电话响起，看着陌生的号码，她只犹豫了片刻便接了。 打来的是昨天的警官，说赵志已经对他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昨天也是喝多了，一时冲动才会对靳远溪袭击。至于之前提到的多次跟踪靳远溪，赵志并不承认，还反咬一口是靳远溪自作多情。 靳远溪心力交瘁，如果可以的话，她一点都不想再与这个人有任何接触。 赵志现在已经被拘留，不会再对靳远溪造成什么威胁了，至于一些细节的问题，警察还要与公司那边核实，主要还是得围绕赵志所提到的货物和货款，陈总也被纳入调查范围之中。 听靳远溪的语气闷闷不乐的，警察出于好心还是安慰了她几句，如果不是季衿洲出手相助，她现在可能得在医院接受调查，昨天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是季衿洲在跟进。 听警察的声音大约是个和靳远溪相差不远的女性，靳远溪在她的调动下，也想开了不少，既然事情已经得到解决，靳远溪还是早日恢复精神比较好。 “不过你的男朋友真的很不错，值得托付呢。”女警察轻轻笑了一下，正事已经说完了，现在是轻松的时间。 “啊，没有，他是我同事。”靳远溪连忙摆摆手，“他年纪比我小啦。” “这样哦？那你要好好争取咯。”女警察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起来，远处她的同事正在呼唤自己，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靳远溪挂掉了电话，长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她没说那是自己的弟弟，看来年纪长了之后会特别在意年龄这回事啊……靳远溪感叹着，起码自己现在还能被外人认为和大学生是一对，那看来保养还是得当的，希望未来几年也能维持现在的外形状态。 这个时候季衿洲走了过来，他神色淡然，穿了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洗完澡后看起来十分的清爽利落。 “还穿外套，不热吗？”靳远溪歪着头看向他的上衣，虽然是风衣材质的外套，但在现在这个季节，好像不太合适吧？ “里面没有穿。”季衿洲露出了极为为难的表情，这个时候靳远溪才想起来昨天他说没有合适的上衣，不愧是亲兄弟，这衣服就是一通乱打包，完全不看季节啊…… 只是这个只穿外套，里面什么都不穿的搭配，细想起来好像还有点带感。 靳远溪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美色误人啊，不能再想了，这也对季衿洲太不礼貌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靳远溪把刚刚警察打来的对话复述了一遍给季衿洲，季衿洲对这个结果并不感到意外，目前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经过一夜的休整，靳远溪的状态看起来也还可以，季衿洲已有了要回去的念头。 “你要回去了吗？”靳远溪连忙站起来，她都没有好好答谢过季衿洲，连早餐都要他帮忙准备，实在是非常过意不去。 “嗯。”季衿洲点头，“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 见季衿洲去意已决，本来昨天也是勉强逼他留下来，靳远溪也没有什么立场留他，她把季衿洲送到门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昨天是我任性了，才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她低眉顺眼，语气里满是歉意，还一时鬼迷心窍说什么棉棉会后空翻这样的傻话，这句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害羞。 “没什么。”季衿洲淡淡地说道，他看着靳远溪头顶的发旋，小小的一个，还有点可爱，她因为拘谨而挺直了后背，让人不由回想起昨天那个勇敢反抗的模样，聪慧且大胆。 “那，再见啦。”靳远溪抬头微笑地道别。 季衿洲握着行李箱的手收紧了，他没有回应，只轻微颔首，便迈着步伐消失在远处。 看到季衿洲走远后，靳远溪才感到有些放松，她已经很久没有和异性这么近距离接触了，想想还有些紧张。 “男朋友？”覃如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她好像已经在那里等了很久，待到季衿洲离开后才出现。 “不是。”靳远溪摆摆手。 “在家里留宿了，难不成是炮/友？”覃如带着坏笑挤了进来，她好几天没回来了，没想到自己一回来就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只是同事啦。”靳远溪摇头，“这几天你都去哪里了？” “也没什么，到处逛逛罢了。”覃如大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我过一段时间就会搬出去。” 靳远溪停下了洗碗的动作，“你要搬去哪里？” “等我搬了就告诉你。”覃如从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拆开外包装塞到靳远溪嘴里，也不管靳远溪正在洗碗，满手洗洁精没得拒绝。 “你和齐子昂的事情想好了？”靳远溪被巧克力糊了一嘴，只好含糊地说话。 “想好了，也只能这样了。”覃如落寞地说，“你不用担心我。” “你是我闺蜜，我不担心你我担心谁去？”巧克力的甜味在口腔里化开，靳远溪感觉自己冰冷的心也得到了一丝丝的滋润。 “你真好。”覃如从背后抱着靳远溪，头放在靳远溪的肩膀上，极为亲昵地给靳远溪的脸颊一个亲吻。 “我回来收拾一下行李，一会要去H市玩，和朋友约好啦。”覃如放开靳远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靳远溪没有回答，只静静把碗放在消毒柜，看着一个个放进去的碗筷，她突然感到一股没有缘由的寂寞。 一定是太累了，靳远溪自我安慰到。 “警察那边基本调查完毕了。”在陈总的办公室里，陈总对着叶翠及靳远溪说道。 “现在还不知道会判他几年，至少不会再伤害到远溪了。”陈总站起来，手背在身后，他眉头紧锁，没有了过去的吊儿郎当。 叶翠知道这件事也不过十分钟，正在脑内快速地理清逻辑关系，没有发言。 靳远溪则是放下心来，她是担心赵志的事情会连累到公司，那批货物确实是瑕疵品，后来赵志有联系第三方机构去检测，得出的检测结果是比公司这边测试的结果还要不理想。 赵志如果正常沟通的话，公司是完全有必要给赵志安排退款的。 只不过他走歪了道路，选择了违法犯罪行为，这才会导致事情走向一个无法控制的方向。 “那批货现在已经退回来了，我已让财务部沟通退款。”念在老乡的情谊，陈总还是给赵志一条退路。 但是对靳远溪造成的伤害却无法弥补，陈总自知自己有愧于靳远溪，因此语气缓和了不少。 “两个星期的带薪假，远溪你看着休吧。” 靳远溪没有回答，她想要的不是假期，也不是薪水，只是出于个人的情感上，她对赵志既恨又可怜。 如果不是货物确实出了问题，赵志不会发疯，但是发疯了就要拿她来开刀吗？从头到尾她只是一个代理人，甚至没有自己的发言权力。 赵志却能因此达到了自己的目的，按照他的罪行，说不定坐牢两三年就出来了。 而自己却要一直笼罩在他的阴影下，再也没有勇气独自行走在街道上，还会害怕身后会不会总有一个人跟在身后，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比起害怕，她感到更多的是心寒。 但是陈总又能怎么办呢，靳远溪一腔的委屈，终究是没办法对着陈总说出来。 明明比起赵志，她更适合完美受害人这个身份。 “陈总，我先带远溪出去休息一下吧。”看到靳远溪的脸色并不好，叶翠很识趣地打了个圆场，陈总当然明白靳远溪对此感到不满，于是也就默许了叶翠的行为。 第30章 叶翠把靳远溪带到了休息区，给她点了一杯热巧克力，上面还点缀有烤过的兔子形棉花糖。 “谢谢。”靳远溪看了一眼叶翠。 “陈总也是想要保全公司罢了，确实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叶翠掏出一根女士香烟，趁四下无人点燃了，她熟练地吐出一个烟圈，样子成熟又性感，带着另类的魅力。 “我知道的。”靳远溪叹了口气，她喝了一口巧克力，好甜，比覃如塞她嘴里的巧克力还要甜上好多倍。 “之前的事我也要向你道歉。”叶翠扭头看向靳远溪，靳远溪抬起头来，正好二人四目相对。 “顾霖知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靳远溪再次喝了一口巧克力，好甜，甜得都有些发苦。 “不用道歉，谢谢你告诉我。”靳远溪看向远处的天空，好蓝，一点白云都没有，在S市里，这是一幅常见又美丽的画卷。 “可能有的事情你会需要一些契机。”叶翠再次吐出一个烟圈，“比如看看你身边的人，有些人在默默地等你。” 靳远溪握着巧克力的手指突然颤动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叶翠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季衿洲的脸——在小巷里，他惊慌失措地喘着粗气，瞪大了双眼。 看到靳远溪出神的表情，叶翠有些满意地微笑了。 “我先回去了，你休假的话记得抄送一份给我。” 看着叶翠潇洒地离开，靳远溪心里升起了对她的敬佩，她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性，靠着自己的努力买车买房，自己如果能像她一样独立自主就好了。 一想到这里，靳远溪也就彻底没有了休假的心思，她有着一个绝对要达成的目标，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所有的努力都不值一提。 “好，干活干活！”靳远溪伸伸懒腰，痛快地扫去了之前的阴霾。 对于靳远溪的事情，其他人并不知情，所以办公室内一如既往地平和，只有李潮潮趁着靳远溪回来的时间迅速溜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靳远溪不想这件事有太多人知道，但李潮潮定会刨根问底，自己之前也说漏嘴了，现在也不好让李潮潮不要再跟进了。 说一个也是说，靳远溪让季衿洲也进办公室，三个人神神秘秘地关上了门，留下了好几双好奇的眼睛在门外。 简短地说完后续后，三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潮潮，她挤出了一个笑容，佯装热情地打开了订机票页面。 “要不要去旅游？两周可以去国外散心啦。” 靳远溪摇了摇头，她没有什么旅游的心思，刚刚和叶翠聊天的时候，也自己慢慢排解了。 “我去旅游了，你们怎么办？”她苦笑着。 “你放心交给我好了。”李潮潮打趣，“同事们也很懂事。” “是不是，弟弟？”李潮潮用手肘怼了一下季衿洲，挤眉弄眼提醒他说点什么好听的话。 “马尔代夫是个不错的选择。”季衿洲立马顺着李潮潮的话说下去。 “知道了。”靳远溪单手托着下巴，“这几天我落下不少工作，要加急处理。” “好的老板。”李潮潮立马收起笑容，挺直了背，一副严肃的模样马上摆了出来。 “那我先回去了。”季衿洲说，他也积存了不少工作，今天说不定要加班。 放走二人之后，靳远溪感觉说出后确实心里也舒畅了一些，简要地看了一下未完成的工作列表，她顿时觉得自己充满了干劲。 沉迷工作的话，时间会过得飞快，烦恼也会抛之脑后。 这是靳远溪自己摸索出来的经验，她不求别的，只希望这能冲淡赵志事件对她的影响，时间会治愈一切，只是有的时候会需要特别多的时间，每时每刻都在考验自己的心理健康。 她窝在办公室里就是一下午，眼睛从电脑屏幕移开的时候已经下班有好一段时间了。 看着一份份文件通过邮箱发出去，靳远溪满意地勾掉未完成列表里的项目，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这一刻。 出乎她意料的是，季衿洲也在加班，他好像正在赶工服的事情，看着密密麻麻的尺码数据，靳远溪都替他感到头疼。 “明天再弄吧？”靳远溪提醒到。 “也快好了。”季衿洲没有抬头，他正在做最后的核对，生怕有数据出错，因此没有分心。 看着季衿洲这么努力，靳远溪感觉自己也有些被影响到了，她站在旁边看了一会，突然想起来有一份文件有个地方需要修改。 她马上就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文件修改了一下项目细节和预算，预算这一块是绝对不能出错的，也幸好她没有急着回去，不然等上级审批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批少了一部分必要的支出。 靳远溪快马加鞭，把报告改好后再次发出，把之前的版本给撤回了，一切都非常完美，没有任何错误。 她满意地再次走出办公室，正好季衿洲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他也准备要回去了。 “明天见。”靳远溪还要赶着公交车，简单落下句话就要走。 “等等。”季衿洲有些急迫，听到季衿洲的呼唤，靳远溪有些纳闷地停下了回家的步伐。 “我送你吧。”他摇了摇手心里的车钥匙。 原本靳远溪是真情实感地认为季衿洲是个普通的大学生，简单地以为他是要早点步入社会好补贴家用，没想到季衿洲根本没有这个烦恼。 也是，昨天他哥哥来的时候，那量身定做的西装和送来的名牌行李箱，无一不昭示着他们家庭的经济水平。 放在停车场的这辆与低调没有一点关系的超跑，靳远溪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天真。 突然她就理解了昨天季衿洲在门外说的什么把车还回来，原来说的就是这一辆啊…… 坐在驾驶位的季衿洲熟练地把车从停车位开了出来，车子也就刚好停在了靳远溪的面前。 靳远溪的家庭情况也算不错的，她之前就有考虑过要买车，预算还中规中矩。也曾经好奇地点开看过两百万以上的车辆都有什么，为的就是看看自己什么时候能买得起这些造型拉风、代表着奢侈的超跑。 而季衿洲现在开着有四个环的车辆，正好在两百万以上的车辆列表里。 靳远溪突然觉得季衿洲好像离自己有些远了，之前还自作主张以为他是因为家庭原因才会早早出来工作，如今看来已是狠狠地打了自己的脸。不过如果他只是一个单纯的普通大学生，靳远溪现在心里估计没有什么负担。 靳远溪敛起内心的波动，听话地上车了，果然什么什么图片都没有实物来得好看，好像每一个都在发光，散发着金钱的味道，不，不对，好像散发着香水的味道。 还是女式香水，甜甜腻腻的。 季衿洲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车上乱七八糟的，手套箱里装满了口红等化妆品，还有条丝袜放在副驾驶的脚边。 “我哥的生活作风比较……”季衿洲咽了咽唾沫。 “我懂的。”靳远溪目不斜视，如果让她有这个超跑，她估计会比谁都想要炫耀这个漂亮的家伙。 季衿洲平稳地把车开上了主干道，凭借着记忆，他准确地找到了去靳远溪家的道路。 下班的高峰期还没过，车辆停在了红绿灯前，旁边的行人频频侧目看车上都是些什么人。 靳远溪巴不得找个缝钻下去，尤其是那些人还指指点点，好像自己是个攀附富二代的拜金女。 “你之前都开车上班吗？”为了减少尴尬，靳远溪决定说些什么。 “没有，我骑自行车。”绿灯亮起，季衿洲轻轻踩下油门，车子便伴随着轰鸣窜了出去，靳远溪下意识抓紧了身上的安全带。 “哦，现在不骑了吗？”靳远溪的音量也大了些，更多的是想要驱散掉内心对速度的原始恐惧。 “偶尔开开车也挺好的。”季衿洲看向右侧，他表情严肃，却又十分专注，眼睛里发着光，嘴唇还红红的，看起来有些柔软。 靳远溪吓得绷直了身体，他怎么突然那么深情地看过来？是要说什么吗？是看出来自己有多么紧张吗？ 而后季衿洲打了个右转向灯，轻轻松松地向右变道，头也就自然转回去了。 靳远溪恨不得自己就这么下车算了，幸好天黑了，不然季衿洲刚才一定看到了她僵硬的表情。 季衿洲的驾驶技术可谓一流，开得又稳又快，连容易晕车的靳远溪都难得体会到了一些开车的乐趣。 “那天的事很谢谢你。”靳远溪在心里组织了很久的话，终于鼓起勇气说出来了，这对她而言，也是一段必须要跨过去的坎。 “我的出现只是吸引了赵志的注意力，真正战胜他的是你。”季衿洲淡淡地说道。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狠狠地动了一下，他说的虽然有道理，但也有另一部分的因素，在看到他的那一刻，靳远溪切切实实感觉到了莫名的心安，那是组成她勇气的一部分，这也促使她能够直面赵志。 当然这些话靳远溪不可能对季衿洲说，她只小小地嗯了一声，而后结束了话题。 “到了。”季衿洲把车停在靳远溪家楼下，在车内氛围灯的照射下，他的脸庞变得柔和。 “谢谢。”靳远溪解开安全带，本来想着就这么下车，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块巧克力，递给季衿洲。 “这是回礼。”她甜甜地笑了，没有给予季衿洲回绝的机会。 “好。”季衿洲收下了巧克力，他并不急着要吃，而是放在了衬衫的口袋里。 “明天见啦。”靳远溪向他招招手，最后留给他一个背影。 连靳远溪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脚步比过去都要轻快了不少，很快电梯就到达了自己的楼层，靳远溪走到走廊处，透过窗户还能看到季衿洲的车停在楼下。 靳远溪来不及多想，还是打开了家门，过了一会便听到了那特殊的引擎声，看来季衿洲已经离开了，没有任何低调的意思。 棉棉正乖巧地坐在门边，看到靳远溪后欢快地摇起了尾巴。 “棉棉呀，你什么时候能学会后空翻呢？”靳远溪用力揉着棉棉的头，说着让棉棉摸不着头脑的话。 第31章 生活还需要继续，靳远溪沉浸在日复一日的工作当中，赵志事件过去不久之后再也没有人提起，至于陈总说的假期，靳远溪还没有机会用得上。 覃如搬走了，靳远溪有去她新租下来的公寓帮忙打扫卫生，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租金适中，听覃如说，她有好几个朋友都住在同一栋，只是不在同一层罢了。 送走了覃如，靳远溪看着空荡荡的客房，心里也跟着有些空了。 只是她们已不像过去学生时代，现在有很多需要考虑的东西，靳远溪只希望与她的友谊能够长存。 此后靳远溪保持着早晚遛狗的习惯，简单却也足够充实，忙碌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去想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情，过去的人联系靳远溪，也只能等数小时后，那些没必要的社交也慢慢消失了。 “这篇推文要修改一下标题和措辞，照片调整一下亮度。”靳远溪把批改后的文章放在季衿洲的桌上，需要修改的地方她都一一批改了，尽管是数字时代，她依然喜欢纸笔带来的直接触觉。 “报告已经修改过了，看看今天能不能发上去。”季衿洲也同样被她带动进去了工作状态，两个人好像自然而然组成了一个结界，其他人根本没有机会融入进去。 “远溪姐在吗？”陶倩然拿着一堆合同走了进来，看到站在季衿洲旁边的靳远溪，脸上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怎么了？”靳远溪抬起头，她面无表情，没有了过去的温和。 “翠翠姐说让你过目一下。”陶倩然把合同递给靳远溪。 “放我桌上，一会再看。”靳远溪把头低了下去，现在她正忙着要发布好几篇推文，没有闲心再帮叶翠看合同。 “哦，好的。”陶倩然乖巧地把合同放好，小心翼翼地退出来，和其他人打了招呼后才离开。 “这里的表述也可以修改。”靳远溪指了一下文章的句子，用红笔再次做了标记，“不要粗心大意。” “好。”季衿洲很快投入到工作当中。 “潮潮你进来一下。”跟季衿洲讨论完，靳远溪把目标放在了李潮潮身上。 “来了。”李潮潮迅速放下手机，跟着靳远溪进去办公室。 靳远溪从旁边的档案柜里拿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行业内会有一次大型的交流会，到时候会轮流进行访问，我们被安排在下个月初，要对接好，确定我们这边的人员出席，还有访问相应的材料。” 靳远溪的语速极快，语气却平稳，她维持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就像是一个进入了高度运转状态的机器人，除非断电了她都不会停下来。 李潮潮把文件快速了扫了一遍，又提出了些细节跟靳远溪一一确认下来，两个人在办公室里谈了有好一段时间。 “不要太累了，远溪。”离开办公室前，李潮潮看着靳远溪苍白的脸，还是没忍住提醒了一句。 “我状态很好。”靳远溪没有抬头，回了她一句便打发了。 叶翠的合同足足有十多份，靳远溪才看了几眼就看出了一堆问题，越看心里越是烦躁，没忍住把合同摔在了桌面上，发出了不大不小的声音。 “远溪姐，有个女士来找你。”前台怯生生地在门外说着，正好看到了靳远溪摔东西的一幕。 “谁？我现在没空。”靳远溪略为烦躁地回绝了。 “有这么忙吗？”一个中年女性缓缓走了出来，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靳远溪和她还有几分相似。 “妈？”靳远溪愣住了，“你怎么来了？” 姚忆南五十多岁，保养得还算可以，一头黑发披散在肩膀上，眼角只有些许皱纹显示着她的年纪，手上戴着玉镯子，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其余的装饰，却自带了一股让人惧怕的气场。 “我来看你啊。”姚忆南把门关上，自己坐在沙发上，招招手让靳远溪坐过去。 靳远溪连忙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听话地坐在了许久未见的母亲身旁，虽然在这个忙碌的时节姚忆南来访，却稀奇地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可靠感。刚刚工作上带来的烦躁感，几乎是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工作很忙？” “嗯。”靳远溪点点头，不咸不淡地给予回复。 “我今天跟你爸过来找个朋友，顺带来看看你，你好像胖了些。”姚忆南上下扫视了靳远溪一番，虽带着笑容，却让靳远溪不知道接什么话比较好。 好像从以前开始，靳远溪就能感觉到自己和母亲有着一层隔膜，不管她怎么努力，都会把她们两母女隔绝开来。 “也快下班了吧，我去你家里看看。” “好。”靳远溪没有办法拒绝，只好赶紧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强行忽视同事们好奇的目光，她带着姚忆南走出了办公室。 幸好她前几天才做了大扫除，不然等姚忆南过去了，指定要嫌弃她不爱干净，靳远溪忐忑不安地叫了一辆出租车，让姚忆南坐进去。 “远溪啊，之前你说要买车，存好钱了没有？”姚忆南没有掩饰自己脸上对出租车的嫌弃，捂着鼻子说道。 “还没有。”靳远溪露出了勉强的笑容，她平时生活开销就要去掉不少工资，就算要存钱，也没有那么快就能存下来，况且她还要为日后汽车的费用进行打算，一部分积蓄已经存了定期。 “你呀，从小花钱就大手大脚，不知道省着点，我们家也是最近生活条件才好了一些，要知道赚钱不容易，你爸也快退休了，之后怎么办还不知道呢。”姚忆南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虽然语气里处处流露着对靳远溪的关怀，但是每一句话听着都像一把刀子在捅向她。 “我知道了。”靳远溪深深吸了口气，决定还是不出言反驳。 “爸最近身体还好吗？” “不好，不是那里痛，就是这里痛，你平时也多点回来看一下我们，你都不知道我们有多想你。”姚忆南把靳远溪的手握在手里，粗糙的、温暖的大手让靳远溪好像回到了过去依偎在母亲身边，是只有母女血脉相连才能体会到的温馨感。 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都是自己最珍贵的家人，自己还是不要太针锋相对了。 出租车到达了目的地，靳远溪牵着姚忆南下车，带领姚忆南介绍了一下居住的小区，当初她租下来这里是没有跟家里人说的，大家都不知道她的近况，因此姚忆南问了很多问题，比如说安全、价格等。 幸好这个小区还不错，得到了向来高要求的姚忆南的肯定，姚忆南也就没有挑剔什么了。 第32章 来到自己的家门前，为了让姚忆南能够接受棉棉的存在，靳远溪不得不深呼吸好几次，提醒姚忆南不要受到惊吓。 然而在门打开的那一刻，如往常一样坐在门口等待的棉棉，依旧得到了姚忆南极为嫌弃的眼神。 “你把时间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了？”姚忆南没有丝毫客气，直接地表达了自己对棉棉的厌恶。 靳远溪刚刚因为姚忆南来看望自己而获得的喜悦，几乎是瞬间就一扫而空了。 “我就说你怎么会存不下钱，养这个狗得花不少吧？” “也还好……”靳远溪小声反驳着，连带着棉棉也垂下了尾巴，远远地坐在了客厅的另一头。 姚忆南大大咧咧地环视了周围，最后坐在了沙发上，等靳远溪给她泡茶。 “里面还可以，就是有些脏了，你看沙发上都是狗毛。”姚忆南把碎毛抓在了手里展示给靳远溪看。 “我每天都会用吸尘器吸的。”靳远溪说道。 “怪不得还没进来就闻到一股臭味，你们养狗的人应该闻不到吧？你的鼻子都坏了。” “也没什么味道啊……”靳远溪小声嘟哝着。 “我听说，养这些动物会影响女性生育，你这几天去做个检查吧。”姚忆南捂着鼻子，越说自己越难受，这下连沙发都不想坐了，直接站起来四处走动。 靳远溪的眉头紧锁，她是完全不想和自己的母亲发生什么冲突，可是每一句话都能戳中她的痛处，让她的怒火一点接着一点累计。 “万一导致不能生育，哪有男人会要你？”姚忆南没有理会靳远溪脸上还带着怨气，继续添油加醋地说。 “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文章吧。”靳远溪还是没忍住反驳了一句。 “我之前就很想跟你说了，你是不是老是这样肆意妄为，所以霖知才会跟你分手？女儿啊，做人不能这么任性，尤其你是女孩子，不听话是会被婆家嫌弃的。” 靳远溪把泡好的茶杯用力地放在茶几上，她已是一句话都不想再回，她害怕产生冲突，更害怕与自己的家人起冲突。 姚忆南的文化程度不高，年轻时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早早与靳远溪的父亲结婚，婚后就没有再去工作，在家当全职主妇，幸运的是赶上了时代发展，家庭条件是一日比一日好，请了保姆之后，姚忆南的担子就轻松了不少，平日里除了游山玩水也没有了其他爱好，靳远溪的爸爸宠着姚忆南，也就任由她做自己的事情了。 “之前让你去和霖知复合，你找了没有？”姚忆南喝了一口茶，这才安安定定地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拉着靳远溪说。 靳远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确实有去找顾霖知复合，只是结果显而易见。 看着表情复杂的靳远溪，姚忆南也知道结果是怎么样了。“唉，当初你大学毕业我们就给你买了房子，希望你能留在我们身边，结果你一毕业就跟着霖知走了，两个人谈恋爱没问题，可是你们为什么要同居呢？同居的吃亏都是女孩子啊！” 姚忆南指着靳远溪的脸，又多说了两句，好像靳远溪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边说还要一边抚着胸口，好像心脏在隐隐作痛。 “所以我才催着你跟他结婚，结果不仅结婚没成，他人也跑了，你才是那个输家啊，女儿。”一想到这里，姚忆南颇为痛心地抓紧了靳远溪的手，力气之大，让她没办法挣脱。 “这些话我很早就想跟你说了，一直没有机会，这次是碰巧有机会过来，也算是点明了你，你早点开窍吧，现在你也二十五了，很快就二十六了，也要为自己做考虑。” “我跟他已经没可能了。”靳远溪下定了决心，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结果告诉给姚忆南。 靳远溪的眼神坚定，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成分，刚刚还气定神闲喝茶的姚忆南，听到这句话马上就炸毛了，一只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 “他都订婚了，我还能怎么办？”见姚忆南还不死心，靳远溪没忍住继续说了下去，明明谈恋爱只是两个人的事情，怎么一旦到了结婚这一步，就会变得这么复杂呢？ “你别说话。”姚忆南摸索出来一台新款的手机，伸出食指慢悠悠点着屏幕，靳远溪不知道她想给自己看什么，只不过直觉告诉她，这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果不其然，姚忆南点开了她与顾霖知的聊天界面，在放大的字号里，姚忆南把自己与顾霖知长达一年的聊天记录全部展示给靳远溪看。 每隔一段时间，姚忆南就会邀请顾霖知来家里吃饭，让顾霖知与靳远溪多打电话，还不顾顾霖知的反对，与顾霖知的母亲见面、送礼，连称呼都还是亲家，在顾霖知明确地表明拒绝复合之后，姚忆南甚至还要求了视频通话…… 靳远溪不知道自己脸上该挂着什么表情，如果说这些聊天记录是在他们还谈恋爱的状态下，那还算能接受，只是这些聊天全都发生在他们分手之后，难听一点来说，完全可以把姚忆南的行为视为骚扰。 “妈，我不想看了。”靳远溪闭上了眼睛，她感觉到了铺天盖地的羞耻感，这也是为什么顾霖知越走越远，直到订婚了之后，还要被前女友的家人骚扰。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这些都只是一场噩梦，在顾霖知的眼里，靳远溪应该是一个死缠烂打的可怜女人，连五十岁的老母亲都要亲自上阵…… “霖知是个好孩子，妈脸都不要了，也在帮你争取，如果你们当初没有同居，我也不会认定霖知，你好好考虑下吧。”姚忆南把手机收好，再次跟靳远溪说道。 “我不会考虑。”靳远溪长叹了一口气，疲惫几乎是从脚底涌现至她的头顶，让她现在感到前所未有的乏力。 “把他删了，不要再找他了。”靳远溪补充了一句，伸手要把姚忆南的手机拿过来。 见靳远溪不为所动，向来了解女儿的姚忆南似乎是察觉出了什么，她没有把手机交出去，而是点开了顾霖知的朋友圈。他的朋友圈封面里，是一双交握的手，很明显是一男一女的手，其中女性的手腕上有着一个纹身，写着“平安喜乐”。 靳远溪看着上面的纹身，很快陷入到了回忆当中。 在某一天晚上，靳远溪窝在顾霖知的怀里，给他展现社交软件上看到的纹身图。 “图片好看是好看，但是能不能纹得好看就是另一回事了。”靳远溪感叹道，她对纹身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只是惊叹于纹身爱好者的勇气。 “我还是喜欢不纹身的女孩子。”顾霖知把头埋在靳远溪的肩窝上，低声说着，惹得靳远溪身上一阵发痒。 “反正你以后也只会喜欢我……”靳远溪伸手，把顾霖知的手握得紧紧的，好像生怕他就这么离开。 这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人都是会变的。 靳远溪深呼吸数次，才把眼泪压了下去。 “妈妈永远支持你，远溪。”姚忆南抱紧了靳远溪，“妈妈只是见过很多人分分合合，不想你受苦罢了。” 第33章 叶翠看着杯子里的冰块慢慢融化，掉到了底部。 “不得不说阿姨真有两把刷子。”叶翠摇摇头，趴在台面上的靳远溪则是长叹了一口气。 “刀子与糖轮番攻击，是个人都受不了。” “不过，重要的还是你的想法。”叶翠扭头看向靳远溪，靳远溪双目无神，喝过酒之后状态更为萎靡。 “算了吧……”靳远溪嘟哝了一句，她能有什么想法？她只想好好赚钱，去一个没人能找到她的角落，而不是被人追着她给她看顾霖知的近况。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当初是怎么分手的？”叶翠来了劲，抓着靳远溪想要问个清楚。 “说来话长。”言下之意就是现在不想谈，靳远溪拒绝回答了叶翠的问题，毕竟她现在也没这个心情讲这些糟心事。 “行吧，反正我就还是那个建议，找个新人，问题自然就能解决了。” “重新认识一个人太累了，两个人之间的磨合也很考验心态，我现在只想全身心搞钱。”靳远溪又灌了一口鸡尾酒，现在的她飘飘然的，说的话也比平时直接了不少。 “当你遇到合适的人，这些反而是乐趣所在。”叶翠看了一眼靳远溪，她的状态是肉眼可见的不行，加上前段时间赵志事件才结束没多久，亲妈又亲自过来给她一个炸弹，也难怪对爱情再也没有一点期待。 “我先回去了。”靳远溪站起来，把鸡尾酒一饮而尽，她现在只是微醺，再喝下去说不定就要醉了。 “我送你。”叶翠紧跟着也站起来，在赵志事件过后，大家都或多或少增加了些警惕心。 “不用，我打车。”靳远溪摆摆手拒绝了，她现在是清醒的，还没到那种不能自理的地步。 “我觉得你还是能多依赖他人的。” 靳远溪没有再接话了，她已是成年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叶翠是个不错的倾诉对象，和她说了一通之后烦闷确实有被排解掉。 但是解决事情，改变父母的观念，就不是这么简单能做到的了。 也不知道姚忆南是不是真的听话有把顾霖知删掉，更不知道姚忆南到底要怎么才会真正的认定他们两个已经没可能，难道真的要等到靳远溪找到新人的那一天吗？ 一想到这里，靳远溪就觉得头在疼，心里也是越发的烦躁，深夜的路边连出租车都不好叫，靳远溪只好裹紧了衣服站在路边，掏出手机随意划了起来朋友圈。 李潮潮发了自己参加的周末座谈会，她一直都对心理学感兴趣，想着往这一方面发展，看到她分享的满满干活，靳远溪还是点了个赞。 陶倩然则是发了周末探店的美食图片，在这个深夜里倒是真的勾起了一些食欲。 就连季衿洲这个常年不发朋友圈的选手，也分享了一首歌。 Queen乐队的《don。't stop me now》，靳远溪掏出耳机点开了播放器。 弗莱迪高亢独特的嗓音瞬间充斥着靳远溪的耳朵，密集且富有节奏的鼓点瞬间抓住了靳远溪的注意力，急促的钢琴声带动着她的心绪，就连那从头到尾都流露着快乐情绪的歌词，都足够让人沉浸其中。 如果不是还在大街上，在吉他solo的那一段里，靳远溪已经想抖腿了。 一曲完毕，靳远溪的心情好了不少，在酒精作用的加持之下，她有了全新的想法。明天醒来的时候她一定会后悔自己这么大胆的做法，但是没关系，现在已经没有人能够让她停下来了。 既然姚忆南不一定听话，那顾霖知应该会听她劝说吧，从聊天记录来看，顾霖知应该也是不想和姚忆南再有什么瓜葛，想到这里，靳远溪打开了通讯录。 凭借记忆靳远溪输入了顾霖知的号码，在按下拨号之前，靳远溪深深呼吸了好几次，确保自己不会说出点什么胡话。 拨通时等待的嘟嘟声让靳远溪不由地有些紧张了，她四处张望着，看到叶翠还在酒吧里和其他人聊天，她手指里还夹着香烟，脸上没有一丝醉意。 脑海里还回荡着刚刚的音乐，她本就没有什么需要顾忌了。 “你好。”顾霖知低沉的声音从电话传来。 “我是靳远溪，这么晚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小溪？有什么事吗？”那一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正在走动。 “我妈是不是还在跟你说什么？” “嗯，对。” “不好意思啊，我绝对没有那些想法，你这边也订婚了不是？要不你这边把她删了，不然有什么误会也不好。” 靳远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这通话说出来让她的心咚咚直跳，手心的汗也让她要抓不住手机了。 顾霖知没有马上给予回复，他轻声笑了，好像靳远溪说了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我一直以为你知道。” 言下之意，是靳远溪授意姚忆南做那些事情了。 “我完全不知情。”靳远溪马上否认了顾霖知，“总之，你把她删了就可以了，最好电话也拉黑了。” “本来我还以为你把我删了之后，就再也不想跟我来往了。”顾霖知说，靳远溪竟然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嘲讽，怎么，是觉得自己还有在关注他消息吗？ “你什么时候举办婚宴？”靳远溪的火气马上就起来了，她也不是自己想要知道的啊。 “两个月后吧，现在心心正在筹备。” 他口中的心心不用问都知道是谁了，靳远溪还没想好怎么出气，只听顾霖知再补了一句。 “到时候请柬发你，记得准时参加。” 结婚还能请前女友，靳远溪着实是没想到顾霖知和他的未婚妻会这么有意思，当即就应了下来。 “当然，帮我预留两个位置，我男朋友也很想跟你认识认识。”靳远溪一边说，一边加重了男朋友三个字的音。 听到这里，顾霖知爽朗一笑，“好。” 也不管他语气里有没有什么恶意，反正靳远溪已是存了一肚子的恶意，两个月的时间，她还怕找不到人陪她去婚宴不成？ “你在跟谁打电话啊？”另一头传来一个女性的声音，“一个同学，他们会来参加我们的婚宴。”顾霖知不顾靳远溪还在，直接回复了女性的问题。 靳远溪忍无可忍，用力地把电话挂断了。 这个时候正好有一个空的出租车，夜晚的冷风吹来，吹走了她身上的粘腻，靳远溪只觉得神清气爽，坐在平稳驾驶的出租车上，她凭着一股子热血发了一个朋友圈。 配图是她在酒吧里与叶翠碰杯的合照，在昏暗的灯光下，靳远溪的巴掌大脸蛋不施粉黛，却有着慵懒的氛围。 配字为：霉运再见。 刚发出来就有不少人评论，什么两大部门女神为公司的未来描绘蓝图，什么姐妹俩关系真好，还有人提醒靳远溪少喝点酒。 靳远溪坐在出租车上，没忍住抱着手机笑了出来。司机透过后视镜有些后怕地看了她一眼，不自觉地踩深了一些油门。 第34章 第二天醒来时，看着不断增加的点赞数，靳远溪才从混沌的睡眠中逐渐清醒。 放纵完了还不是要上班，她顾不上自己乏力的身子，马上进入到了平常的工作状态中，叶翠给她的合同还没看，得抓紧时间了。 靳远溪埋头苦干，每份合同都做了标记，整理好之后正想叫陶倩然去取，一想到自己也有些话想要跟叶翠说，也就自己拿着合同过去找叶翠了。 叶翠这会正在喝咖啡，她有严重的起床困难症，不喝够咖啡脑子就不会清醒，喝起美式跟喝茶一样。 “合同要确认这几点，你先看一下。”靳远溪随手把合同放在桌面上，叶翠连忙道谢，咖啡却是一刻没离手。 “在你走了之后发生了什么？”叶翠显然是指那条朋友圈，毕竟自己也上了镜，叶翠从昨天开始就很感兴趣了。 靳远溪长话短说，把来龙去脉给叶翠汇报了一遍，叶翠听完直呼精彩。 “我原以为这种剧情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没想到真正发生在了身边。” “你应该保佑我这两个月能找到男朋友，而且他要没有顾忌地参加女朋友前男友的婚礼。” “对你来说这应该没难度。”叶翠挑眉，光是公司里，有多少人对靳远溪感兴趣，她已经数了有三四个。 “也不一定要真的找。”叶翠提醒道，“找个人配合你也不是不可以。” “配合？”靳远溪有些没明白。 “顾霖知再怎么样，结婚之后也不会知道你近况了，你也没必要急着要找男朋友，要说配合的话，我倒是觉得有个人应该能满足你的需求。” 叶翠把美式咖啡一饮而尽，红唇里吐露出一个靳远溪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那天我看到了，他可是开着R8送你回去的？那个车很贵吧，拉出去一定很有面子。” 在靳远溪回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回荡着叶翠的这句话。叶翠说的固然没错，但是一直以来季衿洲都给了自己不少帮助，前面几次要说是同事之间的情谊还说得过去，现在要他帮忙假扮自己男朋友，这就演变到私事的层面上了。 且不说自己之前在他面前丢脸好几次，赵志事件过后，靳远溪已经很久没跟他说工作以外的事情了。 再说了，一般人会答应这种奇怪的事情吗？ 还是说给季衿洲包个红包？他会收吗？ 靳远溪越想越烦躁，甚至产生了细微的后悔，被顾霖知牵着鼻子走不说，自己还要给他准备礼金，想想都觉得亏大发了。 刚回到办公室，李潮潮就逮住了靳远溪，偷偷摸摸地说刚刚陈总来了一趟办公室，见靳远溪不在，就抓着李潮潮去他办公室，私底下给了一笔经费，让部门里的同事安排吃顿饭，去去办公室里沉重的氛围。 靳远溪叫苦不迭，她宁愿回去遛狗，也不想留下来吃饭。 但李潮潮比了个数字，明示陈总给了这个价位，一看到经费如此充足，靳远溪不得不惊叹于陈总的大方。 “我刚刚看了一下餐厅，人均五百的选择还是挺多的，大家都ok，就差你了。” 没想到大家都那么捧场，自己不去倒也显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别犹豫了，陈总也是想给你散散心，作为主角你不去的话，我们去了也没意思啊。”李潮潮朝靳远溪来了个媚眼。 这五百块钱人均的餐厅，李潮潮自然是想去的，要是靳远溪这个时候掉队，这个聚餐毫无疑问就吹了。 看着李潮潮充满期待的双眼，靳远溪拒绝的话语卡在了嘴边，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吃个饭而已，还有人主动买单，天底下还会比这还好的事吗？ “好，那我去订位咯。”李潮潮拍拍手掌，几乎是蹦蹦跳跳回工位的。 因为下班后有聚餐，大家都有些躁动，工作效率比平时高了些，下午个个都埋头苦干，坚决不把工作留到第二天。临近下班时间就已经叽叽喳喳规划要怎么过去餐厅那边。 十二个人一起叫车就不太现实，李潮潮让开了车的同事们都举起手来，正好有两人开了车，多出来的两个人可以打车。 靳远溪正好手头上的工作还没做完，让李潮潮带队先把同事们带走，自己到时候再打车过去，也不知道季衿洲撞了什么邪，这个时候拿了一堆文件过来汇报。 李潮潮马上就懂了，让其他人赶紧上车，免得下班高峰期要塞车，误了时间就不好，至于季衿洲和靳远溪，让他们打车就可以了。 “这些文件我昨天好像已经看过了吧？”靳远溪扫了几眼，有些不解地看向旁边的季衿洲。 “改了几个表述。”季衿洲面不改色地说道。 “行。”靳远溪举双手投降，“先放着吧，我明天再看。” 季衿洲点头，回到自己的工位。 工服的事情已经到了付款的阶段，靳远溪还要给财务部制单，这件事越快解决越好，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等对方核算完数量，提供好报价之后，靳远溪赶紧把单子修改后报给财务，这样接下去她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手机上面李潮潮已经提醒了她好几次赶紧出发，大家都坐好就等靳远溪和季衿洲过来。 靳远溪这才发现过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急急忙忙收拾起东西，顺带让季衿洲赶紧叫出租车。 季衿洲这才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一副一点也不急的样子。 “这个点出租车不好叫。”靳远溪提醒了一句，季衿洲这才知道她是怕迟到太多，语气上有些急了。 “我有车。”季衿洲忙不迭地说道。 “那你刚才怎么没说？”之前李潮潮可是让有车的同事都举手了，这个人怎么现在才说有车。 转念一想，他那个车也只有两个座位，举手好像也没啥用。 “不说了，快走吧。”靳远溪连忙抓着他的手臂夺门而出，业务部那边都走得差不多了，下班高峰期起码能到晚上八点。 要是去的路上再堵车，他们估计只能吃剩菜了。 “你在大门等我。”季衿洲让靳远溪先出电梯，自己则是下了地库，有车的人说了算，靳远溪乖乖地听从了他的话，站在大门等季衿洲把车开过来。 还有几个晚下班的同事看到靳远溪等在大门，纷纷向她打招呼，有些嘴碎的还调侃她是不是在等男朋友过来接。 靳远溪打呵呵敷衍了过去，送走了这几个八卦的同事。 一扭头看到一个通体白色，进气口为黑色的溜背跑车，带着震天的引擎声停在了她跟前，就算车头是相对平价的卡钳型车标，从这个车型上不管怎么看都不会少于七位数。 靳远溪一眼就看到了抓着方向盘的季衿洲，躲开了其他人好奇的目光溜进了车里。 和上次坐的车不同，这次的干净很多，靳远溪端端正正地坐在位置上，不敢动弹，虽然季衿洲本人极为低调，但是开的车没有一个是与低调有关的。 收音机里不断播报着主干道上的交通情况，靳远溪想不到什么话题跟季衿洲说，只得不断看时间，希望能尽快赶上聚餐。 看着通红的交通图，季衿洲只好改变了原地的驾驶路线，转而选择了绕路，算下来时间应该会比在堵塞的道路上等待要少一些。 看着他专心开车的样子，靳远溪鬼使神差地想起来叶翠的话。 让季衿洲来假扮自己的男朋友去参加顾霖知的婚礼，怎么想都是很奇怪的举动。一开始刚看到季衿洲的时候，靳远溪还觉得他眉眼里还有几分像顾霖知，虽然如今看来已觉得他们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依然让靳远溪心里感到有些怪异。 还是算了吧，之前已经给他带来不少麻烦了，同事之间还是到目前这一层关系就差不多了。 靳远溪静静想着，头依靠在车窗，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心态逐渐变得平稳。 一阵刺耳的震动打破他们两个之间的沉默，靳远溪连忙道歉，看了一眼来电人是姚忆南，便压低声音接听了电话。 谁知电话那一头的姚忆南刚接通电话就给了靳远溪一头劈头盖脸的质问。 “你跟霖知说了什么浑话？” 靳远溪顾不上了旁边的季衿洲，只好连忙向姚忆南问发生了什么。 “还好意思问我发生了什么，霖知今天跟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你两个月后要参加他的婚宴，你都不知道害臊。” “我有什么好害臊的。”靳远溪嘴硬道，“他敢邀请我，我就敢去。” “我让你去跟人家复合，你去跟人家斗气，难怪霖知把你拉黑，女人啊，要知道适当的示弱。”姚忆南尖锐的声音透过话筒传过来，听得靳远溪太阳穴突突的，她瞄了一眼旁边的季衿洲，见他全心全意地开车，也不像是会偷听她们讲电话的人，靳远溪原本今天就忙，心情烦躁，姚忆南这一通数落，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是我先拉黑他的啊，妈，我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会再去做这些不要脸的事情去求着别人复合，他都要结婚了，我要凑上去干什么？” “那你自己的事情你要考虑清楚，不要抱着我哭！” 听着姚忆南哽咽的声音，靳远溪瞬间就心软了，她正想说点什么，发现自己的喉咙一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35章 从小她就很听父母的话，就算他们给靳远溪制定了不合理的高要求，靳远溪也会竭尽全力去完成，如此下来，他们对靳远溪的要求是越来越高了，只要靳远溪接着没办法完成，便会对她进行轮番的教育，在心理上增加更多压力。 对他们来说，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正因为爱着靳远溪，才会对靳远溪有高要求。 考上大学之后，靳远溪才后知后觉这一切是错误的，在毕业后才会一心跟着顾霖知来到了S市。 来到S市之后，她几乎没有再主动找过父母，靳远溪的离开让他们终于体会到自己过去的做法是过分的，靳远溪和父母之间的关系渐行渐远，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可是实际上姚忆南一直放不下她，希望她在S市有一个依靠，而不是单打独斗。 靳远溪深呼吸数次，把眼泪压了下去，“我会处理好的。”她说。 “你最好真的是，你哥已经成家立业了，现在妈就对你放心不下。”姚忆南叹了口气，“要不你回家吧，不要在S市了，这边工作还是好找的。” 靳远溪听到这里抬头看了一眼远方，伫立在高架桥下灯火通明的办公楼，在小城里看不到的永远翠绿的植物，整座城市里散发着不断向上的生机，靳远溪向往的是这片自由的土地，在这里她没有束缚，也没有人跟在后面催促她要努力，要完成各种各样的目标。 “我现在不想谈这个，晚点再打给你吧。” “你要是真的跟霖知合不来了，妈也就认了，但是你尽快再找一个男朋友吧，不是说好了要带男朋友去参加婚礼吗？”见靳远溪的态度有所缓和，姚忆南的火气慢慢也就下去了，父母与孩子之间能有什么仇恨，她也只是希望靳远溪能够尽快组建家庭，完成父母的心愿。 “知道了，我先去忙。” 靳远溪这才把电话挂断了，如果不是季衿洲还在旁边，她真的很想用力喊出来发泄自己的烦躁。 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收音机的声音开得比平时都要大，她刚刚气在头上，外界任何声音都没注意到。 是季衿洲嫌她说话声音太大了吗？ 靳远溪红着脸偷偷看了一眼季衿洲，看他面不改色，专心致志开着车，靳远溪有些好奇刚刚他到底听到了多少。 季衿洲抬手换掉了收音机的频道，悠扬的音乐很快充斥在车内，刚刚还在播报的交通情况此刻与他们已经没有关系。 “前面也堵上了。”季衿洲简要地说明了一下，看样子他们这趟路程将要花上比预计要长的时间。 此刻的靳远溪满脑子都在想着刚才的对话，没有回复季衿洲，对靳远溪来说，家人似乎比任何客户都要难处理得多。 他们的关系既说不上好，也说不上不好，这种微妙的血缘连接，让靳远溪无所适从。 事已至此，她已经下不来台阶，总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倒不如努力一把，看看会怎么样。 “我有个问题。”靳远溪终究是按捺不住，想要试探一下季衿洲的看法。 “嗯。”季衿洲点头。 “就是我有个朋友啊，她要参加前男友的婚礼，你觉得这个会不会很奇怪？”靳远溪有些小紧张地说着，同时双手不安地抓紧了安全带。 “事先说一下，她已经不喜欢前男友了，没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怕季衿洲多想，靳远溪还是补充说明了一句。 “是很奇怪。”季衿洲淡淡地说，他左手抓着方向盘，右手自然垂下，刚刚疏通的前面又有些堵起来了，靳远溪突然能感觉到季衿洲有一股不耐烦的情绪涌了上来。 “是哦，我也觉得很奇怪，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不去不行。”靳远溪叹了口气，得到这样的回答意料之中，季衿洲看起来理性多了，一定不会像她那样做这种冲动的事情。 “那，你的朋友想去吗？” 季衿洲话音刚落，靳远溪才发现自己刚刚已经暴露了，顿时血气上涌，感觉脸都要烧起来，季衿洲是故意的，还是没发现？ “她应该也是想去的，哈哈。”靳远溪苦笑道，她真的想去吗？去了又能做什么呢，看着顾霖知和一个陌生的女孩子拥抱接吻吗？ 就算已经决定放下了，再看到这一幕还是会觉得心痛吧。 毕竟在过去的规划里，能够站在顾霖知身边的，也只有靳远溪一个。 “想去的话就去吧，想要做的事情没有做到的话，以后会后悔的。” 说完，季衿洲扭头看了靳远溪一眼，他的眼神坚定，语气真挚，看样子已经明白靳远溪说的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不是什么朋友。 果然他已经知道了。靳远溪暗自叹了口气，不过也是，都什么年代了还拿我的朋友来做开场白，不就摆明了告诉别人她说的就是自己的事情吗。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就是，我的那个朋友她没有男朋友，但是又答应了前男友要带人过去参加，这个人的话到底要怎么解决比较好呢？” 终于要问到核心的部分了，靳远溪忐忑不安地抠着手，季衿洲会听明白自己的潜在意思吗？ 只是没想到，刚刚还有些堵的路瞬间通畅了起来，季衿洲一脚油门，车子马上就一阵轰鸣钻了出去，变道加速数次后摆脱了后面慢吞吞的车龙。 “你先下车，我去地下停车。”季衿洲回避了话题，并且把车漂亮地停在了商场的广场前，没有给靳远溪一个追问的机会。 她原来还有些期待的心，逐渐沉了下去，季衿洲似乎不想回答，也不想参与到这件事里去，看来是之前靳远溪给他造成的麻烦太多，季衿洲也已经感到厌烦了，不过说来也是，谁会乐意参与到这样的破事里面去，更何况他们只是一场同事。 靳远溪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就算了吧。 根据群里的定位，靳远溪精准地找到了餐厅，大家在包间里面聊得热火朝天，见靳远溪终于来了之后才吩咐服务员上菜。 “弟弟呢？”李潮潮第一个凑上来问。 “他去停车了。”靳远溪被簇拥在中间动弹不得，她饿得厉害，感觉肚子都在咕咕叫。 “难怪没举手，敢情是想要二人世界。”李潮潮一脸坏笑，声音不大，却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都听见了，个个都竖起耳朵过来听靳远溪的回答。 “说什么胡话。”靳远溪白了她一眼，另一只手则是灵活地夹了个小菜往嘴里塞。 季衿洲这回才从停车场上来，选了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异性缘好，刚坐下来就有好几个同事主动跟他聊天。 靳远溪偷偷看了他一眼，刚刚的话题结束得太突然，让她有些在意，但之后也没有机会再提。 部门的小聚氛围轻松很多，大家都随意吃吃喝喝，没有劝酒，也没有勉强人的游戏，也是等得久了，大家都埋头苦吃，连话都说得少了。 不过也是，上班的时候话已经说得够多了，下班哪里还有什么力气说。 靳远溪拿了杯热茶小口喝着，旁边的李潮潮吃得不亦乐乎。这家餐厅果真可以，虽然价格贵，但出品完全匹配这个价格，周围的环境也很好，听闻餐厅的中央还有个空中花园，可以饭后在那里散步，欣赏城市的美景。 靳远溪饭量小，几口下来已经差不多填饱了肚子，她现在心里乱的很，没有什么心思，只可惜了这里的美食，如果她现在心情美丽一些的话，应该会带给她更好的感受。 她借故说要上洗手间，转头则是走向了空中花园。 空中花园的玻璃围栏没有遮盖到城市的美景，巨大的园林被安置在高楼的中央，有着现代与自然奇妙结合的设计，靳远溪漫步在小径上，周围的藤蔓也跟随着小径的不断延展，在花园的中间，竟还有一个造型古老的喷泉，正汩汩流着山泉水，锦鲤在喷泉的下方游玩。 放眼望去，在这高楼所见之处，皆是亮着灯的办公楼，无数人正在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奋斗，燃烧生命。 靳远溪走得有些累了，她坐在长椅上，低下了头。 脑海里正不断重复着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要不打个电话推脱说不去了吧，毕竟她的身份也不太适合。 还有两个月，她还有时间去想理由，在那之前能解决掉就可以了。 靳远溪正天人交战，没注意到远方走来的脚步声，直到一双皮鞋来到了自己的前方，靳远溪这才抬起头来看来者何人。 季衿洲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看着眼前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靳远溪。 靳远溪顿时吓得往后一倒，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惊慌失措的表情没有一点掩饰，全在脸上表现出来了。 “我希望你可以坦率一点。” 季衿洲冷不防冒出了一句，他好像酝酿了很久，语气沉稳，靳远溪的惊慌失措尽收眼底，他只是保持着一如既往的淡漠。 靳远溪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走过来给自己说这么一句话，隐约还带了点说教的意味，本就烦躁的内心瞬间就有了爆发的趋势。 见靳远溪没有说话，表情也越发地难看，季衿洲后退半步蹲了下来，正好与靳远溪平视。 “你不是想让我帮忙吗？”这一次，季衿洲的语气软了下来，甚至有了一丝的讨好。 靳远溪瞪大了眼睛，原来季衿洲是明白自己意思的，所以才会跟过来找到自己，可是，他真的有必要这样特意过来吗？ 那个要求也很无理，靳远溪甚至没有勇气说出来。 第36章 每一个字都足够让她感到羞耻，或许在说出去之后，她与季衿洲再也不是单纯的同事关系了。 之前在她家里的那一天夜里，好像一切都已经变样了。 季衿洲的意思是不是，他会答应靳远溪的请求？ 靳远溪一言不发，抿着嘴思考是否要说出来，逃避这个为时未晚，独自前往好像也不会怎么样，但是如果带上季衿洲的话，事情会不会走向一个奇怪的走向？ 尽管之前已经多次告诉自己要与顾霖知彻底决裂，利用工作麻木自己，如今终于来到了故事的最终节点，靳远溪好像突然就失去了勇气去面对。 如果旁边有人跟自己去面对的话，是不是就没那么难接受了？ 季衿洲极有耐心地等待着，等待靳远溪开口的那一刻，不到那个时候，他都不会离开。 最终，靳远溪砍断了心中的乱麻，她深吸了一口气，直视季衿洲的双眼。 “可以陪我去吗？”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另一头祈祷自己没有会错意。 季衿洲会心一笑，“不是你的朋友吗？” 见季衿洲还提这个梗，靳远溪顿时恼羞成怒离开了长椅，没有理会身后的季衿洲，她可是鼓起了勇气才好意思说出来，没有回复也就算了，怎么还取笑自己。 “我会去的。” 身后的季衿洲给予了回复，靳远溪红着脸转过身去，他站在喧嚣的喷泉旁边，英姿挺拔，从外貌来看这个人无懈可击，而且他总是在有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为自己分忧。 靳远溪没办法再细想下去，她的心在快速乱跳着，让她的大脑宕机。 “但是有一个条件。”季衿洲补充道，给了靳远溪一个猝不及防。 “什么条件？”靳远溪连忙问，他应该不会反悔吧？ “等那天结束了我再告诉你。”季衿洲卖了个关子，靳远溪看着他，毕竟也没有看到什么捉弄她的意思，但是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好吧。”靳远溪点点头，他应该也不会提什么过分的条件，也就先答应下来了。 “洗手间是在这边吗？怎么你们都在这里。”李潮潮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看样子她是发现靳远溪离开太久来找她了。 看到靳远溪和季衿洲之间的关系有些微妙，李潮潮惊觉自己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不该看的。 “大伙准备散了，你们还不回去么？” “知道了。”靳远溪一手揽着李潮潮的腰要把她拐回去，季衿洲静悄悄跟在她们后面。 “不过那里风景真不错，月黑风高的夜晚，适合做点见不得人的勾当。”李潮潮见两个人不说话，嘴巴开始不老实起来。 “对，比如把你绑在那里，让蚊子咬你的脸。”靳远溪也跟着嘴贫，怼了她两句。 房间里面大家都在收尾了，看到他们几个回来之后纷纷道别，毕竟现在已经晚了，明天还要上班，大家都还想要一些休息时间。 这个餐厅离家里有些远，靳远溪暗暗盘算着回去的时间，手机里已经打开了打车的软件。 “打什么车，让他送你。”窥视到靳远溪手机的李潮潮小声说着，眼神往季衿洲那边瞟去。 季衿洲正被几个女孩子缠着要蹭车，因为只有一个位置，还没选出来合适的人选。 “这么多人抢啊，我就算了。”靳远溪皱着眉头看向那边，她又不是打不起车，没必要跟小妹妹一起。 “你信不信他现在就在等你提出来。”李潮潮实在是受不了这个钢铁直女，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事实，她怎么都没懂意思，还大方地拱手相让，不得不多说了两句。 “弟弟，你远溪姐在等你。” 李潮潮扯开了嗓门，生怕在场没人听得见，这话说出来给靳远溪也吓了一跳。 她慌慌张张地摇头，想向大家解释没这回事。 大家心领神会，刚刚围在季衿洲旁边的女孩马上就散开了，见没人听自己解释，靳远溪尴尬地站在原地。 “走吧。”季衿洲示意靳远溪跟上，靳远溪有些想问他为什么不反驳，想想还是算了，把话憋了回去。 二人一路无言，已接近深夜，道路畅通无阻，靳远溪其实还有挺多问题想问的，几个字在脑子里转了一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又想到刚刚在花园里季衿洲说的坦率点，好像是一句咒语，惹得靳远溪现在心绪不宁，大脑里一片浆糊。 她想要弄清楚季衿洲是出于什么想法才会决定帮助自己，这是一个重要的问题，或许将会影响到日后的相处。 白色的跑车如同一道幻影穿梭在高架桥上，靳远溪看着车辆逐渐驶入自己熟悉的道路，心想这一路上终究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结束了。 车辆最终稳稳地停在楼下，靳远溪没有像上一次急着离开，而是抓紧了胸前的安全带，扭头看向季衿洲。 她不想这么不明不白就结束，所以经过一路的心理建设，靳远溪最终还是想要问出来。 但是如果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季衿洲只是出于道义帮助，是她把事情想得过于复杂，明明只是出席一个婚宴罢了，又会有什么可烦恼的呢。 因为过去曾有太多的期待，都逐渐一一落空，如今才会害怕起自作多情的期待。 只是事已至此，看着在车内灯光下沉默不语的季衿洲，靳远溪还是打起了退堂鼓。 简单的同事关系、朋友关系将会是关系里面最稳定的一种，以后他们还会朝夕相对，共同解决工作上的难题。 靳远溪感觉手心一片汗湿，不知不觉中她想了那么多，时间已经不早，再犹豫下去便也没有了意义。 “早点休息。”留下一句话后，靳远溪没有回头。 只要不抱有期待的话，就不会失望，把自己保护得刀枪不入，就不会再受到伤害。 为了不让婚宴出什么差错，靳远溪逛了很久的商场，连很久没有打理的长发都破天荒地进行了保养，虽然还有一些时间，靳远溪已经暗搓搓在准备了。 那天过后办公室的大家依然与往常一样在电脑跟前奋斗，所有人都忙着手头上的工作，靳远溪一大早就收到了服装店的电话，说是工服都送过来了，要清点一下。 幸好当时公司有留一个地方做仓库，靳远溪和几个同事一顿呼哧呼哧把工服运到仓库，留了李潮潮和季衿洲盘点。 靳远溪不擅长做这些细致的活，安排好工作后就离开了仓库，现在公司要参加一个行业内的活动，主办方邀请了她去座谈会，现在正要和对方确认细节，免得到时候来个措手不及。 万幸的是对方发来的邀请函上面对流程写得一清二楚，没有发言的环节，只需要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然后等着晚餐即可，靳远溪还是第一次独自参加这样的活动，之前有上级陪着，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把回执函交过去后，靳远溪马上着手下一项工作，报告刚写了个开头，覃如就发消息过来了。 自从她搬走后两人之间的联络就少了，看到覃如给自己发消息，靳远溪心里一阵雀跃，强忍着笑意点开了消息。 原来她有个朋友收到了合作的温泉山庄的邀请，因为还是刚开业，需要一些内部人员体验，再给一个反馈，有助于他们改善服务。 体验的名额一共有四个，覃如和她的朋友去掉了两个，剩下的两个名额，覃如自然是想到了靳远溪。 靳远溪当然是乐意去的，覃如发来的链接里面，拍下的风景与设施都十分吸引人，靳远溪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番，只是覃如又给了她一个难题，剩下的名额让她来定。 靳远溪没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朋友，来往比较密切的也只有同事，但是盛情难却，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 二人商量好日期后，靳远溪一边工作，一边细细想着有什么人是可以邀请一同参加的。 思来想去好像也只有李潮潮比较合适，靳远溪越想思绪飞得越远，在文档上面无意识地写了好几个温泉，总算是意识到自己已无心工作，靳远溪决定站起来透透气，正好找李潮潮聊一下这件事。 李潮潮还在仓库盘点，靳远溪的到来让她没有丝毫动摇，头也没抬起来，嘴里念叨着尺码和数量，全当靳远溪没来过。 见季衿洲还在旁边，靳远溪把刚刚的事情编辑成文字发给李潮潮，李潮潮马上心领神会掏出手机。 只是她一边看着一边皱起了眉头，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见她这样奇怪的反应，靳远溪没忍住出声问她怎么了。 “我那天有安排了。”李潮潮露出了有些浮夸的惋惜表情，连带着靳远溪都觉得不对劲。 靳远溪马上在手机上问她怎么了，还让她不要说出来，免得其他人听到了。 “你应该早点跟我说的，不然我就能去了。”李潮潮没有看手机上的消息，而是继续大声说着这个话题。 靳远溪急得抓耳挠腮，连忙打手势让李潮潮别说下去了。 “弟弟要不要去？温泉山庄诶。”说完，李潮潮就把靳远溪发给她的邀请函转给了季衿洲，完全没有理会靳远溪的阻止。 第37章 季衿洲这才慢悠悠地从一堆纸箱中央抬起头，他满脸茫然，完全没懂为什么靳远溪和李潮潮抱在了一团。 “哈哈，你潮潮姐精神失常了。”靳远溪连忙解释，“她还发了不该发的东西给你。” 自从那天过后，靳远溪已经有意识地与季衿洲保持距离，理由也很单纯，同事就该以同事的模式相处，下班后绝对不说多余的话，周末能不见面就不会见面。 李潮潮却反而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凭借身高优势一把捂住了靳远溪的嘴，“她想带你去，但是不好意思提，让我来帮忙，现在的人真的一点都不坦率，你说是不是？” 靳远溪憋得感觉自己要内伤，她狠狠瞪了一眼李潮潮，却怎么挣扎都没有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要吃胖一点，以后就能反过来堵住李潮潮的嘴。 “哦……”季衿洲的目光落在了被捂住嘴巴的靳远溪上，见她连忙摆手，也明白了几分缘由，他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深色的瞳孔，“下班后再说吧，不是今天要盘点完吗？” 说完，他蹲下来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工作里，见季衿洲这样的反应，李潮潮自觉无趣，也就放开靳远溪了。 靳远溪气得呼吸不畅，连忙拉着李潮潮离开了仓库，站在过道就对着李潮潮质问起来。 “你别那么生气，我那天确实有安排，没骗你。”李潮潮理直气壮地说道，“再说了，我这不是给你一个机会报答人家？”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不过刚说完，靳远溪也突然觉得还有几分道理，毕竟那事季衿洲都已经受伤了，虽然只是小伤，但当时谁也说不好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你看啊，一个电话人家就过去了，要是他狠心点没理你，现在你估计还在医院躺着，姐姐我已经在第五层了，你还在第一层。”李潮潮见靳远溪被自己绕了进去，心里窃喜，一张嘴继续叭叭说了下去。 “温泉山庄而已，你闺蜜不也去吗，你俩玩自己的，他也能放松一下，你做个顺水人情，皆大欢喜不是？”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我闺蜜还有一个朋友，要是三个女的搭一个男的怎么都说不过去。” “你怎么知道的，要不现在打电话确认一下。”李潮潮抱着手臂，“这周末就要去了，你赶紧确定好。” “你怎么比我还上心啊？”靳远溪嘟哝着，在李潮潮的督促下给覃如发了消息，覃如的回复极为迅速，说她的朋友是男性，如果能带来个男性就刚刚好了。 见覃如的回复也正如李潮潮的猜想，李潮潮笑得捂不住嘴，“听我的，就让他去吧。” 靳远溪愣在了原地，心里正纳闷哪有这么正好的事情，人季衿洲还不一定想去呢。 她想起来刚刚仓库里季衿洲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大高兴的样子，不过说来也是，在这样不通风的仓库里，任谁盘点一天都不会高兴。 等下班再试探一下好了，靳远溪下定了决心，一个人放空脑袋回去办公室，一路上总感觉心里有些乱，又没想出个所以然，又翻了一下和覃如的聊天记录，越看越怎么不对劲。 男性朋友？覃如的男性朋友，不会是齐子昂吧？ 想到这里，靳远溪感觉一股热血从胸口涌到了头顶，说来也是，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就算不是齐子昂，那也只会是对覃如感兴趣的男性。 对覃如的保护欲瞬间充斥了靳远溪的脑袋，靳远溪巴不得周末明天就能到来。 快下班的时候，李潮潮和季衿洲才灰头土脸地从仓库回来，盘点的结果也顺带整理好了，靳远溪扫了几眼，基本没看出什么问题。 趁着季衿洲去喝水的空隙，靳远溪又深深吸了几口气，在心里暗自组织语言，李潮潮固然是有一套道理的，但这与靳远溪过去的想法是相违背的，这也使得她内心纠结无比。 见靳远溪不断偷瞄自己，原本倚着墙壁喝水的季衿洲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没等靳远溪准备好就直接走进靳远溪的办公室，“是有话要跟我说吗？” 靳远溪不断用力地抓着衣角，藏在桌子后面的小动作充分说明了此刻她已紧张得全身紧绷。 不知为何又想起来那天季衿洲对着自己认真、一字一句地说着要坦率一点，靳远溪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报答也好，越界也好，此刻的她是希望有人能够陪伴在自己身边，尽管只是用于填补内心的寂寞，是贪图一时的温暖，是可耻的利用，是多巴胺带来的冲动。 “邀请函看了吗？”靳远溪故作镇定地说道。 “看了。” “要不要一起去？” 靳远溪带着微笑，充满期待地看向了季衿洲，他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从认识到现在，他似乎从来都没有拒绝过自己。 “你邀请别的人吧，抱歉。”季衿洲冷冷地说道，语气里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这句话像个无声的炸弹，在靳远溪的心里炸开，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收获到了意料之外的回答，让靳远溪愣在了原地，刚刚自己的笃定好像都跟着变得可笑了起来。 “这样啊，好吧。”为了掩饰自己颤抖的声音，靳远溪压低了声音，她已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表情也有了些扭曲，为了不让季衿洲看出来，靳远溪低头装作要看文件。 “没有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季衿洲朝靳远溪颔首，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只留下靳远溪一个人捂着脸趴在桌子上，她感觉复杂的情绪正在自己的胸腔里翻江倒海，是羞愧，是失望，是后悔，更多的是悲伤。 回去的路上，靳远溪细细品味出来了一丝味道，季衿洲应该是生气了吧，在仓库里的时候，可能是觉得她自作主张地安排上了别人的私人时间。 除了这点，靳远溪想不出来其他原因。 她失魂落魄地泡在浴缸里，粉红色的泡泡散发出香甜的味道，但靳远溪的心思已经飘了好远好远，连她自己都找不回来。 还要跟覃如说一下，只有她一个人来参加体验。 想到这里，靳远溪巴不得泡泡冷水让自己迅速清醒过来，没人去的话就自己去好了，反正又不会怎么样！ 邀请覃如的并不是齐子昂，但与齐子昂的眉眼有几分相似，覃如虽然没有明说，但靳远溪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大家都没有彻底走出来，还围着过去打转，嘴上说着不会回头，心里却依然被回忆所牵引。 温泉山庄的设施颇为先进，听说都从国外进口，造价不菲，靳远溪一个人趴在温泉的石头边缘，感受着温泉带来的温暖。 看着覃如和那个人走在一起，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开怀笑容，靳远溪自觉地没有去打扰他们，对覃如来说，对靳远溪来说，她们都应该互不打扰才对。 只是每每想到那一天季衿洲的拒绝，都让靳远溪感觉到万分的失落。 本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靳远溪叹了口气，她离开了温泉，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感受带着洗涤剂香味的床铺包围自己，她久违地感受到了心里的酸楚，明明只是被拒绝了而已，怎么会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对劲了呢。 到了饭点，靳远溪和覃如来到了异国风格明显的美食街，因着是自助餐，覃如放开了肚皮，手和嘴巴没有停下来过，靳远溪跟在后头帮她解决了不少。 “怎么了，看你一脸闷闷不乐的？”覃如看样子也是踌躇了半天才把这个问题说出来。 “没什么啦。”靳远溪摇摇头，她拿了一份布丁，黄澄澄的膏体入口即化，带给味蕾甜蜜的冲击。 “我以为那个男孩子会来的。”覃如说，谁能想到只有靳远溪一个人过来了，白白浪费了一个大好机会。 “我跟他也没有那么熟……”靳远溪苦笑，她说的也确实都是实话。 “以后还有机会的。”看靳远溪的表情，覃如无意再揭她伤疤。 “你呢，和他进展怎么样？”靳远溪只好转移话题，免得让对话变得尴尬起来。 “我跟他只是朋友啦，不会到那一步的。”覃如连忙否认，靳远溪再次想起来那个男人的神态，真的和齐子昂很像，或许他和齐子昂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他终究不是齐子昂。 在这之后，二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连原本美味的食物都变得有些普通起来。 回去之后靳远溪才发现李潮潮给自己打了几通电话，没带手机的靳远溪生怕李潮潮遇到了什么事情，连忙打了过去。 李潮潮这才解释道，之前交流会的联系人见靳远溪没有回邮件，又找到了李潮潮，说是因为规模的扩大，可以多带一个人和靳远溪一同参会，因为比较紧急，李潮潮正想和她商量人选，陈总就自作主张选了季衿洲陪她去参会了。 理论上李潮潮和陈总的选择都没什么问题，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靳远溪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好像总有些什么人让她和季衿洲不断产生交集，尽管靳远溪对此不感到反感，却隐约有股奇怪的错觉。 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靳远溪和李潮潮闲聊了两句，对于季衿洲没有答应邀约，李潮潮显得十分震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都有了一个共识，那就是季衿洲从不会拒绝。 说多无益，靳远溪转移了话题，聊了一下温泉山庄的美好之处，还与李潮潮约定下次有机会带部门的同事来团建，李潮潮自然是答应了。 靳远溪打完电话发现已是深夜，和自己同一个房的覃如还没有回来，靳远溪颇为担心地给她打电话，见没有回应后又留言叮嘱她早日回来。 只是直到凌晨覃如都还没有回来，饶是再舒服的床铺，靳远溪也没有了睡意，连忙来到楼下的前台问有没有见过覃如。 覃如的脸蛋极有辨识度，前台一下子就想起来她，跟靳远溪说她前几分钟跟老板外出了，两个人有说有笑，看起来相处很融洽。 听到这里靳远溪自然是明白了，晚饭时覃如那柔情似水的双眼已预告了之后的发展，大家是不是都喜欢心口不一？ 可是他终究不是齐子昂，就算找到一个替身，只怕覃如也不会感到满足。 第二天，覃如依旧没有回来，也没有回复靳远溪，办理退房后的靳远溪独自回家，看到看家的绵绵，靳远溪的心里也柔软了几分。 第38章 交流会的日子越发接近，靳远溪已经准备好了出席用的礼服，陈总私底下和靳远溪交代了交流会的要点，此行务必要扩大公司在行业内的影响力，打造良好的口碑，之前赵志事件虽然已经尽力隐瞒，但也或多或少在行业内造成了一定的不良影响。 靳远溪心里有些许漂浮，她其实不太擅长于人际交往，做事情最大的问题就是不够圆滑，这对她来说是一件极为有难度的事情。 虽然不明白陈总为什么会安排季衿洲陪她去，但怎么说也比她一个人要去来得强。 在上次的事件后除了工作上的必要沟通，靳远溪已经很久没有和季衿洲说话了，也不是说埋怨季衿洲什么，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靳远溪总是不敢面对他。 明明自己是他的上司，年纪也比他大，阅历不用说肯定比他丰富，怎么老是在季衿洲面前翻了跟头，靳远溪百思不得其解，自然就减少了与季衿洲的来往了。 只是看着马上要到交流会了，靳远溪做好心理建设，决定要与自己的搭档好好传达一下这次的任务要领，免得让陈总失望。 靳远溪坐在办公室的中央，背后的落地窗户没有拉窗帘，刺眼的阳光照在她的肩头，季衿洲笔直地站在她面前，靳远溪恍惚之间以为自己已经和季衿洲很久未见了，原本还绷着的脸，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柔和。 “明天下午的交流会，李潮潮有跟你提过吧？有些细节陈总直接跟我对接了，我这边也跟你转达一下。”靳远溪马上让自己进入工作状态，免得有了别的心思。 季衿洲点点头，示意靳远溪继续说下去。 靳远溪把记在手边的几个要点都一一跟季衿洲说了一下，说完之后让季衿洲也提出自己的想法，季衿洲思考了片刻，从宣传的角度上提了几点，其中觉得可行的点子都让靳远溪记下来了。 别的不说，至少在工作上，季衿洲是值得信任的，尽管入职不过几个月，成长却极为迅速，很快就能有自己的思考，独立办公也不成问题，只不过他做事情谨慎，很多事情明明自己可以决定还要让靳远溪过目。 靳远溪是颇为欣赏这一点的，之后也有意识地让季衿洲独立自主地决策，自己偶尔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度，给她减少了不少负担，让她有了更多时间精力去处理有难度的事项。 “工服都已经发放完了？” “是的，尺码没有问题，没有退换货的要求。” “下发通知下周让大家统一着工服。”见二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靳远溪把话题转到了工服上面来，这是个轻松的话题，适合作为结束会面用的最后交流。 “好的。”季衿洲把这个记录在手册里，靳远溪有无意中看过他的手册，上面记下了工作安排和时间节点，虽然现在都已经趋于电子化，但是看到这样手写的手册，依然会让人感到些许认真的意味。 靳远溪嘴角含着笑意，让季衿洲早点下班为明天的交流会提前做准备了。 回到家里的靳远溪，再次确认自己的礼服没有问题后才安心睡着。 她也要久违地画上浓妆，连发丝都要进行备战状态，尘封已久的香水也要拿出来多喷喷，看着一早就起床收拾的靳远溪，绵绵带着不解跟在后头，歪着脑袋。 衣服还不急着要换，靳远溪把东西都塞进袋子里，交流会在下午，她只要在午休时间打点好一切就可以，现在化妆的话，到了中午说不定就会被这烈日所破坏。 尽管如此，大家还是对靳远溪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感到震惊，好几个女同事在靳远溪的办公室里对她的礼服进行了一番评价。 靳远溪没有买什么很浮夸的礼服，选了一套长度至小腿的祖母绿缎面吊带裙，搭配细跟高跟鞋，可以将她的身材很好地勾勒出来，如果不是靳远溪身材瘦削，还不一定能穿得好看。 “这个裙子一定很显小肚子。” “有粗手臂的话也不能穿。” “绿色可真显白。” “我就当你们在夸我了。”靳远溪一边吃着早餐一边托腮看她们围着衣服转，如果不是怕她们说的会有小肚子，她现在已经在吃肠粉了，何必在这里吃白煮鸡蛋。 因着下午要外出，上午靳远溪处理完一些时间比较紧的事情后，马上就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开始装扮自己。 她其实化妆技术还可以，就是上班后有些放弃自己的意思，平日里最多涂个防晒和口红就完事，没什么人见过她全妆的样子，更别提浓妆了。 靳远溪几乎是给自己换了个头，涂上了明艳的红唇，睫毛都夹得挺翘，涂上了睫毛膏，眼皮上有肆意闪烁的小亮片，随着她的一颦一笑，眼眸里似乎都带着光。 接下来就是换衣服了，靳远溪放弃了午饭，正好就避免了小肚子的出现，她也暗自庆幸自己尺码选的好，不然连呼吸都困难。 看着镜子里几乎完美的自己，靳远溪自信地给自己一个微笑，只是这个头发要怎么弄，靳远溪倒是有些纠结了。 盘起来的话，她没有很好的项链，会显得脖子很空，披下来的话还要做一下造型，不然会显得比较随意。 她的脖子够长，锁骨也很漂亮，靳远溪是觉得盘起来会更合适，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能不能借到项链呢，靳远溪不知道为何第一反应是找到叶翠。 叶翠上午刚开完会就收到了靳远溪的求救信息，从会议室回来的路上就顺带拐到了靳远溪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叶翠就发出了惊叹，像个猥琐男似的冲靳远溪吹了口哨。 “你这样子可真绝，认识你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有项链吗？”靳远溪给叶翠一记眼刀，脸上满是笑意。 “我现在戴着的你看喜不喜欢。”叶翠解开领口，展示了自己的项链，靳远溪一眼就认出来那是宝格丽的经典镶钻项链，正好契合靳远溪的小绿裙。 “可太合适了，我都怕会弄丢。”靳远溪有了些许犹豫，而且这个说贵不算特别贵，说便宜也不便宜。 “拿去吧。”见这项链也是确实适合，叶翠没有想太多就把项链摘下来，没等靳远溪准备好就戴到她的脖子上，如叶翠想象一般，果然很适合靳远溪这套衣服。 靳远溪这一套打扮下来，确实有了那么点贵妇的味道，叶翠极为满意，拿出手机就给靳远溪来了几张。 靳远溪没想到叶翠会这么痛快把项链借给她，论关系她们好像也没熟络到这个地步，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叶翠或多或少都帮了自己不少忙，两个人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 她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连忙拉着叶翠道谢，眼看时间也差不多，马上就要出发了，靳远溪这才走出办公室。 季衿洲的着装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却在细节上做得非常足，低调的领带夹和袖扣都做了装点，几乎完美的身材把普通的白衬衣都穿得神采奕奕，一只手拿着公文包，另一只手则是拿着西装外套。 连平日自然垂下的头发都用定型喷雾做了造型，干净利落地梳了起来，过去的少年气消失不见，反而自带一股坚定的、成年男性的可靠感。 靳远溪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有好几秒，心里直呼男色误事，叶翠在旁边咳嗽几声提醒靳远溪才恢复过神志。 同事们都直呼好看，纷纷掏出手机要拍下来分享到群里，靳远溪迈着脚步躲避他们的镜头，她的高跟鞋鞋跟也太高了，踩在地毯上都要小心不要摔倒。 季衿洲安静地跟在后头，因为今天肯定是要喝酒的，靳远溪让季衿洲提前打车，就不自己开车了。 坐在车上时靳远溪已是气喘吁吁，穿着这身衣服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更别说那踩在刀刃上的双脚，都让她浑身不自在。幸好去会场还有一段距离，她可以趁这个时候休息一下。 季衿洲坐在前面，偶尔通过后视镜看一眼靳远溪的状态。 司机开得又快又稳，比预计时间早了十分钟到达会场，会场设置在五星级酒店当中，跟随指引二人来到宴会厅里，前排是舞台，宴会厅的中央放置有参会人员名牌的位置，两侧皆放置有水果、甜点与饮品，工作人员站在边缘，为来宾指引。 靳远溪和季衿洲的位置还挺靠前，工作人员带着他们入座，座位上放置有本次交流会用的小册子，靳远溪刚坐下就迫不及待要翻开小册子。 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多看了两眼季衿洲，过了一会就拿过来一个小碟子，上面装满了水果和甜点。 “谢谢。”季衿洲低声答谢，把小碟子推到靳远溪跟前，只留了矿泉水给自己。 靳远溪正津津有味看着小册子，上面有不少行业内的龙头的人员信息，他们都会出席本次交流会，还会分享一下工作经验，这对于靳远溪这样的“新人”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也有益她之后开展工作。 第39章 根据时间表，先是会邀请几个大哥企业的负责人来现场致辞，再接着就是一些邀请来的企业管理层分享经验，这样大概会要两三个小时，最后是自由交流时间，到了饭点则是移步去旁边会场就餐。 不仅如此，这次交流会还会在平台上直播，好几个机位散布在会场的角落，靳远溪想到这一点，心里则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可是一点链子都不能掉了，不然就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会场逐渐热闹起来，靳远溪的周围渐渐坐满了人，他们都低声聊着这次的交流会，注意的点和靳远溪的没有多大差别，这让靳远溪有了奇怪的安全感。 主持人上场了，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季衿洲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既不看手机，也不走神，全神贯注地直视前方，专注力非一般人能有，靳远溪原本还想偷偷回一下手机信息，在他的影响下还是收回了手。 按照会议的议程，几位嘉宾被请了上来致辞，靳远溪很好奇他们有没有提前备稿，各种各样的专业资讯与数据信手拈来，发言的水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身上都流露出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与气场，这让靳远溪望尘莫及，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站在台上，看着台下数百人发表意见。 为了不让自己错过重点，靳远溪在白纸上记下重要点，还在后面写上了自己的心得。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自由交流的环节，靳远溪坐了一下午，已有些腰酸背痛，再加上自己全神贯注，感觉精神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靳远溪松了一口气，她早就想上洗手间了，终于找到这个机会，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解决问题，回来会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站起来有说有笑了。 她的位置已经被霸占，幸好季衿洲在人群中还算突出，靳远溪马上就能找到他在哪，顺势就走了过去。 季衿洲手里拿着自己的包和靳远溪的包，没有任何多余的手，站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看着人来人往。 “去另一边吧。”靳远溪接过自己的包，朝另一头打了眼色，示意季衿洲跟上。 她已是又饿又累，现在只想补充一下营养，季衿洲刚才给她的水果她早就吃完了，现在身体发出了迫切需要食物的哀鸣，靳远溪的目光落在了刚出炉的蛋挞上，顾不上蛋挞会掉落碎屑，便眼疾手快地拿了起来。 可惜的是蛋挞看似温和，实则内心炽热，靳远溪刚咬了一口便被烫得眼冒金星，一只手死死抓着蛋挞，另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差点就要交代在这里。 季衿洲顺手拿了一杯水递给靳远溪，靳远溪没多看就喝了下去，又差点被呛个半死，一顿动静下来好几个人回头看靳远溪那边发生了什么，意识到自己出丑的靳远溪红着脸背过身去。 季衿洲有些无奈地掏出餐巾纸递过去，靳远溪的嘴唇上全是蛋挞碎，为了不让别人看到，靳远溪只好躲在季衿洲身后偷偷把碎屑都擦下来，前几个小时努力维持的端庄形象全都毁在了一个蛋挞上面。 她心里有些懊恼。 刚刚才重整完阵势，这头就来了一个年轻男性，西装革履，后面跟了一个女助理，身上带着一股无人匹敌的自信感。 靳远溪对他有点印象，是陈总妻子的远房亲戚，正儿八经算下来也大概算个朋友，之前年会的时候来过一次，说是自己也开了一个公司，来跟陈总取取经。 正巧，连带着把靳远溪也带上了，靳远溪那会被灌酒灌得神志不清，连对方的脸都没认清就加了联系方式，这个人的性格极为跋扈，说话不知天高地厚，明褒暗贬了一通公司和陈总，靳远溪后来也就自然没再理会了。 “小溪，好久不见了啊。”他主动来到了靳远溪跟前，伸出了看似友好的手，碍于礼仪，靳远溪还是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 可是他叫什么名字，靳远溪着实是想不起来了。 “确实很久没见了，没想到这么有缘分啊。”靳远溪只好硬着头皮附和，心里只想着赶紧打发走得了。 “巧巧，这是我表叔公司的主管，靳远溪，来认识一下。”男性用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向他的助理介绍到。 “你好，我叫邱巧。”女助理肤白貌美，一双大长腿站到了靳远溪面前，比靳远溪足足高了半个头，靳远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但脸上依旧保持着社交笑容。 “你好。”靳远溪点点头，按理说现在应该是介绍季衿洲的时候了，但是有个异常严重的问题，她真的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了…… 没等靳远溪发话，季衿洲直截了当地走了上去。 “我是靳远溪的助理，季衿洲。”说完，他伸出手示意对方握手。 “你看起来很年轻啊。”男性极快地瞄了一眼季衿洲，那双眼睛就像一个扫描仪，把季衿洲全身上下都瞄了个干净。 “还没有毕业，现在在跟着远溪姐学习。”季衿洲接了话，这个时候靳远溪才意识到季衿洲这是在给自己解围。 他应该也看出来自己不记得对方名字了，所以才会越过自己直接自我介绍。 又是一次被他救了，靳远溪暗暗记下，心里涌过一阵暖流。 “这次交流会真的很不错呢，你们也收获了不少吧？”靳远溪连忙加入话题，免得让季衿洲单打独斗。 “也就那样吧，讲的内容还是比较入门。”男性松了松领口，好像对这次的交流会不太满意，靳远溪记得他这个小动作，之前的年会上他就一直这样，好像隐隐约约的，靳远溪想起来他姓林了。 不过听到他这样子评价自己极为满意的交流会，靳远溪心里还是感到有些异样，或许对他来说这确实比较入门，但是用“也就那样吧”来评价，着实让靳远溪感到不大舒服。 许是注意到了靳远溪的表情，邱巧阻止了自己老板的下一步，抬手便拧了一把他的后腰，林总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刚要说的话活生生咽了下去。 靳远溪被邱巧的动作吓了一跳，这两个人的关系这么亲密的吗。 “咳咳。”林总用咳嗽掩饰了尴尬，“我刚刚就很想问了，令尊是不是业津集团的董事长？” 这回，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季衿洲的身上。 季衿洲面不改色，对他的发问并不感到意外，季衿洲浅浅地点了头，算是给了他一个回答。 靳远溪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做出反应，她当然是听说过业津集团的，能源方面的传统企业，董事长在政界也有一定的地位，当然也是姓季的，只是靳远溪从未往那个方向去想。 从之前季衿洲开的车来看，她其实也隐约能感觉到季衿洲的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之间的距离这么远，远到这一瞬间就突然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和错愕的靳远溪不同，对面的林总反应更为直接，他立马面带笑容请求季衿洲能够让他见一见董事长，说已经关注他很久了，内心对他充满敬佩，巴不得现在就带着季衿洲离开会场。 反差之大，让邱巧和靳远溪都陷入了沉默。 或许，对于想要尽力往上爬的人来说，这样的反应才是最真实的。 “抱歉，我对集团的事务并不了解。”季衿洲直接地拒绝了林总的请求，这样的场景，他应该经历过很多次了，也因此对这些事情毫不在意。 林总听到这样的回复并不死心，拿出手机凑到季衿洲面前，要添加季衿洲的联系方式，季衿洲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林总像个跳梁小丑，对自己阿谀奉承。 “林总，自由交流的时间结束了。”邱巧连忙拉了他的衣袖，让他不要再大声说这些题外话。 “别吵，我这是正经事情，你不知道业津集团吗？”林总粗暴地甩开邱巧的手，邱巧的重心不稳，直接摔到了地上，靳远溪可以清晰地看到她的眼角有了一滴泪水。 “你没事吧？”她连忙上去扶起邱巧，邱巧身上有着一股好闻的味道，让靳远溪顿时对她产生了怜爱之情。 邱巧含着泪摇头，这一下来动静是越来越大了，周围的人都渐渐看他们四个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声议论着，还伴随着指指点点，邱巧恨不得赶紧离开这里，只是林总还缠着季衿洲不放，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看着季衿洲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回应，靳远溪知道他这是老毛病犯了。 “林总，我们还有事情。”靳远溪厉声说道，无论如何，起码在工作中她是季衿洲的上司，有义务要保护季衿洲，这样闹下去大家都下不了台。 说完，她直接把季衿洲拉走，季衿洲倒也不拒绝，安分地跟在她身后。 林总原本还想跟上来，邱巧则是挡住他，不让他继续跟着。 靳远溪没有回头，把季衿洲带到了旁边的大厅，也差不多到了入座的时间，靳远溪牵着他找到二人的位置，也不管季衿洲是否乐意，她直接把季衿洲按在座位上。 “别让他靠近你。”靳远溪不放心，只好再叮嘱了一句。 季衿洲无言地点点头，他还想说点什么，动了一下嘴唇，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第40章 靳远溪则是坐在旁边，开始拿餐前小吃里的瓜子掰了起来，她的指甲长，花了半天的时间只成功了两个。 季衿洲看不下去，把剩余的瓜子都拨了过来，专心致志地剥瓜子，瓜子仁都放在了靳远溪的碗里。 靳远溪受宠若惊，她也不是饿，只是现在无所事事，看着瓜子犯了馋才会想着吃点瓜子打发时间，结果季衿洲就开始帮她剥瓜子了，这让她心里一阵犯难。 季衿洲到底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才会入职到这里，又是抱着什么想法当自己的助理，在这里的时间真的能够给他带来益处吗？ 在集团里，他能学习到的东西应该更多吧。 作为一个上司，靳远溪自己真的合格吗？ 在上市集团里，优秀的人才应该会更多吧，光是学历上的这一点，都足够把靳远溪压了一头。 而这几个月来，他都没有表达过对工作的不满，反而处处照顾自己，说实话这样的日子让靳远溪感到无比的不真实。 就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是季衿洲编织的一个幻象。 看着自己碗里堆起一座小山的瓜子仁，靳远溪头一次感觉到了进退两难，或许，她真的应该与季衿洲谈一谈了。 宴席在不知不觉中开始，靳远溪没有什么胃口，季衿洲还一直给她夹菜，最可恶的是，给她夹的还正好是自己爱吃的菜，靳远溪看着美食当前，怀抱着不能浪费粮食的想法，还是硬着头皮吃完了。 尽管自己已多次暗中给季衿洲示意不要再夹菜了，他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每次筷子落下都精准定位到自己想吃的菜，根本无懈可击。 他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同事之间，有必要这样帮对方夹菜吗？ 靳远溪的脑海里只剩下这些问题，每一个字都在脑海里不断放大，最终充斥了她的思考，让她没有余力思考其他事情。 之前的林总和邱巧，好像都化成了泡泡，一戳破就消失了。 她心不在焉的状态完完全全地展现了出来，直到宴席结束，大家都各自散开的时候，靳远溪才缓缓地回过神来，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我送你。”季衿洲虚扶了她一把，晚饭过后的靳远溪的状态比白天要轻松不少，没有了端着的紧绷感，却周身散发着慵懒迷人的气质，走在路上好几名男性频频回头看她。 靳远溪的脚趾发疼，她只想赶紧打车回家，旁边的季衿洲越是在她身边，她越是感到心烦。 季衿洲说要送自己回家，应该也是出于礼仪考虑，既然他要送，那就让他送个够吧。 见靳远溪没有拒绝，季衿洲很快打到车，把靳远溪送进后座，自己则是选择了坐在前排，靳远溪甚至不用说出地址，季衿洲都已经一一记下。车辆缓慢行驶着，靳远溪看着外面数不清的车灯与路灯，恍惚之间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她第一次来到S市。 顾霖知坐在身旁，紧紧握着她的手，为她描绘着未来的蓝图，兴奋地说着他要在二人的小窝里布置什么，要努力工作早日在S市买上属于自己的小家，买个车以后就能一起出去玩，再也不用挤地铁了。 所有的美梦都已经破碎了，靳远溪摇摇头，如今回想起来，好像已经再也不会感到难过了。 车子缓缓停在了公寓的楼下，靳远溪踏着沉重的脚步往家里走去，而季衿洲则是站在她身旁，一言不发地送她回到家。 其实靳远溪很想说，没有必要送到她回去，天色已晚，大家都快点回家休息吧。 都送到家门口，不喝个茶似乎对他也不够尊重了。 或许是之前的赵志事情让他放心不下吧，靳远溪在心里叹气，看着电梯里的数字快速跳动，靳远溪现在只想让自己的双脚从束缚中解脱。 电梯终于到了，得以离开这密闭的空间，靳远溪喘了口气，她小碎步走在前头，没有回头看季衿洲，很快就穿过走廊来到了家门。 靳远溪犹豫再三，决定还是邀请季衿洲到家里坐坐。 只是不知道为何，季衿洲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的意思。 见季衿洲没有回应，靳远溪歪着头，眼里带着疑惑，并不明白季衿洲为何今天出奇的沉默。 “我就不进去了。”季衿洲说道，他把包递给靳远溪。 “已经很晚了，那你快点回去吧。”见季衿洲点到为止，拒绝了邀请，靳远溪也没打算继续问下去，接过包之后依然站在门口，等待季衿洲的离开。 只是季衿洲也没有急着离开，他向前走了一步，迅速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靳远溪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感受到了背后传来了木门的冰冷触感，她这才发现自己已无路可退。 眼前季衿洲的脸慢慢放大着，再近一些，她就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与身高差带来的天然压迫感，靳远溪侧过头去，避开了他直白的目光。 “你今天很漂亮。” 季衿洲轻声说着，他眼里满是笑意，语气带着旖旎，气息落在了靳远溪的头上，温温热热的，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靳远溪瞬间红了脸。 靳远溪乱了阵脚，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自己接受过的赞美不少，只是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么简单直接的赞美，不带一点现代人该有的掩饰，单纯的表达出了季衿洲此刻的感想。 “谢谢……？”靳远溪抬起头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耳朵传来了热热的触感，脸上的温度也比平时要高，好像心跳也有些加速了，幸好走廊里的灯不够明亮，不然他一定能够看到因为一句简单的赞美而脸红的自己。 语毕，二人四目相对，找不到任何理由地，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智要被他的眼睛所吸进去，她的所有理智都要在这一刻里崩塌，心脏急速跳动着，并不打算安分地工作，而是要用力的、富有活力地告诉对方，它正在用力跳动，一点也不打算加以吝惜。 季衿洲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既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意思，也没有打算接她的话，靳远溪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在这样的氛围下，却难以说出下一句。 “那天是我母亲忌日。”季衿洲冷不防说道，靳远溪愣了一下，没有明白季衿洲为什么突然会说这些。 只是他那漆黑不见底的眼睛里，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情绪，过了片刻，靳远溪才明白，原来他说的是温泉的事。 “没事，你不用跟我说这些……”靳远溪连忙摇摇头。 她原本也没有为这件事在意什么……不，她一定是在意的，只是不愿意去承认。 “谢谢你邀请我。”季衿洲的语气软了下来，明明只是面对面说话，靳远溪却感觉他正在自己的耳边轻声说着，带着一丝讨好，一丝撒娇。 这句话堵得她心绪不宁，一般人这种情况到底会说些什么？ 靳远溪感觉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在季衿洲的这种乱拳之下一点应对法子都没有。 “不要捉弄我。”靳远溪决定投降，她没有办法再冷静地面对眼前的人，也没有办法面对他的那些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她不是什么情场高手，只是一个面对感情不懂得如何表达的女性。 在心动的人面前，寥寥几句话便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我只是在表达自己的真实感受。”季衿洲没有移开目光，相比之下，靳远溪接连躲闪，一只手已经按在了门把上，看样子是要解锁大门，慌张地逃离此地。 “我要去休息了，你快点回家吧！”靳远溪侧过身子，她的背部细腻白皙，露背的裙子把她的身材优点完全地展示出来，也不知道是为何，无论她的手指怎么放在门把上，门把都没有检测出她的指纹，在报错三次之后，无情的女性AI声音提醒她门把已锁定，需要等待一分钟后才能继续尝试解锁。 季衿洲轻声笑了，好似在笑靳远溪的慌张，又好似在笑这个无情的门锁，他的声音不复过去的爽朗，带了几分低沉。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大男孩，而是一个成年的男性。 靳远溪分明就能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直白的情/欲，毫无吝惜地表达自己的欲/望，而最糟糕的是——她的身体也因此有了不该有的反应。 明明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身体接触，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站得近了一些，说点悄悄话，靳远溪也不是什么青春期少女，却在这样的条件下，将冰封已久的原始欲望全都释放了出来。 她羞于承认，也羞于面对。 是因为对方的情绪感染吗，是因为他身上那股让人魂牵梦绕的香味，还是因为这粘/腻的氛围吗，靳远溪想不明白。 她握紧了门把，不敢再面对身后的罪魁祸首。 看到一脸窘迫的靳远溪，季衿洲终究还是放了她一马，率先后退了一步，他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漠表情，只有眼里的那一丝红，昭示着刚刚那一切不是幻想。 在月光的照耀下，他周身散发着足够魅惑他人心智的邪性。 靳远溪脸蛋通红，不敢直视季衿洲，用余光瞄了他几眼后，清了清喉咙，才挤出来一句话。 “今、今天的交流会，你要整理出一份学习材料给我，我要给其他同事讲一下收获。” 看着说话结巴，还要装作一副上司样子的靳远溪，季衿洲没绷住表情，嘴角上扬都快飞起来，他连忙用手背挡住嘴巴，只浅浅泄出一个好字。 靳远溪趁着这个空档再次解锁大门，这下终于解锁好了，大门发出沉重的解锁声音，靳远溪溜了进去，只露出两只眼睛在门缝偷偷瞄着季衿洲。 “你该回去了。”言下之意是要让季衿洲离开了。 季衿洲微微颔首，眼里满是温柔。 “那明天见。” 原本这只是一句极为普通的话，不知道为什么让靳远溪生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嗯。”她嘟哝着，而后关上了门，强行终止了话题。 听着季衿洲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靳远溪靠在门后，逐渐滑落，慢慢瘫坐在地上。 第41章 绵绵冲过来朝她摇尾巴，侧着头，黑色的眼睛里充满着不解。 没想到就因为几句话，自己的防线全都崩溃了，一点也没有成熟女性的风范，在比自己小五岁的孩子面前，什么阅历、经验都是泡影…… 我该怎么办啊…… 靳远溪伸手把绵绵抱在怀里，心里因为奇妙的兴奋感而躁动不安，在冰冷的地板上来回打滚，惊得绵绵四肢僵硬不敢乱动。 冷静下来之后，靳远溪给自己放了一缸热水，好好犒劳一下劳累的身体，在添加了粉红色的入浴球之后，靳远溪坐在浴缸的中间，感受着甜腻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 二十五岁了，身材保持得还算可以。 靳远溪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没有一点疤痕，也没有长痘，偶尔会有一些淤青，但不碍事，皮肤还是很细腻的，摸上去也是滑滑的…… 一想到这里，靳远溪的脸再次红了起来。 她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人家可能只是客套说两句赞美的话，怎么就这么简单上了头，在这里给自己加戏！ 是不是太久没有过了，自己变得欲/求/不/满/了起来？ 眼看着自己手脚都有些发软，靳远溪不敢再泡下去，匆忙冲洗了身子便躲到了被窝里。 为了尽快驱散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靳远溪打开了手机到处看着新闻资讯，然而事与愿违，她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不仅如此，她还想起来之前季衿洲在家里留宿的情景。 他光着上身躺在外面沙发的模样，双眼紧闭，刘海凌乱，少了平日里的冷漠，多了几分柔和，身体的线条凌厉，没有任何多余，经过女娲的精雕玉琢，硬是找不到任何缺点。 靳远溪踹开身上盖着的被子，让空调吹走身上的燥热，片刻后她终于冷静下来，决定换个方式发泄掉心里的烦躁。 这件事绝对不能告诉李潮潮和叶翠，靳远溪最终决定发消息给覃如，也顾不上覃如现在会不会已经睡了，靳远溪发了好长一串消息过去，她从未觉得自己是一个话很多的人，直到今天，看着满屏幕的文字，她这才有了自觉。 靳远溪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这下她终于可以安然入睡了。 另一头的覃如，被连续的震动所惊醒，睡眼朦胧中打开了消息，而后再也没有了睡意。 靳远溪是回到办公室后才拿出手机看覃如的回复的，覃如也给靳远溪回了好长一段话，几乎是一字一句进行了分析，当时她写毕业论文的时候都没现在用心…… 靳远溪今天醒来的时候比平常要晚，根本没空回想自己昨天一口气给覃如发了什么，现在才趁着四下没人的时候才翻了聊天记录。 【他夸我漂亮，是想表达什么？】天哪。 看着自己发出去的这句话，靳远溪恨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绝对不会把这句话发出去，更不会让覃如逐字逐句做阅读理解。 不能再这么看下去了。 靳远溪选择关掉聊天记录，覃如说了什么，她已经没有勇气去看了，无论之后覃如会怎么拿这件事嘲笑自己，她都会乖乖地一一接受。 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心如乱麻的靳远溪，她惊得从椅子上抖了一下，抬头便看见季衿洲拿着一摞文件走了进来。 “这是你让我准备的材料。”他把文件放在桌上，神色如常，语气平稳。 “什么资料？”靳远溪摸不着头脑，反问道。 季衿洲显然没想到靳远溪会有这样的回复，噎了一下，而后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交·流·会·的·学·习·资·料。”他几乎是每个字都加重了读音，一个个念了出来。 靳远溪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怎么把这个给忘了，不提还好，提了之后她感觉自己脸热得根本抬不起来。 “我一会看。”她摆摆手让季衿洲先回去。 季衿洲不急不慢地退了出去，靳远溪一个人留在办公室里，脸埋在臂弯里，是一点退热的征兆都没有。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自己动不动就脸红的坏毛病。 靳远溪用力摇摇头，试图让热气早点散去。 不得不说，季衿洲整理的材料，还挺全面的，重点都一一标记出来，比靳远溪在会上认真听讲做的笔记还要详细不少，几乎是无懈可击。 他既不做笔记，也没有录音，是怎么记住那么多内容的？ 长得好看的学霸，还是富二代，靳远溪想到这里，心里直呼上天不公，比自己条件好的人都如此努力，自己却还是满足于现状，自从工作以来就基本没有去进修，慢慢地都要跟不上时代了。 自己马上也要二十六了，也是时候要为未来做打算了吧？ 不过很快，好几个同事进来汇报工作，冲淡了靳远溪身上的苦闷，她也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了。 把项链还给叶翠之后，靳远溪就一直心心念念要买个项链压场子，不管怎么说，顾霖知的婚礼也马上要到了。 从一开始的激动、中间的淡漠、到现在的紧张，靳远溪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如果不是覃如有帮自己调节，靳远溪差点就约上心理医生了。 日复一日的工作也或多或少帮助靳远溪转移注意力，至少每天一上班，她就没有时间去想这些事情，就算睡前再怎么辗转反侧，她都能利用工作逼迫自己不去想，更何况，她现在还有一个季衿洲需要注意。 在那一天过后，他们再次恢复了过去的相处模式，好像那一天没事发生，全都是靳远溪一个人在心烦意乱。 只是她总是无法控制地把目光移向季衿洲，看他伏案认真工作的模样，又看他和自己汇报工作时修长洁白的手指……总之，她很难转移对季衿洲的注意。 转眼间，夏天结束了。 今年的S市罕有地早早结束了夏天，逐步迈入了秋天，说是这么说，也只是相应地让太阳不那么毒辣而已，温度也只是稍稍降了一点，给人类一点喘息的空间。 尽管气温一如既往，太阳却不乐意长期加班，天黑得也早，这也是唯一昭示着夏天结束的标识。 马上就是顾霖知的婚礼了，靳远溪希望从那混沌的日子里解脱，再也不与梦魇重遇的期限也逐渐接近。 就算那会揭开她所深深埋藏的伤疤，在上面撒盐、践踏自己的尊严，靳远溪也已经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 看着镜子里无懈可击的自己，靳远溪缓缓拉上背后的拉链。 她选择了一条黑色的长裙，保守不失端庄，头发盘起不加以任何装饰，身上没有任何首饰，她最终还是没有挑选出合适的项链。 在完成妆容的最后一步时，靳远溪轻轻抿唇。猪肝红色的口红提亮了她的肤色，显得唇红齿白。 大学群里非常热闹——好些人上午去当了伴郎，照片在群里不断刷屏，靳远溪没有点开去看，也没有在群里发言，她只是静静的充当前女友的角色，安静得像是已经离开人世。 他大抵是很幸福的，但是这已经和她无关了。 季衿洲的电话适时地响起，他刚刚就到达楼下，等待靳远溪的到来。 她穿着七厘米的高跟鞋，是花了积蓄买的周仰杰牌网纱蝴蝶结装饰黑色高跟鞋，与她的裙子完美匹配。 这一套装扮下来，靳远溪只觉得从身心都变得“黑”了起来，如果放在电视剧里，她或许就是那个在婚礼现场大闹着要抢婚的恶毒女配——穿着一身黑，似乎在与新娘宣战。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有灵犀，今天季衿洲开来的车子是纯黑色的跑车，算上今天这台造型浮夸的跑车，他已经在靳远溪面前开上了三台不同的跑车了。 标志性的三叉戟车标毫不忌讳表达着车主的身价，靳远溪在心里再次感叹到世界的参差。 今天的季衿洲穿着相对休闲了一些，高领的黑色长袖上衣，高腰休闲裤，手腕上带着皇家橡树黑白灰相间手表。 不知道为何靳远溪感觉他比之前还耀目一些，好像周身散发着致命的魅力，吸引人频频侧目。 顾霖知的婚礼安排在市中心的五星级酒店，距离公寓不算远，季衿洲开车技术极好，左拐右拐避开了高峰期的主干道，顺利开上了一条畅通的小道。 音响里悠悠地响起Adele的歌声，靳远溪只稍稍一听，便能听出那是她的《Chasing Pavements》。 还有点该死的应景。 靳远溪微微一笑，调高了音量，二人沉浸在音乐中，谁也不忍心打破这难得的安静。 酒店的前门被挤个水泄不通，不少参加宴席的来客在大门下车，又有一些与双方家长问好的来客，热闹得堵了个动弹不得。 酒店的工作人员急忙疏散交通，季衿洲安安静静地开进了排队的队列，等待工作人员的疏导。 “你开一下手套箱。”他趴在方向盘上，神色柔和，看向靳远溪。 第42章 靳远溪感觉自己被电了一下，他完全没有了平日里工作的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坚硬气息，今天的他柔软、收起所有的坚硬。 在季衿洲的注视下，靳远溪小心翼翼打开了手套箱，在箱子中间，放着一个翠绿色的绒布盒子。 靳远溪自然是猜到这里面会放着什么了，她屏着呼吸伸手打开了绒布盒子。 映入眼帘的是由三个钻石花组成的吊坠，设计简约却有着吸引人注意的优雅，在灯光的照射下，钻石散发出耀目的光芒。 再结合盒子上面的品牌名字，靳远溪顿时觉得手开始抖了起来。 这是一个价格不菲的项链，靳远溪再次感叹到季衿洲家里的财力，似乎比她想象中还要雄厚很多。 见靳远溪一动不动，季衿洲伸手把项链拿了起来，他示意靳远溪转过身来。 “不行，这个太贵重了。”靳远溪连忙拒绝，要说平时互相请请吃饭还可以，这个要是让她戴上了，她要工作多少年才还得起？ “不是要让我配合你么？怎么你反而不配合了起来。”季衿洲拿着项链逐渐逼近，靳远溪感觉耳朵迅速热了起来，车里的空气暧昧得很，她根本没有空间可以躲开。 “我怕弄丢。”她楚楚可怜地看向季衿洲，这也是她的真心话，丢了的话，她的积蓄几乎要清空，还欠了季衿洲一个人情，都不知道怎么还。 看着靳远溪下意识地咬着下嘴唇，那迷人的红唇让季衿洲的理智有了一丝动摇。 “不会的，它的扣子很牢固。”虽是如此，他的语气里没有半分退让，不顾靳远溪的反对，季衿洲俯身把靳远溪圈在怀里，双手则是为她轻柔地戴上项链。 吊坠冰冷的触感让靳远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而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指宽。 二人四目相对，呼吸交织在一起，靳远溪甚至能听到季衿洲的心跳声，他身上的淡香味毫不掩饰地传了起来，让人醉心。 暧昧、缱绻、迤逦。 他们或许从相遇的那一刻，命运就已被掌管的神所交缠在手里，理不清剪不断。 太近了，比上次在家门口还要近上了许多。 早已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 但是并不感到被冒犯，也不感到讨厌。 相反的，还想要再近一些。 “不要咬嘴唇。”季衿洲修长的食指轻轻点了一下靳远溪的嘴唇，惊得她瞬间清醒，也从刚刚那诡异的气氛里脱离出来。 幸好，外面的工作人员也适时“拯救”了她，不然，靳远溪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季衿洲这些举动。 就算是季衿洲所说的假扮情侣互相配合，也未免太过界了些。 酒店工作人员为靳远溪开了门，她低声道谢，站在了大门一侧等待季衿洲过来，这时顾霖知的父母和亲家父母站在门口，对着靳远溪上下打量。 靳远溪自然是见过顾霖知父母的，调整了一下站姿，等季衿洲走过来后轻轻挽着他的手臂，主动向四位长辈问好。 “叔叔阿姨，我是远溪。”她甜甜地笑了，把红包也顺势递了过去。 顾妈妈长得不算年轻，与姚忆南相比就要逊色一些，手上戴满了首饰，她身材矮小，脸上透露出一丝尴尬。 似乎并不是那么欢迎靳远溪的到来。 他们那会的分手是不那么愉快的，顾妈妈不太喜欢靳远溪，觉得她娇气，嘴不够甜，话也少，虽然没有明面上要求他们分手，但对着靳远溪还是多了几分疏离。 但这也不是导致他们分手的直接原因。靳远溪调整了心绪，看着穿着喜庆的二人，终究还是安分做一个乖乖的后辈。 她没有什么要搞事情的心态，顾妈妈颇为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给靳远溪一包喜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季衿洲，好像心情略有些复杂。 “远溪，都一年没见了啊。”顾妈妈说道。 “是的，您身体还好吧？” “还可以，还可以，谢谢关心。” 两句尬聊下来，靳远溪感觉自己指尖有些发麻，不打招呼又不是，打了招呼又没什么好聊的。 “这不是远溪吗？”一声洪亮的呼唤使得在场所有人都把目光转向后方，说话的是一个高高胖胖的男性，脸圆圆的，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子讨人喜欢的气质，靳远溪看到他之后也极为自然地露出了微笑。 他叫邓明鹏，是顾霖知的同学之一，在大学里也十分照顾靳远溪，常常带她出去吃饭，外人都道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妹。 只是来到了S市后，靳远溪自然也就很少跟邓明鹏来往了，邓明鹏家境好，没有打工的压力，每日在国内外游山玩水，今天飞A国，明天就飞F国了。 “鹏哥，你是不是又胖了？”有了邓明鹏的到来，靳远溪简单地与顾妈妈道别，来到了邓明鹏身旁，和同辈人就没什么包袱了，靳远溪上来就损了一嘴邓明鹏。 “别说了，后面那群家伙从昨天帮我接机就说到现在了。”邓明鹏眼珠子一转，溜到了季衿洲身上。 “你男朋友？”他低声问道。 靳远溪神色有了一丝慌张，在季衿洲面前明目张胆地说谎，让她突如其来地有了不少包袱。 “你都猜到了，还要我说什么。”靳远溪只好回避了直接回答问题，反正他们不会在意这些事情的。 “真不错，你这家伙。”邓明鹏挤眉弄眼地揶揄，搞得靳远溪不好意思了起来。 “你好，我叫季衿洲。”见邓明鹏的眼睛在自己脸上转来转去，季衿洲还是决定出声打断他。 “你好你好，我是邓明鹏，是靳远溪的学长。”邓明鹏微笑。 因为他们三个人造成的骚动还不算小，好几个参加宴会的人都频频侧目看他们，关系到靳远溪的身份特殊，邓明鹏终究还是没按捺住。 “你们过来一下。”邓明鹏摆摆手，招呼二人往角落里去，靳远溪不明所以，也就拉着季衿洲走了过去。 “事先说好，我不是怀疑你们，只是我想问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邓明鹏压低了声音，神色严肃。 靳远溪瞬间就明白了邓明鹏的潜台词，大学四年他们天天混在一起，对于自己，他是再了解不过了。 “你看出来了？”靳远溪垂下了眼睛。 “拜托，你找托也找个普通一点的，你这是找的哪家男模？太显眼了，顾霖知非得把他撕了。”邓明鹏一脸恨铁不成钢，巴不得这就叫季衿洲回家。 “我不是男模。”季衿洲皱起了眉头。 “我这是在夸你，孩子。”邓明鹏扶额，“以顾霖知对你的了解，他只需要一秒就能看出来你们不是真的。” “看出来就看出来吧……”事到如今，没想到连好朋友都没有骗过，靳远溪意识到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已有了摆烂的心态。 “你不嫌丢脸，我都替你丢脸。”邓明鹏翻了个白眼，“你们的情况跟我说说。” 靳远溪简单说了一下两个人的情况，邓明鹏的眉头从一开始的紧锁，到后面慢慢舒展开来。 他又意味深长地看向了季衿洲，看得季衿洲一阵子都在起鸡皮疙瘩。 “牵手吧，你们应该十指相扣。”邓明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热恋的情侣，眼里是只容得下对方的。手指是最直白的表现。” 听完，靳远溪和季衿洲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对方，他们现在的眼里，或许都还没有只容下对方，因此在阅历极为丰富的邓明鹏面前，他们就像是在玩过家家的小学生，所有的破绽与小把戏都尽收眼底。 “虽然我还有些激进的话想让你们听，算了。”邓明鹏摇摇头，“婚礼马上就要开始了，你们快点进去吧。” 靳远溪转头注视着季衿洲，她发现对方也同样在注视着自己。 十指相扣吗？ 有必要为了演一场戏，做得那么彻底吗？ 我想，我大抵也是个不服输的人。 “来吗？”靳远溪伸出手，这是她的邀请，也是她对于自己的搭档的信任，无论结果如何，在此时此刻，她都愿意付出真情，与季衿洲当一日情侣。 “当然。”季衿洲微笑，把靳远溪的小手包在了手心里，十根手指相互交错着，他们的体温同时也在不断传递着。 “我可能会有些手汗……”靳远溪轻声说着，说完小心地动了动手指。 “我也有。”季衿洲扣紧了手指，二人的手心里不断分泌出汗液，汗液也因此融合一起，所有生命的结合，都离不开□□的交换。 第43章 他们来的确实有些晚了，那一桌除了他们俩都已经坐满，邓明鹏和其他一些大学同学都安排在一桌，自然也就知道顾霖知和靳远溪的事情。 看到靳远和溪季衿洲后，他们都颇为惊奇地问靳远溪是不是找到新男友了，寒暄了几句，夸了一下二人般配。 不过毕竟这里是顾霖知的主场，好几个比较懂行的，也就没有再纠缠靳远溪说下去了。 靳远溪一只手被季衿洲抓着，只好腾出来另外一只手给季衿洲发消息。 “手是不是可以放开了？” 季衿洲的手机马上就有了提示，他解锁后极快地瞄了一眼，然而并不打算回复，而是拉近了二人的距离，在靳远溪的耳边低声说着：“还不到时候。” 他的声音低沉，听得靳远溪耳朵酥酥麻麻的。 坐在二人正对面的是顾霖知的大学室友陈治亚，他自然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从以前起，他就不是那么喜欢靳远溪，原因的话具体很难说，大抵是觉得像顾霖知这种勤勉的人，与靳远溪这样的娇气小公主，自然是走不到最后的。 “带着现男友来前男友的婚礼，我还是第一次见。”陈治亚的声音不大也不小，正好整个桌子上的人都能听见，语气里满是讥讽。 靳远溪不是什么包子，马上就反应出来对方是在嘲讽自己了。 “跟你有关系吗？”只是没等靳远溪出声，季衿洲就说话了。 他的语气带着不屑，更深一点的，还带着丝厌恶。 没想到季衿洲会这样直接怼自己，陈治亚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没想到反驳，目光又到处乱转，最后停在了季衿洲的手表上，他好像找到了什么救命稻草，立马放大了自己的音量。 “靳远溪，你也不嫌丢人，男朋友还戴假手表，这个手表好几十万，你也真敢带出来给霖知看。” 万万没想到，他还要得寸进尺这样攻击季衿洲，靳远溪几乎是没办法再忍下去，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让顾霖知知道你这样给他的婚宴搞破坏，他还会把你当兄弟吗？” “我这个手表是不是假的，你大可拿去鉴定。”季衿洲慢条斯理地把手表露出来，毫不避讳旁边的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别吵了你们，像什么话。”邓明鹏正好从外头回来，看着剑拔弩张的场面，顿时感觉头都在突突的疼。 他的话是能起到作用的，刚刚攻击靳远溪的陈治亚马上就闭嘴了。 见他还有些不服，邓明鹏也不装什么外宾，直接对着他一通骂。 “人家就是能买得起这个手表，他妈的，他开玛莎拉蒂来的，你坐公交车来的，你搁这放的什么屁。” 靳远溪立马感觉心里舒服了些。 几年前就相处不来的人，现在依然相处不来，不仅如此，还越来越讨人厌了。 司仪正在台上讲话，刚刚掀起的波澜慢慢地也就淡下去了，听司仪的话可知，一会就会放一个新娘和新郎的视频，先让大家耐心观看。 靳远溪的倚靠着椅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的心在咚咚跳着，对顾霖知的感情，将会在今天做个彻底的了断。 背景音乐很欢快，女孩子甜甜的声音唱着轻松的歌词，舞台上的屏幕慢慢展现出一个聊天的记录。 他们从相识到相知，在这期间不断穿插着二人见面的照片，互相赠送的礼物，一起喝过的奶茶，一起看过的电影，一起吃过的美食，一起去过的景点，一起打卡的热门项目。 当初的陌生青涩，也逐渐演变成甜蜜熟悉，他们的双手紧紧握着，凝视着对方，一起用上了情侣款的钥匙扣、手机壳、鞋子、衣服、包包。 在视频的末尾，他们住进了共同构建的小窝，在那里，他们终于有了自己的一片小天地，还有一只幼小的萨摩耶犬摇着尾巴等待他们的归来。 最后，视频里的顾霖知把双手放在了新娘的肚子上，他们的脸上都是微笑，所有人都能够明白，这是对即将到来新生命的期盼。 出现在视频里的，曾经是靳远溪，陪伴在顾霖知身侧陪他哭过笑过的人，远远不止在视频里的那个女孩。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困难，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她强忍着泪水，明明今天的到来是为了做了断，不是为了怀念过去，可是偏偏脑子根本不受控制。 靳远溪握紧了双手，另一手里传来季衿洲的温暖，她惊奇地扭头看向旁边，季衿洲正忧心忡忡地看着她。 靳远溪强行扯出一个笑容，她的脸色苍白，只有那用化学组成的口红给她的脸上增添了血色。 “要不要去洗手间？”他在她耳边问道。 靳远溪摇摇头，她的泪水正在眼眶里打转，但没关系，台下足够昏暗，没有人会看到她的失态。 视频放完了，在聚光灯下，新娘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从大门后走出来。靳远溪根本无暇去看新娘的美貌，而是低头抹着眼泪，她已是无关之人，何必再与他人比较。 在新娘前进道路的尽头，顾霖知也在幕布后走出来，他穿了一身西装，面带笑容，他依旧英俊帅气，无懈可击。 接下来便是一些婚礼的仪式，交换戒指，双方家长讲话等这些环节，靳远溪低头喝着季衿洲递来的热茶平复心情。 “我没事。”知道季衿洲还在担心自己，靳远溪抿嘴给了他一个让他放心的笑容，这不仅是给季衿洲的一个回复，也是给自己的一个心理暗示。 她是真的已经走出去了，再也不会对此感到痛苦。 在最后的致谢里，顾霖知和新娘走到了台前，他们环顾四周，靳远溪大大方方地抬起头，她漂亮的脸庞自然是吸引到了台上二人的注意力。 顾霖知的笑容也在看到靳远溪之后凝固在脸上，尽管司仪已经多次催促他回去自己的位置上，他依然频频回头看向靳远溪，好像并不相信靳远溪真的来了。 台下的灯光恢复了，美食也依次送上来，靳远溪这个时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饿了，她举着筷子，在每一碟菜上面都举棋不定。 季衿洲看穿了她的想法，每一样都给她夹了一点，靳远溪自然是不用再费心思去夹菜了。 上来了一碟白灼虾之后，靳远溪的心情也好了一些，她爱吃虾，但在公共场合里又不想弄脏手，因此在看到虾之后，她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笑容，最终还是放下了筷子。 正当她埋头吃着季衿洲夹来的菜时，一只剥好的虾恰好地点了酱油放在了她的碗里。 她惊奇地抬头，发现季衿洲撸起了袖子，两只手都在全心全意地帮她剥虾壳。 很快下一只虾就递了过来，靳远溪只好拉拉他的袖子，让他不要再剥虾了，还有其他人在看着。 “你不是喜欢吃么，多吃点。” 说完，他的动作也没有停下来，又一只虾放在了靳远溪的碗里。 另一头，新娘和新郎正一桌一桌去敬酒，眼看着很快就要到靳远溪这一桌了，看着双手都变脏的季衿洲，靳远溪让服务员拿来了热毛巾。 “你希望我跟他说什么？”季衿洲一边用热毛巾擦拭自己的手指，一边直白地看向靳远溪。 言下之意是机会仅此一次，绝不能错过了。 靳远溪苦笑，事已至此，她又有什么好跟他说的，虚伪地祝他们幸福吗？ “没有。”她终究是摇摇头，现在的她只想快点结束今天的宴席，好回家睡上一觉。 没过多久，顾霖知便带着他的妻子过来了，他们手里都拿着酒杯，作为客人自然是不能推脱，靳远溪给自己倒了一杯洋酒，棕色的液体在酒杯中晃荡，特有的酒香味带着甜与辛辣在空气中漂浮。 “我们来敬酒啦！”新娘面带笑容，她手里拿着的是水，还有几颗柠檬核漂浮在水面，顾霖知则是拿着洋酒，看到靳远溪后，他沉默不语。 见气氛有些尴尬，邓明鹏带了个头：“祝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其他人也就跟着说了些祝福话，靳远溪避开了顾霖知那灼热的视线，抬头把洋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精似乎也随之灼伤了她的喉咙，燃烧了她的胸腔。 “你怎么老是盯着你的漂亮同学看？”新娘嘟哝着，她语气里没有不满，而是对顾霖知的娇嗔。 “嫂子啊，你这就不知道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天能尽情看漂亮同学的日子了。”其他人马上为顾霖知解围，嘻嘻哈哈地开玩笑，把话题转移掉。 “这不，你看远溪的男朋友，可把远溪看得不能再紧了。”邓明鹏立马插嘴，明示顾霖知不要再做些出格的举动。 季衿洲也站得笔直，在顾霖知的注视下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 他眼神里带着凶狠，没有给顾霖知留情面。 一顿嬉笑后，顾霖知二人自然也就离开了。 第44章 靳远溪虚脱般瘫坐在椅子上，她是绷得住的，一句话一个表情都不留给顾霖知，只是按照习俗完成了敬酒的动作，接下来的要做的等待晚餐结束就可以了。 然而靳远溪已经没有了什么胃口，尽管后面送上来的菜看起来再怎么美味，她再也没法提起兴趣。 同一桌的其他人正在聊着毕业后的生活，好些人是从其他城市过来的，在S市工作的还算少数，也不知道怎么的，话题又引到了靳远溪身上来。 一开始是问她现在的情况，后来又问了一下季衿洲事情，再接着就开始调侃这两个人了。 “总的来说，心心才是最适合顾霖知的人。”一直沉默的陈治亚再次说话了，只是这话一出，再次让这一桌变得沉默起来。 “跟你分手一个月后，他就跟心心在一起了。”他幸灾乐祸地看着靳远溪，洋洋得意地看着靳远溪的表情变得僵硬。 见自己的话产生了巨大的作用，他继续得寸进尺地添油加醋。 “他还说过，跟你在一起真的很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陈治亚，你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邓明鹏用力拍着桌子，看着靳远溪的脸苍白得像白纸，头逐渐低了下去，邓明鹏的火气也就上头了，撸起袖子就要教训陈治亚。 “我去下洗手间。”靳远溪低声说道，这些话她从来没听说过，今天听来，讽刺感又浓了几分，她匆忙地捂着嘴巴向外面跑去，季衿洲见状立马跟了上去。 “大家都知道，就你还装绿茶，你还敢带个假男朋友过来，不要脸！”陈治亚不死心死大吼道，声音正好整个宴会厅都听得见，其他人自然也就把目光转向逃离宴会厅的靳远溪身上，不仅如此还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她是落荒而逃的，丢人得无法抬起头来。 自尊心不允许她再留在那里。 最终她跑到了没有人的走廊里，黄白色的灯光打在了大理石地砖上，熠熠发亮，她倚靠着冰冷的墙壁，看向窗外茂密的丛林。 夜晚的丛林，在秋风的吹袭之下，树叶发出了簌簌的声音。 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足够让她逃离一切，也足够让她理清心绪。 她坚持了一晚上都没有让自己落泪，在顾霖知面前的表现也像个普通的大学同学，只是总有人提醒她已没有办法与顾霖知回到过去的单纯朋友关系。 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经铭记于心的记忆，都无法再抹除，只能由时间来冲淡。 清凉的秋风透过窗户吹进来，靳远溪叹了口气，看向走廊尽头的油画，一男一女衣不蔽体，他们忘情地接吻，脚下踩着云朵。 就像台上那对交换誓言的夫妻，他们将在家人的祝福下结合。 再回想自己那一塌糊涂的过去，靳远溪瞬间清醒了过来。 自己这样贸然跑出来，邓明鹏会很担心吧。 想到此靳远溪便有了要回去的念头，自己已是成年人，再怎么负气跑出来，也是要低头走回去的。 “原来你在这里。”季衿洲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他手里抓着靳远溪的包，身体有节奏地起伏着，看样子是跑过来的。 不知道为何，靳远溪感觉到了巨大的心安。 那是一种安全感，与无与伦比的，安定。 就像那一次，在她的呼救之后，喘着粗气找到自己的季衿洲一般，好像只要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他总能适时的出现。 季衿洲快步走来，他的呼吸有些乱了，看到靳远溪之后便迫不及待跟过来，“我喝了酒，没法开车了，要打车吗？” 靳远溪突然觉得好像也不那么急着要回去了，他们还有很长时间，长得足够慢慢考虑未来。 “怎么不说话？”季衿洲歪着头问。 只见靳远溪的双眼很快就流下了眼泪，顺着脸庞来到了下巴处，泪珠滴落到钻石项链上，这一滴眼泪似乎也随之流到了季衿洲心里。 “怎么哭了？是哪里不舒服？高跟鞋很痛对吗？” 他手忙脚乱地把包挂在自己的肩上，而后想要从口袋里找出纸巾为眼前的泪人儿擦干。 靳远溪却是笑着摇摇头，她哪里都不痛，只是在这受尽屈辱的夜晚里，她为自己的坚强流下了泪水，这是告别的泪水，也是高兴的泪水。 见靳远溪又哭又笑，季衿洲也是没了法子，他只好用袖子给靳远溪擦去脸上大颗的泪珠，衣袖粗糙的触感却让靳远溪久违地感觉到了温暖。 “可以抱一抱我吗？”靳远溪红着眼睛看向季衿洲，她声音嘶哑，还带着鼻音，季衿洲则是用行动回答了这个问题。 季衿洲几乎是把靳远溪揉进了自己的怀里，靳远溪靠着季衿洲的胸膛，肆意流着泪，她的哭泣声也逐渐放大，但是没关系，在这里的话她可以尽情哭泣。 靳远溪还想说点什么，身体却是一抽一抽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她索求着季衿洲带给她的温暖与安全感，那是她一直都在寻找的虚无缥缈之物，也是她所奢求的。 季衿洲皱着眉头为她顺了顺后背，刚刚他本来已经快要追上靳远溪，只是邓明鹏把他留了几分钟，耽误了时间，才会没有及时赶过来。 “你已经很努力了。”他的嗓音充满了怜爱与担忧，肩膀传来的衣物濡湿的触感，靳远溪已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季衿洲面前，她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发泄。 原本靳远溪已有了缓和下来的迹象，在听到了季衿洲的安慰后，她反而心里发酸，泪水是止也止不住。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再也没有办法去伤害你了。” “嗯……”靳远溪抬起头来，她泪眼婆娑，满脸通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无论以后的日子会有多么糟糕，我也会变得很坚强的。” “以后的日子不会糟糕的，不要哭了。”季衿洲用指腹为她拭去泪水，靳远溪下意识地摩挲季衿洲的手心，她的脸庞被季衿洲温柔地捧在手心里，而她则是贪恋这炽热的触感。 看着睫毛上都挂着泪珠的靳远溪，季衿洲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一个适合敞露心扉的机会，也是他蛰伏至今，最合适不过的时机。 他再次深呼吸，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用力跳动着，此时此刻，靳远溪正戴着他送的项链，浑身上下都发着光，宛如女神来到了人世。 “还记得我说过的条件吗？”季衿洲终究是按捺不住，吐出了恶魔一般的话语。 靳远溪点点头，不明白季衿洲将要说些什么。 “我希望你能够注视着我，就像邓明鹏说的那样，只容得下对方的注视。” 他轻轻捧着靳远溪的脸，灼热的气息落在了靳远溪身体的每一处，强迫了靳远溪抬起头来直视季衿洲的双眼，他的表情认真，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靳远溪睁大了眼睛，还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只是像现在这样的注视吗？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后又慢慢地睁开，眼前季衿洲的模样依然清晰，不是在做梦，现在即是现实。 他的意思是那个意思吗？ 过去相处的所有细节都逐渐拼了起来，他们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总是陪伴在自己身旁，为自己嘘寒问暖，照顾到了所有细节，为她遮风避雨的每一个场景，都渐渐融合成一个拼图——那即是真挚如同夏日的烈火，无法磨灭的情感。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也在加速跳动，她感觉气血上涌，熏得她什么都看不清。 “我……”她动了动嘴唇，不知道要如何回应。 他是靳远溪遇到的最好的男性，好得她能感觉到有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现在的靳远溪，无法给予回答。 “没关系，是我冲动了。”季衿洲摇摇头，他慢慢松开了手，在靳远溪的表情里，他终究是看到了犹豫，他的所有冲劲，都没有在一个真正合适的时机里表现出来。 他垂下了眼睛，带着失落。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抽了一下，她是绝对不想伤害到季衿洲，但是她也不能就这么轻率地给予他答复，这既是对自己的不尊重，也是对季衿洲的不尊重。 靳远溪主动牵起他的手，她的手渐渐变得温暖了起来。 “我很高兴你会选择我……”说完，靳远溪的鼻子一酸，泪珠再次从眼角流下。 顾不上所有的桎梏，季衿洲低头吻上了她的泪珠，吮吸她的悲伤，这样或许也是一个能够靠近对方多一分的办法，那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与其在身后等待，主动出击更应值得被赞颂。 靳远溪想推开季衿洲这样亲昵的举动，手脚却使不上力气，她突然自觉自己也是个坏心眼的人——一边拒绝着季衿洲的爱意，一边又贪图他的爱意，她是那个应该下地狱的人，所有的若即若离都源于脆弱与痛苦。 于是她停止了挣扎，默默接受他的宠爱。 他们再次相拥，好像他们才是油画里的主角。 顾霖知气喘吁吁地出现在走廊的另一头，他还穿着礼服，原本梳得油亮的头发变得凌乱。 他看向走廊尽头的那对，沉默不语，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好像此刻正在隐隐作痛。 他确实是错过了，以后第一时间找到靳远溪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是顾霖知。 第45章 季衿洲把靳远溪送回去的时候已接近深夜，靳远溪一天之内哭得有些太多，现在头疼得发慌，几乎没有了思考能力。 看着站在门口，黑色衣服被自己泪水和粉底糊了一片的季衿洲，靳远溪头一次感到了羞耻。 “要不你把衣服给我吧，我洗干净再还给你。” 季衿洲反而有些震惊，他摇了摇头，表示拒绝，“我只穿了这一件。” 听到这个回答，靳远溪心里暗骂自己没带脑子，怎么还让人家光着身子回去。可是这衣服已经被她糟蹋了个体无完肤，黑色的衣服配合黄色的粉底液，红色的口红和腮红都混合在上面，实在是让始作俑者无地自容。 “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季衿洲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淡定，摆摆手跟靳远溪道别，他的车还放在酒店那边，出租车在楼下等着。 靳远溪点点头，透过窗户看着他上车，心里咚咚直跳，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她还没有准备好去消化。 坐在梳妆台前，靳远溪小心取下项链，放在手里端详了一会，她绝不是什么庸俗的拜金女，但在季衿洲面前，她无法控制地变得有些入迷。 如果他只是一时兴起还好说，如果他是认真的—— 不，他绝对是认真的。 靳远溪没有自信自己能够抵挡得住，她是那么渴望被爱，又那么害怕失去。 思考再三，靳远溪决定向覃如倾诉一番，总比她现在憋着要好多了。 头一次打过去的时候覃如没有接电话，靳远溪给她留言后，没过多久便看到覃如打了回来。 “抱歉啊，我刚刚在外面。”电话的另一头，覃如的声音飘渺，好像正在一个十分安静的空间。 靳远溪下意识便是觉得覃如的状态似乎比上次见面还要差上了几分。 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和那个长得像齐子昂的人分开，压下了心中的担忧，靳远溪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简略地说了一遍。 覃如起初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听到后面却是上了头，一个劲追问细节。 “我是百分百赞成你投入新的恋爱的。”覃如先是定了个调，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我为什么和顾霖知分手？”靳远溪趴在沙发上，打开了手机的免提，她眺望着远方，声音多了一分惆怅。 “你当初追到顾霖知家楼下求他复合的事情我倒是知道。” “这都是过去的事情了。”靳远溪苦笑，那一年还很年轻，冲动得很，做事情都不考虑后果。 “那你跟我说说吧，大家都很想知道你们到底是因为什么分的手，也算是一个未解之谜了。” 靳远溪深深呼出了一口气，如今她已经能够不带什么情绪地回忆过去，那些被她称为伤疤的过去终究有了愈合的迹象。 毕业后的靳远溪自然而然与顾霖知同居了，他们选择了一个房租并不低的小区，在S市买房子光靠他们两个小年轻显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靳远溪从小生活条件优渥，生活的品质断然不会因为独立工作后降低，顾霖知的家庭条件差了一些，毕业的第一份工作并不如意，他的工作时间很长，两个人只能在睡前的时间能够短暂地见面。 有的时候顾霖知会因为太劳累，回家匆匆洗漱后就休息了，等待了他一晚上的靳远溪，甚至没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 靳远溪知道他是为了要给自己一个更好的未来，为以后做打算才会这么拼命，渐渐地包揽了所有的家务，独自学会了做饭，从一开始五指不沾阳春水到如今能做上几道拿手小菜。 可是顾霖知回家的时间仍然越来越少了，越来越多的应酬，喝不完的酒，见不完的客户绊住了他回家的身体。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班时间的顾霖知再也不会回复靳远溪的消息了，就算打电话过去也会说自己在加班。 靳远溪知道他确确实实在忙工作，烂俗的出轨、喜新厌旧并不会出现在顾霖知身上，倒不如说是他过于负责任，才会早早背负了一切，仅仅是因为毕业前他给靳远溪的一句承诺。 “我的家庭不太好，但我会努力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 也就是这句话，把顾霖知拖下了深渊，他的身体终于累垮，那个他为之努力的小家他从来没有时间去注意，那个他想要相伴一生的女性他也没有精力去爱护。 一年后，顾霖知的母亲找到了靳远溪，提出要靳远溪离开顾霖知。 话说的不算难听，意思却很明确。 其实在那之前靳远溪已经准备好与顾霖知共同进退，房子可以换，生活质量可以下调，她别无所求，只想还能继续留在所爱之人身旁。 但这些让步在当时的顾霖知耳朵里听来，充满了讽刺的意味，这即是对他长久以来的努力的蔑视，是对他成果的践踏。 就好像大学时期的顾霖知，从来不会接受自己输掉了篮球比赛，输掉了他就会花费数倍的时间去练习，只为了下次能够打败对手。 于是两个深爱着对方的人，在积攒了无数的茶米油盐、家长里短的日常后，爱意消磨得所剩无几的一天夜里，他们产生了激烈的争吵。 一个肆意指责对方的不上进，而另一个则是宣泄对方的不闻不问。 自尊心作祟的靳远溪无法忍受顾霖知的歇斯底里，最终拿着自己的行李在深夜里离开了她用心经营的小家。 她站在无人的街头，无处可去，无所适从。 和无数次争吵后不一样，这一次顾霖知没有跟上来。 在没有了归处后，靳远溪蜗居在快捷酒店里，白天里认真工作不让所有人看出她的惶恐，夜晚她独自看着那小小的电视，在电视背后里，搞笑艺人正努力逗笑她，而陪伴她的只有彻夜的失眠与泪水。 她不敢告诉父母，在S市也没有可以借宿的朋友。 她所有的现金只够勉强支付短短几日的快捷酒店费用，那段时间是她最无助的时候，也是她最痛苦混乱的日子。 当脑海里的弦终于断掉之后，靳远溪来到了顾霖知的办公室，他如往常一般加班，写不完的材料，打不完的电话，改不完的方案，只有靳远溪知道，他也在难过，胡子都没有刮，衣服没有过去那般整齐。 靳远溪决定低头，她是如此的爱着顾霖知，以至于所有的自尊心都能抛去，那一天离家出走的怒气早已消失了个一干二净。 只要乖乖认错，他一定会重新接纳自己，毕竟没有了靳远溪在他身边，他一定也会感到难过…… 靳远溪先行一步来到了他们曾欢笑过的小家，在租下这里的那天夜里，他们彻夜未眠，为了以后的美好的未来做着规划，以后要一起养狗，要在阳台里种满花朵，以后有车了还要带着小狗去郊外露营，在雨夜里相拥而眠。 指纹锁报错的声音把靳远溪拉回了现实。 在报错三次后，一名陌生的男性推开了门。 “你是不是走错了？” 靳远溪后退了一步，反复确认门牌号，在门框上还有她亲手画下的小花朵，她没有走错，只是顾霖知先放弃了。 靳远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酒店的，她开始无数次懊恼自己那一天为什么要与顾霖知吵架，如果她能控制住脾气的话，事情应该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样，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她一定不会再这么过分了。 所有对顾霖知的期待在时间中一点点消磨，从一开始等待他的回复，到最后顾霖知的含糊，靳远溪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最终在情人节的那一天，顾霖知主动提出与靳远溪见面，他们相约在顾霖知的家附近，那里有一个公园，是一个绝佳的约会地点。 靳远溪精心打扮，拿了一份礼物偷偷藏在包里，想着给他一个惊喜，满怀期待等待顾霖知的出现。 顾霖知迟到了，看到靳远溪后，再也没有了过去的喜悦。 “忘了我吧。” 这是他见到靳远溪后的第一句话，无视了靳远溪所有的示好，好似只是为了宣判他们的感情结束，他从头到尾只不断重复这句话。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寥寥几句话，靳远溪长久以来所有的幻想都在一个本该复合的日子里破碎了。 顾霖知就这么回去了，剩下靳远溪一个人在原地不知所措。 她已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挽回顾霖知了，再美好的爱情始终抵御不了现实，他从未说过对这段感情的不满，却处处诉说自己的不满。 认清事实后，靳远溪下定决心彻底斩断对顾霖知的感情，全身心投入到工作当中，如今的她已经不用担心金钱与未来，但那值得她为之拼搏的人已经不在了。 “容我先说一句，顾霖知真不是个东西。”良久后，覃如幽幽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不是个东西，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靳远溪叹气，“那会大家都很不成熟。” “成熟不成熟那是另一回事。”覃如絮絮叨叨地说起了顾霖知的不是，靳远溪只是默默听着她的话，没有放在心上。 “所以你害怕的是，你无法与弟弟走到最后？” “……我倒是没想那么远。”靳远溪扶额，“我是觉得，与其得到后再失去，不如从未得到过。” “有句成语叫因噎废食。”覃如一针见血地总结了靳远溪的想法，“不过感情这个东西，我个人感觉是你还没有那么喜欢他，如果非常喜欢他的话，你一定不会愿意放手，就算在短暂的快乐之后你们不得不分开。” 靳远溪陷入了思考，这或许就是自己与覃如在对待感情上最大的不同了。 “要验证的话就很简单，想象一下他从未出现过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你们从未有过交集，他身边会有一个很爱他的女孩子，如果你能接受这个结局，那我自然是认为你没接受他是正确的。” 只要稍微那么的去想象一下，没有遇到季衿洲的世界会是怎么样的…… “已经很晚了，去睡吧。”覃如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她轻声笑了，“我很高兴你第一个告诉我。” “你也早点睡吧。”靳远溪挂掉电话，她打开季衿洲的聊天框，目光停留在他的头像上面，那是一只蜷缩着睡觉的小猫咪，嘴角似乎还上扬着。 第46章 那天的夜里靳远溪不断做着噩梦，在梦里所有人都离她而去，她好像又回到了在快捷酒店买醉的日子里，浑浑噩噩得连呼吸都变得痛苦。 她已经成长了，不会再让情绪控制自己，更不会让情感占领理性的高地。 季衿洲的家庭条件万中无一，而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再加上五岁的差距，他们的未来根本无法捉摸，更何况季衿洲现在还没有毕业，没有保障的恋情只是昙花一现。 与其把时间花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面，靳远溪更希望自己能够独当一面，脱离家庭的控制，在S市有立足之地。 覃如说的话很有用，如果是真心相爱的话，一定无法忍受没有对方的日子。如此想来一切都变得清晰了起来。上班后的第一件事，靳远溪便马上找到了陈总，提出要将季衿洲与业务部的陶倩然交换一个月。 这即是对她的考验，也是对季衿洲的考验。 年轻人的恋爱总是来势汹汹，等新鲜的劲头过去了，感情也就慢慢褪去了，趁现在还能控制，还能回头，不如先冷静下来审视这一切是否正确。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靳远溪下定了决心。 这件事她没有事先与季衿洲和陶倩然沟通，只是先与叶翠打了个招呼，在得到了叶翠的同意后，靳远溪才有了底气去找陈总。 这个提议是突然的，陈总也是思考再三才给了靳远溪回复，部门之间的人物调动不能因为个人原因就能成功，还要多方面考虑，这样的调动能给公司带来怎样的优势，又会产生怎么样的影响，会不会影响部门之间的关系，部门内的氛围，因此陈总迫切地想要知道靳远溪的用意。 靳远溪自然是不会把自己与季衿洲的私事告诉陈总，只是在人才发展那一块上面做了文章，她的表情比过去要严肃不少，陈总眉头紧锁，打电话让叶翠也来了一趟办公室。 叶翠自然是支持靳远溪的，那一天婚礼上面的事情她早已有耳闻，就算靳远溪没说，叶翠也知道季衿洲和她指定发生了点事情，或许是为了避嫌，才会提出要交换。 作为坚定的反办公室恋情者，叶翠理所应当地协助了靳远溪，最终陈总同意了岗位调换。 在接到靳远溪亲口通知要调离部门的时候，季衿洲少有地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原本还想来到靳远溪办公室问清楚缘由，思考再三，他最终还是没有逼问靳远溪，只是默默收拾自己的东西。 其他同事则是不敢出声在旁边看着，李潮潮本想找个机会跟靳远溪谈谈，可陶倩然的到来让她没有了余裕。 陶倩然的活泼可爱很快冲淡了大家的猜疑，对于调换她没有什么不满，相反比谁都要乐意，一天下来已经在部门内混熟了。 靳远溪手头一堆活没做完，光是处理积累的工作就已经忙得焦头烂额，陶倩然对于自己的新任务还没有熟悉，靳远溪还不能把工作交给她。 这次的调换，不仅是是她情感的考验，也是对她工作能力的考验。 为了不再受伤，不再哭泣，不再自怨自艾…… 同时为了新的启程，新的开始，和新的未来。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靳远溪下意识地往季衿洲的工位看去，没有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很快收回了目光。 和经常提前到的季衿洲不同，陶倩然经常游走在迟到边缘。 坐在位置上，靳远溪默念了三声好好工作，而后逼迫自己进入状态，季衿洲走得匆忙，好些工作还没做完。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跟陶倩然交接好，靳远溪听着前方传来脚步声，头也没有抬，便先回应：“是上次的报告？” “远溪姐，是什么报告？”陶倩然甜甜的声音从靳远溪头顶传来。 她正一脸茫然，等待靳远溪的指点。 “我以为……”靳远溪愣了一下，“没什么，有什么事吗？” 真是见鬼了，怎么会自然而然就以为来的是季衿洲。 “没啥，我来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他没跟你做交接？”靳远溪微微一笑，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没呢。”陶倩然摇摇头，面露难色，“昨天他好像心情不太好。”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笑容渐渐凝固在脸上，不过转念一想，他会不高兴也是正常的，毕竟这件事没有给他说过，也没有问过他想法。 “我在想，你们是不是吵架了？”陶倩然小心翼翼地说，生怕把眼前的靳远溪也得罪了。 “没有。”靳远溪很快就否认了这个问题，“只是普通的工作调动。” “那就好，我看翠翠姐好像还挺喜欢他的，说不定会跟陈总说要留他下来呢。” “就一天，这么快就要跟我抢人了？”靳远溪皱起了眉头，这个叶翠打的什么算盘。 “我也只是听说啦，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去吃午饭咯。” 靳远溪点头，很快就陶倩然就离开了办公室。 听完她的这几句话，靳远溪也没有了心情，她本意也不是说想调走季衿洲，更没有逼走他的意思，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事情在往一个不可控的方向走去了。 再等几天，靳远溪决定耐心等待几天，到时候她就会亲自问叶翠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还有一个奇怪的事情，怎么午休时间办公室里一个人都没有？ 往常这个点大家都会在自己的座位上吃饭，今天竟然只有靳远溪一个人在，直到她吃饱了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的时候，才隐约听到外面的说话声。 这群家伙是瞒着自己在筹备什么吗？ 接连几天更是如此，靳远溪终究是没法控制住自己的好奇心，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跟在了大队伍的后头，观察他们都去了哪里。 最终大家都汇集在楼下的休息区，整整齐齐地围了一圈吃外卖，其中在包围圈的中央，季衿洲正坐在那里，津津有味吃着外卖。 只是吃个饭而已，有必要特意离开办公室吃吗？ 靳远溪决定打个电话给李潮潮，于是她站在楼上的走廊，看着李潮潮的一举一动，而她原本和大家一起嘻嘻哈哈，看到是靳远溪的来电后，就这么放着手机不管，没有接听的想法。 靳远溪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的举动，实在不明白李潮潮的用意。 既然李潮潮这边没法突破，靳远溪只好找到了叶翠，正好她也能跟叶翠了解一下陶倩然说的话是不是属实。 叶翠还在办公室里午休，看到靳远溪的到来后懒洋洋地点了根烟，靳远溪也不说什么客套话，直接问季衿洲在业务部的表现如何。 “挺好的，乖巧听话，上手也很快。” “你要留下他了？”靳远溪抱着手臂，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的语气里有些酸溜溜。 “我可没说。”叶翠吐了个烟圈，她眯起眼睛，反而来了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让靳远溪坐自己身边。 “是不是该老实说你们发生什么了？”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跟你谈这些的。”靳远溪避开了叶翠那八卦的目光，“我发现我们部门的小伙伴这几天都抓着你们部门的人吃饭。” “一场同事吃顿饭有什么奇怪的。”叶翠轻声笑了，“后悔了？” “你不要讲这些……看样子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是知道一点，但也不是不少。”叶翠饶有兴致地掏出手机，“想知道？” “那当然。”靳远溪已是按捺不住，双眼放着光，眼睛直勾勾盯着叶翠的手机。 “那季衿洲再借我三个月。”叶翠把手机牢牢抓在手里，一只手托腮，等待靳远溪的回复。 “我们多年感情，你就这么跟我做交易？” 靳远溪怒极反笑，谈条件可以，但是她绝对不是什么轻易松口的人。 “谈感情自然是伤交易了，反正我没损失，有需求的人是你。” 想到这里，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跳动，叶翠的话说得是一点错都没有，现在是她有求于人，态度再那么高，叶翠照样软硬不吃。“一个月，不能再多了。” “一个月工作才刚刚开展，你这是拿孩子们在玩，三个月，一天都不能少了。” “你这样，陶倩然是会伤心的。” “她喜欢粘着你，巴不得再加几个月。” 靳远溪咬了咬牙，说来也是，提出要交换的人是她，现在后悔的人也是她，陈总不得把她撕了。 真相就在眼前，总不能错过了。 “各退一步，两个月。” 她最终还是让步了，现在就看叶翠会不会也松口了。 “行，成交。”不知道为什么，叶翠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诡异，她好像此时看来对这个交易不那么在意。 靳远溪还没来得及细想自己是不是亏大了，另一头的叶翠解锁了手机，把上面的内容大大咧咧地展示给靳远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作为群主的李潮潮，把陶倩然、叶翠和季衿洲拉了进去组了个小群，群里现在正在快速刷着消息。 靳远溪抬头一看群名，差点两眼发黑。 “如何追求你的女上司” 第47章 本来靳远溪还以为大几率是自作多情，结果群里不断出现她的名字，她的名字，季衿洲的名字，季衿洲的名字……他们好像舞台剧里的主角，不断出现在其他人的嘴巴里。 “这是什么？？”靳远溪差点抓不住手机，抬头便向叶翠发问。 “我也不知道，一觉睡醒就在这个群里了。”叶翠摆摆手，“不过挺有意思的不是吗？同事们都在努力撮合你们。” “不是……”靳远溪语塞，再想到群名，顿时血气上涌，数不清的羞耻感逼得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年轻人嘛，正常。”叶翠把手机拿了回来，嘴角带着笑开始念上面的内容。 李潮潮：怎么回事？怎么弟弟突然就换部门了？ 陶倩然：报告！我被调往行政部了！ 叶翠：对的。 季衿洲：麻烦业务部的同事们帮我录一下办公室指纹。 李潮潮：你们俩周末发生了什么？午休速来！ “停一下，别念了。”靳远溪满脸通红，她感觉自己的脸烧了起来，烫得她浑身都出汗。 “也还好啦，他没跟大家说什么，这小子嘴巴紧得很。” “我先回去了，这个群你赶紧退掉吧。”靳远溪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啊？我可不会退的啊，这个群太有意思了，我都三十多岁了，现在就爱看点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随便你吧！” 靳远溪逃离了叶翠的办公室，叶翠这个好事者还在后面喊慢走。 现在靳远溪总不能告诉大家她看了群里的内容，也不可能让李潮潮把群解散，也不可能让季衿洲不要跟大家说他们之间的事情，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放任这个群的存在，但也不能告诉大家她已经知道了来龙去脉。 这一趟下来，她的午觉已是完全泡汤。 “远溪姐，来喝奶茶。”陶倩然笑眯眯地把冻奶茶放到靳远溪的桌上，她这几天日子过得可谓是不能再舒心，每天上班不是和同事聊天，就是看视频。 靳远溪反而日子过得一点都不高兴，因为那个群的事情她好几天没睡好，心烦意乱得上班也没有状态，还因为犯了一些小错误被陈总批了一顿，诸如写错日期与错字这种低级错误，惹得陈总的心情也变得不好了起来。 毕竟以往这些报告都是季衿洲去帮忙校对的，靳远溪已经好一段时间没去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 如果不是陶倩然也在群里，靳远溪也不会觉得格外的膈应，以至于一段时间都不想和群里的人说话。 不过这样的事情百害而无一利，靳远溪几乎是要把自己弄垮了。 在心理与生理的双重折磨下，靳远溪光荣地因为发烧破了自己一年不去医院的记录。 只是在休假前，靳远溪还得特意回来一趟把手头上的工作安排好。 自己还发着烧呢，这群家伙却喝着奶茶吃炸鸡，想到这里靳远溪觉得自己的体温都要继续升高了。 临走之际，靳远溪才想起来要与陶倩然交代下工作，一手抓着手机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也没多看就发了出去。 过了一会，刚刚坐上出租车的靳远溪才感觉手机正在不断震动着。 季衿洲竟然打过来了，好像有什么急事马上要她处理似的，靳远溪也来不及多想就接听了电话。 “怎么了？”靳远溪耐下性子等待季衿洲说明来意。 “回去了？”电话里季衿洲的声音富有磁性，靳远溪这才想起来，她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有和季衿洲说话了，如今听来竟然有了怀念感。 “是，你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发给我的话里说的。” “我给你发什么了？等等……”靳远溪把通话退了出来，打开聊天软件，这才明白季衿洲怎么会打过来，她洋洋洒洒写了一堆，原本要发给陶倩然，也不知道是习惯了还是眼睛还是手指出了问题，最终发给了季衿洲。 嗯，开头还称呼的宝贝。 撤回都变得没有意义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我那是要发给陶倩然的。”靳远溪一顿呵呵，想着要搪塞过去。 “看医生了？”季衿洲没有理会靳远溪的话，反而关心起来靳远溪的身体，他那边安静得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完全没有过往业务部的嘈杂。 “看了的，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在躲我？” “没有。”靳远溪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回答了问题。 “什么时候回来？” “下周吧。” 说完，靳远溪就有了些后悔，怎么人家问啥她都要回答呢？自己又不是被审查，用得着那么老实吗！ “我可以去探望你吗？”他声音很快变得缓和，靳远溪顿时脑海里就产生了一个可怜巴巴的狗狗形象。 真险，差点就要心软了。 “不行，我会传染给你。” “我免疫力强。” “那也不行。” 他从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执着了？以前明明话都不多说两句，最近是转性了还是怎么的…… “先这样，我还有事。”靳远溪还是狠下心来挂了电话，这样一来一回，说不定自己真的会答应。 不过转念一想，如果他真的来了，靳远溪感觉自己的虚荣心作祟，当下觉得自己的烧都退得差不多了，现在只想回家好好收拾一下杂乱的大厅。 到家后她简要收拾了一下多日没管的客厅，痛痛快快地洗了澡，而后便开了空调盖上厚被子准备睡觉休息。 她生病的消息很快传遍了部门，好几个同事问她的情况怎么样，靳远溪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烧，只要静养两天就好，不过还有点小感冒，就怕会传染给同事，才会又加休了两天。 感冒药的安眠效果非常强劲，靳远溪还抓着手机就睡着了，她也是累得厉害了，没有做梦就沉沉睡去。 到了晚上，太阳已经落下，如果不是棉棉在床边叫了两声，靳远溪都无法醒来。 “怎么了？”靳远溪头疼得厉害，她的声音沙哑，连说话都变得困难。 棉棉打了个转，又叫了两声。 靳远溪头疼欲裂，眼睛一闭又想睡过去，这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靳远溪强撑着睁开眼睛努力看清上面的消息。 原来李潮潮打来的，一般情况下她都不会打电话给自己，看来是有什么紧急情况。 “喂？”靳远溪被自己粗糙得像男性的声线吓了一跳。 “有个文件要你签，是一份报价，陈总说比较急，所以我打来给你了。” 李潮潮顿了一下，“听起来你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你现在来我家吧，我刚睡醒。” 靳远溪这才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浸湿，睡衣黏在皮肤上，痒痒的，原本想着吃了药睡觉就好了，怎么这一觉睡醒更严重了。 “行，你还好吗？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李潮潮担忧的声音在另一头响起。 “没事，我喝下水就好。” 把李潮潮安顿好，靳远溪在厨房里泡了杯热茶，甘甜的茶水滋润了她的身体，很快消除了喉咙的不适感。 但是身体传来的乏力感，依旧让她感觉到强烈的眩晕，有那么一瞬间，靳远溪会觉得自己晕倒在这里。 晕倒还好说，要是就这么一睡不醒，只怕只能等到臭的那一天才会被人发现了。 房东一定会很生气…… 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靳远溪又给自己灌了一杯茶，不管怎么说，还是先停止这些胡思乱想吧。 棉棉还在自己脚边打转，靳远溪这才想起来今天都没有喂它，不过也多亏了棉棉，不然靳远溪都不知道要醒来。 开了个罐头给棉棉后，它很快就欢快地吃了起来，该说它是缺心眼呢，还是真就食为天呢。 简单洗了一把脸后，门铃也就响起来了，看来李潮潮很准时。 她抱着一大堆文件气喘吁吁，额头上全是汗，看到靳远溪后有些惊讶。 “你的脸色也太苍白了，真的没事吗？” “没事。”靳远溪接过她的文件，开始一页一页看了起来，就是这个字好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地堆在一起，本来就头晕的靳远溪，感觉自己好像在天旋地转。 “你要不要找个人照顾你？我看你好像真的不太妥。”李潮潮皱起了眉头。 “多大了人，我会自己照顾自己。”靳远溪强又喝了一大口茶水压下呕吐感，“这几天我不在，部门里的事情就麻烦你多看着了。” “没问题，大家都很懂事，你先管好自己。” 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个群的事，靳远溪不可控地又想起来群名字。 她突然升起了一个要与李潮潮沟通的念头，只是要怎么开口更合适呢。 “季衿洲在那边怎么样了？”她决定迂回一点，哪怕是暗示，也要让李潮潮明白作为群主的她有责任把群解散了。 “怎么突然提到他了？”李潮潮愣了一下，很快她就反应过来了，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想他调回来了？” “我也就问问，你不用兴奋得像个大母猴。”靳远溪利落地签下字，把文件装好给李潮潮。 “陈总急着要，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给我打电话。”李潮潮匆匆忙忙地把文件弄好，她还得打车跑回去，免得耽误事情。 “行。”靳远溪点点头，看着李潮潮那忙碌的身影最终慢慢消失，靳远溪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 她这一休假说不定又带来许多改变，真希望能快点好起来。 第48章 靳远溪打开电视，又在视频APP上翻来翻去没找到自己想看的节目，最后还是刷起了手机，工作日的朋友圈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内容，都是工作日常，靳远溪随便给几个有趣的文案点赞后，又很快对手机失去了兴趣。 靳远溪只好把目光转向棉棉，闲着也是闲着，出去走一走好了。 这个点大家都在外面散步，晚上还热闹点，靳远溪简单换了身运动装，就牵着棉棉出发了，虽然她现在还发着烧，但总比在家窝着要舒服得多。 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没有走多远，只是在楼下周边逛了两圈，出了一身薄汗，棉棉也解决好了大小便，吹了一点晚风后靳远溪感觉自己的状态又好了不少。 回去泡个澡就睡觉吧。 她这么想着，还拆了一个浴球，美美地给自己全身都做了个spa。 洗去了身上的汗水之后，靳远溪能够感觉浑身都散发着甜甜的香味，过去的沉重感也随之卸去，她换上了睡裙，还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的头发做了护理，全套下来已是到了深夜。 最后她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与棉棉道了晚安后才安心睡去。 只不过，尽管她已经给自己做了全套护理，在睡眠时间里她依然无法控制地做起了噩梦，不仅如此体温还不断升高，看到体温计里显示的三十九摄氏度，靳远溪感觉自己与死亡好像只有一步距离。 她从未试过如此渴望一杯冰水，连睁开眼睛看清周围都变得无比困难，全身都无法用力，被子在身上似乎有千斤重。 再睡一会吧……靳远溪不断重复着醒来与昏睡，在经历了混沌的一夜后，太阳终于升起，新的一天到来了。 要爬起来去复诊。靳远溪现在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然而当她用尽全力爬起来后，强烈的呕吐冲动涌现，她用手捂着嘴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来到了洗手间，而后把胃酸全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胃在一抽一抽的疼痛，喉咙被胃酸腐蚀得刺痛。 果真是病来如山倒……靳远溪撑着给自己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因为发烧变得通红的脑袋，她是一点笑容都挤不出来。 手机的震动让她不得不返回自己的房间，这次的震动悠长得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靳远溪此刻心烦意乱，原本只想就此让打来的人挂掉，没想到这个来电有十足的耐心，愣是足足等待了一分钟。 “你还好吗？”李潮潮响亮的声音传来，听到靳远溪沙哑的声音后，她的声音变得更加激动。 “你大半天没回消息，我们还以为你出事了。” 靳远溪这才想起来要看看时间，原来已经到下午了，马上太阳就要下山，她足足睡了十多个小时，也难怪李潮潮打电话过来确认。 “你的情况是不是比昨天还糟糕？” “应该是。”靳远溪清了清喉咙才说得清话，她坐在床上直喘气。 “他去找你了，我没拦住，现在想想也没有拦的必要了。” “谁？找我？” “你这个状态，总得有个人照顾吧？我不烦你了，你好好休息吧。” 最终李潮潮也没有说明白就把电话挂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靳远溪。 说来凑巧，大门的门铃适时响起，靳远溪也就没有了猜测的时间，只是在看到门外一脸愁容的季衿洲后，她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救星。 前提是她有准备好——现在的靳远溪头发乱七八糟，嘴巴里一股胃酸的味道，衣服也弄脏了，房间也没有拉开窗帘，黑乎乎的一片，还不通风，总之看起来就算糟糕透了。 “虽然你叫我别来，但是……” “进来吧。”靳远溪知道他想说什么，后退了一步让他进来，原本还想倒杯热水给客人，季衿洲抢先一步把靳远溪推进了房间。 “你不用管我，好好休息。” 说完他就跑进了厨房，靳远溪想起来昨天吃完的泡面碗和锅都没有洗，水杯里的茶也没有倒掉，积攒了好几天的垃圾估计在角落已经开始发臭了，棉棉的饭碗也没有整理。 这下算是让季衿洲看到自己又懒又邋遢的一面了。 靳远溪在床上躺了一会，听着外面传来的水声，终究是按捺不住，想要让季衿洲停下来。 她只是病了，不是生活不能自理，这些事情还是自己做比较好。 然而在看到季衿洲那认真的背影，靳远溪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软了几分，“我来洗吧。” “快洗完了，你去喝点水吧。”季衿洲没有回头，他的袖子卷起来，两只手都是泡沫，洗干净的碗正在架子上沥水，看样子对家务活很在行，说来也是奇怪，以他的身份，应该不会做家务才对…… “好。”靳远溪回到客厅，这才发现在茶几上有一杯热水放着，旁边还有碗冒着热气的面和洗好的水果，这个时候靳远溪总算是想起来自己这一天几乎一点东西都没进肚子。 而肚子也在看到面条后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两声。 三两下就着水把面条吃完之后，靳远溪感觉到了极大的幸福感，毕竟家务活不用自己干，还有吃的喝的，再美美地泡个澡就可以准备睡觉了。 不对，不能中计。 季衿洲这个人最擅长的伎俩就是润物细无声，慢慢侵入到生活里，最后才发现到处都是他留下的影子，决不能就这么沦陷了。 吃饱有力气的靳远溪决定行动起来，半个月没见他，靳远溪都觉得没有什么问题，说明她也不是喜欢，只是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下属罢了，或许是有那么一点好感，但也不会演变到下一步。 只是在看到季衿洲洗干净碗筷后又开始擦满是油污的厨房时，靳远溪前进的动作有了迟疑。 “不要擦了。”她一鼓作气来到季衿洲面前，脸红扑扑的，说出来的话也没有什么力气。 “快擦完了。”他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抓着抹布和清洁剂，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身份。 “不是这个问题……”靳远溪顿了一下，“哪有人过来探望还顺带搞卫生的？” “我不是来探望你的。”季衿洲继续手上的工作，他神色依旧，根本不在乎身后的靳远溪。 “那你来干嘛？做保洁？”靳远溪快气笑了。 季衿洲把最后一点污渍擦完，慢慢摘下手套，这才转身看着靳远溪。 “来遛狗。” “我厨房里没有狗。” “可是你的狗在厨房啊。”季衿洲挑眉，用食指点了点她的身后，靳远溪扭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棉棉就开始坐在那里，不仅如此还面带微笑，无声地喘着气。 “那你拿上狗绳出门吧，我要休息了。”靳远溪气鼓鼓的，双手叉腰，没想到棉棉这个家伙也帮着外人。 “你休息了我们怎么回来？”季衿洲摊手，“你等我回来了再睡。” 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句话他说得极其暧昧，靳远溪感觉自己被噎得头晕脑胀，这个人什么时候变得死皮赖脸了起来，每句话都顶着她的心肝脾肺肾，要把她气死才罢休。 “你别黏着我，我现在脾气不好。” “你终于感觉到我在黏着你了？”季衿洲向前走了一步，靳远溪自然也就后退了一步，这一后退，她把自己堵在了墙角。 身高差让靳远溪感觉自己要呼吸不过来，她本就发着烧，身体的不适让她浑身都立起刺来。 可眼前的季衿洲一点让她的意思都没有，还得寸进尺把她堵着，让她没有地方可以逃离。 “我还以为你没有心。”他神情落寞，话里话外好像在责怪靳远溪。 “说什么呢你？”靳远溪的声调不自觉地提高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她的话有多么的矫情。 “你分明就是在躲着我，还把我调走了，甚至没有跟我提前说。”他委屈巴巴的，靳远溪霎时以为自己是发烧烧傻了，连带着对季衿洲也有了奇怪滤镜。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说？”季衿洲把脸又凑近了一些，他身上的味道靳远溪能够清楚闻到，也能感受到他的体温，明明自己还在发高烧，但季衿洲的温度好像比自己还要再高一些。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有在躲他。 前面所有的举动都是为了掩饰这个核心，她既想见季衿洲，又不想见他，如今的靳远溪已是一只鸵鸟，一头扎进了沙子里，以为没有别的人知道。 以至于在看到那个桌子上面开始出现了不属于他的装饰时，靳远溪都会觉得心里有一根刺。 “把我调回来好不好？”季衿洲把头靠在靳远溪的肩膀上，近乎恳求般向靳远溪请求着，好像只要她不答应，他就不会离开，更不会放开她。 靳远溪的脑海还残存着一丝理性，要是就这么把他调回来，对叶翠和陶倩然并不公平，显得也很儿戏，当初她的计划也就全部告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答应他的请求。 “在那边不开心吗？” “没有，只是我想回来了。”他嗫嚅道，“我想见到你。” 第49章 靳远溪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或许是感动，又或许是怜爱，让她的心脏砰砰直跳，过去向来沉默的季衿洲，原来也会有软下来的时候，不仅如此还直言不讳表达了自己的想法，这在现在的社会看来，是难能可贵的品德。 在外工作多年，靳远溪早已失去了直接表达内心想法的能力。 能够拐弯抹角的，能够冷处理的，她都不会想要去直接解决。 不，在那天的宴席可以看出来，他也是一个不擅于拒绝的人，只是到了靳远溪面前，却自然而然地表达了出来。 在这个人面前，或许能够变得直率。 “我去跟陈总说吧。”最终，靳远溪败下阵来，陈总估计会说她一通吧，但是眼前的这个人，让她无法拒绝。 “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他的眼睛发着光，显然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没有，你可以先后退一点吗？”靳远溪心平气和地说道，毕竟他们现在的距离实在太近了些，她都要感觉呼吸困难了。 “我想看看你还有没有发烧。” 说完，他把额头贴了过来，靳远溪吓得不敢动弹，季衿洲的脸在她面前放大，他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扇子一般展开，翘起的鼻尖擦过靳远溪的脸颊，他的额头也热热的，但对靳远溪而言却是稍微凉一些的。 靳远溪憋着气，生怕惊动到前面这个人。 “温度还很高。”他终于离开了，理了理靳远溪的刘海，动作亲昵，没有给靳远溪拒绝的机会。 “我洗个澡就睡了，你回去吧。” 他没有理会靳远溪的话，打开了手机，“什么时候复诊？” “明天。” “那我明天来接你。” “不上班了？”靳远溪皱眉。 见靳远溪没有马上拒绝自己，季衿洲的心情好了很多，“我可以休假。” “知道了。”靳远溪深知自己的拒绝不会带来什么效果，于是自然也就应允了季衿洲的“霸道”。 “已经很晚了。”靳远溪再次拐弯抹角地暗示他。 “我还没遛狗。”他刚说完，棉棉也适时地蹭了蹭靳远溪的小腿。 对于孩子的教育就是要信守承诺，不能开空头支票，此刻满怀期待的棉棉没有感知到靳远溪心里的天人交战，心里只有一个出去玩的念头。 靳远溪叹了口气，明白自己是拗不过他了，只好去大门处把牵引绳拿给季衿洲，棉棉兴奋得四处弹跳。 “随意走走就行，它运动量不大。” “半个小时左右。”季衿洲对了一下时间，牵着棉棉离开了。 见时间还算充裕，靳远溪立马准备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她今天出了不少汗，如果不是季衿洲还在，她老早就想换身衣服舒舒服服地躺着了。 只可惜现在她的身体状态并不允许她长时间的泡澡，简单洗干净后靳远溪把脏衣服都扔进洗衣机，看着翻滚的衣服和听着那汩汩的水声，靳远溪久违地感到了些许安心。 距离季衿洲回来还有些时间，靳远溪眼疾手快收拾了一下客厅，甚至把沙发上的抱枕都给拍松软。 靳远溪还不够满意，又从冰箱里找到两个有些干瘪的苹果，把皮削干净后又在码在果盘上，细心地插上了牙签。 坐在沙发上等待季衿洲的时候，靳远溪才发现他没有带手机，他似乎对此并不感到在意，黑色的手机大大咧咧地放在桌子边缘上。 手机对于现代人来说是极为私密的工具，毕竟现在的手机几乎无所不能，只要掌握了手机密码，几乎就能掌握手机主人的秘密。 靳远溪并没有窥探别人秘密的想法，只是当她伸手想要把手机放在比较安全的位置时，一条信息适时地弹了出来，点亮了手机屏幕。 他的手机屏幕是靳远溪出去一起挑选工服的时候顺手拍下的照片，这已经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呼吸顿时停滞了，她意识到自己在无意中撞破了季衿洲的心思，不是最近的事情，是几乎是他们刚认识就开始了，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会留着这样随便的、几乎不能称为合照的照片。 那张照片是靳远溪拍的，她心里非常清楚照片跑焦了，聚焦到了镜子上的一个点上，在模模糊糊的照片中央，他正拘谨地看着靳远溪。 这是一份远比靳远溪想象之中要沉重得多的感情。 而她根本没有当一回事，单方面地利用他对自己的喜爱，她卑劣地、自私地左右他的感情，逼迫他去做不喜欢的事情，逼迫他参加顾霖知的婚礼，亲眼见证她是如何对顾霖知念念不忘的，甚至在之前的日子里，恶劣地把他当成顾霖知的替身。 她才是那个造成他痛苦根源的人。 靳远溪捂着脸，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是为了保护自己所以才肆意伤害他人，是这个世上最卑鄙的人，和季衿洲比起来，她又如何配得上这样完美的他。 门铃打破了靳远溪的自责，她意识到季衿洲回来了。之后她又要如何去面对，又要如何告诉季衿洲自己想法，她没有勇气去构思，她完全无法看到季衿洲难受的模样，只要稍稍一想象，她就会感觉自己的心都在疼痛。 季衿洲面带微笑，棉棉也带着微笑，他们似乎度过了一个非常美好的夜晚，与之完全相反的靳远溪此刻脸色苍白，她接过牵引绳，把手机递给季衿洲。 “明天不要来了，我会让叶翠不批准你的假期。” 见到靳远溪的语气突然变得冷漠，季衿洲很快意识到在他离开的时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然她的情绪转变不会如此突兀。 “给我个理由。”季衿洲的语气也跟着变得严肃起来。 看着皱起眉头的季衿洲，靳远溪越发感觉到自卑，他是多么好的人，完美得耀目让她无法靠近。 她动了动嘴唇，最终还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当着季衿洲的面，她关上了门。而后逃离了现场，因为她知道，只要再看到他的身影，她一定会哭出来。 浑浑噩噩度过了一夜后，靳远溪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给自己洗了个脸清醒清醒。 他真的没有来。 电话短信也没有发过来，虽然是自己要求的，但靳远溪却犯/贱一般觉得心里不舒服。 这个时候她还是第一时间想要与覃如说说话，她的烧依然没有退，几乎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看着桌子上已经氧化的苹果，靳远溪再次涌出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覃如会不会已经嫌自己烦了？ 看着通讯录的靳远溪陷入了沉思，最终她也没有找到可以倾诉的人，自嘲地关闭了手机，睡一觉吧，睡醒事情就会变好了。 她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消极了？是拿着行李在深夜的街道哭泣的时候？还是在每一个被拿来与哥哥比较的日日夜夜里？ 只是站在床边的棉棉似乎不是很想靳远溪就这么睡下去。 它站起来把爪子搭在被子上，眼里有了恳求的意思。 靳远溪见不得小狗这么可怜巴巴的模样，当即换了身衣服要带棉棉出门，只是在周边逛一圈的话应该问题也不大。 开门的那一瞬间刺眼的阳光照得她眼睛直流泪，她已有两天没出门，如今再次出门恍如隔世。 靳远溪拢紧了外套，直接往楼下走去，她现在忽冷忽热，走在外面都觉得浑身冒着虚汗。 然而当她走到楼下大堂的时候，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倚靠在一辆黑色的摩托车旁，身边有几个女孩子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地想要他带自己出去兜风。 靳远溪没有勇气面对他，选择了转身离开。 季衿洲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也不顾靳远溪想要离开的念头，抓住她的手腕，迫使她停下来。 “不要躲我。”他的声音充满了脆弱，手心是温暖潮湿的。 靳远溪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与季衿洲拉拉扯扯，这个人深知自己外貌出众，一举一动都会被放大。 “我需要点时间和空间。”靳远溪只好解释道，她同样没有胆识直视着他说话。 “我可以等。”他坚定地说着。 正因为无畏，所以才能这么坚定的说出这些话，因为没有受过伤害，所以才能勇往直前。 “在那之前，你要去复诊。”靳远溪感觉手腕上的力道逐渐加大，她明白这个人似乎没有就这么离开的意思。 靳远溪的抗议并没有效果，在季衿洲的指挥下，靳远溪牵着棉棉回去了，半推半就地拿上了病历本和身份证。 看着那黑色张扬的摩托车，靳远溪心里犯了难。 她从来都没坐过摩托车，新闻总是报道某个地区常有相关车祸，血腥的画面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戴上。”季衿洲把头盔递给靳远溪，头盔是新的，靳远溪手忙脚乱地扣上卡扣，感觉脑袋又重了几分。 “不是这样扣的。”季衿洲走近她，解开了卡扣，修长的手指在靳远溪的下巴处左右交替，把卡扣重新调整好后，原本不太舒适的头盔好像又变得合适了起来。 “上车。”季衿洲撑着摩托车，自己则是熟练地戴上了黑色的头盔，他的声音闷闷的，在头盔的作用下靳远溪有些听不清他的话。 第50章 小心翼翼地确定好后座的空间后，靳远溪这才一个跨步上了车，季衿洲那宽阔的后背完全地展现在她面前，过去他总是穿着衬衫，身体的曲线并不明显，今天他穿了紧身的T恤，能够清晰看到后背的线条。 靳远溪紧张地抓着两侧的把手，确定靳远溪做好之后季衿洲才发动车辆，巨大的声浪惊得靳远溪心脏狠狠跳了一下。 在那之后季衿洲的话她一句都没有听见，摩托车的速度比起轿车更为直观，强烈的风吹袭着她的身体，透明的面罩没有遮盖眼前的风景，在车水马龙的主干道上，季衿洲灵活地操纵摩托车，穿梭在大大小小的轿车之间。 靳远溪真的很想让他开慢一点，无奈她的呼喊声全都淹没在风声与引擎声里，眼看着季衿洲不断加速，摩托车在他的驱使下越发地凶猛，前方便是转弯，靳远溪感觉自己的手心全是汗水，要是没有抓住的话，她一定会被甩出去的—— 求生欲战胜了一切，靳远溪下意识地抓住了季衿洲的衣服，她紧紧地闭上眼睛，身体贴紧了眼前那能够带给人安全感的躯体。 旁边的车辆不怀好意地挤过来，没有给予他们足够的转弯空间，季衿洲的眼睛瞄了一眼后视镜，灵活地避开了旁边的车辆，肆无忌惮地再次加速，刚才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只有五指宽。 靳远溪感觉心脏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季衿洲看着平平和和的一个人，竟然在开车方面那么大胆！ 最终他们还是平稳地到达了医院，重新站在地面上的感觉让靳远溪长长呼了一口气，她在心里感叹原来自己还活着。 靳远溪迫不及待地要摘下头盔，不过不管她怎么掰开卡扣，卡扣依然稳稳当当地固定着，见靳远溪几乎要自暴自弃，季衿洲立马走过来帮她解开卡扣。 摘下头盔之后靳远溪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经乱成了一团，季衿洲也没好到哪里去，好几根头发都竖了起来，刘海也糊了上去，许是因为刚才急着帮靳远溪才没有管上自己，看着向来都注重形象的季衿洲变成这么一个模样，靳远溪没忍住偷偷笑出声音来。 季衿洲当然是知道她要取笑自己，当即红了脸胡乱整理头发，明明只是随便用手指梳理，却很快整理出来一个合适的发型，原本飞起来的头发都服服帖帖，再也没有不听话。靳远溪全程目睹了这一切，惊讶于他的手指好像会魔法。 “你去里面等着，我去拿号。” 季衿洲极为自然地转移了话题，让靳远溪先在大厅里坐好，拿了她的身份证后便马不停蹄地去机子排队。 他的动作很快，靳远溪坐下来还没几分钟就挂好了号，现在只要等待医生叫号，为了掩饰尴尬，靳远溪低头玩着手机。 毕竟昨天还粗鲁地赶走季衿洲，今天他又好像忘记了这件事一样。 她果然就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一个过分的人，比谁都要恶劣，比谁都要卑鄙，只能不断通过伤害他人得到一点可怜的自我认同。 “靳远溪。”没有感情的叫号机呼唤了靳远溪，打断了她的思绪。 看着步履蹒跚的靳远溪，季衿洲终究是放心不下跟了进去。 接诊的是一个老教授，戴上了老花镜看了一会病历本，他面无表情，打量了一下气氛诡异的二人。 “先测体温，腋下。”他把水银体温计甩了两下再递给靳远溪，靳远溪背过身去把体温计塞到腋下，又拢紧了衣服。 “什么症状？”老教授接着问道。 “头晕，头疼，食欲不振。”靳远溪简要地描述了一通。 “有没有呕吐？” 靳远溪回忆了这几天，确实有过一两次呕吐，脸色苍白地点点头。 “上次来例假是什么时候？”老教授再次打量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季衿洲，他的眼神锐利，季衿洲有些后怕地后退了半步。 “上个月二十号左右吧……”靳远溪小声说着。 老教授极快地看了眼手边的日历，今天正好也是二十号，“上次同/房是什么时间？” 靳远溪的头几乎要埋到地底去，要是只有她一个来看就算了，旁边站着这么大个异性在，她实在没有勇气说出来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是医生也只是为了确定某些事实，又不是非要对她扒点什么，靳远溪很快做好了心理建设。 “一两年前吧……”她轻声说着，旁边的季衿洲轻咳一声，又后退了半步。 老教授把老花镜往下推了些，充满着智慧的双眼只是简单地扫视一番，很快明白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就排除了怀孕的可能性。 “体温计看一下。” 靳远溪听话地把体温计拿出来，“38摄氏度，还是要尽快退烧，给你开些药，副作用可能会强些，好好休息。” “好的。”靳远溪点头。 “弟弟也要好好照顾姐姐，饮食清淡些。”老教授补充了一句，把开好的单子递给靳远溪。 二人乖巧地向医生道谢后便离开了诊室。 之后便是付款和拿药了，季衿洲几乎是一手包办了这些杂活，靳远溪趁这个空档倒了杯热水，等药拿来就能吃一颗压一压头晕的感觉。 吃下了药丸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靳远溪马上就感觉好上了不少。 看完病出来已是晌午，太阳炙烤着大地，外头还能看见热浪翻滚，离开了空调房的靳远溪眯起了眼睛，季衿洲让她在原地等着，自己则是把车开过来。 他的摩托车果然非常的吸引人注意，路人纷纷侧目看他的摩托车，靳远溪远远看着他那近乎完美的身材比例，感觉以前看过的动作片主人公此刻就在自己面前。 “戴上。”季衿洲把头盔递给她，“要来回交叉两次。” 他耐心地教导靳远溪把头盔扣好，“这样头盔才会稳，更好保护地你的头部。” 靳远溪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戴好头盔后她不似刚才那般拘谨，而是抓着季衿洲的衣服，毕竟这样会安心一点。 季衿洲看着自己腰后的两只小手，轻声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来把她的手放到腰间，“扶这里。” 他的声音依旧闷闷的。 靳远溪感觉耳垂有些发热，扶就扶吧，还装什么矜持…… 她环抱着季衿洲的腰，感受那柔软的触感，尽管还隔了一层衣服，但是那炽热的温度依然灼了她的手心，烫得她心神不宁。 季衿洲很快就把她送到了家，没多做停留便要离开。 靳远溪也没有留他的意思，简单道谢后目送季衿洲的离开。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后，季衿洲发来了手机信息。 他简要地说了一下服药方式和注意事项，几乎是事无巨细地把所有细节都告诉给靳远溪，就算是靳远溪的亲妈都没有这么担心。 末了他还留了一句：“我会等的。” 这句话搅得靳远溪心神不灵，她当然知道这背后的意味，也明白自己将没有办法再逃避下去。 事情没有得到解决的话，他将不会罢休。 经历了这几个月的相处，靳远溪清楚明白季衿洲的性子，他想要去做的事情终究都会完成，不管这其中会遇到什么样的阻拦；至于那些他不想做的事情，也没有人可以干预。 就算靳远溪回去之后没有把他调回来，他自然也会想办法调回来。 靳远溪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日子，满打满算还有大半个星期，她还能再躲上一会…… 说来也奇怪，吃了那天复诊的药之后很快靳远溪就退烧了，她也终于舒舒服服地睡上了一觉，起来的时候久违地感觉到身体的轻盈，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起来，自己跟着美食视频做了几道小菜，美滋滋地开始享受起美食。 部门内的事务有序进行着，偶有一些需要把关的事情会经由李潮潮那边统一报过来，靳远溪只需要负责点头或者指出修改之处就行，这样悠闲的日子也属实难得，靳远溪感觉长久积压在自己身上的压力也得到了些许的释放。 到了周末，叶翠私底下约了靳远溪去喝酒，说来奇怪，自从那天拓展之后她们的关系变得微妙了起来，平时不会说私事，却会约着来喝酒。 靳远溪的酒量一如既往地小，她对喝酒也没什么热衷的，提前给叶翠打了预防针后，叶翠表示只是想要谈谈心，本意不是要喝酒。 靳远溪这才安心赴宴。 第51章 同样还是来到了上次的酒吧，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叶翠正一脸倦容地坐在吧台，看到靳远溪后她眼睛一亮，顿时扫去了不少阴霾。 “你脸色好了很多。”叶翠招呼着靳远溪往自己身边坐，又很快给靳远溪点了一杯气泡水。 “好歹这几天都睡足了。”靳远溪点头致谢，小小抿了一口气泡水，甘甜的气泡水在口腔里炸开，甜滋滋的。 “前几天我前夫来找我了。”叶翠开门见山，她说话向来不需要什么铺垫，或许是出于对靳远溪的信任，她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私事。 靳远溪有些吓到了，毕竟这样的事情在公司里叶翠是绝对不会提出来的，她可以说是公司里最神秘人。 “然后呢？”靳远溪的眼睛直直地盯着叶翠，等待她说出下一句。 “说要跟我复合来着。”想到这里，叶翠的语调变了轻快了许多，她脸上满是笑意，靳远溪不明白她是因为开心还是因为嘲笑，总之那是一个诡异的笑容，让她无法把握。 “那你怎么想？”靳远溪只好压下心里的异样，继续追问下去。 “我还是比较适合一个人生活。”叶翠耸肩，她大口喝下了棕色的酒，靳远溪直觉那个酒一定很烈，至少对她自己而言。 “那你拒绝了吗？” “还没有。”叶翠缓了过来，右手顺势要往口袋里拿烟，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找到，落空了。 靳远溪敏锐地捕捉到了叶翠的异常。 “可是人为什么总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呢？”叶翠的语气有些落寞，她的情绪转变极快，从一开始的笑到如今的落寞，靳远溪终于能够确定，她刚才的笑一定只是为了自我解嘲。 “因为不知道失去的痛苦，当尝够了之后，才会知道甜的来之不易。”靳远溪意味深长地说道，“重要的是你的想法。” “可是我下意识地以为他只是因为找不到更好的选择所以才会回头。”叶翠摇摇头，“我很现实，现在的人都很现实。” “有这样的想法也是正常的。”靳远溪说完之后，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我朋友说，想要做的事情就去做，这样才不会后悔。” 这是覃如说过的话，因此她一脚踏入了齐子昂设下的圈套，再也没有回头，但她从未对此表达过悔意。 靳远溪对她的做法并不赞同，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时，靳远溪依然敬佩她拥有这样的勇气，这是一份无畏的底气。 在最该鼓起勇气的时候去做了，之后就算结局是痛苦的，也算是一种成长。 这也是覃如与靳远溪最大的不同，在品尝到了痛苦的味道之后，靳远溪连甜味都不想再碰到，因为那会让她想起来痛的味道有多么的苦，苦得她足够陷入深渊。 “或许吧。”叶翠把酒一饮而尽，她面不改色，靳远溪的话语也没有什么启发，但她依然非常高兴靳远溪坐在自己身边。 “你一定看过不少电视剧吧，里面男女主因为一些误会没有把话说清楚，在屏幕外的观众对此抓耳挠腮恨不得自己钻进电视里。”叶翠的声音低沉，慢慢讲述着这个例子。 “可是当自己实际遇到这样的情景时，却突然化身为电视里的主角，我想这个世上是没什么事不能得到解决，没有什么话不能敞开来讲。” 叶翠这一番话即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靳远溪听，靳远溪的心里有了些触动，嘴巴动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见她一脸欲言又止，叶翠只微微一笑。 “很晚了，你先回去吧。” “怎么好像变成你在开导我？”靳远溪挠挠头，她这一趟过来什么忙也没帮上，还蹭了一杯饮料。 “很多问题，在你问出来之前已经有答案了，说出来只是为了得到认同感。”叶翠抱着靳远溪离开酒吧，她的步伐有些许轻浮，看样子已经有了醉意，但她的眼睛依然亮晶晶的，随时保持着那敏锐的眼神，把一切都尽收眼底。 也不管靳远溪的拒绝，叶翠把靳远溪塞到出租车里，准确说出了靳远溪的住址。 “那你呢？”靳远溪看向叶翠。 在昏暗的路灯下，叶翠的身影纤长却又透出了无与伦比的坚韧，秋风吹过她的裙摆，在裙摆之下是纤细的脚踝，她轻轻抚平了裙摆的皱褶。 “我会跟他说清楚的。”叶翠的眼睛弯弯的，似笑非笑。 “希望结局能够如你所愿。”靳远溪不知道为何，心里徒生了一股子悲伤之情，好像她将再也没法看到叶翠，又或者是因为此刻的叶翠看起来非常的寂寞。 “你也是。” 她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再也看不见，靳远溪才安安稳稳地坐在座位上，叶翠的表情深深印刻在她的脑海里。 那是一个复杂的表情，既有欢愉，也有寂寞，带有怨恨，又带有兴奋。 她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来约自己见面的？ 不过这一切，在短时间内都无法得知，靳远溪靠在座位上，看着出租车平稳地驶向自己的归处。 休养了一个星期的靳远溪终于恢复了健康，准备好销假的材料后，她精神饱满地登上了前往办公室的列车。 没想到只是一周没来，靳远溪便徒生了怀念的情绪，比起在家百无聊赖的日子，她还是更喜欢工作的时间，至少在这段时间里，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认可的。 她来的比平时要晚一些，同事都到齐了，前台看到她之后热情地打了招呼，看见漂亮妹妹一大早就这么有活力，靳远溪心里一阵满足。 短短的一段路就有好几个同事跟她打招呼，靳远溪微笑点头，终于顺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同时也理所应当地看到了门口的工位。 陶倩然正在吃汤米粉，她热出了一额头的汗，想到这里，靳远溪当然是马上就回忆起与季衿洲的约定。 只是现在每每想起他来，都会感觉脸上一股燥热。 还要跟陶倩然解释好事情的来龙去脉，毕竟这件事她只是单纯地被牵涉进来。靳远溪在心里叹了口气，这都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才好。 不过在这之前，她还有一桌子的文件需要在今天内完成，这些私事还是先往后稍稍吧。 好在李潮潮也知道靳远溪的工作任务繁重，带着陶倩然一整个上午都在办公室里帮靳远溪完成任务，全神贯注忙活了四个小时后，靳远溪看着只稍稍减少了一点的文件，没忍住抱怨了一句。 “我们已经帮你做好一些了，业务部那边也是忙昏了天，叶翠突然请假，大家都措手不及。”李潮潮一边录入资料，一边给靳远溪解释道。 “请假？”靳远溪停下了敲键盘的动作，“她入职几年基本没怎么休假。” “所以大家都很好奇她怎么了，据陈总所说是私事。”陶倩然接下了话题，“原本今天还有个重要客户，要叶翠亲自接待来着，现在陈总也在找一些能上得了台面的同事去帮忙。” 关于叶翠请假的事情，如果靳远溪没猜错，应该是与她前夫有关，饶是叶翠这样独立有财有貌的女性，在这件事情上依然需要充分的时间去考虑。 但是叶翠没有提，大概是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她的事情，作为知情者，靳远溪有必要为她保守秘密。 “别说业务部了，我们这里也很忙，先把手头的事情解决了再说吧。”靳远溪把手机拿出来，“中午了，想吃什么我请。” “好耶！”陶倩然马上就来了劲，眼疾手快点了好几道菜，正好都是大家爱吃的，靳远溪满意地付了款，也就放她们两个去休息了。 外卖还需要些时间才能到，听到陶倩然那边提到业务部的情况，她终究是放心不下，打开了季衿洲的对话框。 要说些什么好呢，上次对话还是前天，靳远溪告诉季衿洲自己已经痊愈的消息，他回了一个猫猫表情包，而后便再也没有说话了。 思考再三，靳远溪还是没有勇气说出点什么话来，反正之后总是有机会的，不如等下班后找他好了。 最终她把对话框关闭，正好外卖也到了，陶倩然又很快把外卖带了回来，三个人在房间里轻松愉悦地吃了一顿午饭。 吃饱喝足后，也就到了午睡的时间，靳远溪习惯了懒散的日子，没一会就困得哈欠连连，刚躺下没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下午也是要奋斗的时光，三人组再次集合，对着文件就是一通“战斗”，靳远溪很快就进入了状态，连她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对工作的痴迷程度，三两下就把李潮潮搞不定的客户给一通说服。 看着通话时间已接近一个小时，自己也有些口干舌燥，靳远溪来到茶水间给自己泡了杯茶，顿时茶香四溢，她轻轻抿了一口热茶后，满足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一点休息时间。 第52章 正巧两个业务部的同事也走了进来，她们原来还在讨论点什么，看到坐在旁边的靳远溪后立马声音就小了半分。 “你们好。”靳远溪朝她们打招呼，女同事微微一笑，也回了一个招呼。 靳远溪知道她们应该是有一些私事要谈，便自觉地退出了茶水间，只是在关上门的那一瞬间，靳远溪依旧听到了她们漏出来的一丝话语。 “不是吧……那也太可怜了……” “谭总确实能喝，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受不了。” “不仅如此，还喜欢叫上那些……就那些陪/酒的啦。” 靳远溪马上就明白她们在讨论叶翠原本要接待的客户，也难怪要避开她，谭总这个客户靳远溪有听过陈总提起：中年男人，在酒场混迹多年，难免会有些劣迹，喜欢叫女孩子陪/酒，说是喝一杯五千，然而等女孩子乖乖喝完之后，又耍赖不认账，非要女孩子多喝几杯才作数。 面对这样的人，也只有叶翠这样的高手才镇得住，谭总虽然这些做派颇为恶心，但在生意上绝不含糊，是公司的重要客户之一，因此陈总和叶翠才不得不要迎合谭总。 也不知道今晚又有什么小姑娘要遭殃了，靳远溪突然想起来之前拓展认识的娇花一般的徐曲文，也不知道她在业务部怎么样了，应该不会被拉上去接待谭总吧。 工作多年，这些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一开始想要改变，后来却因为自己的能力确实不够，就算发声，只会得到更多的压迫。休息完后，靳远溪连忙回去忙自己的工作，李潮潮和陶倩然已经等得够久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件事靳远溪总觉得心神不宁，下午的状态突然就消失了，写的文件也错漏百出，没有了过去的条理。 李潮潮自然是看出来靳远溪的状态不好，直接地问她怎么了。 “我在想，今晚是有哪些人接待谭总。” “原来今天接待的是谭总？”李潮潮马上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虽然我和叶翠合不来，但是到这个时候还是不得不敬佩叶翠的交际能力。” “我这边的群里没啥消息，应该还没出发。”陶倩然倒是一直有在关注这件事，刚谈起就头头是道。 见没有什么消息，或许是自己想太多了，陈总绝对不会欺负女孩子，他心里有分寸。 “都五点半了。”靳远溪敲键盘的手慢慢停了下来，“你们也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们了。” 顶头上司给自己发了赦免令，李潮潮和陶倩然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两个人顿时嬉皮笑脸地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她们两个确实是可以先走，但靳远溪明天有一摞子文件要提交给陈总审核，是在休假前就要完成的任务，她是不想把进度落得太多，今晚看来是要自己一个人加班加点完成。 靳远溪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伸伸懒腰准备好晚上的战斗。 外面的同事一个接一个的离开，靳远溪一一跟他们告别，到了七点，清洁阿姨都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见靳远溪还没离开，才没有进来收拾。 靳远溪正吃完晚饭，顺手把垃圾扔到外面，用冷水洗了脸后回到办公室全心全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 要是顺利一点，说不定九点就能回家了。 为了保证工作效率，靳远溪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了远处，坐在电脑前便是一动不动，眼睛没离开过屏幕。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外面的灯全都灭了，靳远溪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已经是八点多了，她要完成的报告还没有做完。 她站起来在房间内走了两步，又给自己续上一些茶水，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道路与大厦，此刻在加班的人不仅仅她一个，还有许多人为了自己的未来奋斗着。 想到这里，靳远溪再也没有了偷懒的借口，她按摩太阳穴，迫使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重新坐到电脑前。 又过了一个小时，靳远溪看着电脑前密密麻麻的数据与分析，初稿已经完成，但是有些地方还需要润色修改。 现在才九点多，如果趁着现在的状态一鼓作气的话，说不定十点能完成，靳远溪细细规划着时间，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再留一会。 只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屏幕不断地亮起熄灭，熄灭亮起，好几个人给她发消息，甚至还有两通未接来电。 经历过赵志事件后，靳远溪是有些害怕一个人夜晚出门的，就算在家里，她也会把门窗反锁，窗帘拉得一点缝隙都没有，赵志带给她的阴影，在他入狱后也没有减轻半分。 今天一直紧绷的弦也在完成初稿后慢慢松了下来，靳远溪后知后觉地感觉有些冷，秋天的夜晚虽然不冷，但依然有些凉快，靳远溪今天穿的短袖衬衫和短裙，随着入夜，寒意终究是逐渐侵袭她的身体。 靳远溪站了起来，在一旁的柜子里一通好找，掏出了自己秋冬使用的小毯子，之前洗好之后一直放在真空袋里，现在拿出来还有一股浓烈的洗衣液香味，靳远溪满意地吸了这代表着家的味道，安全感瞬间包裹了她。 然而在她沉浸在毯子柔软的触觉之时，外面传来了细不可闻地开锁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沉重的脚步声。 据靳远溪所知，业务部的同事已经在八点的时候离开办公室了，走之前还跟靳远溪打招呼，靳远溪让他不要把门从外面锁上，免得她出不去。 也就是说，除了她之外，理应不再有其他人在这里出现。 靳远溪下意识地往门外张望，那脚步声过于陌生，这个点来办公室，总不能是来偷东西吧？这里可没有什么值钱的财物。 靳远溪强迫自己冷静地想了一通，也有可能是有事折返的同事，有些重要的资料明天早上要用，现在回来拿也是情理之中。 想到这里，靳远溪便没有感到原来那么害怕了，她把手机攥在手里，手心不可控地泛出一层薄汗。 那脚步声逐渐接近，靳远溪躲在门后，手机已预先输入好了报警的号码，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她也能马上报警。 外面的人似乎很累，走起路来有些艰难，靳远溪马上在脑内搜索公司里有什么人身体比较差，或者近期腿脚不便的同事，想了一通也没有线索。 他在业务部门口停留了一会，最终没有进去，反而走向了行政部。 外面的光太微弱了，靳远溪没有办法看清那是谁，她小心翼翼地从门后退出来，心里默念着不要冲动。 既然不是去业务部的，那么他就不是业务部的同事，来到行政部是看到这里还亮着灯吗？ 余光里瞥见旁边清洁阿姨遗留下来的海绵拖，靳远溪把心一横，一手抄起海绵拖，只见那人影越来越近，此刻已经来到了行政部的门口。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在咚咚快速跳着，她的耳边全是自己的心跳声，那日赵志带给她的恐惧依然挥之不去，但她已决定不再被过去所束缚。 行政部的门被轻轻松松地解锁开了，靳远溪顿时怒从心生，等明天她就会把这里的门锁换掉，怎么那么容易就被破解开了？ 磨砂玻璃门被从外面推开，靳远溪这个时候已不能再顾忌太多，她抄起海绵拖便直接往陌生人的头部砸去。 出乎她意料的是，海绵拖没有砸到人体的触感，它被稳稳当当地接住了。 “休养几天学会功夫了？”一个慵懒、熟悉的声音从靳远溪的头顶传来。 “你怎么来了？”靳远溪惊在原地，季衿洲满身酒气，虽然面色如常，但周身的浓烈气味让他看起来状态并不好。 见靳远溪一脸震惊，还维持着拿海绵拖砸自己的动作，季衿洲没忍住笑了出来，刚才要不是他反应快，这黑兮兮的海绵拖指定把他砸晕。 季衿洲把海绵拖一个借力从靳远溪手里拿了过来，靳远溪这会才反应过来。 “我还以为你来偷东西。”她长叹一口气，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同事说你还在加班。”季衿洲把门关上，环顾四周，没有他能够坐的位置，有些局促地靠着墙壁。 “进来坐吧。”靳远溪见他满脸疲惫，知道此行并不简单，语气里下意识多了几分亲昵，她把季衿洲带进自己的办公室，反正她晚上才把沙发清理出来，正好可以坐一会休息。 “怎么喝了那么多？”靳远溪皱着眉头，他几乎是个人型的酒桶，走到哪都是一股酒味，要说是啤酒或者红酒还算过得去，只是这闻起来感觉是洋酒或者白酒。 “陈总带我去接待了。”季衿洲几乎半瘫坐在沙发上，他的动作不似平日里拘谨，许是酒精让他放松了不少，又或许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他自然是不用端着。 “我给你泡点茶。”看样子今晚与谭总的“战斗”非常激烈，就算是季衿洲也没能免俗，靳远溪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想要出去给他弄点什么暖暖胃。 “不用，我吃醒酒药了。”季衿洲立马站起来，抬手抓住了靳远溪的手腕，他的力气之大，让靳远溪一时间没办法挣脱。 第53章 靳远溪讶异于他的行动，过去的季衿洲都是拘谨且有礼的，看样子今天是确确实实地醉了，才会与平日不太相同。 “你喝醉了？”靳远溪没有急着让季衿洲松手，他的手心炽热且粗糙，那股暖意从手腕处不断传递过来。 季衿洲摇摇头，却又不太确定的点点头。 “我从来都没喝醉过。”他的眼神有些散乱，不似过去那般清亮，眼角和嘴角都微微发红，耳垂处也变得通红。 “喝了多少？”靳远溪轻声问着，陈总怎么会带他去接待？他什么都不懂，上了场只会被灌。 “开了四五瓶白酒，我应该喝了一半。”季衿洲细细数着，表情极为认真，好像在回答课堂上的提问，不把数据算清楚不罢休。他应是醉得厉害，不然怎么会失去了往日的理智？ 那么多白酒，是头牛都要喝倒。靳远溪眉头紧锁，陈总也不知道爱惜一点，小孩子不懂事就算了，他都不会帮忙护着点吗？ “好了，你先坐一下，我把事情做完了送你回去。”靳远溪只好扶着他一步步回到沙发旁，安顿好这位大朋友，季衿洲乖乖听话，没有提出什么异议。 他来这里是想干嘛呢？知道自己在加班，然后呢？ 靳远溪满脑子疑问，把文档都保存好后关掉电脑，又放好桌子上的文件，一顿收拾下来不过几分钟的时间，等她抬头看一眼什么情况的时候，季衿洲已经给自己盖好小毯子，头歪在一边静静地睡着了。 他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才像是真实的年龄，年轻又柔软，带着稚嫩与特有的冲劲，靳远溪弯腰站在他跟前，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上次她喝醉了是季衿洲照顾的自己，现在终于轮到她来照顾了。 他的刘海乖巧地垂在眼前，今天他穿的是工服，白色硬挺的领口半松垮地解开，露出了漂亮的锁骨。 就连睡着的时候，他的嘴角也是微微上翘的，好像在微笑。 靳远溪压抑着内心对眼前美色的激动之情，伸手替他把刘海理到两侧，光洁的额头显了出来，更显了几分稚气。 她是不忍心叫醒季衿洲的，他今晚一定已经很累了，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靳远溪转身换了个方向，想要小心地替他盖好毯子，偏偏只稍稍碰到他的肩膀，季衿洲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神志，一只手抓住了靳远溪的手指，另一只手则是按着她的肩膀便往另一侧推倒。 靳远溪被摔了个七荤八素，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被按在了沙发上，手指处传来些许痛觉。 季衿洲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巴红红的，原来还迷离的眼神此刻正毫不掩饰地表达他的内心——直白的、浓烈的感情。 “你怎么了？”靳远溪有些尴尬地说道，现在的姿势太暧昧了，她几乎动弹不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季衿洲慢慢覆了下来，按着靳远溪肩膀的手也松开，改为撑在靳远溪的头旁边，另一只手则是依然放肆地抓着她的纤细手指。 “我以为今天你会来找我。”他的声音嘶哑，带着浓浓的倦意，靳远溪阴差阳错地听出了些许撒娇的味道，她不由地感慨自己睡太多把脑袋睡懵了。 “我有很多文件还没写好……”靳远溪只好解释道，现在的季衿洲一定是醉得厉害，不然怎么会做出这些举动。 面对喝醉的人，唯一不能做的就是跟他们讲逻辑和道理。 “你在等我吗？”靳远溪马上反问，看看季衿洲到底想要做什么。 季衿洲的表情变得有些悲伤，他眼角的红也变得越发明显，嘴唇动了一下，想要说点什么，最终还是只浅浅点点头。 不得不说，现在的季衿洲要可爱上许多，非常容易揣摩想法，情绪也直接地外露，靳远溪也就省了要试探的力气。 “我想着明天来找你的。”靳远溪只好先安抚现在上头的这个大孩子，本来她也是这么个打算，这句话是诚实的。 “我想见你。”季衿洲委屈地垂下了眼睛，说是这么说，他抓着靳远溪的力度没有减轻半分，更别说此刻他正把靳远溪圈在身下。 这句话打了个大直球，饶是靳远溪再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她的心依然柔软地颤动了一下，连带着脸也跟着变红了起来。 “知道了，你先放开我。”她扭过头去，没有去看季衿洲的脸，她怕自己会沉溺在季衿洲那漂亮的眼睛里，让她永生都无法逃离。 “不放。”季衿洲干脆地拒绝了靳远溪的请求，他表情认真，只是那委屈的神情依旧没有散去。 这句话噎得靳远溪进退不得，最要命的是，他的话里也没有可以商量的意思。 “现在见到了，我送你回去好不好？”靳远溪只好再次做出让步，哄骗着季衿洲离开。 这句话显然是触发了季衿洲的思考，他的眼睛缓慢地眨了几下，靳远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跟着变得紧张起来，偷偷咽了几口唾沫。 “现在还不想回去。”季衿洲终于想好了答案，再次把靳远溪的退路封死，不给她任何机会。 靳远溪哭笑不得，又不松开她，又不想走，他是想在办公室过夜吗？ “那我们坐好好好谈谈？”她只好再次尝试发起进攻。 “不这样做的话，你又要逃走了。”季衿洲看穿了靳远溪的心思，这句话戳得她一阵子尴尬。 没等靳远溪接下话来，季衿洲马上就开了话匣子。 “我以为婚礼过后你会想清楚的。”他的语调平和，声音还有些颤抖，“所以在那之前我耐心地等待着。” 靳远溪愣住了，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那天是我冲动了，我不应该跟你说那些，所以我很后悔你会就这么离开。后来你果然避开我了，我问了很多人，包括我哥他们，我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才会让你讨厌我。” 季衿洲缓了一下，把靳远溪的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脸庞上，他的皮肤光滑如玉，炽热得让靳远溪感觉被烫了一下。 “你不用那么——”靳远溪的身体软了下来，她原本想说出“卑微”这个词，情感上却让她马上住嘴了。 在感情里，又有什么卑微不卑微的，只是付出的感情比较多罢了，难道真诚就是低人一等了吗？ 能够直白地勇敢地表达自我，明明就是一个难得的品质。 过去的她也曾是一个勇敢的人，只是在那之后，在时间与社会的蹉跎下变得懦弱罢了。 眼前便站着一个最为真挚的人，毫无吝惜对自己倾诉爱意。 “我想天天都能见到你，于是才请求你把我调回来，于是我等待着，等你今天回来告诉我，我可以回来了。可是我怎么等都不等不到你的消息。”季衿洲的声音哽咽了，晶莹的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靳远溪的心狠狠地抽动了一下，是她太过分，才会牵涉到季衿洲，他明明是无辜的那个人，一切只是源于靳远溪自身的纠结。 “陈总说我把酒喝完了就能调回来，所以我乖乖喝完了。合同也签回来了，我想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你。” “是我的错。”靳远溪缓缓闭上眼睛，她又要如何跟季衿洲道歉呢，这件事原本不必变得如此复杂，更不用牵涉那么多。 “现在还难受吗？”靳远溪担忧地看向季衿洲，他咬紧了下唇，靳远溪自然是明白醉酒的痛苦之处，恐怕现在季衿洲的脑海里定是一顿翻江倒海。 他摇摇头。 “我想了很久，要怎么才能告诉你我的心意。”季衿洲又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同时松开了抓着靳远溪的手。 “我曾经想过，就算你通过我来寻找他的影子……”季衿洲抚着靳远溪的长发，嘴角轻轻上扬，“我也甘之如饴。” “不是这样的。”见季衿洲竟然说出这样妄自菲薄的话语，靳远溪立马否认，她当初确实有这么一点想法，但是后来很快就消失了，季衿洲就是季衿洲，不是什么影子，更不是什么影子。 “你很好，只是我配不上你。”事已至此，靳远溪终究是打算说出自己内心的顾虑。 “我们相差了五岁，你的家境与我的家境是截然不同的……以后你会看到世界，会遇到更多心动的人，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一定会失望的。”靳远溪娓娓道来，她已经不是什么愣头青了，她需要考虑更多，如果对着面前的人说出自己的想法，他一定会吓到吧。 如果就这么吓跑了，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如果不能走到最后，那我宁愿从未开始。” 靳远溪潸然泪下，这便是她最深的恐惧，也是她最原始的欲望。 她比任何人都注重结局，如果不是happy ending 她将不会翻开这本书，如果公主与王子没有定下誓约，她将不会安心睡去。 一个二十岁的孩子，一定会因此感到害怕吧。 他甚至连法定的结婚年龄都没有到，比起结婚，显然此刻的季衿洲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他还要准备毕业，在最后的青春里环游世界，与朋友谈天说地，去见识这个多彩的世界。 这个卑鄙的想法一旦植根，靳远溪将没有办法将其摘除，它就像一个邪恶的顽固的梦魇，在她的世界里作恶，肆意生长。 第54章 晶莹的泪水挂在两侧的头发上，既然季衿洲把他的心意全都说出来了，那么靳远溪也终于有勇气说出自己的贪念。 “我明白了。”季衿洲抽回自己架在靳远溪身旁的手臂，他的表情晦暗不明，靳远溪琢磨不透他的想法，忐忑不安地撑起上半身。 不过看样子，他应该是打了退堂鼓。 靳远溪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还有些酸溜溜，这一切都跟她所想象的一样，这一天终究是到来了，不出所料。 季衿洲后退了一步，表情严肃，他的衬衫乱糟糟的，头发也不成条理，他从未试过变得如此糟糕。 尽管如此，他依旧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你可能会误会，但我今天没喝醉，现在即是我这辈子最清醒的一天。”季衿洲敛起了所有的委屈与不满，眼里闪着光，嘴巴里吐出最为理性的话语。靳远溪在这一瞬间里感觉自己好像被骗了。 他没醉，在那里装哭，还把自己压在身下，还倾诉衷肠，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要是没醉，那他前面到底在做什么？ 还是一说到要结婚，就马上醒酒了？ 靳远溪一股气堵在胸口，把自己憋了个内伤，半晌说不出一个字。 “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不然我今天就会准备戒指了。”他坦坦荡荡地说着，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你在说什么浑话？”靳远溪气得浑身发抖，抄起旁边的抱枕就想砸过去。 她是本着认真坦诚的心态才说出来，怎么季衿洲好像没有当一回事？ 见靳远溪气鼓鼓的，季衿洲向前走了一步，他的动作很快，没有给予对方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双手捧起靳远溪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来。 他的眼睛深邃，没有半分虚情假意。 而后，他的双唇轻轻贴上了她的双唇，他的呼吸足够急促，吻却是轻柔的，好像在亲吻着一件易碎的艺术品，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保护好眼前这个娇弱、花瓣一般的唇/瓣。 靳远溪刚刚还在震惊之中，现在回过味来第一反应便是要推开他，但季衿洲的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没有机会逃离，不仅如此，这个人还腾出一只手来蒙住她的眼睛，强行剥夺了她的视觉。 酒味与身体的淡淡香味充斥着靳远溪的鼻腔，她想起来之前看过的小知识，如果你不抗拒对方的味道，甚至有些上/瘾的话，说明你的身体是接受对方的。 她确实不讨厌，但…… 靳远溪的脸变得通红，嘴唇上传来的柔软与炙/热/触/感，让她不得不正视此刻他们的行为。 说不定喝醉的人是她，那缠绕在季衿洲身边的酒味让她也变得迷醉了起来。 好似过了好久，季衿洲终于舍得移开嘴唇，他的手依然蒙着靳远溪的双眼，“这是我的初/吻，以后还会有更多第/一/次。” 他在靳远溪耳边轻声说着，气息落在了她的耳朵处，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在无法视物的影响下，她的听觉变得极为灵敏，连季衿洲的喘气声都听得不能再清楚。 “你！”靳远溪作势要推开眼前这个卑劣的人，竟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亲了上来，还在说一些乱七八糟的下流话。 “我喜欢你。”季衿洲并不因此满足自己的贪恋，他的唇慢慢贴近靳远溪的脸颊，她的下巴，最后来到了她纤细的脖子，这是带着欲望的动作，也是最为直接的回答——尽管在靳远溪提出了要求之后，他依旧不会因此而感到惧怕。 他的嘴唇就像一个打火石，点燃了靳远溪的身/体，只要是嘴唇贴到的每一处，都足够让靳远溪为之战/栗，她的身体颤/抖着，双手紧紧抓着季衿洲的衬衫，好像要把他的衣服撕/碎才会罢休。 她咬紧了下唇，生怕自己溢出不该有的声音。 衬衫之下结实的肌肉同样迸发出巨大的热能，灼得靳远溪的指尖颤抖不已，她的指甲浅浅地在皮肤上留下了痕迹，鲜红的、深刻的。 在听到季衿洲的表白后，她无法停止地落下了热泪，泪珠顺着季衿洲的指缝流了下来，掉在沙发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你喝醉了……”靳远溪摇摇头，声音哽咽，徒劳地想要季衿洲停下来。 “我没有。”季衿洲移开了唇瓣，他终于松开了一直覆在靳远溪眼上的手，为她轻轻拭去泪水。 “我比你更贪心。”说完，他牵过靳远溪的手，把那手覆在自己的胸口处，在那里，他的心脏急速跳动着，叫嚣着要从这骨肉之躯里喷薄而出。 靳远溪这才明白，他已是接受了自己的要求。 “太儿戏了，不行。”眼前的人虽是无畏，但眼下有更多现实的事情需要解决，不是说只要两情相悦了，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面对多愁善感的靳远溪，季衿洲并不感到恼怒，他擦去最后一滴眼泪，面带微笑。 “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未来是可以规划的。” 他好似又恢复到之前平常的他，语气里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成分，可以说比起靳远溪，季衿洲要坚定许多。 “我会让你明白我的决心的。” 靳远溪不语，她依旧抓着季衿洲的衬衫，没有放手的意思，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叶翠那天夜里的表情，复杂又矛盾的神态在她的身上尽显，此刻的她一定与叶翠一模一样，陷入了巨大的自我拷问当中。 在面对汹涌而至的情感面前，所有的理智都已无法抵挡这样的冲击。 只是与叶翠不同的是，现在季衿洲陪伴在她身边，与她一同做出选择。 在问出问题的时候，靳远溪心里已有了答案。 一封来自凌晨的邮件发送至陈总的邮箱里，那是靳远溪拟好的报告以及两份休假申请，在申请里，靳远溪提到自己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因此还需要两天的时间休养，至于季衿洲，他是由于一些私事不得不请假。 在发送完邮件后，靳远溪这才安心地离开办公室。 虽然季衿洲说着自己没有喝醉，但在靳远溪的角度看来，他实则是在强撑着，尽管头脑还算清醒，身体却已经不受使唤。 尤其是在靳远溪的心情稳定下来之后，他整个人像是虚脱了一般，看起来就像灵魂被抽走了。 走起直线来都变得吃力，这个人却还嘴硬着自己还清醒。 季衿洲的心意她已经确确实实地接收到了，但在进行下一步之前，他们还有很多时间需要理清，现在的靳远溪比谁都要感觉虚幻。 “我送你回去。”季衿洲强打起精神，脸蛋通红，眼睛闪着光。 “应该是我送你回去才对。”靳远溪苦笑，就算想表现绅士风度也要看准时机吧。 说时迟那时快，靳远溪偷偷打的出租车也到了，把季衿洲吃力地塞进车里后，靳远溪还需要把地址给问出来。 “你家住哪？”靳远溪侧过头来看向他，季衿洲眼神迷离，瘫倒在座椅上，好像完全没把靳远溪的话放在心上。 “你还好吗？”靳远溪凑了过去，想要摸摸季衿洲的额头看他是否还好，在昏暗的车厢里，她看不真切对方的表情。 “不能去我家……”季衿洲嗫嚅道，他的嘴唇水润润的，贴在靳远溪的耳朵上说着，他又恢复了撒娇的模式，不仅如此，现在的他开始更为放肆地动手动脚。 说话的时候手已经抱了上来，靳远溪就像一个宝物让人爱不释手，季衿洲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肆意地嗅闻香味。 “你家是有鬼不成？好了，别闹……”靳远溪低声制止他，但这个人的力气向来大，无论靳远溪怎么挣扎，他的身体都纹丝不动，还越抱越紧。 靳远溪被他缠得满脸通红，司机大哥已有了不耐烦，频频侧目。 “先去我家吧，司机大哥这是地址。” 听到这句话后季衿洲的手稍微松了一些，靳远溪才有机会帮他系好安全带，季衿洲终于规规矩矩地坐好。靳远溪被气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他是真的假的，要是装醉，那今年的奥斯卡指定能给他颁奖。 车辆平稳行驶着，季衿洲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全身放松地靠着门窗，靳远溪寻思他一定是累极了，不然怎么会睡得这么沉，她也难得看到季衿洲打瞌睡的模样。 为了纪念这一时刻，靳远溪拿出手机，偷偷拍下了他的睡脸。 她的嘴角轻轻上扬着，她也确实喜欢着眼前的人，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在心里萌芽的恋之根、爱之芽已经喷薄而出，无论她再怎么掩饰都无法遮挡。 在他身上靳远溪能够体会到被爱的感觉，那是被坚定选择的安心感，也是自己从内到外被得到认可的自豪感。 在与顾霖知的分开之后，靳远溪终于明白自己也是一个值得被爱的人。 她再也不需要顾影自怜、自怨自艾。 车子缓缓停了下来，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靳远溪叫醒季衿洲，在司机大哥的帮助下把踉踉跄跄的季衿洲弄到了电梯，他睡得正迷糊，神志还尚未清醒，懵懵懂懂地跟着靳远溪回了家。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忘记调定时了。 总之，情人节快乐！ 第55章 他在亮灯后还下意识地遮住双眼，好像已有好长一段没有回到人类社会，对光明产生了自然的抵触。 “你先坐一下，我去倒杯水。”靳远溪强行把季衿洲安顿在沙发上，又吩咐棉棉盯好这个酒鬼，自己则是转身进去了厨房煮热水。 幸好季衿洲还算听话，迷迷糊糊地坐在那里接受棉棉的监视，一人一狗对视久了之后，他按捺不住抓了一把棉棉的头发。 还是那熟悉的柔软手感，季衿洲的表情变得微妙了起来，好像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更加大胆地开始搓棉棉的脸蛋。 棉棉原来还是比较细瘦的身形，在靳远溪的精心照料下，现在已经膨胀了数倍，头部都是肉，毛发也变得光亮了起来，走在路上都是一副雄赳赳的模样。 靳远溪煮好水之后，一人一狗已经在地毯上扭打了起来，漫天的狗毛飞扬着，熏得她睁不开眼。 正好，棉棉也到了换毛期。 “看来是醒了。”靳远溪没好气地把水放在茶几上，语气带着娇嗔。 季衿洲摇摇头，这才把棉棉松开，在靳远溪的注视下一口气喝完了热水，也不管那水是不是还烫着。 “现在感觉怎么样？” “困。”季衿洲揉了揉眼睛，他确实是醉了的，还好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举动，只是单纯的犯困。 “快打电话叫你哥来接你，我要睡觉了。”靳远溪摆摆手，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了，虽然申请了休假，总不代表就可以肆无忌惮地熬夜。 要不是物业来赶他们走，靳远溪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把人往自己家里带。 听到靳远溪要赶自己回家，季衿洲有些难以置信。 但是张张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他们目前还没确定关系，就这么过夜也实在是说不过去，回去的话自己又不舍得。 要是再死皮赖脸留在这里，靳远溪一定会生气。 “我不想回去。”季衿洲只好直白地告诉靳远溪自己的想法，好死不如赖活，倒不如试一试，万一靳远溪就心软了呢？ “不行。”靳远溪斩钉截铁地说道，说完之后她自己也觉得语气有些严厉了，很快调整了一下语气，“我这里没有新的梳洗用品了，也没有衣服换洗，你这样也不舒服，倒不如回家好好休息。” 季衿洲也不是有意为难她，只是看着靳远溪这气鼓鼓的模样，他内心里满是要捉弄她的调皮想法，见靳远溪真的有在认真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他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知道的。”说完，他拿出手机，在软件上操作一通，似乎是在呼叫网约车。 “不让你哥来接吗？”靳远溪一脸疑惑。 “我们不住一起。”季衿洲说道，“我自己一个在外面住的。” “那你刚才怎么说的不能去你家，你有几个家？” 季衿洲的脸马上就红了起来，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通红，他很快转移了视线，没敢直视靳远溪那追问的眼神。 “我还没准备好…就是，还没有打扫卫生。” 原来是怕靳远溪看到他家里脏乱，怪不得非要跟着回来这里，想不到还挺好面子，不过说实话，季衿洲怎么看都不像是邋遢的人，难不成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是的，我不是一个人住。”见靳远溪陷入沉思的模样，季衿洲连忙打断了她的遐想，“所以要提前准备好。” “知道了。”靳远溪点点头，没有再问下去。 或许是因为喝醉了，现在的季衿洲整个人都软得能挤出水，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撒娇的腔调，说实话靳远溪还挺喜欢他现在的样子，等他清醒了一定就会恢复那个不苟言笑的模样，冷冰冰的像块木头。 现在的样子还要更可爱一些，更符合他的实际年龄。 也因此，靳远溪看向他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关怀，毕竟，没有人会不喜欢这样乖巧的漂亮男孩子。 “我的车到了。”季衿洲有些失落看着屏幕里的来电，靳远溪微笑着摸摸他的头，把他送到门口。 “明天我来找你。”季衿洲没有放弃，站在走廊里不肯离开，“有想去的地方吗？” “你定吧，我都可以。”靳远溪倚着门框，她今天也累得很，浑身上下充满着倦意，摆摆手示意季衿洲快点离开。 看着靳远溪那副娇羞妩媚的模样，季衿洲的喉结滑动了一下，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极快地啄了一口额头，惊得她顿时满脸通红，双手不知所措。 “晚安。”而后他飞也似地离开了走廊，时不时还回头看靳远溪是否还在原地。 靳远溪的心快速跳着，等他已经上车了还尚未能平静下来，看着那辆汽车逐渐远去的时候，竟然生出了一丝不舍得的滋味。 这才刚开始呢……靳远溪捂着胸口，以后可咋办呀。 度过了一个不那么安稳的夜晚后，靳远溪久违地睡到了日上三竿，在漫长的睡眠中，她甚至没有做梦，身体好像离线了一般，从头到脚都经历了一顿充电，让她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起床的时候再也没有睡不够的倦怠感。 精神百倍地梳洗好后，还在敷面膜的靳远溪收到了来自李潮潮的信息。 李潮潮：你怎么请假了？ 靳远溪思考了片刻，决定还是不把这件事说出去。 靳远溪：好像还有点不舒服。 李潮潮：哦，我看弟弟他也请假了，还以为你们怎么了。 靳远溪此刻汗如雨下，这个人是真的敏锐，一下子就点到了重点，也不知道季衿洲那边会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幸好，之后李潮潮也没说什么就匆匆忙去了，靳远溪与她的对话向来都是断断续续的，时不时谈上两句，时不时有一方突然消失。 昨天的休假申请也是一个突兀的想法，事后回想起来确实欠缺了一些考虑，目前季衿洲还没回来部门还好说，回来了之后他们就是上下级关系，传出去似乎不太妥当。 靳远溪一边缓缓品着茶，一边不断思考着以后的计划，昨天他们确实是太冲动了……还需要和季衿洲好好谈一下。 正好，等她把茶喝完，季衿洲的电话也就来了。 和昨天喝醉的他不同，今天的季衿洲语气终究是恢复到往常，但隐隐约约地多了几分亲昵，听得靳远溪心里痒痒的。 他已经到楼下了，等靳远溪换好衣服就能出门。 第56章 靳远溪没打算让他等很久，连忙换好了衣服，幸好之前已经化了淡妆，随手捯饬几下就可以出门了。 今天的他开回了自己的跑车，靳远溪原本还担心他会开摩托车，看到开的车是四个轮的，她马上就放心下来，一路小跑来到车旁，靳远溪匆匆坐了上去。 如果不算之前那些乱七八糟的外出，这次应该算是第一次出门约会。 靳远溪内心极为忐忑，出门前就多次检查自己的衣服有没有问题，发型和妆容是否妥当，确定没问题后还默念了三声完美才敢出门。 季衿洲等了有好一会，见到靳远溪后他露出了笑容，轻轻摆摆手。 所有的忐忑在见到季衿洲的那一刻烟消云散，或许她不需要改变自己什么，也不需要伪装，只要是靳远溪，季衿洲都理应接受。 “等很久了？”她略带歉意地吐了吐舌头。 “是我提早到了。”季衿洲说完之后发动了汽车，空调很快便把车内的温度调节到一个舒适的节点，靳远溪惬意地坐在副驾驶，看着窗边的景色不断后退。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会太热，有一丝秋意，凉风吹袭，吹走了闷热，虽然两侧的树木依旧是郁郁葱葱的，却已有了深秋的气息。 “我们要去哪里？”靳远溪好奇地看向季衿洲，昨天说的是让他来定，是会去看电影？还是去商场？ “我知道有一家特别的私房菜，要不要去尝尝？” 季衿洲的嘴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说来现在也是该吃午饭的时候，靳远溪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品尝美食的机会。 她用力地点点头，任由季衿洲开车带她前往陌生的道路。 根据路线图可知，季衿洲要去的私房菜似乎位置还比较偏僻，s市很大，也有很多个分区，靳远溪向来只在中心区出没，还是第一次去到那么远的地方，心下也多了几分好奇。 幸好今天是工作日，道路十分畅通，季衿洲的车快速又稳当地在快速路上行驶着，没过多久车子便减慢了速度，停在了一处看似农庄的建筑前。 在用碎石子铺设的小道上，精心修剪的灌木丛分列两边，远方的高处还种植有玫瑰花，旁边的喷泉正充满生机地喷薄而出。 用农庄来形容这里似乎有些不太妥当了，比起农庄更像是一个用耐心与知识浇灌而出的植物园。 随着小道的不断深入，更多的植物出现在两侧的土地上，这里的主人一定对植物十分有研究，不然这些植物也不会生长得如此茂盛美丽。 靳远溪惊叹不已，眼睛都睁大了，看到她那开心的模样，季衿洲也面带微笑，跟随在她身侧，频频观察她的表情。 “你别盯着我看。”靳远溪别过脸去，只有她一个人因为这样的美景而大惊小怪，着实是有些丢脸了，她气鼓鼓地瞪了一眼季衿洲。 “看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不对吗？”季衿洲温和地说，他的眼里仅映照着眼前的靳远溪，可以说她的身影已经充满了他的内心，让他再也无法容下其他人。 “你这样说话让我怎么接……”靳远溪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她用手指摸摸自己的耳垂，已经热得要发烫，说这些话就算了，还说得那么光明正大，让人完全没有办法招架得了。 而始作俑者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恶之处，大大咧咧地看着眼前的人儿因为自己变得窘迫，季衿洲的眼睛弯弯，柔软的刘海披散着，在靳远溪面前，他才是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这里是我舅妈的土地。”季衿洲敛起了捉弄的心思，耐心地为她解释道。“她从小就喜欢花草，因此退休后就买下了这块地，尽情开展自己的兴趣爱好。” “真好……”靳远溪感叹道，她轻轻用指尖触碰了一下正在盛开的花朵，无论从形态还是从美观度来看，这里的花草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 “可是这里跟私房菜有什么关联呢？”她歪着头询问。 “我舅妈喜欢花草，而舅舅喜欢做菜。” 靳远溪后知后觉地明白季衿洲这次是来带她见家长了，顿时觉得内心一阵紧张，想不出要接什么话。 “哎呀，你们这么早就到了。”远处传来一个男性的声音，靳远溪连忙后退一步站到季衿洲身后，说不定这个又是他的亲戚。 “刘叔，好久不见了。”不管靳远溪往自己身后躲，季衿洲顺势抓住了她的手，自然地打了招呼。 被称为刘叔的老人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靳远溪，他看起来朴实又亲和，靳远溪这才放下戒心朝他微微一笑。 “刘叔是这里的员工，已经工作很久了，小时候他就经常带我去玩。”季衿洲细心地为靳远溪介绍道，靳远溪乖乖地跟着叫了一声刘叔。 “你好你好，是远溪对吗？”刘叔心领神会，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 靳远溪看了一眼季衿洲，见他正好整以暇地沐浴在阳光下，看样子来之前有“好好地”把自己介绍一遍了。 “我是他的同事。”为了报复季衿洲这样先斩后奏的行为，靳远溪把同事二字特意加重发音。 果然，听到靳远溪的话，季衿洲脸上的表情马上就凝固了。 “不是女朋友？”他立马跟靳远溪咬起了耳朵，也顾不上刘叔就在旁边看着。 靳远溪瞪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转而扭头跟刘叔聊了起来。 见靳远溪晾着自己，季衿洲也没有生气，知道自己是操之过急了，回头得好好解释。 刘叔没有理会两个年轻人的打情骂俏，跟靳远溪介绍起两侧的植物来，他的职位就是园丁，负责照顾这里的植物，也有做一些杂活，因为时间也长了，说是季衿洲的亲人也不为过。 “上次见小洲还是好多年前呢，之前在英国的日子不好过吧。”刘叔频频看向季衿洲，像是在打量他的身高，“以前还只有我腿那么高呢，现在都比我高几个头了。” “英国？”靳远溪疑惑地问。 “我中学时一直在英国上的学。”这段时光似乎不太快乐，季衿洲的表情有些严肃，“但是刘叔看起来还是很年轻。”他很快又振作起来，跟刘叔打趣道。 “老了老了，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看你们成家立业。”刘叔呵呵笑了两声，一旁的靳远溪尴尬得不知道眼睛往哪里放。 “往前走就是大宅了，他们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季衿洲小声提醒着，也不知道紧张的是谁，靳远溪感觉抓着自己的那只大手抓得更紧了。 靳远溪点点头，在刘叔的带领下二人走上了长长的阶梯，在玫瑰园的包裹下，一栋洋式的大宅出现在平地上，背后靠着低矮的山，好几名员工正在外面打扫卫生，看着年纪都挺大。 看到季衿洲和刘叔后，他们都点头示意。 大宅内部的装修说不上豪华，却给人一种具有浓厚文化底蕴与家庭温馨氛围的感觉，走进去之后靳远溪没有那种陌生的疏离感，它可以是很多人从小生长的故乡，也可以是那个藏在记忆里深处的故里，因此靳远溪刚刚还有些紧张的心很快就放了下来。 这座大宅的男女主人正在中央站着等待二人的到来，他们的穿着同样朴实，周身散发的气质温和有礼，季衿洲还有几分像舅舅，舅舅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受异性欢迎，毕竟舅妈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气质的漂亮女性。 靳远溪在心里夸了一顿这一对神仙眷侣，面上依旧是讨人喜欢的笑容，在季衿洲的介绍下进行了自我介绍。 嗯，这一通下来已经和见家长没区别了。 靳远溪只好忍着之后再跟季衿洲算账，现在她还得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千万别丢脸了就是。 舅妈也是个明白人，上来就掏了一个大红包给靳远溪，靳远溪是接了不是，不接也不是，一番推脱下来最终还是收下了，她心惊肉跳地趁着别人不注意把红包塞到季衿洲的口袋里。 毕竟那厚度她不敢细想，明明出发前以为只是吃一顿饭而已。 寒暄过后，舅舅和舅妈带着他们参观了一通，对于季衿洲来说这里是他长大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什么好介绍的，靳远溪对于这些还是颇为感兴趣的，津津有味听着介绍，季衿洲却是已经迫不及待要把她带走。 “我的房间有锁上吗？”季衿洲问道。 刘叔从腰间拿出一把钥匙，塞到季衿洲的手心里，“昨天特意好好打扫了一遍。”他嘱咐道。 他的话里好像有别的一层意思，季衿洲顿了一下，没有接话。 靳远溪今天盛装打扮了，行为举止也落落大方，舅妈与她也算投契，单独拉着聊了许久。听舅妈说的是，因为身体问题二人没有小孩，因此十分疼爱季衿洲，从小就把他当作自己的小孩来养着，一有时间季衿洲就会吵着来这边住下，三个人的感情也是很好。 看来这里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第57章 “看样子你好像比小洲要大一些。”舅妈慈眉善目的，自然对靳远溪有些好奇，趁着季衿洲不在的功夫向她询问。 “是的。”靳远溪挺直了腰背，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他的上司，还大五岁，他们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她有些不安地皱起了眉头。 “对于恋爱我们是彻底的放手，你不用担心。”舅妈马上就看穿了靳远溪的不安，摆摆手让她不要太紧张。 “只是他从小就很独立，也不粘人，我们还担心他与同龄人相处不来，如此看来我们终于可以放心了。” 靳远溪细细品味着，舅妈说的倒是没错，他好像对谁都有一种距离感，似乎没有什么交际的需求。 “说不定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罢了。”舅妈呵呵笑了两声，“你是个优秀的人，自然会讨人喜欢，小洲也不免俗。” 这句话说得极为高情商，变着花样把靳远溪夸了一通，靳远溪听得当然是内心舒畅了不少，但同时又开始担心起自己与季衿洲的未来。 他们现在进展确实是可以，但是以后……又会变成什么样呢？ 感情会变质，爱情会消失，没有什么是能永恒不变的，在生活与家庭的冲击之下，再浓厚的感情也会受到挑战。 “我可以先把她借走吗？”季衿洲的出现打断了靳远溪片刻的沉思，舅妈立马换上了一副挪揄的表情，让季衿洲赶快让开，别妨碍两个女性之间的对话。 “怎么了？”靳远溪连忙问他有什么事没有。 “带你去看看我的房间。”季衿洲似乎有些迫不及待了，牵着她的手就要带走。 “快去吧，晚点下来吃饭。”舅妈知道年轻人需要独处的时间，挪揄过后也就放靳远溪走了。 季衿洲这才好把靳远溪带走，他的房间是在二楼，木楼梯发出了低沉的声音，靳远溪很喜欢这里充满着时代感觉的装饰，多看了两眼。 在季衿洲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走廊，最终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房间，木门虽然已有些陈旧，但看着就是有人在长期的保养，看上去并不破败。 用上了刘叔给的钥匙后，门锁轻而易举地被打开了，里面采光极好，阳光能够照射到整个房间，里面没有任何老房子的难闻味道，反而有着轻微的花香味，季衿洲牵着她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房间不大，布置却很温馨。 一张单人床铺设着棉质的床单，另一面墙立着好几个大书架，上面的书籍涉及的领域非常广，从宇宙科学研究到文学作品一应俱全，书架旁边的书桌上面也堆满了笔记本，桌子上没有一点灰尘，但看样子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 房间里还有一个阳台，阳光透过落地玻璃门肆意地透进来，在地上落下了光芒。 在房间的角落，有一个柱子上面刻着好多道痕迹，记录了这里生活的人的成长轨迹，他的身高变化全都静悄悄地记录在这里，与大宅一同生存着。 这个房间保存即为妥当，好像这里的主人只是短暂离开了，马上就会回来。 季衿洲坐在床尾，看着靳远溪充满好奇地观察四周，他饶有兴致地撑着脸，眼里闪着光。 “我好像对你了解很少。”靳远溪感叹道，在脚边还有用刀雕刻一半的木雕，好像正在雕刻一只小鸟，可惜并没有完成，但小鸟的神态已经雕刻出来了。 “所以我想带你来这里。”季衿洲拿起床头柜上的八音盒，上了发条后，有些走音的音乐缓缓流出，一个小木头人在八音盒上转圈。 “自己做的？”靳远溪接过八音盒，惊奇地观看上面的细节，虽然还有些粗糙，然而已经称得上是一件作品了，靳远溪从小就不是一个擅长做手工的人，内心里暗暗多了几分敬佩。 “这是我的第一个成品，花了好多好多心思。”在阳光的照射下，季衿洲的侧脸柔和得像是笼罩了一层柔光，靳远溪不自觉地靠近了他几分，把八音盒捧在手心。 透过玻璃门，还能看到不远处的人工湖，有几个人撑着小船在那里清理湖中心。旁边郁郁葱葱的树林是大家精心照料的结果，只需要稍稍吸上一口气，就能感受到这里清新的空气，能在s市里拥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一定十分幸福吧。 “我是一个无趣的人，从小只能跟这些东西打交道。”季衿洲把八音盒收好，他靠在桌子上，双手抱臂，与平时的他不同，现在的季衿洲看起来多了几分亲近，靳远溪走上前去，没忍住摸摸他的头。 季衿洲没有躲开，低着头任由靳远溪胡乱地揉搓他的头发，他不恼也不怒，等靳远溪摸完之后，季衿洲伸手把眼前小巧的靳远溪揽入怀中。 靳远溪今天穿了一身紧身的棉质长袖，把身材全都显现了出来，他已经想抱抱靳远溪很久了，现在才终于有机会。 季衿洲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靳远溪怜爱地回抱了，在这里他永远是那个孩子，没有同龄人陪伴在他身侧，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只能每天沉迷在木雕之中，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季衿洲尽情地吮吸着她身上的香味，一路走来，靳远溪的身上已经沾染上了花香与树木的香味，是季衿洲喜欢的自然的味道，和他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化学的加工。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脏在跳动，衣物之间的摩擦，靳远溪所有的话语都渐渐淹没下了下去，在这里时间没有了概念，他们不用担心现实世界里的工作与生存，在只有两个人创造的世界里，多余的东西早已不复存在。 “在英国的那段时间，你是一个人度过的？”靳远溪伸出手来理顺了季衿洲的头发，现在他们已经带着有同样的味道了。 “嗯，我不喜欢那里，所以我一直拼命的学习，想要早点毕业。”季衿洲的声音闷闷的，他没有抬头，靳远溪没办法看到他的表情。 “虽然在那里照顾我的大家都很好，只是我想家了。” 中学时正好时一个人敏感的时候，对于事物的接受度高，因此容易走进死胡同里，在激素的作用下想法容易变得激进，独自一人在国外生活的感觉一定不好受，再加上他从小就比较独立，所以日积月累之下变得更加不爱与人交际。靳远溪暗暗分析着，眼睛却是瞄到了书架上一本疑似相册的精装书。 “那是相册吗？”为了驱散现在这有些忧伤的氛围，靳远溪提高了音调想要转移话题，听到相册二字，季衿洲立马抬起头来，看向了书架的那一侧。 “我想看看。” 听到靳远溪的话，季衿洲马上摇摇头，“不行，里面的照片……” 没等季衿洲说完，靳远溪挣脱开来季衿洲的桎梏，伸手取出了这厚厚一本相册，只是没想到相册居然那么重，靳远溪一个没拿稳，相册重重地掉在地上，随意翻开了其中的一页。 那一页有三张照片，分别是一个婴儿的出生照，三个男孩的合照，最后是一名女性抱着婴儿。 靳远溪把相册拿起来仔细端详着，没给季衿洲抢回来的机会，她慢慢地坐到床尾，把照片展示给季衿洲看。 季衿洲当然是看过的，见已经没有阻止的可能性，认命般地坐在旁边，她如果有什么想问的，季衿洲都会一一为她解答。 “这是谁？”靳远溪指着婴儿照片，婴儿分不出性别，正一脸懵懂地看着镜头，头发乱糟糟的，身上只穿着纸尿裤。 “我。”季衿洲叹了口气。 “我不会笑你的，小时候我的头发比你还乱，简直就是一团鸡窝。”靳远溪捂着嘴说道，小时候的季衿洲比现在可爱多了，白白嫩嫩的，手脚跟莲藕似的…… 到第二张照片靳远溪就上道了，“这是你们三兄弟对吧？” “嗯，大哥，二哥和我。”季衿洲点头，为靳远溪指出了照片上人物的身份，从照片来看，他们几个岁数相差不是很大。 “你大哥看起来和你舅舅就是一个模子。”靳远溪感叹道，明明只是照片，上面的神态却和今天靳远溪看到的一模一样，不苟言笑，一本正经，拍照的时候连笑容都不愿意给，叉着腰像个大老板。 二哥的笑容倒是很灿烂，符合靳远溪初次见到他的印象，样子也是三个人里面最好看的，一看就很讨人喜欢。 而季衿洲则是有些腼腆地站在边上，手里抓着一个玩具，二哥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第58章 靳远溪不得不感叹成长的奇迹，明明季衿洲小的时候走的是可爱路线，怎么长大了却走向了另一头，朝着高冷帅哥的那一端头也不回地走了。 “你们三兄弟差别真大。” “是有点。”季衿洲摸了摸下巴，“大哥还没有空介绍你认识。” 靳远溪看了一眼大哥的照片，感觉他应该不是什么很容易相处的人，心下生出了怯意，“有机会再说吧。” “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季衿洲的语气也跟着变得柔和起来，在他的感染下，靳远溪这才放心点头。 她的手指移向最后一张照片，抱着婴儿的女性，如果靳远溪没有猜错的话，这个年轻的女性应该就是季衿洲的母亲。 和靳远溪想象的不一样，季衿洲的母亲充满着知性的气质，笑容灿烂真挚，富有感染力，发型和衣着都十分有格调，看起来不像是一个已经生育三个孩子的母亲。 “这是我的妈妈。”季衿洲点头，证实了靳远溪的猜想。 “她好漂亮。”虽然还没看到季衿洲父亲的照片，但不得不说，他们一家好看的基因基本都是来源于母亲这一边，带有着独特的东方韵味。 靳远溪没有忘记，之前季衿洲提过他的母亲已经逝世了，为了不让季衿洲伤心，靳远溪只好连忙翻到下一页。 “没事的。”季衿洲轻声笑了，“我们已经接受了。” 下一页全都是季衿洲的母亲跟季衿洲玩耍的照片，在公园里的，游乐场里的，动物园里的，只有在母亲身边，季衿洲才露出了快乐的笑容，没有了那种怯生生的味道。 “真好。”靳远溪想起来小时候自己拍照的时候也很快乐，会对着镜头肆意的摆动作、开怀大笑，和自己喜爱的事物拥抱，毫不掩饰自己的快乐。 “下一页是什么？”靳远溪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要去翻，季衿洲原本也跟着有些好奇地等待翻页，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马上按住了靳远溪翻动的手。 “怎么？”靳远溪懵了，不理解他怎么制止了自己翻页的动作。 “后面的不好看了。”季衿洲的表情有些古怪，靳远溪不懂他怎么突然变了表情，刚刚明明两个人都看得挺开心的，现在这跟变脸似的。 难不成后面有什么变故了？ “啊，对不起，既然不好看的话那就……”靳远溪连忙把手缩回来，没想到手一松，在下一页背后粘着的照片因为胶水已经老化，随着靳远溪的松手掉了下来。 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因为事发突然，连季衿洲自己也没有预料到，他想要藏起来的照片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掉了出来，正好落在了他的跟前。 靳远溪的眼睛尖，很快就捕捉到了照片上面的内容，还是婴儿时候的季衿洲，只是那会还要更早一些，他被泡在浴桶里，身上什么都没穿，洗发露的泡泡堆在了头顶，像个可爱的小玩偶，虽然是婴儿，但已是一览无遗。 虽然她看完之后马上就转移了目光，但季衿洲依旧是了解到靳远溪已经看完了全部，他迅速把照片捡起来，红着脸把照片藏到了身后。 “挺、挺可爱的。”靳远溪打呵呵地说道，小孩子而已，以前幼儿园还会小孩子一起洗澡呢。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成年版的季衿洲坐在旁边又有些奇怪。 难怪他不让看下去，应该是想起来这张照片在下一页吧。 靳远溪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很快脑内又闪过那张照片的画面，她的记忆力在这个时候变得非常敏锐了起来，连细节都回想了个一清二楚。 “别想了！”季衿洲看她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连忙伸手去捂她眼睛，靳远溪没忍住咯咯笑了起来，看着季衿洲那害羞的模样，她实在是按捺不住要捉弄的心思，越笑越是起劲，季衿洲见状血气上涌，知道她在笑什么，羞得要去挠她痒痒，靳远溪不禁痒，两个人在床上扭打成一团。 “那是小时候的照片了……不公平！” “你要什么公平？”靳远溪气喘吁吁的，“它是自己掉出来的。” “我也要看你的。”季衿洲伸手要挠她腰间的痒痒肉，靳远溪连忙在床上翻滚，不给季衿洲任何进攻的机会。 “你这是性/骚/扰……你要看女孩子的裸/照！不给！”靳远溪说完哈哈大笑，气得季衿洲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年轻人未来可期，将来大有作为！”靳远溪继续阴阳怪气说道，季衿洲哪能受得了她这样调戏自己，卷起袖子作势要好好教训她。 “咳咳！”门外传来了用力的咳嗽声，二人的动作马上停了下来。 “下来吃饭了。”刘叔的声音铿锵有力，不知道是提醒里面的人，还是提醒外面的人。 他们进来的时候没关门，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两个人在床/上/乱作一团，虽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但是在外面听起来让人脸红心跳，浮想联翩。 季衿洲立马跳下来，也跟着咳嗽了两声。 “吃饭了。” “嗯。”靳远溪红着脸坐了起来，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刚才把铺好的床都给弄乱了，被子有一半被踢到地上。 “我先去洗手间。”季衿洲逃离了房间，给了靳远溪一个冷静的空间。 靳远溪的心还没平复下来，正剧烈跳动着，她用手拍拍脸，心里直呼丢人。 第59章 等靳远溪下去的时候，一阵饭菜的香味已经飘了满屋子，见长辈已经等着了，靳远溪连忙走上前去落座。 季衿洲倒也没说错，从卖相和香味来看，舅舅做的菜确实有水准，靳远溪暗自吞了几次唾液，肚子也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快吃吧，今天的海鲜真的很新鲜。”舅妈说完给靳远溪夹了一只冰镇的皮皮虾，壳已经提前剥好，白紫相间的虾肉一看就很紧实。 靳远溪点头道谢后把虾肉塞进嘴里，果然，虾肉很新鲜，有着一股天然的甜味，即使没有加任何调味料，依然鲜味十足。 看到靳远溪露出满足的笑容，其他人也就纷纷跟着夹了菜品尝起来，季衿洲坐在她旁边，特意多要了一个碗筷给靳远溪夹菜。 没过一会，她的碗已经堆满了菜，不管她怎么吃都没有减少半分。 靳远溪偷偷给季衿洲使了眼色，让他不要再夹了。 “喜欢就多吃点。”季衿洲轻声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块卤鹅肉。 不得不说，舅舅手艺确实可以，靳远溪不知不觉中已经把饭菜都吃了个遍，依旧有些意犹未尽，可惜的是她食量向来不是很大，现在已有了饱腹感，再吃下去恐怕胃要不舒服了。 “小洲是开车来的？”舅舅比较沉默寡言，指了指手边的酒杯，看样子是想和季衿洲喝上两杯。 “嗯，今天就不喝了吧？”季衿洲带着歉意，又暗示旁边还有靳远溪在，拒绝了舅舅的邀约。 “少喝点，每次来都抓着他喝。”舅妈瞪了一眼舅舅，“不喝到吐都不放小洲回去，你这是要命。” 根据靳远溪的记忆，季衿洲的酒量应该是很好的，如果说是因为有这么一个人在“锻炼”的话，也难怪年纪轻轻酒量就如此了，不过两个人小酌两杯也就算了，怎么还要喝到吐啊？ “那么久不来一回，我让刘叔送你们回去也可以。”舅舅似乎不太高兴季衿洲的拒绝，非要拉着他喝上两杯。 “舅舅，我那车只有两个座位……”季衿洲尴尬地解释道。 “早跟你说不要买这些玩具车，买SUV多好，一家人出去玩也很方便，以后结婚有小孩了也不怕坐不下……”舅舅絮絮叨叨说了一通，舅妈立马打断了他的话。 “小洲还小，正是喜欢这些的年纪，你懂个啥。” “没事，我最近看中了一辆SUV，还是方便一家子出行的，到时候我带上二位去郊游。”季衿洲连忙打圆场。 靳远溪心里却在纳闷，以他的收入来说，买车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就连靳远溪自己想要买车，也要好好规划一段时间呢。 舅舅显然是买账了，轻轻哼了一声没再说下去，眼光又落到靳远溪的身上，极快地打量了一番，靳远溪感受到了那锐利的目光，手指颤抖了一下。 “男人还是尽早成家立业好些。” 这句话也不知道在暗示什么，靳远溪不敢说话，用余光瞄了一眼舅妈，见舅妈面带笑容，好像没有解救他们的意思。 “舅舅说的是，已经在规划了。”季衿洲倒也是坦荡，一下子把自己的底都透了出来，惊得靳远溪低下头去。 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安静地观察着这一家人的相处模式，舅舅似乎是比较老派的长辈，而舅妈则是温婉大方的大家闺秀，如果他们有孩子的话，一定也会是一个优秀的人，可惜的是现在只能抓着季衿洲一个人薅。 “吃饱了？”见靳远溪的筷子停了下来，季衿洲跟她咬起了耳朵，他们的话题靳远溪插不上话，坐在这里显然有些无聊了。 “嗯。”她点点头。 “小洲，我忘记摘点小番茄做饭后水果了，你帮我摘一点过来吧。”舅妈倒也是敏锐，给了他们离开的借口，又随手从身后拿了一个草篮子递给季衿洲。 季衿洲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连忙拉着靳远溪从餐桌旁离开。 趁离开的空隙，季衿洲忙不迭跟靳远溪解释：“我舅舅比较古板。” “知道的。”靳远溪倒也没有在意，回了他一个笑容，长辈对晚辈说的话基本都一个套路，她自己也听了不少这样的车轱辘话。 “果园在后面。”季衿洲提着草篮子给靳远溪指了一条路，远远看去好像还有一段距离，正好算饭后消食。 而他们也拥有了难得的独处时间，靳远溪跟在季衿洲的身侧，走在简单铺设的小道上，感受着扑面而来的自然气息。 如果不是舅妈说的还有果园，靳远溪对这里的大小是没有一点概念的，如此想来，季衿洲的家族应该实力不是一般的雄厚，靳远溪原本对此还没有什么实感，越是深入接触越是能体会到二人之间的差距。 “在想什么那么入迷？”见靳远溪一言不发，季衿洲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靳远溪摇摇头，“我不太擅长应付这些。” “我家里人很少，他们已经是我最亲近的亲戚了，别的那些基本没有来往。”季衿洲转过身来看向靳远溪，他其实也明白自己此举是有些逾越了，没有跟她提前打好招呼就带着来见亲朋好友。 “抱歉，是我太急了。”他弯下腰来直视靳远溪的双眼，不管怎么说，至少他这句道歉是真诚的。 “我只是觉得太快了些，我们好像还没有很了解对方。”在目前这种没有其他人的处境下，靳远溪终于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不要逃避，也不要掩饰什么，光明正大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她必须要这样子才能不会留下遗憾。 “我想的是有很多因素可能在干扰我们，至少已经确实影响了你的想法，所以我想着给你一个承诺，证明我不是儿戏。” 季衿洲好像又回到了过去，他眼神真挚，没有说谎的意思。 “但是…”靳远溪噎住了，实话说她对这段感情没有什么自信，这次来吞吞吐吐的，季衿洲自然也就明白了她的想法。 “为什么你会喜欢我呢？”靳远溪摇摇头，她直视季衿洲的眼睛，鼓起勇气后终于说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我的意思是，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没有什么突出的，也没有什么吸引人的，是跟你完全不一样、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从你刚入职的时候就已经很照顾我了，从我们的接触时间来看，真的很魔幻，我甚至会在想，你是不是只是想得到什么消遣……”靳远溪顿了一下，季衿洲的表情变得有些悲伤了起来。 “但是你不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变得诚惶诚恐，生怕哪天你就会离开，也生怕自己哪天我就会沦陷，所以我不断地拷问自己是要继续沉溺在过去，还是要和你试试。我只是一个不敢承认对你感情的懦夫罢了……” 靳远溪说完，眼里含着泪珠，她不是要对季衿洲质问什么，只是单纯想要自白道出一切而已。 不说出来的话，她得不到救赎，也无法再往前走。 “不要哭。”季衿洲走上前去，为她轻轻拭去泪水，他皱着眉头，好像也跟着在承受心理上的痛苦。 “在S大看到你的那一刻，我产生了想要接近你的想法，在我眼里看来，你就是那么的特别，跟别人不一样，好像有一种特质吸引了我。”季衿洲把她抱在怀里，静静诉说着过去。 “可是你的访客牌遮得严严实实的，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也不知道你来自哪里。想追上去的时候还被老师叫走了，所以我打开了系统想着碰碰运气，那个系统没做好，我光是注册登录都花了好长时间，最后登上去的时候已经到截止时间了。” 季衿洲叹了口气，靳远溪不知道这背后还有那么多事情，愣在原地等季衿洲继续说下去。 “于是我把心一横，随意点了一个看似是你的hr，说来也是很奇怪，明明已经到截止日期了，那个投递的按钮却还能按下去，在看到显示投递成功的时候，我的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过几天，就收到了你们的联系，坐在办公室里跟你面试的时候，我第一次心跳得那么快。我是应该感谢做系统的人呢，还是感谢系统这个bug的存在，回去我就给做系统的学生打了赞助，他们很高兴……”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靳远溪难以置信地问，“从系统到你随机投简历，这看起来都不像是能够实现的事情，你是在编故事吗？” “我没有说谎的必要。”季衿洲露出了笑容，安慰道：“有的时候缘分来了就是挡不住的。” 靳远溪显然是没法接受这样的说法，“季衿洲，你当我是小学生。” “我没有。”季衿洲信誓旦旦地否认了，靳远溪试图从他的表情上看出点说谎的痕迹，但并没有找到。 “你的简历写得这么烂，就不怕我刷掉你？”靳远溪气鼓鼓地瞪着他。 “……”季衿洲自知理亏，没有反驳。 “也是凑巧，那个岗位没有人投，就你来了。” “这个世上就是有很多巧合的。”季衿洲一本正经地说，全然不顾眼前的靳远溪一脸的无语。 第60章 靳远溪已没什么好跟季衿洲说的，正如季衿洲那天说的，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在感情面前，过于激进自然也没办法得到什么好的结果，靳远溪仔细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先不想那么多。 “果园是在前面吧？”她指了指前方，意思是要结束话题了。 季衿洲点头，一把抓着靳远溪的手拉着她继续前进，果园两侧的道路长满了野花，没有经过打理，但也充满生命的蓬勃，是与人工培育不同的美好。 他们穿过小路来到果园，果园里面种植着各种各样的水果，好些植物因为季节不对没有开花结果，季衿洲趁着自己的身高优势，很快找到了小番茄的方向，自己先走一步去确认。 果园里满是泥土的味道，靳远溪忍住了自己乱动的双手，小跑跟在季衿洲后头，小番茄已经结果了，虽然产量不高，但个头还算可以，有些还是青青绿绿的。 季衿洲顺手摘了一个小番茄，擦干净后递给靳远溪，“尝尝。” 靳远溪没有多加思考便往嘴里塞，没想到一咬开之后酸得让人发抖的汁水在口腔里炸开，靳远溪整个脸都变形了，一句话说不出话。 “很酸？”季衿洲手忙脚乱的，身上也没带纸巾，只好把手摊开伸到靳远溪嘴巴旁。 “吐我手上吧。” 靳远溪实在没想到这么个小小的果实也会那么酸，口腔里分泌了大量的唾液，连带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见季衿洲让自己吐出来，她自然是做不到这么恶心的事情，强忍着发抖后她强行吞了下去。 只不过在吞下之后，又有一股甜味在口腔里回味着，现在的水果口感层次都那么丰富了吗？ “你怎么不先给你自己尝尝…”靳远溪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季衿洲的身子一掌，季衿洲也没闪开，满脸歉意。 “我以为都是甜的。” “这么酸你确定她真的要吗？也不好直接吃吧，还是要做成沙拉。”靳远溪只好跟季衿洲再次确认他们这次的任务。 “应该不全是酸的。”季衿洲随手摘了一个塞进自己的嘴巴里，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这个就是甜的。” 靳远溪很难不往季衿洲是故意的这一方面去想。 “你看着个头大去摘就可以，不用摘很多。”季衿洲教靳远溪如何把果实完好地摘下来，靳远溪很快便领会了，跟着摘了两个都是漂漂亮亮的。 见靳远溪很快就上手了，季衿洲便也放心地自己去摘了，两个人一起行动的话应该就能完成任务。 靳远溪是个很容易进入状态的人，一旦进去了也没那么容易出来，她全神贯注地进行采摘，有些小虫子偶尔跳出来她也毫不在意，只想着尽快把果篮子填满，别的她不在乎。 季衿洲在另一头，目光不自觉地被她认真的身姿所吸引，没忍住拿出手机偷偷拍下她的身影，有一束阳光正好落在她的身上，与靳远溪所做之事相得益彰，季衿洲第一反应便是要把这张照片取名为丰收的女神。 “站那里干嘛呢？”靳远溪发现了季衿洲停下了采摘的动作在那里玩手机，平时督促他的习惯马上就上来了，“别让舅妈等着了。” “知道了。” 靳远溪不得不感叹道，自从和他熟了起来，这个人身上的一些顽劣特性全都表现出来了，一股孩子气挡也挡不住，自己反而变成了一个长辈，时不时就要进行教导。 明明在外人面前，他也不是这样的角色，私底下却又变得很过分。 靳远溪越想越觉得不对，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如果眼前有个镜子，她一定能看到自己正在傻笑。 虽然满脑子都在胡思乱想，靳远溪还是眼尖地发现了一个造型奇特的小番茄，颜色虽然是红得足够鲜艳，但形状奇奇怪怪的，有点像心形，靳远溪没有多加思考便摘了下来。 她自己有偷偷尝几次，一般形状比较常规的都算好吃，而像这种造型奇怪的味道就没那么好了，靳远溪脑子一转，决定坑季衿洲一把。 她擦干净小番茄后找到了正在认真采摘的季衿洲，二话不说就递过去让他吃。 季衿洲面露愠色，他双手都是泥巴，看上去脏兮兮的，就算要吃也只能等回去再吃了。 但靳远溪并不想就这么放过他，她带着小恶魔一般的笑容，另一只手伸过去捏住了季衿洲的下巴，强迫他正脸对着自己，而后她踮起脚尖，一只手拿着小番茄往季衿洲的嘴巴里塞。 “等等……”季衿洲摇摇头，他的手脏得很，自然是不想碰靳远溪，身后还有好些植物，没有后退的余地，靳远溪还捏着他下巴不让他扭头。 在这两难的境地里，他只好紧闭双唇，眼睫毛颤抖着，浑身都僵硬起来了，可千万不能让这个人报仇雪恨。 见季衿洲不肯乖乖就范，靳远溪的求胜欲马上就起来了，捏住下巴的手稍稍往上移动了一下，摸到了他的脸颊处，稍稍一用力季衿洲的嘴巴就被迫张开了一点，现在正是进攻的好机会，趁季衿洲还没有咬紧后槽牙，靳远溪见缝插针，把异形小番茄塞了进去，只是没想到季衿洲正好在塞进去的那一瞬间就咬紧了牙关，轻轻咬到了靳远溪的指尖。 季衿洲轻轻呜咽了一声，最终还是拗不过靳远溪的强横，吃下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小番茄。 感觉到指尖那传来的湿润柔软感，靳远溪立马把手指抽出来，她后退一步，得意洋洋地打算好好欣赏季衿洲那扭曲的表情。 只是出乎意料的是，季衿洲的表情一如既往，好像刚刚根本没有东西塞到自己嘴里，又或者说那个小番茄根本就不酸。 “很甜。”季衿洲多嚼了两下，好像在细细品味那小番茄，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容，“要不要尝尝？” “怎么可能……”靳远溪大惊失色，“这个一定呜……”没等她说完，季衿洲伸手把她抱紧，似乎要牢牢地把眼前的人儿揉进自己的身体，他的唇精准地贴紧了她的唇上，光是如此还不满足，他故技重施，伸手捏了一把靳远溪的脸颊，强迫她张开嘴巴。 顿时酸涩的汁水从他的嘴巴里渡了过去，靳远溪的所有挣扎在季衿洲面前都变得徒劳无功，她用力捶打眼前的人，但他就像一座铜墙铁壁丝毫不动，不仅如此还掠夺了她的呼吸，让她无处可逃。 那个番茄酸得要命，在品尝到那汁水的时候，靳远溪浑身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头皮都要发麻，可是那酸涩味道很快便被另外一种滋味所冲淡，季衿洲的呼吸充满了她的口腔，在她的领地里肆意妄为，攻城掠池，势要把这里占为己有。 出乎意料的是，浓烈的甜味马上卷土重来，原来那甜味不是自己的错觉，而是这种小番茄特有的口感。 靳远溪的的挣扎渐渐就软了下来，她瘫软在季衿洲的怀里，浑身使不上力气，她的双手逐渐攀上了季衿洲的脖子，转而选择给予他回应。 她不是什么单纯的孩子，自然明白如何取/悦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衿洲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又沉重，他用力推开靳远溪，靳远溪迷离地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的人耳垂通红，她轻声笑了。 二人的嘴唇都是水润润的，靳远溪的嘴唇甚至有些红/肿了，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里烫烫的，显然得到了季衿洲不少的照顾。 “我很早就想这么做了。”季衿洲的声音喑哑，眼里没有了过去的沉着冷静，在这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里，他再也无法按捺自己的欲/望，而是选择释放出来。 靳远溪低下头去，没有心思接季衿洲的话，她还沉溺在唇齿交织的快感当中，久久不得回神。 两个人摘个水果摘了一个多小时，舅妈看着两个人之间暧昧的模样心照不宣，笑笑便接过果篮去洗水果。 舅舅没喝成酒心里不大高兴，留着两个年轻人在大厅看电视，现在这个点没有什么好看的，重播着狗血的家族伦理电视剧，靳远溪一边喝着茶，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视剧。 舅舅倒是看得入迷，还跟季衿洲讨论起剧情来，季衿洲也只好认真地跟着看，时不时向靳远溪投去求救的眼神。 不一会舅妈就拿着洗干净的小番茄回来了，靳远溪跟着拿了一个，放到嘴巴里的时候马上就回想起在果园里的事情，脸瞬间变得通红。 喂个小番茄还把自己搭进去了，她着实是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季衿洲同样没多好过，他的嘴唇有一点点被靳远溪咬破的痕迹，虽然不是特别明显，但只要认真看上那么两眼，就能了解到这两个人离开的时间里都在做什么。 两舅甥尬聊了半天，连靳远溪都能明显体会到舅舅是在没话找话说，或许是季衿洲与他们太久没见了，这次见面显得弥足珍贵，舅舅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应该是想季衿洲多留一会的。 第61章 舅妈倒是在行，知道他们想要独处，也就劝着舅舅回房间睡午觉了。 舅舅也不是什么冥顽不灵的人，舅妈劝说几句之后也就放季衿洲走了，走的时候让刘叔给靳远溪带点礼品，自己则是站在二楼的阳台处远远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 刘叔给靳远溪准备了一大堆东西，吃的用的应有尽有，他一个人显然是提不动了，和季衿洲分着提了好几袋，把季衿洲的车都给装满了。 舅妈跟着出来送他们离开，靳远溪郑重地向舅妈表达了谢意，舅妈握着靳远溪的手说了好些话，让靳远溪好好生活，有什么困难也可以来找他们解决。 靳远溪一个人独自在S市好些时间了，还是头一次有长辈这么关心自己，顿时心里一软，眼眶就红了起来。 她不是什么脆弱的人，此时此刻却被舅妈简单的几句话打开了心房，记下了舅妈的电话之后，靳远溪胡乱点着头，被季衿洲送进车上坐着。 而季衿洲则是被舅妈留了下来还要说点什么，靳远溪偷偷抹着眼泪，瞥见季衿洲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可能是在说点什么家里的私事，靳远溪没有偷听的想法，在等待季衿洲回来的过程中打开手机刷了起来。 部门的闲聊群里刷了好多条消息，看样子是有什么劲爆大八卦，靳远溪连忙点到最上面那一条慢慢看了下来。 李潮潮：震惊，我们第三季度业绩非常好，陈总在跟翠总谈团建的事情。 陶倩然：哇哦！ 李潮潮：等我们的溪总回来应该很快能安排上了吧。 然后就是大家在讨论团建的事情了，说来也是，现在已经是第四季度了，也是一个冲业绩的时候，这时候安排个团建也能有效激励大家，就是不知道陈总会给多少预算，想要什么形式的团建。 李潮潮是专业搞团建的，有她在靳远溪也完全可以放心，只需要把握一下预算和方向就ok，她只申请了两天的假期，后天回去得好好跟陈总了解一下。 不过看样子大家好像对团建也挺期待的，到时候可不能掉链子了，靳远溪把这一条重要事项加进了备忘录里，正好看完了记录季衿洲也回来了。 看到季衿洲那忧心忡忡的模样，靳远溪脱口而出：“怎么了？” 季衿洲摇摇头，好像情况很复杂的样子，“以后我还能带你来这里吗？” 靳远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随即回答了他。“能啊。” “那就好。”季衿洲脸上原本的阴霾一扫而空，他换上了笑容，与刘叔和舅妈道别后，驱车离开了庄园。 已经是下午了，饱餐一顿的靳远溪已隐隐酝酿了睡意，在舒适的座位和季衿洲平稳的驾驶双重作用下，她的眼皮变得重极了，没一会就闭上眼睛安静地睡了起来。 季衿洲把音乐默默地关闭掉，其实他还想问靳远溪有没有什么地方想去，没想到还没问出口，靳远溪就舒舒服服地睡着了。 知道她是累了，季衿洲把车速放慢，开始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四处游荡，再等上那么一会，他再决定把靳远溪叫醒，难得能够两个人出来玩，他不想就这么放靳远溪回去。 靳远溪是睡得舒服了，细微的鼾声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车上，被自己的鼾声所惊醒，连忙睁开眼睛。 “我睡着了……”她挠了挠头，见车子已经在路边停了下来，季衿洲不见踪影，靳远溪的椅子不知道什么被放了下来，让她得以舒适地躺下，车里的空调没有关，看样子季衿洲只是短暂的离开了。 那正好，刚刚打呼噜应该没让季衿洲听到。靳远溪放下心来，她还是有点包袱的，起码这种私密的事情，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她把座椅调直，顺便观察一下周围，旁边有一家饮料店排了好多人，靳远溪对这个有点印象，说是味道很好，是最近流行的网红店，陶倩然就经常缠着她们说这家店有多吸引人，但终究是排队太长，一次都没喝上。 靳远溪看着那长长的队伍，心想大家为了吃喝也是很拼了，却没想到季衿洲也在队伍里，看样子好像快排到了。 他不会排了很久吧，难道靳远溪睡了很久吗？ 她立马掏出手机看时间，果然，她睡了一个多小时，难怪睡醒神清气爽的，比在办公室睡午觉还要舒服…… 靳远溪赶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状态，长队拐了个弯，季衿洲的身影逐渐被人群淹没，让他一个人等也太说不过去了，靳远溪已是迫不及待要从车上离开。 但是转念一想，这个车的钥匙应该在季衿洲身上，她出去了之后要怎么锁车？靳远溪回头看了一眼车内的物品，嗯……好像不太适合就这么离开。 在她犹豫的时候，季衿洲又在队伍里出现了，他低头看着手机，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淡漠得像是与世无争，好像不是准备去买喝的，而是在研究什么时候能离开这烟火之地。 后头有两个女孩子频频探头，手里拿着手机，好像正踌躇着要不要走上前去，其中一个女孩子身材高挑，样貌不俗，脸上化了精致的妆容，看样子应该是个大学生。 靳远溪原本想给季衿洲打电话的手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只是突然地想要看看会发生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那个漂亮的女孩子走上前去，手机护在胸前，与季衿洲搭话后脸上露出了娇羞的笑容。 靳远溪静静地把这一切看在眼里，她当然是好奇季衿洲会有什么反应的，在靳远溪的记忆里，他就不是什么会拒绝人的性格。 只见季衿洲转过身去，静静地听女孩说完，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可以说依旧保持着那张冷脸，女孩说完之后忐忑地等待他回应，他却只是站在那里，渐渐地拧紧了眉头。 他的嘴巴很快地动了几下，而后就扭过头去，再也没有给女孩子机会。 女孩子显然很失落地低下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她的朋友连忙跟她了解情况，女孩子摇摇头，结局显而易见。 靳远溪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心剧烈地跳动着，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跟着紧张起来，但是在看到季衿洲的拒绝后，她又长长地舒了了一口气，她可能真的在担心季衿洲会答应那女孩子的请求，毕竟跟她比起来，靳远溪绝对比不过这么明艳漂亮的人。 靳远溪后知后觉自己躲在这里偷看也有些缺德，连忙给季衿洲发了个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排队，季衿洲的回复也很快，告诉她很快就排到，先在车里等着。 靳远溪又问他是不是排了很久了，他回复说就排了一会，顺路看到就想着尝尝看。 靳远溪其实还是挺想和他一起排队的，自己一个人在车里也挺无聊，但季衿洲再三要求靳远溪在车里等着，她只好乖乖听话，不安分的眼睛在车内瞄来瞄去，想挖掘点什么有意思的。 既上次副驾驶的丝袜给了靳远溪巨大的冲击后，现在的车里已是干干净净的，一点杂物都没有，靳远溪慢慢思索着，感觉季衿洲在自己面前和在别人面前，好像都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在靳远溪发愣的时候，季衿洲就已拿了两杯饮料风风火火地走回来，后面几双好奇的目光一直追随他，他不仅外貌出众，财力也雄厚，难免会吸引其他人的目光。 他把饮料递给靳远溪，这网红店用料很足，满满的奶油顶和榛子碎超过了杯子的高度，等靳远溪拿稳之后，季衿洲也没急着开车，侧头看着她，让她快点尝尝。 靳远溪其实对这些饮料不是特别感兴趣，她已是到了容易发胖的年龄，这么一杯饮料足够让她运动上好几个小时，要是陶倩然在的话，她一定会惊奇得跳起来。 盛情难却，靳远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尝了一口，出乎意料的是，这杯饮料甜而不腻，淡淡的茶味中和了那浓烈的甜味，还有花茶香飘出，奶油顶又减轻了茶味中的苦涩，虽然看起来是一杯热量炸弹，实际喝上两口却发现不是如此。 靳远溪又喝多了两口，不知满足地细细品味着，看到靳远溪对这杯饮料的喜爱，他的眼睛渐渐弯了弯，刚刚好像一副很担心靳远溪不喜欢的模样。 “好喝？” “嗯。”靳远溪点点头，她的嘴唇上糊了一些奶油，只是她现在只顾着喝饮料，根本无暇理会。 “让我尝尝。”季衿洲探头，并不给靳远溪任何拒绝的机会，也不避讳靳远溪用过的吸管，浅浅喝了两口，他长长的睫毛微微垂下，在这个角度看来，靳远溪能够平视季衿洲，这是平时几乎难以达到的视角。 都接过吻了，还在意这些。靳远溪连忙平复自己那乱来的心跳，生怕被季衿洲发现。 喝完饮料的季衿洲没有急着回去，他那温柔似水的眼睛看向了靳远溪，他浅浅露出笑容，靳远溪下意识地问他好不好喝。 “好喝。”说完，他促狭地笑了，趁着靳远溪失神的空隙，又细细地伸出舌头舔去靳远溪嘴唇上的奶油。 靳远溪被惊得动弹不得，身后便顶着座椅，她根本无处可逃，感受到嘴唇上传来细/腻/温/热的触感，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烟花在盛开，什么心跳，什么出汗的手心，就算让他知道又如何…… 他慢慢研磨着，漂亮的眼睛也轻轻闭上了，靳远溪知道他这是在无声的邀请，便懂事地张开了嘴巴，任由季衿洲侵/入。 现在他们嘴巴里都是那饮料的味道了，甜的，苦涩的，花香味的，靳远溪感觉自己好像到达了云/端，一切都变得缥缈虚幻，还有些梦幻。 这已经是今天的第二次了，靳远溪不合时宜地想起自己在季衿洲唇上留下的小伤口，那是她的虎牙不小心触碰到而造成的，想到这里，靳远溪渐渐放松下来，可不能再造成新的伤口了。 他的吻和他本人一样温柔，靳远溪只觉自己在他怀里慢慢化开，手里端着的饮料此刻都变得碍事起来，这个吻要持续多久？靳远溪不清楚，但此刻她定是不想就这么醒来的。 啧啧/水/声在车内密闭的空间里响起，她的大脑马上要宕机，轻轻推开了季衿洲的身躯之后，晶莹的丝线尚连接在二人的唇上，暧昧得令人不得不马上就移开目光。 虽然这是一个很好的吻，但也不能这么二话不说的亲上来啊。靳远溪糊涂地想着，她气喘吁吁，还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不能这样。” “为什么？”季衿洲并不理解。 “这里人太多了……”靳远溪低下头去，刚刚那一幕得有多少人看到？他们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季衿洲看出了靳远溪的顾虑，“好，那下次等我们独处的时候再继续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靳远溪气得把拳头砸向季衿洲胸口，“你要先问过我愿不愿意。” 年轻气盛的季衿洲自然没有考量那么多，在靳远溪的提醒下，他终于明白靳远溪的担忧之处，乖乖地点点头，而后好像又领悟了什么，凑到靳远溪的耳边小声说：“可是姐姐的唇很甜诶。” 靳远溪感觉自己的理性好像就这么随风飘走了，一口腥甜的血卡在喉咙不上不下，她被噎了个七荤八素，满脸通红，支支吾吾叫季衿洲快开车离开这里。 第62章 回家后靳远溪连忙打发季衿洲回去了，再这么下去她可遭不住季衿洲，那两杯没喝完的饮料也跟着靳远溪回家了。 另一杯的口味不太一样，季衿洲一口没喝，他看上去似乎不爱甜食，靳远溪发现自己正对着两杯饮料发愣，觉得自己已是彻彻底底陷进去了，什么理性什么智商全都被多巴胺赶走，连肾上腺素都在叫嚣着。 马上就要到晚饭时间了，靳远溪决定约覃如吃顿饭，现在的她再这么憋下去迟早要高血压，急需发泄。 幸好覃如正好有空，听靳远溪的语气好像有什么大新闻，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约在了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靳远溪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匆匆出门赴约。 现在还没到饭点，按照过去惯例必定要排队的咖啡厅都没那么拥挤了，靳远溪点了个下午茶套餐，优哉游哉地等待覃如的到来。 靳远溪是了解覃如的，她动作慢，是迟到小能手，便也没有花什么心思在这上面，自己先吃了一两块小点心，听着咖啡厅内的钢琴师在弹奏着经典曲目。 一杯热红茶下肚，靳远溪舒舒服服地打开手机，百无聊赖地翻开上面的信息。关于团建的消息已经停了，下午应该是比较忙，大家都没有说话，朋友圈里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趣闻，靳远溪简单看了两眼，季衿洲的消息弹了出来。 季衿洲：到家了。 靳远溪回了个表情包，他有的时候很乖，跟家里的棉棉一样听话老实，有的时候却很霸道，让人措手不及。 季衿洲好像并不满足她只发了一个表情包，又开始扯别的有的没的，问她晚饭吃什么。 靳远溪只好跟他解释自己约了闺蜜，两个人有来有回聊了有好一段时间，如果不是覃如伸手在她面前挥了两下，靳远溪都没意识到覃如已经到了。 “看什么那么入迷呢？”覃如揶揄道，脸上都是一副看八卦的嘴脸。 “没什么。”靳远溪连忙把手机放好，“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敢情你的心都不在这里了，之前泡温泉不是才见面了？” “就总感觉，过了好久好久啊……你现在还好？” 靳远溪指的当然是与齐子昂的事情，她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人的消息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和覃如纠缠。 “嗯，还行吧。”覃如的眼神躲闪了，靳远溪极快地捕捉到这个细节，心里隐隐有了失落，她是希望覃如能够说实话的。 覃如自知靳远溪对自己的关心，一阵沉默过后，她细细咀嚼着蛋糕，心不在焉地反复查看手机。 “我认识了个人，他很像齐子昂。”覃如在经历了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决定告诉靳远溪，听到这句话，靳远溪的手指拢紧了。 “上次温泉的？” “不是。”覃如马上就否认了，“是另一个……” “你真是糊涂了。”靳远溪摇摇头，这样不断寻找替身的行为，到底伤害了多少人的心，又要牵涉多少无辜的人进去这永不停滞的漩涡里。 “我也觉得。”覃如无声地笑了，她脸色苍白，“终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不要再这样下去了。”靳远溪握紧了她的双手，“他不值得。” “所以我很羡慕你，看着你现在这副幸福的模样，过去的我曾经也能够如此幸福，我却放弃了。” “那不是幸福，是欺骗。”靳远溪捏紧了她的指尖，痛楚透过指尖传了过去，她必须要将这些话传达给覃如，而不是看着她继续沉沦。 “你明明一直是我们几个里面最拎得清的。” 覃如回报以沉默，她何尝不懂这些道理，情感却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看不清周遭的风景，“我们不谈这些了好吗？” 靳远溪知道自己也是上头了，当即吐了口气，松开手给自己灌了一杯茶，她压着心里的火气，决定转移话题。 “工作还顺利吗？” “挺好的，前段时间办了个展，也有行业内的大手打算跟我合作。”覃如也喝了杯咖啡，压抑了内心的伤感。 靳远溪这才满意地露出笑容，“怎么没通知我？” “实在是简陋，没好意思告诉亲朋好友。”谈到这个，覃如有些腼腆地脸红了，“也算是歪打正着。” 覃如又说了一些行业内的八卦给靳远溪听，围绕在两个人身边的淡淡伤感很快就消散了，靳远溪饶有兴致地追问着，不过多数都是些狗血事情，比电视剧还要老套不少。 “别说我了，你现在怎么样？” “就平常那样子吧。”靳远溪耸肩，故作轻松地回复。 “从我进门到坐下，你脸上就一直挂着笑容，我看是有喜事了吧。” 靳远溪的脸很快就红了，她笑得有那么明显吗？怎么自己都没发现呢。 在覃如的追问下，靳远溪被迫把一切都供出来，听完之后覃如咯咯笑着，眼角似有泪花。 “怎的那么纯情？我认识的那些姐弟恋，可是个个都如狼似虎。”覃如缓了一下，“二十岁，正是旺盛的岁数。” 靳远溪想起今天的两个吻，扭扭捏捏了起来，想反驳点什么，好像又没有说服力，任由覃如损起来。 “我觉得进展还是有些快了。” “乖乖，不快了，现在的社会，看对眼就是看对眼了，哪里还讲那么多细水长流，顾霖知可是害得你这么优柔寡断了？” 如今提起顾霖知，靳远溪再也感觉不到不自在了，她眨了眨眼睛，心里正验证覃如的话有几分真假。 “他是几月生的？计算一下时间早点领证吧。这样的人可是难得，你都不担心被抢走？” “太快了……”靳远溪打断道，“拿我打趣你就起劲了是吧。” “哈哈哈没有没有。”覃如笑起来明艳如花，旁边桌的男性已经看过来好几次了，覃如倒也没有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回他一个笑容。 到了饭点，咖啡厅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外面的路灯陆续亮起，新闻报告的声音低低的回荡在室内。 “好像说会有冷空气。” “现在不还是挺热的吗？今年这么快入冬了。” “这里的天气诡异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旁边的人也在讨论这事，秋冬衣服也跟着涨价了不少。 “还有半个月就到圣诞了，这样多有气氛。”覃如搅和了已经所剩无几的咖啡，“我有个朋友跟酒店有合作，可以给你打个六折。” “快闭嘴吧你。”靳远溪把餐包塞覃如嘴里，二人笑作一团。 不过覃如确实提醒了她，圣诞节到了，虽然不是什么传统的节日，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与覃如分别后，靳远溪决定趁着还早去商场逛一逛。 季衿洲看起来就是什么都不缺的人，送贵重物品的话他说不定还会有更贵重的，靳远溪思考再三，决定给他买几件衣服。 导购小姐姐也是个善于观察的，知道靳远溪是买给亲近的人，连忙推荐了睡衣和打底的衣服，毕竟冬天了，让对方暖暖的过节更能代表心意。 靳远溪本意是想给他买几件外套，在橱窗看到总体设计风格符合季衿洲就走进去看看了，没想到一进去就挑花了眼，被导购牵着鼻子走选了好几套衣服。 导购边推荐，边夸赞靳远溪的眼光好，靳远溪不太擅长应对这样的场景，心里只想着赶紧结账离开。 最终还是选定一套家居服，一套秋季长袖长裤和一件黑色的大衣，导购的眼睛都笑得要睁不开，最后结账已经是五位数了。 靳远溪看着这惊天的数字，后知后觉自己是走进了一个小众奢侈品牌，幸好自己有存款，不至于会陷入没钱结账的困境。 最终她咬咬牙还是付款了，柜姐把靳远溪送到了店门口，还邀请她入会成为会员，以后有走秀的话第一个通知她。 靳远溪只好礼貌应下，揣着手里的大袋子，长叹了一口气。 说来也是巧，在走向商场大门的时候，就这么遇到了顾霖知和他的妻子，先发现靳远溪的是他妻子，她估计也不知道靳远溪和顾霖知之间的关系，非常热情地打了招呼。 靳远溪只觉头皮发麻，僵硬地笑着回应了她的热情。 一旁的顾霖知也有些尴尬，朝她点点头，自然是看到了她手上的袋子。 他的脸色稍稍一变，没有多说什么，靳远溪被他妻子抓着寒暄了几句，看着她越来越大的肚子，靳远溪的心有些混乱。 以前想要遇到顾霖知的时候，还曾感叹过S市真大，曾经那么熟知的人就这么消失了个彻彻底底，连一点影子都抓不住。 而如今，当靳远溪再也不想看到他的时候，S市却很小，就这么突然地闯进了她的眼前，强行见了一面。 “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应该快了吧。”靳远溪有一搭没一搭问着。 “应该是一月底二月初这样子。”她脸上充满着幸福，这么推算下来，果然在靳远溪分手没多久，顾霖知就已经找了新的人，为未来做打算了，而自己却还在那里顾影自怜，如此想来着实有些讽刺。 “要好好休息，霖知他可喜欢小孩了。” 骗人，他曾经说过不想那么快要小孩，避/孕做得比谁都要足，说到底只是不够爱罢了，足够爱的话什么原则都能抛去。 不知不觉中，靳远溪的语气变得有些刺耳，顾霖知见状，已想带着妻子赶紧离开了，多次催促电影马上就要开场，别错过开头了。 靳远溪不是什么小心眼的人，只是心里的恶魔作祟，想要好好捉弄罢了。他的妻子是无辜的，自己的行为也是有些越界了，靳远溪向二人道别后，没有回头。 见天色已晚，她朝出租车招招手，踏上了回家的路程。 第63章 靳远溪回去上班的时候，大家看到她就像看到了救星，七嘴八舌说着工作上遇到的问题，还有很多文件等着她签批。 靳远溪顿时感到十分的抱歉，因为个人私事请了两天假，昨天还一个人在家睡了个舒舒服服，到了下午才起床的。 一上午花了些时间处理好部门的事情后，趁着午休靳远溪才找到了陈总聊关于季衿洲的事情。 对于他们的互换，陈总简单问了几个问题，最终还是同意了靳远溪的请求，让季衿洲调回去。 来都来了，靳远溪也趁这个机会谈谈群里说的团建，陈总也就跟着解释了一番，第三季度的业绩确实很不错，之前新招来的应届生都很努力，硬生生提高了公司的业绩水平，老大们都很满意，特意从业绩里面抽了一个点给全公司去团建使用。 靳远溪一边听一边回忆公司的收入，一个点大约有六位数，确实可以让全公司玩个痛快了。 初步定下来是下一周或下两周的周末，时间还算紧，公司上上下下好几十号人，也得赶紧调配了，这次的团建不谈什么团结友爱和凝聚力了，大家玩得开心就行。 靳远溪了然于心，决定回去全部门开个会集思广益，尽快把这件事落实下来。 等她回去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办公室里乖乖等着了，这样的事情没有一个人想错过，正好也省了靳远溪通知大家开会的功夫，趁着大家准备的空隙，靳远溪给季衿洲发了消息，让他收拾好桌面搬过来。 至于陶倩然，马上就收到了消息，倒也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和大家道别后就抱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靳远溪是觉得自己对不起陶倩然的，决定接下来一个月的下午茶都默默地给她包了，也不知道陶倩然会不会原谅她这样肆意妄为。 季衿洲很快就抱着东西过来了，对于他的回归大家都很高兴，围着他七嘴八舌问了不少有的没的，靳远溪偷偷朝他微笑了一瞬，很快就拍拍手掌让大家恢复工作状态。 靳远溪把刚才跟陈总讨论关于团建的事情转述了一遍，大家几乎压抑不住欢呼的声音，不得不捂着旁边人的嘴巴才能让会议平稳进行下去。靳远溪自然是理解大家为何这么高兴的，毕竟这样快乐的活动老员工们也很少遇到。 一时间要去外省旅游的提议很快就占据了上风，报个团的话费用应该是够的，而且普遍接受度也高，靳远溪把这一条静静地记了下来，但于她而言，需要考虑的细节太多，这个提议不一定能实现。 “要不去度假村或者游乐场什么的？”沉默许久的李潮潮说，“两天的时间，应该比较好调控。” 她说的不无道理，靳远溪没有表态，最后拍板的人毕竟是她，再等等应该会有更合适的想法。 接下来就是轰趴、烧烤、大型密室逃脱、蹦迪等提议了，刚刚李潮潮提到的两天时间让不少人打消了去旅游的念头，时间太短，去外省或者别的城市都不太现实。 一顿激烈的讨论过后，李潮潮的提议得到了较多的赞同。很快靳远溪就宣布散会，让李潮潮进房间慢慢商讨细节。 “市内的游乐场不多，大部分都比较老旧了，我相信大家或多或少都会去过。”靳远溪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我觉得大家能一起出来过夜会比较有意思，有这样符合要求的地方吗？” “我只是提个想法，你这是要了我的命。”李潮潮直言不讳，“要不你问问年轻人知不知道，又想好玩、好住又好吃，能够同时符合这几点的几乎没有吧。” “时间比较紧，这周内要对接好，你多留意一下吧，我这边也问问相关的供应商。”靳远溪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也是在为难李潮潮，就让她回去继续工作了。 这头李潮潮刚离开，那头季衿洲就迫不及待进来办公室了。 靳远溪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已经开始慌张，挥挥手让季衿洲赶紧把门关上，免得让其他人听到他们的对话。 季衿洲虽然不太理解靳远溪的想法，但依旧听话把门带上了。 “在办公室里和同事面前，我们还是保持以前的距离。”靳远溪小声说着，办公室恋情真的很麻烦，而且容易招闲话，她是不想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的。 而且她还没有忘记，李潮潮他们和季衿洲有一个小群，群标题她依然铭记于心，让她久久不得忘怀。要是让他们知道了，估计能起哄到把办公室的地毯都掀了。 季衿洲的表情明显不太乐意，但经过思考后，他最终还是明白了靳远溪的用意，毕竟有的时候人的话语也是一种武器。 “中午要吃什么？”季衿洲用唇语说道，这下子他们确实是在秘密交往了，并且不愿意让其他人知道。 “不知道。”靳远溪同样用唇语回答，“你进来就是为了问这个？” “当然不是。”季衿洲伸手摸了摸靳远溪的发尾，他看起来心情很好，“团建可以安排在下周末吗？” “时间太紧了，下下周说不定会更好。”靳远溪皱起了眉头。 “下下周是圣诞节，我比较想跟你出去玩。” 靳远溪这才恍然大悟，如果安排在下下周，估计这团建就不那么受欢迎了，大家都想跟自己的另一半度过，哪里会想跟同事一起去玩。 “可是现在都不确定去哪里好。我也很想快点安排上。” 靳远溪忧心忡忡地看向季衿洲，希望他能给自己一点提议，他不就是李潮潮口中的“年轻人”吗，一定会知道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出乎意料的是，季衿洲摇了摇头，“我比较少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要么看看度假村这方面？现在度假村设施都挺齐全的。” 看样子他也帮不上忙，见靳远溪没有什么心思和自己聊别的，季衿洲只好乖乖地跟靳远溪约好一起下班，工作时间内还是减少见面比较好。 送走季衿洲后，靳远溪躺在沙发上，身体上的疲惫让她很快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之际她隐约想起来之前和覃如见面的时候，她脸色苍白地提起自己认识了一个与齐子昂相似的人。 喔，温泉山庄…… 靳远溪猛地坐直了身子，上次去的温泉山庄体验是很不错的，可惜的是她没怎么花心思去享受，好几个月过去了，应该有更新内容吧。 靳远溪迫不及待地打开电脑搜索温泉山庄的官网，正好圣诞节马上就要到了，现在在做活动预热，到时候会有庙会、烟花表演和抽奖活动，房价虽然涨了不少，但估算下来好像也没超过总体经费。 靳远溪是个行动派，了解了个差不多之后已是找到了联系方式准备去谈合作的，要是报上覃如的名头，说不定还会有折扣。 当然这种缺德的事靳远溪还是有把握的，她试探性地给覃如发了个消息，旁敲侧击问她温泉山庄的事，覃如回复得很快，说温泉山庄刚刚起步，很多设施都在建，如果她去沟通的话说不定能拿到体验价。 靳远溪是不明白的，这样的温泉山庄从设施和服务来说，基本上能够压倒S市其他同行，怎么这么低调，一点宣传都没有，这个老板是不想赚钱吗？ 覃如和那边的事情靳远溪摸不清楚，他们之间的暧暧昧昧好像永远无法弄清楚，一切都处于迷雾之中，无法逃离。 覃如把联系方式发给了靳远溪，说是已沟通过，具体的事项还得看靳远溪这边怎么谈，靳远溪也没急着就这么去联系他，而是把官网介绍转给李潮潮，让她也把把关。 李潮潮刚午睡起来还有点懵，粗略看了几眼后，她回了一个大拇指表情，看样子她对这个山庄还是满意的。 心里有了底后，靳远溪这才安心打电话过去。 接听电话的是个男性，靳远溪没有跟覃如的朋友说过话，只算是打了个照面，也没办法确定是不是他，简单介绍自己的来意后，男性十分欢迎靳远溪的到来，并且愿意给予折扣。 “因为现在其实还没有正式对外开放营业，我们还想找点人多做测评，如果能在网络上宣传一下的话那就更好了。”他解释道，“至于圣诞节的活动，本意也是做一次尝试，毕竟团队还比较年轻，想法很多，如果你们来的话，到时候圣诞节还能有改进的方向。” 言下之意即是让靳远溪这一边做个推广和测评了，对于新起步的酒店来说，他们的口碑能不能树立起来也是重要的一环，给予折扣也是出于这样的利益交换考虑。 靳远溪又询问了关于圣诞节活动的安排，比如庙会具体指的是提供怎么样的服务，对于团队订房会做怎么样的一个调整，是否能够安排有私密的活动空间，在一一确认之后，对方表示会做一个方案给到靳远溪，到时候再针对具体情况做修改。 在互换了联系方式之后，靳远溪才感觉心里的一块大石终于下来了，她也总算能够去考虑别的事情。 第64章 到了下班时间，季衿洲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其他同事早就跑光了，靳远溪还在忙着打电话，没有下班的意思。 季衿洲倒也不心急，他工作任务早就做完了，平时比较闲，等一下靳远溪也不碍事，靳远溪的语速很快，看样子是想早点结束对话。 讲完之后她匆匆忙忙提着包出来了，脸上满是歉意。 “等很久了？” 季衿洲自然是摇摇头，从一旁拿出个小蛋糕给靳远溪，“中午看你好像没怎么吃东西，现在饿了吧？” 靳远溪忙起来都忘记自己的肚子是不是饿了，这会放松下来觉得积攒下来的疲惫与饥饿全都来了，在看到小蛋糕的那一刻，肚子马上就怪叫起来。靳远溪的脸一红，与季衿洲道谢后她拿着小勺子挖了一勺塞进嘴里，甜滋滋的，让她的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抚慰。 “送你回去？还是想去吃饭？”季衿洲跟在靳远溪后头，业务部的同事还没下班呢，他就在走廊里说这些事了。 “我买了菜…准备自己做饭来着。”靳远溪吃饱喝足了，依旧与季衿洲保持了一点距离，中午的时候她趁着休息买了一点菜送到家里，现在估计还在门口放着，一想到棉棉还在家里等着出门，她决定还是委婉拒绝季衿洲。 季衿洲肉眼可见的有些失落，但很快打起了精神，“那我送你回去吧。” 靳远溪明白他是想多和自己相处一会，上班的时间都太忙了，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机会相处，脑筋一转，决定邀请季衿洲来家里吃饭。 “我买了玉米萝卜，可以煲汤，还买了一些牛肉炒来吃……”靳远溪一一列举着，“留下来吃饭？” 季衿洲听到这句话立马点头，走出电梯的时候还悄悄伸手与靳远溪十指相扣，靳远溪同样回握，感受着从指尖传来的微热。 其实她是一个很喜欢粘着对方的人，最理想的状态就是天天都能腻歪在一起，顾霖知就曾经说过靳远溪太粘人，希望有一些私人的空间，靳远溪不得不迁就他，这样才不会被他嫌弃。 如今看来，好像季衿洲也是一个同样喜欢粘着对方的，如果双方都是一样的属性，那应该相处会更舒服些，靳远溪只好一点点试探着，生怕踩雷。 车上的收音机正在播报情感节目，听众来电诉说情感问题，女主播则是回答问题，开解听众。 有的时候听众会提出些很奇妙的问题，特别有争议性，靳远溪悄咪咪听着电台节目，难掩八卦之心。 听众正诉说着自己的故事，他已经三十六岁了，还是单身，最近有个女性对他表达了好感，而且还挺年轻的，条件也好，但是这个听众从小就能看到些不干净的东西，能够感知到一个地方是否存在不好的事物，从小就很灵验。在与女性接触了一段时间后，他在夜里却能梦到自己的母亲生了一场重病，第二天醒来他就告诉那位女性不要再与自己来往了，可能她的八字会克到自己的家人。 听众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说到后面，连主播都有些无语。 靳远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后面说了什么？我没认真听。”季衿洲连忙问靳远溪在笑什么，刚刚车况比较复杂，他只好全神贯注开车，生怕出了事故。 “都21世纪了，还有这么迷信的人。”靳远溪简单地与季衿洲复述了一遍，现在女主播开始给听众宣导要破除封建迷信了，听众好像还有些不服，一直说自己从小就很招这些灵异事件。 听完之后，季衿洲也有些绷不住，“我有个同学好像也挺信这些。” “信是一回事，当真了影响生活就是另一回事了，现在的人还信星座算命呢。”靳远溪笑了笑，以前中学的时候，她可是老爱看星座命理了，天天想测自己什么时候能遇到真命天子。 “你信吗？”她扭头问，像季衿洲这种比较理性的人，应该不怎么接触到吧，要是想象一下季衿洲查自己星座的模样，靳远溪还真没什么实感。 季衿洲摇头，“我相信科学，不过也有个言论说科学的尽头是神学，也存在一些事情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你这样说也是有一定道理的，不过就因为这些拒绝掉其他人的好感，总感觉有些可惜，说不定就这么错过了。” “真的在意的话就不会想要错过，他只是在找个借口拒绝罢了。”季衿洲淡淡一笑，把车漂亮地停进了车位，聊着聊着不知不觉中就到靳远溪家了。 “先说好，你不能嫌弃我做菜不好吃。”靳远溪咬着下唇，先给季衿洲一个预防针，有季衿洲做饭在前，她是不想被季衿洲嫌弃的。 回到家后棉棉热情地欢迎了二位的到来，原地转了好多圈，季衿洲高高兴兴地抱着它玩了个痛快，狗毛自然也就满天飞了。 靳远溪戴上围裙，开始为今天的晚饭做准备，她本来是买了三天的份量想着自己慢慢吃，这次季衿洲来了干脆就全部都煮了好了。 “要帮忙吗？”季衿洲抱着棉棉站在厨房门外，为了不让狗毛飞进饭菜里，靳远溪早就有先见之明把门关上了。 “不要。”靳远溪摇头，“你帮我遛一下棉棉？” “好。”季衿洲从鞋柜上方找到了遛狗绳，熟练地为棉棉戴好，一人一狗快快乐乐地出门了。 靳远溪手忙脚乱地准备了三菜一汤，快做好了才发现没有煮米饭，只好匆匆忙忙地去淘米，没过多久厨房已是一片狼藉，想到后续要收拾厨房，靳远溪欲哭无泪，但是答应了要做饭吃总不能临阵脱逃，硬着头皮把所有饭菜都准备好。 在装盘之前，她还仔仔细细地先尝了味道，方便返工，幸好都没有啥问题，可以说是发挥了她二十多年最好的水平，虽然和外面做的有很大一段距离，但总体来说不算难吃。 等她得意洋洋地摆好碗筷时，季衿洲也正好按门铃回来了，他气喘吁吁的，看样子有好好地跟棉棉跑了一段。 “有拖鞋吗？我刚刚踩到了水，鞋子有些脏了。” 他站在门外，迟迟不肯进来，靳远溪看了一下他的鞋子，确实鞋子弄脏了，踩进来的话她还得拖地。 靳远溪只好去翻一下鞋柜，但是都只有女式的拖鞋，从码数上来说怎么都不会合适的，两个人面面相觑，僵持在门口。 “等我有空了我买双拖鞋回来……”靳远溪只好硬着头皮说。 季衿洲显然很喜欢这个回答，当即脱了鞋子拿过鞋柜里的女士拖鞋，有些滑稽地踩在上头，踉踉跄跄地走了进去。 靳远溪看着他这副模样，嘴巴跟着弯了弯，不过棉棉要想进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它也踩了水，靳远溪拿了抹布在玄关处使劲擦了一通毛发，才允许棉棉回家。 季衿洲洗干净手后安安分分地坐在饭桌旁等待靳远溪回来，看着已经装好的米饭和汤，他的表情有些期待，好像已经迫不及待要饱餐一顿。 靳远溪再次提醒他不要抱有太高的期望，说完打开了电视播放新闻做背景音乐，她一个人吃饭的时候就已经习惯了要开着电视，就算不看也要制造一些声音出来，不然一个人在这里真的会让她感觉太安静了。 在靳远溪忐忑不安的注视下，季衿洲夹了一口炒牛肉，他慢慢咀嚼着，而后又塞了一口米饭，品味完之后他点了头，靳远溪不知道他是在表达好吃还是在表达能吃，迟迟不肯动筷。 季衿洲欲哭无泪，靳远溪这么盯着他，他哪里好意思一个人吃饭，当即夹了菜放到靳远溪的碗里，示意她也要快点吃饭。 “很难吃？”见季衿洲不说话，靳远溪更加紧张了，连筷子都要抓不住，“怎么不说话呢？” “好吃的，你不要想太多。”季衿洲又夹了一口牛肉，见他面色如常，靳远溪这才放下心来。 “你别吓我，我都以为自己的味觉要出问题了。”靳远溪拍拍胸脯，这会她终于拿起筷子慢慢地吃起饭来。 不过，像这样两个人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吃饭，总感觉有些不对……这种感觉，好像一家人喔。 靳远溪胡思乱想着，表情也变得凝重起来，一定是覃如在那里乱说话，让她也跟着被带跑了，什么趁着年龄到了就赶紧安排结婚…… 不对，她自己也确实跟季衿洲说过，如果不走到最后就宁愿没有开始这样的气话，季衿洲或许没当一回事，但是这不也说明了靳远溪潜意识里也是有着这样的想法吗？ 她明明还年轻，怎么现在就开始考虑组建家庭了呢。 眼看着越想越复杂，靳远溪的表情越来越难看，一旁的季衿洲的米饭马上就快见底了，细嚼慢咽的时候，他冷不防抛了一句话来，惊得靳远溪差点呛死。 “我们现在这样，是不是有点像新婚夫妇？” 靳远溪剧烈地咳嗽起来，一颗米饭呛进了气管，让她浑身都不舒服起来，季衿洲立马用着不轻不重的力道去拍她的后背，说完还在那里说靳远溪怎么吃个饭都那么不小心。 靳远溪快被他气死，说就算了，那个语气还阴阳怪气的，也不知道是想暗示什么，刚刚她在那里乱想的事情是被他看穿了不成？ 有些话说出来就收不回去了，她当时头脑一热是事实，现在越看季衿洲越上头也是事实，就比如刚刚，她还想惊叹怎么会有人连吃个饭都那么好看。 现在已是彻彻底底被季衿洲拿捏住了，以后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饭菜很快就一扫而光，几乎很大一部分都给季衿洲吃完了，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觉得好吃还是在恭维，反正任务是完成了，靳远溪再怎么怀疑他都没有实质的证据。 第65章 靳远溪不喜欢洗碗，季衿洲倒也是积极，主动收拾起了碗筷，动作也很麻利。靳远溪其实一直都想问他，以他的家庭情况来看不管怎么样都不是要自己做家务的主，怎么做起家务来一板一眼，比自己还要熟练不少。 厨房里缓缓传出了流水声，靳远溪透过玻璃观察着季衿洲宽厚的后背，现在的她毫无疑问是被爱着的，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感却让她感觉到了几分不安。 她不是什么贪图享乐的人，对她而言没有结果的事情会让她十分的惧怕，简单来说就是觉得没有安全感。 这是从小便养成的习惯，是坏习惯么？靳远溪也很难界定，而导致她会带有这样习惯的人，家庭承担了很大一部分责任，她曾无数次对自己的人生进行复盘，到底有哪里是不对的，而有哪里是应该更好的，她都了然于心，却苦于自己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走向错误的小径。 大抵是从小训练而成的对他人的不信任，在一次次被辜负后，为了自保的靳远溪，也就天然的对其他人也产生抵触了。 姚忆南是个要强的女人，得到了她遗传基因的靳远溪也同样是，姚忆南经常要求靳远溪做一些不太可能达到的事情，比如说要求她在不擅长的科目里名列前茅，而后果便是为了达到她的期望，靳远溪没日没夜地学习着，最后落下了胃病，连夜被送往医院住院治疗。 在病房里，姚忆南脸色苍白，却只是不断说着靳远溪不让人省心，这样让年幼的靳远溪伤透了心的话语。 持续好几年后，到达了叛逆的岁数的靳远溪也没有做什么叛逆的事情，依旧让姚忆南恨铁不成钢，她的成绩越来越差了，当初给靳远溪定下的目标明明是前三名，却落后到了前二十。 靳远溪对此不以为然。 能做到的事情她自然会做到，做不到的事情再努力就是做不到。 在姚忆南多次劝说无果后，靳远溪与家人的距离越来越远了，和自己不同，靳远溪的哥哥成绩从小就很好，也花了爸妈很多心思去读了课外培训班，靳远溪也很想跟哥哥一样，去学习个乐器，或者去跳跳舞，但姚忆南都会以家庭情况不允许拒绝了她。 每每对外炫耀时第一个提到的也是哥哥，从来都不会是靳远溪。 再怎么努力也不被人看见的话，努力也就没有意义了。叛逆的靳远溪是这么想的，于是她在高考结束时，只提交了一份让自己感觉还过得去答卷，其余的她一概不关心，或许这样子的话，姚忆南还会多看她两眼。 姚忆南不爱她吗？答案是否定的，但是靳远溪能够得到的爱，绝对不会让她感到满足，靳远溪很贪心，她从始至终只是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爱罢了。 顾霖知的离开也是必然的，当靳远溪所需要的爱不能够得到满足的时候，被消耗的一方自然也就选择了放弃，靳远溪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出于对这份感情的不舍，她选择了挽回，而这样的挽回也在无形中加剧了顾霖知对她的反感，最终两个人已形同陌路。 这是不对的。靳远溪心知肚明，她把所有情绪都藏了起来。直到有一天，季衿洲就这么出现了，硬生生把她的心魔再次挖了出来，逼迫她面对现实，如果靳远溪不加以控制的话，他们的关系只会走向同样的结局。 靳远溪迫切地需要与季衿洲谈谈，不这样的话，她将会预见自己的未来，她是贪得无厌的人，现在的情况只会让她变得更加贪心，贪婪的种子已经成长生根发芽，很快就会绽放妖冶的花，把她的内心再次掏空，只为满足她的贪欲。 于是，她才会对季衿洲说出，与其走不到最后，宁愿从未开始过。 “在想什么那么入迷？”季衿洲一边拿着毛巾擦手一边走出来，他已经把厨房弄得干干净净了，地板也拖了，见靳远溪一脸凝重地坐在沙发上，没有了刚才吃饭时的放松。 靳远溪摇摇头，与季衿洲谈的话，她能说些什么呢？她没有头绪，这样的话只要说出几个字都足够破坏他们现在的关系，她既不舍得季衿洲的离开，也担心他们虚无缥缈的以后。 她想要继续这个美梦，却又惧怕着美梦背后的现实。 季衿洲很是敏锐，知道现在的靳远溪看起来并不妥，而且也不乐意说点什么，于是擅自坐到了靳远溪的身旁，跟她挨得紧紧的，靳远溪的手颤抖了一下，季衿洲见状伸手把靳远溪的手包住，他的手指因为刚刚洗过碗还有些冰凉，与靳远溪那温暖的手指截然不同。 “在想什么不可以跟我说的？”他的语气放缓，听起来像是在哄小孩，靳远溪焦虑的内心很是受用，听了之后感觉到了些许的平静。 她抬头深深地直视季衿洲的双眼，以前也曾有人用着这样的目光看向自己，用低沉的声线呼唤自己的名字，其实是不是顾霖知不重要，她在意的只是有没有人会爱她。 “我…”靳远溪的话语哽住了，要怎么说才会让季衿洲明白，要怎么表达才不会把一切都搞砸？ 靳远溪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季衿洲见状再也不逼迫她说点什么，转而把靳远溪抱在自己怀里，不断用手顺着她的后背。 “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了，以后等你想清楚了再说。”季衿洲的声音闷闷的，他把脸埋到靳远溪的肩窝里，爱怜地用脸颊贴着靳远溪的脸颊，他的身体很热，和靳远溪一样。 “对不起…”靳远溪把眼泪忍了下来，理智告诉她不可再这么下去了，她深呼吸数次，强迫自己冷静。 “我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也经常会想哭，每次要哭的时候就会去做点手工，转移注意力。”季衿洲用有力的双手把靳远溪的腿也抱了过来，强迫她坐到自己身上，这样子就能从背后抱着她了，这样的姿势很亲密，但也很温暖。 说完他向靳远溪展示自己的手心，上面都是厚厚的茧子，“后来手受伤了，有好一段时间不能做木雕，我就去看书，看好多好多的书，可是读到跟回家有关的书籍时，我也会想哭。那个时候手也差不多休息好全了，我就去打篮球，没日没夜的打，下雨也要打，打到自己发了场高烧，我哥知道后在国内对我破口大骂。” 说到这里他轻声笑了，“以前体力很旺盛，不爱跟人交际，就喜欢自己捣鼓点什么，篮球打腻了，我就去打橄榄球，我的体能在国外排不上号，每次下场都受了伤，有的时候连呼吸都会浑身发疼，天冷的时候血还会从绷带里渗出来，真的好疼，但是我很高兴，在疼痛里我短暂的忘记了不能回家的悲伤。” 靳远溪静静听着，她用指尖触碰到上面的茧子，好像以前的伤口都在这里留下了印记。 “家里人知道后当然也是禁止我再接触了，不过他们也不在我身边管不着我，于是我就去打排球，接球的时候尾指骨折了，我好像做什么都不太擅长，但是又热衷于这些事情，慢慢的就消磨掉好多孤独的时光。” “为什么要做这些？而且听起来都很激烈……”靳远溪皱起了眉头，这些听着都让人感觉到疼痛的事情，为什么他不会退缩，甚至在提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自豪。 “我妈妈车祸去世后，没到一年爸爸就再娶了，我觉得爸爸背叛了妈妈，跟他的关系也就闹的有些僵，后来就赌气一个人去国外留学了，去的路上还很自豪，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一个人生活，第三天我就抱着被子哭着不肯去上学，只想回家。是不是很幼稚？” “可是我觉得你很有勇气。”靳远溪感叹道，他的生活可真丰富多彩，想要做什么就去做了，不像她以前畏手畏脚，什么也做不成。 所以他面对这些事情的时候才能从容不迫，因为他已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 “后来我也知道自己闹够了，读完中学就回来读大学了，回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爸爸也变老了，他也很寂寞，需要人陪伴在旁边，而我却自以为他是个冷漠的人。没有人会不贪图温暖，也没有人会厌恶被爱。” 见靳远溪没有回应，季衿洲转了个话题，他翻开靳远溪的手掌心，用纤长的手指在上面写了几个字，靳远溪感觉手心痒痒的，下意识想要合拢手掌。 “怎么不猜猜我在写什么？” 靳远溪并不擅长这样的游戏，头一次写的时候季衿洲好像写了很多，靳远溪绞尽脑汁没想出来，只好摇摇头让季衿洲再写一遍。 季衿洲也不会不耐烦，一遍又一遍在她的手心上写着，他们的呼吸都很轻，靳远溪能感觉到耳后传来的气息，她的耳朵痒痒的，但是身体却很暖，原来这就是被抱着的感觉吗？ 季衿洲好像势必要靳远溪猜出来自己在写什么，她也只好全神贯注地，一笔一划地在脑子里进行复原，到最后脑海里终于有了一定的把握后，靳远溪轻轻念了出来。 “我…是…”下一个字好像笔画有点多，靳远溪静静地等待季衿洲写完，“属…于…你…的…” 季衿洲已经写完了，而靳远溪也准确地说出了他所写下的字，她快速地在舌尖上过了一遍季衿洲写的内容，这一次她也总算能够明白季衿洲想要表达的想法。 与一般的情侣关系不同，他们的关系不是男性占有着女性，而是男性依附于女性，这也反映出，在季衿洲的心里，占据这场关系中的主要角色不是他，从始至终主动权都抓在靳远溪手里，他是心甘情愿成为靳远溪的裙下臣的。 靳远溪也终于感觉到自己内心缺失的一块，被实实在在地缝补了，而她不应该再为此而患得患失。 在理解了这一点后，靳远溪紧紧抓住了季衿洲的手指，这是她的回应，在这段应该走下去的路程里，她不愿再因此放开对方。 第66章 团建的方案报给陈总审批后，经过多方的审议最终还是确定下来去温泉山庄了。整个部门都为团建做着紧锣密鼓的工作安排，温泉山庄提出的方案很诱人，两天下来几乎是以极低的价格包场，整个山庄只为一个公司服务，而且还附赠了几套有独立温泉的豪华套间，不得不说已经是亏钱的买卖了。 当然这一切也是有条件的，他们必须以路人的身份在各种社交平台上发表入住感悟，每个人发布一篇，每篇的评价不少于50字，需要附带至少六张图片。这样的要求其实并不高，好几位同事正在做着报名通知及事项告知相关工作，因时间也比较紧，大家都加班了好一段时间。 靳远溪把业务部的对接工作交给了陶倩然，陶倩然是个能手，效率极高，自然是把事情办妥了。 最终在出发的前夜，整个部门才把事情都安排好，大家都熬出了黑眼圈，只为了明后天的活动能够圆满完成。 也不知道是谁在电梯里发出了一声惊呼，惊叹着自己还没准备泳衣。 这一句话说出来在电梯里炸开了锅，别说她没订，其他人都没订，泳衣这种衣服如果不是有游泳的习惯一般都不会更新，现在要在这么多熟人面前，总不能还穿着几年前老掉牙的款式，更何况身材、体重都有在变化，以前的泳衣不合适也是人之常情。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了，第二天一早就要出发，时间怎么看都来不及，好几个女孩子急得在手机上紧急下单。 靳远溪回想起自己泡温泉的泳衣，嗯…不是很丑，也不是很好看，就是常规的黑色连体泳衣，跟她一样无趣，乏味。 只是在其他人的带动下，靳远溪也有了买新泳衣的冲动，前几天明明时间还比较充裕，愣是没有人想到还有这种事要提前准备。 “现在应该没有店开门了吧…我都没泳衣呢…”一个同事嘀咕了起来。 “我的泳衣都不合穿了，上次去泡温泉还是好几年的事情了。”另外一个附和道。 “明天我们预计十点能到山庄，等安顿之后我们再坐包车去买如何？他附近也不是什么山村，我记得有商场的。”靳远溪只好提出这个想法，毕竟时间还算早，也不是全部人都没有泳衣，只是有一部分人没有而已，临时组成小分队去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不过时间不宜太长，庙会是下午两点开始，大家可以先把款式看好，到了之后直接买。或者选择同城的店家，直接寄到山庄里去，办法总是有的，大家不用担心。” 靳远溪一番话下来大家也安稳了不少，到了一楼后大家也纷纷道别回家了。 季衿洲跟在后头，给靳远溪使了个眼色，让她在大堂先稍微等一下，他去把车取过来。 自从上次跟他说了要秘密交往之后，季衿洲的行为举止就很像那些间谍，每天见面连话都不说，全靠手机和打眼色，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会以为他们闹掰了，靳远溪有的时候因为正事让他进办公室的时候，他也担心会让人发现。 他的性格有的时候就是太认真，容易把事情弄复杂了。 趁着等季衿洲的功夫，靳远溪打开手机快速划起了泳装款式，她对自己的身材没有什么自信，属于不难看但也不是好看的普通类型，跟那些年轻的孩子比起来选择泳装就成了一件头疼的事。 而且自从跟季衿洲交往了之后，她的包袱也逐渐多了起来，平时素颜见人的她有意识地涂了口红，衣服也要每天不重样，再也不是一双鞋子搭配所有衣服，连尘封许久的香水她都要拿出来晒晒太阳。 只不过季衿洲好像对这些并不在意，每天依旧雷打不动来回接送靳远溪上下班，时不时会夸赞一下她的口红颜色好看和香水味道好闻，别的就跟没看到一样，靳远溪心里是既希望他能多注意一些，又担心他会觉得太过了。 最后靳远溪的目光停留在一件深蓝色的比基尼上，泡个温泉穿比基尼会不会太出格了些？靳远溪摸着下巴思考，但是总体的设计又深得她心，她点进去店铺里看起来有没有别的款式可以选择。 另外一款下半身就保守了一些，有个小裙子遮住，但是上半身的V又开得有点下，靳远溪摇摇头，只好继续看下去。 最终她翻来翻去，都没找到自己喜欢的，要么太性感，要么显胖，她都有些想放弃了。 如果穿T恤短裤泡温泉，会不会被其他人嫌弃？她的脑海里已经开始胡思乱想，幻想着自己下水的模样了。 黑夜里耀眼的车灯马上照亮了靳远溪身前的位置，靳远溪抬头一看就知道是季衿洲来了，她立马走上车，熟练地系好安全带。 “在看什么呢，眉头皱成这样了。”季衿洲勾了勾唇，他最近也累的很，眼下都是乌青。 “泳衣，我也没准备。”靳远溪继续低头看手机，知道她容易晕车，季衿洲放慢了车辆的速度。 “还是男人好，买个裤衩就行了。”靳远溪咕哝着，季衿洲的表情有些尴尬，就算是裤衩，也得是个防水裤衩呢。 “明天我带你去买吧，现在也来不及了。”车里本就照明不足，靳远溪又眯着眼睛在那里看手机，季衿洲只好提醒她不要看了，不然一会晕车了她还得难受一晚上。 “哎好吧，我明天跟姐妹们一起去，还以为网上的会好看些。”季衿洲的提醒不无道理，靳远溪揉了揉酸胀的眼睛，把手机放好。 “那你有裤衩么？明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也不知道怎么的，靳远溪的目光渐渐就移到了季衿洲的下半身，他上次去沙滩好像也是穿的普通衣服，没有穿泳衣呢。 靳远溪那探寻的目光让季衿洲多了几分不自在，他清了一下喉咙，淡淡地回了句有。 把这位好奇宝宝送回家之后，二人互道了晚安便各自回去了。靳远溪困得厉害，草草洗了澡就睡着了，这段时间她的睡眠都很好，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也基本不怎么做梦，醒来的时候精神百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加班太累了，还是说有什么特异的功能，让她再也没有了过去入睡的困难。 早上靳远溪特意早早的起来了，她的行李还没有收拾，挑了几件比较舒适的裙子后，靳远溪把化妆品也收了进去，虽然说泡温泉没必要化妆，但为了安全起见，她还是把包放进行李箱，然后就是一些生活用品和睡衣，简单收拾了一通后，靳远溪给寄养棉棉的宠物乐园留个言，让他们好生照顾棉棉。 自从好几天加班后，为了更好地照顾棉棉，靳远溪带他去一个有大草坪的乐园寄养了，每天都有工作人员发来视频，看样子棉棉好像也很高兴，她也能够放心下来去工作了。 正好八点，阳光灿烂，本来季衿洲还问她要不要接，靳远溪说大家都坐包车去，也没必要开车了，大家都直接打车去公司更快。 顺利上车后，靳远溪的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了起来，群里已是热闹得很，大家都七嘴八舌的期待起周末的活动，有一些人已经到了，正在帮忙派发早餐。 靳远溪只好催促司机快一点，免得迟到就麻烦了。 幸好路途还算顺利，周末的早上基本不塞车，到达了公司后靳远溪立马加入了派发早餐的队伍中，减轻了同事的负担，刚到的同事她就遣了去清点人数，以免有人乱跑被落下了。 陆陆续续的人也快到齐了，整体来说没有出什么幺蛾子，大家也就盼着赶紧出发，这样的活动毕竟难得，大家都已是迫不及待了。 李潮潮给靳远溪留了一个在前排的位置，这次的车比上次出行要大很多，在顶上还有一个观光位，靳远溪还没放下自己的包就被安排了个明明白白，上车的时候车里吵吵闹闹的，季衿洲拿了名单在那里点人数签到。 “豆浆和猪柳蛋，给你提前拿了。”李潮潮给了她一个眼神，对于靳远溪的爱好，她自然是清楚的。 叶翠请假一周后终于回归，这次露面容光焕发，举手投足都带着从容的气质，看到靳远溪后，她远远地点了点头。 虽然靳远溪很好奇她的事情走向了怎么一个结果，但现在终究不是什么讨论的好时机，按捺着自己激动的心情后，靳远溪安安稳稳地坐下来，季衿洲则是在点清人数后大大咧咧地挤了过来。 “别挤…！”靳远溪低声训斥了他。 “就这里一个位置了。”季衿洲也低声回答，他原本是把行李放在下排的一个座位上，没想到签到完了之后行李就迷之被送来了这上面，也不知道是谁那么好心，让他只好跟靳远溪坐在了一起。 上排的位置比较挤，以季衿洲的身高来说未免有些太难受，靳远溪的身体也几乎是紧紧贴着她，也幸好后面的人看不见他们的模样，不然这回靳远溪早就得被人拉下来问个一清二楚了。 第67章 在终于调整好舒服的坐姿后，靳远溪拿出汉堡啃了起来，她是饿极了，早上起得又早，滴水未沾，车里都是肉香味，她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在这拥挤的座位上，靳远溪两三口就把汉堡吃了一半，因为太干，拿豆浆润了一下喉咙才顺利吞下去，季衿洲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模样生怕她噎着了，把自己的豆浆贡献给她。 这会靳远溪才后知后觉季衿洲正在自己旁边，季衿洲的行为举止和礼仪什么的，都很到位，起码不会像她这样吃得一脸酱料，面皮碎屑掉在腿上都无瑕去管，知道自己的形象逐渐崩塌后，靳远溪轻轻咳嗽一下，把吃完的汉堡包装纸默默地收好。 “要不要喝咖啡？”季衿洲随手又递给她一张餐巾纸，让她擦擦脸和手，虽然不是什么有意之举，但靳远溪还是感觉到了一股子尴尬，接过餐巾纸后讪讪地摇头拒绝了：“我咖啡因不耐受。” 季衿洲默默地点头，把她手心的包装纸拿走放到脚边的垃圾袋里，也不是什么习惯，就是看到了就想管一管。 吃饱喝足之后，靳远溪换了个姿势坐好，按照车程，他们约莫一个小时多点能到，这个时候玩玩手机正好就能打发掉，她也就跟着其他人一样，打开手机看看新闻，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季衿洲那边靠去。 季衿洲显然在这个位置坐得不是很舒服，只好戴上耳机闭目养神。靳远溪的头凑过去时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香味，清清爽爽的，他的侧脸看起来柔和很多，柔软的头发垂下来增添了几分少年气，靳远溪靠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轻声问着：“你在听什么呀？” 耳机的音量估计也很低，季衿洲把耳机摘下来递给她一个，而后把手机屏幕亮起来，给靳远溪展示他在听什么。 靳远溪刚把耳机戴上，就听到里面传来铿锵有力的男性声线，再结合他屏幕上的标题《公司法解读》，她已经失去了再听下去的兴趣了。 “你要考法考？”靳远溪把耳机还给季衿洲，出去玩就算了，怎么这个时候还要听课，她属实是有些不理解。 “没，听一下，多了解了解。”季衿洲察觉到靳远溪对这个不感兴趣，把课程关掉了，“我二哥要知道我想做律师，非得把我腿打断不可。” “为啥？”听到这个靳远溪抬头看着他，对他的事情展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做了律师你就会发现光鲜都是表面的，背地里跟普通人都是一样的，只是听起来高大上罢了。” “哎，赚钱嘛，其实都不容易。”靳远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律师的了解她还止步于电视剧，平时都没接触过。 “那你毕业后想做什么呢？”靳远溪转念一想，把话题拐回季衿洲的身上，毕竟她也是真的不够了解季衿洲，趁这次团建的机会多聊聊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季衿洲头一次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摘下耳机，凝重地看向前方，“可能还需要些时间。” “这么神秘？”靳远溪内心的想法不经过掩饰就脱口而出，她不是什么八卦的人，说完之后自己也有些后悔。 “我会告诉你的。”季衿洲回了她一个温和的笑容。 见季衿洲不想讨论这个，靳远溪也就很快转移了话题，靠着他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沿途的风景，靳远溪自认为自己也不是什么活泼的人，只是最近对着季衿洲，话也多了起来，季衿洲也不不会不耐烦，靳远溪的每一句话他都会接下去，给予她回应。 靳远溪有的时候觉得这样也就够了，她所需要的从始至终就是这么简单的一段关系，能够事事有所回应，这已足够填补她心灵上的空洞。 温泉山庄并没有很远，两个人聊着些乱七八糟的琐事也就很快消磨了时间。工作人员有序地指引他们进行入住登记，温泉山庄和一般的酒店房间不同，有一些是榻榻米房间，能够容纳多位游客，有一些则是独立的温泉房间，适合想要高私密性的情侣。 靳远溪当初对接的时候只给陈总定了温泉房间，别的要么是榻榻米房间，要么就是普通的西式酒店房间，来到温泉山庄自然大家都想要体验到日式风格，有好些同事已经提早定下自己的室友。 靳远溪自然是选择了榻榻米房间，同一部门的同事基本上都和她一个房间，晚上泡完澡之后还能一起打扑克牌，这会儿正好就有同事问房间里有没有麻将，看样子是想要在房间里大杀四方。 至于季衿洲，他和业务部的几个男同事也安排在榻榻米房间。入住登记完后工作人员替大家把行李安置好，其他人收拾收拾也就可以准备去玩了。 靳远溪和一部分同事还没有买泳装，在安顿好相关事项后，便也趁着当下的空闲时间让大巴司机带他们去附近的商场买泳装。 靳远溪给季衿洲发了个消息，让他看好同事们，有什么事记得沟通。季衿洲是想要跟过来的，但又没有什么好借口，只好简单回了个好。 好几个同事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靳远溪凑过去看了下她们选好的款式，什么类型都有，要遮肉啦，还要显瘦啦，有一些款式还挺大胆，看得靳远溪都有些脸红。她倒是还没有选好，没法加入讨论。 李潮潮对这件事比较佛，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刷着手机，好像对她来说这些纠结都是不必要的。 “你选好了？”靳远溪好奇地问。 “哎，买个最普通的就好了吧。”李潮潮摆摆手，“最近是真的胖了不少。你呢？” “实不相瞒我这个月胖了好几斤。”靳远溪摸了摸肚子上的肉，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饭量也变大了，尤其是晚饭，比以前都多做了一些。 “年纪上来了自然腰围也跟着上来，你看群里的照片了吗？”李潮潮眼睛突然亮了，好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靳远溪知道这是有事要发生了，连忙打开手机看群聊，业务部有几个漂亮的女同事行事大胆，换上了性感的泳装开始拍合照，拍完了把照片发群里，底下就有同事开始起哄，说什么晚上见一面。 显然语句是有些露骨了，靳远溪皱着眉头翻完了记录，一堆话堵在心口不知道说啥好。 “身材真挺好的。”过了一会她挤出这句话，李潮潮看着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今晚说不定得发生些什么，业务部那群家伙，平时看着正正经经，一出来玩就疯了。” 靳远溪瞄了一眼旁边的同事，以她在公司多年的经验，心想今晚要不就换个房间吧，她是真的怕看到些什么不该看到的。 “让他们别喝酒就没事了，你有跟陈总说今晚收敛一点吗？” “对不起，姐姐，真没有。”李潮潮愣了一下，很快脸色发白，不仅没有，她还给陈总准备了好几箱啤酒，为的就是今晚能够尽兴。 “算了，没人能劝得动他不喝酒。”见李潮潮反应那么大，靳远溪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想太多了些，团建出来玩，开心最重要，都是成年人了，都知道底线在哪。 聊完这些后，她们也差不多到商场了，靳远溪和李潮潮跟着前面的同事直接往泳装店冲去。 这家店的款式很齐全，靳远溪暗自给挑选店的同事竖了个大拇指，拉着李潮潮慢慢搜索有没有和心意的泳装。 李潮潮反而很干脆利落地选了一件黑色的连体泳装，几乎没有怎么犹豫，也没有去试穿。 靳远溪自然是羡慕她这个豁达的心态，拉着她转了好几圈，一无所获的只有靳远溪自己。 眼看着其他同事都选好付款准备回去了，她还没有选好的，靳远溪一时着急没有多想就选了一套新上市的深蓝色分体泳装，也来不及试穿就付款了。 二人匆匆忙忙回到停车场，车上的人已经等了有一段时间，靳远溪连忙道歉，知道是自己耽误了大家时间，红着脸回到位置上。 她的考量有很多，想要保守一点的，又怕会老气，想要舒适一点的，又怕设计老土，思来想去时间很快就消磨完了，刚刚她随手拿的那一件，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设计。 “没想到你还有选择困难症。”李潮潮回想起刚刚犹犹豫豫的靳远溪，难得看到她一脸茫然，觉得有些好笑。 “不是啦。”靳远溪想否定点什么，后知后觉自己好像也没什么资格否认。 “毕竟是泳装。”她补了一句，想让李潮潮明白她不是什么事情都会这样子。 “同事出来玩而已，你怎么这么在意？平时怎么不见你上班这么紧张。”李潮潮像是品味到了什么，揶揄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靳远溪装作不懂的模样，没接李潮潮的话，现在她可是在意的很，巴不得躲开季衿洲。 但是心里又有些小小的雀跃，想要和季衿洲一起泡温泉，和他一起放放烟花，消磨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时间。 李潮潮看着靳远溪那有些红的脸，笑而不语，也没接着戏弄她了。 第68章 “泳装买好了？”在靳远溪挑选泳装的时候，季衿洲给靳远溪发了个消息，刚刚靳远溪还没空看手机，这会终于可以回复他了。 “买好啦。”靳远溪加上一个笑脸，买是买好了……就是不知道效果如何。 季衿洲拍了山庄里的一处景色，经过精心布置的庭院里，有一石亭子，散布着静谧幽深的气息，上次靳远溪来的时候都没有好好逛过山庄的庭院，自然是没发现还有这样神秘的花园。 “真好看。”靳远溪带着微笑回复了季衿洲的照片，如果可以两个人不顾忌他人的目光在这里喝点茶，聊聊天看看景色什么的话，应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等你回来了我带你去。”季衿洲马上就回复了。 “看什么呢，笑那么甜。”李潮潮注意到靳远溪的笑容，好奇地追问，靳远溪支支吾吾地关掉了手机屏幕，脸马上就变得通红。 见靳远溪这个模样，李潮潮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没有再说下去。 为了不让李潮潮发现，靳远溪也只好轻咳了两声，正襟危坐，接下来的路程都没有敢看手机消息。 回到山庄后，一行人已是迫不及待要回房间换衣服，靳远溪跟在后头，感觉手里的泳装有些烫手，她忐忑不安地等待空出来的浴室。 这里的温泉都要洗澡后才能进入，为的就是保证泉水的干净，动作快的女孩子已经换上了泳装，裹着日式浴袍陆续前往温泉。 看着她们洗浴后红扑扑的脸蛋，靳远溪也蠢蠢欲动了起来，在这样的氛围下，很难不受影响。 浴室很大，足够多人一起使用，还有干湿分离，靳远溪和李潮潮一起进去洗澡，为了不弄湿头发，靳远溪把头发盘成丸子，露出了纤细的脖子。 李潮潮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些琐事，她们相隔得不远，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回荡着，靳远溪被这温热的水熏得头有些晕，赶紧洗完澡后来到更衣区把泳装换上。 只是在穿上的时候，靳远溪头一次犯了难。 好几条细带子交缠着，她翻来覆去都没看懂是怎么个构造，只好等李潮潮来了之后两个人才有办法理清楚这个泳装的结构。 泳装上衣的后背是用细带子交缠一起固定的，能够没有遗漏地展示出女性漂亮的后背，而臀部则有并不过分夸张的蕾丝设计，为了减少暴露，还配有一条披纱进行遮挡。 李潮潮后退了两步，仔仔细细地把靳远溪的身体看了一遍，“你最近是胖了，不过都胖在了对的地方。”她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你知不知道现在你的表情有多猥琐。”靳远溪白了她一眼，看着展现在落地镜前的自己，靳远溪刚刚的忐忑不安瞬间消散了。 泳装是很好看，就是胸口的开得有点低了……靳远溪把泳装往上提了一下，确定没有问题后才离开浴室。 披上浴袍后，她们把手机放好，带着特制的身份手环向浴池走去，还没走进去就能听到那边传来的嬉闹声。 靳远溪已是急不可待，走路的步伐也比平时大了一些，李潮潮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简单的再次冲洗后她们终于和同事们重聚，在进入露天大泳池时，温暖的泉水马上就包裹了身体，靳远溪和李潮潮同时发出了舒服的喟叹。 “你俩也太慢了，这里的温泉真的很不错。”旁边的同事看到这两个人同时舒服得在那里叹气，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都想在这里睡觉了。”李潮潮说完眯起了眼睛，在这种凉爽的天气里泡温泉，果真有着不一样的感受。 靳远溪也是舒服得很，趴在泳池的边缘闭上眼睛，这里的泳池都是女性，另一头嬉闹的是男性泳池，虽然没有特意区分开性别，但大家都很自然地选择了自己的地盘。 叶翠在旁边的池子里，陶倩然也在她旁边，手里拿着水果在吃，嘻嘻哈哈地说个没完，和这边全部都安静泡澡的人们完全不同。 这个星期以来高强度的加班也是让大家都累惨了，大家都默默无言，时不时看看周边的风景。靳远溪趴在边缘上观察着四周，大家看起来都挺高兴的，上次她来的时候周边的绿植还没有很茂密，这次来了反而增添了不少特色的植物，多了几分诗情画意。 还在亭子里安排了人员进行按摩，靳远溪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颈，寻思着一会也要去好好地按摩放松。 泡得手都要起皱了之后，靳远溪也觉得有些闷了，取了池子旁边的热毛巾包裹身子，向几个池子中间的美食台走去。 每个人泡温泉都是脸红红的，自然是有些闷热，美食台里有柠檬水和冰冻的时令水果，正好可以缓解一下身体的燥/热，靳远溪的头晕乎乎的，踉踉跄跄走到美食台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她大口大口灌着，舒服得打了个寒战。 “怎么喝那么急。”季衿洲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轻轻笑了下，靳远溪知道他这是在取笑自己，咬着下唇把杯子放好，趁着没人注意到他们，靳远溪掐了一把季衿洲的腰。 “话多。”靳远溪给了他一记眼刀，正好瞥见季衿洲那挂着水珠的胸膛，虽然穿了浴袍，但依然露出了洁白的胸膛，稍稍敞开的衣领让人浮想联翩。 他的头发也挂着水珠，脸蛋红扑扑的，脸上带着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靳远溪，即便是被靳远溪捏了一把，他也没有丝毫反应，好像刚刚被掐的不是他。 “要吃什么？”靳远溪不想跟他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太亲密，一顿眼神交流后她扭头看向了美食台，手里抓着夹子在台上搜索着，随手夹了一点哈密瓜、西瓜和橘子，季衿洲也凑过去看了一下有什么水果，指了指通红的小番茄。 也不知道他是想暗示什么，还是单纯地想吃小番茄，靳远溪很快又回想起之前在果园的事情，心里一阵慌乱。也顾不上旁边的季衿洲，胡乱夹了两颗就往碟子里扔，小番茄在盘子上晃动了几下。 季衿洲顺手拿起来放到嘴里细细咀嚼，“有点酸了。”他含糊地说着。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靳远溪清了清喉咙，自己拿着叉子站着尝了一下其他水果，都挺甜的，怎么会酸。 “哎呀，这里的水果有这么好吃吗？”叶翠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二人立马扭头去看她。 叶翠穿了一套简单的比基尼，她身材丰腴，只是简单的比基尼就能勾勒出漂亮的身材，她肩膀上挂着毛巾，带着营业笑容向靳远溪走来。 上次见到叶翠都已经好一段时间了，靳远溪点点头，把手里的水果递给叶翠尝尝，叶翠简单吃了一块哈密瓜和一块西瓜，果然很甜，她露出了笑容，眼睛却趁机往两个人身上瞟。 “我可以借一下你的上司一会么？”叶翠带着笑容对季衿洲说道，她的语气十分平和，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季衿洲没有拒绝的理由，轻轻地点头，而后目送靳远溪和叶翠离开这边的池子往远方的按摩区域走去。 在叶翠的带领下，不知所以的靳远溪安静地跟在旁边，来到了按摩区，技师们让二人趴在按摩床上，开始了用热石进行按摩。 “怎么了，神神秘秘的。”靳远溪把头扭向叶翠那边，叶翠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容。 “想跟你聊聊就是。”她顿了一下，“不过简单来说就是，我没有答应复婚。” “啊，可是我看你之前好像……”靳远溪有些震惊，毕竟那天叶翠的表情可复杂了，靳远溪原以为她会答应复婚的。 “回去我还是想了很多啦，在综合考虑之下，我最终还是选择了我的直觉，我应该是不太适合婚姻的。” “你的前夫，他什么反应？” 叶翠摇了摇头，“他的反应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他平静地接受了。” 靳远溪沉默了，她是绝对做不到叶翠这么洒脱的，心里又多了几分对她的敬佩。 “拒绝他之后，我顺带进行了一场短途的旅游，感受到原来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快乐，对于我来说自由才是更加重要的东西。” 技师把石头往二人的腰部上面按去，靳远溪和叶翠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闷哼。 “在这个世上大家都有不同的活法，选择不同而已。”见靳远溪一言不发，叶翠改变了原本要说的话。 “毕竟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感受，对吗？”靳远溪注视着叶翠的双眼，听到了靳远溪的回答，叶翠眯起了眼睛，“对对。” “人活一世，快乐最重要。” 技师朝着她们的肩颈进行了按摩，靳远溪的肩颈肌肉过于僵硬，技师多加了几分力道，狠狠地用手掌的力量揉搓着，靳远溪疼得龇牙咧嘴，但又怕自己叫出声音来，咬紧了牙关。 叶翠则是不同，她痛痛快快地叫出了声音来，技师们倒也见怪不怪，反而更加起劲地为叶翠按摩。 见叶翠大大方方地表达了自己的感受，在她的影响下靳远溪也不藏着掖着，按摩到痛的地方她也轻轻哼了出来，得到了反馈的技师也卖力起来，一时间两个人的呻吟此起彼伏。 两个人聊起路途的见识来，叶翠一个人前往了偏僻的山区，在那里她见到了过去从未见识的漂亮景色，未被人们所熟知的风土人情，她得到了当地人的热情招待，也品尝了或许不美味但足够新鲜的美食，这一切都带给了她全新的感受，在那里她忘记掉所有生活中的痛苦与不甘。 也只有在那段旅途里，她才得以通过叶翠之名存在着。 第69章 按摩结束后，二人浑身都得到了放松，躺在按摩床上嗅闻着点燃的熏香，靳远溪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尤其是当加热的毛巾盖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有了一瞬间的错觉以为自己正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好像会有一场风雨。”叶翠看着远方的乌云，而后垂眸长叹了一口气。 “今天出门的时候明明太阳很好。”靳远溪揉了揉自己通红的肩膀，刚刚技师几乎是对她进行了一顿毒打，毒打完了之后她反而感觉身体没那么沉重了，她已经在暗暗盘算着要不要每周去找个店做SPA。 “他等你很久了吧？要不要先过去？” “谁？”刚说完，靳远溪心里就有了答案，叶翠是个敏锐的人，说不定她已经看出了他们之间的端倪，没有明说罢了。 “他在那边的亭子里休息。”叶翠没有理会靳远溪的问题，朝着对侧的亭子指了一下，那边好像是观影区，有个大屏幕在放影片。 “顺带一提，你这个泳衣真的……”叶翠顿了顿，靳远溪停下了梳头发的双手，她以为自己的泳装出了什么问题，直愣愣地看向叶翠。 “很诱人。”叶翠托腮，留给她一个暧昧的笑容。 靳远溪知道叶翠这是明晃晃地捉弄自己，脸很快就红了，匆匆整理了一下浴袍便向那边看去。 要说性感也就算了，还说什么诱人，这个词在叶翠的嘴里说出来更多了几分旖旎，靳远溪气鼓鼓地与叶翠道别，向季衿洲那边走去。 原本泡澡的大家已经纷纷离开池子去不同的亭子探索新的设施了，毕竟泡太久是真的会晕，高血压的人员更是不能泡温泉。靳远溪踩着木屐小心地往观影区走去，那边好像在放外国的电影，男演员低沉的声线传来，靳远溪一边听着他的台词，一边走进亭子。 亭子里只有季衿洲一个人，大屏幕里是一部黑白的电影，男演员正说着台词，手里拿着烟斗，旁边站了一个应是金发的女郎。 “是什么电影？”靳远溪自然地坐在季衿洲身旁，对于她的到来季衿洲并不感到意外，他原本抱着的手臂渐渐放了下来。 “是《控方证人》。” “阿加莎的？”靳远溪惊奇地问，这个电影她一直都想看，却没有合适的时机，忙着忙着慢慢就忘了这回事了。 “对，不过这个电影快结束了。”季衿洲惋惜地说道，如果没有了前面的铺垫，后面的反转反而没那么精彩了。 “那之后你再陪我看吧？”靳远溪盯着季衿洲说，她的眼睛水润润的，好像被这温泉水给泡柔软了。 “好。”季衿洲的心里也跟着柔软了几分，“要不要去照片的那里？” 靳远溪点点头，她来找季衿洲的原因正是因为想两个人独处，没有阻碍地享受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间。 季衿洲走在前头，靳远溪只能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有几名同事看到他们之后纷纷上前打招呼，有些人还热情地介绍了自己玩过的设施，让他们务必也要去试试看，靳远溪这一路上都只顾着应付他们，根本抽不出空和季衿洲说点话。 木屐踩在了鹅卵石铺设的小道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靳远溪感觉自己的脚都有些酸了，木屐虽然新鲜，但终究底还是硬的，走太久对脚底并不好，她渐渐放慢了速度，自己咬紧了牙关。 见状，季衿洲也放慢了速度，他时不时回头看靳远溪的状态如何，双手握紧，好像在忍耐什么。 事与愿违，靳远溪因脚上的疼痛终于坚持不住，她感觉到自己的脚正在被撕裂开，每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疼，她已是再也没有办法再前进一步，额头上都挂着冷汗。 发现了这一点的季衿洲不容分说地让靳远溪坐在走廊里设置的长椅上好好休息，靳远溪还想嘴硬自己没有事，但季衿洲敏锐地察觉到她脚上的不妥，马上蹲下伸手取下了靳远溪穿着的木屐。 木屐的牵动让靳远溪感受到了脚上传来的刺痛，她皱着眉头，双手抓着浴袍，才不让自己叫出来。 “脚趾这里磨破了。”季衿洲把伤口指给靳远溪看，“怎么破了也不说？”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有了责怪靳远溪的意思。 “我想着很快就能到了……”靳远溪咬着下唇，生怕季衿洲会说她太娇气。 “痛就要说，撑不住了就让我背你，我是这么不能依靠的人吗？”季衿洲伸手揉搓着靳远溪的脚底，为她放松那僵硬的肌肉。 这句话也不是什么重话，靳远溪却是很快就感觉到一股酸楚从心底蔓延开来，她不想破坏气氛，如果脚受伤了，季衿洲一定会让她去休息，她就不能到达目的地，那她坚持的意义又何在？ 与其要接受半路折返的结果，靳远溪还宁愿自己忍一忍，脚趾磨破而已，她也不是第一次面对了。 “我不是凶你。”看着靳远溪那苍白的脸庞，季衿洲的语气软了几分，刚刚的他确实急躁了些，看着那血淋淋的伤口，他没法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也就跟着说了两句。 “我知道。”靳远溪垂眸，季衿洲修长的手指正为她按摩着脚底，和技师按摩的不一样，他的力道更大，却有着自己的度，既不会疼痛，也不会无力。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拿创可贴和鞋子。”他的语气虽然一如既往地温和，因为担心靳远溪他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靳远溪知道自己是扫兴了，难得出来玩还会这么不争气地受了伤，原本的游玩计划也要落空。 她低下头叹气，心里为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懊恼，怎么别人的脚都不会磨破，就她的脚那么简单地磨破了，是不是上天也对她看不下去了？ 脚受伤了也不好泡温泉了，伤口也没那么快能好，想到这里靳远溪恨不得时光倒流，至少自己能够未卜先知提早贴好创可贴，不至于把脚磨破。 季衿洲很快回来了，工作人员给了他碘伏棉球和创可贴，季衿洲小心地夹着棉球在伤口上涂抹，靳远溪小声哼哼着，脚指头蜷缩了起来，季衿洲的动作也就变得更加轻柔，生怕让靳远溪感受到痛楚。 消毒完后，季衿洲给她贴上了防水的创可贴，这样伤口就算碰水了不会有问题，一顿处理完之后，又拿出一双普通的拖鞋，虽然有点丑丑的，但起码比木屐要舒适些。 一切都处理完了，靳远溪重新站在了地上，这回她的伤口终于不痛了，季衿洲把东西收好，并不急着继续出发。 庄园的面积比他们想象中都要大，数十个亭子都有不同的设施，而照片里的亭子则是最远的一个之一，从中央的露天浴池走过去都要十来二十分钟，根据地图他们还有一段距离就能到。 “还痛吗？” “不痛了。”靳远溪摇头，“出发吧？”她摸了摸季衿洲的手指，示意他继续前进。 “我背你过去吧。”季衿洲依旧是担心她的伤口，知道靳远溪急切地想要去那边的亭子，提出了要背她的提议。 “不行，这里还有人经过，会被看到的。”靳远溪马上就否决了这个提议，再说了，她也不是不能走。 季衿洲知道她是个倔强的人，认定了的事情谁也说不通，很快就放弃了这个心思，既然她要到达目的地，他自然没有阻扰的道理。 “那走慢点。”说完，他握紧了靳远溪的双手，放慢了行走的速度。 第70章 乌云密布，风雨欲来。 明明还是下午，阴沉的乌云遮盖了太阳的光芒，偶尔还有闪电在云层里闪烁，轰隆隆的声响在远方响起，看样子将会有一场大雨。 在充满着日式风情的走廊里，靳远溪终于看到了目的地，与季衿洲传递而来的照片无异，尽管没有了阳光的照耀，依然有着一番风味，是在别处都无法品尝到的美景。 各色的金鱼在石头砌成的池子里冒泡泡，在亭子的中央还配有传统的暖炉，温暖的火光吸引着人们驻足。 在季衿洲的带领下靳远溪来到了亭子里，靳远溪坐在软垫里，感受到了低气压中的丝丝微风，风铃也因此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有太阳的话会更好吧，可惜了。”季衿洲坐在了靳远溪的身旁，他伸手感受了一下暖炉的温度，温暖还带有一丝灼热。 “现在的氛围也很好。”靳远溪摇摇头，对于这样独特的美景，她没有什么高要求，只要能够带给她全新的感受，那么一切就是好的。 亭子里配有茶具，可惜的是两个人都没有带上茶叶，不然在这里喝上几杯热茶也是不错的选择。 季衿洲似乎正在为自己的选择让靳远溪的脚受伤而感到自责，此时看起来兴致不高，再怎么说，这里也只是一个庭院罢了，为了来到这里而受了伤都是不值当的。 靳远溪并没有想那么多，在她看来，能够两个人有自己的时间与空间就已经很不错，在这里的话，他们再也不需要什么伪装，足矣将自己的身份从社会中剥离出来。 “要不要去别的地方走走？”见靳远溪沉默不语，季衿洲头一次感觉到自己是个无趣的人，单纯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他人的想法毫不在意。 靳远溪再次摇头，看着季衿洲这一脸忧愁，突然生出了捉弄他的想法，这样的天之骄子，也会因为自己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心绪，让她产生了极大的不真实感。 正因为感觉不真实，所以想要去验证一下。 在得到了靳远溪的拒绝后，季衿洲那原本就忧愁的心更加难过，往日充满着朝气的目光都变得消沉了起来，微微翘起的嘴角也下垂了。靳远溪想起来了之前遛狗遇到的大金毛犬，在得到主人的训斥之后，平日立得高高的尾巴也垂到两腿之间，自带的笑容也很快就消失了。 现在的季衿洲，看起来便是如此。 靳远溪的坏心眼很快得到了满足，她眼珠子一转，嘴角溢着笑，打算再也不捉弄他了。 或许也不需要什么铺垫，只是情理之中、水到渠成罢了。看着自己身边这个可以眼里只有自己、且急需抚慰的男性，靳远溪无需什么犹豫，在潮湿的雨水即将到来之际，她来到了季衿洲的跟前，扶着他的肩膀，将自己的双唇印在了季衿洲的额头上。 季衿洲愣在原地，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没有给予他什么预警，他刚刚还在想着做点什么，如今看来感觉这一切都已经不必担心。 很快那诱人的唇瓣缓缓移动到了季衿洲的鼻梁上，他的鼻梁又高又直，没少被吸引过异性的目光，如今它正在被靳远溪呵护着，迫使季衿洲很快就红了脸，在那之前主动的都是他，现在看来，只消简单一招便丢盔弃甲的新兵终究是缺乏了经验，很快就败下阵来。 “怎么了……”季衿洲哑着声，他既不敢动弹，亦不敢不回应，只好抓着靳远溪的袖子，希望能得到答案。 “你身上有股香味。”靳远溪没有正眼看他，轻声笑了，想要亲近便就亲近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她不是什么乖乖女，任凭自己被季衿洲哥毛头小子牵着鼻子走，再说了，之前说掌握主动权的是她这句话，不正是季衿洲自己说的？ 她说的香味也不是什么编造的谎言，从遇到季衿洲的第一天，她就隐隐觉得季衿洲身上有一股香味，说不上是什么味道，也闻不出来是什么香水，单纯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越是靠近，越是想要闻到更多。 “是洗衣液的味道。”季衿洲并不理解那句话背后的含义，便也直白地回答了靳远溪的问题，靳远溪并不想要什么答案，她停止了对季衿洲的亲密举动，舔了舔嘴唇。 “傻子。”她再次笑了起来，季衿洲后知后觉地发现靳远溪的坏心眼，她就是想捉弄自己，想看自己窘迫的模样，但这也是她少有的孩子气的一面。 既然她想看，那就让她如愿好了。 季衿洲轻轻拉了下指间的袖子，在那单薄的布料下，是靳远溪的泡过温泉后水润的肌肤。 “姐姐，为什么不亲亲我呢？”季衿洲感觉自己的目光变得模糊了起来，这是一场无声的邀请，眼前的靳远溪逐渐放大，她身上也有香味，是同样说不清道不明的迷人香甜气息。 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泻而下，淅淅沥沥的雨水在把他们困在了亭子中，淹没了所有声音，只有那水声连绵不绝，没有半分要停止的意思。 风铃也随之杂乱无章地尽兴碰撞，等风雨过去后，太阳应该会再次放晴。 靳远溪的身体轻轻颤抖着，季衿洲为她抚去了额间的汗珠，二人蜷缩在暖炉旁，在这里他们能够肆无忌惮地诉说心底的爱意。 雨势并没有减弱的意思，已经看不到任何阳光，山庄里亮起了灯，暖色的光为这对爱侣增添了几分柔和气息。 靳远溪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几声闷响，紧接着季衿洲的肚子也叫了起来，二人相视一笑，季衿洲把靳远溪拥入怀中，从刚刚开始靳远溪就在喊着累，现在看来应该是因为饿了。 “看样子也到晚饭的时间了。”季衿洲抬头眺望远方，不远处好像还挺热闹的，他们现在赶过去应该不会太晚。 听到晚饭二字，靳远溪很快就来了劲，她整理了一下有些松散的浴袍，在季衿洲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当看到靳远溪那有些发红的肩膀时，季衿洲无法自拔地心猿意马了起来。 不过眼下还是吃饭要紧，季衿洲在亭子的角落找到一把大伞，把靳远溪的手攥在手心，穿越那倾盆大雨向夜晚的中心走去。 第71章 幸运的是，他们两个人消失的事情没有多少人发现，下午大家都分散行动了，又因为大雨和没带手机，谁也没联系上谁。 大雨携带而来的降温，让大家很快都饿了起来，明明还是五点半，就已经在餐厅里霸占了位置，等待自助餐的供应。 靳远溪依依不舍地抽离自己的手，和季衿洲一前一后来到同事们预先订下的大桌子，行政部的向来团结，有着其他部门所羡慕的超融洽氛围。 她也毫无悬念地坐到了李潮潮的身旁，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李潮潮好像欲言又止，看到靳远溪的时候眼睛都闪着光。 她这副模样实属少见，靳远溪的好奇心马上就被调动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凑到李潮潮耳边问她怎么了。 “我看到些不该看的。”李潮潮语重心长地说到，“现在的年轻人真的太过分了。” 听她这么说，靳远溪更是好奇了，兴奋地抓着李潮潮的手，迫不及待地催促她继续说下去。 “我本来是要去洗手间的，没想到这里这么大，结果就迷路了，又下着大雨，想着赶紧离开算了，结果看到一男一女在亭子里卿卿我我，幸好我近视，不然就看见细节了，真是吓人！” 听着李潮潮忿忿不平地表达着怒气，靳远溪感觉自己全身都在冒着冷汗，刚刚他们的事情，被李潮潮看到了？ 李潮潮还在气头上，没注意到靳远溪那越发苍白的面孔，继续说了下去，“要这么饥渴的话，怎么不去开个房间慢慢玩？我越想越生气，一时间怒气上了头，就用大声地咳嗽了一下，结果那男的吓得从椅子上掉了下来。” “你这是看到是谁了？”靳远溪在心里核对起细节，幸好，他们没遇到什么人经过，更没听到有人咳嗽。 “没看清呢，我都说了我近视。”李潮潮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发泄一通后，她也没那么生气了，大口喝着热茶，马上就转移了话题，“对了，下午你都去哪了？” 刚刚才放下心来的靳远溪，再次因为李潮潮的致命提问紧张起来，她可不敢生编乱造啊……万一有别的人说没见过靳远溪在呢。 “我也迷路了，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跟哪里。”为了掩饰心虚，靳远溪也跟着喝了两口茶。 “是啊，这里真的太大了，我怀疑老板根本也没想赚钱。”李潮潮没有多想，目光锁定了远方的自助餐台，一盆接着一盆新鲜出炉的美食都呈了上来，李潮潮极快地吞了吞口水，靳远溪也不外如是。 老板说不定真的没想赚钱，上来的都是海鲜，看起来还很新鲜，要说是刚刚捕捞上来的也许还没夸张。 面对丰富的美食，没有人能够抵御这样的诱惑，餐台旁挤满了人，靳远溪让其他人先去，自己则是看着桌子另一侧的季衿洲，两个人默默无言，仅仅用眼神交流。 看着第一批去拿食物的人已经陆续回来了，餐台旁边没有那么拥挤后，靳远溪才拿起碟子去拿自己的晚饭。 她也是饿得狠了，看到这些吃的几乎是每一份都想尝尝，简单拿了一些海鲜和水果后，靳远溪又看上了厨师正在煮的粥，距离出锅还有一些时间，她只好选择第二趟来的时候再拿。 和往常的团建不同，在现在的晚饭没多少人喝酒，多数是喝果汁饮料，说来也是，难得的周末才把不想被酒精给破坏了，更何况喝酒后就没办法泡温泉了。今天的大家都收敛了不少，靳远溪的担心也就变得多余了。 听工作人员介绍，晚饭过后还有一些小游戏玩，在那之前可以尽情享受美食，大家也就放开了肚子吃了个干干净净。 靳远溪很快就把自己拿来的海鲜都吃完了，这里的北极甜虾和青口贝非常的可口，她已经拿了两碟，还有些意犹未尽，摸了摸自己有些鼓的小肚子，靳远溪犹豫了。 毕竟她还穿着泳装，如果吃太饱的话还有些明显……而且吃太多的话泡温泉好像也不是很好，想到这里，靳远溪还是断了去拿虾的念头，转身倒了一杯冰的橙汁，准备进行收尾。 李潮潮倒是美滋滋地煮着寿喜锅，上好的牛肉只要简单一涮就能入口，配合鸡蛋液柔嫩无比，没有人能够抵御这样的美食，就连在锅里煮着的白萝卜都有着惊人的鲜味。 李潮潮发现了靳远溪那馋得不行的表情，只好分给她一块大的萝卜，萝卜还冒着热气，靳远溪刚喝完橙汁感觉还能再吃得下些什么，没有拒绝李潮潮的好意，简单用筷子分成小块后就麻溜地塞进嘴巴里。 刚刚还在汤汁里煮着的白萝卜吸满了汤汁，只要稍稍咬上去就有几近无限的汁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靳远溪被这突然的汤汁给烫到了舌头，轻轻地发出了一声呜咽，用手捂着受伤的嘴巴，连忙往嘴里灌冰水。 “你吃慢点。”李潮潮皱起了眉头，替她添上了冰水。 “好烫…不过好好吃。”靳远溪是被烫了个够呛，但白萝卜真的太鲜了，尽管被烫了她依然笑嘻嘻的。 下一块白萝卜她就有经验了，知道夹起来使劲吹吹，等看上去没那么烫之后才送进嘴巴里，可惜的是口腔上颚都被烫到了，显然没有第一次吃的时候让人惊艳。 吃完白萝卜后，靳远溪捂着嘴巴打了个饱嗝，这才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趁大家还没去参加庙会的时候，自己就开始散步消食了。 庙会好像原本是安排在室外的街道里，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只有一部分小游戏被转移到室内。 原定的放烟花好像也因为天气原因取消了，要说不感觉到遗憾那是不可能的，但山庄方知道大家也是想来好好放松一下，已经在尽力转移游戏项目，再等待一些时间的话应该就能安排好。 听其他工作人员闲聊也能得知，原本还在修整的室内大温泉也因此提早开放了，和室外的不同，室内的大温泉的温度会更高，还能观赏到大雨下的美景，是难得的机会。 刚刚她就很想和季衿洲说点什么，但碍于大家都在旁边没能得逞，现在的靳远溪已是一分钟都不想和季衿洲分开，只要对着他时间就会停滞下来，靳远溪已是明白了这一点，也就放任自己的恋心自由生长。 尽管还是会有那么一点不安，但靳远溪已是不想再通过这一点伤季衿洲的心，现在的他们有很多时间，不要再继续产生这些不该有的想法了。 靳远溪握紧了拳头，驱散掉心中的不安。 约莫过了十来分钟，大家都吃完饭了，非常自觉地向庙会那一头走去，靳远溪知道有什么游戏，但是她都不那么擅长，玩这些估计也得不到什么乐趣，光是看看享受一下氛围就差不多了。 到了目的地后，大家也就明白是什么游戏了，奖品看起来丰富一些的套圈、用飞镖射气球以获得奖品的游戏，再加上一些小食摊位、卖小礼品的摊位，不算太丰富，就过得去。 大家对此也没觉得特别失望，毕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不尽人意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为了照顾大家的心情，工作人员还派发了一些小的烟花，划分了一小块区域用来放烟花。 他们也确实有在努力补救了，靳远溪特意放慢脚步等季衿洲跟上来，其他人已经被游戏吸引了注意力，三五成群地去挑战游戏了，自然是不会理会其他人在做什么。 靳远溪偷偷牵着季衿洲的手，在宽大的袖子之下他们十指相扣，没有知道他们之间的小秘密，而显然这对情侣也有些沉迷于这样的秘密游戏。 第72章 在安静地逛过这条热闹的街道时，靳远溪的注意力被摊位上的礼品吸引了注意力，那是印有山庄logo的小平安符，虽然设计简单，但独特的配色让人耳目一新，至少是讨了靳远溪的欢心。 想要得到这个平安符的动机也很简单，季衿洲每天都要开车上下班，平安符或多或少能够带来一些迷信的庇佑，上面印着山庄的logo又印证了他们现在的时间，如此想来靳远溪自然是想要借此送给季衿洲。 只不过这个是要通过玩飞镖游戏才能得到的，靳远溪不擅长运动，站在摊位前陷入了巨大的纠结当中。 “想玩这个么？”季衿洲好奇地问，靳远溪很少会有这么纠结的时候，他也算是开了眼界。 “嗯…”靳远溪点头，“老板，这个要射中多少分才能换？” “50分就可以了，是不是很简单呀。”老板笑眯眯地回答，这种游戏并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投中的得分区基本都能拿到些奖品回家。 “那我试试。”靳远溪拿了五个飞镖，小心翼翼地瞄准着。 只要能中靶子的话，应该就能得分了吧……她的手心都是汗，全神贯注地瞄准后这才敢把飞镖投掷出去。 虽然气势很足，但靳远溪终究还是初学者，姿势也不正确，飞镖与靶子擦边而过，一分都没有得到。 还有四次机会，靳远溪深呼吸数次，心里默念着要射中，遗憾的是手心汗太多，她没能握住飞镖，飞镖在半路便掉了下来，甚至没能碰上靶子。 “要不要我来？”一旁的季衿洲有些看不下去了，他虽然不知道靳远溪想要换什么，但一定是她想要的，不然不会那么努力。 “不行。”靳远溪摇摇头，如果不是她自己赢回来的话，这就没有意义了。 她咬紧了牙关，为第三次挑战做准备。 这次起码要命中靶子，不管是多少分，能命中就很不错了。靳远溪调整好姿势，就像过去看的电影一样，身体绷直，利用手臂来发力。 在投出去的那一刻，靳远溪已有了能够命中的预感，果然，这一次命中了，虽然得分不高，只有10分，但对她来说算是一次巨大的进步了。 剩下的两次机会，靳远溪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旁边的季衿洲捏了捏靳远溪的手指，低声说着不要紧张。 靳远溪自己倒是没有那么紧张，季衿洲的反应看起来比较还要大一些，明明参加游戏的是她，季衿洲的表情看起来却很严肃。 这一通下来，靳远溪的身体也跟着放松，第四次很快就投掷了出去，只得了5分。 剩下的那一次不管多少分都得不到奖品了，靳远溪没有选择放弃，而是好好瞄准后以命中靶心为目标投掷。 ——当然，靳远溪没有命中靶心，最后飞镖命中了20分区，虽然很接近，依旧错失了获得奖品的机会。 “真是遗憾，要不要再挑战呢？”老板看了看有些失望的靳远溪，好心地询问她。 “不用啦。”靳远溪摆摆手，游戏而已，倒也不用那么计较输赢，或许人生就是这样充满遗憾的。说是这么说，她的脸上很明显地表现出了落寞。 季衿洲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见靳远溪拒绝了再次挑战的机会，应该是不会再想在这里逗留了，很快就带着靳远溪去下一个摊位散散心。 在摊位的尽头，楼梯之上摆设着一个用木头架设而成的架子，上面挂满了小型的木板，上面还用丝带绑着，远远看去红色的一片，十分吸引人注意力。 季衿洲也很好奇那是什么东西，牵着靳远溪去一探究竟，等他们走近了看才发现这是一个用来许愿的牌，上面写满了人们美好的祈愿。 空白的牌子则是放在了一旁，配有笔，看来是让游客自由地许愿后挂上去用的。 看着上面那些简单朴实的愿望，靳远溪的心也随之触动了，她也有很多愿望，但过去能够实现的没有多少，到后来她也没有什么愿望了，在这个忙碌的城市里，愿望倒是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给。”季衿洲把牌子递给靳远溪。 接过牌子的靳远溪还没想好有什么愿望，她向来无欲无求，过得比谁都要佛系，以前都是写希望家人身体健康，希望自己的工作能够顺利这么一些常规的愿望。 只是今天和过去不同，现在季衿洲站在她的身边，他们依偎着对方的身体，汲取对方的体温，无需言语便能理解对方。 想到这里，靳远溪终于有了动笔的念头。 季衿洲三两下就写完了，早于靳远溪一步把牌子挂了上去，他挂得很高，自己都是踮着脚尖挂的，靳远溪原本还想问问他写了什么，但看他样子那么神秘，也就不问了，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嘛。 靳远溪思考再三，在季衿洲的热烈注视下写完了自己的愿望，季衿洲肯定也是想问自己许了什么愿望的，靳远溪没有理会他，自己把牌子挂在了季衿洲的牌子下面。 “那是一个怎样的愿望？”季衿洲当然是不会直接问许了什么愿望，选择拐弯抹角旁敲侧击。 “不告诉你。”靳远溪扭头，避开了季衿洲的追问。 “要是能实现就好了。”他无视了靳远溪的拒绝，“只要是你想要的。”说完，他摸了摸靳远溪的头。 在黄昏色的灯光下，季衿洲淡淡笑着，他是一个多么温柔的人啊，靳远溪心里感叹道，就连他笑起来的时候那缕淘气的刘海都落到了靳远溪的心里，挠得她痒痒的。 趁着没有人注意，季衿洲轻轻吻了一下靳远溪的脸庞，这是没有情欲的，单纯的爱慕之吻。 这一定是他因为下午的事情给予的报复，靳远溪接受了这个吻，马上踮起脚尖回吻了他的锁骨。 第73章 游戏很快就玩完了，接下来要试试那传闻中的室内温泉，和季衿洲分开后，靳远溪混在大部队里跟着前往温泉，大雨的夜晚有了寒意，她里面穿的少，已是迫不及待想要美美地泡上温泉。 室内温泉冒着白气，面积有一个常规的比赛泳池那么大，四周都有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这个大雨已经持续了大半天，依旧没有停雨的迹象，看样子会下到深夜。 靳远溪、李潮潮、陶倩然和叶翠找了个角落四个人窝在一起，这里的温泉温度果然要高一些，下水的时候四个人都同时发出了舒服的喟叹。靳远溪的手指很快就变红了，脸也跟着变得通红。 “这也太舒服了……”陶倩然缓缓地滑了下去，连下巴都泡在水里。 “啊——有钱真好。”叶翠一边泡着感叹，“新的一年，我要好好的搞钱。” “你真是个可怕的女人，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赚钱。”李潮潮把热毛巾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无情地吐槽叶翠的话。 和她们格格不入的靳远溪则是想着那个没能赢回来的平安符，要是她前两个能投中的话，就能好好地送出去了，想到这里，她长叹了一口气。 “叹啥气呢你。”李潮潮用手指戳了戳靳远溪的手臂，“出来玩就开心一点。” “远溪姐一看就是恋爱了。”陶倩然托腮说道，“最近看起来都变漂亮了。” 没想到陶倩然那么敏锐，靳远溪立马紧张了起来，她的表现有那么明显吗，连不是一个部门的陶倩然都发现了。 “诶——”李潮潮拉长了声音，“是谁啊？” “没有啦，你们想太多了。”靳远溪打着呵呵，然而这三个人并不买账，一步一步朝着靳远溪逼近，她们都带着奸笑，好像今天不问出点什么来就不会放过靳远溪。 “你们把我堵这里是想干嘛？”上一秒靳远溪还嘴硬，下一秒这三个人已经伸手给靳远溪泼水，逼得靳远溪无处可逃，只能趴在角落喘气。 “浑身上下都冒着恋爱的酸臭味，真是太过分了。”陶倩然还在旁边煽风点火，“今天一定是想着要独处吧？” “对呢，在这样的夜晚两个人缠绵到天明，真是不错的计划。”叶翠点点头，“我年轻的时候也满脑子这些黄色废料。” “等等等等！”靳远溪立马打断她们的胡言乱语，“我可是跟你们一样睡大房间诶！” 什么缠绵到天明，她可从来都没想过啊。 “啊，她没有否认谈恋爱。”李潮潮指出了靳远溪言语中的漏洞，变相逼迫靳远溪承认她和季衿洲的事情。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靳远溪已是没有办法抵御，只能支支吾吾地否认着，当初说要秘密交往的也是她，总不能暴露这个的也是她吧！ 果然不能让同事们知道，他们一定会抓着问这些有的没的，靳远溪已经能够预感那一天的到来是多么的恐怖，为了不让那一天真的到来，她现在就做好了要保守秘密一辈子的决心。 她们四个的吵吵闹闹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纷纷看过来，有一些人甚至游过来想加入群聊，靳远溪只好马上转移话题，扯了点别的才把话题转走，不然今天晚上她是别想安稳睡觉了。 好不容易摆脱了她们，靳远溪披上毛巾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室内温泉，今天的温泉就泡到这里了，她要回去洗个澡赶紧睡觉。 不过房间里依然很热闹，有一些人已经泡完了回来打麻将，搓麻将的声音吵得靳远溪太阳穴都在突突地疼，还有一些男同事也在房间里，为了避嫌，靳远溪还是没能在房间里洗上澡。 靳远溪只好拿上自己的手机和换洗的衣服逃离房间，麻将这东西一旦开了头很难停下来，他们这一次打下来估计不到天亮都不会结束，想到这里靳远溪感觉头更疼了。 温泉里有那三个人夹攻，房间里又有同事在打麻将，今晚总不能也跟着通宵，靳远溪咬咬牙，只好去前台碰碰运气。 当初山庄方和她协商的是划分一块区域给他们来用，其余的房间都关闭不使用，所以不一定会有多出来的房间。 靳远溪抱着行李来到了前台，就这么巧碰到了同样抱着行李的季衿洲。 他好像也想再开一个房间，正在与前台交涉，看样子好像不是很顺利，逗留了已有一段时间。 尽管是在外人面前，靳远溪也不想暴露他们之间的关系，她清了清喉咙，跟前台说明来意。 “靳小姐，之前我们已经说过其余房间都关了哦，所以我们也要时间来查询哪些房间没有在维护。” “好的。”靳远溪只好点点头，前台估计也很为难，实在不行的话，她只能去别人的房间去借宿了。 前台拿着对讲机说了几句话，看样子已经确认到房间的状态，但看了眼面前的季衿洲和靳远溪，她有些犹豫了。 二人只是静静等待着，在心里准备好语言后，前台面露歉意。 “房间的话只剩一间了……是带有温泉的房间，二位如果都想要独立房间的话，可能…” “那就让给她吧。”没等前台说完，季衿洲打断了她，“女士优先。” 他显然不是这么个意思，靳远溪扭头瞪了他一眼，季衿洲打的什么算盘，她会猜不出来吗？ “那就谢谢了，我要这个房间。”靳远溪微笑，装作跟季衿洲不熟的样子，把房间要了过来。 季衿洲拿着行李走了，在等待办理手续的时候，靳远溪的手机不断震动着，看样子是有人一直在发消息。 取到了房卡后靳远溪才有心思看手机，都不用猜都能知道发消息的是季衿洲，大意就是想借块地方休息一下。 之前季衿洲都来过自己家借宿了，如今这消息发来还有些见外，靳远溪感叹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纯情，一边把房号发给他。 自带温泉的房间，靳远溪还没感受过，虽说这钱是自己咬牙付出去的，但如果房间效果很令人满意的话，那这笔巨款也算是值了。 她拖着行李缓缓地向走廊尽头走去，这一段路的装修也和别的地方不太一样，四周都洋溢着奢华的味道，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便有着浓烈的木头香味扑面而来。 里面还点了熏香，白色的床铺提前铺好在房间的中央，榻榻米崭新、干净，换洗的衣服整齐地叠放好，在房间外的露台里，有一池温泉在亭子之下，尽管下着雨，却依然不影响那温泉冒着热气。 靳远溪把行李放好，她穿了一天的泳装，现在终于有机会舒舒服服地洗个澡换睡衣了。 但看着那个私密的温泉，她又动了泡温泉的心思，毕竟这个房间可是她自己付的啊，要是不用不就浪费了？ 想到这里，靳远溪还是没有马上去洗澡，把松散的头发重新盘好，小心翼翼地来到温泉旁，明明用的都是同样的泉水，不知道为何这里的温泉感觉更舒服，靳远溪感觉自己全身的毛孔都展开了，肆意地感受着温泉的滋润。 她背靠着浴池，手里拿起手机看今天的未读消息，幸好也没什么要处理的，又翻了一下朋友圈，这个点大家都有些累了，好几个同事都开始发合照和景色图，在他们糟糕的拍摄技术下，这里的美景也没有被掩盖，靳远溪随意地点着赞，今天她没拿手机，有好多景色都没有记录下来。 也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机会拍下来，她把手机放好，抬头便看见站在屋檐下的季衿洲，他抱着手臂饶有兴致地看着靳远溪的一举一动，行李随意地放在身后，说起来，他们都没有一起泡过温泉。 “愣着做什么？”靳远溪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他进来一起泡。 季衿洲自然是没有拒绝的道理，脱下浴袍一步一步走来，靳远溪还没完整看过他穿泳装的样子，紧绷的泳裤包裹着他的下半身，其他部位都是得到了充分地锻炼，漂亮的肌肉毫不吝惜地展现在靳远溪面前，也难怪他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这个模样让别人看了也是惹人犯罪。 虽然本意只是想让季衿洲一起泡个温泉，但二人没有再次开口打破现在的沉默，倒是显得气氛暧昧了起来，靳远溪想起来之前叶翠说的缠绵到天明，不可控地红了脸庞。 偏偏这个时候就很符合她所说的情况了，该说叶翠是个过来人还是预言家好？ “在这里能看到楼下的景色。”季衿洲来到靳远溪身旁，他注视着远方，靳远溪连忙打断自己那些不该有的遐想，跟着季衿洲的目光去看他所说的景色，果然在这里能看到楼下点着灯的街道，灯笼造型的灯点缀着每一个角落，有些人举着伞嬉嬉闹闹地走着，也有人不畏这风雨在路上奔跑。 这样美好的景象，靳远溪突然感到有些不舍了起来，等假期一结束大家就要回归到那拼命工作的状态里面，这样平和自然的日子应该不会再有了吧，正如有句话叫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美好的现在也会变成过去，再从指间漏走。 “在想什么？”季衿洲握紧了靳远溪的手，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靳远溪无法自拔地留恋这份温柔，她摇摇头，把脸埋到季衿洲的胸膛里。 越是珍惜，越是不想失去。 正如她在许愿墙留下的愿望，靳远溪的泪水无声地落下，掉在了泉水里，季衿洲见状明白她又感伤了起来，轻柔地吻去她的泪水，把她抱在怀里缓缓地泡入泉水之中。 “下周末要不要来我家？”季衿洲凑到靳远溪的耳边说着，“之前都是我去你家。” “你不是说不太方便么？”靳远溪红着鼻头，有些惊讶地回答。 “我会准备好的，只要你愿意来。” “好。” 靳远溪紧紧地抱着季衿洲，这段时间是真实的，不会逃走的，她想尽可能地再抓着一些。 “今晚要留下来？”靳远溪轻声问着，她明白这是一场邀请，是为了延续下午的举动，如果要发生点什么……她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季衿洲没有回答，靳远溪好奇地抬头看季衿洲是什么表情，他正正襟危坐，眼睛直直地看着远方，刚才靳远溪鼓起勇气说的话好像没听见似的。 “阿洲。”靳远溪捏了捏季衿洲的手臂，迫使他看向自己。 但很快季衿洲又移开了目光，他的耳垂红红的，也不知道是泡太久了还是因为别的。 “怎么不理我？”靳远溪皱着眉头换了个方向跟他说话。 “你穿得太少了。”季衿洲轻轻咳了一下，“我不敢看。” “说什么呢你。”靳远溪好气又好笑地朝他泼了一把水，“你穿得比我还少。” “这是两码事！”季衿洲背过身去不看靳远溪，“其他人都见过你这个样子了。” 靳远溪马上就品尝出这句话里的酸味，敢情是在这闹别扭了，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从背后抱着季衿洲的细腰，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着。 “吃醋了？” 这句话就像个导火索，让原本沉默的季衿洲马上被点燃了，他迅速地转过身来，一只手托起靳远溪的臀部，一只手托着她的头，强迫她倒在自己的怀里，而后深深地吻了下去。 “我吃醋了。”他的吻又狠又甜，没有留下任何让靳远溪反抗的机会，温暖的泉水被他们搅得不断翻滚。 靳远溪的头发被弄散了，在泉水的湿润下贴在了背后，为了维持身体的平衡，她不得不抓紧季衿洲的手臂，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了，她的呜咽声也全被吞没。 过了一会季衿洲才舍得放开靳远溪，靳远溪气喘吁吁，瘫倒在季衿洲的怀里，她心里既是满足又是不满足，听着季衿洲那剧烈跳动的心跳声，靳远溪感觉自己也被带动起来，心跳不断加快。 “所以，今晚你要留下吗？”她低声说着，声音娇媚得不像平日的她。 “你想要我留多久都可以。”不等靳远溪反应过来，季衿洲把她打横抱起来，一步一步朝着房间内走去，在那里有提前点好的暖炉，还有提前铺好的柔软床铺，那醉人心魄的熏香也还没有熄灭。 第74章 雨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靳远溪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她睡意朦胧地反复眨了几次眼睛，迫使自己赶快回魂。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 靳远溪缓缓地站起来，当下是要先洗把脸清醒一下，昨天真的太累了，深夜里还没有什么睡意，两个人坐着看了一会电视，最后靳远溪才沉沉睡去。 回想起来也只记得季衿洲那灼热的气息，靳远溪连忙拍拍自己的脑袋，这一醒来还在回味这些有的没的…… 她神游般地洗漱好，坐在窗边恍惚地梳着头发，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再睡上一会，最好是睡个昏天暗地。 外面的地还是湿的，看样子雨下了一整晚，今天终于能够放晴，但气温却没有回升，冬天是真的要来了吧。 等她梳洗完，季衿洲也正好回来了，他汗流浃背，手里提着一袋吃的，看到靳远溪坐在沙发上时，表情有些微妙。 “我去跑步了。”没等靳远溪问他去哪了季衿洲就很自觉报上自己的行程，“这是早餐。”他把吃的放到靳远溪面前，靳远溪稍稍翻开就能看到是鸡蛋和包子，还有一些时令的水果。 靳远溪不由地感叹起年轻人的体力就是不一样，昨天他们基本没怎么睡，他竟然还能早起跑个步顺带买个早餐，她20岁的时候还只知道在宿舍没日没夜地睡觉。 季衿洲无视掉靳远溪那上下打量的目光，“我去洗澡。” “好。”靳远溪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趴在沙发上，纤细的手指一下没一下地剥开鸡蛋，细嚼慢咽地吃起了早餐。 一旁的浴室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靳远溪强迫自己不去想些什么，昨天他们在浴室也花了一些时间，想到这里她只好把电视的声音调大了一些。 新闻主播的声音掩盖了暧昧的水声，为了转移注意力靳远溪只好刷刷手机看有什么好看的，结果刚刚解锁手机就能看到李潮潮发了好多条消息问她在哪。 看得靳远溪心惊肉跳的，昨天她一定很担心吧，不然也不会那么紧张地想要知道靳远溪的行踪，想到这里靳远溪连忙打电话过去报平安。 电话响了好久李潮潮才接了起来，知道是靳远溪的来电她没有昨晚那么慌乱，而是不紧不慢地问她吃了早餐没有。 另一头的靳远溪有些摸不着头脑，明明紧张的人是她，怎么现在好像没事发生一样？ “啊，昨天我打电话给弟弟了，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李潮潮的语气平淡，好像在说着一件无所谓的事情。 “什、什么时候？”靳远溪感觉心脏狠狠地跳了一下，昨天什么时候接的电话，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一两点那会？谁叫你不接电话，我只好打给他了啊。”李潮潮淡淡地说着。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手机正好没电了。” “哎，知道你没事就好，我先吃早餐了啊。” 李潮潮匆忙挂掉了电话，靳远溪心里感觉到了极大的歉意，不得不反思自己是不是见色忘友了，要是昨天有跟李潮潮留个言什么的，也不至于她今天那么生气了吧…靳远溪长叹了一口气，打开了消息框，酝酿了一大堆文字想要发给李潮潮获得原谅。 “怎么了？”季衿洲洗完澡出来，一手拿着毛巾擦头发，一手拿了瓶冰矿泉水，看到了唉声叹气的靳远溪，他颇为好奇地走过来。 “潮潮好像生我气了。” “昨天她打过来的时候好像确实很生气。”季衿洲摸了摸下巴，“然后我就跟她说你在睡觉，她就把电话挂了。” “你还不如把我叫醒了接电话！”靳远溪气鼓鼓地推开季衿洲，而后马上意识到自己是迁怒给季衿洲，调整了心绪后又全神贯注地编写信息，不管怎么样，李潮潮都是她在公司里最好的朋友了。 “为什么不去找她说清楚？”季衿洲瞄了一眼靳远溪编辑的话，“我还是喜欢见面了说，文字总会有词不达意的时候。” “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靳远溪欲言又止，她其实非常不擅长做这些哄别人的活，倒不如说还有些恐怖，处理人际关系对她来说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如果不是在意的人，她甚至都不想理会。 “好吧，你说得对。”靳远溪把文字全都删掉，有的时候季衿洲说的话确实很尖锐。 “也难怪你不爱跟我发消息。”靳远溪想起了这一点，看向正在吃苹果的季衿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季衿洲没敢把嘴里的苹果往下咽。 “手机消息很多的时候，你会轻轻发出啧的声音。”季衿洲小心翼翼地说，“我怕你会烦我。” “我哪有？”靳远溪瞪大了眼睛，虽然她确实有点烦工作时间的手机消息，这通常意味着工作的到来，难道她真的会下意识发出了这么吓人的声音？ “有的哦，你啧的时候看起来特别凶。”季衿洲说完后小口啃着苹果，咔嚓咔嚓的，这么说来，其实自己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靳远溪后知后觉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也难怪其他人不爱跟她说话…… “那以后我主动给你发可以吧？”靳远溪连忙说道，她可不想给季衿洲留下什么自己很凶的坏印象，只好现在来补救了。 “那可以。”季衿洲满意地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靳远溪总有一种被下套了的错觉。 现在的季衿洲对着她的时候话其实还蛮多的，声音也比常人开朗许多，或许他也有着自己的一套保护机制，熟起来了才会变话痨，不熟的时候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吃完早餐后两个人还依依不舍地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李潮潮打电话过来催他们来大堂集合，靳远溪才慢悠悠地爬起来换衣服准备出门。 这一次虽然也很开心，但可惜的是没有体验到完整的庙会，也没有看到烟花，就这么匆忙地结束了休假，如果还有机会的话，再次来这里的心境也会跟现在不一样吧，想到这里，靳远溪换衣服的动作慢了下来。 她是不舍的，如果可以的话，她不想结束这两天的快乐。 这也是为什么她昨天会许下那样的愿望。 季衿洲倒是很快就换好了衣服，他在镜子前梳理自己的头发，刘海有些长了，还会扎眼睛，胡乱地用手把头发往四周梳了一通，反而给自己找到了新的发型风格。 但是显然他并不满意这个新发型，又捯饬了一通，换了另一个发型，这个发型反而没有第一个合适，连他自己都皱起了眉头。 看着孩子气的季衿洲，靳远溪没忍住轻声笑了出来，正好驱散了她心里的不舍，以后还会和他创造很多新的记忆吧…… 靳远溪的偷笑把季衿洲从发型游戏中醒悟过来，他摸了摸口袋，把一个小东西递给靳远溪。 “昨天一直没有机会给你，有些皱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展示着手心的东西，靳远溪睁大了眼睛。 那是昨天她看中的平安符，虽然有些皱了，还依然无损平安符的美貌，原来他昨天晚上去玩游戏把平安符赢回来了…… 可是她的本意是自己赢了送给季衿洲，怎么现在反过来了呢？ 见靳远溪迟迟没有接下平安符，季衿洲心里有些慌张，“是我记错了？不是想要这个？” “不是啦……明明是我想送给你的，却变成你送我了。”靳远溪摇摇头，“这样的话不是就没有意义了么？” 知道是靳远溪想送给自己后季衿洲的心情好了很多，眼睛都变得弯弯的，“那就挂我车上吧，反正我开车也是为了接你。” “那也是不一样啊。”靳远溪有些泄气，为什么昨天她偏偏没能挑战成功呢？ 如果再坚持一下，重新挑战的话应该就能拿回来了吧。 “想要自己亲手赢回来的？”季衿洲也不勉强靳远溪收下，他收回平安符，倒也没有生气，靳远溪轻轻地点头。 “趁回去前还有点时间，我们再去一次摊位？”他依旧十分有耐心地询问靳远溪的意愿。 事已至此，靳远溪也没有什么理由好拒绝，她有些担心季衿洲会不会难过，毕竟是她自己想要的，季衿洲才会去赢回来。 “本来也是我自己自作主张了，知道是你想要送给我之后，我反而更想要你亲手赢回来了，毕竟这是不一样的事情。” 他解释道，一边说还一边摸着靳远溪的头，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这么温柔，嗯——除了昨天把脚弄伤的时候。 “那你能不能教我一下？”靳远溪挠挠头，她是真的不擅长飞镖什么的，要是这一次也没能赢回来，那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当然可以。”季衿洲勾了勾唇，无论如何，今天他的心情都很好，舒畅得像是中了彩票，说不定彩票都没眼前的靳远溪更能牵动他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写的时候这一段温泉的情节是参照札幌定山溪描写的，再结合国内某温泉山庄而成。 疫情之下，他们受到的冲击应该也很大吧。 第75章 正常上班的第一天大家的状态显然都没那么好，不用多说都知道是因为周末玩得太开心了，现在大家都心不在焉，围在一起喝饮料聊天，就是没有一个人在工作。 再说了，每周的周一都是最忙的时候，看到他们这么懒散，连向来工作繁忙的靳远溪也有了偷懒的心思。 尤其是在降温后，早起也变得困难起来了。 靳远溪隐约有些犯困，今天在来的路上已经睡了好一会了，是季衿洲叫醒她才没迟到的，春困秋乏夏打盹可以再加一个冬眠了。 也罢，都是月底了，不如检查一下银行账户清醒一下吧。靳远溪打开手机银行，她有记账的习惯，每一笔消费都记得一清二楚，唯独周末那一笔账出了些问题，她是用信用卡预授权的，但是这一笔退的押金竟然一分钱都没有扣，怎么看都不对劲。 本着一探究竟的心态，靳远溪打电话给了山庄的前台，正好接电话的是周末当值的前台，她显然也认出来了靳远溪的声音，知道她会打电话过来。 “关于那笔房费，之后你男朋友不是来付了吗？” “啊？可是我已经付过了……” “他说你当时给错卡了，想要退款，后来又给了我一张别的卡付掉了。” 原来如此，靳远溪了然于心，这个人到底什么时候去做的这些事情啊，她竟是一点都没有发觉，之后再给他买点什么礼物吧，靳远溪静静想着，余光里瞄到季衿洲口袋里的车钥匙。 上面挂着平安符，是她后来赢回来的，还花了好大的劲，连摊位老板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她微微一笑，桌面的日历显示着周末就是圣诞节了，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那几套衣服，一想到季衿洲穿上她买的衣服的样子，靳远溪就忍不住脸上灿烂的笑容，不明所以的人估计会觉得有些诡异吧。 不行，靳远溪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工作时间要有工作的样子，她清了一下喉咙，倚靠在门边，看着在闲聊的同事们，脸上露出了没有什么笑意的微笑。在她身侧的季衿洲目不斜视地打开了文档，开始写这个月的工作报告。 “我们的推广是不是还没做？要动员大家完成任务吧？不然温泉山庄老板来找我们算账了啊。”靳远溪清脆的嗓音回荡在办公室里，听到她这么说，同事们也就乖乖地散开拿起手机编辑宣传的信息了。 毕竟这也是事实，靳远溪也不是为了吓唬他们才说的，享受了福利就得付出点什么，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她自己的话昨天在回来的路上已经发布了，还有不少点赞，山庄那边还挺满意的，催促其他人也尽快发布。 说是这么说，她自己这周倒是也没什么工作状态，下半周的时候都已经开始跟着同事聊圣诞节去哪里玩好了，靳远溪自己早已有约，坐在旁边听个大概，也没心里去，不过还是没忍住跟着感叹了一句如果圣诞节能够下雪就完美了。 她还挺好奇季衿洲准备了什么，他家里是有什么宝物吗？搞得那么神秘，吊足了胃口，靳远溪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快进到周末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也要做好准备。 下班后靳远溪在家里打开了电脑，购物网站里正巧在做促销活动，她点开了好几套睡衣和内衣，正愁着哪款比较合适。 如果太性感，倒是显得有些猴急了，如果太简约，又没有体现出仪式感，靳远溪快要挠破自己的头皮，就和上次的泳装一样，依旧没有什么头绪。 她平时穿的内衣都以舒适为主，都是纯色的套装，不丑但也没什么意思，圣诞节一年也就一次，总得来点什么花样吧。 越看靳远溪越觉得自己头开始疼了起来，一气之下她决定全都买下来，让选择困难症见鬼去吧。 网购有一个不好就是尺寸容易搞错，靳远溪只好站在镜子里拿皮尺给自己测量，贴身衣物最好是没有什么尺寸的误差，这样穿着才会舒服。 她静静地测量着自己的尺寸，而后发出了小小的惊呼。 靳远溪已在不知不觉中胖了五斤，虽然看上去还不是很明显，但肚子和大腿比之前都显得有肉。 她站在镜子里愣愣地看了自己的身体，转了好几圈后她认命了，这五斤已是实打实地长在了自己的身体上。 靳远溪之前就很苦恼自己的身体不怎么成长，如今她终于能够如愿，看着自己身体，她满意地露出了笑容。 以后还会再长五斤吧，十斤也可以，毕竟这是她的身体啊，她终于不是那个看着弱不禁风的自己了。 再说了，以她过去的生活方式，能不变得营养不良已经很不错了，在与季衿洲确定关系之后，她终于能够摆脱过去的阴影，不再梦中惊醒，不再因为悲伤而进食困难，一切都在往一个好的结局走去。 她挑好了衣服尺寸，付款后美美地躺在床上，真想圣诞节快点到来，她想念季衿洲指尖的温度，也想念他温柔的声线，更是想要触摸他的肌肤。 * 根据天气预报，圣诞节那天将会有一波强烈的降温，虽然在S市想要看到下雪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但靳远溪依然许下这样的愿望。 想要看雪，想要感受那冰凉的触感。 如果在S市看不到的话，她愿意去别的城市见识到这样的美景，尽管对于其他人来说这只是一件非常朴素的事情。 靳远溪揉搓了一下因为寒冷而变得有些僵硬的双手，平安夜的下午已经有好几个同事请假了，她还需要等待到最后一刻，快要下班的时候温泉山庄打过来说上次他们帮忙做的宣传非常有效果，这几天温泉山庄都快忙不过来了，营业额是平日的好几倍。 靳远溪笑着回答说应该是天时地利与人和的作用，降温再加上节日，他们的生意变好是理所应当的。 寒暄完后，靳远溪为下班做起了准备，当初虽然跟季衿洲约的是周末，但周五的夜晚其实也包含在内，倒不如说比起周末，周五的夜晚永远都是备受期待的。 她把房门关上给自己换了一套衣服，工服虽然好看但也不适合在约会的时候穿，她还顺势拿湿巾擦拭了一下身体，确保自己的身体香香的，换完衣服后又补了一下妆容，今天她的妆稍微浓了一点，十分适合冬天。 换好衣服后，季衿洲的信息也正好发来了，他提前下去开车了，这会就停在门口等靳远溪下来。 靳远溪连忙换上高跟鞋，披上大衣后关掉办公室所有的灯光匆匆忙忙地赶到电梯，电梯里同样挤满了人，这个时候没有人会想要加班，平日里空闲的电梯都变得拥挤了起来。 各种各样的鲜花、礼物也跟着挤在电梯里，靳远溪把自己往角落里面塞才勉强保护好自己的妆面。 好不容易从窒息的电梯里出来后，靳远溪马不停蹄地奔向大门，楼下的保安已经习惯了靳远溪和季衿洲的日常，特意给季衿洲留了个通道停车，看到靳远溪来了之后远远地打了个招呼。 “约会吗？”保安大哥灿烂地笑道，心里还感叹着年轻真好。 “对呀。”靳远溪甜甜地笑了，也多亏了保安大哥帮他们保守秘密了，不然以季衿洲那张扬的车，怕不是还有不少人围观。 靳远溪驾轻就熟地从小门绕了出去，季衿洲正靠着车，黑夜里他的表情没办法看清，但周身却散发着一股温暖的气息，漂亮的侧脸毫不吝惜地释放魅力。 看到靳远溪的到来后，季衿洲主动接过靳远溪手里的袋子，而后把车内的温度提高一些。 车里很温暖，连座椅加热都已经调好了，靳远溪的袜子比较薄，刚刚走过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腿都在打颤，上了车之后顿时就感觉舒服了不少。 电台里放着当季的歌曲，仔细一听就能听出是Mariah Carey的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 靳远溪本来还想问季衿洲他们要去哪里，但很快为自己的迟钝所后悔，当时已经说好了要去他家里，靳远溪却罕见地有些紧张起来。 她连脚指头都保养好了，下来之前还喷了口腔喷雾，指甲都修得漂漂亮亮泛着光泽，反观季衿洲一如既往地冷静，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的道路，纤长的手指不断调整方向盘上的拨片。 前几天他去把头发剪短了，没有留刘海，看起来清爽了不少，但也没有了过去的少年气，靳远溪突然意识到季衿洲也要长大了，再过几天他就是二十一岁了，而自己也成功地踏入了二十六岁的境界。 车道上堵满了车，两侧的商场都是人，一对对的情侣在街道上有说有笑，有一些热门的店铺已经排上了长队，如果想要吃上这一顿晚饭估计还要等待一两个小时吧。 靳远溪看着外面形形色色的人们，心里也跟着变得雀跃起来。 人生是多么的美好啊，在这个节日里，大家都能得偿所愿，享受自己的生命，与自己的最爱庆祝人间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这是最后一个剧情点了，写完这一部分就要完结啦。 第76章 季衿洲一个拐弯，把车子驶入一侧的小道，驶离了堵得动弹不得的车道，靳远溪认出来这条路是去往市中心的，所以一般来说都很堵。 按照这个方向来看，季衿洲也应该是住在中心那一块的。 靳远溪静静等待着，季衿洲把油门踩深了一些，车子的速度渐渐提高，灵活地避开堵上了的车道，从以前开始，靳远溪就明白这个人开车的时候比谁都要狠。 钥匙上的平安符轻轻摇晃着，幸运的是他们终于避开了堵车，来到了一条相对畅通的道路，两侧都是高档的小区，靳远溪感觉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 季衿洲驾轻就熟地驶入地下车库的入口，车库里大多数摆着豪车，靳远溪好像在网上看过这个小区，是有名的公寓，以着极为离谱的价格有很高的讨论度。 靳远溪傻愣愣地跟在季衿洲后头，看他刷卡走进富丽堂皇的电梯厅，而后看着电梯从几十层高楼不断刷新着，最后停在了负二层，靳远溪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都有点配不上这里的装修。 季衿洲手里提着都是靳远溪的东西，显然对这里的一切都已经很熟悉，随手按了一个楼层的按钮后，他腾出一只手来牵着靳远溪的手。 “怎么手心都是汗？” “是空调太热了。”靳远溪不想让他知道是自己害怕了，只好睁眼说瞎话，她的脸红扑扑的，如果没有化妆也明艳动人。 电梯很快就到了高层，季衿洲带着靳远溪穿过走廊，这里的走廊灯光十分充足，漂亮干净的地板反着光，还有淡淡的香味漂浮在空中。 靳远溪原以为自己的房子已经够不错了，这么一对比起来果真逊色不少，心里不可控制地有些感到自愧不如，她和季衿洲之间确实有着一段距离，这个是无法忽视的。 指纹锁发出了悦耳的提示音，刚刚开门，靳远溪就能听到几声刺耳的叫声，此起彼伏的，随着季衿洲的进入越发尖锐。 那是猫的叫声？靳远溪带着疑惑跟在后面把门带上，灯亮起来的那一瞬间，可以看到里面简约的装修，几近没有的家具，和好几个……初略数了一下大概有四五只猫，它们正围在季衿洲的脚边，肆意地发出叫声。 季衿洲只好先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那些猫看上去年龄不一，有一两只比较老了，懒洋洋地坐在地毯上，两只比较小的正扒着季衿洲的裤腿，一只体型稍大的站了起来，能到季衿洲的膝盖处。 原来这就是他说的，不是一个人住？ 靳远溪有些尴尬地站在后面，她对猫接触不多，仅限于网上吸一下，她是不折不扣的狗派，还没摸过真猫。 不一会季衿洲的身上都挂满了猫，他走到厨房开了两个罐头给这些贪吃的猫，靳远溪看着他充满怜爱地挨个摸摸猫头，心里也有些蠢蠢欲动。 毕竟这些猫看起来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每一个的体型都很匀称，毛发也发着光，虽然不是什么品种猫，但看起来都漂漂亮亮的。 见靳远溪还站在那里，季衿洲连忙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上面的标签还没拆，他稍稍一用力就把标签扯了下来，而后放到靳远溪的脚边。 “不好意思啊，它们都比较粘人。” 靳远溪微笑着摇摇头，如果这些猫愿意亲近人类的话，不正说明人类都对它们很好嘛，如果可以的话，她也很想摸一摸。 猫都跑去吃罐头了，季衿洲的衣服上都是猫毛，他也顾不上清理，带着靳远溪参观了一下他的家。 他住的是一个两层的公寓，因为家具不多，看起来十分空旷，一楼就是厨房、洗手间和大厅，大厅里放着简单的沙发和电视，还有一个游戏机立着，好几个猫爬架立在落地窗边。二楼则是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卧室，另一个是工作间。 他的卧室也很干净整洁，书架上放满了书，还有一些猫窝放在床边，看样子平时他都会跟猫一起睡觉。 工作间就是电脑和音响这一些，还有一些健身器材，比如划船机和杠铃，铺开的瑜伽垫。 靳远溪不由地联想到自己的房间，虽然不是很乱，但她的东西都不会那么整齐的放着，都是积攒到一定程度上才会下定决心去收拾，更不用说她房间里还有个椅子专门用来放脏衣服…… 参观完毕后季衿洲把靳远溪安置在沙发上坐着，猫猫都吃完罐头了，正一猫一个窝舒舒服服地舔毛。 “我先去做饭。”季衿洲往厨房走去。 “我来帮忙。”靳远溪噌地站起来，在这里坐着也太不是意思了，好歹季衿洲来她家的时候还会帮忙遛狗呢。 “不用啦，我有提前准备好，很快就能煮好。”季衿洲又出来把靳远溪按在沙发上，逼迫她坐好。 知道他心意已决，靳远溪也只好放弃帮忙，她把目光转向那吸引人注意力的落地窗。他没有拉窗帘，透过窗户能看到繁华美丽的城市，橙黄色的路灯与车灯照亮了每一条道路，最终他们都会奔向自己的家园，靳远溪看着下面的景色，感叹这是只有住在高层才能看到的限定景色。 一只年纪稍大的猫往靳远溪的脚边靠近，它低头闻了一下靳远溪身上的气味，稍稍闻了几下后，毫不客气地把脸颊往靳远溪身上蹭去。 靳远溪吓了一跳，但不敢动弹，这个举动好像不是攻击行为，不过怎么一直往她的腿上蹭呀…… 她只好蹲下来，伸出手尝试着去摸摸看这个猫，毕竟它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恶意，靳远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猫的脊背。 猫的背马上就抽搐起来，看起来非常的怪异，但是猫本身却没有反应，它沉迷在蹭靳远溪这一行为上，靳远溪打着胆子伸出其他手指去摸它的头。 滑滑的，软软的，是和棉棉截然不同的触感。 靳远溪欣喜地又摸了一把，猫也随之跟着蹭她的手心了，陶醉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邀请靳远溪放心大胆地去抚摸她。 靳远溪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难得的机会，两只手一起抚摸这一只猫猫，它很快发出了呼噜声，靳远溪知道它这是感到非常的满意，才会发出呼噜的声音。 另外几只猫听到他们的动静，也纷纷走过来要摸摸，靳远溪欣喜若狂，挨个摸摸他们的下巴和脑袋，小猫还冲着她只叫喊，闻她身上的气味，伸出舌头舔她的手指。 靳远溪第一次接触猫就能摸到这么热情好客的猫，沉醉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中不知所措，身上的毛衣很快就变成了猫毛衣，也不知道季衿洲每天都是怎么打扫卫生的，至少靳远溪没在他身上发现过猫毛。 不过靳远溪很快就发现，另一只比较老的猫的四肢好像不太健康，走起路来十分缓慢，连跳跃都十分困难，它的猫窝也是最矮的一个，还搭配了小楼梯让它攀爬。 季衿洲在厨房里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香味传来，靳远溪趴在地毯上和几只猫玩了起来，也轮不到她拒绝，有一只猫就大大咧咧地躺在她的腰上，让她动弹不得。 冬天了，猫自然也是粘人一些，但是躺在她的腰上显然是有些过分了，靳远溪今天才在电脑面前坐了一天，这么一只猫躺在自己的腰上，不亚于一块石头压着她的脊椎。 但是她又不舍得破坏如今的美好画面，猫猫都围着她躺下来，身上散发着充分日照后自然的面包香味。 靳远溪也不知道这个面包味是哪里来的，她只是凑近了去闻其中一只猫，就能闻到一股香香的味道，十分的上头，让她无法拒绝猫的亲近。 “啊。”季衿洲拿着一锅菜从厨房走出来，他穿着围裙，对大厅的画面十分惊讶，而后他浅浅一笑，把锅放在了餐桌上，瞬间香味四溢。 靳远溪依旧是动弹不得，回了季衿洲一个笑容，一会还要等他来救自己呢。 季衿洲陆续拿出来几份做好的菜，很快摆满了餐桌，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被猫围着的靳远溪，依次把猫一只一只抱起来放到它们的猫窝里面去。 “它们怕冷，所以冬天的都要跟人一起睡觉。”季衿洲拿出一个粘毛器，熟练地往靳远溪的身上一粘，一大堆猫毛就清理下来了。 “要跟它们相处还真不容易。”靳远溪苦笑。 “吃饭吧。” 靳远溪坐到餐桌旁一看，就发现他做的几道菜都是她喜欢的，炸虾、拆肉螃蟹、罗宋汤、土豆炖牛腩、炒青菜和水果沙拉，全都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 虽然季衿洲看起来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但是他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来准备，不然光是拆螃蟹肉，就能花费很多时间了。 “谢谢。”靳远溪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了，她看着季衿洲的眼睛，有些害羞地道谢。 “快吃吧，不然冷了。”季衿洲把虾球和蟹肉夹到靳远溪的饭碗里，示意她赶紧尝尝。 联想到自己之前量的尺寸，靳远溪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胖得那么快了，有季衿洲的帮助，她的食欲是一天比一天大。 再这样下去会胖得更快吧。靳远溪尝了一口虾球，酥脆可口，调味也很得当，她没忍住又夹了两个，看她吃得那么开心，季衿洲也夹了一块吃了起来。 “这个调味还能再好一些。”季衿洲皱起了眉头，“我糖好像放多了。” “不会啊？”靳远溪又咬了一口，“我觉得刚刚好！” “好，那我以后都多放一点糖。” 靳远溪也顾不上和季衿洲说什么话，很快每个都尝了一下，都是她爱吃的菜，她现在后悔中午吃太饱了，不过对面的季衿洲一直没怎么动筷子，只是看着她一个人吃，让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你怎么不吃呀？” 季衿洲有些尴尬地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菜叶慢慢吃了下去。 靳远溪显然不会就让季衿洲吃个菜叶子就搪塞过去，她舀了一块牛腩放到季衿洲的碗里，季衿洲只好细细地嚼着牛腩。 “怎么了？”看他这个样子，靳远溪有些担心起来，难道他生病了没胃口？ “没。”季衿洲叹了口气，想了很久终于下定了决心告诉靳远溪。 “我胖了五斤。”说完，他又挠挠头，“线条都不明显了。” 原本靳远溪还以为季衿洲是生病了，听到他说自己胖了五斤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也胖了五斤。” “你是太瘦了，胖五斤是对的，再胖五斤都没有问题。” 季衿洲抱着手臂絮絮叨叨的，没想到他对身材管理要求那么高，靳远溪都有些惊讶了，难怪每天都要去锻炼，不这样的话他一定会抓狂吧，现在胖了五斤都要吃不下饭了。 “我怎么没发现你胖了五斤？再说了，你这个身高胖一点也没事啦。” 上周坦诚相对的时候，她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啊。 季衿洲显然不是很买账，简单吃了一些米饭和蟹肉，心神不宁地等靳远溪吃完之后就去收拾碗筷了。 第77章 靳远溪酒足饭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季衿洲家里有洗碗机，很快就收拾好了碗碟，他洗洗手就出来陪靳远溪看电视。 靳远溪已经很少看电视了，现在要看什么她都会用手机看，像过去传统的有线电视她甚至连界面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两个人打开了个纪录片安静地看着，那只腿脚不是很好的猫缓慢地走了过来，自然地窝在靳远溪的腿上睡着了。 “它的腿怎么了？”靳远溪有些心疼地抚摸着它的头。 “发现的时候腿上有伤，没法治疗，后来就一直这样了。”季衿洲也伸手摸摸猫头。 “是流浪猫？” “嗯，其他也是。” 听到季衿洲这么说，靳远溪有些肃然起敬，救助流浪的动物需要花费很多心思，也不是只有一颗热心就能解决，还需要时间与金钱，也难怪他家里的猫什么样子都有。 “之前不是讨论过以后的志向？”季衿洲娓娓道来，“我想做兽医。”他有些腼腆地笑了。 “兽医？很好呀！”靳远溪扭头看着他的眼睛，季衿洲的眼神很真挚，绝对不是在开玩笑。 “但是我家里人很反对，毕竟兽医只是个兽医……”季衿洲避开了靳远溪的目光，“所以我一直不敢说。” “我觉得这个很好，只要是你真心想做的，我觉得都可以试试。”靳远溪握紧了季衿洲的手，他的手干燥而粗糙，宽厚而温暖。 季衿洲点点头，“谢谢你，我很高兴。” 他爽朗地笑了，眼睛也弯弯的，靳远溪越看越觉得他像一只大型犬，没忍住摸了摸他的头。 谁知刚摸了两把，季衿洲就敛起了笑容，顺势就压了过去，把靳远溪放平在沙发上，猫马上就从靳远溪的腿上跳开，不耽误这两个人卿卿我我。 靳远溪知道他这个眼神，充满了野性与欲望，身体瞬间就软了下来。季衿洲闭上眼睛，把自己的唇贴了过去，用舌尖细细描绘靳远溪的唇珠，靳远溪感觉自己的意识也随之变得混沌起来，连全身也开始发麻。 得到了靳远溪的允许后，季衿洲一手抚摸着靳远溪的脸庞，另一只手与靳远溪十指相扣，靳远溪自觉地张开了嘴巴，任由季衿洲的侵入，她喜欢季衿洲的吻，他的吻总是甜甜的，融化了她所有的理性。 靳远溪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的身体正渴求季衿洲，想要得到更多，她抓紧了季衿洲的手指，试图传递自己的想法。 “不行……”季衿洲像是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低声说着，他的声音脆弱又敏感，话音刚落，窗外传来了巨大的烟花声响，照亮了公寓的内部，爆炸的声音同时惊醒了沙发上的二人。 烟花在公寓的不远处被点燃，漂亮的红色烟花肆意燃烧着，绽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靳远溪从未试过如此近距离看到烟花，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尽管烟花的声音喧闹，但无碍烟花的美貌。 也正好，这个烟花把他们从理性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季衿洲喘着粗气，松开身下的靳远溪。 “我要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他把靳远溪轻轻地拉起来，把一旁的大衣为她披上。 “等等。”靳远溪抓住了季衿洲的袖子，让他不要急着离开。 “我有礼物要给你。”她红着脸，嘴唇还水润润的，季衿洲知道那是自己的杰作，刚刚压下去的欲/念马上就被勾/引了出来。 靳远溪从身后拿出自己为季衿洲准备的礼物，小心翼翼地递给季衿洲。 “有一套睡衣，一套外出的衣服和一件大衣。”她仔细介绍着，看季衿洲把衣服依次拿出来，季衿洲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疑惑逐渐变成温柔如水。 他的手指抚过衣服的布料，像是在抚摸着一件难得的宝物，但他又沉默不语，惹得靳远溪忐忑不安了起来。 “要不要试试？”她试探地说了下。 季衿洲没有犹豫便点点头，很快就拿着衣服进了卧室，没过一阵子就出来展现给靳远溪看。 睡衣还挺合适的，本来也是在家用的衣服，只要布料舒服就可以了，靳远溪问他是否有不舒服的地方，季衿洲摇摇头，显然对睡衣很满意，接着就去试第二套衣服了。 第二套衣服是一条高腰裤和高领的长袖，能够衬托出他的身材，更显皮肤的白皙和身体比例，靳远溪看着他的模样满心喜悦，季衿洲在镜子前转了几圈，感叹起靳远溪对他尺寸的了解。 所有衣服都是刚刚好的，既不会宽松也不会紧，靳远溪有些害羞地道出自己在很久之前就偷偷记下季衿洲的尺寸了。 久远到在他们认识没多久就去试穿工服那会，靳远溪就这么无意中记下了季衿洲的尺寸，直到现在。 第三套大衣是驼色的大衣，让他平日里看着有些冷淡的脸多了几分柔和，之前有人说他是模特，现在想来这句话真没说错，他的身材确实可以称得上。 三套衣服试完，季衿洲把睡衣叠好送回靳远溪。 靳远溪不解地看着季衿洲，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睡衣送回来。 季衿洲歪着头，更加不解为何靳远溪为何不收回去。 “难道不是把睡衣放在你家等我过去穿吗？” 靳远溪的脸红了又红，最终没拗过季衿洲的固执，只好听话把睡衣带回去，另外两套衣服还没洗，就不那么适合穿出门了，靳远溪让季衿洲把衣服换回去，一会他们还要出门。 不过季衿洲还是带上了驼色大衣，既然是靳远溪送的，今天也降温，穿上大衣也是正好。 靳远溪自然不会拒绝季衿洲的要求，穿好衣服后他们站在电梯厅里等待电梯的到达，靳远溪不断偷瞄穿着自己买的衣服的季衿洲，心里甜滋滋的。 果然，他很适合。 靳远溪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季衿洲受不了靳远溪那甜甜的笑容，又在电梯厅里偷偷亲了一下靳远溪的额头。 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在开门的瞬间靳远溪只好把季衿洲慌乱地推开，她快步地躲进电梯里，季衿洲也只好跟在后面，把她堵在电梯的角落里。 他们面对面站着，感受彼此的呼吸。 其他人都在一楼下去了，只有他们两个要下去负二楼。 “我们要去哪里呀？”季衿洲那高大的身躯让靳远溪感觉到了压迫感，她小声地询问着，睁着大眼睛朝他看去。 季衿洲越看是越觉得靳远溪可爱，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头。 明明以前这个人都不会有这样轻浮的行为！靳远溪气鼓鼓地瞪了他一眼，怎么现在他们两个之间的年龄好像反过来了？ 离开电梯后，季衿洲带领她来到车库的另一端，在这一头的车库，只有一台车子盖着车衣孤伶伶地放在那里。 靳远溪不明白怎么季衿洲突然带她来这里，他们不是要出门么？但是这里一台盖起来的车呀。 季衿洲把一个小盒子递给靳远溪，示意她走过去。 靳远溪接过盒子，不明所以地走到车旁边，心里纳闷着这个人是越来越神秘了，都不告诉她要干嘛。 等靳远溪走到车子的旁边，季衿洲让她打开盒子，而后站在一旁，饶有兴致地观察靳远溪接下来的反应。 怀着十万个疑问，靳远溪打开了盒子，在盒子里面是一个小小的车钥匙，上面的车标是她所认识的。 她的心快速地跳动了起来，如果不是她想太多的话，那季衿洲的意思是？ 靳远溪抬头看了一眼季衿洲，她忐忑不安地想要得到季衿洲的答案，但季衿洲依旧没有说话，指了指旁边的车。 靳远溪控制好自己有些颤抖的手，用力地掀起那车衣，在车衣之下的是一台冰莓粉色的帕拉梅拉。 靳远溪一声惊呼，差点瘫倒在地。 季衿洲走上前去扶了一把靳远溪，他的眼里都是笑意，“之前就听说你要买车了。” “但是……”靳远溪没办法把下句话说出来，这台车太贵了，她是绝对买不起的。 “等周一我带你去过户。”季衿洲没等她说完，打开了主驾驶位的车门，把靳远溪轻轻地推进去。 “等等……”靳远溪愣在原地，脑海里正努力组织语言，确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如果说是季衿洲自己买的就算了，如果是他用的父母的钱来送她这些，那靳远溪无论如何都不会收下的，现在他们的关系尽管再怎么亲密也不是被法律所认可。 “你不用担心，这个是我自己赚钱买的，还挺玄的，这个颜色好像很热门，我花了些心思才能提早拿回来。”季衿洲把钥匙塞靳远溪手里，也不知道怎么地，他正好看穿了靳远溪的心思，把她的疑问都解答完了。 “不是啦，你到底上哪赚的钱？” 过去那些车，靳远溪都下意识以为他是用父母钱买的，所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突然就有一台车凭空出现要送给她，靳远溪腿都软了，哪里肯安心收下。 “啊，我有投资一些产业，年底了都有分红，所以经济上基本没什么问题。”他有些不解，以他的身份来说，这么一台车也不算什么。 “过户什么的，还是以后再说吧，我要考虑一下。”靳远溪没好气地回答道，她也不是什么拜金女，要就这么心安理得地收下，只怕自己无福消受。 季衿洲显然有些失落了，他坐在副驾驶上，没有接话。 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凝重了，靳远溪注意到在后视镜上挂着季衿洲赢回来的平安符，原来他已经提前挂上去了…… 这样子，他们都有平安符了。 第78章 靳远溪感到心里暖暖的，季衿洲总是最细心的那一个，从来不会让她感到不快，而自己却率先把他推开，不断消耗他的感情。 “对不起，你的礼物很好，只是太贵重了。”靳远溪主动去握紧了季衿洲的手，“我只是有些害怕。” “为什么？”季衿洲抬起头来，他的表情凝重，显然对此感到十分的受伤。 “你对我那么好，我却没有办法同等地回报你，这么看来好像只有你在单方面的付出。”靳远溪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她是希望这段感情能够一直持续下去的，她也同样明白爱情是双向的，绝对不能只有一方持续性的付出，另一方无条件地接受这样的好意。 “我明白了。”季衿洲眨了眨眼睛，“只要你能给予我对等的回报就可以了是吗？” 靳远溪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强调这一点，迷迷糊糊地点点头，等待季衿洲给予回应。 “那你先把车开出去吧，我有一个地方想去。” “我、我开吗？”靳远溪惊出了一身冷汗，她自从拿到驾照后就没摸过车了，现在一上来就要开这样的豪车，她完全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更别说今晚车那么多，要是出了车祸不就完蛋了。 “没事的，我会教你怎么开。”季衿洲替她把钥匙插进去，车辆马上就发动了，发出悦耳的轰鸣，季衿洲已经提早调试好了车子，可以直接开上路。 靳远溪简单地了解了一下车子的操作，凭借自己的记忆把车子慢慢地开出车库，季衿洲在一旁耐心地教她，让她注意看后视镜，又让她注意踩刹车。 磕磕巴巴终于走了一段路，马上就要驶入主干道了，靳远溪吓得手心都是汗，都忘记打转向灯了。 季衿洲又提醒她要打灯，实在不行就靠右慢慢行驶，如果有人催促她，朝着她闪灯季衿洲会帮她骂回去。 靳远溪还没见识过季衿洲骂人的模样，稍稍想象了一下就笑了出来，他平时说话都和和气气的，哪里会骂人？脏话估计都没小学生会说。 幸运的是季衿洲的安慰起到了作用，靳远溪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了，熟悉了操作后也大着胆子加速了，很快就驶向另一条道路上。 季衿洲没有给她准备导航，而是自己指示靳远溪往什么方向上行驶，这一路走来还算顺畅，其他人知道这个车一看就是个新手也就好心让了一下，还有人特意侧过头看是什么人在开。 季衿洲指示靳远溪左拐右拐，差点把靳远溪给拐晕了，直到看到那熟悉的景区大门的时候靳远溪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 那是有名的景区，白天和假期都有很多人在这里爬山锻炼身体，怎么大晚上的季衿洲要带她来这里？ 把车子停好后，季衿洲牵着靳远溪走进景区，晚上的山上会冷一些，靳远溪感觉自己呼出的气体都变白了，她把手塞进季衿洲的大衣口袋里，身体紧紧贴着他取暖。 山里黑黑的，只有白色的路灯照亮了一小块区域，季衿洲带她爬起了楼梯，幸好晚上吃得饱，靳远溪走起来也没那么吃力，但夜晚的寒冷空气让她感觉自己的肺部有些难受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呼吸着，身体本能地想要更多氧气，靳远溪渐渐有些吃力了，她没有爬过这里的山，对这里的高度没有概念。 夜风呼呼地吹着，她往季衿洲的怀里又挤了一下，季衿洲知道她是怕冷，放慢了脚步，把她拢入自己的怀抱里。 靳远溪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抬头看向楼梯的尽头，马上就要到山顶了，季衿洲到底要带她去干嘛呢？ 她偷偷看了一眼季衿洲，注意到他也正好在偷看自己，没忍住笑了出来，两个人就这么站在台阶的中央相拥取暖。 “这里冷，快上去吧。”季衿洲摸了摸靳远溪冰冷的脸庞，催促她动起来，越是想要偷懒，越是没有力气爬到山顶。 靳远溪点点头，决定一鼓作气快点爬上去。 季衿洲面不改色就走到了山顶，而靳远溪则是气喘吁吁，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开了，她不得不找个长椅好好休养一下自己虚弱的身体。 她也只好承认自己的身体确实是虚弱了，爬个山都几乎要了她半条命，以后再过几年，怕不是连山都爬不动了。 山顶漆黑的一片，除了他们手机发出的微弱光芒，靳远溪愣是什么都看不清。 季衿洲把她扶到一旁的长椅上休息，自己则是走向了前面的漆黑里，靳远溪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好奇地盯着他的背影。 耳边却是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风一吹也跟着响了起来，而且这个声音听起来不像只有一个这样的物体。 靳远溪的好奇心已经被季衿洲完完全全地吊了起来，现在的她只要耐心等待季衿洲揭露谜底。 想到这里，她心里也有了十分的期待。 季衿洲很快就回来了，这次他手里还是拿了个盒子，他带着笑容，把盒子递给靳远溪。 同样的把戏他玩了两次，靳远溪决定跟他奉陪到底，直接把盒子打开，但是里面既没有什么钥匙，也没有什么机关，只有一个小小的开关，好像是一个远程控制的开关。 季衿洲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等她按下开关。 靳远溪没有犹豫，按下了开关。 在按下的那一瞬间，在远方的空地上亮起了一串接着一串的彩色小灯，有一个搭建起来的三角帐篷在中央。 而小彩灯正是指引着他们往帐篷那边走去，靳远溪惊叹不已，抬头看了一眼季衿洲，他好像有些害羞，下意识地用手背遮住嘴巴。 没想到季衿洲还挺有仪式感的，靳远溪的嘴角高高扬起，朝着季衿洲伸出右手。 “不带我过去吗？”她歪着头，既然这是季衿洲精心准备的节目，她就会配合到底。 季衿洲用行动回答了靳远溪的邀请，他的指尖有些冷，牵着靳远溪的手慢慢地往帐篷走过去。他的背很宽，侧脸又很柔和，靳远溪大胆地看着他的背影，彩灯在风的作用下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原来刚刚的声音是彩灯发出的。靳远溪暗暗想着，季衿洲到底准备了多久呢？他又是用了什么办法才能一个人包下这里搞这些的呢？ 不，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靳远溪摇摇头，现在她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那就是等待季衿洲引导自己，并信任他。 越是靠近帐篷，靳远溪也是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变得重了起来，最终，季衿洲把她带到帐篷旁，帐篷里放了一些食物、毛毯和暖炉。 但季衿洲并不是想要她进入帐篷，他在帐篷前铺设了一块地垫，怕太硬了，他还加了一块柔软的坐垫，他让靳远溪坐在坐垫上，自己则是坐在旁边，紧紧靠着她。 夜里的山顶太安静了些，靳远溪的头靠着季衿洲的肩膀，能隐约他的心跳声，那是和自己截然不同的，稳重的心跳声。 “这里好安静。”靳远溪轻声说着，因为太安静，所以不想破坏这里的氛围。 “是啊。”季衿洲也轻声细语地回应。 他深吸了一口气，往靳远溪的身后又加了一块坐垫，拍拍她的肩旁，示意靳远溪躺下来。 靳远溪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她乖巧地躺了下来，身下都有垫子垫着，柔软且温暖，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很快季衿洲也跟着躺了下来，他们躺在垫子上，四目相接，气息交织。 “抬头看看。”季衿洲指了指天空，靳远溪这下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季衿洲会花费那么多心思带她来这里，又为什么会特意选在了今天。 天空里没有一点云，漆黑、不，深蓝色的天空里闪烁着无数的星星，星星是一簇接着一簇的，它们光芒四射，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遮盖这样美丽纯洁的光芒，靳远溪想不起来自己上一次看星星是什么时候了，如今她终于有机会看到这样的星空，在无数的电子灯照耀的城市里，大家是不是已经忘记头顶上还有着这样独一无二的光芒了呢？ 靳远溪缓慢地眨着眼睛，她想要尽可能地记下这一刻的所有画面，她不想要忘记现在的时间，她从未试过那么渴求时间能够停滞不前。 她好像忘记了如何呼吸，用力地抓紧了季衿洲的手，他的手心变暖了，那是能够直达心底的温度，把所有的不安与悲伤都一扫而空。 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要面对离别。 季衿洲同样仰望着这片天空，他摸了摸自己的胸膛，那里的心脏正有力跳动着，他压下了自己正在飙升的肾上腺素，现在的他能够明显地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循环正在加速。 很快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了新的盒子，放在了靳远溪的手心里。 “怎么又有一个盒子？”靳远溪哑然失笑，今天她已经收到很多盒子了，每一个都能带给她惊喜，现在这个盒子里面又是装着什么东西？ 结局 季衿洲没有回答，他静静地看着靳远溪的脸，好像她脸上有什么宝物似的，怎么看都看不腻。 靳远溪知道他这是在故弄玄虚玩神秘感，因此干脆利落地打开了盒子，但是这一次盒子里面还有一个丝绒盒子。 靳远溪又扭头看了一眼季衿洲，见他一言不发，靳远溪只好继续打开丝绒盒子。 丝绒盒子里面装着一颗粉钻，毫无疑问，这是一枚戒指。 靳远溪立马捂住了嘴巴，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季衿洲，戒指意味着什么，她不可能不知道，他也不可能不知道。 “你这是……”靳远溪没有说下去，她害怕这一切只是一场虚幻的梦，是好心的精灵为了弥补她的悲伤而编织的美梦，醒来的时候既没有季衿洲，也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 她不可控制地落下了眼泪，眼泪烫得她脸颊通红，她泣不成声，一个字都无法再说出来。 季衿洲取下戒指，把戒指放在手心里，他站起来郑重地单膝跪地，这个动作有些生疏，他的姿势也没有那么好看，现在的靳远溪还靠在软垫上，捂着嘴巴任由眼泪不断地流下。 “这次我想跟你走到最后，我答应过你的。”季衿洲平缓地说着，他的声音仔细一听也有些颤抖，或许他也很紧张吧，靳远溪没有心思考虑这些了，她静静地流着泪，通红的眼睛看向眼前的季衿洲。 原来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季衿洲都有放在眼里，他都纳入自己的事情里面去思考，在他的世界里，早就为靳远溪做好了规划，他的未来并不是独单一人。 靳远溪没有说话，倒不如说，现在的她无法说话，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根本没有让她喘过气来的机会。 季衿洲没有催促她，只是默默地递过去一包纸巾，为她擦掉泪水。 靳远溪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拿起几张纸巾擦掉自己脸上的泪水和鼻涕，现在的她一定很狼狈吧，真的会有人跟她一样在这个时间点上哭成这样吗？ 她曾是那么地渴求被爱，为了被爱连尊严都可以放弃，如今她终于得到了。 靳远溪紧紧地抓着纸巾，她的鼻子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头发也变乱了，看着还一直跪着的季衿洲，她破涕为笑。 “怎么还一直跪着啊？” “因为没有得到答复。”季衿洲极为正经地说，他的本意原来也是这样，如果靳远溪不答应的话，他也不想站起来了。 “笨蛋。”靳远溪轻轻锤了他胸口一拳，而后把拳头展开放到季衿洲面前。 她红着脸，没敢直视眼前的季衿洲。 “答应我的事情，你都会做到吧？” “是的。” 在得到了季衿洲那毫不意外的回复后，靳远溪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她飞快地整理好自己的心绪，是多巴胺的作用也好，还是她那依照本能行动的身体也好，现在的她心里已有了决定。 靳远溪把展开的手放在季衿洲的手心上，这即是她的回答。 季衿洲惊喜地看向靳远溪，她因为害羞深深地低着头，没敢看季衿洲。 他已了然于心，把戒指小心翼翼地拿起来，轻柔地套在靳远溪的左手中指上。 戒指的尺寸刚刚好。 戴上戒指后，他用自己的大手包裹着靳远溪的小手，原本有些冰凉的钻石也在他们的呵护之下变得炙热起来。 季衿洲和靳远溪重新躺了回去，周围依然是那么的寂静，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呼吸声，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星空，这些星星的存在对于人类来说意味着永恒的。 不知道为何，天空里飘飘洒洒地出现了一个接着一个白色的点，落在地上马上就消失不见了。 靳远溪站了起来，想要接住这些奇怪的小东西。 是远方飘来的棉絮？还是什么树的种子？ 她伸出双手，用手心接下这些飘来的白色小点，白色的小点很快在她的手心里融化。 靳远溪惊奇地看向季衿洲，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 “是雪。”他点点头，告诉靳远溪没有猜错。 “这里怎么可能会有雪？”靳远溪不相信季衿洲说的话，s市怎么可能会下雪呢？她一定是幸福过头了，产生幻觉了吧。 “在这个时候，这个地点，正好能看到雪。”季衿洲伸手接了一下这小小的雪，虽然很快就融化了，但毫无疑问，这就是雪。 没有任何犹豫，靳远溪扑向了季衿洲的怀里。 在这个怀里，她永远能够找到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安全感，其他人没有的可靠与细心，只有这个人能够理解她，能够明白她的想法。 靳远溪紧紧抱着季衿洲，如果这是一个梦的话，她希望永远不会醒来，如果这是真实的话，她希望—— “阿洲，我曾经很害怕与人接触，也很害怕没有人与我接触，我总是把自己特意地与其他人隔绝起来，既害怕他人的温暖，又害怕得不到他人的温暖。在你出现之后，我终于可以表达自己的所有想法了，我想要感受你的体温，想要见到你，想要听你的声音，就算我们什么事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但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自己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我想，那一定是你在我身旁鼓舞着我，让我有了重新面对生活的勇气。” 靳远溪缓缓地说着，她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好像又要哭了。 季衿洲怜爱地摸着她的头，他何尝不是这样呢？ 两个受了伤的灵魂，在遭受了一个又一个的劫难之后，终于遇到了与自己相似的灵魂，他们互相舔舐对方的伤口，又互相治愈对方的痛苦，在不断地试探、探索、摇摆不定之后，终于有了想要共度一生的勇气。 “远溪，我爱你。”在这个温暖的夜晚，季衿洲终于想起来这个仪式最重要的一环，他总是不主动倾诉爱意，所以才会让靳远溪犹豫不决。 现在的他，在学会了什么是爱之后，终于明白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明白自己的父亲在另娶妻子时为何两位哥哥会露出真挚的笑容。 他的眼眶里也蓄满了泪水，在那之后，他会带靳远溪去见自己的家人，他也要去面对靳远溪的家人，他想要得到家族里的祝福，想要眼前的人在他面前再也不会落下悲伤的泪水。 “你怎么也哭了？”看到季衿洲眼眶里的泪水，靳远溪原本止住的泪水马上又涌了上来，她说话还带着哭腔。 “我没有。”季衿洲嘴硬道，用力吸了吸自己的鼻子，至少，在靳远溪面前，他还想保持一下自己的形象。 “傻子，要哭就哭吧。”靳远溪踮起脚尖，学着季衿洲的模样去摸他的头，季衿洲没有拒绝，乖乖地让她摸着，几滴热泪透过靳远溪的衣领流进她的心里。 雪还在下着，化在了他们的心里，短时间内似乎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靳远溪突然想起来自己在许愿牌上写下的语句，现在她终于可以大声告诉季衿洲自己写了什么愿望了，因为这个愿望已经实现，她再也不用担心在说出口的那一瞬间愿望就失去了效力。 “现在你还想知道我当时在许愿牌上写了什么愿望吗？”靳远溪故弄玄虚道，季衿洲果然上了当，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眼睛。 “是什么？” 雪花弄湿了他的肩膀，一阵风吹来，小彩灯丁零当啷作响。 靳远溪猝不及防地亲了他一口，她回想起来第一次见季衿洲的那一天，他背对着她投出了一个漂亮的球。 “愿此刻永恒。”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非常不擅长写感情线，所以这一篇文花费了非常多的时间，再加上时间跨度在年底到年初，工作上的任务繁重，只好无奈选择隔日更方能保证质量。 越是写到后面，越是能认识到自己写作的不足之处，如果下一本还开都市言情的话，应该会有比较大的改善吧。（苦笑） 专栏有其他预收，感兴趣的读者可以去看看，非常感谢大家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