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心有小鹿撞胸膛 作者:八月三 文案: 骆川与‘国民初恋’李知鱼成了邻居,先是被其小鹿般清纯的长相所吸引,后深刻的了解到娱乐圈人设和明星本人真的没有什么太大关系。 一日,他的芳邻喝大了,爱抚着自己微鼓的肚子,眼神迷离的哼唧道“我怀孕了,你的崽儿。” 骆川‘无情’拆穿:“那是啤酒。” “渣男!”李知鱼撇撇嘴,委屈极了。低下头,悲戚道:“宝宝不怕,妈妈爱你。妈妈有钱,妈妈特别有钱。” “……”骆川:“李小姐,我们好像连手都没牵过。” 食用指南:前期慢热,后期超甜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天作之合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知鱼,骆川 ┃ 配角:《欠他一颗牙》、《十里响马》求预收 ┃ 其它: 第1章 森系风的大卧室,床在其中就独占了一半。那是一款拥有奇特造型的定制床,硕大的仿真鸟巢中,被子里蠕动着不明生物。生物仿佛也在找出口,转了好几圈,终于钻出来,顶着与鸟巢床相媲美的鸡窝发型。 李知鱼睡眼惺忪的从枕头底下掏出遥控器,凭感觉按了按键,窗帘便自动拉开了。光线照在她白嫩透亮的皮肤上,立刻被二次折射。鹅蛋脸,精致小巧的五官,甜美清秀,神情茫然。 ‘我是什么时候睡的?睡了多久?现在是下午五点,还是凌晨五点?’ 她盯着挂钟,用了一分钟苦思冥想,想着想着又再次睡了过去,粉唇微张,呼吸浅浅,手里还拿着遥控器。 卧室安静了片刻,门铃忽然大震。 “啊——!”李知鱼猛然惊醒坐起身,爬爬爬,爬到床边。光着脚‘哒哒哒’一路小跑,从猫眼中望了一眼,赶忙打开门,热情洋溢道:“嫣嫣,我可歌可泣的前任经纪人,最近想你想得都失眠了。” 她张开双臂,却路过丁嫣,紧紧抱住了她身后那只仿佛是黑熊成精的大黑狗。将头埋在大黑狗的脖颈处,动情地问候道:“小叔叔,最近过得还好么?” “汪。”小叔叔低沉的应了一声,尾巴轻轻摇了两下,态度极其敷衍。大爪子拍了拍人类侄女,不耐烦的进屋了。 李知鱼多少有些失落,自我安慰般解释,“小叔叔有松狮血统,难免会高冷,哈……哈哈……哈哈哈……” 丁嫣垂下睫毛看了她几秒,冷漠道:“你谁呀?” “啊?”李知鱼困惑地眨眨眼,而后捋了捋头发,扬起脸笑道:“这回呢?” 丁嫣伸出双手,横向比了一下。 李知鱼会意,摇头否认道:“我没胖,就是睡多了有些浮肿。” “你刚刚不还说想我想到失眠么?” “我是间歇性失眠。”李知鱼望着门后小山似的快递,转移话题道:“嫣嫣,辛苦你帮我收快递,还亲自搬上来。” “我会干这种粗活?雇人搬的。”丁嫣熟门熟路的取了体重秤,“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浮肿。” 李知鱼正带着一次性橡胶手套,用美工刀拆快递。闻言抬起头,坚定的拒绝了,“不要!” 丁嫣酸溜溜道:“也对,我是你的前任经纪人,既然是前任,自然没有管你的权利。” “你不要说这种酸话,我称还不行么。”李知鱼脱掉手套,在踏上体重秤的瞬间果断收回了腿,“等等,我先去个厕所。”一溜烟的跑进洗手间,片刻后回来,面色凝重的站在体重秤上,“四十五点三,你看,我只胖了三斤多一点点。” “长在身上的三斤肉,到了镜头里就会变成十斤。”丁嫣不满道:“你的现任经纪人不会提醒你么?” “一开始也提醒。” “后来呢?被你洗脑了?” “后来我把她开了。” “……” “这回真不是我任性,是那家伙脑子有泡,天天给我推荐被沈南青压番位的剧本。且不说沈南青配不配,明明知道我跟她不对付,你也是被沈南青逼走的,还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面前叨叨。” 丁嫣气到缺氧,扶着墙,难以置信道:“让你消耗名气,给沈南青做绿叶?!她疯了,公司也跟着疯了?徐浩不管啊?”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哦,我差点忘了,徐浩跟沈南青有一腿。” “嫣嫣,徐浩虽然是有些照顾沈南青,但他们之间不一定是那种关系。”李知鱼说的底气不足,于是专心拆快递,很应景的拆出个绿色渔夫帽。 李知鱼心虚的看向丁嫣。 丁嫣正冷漠的凝视着她,和她手里的绿帽子,“颜色很适合我啊,替徐浩买来送我的?” “你也太敏感了,绿色多么生机勃勃。”李知鱼戴上渔夫帽,双手托腮,微笑道:“还很显白呢~” 丁嫣撇撇嘴,站直身。按了电梯,告辞的话都没说便走了。 “不懂时尚。”李知鱼摘下渔夫帽,扣在路过的小叔叔头上。小叔叔是条黑到发亮的长毛犬,戴深绿色的帽子非常怪异。她咯咯笑道:“看来也不是什么人戴都显白的。” 小叔叔猛甩两下狗头,帽子便起飞了。挑了个大个的快递箱,小心翼翼的贴边撕咬。它跟败家大侄女在一起住久了,早就无师自通学会了拆快递。 “汪!”小叔叔拆出一箱酸奶,拖了过来。 “好,我们中场休息,开盒美味的酸奶。”李知鱼倚墙坐下,小叔叔慢悠悠的蹲坐在她身旁,裂开嘴角,伸出舌头守候着。 当一人一狗的注意力全被酸奶所吸引时,电梯缓缓上来,‘叮’的一声,门开了。 李知鱼所在的高档小区是全封闭式管理,别说外人进不来,就连同一栋楼的住户都无法进入非居住的楼层。 这里一层两户,自打住进来,隔壁就一直空着。平时除了李知鱼,也就丁嫣有多余的门禁卡,可以自由进出。因此电梯门开了,人还未出现,就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另她十二万分的诧异,私……私生饭么? 骆川打着电话,进入楼层走廊,先是被满满的快递箱惊得一愣,转而便看到一只壮硕的大黑狗和一个穿着碎花睡衣的清秀女孩儿。 大黑狗本来在喝酸奶,女孩儿本来在舔酸奶盖,现在都停下,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骆川暗暗评价道:‘美女与野兽。’ 前天搬过来,听物业说他有个邻居,不过时常出差不在家,应该就是这位了。骆川捂住手机,微微点了点头。 李知鱼见他的手机正对着自己,下意识捂住纯素颜的脸,挪着小碎步龟缩进屋,‘啪’地带上了门。后一秒才想到,小叔叔还在门外…… 打开监控,想等那男人一走,就恭恭敬敬的将小叔叔请回来。 走廊里,骆川和黑狗大眼瞪小眼。很显然,狗也在诧异,怎么就突然被关在门外了呢?! “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只要我的食材。”骆川一手接听电话,一手握拳,将手背置于狗鼻子下方,待狗闻了他的气味儿,才慢慢摸向狗头。“梁超,如果我明天去,没见到那些食材,你就等着收我的律师函吧!” 他边讲电话,边输入指纹,进了李知鱼的对门。小叔叔像是串门的老大爷,慢悠悠的踱步跟了进去。而骆川也只是“哦”了一声,看了看对面紧闭的房门,便默许了。 “原来是新邻居。”隔着屏,李知鱼扬起嘴角,“还挺帅的。”关了监控,去洗漱化妆,接小叔叔。为了偶像包袱,见新邻居也要光鲜亮丽。对了,待会儿该怎么解释方才的落跑? 李知鱼对着镜子眨了眨眼,巧笑嫣然道:“您好,我住在隔壁。”“是的,没错,我就是李知鱼。”“没有啦,谢谢夸奖。”“我妹妹刚刚跑进屋,说有新邻居搬来了。”“对,那是我表妹,很多人都说我们长得像,哈哈哈……” 第2章 邻家小姑娘看着面熟,一时间却又记不起来。想到红楼梦中,宝玉初见林妹妹时说‘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被贾母拆穿后,又讲‘虽未曾见过,然我看着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别重逢。’ 骆川自嘲地抖了抖嘴角,‘果然男人看美女,天生似曾相识。’ 直到从冰箱里拿了饮料,无意间瞥到瓶子上的代言人,恍然大悟:‘哦,怪不得瞧着面熟,原来是因为长得像明星。’ “汪。”一声低吠,将骆川的目光吸引过去。 小叔叔端庄且矜持的,用眼神在茶几上的饼干和他之间来回示意。 “那里面有巧克力豆,狗不能吃巧克力。” 他这边话音刚落,小叔叔立刻板起脸,露出了愁容。虎头虎脑,肌肉发达,毛发茂密黝黑,看起来威严极了,像一尊忧郁的神兽。 骆川与小叔叔相顾无言了半分钟,最后以人类先眨眼认输,“等一下,我给你烤一些无糖的粗粮饼干。不过吃之前,要先征得你主人的同意。” 坚果切碎,同燕麦片放进烤箱烘烤备用。黄油软化与红糖,打发至蓬松,倒蛋液搅拌。中粉、荞麦粉、玉米粉、小苏打混合均匀,加入之前烤过的坚果、燕麦,以及调制好的糊糊,最后放进香蕉泥。 烤箱预热五分钟,用勺子挖出适量面糊,倒在烤盘上压扁成圆饼状。中层上下火一百五十度,只等十五分钟后出炉。 小叔叔溜达几圈,将屋子前前后后都看了个仔细,花花草草也挨个嗅了嗅。看了眼大侄女开没开门,见没开,又慢悠悠的走回来,窝在客厅地毯上打了个哈欠。 骆川打算等饼干做好,连同大黑狗一起送还给邻居。洗了些水果,挨着小叔叔坐下。 小叔叔眼皮微抬,漫不经心的打量着他手中的苹果。骆川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给,毕竟很多狗主人不喜欢生人喂自己的犬。但在小叔叔的注视下,也不好意思吃独食。于是将果盘藏起来,又从书架上找了本书翻阅。 ‘哒哒哒’三声敲门声,李知鱼探进半张脸,笑盈盈道:“新邻居你好,门没关,我是来……”欲言又止的指了指小叔叔。 半个小时不到,李知鱼画了淡妆,上身穿着基础款的长袖白T,下身一条短裤,白T一角掖进裤腰,露出纤细笔直的长腿。 刚刚看是清秀可人的邻家女孩儿,还带着些许的迷糊劲儿。这会儿一颦一笑灵动起来,使骆川恍惚间产生了假象,好似一头小鹿误入了他的房间。心中荡起一丝涟漪,然而面部却是毫无波动,“找狗是吧,我……” “汪!”小叔叔猛地站起身,再次板起了狗脸。 “它是我奶奶当儿子养大的,奶奶不喜欢别人管它叫那个字,有人说它是那个字时,奶奶就会生气。久而久之……”李知鱼食指向小叔叔偷偷一指,“它也不喜欢别人管他叫那个字。” “啊……”骆川薄唇微启,“那它的名字是?” 李知鱼努力的回忆,“李……李铁骨,对,应该是叫李铁骨。” 她方才扒着墙,只露出一个侧身,现在整个人走进来,骆川彻底确认这个邻居就是那款饮料的代言人——李知鱼。他发现此刻的李知鱼,和之前给自己的印象出入更大了。坐着或是猫腰跑路时,她是瘦瘦小小的一只。大大方方站着时,实际上个子一点都不矮,大概是因为骨架小才让人有了错觉。 “李铁骨……”钢筋铁骨?还是铁骨铮铮?骆川几不可见的勾了勾唇角。 对向厨房走去的小叔叔,叫了声“李铁骨。” 然而小叔叔却连头都没回。 李知鱼:“奶奶去世后,我平时都叫它小叔叔,小叔叔或许已经忘了它的大名了。” 骆川内心斗争了一小下,“小叔叔——” 小叔叔蹲坐在烤箱前,依旧毫无反应。 “小叔叔有松狮的血统,难免高冷。”李知鱼拿平时安慰自己的话来安慰骆川,试探性喊:“小叔叔——” 小叔叔很给面子的微微侧过狗头,马上又转了回去。 “是吧。”李知鱼略有尴尬,走到小叔叔面前将它拦腰抱离地面,咬牙道:“打扰了,我这就带它回家。” 黑熊一样的大狗,被瘦弱的小女生说抱就抱了起来。骆川动了动喉结,平日面瘫的脸上,露出了吃惊的神色。 怪力美少女…… 烤箱完工后发出提示音,提醒了骆川,“等一下,我做的杂粮饼好了。” ‘饼干好了,叫我等一下干嘛?是要分给我一些么?’李知鱼听他说了半截话,顺势猜测,很高兴的放下小叔叔。趁着骆川装饼干的功夫,不动声色的参观了厨房。 两家在一层,格局本应差不多。李知鱼将最大的房间作为衣帽间,而骆川厨房的位置,应该是将原有的厨房和最大的房间打通了。各式各样的高科技厨房电器,弄得跟实验室一样。 欣赏过厨房,她又顺带‘参观’了这家男主人。骆川身形周正,腰板永远笔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一举一动都是模板,像是被古代书香门第教育出来的。 李知鱼还观察到他的睫毛特别长,尤其在视线向下时格外显眼。等骆川抬起头,从橱柜上拿东西,本身就不小的眼睛变大了,就显现出单眼皮特征。好在他眉骨深邃,单眼皮绝不浮肿,帅的很有个性。 “厨房这么先进,你是厨师么?” “嗯。”骆川将饼干平铺在托盘里,又拿了个透明的罐子,“刚烤出的饼干不能马上装盒,否则会回潮。等晾凉了,就可以装进罐子里。饼干中有香蕉,最好三天内吃完。” “谢谢。”李知鱼端着托盘,心想自己空手过来,还拿了人家的礼物,真是过意不去。还托盘时,一定要回送点儿什么。“小叔叔,走啦!” 小叔叔这次没有摆长辈的架子,前面开路,先她到了家。 骆川关上门后,‘啊,忘了和她说饼干是给狗吃的了’,指尖搭在门把手上顿了顿,又收了回来,‘算了,人吃也没关系’。 五分钟不到,李知鱼拿了一瓶红酒,过来送还托盘。 家里实在没有其他能顾作为回礼的东西。如果邻居也是女性就好了,品牌商送了她那么多名贵的化妆品、衣服、配饰,很多都还未拆封。 “邻居……额……,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谢谢你的饼干,这儿有一瓶酒,不算好,你随便喝喝。”叫邻居太怪了。 “谢谢。”骆川接过托盘和红酒,“我叫骆川。” “哦,骆川,我叫李知鱼。”李知鱼的自我介绍通常都用‘我是谁谁谁’,很久没说过‘我叫谁谁谁’了。对方始终淡定如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不能够啊,我应该……挺红的呀…… “嗯,你一进门我就认出来了。”骆川依旧淡定。 这时小叔叔叼着东西,闲庭信步过来,从鼻中哼了一声,摇了摇尾巴。 李知鱼笑道:“小叔叔总爱给喜欢的人,送它的玩具。” “谢谢你,李铁骨。”骆川说的一本正经。蹲下身,接过小叔叔口中的东西,一展开,两个人都愣了。 深绿色的渔夫帽……,或许缩写一下更为直观,一顶绿帽子! 骆川抿了抿嘴角,短时间内丧失了语言能力。 “我买的,给小叔叔戴了一次,然后它可能就认为是给它买的了。”李知鱼晓得男人对这个颜色的帽子会敏感,但还是盼着对方是个开明的,懂得时尚的男人,由衷建议道:“其实也挺好看的,小叔叔一番心意,要不……你戴上试试?” 第3章 很遗憾,英俊帅气的骆先生‘间接、委婉’的拒绝了她的好意,“谢谢,我不喜欢。” “汪!”(小伙子,你在嫌弃我的礼物么?) “唉……”李知鱼垂下肩,心想‘这是一个传统古板的男人’。 骆川看着颇为沮丧的叔侄俩,差一点就心软试试了。可她手中的帽子那么绿……那么绿……且那么绿…… “李小姐。” “嗯?”李知鱼抬起眼帘,目光清澈,重燃起希望。 骆川提起唇边,将嘴角抿成一字型,“再见。” “哦,再见。”李知鱼将深绿色的渔夫帽扣在自己头上,出席活动般官方微笑,“小叔叔,回家了。” 叔叔深沉而忧郁地扫视着骆川,一路小跑到门口鞋架旁,将自己外出散步背的包叼过来,放在地上,爪子一拍,“汪!”看向大侄女。 李知鱼蹲下身,为难道“人家不会要的。” “汪!”小叔叔很执着。 “谢谢,我很喜欢。”有绿帽子在前做对比,骆川轻而易举的接受了,写着‘我咬人可疼了’的定制款宠物自背包。 就在他拿过来要进屋时,李知鱼慌忙叫道:“等一等。”小叔叔来不及说“汪”,先一口衔住了他的裤脚。 这回换他迷茫了,“不是给我的?” “给你东西,但不是背包。”李知鱼试探着‘夺回’包。小叔叔也松了嘴,喘了口粗气。 “它是看你不收礼物,想给你点钱买零食。”李知鱼从包内掏出一把钢镚,“奶奶在的时候,小叔叔一直跟她住乡下。家里有时缺点小东西,奶奶就会把钱装进它的狗包里,再写张纸条,让小叔叔去食杂店买。 所以小叔叔认钱,知道钱能换东西,平时不揣个十块八块的都不肯出门。有时遇到小孩儿,或是熟悉的‘那个字’朋友了,都会大方的买点什么。” “它真是……”骆川生生将‘狗’字咽了回去,“真是‘那个字’中的这个”,竖起大拇指。 ‘那个’‘这个’的,自己听都有趣,别过头,轻轻笑出了声。 这是李知鱼第一次看他正儿八经的笑,虽说幅度很小,但终于不是绷着嘴角,而是很自然的露出几颗牙齿,笑意更是直达眼底。 “小叔叔有边牧的血统,所以很聪明。”李知鱼见他笑,自己也跟着笑。真好,挺帅一邻居,万幸不是个面瘫。 边牧血统?骆川还真没瞧出来,看李铁骨高大威猛的样子,八成除了松狮、边牧,还应该沾点藏獒的血统。 “汪!”小叔叔严肃的催促道‘它不想等了’。 李知鱼手托硬币,问:“送几块?” 小叔叔昂首挺胸,威严的叫道:“汪、汪、汪、汪。” “一、二、三、四。”李知鱼数出四个硬币,再次确认道:“四块?” 小叔叔舔了舔嘴,深思熟虑后又“汪”了一声。 李知鱼跟着又捡了一个,“五块钱。”她站起身,将硬币握在手中,“礼轻情意重,骆先生不要嫌弃。” “不会。”骆川伸出手,停在半空等待。李知鱼却自然而然的将手心摊开了,等着他主动去拿。 三秒后,骆川用拇指和食指,略带僵硬的从她手心里捡起钢镚。 李知鱼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心想‘这人真有趣,值得一逗。’ 回到家,对着巨大的穿衣镜,看头顶上的帽子,越看越好看。看到了后来,竟燃起了使命感,她——当红小花李知鱼,要为绿色正名! 李知鱼的衣帽间,专有一块儿区域,用于录视频或是拍照。一口气找了九种绿色元素,搭配出不同造型,花了近两个小时,精选了九张照片。 杂七杂八的扔了一地衣物,瞧着触目惊心。关上门逃离开,里面的混乱就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了。 李知鱼端着笔记本,立定起跳,蹦进柔软舒适的鸟巢床。双手托腮,向电脑里的照片眨了眨眼,“谦虚地说,嘿嘿嘿……”有些羞涩的捂住嘴,“我可真上镜~” 咕噜噜打了两圈滚,想好文案,编辑了微博,在按下发表前一秒,手机响了。 是她的新新任经纪人,刚上任没两天,就见过一次面,‘知鱼啊,病好了没?我想去看看你。’ 李知鱼:‘张姐,多谢关心,我好多了。医生说要静养,你就别过来了。’ ‘谢天谢地终于好了,徐总今天还问呢,我们公司一姐什么时候能开工。我说你连拍了两部戏,身体都累垮了,可不得正经歇一歇。’这个张静,远比上一个被她开了的经纪人能说会道且碎嘴,听个一两句还行,多了腻歪。 ‘吃过药,困了。你要是没什么事儿,我睡下了。’李知鱼叹了口气,将刚刚编辑好的微博删掉。装病就该有装病的样子,生机勃勃发个九宫格像是在挑衅公司。只是可惜了照片,留着吧,等风头过了再发。 张静:‘知鱼,我还真有事儿要说,耽误你五分钟。’ “啊——!”李知鱼双臂环膝坐在床头,像是对待什么脏东西一样,两根手指夹着手机扔到了床尾。勾住脚趾,眯着眼睛瞄向‘叮叮叮’个不停的通讯工具。 小叔叔听到声响,伸进半个狗头一探究竟,“汪!” “叔——!”李知鱼指向手机,委屈的像是被通讯工具打骂了。 小叔叔迈步过来,一个纵身跃进鸟巢床,叼起手机,边看她,边龇着獠牙试探着用力。 李知鱼冷静了,“别,快给我,我还没想换手机呢。” 小叔叔不愧有一点藏獒血统,钢化膜碎了,手机保护壳也熬进去个牙印。拆了保护壳、撕掉钢化膜,惊喜的发现手机还是好的,可见叔心里有数。 ‘叮叮叮’,张静还在发,震得李知鱼头皮发麻。大概看了下,都是劝她接了那部给沈南青做配的剧。 李知鱼无语的冷哼了一声,想发火,但怕被截图曝光。为了形象,千万遍克制不讲刻薄的话,在屏蔽和删除好友中,果断选择了删除好友。 弱小、无助又可怜,委屈巴巴张开双臂,“小叔叔,抱——” 小叔叔立即皱起眉头,苦大仇深的走了。 “……”李知鱼倒在床上,哼道:“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 像变戏法似的,从被子里摸出另一部手机,打开微博。‘阿丑一点也不丑’是她的小号,没人知道小仙女人设的国民初恋,私下竟是个被推荐分为搞笑类的情感小博主。 六万粉丝,虽然不及大号的一个零头,但贵在言论自由。在上面分享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网友们会像朋友闺蜜一样和她互动,有趣极了。 【明知道你讨厌的事儿,还偏要说,偏要你去做。我可能要辞职了,姐妹们,人生也太难了吧!】 刚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留言‘摸摸头,阿丑不哭。我这个月业绩垫底,主管罚抄八遍弟子规。爸爸妈妈好不容易抽时间周末来看我,我说晚一点再抄都不行。要不是有房贷压着,立马辞职。’ 李知鱼摆弄着手机,去厨房取了一块儿晾凉的饼干。怕太甜,只贴边咬了一小点儿。嗯——,入口酥脆,满口都是粗粮的醇香,关键还无糖! “隔壁帅哥也太贴心了吧,知道自己是演员,介意热量高的东西。”李知鱼心花怒放,对骆川的印象更好了。 小叔叔叼着自己的食盆过来了,掷地有声的放在地板上,“汪!” “这是人类吃的,你不能吃太多。”掰了半块儿给他尝尝味儿,就打发小叔叔去吃狗粮了。 李知鱼给被罚抄弟子规的‘姐妹’回复道:‘太惨了吧姐妹,看你的所在地和我是同城。我最近在家装病,你私信地址过来,我帮你抄,周末安心陪爸爸妈妈吧。’ ‘姐妹’秒回:‘呜,谢谢你阿丑,阿丑真好。不过不用啦,变态主管会对字迹的。今晚熬夜抄,周末陪父母。’ 李知鱼:‘加油!你是最棒的,为我的姐妹而自豪。’ 晚饭就是三块饼干,睡前在小号中发了个投票,‘讲真的,我好喜欢绿色,很清新的颜色啊!为什么大家这么不喜欢呢?今天买个绿色的帽子,已经被两个人接连鄙视了。’ 三个选项: 1.绿色是好看的,但帽子就算了。 2.能接受绿颜色的帽子。 3.单纯不喜欢绿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选二,能接受绿颜色的帽子,你们呢? 第4章 李知鱼在家装病,自己跟自己玩儿的可开心了。这一日,勤劳的小助理上门收拾家务,将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的干净利落。 “丫丫。”李知鱼靠在小叔叔身上,翘着腿吃苹果,懒洋洋道:“你今天话好少呀。”半响没得到回应,坐起身瞧去,小助理丫丫正无声地抹着眼泪儿。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和我说。”丫丫比李知鱼小了四岁,今年才十七。本还是个半大孩子,却一点儿也不娇气。工作中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把照顾李知鱼照顾的非常周到。因此,李知鱼也很偏爱她。 “知鱼姐,徐总通知我今天干完,以后就不用来了,我被开除了。不仅是我,还有静怡。” “……”李知鱼在心中把徐浩骂了个痛快,然后日常告诉自己要隐忍,做个优雅的人,“他大爷的!凭什么?” 丫丫跟了她半年,头一次见她发火骂人,“徐总说,你一病不起,不需要助理和化妆师了。” 李知鱼打电话给徐浩,通了没人接。抽了两张纸巾塞在丫丫手里,“他逗你玩儿的,擦擦眼泪,别哭了。我出趟门,你一会儿弄完了就回去吧。” 丫丫还是有些犹疑,“姐,我真的不会被开除么?” “我说了不会,但你一定要信徐浩,我也没有办法。” 李知鱼是带着怒气到的公司,不过进了大门,还是换了副浅笑盈盈的面孔。接受了每个人的问候,包括被她前天删除好友的经纪人张静。 见徐总,要先经过秘书室。恰巧秘书不在,她便直接推门而入。一眼望去,只有徐浩端坐在沙发上,“你是不是霸总小说看多了,说开除谁就开除谁?!” “李知鱼!”徐浩挤眉弄眼,抽动的嘴角向她示意,往右后方看。 李知鱼杏眼圆睁,没好气的回过头,瞬间蔫了,“徐……徐叔叔,你也在啊……” 徐森手握球杆,站在高尔夫推杆练习器前,和蔼可亲道:“小鱼来了。” 李知鱼拘谨的点点头,“不好意思徐叔叔,我不知道你在。那我先走,不打扰你们父子俩讲正事儿了。” “别,你们聊,叔叔也要走了。”徐森将球杆放回原位,拿起沙发背上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臂上。到了门口,以右脚为圆心又转了回来,“小鱼啊——” “诶。”李知鱼双手交叉,恭敬乖巧。 “徐然马上要回国了,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聚聚。”徐森笑道:“这城市一天一个样。我上次来,对面还是环球影城呢,今天一看就改成商场了。徐然出国三年,回来更是哪里都找不到了,你给他做个向导。” “好的,叔叔。”李知鱼嘴上答应,暗自腹诽道‘我平时不是在剧组,就是跑通告,连超市都不逛一下的人,你叫我去给你大儿子当向导?’ “对了,还有小沈……” “小沈?” “沈南青。” “啊。” 徐森张了张嘴,站在大老板的角度劝说:“让你给小沈做女配,确实是难为你了。但公司要发展,不能只有你一枝独秀。同公司要互相提携,团结有爱嘛!” 李知鱼默默攥紧拳头,拇指抠进无名指的肉里。浅笑着,识大体道:“徐叔叔都发话了,我哪还敢说不。” 徐森欣慰的一额首,“听话。” “爸爸,再见。” “徐叔叔,再见。” 徐森一走,徐浩就现出了原形,大喇喇的半躺在转椅上,“李知鱼,你进门之前,不能先敲一下么?” “哦,刚刚忘了,现在敲。”李知鱼抄起桌上的文件夹,砸向徐森的头,“你跟谁俩摆谱呢!” “祖宗您息怒,祖宗您请坐。”徐浩举双手投降,将自己的大号转椅让给李知鱼。 李知鱼毫不客气的坐了上去,两条长腿搭在办公桌上,“听说你要开我助理和化妆师?” “怎么可能,我开你助理、化妆师,我还混不混了呀!谁跟你嚼的舌根?丫丫是吧?”徐浩倚在桌边,一拍大腿,“我跟她开玩笑,小丫头当真了。” 李知鱼十三岁签在这家公司,初中、高中都和徐浩在一个班,太了解这货了。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徐浩肯定一本正经的吓唬过丫丫。 “我说的都是真话。”徐浩见她不信,伸出两根手指发誓道:“但凡有一句假话,丁嫣永远都不会原谅我。” “丁嫣本来就不会原谅你。” 徐浩梗着脖子,“为什么?” “少跟我装糊涂,你帮沈南青抢我资源、抢我代言,还安排我给沈南青配戏!放任沈南青对我、对丁嫣冷嘲热讽!”李知鱼越说越气,“你和沈南青要是没什么,我……” “我跟她本来就没什么!是我爸跟她有点儿什么!”丁嫣误会他,不听他解释,辞了职。徐浩一肚子委屈,这会儿话赶话全秃噜出来了。虽说轻松不少,但碍于对父亲面子的顾忌,还是有些后悔,“我只跟你讲了,别往外传,影响不好。” 徐森对外一直是个德高望重的形象。李知鱼此时天雷滚滚,被劈得外焦里嫩,傻眼半天,“徐浩啊徐浩,你也太损了吧!你爸今年都五十多了,你为了给自己洗脱,你……你……”哽住喉咙,憋出了三个字,“畜生啊!” “有拿家丑出来骗人的么?!”徐浩翻了个白眼,叹气道:“知鱼,是真的。资源、代言,包括让你配戏,都是沈南青向我爸要求的。” “所以说,你得管沈南青叫小妈啦?”李知鱼的意难平,从徐浩的委屈中得到了救赎,“哈哈哈,你也太惨了吧。” “大姐,你怎么想的。”徐浩嫌弃起她的智商,“你当他俩谈恋爱呢?就是睡一睡,各取所需,仅此而已。沈南青本来就是靠美色上位的,她把那些大金主的床,几乎都爬了个遍儿。我爸,只是沈南青漫漫人生路中的一站地。再者说了,就算沈南青真想让我爸当她的终生依靠,我爸也不能干啊,我家多少家产呢!” 李知鱼咧着嘴,试探道:“你……没被她爬过吧?” “我和我爸已经是父子了,就不用亲上加亲了。”徐浩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水润润喉,继续道:“人各有志,有人喜欢沈南青这种性感狐狸的,就有人喜欢你这种人畜无害长相的,而我只喜欢知心大姐姐。” “懂,丁嫣嘛~我有空帮你劝劝。” 徐浩打了个响指,“上道!”也给她倒了一杯水,坏笑道:“小嫂子,我哥要回来了,开心么?” “我对你哥和你家的家产都没兴趣。”李知鱼倒了些水在手心,弹到他脸上,威胁道:“再让我听到你管我叫小嫂子,我就撺掇你哥抢你公司。”背起包包,戏精味儿十足的掖了掖耳边碎发,“徐浩同学,我走了。” “后天下午,单安商业大厦的活动别忘了。” “晓得了。” 刚出门,便倒霉的碰到了沈南青,前呼后拥好大阵势。李知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瞄到她的豪/乳/翘臀,直男思维了一下‘确实值得一睡。’ 沈南青白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病好了?” “嗯——,还可以。今天天儿不错,我来公司溜达溜达。” “那部戏,你考虑的怎么样?” “本来不想接的。”李知鱼摘下手链,从包里翻出湿巾,漫不经心地擦着,“但徐叔叔发话了,我要给他面子的。”递出手链给她看,“南青,你瞧我的手链,多漂亮,谁见了都要试试,转了几手,擦不干净。唉……”长叹了一声,边走边委屈道:“脏了就不值钱了。” “李知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表面意思。” 回到家,牵着小叔叔出去透透气。当初之所以选在这儿买房子,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小区里有个专门遛狗的封闭式大公园,可以让小叔叔自由奔跑。但小叔叔上了年纪,尤其是最近几年不太爱动,李知鱼就陪着他慢慢走。 叔侄俩沿着公园边慢条斯理的散步,走了两三圈,隔着铁网瞧到骆川从远处走来。一人一狗原地站住,饶有兴致的注视他。 虽然不是面对面碰上,李知鱼也满可以上赶着跟骆川打声招呼,不过觉得没这个必要。她想等等看,看他能不能发现自己。发现不了就算了,发现了又不主动说话,那以后就算了。 “李小姐、李铁骨,下午好。” 第5章 “骆先生,下午好。”李知鱼站在铁网后,巴掌大的小脸,隐藏在黑色棒球帽下,眼睛弯成两道月牙,“要去哪里呀?” 小叔叔抖动着茂密的毛发,扬起头,洪亮地“汪!”算是也打过招呼了。 “去超市。”骆川没急着走,而是蹲下身,将手放在铁网边,示意小叔叔和他握手。 小叔叔砸吧砸吧嘴,一屁股坐下,端庄且深沉地看着这个‘顽皮的后生仔’。 “这附近有大型超市么?我想买一瓶进口沙拉汁,不知道哪里有卖的。”李知鱼垂下睫毛,视线顺着骆川棱角分明的侧脸、凸起的喉结,再到衬衫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赶在他抬头前,不紧不慢地戴上了墨镜。 “有的。”骆川站起身,认真规划起路径,“出了小区右转,直行八百米,途经两个红绿灯,然后左转五百米就到了。” 李知鱼抿着嘴角,“哦,是么。” “是的,我先走了。”骆川向她点头告辞,又对小叔叔挥了挥手。 “再见。”李知鱼在墨镜后挑了挑眉,抿成一字型的嘴角向上翘起,露出饱满的苹果肌。为什么不提议带我一起去呢?嗯? 心里有些失落,正当要和小叔叔继续走圈时,骆川却退了回来,犹豫着:“你……要不要……”食指、中指做了个走路的动作,“当然如果不方便的话……” “方便。”李知鱼笑出八颗牙齿,拉下墨镜,愉悦道:“不过要麻烦你等一下,我得把小叔叔送上去。” 骆川暗暗松了口气,“当然。” 下午四点的太阳明媚的过分,烤在身上有些炙热。因为当时说的是“我在这里等你”,所以明明五十米处就有林荫,骆川还是一根筋的杵在原地。 这是他第一次在楼下等女孩儿,虽然他们是邻居,仅仅隔了一层墙;虽然他二十多岁,不再懵懂;虽然他和她没什么关系,只是一起去趟超市;但这种感觉还是很新鲜、很有趣,仿佛穿越了空间,弥补了青春期的空白。 骆川回忆起的青春,除了好好学习和恪守规矩,好像全部都是空白。 半个小时过去了,李知鱼才姗姗而来。对于骆川一直站在大太阳下,感到意外的同时,恍然间觉得他好像黑了一度。 “是小叔叔,舍不得我走,闹了好一会儿。”其实是她自己,换了好几套衣服,末了为了不让骆川看出,她为了去趟超市而特意打扮,又换回刚刚遛狗的衣服。 出门前补了个妆,将披散着的头发盘成俏皮的小丸子,留出几绺碎发,用卷发棒卷成自然弧度,选了简单的珍珠发卡点睛收尾。再一看时间,吓了一跳,半个小时就这样偷偷溜走了。 “哦。”骆川看她除了换了发型,没有其他改变。 两人谁也没提开车,就这样散步出了小区。一出小区,李知鱼便戴上了黑色口罩,并警惕的确认四周有无狗仔跟拍,确认好了,才稍微放松下来。 聊天儿的内容从天气到小叔叔,得知它已经十七岁的高龄,骆川也不再以‘李铁骨’称呼小叔叔,自然而然的改了口。 “小叔叔身体不错。” “也不如从前了,现在不爱动,总喜欢趴着。” “那你要多带它出来走走。” “会的,我进组拍戏,助理每天也会定时带它出去散步。” 骆川想到小时候,老宅的院子中也有一条大黄狗,不过在记忆中它始终是被铁链拴在狗窝旁。家里管得严,不让他和同龄孩子出去野。小骆川就时常在练字的间隙,趴在窗边逗大黄狗。不过逗也要偷偷逗,被长辈发现会说他玩物丧志。 “小叔叔遇到你,真好。” “才不是,我遇到它才叫真好。”李知鱼把回忆讲给骆川听,顺便给自己喂块儿糖。 “奶奶养它时,我才三岁,还不大记事儿。记忆刚开始,它就这么高、这么壮了。有小叔叔撑腰,我在我们那片基本上横着走,没人敢惹我。”李知鱼咯咯笑,偏过头看向他,“对了,还有个惊险的事儿。有一年,村里来了骑摩托车抢小孩儿的坏人。” 她故意停下来。果然,骆川追问道:“然后呢?” “我和奶奶赶集回来被瞄上了,坏人摩托车咻的一下拦在我们面前。”李知鱼声情并茂的拐了下胳膊,“下来推开奶奶,就要抱我上车。小叔叔本来在五米开外的地方慢慢跟着,一下子就冲了过来。”张开手,狠狠地做了个扑咬的动作,“猛虎下山晓得吧,恶龙咆哮能想象吧,就是那么酷!” 猛虎下山,骆川能懂。恶龙咆哮……,配上李知鱼的表情,一点都不酷,奶凶奶凶的。轻声笑了,点点头,追问道:“后来呢?” “后来……”李知鱼一摊手,无奈道:“因为没有监控,没有证人。他们硬说是下车问路,小叔叔无故袭击。村干部来调节,说最好私了,怕报了警,小叔叔会被当疯狗打死。然后就赔了钱,好大一笔。” 骆川安慰她,“人没事儿就好。” “嗯——,但现在想想还很气!”李知鱼双手掐腰,柳眉倒竖,在心里默默的将那几个人偷小孩儿的掘了祖坟。 骆川见她是真生气了,不知道怎么劝才好。舔着嘴唇,有一搭没一搭的瞧,清了清嗓子,想说几句宽心的话。由于没有经验,竟一时语塞了。 好在这朵乌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在他纠结时,李知鱼进了超市,领到一杯拇指大小的试喝大麦茶,光速阴转晴。 骆川推着推车,按照事先列好的清单采购。李知鱼这个摸摸,那个瞧瞧,真是逛超市,什么都不买,完全是来看热闹的。 路过饮料区,骆川驻足停下,视线落在第五排的咖啡上。李知鱼从对面架子拿了一瓶本人代言的鲜榨果汁,见他迟迟不动,凑了过去,顺着骆川的视线看到了沈南青代言的咖啡…… 骆川不仅看,还拿下一瓶,专门瞧沈南青的代言图。看够了还回去,又找了同一品牌的其他口味来看,原因是代言图不同。 “……”李知鱼咬着下唇,指尖有规律的叩击裤线。原来他喜欢这种,用徐浩的话来说‘狐狸型’,什么欣赏眼光?! 一分钟后,李知鱼的耐心到达上限。‘温柔’的夺过咖啡,放回原位。将自己代言的鲜榨果汁塞给他,“□□对身体不好,多喝鲜榨果汁,富含维生素。没错,是我代言的,代言人有宣传的义务。” “这款果汁家里有。”骆川说着,伸长胳膊放回对面架子。拿了一瓶沈南青代言的咖啡,放进购物车,“走吧。” 李知鱼扫了一眼,觉得他拿的那瓶宣传照,是所有口味中,沈南青穿的最少、最性感的。呵呵…… 骆川:“我都买完了,现在去看看你要的沙拉汁有没有。” “不用了,我突然不想吃沙拉了。”李知鱼大步向前,又不失礼貌的回身微笑,“去结账吧。”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骆川意识到邻居好像又生气了,难道是因为没拿她代言的鲜榨果汁?后一想,不能,多小的事儿啊。 “李小姐,你代言的那款果汁很好喝。” “骆先生,我替品牌商谢谢你。” “啊……”骆川讨了个没趣,路过果蔬区时问:“那你什么都不买么?” 李知鱼随手拿过一盒车厘子,“买,我喜欢吃这个。” 回去的路上,骆川袋拎着两个大购物袋,李知鱼轻轻巧巧拿着一盒樱桃。不想和他说话又怕尴尬,用纸巾边擦樱桃边吃。等到了家,樱桃也没有。 “骆先生再见。”李知鱼露出官方笑容,等到骆川的那声‘再见’,便进了家门。 “小叔叔!”她踢掉鞋子,跑到小叔叔面前,气呼呼的数落着骆川糟糕的审美。 小叔叔听了一会儿,起身‘咕咚咕咚’喝了一通水。耳边大侄女还在絮叨,一溜小跑,逃到阳台上躲清闲。 李知鱼怒气未消,登上‘阿丑一点也不丑’的微博小号,发博:【我觉得还不错的人,如果喜欢了我讨厌的人,那么这个人也就跟着变得讨厌了!】 第6章 骆川一早出去,盯着对门发了会儿呆。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键,不自觉的退后一步,又望了望。 说来可笑,他昨晚失眠了。至于失眠的原因,和李知鱼为什么生气一样,想不通。一颗心不上不下的,莫名焦躁难安。 出了小区,一辆崭新的奔驰大G缓缓开来,分毫不差的将副驾驶位置停在骆川身边。梁超推开车门,打了个响舌,骚包道:“哥们新提的,一个妞都没带过就来接你,够意思不。” 骆川轻巧的吐出个“滚”字。 “川哥,别等了,司机被我打发走了。”梁超拍了拍车顶棚,“上车,本少爷今天亲自给你当司机。不就去巡店么?我拉你去。巡完店,赶紧去农场,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事儿和文件都堆成山了,我是真弄不来。” “弄不来就关门大吉。” “农场又不是我一人的,你是最大的股东。你不能为了惩罚我,让自己经济受损失吧。” “没关系,我损失的起。”考虑到司机被这货撵走了,骆川转身去地库取自己的车。 “别别别,不能因为我做错一件事儿,直接给我判死刑啊!”梁超追上前,双手合十拜了拜,“我错了,给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未来一个月,不,三个月,你说啥是啥,行不行?” 前几日,某大型视频网站举办慈善拍卖会。骆川订购了一批稀有食材,结果被梁超临时掉了包。上等意大利松露、Almas鱼子酱、蓝鳍金枪鱼,变成了小霸王插卡游戏机和与之匹配的14寸老式彩色电视机。 主持人在台上,当着各界名流宣布:“稀牧农场董事、Oxygen餐饮有限公司总裁,骆川先生捐赠的——游戏机和复古电视机!骆总真是太有创意了!” 鬼知道,他当时有多尴尬,多想掐死梁超! “Mona好奇蓝鳍金枪鱼的味道,你知道这个东西不好找,我就……”梁超遗憾的耸了耸肩膀,“别说,味道和普通的金枪鱼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尤其是腮帮上的肉。” 骆川冷眼看他,“蓝鳍金枪鱼腮帮上的肉,市场价一公斤五万六,有价无市。” “那吃都吃了,能怎么办?”梁超甩着胳膊耍起无赖,“缓我两天,我肯定把食材凑齐了,行么?” 骆川停住脚步,“时间?” “一个月,不,半个月。”梁超见他心软了,赶紧生拉硬拽将骆川推到车前。拉开车门,弯腰做了个请的动作。 骆川抬脚将他踹开,自行上去,“圣一西路那家店。” “好咧~”梁超一溜小跑到驾驶位,汽车启动,没话找话道:“我这新车怎么样?” 骆川没搭理他,侧过头望向窗外,心不在焉的想事儿。邻居她——,起先挺开心的,后期情绪为什么就不对了?去问,不太好。不问,怎么缓和? 梁超安静了会儿,不死心的又换了个话题,“川哥,你端午节回不回老宅?” “不回。”骆川反问道:“你回去?” “我肯定回去的,端午赛龙舟那是体现宗族凝聚力的时候。我要说不回,我爸非得跟我急。”梁超话锋一转,赔小心道:“川哥,你趁这机会也回去看看吧。陆伯伯上了年纪,没那么倔了。父子俩,能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我的事,你少操心。”骆川再次将头扭开。 “真犟……” 上班高峰,汽车堵在高架桥上龟速前进。梁超晓得不能和他聊家里的事儿,一聊就崩,尤其是自己刚刚从对方那儿求得原谅。可亲爹给下了令,无奈再次作死试探:“我……我先说好,以下的话是我爸说的,让我代为转达,你别和我发火。” 骆川半垂睫毛,斜眼看向他。 “你们陆家那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书香门第,翻开族谱,往上数十代,就算不是进士,最起码也是个举人。川哥你从小会念书,还写得一手好书法,大学考的也是国内最好的。就出国留个学的功夫,建筑师突然改厨子了,伯父一时接受不了也是人之常情。” “然后呢?” “现在不同了,你手上有连锁餐饮公司、有农场,妥妥的商界新贵!” 骆川冷声道:“说完了?” “……”梁超警惕的倾斜着身子,与他拉开距离,既怂又勇敢的努了努嘴,“啊,说完了。” “你说完了,我说。”骆川关掉车载音乐,“我昨天买了沈南青代言的咖啡,味道很廉价。而且沈南青本人,也与我们的企业形象不太吻合。对于请她当代言人这件事儿,我觉得还是再慎重考虑一下。” “你有合适的人选?” 骆川脑海第一时间想到了李知鱼,摇了摇头,口是心非道:“没有。” 下了高架桥,路况通畅了许多。梁超打过方向盘,向南直行,Oxygen西餐厅的牌子就出现在眼前。停下车,在胸前比了个起伏:“没有就听我的,我喜欢沈南青。” 他笑得猥琐,更加坚定了骆川的内心。工作与私生活最好分开,尤其两个人,一男一女。 到店内日常巡查,盘点账目,进入后厨。梁超也跟了过去,他是个吃货,Oxygen的食材都是定量特供,随手抓一把,都可能是今早空运过来。 “这些都是有数的。”骆川先他一步扣上了蓝莓罐儿,“你吃三颗,餐厅就要少出一个甜点。” 梁超砸吧砸吧嘴,“小气。” 再向里走,骆川见到了车厘子,“把今日的菜单给我。” 紧跟在后的店长,赶忙递了过来,“骆总,菜单。” 骆川看着菜单,伸出右手,“笔。” 店长从胸前的口袋摘下按动式中性笔,按出笔尖后,双手送上。 骆川将菜单上的‘车厘子芝士塔’划掉,“除了要用的食材外,还有什么新鲜水果?” 厨师从桌下拖出一箱芒果,“有澳芒。” “甜品,车厘子芝士塔换成芒果千层蛋糕。”骆川写好,交给店长,“另外车厘子打包,我要带走。” 服务生将小箱车厘子搬到汽车后座,梁超出店前截住一份肉酱意面,坐在车内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牛肉糜中加入了意大利烟肉,带了烟熏的香气。宽扁形的意面能够更好的吸收酱汁,酸甜咸香,很开胃。 “早上没吃饭,快饿死了。等我一下,马上吃完。”梁超先是大口大口吃,后见骆川刷起手机,便改了小口,从充饥变为品尝,“看什么呢?”没忍住好奇,凑了过去。 他还叼着半截面条,马上要吸溜进嘴里。骆川皱着眉,一眼将梁超瞪了回去。 “没看什么。” “没看什么,你看得这么认真。”梁超贱兮兮地偷瞄,“投票呀?1.绿色是好看的,但帽子就算了。2.能接受绿色的帽子。3.单纯不喜欢绿色。川哥你选1啊,我选2,我能接受别人戴,但是我自己不戴,哈哈哈……” 小叔叔和李知鱼送他绿色帽子未遂的那天,骆川上网查了查,是不是自己古板,跟不上时尚。同城一个名叫‘阿丑一点也不丑’的搞笑情感博主正好发起投票。刚刚忽然想起来,回头看一眼结果,果然古老的华夏民族即使经过现代洗礼,进入了自由开放的二十一世纪,大多还是对绿色的帽子接受无能。 骆川顺手翻了‘阿丑一点也不丑’的微博,小女生的碎碎念娇嗔有趣,像是来自另一个奇幻星球,顺手点了个关注。 看她的最新动态【我觉得还不错的人,如果喜欢了我讨厌的人,那么这个人也就跟着变得讨厌了。】 “女孩子生气的点,真奇怪。” “咳咳咳……”大木头桩子,一本正经的研究起异姓。梁超惊得差点喷面,想到车是新提的,险险的控制住了。 “这是你人生新课题?” 出乎他意料的是,骆川并没有否认,“好奇。” “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梁超吃掉最后一口意面,扣上打包盒,抽出纸巾擦了擦嘴,“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两个星球的生物。” 骆川点头,“同意。” 难得能从骆川那儿得到认同,梁超好为人师道:“男人的思维是直的,注重结果,更加理性。而女人的思维是波浪形的,受情绪影响,所以更加感性。 女人生气,是不需要理由的。你以为她在跟你讲道理,其实人家只是想要个态度。还有一点,切记一定不能拖着,本来哄哄就完了的事儿,你拖一晚上,她的情绪一发酵,芝麻大的错马上变成西瓜那么大。” 骆川喉结上下翻滚了两圈,舔了舔嘴唇,“那要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儿呢?” “都跟你说了,女人生气不需要理由的。同理可证,女人说男人错了,男人也不一定真的做错了什么。”梁超随手向后一指,“不用刨根问底,送点儿小礼物哄哄就行了。”视线跟着转过去,定格在那一小箱车厘子上,“额……你这……” 第7章 梁超咬着拇指,若有所思。刚刚就觉得奇怪,川哥怎么会无缘无故换了菜单,还把食材打包带走。川哥怎么会开始研究女人的心理,还貌似深受困扰。 轻咳了一声:“车厘子,送人哈?” 骆川面无表情,“嗯。” “送女的?” “……”骆川垂下睫毛,斜了他一眼,“你好奇心太重了。” 骆川猛拍方向盘,兴奋的侧过身,大叫道:“有情况,有情况,绝对有情况。我说么,从小跟你一起长大,什么时候见你对女人的心理感兴趣过。” 骆川淡定的伸长手臂,将梁超按在车窗上反复摩擦,“我就不能有个女性朋友么?” 梁超扭曲着五官,狗腿的附和道:“能能能,太能了。” “我走了。”骆川推开车门,到后座取了车厘子,向远处的公交站点走去,背影顽固又倔强。 “别恼羞成怒啊,川哥,我错了,哈哈哈……”梁超挥着手,笑得十分开心。半响后,悔不当初,“靠,我这个嘴贱,他走了,农场怎么办?!”然而,骆川已经踏上了五十六路公交。 车上还有一个空座,骆川坐过去,将箱子放在腿上。阳光直射进来,他脱下薄外套,盖住了车厘子。 好久没有坐公交车了,车窗被全部拉开,徐徐微风穿堂而入。没有多嘴多舌的梁超,骆川的心情和这日头一样明朗。骨节分明的手,覆在箱子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李知鱼最近几天,基本没怎么吃过东西。昨天下午吃的车厘子也早就消化了,胃里空空如也。窝在鸟巢形状的大床里,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混混沌沌。 期间,小叔叔过来看过她几次,恰巧赶上李知鱼肚子咕噜噜叫的响亮,她自己睡熟了都不知道。只听“汪!”“汪!”两声犬吠,再一睁眼,一盒狗罐头从天而降,砸在李知鱼的小腿上。 “啊——!”李知鱼蜷起身,揉着腿,瞪向小叔叔,委屈极了,“干嘛呀——” 小叔叔跃进来,叼着罐头向前一步,将罐头掷到她面前,“汪!” “好吧、好吧。”李知鱼妥协了,把罐头拿到床边,打开后放在地上,对小叔叔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叔叔端庄的坐在罐头前,伸出爪子,向李知鱼一推。 李知鱼恍然大悟,“给我吃的?!” 小叔叔缓缓地趴下庞大的身躯,一条大黑狗,看起来慈眉善目的。 “我不吃。”李知鱼又推了回去,“你吃吧,我减肥。” “汪!” 一人一狗,叔友侄恭。就在你推我让,陷入僵局时,响起了门铃。 小助理丫丫只能进入小区,上楼需要李知鱼为她叫梯。通过门禁,电梯,直接上来的,应该是丁嫣。 “来了。”她就这样毫无防备,邋里邋遢的去开了门。看到骆川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是懵的,愣了两秒,果断甩上了房门。 骆川吃了闭门羹,薄唇微启,思维快速分成两杈。 一、草莓吊带小睡裙真可爱。 二、看对方这种反应,一箱车厘子好像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踌躇着要走,想到梁超的话‘女孩儿生气,要赶紧哄,不能拖’,又返回身。手背关节与门隔了五厘米,木头似的凝滞住,轻叹了口气,还是回家了。 与之相比,李知鱼就很心无杂念了。冲向洗手间,洗漱过后,上了一层薄薄的粉底,描了描眉,犹豫了下,又火急火燎的画了个内眼线。转移战地到衣帽间,“时尚居家,时尚居家。” 配了一套,花苞高腰阔腿裤加黑色紧身露脐短T,“太大气了,不居家。” 脱了打算再配一套,“咦?我不是讨厌他了么?”想到沈南青的咖啡,仿佛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随手拽了条裙子。 ‘笃笃笃’,叩开邻居的门。 李知鱼标准式微笑,语调和善道:“骆先生,你刚刚找我有事?” “……”她一言不发回房,容光焕发再出现。这一连串下来,是如此的熟悉,有如初见。 “哦。”骆川缓过神,“我看餐厅进了一箱顶级车厘子。”从鞋柜上端过来,“送你。” “餐厅进车厘子?” “我那儿是西餐厅,车厘子用来做甜品。” “就这一箱么?” “嗯,特供的,按照当日分量进货。” “你拿来送我了,甜品不做了?” “换一种甜品。” “厨师这样不太好吧……”李知鱼咬着下唇,满心愉悦,笑得矜持的有限,“你拿走,有人看到么?” 这是……被当做赃物了,骆川如实道:“都看到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李知鱼睁圆了杏眼,倒吸一口凉气,接过车厘子,“都看到了,就不好再悄悄送回去了。这次我帮你销次赃,下不为例啊!” “啊……”要说谢谢么?“谢谢。” “不客气。”李知鱼抱着箱子,一溜小跑回了家。 骆川望着空空的走廊,抿了抿嘴,关上门。‘我应该是被原谅了,虽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哪里惹她生气了。’ ‘笃笃笃’,这次的敲门声很急促,“骆先生。” 骆川三大步迈到门口,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有了些慌张,“怎么了?” 李知鱼嘴唇红亮水润,像一颗同样清甜饱满的车厘子,“我尝了,特别好吃。”她捧着一把,笑盈盈的递给骆川,“喏,分赃。” 骆川张了张嘴,接过来,翘起唇边道:“谢谢。” “不客气。”李知鱼又一溜烟的消失了。 十分钟后,‘阿丑一点也不丑’,更新微博【哦——,我发现自己真的很双标,那个人喜欢了我讨厌的家伙,但我还是对他讨厌不来。大概是因为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吧~】 有‘姐妹’在下面评论,‘阿丑是恋爱了么?’ 阿丑一点也不丑回复:‘嘻嘻,没有,只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好感。’ 第二天下午,单安商业大厦,李知鱼代言的美妆品牌高调入住。她应邀参加,前去为新品站台。 黑色一字肩星空小礼服,精致的妆容,微卷柔顺的长发。李知鱼站在台上,恬静中带着仙气,手托主打口红套装,配合媒体拍照。 试色了几款主打色号,“这个系列的口红,上嘴都很水润,完全没有拔干的感觉。我个人比较推荐05号色,很显白,有一种高级的雾面感。” 而后主持人进行简单的采访,李知鱼按照事先准备的通稿,回答对品牌的理解,以及对新品的感知。 时间一到,李知鱼和现场的人们挥手道别。提着长裙,从舞台侧面下去,最后一个台阶没有站稳,晃了一下,被助理丫丫架住。 “知鱼姐,你还好么?” 李知鱼扶着额头,在她的搀扶下,踉跄又不失病态美,拿捏的非常好。媒体涌上前,长/枪短炮的对着她,七嘴八舌的借着关切之词,为今日的娱乐新闻找素材。 “知鱼,病了么?” “身体怎么了?” “最近工作量是不是太大了?” “谢谢大家关心,不要拍了,不要拍了。”张静和几位保镖护着李知鱼,上了保姆车。 张静拧开一瓶水,递过去,“知鱼,还好么?要不要去医院?” 李知鱼将水推开,闭上眼睛,虚弱道:“不好,去医院。” 第8章 私立医院VIP病房,徐浩和丁嫣脚前脚后来看望李知鱼,见了面却谁也不搭理谁。 李知鱼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左瞧瞧、右看看。尴尬的咳了一声,指挥徐浩为她削苹果。 “厚了、厚了!” “你打完皮儿,给我吃苹果核儿么?” “好好削,皮儿连起来。” “李知鱼!你到底是吃苹果还是吃苹果皮儿啊?你管我削的连贯不连贯呢!”徐浩之前一直死皮赖脸的向丁嫣求和,丁嫣压根没给过他好脸色。一来二去,大少爷脾气上来了,现在看到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就火大,李知鱼还敢在一旁这么支使他! “你……现在惹不得啊……”李知鱼掀起被角,慢慢滑进被子里,蒙上了头,“哎呀我这正难受呢,想吃个苹果,还得看人眼色。” 徐浩、丁嫣不约而同道:“别装了,你压根没病。” “哎呀呀,你看你们多有默契。”李知鱼露出一双笑眼,“简直就是金童玉女、才子佳人、贼公贼婆、豺狼虎豹啊!” 徐浩望了丁嫣一眼,继续削苹果,头垂的比成熟的麦穗还要低。 丁嫣翻了个白眼,“这么多成语,可显着你有文化了。” “不,我没有什么文化。”李知鱼奋力坐起身,接过话茬,讲述自己的宏伟蓝图,“休学了两年,大学至今还未毕业,有效的学历只是高中。现本人因长期劳累,需要好好调养身体。一是给沈南青做配,心有余而力不足了,麻烦徐二少好好和徐伯伯沟通一下,尽量把我说的惨一点。 二是我要回学校复学,边修养身心,边把本科证拿下。之前拍的那些剧,有两部已经在卫视排上档期了,未来一年内的热度不用愁,期间接一些综艺保持曝光量就可以了。” “你是我见过最难带的艺人,没有之一。”徐浩将像月球表面一样坑洼的苹果递给她,“主意真正!” “谢谢。”李知鱼接过苹果,献宝似的放在丁嫣嘴边,“咬一口,咬一口,就咬一口。” 丁嫣别过头,“我不吃他削的苹果。” “谁让你吃了,喂狗都不给你。”徐浩抢过来,砸进李知鱼手中,“知鱼,你吃!” “靠……”李知鱼扶住额头,不跟员外家的傻儿子一般见识。 这两天几乎是断食了,本以为能体检出个低血糖、低血压、营养不良什么的。结果没想到,身体太好了,啥毛病都没有。她舔着脸,硬说头晕心慌,在医院住了七天。 高端私立医院主打服务,VIP酒店式病房,使李知鱼住的很舒心。外界的反应也非常好,公司引导舆论导向,以她生病住院为引子,放出李知鱼多年在幕后努力的花絮,打了张敬业牌。 要不是徐然归国后时常往这儿跑,李知鱼本还可以再耗上几天。 “住院到现在也没检查出问题,先别急着回家,我们换个医院试试。”徐然坐在徐浩坐过的地方,拿着同一把水果刀,削着形状差不多的苹果。但是这次,苹果皮一条下来,果肉光滑平整。 徐然和徐浩,同父异母的兄弟。一个根正苗红、粘上毛比猴还精的嫡长子,一个是傻乎乎、一点儿坏心眼儿都没有的私生子。 徐然长得像徐森,行事作风也像。因此这些年,他虽然对李知鱼一直都很好,但李知鱼始终没办法,同他像同徐浩一样亲近。 “我最近感觉很好,可能是前阵子大夜戏拍多了,一时间休整不过来。”李知鱼换了便装,戴上帽子、口罩,“别和徐伯伯说啊,我虽然好些了,但也不想给沈南青做配。” 这话本意是在点他,但进了徐然耳朵,却多了撒娇的味道。 “好,我们的秘密。”徐然语气宠溺,想要去摸她的头,却被李知鱼灵活的躲避开。 七分埋怨、三分嫌弃道,“都不是小孩子了,别总动手动脚的。” 徐然扬声笑道:“哦,是大孩子了。” 医院大厅和门外都有记者,摄像师追着她们跑。李知鱼黑超遮面,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在张静、助理和保镖的护送下快步上了车。 上车后,摘下口罩,吐了口气,“好闷,这才六月,怎么就这么热?” 司机闻言开了空调,丫丫用手为她扇风,“姐,你是刚刚走快了。” “是么?”李知鱼不置可否,心绪早就飘远了。在医院住着,没想过她的芳邻。这会儿快回家了,突然还有些小雀跃。 临近小区,保姆车突然停下。车门打开,是怕被记者拍到而先走的徐然上来了。 李知鱼费解道:“你在这儿等我干嘛?” “来看看你的新居。” “我都搬到这儿一年半了。” “可我是第一次来,过来认认门。”徐然翘起腿,双手交叉置于胸前,从容笑道:“怎么?不欢迎?” “欢迎,谁说不欢迎了。”李知鱼倚靠回去。全封闭小区,没有门禁卡,你也就认认大门吧。 她不在家这阵儿,小叔叔交由丁嫣代为照顾。现在她回家,丁嫣把小叔叔送了回来。丁嫣见到徐然,恭敬道:“徐总好。” 徐然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伸手去摸小叔叔的狗头,心想这玩儿意可真能活,还喘着气儿呢! 小叔叔运用大侄女同款躲避技能,闪开了。颠颠小跑到李知鱼面前,嗅了嗅她,踱步到洒满阳光的窗前趴下。 “房子不错,南北通透,采光也好。”徐然简单的转了转,握住卧室门把手,“里面可以看看么?” “最好不要。”李知鱼从冰箱里拿了饮料,每人发一瓶,自己喝白水。 徐然定在原地,扬了扬下巴,“通融一下。” 李知鱼回怼道:“我还好奇你的银行卡密码呢,通融一下。” “可以。”徐然打开卡包,将随身携带的银行卡一字排开,“想知道哪张的?不仅能告诉你密码,喜欢的话,我还可以送给你。” 李知鱼打了个哈欠,“徐大少爷,麻烦你把这些泡妞的本事用到别人身上。这么跟我套路着说话,我嫌腻歪。”泼出去的水,笑着往回搂了搂,“毕竟我十四岁就认识你了。听你言语,知道的人懂我们从小的交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要泡我呢~” 娇美的小花长开了,依旧清纯美丽,奈何长了多余的刺,一碰就扎手。徐然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恢复稳重,“讲个正事,这月二十号,我约了陆佳导演吃饭,你来不来?” 陆佳在大陆电影导演中,最具有票房号召力。拍摄手法细腻写实,擅长勾勒出宏伟、激烈的视觉画面,作品屡次荣获国际大奖。李知鱼知名度虽高,却一贯活跃于小荧幕,身价、格调照着电影咖差了不止一星半点。想要打破僵局,苦于一直没有合适的本子。 “去,具体时间、地点。” 徐然起身,“二十号下午两点,我派车来接你。”转而对丁嫣说:“一起走。” 丁嫣:“好的,徐总。” 两人一前一后到门口换鞋,李知鱼说:“我不想在家等,你告诉我地点,我自己去。” “两点半,Oxygen西餐厅,德北路那家,别迟到。” “好的,我记下了。” 拉开房门,徐然、丁嫣突然定格在原地。 徐然:“你是……?” 骆川站在门外,手拿一捧向日葵花束,和一盒包装精美的草莓。凝视了他三秒,沉声道:“我来探望李小姐。” 第9章 骆川从网上得知李知鱼生病住院,想要去探望,才发现自己既没有她的手机号,也没有她的微信。辗转几人,还真问到了李知鱼的个人电话。思虑再三,又觉得作为一个刚见过几面,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留下的新邻居,突然打电话过去未免有些唐突。 将电话号输进手机,备注上打了三个空格。位置在通讯录最后一个‘#’的分类中,非得十分仔细,才能发现那儿还有个联系人。 无名,未确立关系,等待发展。 “骆先生。”听到他的声音,李知鱼很惊喜,雀跃着跑到门口。花束都捧过来了,才高兴的问:“送我的?” “嗯。”骆川将手中的牛奶草莓一并递过去,“看新闻,李小姐出院了。我正好在家,过来瞧瞧怎么样了?” 草莓个顶个鲜红饱满,上面还有细小的水珠,是刚洗完才拿过来的。他最近钟情于草莓,起因是对面的女孩儿穿过的那件草莓吊带小睡裙,每每回忆起来,都很甜美。 “谢谢关心,做了全身检查,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前阵子拍了太多大夜戏,身体吃不消,歇一歇就好了。”骆川的身形总是笔挺、端正。娱乐圈不乏帅哥,李知鱼见的都审美疲劳了,按常理来讲不会再轻易再感到惊艳,但他是个例外。大概是因为长得耐看吧…… “小鱼,不介绍一下么?”徐然勾起嘴角,亲昵地拍了拍李知鱼的肩膀。从他们两人之间的称呼,可以轻易看出,并不相熟。不过眼神和见面时的神态上,却没那么简单。尤其是这个男的,明明没什么面部表情,眼睛在看向李知鱼时,总是柔成一汪清泉。 就在徐然挑衅地看向骆川,骆川冷眼看向他搭在李知鱼肩上的爪子,李知鱼笑着握住了徐然的手腕,“这是我的新邻居骆川,至于这位……”话讲到一半,李知鱼拽住他的肘部,下脚勾住小腿内侧,猛的一个过肩摔。姿势虽然不规范,贵在力气大,徐然又没什么防备,倒是把他摔了个实诚。 “我说过了,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跟我拍拍打打。”李知鱼俯下身,同丁嫣一起将扶他起,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怒气,“这位……”她重新介绍道:“我们公司大老板的儿子,小老板的哥哥。由于他们家没有分家,所以勉强也算是我的半个老板吧。” “小鱼,你现在的脾气真是越来越大了。”徐然拂去裤腿上的灰尘,苦笑道:“还是小时候可爱。” “小孩儿发脾气的原因五花八门,不过不记仇。大人在发脾气之前通常都已经做了忍让,而且事后心里多少都会有些隔阂。”李知鱼捧着花束和草莓,进了屋,“麻烦大少爷您,下次嫌人发脾气前,先反思一下自身”,官方微笑,关上了门。 ‘完蛋了’,李知鱼咬牙切齿的回到卧室,扑进鸟巢床,打了两个滚,“我在邻居面前温柔、清纯的形象全毁了!徐然!你大爷!二大爷!三大爷!” 门外,骆川淡漠的斜了徐然一眼,向丁嫣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回家。 “喂!”徐然叫他,见骆川脚步未停,徐然再次提高音量,“喂——!” 骆川输入指纹,‘哒’门开了。 徐然挤兑道:“别那么穷酸,下点儿本钱,追女孩儿光送花送水果是不行的。” “所以你送的东西,她收过?”骆川怜悯地看着他,顿了顿,“我的花,车厘子,草莓她都收了,而且表示很喜欢。我明天打算送番石榴,这个季节石榴非常甜。”说完,没等徐然反驳,面色冷淡的关上了房门。 下午四点,骆川过来叫李知鱼,“李小姐,吃晚饭了么?” 李知鱼还沉浸在丧失形象的悲戚中,沉痛地说:“没胃口,不吃了。” “没胃口也要吃饭的。”骆川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语气放得又轻又柔,沉声道:“我炖了鸡汤,炒了几个家常菜。自己吃不完,你要不要过来吃些。” 李知鱼瞳仁上蒙了一层水汽,“那太打扰了。”希望此刻能够看起来柔弱些。 “不打扰。”骆川抿起嘴,而后舔了舔唇,“吃饱了才有力气。”幅度极小地模仿起李知鱼,做了个过肩摔的动作,含笑道:“很帅气。” 李知鱼挠挠额头,羞愧地捂住了脸,蚊子般呢喃,“拜托,忘了吧。” “没骗你,真的很帅。”骆川替她拉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满屋飘着饭菜的香气,李知鱼为了工作,习惯性节食,此刻却食指大动。洗完手,回到餐桌前,骆川已经为两人盛好了米饭。不多不少,都是一小平碗。 李知鱼很少吃主食,偶尔吃三分之一碗米饭,仔细嚼大米的香甜。这么一平碗,太多了,况且她还想多吃些菜。 骆川见她愣在那儿,“怎么了?” “我吃不了这些饭。”与其吃撑或是剩下,不如提前说。 “李小姐。”骆川将自己的碗端过去,“多出来的,盛给我。” “好~”李知鱼咬着下唇,偷偷笑了。米饭留了二分之一,骆川的碗里多出个尖。 鸡汤清亮,已经撇去浮油。不仅有肉的香,玉米的甜,舀一勺,还能看到山药、大枣和枸杞。 李知鱼抿了一小口,连连点头,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好喝。” 骆川听了,轻轻扬起了嘴角。 芦笋炒虾仁,只放了少许料酒去腥,和盐调味。食物本身的味道,更加下饭。不知不觉,半碗饭没有了。平时吃五分饱,今天吃了六分饱,还有些恋恋不舍。 三菜一汤,芦笋虾仁、话梅排骨、盐烤秋刀鱼和鸡汤,餐桌上只有秋刀鱼李知鱼没有动。 骆川问:“不喜欢吃鱼?” “喜欢,但是我不会挑刺,被卡过嗓子。最严重的一次是去医院,医生拿镊子取出来的,后来就不敢吃了。” 骆川起身拿了空碟、新筷子,夹了一块秋刀鱼,仔细剃了刺。送到她面前,“李小姐,请试一试。” “谢谢。”李知鱼重新拿起筷子,加了柠檬汁的秋刀鱼十分鲜美,果真一点刺都没有。 “还要些么?” 李知鱼:“不了,已经很饱了。” 骆川低声笑道:“李小姐的饭量像只小鸟。” “我的饭量在女演员中算是大的。人上镜后,会比现实生活中胖很多。那些电视上看得过去的演员,其实个个都瘦的皮包骨。” 骆川闻言,正儿八经的端详了她。李知鱼瘦是瘦,但一点也不皮包骨。大概因为骨架小,所以即使有点肉,瞧着还是娇小动人。 李知鱼见他认真的看了自己一眼,以为会得到赞美,满心欢愉的期待了会儿。骆川却吃完饭,开始起身刷碗了。 “我来吧。”李知鱼客气道,“蹭了饭,洗碗就交给我好了。” “病人休息。” “那……辛苦啦!”她没干过什么家务,客气的意思一下,并没打算真洗。“对了,骆先生,我们换个称呼吧。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李小姐、骆先生,叫着怪别扭的。” “嗯。”再好不过。 “骆川——,骆川——”李知鱼念叨了两遍,征询道:“川哥?” 骆川刷碗的动作一滞,“嗯。”洗过的碗碟竖在架子上,等待淋干水分。抽张纸巾,擦了擦手,“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李知鱼掰着手指,“知鱼,小鱼,或是张张。” “张张?你的乳名?” “是啊。” 骆川难得打趣,“小时候注意力不集中,总东张西望么?” 李知鱼坦然道:“不是,因为我妈妈的初恋姓张。” “啊……” “是不是觉得我爸挺惨一男的?” 骆川伸出手,食指与拇指间空了一块儿,“有一点点。” 李知鱼摇摇头,“我爸的初恋姓余,‘李知鱼’中‘鱼’字的谐音。” “啊……”骆川微张着嘴,陷入了思考。她这么一说完,叫什么好像都……嗯……怪怪的…… “名字嘛,人的代号而已。”李知鱼想得比较开。 骆川抿了抿唇,“那……知鱼?” “好。”李知鱼笑意盈盈的点头。 骆川轻笑着,又叫了一遍,“知鱼。” 李知鱼双手交叉放于身后,身子微微向前倾斜,笑道:“川哥。” 第10章 二十号的饭局,徐然特意在十九号电话过来确认,“小鱼,我反思了几天,确实是我行为不端了,为对你造成的困扰说声抱歉。明天,你会来吧?” “当然。”难得有机会认识陆佳,傻子才因为这点儿破事跟你置气。 李知鱼对于穿什么去赴宴而感到苦恼,恰巧邻居来敲门。她的芳邻,自上次请她吃饭后,没再主动邀约过第二次,但每隔几天就会来送一盘水果、一碗汤,亦或是这次——牛皮纸包裹的小花。 水果通常已经洗过,“餐厅特供,看着不错。拿回来,分你一些。” 汤必定是刚出锅的热汤,“一个人吃饭,煮多了。” 收到的花,叫不出名,据说是在山上采的,“冒昧了,要花么?”这次他有些僵硬、不好意思,“装饰房间用。” “多少钱一支?” “啊?” “我问你的花儿,卖多少钱一支?”李知鱼越来越喜欢逗他。 骆川面不改色,“一块。” 李知鱼瘪瘪嘴,“先生,一块太贵了。” “女士,不贵了,山很远。”骆川数了数,“一共十朵,要是全要,算你五块。” “五块钱可是个大数目,我要问问小叔叔,看他肯不肯买给我。”李知鱼侧过身,“请先进来吧。” “好的女士。”骆川第一次到李知鱼家里,清新简约自然的装修风格,和漂亮的小鸟很搭。 小叔叔不等他们叫,听到声响,便走了出来,“汪!” “小叔叔,这些——”李知鱼指着骆川手中的花,对小叔叔伸出一个巴掌,“五块钱,你买给我好不好?” 小叔叔踱步过去,审视着鲜花,凑上前嗅嗅,‘呜’了两声,舔了舔鼻尖,小跑着去叼自己外出散步的背包。 李知鱼数出五个钢镚,交给骆川,“喏。” “谢谢你,女士。”骆川站起身,将钢镚揣进牛仔裤侧兜中,诚恳地说:“你可真是个好人。” “哈哈……”李知鱼笑场了,“我输了,专业的竟然没演过业余的。” 骆川低下头,抿起的嘴角微微上翘。 “明天要去见一位很重要的人,不知道穿什么好。川哥如果有空,帮我参考参考。” “有空。”骆川顿了顿,他想问‘见男人,还是女人’,后又觉得别扭,没说出口,“不过我的衣着品味,不是很好。” “没关系。”李知鱼拿了自己代言的饮料给他,突然记仇的记起了上次去超市时,骆川坚持拿沈南青代言的咖啡,还仔细看上面的代言图,“这儿没有你爱喝的咖啡,将就一下。” “我很喜欢这个牌子的饮料。”说到咖啡,骆川随口一问:“知鱼,你是和沈南青一个经纪公司的?” “是。”李知鱼咬着后槽牙笑了,“需要我帮你要个签名么?骆先生。” “不需要。”因为梁超坚持用沈南青做农场产品的代言人,骆川特意查了查她,结果越查越不满意,“我只是好奇,她众多绯闻哪些是真的。”在代言期间,代言人如果出了问题,势必会影响企业形象。 “……”李知鱼和沈南青水火不容,听起她的名字就窝火。眼前这个家伙身上的光,暂时熄灭了——,“抱歉,差点忘了,我约了宠物医生,六点要为小叔叔体检。” 骆川抬腕,看了眼表,五点五十,“那你需要快点,时间来不及了。”道了声再见,识趣的起身离开。 站在门外,骆川感觉到小鸟又生气了,毕竟没有哪个宠物医院的医生会接受晚上六点的体检预约。 两次莫名其妙的生气,骆川试图从中找到联系。要么咖啡,要么沈南青,显然是后者。哦,李知鱼不喜欢沈南青…… 虽然猜到了原因,可也没有为了这个,返回去解释的道理。再说了,解释什么?我不知道你讨厌沈南青,要是知道,我也会讨厌她? 幼稚。 ‘阿丑一点也不丑’六点发博,【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喜欢所有好看的姑娘。】 某大猪蹄子,在睡前点赞了一条友军评论,【女人都是剁椒凤爪,又酸又爱生气。】 第二天醒来,猪蹄子回去翻看,发现这条评论被女孩儿们群嘲了。冷哼一声,伸出食指,将点过的‘赞’……取消。 不关我事,朋友你独自挺住。 简单的吃过早饭,骆川端着一杯黑咖啡走到露天阳台,用余光观察对面的情况。风平浪静、河清海晏,放松了警惕,自然的靠近邻居家那一侧,试图向里张望。 “汪!汪!汪!”小叔叔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威风凛凛的站起身,趴在栏杆上,凶巴巴的阴沉着脸。 突然出现的硕大狗头,吓得他洒了咖啡。 “小叔叔,怎么了?”李知鱼的声音由远及近。 骆川下意识平板支撑趴在地上,向大理石的半围栏处躲了躲。 “小叔叔,你往人家那儿看什么?”李知鱼跟着眺望了下,“什么都没有嘛!走啦走啦。” 一阵嘈杂,同关推拉门的声音归于平静。 骆川手部用力,起了身。拂去小臂上的灰尘,去拿栏杆上的咖啡杯,“……” 李知鱼、小叔叔,一同趴在栏杆上,若有所思的盯着他看。 “咳……”骆川以拳捂嘴,轻咳了一声,“早上好,我方才在做平板支撑……嗯……” ****** 下午一点五十,李知鱼一身条长款鱼尾改良旗袍,进入德北路的Oxygen西餐厅。这件旗袍是个小众的牌子,不奢华,却很出众。 高跟鞋摇曳生姿,雪白笔直的长腿,在高开叉的裙侧若隐若现。然后她今天第二次……看到了骆川…… 骆川穿着黑色厨师服,露出结实健壮的小臂,干练精神。于不远处,正用她早上和小叔叔看他的眼神,看着她,与她身后刚刚进来的徐然。 穿的这么美,说要见重要的人,重要的人就是身后的人?!那那天为什么还要给人家一个过肩摔?欲擒故纵?呵……,女明星的鱼塘么?! 骆川泰然自若地点点头,转身离去。 ‘他是不是误会我了?’李知鱼轻轻斜了徐然一眼,‘靠!怎么有种被捉奸的感觉……’ 徐然为她拉开椅子,“小鱼,你的邻居是个厨师啊,怪不得天天送水果。” “骆川送水果,是因为我喜欢吃水果。”李知鱼没有坐下,“失陪,我去下洗手间。” 这个时间客人很少,她溜达到半透明的后厨前。隔着玻璃,看到骆川和一个美女厨师挨得非常近。那美女还有说有笑,眼神满怀爱意!不禁再次陷入了‘若有所思’…… 呵……厨师长的金屋藏娇么?! 半透明的操作间,本就是给客人参观用的。有人站在窗前也很正常,骆川早就习惯了,并没有刻意去看是谁。 他最近几年逐渐从后厨,退居到幕后管理,就算开发新菜单,也是在家里那个像实验室的厨房。今天是爸爸的老朋友要来,骆川这才难得亲自掌厨。 主动给他打下手的,是马上满实习期的实习生。第一次跟大老板面对面,紧张之余,很想好好表现自己。但她想表现的方向发生了偏差,不是厨艺,而是个人魅力。先是撩头发,不笑不说话,然后总是若有若无的和骆川来个身体接触。 “站不住么?”骆川受不了她离自己越来越近,向旁侧挪了半步,冷眼看向实习生。 “能……能站住。”实习生被他的低气压冻住了,手忙脚乱,不小心将碟子打碎。蹲下身,抹起眼泪。 骆川心烦气躁别过头,按下领口处的迷你对讲机,“Alva来一下。” 李知鱼心满意足的看了一部,听不到声音的哑剧。拿着手包,昂起天鹅颈,向洗手间走去。天一热,化了妆就麻烦,总要时不时的补一补。好在她是清秀的长相,画的都是淡妆,倒不用担心会花到哪去。 正对着镜子抹唇釉,洗手间门口传来低声的啜泣和埋怨。李知鱼翘起手腕,捏着唇釉,蹑手蹑脚地挪到拐角处,动了动耳朵。 “主管,我做错什么了,就停我的职。” “老板没说要停你的职,他本意是好的,看你身体不舒服,给你时间去看病。一个星期后,要是还站不稳,后厨这种体力工作肯定不适合你了。” 老板?李知鱼挑了挑眉,‘啧啧啧,骆川竟然还告小状。不过他们老板倒是挺有趣,给时间看病……哈哈……’ 拧上唇釉,踏步而出。一走一过,对那位美女厨师笑了笑,亲和道:“这是受了多大委屈,在里面就听到哭声了。” “李……李知鱼!”美女厨师睁大眼睛,张着嘴,摇了摇身边的人,轻声尖叫:“李知鱼!” 李知鱼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边走边腹诽道‘一惊一乍的小女生’。 第11章 李知鱼同徐然并排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得知他投了大笔的资金,正着手组建一个传媒帝国。 “徐家本就有传媒公司了,你这又是何必呢?” 徐然勾起嘴角,“你是聪明人,怎么会想不明白。” 无非就是争家产呗!娱乐产业是块儿大饼,徐浩干的中规中矩,始终没让公司得到什么大的发展。徐森对此不止一次表达了不满,徐然若能在上面做出成绩,就能彻底将私生弟弟踩在脚下。 “还是我们这种小门小户好。”李知鱼摸着新做的指甲,感叹道:“没那么多想法。” “小门小户孩子多了,不见得能单纯到哪去。为了一套一百来万的破房子,兄弟反目的不也很多,人家那还是亲兄弟。”徐然深吸一口气,叹道:“放心,我会给那个废物留口饭吃的。”停顿片刻,忽而笑骂:“你说这算怎么回事儿,老子风流债,儿子跟着添堵。” 李知鱼没接话,他们家的破事不想评论,太复杂了。 “小鱼,你和新工传媒的合约是不是快到了?” “还有十个月。” “十个月后,签给我吧。”徐然笑眯眯道:“你是我从小看到大的妹妹,我不会亏待你的。像是沈南青的事儿,在我这儿绝对不会发生。资源你随便挑,谁也欺负不了你。” “再议。”李知鱼盯着后厨的方向,心想‘你是不知道沈南青背后谁在撑腰,还是当我不知道沈南青背后谁在撑腰。’ 她在做演员这条路上,一开始竞争没那么激烈,过了几年舒心日子。长大了,便不那么好过了。你不去碰瓷别人,不乏别人也会故意贴过来恶心你,而且恶心人的手法日益丰富多彩。好在丁嫣给力,她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且行且警惕,直到如今遇到沈南青…… 主动权还是要握在自己手中,李知鱼最近一年起了单立门户的心思。这点不曾和别人提起过,事儿太大了,在她有确定主意前,不想外传。 徐然:“丁嫣现在在我那儿工作,要不要我把她派给你帮忙?” “丁嫣在你那?”什么时候的事儿?李知鱼感到诧异。 “那天从你家出来,我提了一嘴。她当时没给准信,后来又主动联系我的。”徐然指尖摩擦着杯沿,漫不经心道:“她和徐浩分了?” 李知鱼有些懵,不晓得丁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摇了摇头,“他们这么多年分分合合的,谁知道呢!” 这时,骆川从后厨出来,目不斜视的路过二人,径直出门。 李知鱼微微皱起眉毛,目光跟了上去,意外的看到了迟到的陆佳陆大导演。陆佳同骆川握手时,亲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有说有笑的走进来。 徐然泛起了嘀咕,“他们认识?” “小川,我今天约的人在那儿。”陆佳向起身相迎的二人扬了扬下巴,“忙不忙?不忙一起坐。” 骆川想通了,李知鱼要见的重要人物是陆佳,“陆伯伯,我还要等一会儿,马上就来。”说完,自己都没注意到,对李知鱼轻轻笑了笑。 徐然:“陆导你好。” “临时有个会耽误了,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陆佳说着,看向李知鱼。 李知鱼嘴角微微上翘,乖巧道:“陆导你好,我叫李知鱼,是一名演员。久仰您的大名,徐先生说约了陆导吃饭,我恳求了许久,他才肯带我来。” “李小姐客气了,快坐。”陆佳随手绕了一圈,“这家店还不错吧,我朋友的儿子开的。” 徐然:“是很不错。” 李知鱼作为旁听,只是笑着侧耳倾听,期间没怎么说话。徐然和陆佳在谈新电影的投资,陆佳七月初准备开机一部动作电影,讲述民国初期爱国人士组建的杀手联盟,制作班底和演员都是TOP级别的。 骆川端着一盘点缀了玫瑰花瓣的冰激凌走过来,放在李知鱼面前,“本店赠送,女士专有。” “所有女士都有么?”李知鱼问完,和骆川两个人都愣住了,偷偷瞄了陆佳一眼,感到了自己失态,‘这话跟公然调情有什么区别?!’ “星期四是会有赠品的,但具体赠品是什么我不清楚,本人今天只做了这一份。”骆川拉开陆佳身旁的椅子,“陆伯伯,李小姐是我的朋友。”转而客气的问徐然,“我和这位先生不熟,冒然坐下,没关系吧?” “当然。”徐然吮吸着嘴角,笑得勉强,大有打掉牙往肚子里咽的架势,“既然不熟悉,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徐然。”掏出名片,单手按在桌上,向前一推。 骆川没去拿名片,不咸不淡的一点头,“骆川。” 招手示意服务生,服务生:“老板,有什么需要?” “一杯冰水,谢谢。” 骆川还穿着黑色厨师服,李知鱼小口吃着冰激凌,用余光悄悄欣赏。厨师服也算制服么?配上骆川的脸,真是莫名的禁欲。啊——,这该死的性感! “徐然你不要介意,我这位大侄儿是个非常有个性的人。”陆佳调侃道:“重点大学学建筑的,临毕业,转去学商务料理了。他爸到现在都接受不了,哈哈……” “是很有个性。”徐然附和着笑,“骆先生必定家世显赫,令尊才会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是因为带了偏见的眼光。”骆川喝了口冰水,淡然道:“我热爱我的专业,至今从未后悔,以后也不会。” 徐然还在执着于,“骆先生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他父亲可是当代书法大家,一幅字……”陆佳讲到一半,被骆川拦住,“嗯?” “我和徐先生这个年纪,就没必要将上一辈的荣誉架出来撑场面了。”骆川抬眼瞧了瞧徐然,又垂下了眼帘,专心看杯中的冰块。等陆佳和徐然又聊起来时,便面色冷峻、眼底带着笑的观赏起李知鱼吃冰激凌。 骆川还不了解她,像在看到了色彩、构图都很对胃口的画,不知深意,单是肤浅的喜欢。 陆佳讲到新电影《密谋》,原定的女三号,因为觉得太辛苦临时辞演,现在被开了天窗,还要重新选角。李知鱼放下勺子,从手机中翻出一份个人简历,恭敬的递给陆佳,“陆导,我没有看过《密谋》的剧本,但是非常喜欢您的电影,希望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怕苦。” 陆佳不关注流量小花,甚至对流量小花带有偏见,接住手机没有看,而是提醒道:“这可是女三。” “我知道。”给影后配戏,那不叫配戏,叫学习,李知鱼一点也不委屈。 陆佳将她的手机锁屏,送了回去。笑道:“素锦这个角色,要求素颜出镜,打戏很多,脸基本都是脏的。戏份不多,还是个悲情人物,真的不适合你。” 徐然也说:“算了,小鱼,太辛苦了。” 李知鱼抿起嘴笑了笑,“先失陪一下,我去洗手间。” 待人走后,陆佳皱起眉头,问向两人,“这就生气了?” “没有,伯父你想多了,知鱼不是耍小脾气的女孩儿。”骆川脸不红、心不慌的撒了谎,轻巧的转移话题道:“时间过得真快,上次见面还是……” 三分钟不到,李知鱼回来了,她卸了妆,将首饰全部摘掉,微卷的长发也被贴着脖子扎成一个低马尾。 “陆导,我可以素颜。”李知鱼当着三人的面,沾了牛排汁,在脸上抹了两道,“我也不怕脏。”再次翻出个人电子简历,“最近几年一直在拍偶像剧,没有什么大的突破,所以非常希望能够有这样一个机会。” 陆佳审视了李知鱼片刻,翻看她的简历,“大学学的是经济学……” “对,我不是科班生。” “这也没什么。”陆佳向下看,“学过民族舞?” “学过五年。”李知鱼想了想,又说:“上面没有写,我其实还学过些武术,拍打戏会比别人容易。” 徐然偏过头,用目光寻问‘你什么时候学过武术?’ 李知鱼趁陆佳认真阅读简历的空挡,瞪了徐然一眼,把他的疑问给怼了回去。 骆川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小鹿一样的女孩儿,原来也有野心、有利爪。 “陆导。”徐然虽然是投资方之一,但在国际大导演面前也没什么话语权。身子向前倾斜,想要为李知鱼讲几句好话。 骆川先他一步,侧过头对陆佳耳语了几句,陆佳惊喜道:“真的?” “真的。”骆川点头。 陆佳将手机锁屏,还给李知鱼,痛快地说:“下星期四来试镜。” 李知鱼兴奋道:“谢谢陆导。”收了些笑容,又向骆川说:“谢谢川哥。” 徐然拉长脸,彻底不是心思了,“川哥?你们现在这么熟了?” “对呀,小川,你这么帮李小姐,你们什么关系啊?”陆佳比李知鱼拿到试镜资格更兴奋,八卦之火在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熊熊燃烧。骆川真要是和女演员有点什么,非得把他那性情古板的老爹气疯不可。 李知鱼用纸巾擦拭脸上的牛排汁,笑道:“陆导,我是和川哥邻里邻居的住着的,这时候就体现出远亲不如近邻了。” ‘是,远亲不如近邻,但近邻不如家属。’骆川脑袋里忽然蹦弹幕似的跳出了这么一句。 第12章 李知鱼说学过武术是假,但五年民族舞却是真的,由于常年不练,韧带早就硬了。她叫来丁嫣来家,帮忙压腿。等筋都抻开了,再临时抱佛脚学几套花架子拳法,试镜时能加个分。 “这机会真不错。”丁嫣看了剧本,称赞道:“虽说戏份不多,不过演好了能出彩。而且这个阵容,个顶个的王牌。你拍十部青春偶像剧,都不如这一个女三出来的口碑好。” “还是嫣嫣你懂我。”李知鱼做着简单的热身,“戏份少点也好,不耽误九月份开学。” “你大学学的专业,估计以后是用不到了。可总不毕业,词条上学历也不好看。”丁嫣叹了口气,“就是白瞎这一年的上升期了。” “中间可以接综艺维持曝光量,我还想出几首个人单曲。”李知鱼美滋滋道:“放松一年,做点儿自己喜欢做的事儿,挺好。” “你该不会是……”丁嫣高深莫测的笑了,“等着合约结束,要另觅东家?” 李知鱼没有正面回答,露出一个不置可否的微笑,“怎么?怕我走,要留我?替徐然还是徐浩啊?” “我跟徐浩没关系。在徐然这儿上班,完全是因为工资高。至于您,李大明星,爱去哪去哪,我绝不拦着。”丁嫣向小叔叔招招手,小叔叔慢悠悠走过去,窝在她脚下。“当然,你要是想带着我走,我还是可以考虑考虑的。” “嗯,我要是走,一定打包带走你。”李知鱼热过身,试探着下腿,“嫣嫣,你别和徐浩闹别扭了,徐浩对你那可是忠犬一条。” 丁嫣走过去,扶住李知鱼,用力向下压,“他缺心眼,我才不跟傻子在一起。” “啊——!!!疼疼疼!轻点!轻点!” “汪!汪!汪!”小叔叔起身,冲着丁嫣狂吠。要不是丁嫣总照顾它,估计小叔叔这会儿早已经扑上来了。 丁嫣毫不畏惧,力度一点点加大,“我跟徐浩讲,徐然开了传媒公司,四处找资源,你小心点儿。你猜他怎么说?” 李知鱼声音已经疼劈了,“怎……怎么说的?” “他说,‘徐然是大哥,有什么好小心的’。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一气之下就去徐然那儿上班了。” “你不是一气之下,你是去徐然那儿当间谍了。承认吧,你是放不下……啊——!断了!!!” “我放不下他?”丁嫣狠力踏上去,将李知鱼的腿彻底压成一字型。 “汪汪汪!”小叔叔看不下去了,围着两人转圈跳,用爪子扒拉丁嫣。 “放得下,放得下。”李知鱼拽住小叔叔,将脸埋在小叔叔的颈毛里,呜咽道:“你心多狠啊,不狠我也不能让你来帮我压腿呀!” 小叔叔抬起前腿,抱住李知鱼。‘呜呜’的哀鸣,龇牙咧嘴的瞪向丁嫣。 “哼……”可怜的叔侄二人并没得到丁嫣的同情。 敲门声陡然响起,李知鱼借着小叔叔的力,爬了起来,“应该是我的芳邻。”她路过镜子,特意看了看。额头上蒙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脸颊红扑扑的健康有活力,这才去开了门。 骆川笔挺的站在门口,拇指向后,沉声道:“我在隔壁听到小叔叔不停的叫,所以来看看。” 丁嫣从李知鱼身后冒出脑袋,“又见面了,骆先生。” “你好。”骆川对李知鱼轻轻歪了下头。 “哦,上次没来得及介绍。她叫丁嫣,是我的好朋友。” “丁小姐你好。”骆川打过招呼,小叔叔又奔过来,将丁嫣和李知鱼隔开,警惕的斜眼瞪丁嫣。 骆川:“小叔叔。” 小叔叔头也不转地“汪!”了一声,敷衍又不失礼貌。 李知鱼强行掰过小叔叔的狗头,“丁嫣在帮我拉筋,它在旁边看着有些害怕,所以一直叫。不好意思,吵到你了。” “那倒没有。”骆川摸了摸小叔叔,“正好我没什么事儿,要不让它去我家待会儿?” “好哇。”李知鱼笑道:“如果川哥晚上有空,我想下厨请你吃顿饭,谢谢你帮我争取机会。” 丁嫣张开嘴,不可思议的眯起眼睛。这个连基本调味料都认不全的家伙,说要下厨??? 骆川眼角微弯,“有空。” “我第一次下厨,你不要对味道抱有太多期待。”李知鱼捂着脸,吐了吐舌头,娇憨青涩。 “……???”丁嫣扭曲着五官转过头,窗外晴空万里,内心天雷滚滚。她感觉自己再听下去,要吐了…… 骆川说:“我已经开始期待了。”俯下身,“小叔叔,走吧!” 小叔叔往后退了一步,大爪子抱住李知鱼小腿,翻着白眼斜向丁嫣。 “去吧去吧,她不会怎么样我的。”李知鱼在屋内推,骆川在屋外帮忙拽。 “汪!” 两人合力将闹别扭、不肯走的小叔叔弄到走廊,李知鱼指了指骆川的门,“去吧去吧。”然后,毫无留恋的跑回屋。 “去吧去吧。”丁嫣倚在墙上,阴阳怪气的哼道:“小叔叔,去当爱情的使者吧!” 李知鱼打了个响舌,方才少女的娇羞荡然无存,得意的笑没了眼。 “什么情况啊,跟你前前任经纪人报备一下。” “情况呢……比较复杂。”李知鱼拿手机发信息给丫丫,叫她买菜送来,“我对邻居有好感,但他对美女的审美很糟糕,让我一度想起来,就恨不得算了。” 丁嫣撇了撇嘴,轻飘飘道:“再糟糕去吧,难不成他喜欢沈南青?” “嗯?嗯!嗯!嗯!”李知鱼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跳上沙发,站在(审美的)制高点上,气愤的讲述了骆川的所作所为。 丁嫣幸灾乐祸道:“他是不是为了追沈南青,才故意接近你。以为你和沈南青同一公司,关系好,能保个媒。” “靠……”李知鱼生无可恋的倒在沙发上,虚弱地摇了摇胳膊,“不活了。” “逗你玩儿的,不会。你那天进屋后,他还跟徐然在走廊争风吃醋的互怼了。”丁嫣拽起她,“李知鱼,他有多喜欢你,我不确定,但我看你倒是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这么主动,不会要倒追人家吧?” “我喜欢他喜欢的不得了?才不是……”李知鱼摇头否认,“我和他才认识多久啊,只是有好感。”回到原位继续下腿,这次比起刚刚容易多了,“再说,我就算喜欢谁,我也不可能倒追。 想想我妈,我妈就是一个很好的前车之鉴。对我爸见色起意……嗯……说好听点一见钟情,倒追我爸不到一个月就领证了。结果咧,婚后天天吵,我爸委屈的不行。我妈先是骗了他的色,生了我后,又堂而皇之的接管了他的钱。可怜的爸爸,觉得被骗钱骗色,只好靠回忆他那位,似水般温柔的‘余姓’初恋聊以度日。” “哈哈……”丁嫣笑得腰疼,“你爸长得确实是帅,我上次见了,小心脏都扑通扑通直跳。” “这话你也就跟我说说吧,千万别当我妈面讲,不然非得活剥了你。”李知鱼比着小指尖,“老太太那心眼儿,比米粒大不了多少。我爸前阵儿在楼下看人家遛狗,我妈硬说他看上人家狗的女主人了,吵到现在还没和好。” “这俩人可真是对儿活宝。” 李知鱼下去了竖一字马,慢慢转为横向,身子贴着地面向前延展,“额……所以说,要想长期发展,首先互相足够了解。况且我不去追他的,可以勾引他来追我嘛!” 第13章 骆川起先是在家研究新菜品,用传统豆浆做西式甜点。豆浆早已打好,正放在一旁晾凉备用。这会儿接来小叔叔,准备做些零食,抚慰它焦躁的心。 牛肉切碎,加入几个蛋黄,搅拌均匀。将肉糜捏成圆饼状,再在中间位置铺上一块四四方方的小芝士片。放入烘干机,定时。 突然身后响起玻璃破碎的声音,骆川回过头,“……” 好好放在桌上晾豆浆的冷水壶碎了,小叔叔于三米处忧伤望天儿,黑毛挂着米白色豆浆,狗爪印直通案发现场。 骆川走到他面前,“小叔叔!” 小叔叔撇过头不看他。 “小叔叔!”骆川端正狗头,强迫它接受正义的拷问。 小叔叔吧嗒吧嗒嘴,索性原地趴下,闭上了眼。 “好吧,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能怎么办,找台阶下呗。 收拾好残局,看着舔毛的小叔叔,心想如果不给它洗澡,豆浆很快会发酵,到时整条狗就该馊了。 即使是小叔叔打翻了豆浆,但骆川考虑到自己作为一个人类,还是得负起主要责任。毕竟来时挺干净的一条狗,不能送回去一身馊。决定趁这个空档,悄悄带小叔叔去宠物店洗个澡。 家里没有牵引绳,他用登山绳打了个结。小叔叔四处躲避不肯配合,套了好几次才套上。一出门,小叔叔便向家踱步,被骆川拽回了电梯口。 电梯开了,骆川牵它进去,小叔叔急了,“汪!”响亮的吼了一嗓子。 “好——,不走,不走。”骆川捏住狗嘴,边看向邻居的门,边灰溜溜的带着小叔叔回了家。 既然出不了门,那就叫人过来洗。他上网查了几家宠物店,无一例外的都不提供上/门服/务。同小叔叔‘深情’对视了一分钟,“我下楼去买宠物沐浴液,你暂时冷静冷静,不要拆家。” 小叔叔紧锁眉头,忧心忡忡。 骆川揉了揉太阳穴,“我懂,是豆浆先动的手。” 此时手机响了,嘈杂的DJ音乐声中,梁超兴奋道:“川哥,我和Mona和平分手了。为了哀悼哥们逝去的美好爱情,请我吃个饭吧,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好。” “这么痛快?!” “顺便帮我带上来一瓶宠物沐浴液。” “你养宠物了?” 骆川说了个“嗯”,就挂断了电话。 半个小时后,梁超来了,进门看到小叔叔,惊得瞪圆了眼,“嚯——,这狗长得跟黑熊成了精似的!” “汪!”小叔叔听到‘狗’字,非常不悦。 骆川看着沐浴液上的说明,提醒道:“你别说那个字,它不愿意听。” “哪个字呀?”梁超围着小叔叔啧啧称奇,“嘿!这狗够威风的,弄到农场去撑门面吧!” “汪!汪!汪!”小叔叔又听到了‘狗’字,焦躁的围着他叫。 “梁超!我都说了,它不愿意听到‘狗’这个字!”骆川说完意识到不对,捂住了嘴巴。 小叔叔又又又听到了‘狗’字,气得扭头就走,出不去屋,站起身、一人高的大个子,直挠门。 骆川:“……” 梁超:“……” 两人哄了半天,骆川将烤好的芝士牛肉饼拿给它吃。小叔叔嗅了嗅,不错眼珠的盯着,口水直流,但不肯吃。 “川哥,这是别人家的……”梁超把到了嘴边的‘狗’字咽了回去,“是吧?” “嗯。”骆川收了零食,沉重的对他说:“帮个忙。” 隔壁李知鱼在丁嫣的帮助下,抻开筋,捡起舞蹈的基本功。丫丫提着食材来了,丁嫣翻了翻,“知鱼,你是请人吃饭,还是请羊吃饭啊?全是草。” “丁姐,里面有肉的。”丫丫拎出个塑料袋,“鸡胸肉。” 李知鱼接过食材,向厨房一步三蹦,快乐道:“我只会做沙拉。” “知鱼姐要请人吃饭啊?”丫丫懵懵的,“那我再去买点菜,我来做。” “不需要。”李知鱼扒着门,露出半张脸,笑道:“你的任务完成的很好,可以走了。” 丁嫣摇了摇头,拎起包,“走吧,我跟你一起走。” 李知鱼跳出来,挥舞着双臂,朗声唱道:“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 丫丫悄声问:“她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丁嫣一手开门,一手推着丫丫出去,“新来的不要怕,正常现象,没疯。” “切——”李知鱼扬起下巴,美滋滋的去洗菜,“你们懂什么~” 多年来参演的偶像剧告诉她,‘要想得到男人的心,首先拴住男人的胃’这句话不可取。女主会做一道能吃的菜,就足够让男主受宠若惊了。 蔬菜洗净,该焯水的焯水,能生食的就直接切。李知鱼动作缓慢的,将每块儿食材都修理的规则、美观,边角料直接吃掉。一个多小时后,饱了的同时,终于鼓动出来两盘满意的沙拉原料。 万事俱备,只欠沙拉汁,想等叫来骆川再挤。 李知鱼画了淡妆,换上美丽的小裙子,去敲芳邻的门,“额……” 她那腰板总是笔直,衣服没有任何褶皱的芳邻,此时翘着两根呆毛,浑身湿透,气息紊乱。 “我去!”和骆川同款造型的梁超冲了过来,惊喜的直搓手,“知鱼!李知鱼!是真的么?!你怎么在这儿?!” 李知鱼亲和力满分道:“你好,我是他邻居。” 骆川勒住梁超的脖子,像捏小叔叔一样,捏住了他的嘴,“小叔叔身上沾了豆浆,我和我朋友刚给它洗了个澡。” “哇——”李知鱼比量着小叔叔的体型,感叹道:“那太不容易了。” “洗还好,主要是不易吹干,毛太厚。”骆川偏了偏头,“茶几上有水果,你去沙发上坐一下,马上就好了。” 梁超挣扎着掰开骆川的手,“我想要签名。” “不,你不想要。”骆川将他拖向洗手间。 “一会儿签给你。”李知鱼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块儿牛肉芝士饼,看着骆川一路拖着一米八多的梁超,心中小鹿乱撞,‘太刺激了~’ 待将小叔叔吹干,骆川对梁超叮嘱‘不许犯花痴,赶紧走。’ “我帮洗了这么大一条狗,你……” 小叔叔:“汪!” “我没说你。”梁超推开小叔叔,“川哥,你不得供我一顿饭么?我可是刚失恋啊!” “你一个月失恋四五回,早该习惯了。”骆川洗了把脸,“出去快走,别等我赶你。” 门开了,小叔叔一溜小跑跑到李知鱼身边。李知鱼闻了闻它,夸道:“呀,小叔叔好香啊!”见梁超也出来了,笑道:“签名签在哪里?” “手……手机。”梁超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丝毫不受骆川的控制,跑到书房找来马克笔,“我真的超级喜欢你。” 骆川别过头,颤巍巍呼出一口气,暗骂道‘你明明超级喜欢沈南青好么!’ 李知鱼在他的手机背面签好名,露出宠粉专用微笑,“谢谢你的喜欢。” 梁超对着手机吹气,全然不顾骆川的死亡凝视,“你吃饭了么?我们还没吃。” “啊……”李知鱼愣了下,“我做了蔬菜沙拉,再点些外卖吧。” “不用点外卖。”梁超开朗道:“川哥家吃的很多。” 骆川舌尖抵在上牙,“你不是说你还有事儿么?” “没事儿呀!”梁超摊了摊手,坐在李知鱼对面,“你们女演员平时有什么爱好么?” 李知鱼如实说:“因为拍戏候场的时间比较长,所以会打打游戏。” “吃鸡还是王者?” “都玩儿。” “我王者荣耀段位是最强王者,吃鸡段位是王牌。”梁超扣上手机壳,热情道:“来一局呀!” “好……好哇……”李知鱼看了眼木桩一样杵在梁超身后的骆川,“川哥也一起吧。” 梁超打开游戏,头也不抬的闷声道:“他不玩儿,他说打游戏是玩物丧志。” 骆川一字一顿,“我-什-么-时-候-说-过?” “你忘了你……”梁超对上他的眼睛,喉结上下翻滚两下,‘喵’的一声怂了,低下头,盯着游戏嘟囔:“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第14章 梁超、李知鱼吃鸡游戏双排,准备阶段,小叔叔大爪子拍了拍李知鱼,“汪!”狗头转向牛肉芝士饼。 李知鱼拿起一块儿,咬了一半递给它:“小叔叔,尝尝味道就好了,这是给人吃的,你不能吃太多。” 骆川咬住下唇,没忍心告诉她,这原本是给狗做的。 梁超也吃了一块儿,嫌弃道:“川哥你是不是忘记调味儿了?” “那是……”骆川‘给狗吃的’四个字没说出口。因为李知鱼马上又拿起一块儿,整个放进嘴里,鼓着两腮,像只可爱的小松鼠,为他正名道:“没有哇,我觉得很好吃,可以吃到食物本身的味道。” 骆川放柔了目光,“知鱼,我……” 梁超一嗓子,压住了他的声音,“一楼!一楼!一楼有人!我在三楼,还没有枪!” “没关系,你从三楼跳到二楼突出的房檐上,然后马上趴下。”李知鱼沉着冷静,进了对面的楼。在窗前蹲下,开镜瞄准,一连发爆头。 “靠谱!”梁超翻窗进去舔盒,“太靠谱了!” 骆川神情肃穆的盯着梁超的后脑勺,伸出食指和拇指,比了个‘枪’的手势,抖了两下手腕。这个嘴上没把门的家伙,留下来只能是祸害,又不能当李知鱼的面赶他走。 梁超见骆川去了厨房,勾起了半边嘴角。一起长起来的,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你在笑什么?”李知鱼的游戏人物从梁超身边跑过,纳闷他为什么一动不动,抬起头,便看到了他的迷之微笑。 “说到靠谱,我想起个不靠谱的。”梁超翘起腿,绘声绘色的黑骆川,“川哥不怎么打游戏,有一回我们几个撺掇他玩儿。也不知道为啥,那次跳的地方,人特别多。我也是没找到武器,苟在楼里,四面全是枪声、脚步声。 我说‘我没枪怎么办啊’,川哥说‘我有,你来我给你’,于是我顶着火力径直奔向他,到他那儿血条就剩一丢丢了,然后你猜怎么着?” 李知鱼听得津津有味儿,“怎么了?” 梁超压低了声音,“他给了我一把破手/枪。” “哈哈哈……”李知鱼咯咯笑,“太可爱了。” “可爱?”梁超哭笑不得,“你知道我当时拿着手/枪,面对闯进来的冲锋/枪、步/枪,有多绝望么? 我跟川哥成盒后,川哥还埋怨我,‘技术不行啊’。我说‘你这个piu、piu、piu,怎么和人家突突突突突突……打啊?!’,他悠悠的回了我一句‘人定胜天’。” “哈哈哈……”李知鱼笑得手都在抖,“有趣。” “是挺有趣的,你别瞧他看着死板、不爱说笑,了解多了,你就会发现他特有意思。”梁超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游戏人物趴下,讲道:“我们上高中时,川哥一直年级第一,总考年级第二的女生喜欢他,有一次公然表白‘骆川,我想追你,给个机会’,你猜川哥怎么说的?” 李知鱼的游戏人物紧挨着梁超趴下,一双笑眼望向他,“怎么说的?” “川哥拿出年级大榜。”梁超端起手机,示意她这就是榜单,清了清嗓子,学着骆川说话的样子,淡漠道:“我们俩总分差了四十二分,你想追上我,难——,而且我也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李知鱼:“年级第二是不是长得不好看啊?” “公认的校花。” “那……他就不考虑考虑,毕竟成绩好、长得又好。” “关于男女感情这方面。”指尖绕着太阳穴转了两圈,一言难尽地摇了摇头,“就这么跟你说吧,反正到目前为止,我觉得他对你,算是最热情的了。” “啊?是么……”李知鱼装傻充愣的低下头,“缩圈了,快跑。” “哦。”梁超正襟危坐,认真玩儿游戏。过了十秒钟,漫不经心地问:“川哥前些日子送你的车厘子好吃么?我没赶上,好吃的话,我下次也订一些点。” 李知鱼:“嗯,很甜。” 梁超挑了挑眉,冲着厨房的骆川,偷偷做了个极其兴奋的鬼脸。车厘子真送李知鱼,那就没跑了!仙人掌二十多年,头一次开!花!啊! 厨房机器运转发出的噪音,使骆川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但看着聊得非常投缘。尤其李知鱼,从始至终都眉开眼笑。他们……才第一次见面…… 骆川心里不是滋味,忍无可忍,“梁超,来。” 梁超敷衍道:“等一会儿,打完这局的。” “我不想说第二遍。” 梁超紧了紧鼻子,起身对李知鱼说:“马上回来”,一溜小跑跟骆川进了书房。 骆川从钱包里拿出六张一百,“三百块钱是来回油钱,两百块钱是给狗洗澡的辛苦费,剩下一百拿去吃面。” “我就值六百?” “你要跟我讲你值多少。”骆川拿回四张一百,放进去一张五十,“够了。” 看着桌上的二百五十块钱,梁超:“我觉得你好像在羞辱我。” “你感觉对了。”骆川把钱塞进他的兜儿里,手动将他转个方向,一脚蹬出去,“该怎么说,你清楚。” 游戏还剩六个人,李知鱼守着挂机的梁超,内心超忐忑。 “抱歉,公司临时有急事儿,我得先走了。”梁超扬了扬手机,“大明星,谢谢签名,有机会再在一起玩儿。” 李知鱼看了看游戏,又看了看梁超,“就剩五个人了。” 梁超转而望向骆川,李知鱼跟着也将视线落在骆川身上。骆川别过头,刚想‘劝’梁超打完再走,李知鱼‘哎呀’一声,“嗯——,死掉了,拜拜。” 梁超耸了耸肩,挥挥手走了。 最怕突然间的安静,骆川对失落的李知鱼,一本正经道:“节哀。” 李知鱼听了,上一秒还遗憾的嘟着嘴,下一秒就笑了,甜甜的、灿烂又温馨。 像是偶遇了花期,骆川所有的小情绪都消散了,他说:“其实我游戏打的也挺好。” 这句话戳到了李知鱼的笑点,“piu、piu、piu的那种么?” 骆川不懂她是什么意思,但为了维持形象所以没有问,保持着高冷之花的神仙姿态,拿起手机登陆APP应用商店,现下载了游戏。自信的认为,只要花一个小时研究,他就会打好。 “吃饭吧,我煎了牛排。” “好,我去端沙拉。”小叔叔和她一同随行,回来就只有李知鱼一人。 餐桌摆好了,骆川拿出第一次见面,李知鱼送他的红酒,“可以喝一点么?” “不了。”李知鱼扣住杯口,“我喝酒会耍酒疯的。” “那好。”骆川给自己倒酒,为她倒了橙汁,“怎么耍酒疯?” “就——”李知鱼吊着嗓子起了个头,引得骆川看向她,这才一扬脖子,娇嗔道:“太糗了,拒绝回答。” 骆川轻轻笑了,落座后,将面前的牛排切好,端起盘子征询:“换么?”待对方点头后,将两人的牛排掉换。 李知鱼:“你那天和陆导说什么了,他才答应让我去试镜的。” “没说什么。”骆川允诺给陆佳一副有价无市的花鸟图,作图人正是他父亲,书法协会主席骆旭尧。骆川和他父亲,从他转去学商务料理后就变得异常紧张,在断绝父子关系的边界徘徊。两个人在外边,更是互不相提。 “哦。”李知鱼感到他不愿意往下聊这个话题,没有多问。 “其实你不需要那么辛苦,试镜就是走个过场,会用你的。”骆川吃了沙拉,点头称赞:“好吃。” “我希望能通过努力,留下好印象,不管他这次会不会用我。” 骆川抿了抿嘴,“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李知鱼放下餐具,端起高脚杯,姿势优美的摇晃着橙汁,“总之,还是要感谢你。” 骆川也端起了酒杯,水晶杯碰在一起,悦耳清脆。 夜里九点,梁超发消息,调侃骆川‘冰川即将融化,变成一汪春水’,骆川没有否认,只是警告道‘离我的私生活远点儿’。 梁超发了个贱兮兮的表情,劫了张游戏界面的图,‘可我现在就在和你的私生活打游戏呢~’ “……”骆川承认自己酸了,他到现在都不是李知鱼的微信好友,梁超却在短短十几分钟内成了李知鱼的游戏好友。 ‘带我一个。’ ‘什么?’ ‘游戏带我一个。’ ‘你不是雷打不动,九点半睡觉么?’ ‘不要让我再说第三遍。’ ‘……上线吧。’ ‘阿丑一点也不丑’午夜发博【一个游戏打得特烂的朋友,说了句A爆全场的话,‘我虽然不能救你,但会死在你前面。趁他们舔我的盒,快跑!’】 某位游戏打得特别烂的朋友,早已忘了自己说过的话。 握着手机昏睡,午夜呢喃道:“知鱼,快跑,不要管梁超,让他死去。” 作者有话要说:川哥:“小鱼妹妹,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掏出小手/枪,piu piu piu……) “……”李知鱼:“太可爱了。” 作者拿出M416突击步/枪,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第15章 李知鱼短时间熟读了《密谋》的剧本,发现素锦这个角色除了用枪,还擅长冷兵器短刀。她请来武术教练,想要速成一套刀法。明说了无需考虑实用价值,只要舞出来好看就行。 周四试镜,在陆佳的工作室。员工将李知鱼引领到会议厅,递上今天要试戏的片段,倒了水便出去了。 同样等待的,还有两位不怎么出名的演技派青年演员。见她也来了,或多或少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众所周知,李知鱼在小荧幕上很能打,青春偶像剧、仙侠剧的剧本随便挑,怎么会来竞争一个女三。 “柴捷、许曼。”李知鱼翻着手中的本子,向她们笑道:“我看过你们的话剧《旅社》,好感人啊。” 能被人气小花叫出姓名和作品,柴捷和许曼很欣喜。三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儿,柴捷提议合张影,李知鱼也欣然配合。 “知鱼,你是我见过最没架子的女星了,简直是小仙女本仙。”许曼将合照编辑到微博。 柴捷本想修修图,见许曼已经发出去了,自己再修也没什么意义了。拿起手机抓拍了张李知鱼看本子的照片,连同合照编辑在一起,这样比起许曼发的博更出挑,兴许能上个小热搜。“唉……,我们俩今天肯定是陪跑了。” “怎么会。”李知鱼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柔声道:“你们比起我,不仅是科班毕业,还都出演过话剧。话剧可是最考验演技和临场应变的,一次过,没有NG的机会。” 柴捷、许曼听得心花怒放,向李知鱼讲了许多话剧舞台上的趣事。李知鱼认真的听,不时问上一嘴。于心底将出演话剧这一事项,正式纳入今年的计划表中。 门开了,香水味儿扑鼻而来,玻璃窗上映出熟悉的身影。李知鱼轻轻皱眉,暗骂道‘靠!不会吧!’偏过头,脸上笑盈盈,“南青,好巧啊~”内心‘尼玛!这个阴魂不散的二逼!’ “知鱼,真是难为你了,身体不好,还来试镜。”沈南青拿起椅子上的短刀端详,“怎么?一会儿要耍一段儿?” “谢谢关心,我身体非常好。”李知鱼夺过短刀。 她出手极快,力气又大,沈南青刮到花纹繁杂的刀鞘,疼得惊呼了一声,“干嘛呀!”伸开手一看,手心磨得通红,食指指甲掉了一颗钻。 “没干什么。”李知鱼摇了摇短刀,歪头笑道:“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 沈南青没好气道:“看看不行么?” “看看当然行,但上手摸就不好了。喜欢大可说一声,我买新的送你。不过我用的东西,你用不惯,再伤到就不好了。”李知鱼从包里拿出湿巾,一寸一寸细致的擦着刀鞘,‘好脾气’道:“是不是啊,南青~” 柴捷、许曼边低头读本,边沉默吃瓜。流量明星的上位圈,果然激烈。 沈南青冷哼一声,用力拉开椅子。 李知鱼念着旁侧两位观众,没跟她一般见识。 会议厅变得十分安静,就连翻页的声音都显得突兀。沈南青转了会儿笔,中途出去一趟,回来时,手里多了半瓶苏打水。 李知鱼装作不经意扫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就在此时,陆佳带着一众人员走进来,“不好意思,迟到了,刚刚开了个会。” 李知鱼点头微笑,心想‘上次饭局迟到也是同一个理由。’ 众人落座,副导演先是问大家对素锦人物的理解。柴捷、许曼说的中规中矩,没什么新意。然后是沈南青,沈南青所讲像是高中生做阅读理解,分析的头头是道,一听就是找人代笔的。 李知鱼这里也不是独立完成的,找了之前辅导过她的表演老师,两人一起探讨出来的成果。 人物理解后,正式试镜。四个人的试戏片段各不相同,顺序依旧是柴捷、许曼、沈南青、李知鱼。 沈南青拿起桌上的苏打水,“不好意思,我紧张的时候习惯喝水。”站在会议室中央的空地上,将水瓶放在脚边。她的试戏片段是,素锦参加军事集训时,第一次遇到男主。 “我今天刚到,你来多久了?”沈南青用力过度,喉咙一紧,发出了有如上个世纪七十年代老电影独有的声音。 舌尖死死抵住上牙堂,李知鱼艰难的憋住笑,严肃了表情,困惑着是谁给这货搭的桥来参加试镜? 沈南青说了抱歉,重新开始。结束后,陆佳身边的副导演一个劲儿的夸她有灵气,将素锦出入社会时的率真、执拗,表现得淋漓尽致。 李知鱼恍然大悟,‘哦……’ 陆佳笑笑,没说什么,示意下一位。沈南青回身一不小心,将她那瓶苏打水踢倒了,瓶盖没拧,洒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她也慌了神,连连抱歉。 副导演快步出去叫了保洁来打扫,沈南青将空瓶扔进保洁的垃圾桶里。保洁拖完地,推着垃圾桶走了。 “知鱼。”沈南青歉意道:“地面都湿了,你一会儿小心点儿,别滑倒。” “没关系。”李知鱼扬起唇角,暗骂‘你个宇宙无敌死婆娘!’若是中规中矩的演戏,不会摔跤。但她要舞剑,大动作不可避免。 到了李知鱼,她的片段是男主背叛了组织,组织派素锦前去暗杀。 抽出短刀,“你……”,哽住喉咙,两颗眼泪落下,“为什么要做这种蠢事?”向前一步,鞋底微微打滑,心想‘坏了’,凭感觉认为沈南青洒的不是简单的苏打水。 规定片段结束,李知鱼没有放弃事先准备好的才艺,“我今天带了短刀,为了贴合人物,现学了一点儿,不怎么成样,想给大家看一下。” “好。”陆佳向后坐了坐,双手交叉,表现出极大的兴致。 李知鱼有舞蹈功底,花架子打得干净利落,再配上凌厉的眼神,气势十足。一个侧空翻,地滑没扎住根,实打实的跪在了地上。忍住痛,腰腿用劲,脚尖点地轻快的跃起,动作连贯到不曾让人看出失误。 陆佳给了她很高的评价,虽然没有当场宣布,大家已心知肚明,素锦这个角色是李知鱼的了。 试镜的四人乘电梯下去,柴捷和许曼恭喜李知鱼,李知鱼谦逊道:“还不一定呢,你们表现也很好。” “虚伪。”沈南青翻了个白眼。 李知鱼盯着电梯监控,舔了舔嘴角。出了电梯,追上走得极快的沈南青,‘亲昵’的勾住她的胳膊。 “干嘛?”沈南青晃了下肩膀。 李知鱼对她耳语道:“瓶子里装的不是苏打水吧!” 沈南青不再挣扎,垂下眼皮,斜眼瞪她。 “我当时没说出来,是念在同一个公司,吵起来让外人笑话。”NND,算你动作快,把水瓶扔了。 沈南青:“你有那么好心?” “哦——,承认了。”李知鱼拉长调子,愉快道:“你这样不行的,一炸就露馅了,哈哈哈……” “你……” “小可爱再见,有时间我会礼尚往来的。”李知鱼扬起下巴,挥挥手,上了停在门口的保姆车。拉上车门,瞬间沉下脸。 张静以为她没试上,安慰道:“没关系,我们……” 李知鱼手机突然响了,是陆佳。 “素锦定你了。” “谢谢陆导给机会。” “我首先要给骆川面子嘛!”陆佳笑道:“其次你今天的表现,真的让我惊喜,希望我们的合作不止这一次。” “请陆导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果然,在所谓的面子前,实力和勤恳都要往后排。这‘面子’是骆川的,李知鱼愿意领他的情。 这头电话刚放下,张静手机紧跟着又响了。 “徐总。”“对,知鱼在我身边。”“好的,好的,好的。”“徐总再见。” 张静像是受到惊吓,小心翼翼的对李知鱼说:“徐总要你去一趟,现在。” “不去。”李知鱼漫不经心的摸了下潮湿的小腿,拿到鼻前嗅了嗅,洗洁精的味道。 “不是小徐总,是大徐总。” “徐然?” 张静在‘老徐总’和直呼徐森大名间犹豫了下,“小徐总的爸爸。” “啊……”李知鱼轻叹了口气,她的腿还很疼,也不知道破没破,“走吧。” 某私人会所的高尔夫球场,徐森身着运动服,正在伞下喝茶,同坐的还有徐然、徐浩两人。 李知鱼穿过绿景园林、假山流水,“徐叔叔。” “哦,小鱼来了。”徐森放下茶杯,向她招手,“过来坐、过来坐。” 徐然主动将位置让给她,“我的椅子舒服。” “看看老大。”徐森打趣道:“对我这个当爹的都没这么好过。” 李知鱼笑道:“这算什么,等徐然找了女朋友,有你更吃醋的时候。” 徐浩挤咕眼睛,“你不就是我的小嫂子么,还叫我哥去哪找。” “瞧他说的什么话啊!”李知鱼在桌下猛踢了徐浩一脚,面容不改的向徐森告状,“徐叔叔,你可得好好管管徐浩这张嘴,别放任他出去胡乱说,就算徐然不找女朋友,我以后还想找男朋友呢。” 徐浩疼得龇牙咧嘴,“正好,你没男友,他没女友,你们两好并一好,在一起算了。” 李知鱼收敛了笑容,正要发作,徐然先她骂道:“徐浩,把嘴闭上,我的事儿还轮不到你来操心。公司弄得一团乱,说媒拉纤倒是挺上心,我看你干脆开个婚介所算了。” “你哥讲的没错。”徐森翻过一个茶杯,缓缓倒入上好的龙井,“传媒公司让你经营的,艺人还得亲自出去拉资源。”将注满茶水的杯子递给李知鱼,“小鱼,听说你前阵儿病了?” “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养养就行,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既然养病,怎么还去试镜啊?” “……”沈南青这状告的,真!快!呀!“陆导是我非常崇拜的导演,有机会就去试了试,没想到这么幸运,中奖了。” “工作虽然重要,但身体更重要,我看你还是歇一歇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李知鱼抿起嘴,温和的面目下,气得七窍生烟。然而还是恭敬道:“女三的戏份不会太长,一个月左右就会杀青,之后我打算复学,再正式歇一歇。” 徐森不依不饶:“听说都是打戏,一个月也很难熬。” “我能挺住。” “呵呵……”徐森挑了挑眉,看向球场,悠悠说道:“你这份坚持很好,怎么之前公司叫你接戏,没见你坚持坚持呢?” 徐然:“爸,你听我……” “闭嘴!”徐森竖起眉毛,“哪都有你!” 徐浩见徐森对徐然发了脾气,想替李知鱼辩解两句的心,沉了下来,“王总说要过来,我出去瞧瞧他到没到。” 李知鱼沉默片刻,正视着徐森的眼睛,坦然道:“我讨厌沈南青,不想为她坚持。” 摊牌吧,都到明面上来,让午后的阳光照一照。 第16章 徐森明显愣了一下,坐回身,笑道:“孩子话。” 上了年纪的人总爱讲很多,他像是难得找了个听众,消磨时间似的说了三个多小时。大体就是:你十三四岁进了公司,是公司的亲闺女,叔叔不会坑你,公司不会坑你,但你的格局要大,目光要放长远,不能总耍小孩子脾气。这次叔叔原谅你,下不为例。 李知鱼夹起尾巴,温顺迎合。坐久了腰疼,腰疼分散了腿疼。这会儿,听得太阳穴疼,身上就哪哪都不疼了,干脆整个人麻木了。 徐浩在一旁,扒了橘子悄悄塞给她。李知鱼记着‘小嫂嫂’的仇,瞪了他一眼,没有接。徐浩瘪瘪嘴,自己吃了。 徐然消失了半天,再次出现,带进来一个中年男子了。 “于先生,怎么有空到这儿玩儿?”徐森瞬间年轻了十岁,精明劲代替了方才的老朽。 “王起叫我来的。”那位于先生同徐森客气了几句,将目光转向李知鱼,春风化雨般感叹:“哇——,知鱼本人比荧幕上看着更漂亮,更惊为天人!”转而对徐森笑道:“好眼光。” 这话说的,好像跟我和徐森有一腿似的!李知鱼想到和自己岁数差不多的沈南青,恶寒了一下,拎起包,礼貌道:“各位,我晚上有约,先走了。” “别呀,好不容易见到大明星。”那位于先生向徐森递眼色,“赏光一起吃个饭吧。” 徐然、徐浩难得团结,异口同声道:“不了。” 徐森笑笑不语,作为父亲,无论在任何场合,都愿意看到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齐心协力。 徐然同于先生周旋,徐浩说送李知鱼离开。 李知鱼撸了撸并不存在的袖子,“今天真是邪了门,一肚子气。” 徐浩嬉皮笑脸将她送上车,“李哥,消消火,我一会儿喝死那姓于的。” “滚——!”李知鱼气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哐’的甩上了车门。 车启动,徐浩摆了摆手,以为她听不见了,贱兮兮道:“小嫂嫂再见。” 没走两步,汽车又倒了回来,李知鱼开门、下车、踹翻徐浩,一气呵成,“早早预备好份子钱,我马上就给丁嫣安排相亲。” 一天没吃东西,又消耗了大量的能量,还未回到家便体力不支,乘电梯时依靠在墙壁,等电梯门开,才借力站直。 家门口多了一个食盒,食盒上插着一张卡片,‘新出的甜品,想请你提提意见。赶上你不在家,我又有事出去,所以只好放在门口,期待好评。’下面是微信号和联系电话,落款骆川。 “字可真好看。”李知鱼拎着食盒进门,小叔叔走过来,蹲坐下,慢慢地摇起尾巴。 “小叔叔~”李知鱼抱住小叔叔,将脸埋在它脖颈处的长毛。 小叔叔先是一动不动,后伸出爪子拍了拍大侄女,用有力的心跳和温暖的体温为她充电。 “帅哥邻居又给我们投食了。”李知鱼想要席地而坐,奈何膝盖钝痛没能坐下。因为穿了牛仔裤,不好卷起裤腿,到现在也没确认摔成什么样。 “我先去换件衣服,然后打开看看。如果不是很甜,你也可以尝一尝。”李知鱼扔掉背包,单手解开内衣,施施然去了卧室。膝盖偏下青紫一片,换了长睡裙,不磨着伤处,没什么大感觉。 小叔叔守着食盒,时不时的抬起爪子,隔空触碰一下。伸长舌头,向关着门的卧室望眼欲穿,“汪!” 李知鱼打着哈欠出来,“让我们瞧一瞧,今日份特供。” 食盒还有一个小礼盒,周围一圈半融化的冰袋,“大概是怕天热食物变质,做的保鲜”,李知鱼端起肩,打开小礼盒,是一块米黄色的布丁。 “汪!”小叔叔缩回舌头,动了动鼻子。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李知鱼拿起附送的小勺,挖了一块儿。颤巍巍的布丁进入口中,豆浆的醇香和茶叶的清香交融在一起,咽下去,慢慢回甘。 弄了一点放在掌心,小叔叔歪着头舔进腹中,感觉没什么味道,困惑的皱了皱眉,冷淡的走了。 “……”李知鱼神情一滞,赌气似的吃了一大口,“好吃!” 吃光布丁,加了骆川的微信,把空盘的照片发过去,‘全部吃光,没吃够哇~’,配了一个卖萌的表情包。 骆川在农场加班,回复‘家里冰箱还有,你去取,门锁密码是950213’。发完,顿了顿,对研究报表的梁超说:“给我发几个常用表情包。” “哈?”梁超抬起头,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你要什么?表情包?” “嗯。”骆川边说边自行找了一个,他觉得自己光打字,太生硬,配上表情包好多了。 梁超挠挠头,一时间不知如何吐槽,将从前女友们那儿汇总得来的几款常用表情包发给了他。 骆川严肃地盯着屏幕,望眼欲穿等回复。 半响后,李知鱼:‘我已经吃过晚饭了,就不去取了,你回来记得改密码。’ 骆川想,是自己太热情吓到了她,‘那太可惜了,我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回去甜品也坏了。’ 这次没发表情包。 ‘浪费粮食不好,我还可以再吃一些。’李知鱼发了个腼腆的表情包,‘不好意思,那我去了?’ 骆川提着气,回了‘嗯’,如释重负。隔着屏幕聊天,难—— “川哥,我这儿看不懂。”梁超被报表难住了,举步维艰。今天加班就是由于他的失误造成的,骆川赶来救场,现在一定要让他弄明白,不允许日后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没空。”骆川插上耳机,与家中移动监控联网,“自己研究。” “其实我有一个宇宙无敌爆可爱的表情包,你……” “不需要。” “哦……” 随着一声门锁开启,家里灯亮了。李知鱼带着大黑狗在门口探了会儿头,才蹑手蹑脚的进来。骆川看着好笑,‘又不是偷东西。’ “小叔叔。”李知鱼蹲下身捡起什么,郑重其事说了句让骆川笑出声的话,“你控制一下,不要掉毛。” “什么东西这么有意思?”梁超跃跃欲试地站起身,被骆川一个眼神扫了回去,“我不说话了,天塌下来,我都不吭声。” 李知鱼打开骆川家硕大的冰箱,嘴巴张成‘O’字型,侧过身,让出视野给小叔叔,“看啊,满满的。” 一人一狗沉迷于冰箱的魔力,完全没有注意到,一个巴掌大、长得像玩具车的移动监控,悄悄靠了过来。 骆川听她的声音更清楚了,李知鱼丧气道:“东西多是多,不过都是原材料,不能直接吃。”拿了布丁,“好饿呀……” 合上冰箱门,‘叮’来了信息,骆川‘我忘了餐厅今天要上门送皇帝蟹,海鲜存不住,可以麻烦你帮我吃掉,然后告诉我这一批蟹的品质如何么?’ 李知鱼捂着脸,原地晃了晃,蹲下身端起小叔叔的狗头,欣喜的‘为难’道:“怎么办,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小叔叔:“汪!” “不行,你不能吃螃蟹。” 李知鱼‘勉为其难’的回复骆川‘那……好吧,我会认真些测评的’,盯着手机嘤嘤笑道:“本来心情特别不好,现在开心多了。嘿嘿,螃蟹就算吃完长十斤,我也把它吃完,今天放肆一把。” 锁上手机屏,反悔了,“还是五斤吧……三斤,我最多能接受三斤。”站起身又笑了,“管它呢~” “汪!”小叔叔发现了监控机器人,龇着牙,低吼向前。 骆川在手机上看了,赶忙遥控机器人钻进柜底。 “小叔叔,别大吼大叫。”李知鱼捧着布丁,“走啦,回家了。我吃布丁,你吃粮。等大螃蟹来了,我就给你开肉罐头。” 骆川翘着嘴角放下手机,在看到梁超那有如便秘的表情,又瞬间冷下脸,“快点自查,找不出问题,我陪你通宵。” “川哥,我都毕业四五年了,能不能别总把我当学生训?” “算少了,你其实已经毕业二十一年了,毕竟有效学历幼儿园预科。” “……”梁超,“你这么尖酸刻薄,你的‘私生活’知道么?” 骆川低着头,抬起眼帘,单眼皮变成内双,缓声道:“她跟你,在我这儿不是一个待遇。” 梁超:“……” 第17章 小区不允许外卖进来,通常都是到小区门口,由物业派专人送到业主手中。 内线通话:“李小姐,这儿有您一份餐点。” “嗯,是我的。” “这儿还有两位……”门卫有些为难,“自称是您父母的人。” “???”李知鱼隐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哎呦,你不要跟她说嘛,说了就没有惊喜了。” “对嘛,我们想让她知道,早提前打电话了。” 李知鱼头又痛了,扶额叹道:“是我爸妈,你把餐点交给他们,让他们进来就好了。”换上衣服,牵着小叔叔火速下楼。 迎面走来一对儿始终保持两米间距的男女,男人个子高挑,长相俊秀;女人风姿绰约,但由于板着脸,看起来有股子厉害劲儿。两人均是三十出头的样子,说是李知鱼的父母,确实另人难以相信。 “张张——” “宝贝儿——” 李父李承泽、李母樊婷看到李知鱼,统一露出欣喜之色,李知鱼却冷静的站住了脚。这一左一右的,往哪边去,都会惹另一位吃醋。 “门卫换人了,不认识我们了。”樊婷刚要上前,怀里冷不丁被塞进个外面餐盒。 李承泽空了手,冲过来,轻而易举的将李知鱼拦腰抱起,原地打转道:“爸爸的宝贝儿闺女哟!” “爸,你冷静。”李知鱼大头朝下,“我晕。” “汪!汪!汪!”小叔叔的牵引绳在李承泽身上缠了三圈,整条狗都不自在了。 李承泽放下她,捧着女儿的脸,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任何改变,满意的点了点头。公司曾经劝过李知鱼做微调,被李承泽知道了,气得三天没吃饭。虽然女儿严词拒绝了,但他这个当爹的自此留下了心理阴影,每次见面都要确认一番。 “李!承!泽!”樊婷将外卖举到垃圾桶上方,威胁道:“你拿不拿?” “妈,别冲动。”李知鱼打着晃,接过餐盒,“我拿着。” “张张~”樊婷挽起李知鱼的胳膊,“妈妈好想你的,你爸学校一放假,我们就来了。” 小叔叔挤在樊婷和李知鱼中间,喉咙里发出低吠,硬将二人隔离开。 “哎呀,我烦死它了。”樊婷刚建立起的慈母形象瞬间破灭,“你说你奶走了就走了,还留下这么个讨人厌的东西。” 李承泽听了不高兴,梗着脖子低声呵道:“不是,樊婷,我妈怎么着你了?老人都走这么多年了,你还念念不忘的。” “李!承!泽!你妈怎么我了你不知道?”樊婷压低嗓子,针锋相对,“我告诉你,你跟遛狗那姑娘的事儿,在我这儿还没完呢!别跟我找事儿了。” “停——”李知鱼一手拽紧小叔叔,一手拎着餐盒,愁眉紧锁,“你们俩在家没吵出胜负,到我这儿来即兴battle么?” 两个老小孩儿不说话了,统一噘起了嘴。 小叔叔见李承泽受气的样,对樊婷大叫:“汪!汪!汪!” “叔——”李知鱼对小叔叔一向和颜悦色,陡然间音调升高,小叔叔立刻偃旗息鼓,打了两个响鼻,垂下尾巴。 世界……终于又恢复安静了…… 李知鱼以为餐盒里只是一只活的皇帝蟹,没想到从前菜到主菜,就连饮品、甜品也一应俱全。 “怪不得用这么大的餐盒装。” 凯撒鸡肉沙拉、墨鱼汁意面、芒果慕斯、苹果脆片、气泡酒,最下面一层——清蒸帝王蟹,蟹肉已经剥好了,可以直接吃的那种。 李知鱼让他们先吃,自己去收拾客房。出来时,樊婷已经去洗澡了,剩下李承泽在跟小叔叔玩儿。 “爸,吃饱了么?” “每样尝了一小口。” “你当心晚上饿的睡不着。” 李承泽瞄着洗手间,凑过来,悄悄说:“宝贝女儿,你不是许诺要带我出去通宵么?” 他在老婆那儿受了气,等到半夜樊婷睡着了,就打电话给女儿诉苦,从二十一年前有了李知鱼开始说起,樊婷是怎么怎么压迫他的,可怜至极。李知鱼一方面为了抚慰他,一方面是真的困得不行,答应等他放假过来,带他出去玩儿通宵。 “啊……”李知鱼叼着苹果脆片,没咬,咽了下口水。 李承泽兴奋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你一路不累么?” “不累,路上一直在睡觉了的。” “被我妈抓到,我们两个都废了。” “为什么要让你妈抓到?”李承泽坦荡道:“小心点,回来时买早餐,就说咱俩早起去晨跑了。” “爸,到底是什么促使你,二十一年如一日的坚持,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 李承泽向洗手间努努嘴,“著名革命家恩格斯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你们俩个姓李的在一起嘀咕什么呢?”樊婷恰巧敷着面膜从里面走出来,眼神中闪现猜疑,“都给我老实点,别想着干坏事儿。”视线向下一扫,指着小叔叔,“还有你,这条姓李的狗。” “汪!汪!汪!”小叔叔爆冲出去,跑到一半,尴尬的发现没人拦它,樊婷也不怕。气得仰起脖子,‘嗷嗷嗷’直叫。 李承泽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啧啧啧,人嫌狗厌。” “好了,不吵了。给我一晚上的时间,让我稍微适应、适应你们的生活节奏。”李知鱼脑袋快炸了,“很晚了,早点儿睡觉。” “对,听女儿的,睡觉。”李承泽推着樊婷向前走了两步,回头冲李知鱼眨眨眼,做了个‘OK’的手势。 李知鱼吃了两口帝王蟹,冲了杯美式咖啡放在一旁,倒头就睡。凭李承泽的胆子,偷溜出去也得确认樊婷彻底睡着了。这中间,她先休息一会儿。 果然,晚上十点,卧室外做贼似的声声呼唤,“宝贝儿——,走呀——,母老虎睡着啦——” 李知鱼爬起来,一口闷掉美式咖啡,苦的当场精神了。帽子、口罩就绪,拿着车钥匙,“来了。” 第一站,露天烤串。 天黑,路灯也不怎么明亮。昏暗下,李知鱼摘掉口罩,“爸,烧烤好吃么?” “嗯。”李承泽表情幸福,“你妈平时不让我吃这些,她说致癌。” “她不让你吃你就不吃,这么听话?” “正常人会和野猴子一般见识么?” “哦——”李知鱼惊道:“你敢骂我妈是野猴子。老头,我跟你讲,你完了,我要回去告状。” “我没说你妈是野猴子,我是说你妈不正常。”李承泽扒了两个小龙虾,夹给李知鱼,“我和你妈上个月赶休息日去爬山,野猴子抢她包,她把猴子给打了。” “哈哈……” “诶,就那猴子,哈哈哈……”李承泽想起来也觉得好笑,“那猴子都被打蒙了,直愣愣的看着你妈。”张着嘴,忍着笑,学惊呆状,“估计是见识少,没见过这么凶的女人,哈哈……” “所以说不要跟我妈硬钢,钢不过的。”李知鱼将腿搭在李承泽的大腿上,悠闲地晃来晃去。凉爽的风吹过,父女俩感到很轻松。 夜宵完,两个人去看了一场午夜电影,出来又去电玩城玩儿了一圈。路过奢侈品店,李知鱼要进去看男士腕表。 她手里拿着一款,“爸,挑一个。” 李承泽看了价格,“我一人民教师,戴这个影响不好。” “真不要?” “不要,你送我那些奢侈品,我一样都没用过。放家里,装了一柜子。看一次,肉疼一次。” “好吧。”李知鱼将手中的表,递给柜姐,“这个,包起来。” 李承泽掐着她胳膊,低声道:“我都说我不要了。” “嘶——”李知鱼躲开,“又不给你买,掐我干嘛。” “那……那这么贵的东西,还是男款,你送谁呀?”李承泽吃味儿道:“你恋爱了?” “没有,给一个朋友的,他对我好,我总不能占人便宜,一毛不拔吧!”李知鱼事先将银行卡交给了李承泽,这会儿推着他,“去去去,结账。” 李承泽眯起眼睛,心不甘情不愿的刷了卡,“不许骗我。” “嗯。”李知鱼拿着礼盒,笑弯了眼,“走啦,老爸。” 夏季天亮的早,三四点就泛白透光了。两人在车里眯了两个多小时,买了早餐准备回家。 李知鱼膝盖有伤,穿着牛仔裤走了一晚上,此时疼得直不起腿。 李承泽当她累了,蹲下身,“上来,爸背你。” “背得动么?”李知鱼笑着质疑,趴上他的肩,“我可沉着呢!” “不沉,在爸爸这儿,女儿永远都不沉。”李承泽托住她的腿弯,向上一颠,“你得多吃饭,轻得跟羽毛似的。” 露天阳台,刚到家的骆川,端了一杯咖啡,正目光清冷的向下观望。 一分钟后,他站在自家门口,看着那个俊秀的男人背着李知鱼从电梯里出来。男人冲他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垂头趴在他背上的李知鱼,“宝贝儿,门锁密码?” 李知鱼迷糊的伸出食指,“密码。” “哎呀,你醒醒,回去再睡。” “困——!”李知鱼抱紧他的脖子,蹭了蹭脸,焦躁道:“329501,密码!” 骆川抿起嘴,紧咬住下唇,目送他们进去,‘啪’的关上了房门。 第18章 李知鱼回家补觉没多久,便被张静的电话吵醒了。 尖锐的女高音,精神亢奋地说:“知鱼,微博瘫痪了。” “微博瘫痪了?”李知鱼抓着自己的头发,含糊不清地重复了一遍,哼道:“微博瘫痪了,那你去找新浪客服啊。你找我干嘛呀,我把它弄瘫的?” 对方笃定:“是你。” “……”李知鱼将通话外放,打开微博,“……”短暂的沉默后,“那人是我爸,你知道么?” “知道了,小徐总来说过。”张静问:“我们准备了声明,你是想自己出面澄清,还是由公司代为发表。” “我自己来。”李知鱼看了她发来的声明,官方阐述了事情原委,并对造谣方追究法律责任。“这个等我澄清后,过一个小时左右再由公司发。” 通话结束,李知鱼翻了个白眼,点进标题为【国民初恋李知鱼,与神秘男子深夜约会,天亮共回爱巢】的视频。 狗仔从小区门口开始跟拍,烧烤摊、午夜电影、奢侈品店、买早餐等,全程记录,配上脱口秀般的讲解: “李知鱼车出来了,副驾驶好像有人,这大半夜去哪? 是男的,长得还挺帅。诶!卧槽!卧槽!搂胳膊了!有事儿! 男的够小气的,带大明星出来吃路边摊。 有说有笑,挺甜蜜。搭腿了,搭腿了,李知鱼腿搭那男的身上了。” 吃完夜宵看电影,明星约会也这一套,没什么新意。 出来了,继续跟。奢侈品店,搜了一下,这家卖的表,十万起价,有钱真好。 车停路边一个多小时了,人还不下来,干嘛呢?(猥琐笑声) 买过早餐,又回李知鱼小区了。” 李知鱼看完,抖了抖嘴角,“真生动……” 网友炸评,‘脱粉了,再见’/‘妈妈,我今天失恋了’/‘祝福,小鱼成年了,谈个恋爱很正常’/‘这位男士,上辈子一定拯救了银河系’/‘我竟然觉得两个人很般配’/‘请对我们的初恋好些’ “……”李知鱼‘噗嗤’笑了,“竟然有点儿感动,什么鬼!” 樊婷在门外训斥李承泽,“我说没说过不让你吃烧烤?还吃!还吃!自己身体什么请款,不清楚?”而后,‘哐哐’敲卧室的门,“张张,出来!出来一起挨骂!你们俩个顶了不起,吃夜宵都不带我,嫌我讨人厌么?” “汪!汪!汪!汪!汪!汪!”小叔叔帮着李承泽,凶樊婷。 “哎呀——”李知鱼又困又乏,挣扎着起身,打开门:“妈,你听我……” 李承泽正挤眉弄眼的指向卧室,轻声辩解‘女儿非要带我去的’,被李知鱼抓了个正着,尴尬的扭过头,打了个哈欠。 “爸……你过分了啊……”李知鱼拿出手机,“我录像,澄清用。” 樊婷不再吵了,捋了捋头发,气呼呼地坐在了沙发上。 “这位是我妈。”李知鱼推进镜头,樊婷即使生气,还是下意识比了个剪刀手,“至于昨晚那位男子……”镜头转过,对准李承泽,“是我爸。” 李承泽穿着牛仔裤、白衬衫,清瘦身材,俊秀的面孔,阳光开朗。 “我爸长得是很年轻,但其实已经四十五了。” 李承泽听了这话,撇撇嘴,翻了个白眼。 李知鱼按了暂停键,录了个十五秒的小视频,边编辑文字,边听李承泽和樊婷你来我往,说相声般争吵。 “汪!汪!汪!”中间还穿插着小叔叔的咆哮。 真热闹,跟开了锅似的。李知鱼堵住一只耳朵,打电话给丁嫣,“嫣嫣,帮我查下今早新闻的来源。按常理来说,被拍了不会马上爆出来,他们连个‘要价’的机会都没留,应该是有人故意要整我。” “好。”杂音太大,丁嫣声音也提了上去,“叔叔阿姨来了?” “来了来了。”李知鱼将通话外放,“你跟他们说两句吧。” 樊婷、李承泽立刻安静下来,唇语道:“谁呀?” “叔叔阿姨好,我是丁嫣。” “哎呀,是嫣嫣呀!”樊婷接过手机,热情的和她唠起家常,“我和你叔叔,我们……” 这一聊起来,估计没个十分、二十分的不会结束。李承泽松了口气,对李知鱼扮了个鬼脸。在冰箱里翻半天,拿出一盒满是外国字的金枪鱼罐头,“宝儿,我饿了,我要吃这个。” 开罐器没找到,家里唯一一把切菜的刀还不锋利。李知鱼想了想,说:“隔壁邻居是厨师,我去请他帮我开。” 李知鱼拿过罐头,回屋取了昨晚买的手表,怕被李承泽看见,藏在身后出了门。 骆川此时正在接受梁超的远程‘慰问’,“别难过。” 骆川沉声道:“不难过。” 梁超:“下一个会更好。” 骆川上下翻滚着喉结,“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梁超推心置腹道:“不用伪装,这么多年兄弟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 骆川单方面结束了通话,因为门铃响了,软糯的声音说:“川哥!” 他摸了摸眉骨,起身去开门,那个被他曾经比喻为小鹿的女孩儿,眨着长睫毛,笑意盈盈道:“我来想麻烦你帮我把这个罐头打开,还有就是……这个送你的。” 白皙的掌心,是一个精致的礼盒,上面的牌子灼烧了骆川的眼。腕表,和那个男人一起买的,钱还是男人付的。 “拿着啊,看看喜不喜欢。” 李知鱼拉他的胳膊,骆川却甩掉李知鱼的手,“太贵重了,受不起。” “你是不是看到早上的新闻,误会了。” 误会?亲密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是误会!骆川握住门把,沉声道:“你的新闻跟我没有关系。很抱歉,李小姐,我家也没有开罐器。” 一股邪火窜上心头,李知鱼不想多做解释,“打扰了。” 回到家,她将腕表取出来,扔进了鱼缸。登陆‘阿丑一点也不丑’,发博【喜欢一个人,六分就够了,可进可退。多一分,喜怒哀乐都会被牵着走。】 樊婷和李承泽在房内互相battle,小叔叔‘汪汪汪’忙着拉偏架。李知鱼盘腿坐在沙发上,手背置于膝上,拇指、食指相扣,结智慧印,打坐冥想。 世间纷扰与我无关,去特么的情啊爱啊! 手机来电,是骆川。‘看过澄清视频,后悔了吧,叫你不听我解释。’李知鱼一指头划掉通话请求。 一分钟后,门铃响了。李承泽出来开门,路过客厅,“宝儿,你要出家啊?” 李知鱼轻哼:“红尘来呀来,去呀去,都是一场梦。” 李承泽接道:“红尘来呀来,去呀去也空,日落向西来月向东,真情难填埋无情洞。” 樊婷探出头,骂道:“你们两个姓李的,把我气得手都哆嗦,竟然还有心情唱歌儿!” 两个姓李的闭了嘴,打坐的那位顺便闭上了眼。 李承泽拉开门,由于早上和骆川有过一面之缘,猜到他是住在隔壁的邻居,“你好。” “叔叔你好,我想找一下知鱼。”李承泽长得太年轻了,骆川叫他叔叔,多少有些别扭。这种感觉,在李承泽自然而然的向里喊了句‘宝贝儿,有人找’,达到了顶点。非得攥紧拳头,才能抑制住。 李知鱼倒在沙发上,缩成一团,懒洋洋道:“我——不——在——” 骆川:“……” “哦,好!”李承泽面不改色道:“她说她不在。” “……”亲父女无疑。 “别闹了。”樊婷拽起李知鱼,“快,懒蛋起来,有人找。” 李承泽笑眯眯,让开了。 “骆先生,有事么?”李知鱼换上官方微笑。 骆川拿出开罐器,递了过去。 “不是说没有。” “刚买的。” “多少钱?” 骆川一时语塞,随口说:“五块。” 李知鱼柔声叫道:“小叔叔——,过来付钱。” 小叔叔叼着它的钱包,缓缓走来,放在李知鱼脚下,“汪!” 李知鱼从包里数出五个硬币,“给。” 骆川盯着她白嫩细腻的手背,哽住了喉咙。 “李知鱼——!”李承泽在屋内喊:“你怎么把那么贵的手表扔鱼缸里了?” 骆川惊讶道:“你把手表扔鱼缸里了?” “跟你没关系。”李知鱼脸上始终挂着笑,疏离又礼貌。 屋内又响起了樊婷尖叫:“老李,你小心点,别掉进去。哎!出来!” 水声四起,李知鱼慌忙跑进去,骆川紧随其后。 李承泽站在硕大的鱼缸内,扶着缸边,吐出一口水。抹了把脸,扬了扬手中的腕表,“宝贝儿,有钱没这么糟践的。你要是钱多,捐希望工程。” 五彩斑斓的观赏鱼,在他修长的双腿/间游来游去,李承泽浑身湿透,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出来,“你不是说要送给一个对你很好的人么?” 骆川心下一颤。 李知鱼叫了个二声的“爸!”,“有外人在,我们不要探讨这个问题了。” “嗯。”李承泽擦了擦表,嘟囔着:“这么贵,应该是防水的。” “叔叔小心,我帮你拿。”骆川扶他出来,顺便接过手表。 “谢谢。”李承泽湿淋淋的跨出鱼缸,将带出的小石子扔了回去,再要拿表,骆川却握得死死的,不肯还了,温柔且哀伤的望着李知鱼。 “谢谢。”李承泽又说了一遍,顿了五秒,伸手去掰他的手指,“万分感谢!” “知鱼。”骆川说:“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么?” 作者有话要说:注:中间李知鱼和李承泽唱的歌儿《红尘来去一场梦》 第19章 “宝贝儿。”李承泽惊呆了,“你……你们俩怎么回事儿?” “没事儿啊。”李知鱼伪装的很平静,挪开李承泽扣在骆川腕表上的手,“就是他刚刚说不要了,现在又后悔了。” “是么?”樊婷凑过来,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没那么简单’。 “不然呢?呵呵呵……” “呵呵呵……” “呵呵呵……” 三个人叫着劲儿干笑。 “是我不对。”骆川话说了一半,总不好如实交代,我误会你们父女俩是情侣了。 正在尴尬中,小叔叔叼来樊婷的小羊皮鞋,疯狂甩头,眼神极尽挑衅。 “老不死的,看我今天不炖了你!”热血涌入头,樊婷抄起桌上的杂志,满屋追狗。 “哎呀,你这个人,干嘛跟条狗一般见识?”李承泽追着樊婷,想要拦住她。 小叔叔听到‘狗’字,还是从李承泽口中说出来的,当下愣住,吐掉鞋子,“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没说你是‘狗’。” “你没说它,那说谁呢?”樊婷拾起咬坏的小皮鞋,杵在李承泽胸口,“李承泽,我问你,你说谁呢?” 小叔叔:“汪汪汪汪汪汪!” 骆川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单眼皮睁到最大,竟有了几分天真无邪的感觉。李知鱼拽着他的衣袖,趁乱溜了出去。 “不用劝劝?” “小场面。” 李知鱼将他送到门口,刚要转身,被骆川拦住了,“等一等。”他说:“跟我来。” 一起进了骆川家,关上门,两人站在玄关处,都低下了头。 李知鱼盯着自己白净秀气的脚丫,新涂的磨砂黑甲油胶,和粉色拖鞋不大般配。 骆川用衬衫下摆,细致的擦干腕表,递还给李知鱼。 还是不要么?李知鱼迷茫的深情,逐渐黑化。 骆川轻声道:“送人礼物,不介意帮忙戴上吧?” “介意!”李知鱼双手撑起,坐上鞋柜,眼里藏不住笑意,别过了头。 “早晨看到叔叔背着你上楼,还叫你……”食指戳着额头,骆川难为情道:“还叫你宝贝儿,叔叔长得实在是太年轻了。” 李知鱼笑道:“我有男朋友,你会生气啊?” 骆川点点头,“嗯。” “哦……”李知鱼卷起长裙,指着膝盖,转移话题道:“腿在之前摔坏了,又穿着牛仔裤走了很久,早上磨得疼的动不了。爸爸可能以为我累了,才提议背我。他的肩膀太舒服,我都快睡着了,不记得有见过你。” 淤青经过一晚,蔓延扩散,紫红一片。 骆川蹲下身,看着李知鱼的膝盖,替她害疼,“涂过药了?” “没有,慢慢会好的。” “涂了药好的快。” 骆川的头顶离她很近,李知鱼悄悄嗅了嗅,清新的洗发水味儿。干净帅气的男人谁不爱啊?盯着他微微泛红的耳尖,李知鱼忽然有了食欲。 咽口水的功夫,骆川抬起头,“饿了?”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从她身边经过,径直走远。再回来,手里多了一瓶红花油,“涂过药,我做吃的给你,想吃什么?” 李知鱼打了个哈欠,“不饿,就是困。” “看得出来。”骆川拧开瓶盖,先是将手搓热,倒药时,犹豫了下,“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李知鱼又打了个哈欠,“都可以。” 骆川没再客气,药水倒在手心,覆在伤处,打圈按摩,将淤血揉开。 酥麻微热从膝盖传到大脑,李知鱼哈欠不断。家里吵,神经绷着,只觉得乏,这会儿舒心了,困得睁不开眼。 忽悠一下,鼻尖撞到了骆川头顶。李知鱼‘哎呦’了一声,捂着鼻子,叫道:“还好是原装的,不然非得歪了。” 互相笑笑,骆川拧紧药瓶,“药水要等一等才能干,你先在这儿小睡。”侧过脸看向门外,猜测:“叔叔、阿姨……一时半会儿安静不下来。” 隔着墙也能隐约听到,两人一狗high到爆。李知鱼苦笑两声,请求道:“我可以把小叔叔也带过来么?它跟我妈不对付。” “当然可以。”骆川洗了手,由衷道:“你们家,气氛很活跃。” 李知鱼用手对着膝盖扇风,希望药水快些干,“我爸小孩子性格,我妈又一点亏不肯吃,总是拌嘴,其实谁也离不开谁。” “小叔叔为什么和阿姨关系不好?” “这个要从我奶奶说起。奶奶看不惯我爸处处受我妈管制,养了小叔叔,起名叫‘李铁骨’,意在时刻提醒我爸做男人要铁骨铮铮。小叔叔受了奶奶的影响,非常讨厌我妈。我妈呢?因为讨厌我奶,也就顺理成章讨厌小叔叔。” 骆川扬起嘴角,“有趣。” “不身临其境,无法感同身受,看热闹当然有趣。” “知鱼。”骆川气笑了,无奈道:“我发现你不仅有很多歪理,还爱找茬。” “有么?”李知鱼眨了眨杏眼,纯良无辜道:“人睡不饱,情绪难免焦躁,理解万岁。” 骆川举起双手,轻呼道:“万岁。” ‘如果爸爸像他一样,家里得多和谐。’李知鱼抻了个懒腰,站起身,“我去牵小叔叔。” 要从战火中将小叔叔带出,并不容易。小叔叔一心维护李承泽,恋战到底,“汪汪汪!” 李知鱼深吸一口气,将好大一条狗,抱离地面,“爸、妈,我带小叔出去散步。” 关上门,捂住小叔叔的狗嘴,暗度陈仓到隔壁芳邻家。 “嗷呜——?”小叔叔瞅瞅骆川,望望李知鱼,陷入了迷茫,‘我为什么在这儿?’ 骆川推开客房门,“刚把床单、被套、枕巾都换了新的。” “不用了。”李知鱼窝在沙发上,“这儿眯一会儿就好,睡不了多久,中午还要回去给他们叫外卖。家里平时不开火,没有做饭的东西。” 她用两个抱枕盖住头,昏暗的环境比较有安全感。睡意在瞬间袭来,迷糊中身上微微一沉。指尖轻触,是薄薄的被子,轻哼一声,陷入了深度睡眠。 骆川站在一旁,温柔的凝望着,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的人儿。并正大光明的接受小叔叔的审视。 小叔叔见他半天没有动作,吧嗒吧嗒嘴,紧贴沙发趴下来。看似慵懒松散,实则密切监视着骆川。 没过多久,李知鱼掀掉了头上的抱枕,哼唧着翻过身,露出一截白嫩的腰肢,险些没有掉下沙发。 骆川将目光从李知鱼的腰上移开,想抱她回客房,还是睡床比较舒服。 “呜——”小叔叔龇着牙,嗓子里发出威胁的低吠。 “我——”骆川无实物表演‘搬运’的过程,“这样、这样而已。唉……”比划了半天,小叔叔依旧没有退让的,“真是傻透了,跟狗讲什么道理。” 意识到说了‘狗’字,骆川抿住嘴角,生怕小叔叔大叫一声。然而小叔叔只是看了看李知鱼,挺起身将她拱回原位。叼起被角,胡乱盖好后,再次趴下。抬起眼皮,有一搭没一搭的瞧着骆川,不复方才的凶相,趋于深沉平和。 骆川心想‘好一个保护神。’ 李知鱼的睡眠时间,偏离了预期轨道。没人打扰的情况下,竟然足足睡够了八个小时才醒。蜷缩的身体得到舒展,恰意的左右蠕动,“嗯——” “醒了?”骆川棱角分明的脸,出现在她上方。 真好,醒了就能看到帅哥。李知鱼将脸埋在抱枕下,点了点头。半响过后,没有声音,转过来,见骆川还在,她又翻了回去。甩着手,闷声闷气道:“你可不可以先走开?” “嗯?” “刚醒,脸会肿,丑。” “好。” 李知鱼等了会儿,跪起身,和眉带眼笑的骆川对视个正着。遮住半张脸,只露出眼睛,赌气道:“……讨厌!” “以为你睡醒了,脾气会好。” 李知鱼愣了下,换了张笑脸,柔声密语、娇嗔道:“讨厌~” “咳!咳!咳!”骆川一口气没上来,呛到了,连连摆手,“可以了,很温柔了。” 李知鱼揉了揉脸,“现在是几点?” “六点。” 李知鱼呆呆地歪过头,“几点?” “六点。”骆川特意补充道:“晚上六点。” “完了完了完了,没带手机。”李知鱼穿上拖鞋小跑了两步,又折回来牵小叔叔,“家里没吃的,他们一定又饿又着急。” “别担心。”骆川攥住小叔叔长长的牵引绳,“我有给他们送午饭和晚餐,我说你临时有事儿,叫我照顾一下。” “汪!”小叔叔一屁股坐下,拱起背部,死命向盘子走去。那是骆川给的狗粮和零食,因为李知鱼睡了很久,一直没敢吃。 “谢谢。”李知鱼不知怎么感谢才好,将最灿烂的笑容给他,由衷道:“你可真是个好人。” “女士。”骆川挑起眉,“这是在给我发好人卡么?” 第20章 李知鱼右手食指在左手掌心写了‘好人’两字,拍在他的额头上,“滴,好人卡!” 骆川也在掌心上画了几下,罩在她头顶,温柔而低沉道:“滴,敬老卡!” “哈哈哈……”李知鱼很喜欢别人陪她玩儿这种幼稚的游戏,越看骆川越喜欢。一双笑眼下,蠢蠢欲动想要偷亲他的脸颊。 从前也动过心,都是过了今天,明天就忘了。以为樊婷当年对李承泽一见钟情倒追对方的冲动,绝对不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现在,她和对面轻声浅笑的男子又是什么关系呢?有好感,最多算暧昧。连手都没牵过,却想亲他,真是昏了头。 骆川见李知鱼没了笑意,缩小瞳孔,像是陷入了思考,“怎么了?” “啊?”李知鱼呆头呆脑反应过来,随口道:“饿了。” “不知道你要睡这么久,饭早就做好了,等我热一下。” “都有什么好吃的呀?”李知鱼背着手,一步三晃的跟了上去。 “没什么,家常菜。” “哇——”李知鱼惊喜道:“四菜一汤呐!”笑盈盈伸出手,虚虚地捏了捏他的肩膀,讨好道:“骆大厨,辛苦了。” 骆川一动三卡的转过脖子,望着李知鱼幸福的脸,内心感到了美满,抿起的嘴角悄悄上扬。 手工虾丸汤:虾肉弹牙,汤头鲜美。 炒菜心:清甜爽脆,低卡健康。 白菜福袋:翠绿的白菜叶包裹肉馅,用葱丝系紧,做成福袋样,好看又好吃。 黑椒红酒牛肉:牛肉选自黑毛和牛,柔韧细嫩。里面的年糕吸收了肉汁,软糯可口。 清蒸鲈鱼:蒸鱼用的豉油是由稀牧农场自酿的,以农场的有机黄豆为原材,加入数十味秘制香料,经过一年多的晒制。这是头一批,还未批量生产。 骆川剔掉鱼刺,将鱼肉递给她。 “我一直挺好奇的。”李知鱼吃了一口鲜美的鱼肉,“你为什么放弃建筑专业,改学料理?” “因为有意思。”骆川放下汤匙,拿起筷子,夹了菜心咀嚼,“我在墨尔本留学时,和一个法国人合租公寓。他是学商务料理的,回来总会带吃的。”模仿外国人说话的语调,“像这样——Luo,今天上课做的煎鸡蛋,我已经吃了十个了,还有二十多。” “你帮他都吃了?” “那么多,吃不了。”骆川继续说:“后来有一天我休息,他邀我去他们班旁听。老师是个胖胖的俄国大妈,叫我跟着一起做。”轻声笑了笑,“我还记得那天吃了三块顶级鹅肝。下课前,老师说‘年轻人,你很有天赋,真希望下次还能见到你’。我说‘好,会的’,然后就转了专业。” 李知鱼放下筷子,竖起双手拇指,“性情中人。” “当然这不是全部原因,家里对我束缚太多,我不喜欢,想活的自在些。用我妈妈的话讲,二十多岁才开始叛逆期。”骆川中规中矩的活了二十年,按照父亲拟定的路线笔直前行,他比谁都优秀,是书画界叔叔伯伯们口中的别人家小孩儿,然而心里空荡荡的,活着却又不真实。 出国留学前,老爷子找他谈话,宣布了对骆川五十岁前的人生规划,包括未来要娶的妻子,以及生下孩子的教育问题。这种一眼看到头的人生,像一块儿大石头沉甸甸压在胸口。于是,到墨尔本的第二个星期,借此契机,从转专业开始,对父亲说一不二的权威发起了全面挑战。 “我的人生,应该由我自己负责。” “父母虽然孕育了子女,但我们应该有拥有独立人格,和掌握命运的选择权。”李知鱼完全赞同他的做法,套用TVB经典台词,港普道:“那——,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啦!” “其实也没那么硬气。”骆川自嘲式的笑笑,“当时开公司的启动资金,是我卖了我爸四幅字。” “四幅字就够了?” “他的字……”骆川想了想,“算是值钱的。” 李知鱼打开手机百度,兴奋道:“伯父叫什么?” “骆旭尧。” “上百万一幅呐!”以往觉得影帝影后的片酬就够惊人的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啊,真知识改变命运。再看记者采访照片,不说是住的地方,还以为是皇家林园。 “好夸张啊。”李知鱼指着图上,难以置信道:“这真的是你家?” 骆川瞧了一眼,云淡风轻道:“嗯。” 李知鱼大脑短路般呆滞了几秒,四处望望,“原本觉得我们生活的小区已经非常高档了,这么一对比,简直是住在了土窑洞。” 骆川被她逗笑了,“没那么夸张。” “你现在这个样子挺好的,千万别回皇家园林做提线木偶。”李知鱼喝掉碗里的汤,刚好吃了六分饱。 骆川抬眸道:“你呢?为什么做演员了?” “十三岁那年,剧组下来选小演员。我们小区有一个我妈特看不惯的阿姨,那阿姨给她女儿报了名,四处拉选票,还说这角色非她家小孩儿莫属。我妈不服气啊,也给我报了名,然后——”李知鱼摊了摊手,骄傲道:“三千比一,选上了。觉得演戏挺好玩儿的,就做到了现在。” 骆川也打开了百度,饶有兴致道:“找找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不许看,太土了。”李知鱼起身去抢他的手机。 骆川举起胳膊,站起身,利用身高优势成功看到了,“不土,你现在的样子就是在这个基础上长开了,没有婴儿肥,五官从可爱变得……”剩下的话,用一个腼腆的笑容代替了。 “变得怎么了?”李知鱼不依不饶,想听他的夸奖,想得心痒痒。要知道,骆川从来没有夸过她的相貌,若他的理想型真是沈南青,那自己的长相肯定不是他的菜。 骆川重新拿起筷子,喉结动了下,卡顿道:“变得秀色可餐。”说完,看了李知鱼一眼,空嘴吃了一口白米饭。耳尖一点红,蔓延到了耳根,别过头,视线定格在吸油烟机上,下意识又扒了一口饭。 讲话要不要这么撩啊!李知鱼单手托腮,见他迟迟不肯转过来,问道:“家里油烟机也秀色可餐啊?” “咳……”骆川轻咳着低下头,恢复了常态。只有一双耳朵,迟迟不肯褪下红晕,透露出内心慌得一笔。 太有趣了!太可爱了!好想强势壁咚他~ 扯开头绳,长发披肩。拇指揩下口红,抹在他的唇上,靠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问:‘秀色可餐到什么地步?’ 李知鱼美滋滋的幻想着,突然沈南青搔/首弄姿的蹦进了她脑海,沈南青在骆川的审美中也是秀色可餐吧?陡然间觉得自己成了盘下饭的咸菜…… 骆川看着她的脸色,一点一点上了霜,十万分的迷茫。女孩儿的情绪,真是一种无逻辑,不可预测的玄学。 “川哥。”李知鱼夹起一根葱丝,叼在嘴里,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觉得沈南青怎么样?” “……”骆川放空了五秒钟,没有声音,没有动作。实则满头弹幕:‘不了解’、‘不太清楚’、‘沈南青是谁’…… 晓得李知鱼讨厌她,究竟哪一个才是正确答案?!?!?! “说不出来就算了。”李知鱼心惊肉跳了五秒,深怕对方来一句‘挺好的。’ “太晚了,我要带小叔叔回去了。谢谢晚餐,很美味。”她笑得很甜,很由衷,毕竟审美差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还是可以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的。 李知鱼离开后,骆川皱着眉头,呆滞了许久,‘又又又生气了么???’ 某百思不得其解的男人深夜购书,《两性心理学》、《恋爱读心术》、《秒懂女人》,想了想,又加进去一本《李知鱼写真集》。 希望书籍可以解答自己的困惑,睡前刷博,最新一条,‘阿丑一点也不丑’【发现开始知道害怕,才明白这次是真的喜欢了,有种在劫难逃的心慌,还有些粉红色的小期许。】 骆川摸着胸膛,这里从她走后就没平静过,‘我……是怕了么?’ 第21章 一个白天过去,如今的热搜榜首不再是李知鱼,而是她爸李承泽。 ‘这是什么神仙爸爸,说是哥哥一点也不为过。’ ‘岳父好帅好年轻,您这样,让我做女婿的压力多大。’ ‘基因真强大,小鱼完全是遗传了爸爸的盛世美颜啊!’ 李知鱼正笑着,立马翻到一条,‘一家三口,李知鱼最丑’,“……what??????” 深夜多了个#我爸爸年轻时长这样#的话题。李知鱼将李承泽十八岁,身穿白色跨栏背心,卡其敞怀衬衫,斜跨绿书包,意气风发蹬着凤凰牌自行车的照片发了上去。 并回复了最快的前三条评论。 网友1:‘知鱼,我是第一!看过来!看过来!’ 李知鱼:正在看,目不转睛的看。 网友2:‘叔叔这颜值,年轻时得多招女孩子喜欢啊,阿姨没少操心吧!’ 李知鱼:现在依旧很招女人喜欢,我妈时刻不敢放松警惕。 网友3:‘鱼鱼还缺小妈么?二十多岁大学刚毕业的那种。’ 李知鱼:劝你删评,或者连夜跑路,我妈手里的大菜刀已经饥渴难耐了。 正往下翻,想再回复几条时,张静发来微信:‘知鱼呀,回评论太幽默,与你形象不符。毕竟我们走小仙女的路线,对不对?’ ‘哦。’李知鱼撇撇嘴,没了兴致。 给丁嫣打了电话,“喂——,嫣嫣~” “有事儿快说,有屁快放。”丁嫣的声音压得极低,“我在电影院。” “嗯——?”李知鱼从床上爬起来,激动道:“你跟徐浩和好了?” “没有。” “那你和谁看电影呢?” “徐浩。” “……” 丁嫣也察觉出自己言行不一,没底气道:“怎么,不是男女朋友,就……就不能一起看电影了?” “能,谁说不能了,我和我爸昨天晚上还一起看电影了呢。” “……”丁嫣沉默了三秒,转移话题道:“你让我查的,我查过了。沈南青找人蹲的你,估计是想整你的心太迫切,都没核实,转头就给报出来了。” “我就知道!”李知鱼鼓起两腮,“把电话给徐浩。” 徐浩接过来,商量道:“祖宗,你能不能给我们俩一点儿自由恋爱的空间。” 丁嫣在旁侧低声咆哮:“滚!我什么时候说过跟你复合了,要不是你今天死缠烂打,我……” “对不起、对不起,我失言了。”徐浩哄完这边,对电话里的人说:“到底什么事儿?” 李知鱼捂着嘴偷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帮我把沈南青的正在谈的,但还没定下项目整理整理,告诉我。” “大姐,我好歹是你老板,你稍微尊重尊重我好么?”徐浩无奈道:“你和沈南青都是公司的艺人,看着你们俩窝里斗,我解决不了,本来就够恼火的了,你还……你还让我……” “做不做?” “不是我……” “就问你做不做?你不做,我找丁嫣也是一样的。” 徐浩一咬牙,“做——!给我点儿时间,我问她执行经纪。” 李知鱼揪着睡衣一角,微微额首,得意道:“谢谢~” 电话刚挂断,樊婷过来敲门,柔声道:“宝贝儿,这么晚还没睡呐?没睡的话,跟妈妈聊聊好不好?” “对。”李承泽附和:“爸爸也想跟你聊聊。” 一定是来打听骆川的,李知鱼懒洋洋地扬声道:“我睡着啦——,明天再说吧!” “睡着了还能跟我们说话?” “非本人,是智能自动回复。” 樊婷踹了一脚门,吼道:“别忘了关灯!” “好咧,妈妈。”李知鱼睡了一个白天,精神得很。把《密谋》的剧本找出来,不同场景下不同的语气,独自演了一夜独角戏。 不知道什么时候迷糊过去,中途被樊婷吵醒,“张张,我和爸爸去买早餐,你要不要一起?” “我不去。”李知鱼用仅剩的一丝意识,挣扎道:“门禁卡在鞋柜上,记得拿。” 樊婷:“瞧瞧你这白天不睡,晚上不起的样子。” 李承泽纠正道:“你想说的是不是‘晚上不睡,早上不起’?” “用你管?一体育老师,天天装什么文化人。” “哎,体育老师怎么了,体育老师我也是一本毕业的。” “李承泽,你敢嫌我学历低。要不是跟你结婚,我一定会专升本。” “哼——,当初还不是你死乞白赖的,非要和我结婚。” 两个人热吵着出了门,世界终于清净了。李知鱼将死死捂在耳朵上的枕头拿下去,继续酣睡。 此时骆川,在小区的运动场结束晨跑。灰色运动短T被汗水浸透,贴附在身上,勾勒出内有乾坤的好身材。 李承泽和樊婷保持前后三米的距离,谁也不理谁的走着。见到迎面而来的骆川,瞬间从纵队变成横排,笑盈盈道:“川儿,出来运动了。真好,不像我们家那个,叫不起来的。” 两人昨晚约定过,在这个看起来和女儿关系不一般的年轻人面前,保持一个良好的夫妻关系,要不把未来姑爷吓走了,可就罪过了。 “叔叔阿姨好。”骆川停下脚步,笔挺的身形微微一弯,“这么早是去哪?” 李承泽想说去门口的早餐车买粥,樊婷适时在他腰眼儿上掐了一把。李承泽张开的嘴立刻抿上了,痛苦的保持着微笑。 “我和她爸想在附近转转,看有没有早市。” “有的。”骆川沉吟了片刻,问道:“你们认得路么?” 樊婷、李承泽同摇头,共回答:“不认得。” “我正好有时间,陪你们一起去。”骆川忍着汗津津的不自在,和两人走在路上,以往的经验告诉他,马上会被查户口一样问个底儿掉,紧接着就是洗耳恭听人生教诲。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聊天气、聊个人爱好,以及最近的社会新闻,就是没有问他的工作履历、父母以及房、车。 李承泽幽默风趣,又不固执己见,很好相处。樊婷虽然总下意识反驳、挑刺,但也只是针对李承泽个人。 骆川看着他们克制的吵嘴,觉得很有意思。而且从李承泽的眉眼、樊婷的找茬本领上,总能若有若无的看到李知鱼的影子。 每到十字路口,李承泽会自然而然地扣住樊婷的小臂,领着樊婷过马路。 骆川:“阿姨,你看叔叔多担心你的安全。” “才不!”樊婷:“他是想,要死一起死。” “没错!”李承泽狠声道:“要死死一起,黄泉路上不孤单。” 骆川别过头笑了,明明是件很浪漫的事儿,两人非弄得跟要同归于尽似的。 三个小时后,李知鱼醒了。揉了揉眼睛,呆坐片刻,感到周围异常的安静。是的,爸妈来了,安静就是异常。 没回来么?抬眼看墙上的挂表,不能够哇,都十点了。 拿起手机,穿上拖鞋,“爸——,妈——”出了卧室,瞧见端坐在沙发上的骆川“……”困惑的四下望望,确认是自己家。飞速跑回卧室,关上了门。 小叔叔正朝她走来,抬起的右爪尴尬地悬在半空,回头看向早已见怪不怪的骆川。 骆川瞄向厨房,厨房门被关得死死的,李承泽和樊婷两人不知道在研究什么绝世美味。以拳捂嘴,悄声对小叔叔解释道:“她一会儿出来,就会变得很漂亮。” 小叔叔苦大仇深地皱起眉头。 “当然——”骆川补充道:“她不打扮,也很漂亮。” 十分钟后,卧室门锁转动,门被推开个小缝。李知鱼从缝隙里偷看,正好对上骆川‘正直’的目光。 “咳!”她挺起身,背着手,一步三跳地走了出来,笑盈盈道:“早,你怎么在这儿?” 此刻的李知鱼画了淡妆,换下方才的卡通睡衣,穿了件抹茶绿、荷叶边、娃娃领小裙子。披肩的长发,取了一束,在头顶系出一个心形的小发包,俏皮可爱。 骆川默默地看着她,眨了眨眼,“叔叔阿姨叫我来吃饭。” “吃饭?”李知鱼抬起眉骨,不可以思议的望向厨房,樊婷和李承泽当真在做饭,“可这儿油盐酱醋都没有啊!” 骆川:“我家有。” “炊具只有一口炖锅,连炒锅都没有。” 骆川:“我家有。” “铲勺……?” “我家的。” “米面……?” “我家的。” 目光落在两人的黑色半身围裙上,李知鱼张了张嘴,迟疑道:“就连围裙也是?” 骆川点点头。 “……”合着这是把她芳邻连人带家,全般过来了。 樊婷端着盘子,推开了厨房门,“哟,我们家‘夜之精灵’醒了。” “妈妈。”李知鱼给她递了个眼神儿,娇嗔道:“看你说的,我早醒了。以为你们不在家,就一直窝在房间里看书了。” 樊婷一阵恶寒,放下菜,僵直着转过身,对同样端菜出来的李承泽做了个鬼脸。 李承泽挑起一根眉毛,不置可否地笑了,说:“川儿昨天给我们送了两顿饭,早上又陪我们去早市,我和你妈就叫他来吃顿便饭。” “叔叔阿姨,客气了。”骆川挽起衬衫袖口,过去帮忙。 樊婷:“哎呀,早跟你讲,不要沾手,等着吃好了。” 李承泽扬了扬手中的酒,“能喝点儿么?” 骆川:“可以。” 他们三个人其乐融融,李知鱼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半响后,反应过来了…… 怎么跟新女婿第一次上门似的?! 第22章 菜上桌儿后,分碗筷才发现少了一套,骆川回去取。 李知鱼咯咯笑,阴阳怪气道:“爸妈,你们请人吃饭,都不预备餐具的?心不诚啊。” 樊婷一摊手,“又不知道你要睡到什么时候,所以没有拿你那份儿。” “我不信。” “你需要吃饭么?”李承泽调侃道:“仙女不是只喝露水么?” “切——”李知鱼探过头,压低嗓音,郑重道:“不跟你们闹了,说个正事儿。我和隔壁那位,目前没有那方面关系,你们不要瞎热情,把人家弄尴尬了。” “目前?” “只是目前?!” 李承泽、樊婷凭借多年吵嘴积累下的敏锐,第一时间叼到了关键词。 “不是……我……”李知鱼说错了话,悔之晚矣。眼神虚晃,摸了摸耳根,“你们好烦呐!” 李承泽捂着胸口,对樊婷说:“老婆,虽然之前多少也猜到了,这话女儿说出来……”嘴唇颤抖,带着哭腔道:“女儿说出来,我听了心里还是很难受,感觉有人偷了我最宝贵的东西。” “爸爸你够了啊,戏太多。”李知鱼大脑有些缺氧。 樊婷从客厅茶几上拿了一把纸扇,塞进他怀里,哄道:“喏,你最宝贵的东西在这儿呢,抱着,快抱着。” “什么呀?”李知鱼伸手去够盘边的糖醋里脊,被樊婷一巴掌拍了回来。舔了舔手指,转而去拿李承泽怀里的纸扇,“给我瞧瞧。”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的宝贝。”李承泽摇着头,往后躲,“川儿送我的,这是爸见过的,最像骆旭尧真迹的仿品。” “骆旭尧?仿品?川哥跟你说是仿品?” “那还用人说。”李承泽抖开扇面,一边醉心欣赏,一边说:“骆老的真迹,谁会轻易送人。我要是有真的,我就供起来,一天三遍的烧香。” “那你快供起来吧,骆旭尧是骆川的亲爸,扇面上的字,不会是仿的。” “你说什么?是真的?真的是真的?”李承泽震惊地歪过头,手一抖,纸扇掉到了桌下。他这一惊没缓过来,又是一吓,左脚绊右脚,美人侧卧般坐在了地上。 恰巧骆川取了碗筷回来,见到李承泽的造型,先于她们母女,将他搀扶起来,关切道:“叔叔你还好吧?” 李承泽失魂似的端着纸扇,问骆川,“这把扇子是骆老的真迹?” “嗯。”骆川没觉得怎样,“搬家时不小心带过来的。” “还给你,我不要了!”李承泽不由分说的,将扇子揣进骆川裤兜里,“谢谢!” “没关系,爸你喜欢,我按市场价买下来就是了。”李知鱼查过骆旭尧的字画价格,尽管贵的离谱,但难得爸爸喜欢,况且骆川应该会给自己个友情价。 骆川清冷的声音,打碎了对方的小算盘,“我不卖字画。”李知鱼和他谈钱,让骆川很不舒服。 “你的好意叔叔心领了,但叔叔真的不要。”李承泽连连摆手,推着骆川向外走,“先把这贵重的东西送回家。” 待将他走后,李承泽龇牙咧嘴,显然还在震惊中。顺了顺气,劫后余生的感叹道:“好悬、好悬。” “嗯?悬什么?” “首先,收人贵重礼物是不对的。其次,大宝儿要是跟他以后真……”李承泽指尖在空中绕圈,一副你们懂得的表情,“弄得跟我卖女儿一样。” “爸——,八字还没一撇呢!”李知鱼觉得他想太多,“况且我也没打算让你白收,我会付钱的。” “张张,你是不是傻?”樊婷踢了她一脚,“人家都说不卖了。” 李知鱼、李承泽吃惊道:“你的意思……直接拿着?”父女俩的眼神像在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我的意思是,爸爸不收是的对。但张张想拿钱买,不妥。”樊婷说:“川儿送扇子给爸爸,那是一份心意,可以不要,不过得领人家的情。张张要买下来,就是用钱去丈量别人的感情,你叫人家怎么可能不伤心。” “好……好像懂了。”李知鱼仍是困惑,“又好像没懂。”在她的价值观里,以钱置物,以物换物,很公平。尊重他人所有,当然也包括对方的财产。 转念一想,骆旭尧的字,在骆川眼中可能只是一副普通的字。送李承泽,就像平时送李知鱼水果。说花钱买,确实有糟践他的一番好意的嫌疑。 骆川再次上门,手中依旧拿着一把纸扇,没等李承泽拒绝,他说:“这是我写的。” 闻言,李承泽的苦瓜脸,渐渐舒展开,变得十分欣喜。双手接过,满怀期待地打开。 骆川的字,一脉相承了其父,线条刚毅、气魄通达。又与骆旭尧的老练不同,俊逸洒脱了许多。 “我很喜欢。”李承泽像个小孩儿得到了心爱的玩具,高兴的合不拢嘴,“谢谢!”突然想起了什么,真诚道:“川儿,你那儿有笔墨吧?一会儿吃晚饭,叔叔也写一幅字送你。” 李知鱼暗自腹诽道‘真行,刚借了油盐酱醋、锅碗瓢盆,转眼又打起人家笔墨纸砚的主意。’ 一波三折,终于是吃上饭了。 樊婷为骆川盛米饭的手艺,不输冰激凌店的甜筒。打着旋,高高耸立,与其他三人的半碗、半碗、半碗的半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妈,他吃不了那么多。”李知鱼怕骆川不好意思说,硬着头皮再吃伤了。 樊婷不以为然:“你怎么知道他吃不了?” 李承泽这次站自家老婆,“吃得下,吃得下,我做的菜这么好吃,一碗饭都少。川儿,吃完再盛啊,千万别客气,能吃是福。” “好。”一筷子没夹动,骆川咽了咽口水,这饭不仅多,还压的特别结实。 “福不福的,也得肚子能装下呀。”李知鱼从骆川那儿,扒了一些到自己碗里,“嚯,这是还压紧实了?!” 骆川垂下睫毛,牵了牵嘴角,笑意在眼中荡漾开。 李承泽吃味儿道:“你不是控制食量么?”臭丫头,还没怎么样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 “是要控制食量。”李知鱼吃了一口菠萝咕咾肉,非常享受地眯起眼睛,夸张到整个人都要飞起来,“我爸做的菜太好吃了,今天就不控制食量了。” 李承泽的嘴还撅着,脸上却露出得意之色,“那是~我的厨艺,十个你妈坐着火箭都追不上。” 樊婷凶巴巴瞪向他,“老实吃饭,别引战。” 李知鱼夹了菠萝咕咾肉给骆川,眨了眨眼,轻声道:“尝尝,我爸的拿手菜。” “谢谢。”骆川咀嚼着点头称:“好吃。” “好吃就多吃一点。”李知鱼起身,用汤勺崴了半勺,放在骆川盘子里。眼角弯弯,笑盈盈地看向他。 此刻的绵绵温情,是在为刚刚试图用钱买字画而感到愧疚。愧疚了,就要补偿嘛!于是,越加言笑晏晏。 李知鱼突然这般好,骆川一颗心七上八下,毛毛的。看了她一眼,喉结上下翻动,将笑容硬咽了下去。严肃着脸,轻咳了一声。 冷面硬汉的内心os却是这样的:小东西,摇头摆尾,眯着眼睛,咧嘴痴笑的样子,可……可爱到犯规了! 李承泽敲着碗边,不悦道:“你当他没长手么?一样菜吃饱了,其余的都不吃了?”之前与骆川相处融洽,全忘了。 樊婷在桌子下狠踩了他一脚,“吃饭也堵不住你的嘴。” “呦,樊女士,你理直气壮教训我的样子,就好像这菜是你做的似的!” “会做饭了不起啊?” “哦——”李承泽如同一只骄傲的老鹅,“了!不!起!” “不吃了!”樊婷将筷子重重摔在桌上,“我不吃了行吧!” 李知鱼:“爸!你过分了。” “阿……阿姨……”骆川家风严谨,还从未遇到过这种相处模式的夫妻,想劝劝都不知怎么开口。 李承泽不为所动,“拿不吃吓唬谁?”等樊婷真的往房间走了,又立刻笑嘻嘻追上上去,连哄带认错的。 “汪汪汪!汪汪汪!”拉偏架的狗也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李知鱼揉了揉太阳穴,“我们打包,去你家吃吧。” 骆川笑出声,“不劝劝?” 这时候还能笑出来?李知鱼咬着下唇,直勾勾望着骆川,张嘴喊道:“爸!妈!骆川有话……呜——” 骆川敏捷地捂住了李知鱼的嘴,半笑不笑的警告“嘘——!我不行。”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李知鱼可以欣赏骆川个性的单眼皮,挺拔的鼻梁和微微勾起的唇角。张开嘴,不动声色的咬了一口他的手指。 骆川吃痛,缩回手,转而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李知鱼严肃道:“川哥——” “嗯?” “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 “……”怀疑对方开了车,但是没有确凿的证据。 李知鱼眨着小鹿般纯良的眼睛,悄声道:“所以——你到底行不行?” 骆川攥紧拳头,张了张嘴。在牛仔裤上蹭了蹭手心上的汗,起身说:“我去劝。” “哎,川哥,你耳朵怎么红了?我有说错什么么?” 骆川闻言,走的更快了。 第23章 ‘阿丑一点也不丑’最新动态【姐妹们,你们会不会喜欢上一个人,就变得特别爱调戏对方。看他的神情从惊讶、无奈,最后只能宠着,太有趣了!我可以每天什么事儿都不做,调戏他八百遍都不会腻,哈哈哈……】 闻风赶来的‘姐妹们’,‘阿丑好色/情’、‘啊——,羡慕了,单身狗没有可以调戏的对象’、‘阿丑,想看甜甜的恋爱日常’…… 一个一米八多,正在刮胡子的‘姐妹’,摇了摇头,感叹:“时代变了。”低头看了眼时间,摩擦着金属质感的黑色腕表,恍惚间想到了什么。 李承泽、樊婷只住了五天,便急着要走。侄女下星期六结婚,在此之前他们想先去旅个游。 “爸妈。”李知鱼帮着收拾行李,“我过两天就进组了,有空来探班啊!导演是陆佳,男一是三料影帝余生。” 樊婷一直很喜欢余生,高兴道:“我女儿真是越来越火了,开始和大导演合作,与影帝同台飙戏了。” “妈……”李知鱼尴尬地咧了咧嘴,说:“我在里面演女三。” “女三号怎么了。”李承泽将骆川送他的扇子裹在衣服里,平整地摆放进行李箱,“万丈高楼能平地起么?地基很重要。你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向上爬,我这当爸的心里才会踏实。” “爸爸~”李知鱼环住他的腰,蹭了蹭脸,撒娇道:“我好爱你呀~” “衣服!我的衣服!”李承泽推开她,拍着T恤叫道:“脸上糊了几斤粉,不知道?!” “妈——!”李知鱼气得跳脚,“你帮我怼他。” “我谁也不帮。”姓李的窝里反,樊婷很高兴,“各凭本事。” 小叔叔焦躁的踱来踱去,“汪!”一面是亲哥,一面是亲侄女,这俩人吵起来,帮谁啊?太难为狗了。 手机响了一声,新消息提示是骆川。李知鱼扑到床上,背对着二人解锁。 骆川:‘送这么贵的腕表给我,或许是为还我在陆伯伯面前推荐的人情?’ 扪心自问,这部分原因占了百分之七十,其次是车厘子、草莓、花儿、皇帝蟹……是不是太理智了? 李知鱼感性不起来,回了个‘你猜呢?’表情包。 骆川:‘我猜你特别喜欢我,腕表是定情信物。’ “咳咳咳……”李知鱼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咳得上气不接下气。滚到地上,手机又是一响。 新消息,骆川:‘你让我猜,我就自由发挥一下,是不是想的太美了?’ 李知鱼忍着笑,回了个‘懒得理你’的表情包。 “宝儿,跟谁聊天儿呢?这一脸娇嗔的。”一左一右倒过来俩护法,企图窥屏。 李知鱼爬起身,做贼心虚道:“没和谁。” 樊婷:“能有谁啊?” 李承泽:“川儿呗!” “是他,是他,就是他。”李知鱼坦荡道:“不用起哄,争取明年让你们升级做姥姥、姥爷。” 两个老小孩儿老实了,“小姑娘家家说的是什么话。张张,我跟你讲哦,不处个三四年,别想着结婚。” 李承泽:“你妈讲的对。” 樊婷:“你才多大,悠闲自在几年,等三十岁再考虑定下来也不晚。” 李承泽重重点了点头,长叹道:“你妈讲的对呀!” 李知鱼逗他们,“我只说让你们升级做姥姥、姥爷,没说要结婚啊。” “……”李承泽、樊婷遭遇了人生滑铁卢,直愣愣僵在原地。 “开玩笑的,感情嘛——顺其自然喽!”李知鱼在行李箱内侧看到一卷塑料,翻出来,好奇道:“什么呀?”打开一看,全是自己代言的运动饮料、饼干以及生活用品的包装纸,撕的完好,叠的整齐。 提到这个,樊婷笑了,“你爸去买东西,有你代言的品牌,绝对不买其他的。末了,包装纸还不舍得扔。” 李承泽也很无奈,“上面印着女儿照片,总不能扔垃圾箱里吧。” “哈哈哈……” “你爸干出来过更极品事儿,今年四月有天下暴雨,他看见超市门口你的人形牌在外面淋雨,心疼坏了,差点没哭出来。抱起一比一的人形牌就跑啊,一路狂奔。超市员工追了他好几米,雨太大,骂骂咧咧的回来,说这男的追星追傻了。” 樊婷拽着李知鱼,笑作一团,“你妈我站在一旁,愣是没好意思承认,偷人形牌的是我老公。” 李知鱼笑得肚子痛,“爸,采访一下,你当时怎么想的?” 李承泽俊秀的老脸一红,恼羞成怒道:“怎么想要你管!”夺回塑料包装纸,塞回行李箱,拉上拉锁,幼稚的将密码重设。拎起箱子,贴着墙摆放好,“大宝儿不是嚷嚷着吃炸酱面么,我跟川儿说好,借厨房用用。” “你大清早的去打扰人家,真的好么,爸~” “又不白用。” “你给钱了?” “钱钱钱,就知道钱。”樊婷点着李知鱼的心口,“你就没得感情么?” 李承泽挑起眉毛,“我一会儿叫他过来一起吃。” “看!”樊婷揉搓起李知鱼的脸,“这才叫人情往来呢!” “汪汪汪!汪汪汪!”待机中的小叔叔,可算逮到樊婷对李知鱼下手了,疯了一样四下跳跃,作势要扑她。 樊婷反客为主,按住它的狗头,一副武松打虎的姿态,“吃什么炸酱面,吃狗肉。” “呜……呜……”小叔叔平时也就吓唬吓唬樊婷,不会真的咬她,这会儿被压的吭哧吭哧叫。 “行了,妈,别生气。”李知鱼遗传了樊婷的大力,拽住她,向李承泽使了个眼色。 李承泽赶忙将虎口脱险的小叔叔带走。 “不要走!”樊婷从李知鱼的压制中,抽出一只手,捡起拖鞋,砸向小叔叔,“我今天要跟你一决雌雄!一条狗还有个人名,叫什么李铁骨?!你今儿要是跑了,以后就叫李翠花!” 小叔叔看她一眼,夹着尾巴,颠颠走了。 “李翠花——!” 防盗门关上后,樊婷才冷静下来。李知鱼抚着她的后背,“妈,你气性这么大,心脏还怪好的。” “因为我不往心里去。”樊婷稍作整理,迅速恢复了常态,“你表姐说叫你去当伴娘,你不去。我看你二伯、二娘都不高兴了。” “李欣悦说的?”李知鱼受了冤枉,无语道:“明明是她跟我讲,她结婚,不想被我抢了风头。叫我不要去现场,发个红包就行。” 樊婷也知道这个侄女,爱搞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劝道:“毕竟是结婚,这次你忍让点儿,再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李知鱼不情不愿地打过去,李欣悦果然不承认有说过那些话,还热情似火的邀请她当伴娘,“大明星,不知道你有没有档期?” 李知鱼翻了个白眼,撇嘴指着外放的手机。樊婷扬了扬下巴,叫李知鱼别和李欣悦一般见识。 亲戚里道的,即使自己离得远,不常走动,也要看在爸妈的面子上。李知鱼咽下不适,甜声道:“有啊,那表姐结婚,没档期也要去呀。” 和和气气结束了电话,李知鱼紧了紧鼻子。 “好了好了,宝贝儿委屈了。”樊婷抱住她,摇啊摇。 母女俩闲聊,从李知鱼九月份重新入学,到下半年的安排。李承泽和骆川端着炸酱进来了。 “你们说巧不巧,川儿下星期六跟我们参加同一场婚礼,他是男方那边的客人。” 李知鱼问骆川:“新郎是你朋友?” “嗯……”骆川似是有些难开口,等李承泽和樊婷都进了厨房,才悄声道:“是我爸的朋友,我要管新郎叫叔叔。” “叔叔?”李知鱼大吃一惊,立即兴奋的掐着手指,心算辈分,‘我的表姐夫是骆川的叔叔,那我应该是他的……嗯……’ 骆川笑道:“你好像算命的。” “算命的没演过,倒是演过小神婆,我还记得一段神调。”李知鱼思想开了小差,纤细的手指掐诀,闭上眼,晃着脑袋,神叨叨地唱了段儿。睁开眼睛,笑盈盈道:“听懂了么?” 骆川翘起嘴角,像是在看顽皮的孩子,“没有。” “这是一段祈福的神祠,类似于……”李知鱼现编道:“类似于保平安,祝你健康快乐。”说完,殷切地盯着骆川,“想学么?我可以教你,每天早上唱一唱,对身体好。” 骆川抿起嘴,摇了摇头。李知鱼神叨叨、叽里呱啦,很是俏皮可爱,他不介意多听几回。但要换自己来,他打心底的拒绝。见对方有些失落,骆川说:“唱的真好听,再来一遍。” 李知鱼半垂眼帘,‘嗯’了一声,为难地搓了搓指尖,“按规矩,你懂得?” “懂,赏钱。”骆川打开钱夹,让她自选。 李知鱼探过头,抽了一张绿色的票子,卷了卷,斜插在丸子头上。一手搭在骆川的额头上,唱起刚刚的唱词。脸上抑制不住的笑,显得没有方才‘专业’。 骆川静静地看着她,内心充实,有种简单的快乐。如此想来,这神调或许真的有用。 第24章 稀牧农场主营农作物、畜牧的同时,还接待游客采摘、游玩儿、入住,相当于一个半度假区。 由于离市区较远,骆川不常过来,但来了,十之有八会在农场过夜。 农场酒店有他的专属套房,除了独立卫浴的主卧、次卧外,还有多媒体休闲娱乐厅和会客厅,窗外泳池与隔壁梁超的套房相连。 梁超不知道他在农场,夜里十点带着一票人来开泳池party. 骆川在睡梦中被低音炮轰醒,心跳狂飙。顶着结了冰的脸,在DJ声走出去,迎面扑来个穿着比基尼的美女,险险地躲了过去。从一众穿着泳裤的男人中,通过风骚的纹身,定位了梁超。 梁超手拿啤酒,同人聊得正欢,肩上突然搭上来一只手。他以为是哪个姑娘的,握上去捏了捏。 正感觉着不对,身后凉飕飕传来一句“活着不好么?”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在此刻出现,又是那么的阴森。 “川哥,吵……吵醒你了?”梁超酒被吓醒了一半,他打小就有点怕骆川,对方脸色一变,立刻怂了。将骆川拉到一旁,“我不知道你在,我们马上换地方。” “你不用换,我换。”骆川冷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下次来,一定提前知会梁副总。” 梁超拽住他,委屈巴巴地吭叽:“哥,我错了,我不该把人带到这儿,再有下次,你打爆我的狗头行么?” 骆川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望着high到爆的男女,皱着眉头道:“我换个房间住,再有下次,一定打爆你的狗头。” “哥——,你太好了!”梁超将他平地抱起,旁侧立刻涌上几个不明真相的群众,将唯一穿着睡衣的骆川扔到半空,嘴里叫着:“哦!哦!哦!”随即把他扔进泳池…… 梁超捂着嘴,懊悔的浑身直抖。跑了两步,又折回屋内,飞快的扣上落地窗门锁。 五分钟后,酒店前台,头发湿漉漉的骆川快步走来。他声音低沉、阴冷道:“开个房间。” 前台服务生睁圆了眼,不知所措的互相观望,“骆总,今天游客爆满,没有空房。” “备用房?” 服务生抿起嘴,摇了摇头。 骆川揉着眉心,有心赶梁超走,又不想再看到他那张欠揍的脸。穿着拖鞋离开酒店,给经理发语音道‘明天找人把窗外的泳池填平!用围墙将我和梁超的房间彻底隔开。’ 经理秒回‘好的,骆总。’ 夜色如水,繁星点点,午夜微风吹过,骆川降下了心火,开始有点儿想家了。以往那也只是住的地方,没什么情感的寄托,自从有了新邻居,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突然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 坐在跑马场看台上,点开微博,搜索‘李知鱼’。 出来第一条是她的街拍vlog,视频中的李知鱼提着长裙,逆着光沿海岸公路奔跑。长发随着动作飘动,慢动作下侧过头,八颗牙甜笑,温柔而不做作。镜头前,她藏起古灵精怪,只是偶然路过人间的小仙女,不食烟火。 昏暗中,骆川嘴角带笑,向下划。 第二条是一张剧照,没了颜色的破花袄,脸倒是干干净净的,胸口垂着两条又粗又长的大辫子。看介绍,这就是李知鱼说的演小神婆的那部戏。去年播的,现在还有人刷。 骆川没有追剧的爱好,手机里连个视频播放软件都没有,现到APP商店下载了一个。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躺在沙发上,打算看两集,就在这儿将就一晚。 第一集开场,刺目的阳光,画面一转,进入一处院落。有神调传来,由远及近,同李知鱼那天给他唱的一模一样。系着腰铃、手持单面鼓,穿得不伦不类的女子转过身,果真是她。 紧跟着,隔壁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老妈子飞奔而出,大喊:“恭喜老爷,夫人生了,是个小少爷!” “小少爷,是男孩儿,男孩儿好啊!”那古装富人扮相的男子,向‘李知鱼’深深鞠了一躬,“谢谢仙姑,为我妻催产。” 催产?骆川眯起眼睛,小骗子跟他说是保平安的,还哄自己跟着学,每天早上唱一唱…… 骆川哭笑不得,暗暗记下‘仇’,回去再找她算账。 再往下看了一段,很快察觉出不对,李知鱼在这部剧里只会唱这一段神调,场景应用相当广泛,上到祭天祈福,下到小孩儿半夜啼哭…… 这哪里小神婆啊,这就是个小神棍呀! 一集过去,骆川微笑着冲了个会员,跳过广告。马上出现了让他打眼一看,十分讨厌的男人。没错,男主。 小神棍为了帮助难民,到县令抚上装神弄鬼,被发现了。男主抓住她的手,躲避追兵。 小巷墙头斜出几枝桃花,两人手牵手,奔跑在铺满粉色花瓣的青石板路。男主不时回头对她放电,‘李知鱼’则懵懂地看着他。 屏幕上方,弹幕飘过‘小鱼好美腻’、‘确认过眼神,是相爱的人’、‘太般配了~希望他们能在现实中交往’、‘这对CP,我嗑了’…… 骆川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第一次见面就牵手么?”,看着自己的手,仔细回忆,没牵过。倒回沙发,将男主女主牵手的画面定格,冷笑了半晌。 因为男主想弃剧,又自虐的想知道他们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今夜,注定无眠。 第二日一早,办公室响起敲门声,“Room service , May I come in?(客房服务,我可以进么?)” 梁超。 骆川不想理他,可马上到上班时间了,一会儿员工看到他在外面耍宝,影响不好。 将反锁的门拉开,半垂眼帘看向他,向屋里扬了扬下巴。 梁超笑容满面,端着早饭进去,全然不提昨晚的事儿。见骆川眼圈泛黑,直打呵欠,心虚的低下头,咬了一口包子。 “川哥,我下午去和沈南青签代言合同,你要不要一起?” “不去。”骆川洗漱过后,拿过粥碗,沉声道:“这块儿你负责,我不插手。” “沈南青可是同李知鱼一个经纪公司,你不好奇?” 骆川良久的沉默,使梁超几乎认为他毫无兴趣,岔开话题道:“你尝尝这个包子,蟹黄馅儿的,特别鲜。” “好奇。” “啊?”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 “啊……” ******* 李承泽、樊婷在,李知鱼听他们吵嘴听得脑仁疼。突然走了,还有点儿不习惯,觉得家里安静的出奇。强迫小叔叔陪自己聊了一个下午,把小叔叔烦的,一见她,就用屁股对着她,沉默抗议。 好在工作堆上,这种不适飞快消散。 拍了时尚杂志封面,又到巴黎参加秋冬高级定制时装周。回国后,刚下飞机,就被接机送花的粉丝围住。 李知鱼摘下口罩,认大家拍,而后在助理丫丫和经纪人张静的陪同下,穿过人群,快步上车。 “知鱼,回家么?” 李知鱼将座椅向后放了放,闭目养神道:“去公司。” 叫徐浩把沈南青未敲定的资源打听出来,这货先还答应好好的,现在却装死,一问就要原地去世。据可靠线人情报,徐浩现在在公司,李知鱼戴上墨镜,勾起嘴角。 保姆车停在楼下,李知鱼进入公司,同前台小姐姐打过招呼,上了电梯。 电梯是透明的,两台并列。她上,沈南青下。二人在半空中相遇,李知鱼笑意盈盈对她挥了挥手。 沈南青抱着肩,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身旁助理,不屑道:“看李知鱼那小人得志的样,仗着年纪轻、资历老,还真把自己当新工传媒的亲闺女了。” 经纪人接过话茬,“亲闺女是不可能了,不过儿媳妇大有可能。都传徐然喜欢她,但好像我们的李巨星没看上徐大少爷。” “那她眼光挺高啊!徐大少爷这条件还看不上,她想找什么样的?” “男人就是贱,得不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沈南青冷哼一声,“瞧着吧,李知鱼是在吊着徐然的胃口呢。价钱谈拢了,自然从了。” “哦——怪不得。”随行二人恍然大悟,“还是南青你看得透。” 沈南青摇了摇头,心想‘都是姐玩儿剩下的,有什么好稀奇。’这边出了电梯没走几步,旋转大门就陆续进来五个人。 打头的人,身姿笔挺,神情淡漠,不时以拳捂嘴,仔细看像是在打哈欠。要不是着正装和他们一同出现,这副长相,沈南青都要以为他是公司新招的男模了。 视线在骆川身上停留了几秒,热情洋溢地迎梁超,“梁总,路上辛苦了。” 梁超笑笑,当着骆川的面,将自己的小臂不动声色的,从沈南青胳膊中抽出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稀牧农场的执行董事,骆川。” “骆总你好。”沈南青伸出手,“初次见面,沈南青。” 骆川轻轻握了握她的指尖,“你好。” 第25章 秘书室的门没关,李知鱼敲了敲,探进去半张脸,“哈喽~” “小鱼,你回来了。”徐浩近期新换的小秘书,是李知鱼的铁粉。 李知鱼指了指里面,悄声问:“人还在么?” “在的。”小秘书好似看不够她,露出痴女相,“小鱼剪了刘海,好可爱。” “谢谢。”人已经走到里间办公室门口,闻言又退了回来,大眼睛转了一圈,笑眯眯道:“要合影么?” “要!要!要!”小秘书狂点头。 “来——”李知鱼接过她的手机,将八级美颜特效关了,只开滤镜。因为脸本来就小,美颜之后特别奇怪。 女演员笑容大放送,一张结束。 听闻开门声,李知鱼对上徐浩受惊的脸。空气凝滞了三秒,徐浩扬起手,僵硬道:“嗨~” 李知鱼对小秘书笑笑,进了徐浩办公室。 徐浩关上门,深吸一口气,知道在劫难逃,没等李知鱼发难,便哭诉道:“祖宗,行行好,别让我里外不是人。我爸罩着沈南青呢!你忍忍算了。” “忍不了。” 徐浩别过头,“她的资源,不是说撬就能撬的。你从来不陪客户应酬,沈南青那可是靠着自己……”一抬手,后话不言而喻。 “我的带货能力比沈南青强,只要是肯放低价格,赢面也很大。”李知鱼伸出两根手指,“我不撬她影视,只要两个广告代言。就算徐叔叔怪罪下来,也是针对我,左右到不了你头上,你为难什么?” 徐浩大步走到办公桌前,从柜子里拿出一张名单,递给她,“按你说的,别太过分,我爸那儿我会替你扛。” “这么好?” “两年前我的失误,公司出了问题,要不是你休学下来拼命接戏,新工传媒早被我爸关了。哥们记着你的情儿呢,别天天觉得我胆小、怕事儿、没良心。” “哦呦,小浩同学,你今天的发言令我很感动嘛~”李知鱼咯咯笑,举起手中的A4纸,“谢啦!” “哎,等一下。”徐浩拿了笔,在纸上划掉了‘稀牧农场’,“这个一会儿就签约,你没机会了。” 稀牧农场?李知鱼歪过头,陷入了思考。好像在哪儿见过——,等等,在骆川的朋友圈!那是他的农场!他竟然请沈南青?!心中的白月光是吧? 徐浩见李知鱼表情怪异,以为她不肯轻易放弃,“真没戏,据说稀牧农场的老总特别喜欢沈南青,两人私下联系的很密切。” “特别喜欢!联系密切!”李知鱼点了点纸上这一处,笑了,“特别喜欢是有多喜欢?联系密切是有多密切?” 徐浩没眼力价,认真想了想,猜测道:“可能已经深度交流过了。” “有多深?” 徐浩鄙视道:“你……是在空手套小/黄/文?” “他们今天签约?” “刚到,据说那头两个老总都来了。” “在会议室?” 徐浩点头,“对。” “告辞。”李知鱼将A4纸折了折,放进包里。遇到小秘书,下意识想笑笑,没笑出来,只抖了抖嘴角。 揉搓着僵硬的面部,李知鱼向八楼会议室走去。想得很多,也很混乱。到了会议室门口,她反而冷静了。打定主意,去旁观一下,算是在心里告个别。 “知鱼。”还没开门,便听到了骆川的声音,从……楼梯口方向传来。 李知鱼诧异的转过头,骆川背着手、抿起嘴笑笑,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印有李知鱼Q版头像的不锈钢保温杯,“去你部门转了转,他们送我的。哦,对了……”打开钱夹,里面是她演小神婆时的钥匙扣,以及几张贴张,“还有这些。” 他打心底高兴的样子,让李知鱼不晓得该接点儿什么,冷冷道:“我的团队,一向很热情。” 骆川察觉出她的异常,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会议室里,不时传出沈南青和梁超的欢声笑语。李知鱼暗暗攥紧拳头,开诚布公的先发问:“你喜欢沈南青?” 骆川瞬间明白问题所在,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喜欢,是梁超定的,稀牧广告推广方面一直由他负责。” “那你今天为什么也过来了?”李知鱼不是很信。 骆川握着杯子的手,下意识加了力道,犹豫着要不要实话实说‘只是想来看看她的工作环境’,但这个动机太纯粹单一,可信度较低。尤其是……,对方现在一副质询的模样。 他这边理性推理,寻求最佳解。猪队友推门而出,“川哥,南青说签约结束,一起吃个饭。你看我们直接去农场好不好?晚上就住在农场酒店。” 吃饭?酒店?李知鱼笑道:“祝你们玩儿的愉快。” “知鱼!”梁超这才发现背对着他的是李知鱼,“你也在,太好了,一起吧!” “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儿。”李知鱼巧笑嫣然,带着几分可惜,好似真的只是不巧。 “你们认识?”沈南青抱着肩走出来,“不是半休息了么?能有什么事儿,还是晚上和哪个大佬也约了饭局?” 骆川:“沈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我和她约好了,有意见?”徐然带着丁嫣,突然出现。 沈南青放下架起的胳膊,端正了态度,“二位老总,我跟知鱼开玩笑的。” 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李知鱼捋了捋思路,先是对梁超说:“抱歉,今天真的不巧。” 梁超表示理解,“好,有空一起打游戏。” 然后是徐然,“我们什么时候约好了?” “给点面子。”徐然挤了挤眼,“我也是好心,帮你解围。” “哦,谢谢您。” 略过沈南青,对骆川随意问了一嘴:“不跟她签约行不行?” 骆川干脆道:“好。”工作和私生活分开,这是他一贯的原则。可是当李知鱼张了口,原则立刻变得脆弱的不堪一击。 “李!知!鱼!”沈南青走到她面前,怒目而视。 李知鱼轻拍着沈南青的肩,安慰道:“我就那么随口一讲。”勾上吃瓜群众丁嫣,对徐然说道:“带你的员工翘一下午班啊。” 徐然步步紧跟,“能把她老板也顺便带上么?” “不方便。” 李知鱼走的极快,消失在骆川的视线。骆川抚摸着腕上她送的手表,质感微凉,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 ******* 四十平米精装小复式,丁嫣的家。李知鱼双手托腮,同小叔叔挤在台阶上,不错眼珠地盯着丁嫣煮方便面,“两袋!两袋!” 丁嫣:“我不吃。” “知道你不吃,我自己吃。”李知鱼吸了吸鼻子,单手比耶,“两袋。” 水开了,丁嫣放进去一袋方便面。扣上锅盖,倚住灶台,“你离进组没几天了,一民国女杀手,胖成猪头合适么?” “我就多吃一袋方便面,为什么会变猪头,呜——”李知鱼搂住小叔叔的脖子,细着嗓子、低声假哭道:“太难了,太难了!” 小叔叔僵硬原地,眉骨一耸一耸的,黝黑的狗愣是囧出了白眼仁。缓慢地抬起爪子,悄悄放下。在推开她和再忍一忍中,选择了再忍一忍。 “唉……”丁嫣叹了口气,故意将方便面袋撕得响亮,不耐烦道:“别装了,我给你煮还不行么。” 李知鱼在小叔叔胸前狠狠一蹭,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分开煮,一份加蛋,一份加肠。” “啊?” 李知鱼走下来,坐在高脚凳上,“加了鸡蛋,汤就不好喝了。” 丁嫣惊悚道:“你还想喝汤?!” “我今天心情不好。”撇撇嘴,李知鱼呜咽了一声,“不仅吃方便面加肠加蛋,还要喝汤,吃炸鸡、汉堡。”亮出手机,“外卖骑手距离我们六百米,预计五分钟内送达。” 丁嫣掐着腰,恨铁不成钢,“失个恋,至于么?” “失恋?”李知鱼莫名其妙道:“我都没恋过,谈什么失恋啊!” “那就更好办了。”丁嫣将先前煮的方便面,连锅端了上来,“喝了这碗面,忘掉那个人。恋爱都没谈,只是个暧昧对象,难过也难过的有限,两三天就全忘了。” “真的?” “嗯,况且那个骆川也不怎么样,比起追你的那些人,除了帅一点,没什么可取之处。” “才不是。”李知鱼亢奋道:“他做饭好吃,人也很贴心。虽然不怎么笑,但笑起来特好看。” “……然后呢?” 想到沈南青,“没然后了。” 李知鱼常年节食,吃了一包方便面就饱了,剩下一锅面和一堆外卖,全部推给丁嫣。垂头丧气爬到二楼,往床上一倒,望天儿忧伤道:“我和小叔叔今晚住这儿了。” “不欢迎。” “哎呀——”她单手解了内衣,钻进被子,软声细语着:“你去问问,有多少人想跟我一起睡都睡不到,偷着乐吧。” 第26章 关灯后,两人并排躺着,睁着眼睛眨啊眨,谁也没有睡意。 李知鱼:“你和徐浩……” “说不清。”丁嫣转过身,将半张脸埋进枕头,“我跟他这些年,矛盾不止一点。有时觉得好累,想放手,又互相舍不得。” “哦——”李知鱼伸直胳膊,借着月色看自己的手指,“你说骆川会不会真的跟沈南青没什么?我问他‘不用沈南青行不行?’,他果断的就答应了。” 过了半晌,见丁嫣没接话,李知鱼继续讲道:“也不对,就算跟沈南青没什么,沈南青也一定是他心中的白月光。不然为什么在超市对着沈南青代言的咖啡研究了半天,后期又向我明里暗里打听她。说广告代言是由梁超负责,结果呢?都亲自跑来了。” 丁嫣神比喻:“这就好比小叔叔跟你说,散步时看到了一坨屎,它很想吃,所以路过时多看了几眼,回来后又惦记了几天。你会嫌弃它么?” “汪!”小叔叔本已与黑夜融为一体,闻言起身犬吠了几声。‘小姑娘年纪轻轻,怎么不说人话,谁想吃屎?!谁惦记屎了?!’ “第一、我叔没那方面癖好。第二、你……你太恶心了……” 丁嫣翻过来,直面她,“这位妹妹,你到底有多喜欢他?我怎么感觉你比我想象中,陷得还要深。” 李知鱼蜷缩成一团,蹬了两下腿,郁闷地说:“感情这种东西,又没个计量单位。” “一开始,我就不看好你在这个女演员的黄金年纪喜欢谁。”丁嫣拿过床头柜上的毛绒大熊,塞进李知鱼怀里,哄小孩儿道:“给,搂着睡。” “晚安。”李知鱼一手搂着熊,成大字型伸展四肢,将丁嫣踹到床边。 “别太过分了!”丁嫣掐了她一把,“光收留你们叔侄这一点,我已经快被我自己感动哭了。” 李知鱼毫无收敛之意,“嫣嫣,我心情不好,你让着我点儿。” 丁嫣一字一顿道:“我!心!情!也!不!好!” 李知鱼刷地坐起身,披头散发,有如一个漂亮的女鬼。呆滞了三秒,垮下脸,一把抱住丁嫣,呜咽道:“姐妹,那我们也太惨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李知鱼在外参加了两期综艺,利用休息时间活动关系,从徐浩给她的长名单中,挑了一个沈南青能接触到的含金量最大的高奢代言,抢了去。 果然不出意料,沈南青立刻把状告到了徐森那儿。徐森发了脾气,徐浩和徐然即使有心安抚,最终也只能沦为炮灰。责问到李知鱼这儿,怒气值丝毫没有减少。 李知鱼乖乖听着,没有反驳。因为事情原委徐森自始至终什么都知道,包括沈南青前期的所作所为,所以她懒得解释。 就在徐森以为她会夹起尾巴做人时,李知鱼又暗暗撬了沈南青一个广告,然后丢给同公司半温不火的沈可颂。这次再问她,她不承认了,不仅不承认还要喊冤,‘徐叔叔,如果沈南青有点儿事,你都要往我身上想,那我真是太伤心了。没有信任,我跟公司接下来还怎么合作?’ 徐森一没证据,二是想到李知鱼的经纪约九个月到期,能否留住还不敢确定。故而沈南青再闹,徐森也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 李知鱼心情大好,亲自给沈南青送了一盒牛黄上清片,“清热泻火,你值得拥有。” 后来据传言,沈南青怒火中烧,该月的月经都没来。 “我怀疑她是意外怀孕了,月经不调只是借口。”徐浩说。 此时的李知鱼和丁嫣为了参加她表姐李欣悦明天的婚礼,下了飞机,又坐快艇,几经辗转入终于住了酒店。结婚地点是一座私人岛屿,她表姐夫的。 “真折腾啊——”李知鱼反坐在沙发靠背上,慢慢向后倒,陷入沙发中,两条长腿笔直竖立。累了一路,空空血。 电话那头,徐浩久久得不到回应,焦躁地‘喂喂喂’了几声,“你们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丁嫣忙着摆放日用品,从洗手间探出头,喊话:“你一男的,怎么那么八卦!” 李知鱼打个滚,咯咯笑道:“小浩同学,沈南青要是真怀孕了,你不怕啊?” “我怕什么?”徐浩觉得她问的问题太匪夷所思了,“又不是我的种。” “万一她给你生个弟弟、妹妹出来……” “靠!别讲了,我听得后背发凉了。”徐浩顿了顿,灵光一现,“哎,也许是稀牧农场那老总的呢!” 李知鱼一声爆呵,“滚——!” “我听嫣嫣说你喜欢他,特意调了会议室的监控。”徐浩肆意嘲笑道:“那男的话那么多,比我还嘴碎,长得也一般,你咋想的呀?哈哈哈……,真不如我哥。” “嘴碎?长得一般?”李知鱼意识到不对,坐起身、咬着指甲,哼道:“你说的人是不是叫梁超?” “具体叫什不清楚,但给我透信儿的人,好像称……和沈南青关系较好的那位为梁副总。” “……”李知鱼捂住脸,她感到自己仅有的一点儿智商,被徐浩按在地板上疯狂摩擦,滋滋直冒火星子。 丁嫣拾起手机,关掉外放,“挂了吧,你再多说一句,她要骂你了。” “我不想,我不想,我不想他。”李知鱼苦着脸,垂头丧气向外挪动。一拉开门,骆川就站在门口,保持着要敲不敲的姿势。 “……”李知鱼委屈的快哭了,我只是想到走廊透透气啊!虽然知道参加婚礼会遇到他,但还没准备好如何去面对呢。 骆川的目光在她脸上缓缓流转,垂下眼眸,沉声道:“我来是通知,去试伴娘服。” “在哪?” 骆川抬起眼帘,深深看了她一眼,再次移开视线,“B座一栋二层,218。” 李知鱼点点头,“好,我记住了。” 骆川也点点头,走了。 像是有只小虫,顺着血管蠕动,梗在大动脉。李知鱼望着他笔挺坚定的背影,心慌意乱,透不气。落寞地转身,回房取随身物品,没有留意到骆川消失在走廊尽头前的回眸。 几天不见,她看起来……很好。 骆川到B座一栋二层218,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屋内人多,有些吵,微微皱起眉,看向窗外。 “小川,本来你爸爸有事儿来不了,我还挺失望的。不过你来了,我还真庆幸他没来。”新郎刘仁朗站在他面前,“婚礼这种热闹的场合,刻板的老友和年轻有为的贤侄,如果两者不可兼得,我更希望见到后者。” “刘叔叔。”骆川半起身,向旁侧挪了个空位出来。他和骆旭尧父子不和,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刘仁朗拿这事儿打趣,他也无话可说。 “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女朋友呢?” “没有。”骆川瞥了眼窗外。还没来,估计是在化妆打扮吧,毕竟那么注重形象的人。 “那……让你小婶婶,给你介绍一个。” 骆川淡淡道:“不用,我已经有心仪的女孩儿了。” “哦?”刘仁朗探过头,兴致勃勃地问:“讲讲看,这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了你的眼。” 骆旭尧前阵儿还说,给骆川安排那么好的姻缘都不要,将来也许就会进庙里当和尚。这会儿,骆川倒是悄无声息的找好了目标。 高腰破洞裤,港味小吊带,李知鱼黑超遮面,踩着一双细高跟款款走入骆川的视野。路上被认出,要求合照,她也欣然摘下墨镜,曲膝配合路人的身高。拍完照,还挥着双手跟她们告别。 “很漂亮。”骆川回过头,从盘子里挑了一块儿薄荷糖,“就是脾气不太好。” “哈哈哈……”刘仁朗笑容满面,开明道:“没什么,现在年轻的女孩儿脾气都不好。” “小婶婶也是么?” “额……”刘仁朗愣了一下,板起脸,笑骂道:“好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 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踱步而来,搓着手,急不可耐道:“刘总,李知鱼到底来不来了?你不会在骗我吧?”随后笑了笑,说:“上次见过她一面,我心里就总想。听你说她过来当伴娘,激动得几天都没睡。” 骆川目光清冷,不动声色地扫视对方,觉得他笑得很猥琐。 “骗你做什么,李知鱼是欣悦的表妹,当然会来。”人群突然一阵骚乱,刘仁朗扬了扬头,“瞧,这不是到了。” 第27章 李知鱼进屋后,巧笑嫣然的对李欣悦说:“表姐做了新娘子,幸福感都快溢出来了,新婚快乐。” 这时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七嘴八舌称赞李知鱼人美、气质好。眼看李欣悦沉下脸,李知鱼一边签名、合影,一边四下望,“姐,姐夫呢?”打算打过招呼,试了伴娘服,赶快走人。 “这儿呢!”刘仁朗挤进来,笑问李欣悦:“我是不是该管大明星叫小姨子?” 李欣悦嘴角上扬,堆起一个并不明媚笑容:“是啊。” 迷之发际线,微凸的啤酒肚,这是她年轻貌美、心气极高的表姐最终的……选择?李知鱼惊呆了,然而还是不动声色地叫:“姐夫好。”恭维道:“姐夫看起来就成熟体贴,嫁人嘛,就要嫁这种。” “那是。”李欣悦搂住刘仁朗的胳膊,靠在他肩上,甜蜜道:“我们家仁郎对我可好了!” 李知鱼下意识都想鼓掌了,“佳偶天成,郎才女貌,哈哈哈……” “小姨子,你也喜欢成熟的,那太好了。”没等李知鱼回答,刘仁朗拉过方才焦急等待的男人,“介绍一下,这位是于松,和你一起的伴郎。” “一起?”李知鱼对于‘一起’这个定义没理解上去。 李欣悦解释道:“六对儿伴郎伴娘,在我和仁朗身后走红毯,后面还会一起跳交际舞。” “啊……”坦言讲,在刘仁朗的对比下,于松黑塔一样的身型更为顺眼,而且还有些似曾相识的面熟。 “知鱼,我们之前见过。”于松伸出一只手,“在隆顺高尔夫球场,你和徐森父子三人。我还留你吃饭,结果你有事先走了。” “哦!想起来了。”想起来后,一点儿都不顺眼了。李知鱼看着他的手,犹豫地抬起胳膊。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侧面插进来,先行握住李知鱼。凭空响起骆川清冷的声音,“李小姐,好巧。我们之前见过的,我和你住在同一个小区。” “骆先生,好巧,你也在。”还同一个小区,怎么不说我们住在同一座城市啊! 骆川抽回被李知鱼恶意报复,捏红的手,面无表情道:“刘叔叔,我要竞选伴郎。” 刘仁朗看了看已经生气的于松,又看了看骆川。一方是多年的合作伙伴,一方是老友年少有为的儿子,很为难,“既然这样,让小姨子自己选吧!” 骆川抬眸望向李知鱼,李知鱼微微一指,“还是和骆先生一起吧,毕竟同一个小区,经常见面的。” “你谁呀?”于松拧着眉毛,推了骆川一把。 骆川拍了拍被他碰触的衣服,沉声道:“骆川。” “好了,于先生。”李知鱼将骆川护到身后,陪笑道:“伴郎是我选的,你不要生他的气。大家上次没有一起吃饭,这次可以坐在一张桌上了。” 骆川歪过头,静静地望着她的后颈和脑后的碎发,表情变得柔和了许多。他的小鹿,性格是乖张了些,但独一无二、可爱至极。先前那点儿别扭,此刻烟消云散,站出身,“按常理,伴娘应该和伴郎一桌。” 我的天呐……李知鱼踢了踢他的鞋帮,一个劲儿的递眼色。 刘仁朗板过于松肩膀,向里推,“于总,我结婚你……” “宝贝儿——” “张张——”混乱中,飞机晚点刚到的李承泽、樊婷来了。一左一右,好似两大护法,站在她身旁,又惊喜地看到了骆川,“小川——” 骆川翘起嘴角,额首称:“叔叔、阿姨好。” 于松安静下来,刘仁朗快步上前,“这两位是……” 还没等他说完,李承泽自作聪明的抢答道:“是欣悦的公爹吧!你好你好。” 樊婷附和道:“亲家爹真年轻哈!” 这也怨不得他们,李承泽看起来比刘仁朗年轻得不止一点儿,两人站在一块儿,好似两辈人。 最怕突然的安静,空气都凝固了。 “爸——妈——”李知鱼一个头两个大,绝望道:“那是表姐夫。” 李承泽:“……” 樊婷:“……” 刘仁朗哈哈一笑:“没关系,我是长得成熟了些。” “不好意思。”李承泽、樊婷红着脸,连连致歉。 李欣悦不高兴道:“小叔、小婶,你们来之前,没看结婚请帖么?” “看了、看了,小叔、小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千万别怪我们。”李承泽瞧着请帖上的火漆章漂亮,没舍得拆。夫妻俩自从放假后,每天东奔西走,又完美地错过了朋友圈的婚纱照。知道时间地点,到日子就急匆匆赶过来了。 “姐,听说伴娘服是高级定制的中式礼服,好期待,在哪里试呀?”李知鱼眼角弯弯地说。 “我的伴娘,当然得穿高定款了。裁缝就在现场,不合身,马上能改。”李欣悦带着李知鱼向里走,“前期都彩排过了,就差你这么个大明星。不过没关系,表姐能理解,谁让我们知鱼档期忙呢!”冷笑道:“忙到婚礼前一天才来。” “我也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忙,但工作都是提前订好的。你要不是上次叫我别来,我肯定会空出更多时间。” “死丫头,说你一句,有十句等着我。”进了试衣间,没有外人在,李欣悦一指头戳在李知鱼太阳穴上,“我开玩笑的,你听不出来?” “嘶——”她刚做的婚甲,尖锐的好似把钝刀,戳得李知鱼倒吸一口凉气,“李欣悦!疼啊!”扬起巴掌,吓唬道:“信不信我打你!” “哟,暴露本性了,人前装的那么亲和友善,不累么?”李欣悦从衣架上,摘下伴娘裙,扔给她,“小时候吵架,往我小肚子狠踹的劲儿,我到现在还记得。” 李知鱼在帘子后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提我为什么踹你?” “啊?为什么?” “你把我骗到仓房锁了一晚,阴冷潮湿还有耗子,我蹲在化肥袋子上,瑟瑟发抖了一宿。”只记别人,从来不记自己的错! “我怎么骗你进去的?” 李知鱼换好伴娘服,拉开帘子,“你说仓房里有好吃的。” “对了,还是怪你嘴馋。”李欣悦揪起她的腰身,“大是大了些,不过也好,不抢风头,毕竟明天我才是主角。” “是是是,你是主角。”李知鱼无语地摇摇头,“要不你给我弄身花棉裤、花棉袄?” 李欣悦眼珠一转,觉得可行,“好,我试试,看能不能订到。” “……我可去你的吧!” “粗鲁。”李欣悦将配套的鞋子踢给她,“亲情提示,老刘那个叫王……王什么松的,不像什么好人,离远点儿。我原以为他当伴郎,是为了追星,这两天看下来,不像那么回事儿。” “哦。”李知鱼蹬掉自己的鞋子,试穿上,“小了,挤脚。”拿起来一看,“都告诉你,我的码数是三十七,你还准备三十六号给我?” “事儿多,凑合着穿吧。”李欣悦说:“我一朋友原本穿三十六,后来不合适,我就把你那双给她了。你别瞪我啊,谁叫你来得最晚。” 李知鱼叹气道:“你这破性格,怎么嫁出去的。” “哼——”李欣悦笑了,“你以为你比我好到哪去,不过是能装罢了。” 从试衣间出来,又是一对儿情深似海的表姐妹。骆川早已换好了伴郎服,黑色中式长衫,领口、袖口皆绣有金色纹理。与之相对应的,是李知鱼所穿的粉色盘口立领中式旗袍伴娘服。 两人隔着人群,互相望了一眼,便别过了头。其他伴郎伴娘也陆续换好了衣服,按照婚庆人员的指挥,站好位,做最后彩排。 李知鱼同骆川站到第三位,骆川轻抬胳膊向她示意,李知鱼目不斜视,将手轻轻搭在他臂弯下。骆川捏着李知鱼的手腕,同时向上一提。 李知鱼看他,见对方老僧入定般淡然,又把手放回臂弯下方。 骆川这才转过头,“还在气那天的事儿?” “哦……” “是误会。”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耳根,“抽时间,说开了就好。” 第28章 彩排结束,晚餐是西式自助,李知鱼一家坐在一起。于松绕了一圈,来到她身旁,“一起坐,不介意吧?” “介意。”骆川横插进来,放下餐盘,直接坐在他拉开的椅子上,冷声道:“抱歉,这是我的位子。” 新仇叠旧恨,于松抿起嘴,双手握拳,“起来——” 骆川侧过头,勾起一面唇边,摇了摇头。 “他是有叫我帮忙占座。”李知鱼起身,将自己餐盘挪到对面,“现在人多不好找位,于先生,你坐我这里好了。” 李知鱼同李承泽、樊婷挤在一侧,轻轻踢了骆川一脚,下面的话是说给他听的,“表姐明天结婚,为这点儿小事儿闹不愉快,实在不值当。” 李承泽、樊婷出面作伪证,“是,小川一早就说要跟我们一起坐。” 于松看在李知鱼父母的面子上,忍住没有发作,笑道:“原来是这样,误会误会。”切着牛排,随口问:“叔叔是做什么的?” 在座几位皆是心头一梗,于松虽然像铁塔一样结实、精气十足,但也是将近四十岁了,管李承泽这般清瘦俊朗的叫‘叔叔’,实在令人倍感不适。 “叔叔?”骆川专心致志地挑着鱼刺,沉声道:“你是不清楚自己的年龄,还是没照过镜子,不晓得自己的样貌。”挑掉刺的鱼肉上洒了些柠檬汁,送到李知鱼面前。 于松咬牙切齿,瞪向骆川,手中的叉子眼看就要变形。 “看我做什么?”骆川撇了他一眼。 “我……我是教师。”生怕他们做出什么过激行为,李承泽捡起扔到天边的话题,“体育老师。” 李知鱼在桌下给骆川发信息,‘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我表姐明天结婚,你少说几句好不好?’附带一个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骆川看了手机,不再言语。 “知鱼,我是做地产的。”于松递上名片,“能不能交换一下手机号,或许可以合作,我很看好你的形象。” “不好意思,工作上的事,最好还是和我的经济公司谈比较好。” 于松执着道:“那……就当交个朋友。” 李承泽、樊婷后知后觉地察觉出不对。樊婷捂着头,“张张啊,妈妈突然头疼的厉害,你回房间给我取下药。” “好。”李知鱼歉意地笑笑,“那我先走了。” “哎!”于松站起身,要追。 骆川一把将他拽住,上唇碰下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坐下。” “交朋友吧,还是像……”李承泽指了指骆川,“他们岁数差不多的,比较有共同语言。”拿过于松的名片,笑道:“不过我倒是和于先生一见如故,我们交个朋友好了。” “哎呀,我这头太疼了。”樊婷夸张地翻了个白眼,扶住李承泽的胳膊,“等张张送药要什么时候,老李,我们回去吧。” “怎么还站不直了,快,小川帮叔叔架着点儿。”两夫妇携手开溜,不忘带上洛川。 李知鱼晓得樊婷是装病,故而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丁嫣因为和徐浩通话聊天,而没有出去吃饭,这会儿正嚼着零食。 “嫣嫣啊——嫣嫣——”李知鱼盘腿坐在沙发上,扯着脖子,一声声嚎叫。问她干什么,她也不答,只是“嫣嫣啊——嫣嫣——” 徐浩在电话里吼道:“李知鱼,把嘴给我闭上!” “徐浩!你个臭八婆!”李知鱼吼了回去,“以后再敢瞎造谣,我掐脖儿捏死你。” “这不能怪他。”丁嫣讲句公道话,“你们这两个老同学,一个爱造谣讲八卦,一个爱吐槽听八卦,臭味相投,谁都不干净。” 内容太过真实,李知鱼、徐浩无法反驳。 门外响起敲门声,“张张——”“宝宝——” “我爸、妈来了。”李知鱼撅着能拴住一头驴的嘴,去开门。 门外樊婷、李承泽,还有骆川。李知鱼眨眨眼,放走了那头驴,“你也过来了。” “嗯。”骆川似有若无地笑笑,“我走了。” “哎,等等。”李知鱼叫住他,“我正想叫餐,你刚也没吃多少东西,要不要一起吃点儿?” 饭后时间还早,李承泽提议打扑克牌。丁嫣、李知鱼一伙儿,李承泽、樊婷一伙儿。 骆川不会,旁观。坐在李知鱼身边,低声道:“我帮你。” “帮我?”李知鱼轻视一笑,“你连怎么玩儿都不会,怎么帮我?” 骆川:“我脑子好使。” 李知鱼歪过头、神思恍惚,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 “你们三个一伙儿,省得说我们老的欺负两个小的。”樊婷是棋牌室的常客,对打牌很有一套,信心十足。 李知鱼将碎发掖到耳后,模仿《赌神2》中邱淑贞的名场面,叼着扑克牌,风情万种道:“好,出手吧。” 众人:“……” 骆川低下头,捂住脸,无声中肩膀一耸一耸。再抬头,眼睛里已然笑出了泪花。 “啧啧啧。”丁嫣无语地想,‘真是一物降一物。’ 骆川默默地观望了三局,熟悉规则,没有讲话。安静得让人以为,他所谓的‘帮助’,就是像个吉祥物一样,往那一坐,趋吉辟邪。 这局,李承泽牌大,毫无悬念地先出去了。剩下李知鱼和丁嫣,同樊婷做困兽斗。骆川斜过身,看了眼丁嫣的牌,“阿姨有一对儿A,一套副5/10/k,一个3,剩下两个应该是单张,具体记不得了。” 原来脑子好是指会记牌,李知鱼自认为记忆力超群,看三遍剧本便能背下台词,但跟这位神仙哥哥比,那点儿瞬时记忆太小儿科了。 “真有你的。”李知鱼用肩膀撞了撞他,笑盈盈道:“赢了钱,给你买糖吃哈~” 提到糖,骆川向她的唇望去,娇艳红润。只一眼,便做贼心虚地收回了视线。 “没这么玩儿的,这不是耍赖么!”李承泽不干了,“就算一伙儿的,也不能互相看牌啊!” “就是。” 惹了他们不高兴,骆川想道歉,被李知鱼截了话,“爸——,知道了,下一局他不看丁嫣的牌了。” 樊婷:“那这局输了算谁的?” “我。”骆川举手,“算我的。” 谁成想,丁嫣凭借着‘高超’的牌技,在明知道樊婷手中牌的情况下,还是放走了对方。没等李知鱼讲风凉话,先撂挑子,“不玩儿了。” 李知鱼张了张嘴,调转炮火,无赖道:“川哥,你说过这局输了算你的。” “算我的。”骆川打开钱夹,拿出两张钱,一人一张递给李承泽、樊婷,自告奋勇道:“我来替丁嫣。” 夜里十点,最后算账发现,只有李知鱼、骆川输了几十块钱。 李承泽和樊婷赢了,很开心。李知鱼却闷闷不乐,站在沙发上,俯视骆川道:“我怀疑你放水了。” “是放水了。”骆川承认得爽快,沉声道:“有什么疑问,你问我,我都会讲实话,但希望你也要信我。” 李知鱼听出来了,这是暗指沈南青的事儿。摇头晃脑、不伦不类地“嗯”了一声,打哈哈道:“回去再说吧。” 这时,突然有人在外面砸门,攻城略地般声势浩大,“李知鱼!多少钱一宿,你报个价!别特么装假清高,老子睡过的女人……”污言碎语不绝于耳。 李承泽本来蹲在酒店嵌柜式冰箱前,研究满是外国字的罐装饮料。先是一愣,紧接着抽出一瓶红酒,趁着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满眼通红地冲了出去。 “我去你妈的!” 第29章 “爸!”李知鱼拖鞋都没穿,光着脚追了出去。一同的还有骆川,“叔叔!” 樊婷、丁嫣紧随其后。 于松跑进楼梯间,李承泽不愧是体育老师,举着红酒越过扶手,缩短了距离。于松见他一副吃人的样子,越过长廊,恰巧赶上电梯。电梯门关上不到一秒,李承泽跑了过来,疯狂地敲着透明电梯,于松吓得瘫坐在地。 “你给我等着,今天不废了你,老子特么跟你姓。”李承泽走楼梯,飞奔到一楼。 于松正倚着前台求救,见他提着酒瓶子过来,大叫道:“疯了,疯了,那人疯了,他要杀了我!” 李承泽一个酒瓶子飞过去,砸在于松脚边,红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裤子。他跺了跺脚,要哭哭不出,一边求饶,一边向外逃。 两个人围着酒店外的大喷泉狂奔,李承泽在愤怒的支配下,气势不弱于港剧中古惑仔当街火拼。 骆川和三个保安率先冲出来,骆川抱住李承泽,对几位保安说:“It's a misunderstanding. It's okay.(误会一场,没事了)” 李知鱼没穿鞋,被石子划伤了脚,按着岔气的腹部,三步一晃,跌坐在李承泽身旁,搂住他的大腿。 那头于松刚松了口气,樊婷不知从哪扛来一个灭火器,“敢动我女儿的歪心眼儿,老娘日你十八辈祖宗!” 于松被喷了一身干粉,眼睛也迷住了,慌不择路,栽进了喷泉水池。 “亲妈诶——”李知鱼又去按樊婷。 “咳咳咳……”于松歪歪扭扭站起身,确认安全了,吼道:“我要报警!我要告你们!” “报警当然可以,但是希望你能考虑一下后果。”丁嫣在远处录像,觉得差不多了,关掉手机,说:“我是李知鱼的经……额……前任经纪人,你半夜骚扰女士,语言极尽下流。要是报了警,我们后期会选择公开全部,包括您本人。” 于松:“我那是喝多了。” “喝多了不是借口,我想你也不愿意以这种形式出名吧!”眼看越来越多的人出来围观,李知鱼怕有吃瓜群众报警,“我们找个地方私下解决。” 李承泽、樊婷不肯道歉,于松也不肯轻易罢休。不过有丁嫣在,这些都不成问题。毕竟她是专业维护艺人形象的。经过十分钟的沟通,于松变了口风,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就完了?”李承泽不依,“让他道歉。” “爸,算了,你也打过他了。”李知鱼根本不屑于于松那个对不起。 “我没打到!” “那我妈也用灭火喷他了。” “所以你现在是向着他说话?” 李知鱼气得要给自己按人中了,拽住李承泽,压低声音道:“不然呢?闹大了进警察局。看看是他醉酒骚扰罚的重,还是你扔酒瓶子砸他、我妈拿灭火器喷他,罚的重。” 期间骆川将于松叫出去,再回来,多了个刘仁朗。 “对不起。”于松双手紧贴裤线,鞠躬致歉道:“我喝多酒,给各位添麻烦了,尤其是对李小姐。” 李承泽冷哼一声,和樊婷走了。 李知鱼和丁嫣面面相觑,丁嫣摊了摊手,李知鱼不屑于他的道歉,自然也没有原谅对方的打算。 都不说话,骆川挥挥手,让于松离开了。 刘仁朗:“小姨子,姐夫也跟你说声对不起,先前还让于松当伴郎。” “姐夫,是我不好意思。”李知鱼愧疚道:“当时如果呵斥不走,我们应该直接叫保安的,怎么也不该……唉……你们明天结婚,现在还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我……表姐知道了么?” 可以想象得到李欣悦暴跳如雷的样子了。 “欣悦知道。”刘仁朗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她也气得不行,要去找于松算账,被我拦下了。” 李知鱼接过盒子,迟疑道:“确定不是找我算账?” “怎么会,哈哈……” 打开盒子,是一双伴娘鞋,三十七码。 “欣悦说之前的鞋不合你的脚,她找鞋匠现做的,让我带给你。”刘仁朗拍了拍骆川的肩膀,“好了,鞋送到了,我也该走了。明天婚礼,于松不会出现,小姨子你不要尴尬。” “哦,对了。”转过身,抬起手虚点了一下,“欣悦发脾气时,她有句话我觉得挺有趣。” 李知鱼抬眸,“什么?” “从小到大,只有我欺负那臭丫头的份儿,外人不许。” “……”李知鱼心情复杂,扬起脖子,结巴道:“姐……姐夫,你告诉她,我——也是有脾气的人。” 骆川作证,沉声道:“是的,而且脾气不小。” 猜到他那脾气不太好的心仪女孩儿是谁了,刘仁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竖起大拇指,点点头。 丁嫣轻咳一声,“我去叔叔阿姨那儿看看。”也走了。 房内只剩骆川和李知鱼两个。骆川方才就一直盯着她的脚,现在四下无人,叹了口气,蹲下身,脱下李知鱼的拖鞋。脚上全是灰,脚底几道渗血的痕迹,与污渍交融在一起。 李知鱼被人突然攥住脚踝,下意识想要抽出来。 “别乱动。”骆川将她的腿搭在茶几上,到洗手间拧了一条热毛巾,“你这样,明天还能做伴娘么?” “这点儿伤,不算什么。”李知鱼凑过身,去接毛巾。 骆川躲开她的手,坐在沙发上,把李知鱼的小腿抬到自己膝盖,一点一块儿,颇为耐心的仔细擦拭她那脏兮兮的脚,“第二次了。” “嗯?” 骆川低垂的睫毛动了动,沉声道:“这个月,第二次受伤。” 李知鱼眼底是笑,嘴角也是笑,弯下腰,偏过脸看他,笑盈盈道:“我们这个月星盘是不是不合呀?所以遇到你,我总是受伤。” 她的人近在眼前,她的唇瞧着既诱人又欠咬。骆川慢慢靠上去,李知鱼咽了咽口水,目光开始变得慌乱,往后悄悄移了几厘米。骆川继续向前,两人近的眨眨眼,睫毛都要碰到一起了,“合得很。” 李知鱼眼睛都要闭上了,骆川却坐了回去,手里多了个碘伏棉签,沿棉棒采环处折断,碘伏留到棉棒上,涂抹伤处。 “嘶——,疼。” 李知鱼脚一抽,骆川跟着手抖了下,看她的神情,不像是在骗人,下手更加轻柔,甚至对着脚上的伤口吹了吹凉气。 这个场面太过诡异,饶是李知鱼脸皮再厚,也扛不住,“好了、好了。” “还差一块儿,再忍忍。”骆川按住她的小腿,“你乖一点。” “乖一点,有什么奖励?” 骆川微蹙着眉间,“你要什么?” “嗯——,我想想啊。” 她这边想着,骆川继续涂药,柔声道:“好好想,看在你是伤员的份儿上,我都答应。” “哎呀呀呀呀!”兴奋抑制住疼,李知鱼说:“那我可得好好想。” 骆川上完药,顺带手将她脚心也全部涂了个满铺,“想好了没?” “会唱儿歌么?” “儿歌?” “嗯,两只老虎也行。” 骆川摇了摇头,“不会。” “两只老虎都不会唱。”李知鱼啧啧称奇,“这位先生,你没有童年么?” 骆川放松了常年笔挺的后背,同她一样,舒服地窝进沙发,“我的童年,背书、练字。” “那太惨了。”李知鱼轻哼了一段儿,“好听么?” “好听,比那个神调好听。”气氛很和美,骆川放弃了算账的念头。 “我唱一句,你学一句。” 骆川侧目,“我唱得不好。” “不要妄自菲薄。”李知鱼摇摇食指,哼道:“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 骆川舔了舔嘴唇,在她的殷切注视下,慢慢开口:“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田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天天我等着……” 等骆川学会了,李知鱼将靠枕垫在头下,缩成一团,闭上眼睛道:“我要的奖励是,你唱这首歌儿唱到我睡着。” 骆川想问她‘你在客厅睡?’,后一想,两人总不能去卧室吧。 “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这是李知鱼最喜欢的儿歌,骆川嗓音磁性低沉,好似歌儿里那陪小女孩儿捉泥鳅的大哥哥。田边捉泥鳅,美好。 骆川轻声唱了四五遍,李知鱼便真的睡着了,呼吸浅浅,娇憨可人。骆川凑近了,安静地盯着她看。女孩子,美好。 门卡刷开门锁,骆川恍然间坐直身,“回来了。” 丁嫣指了指沙发上的李知鱼,半唇语的低声道:“哄睡着了?” “嗯。”这个‘哄’字用得很精准。 “她呀,就是个小孩子性格。”丁嫣说:“她喜欢你,特别喜欢。” 骆川喉结上下翻滚,喜欢,这个他知道,特别喜欢是个什么程度? “我认识她五年了,没见过她这么认真的对过谁。”看到她脚上紫色的药水,丁嫣勾了勾嘴角,真挚道:“希望你的喜欢,也是认真的。” 望着熟睡中的李知鱼,骆川缓缓地点了点头。 第30章 婚礼当天,伴娘五点到。四点的闹钟叫醒李知鱼,洗漱过后,迷糊着先去找李承泽、樊婷,给同样迷糊的二人开了个紧急安全会议。 “张张——”樊婷闭着眼睛,哼道:“你做伴娘起早,我们又不用。走啦,走啦,妈妈要再睡两个小时。” “爸,你让我妈端正一下态度。” 李承泽揉了揉眼睛,扶起樊婷,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强行扒开樊婷眼皮,“这样可以么?” “滚!”樊婷踹了他一脚,两人笑嘻嘻坐直身。 李知鱼拍了下床头,“李承泽!” “到!” “暴力是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的,昨天那酒瓶子要是真的砸到于松,你是要负责任的,你知不知道?!” 李承泽吧嗒着嘴,一点头,“知道。” 见他毫无悔意,李知鱼恨铁不成钢道:“狗咬你,你也要咬狗,咬一嘴毛么?” “狗咬我,我肯定跑。但狗敢咬我女儿,别说一嘴毛了,我非卸掉它一条狗腿。”李承泽嘿嘿笑,“不过你爸昨天真没冲动到不用脑子,酒瓶我是看准了,砸到那孙子的脚边的。可你妈不是,你妈真喷啊!那灭火器对着人脸,呼吸堵塞都容易闹出人命,多危险!” 李承泽痛心疾首道:“宝宝,你一定要狠狠地批评小樊同志。今天纵容了她,明日我们父女俩就只能到监狱见小樊了。” “姓李的!合着家里就我一傻子!”樊婷推倒他,两人扭打成一团。 “……”李知鱼站了会儿,僵硬地转过脖子,向外走。确认过眼神,不是能管得了的人。 “这就走了?不坐一会儿?”李承泽锁住樊婷手脚,樊婷揪着他的头发。李承泽悄声哄道:“你傻呀,我不这么说,宝宝能走么?不得教育你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快,还能再睡两个小时。” 李知鱼惆怅了一路,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让他们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李承泽滑的像条泥鳅,奶奶在世时,常年在樊婷和她之间和稀泥,斗争经验十分丰富。只能从樊婷下手,婚礼结束,把他们分开,各个击破。 她一边走一边想,有如神游。新娘化妆间前,一只手捉住李知鱼的胳膊,第一反应便是于松,凌厉的目光扫去,骆……骆川? “你做伴郎的,这个点儿,怎么在这儿?” 骆川穿着伴郎长衫,胳膊上搭着一件外套。将她带到偏僻的消防通道,掏出一卷医用胶带,和一袋医用棉花。把外套铺在台阶上,“坐。” 李知鱼笑道:“已经结痂了,走路不痛。” “鞋硬,走多了,还是会痛。”骆川拍了拍台阶上的外套,“我拿都拿来了。” 李知鱼只好坐下,看着他撕下棉花,垫在胶带中,“剩下我自己来。” 骆川递过去,坐在李知鱼身旁,望着她笨手笨脚地,将胶带贴在脚心已经结痂的伤口上,嘴角上挑道:“刚刚在想什么,那么出神。我叫你,都没听见。” 李知鱼讶异道:“你叫我了?” “嗯。” 她把来时的想法说了,骆川:“婚礼结束,我帮你引开叔叔。” 李知鱼满怀希冀道:“那你顺便帮我劝劝他,以后不要冲动。”她自己段位不够,指望上这位话少,但每说一句都很精炼的人。 “好,我尽力。” 阳光透过天窗,照在空旷的消防通道。静静的并肩坐着,都是件身心愉悦的事。谁也没提先走,直到李知鱼手机响了…… “喂!死丫头,你来不来了!做伴娘,也要最后一个到么?仁朗是没给我准备花轿,不然我先用八抬大轿把你接过来。” “李欣悦,你今天结婚,我不骂你。”李知鱼咽下这口气,“我人就在门口,马上到。” 挂掉通话,李知鱼挥了挥手中的手机。 骆川也起身,“走吧!”,‘叮’的一声来了信息,看了眼,“刘叔也在催我。” 李知鱼噘着嘴,娇嗔笑道:“我们俩好像宫里背着主子,偷偷见面被抓包的宫女和……” 以为要讲‘宫女和侍卫’,她却说:“好像宫里背着主子,偷偷见面被抓包的宫女和小太监。” 骆川抖了抖长衫,文质彬彬道:“李小姐讲话,颇有乃父之风。” 他是在损我,还是损我爸?不,怎么感觉好像把我们父女俩都损了呢?李知鱼绕不过弯,就越过去。翘起小指,双手相叠,右腿微曲,向下蹲了蹲,拿着腔调道:“接亲时,小女子定会好好款待先生。” 她嘴上这样讲,接亲时,还是将唯一一个没加特殊作料的饼干给了骆川。骆川嚼了嚼,一脸困惑,对李知鱼的人性有了重新的认知。旁人看表情,还以为他吃到了什么特别的馅料。 婚礼的气氛很感人,李知鱼想到过往种种,在李欣悦手下绝地求生的童年,眼圈发红。终于嫁出去了! “我起先不是很喜欢姐夫。”李知鱼侧过头,在嘈杂声中,对骆川讲:“我姐就算脾气不好,人却是很漂亮,应该找个更年轻帅气的伴侣。” 骆川问:“现在呢?” “现在,我很满意。姐夫人情练达,能包容李欣悦。相处下来,我觉得他的人格魅力弥补了样貌和年龄。” 几声礼炮,掩盖住骆川的声音。 李知鱼将耳朵凑上前,“你说什么?” 骆川:“我说我也会包容你的。” “瞎讲。”李知鱼笑得灿烂,“我性格那么好,才不需要别人包容。” 音乐响起,伴郎们统一做了邀请的手势,伴娘将手搭在伴郎手上,进入舞池。李知鱼在出门前,在腰间别了别针,旗袍合身多了,凸显出玲珑有致的身型。 老上海曲风的复古恰恰,节奏欢快。骆川动作一丝不苟,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表情,看起来高冷极了。 “不错嘛,骆先生。” 骆川牵着她的手,待李知鱼转过一圈,一起鞠躬,“脚痛不痛?” “啊?”这种氛围,难得他还想着她的脚。李知鱼带着一丝委屈道:“痛。” 骆川皱起眉,“真的?” “假的。”李知鱼吐了吐舌头,“脚下有你做的棉花胶带,一点儿都不痛。” 望着涌上前,准备抢捧花的人们,骆川不是很想去,又觉得李知鱼可能想要,问:“捧花,喜欢么?” “花,女孩儿自然都喜欢。” “我去试试看。” “别。”李知鱼揪住他的袖口,“比起那束捧花,我更喜欢你送我的山花。” “那是稀牧后山的,只要在花季,我去农场就摘给你,好不好?” “好。” 两人讲话,都目视前方,自然的表情下,在各自心头撒了一把糖。 #李知鱼伴娘#登上热搜,照片照的很唯美,其中有几张带着骆川。众多转发评论夸赞李知鱼神仙颜值,零星穿插着对伴郎相貌和气质的惊叹。 随后紧跟八卦博主的爆料,骆川的身价。以及李知鱼攀上骆川,抢走了本该属于同公司艺人——沈南青的代言。 李知鱼澄清,确是相识,但未代言该农场,也没有代言的想法。 稀牧官网也做了声明,与沈南青女士接洽过,遗憾未能合作。正在寻找,合适的代言人。 风波随着其他新事件的发生,很快平息。这时传来个好消息,丁嫣、徐浩又在一起了,而且马上就要订婚。 徐浩说,恋爱谈的坎坷,那就换个身份试试。如果还是不行,那就直接结婚。 李知鱼惊于他奇特的脑回路,兴奋道:“晚上来我家庆祝一下吧!” 徐浩:“庆祝,喝酒么?” “喝,不醉不归。”李知鱼见证了他们从相知相恋,到争吵不舍,又突然向修成正果的道路径直飞奔,触动很大。 丁嫣不赞成她喝酒,“你喝完酒耍酒疯,你知不知道?” “知道啊!”李知鱼无所谓,“比起在你们订婚宴上耍酒疯,还是在家里比较安全。” 三瓶啤酒下肚,李知鱼high起来了。徐浩酒量也不好,此刻盯着丁嫣憨笑,用力怼了李知鱼一拳,“看,你姐妹儿,我媳妇儿,漂亮不?” “嘿嘿……,漂亮、漂亮。”李知鱼眯起眼睛,左右摇晃。半响后,反应过来,狠狠拍了下他的后脑勺,“话说——”李知鱼直勾勾看他,“你要同嫣嫣订婚的事儿,和你爸说了么?” 徐浩点头,“说了。” “同意了?” “不同意,也不反对。”徐浩咯咯笑,“我一私生子,上不了台面。结婚这方面,对我爸的事业,没什么商业价值。” “徐浩,你喝多了。”丁嫣抢过他的酒杯。 徐浩抿了抿嘴,打了个酒嗝,“本来就是私生子,有什么不能提的。我妈都好意思把我生下来,我有什么不好意思提的。” “喂,你真的喝多了。”李知鱼侧过身,往空酒瓶里倒雪碧,给徐浩,“尝尝,甜的啤酒,你也许都没喝过。” 徐浩对瓶喝了一口,“好熟悉的味道。”放下酒瓶,继续他的话题,“什么都是徐然的,什么也都该是徐然的,谁让人家是正宫娘娘生的,我服气。那我这个私生子……嗝~,总该有个迎娶爱情的权利吧!” “爱情——”李知鱼想到骆川,幸福地傻笑起来。 “啊,听说你的‘爱情’在隔壁。”徐浩歪歪扭扭站起身,“我去瞧瞧。” 丁嫣拦他,“快别闹了。” “没关系。”李知鱼举起手,爽朗道:“小浩同学,我带你去。” 第31章 来到芳邻门前,李知鱼食指放在唇间,“嘘——” 徐浩也“嘘——” 同时回过头,对已经无语问苍天的丁嫣,“嘘——” 丁嫣双手抱胸,“……” 十分礼貌地敲了三下门,李知鱼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说:“爱情啊,开门呀!” “靠!”丁嫣捂住心口,隐隐有些心绞痛。 “你这样不行。”徐浩挤开她,按住门铃不放手,连串的铃声魔音穿耳,还有他的憨笑声,“这样,这样才能吵醒爱情。” 望着两个将年纪喝回幼稚园预科的人,丁嫣真想给他们一人一锤子,敲晕了事,劝道:“按这么久,在家早开门了。” “是呀,在家早就开门了,那他为什么不开门呢?”徐浩晃了一下,指着李知鱼,“你的爱情,是不是怕生?”抱着膝盖躲到角落里,用气声说:“我不讲话了,你喊他。” “你傻呀!”李知鱼拿出手机,“在家早开门了,所以他不在家。” 丁嫣赞叹着鼓起掌,智商高低,立见分晓。 “喂——”李知鱼按住语音输入,懒洋洋道:“爱情啊,你什么时候回来呀?你的小宝贝儿,想你啦~” 发送出去,扫了徐浩一眼,‘哦’,再次按住语音输入,“喂——,你的小宝贝儿的朋友也想见你。” 一转身看到丁嫣,‘哦’,再再次按住语音输入,“喂喂——,你的小宝贝儿的朋友的女朋友,不,也是你的小宝贝儿的女朋友,哎呀!”跺了跺脚,坐在地上,“怎么说呢?就是我……我吧,我七八年的老同学,男的。他要和我最好的闺蜜订婚了,我闺蜜女的。他们想见见你,当然,我也想见见你,嘿嘿……” 丁嫣神情一滞,‘我还是先回屋收拾收拾,赶紧带着徐浩走吧!作为一个清醒的人,实在是没脸留下来见骆川。’ 骆川拿起商务包和一束牛皮纸包裹的山花,关上车门。看着微信上,刷刷几条语音,一条比一条时间长,挑起了左眉。点开听,左眉更是节节攀高,摇了摇头,‘这是喝了多少假酒?’笑了笑,轻声呢喃道:“小宝贝儿,你的小宝儿,呵——” 步伐加快,经过林荫道,甚至小跑了几步。进了电梯,骆川拽平有些褶皱的衬衫。到了楼层,门一开,映入眼帘一男一女一黑狗排排坐,其中坐得最端正的就是小叔叔了。 李知鱼见了骆川,竟莫名其妙的害羞起来。双手捂脸,屁股一转,背对着骆川,悄悄一指,“喏。” 徐浩大张开嘴,愣了三秒,由衷道:“帅!” “我也觉得。”知己难逢,李知鱼心里美,摇摇摆摆就冲着徐浩肩头倒去。 骆川扔下商务包,及时抱住她。 “花——”李知鱼见到那束山花,开心地捧在怀里。拿了一支粉色的,给徐浩,“你去,送嫣嫣。” 徐浩直接将花别在耳后,伸长腿,幼儿呼喊老母亲般,扯脖子喊道:“嫣嫣——” 丁嫣正在收拾餐桌上的狼藉,闻声跑了过来。向骆川打了招呼,怕他生李知鱼的气,解释道:“我和徐浩要订婚了,知鱼喝了点酒。她酒量不好,平时很少喝酒,一年也喝不上一回,而且从来不出去喝。” “没关系。”骆川将李知鱼抱起,大步向屋内,“成年人,喝点儿酒,很正常。” “是。”丁嫣拎着四个大垃圾袋,下了楼。 徐浩歪歪扭扭,追上挽起袖口、擦桌子的骆川,大着舌头道:“我叫徐浩,那货的初中同班同学、高中同班同学、大学……嗯,不同学了,她学习比我学习好。不过没关系,我现在是她老板,嘿嘿……” “你好,骆川。” “啊——”徐浩扶着桌子借力,站直身,幅度很大地点了点头,好悬没磕在桌沿上。 骆川沉声道:“小心。” “我哥喜欢她。” “我知道。” “她不喜欢我哥。” “我知道。” “你说她怎么想的?”徐浩费解道:“我哥那么有钱,我家的钱以后都是我哥的。我哥也对她不错,热脸贴冷屁股一贴就是好几年。” “徐先生。”骆川将洗净的抹布,叠好放在挂架上。耐住性子,“如果你是为了哥哥打抱不平,那大可不必。我……” “打抱不平?”徐浩呵呵摇头,“我干嘛替他打抱不平,我只是好奇。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宠着徐然,都爱徐然,好东西也都是徐然的。竟然能有人会不喜欢他,看他双手捧着的心作呕。” 徐家那些事儿,骆川也有所耳闻。听得出来,他是在替自己抱怨,与李知鱼的感情归属无关。 沙发上,李知鱼正盘腿坐着,和小叔叔一起玩儿狗尾巴草。骆川收回视线,试图安慰徐浩,“放宽心。” 这话安慰的可以说是很精炼了,徐浩扶着桌子笑得不能自已。 丁嫣倒完垃圾,赶忙架起徐浩,对骆川连说两句‘不好意思’,“我们走了,知鱼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的,再见。”骆川见徐浩脚下打晃,好在还能走,丁嫣不是很吃力,送到电梯口便回来了。 李知鱼和小叔叔不知为什么闹掰了,一人一狗吵了起来。 “花都被你啃坏了,小叔,你赔我。” “汪汪汪!”小叔叔恨不得讲人话,“汪汪汪!”拱了拱地上的狗尾巴草,打了个喷嚏。 骆川蹲下身,拾起狗尾巴,问小叔叔:“她拿这个瘙你鼻子的痒痒了?” 小叔叔点头:“汪——” 李知鱼:“我没有。”揪着骆川的领口,向下一带,两人一上一下倒在沙发上。她嘟起嘴,撒娇道:“你信我还是信它?” 姿势尴尬。骆川垂下睫毛,望着她,久久不语。 “汪!”小叔叔这声低吠,威胁意味满满。 “信你。”骆川起身,小叔叔立刻挡在两人之间,防止他们有其他亲密接触。 李知鱼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眯起眼睛,咯咯笑。手心拂过肚子,困惑的低下头,轻飘飘地说:“我怀孕了。” 骆川震惊地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我说我怀孕了。”李知鱼摸着微鼓的肚子,笃定道:“你的崽儿。” “……”骆川戳了戳她的肚皮,“那里是啤酒。” “不,是宝宝。” “是啤酒。” “渣男!”李知鱼撇撇嘴,委屈极了。低头悲戚道:“宝宝不怕,妈妈爱你,妈妈有钱,特别有钱。” 骆川气笑了,想到‘小神婆’那部剧,她第一集就和男主牵了手,醋意盎然道:“李小姐,我们好像连手都没牵过。” “渣男!”李知鱼紧锁眉头,“在舞会上,明……明明拉过手的。” “像这样?”骆川抬起她的手腕,将李知鱼的手,搭在自己手上,“这不算牵手。” “那怎样算牵手?” 骆川与她食指相扣,用力握了握,“这样。” “牵过手了。”李知鱼也用力回握,明朗道:“你现在肯承认我肚子里的宝宝,是你的崽儿了吧?” 骆川哭笑不得,“好,我的、我的。” “什么态度?!”李知鱼甩掉他的手,双手抱膝,“你就是不想负责。”看得出来,真的生气了。 骆川抿了抿唇,叹了口气,拉过她的手,哄道:“我怎么可能不要我们的孩子呢。” “因为你喜欢沈狐狸。”李知鱼咬牙切齿,目露凶光。‘喵’的一下,又软了下来,憋屈得直呜咽,“她欺负我,你还喜欢她。” “我没喜欢过她。”骆川摇了摇她的手,柔声道:“从来没有。” 李知鱼抹掉眼角的湿润,把前情旧事捋了一遍,又将沈南青做过的种种讲了一遍,自然也没忘记说一说自己的反击,她可不是逆来顺受的小窝囊。 骆川听得认真,有种拨云见雾的感觉。李知鱼大着舌头,问:“听完了,有什么感想?” 现在和她解释,不见得明早酒醒还记得。骆川坚定道:“我也讨厌沈南青!” 第32章 耳边厚重的呼吸声,伴随着轻鼾,将李知鱼吵醒。心里咯噔一下,僵硬地转过脖子,有点掉漆的狗鼻子正对着她的耳朵。 “呼——,还好、还好,吓死我了。”差点以为昨晚…… 李知鱼喝多了也不会断片,往事放电影般回放在脑海,难为情的想当场去世,“真不敢相信,我都说了些什么?!” “喔呜、喔呜……”小叔叔睁开眼,见她醒了,立刻起身。一边围着她走,一边像个话痨一样抱怨个不停。 “够了!小叔,我记得,我全记得,不要再提醒我了。”李知鱼一把勾住小叔叔的脖子,捏住它的狗嘴。 小叔叔费力钻出钳制,舌头舔了舔鼻尖,深沉且端庄的坐下。 李知鱼心虚地躲闪,不想接触它那有如长辈般审视的目光。小叔叔平常从不睡在卧室,或许……或许是骆川昨晚没走,小叔叔为防他意图不轨,所以才守在这儿。 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手腕搭在门把上,小心控制力道,细不可闻的‘咯噔’一声。门开了,李知鱼手脚着地的爬了出去。小叔叔一歪狗头,紧随其后。 厨房一道笔挺的背影,骆川拿着汤勺在砂锅里搅拌。 李知鱼轻轻叹气,闭了闭眼。听到小叔叔的脚步声,回身摆了摆手,唇语道:“回去,回去。” “嗷——”小叔叔刚仰脖儿,立刻被掐住了嘴,“呜……” 骆川循声望去,发现沙发后一条黑色尾巴迎风招展,狗腿用力,像是在和什么难缠的东西作斗争。悄然走进一瞧,轻轻翘起嘴角,饶有兴致地观望。 李知鱼压低腰,半匍匐式前进。从茶几上拿了手机,本想一鼓作气溜出门,站起一半身,扫到厨房没人了。正掐腰张望,身后传来浅笑声,低沉道:“我的小宝贝儿,你要去哪?怀着身孕,就不要四处乱走了。” “……”李知鱼捂住脸,无力地伸出手掌,“够了,请不要再说了。” “啊——”骆川解下腰间的黑色围裙,折了两折,搭在小臂上,“原来全都记得。” 这句话提醒了她,李知鱼立刻做懵懂状,揉了揉太阳穴,懒声道:“川哥,我头疼,昨天……昨天发生什么事儿了?” “看来是不记得了。”骆川若有所思,点点头。 “嗯——”李知鱼重重一点头,诚恳道:“断片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没关系,我可以帮你慢慢回忆。”骆川走到她面前,低下头,脸对脸、鼻尖对鼻尖,嘴角是典型大人逗小孩的笑容,“是先从你发给我的语音听起,还是从……”目光落在李知鱼肚子上,“我们的宝宝说起。” 李知鱼缩了缩脖子,后退半步,可怜兮兮地望向骆川。 “炖了乌鸡汤。”骆川牵起她的手,“吃饭。” “这么好,早上就有乌鸡汤喝?!”李知鱼雀跃着,转移她醉酒的话题,“我最喜欢喝乌鸡汤了。” 骆川听进耳朵里,自动转换为‘这么好,早上就有乌鸡汤喝,你的小宝贝儿最喜欢喝乌鸡汤了。’ 昨天的微信语音‘喂——,你的小宝儿想你啦’,还有她那句经典的‘我怀孕了,你的崽儿’,久久回荡在心头。每每回味,嘴角总是忍不住上翘。 国民初恋,小仙女一样的可人儿,偏偏长在了他的笑穴。 关了火,戴上隔热手套,将炉灶上的砂锅端下来,放到餐桌上。揭开盖子,蒸腾的热气和扑鼻的香味同时迎面而来。砂锅不算大,放的材料可不少,乌鸡、山药、香菇、火腿、桂圆、枸杞、红枣。浮油已经撇出去了,汤是乳白色的,李知鱼做了个深呼吸,陶醉道:“好香啊~” 骆川盛了满满一碗,放到她面前,“多喝一点,鸡汤不胖人。” 李知鱼撅起嘴摇头,一副不敢苟同的样子,“每一口食物,都会化作脂肪。”舀起一勺,吹了吹,入口鲜美清甜。幸福的左右直晃,“不过既然是你做的,我愿意为了这碗汤,在跑步机上跑三公里。” 乌鸡炖的软烂,筷子轻轻一拨,便脱骨了。骆川撕了一碟鸡肉,默默递了过去。 “谢谢。”李知鱼昂首挺胸,仪态万千,“早上怎么想起炖乌鸡汤了?” 骆川拿勺的手顿了顿,“补血安胎。” “……”高傲的白天鹅垂下头,变成了落水的大白鹅。张了张嘴,准备啄对方一口,“骆!先!生!” “我在。”骆川眼里含笑,“除了补血安胎,鸡汤还有暖胃的功效,适合宿醉的人。” “哦~”李知鱼加了一块儿鸡肉,放进嘴中,笑容从嘴角逐渐荡开。不知为什么,自己在他面前,很难生气。大概是对方太好了吧~ 单手托腮,边咀嚼边看骆川。长得帅、厨艺又好,谁能不爱呢? 回忆起他昨天说没喜欢过沈南青,李知鱼搅着鸡汤,将语调控制在八卦与关心之间:“你说你……嗯……没喜欢过沈南青……是怎么回事儿?”听起来不像是吃醋了吧! “是,我不喜欢沈南青。”为了防止李知鱼感到是在哄骗她,骆川收回眼底的笑意,正色道:“从头到尾只有梁超想让沈南青做稀牧的代言人,我去超市买了沈南青代言的咖啡,问沈南青的状况,也不是因为喜欢,恰恰相反,我个人不是很满意她。但稀牧的广告推广一直是由梁超负责的,而且他也是大股东之一,我不好去干预这点小事儿。” 李知鱼放下汤匙,有些愧疚道:“可是因为我,你到底还是干预了。不用沈南青,梁超是不是同你生气了。” “生气?”骆川仰头做思考状,引得李知鱼直勾勾地等着他开口,才轻声笑了笑,“没有,他不会。” “真的?”李知鱼双手握住椅边,向前微倾,“要不我请他吃顿饭,让梁超稍微舒心一下。” “怎么?”骆川双手抱肩,向后倚,似笑非笑道:“你想哄哄他?” “啊?”李知鱼神情一滞,随后反应过来,犹疑道:“你……是吃醋了么?” 骆川轻咳,答非所问道:“梁超现在喜欢的女明星是沈可颂,沈南青这一篇已经翻过去了。关于美女,他的想法一向变得很快。” 李知鱼点头,“那就好。” 午夜在游戏里遇到梁超,李知鱼邀他双排,梁超飞快的接受了邀请。 李知鱼抿了抿唇,不知道如何开口,还是梁超先说的话,“这么晚还不睡,你隔壁九点多一刻就睡了,作息规律得令人发指。” “早睡早起,对身体好。”李知鱼控制着游戏人物搜索物资,“我熬夜熬习惯了,也会困,但就是不想睡。” “珍惜眼前可以熬夜的时光吧——”梁超爽朗道:“以后会有人管着你,不让你熬夜的。” 李知鱼无声地笑了,“98K要么?” “你不用?” “我用不好狙击。” “那我要。” “我给你送过去。”李知鱼控制着游戏人物向梁超的游戏人物奔跑,“沈南青……嗯……,听川哥说你很喜欢她。” 令李知鱼惴惴不安的,是徐浩说他们‘深度交流’过。梁超一旦对沈南青有了感情,难免会对骆川落下不满。 不过也没准,毕竟徐浩讲话,一向是四分真实、六分虚构。 “原先喜欢沈南青,现在更喜欢沈可颂。”梁超“哎”了一声,来了精神,“她也是你们公司的吧?” “是。” “你觉得请她来做稀牧的代言怎么样?” 李知鱼大囧,“挺好是挺好,不过你不该问我。”随后又对那天的事儿,诚恳道了歉。 “我就随口一问,别往心里去。”梁超架起98K,开镜瞄准,将远处匍匐在草丛的人一枪爆头,“要怪你去怪川哥,他话虽然少,但总在我面前提起你,弄得我都快下意识认为你们都结婚了。这公司的事儿,和嫂子商量商量没问题吧?” 李知鱼的脸,有如蒸锅上的螃蟹,又热又红。手上一抖,走火了。暴露了方向,很快便被人瞄上了。躲在石头后,对梁超说:“别过来,西南方向有人。” “西南……”梁超边瞄准边喃喃自语,突然一声“我去”,梁超惊道:“坏了。” “怎么?你也暴露了。” “暴露了!暴露了!”梁超哀声道:“川哥发消息给我,‘你自己熬夜,不要带着别人一起熬,尤其还是我的人’。奇了怪了,这个时间他怎么还醒着?醒了,还上游戏?”越讲到后面,音调升得越高,简直怀疑了人生。 “不……清楚。”她的芳邻最近开发了‘霸总’的一面,真的好撩啊!‘我的人’,嘻嘻…… 五人决赛圈,李知鱼一狠心,将游戏人物站了起来,三面枪响,瞬间成盒。‘遗憾’道:“哎呀,今天手总抖,状态不好,下次再在一起玩儿吧!” “哦,好。”梁超回道:“你先下,你下线了,我再玩儿,川哥就不管了。” “你怕他?” “你不怕他?”梁超嘿嘿笑,打趣道:“你不怕,为什么着急下?” “我那是手抖。”李知鱼抖了抖双手,虚无道:“人人平等,我为什么怕他。”内心os:我才不怕他,我那是……我那是因为**,不想让他担心。 答案令人羞涩,忸怩着在心里打了马赛克。 游戏大厅,看到骆川还在线。李知鱼点开对话框、关掉对话框,又打开对话框,输入‘失眠啊?’,手指悬在发送键上,迟迟没有下落。 这时蹦出个组队邀请,骆川。 李知鱼点了加入,语音道:“你不是一向睡得很早么?” “嗯——”骆川的声线有些沙哑,清了清嗓子,说:“最近失眠。” “哦。” “你呢?” “我啊,我是习惯性熬夜。”李知鱼拉长语调,带了撒娇的意味。 骆川笑了,哄道:“早点睡。” “那你也要早睡,失眠试试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还是数鱼吧。”骆川声音,轻柔得像夜里的一汪清泉,晚风吹过,荡起一圈涟漪,“一尾李知鱼、两尾李知鱼、三尾李知鱼……” 李知鱼抿嘴笑笑,也不言语。骆川等了会儿,继续说:“互道晚安,然后去睡。” “晚安。”李知鱼说完,忽然想到什么,飞快补充道:“要不要见面说晚安?” “再好不过了。”手机里那头响起开门声。 挂了手机,李知鱼跳下床,跑到洗手间。本意是想照下镜子,没控制住,描了描眉,涂了一点口红。将四处乱翘的长发,松散地编成两条麻花辫,套上一个可爱的蕾丝洗脸束发带。临出门,跑到衣帽间,把普通的两件套,换成吊带小睡裙。 一开门,骆川穿着深蓝色条纹睡衣,斜靠在墙上。单眼皮半睁,翘起嘴角,懒洋洋又暖洋洋。 李知鱼背过手,身体向前倾斜,眼睛弯成两道皎洁的月牙。 骆川伸出手,温柔地……在她唇上一蹭,看着指肚上的口红,笑意更浓了。 “喂!”李知鱼沉下脸,目光不再友善。 骆川将指肚上的口红,抹在脸颊。低下头,乐出八颗牙。 李知鱼正在发蒙时,骆川静静的向她伸开手臂。 “晚安就晚安嘛,还要抱一下,哈!”李知鱼咬住下唇,防止高兴溢出来。“诶——,真是拿你没办法。”说着,意思性地抱了抱。 骆川猛然收紧胳膊,在胸膛勾勒出她的身型,这才放开,“晚安。”向屋内扬了扬头,“乖,回去睡。” 李知鱼翘起左脚,向右/倾斜,转了个弯。背对着他,挥挥手,朗声道:“晚安,拜呀~” 骆川目送李知鱼进了屋,关上门。在走廊站了半分钟,三步一回头地回了家。 卧室,掀开被子一角,躺在床上。 要改掉睡前看剧的习惯,总是被气得睡不着,不好。 唉……,真心希望他的芳邻,可以少拍些甜腻的偶像剧。 第33章 电影《密谋》的进组时间,转眼间就要到了。李知鱼为了上镜好看,连续节食一个星期。她说节食,除了维生素,就真的什么都不肯吃。每天窝在鸟巢床或是沙发里,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奄奄一息地看剧本。 骆川上班前、下班后,都会带来低热量食物,但任他怎么劝都没用,对方甚至连水果都不碰,嫌水果含糖量高。骆川坐了一会儿,双手扶膝,唉声叹气。一边心疼,一边着实火大,萌生了恐吓李知鱼吃饭的念头。 他脸色阴沉,小叔叔比他脸色更阴沉,“汪!”(拿什么眼神看我大侄女呢?) “自从认识你,我整整胖了五斤!”李知鱼强打起精神头,倒打一耙,娇嗔地说:“川哥,你好好反思一下~” “呵——”骆川气乐了,舀一勺牛肉糙米饭,扬了扬下巴,“嗯!” 李知鱼哼唧一声,钻进薄被里,蹭到骆川身旁,往他腿边一倒,不起来了。 “碰瓷啊?”骆川掀开被子一角,“喵~” 李知鱼咯咯笑,骆川趁机喂了她一口饭。 “呜——”李知鱼要吐掉,骆川捂住她的嘴。 小叔叔跳起身,用狗腿扒骆川的手。骆川不肯放,小叔叔对着他耳朵便是一声爆呵,“汪!” 骆川瞬间耳鸣,松了手。 “没事儿吧?”李知鱼一紧张,把嘴里的牛肉糙米饭咽了下去,“嗯?”歪过头,感动到差点落泪,“好吃!”牛肉软烂,入口即化,配上时蔬、糙米,这是什么神仙味道啊! “再来一口。”骆川赶忙又舀了一勺。 “十分感谢,大可不必。”李知鱼穿上拖鞋,披着她的小被子,‘哒哒哒’跑回房间,落了锁。 “……”骆川无奈地戳了戳太阳穴,放话道:“你吃半碗,我们带着小叔叔去散步。” 门锁开了,李知鱼露出半张脸,可怜巴巴道:“求求你,快走吧!” 骆川被下了逐客令,并未动容。找到小叔叔的狗食盆,将牛肉糙米饭拨了一半给进去,和小叔叔一同对着李知鱼大嚼特嚼。 小叔叔平日里吃的都是老年营养狗粮,味道好一点的就是狗罐头和零食,哪里有机会吃饭菜,当下吃的非常香甜。吃完舔舔嘴,用眼神示意骆川,‘再来一点。’ 骆川碗里也只剩下一勺的量,全部倒给它,“你进组,小叔叔怎么办?” “以往进组时间长,我会带小叔叔一起去,助理照顾。这次不到一个月,我想把它留下来,麻烦丁嫣带。” “我来照顾好了。” “你来?” “我来。”骆川摸了摸小叔叔的狗头,小叔叔退后一步,颇为矜持地看着他。 李知鱼不置可否地说:“好吧。”又有些不放心,“你行么?” “稀牧很大,自然风景也好。我去那里,就把小叔叔带上,让它可以肆无忌惮的跑一跑。”骆川单手托腮,似笑非笑道:“况且你不是告诉过我,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李知鱼一摊手,“你说行就行喽!” “有所怀疑?”骆川双手插兜,长腿悠然踱步,走到卧室门边。倚在墙上,垂下眼眸,意味深长的沉声道:“那就试试看,试试看就知道行不行了。” 李知鱼撇撇嘴,默默关上房门,‘咔嚓’一声,落了锁。蹲下身,捂着发热的脸,‘不满’地暗自抱怨,‘哎呀,我的小乖变坏了,跟谁学的?’ “想什么呢?”骆川敲了敲门,一本正经道:“我是说,你走之前,我先带两天小叔叔试试。” 李知鱼张了张嘴,失落地翻了个白眼,沉默装死。 进组前成功减重十斤,她原本便瘦,现在更是芊芊细腰盈盈一握,却也贴合了素锦这个人物角色。公司准备了通稿,等李知鱼在机场现身,打一张为塑造角色而减重的敬业牌。 “这次行李够少的。”丁嫣指挥助理将两个大行李箱搬下楼。徐然聘用丁嫣本就是随口一说,真来了,又不知道往哪里安排。毕竟是徐浩的女朋友,放哪都不安全。索性做个顺水人情,派给了李知鱼。 “演女三号,又呆不了几天,就别弄得跟搬家似的了。”李知鱼对着镜子比量身上的行头,束脚工装裤、短腰紧身短t、宽沿渔夫帽。戴上墨镜,“况且我行事本就一向低调。”摊开双臂,转了一圈,得意道:“怎么样,够朴素吧!”随手挑了个小巧精致的印花信封包,“走啦!” 丁嫣拽了拽她的包链,冷哼道:“哪个朴素的人,会背印满LV标的包。” 李知鱼将墨镜拉到鼻尖,目光真挚:“我。” 不出意外,#李知鱼机场私服#连同#李知鱼为角色减重#一起上了热搜。 《密谋》电影官博转发,并配文:期待素锦! 李知鱼微吧找出她童星时期的剧照:十年如一日,美得令我心颤! 官方粉丝团将机场图放大,特意截了锁骨、腰和天鹅颈:仙女配置! 下了飞机,李知鱼收到骆川发来的信息,机场热搜图外加一句‘昼夜温差大,注意保暖。’八月的艳阳明晃晃挂在天上,丫丫为李知鱼打着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李知鱼突然转过身,咯咯笑,把丫丫笑毛了。 丁嫣按住她,“注意形象。” 上了车,李知鱼依旧是一副溺死在蜜罐里的表情。 丫丫局促地舔了舔唇,悄悄问丁嫣:“知鱼姐怎么了?” 丁嫣翻了个白眼,摇了摇头,没讲话。 入住酒店,待房间只剩李知鱼和丁嫣两个人时,丁嫣说:“徐浩让我传话,你现在的年纪正处于女演员的黄金上升期,单身对事业更好。而且当初签合约,补充条款里有一条是不能恋爱。” 李知鱼敷着面膜,含糊不清道:“然后呢?” “然后……”丁嫣拿起面膜盒,看上面的成分表,“大家关系那么好,恋爱嘛,想谈就谈,想分就分。只是低调点,别公开见光就行。” 前半段够硬气,后半段听起来怂。李知鱼仰躺在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笑道:“关系这么好,干嘛劳你转达,直接说呗!” “亲自和你说?他要是有那个胆,就不用叫我代为转达了。” 两人互看一眼,都笑了。 “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你家骆先生也没说送送你?”丁嫣也抽了一张面膜,准备敷上。 李知鱼拽住她的手腕,“那个是第二步,保湿的。” 丁嫣莫名其妙道:“我就是为了保湿。” “先敷这个,清洁的。”李知鱼从面膜盒里拿出一小棕瓶,“擦精华一样涂在脸上。”看着她弄好,李知鱼重新躺回去,继续刚刚的话题,“稀牧新品发布,川哥在农场忙,晚上和沈可颂直播。” 丁嫣诧异道:“沈可颂代言稀牧了?” “哦……”李知鱼见她反应这么大,弱弱地问:“怎么了?” “沈可颂是沈南青的妹妹。” 李知鱼呆住了,“亲的?” “表的。” 李知鱼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我——去!”弹起身,将酒店的大床当跳跳床用,蹦了数十下泄愤,“你不早告诉我,我之前还把从沈南青那儿撬的一个广告给了她!” “她们是表姐妹不假,但走的不近。”丁嫣怕她将床蹦塌,将李知鱼拉住,“你想想,沈南青但凡提点提点沈可颂,沈可颂也不能不温不火这么多年。” “你说的有道理。”李知鱼平静了些,双手托腮,费解道:“可颂长得清纯可爱,人还文静有礼,怎么会和沈狐狸是亲戚!” “你和你表姐脾气秉性一个模样?” 想到白雪公主后妈一样的李欣悦,李知鱼连忙摇头,“不一样、不一样。” “别急着否认。”丁嫣故意气她,“你们还是有很多共同点的。” 李知鱼张圆了嘴,无声地做了个‘滚’的口型。 剧组工作人员来敲门,说陆导晚上请大家吃火锅,几位主演都会去。 “一定准时到的。”李知鱼拿喝的给她,柔声道:“谢谢你跑一趟,辛苦了。” “应该的。”工作人员捧着饮料,十分开心,试探道:“知鱼,可不可以合张影?” “我刚敷完面膜。”李知鱼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下次再合影好么?” “好的好的。” “你叫什么?是做什么的?” “啊?”工作人员一愣。 李知鱼翘起嘴角,“到了片场,好找你合影啊!” 工作人员原本以为李知鱼在敷衍她,没想到对方认真了,激动的结巴道:“我……我叫孙萍,工作是场记。” “孙萍。”李知鱼复述了一遍,点点头,“记下了。” 孙萍走后,李知鱼将和她合影的事,记在了手机备忘录里,唉声道:“晚上聚餐,可我要看川哥直播啊!为了做他的榜一,钱都充好了。” 丁嫣:“榜一有礼品?” “没有。” “那你回来看重播好了。” “不,你不懂。”李知鱼眨眨眼,坏笑道:“我就是喜欢打赏礼物给川哥这个过程,想象一下,旧社会财主捧台上红角,挥金如土的那种感觉。” “……”丁嫣无语,竖起了大拇指,“有想法。” 第34章 聚餐是在晚上七点,李知鱼提前二十分钟到了,剧组还未收工,包厢里只有几个前来点菜的工作人员,其中就包括下午叫她的孙萍。李知鱼同她合影签名后,避开主位,在旁侧落座。 没过多久,陆续有人进来,不乏一些演艺圈的老前辈。李知鱼主动起身问候,深感氛围与平日接触到的偶像剧剧组大不相同。等人都到的差不多了,拿出准备好的小礼品,送到大家手里,便又安静的坐下来。 不出意外,陆佳最后一个到。和李知鱼寒暄几句,当着众人的面将她面试苦练短刀,当做趣事讲出来,夸赞道:“长得漂亮又肯下苦功,年轻人,前途无量啊!” “陆导,你过奖了。”李知鱼笑笑,偷偷看了眼时间,还有二十分钟稀牧新品发布直播。 话题很快从她身上转移,三三两两各自聊天,气氛较为轻松。无喧哗、也没人喝酒,与其说是聚会,更像是在吃工作餐。男主演余生更是点了一碗米饭,就着火锅,五分钟吃完便走了。 李知鱼清水涮了一片牛肉、几片大白菜,没蘸蘸料,小口吃着。直播时间到,悄悄戴上无线耳机,捋了下头发掩盖住。 在桌下打开手机,登陆‘阿丑一点也不丑’的账号,进入稀牧官方直播间。沈可颂还未出场,骆川穿着厨师服,边系半身黑色围裙,边和工作人员沟通。李知鱼在一众‘老板好帅’、‘啊啊啊啊啊哥哥’网友中,以二十一个‘梦幻城堡’礼物高调出场,荣登榜一,成功吸引了骆川的注意力。 骆川探过身,点开榜单,念道:“谢谢阿丑……嗯?”看到了熟悉又不该出现的ID,眉头微皱,“谢谢阿丑一点也不丑的梦幻城堡。今天是新品发布,有需要的可以到官网自行购买,礼物就不要再刷了。” “汪!”直播间传来一声狗吠,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冒出一颗严肃的黑狗头,近距离审视着镜头,然后一闪而过。 隔着屏幕,如此清晰且意外的看到小叔叔的大鼻孔,李知鱼吓了一跳。对面响起梁超不耐烦的声音,“把它先关起来吧!” 骆川一记眼刀扫过去,半垂下眼帘,淡然道:“我想把你也关起来。” 公屏上一排‘哈哈哈’,梁超凑过来,在骆川身后假模假式的比量了两下。 “新品发布,见血不吉利。”骆川抽出一把长柄西式料理刀,手腕一抖,耍了个花式,准确无误丢进刀架。侧过身,冷声道:“算你走运。” 李知鱼听了,差点笑出声。心虚地喝了口水,环顾四周,视线撞上那日面试时和沈南青交情匪浅的副导演。副导演正阴郁着,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李知鱼冷下脸,直勾勾的与他对视,眼皮都不眨一下。 副导演扯了扯嘴角,扬声道:“看我干嘛?” 李知鱼假装惊讶道:“是副导演你一直在看我啊,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不好意思开口呢!” 陆佳正和人聊得火热,闻言‘啧’的一声,对副导演没好气道:“张兴邦!” 张兴邦嘿嘿一笑,软声道:“导演,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见她好看,多瞧了几眼。”转而同旁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尴尬地别过头,张兴邦笑得更欢了。 “讲什么呢?”陆佳将筷子摔到桌子上,双手交叉,斜靠在椅子上。 人们停止交谈,将目光聚焦过来。 张兴邦没想到陆佳会为这么点小事儿较真,当下慌了神,扭捏道:“没……没说什么。” “不说是吧!”陆佳点点头,指着他身旁的人,“他刚和你说什么了?” “陆导,算了。”李知鱼将手伸到耳后,把耳机摸到手心,放进包里,“我吃饱了,先回酒店了。” “坐下!”陆佳生气起来,大有一副不分敌我的气势。 李知鱼立刻成乖巧状,端端正正坐下。 陆佳又指了一遍张兴邦身旁的人,“说!一个字都不许错的说!” “张副导……”那人看了眼张兴邦,咬牙道:“张副导说,这种货色搞到手,鹿茸枸杞都医不了。” 李知鱼死死咬住下唇,知道以张兴邦和沈南青的关系,多是会骂自己,但没想到竟然敢拿她开黄/腔。 饭局上,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 陆佳一拍桌子,起身向外,“张兴邦,收拾东西,连夜给我滚蛋。”到门口,又回身向李知鱼招招手,“孩子,走。” ‘孩子’两个字,听得李知鱼诚惶诚恐,赶忙跟了上去。 丫丫、丁嫣和司机在大堂散座吃饭,先是见陆佳气汹汹地出来,紧接着是梦游似的李知鱼。当下有些发蒙,匆忙结了账。 丁嫣快步上前,面色凝重道:“你和陆佳吵起来了?” “没有。”李知鱼想解释,但陆佳到了店门口站住脚,双手抱肩好似在等她。 “回头再说吧!”李知鱼抛下丁嫣,出了门。 “陆导。” 陆佳挠了挠额头,“小川说让我多关照你,我也不知道怎么关照,你有什么需求或者是有什么困扰都可以来找我。当然,前提是不和拍摄起冲突。”咧嘴道:“不过戏演不好,我谁的面子都不给。” 原来是因为骆川…… 李知鱼心下一暖,“陆导已经很照顾我了,谢谢您。” “跟我客气什么。”陆佳大步走下台阶,挥手道:“小川说了,你可是我准侄媳妇儿。” 讲话要不要这么直白啊?!李知鱼一方面想‘暴打’骆川,一方面窘迫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回到酒店,在幸福感的刺激下,踩着云朵般晕晕乎乎卸妆洗漱,而后才想起心心念念的直播。拿手机一看,已经结束了。 收到一条私信,稀牧官博‘你好打扰了,由于您刷的礼物过多,我们这里想赠送一个大礼包作为回馈,方便时请提供一下地址。’ 李知鱼心里欢呼道:‘地址在你家老板隔壁啊!’,手上高冷回复:‘不用了,谢谢。’ 将直播回放,沈可颂出场后,竟然有一票人在公屏上敲‘老板小哥和可颂好般配啊!’ 李知鱼登时气成一只青蛙,鼓着两腮,恨道:“一个个都把自己当做月老了么!” ****** 稀牧农场酒店专属套房,骆川坐在电脑前,翻看‘阿丑一点也不丑’的微博,从前只当是同城的博主,现在想来不应该是陌生人,陌生人谁会上来就刷这么多。 客服把收到的回复,原封不动的传达给骆川。 将对方的微博按时间套在嫌疑人李某某身上,很多觉得凑巧的微博变得顺理成章,骆川豁然开朗,“不提供地址……,是不敢提供吧!” 阿丑一点也不丑最新一条微博是在一个小时前,‘今天同事聚餐,一个完全不熟的男人拿我开黄/腔。哇——,姐妹们!简直了!!!’ 骆川拨通陆佳的电话,“陆伯伯,你们晚上聚餐了?” “是啊,知鱼跟你说了?”没等骆川回应,陆佳继续道:“那人工作还行,人也没什么大毛病,坏就坏在一张嘴上了。把他骂了,本来是开了的,但他刚刚过来求我,态度挺诚恳的。明天让他跟知鱼道个歉,这事儿翻篇了。” 骆川默不作声,半响后:“嗯。” “不高兴了?” “喜欢的姑娘被开黄腔,不高兴是常情。” “也对。”陆佳略微沉思了片刻,“那还是把他开了吧!” “陆伯伯。” “嗯?” 骆川真挚道:“我想了下,现在没那么不开心了。” “哈哈哈……,你竟然也有孩子气的一面。”陆佳笑得喘不上气来,哼出了猪声,“怕是连你爸爸都没见过,要不是答应替你保密,真想和旭尧兄分享。” 骆川给出建议:“来日方长,攒着。” “啊——对,攒着。”陆佳爽朗道:“来日方长,放个大招。” 阿丑一点也不丑的微博,最近几个月里大多都有骆川的影子。误闯了女孩儿的秘密花园,嘴角噙着一抹笑,“这么喜欢的人原来是我。” 再往前,多是自言自语,或是为社会新闻、弱势群体发声。赶上过年过节、天气好心情好、半夜睡不着无聊,便给粉丝发红包,早期甚至还大胆的用李知鱼亲笔签名照作为福利…… 因为那时候时常转发夸赞‘李知鱼’的微博,撕造谣黑‘李知鱼’的八卦博主,‘姐妹们’都以为阿丑一点也不丑是李知鱼的狂粉。等后期不再提及‘李知鱼’,还有人问她是不是脱粉了。 骆川捋着阿丑一点也不丑的微博,过了许久也未见到尽头,不禁翘起嘴角,笑道:“真是个小话痨。” 手机上方显示横幅,陌生号‘骆总,我是沈可颂,谢谢照顾。’ 骆川拇指一拨,没有感情的划了过去。 ‘叮’,又进来一条,正要皱眉,发现是微信消息,来源李知鱼,‘方便视频么?我想看看小叔叔。’ 骆川扔下手机,“想我就直说,绕什么弯。”起身到洗手间,整理了头发和衣服,牵起路过的小叔叔,几大步回了书房。 ‘想看小叔叔,随时欢迎。’ 第35章 张兴邦真被开了,这大大出乎了李知鱼的预料,原以为陆佳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动了真格的。这使得剧组人员对她的态度客气得有些疏离,后来大家慢慢发现李知鱼不多事,又好说话,见谁都是一副笑脸,才敢与她亲近。 三伏天,场景里道具饭菜是新的;武术指导教她吊威亚不上腰的小窍门;老戏骨为她亲自讲戏;除了累点外,过得很充实。 由于每天收工时间不定,李知鱼怕打扰骆川休息,联系的没那么勤。偶尔在小号里发发牢骚【夜里两点,他肯定睡了,我也要快一点睡,在梦中见啦。】 【出差,有时会在客房门口多站一会,妄想隔壁能走出一个单眼皮的帅哥。帅哥一定要和我的芳邻一个模样,这样我就会飞奔去抱他。】 【想芳邻,更想芳邻做的芒果奶酪布丁。姐妹们,我太没出息了,被一个男人拴住了心不算,连胃都跟着投降了!】 ‘姐妹们’都晓得芳邻是她对男友的昵称,纷纷表示:阿丑恋爱了,变得好软萌。 早上醒来,收到骆川的语音消息“最近总是梦到你。”低沉有磁性,暖洋洋的让人心痒。 幸福地扑倒在被子里,镇定情绪,按下输入键,拖长音调勾人道:“是吗?梦到我在做什么?”发送出去,打了一圈滚。 “梦到你站在门口冲我笑,然后扑过来抱我。抱的那叫一个紧,拽都拽不下来。” 想得美!李知鱼撇撇嘴,娇哼道:“你当我是狗皮膏药啊,还拽都拽不下来。” 骆川回了个“哦”,就没了下文。李知鱼巴巴望着手机,失落极了。 ‘笃笃笃’响起一阵敲门声,李知鱼穿上拖鞋,扬声道:“谁呀?” 门外传来骆川的声音:“你的好邻居。” 李知鱼喜出望外,打开门,骆川左手捧着一束鲜花,右手拎着一个牛皮纸袋,笔挺的站在走廊。 她呆呆地望着他,像一台重启的电脑。骆川笑了,伸开双臂,等她实现诺言,飞奔过来抱他。 然而…… 李知鱼做贼似的两下张望,伸出手臂,拽住骆川的衣领将他带进屋。关上门后,又从猫眼中观察了片刻,“川哥,你过来,没人看到吧?” “没有。”骆川将花束、牛皮纸袋放在茶几上,整理褶皱的领口,心里多少有点儿落差。 “我想你啊!”李知鱼一步三蹦过来,围着他打转。抱住骆川的脖子,跳到他身上,在他耳边呢喃,“我好想你啊——” 骆川怕李知鱼掉下去,托住她,嘴角翘起道:“这么热情。” 李知鱼收紧双腿,脚丫勾在一起,牢牢夹住他的腰,“你倒是试试看,能不能把我拽下来。” “不拽。”骆川嗅了嗅她的脖颈,懒声道:“舍不得。” “那我自己下来。”李知鱼放下腿,跳下来,结束了这个拥抱,想说‘舍不得你一直抱着我’,没好意思讲出口。 骆川揉了揉发热的耳廓,指向牛皮纸袋,“我做了些吃的给你。” 李知鱼从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木质餐盒,打开看,是由四种甜品拼接成蛋糕形状,有黑森林、抹茶慕斯、巧克力君度,和她最近一直芒果奶酪布丁。 竖起拇指,“骆先生太优秀了!” “李小姐也不差。”骆川挽起袖口,收拾杂乱的客厅,“酒店不提供打扫么?” “我昨晚回来才弄乱的。” “哦——”骆川停住脚,作古正经地说:“那李小姐真是太优秀了!” 李知鱼叼着勺子,委屈道:“我又不知道你来。” “知道我来,你就不弄得这么乱了?” 李知鱼眼角弯弯,“知道你来,我就叫丫丫早点儿过来收拾。” 骆川早就看透了她,认命的一点头,“果然是优秀的李小姐。” “你看我。”李知鱼跑到他身前,扬起脸,嘻嘻笑。 骆川打量了一番,“怎么?” “纯素颜啊~” 怪不得总觉得少了某个步骤,少了把自己推出去,画了淡妆再开门的步骤。骆川再次认真看了看,真挚道:“素颜也很美。” “角色需要,我现在每天拍戏,都是这个样子,有时还要涂脏。”李知鱼嘴角带着奶油,悲伤望天儿,“这电影,彻底治好了我的偶像包袱。” 骆川低下头,肩膀一耸一耸的。 长在他笑穴上的可爱女子,没能get到自己哪句话值得他这么笑。不过——开心嘛~李知鱼也跟着笑,笑得娇憨。 骆川看她,越看越爱,捏了捏李知鱼Q弹水润的脸蛋,好想吸一口。 到了上工点儿,李知鱼抱了抱骆川,摸着他的头,柔声道:“乖,不要出去。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等我回来。” 骆川抵住房门,诧异道:“你要把我藏起来?” 李知鱼:“合同规定不允许恋爱,等这次合约到期,我……嗯?” 骆川亲在她的脸颊,“没关系,我们偷偷谈。” “哦。”李知鱼抿起嘴,低头盯着鞋子。 “你先走,我一会儿也要去片场,陆伯伯让我帮他写副字。”骆川问:“对了,戏里有人结婚么?” 陆佳托他写的是几张喜字和一副喜联,给李知鱼在剧里的人物。当李知鱼穿着大红喜服出现,骆川郁闷的差点将手中的毛笔扔了。女朋友跟别人成婚,男朋友题字送祝福,这叫什么事儿! “快写,马上要用。”陆佳在远处笑得像只奸诈的老狐狸。 李知鱼过来剧透安慰他,“今天的新郎,入了洞房就会被我杀死。” “还要入洞房?!”骆川手一抖,瞎了一张纸。 “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入了洞房。”李知鱼歪过头,无邪道:“就挑了红盖头,两人往床上一倒,衣服扯到这里。”比划到锁骨偏下,“然后……” “够了!”骆川摆手,“我不想听了。” 上联:鸳鸯福禄配佳偶,下联:永结同心共良缘,横批:百年好合。 骆川冷着脸,写下最后一笔,彻底自闭了。 陆佳验收后十分满意,“不愧是骆兄的儿子。”打开折扇,为骆川扇风,殷切地寻问:“我这儿正好缺个婚礼司仪,你来客串一下呗。” “没问题,如果你不介意拜堂时,新郎被司仪杀掉。” 第36章 骆川身着长衫,头发三七分,鼻子上卡了一副老式圆框眼镜,站在锣鼓喧天的婚礼布景中,望着新娘跨火盆。 红盖头下,李知鱼起了促狭的心,好奇骆川的表情。婆子牵着她的手,往礼堂走,到了位置站定。 骆川:“一拜天——,不行,我演不了。” 李知鱼掀开盖头,看到骆川落荒而逃的身影,抿着嘴、强忍住没笑出声。明明在意得很,偏逞强,还说要留下看洞房的戏。 骆川带着脆弱的小心脏回去后,郁郁寡欢了几天。看完《演员的自我修养》、《尊重表演艺术》等书籍,从认知中得到解放。 演员是一份职业,不能带着个人主义眼光去看待。 得知李知鱼后天一早杀青,当天下午的返程航班,骆川从收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开始快乐。 李知鱼发完信息,对着手机屏做了个鬼脸。她完成了戏份,提前杀青,把行李交给助理们,自己赶最近一班飞机偷偷回来了,想给骆川一个惊喜。 下了飞机,先去公司找徐浩。她不在的这一个月,公司能赚钱的艺人被徐然挖走的七七八八了,因为是同一个爸,都不用付违约金。剩下两个当红的,一个是挖了没挖走的李知鱼,一个是为了挖李知鱼而没挖的沈南青。 徐然原话:小鱼,等你想通了,来我这儿,条件你随便开,一姐永远是你的。 李知鱼谢了他的好意,“不必费心,已有男友。” 徐浩被徐然打击的萎靡不振,丁嫣劝不了他,叫李知鱼过来试试。 一进公司便感到十分冷清,不少工位上都没有人。小秘书在上班时间偷偷吃饼干,见李知鱼来了,差点噎到,“知……知鱼。” “没事儿,吃吧。”李知鱼拿起饼干盒看了看,“什么口味儿的?” “玫瑰,尝一块儿?” “玫瑰。”李知鱼摇摇头,放下了,“头一回见。”向套间努努嘴,“在么?” “在。”小秘书将饼干藏进抽屉,“一直都在。” 李知鱼没听懂,“一直都在?” “好几天没回去了。” “啊——”李知鱼皱了皱眉,“帮我通报一声。” “好的。”小秘书快步走到门前,敲了三下,“徐总。” 里面没人应,小秘书又敲了三下,提高音量道:“徐总!知鱼来了。”里面这才懒洋洋地传来一声:“进。” 推开门,屋里弥漫着烟味。徐浩躺平在沙发上,胸口放了个烟灰缸,嘴里叼着一支未燃尽的香烟。 李知鱼被呛得直咳嗽,将四下窗户推开,“你这可比游戏里的毒圈毒多了。” “知道是毒圈还待在这儿。”徐浩慢悠悠吐着烟雾,缓声道:“趁还有能量值快跑,倒了可没人扶你。也不一定,有我哥呢!我哥最舍不得你了。” 李知鱼翻了个白眼,“把烟给我掐了。” 徐浩仰头看她一眼,从烟盒里又抽出一支烟,较劲似的点燃,两根一起抽。 “徐!浩!”李知鱼抱着肩,“我数到三,把烟掐了。” “数到三?”徐浩哼道:“你数到三十,我也不掐。” “一!” 徐浩镇定地打了个哈欠。 “三!” “我去!”徐浩翻身坐起,将烟头扔进水杯,斥责她:“你不按套路出牌。” 李知鱼打开冰箱,给自己拿水喝。徐浩哑着嗓子叫:“哎,给我也拿一瓶。” “自己取。”李知鱼瞧这儿没个落脚的地方,嫌弃道:“怎么?保洁阿姨也跟徐然跑了?” “你可盼我点儿好吧。”徐浩伸了个懒腰,起身去拿水,“屋里有人,没让阿姨进来打扫。” “老同学,好朋友,小浩浩。” “干嘛?” “我来是告诉你。”李知鱼喝了口水,组织语言道:“我呢,原本打算合约到期单干,但现在不走了。你放心,公司艺人就算剩我一个,也照样运转。两年前遇到的状况,比这好不到哪去。” “还打算连轴拍戏、接通告?没必要。”徐浩撇撇嘴,瘫坐在沙发上,深吸一口气,说道:“该休息休息,该复学复学。休学时间长了,小心学校不要你了。我能挺就挺,挺不过去就回家啃老。徐然再怎狠,也不能连口饭都不给我留吧。” 李知鱼想起来,“他确实说过会给你留口饭吃。” “那就行了。”徐浩枕着胳膊,望向棚顶的吊灯,“错是徐森犯下的,他找小三,他生的我,我没得选。私生子也是儿,他要对我负责。” “你这……”李知鱼挠挠头,困惑道:“算是想开了?” “想开了。” “想开了回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去找丁嫣。她最近跟你操心,吃不好睡不下的。” 徐浩摊开一只手,诧异道:“我心情不好,还要反过来去哄她?等我自己缓缓吧。” “谈恋爱不都这样么?照顾彼此的心情。” “说的跟你谈过恋爱似的。” “正在谈。” 徐浩诧异道:“已经谈上了?” “嗯。”李知鱼笑道:“而且是很幸福的在谈。” “小心别被拍了。” “会小心的,但要是真被拍了,大大方方承认就好。” 徐浩冷哼道:“别天真了!你们俩恋爱,曝光了,受益人只会是他。不用花一分钱,农场、餐厅的知名度就能上涨,比打任何广告都有用。 而你呢?等着的只是身价贬值。年初做的数据调查,你的男友粉占比高达百分之三十。小仙女恋爱了,还能是仙女么? 错过女演员的黄金时期,过了三十五,你看你接到的都是哪个年龄段的戏。男演员翻红容易,女演员翻红的你数数,有几个?” “你说的都对。”李知鱼向外走,“不过想那么多太累。”打开门,做了个鬼脸,跑掉了。 总不能拿个计算器生活,什么都用来加减乘除吧! 打了一辆计程车,司机师傅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车上放了一首比李知鱼年纪还大的歌儿。 估计不会被认出,李知鱼摘了墨镜,摇下车窗,让自然风吹进来。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骆川,便幸福的不得了。 付车钱时,师傅一本正经地对她说:“姑娘,你长得蛮像个明星的。” 李知鱼戴上墨镜和帽子,笑问:“是李知鱼么?” “叫什么我不知道,反正是个挺漂亮的女明星。” “哈哈……”这种夸奖,让人听了更为高兴。李知鱼心情极好的进了小区,在林荫道遇到一位溜狗的老人。老人遛的狗长着哈士奇的头,柯基的身子,又二又萌。走起路来,三厘米的小腿吨吨吨,性感的小屁股扭得特别欢。 “太可爱了!”小狗听到夸奖,停在李知鱼脚边,吐着舌头望她。李知鱼问它的主人,“可以摸么?” 老奶奶笑呵呵道:“可以,随便摸。” 李知鱼蹲下身,摸摸狗头,又挠了挠它的下巴,“奶奶,这是什么品种的狗啊?” “哈士奇和柯基的窜儿。我孙女讲,如果有人问是什么品种的狗,就说是哈士基。” 李知鱼咯咯笑,突然感到有杀气。回过头,一只仿佛黑熊成了精的大狗,正蹲坐在她身后,目光森然地盯着她摸哈士基的手。 “小……小叔叔,我可以解释的。” 小叔叔沉默起身,硬拽着骆川往家走。骆川用力拉住小叔叔,“不是后天才回来么?” “想给你个惊喜的。”李知鱼看着倔强的小叔叔,哭唧唧地说:“哪成想到被小叔叔抓包了。” “啊——”骆川以小叔叔身份的口吻逗她,夸张道:“大侄女,没想到你是这种人,竟然背着我在外面有别的狗了?!” “汪!”小叔叔听到‘狗’字,立刻回头凶他。 骆川摆摆手,认错道:“好,对不起,不说了。” 李知鱼也道歉,“对不起,小叔叔,你也原谅我吧。” 小叔叔:“汪!”骆川一本正经地翻译:“你走吧,我没有哈士基可爱!” 李知鱼找补道:“我不喜欢可爱的,我喜欢高大威猛的。” 小叔叔:“汪汪汪!”骆川尽职尽责地继续翻译:“我不听,我不听,你骗人。” 李知鱼撅起嘴,娇嗔站在原地不肯走。 骆川低声笑了,拉起她的手,放在嘴边蹭了蹭,哄道:“回家我帮你劝。” 第37章 “嗷呜——呜——”出了电梯,小叔叔怎么都不肯跟李知鱼回家,一屁股坐在走廊,低声哀嚎以示不满。 李知鱼想把它抱起来,硬拖进去,但小叔叔挣扎着不肯配合。李知鱼也生气了,跟着坐在了走廊。叔侄俩,一人一狗较上劲儿,互不搭理。 骆川开了房门,提议道:“先来我家吧。” “不去!” “汪!汪!” 难搞哦,骆川挑了挑眉毛。 李知鱼酝酿情绪,眼泪擒在眼眶,拍了拍背对着自己的小叔叔。小叔叔甩开她的手,头也没回。 骆川神情一滞,“这是……” 李知鱼将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抽抽搭搭地哭起来,先是小声啜泣,而后越哭越厉害。 小叔叔听到哭声,夹着尾巴转过身,被李知鱼的眼泪吓到了。眉骨低怂,大爪子轻轻扒她。 “别碰我,呜呜……”李知鱼甩开它的爪子,委屈道:“你都不要我了。” 小叔叔绕着她走了一圈,叹了口气,向骆川投去求助的目光。 骆川抿起嘴角,李知鱼自编自导的荒诞剧虽然好笑,好笑之余又有些令人心疼,毕竟眼泪是真的。 “给个面子,你们各退一步。”骆川拿起小叔叔的爪子,又去捉李知鱼的手,“握手言和。” 李知鱼抽回手,别过头。 小叔叔向前够了够,为难地望向骆川,“汪!” “乖,听话,见好就收。”骆川揩掉李知鱼挂在眼角的泪,捉住她的手,搭在小叔叔的爪子上,晃了晃,“好,和解了。” 李知鱼吸了一下鼻子,起身去开门,这次没等她叫,小叔叔便抢先进屋了。李知鱼又吸了下鼻子,回头冲骆川得意一笑,“要不要来家里玩儿?”谁知一不小心吹出个晶莹剔透的鼻涕泡,李知鱼自己看愣了,不顾骆川哈哈大笑,恼羞成怒关上了房门。 骆川扶着墙,笑得不能自已。 等他再次见到李知鱼时,李知鱼为了找回面子,画上了精致的妆容,穿着高定修身礼服裙,一双十厘米细跟尖头鞋,手包是秋季走秀未上市的新款。撩动长发,露出天鹅颈、一字锁骨,五克拉的钻石项链尤为耀眼。 骆川见她如此盛装,向内一伸手,绅士道:“美丽的女士,请进。” 李知鱼高昂的头微微一点,婀娜多姿正要迈步,一条大黑狗‘滋溜’一下窜了进去,险些将她撞倒。 骆川扶住她,嘴角轻翘,柔声道:“小心。” “小叔叔——!”李知鱼踉跄着站起身,郁闷的几乎想再重新走一次。 骆川单手握拳置于胸前,伸出胳膊肘。李知鱼会意,整理好裙摆,挎上他的小臂。两人一个居家服,一个晚礼服,移步到试衣镜前。 李知鱼靠在骆川肩头,笑意盈盈,“好看。” “谁好看?” “我好看。” 骆川站远了些,调侃道:“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那我夸你,你再夸我。”李知鱼把他拉过来,携手而立,夸赞道:“骆先生个子高,长得帅,温柔又体贴,简直是感动中国十大杰出好男友。” 骆川眯起眼睛,“那九大是谁?” “唯一!唯一杰出好男友!”李知鱼龇牙恐吓他,马上又换了副小鸟依人的姿态,巴巴等着骆川夸。 骆川身姿挺拔,眼角带笑,维持着很酷的姿态,不言也不语。 “说呀!”李知鱼好天真的表情,“到你了。” 骆川点点头,“李小姐讲得对。” “嗯?” “我个子高,长得帅,温柔又体贴,是感动中国杰出男友。” “谁让你说这个了。”李知鱼指着自己,“我!我!夸我!” 骆川精简道:“李小姐命真好。” “……”李知鱼眨眨眼,转身道:“不玩儿了,回家了。” 骆川笑着将她拽回,搂住李知鱼的腰,在她耳边悄声说:“我的女友,可爱迷人,像头小鹿一样,时常撞得我胸口疼。” 李知鱼若有所思了片刻,“你是在说我脾气不好?” “没有。” “我觉得有,就是有。” “啊——,胸口痛。” 李知鱼双手环绕在骆川脖子上,仰面笑问:“胸口痛啊,良心痛不痛?” “不痛。”骆川望着眼前的人,侧过头问道:“可以亲你么?” “哪里?”李知鱼指着脸颊,“这里?” 骆川摇摇头,戳了戳她水润饱满的红唇。 李知鱼立刻抿起嘴巴,坚定地摇摇头。 “不要小气。”骆川轻轻捏住她的嘴角。 正是你侬我侬之时,突然‘Duang’的一声脆响,狗食盆被小叔叔甩到二人面前,触及地板弹了三四下,“汪!”黝黑的小叔叔,黑着一张脸。 骆川:“……” “……”李知鱼张了张嘴,放下环在骆川脖子上的胳膊,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道:“咳——,川哥平时喂小叔叔吃什么了?刚刚在家喂它最爱的罐头加那什么粮,它都不吃。” “早上喂粮,下班回来会黑它现做些吃的。”骆川拾起狗食盆,向厨房走。 小叔叔蹲坐下,庄严肃穆地瞪着骆川的背影。李知鱼将它的狗脸掰过来,小声道:“人家对你多好,还给你做饭吃。你看你,什么态度嘛。” 小叔叔斜眼看她,露出大部分眼白。 李知鱼摸了摸小叔叔的狗头,敷衍道:“我知道,女生要矜持点,主动勾男人脖子不太好啦。” “汪!”知道就好。 骆川端了三个小窝头回来,“好像忘记通知小叔叔,我们现在的关系不止是邻里,还是男女朋友。” 李知鱼侧过手,掩嘴道:“算了,老人家思想封建,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我刚刚如果亲上你,小叔叔是不是就要咬我了?” “嗯。”李知鱼抬起小叔叔的上唇,露出白森森的獠牙给他看,“怕不怕?” 骆川摇摇头,探过身,在李知鱼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Duang’,小叔叔嘴里的窝头掉到了食盆里,怀疑狗生般震惊。嗓子里发出低鸣,“汪——!” 李知鱼搂过小叔叔的脖子,掰开窝头,分散注意力道:“我们看看这是什么做的窝头啊!里面……嗯……有紫色、橘色、白色,看起来就很有营养的样子。” 骆川笑了,“那是紫甘蓝、胡萝卜和白菜,除此之外还加了红薯、南瓜、鸡蛋、鸡肉、玉米粉。” “好多材料,哈哈……”李知鱼假笑着,奋力控制住情绪激动的小叔叔。 “小叔。”骆川拿来一大盒真空包装的零食,“肉包牛骨、鸡胸肉干、板筋条、肉包蛋黄、芝士海苔牛肉干、鸭肉鲨鱼骨,都是我给你烤的。” 小叔叔咽了咽口水,冷静下来。 “见面礼。”骆川将盒子放在地上,撕开一袋肉包蛋黄,送到小叔叔嘴边。 小叔叔别过头,吞咽口水的频率更快了。 “别客气。”骆川紧追上前,再次送到小叔叔嘴边,“吃完再做,无限量供应。” 小叔叔偷瞄了李知鱼一眼,微微开了嘴。骆川很有眼力价的将肉包蛋黄塞进它的獠牙之间,小叔叔三两口咽了,叼着窝头垂下尾巴溜走了。 李知鱼不敢相信,“小叔拿我换了零食?” “很正常。”骆川撕开一袋芝士海苔牛肉干给她,“在闹饥荒的时候,一碗小米就能换来个媳妇。” 李知鱼咬了一口,随后反应过来,“这不是给小叔叔吃的么?” “这个,人也可以吃。”骆川暗自腹诽道‘你已经不是第一次吃我给狗做的零食了。’ 薄薄的小肉干被海苔包裹着,上面一块指甲大小的芝士片,咬下去酥脆醇香。李知鱼吃了一块儿,又撕开一袋,“其他的呢?人也可以吃么?” “可以,但最好不要。太硬了,吃了咬肌会变大。” 咬肌大,脸就会大,李知鱼收回了去拿鸭肉鲨鱼骨的手,转而问道:“我们晚上吃什么?” ‘我们’,在骆川听来很美好。‘我’加‘你’等于‘我们’,两个人一个单位主语,“有什么想吃的?” “没有,一切全听骆主厨安排。”李知鱼歪过头,笑道:“你做什么我都爱吃。” 晚餐是神户牛柳、香煎三文鱼、蔬菜沙拉,以及南瓜汤。骆川说这样很配李知鱼的晚礼服,“红酒来一点么?” “不要了,谢谢。”上次醉酒的糗事还历历在目。 骆川榨了新鲜石榴汁给她,倒进高脚杯里,颜色与红酒一般无二,“最近有什么行程安排?” “开启半休息模式,等待开学。”李知鱼切着牛排,期待道:“久违的校园时光,还蛮令人神往的。哦,对了,我之前想出首单曲,自己做了个demo,不过被公司给否了,我准备再试试。” “为什么否了?” “原因不讲,我先放给你听。”李知鱼打开手机,点了播放。 前奏欢快,歌词单一,怪不得。骆川忍着笑,说:“有点像儿歌。” 先前几位音乐制作老师说她的歌儿像儿歌,李知鱼还不服气,现在就连骆川也说像,看来是真的像了。 “我可能没有什么音乐天赋吧!”李知鱼晃动着高脚杯里的石榴汁,上一秒颓丧、下一秒又乐观道:“但我还想再试一试,实在不行买一首,好在我唱歌不跑调。” “刨去它像儿歌这点,还是很好听的。节奏欢快,让人心情大好,可以传一份给我么?”骆川说:“放给农场里的奶牛听,看产奶量能不能提高。” 第38章 李知鱼鼻子上卡着一副防蓝光平镜,怀抱吉他,对着笔记本发呆。这是她最近除了吃喝、调戏芳邻以外的日常状态。搞不懂为什么随便写写,就能混了个情感小博主的自己,却写不出一首惊天地泣鬼神的好歌儿。 憋了几天,逐渐从疯癫变得持续性郁郁寡欢。作词、作曲、演唱,署名都是李知鱼,该是件多酷的事啊!呜…… 直到丁嫣拉她出去逛街购物,芬迪、古琦唤醒了李知鱼的活力,蒂芙尼、阿玛尼让她醒悟——世界如此美好,何必跟自己的短板过不去呢。 “还是买一首吧,有什么好的推荐?” 丁嫣对着试衣镜试穿早秋风衣,“前几个月挺火的一个乐队选秀《躁动吧青春》,捧红了个小鲜肉,叫温让。他手里有不少成品,很多人买。” 李知鱼没看过那档选秀节目,但在热搜上不止一次见过温让,是一个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的大男孩儿,“前阵子还被全网黑过,是余老师的小舅子对吧?” “对。”丁嫣笑道:“他最著名的身份还是影帝的小舅子。” 李知鱼刚和余生搭过戏,对他的人品很崇敬,“可以,看看现成的歌儿里,有没有合适我的。” “好的。”丁嫣脱下风衣,递给导购,“就这件,麻烦包一下。” 李知鱼起身,伸了个懒腰,“想吃个冰激凌,撒奥利奥饼干屑的那种。” “不行,热量太大。” “呀——,人活着偶尔也需要放松,你不能总对我那么严苛。”李知鱼舔了舔嘴唇,咯咯笑道:“嫣嫣,买了冰激凌,我就吃三口。” 丁嫣还是摇头,“没得商量。” “OK!”李知鱼很爽快地点了点头,“回家以后,先点个炸鸡配碳酸饮料。冰激凌可以外送么?可以外送的话,要吃双份。”说着,对表情凝重的丁嫣做了个鬼脸,“你现在不让我吃,我就回去偷偷吃,略略略!” 丁嫣刷卡付钱,在小票上签字,“冰激凌外卖不好吃。” “哦!”李知鱼双手搭在柜台上,兴奋道:“所以我们去店里吃吧!” 丁嫣扶额叹气,伸出三根手指,“说好的只吃三口。” “四口!” 商场五楼冰激凌小店,没有撒奥利奥饼干屑的那种,李知鱼退而求其次,选了一个芒果味的甜筒,两人坐在店外挨着中庭的位置。 望着来往的年轻人,李知鱼问:“现在大学生穿衣服,大概是在哪个价位上?” “嗯——”丁嫣想了想,犹疑道:“五百?我也不清楚。你问这个干嘛?” “我在考虑开学穿什么。”李知鱼小口、小口吃着甜筒,芒果味儿很重,是她喜欢的。 “试衣间都快满了的人,还愁穿什么。”丁嫣抢走她手中的甜筒,“别吃了,都第五口了。” 李知鱼咽了下口水,“要既亲民,还不撞衫。” 丁嫣扬手一指,“对面有一条街,全是小众品牌的店。有钱人看不上,没钱人买不起,上网查都查不到同款。” “好,就去那里买。”李知鱼趁她不备,拿走甜筒上的樱桃。 “嘶——”丁嫣倒吸一口气,突然道:“咦?那不是你家骆主厨么?” 李知鱼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骆川在四层,双手拎满了购物袋,跟在两个女人身后。那两个女人,一个五十多岁的样子,十分端庄;另一个和李知鱼年纪差不多,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 “好巧啊!”李知鱼趴在栏杆上,拨通骆川的电话,“喂,川哥,我在你楼上,抬头就能看到。” 骆川停住脚,仰头发现李知鱼和丁嫣,挥了挥手。 在前面走的两个女人转过身,也向上瞧,电话那头传来:“儿子,你朋友?” 骆川沉默了片刻,望着李知鱼,平静道:“我邻居,和我女友的朋友。” 听到是骆川的妈妈,李知鱼端正姿态,摘掉墨镜,心慌意乱地点了点头。 看清她的脸,一旁的年轻女子惊讶道:“哦!李知鱼。” “女友的朋友?”骆妈妈没了笑容,拿过骆川的手机,对李知鱼说:“我和小川的未婚妻今天刚到,不嫌弃的话,一起吃顿便饭吧!” 未婚妻?!李知鱼和丁嫣差点惊掉了下巴。 商城附近刚好有家Oxygen西餐厅的分店,一行人去了那里。进了包间,骆川帮骆妈妈拉开椅子,待她坐下后,又将自己身旁的椅子拉开给李知鱼。 “知鱼过来和我坐。”骆妈妈拍了拍旁侧的位置,“让小川和念烟坐一起。” “啊?”李知鱼坐到一半,尴尬直起身。 骆川压住她的肩膀,“坐。” 丁嫣也贴着李知鱼,和骆川三人坐在了一侧。在桌子下用力捏了下李知鱼的手,无声地问:‘这是什么情况?!’ 李知鱼力度加倍,捏了回去,‘我也很懵好么!’ 周念烟笑笑,落落大方地坐在骆妈妈身旁,“没关系,坐哪里都一样。” 点过菜后,气氛异常诡异。骆妈妈看丁嫣的眼神越加不善,丁嫣脸上挂着假笑,心想:关老娘屁事啊?! 骆妈妈问:“你是小川女友的朋友?” 丁嫣偷瞄了李知鱼一眼,勉强道:“算……算是吧。” “算是吧?听起来不是很亲近的样子。可以说说看,她是怎样的女孩儿么?我很好奇。” 丁嫣抿嘴角,见李知鱼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心态大崩塌:这个二货,不问男友从天而降的未婚妻是怎么回事儿,不担忧未来老婆婆如此难处,竟然还期待着我怎么夸她?! 就在丁嫣昧着良心措辞时,骆川开口了,淡然道:“妈,你问她,不如问我。” 李知鱼甩过头,看向骆川,依旧十分期待。 “漂亮,有趣,爱撒娇,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儿。上进心强,有些小聪明。不会家务,但是拥有在几分钟之内将屋子弄乱的本领。酒量差,喝完还会耍酒疯。” 李知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你听听,你听听,这是人说的话么? 丁嫣心情舒畅,“总结的很好。” “她脾气非常差,所以妈,你不要尝试去改变她,或是强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的事。”骆川在桌下握紧李知鱼的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爱她,爱她的所有。” 李知鱼心满意足,露出了微笑。 周念烟眼角湿润,低头不语。骆妈妈瞪向骆川,“够了!我不想听你讲这些。我们这种家庭,门当户对最重要。赶快和那女的分手,明年四月二十九和念烟把婚结了。” 李知鱼无语道:“日子都定下了?” 骆妈妈:“小川爸爸定的。” 骆川垂下睫毛,叹气道:“不可理喻。”转而对周念烟说:“周小姐,我在很久以前就表明了我的立场,我是不会接受包办婚姻的。而且我经济、人格足够独立,不会被我爸我妈所影响。我很尊重你,让你难堪实非我愿,抱歉。” “我明白,你不喜欢我。”周念烟轻声细语道:“小川哥,你可以不听骆伯伯的话,不过我是一定要听从我爸爸的话,还请你谅解。” 李知鱼一边喝着冰水降火,一边怀疑这位姑娘是从上世纪穿越来的物种。 “知鱼,我可以要一个签名么?”周念烟有些害羞道:“我很喜欢你。” “当然可以。”姑娘的审美还是没问题的。 李知鱼为周念烟签了名,但拒绝了合影的要求,怕她日后知道骆川和自己的关系,再在自己脸上画乌龟。 吃过饭,丁嫣先走了。 李知鱼和骆川是邻居,顺理成章上了骆川的车。有骆妈妈在,她没好意思坐副驾驶,而是到了后座。谁成想骆妈妈却跟着李知鱼坐到了后面,剩下周念烟站在外面,对着副驾驶位纠结。 骆妈妈催促道:“念烟,快上来。” “嗯。”周念烟刚将车门拉开,骆川就从驾驶位探过身把车门关上了,沉声道:“不好意思,后面挤一挤。” “好……好的。”周念烟红着脸,去了后座。 看着楚楚可怜的周念烟,李知鱼暗自反思‘咦~,这莫名其妙的心疼是什么鬼。’ 骆妈妈念叨着骆川,同时抱怨后排挤。 骆川回头望,轻轻一额首,“是挤。”下车,打开李知鱼旁侧的车门,向副驾驶位偏了偏头。 李知鱼礼让了骆妈妈,骆妈妈冷着脸表示要在后面陪周念烟,她这才坐了过去。 骆川打着方向盘,从停车场出来,“妈,你们定酒店了么?如果没定,我来定。” “家里又不是没房子,为什么要出去住。”骆妈妈将手搭在周念烟的手背上拍了拍,“儿子,妈和念烟这几天就住你那儿。” “你是我妈,你想住,当然可以。周小姐,怕是不方便。” 骆妈妈气势十足道:“我说方便就方便。” “好。”骆川不再讲话,往居住的方向开。 李知鱼诧异他就这么答应了,扣着手指,郁闷起来。 “知鱼。”骆妈妈叫她。 “阿姨。”李知鱼立即换了副笑脸,回过头,“什么事儿?” “你朋友的朋友是小川的女友。” “……对。” “那你也认识小川的女友?” “认识。” “知鱼的邻居是小川,知鱼还和小川的女友认识。”骆妈妈瞳孔缩小,有条不紊的猜测道:“小川的女朋友不会就是你给介绍的吧?” 李知鱼不管三七二十一,光速否定,“不是我。” “妈——,够了,不要再说了。”骆川打开车载音乐,将声音调大。 没了骆妈妈的疾风追问,李知鱼轻松了许多,手指跟着节奏打拍子。歌曲里的男声声线清冷高亢,很特别,也很好听,“这是谁唱的?” “温让。” “作词作曲也是他么?” “这我没注意。” “啊~”李知鱼搜了下,确认词曲都是温让写的,“我过阵子,可能会找他约歌儿。” 骆川想起她的‘儿歌’,笑道:“怎么?放弃了,不自己写了。” “唉……”李知鱼无奈的摇摇头,惆怅道:“放弃了。” “再试试,我请温让指导你。” “约歌儿还好,人家怎么会有空专程……”李知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认识他?” “嗯,在今年年初的一个慈善拍卖晚宴上认识的。”骆川把梁超是怎么将他捐赠的顶级食材,不声不响换成老式电视机和小霸王游戏机的事儿讲了出来,“当时余生是想拍我准备的食材,看温让喜欢电视机和游戏机,按食材的价格拍下来了。” “哈哈,梁超竟然没被你打死,也是真爱了。” 提起梁超的所作所为,骆川连连摇头,“气得我好几天没管农场。后来他自掏腰包又准备了一份,我叫温让过来取,顺便到农场玩儿。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知鱼。”骆妈妈凑过来,幽幽道:“还知道梁超,那你和小川邻里之间很亲近啊。” 骆川:“妈——,你够了。” 第39章 汽车驶入小区,洛川停下车,并没有熄火,“妈,剩下的路,你们跟着知鱼走就行。门锁密码是950213,卧室、书房,我已经用手机锁住了。客房只有一间,你们商量着怎么住。客厅有一个主监控,和一个移动监控。 哦,对了。如果外出,请确定好回来的时间,记得提前给我打电话,确认我是否有空能赶过来帮你们开门。因为非本小区住户,没有门禁卡进不来,而我的门禁卡不会留给你们。” 骆妈妈阴沉着脸,“你不回家,要住哪?” “农场的酒店。”骆川正色道:“不然家里多一个‘未婚妻’,我和女朋友解释不清。”看到巡逻的保安,骆川叫他们过来,给了小费,“麻烦帮搬一下行李,谢谢!” “骆川,你的叛逆期还没结束么?”骆妈妈坐在车里不肯下去,气得声音都在抖,“你小时候是多么听话的孩子啊,怎么越大越离谱了!” 骆川回过头,“妈,你再不下车的话,那这车我也不要了。” 李知鱼想了想,劝谁都不合适。蹑手蹑脚推开车门,刚迈出一条腿,身后传来一声脆响,和周念烟的叫声。 骆川脸上被抽出个巴掌印,李知鱼呆住了,“阿姨,你怎么还打人呢?!”骆川用舌尖抵住发麻的腮帮,向李知鱼摆摆手,“我已经放弃跟他们讲道理、讲人权好多年了。” 两个小区保安推着行李、拿着大小包裹,尴尬地站在一旁,骆川看了看他们,平静的对骆妈妈说:“所以,你是要住在不孝儿子这儿,还是跟你内定的儿媳住在酒店。” “住这儿!”骆母带着周念烟下车,保安在前面带路。 李知鱼心疼地瞥了眼骆川,也跟着下去了,扬了扬手机。骆川点点头,做了个电话联系的手势。 一行人进了电梯,沉默的到了住宅楼层。李知鱼演绎出一张乖巧有礼的笑脸,做告别,“阿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记得到隔壁叫我。千万别客气,我和骆先生是好朋友。” “麻烦你告诉小川的女友,他们俩的事儿我和他爸爸不会同意的。胳膊拧不过大腿,聪明的,及时止损,我这边可以考虑给予她一些青春补偿费。” 哇,这不是霸总小说里的情节么?!李知鱼试探道:“青春补偿费?” “三十万,你问她够不够。” 李知鱼翘起嘴角,眼睛弯成两轮新月,“好……好好好。” 她这边刚进门,骆川的电话就过来了,“吓到没?” “没有。”李知鱼摸了摸小叔叔的狗头,拍拍沙发,小叔叔一跃而上,李知鱼枕在它身上,感到安全又舒服。 “没有就好。”骆川在那边沉吟了片刻,“愿不愿意收留我几晚?” 李知鱼揪了小叔叔一撮毛,在指尖揉搓,“隔壁就是阿姨和你‘未婚妻’,你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骆川笑了,“听起来很刺激。” “上来吧,我在走廊给你放风。” 骆川‘感激’道:“谢谢,李小姐你人真好。我在去超市的路上,大概半个小时后回去。” 李知鱼明天开学,骆川买了菜,好让她可以吃过早饭再去。排队结账时,刷了下微博,‘阿丑一点也不丑’更博:【车尔尼雪夫斯基曾经说过:艺术素材来自生活,生活素材需要艺术家筛选、再创造。 姐妹们,玛丽苏言情小说里霸总妈妈的原型人物,生活中真的有!是真的有!!! 我遇到了,而且悲催的状况是——现实版霸总妈是我男友的妈…… 阿姨打算用三十万让我离开她的儿子,我查了下存款,想问问阿姨,出三千万可以把她儿子买断么。不够,我还可以加价。再不够,我愿意贷款分期付。】 骆川点进去看评论,李知鱼回复了不少。 姐妹甲:弱弱的问一句,阿丑的男朋友真的是霸总? 阿丑一点也不丑:是个‘总’,但喜欢别人称他为主厨。 姐妹乙:未来婆婆这个样子,阿丑以后要辛苦了。 阿丑一点也不丑:不辛苦,未来婆婆放大招,就把男友扔出去挡刀。哈哈,开玩笑啦,男友比较靠谱,所以完全不用担心啦~ 姐妹丙:三千万啊阿丑,千万别想不开,三千万叫什么样的鸭子没有。 阿丑一点也不丑:我男友鹤立鸭群。 “哈——,鹤立鸭群是什么鬼。”骆川看得血压飙升、哭笑不得。 李知鱼在电梯口等骆川,见他上来了,立刻将房门大开,催促道:“快!快!快快快!” 骆川慢悠悠地走过去,逗她:“怕什么?” 李知鱼一把将骆川推进去,“怕你妈呀!诶?这话听着好像是脏话。” 骆川堵在门口,使得李知鱼关上门,转身便撞到他怀里。李知鱼顺势搂住骆川的腰,撒娇道:“我没有骂你。” “我知道。”骆川蜻蜓点水般,第一次吻到李知鱼的嘴唇。 “嗯?”李知鱼捂住嘴,退后半步,紧贴在门上,“我好心收留你,你竟然敢轻薄本姑娘。” 骆川松开手中的菜,上前一步,垂下睫毛,似笑非笑道:“姑娘长得美,一时情难自禁。” “公平起见,我要还回来。”李知鱼飞快地在骆川唇上啄了一口,在他还在发蒙时,捧着发烫的脸尖叫着跑掉了,“啊——,亲到了~” 骆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愣愣的笑了。隐约中听到一声叹息,小叔叔于不远处缓而慢地摇着狗头。 “老人家要是看不习惯,我们就送你去敬老院。” “汪!汪汪汪!” 李知鱼卸了妆,喊骆川过去洗漱。两人一左一右站在洗漱台前,对着镜子同一频率刷牙。李知鱼咯咯笑,骆川也跟着笑,笑着笑着吐出了泡泡。 “这个是洗面奶。”李知鱼把头上蕾丝边、蝴蝶结的洗脸发带戴在骆川头上,指导他如何用正确手法洗脸。 面膜一人一张贴好,李知鱼又拿出罐装的手膜给他涂。 骆川顶着脸上的面膜,举着一双裹着保鲜膜的手,“有了女朋友,才知道自己原本过得有多粗糙。” “男人也可以活得很精致。” “知鱼。”骆川说:“我的脸有点疼。” “过敏么?”李知鱼赶忙帮他摘了,“快去用水冲冲。” “不是过敏,我妈……”骆川比了下手势,欲言又止。 “我看看。”李知鱼扳过他的脸,耳朵前起痧了,“阿姨下手够狠的。” “这不算什么。”骆川抚上后背,“我爸打我都是用藤条,现在还有疤。” 李知鱼皱起眉头,扒着他领口往里瞧,“我看看。”果真有不少浅色的疤痕,错综交叉在后背,一时间之内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骆川搂住她,安慰道:“早就不疼了,我现在很幸福。” ‘哒哒哒’,小叔叔假装第100+N次路过,露出了眼白,与黝黑的狗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骆川轻拍李知鱼的肩膀,对小叔叔唇语道‘敬老院警告!’ 互道晚安后,李知鱼回到主卧,陆川住在客房。小叔叔叼着垫子,横卧在了李知鱼门口,抱上心爱的小恐龙毛绒玩具,很快将白眼睡出天际。 李知鱼一早起床出去,差点踩到它,“小叔叔,怎么睡这儿了?” 小叔叔打了个激灵,直起身,甩了甩头,拖着垫子若无其事地走了,毫无留恋且十分潇洒。 “怕某人夜里兽性大发,对妙龄少女意图不轨。”骆某人做了丰盛的早餐,脱下半身围裙,盛粥道:“过来吃饭。” “哦——,男朋友辛苦了。”李知鱼蹦蹦跶跶跑过去。骆川以为她要亲自己,微微低下了头。李知鱼在他头上胡乱摸了一把,又挠了挠骆川的下巴,便入座了。 “……”明明被‘侮辱’了,为什么会感到舒服呢?骆川偏过头,有些费解。 这时门铃响了,李知鱼食指放在唇间,“嘘——,躲起来。”待骆川进了客房,她才去开门,开门之前把玄关处的男士皮鞋藏了起来。 “知鱼。”周念烟端着一盘水煎包,笑道:“刚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感动夹杂着愧疚,一瞬间,李知鱼宛如一个正得宠的姨太太,被通情达理的正房太太所感化,“谢谢你,做早餐还想着我。”李知鱼拿起一个,当场咬了一口,“好吃。” “阿姨昨天讲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周念烟将散落的碎发掖在耳后,柔声道:“我其实蛮希望小川哥能反抗到底的,因为我也不想和不爱我的人结婚,可我终究太懦弱了。” 李知鱼懵懵的,“哦……” “那我回去了。”周念烟笑笑,“记得多在小川哥女友面前讲讲他的好话。” “嗯!”李知鱼捧着水煎包,激动道:“要幸福啊,你值得更好的!”目送着她回去,李知鱼关上门,‘发现骆川就站在一米远的地方,抱着肩,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李知鱼做了个鬼脸,“你是我的最好的,没有更好的最好。” 骆川点点头,算是勉强接受了,“吃饭。” 饭后,骆川洗碗,见李知鱼还在陪小叔叔玩儿,诧异道:“你今天不是开学么?” “开学?!”李知鱼张了张嘴,打开手机,看了眼日期,边嘟囔着“完了完了,要迟到了”,边冲向试衣间。 换了一条牛仔裤,一件粉色卫衣,头发系成高马尾。手里拿着四个可爱卡通小发卡,颠颠跑过头,“哪个好看?” “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骆川捡起胡萝卜造型的小发卡,“这个。” 李知鱼转过头,指着一处头发,“卡在这里。” 骆川笨手笨脚别了上去,感觉不牢靠,又按了按。薄唇微启,笑道:“好看。” 第40章 上学带来的新鲜感,在三天内便消失殆尽了。 两年没摸过书本,很多专属名词都忘记了,李知鱼听得极为吃力,偏偏哪一科老师都愿意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众目睽睽之下,答不出来,真的很尴尬。被录下来发到网上,更尴尬。 慢慢的,食堂一块五一个的茄子馅馅饼,成了她上学的最大动力。第一次吃,觉得好吃,打包带回去给骆川,骆川也说好吃。骆川还试着做了做,不过味道差很多。 李知鱼一连几天买茄子饼,使得食堂卖饼这个档口火了。除了本校学生,不少外校学生和美食博主来拍美食Vlog,李知鱼同款茄子饼供不应求。自此,李知鱼本人再也没排上茄子饼…… 老师在上面讲课,李知鱼在下面聚精会神的神游,脑袋里满是问号。 她在讲什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我为什么听不懂?我还能顺利毕业么? 想着想着,开始日常打退堂鼓:找个理由继续休学吧! 然后是自我激励:不可以,你想在百科里的最高学历是高中么?!咬咬牙,坚持一年! “小鱼。”身边的女生低声叫她。 “啊?”李知鱼以为老师又要她回答问题,望向讲台,老师还在讲课,没有停下来,故而镇定道:“怎么了?” 女生指了指后门,“导员找你。” 心里想着‘救苦救难观世音导员助我脱离学海啊’,嘴上却说:“上课这样出去不太好吧”,脚上很诚实地溜了出去。 导员是个和蔼可亲的中年女人,带着李知鱼去办公室吃点心。鲜花饼太甜,李知鱼拿在手里没打开。 “学校晚上有个电影节,方不方便过来做嘉宾?” “晚上我有空,可以。”李知鱼答应的痛快,毕竟以后有通告要请假,还得找导员。 “那太好了,我现在就把这个好消息公布在学校官博上。”导员拍着手,乐道:“这次电影节是几个高校共同举办的,学校也是争取了很久,才将最终将场地定在本校。校领导极为重视电影节,小李你作为在校学生出席,一定能为学校争光。” 一顶高帽子就这么扣在了她的头上,望着一指禅打字的导员,李知鱼随口问道:“其他嘉宾都有谁?” “任北、佘曼滢、石佳玉、桑芮、沈南青……” 听到‘沈南青’三个字,李知鱼心下一沉,十分懊悔应下这门差事。癞□□不咬人,膈应人…… “对了!”导员按下‘enter’键,热情道:“你和沈南青是一个公司的对吧?” 李知鱼点点头,“是。” “那你们关系一定很好喽!”导员打开手机,边发微信边说:“我告诉学生会干事,安排你和沈南青坐在一起。” “不用……不用麻烦了。” “没关系,不麻烦!” 从教导处出来,李知鱼给丫丫打电话,叫她准备好衣服,晚上和化妆师静怡一起到学校。 七点不到,校本部音乐厅便坐满了人。再进来的学生,只能在后排过道站着。 音乐厅后台,李知鱼一袭黑色修身星光小礼裙,优雅大方。旁观沈南青那领口快要开叉到肚脐的红色礼服,‘艳俗!’瞥了眼她的胸口,又不得不承认‘有货!’ 沈南青目不斜视,拨弄着大波浪,鄙夷道:“看什么看,自己没有么?” 偷瞄被捉,李知鱼也不辩解,“有,没你大。” “哈——”沈南青无语地笑了,“羡慕啦?” 李知鱼对上她的双眼,真挚道:“不,我就是看个稀奇。” 沈南青咬着后槽牙,想半天没弄明白什么意思,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去徐然那儿?真打算跟徐浩共存亡呀!如果只是吊徐大少爷的胃口,我劝你见好就收,当男人真傻啊!” “徐然那儿那么好,你怎么不去?” “我……”还不是徐然不死心,硬要给李知鱼留位置,不肯签她。 “啊~”李知鱼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是不是你上赶着,人家都不要你。” 沈南青被戳到痛处,冷哼一声。四下观望,见没人注意这边,用尖头鞋踢了她小腿肚一脚。 李知鱼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沈南青怕李知鱼踢回来,先跳开两步远,继而提高音量,大声道:“对不起,知鱼,没事吧?我不是故意踢到你的。”吸引到人们的目光,这厮俯下身,揉了揉李知鱼的小腿,委屈巴巴地说:“真的对不起。” “不碍事,再说你也不是故意的。”李知鱼吃了哑巴亏,收回腿,拍了拍,和善道:“下次注意,毕竟挺疼的。” “对不起。” 脖子上挂着吊牌的工作人员进来,“几位老师,入场了。” 沈南青对李知鱼抿嘴一笑,挤在她的前面。李知鱼盯着她镂空的背部,当一个人露得多,那么人们的视线就会抓不到重点,整体感觉一个‘艳’;露得恰到好处,那一处便是核心,能给人以瞎想的空间,才是真正的性感。 进入会场,沈南青发现自己的位置竟然紧挨着李知鱼,差点控制不住情绪,当场骂脏字。 李知鱼以手掩面,笑盈盈道:“你以为我想跟你坐在一起么?!” 沈南青也以手掩面,皮笑肉不笑道:“真倒霉!” 李知鱼:“彼此彼此。” 还是刚刚那位工作人员,猫腰过来,为她们发放话筒,两人才停止在外人看来相当亲密的交谈。 主持人致开场词,而后请受邀嘉宾依次讲话。李知鱼浅谈中国电影史,向老一辈电影人致敬,最后阐述青年演员身上的责任重担。这是公司宣传临时给她写的,李知鱼按照自己说话习惯又改了改,条理清晰、思想积极。 到了举手提问环节,主持人下场,走到一位条纹衫男生身旁。男生接过话筒,“我是本校经济学大一新生,跟知鱼学姐是一个专业。” 李知鱼:“学弟好。” “我想代表广大宅男,问一下学姐,学姐的理想型是什么样的。” “嗯……”李知鱼顿了顿,“单眼皮,做饭好吃,喜欢小动物,有责任心。” 男生十分惋惜,“我原本还占一个单眼皮,去年割了,早知道不动好了。” 主持人收回话筒,挪揶道:“想多了,割不割都没有机会。” 众人哄堂大笑,提问继续。几拨过后,有位女生问沈南青:“众所周知,南青姐一直以性感形象示人,是万千迷弟的梦中女神,现实生活中异性缘是不是特别好?你和小鱼一个公司,谁的异性缘更好呢?网上不止一次传,你和小鱼不和,是不是真的?” 主持人将话筒夺回,“一个人只能提一个问题,同学,你这都三个了。南青挑一个回答就好。” “没关系。”沈南青别过头,冲李知鱼笑笑,“我和小鱼是好朋友,没有不和。” 李知鱼从她的眼神中看了凶光。 “性感是公司给我的形象定位,我平时不会太重注穿衣打扮,经常牛仔裤、大卫衣,然后素着一张脸就出门了。 小鱼比较精致,什么时候见她,都是化好妆,打扮的漂漂亮亮。至于异性缘嘛……”沈南青又看了看李知鱼,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的表情,“生活中我没有小鱼异性缘好,像我们公司上下男性同胞,包括老板的哥哥都特别喜欢她。 我还听说陆佳陆导在拍摄《密谋》时,对我们小鱼照顾有加,应该就是看我们小鱼可爱漂亮了。” “跑题了。”李知鱼拿起话筒,“人家问的是异性缘,陆导于我是长辈,长辈肯提携晚辈,我抱着尊敬与感恩的心。” 沈南青:“陆导是长辈,也是异姓啊!” 李知鱼看她那作死的样子,生气都顾不上。真想撬开沈南青的脑壳,找一找里面到底有没有脑仁。内涵自己无所谓,你内涵陆佳,陆佳不弄死你? 电影节结束,李知鱼钻进保姆车。上网一看,果然上了热搜,各大八卦博主发挥想象力,将清纯小花傍上资深导演写得惟妙惟肖,中间还穿插着小花勾引自家老板的哥哥。而后所谓的铁证也纷纷上台,饭桌上用荤段子调侃她、后被陆佳开除的副导张兴邦也跳了出来,暗指两人有一腿。 网民还算冷静,大部分在骂沈南青讲话婊里婊气,中间派们等实锤,另有一部分把李知鱼骂出了花。 骆川打电话过来,沉默了许久,“别生气。” 贱人自有天收,不生气。李知鱼故意孱弱道:“气得我心口疼。” 骆川柔声问:“回家么?” “回。” “我在家等你。” 李知鱼偷偷笑了,有气无力道:“好,一会儿见。” 陆佳出手的速度比李知鱼想象的还要快,在她回家的路上,澄清通告已经发了,把沈南青在圈内也顺手给封了。想要再接戏?绝不可能! 陆佳工作室放了李知鱼面试时的视频,以及拍摄现场的花絮,‘能够被提携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够拼、够努力。’ 李知鱼将那日在饭桌上发生的事儿,写了一条长微博,并了@张兴邦。张兴邦微博沦陷,大批粉丝和正义群众前来打卡辱骂。 这还不算完,张兴邦狗急跳墙,咬出沈南青,沈南青又反咬回去。徐然斥责沈南青讲话不负责。新工传媒官博,单方面与沈南青解约。 场面混乱,吃瓜群众跑来跑去,吃的不亦乐乎。 李知鱼到了家门口,刚要输入指纹,门就开了。骆川拉她进去,一把搂在怀里,抚着她的头发和脊背,沉声道:“没事了。” 嗅着骆川身上干净清新的味道,李知鱼说:“抱久一点好不好?” 第41章 阿丑一点也不丑更博【我的一个女同事,大概是和我积怨太久了,脑袋一抽没控制住,在公众场合内涵我和某个行业大佬有一腿,死的可惨可惨了。哈哈哈,太荒唐、太可笑了,多精明的人啊,把自己给玩儿死了。 回家后,蓝朋友一直在用担忧的眼神看我,哄小朋友似的安慰我。妈耶,也可爱了吧~想推倒!】 姐妹甲:女同事是被大佬弄死的么? 阿丑一点也不丑:准确来说,自己作死的。 姐妹乙:估计这会儿,女同事肠子都要悔青了。 阿丑一点也不丑:成年人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姐妹丙:蓝朋友心疼阿丑受委屈啦! 阿丑一点也不丑:是的!现在让做什么都肯,乖巧可爱! 骆川刷到这条微博时,李知鱼正满面愁容施施然走过来,蹬掉拖鞋,抱着膝盖蹲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弱小、无助又可怜。 骆川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以便观赏她接下来的表演。 李知鱼垂下睫毛,等骆川来安慰自己,等了半天没动静。抬头悄悄看一眼,骆川面带伤感的凝视着自己。 笨蛋呦,过来抚慰我脆弱的小心灵呀! 横着挪了过去,李知鱼委屈巴巴地勾起骆川的手指,摇了摇。刚要放倒在他怀里,一条大黑狗噌的一下窜了上来,蹲坐在两人中间。李知鱼就这么倒在了小叔叔身上,小叔叔端庄严肃地伸出了大爪爪,虎摸她的头。 “……”李知鱼用手指偷偷戳它的大屁股,小叔叔毛厚没感觉。李知鱼推它,小叔叔凭借体重巍峨不动。 骆川轻咳以掩饰笑容,拿了零食引诱小叔叔。小叔叔一步三回头,走的很忧虑。骆川回来,李知鱼又恢复了方才的神态。 倒在骆川怀里,李知鱼惬意地伸了个懒腰,闷声道:“想听你唱捉泥鳅。” “不会。” “嗯?”李知鱼好委屈。 “逗你的。”骆川轻声笑,拍着她的肩,哼道:“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 李知鱼如愿以偿,闭上眼睛,抱怨道:“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逗我。”搂紧骆川的腰,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骆妈妈住在隔壁,忍着出行不方便,硬挺了半个月。半个月以来,任她找尽各种理由,骆川始终不肯退让半步。周念烟的父母也是要脸面的人,听女儿讲后,跟骆家退了婚。 骆旭尧放话要过来打断骆川狗腿,骆妈妈急忙飞回去安抚暴脾气的丈夫。儿子再混,也是亲生的,不能下死手。 骆川搬回家,一如既往的淡定从容。李知鱼倒是担心了几天他的狗腿,相安无事好一阵儿,才算释怀。 单曲在温让的帮助下顺利完成,词曲上署名李知鱼、温让两人,上架后一举冲上了新曲排行榜前五,受邀参加颁奖晚会。 成功的原因,温让归功于词曲动人,李知鱼说是她人气高,沉默中的骆川突然道:“知鱼自信点,为什么不是你唱的好?” 李知鱼重重一点头,“对,是我唱的好!” “哈……哈哈……”温让笑出两颗小虎牙,“我就不说伤人的话了,毕竟演唱结束,我们还要商业互吹呢。” “预祝你们演出成功。”骆川从后台出来,坐在一群举着灯牌的迷弟迷妹中。他的内场票,是李知鱼让张静预留出来的。张静误以为是粉丝,遂将他安排在了后援会中。 左侧一个小男生,脸上贴着印有李知鱼名字和Q版形象的贴纸,骆川看他一眼一眼又一眼。 “哥们,要么?”男生见他两手空空,热情地分享了自己的贴纸,撕开便要往骆川脸上贴。 骆川闪躲开,“谢谢,不需要。” “这是小鱼一比一复刻版唇印贴纸。” “……一比一?” “嗯,不要算了。”撕都撕开了,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男生准备贴在自己锁骨上。 骆川猛地攥住他的手,“等一等!” “哎呦,吓我一跳!”男生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不要么?” “要。”骆川挽起袖口,指着小臂,沉声道:“这里,谢谢。” “贴那儿看不到。” “怎么会?”骆川拿过他的灯牌,举起来摇了摇,向自己的小臂努努嘴,“这不就看到了么!” “好吧!好吧!”男生妥协了,贴完后,看骆川衬衫、黑裤、皮鞋,“这是后援会的位置,大家统一购置了衣服和灯牌,你怎么什么都没有?” “我……”骆川垂下头,单眼皮向上一挑秒变内双,“忘记带了。” 这时,一件印有‘鱼音少男’四个字的应援短T从天而降,遮住了骆川的双眼。女生嫌弃的声音说:“就知道有人会忘!” 男生提醒:“会长,他也没有灯牌。” 骆川拿下蒙在头顶的短T,“我……” 没等他说完,一个灯牌又从天而降,拍在他肩上,依旧是那个女生的声音,高冷道:“拿着,不用谢。” 骆川做了个深呼吸,回过头。女生扎着两个高马尾,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算了,不与她计较。 “唉,哥们,我们会长人是不是超级好?白送了你一套装备呢!” 骆川将短T套在衬衫外,“你多大?” “十六了。哥们,你呢?” “二十六。”骆川整理领口,淡漠道:“所以别再叫我哥们了。” 男生撇撇嘴,嘴贱道:“好的,哥们。” 骆川感到和一个中二期的小屁孩是讲不通道理的,一言不发、目不斜视等待开场。看了几个颁奖、听过几首歌儿,骆川有些困倦,低头摆弄手机。 陡然间炸雷般在耳畔响起了山呼海啸的呐喊声,把骆川震得灵魂出窍。 李知鱼获得了内地最佳跨界歌手奖,上台领奖。骆川收起手机,专注地听着。颁奖结束,便是李知鱼和温让合唱的环节。 方才彩排,骆川看过一遍,还不错。有女友的帅哥、有男友的美女站在一起,很养眼。 舞台暗下来,一束追光打在温让身上,“相遇是个意外,感谢命运安排。” 下一束追光打在空中,李知鱼绑着安全绳坐在南瓜车里,“还好——月老他没有胡来,我们……” 骆川望着半空中的李知鱼,张圆了嘴,彩排时没见这么高啊?!南瓜车上的两根细绳看得他心惊肉跳。好不容易人下来了,心还没放回去,温让便牵起了李知鱼的手。彩排时不是这样的…… “灯牌举起来啊!”身旁男生兴奋的跟着唱,也没忘记监督他。 骆川懒洋洋地举起灯牌,敷衍地摇了摇。 男生怼了怼他,“哥们,你不觉得我们小鱼跟国民小舅子很配么?” “别瞎配对,温让有女朋友。”骆川一记眼刀甩过去,“还有,不要叫我哥们。” “叔。” “叔也不行。” “大爷。” “……”骆川放下了灯牌,侧目而视。 “哥、哥、哥,跟你开个玩笑。”男生嘿嘿一乐,继续道:“不止我一个觉得他们有CP感。” “CP感?” “你这个年纪可能不太懂,我给你解释一下。CP感是指明明不是情侣,但看对方眼睛里饱含爱意。站在一起,一举一动都像是在发糖。”男生咋了下舌,“可惜小舅子有女朋友了,他女友九头身模特身材。两人姐弟恋,差五岁,典型的御姐配奶狗。唉……,我也想要漂亮的小姐姐~” “有CP感,公布恋情,粉丝会祝福么?” “何止祝福,嗑CP的粉丝,能幸福的直接晕过去。”男生是个话痨,李知鱼的节目一过,一心一意给‘傻大哥’科普,“但有些男友粉、女友粉就……” 李知鱼和温让下了台,温让的女友文茵正好过来,他们和骆川四个人约好结束后一起吃饭。 文茵是个漫画家,她的连载,李知鱼都有追。通过温让认识文茵后,李知鱼一心想和对方做朋友,试图得到漫画大纲,干扰连载的走向。奈何文茵太慢热,渗透工作负重致远! 李知鱼跨上她的胳膊,“跟我走。” “放开我小姐姐!”温让一把抱住文茵另一条胳膊,对李知鱼怒目而视。 文茵抽出被温让抱住的胳膊,“弟弟,你换完衣服,和骆川先走。我和知鱼一起,她要我帮她画手机壳。” “哦……”温让垂头丧气地走了一步,回过头,“记得想我”,再走一步,回过头,“我想你了”,脚下似有千斤重,艰难地又挪了一步,深情回眸。 文茵看不下去了,“不许回头。”温让转过身,文茵又说:“直行。” 温让径直走,碰到墙便原地踏步,回头对文茵咯咯笑,赶在被凶之前跑掉了。 “哇——”李知鱼算是涨见识了,叹道:“从未见过如此这般能撒娇的男生。” 文茵表示赞同,“撒娇粘人这方面,温让确实是独一份。” 两人笑着去休息室,李知鱼拿出一个原色手机壳,“辛苦啦~” 文茵从双肩包里拿出画笔和颜料,“想要什么图案?” “你正在连载的漫画,女主和男三。” “啊?”文茵神情一怔,呆呆道:“女主和男三?” “哦,我超希望他们在一起。”李知鱼认真分析,男三和女主的CP感。 待手机壳完成,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李知鱼将手机壳珍重地放进自封袋,等回去封层后就可以用了,“走吧,我们去找他们。” ****** 骆川和温让坐在餐厅卡座,已经相看两厌了。 温让找了个空碗,将扒过皮的坚果放进去,留给文茵吃,“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拍戏怎样我都可以理解,唱歌儿为什么要牵手?” “没牵手,别冤枉我。”温让扔掉坚果皮,拍了拍手心的渣子,两只手叠在一起,中间悬空,“只是这样!”见骆川没搭话,拉过他的手,放在自己手上,“只是这样,搭了一下。”情真意切道:“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有女朋友的。” “你们在干嘛?!”刚进来的两位女士石化了,震惊的三连问:“为什么要牵手?什么叫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有女朋友的?没有女朋友,你们想怎样?” 骆川:“……” 温让:“……” 作者有话要说:温让和文茵的故事已写完,叫《不二情书》,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42章 温让想解释,骆川拦住他,“没什么?” “你是没什么了,我一良家妇男还要清白呢!”温让将扒好的坚果递给文茵,“事情是这样的……” “咳——!”骆川拿起凉水杯,给温让倒了一杯水。 温让看了看文茵,又看了看李知鱼,往后椅背上一靠,简介明了道:“他冤枉我们唱歌牵手了。” “咳——!”骆川:“我没有。” 李知鱼惊讶道:“你是在吃醋么?” “哈?”骆川抖了下嘴角,“我没有。” 温让、文茵反应过来,“你们在恋爱?” 骆川别过头,摆了摆手。李知鱼则坦然道:“哦!在恋爱。” “不是不让公开么?”骆川又惊又喜,面瘫的脸上,表情丰富极了。 李知鱼淡然道:“他们又不是外人。” “对对对。”温让拉起文茵的手,“我们是你们的内人。” 骆川提醒道:“你和他们认识还不到一个月。” “我和文茵姐相见恨晚。”李知鱼凑上前,饱含深情地望着文茵:“大大,考虑一下女主和男三在一起吧!” 文茵笑着抿起嘴,缓缓地摇了摇头。 个人单曲的愿望完成,又没了沈南青。骆川陪着她将大一、大二的课本捡起来,老师讲的东西,慢慢都能听懂了。上课、偷偷恋爱,偶尔赶个通告,李知鱼十分满意现在的生活,唯一让她伤神的便只有丁嫣跟徐浩了。 徐然生生把徐浩收拾成了按月领零花钱的无用小开,徐浩将自己关起来,以打游戏度日。许诺给丁嫣的订婚礼,更是提也不提。丁嫣劝他找点正事做,徐浩哼哈答应,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有时丁嫣说多了,他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问她:“你也逼我,是不是我死了,你们就开心了?” 丁嫣被气走,过两天不放心又回去,长此以往,精神都快崩溃了。 李知鱼打电话给徐然,“徐叔叔犯的错,跟徐浩没关系,你给他留条路走行么?” “这么关心徐浩?”徐然笑道:“小鱼,我跟他差不多同时遇到的你,怎么没见你这么关心过我啊!” “徐浩和你不一样。”李知鱼第一次对他说出心里话,“你像徐叔叔,我怕你。” 那边安静了片刻,徐然不再嬉皮笑脸,沉声道:“我不像他。” 一通毫无作用的电话后,李知鱼硬着头皮去劝徐浩。 徐浩从徐森那儿搬出来,住在徐森当年安置她妈妈的小别墅。门铃按了好久,徐浩才胡子拉碴的出来开门,“哟,祖宗来了。” 客厅正中间,端端正正放着一台VR体感游戏机、一台竞技电脑,地上满是空酒瓶和食品垃圾。 “你——”李知鱼太过震撼,一时词穷。 徐浩倒是无所谓,大咧咧地坐进电脑椅,“有没有帮我收拾一下的欲望?” “徐浩,你一定要抓紧丁嫣。你信我,这世界上除了丁嫣,没有人能再容忍你了。”李知鱼将沙发上的堆积物全部推到地上,皱着眉头坐下。“啊”了一声,反悔道:“你还是放过丁嫣吧,丁嫣做错了什么,要受你这么折磨。” “啧啧啧。”徐浩戴上耳麦,进入游戏,“还嫌弃我!你上初二那年,发烧吐了一地,同学们都躲得远远的,谁给你收拾的?是我!是我捏着鼻子……” 李知鱼摘下他的耳麦,“够了!不要说了。” “记得啊?” 李知鱼乖巧点头。 “记得就行。”徐浩再次戴上耳麦。 李知鱼又给他摘了,“小浩同学,我们聊聊。” “没空。”徐浩向电脑屏扬了扬下巴,“排位呢,一起?” 李知鱼下意识活动了下手指,“就一台电脑。” “有。”徐浩飞奔上楼,拿下来笔记本和鼠标,“将就用。” “这键盘太薄了。” “那我用笔记本,你用台式。”徐浩搬过来一张桌子,将笔记本放在上面开机,兴奋道:“好久没一起打网游了。我记得你刚签公司时,我带着你逃课去网吧,被你经纪人抓到,还告到了老头子那儿。” “徐叔叔当时理都没理我经纪人,说去就去呗。” “我和我哥不一样,人家是重点培养,我是从小放养。”徐浩找不到第二个耳麦,插了个耳机,“换徐然逃课带你去网吧,徐然不死也得扒层皮,你也逃不过去。” 李知鱼已经进入游戏,在大厅等他上线。见徐浩的嘴一张一合,摘下耳麦,“啊?你说啥?” 徐浩也登了上去,“没什么。” 游戏时间过得飞快,丁嫣进来,两人都没发现。操心一个不够,又来一个。丁嫣扣上徐浩的笔记本,按下李知鱼机箱按钮。竖起大拇指,疲惫道:“你们真是亲同学!” 李知鱼抿起嘴,这才想到自己来时的初衷,“对不起,我……”瞥到窗外,诧异道:“天黑了?” “可见你们打了多久的游戏。” 李知鱼肚子咕咕叫,憨笑道:“嫣嫣,我饿了。” 一桶泡面飞过来,徐浩:“□□经典款——红烧牛肉面,相当于LV的老花手包。” “你自己留着吃吧。”李知鱼将泡面又扔了回去。 丁嫣收拾着屋子,“出去吃烤肉怎么样?” 徐浩双手交叉置于脑后,拨了拨头发,叹道:“你们去吧,我不想出门。” “去吧去吧,给个面子。”李知鱼笑眯眯,“我都陪你打一下午游戏了。” “我让你陪我玩儿的?”徐浩冷哼一声,傲娇地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想玩儿的。” 李知鱼假笑着转过头,指着徐浩,对丁嫣说:“哈哈,我把他绑起来,你打他一顿出气好不好?” 徐浩今天生死看淡,翘起二郎腿,吊儿郎当道:“你是不是以为自己劲儿可大了?” “我能抱起小叔叔,你说我劲儿大不大。”李知鱼一拍桌子,“我们俩掰手腕,你赢了,我陪你打通宵……” 丁嫣抱着肩,气道:“李!知!鱼!” “放心,我不会输的。”李知鱼继续说:“你输了,带上钱包,跟我们出去吃烤肉。” “好。”徐浩卷起并不存在的袖子,也是一拍桌儿,“浩哥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半个小时后,小区对面烤肉店。 “炙烤牛肉、精品五花肉、黑胡椒外脊、蔬菜拼盘,再要一个拌花菜。”李知鱼点完,将菜单递给丁嫣,“你吃什么?” “蔬菜沙拉,不放沙拉酱,加鸡胸肉和一个水煮蛋。”丁嫣把菜单传给徐浩。 徐浩又加了点儿烧烤,“我是最近没吃好没睡饱,所以才输给你的。” “哦。”丁嫣因徐浩走出门,很高兴,“你最棒了。” “说个正事儿。”李知鱼从包里拿出一本存折,“等我合约满了,我们仨开个人工作室吧!” 徐浩瞄了一眼存折上的金额,挑了挑眉,“这几年攒的老本都在这儿了?” “嗯。” “别闹。”丁嫣将存折放回李知鱼包里,“收好,我们俩还不至于让你养。” “嫣嫣,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 “你要是单干,可以雇丁嫣,她有能力。”徐浩揉了揉太阳穴,“我眼高手低,做不来。” 李知鱼哼道:“你看自己还怪透彻的。” “我有我的打算,你们俩不用操心我。”徐浩打了个哈欠,“快吃,吃完我要回去睡觉。” 服务生推着推车,将他们的菜一次运过来。 丁嫣将没有沙拉酱的沙拉放在李知鱼面前,李知鱼抗议道:“我要吃肉。” “这都几点了,你自觉点儿好么。”丁嫣敲着碗边,“给你吃这么一大盘沙拉就不错了,鸡胸肉不是肉么?” 李知鱼睁着眼睛说瞎话:“我最近都瘦了。” “衣服瘦了?”徐浩将腌制好的肉,放在炭火烤盘上,“不是我说你,你为了演《密谋》瘦的那几斤,一看就吃回来了。” “我们家骆主厨说我胖一点更好看。”李知鱼含恨嚼起没有味道的菜叶子。 丁嫣剪下一小块儿牛排,吹了吹,递给她,“就这一口。” “好。”李知鱼凑过去吃完,安心做一只食草的小羊。 回到家已是午夜了,小叔叔叼着牵引绳要去遛弯。李知鱼这才想起来,今天还没带它散步。添件小衫,和小叔叔下了楼。 天上没几颗星星,月亮倒是又大又圆,银白色像个玉盘,空气凉丝丝的很清新。小区没有人,李知鱼牵着绳子,任由小叔叔在前面走。 小叔叔走着走到了小区门口,回头看看她,李知鱼也就跟着小叔叔出去了,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长、缩小,夜深人静总会让思绪飘远。 小叔叔走一会儿,回头望她一眼。李知鱼想到小时候在农村,小叔叔有一次发情跑了出去,几个月没回来。奶奶都说回不来了,八成是被狗贩子勾走卖狗肉了。 在还是小孩儿的李知鱼看来,小叔叔又高又壮,能出很多肉,肯定回不来了,偷偷哭了好久。 有一天,和小伙伴们在外面玩儿,一个小男孩指着远处,“看!李知鱼,那不是你家大黑狗么!” 小叔叔和一条白色的大狗正站在土坡上看她,李知鱼大喜过望,叫着:“小叔叔!小叔叔!”跑过去。 白色大狗叫了两声,催促小叔叔快走。小叔叔跑两步,回头看看她。李知鱼腿短追不上,哭的悲天跄地,狠狠摔在地上,手和膝盖全是血,“小叔叔,回来啊!回来啊!” 小叔叔停下来,看看大白狗,又望望李知鱼,终是向李知鱼跑来。大白狗气的咬小叔叔脖子,见小叔叔不为所动,又来扑趴在地上的李知鱼。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小叔叔挡在李知鱼面前,和大白狗掐了起来。 大白狗走了,小叔叔跟她回家,第二天被奶奶送去节育了。从此以后,小叔叔只要在前面走,时不时就会回头望望李知鱼,就像看当年的小屁孩儿,确认她没受伤,好好的,才能安心。 转眼间小叔叔已经十七岁了,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李知鱼蹲下身抱紧小叔叔,虔诚地祷告:“健健康康的,再多陪我几年吧!” 第43章 入冬后,李知鱼接了一档生活体验真人秀,做四期嘉宾。主咖是合作过的三料影帝余生和他的美食博主妻子温喜儿,以及国民小舅子温让。然而最吸引她的不是阵容,而是主办方说可以带狗狗上节目。 拍摄地点在南部热带滨海城市的一座岛屿上,气候宜人,风景优美。想到小叔叔长这么大还没看过海,李知鱼几乎是立刻便答应了。 “你再考虑考虑。”丁嫣有她的忧虑,“那不是个纯度假的节目,是要劳动的,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做,你行么?” 李知鱼双手按在胸口,信誓旦旦道:“我爱劳动,劳动人民最光荣!” 丁嫣打开手机,找了张蔬菜图片,“这是什么菜?” “嗯……”李知鱼眯起眼睛,“嗯……” “两个选择,菠菜还是油菜?” “菠菜!”百分之五十的正确率,不如当机立断喊出来。对不对不知道,最起码气势上赢了。 丁嫣张着嘴,十分震惊,万万没想到,这货竟然真的认识菠菜。 看她的表情,李知鱼晓得自己押对宝了。撩了下头发,傲娇道:“我也是有生活常识的好么!” 丁嫣又翻出一张蔬菜照片,“这个呢?” “……”李知鱼静止了十秒,小心翼翼道:“油菜?” “哎呦,我就知道你是瞎猜的!”丁嫣拾起桌上的合同,打了她的胳膊,“这张还是菠菜。” “分不清菠菜和油菜是多大的罪过?”李知鱼查了下菠菜和油菜的图片,“长得那么像,分不清很正常。” “你是分不清么?你是根本不认识。五谷不分的,在节目中播出了,小朋友都会嘲笑你。” 李知鱼戴上帽子,背上单肩斜挎包,“你放心,我可以的。” “再考虑考虑,你干嘛去?” 李知鱼摆摆手,懒洋洋道:“分五谷。” 骆川突然被李知鱼叫去约会,难得能在外面见面,满心欢喜的提前结束了工作。两人推着一辆购物车,在超市负一层果蔬区闲逛。 这个时间段,会员制的精品超市客人并不多,三三两两路过的人总是装作不经意地看向他们。李知鱼压低帽檐,推了推复古平镜,嘟囔着:“不会被发现了吧。” 骆川望着她那顶十分抢眼,写着‘原谅’的绿色棒球帽,“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你的帽子太抢眼了。” “帽子?”李知鱼将头顶的帽子摘下来,看了一眼,“啊~因为这个。你不觉得这个颜色很清新,很显白么?” “……”骆川闭上眼睛,点了点头,口不对心道:“嗯。” 尊重爱人,从尊重对方的审美开始。话说她到底有多少顶绿色的帽子?这已经是见过的第四顶了。 李知鱼将帽子往骆川头上扣,“你试试。” “谢谢。”骆川光速躲闪,垂下眼帘,戒备地盯着帽子,“大可不必。” 想到第一次见面,小叔叔送他绿色的渔夫帽,他也是这个反应,李知鱼笑弯了腰。 “还笑。”骆川收了她的帽子,翻了个面,使得黑色里料朝外,放进购物车里,“没收。” “我以后都不戴绿颜色的帽子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么?” 李知鱼跨上骆川的胳膊,“可是我更喜欢你呀。” 骆川嘴角抽搐了下,忍住笑,“我也不是很讨厌那个颜色的帽子。” “是么?” “嗯。” “那我帮你戴上。”李知鱼从购物车里抓起帽子,迅速翻了个面,使得绿色的‘原谅’二字朝外。 “又来。”骆川单手抓住李知鱼的两个手腕,捉犯人一般向前行。 “我刚刚开玩笑的,你放开我。”李知鱼哼唧唧,不情不愿被他拽着,走三步停一下。 骆川不为所动,甚至在路过山药时,往车里丢了一根山药。 “你买木棍干嘛?”李知鱼惊讶道。 “打你。” “好哥哥,我错了。”李知鱼快走两步到他跟前,举起胳膊,用气声撒娇道:“手腕疼。” 骆川停下脚,眼底含笑地看着她。女孩子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虽然气人的时候是真气人。 李知鱼凑上前,亲在他的侧脸,笑意盈盈。 “哦!”骆川下意识松了手,四下望望,耳尖的红蔓延到了耳根,“你……胆子也太大了。” “不喜欢?”李知鱼眨眨眼,体贴道:“不喜欢,那我以后不在外面亲你了。” “谁说不喜欢了。”骆川一脸刚毅。 李知鱼搓了搓发烫的脸,抱着山药往回跑。 骆川提溜住她的大衣衣领,“你拿山药干嘛?” “山药?!”李知鱼张了张嘴,“我吃过甜品里软绵绵的白色泥状,菜里脆脆的白色片状,这个……嗯……”这个木棍一样的是什么鬼?“哈,头一次见。” “削掉皮,里面是白色的。”骆川并未因为李知鱼不认识山药,而表现出任何异样的情绪。将山药放进车里,“回去做给你看。” 李知鱼沉默了一阵儿,为自己的无知而难过,弱弱地问:“川哥,你说一个成年人分不清菠菜跟油菜,是不是太没常识了?” “不会。”骆川说:“我偶尔也分不清。” “真的?” “它们长得太像了。” “是吧!是吧!”李知鱼找到了归属,“原来不止我这么认为。”在网上搜了张菠菜的图片,“你猜这是什么?” 骆川皱着眉,笃定道:“油菜。” “笨啊,是菠菜。”李知鱼又找了一张菠菜的照片,“这张?” 骆川纠结了一番,不确定道:“菠菜?”现在说菠菜,应该不会被怀疑了吧。 “对了。”李知鱼兴奋地分享她的新发现,“菠菜的茎是细的,油菜的茎是粗的。川哥,你明白了么?” 骆川:“哦——,原来如此。” 买了菜回家,李知鱼请骆川教她做菜。 “想学什么菜?” “家常一点,在哪里都能买到原材料的菜。” 骆川颠了颠手中的土豆,“酸辣土豆丝。” “好!” 土豆圆滚滚,李知鱼怕切到手,一手拿刀,一手空翘着,劈柴似的拦腰砍了一刀。将横切面放在菜板上,土豆就很稳了。做完这一步,骄傲地看向骆川。 骆川指尖在操作台上有节奏地敲击,抿起嘴,试探着建议:“或许我们应该先削个皮。” “皮没削么?”李知鱼用指甲掐了掐,自我辩解道:“我是觉得皮太薄了,不需要削。” “哦,好。” “但是你让我削,我还是会削的。”李知鱼拿起菜刀,思索了片刻,又换了个水果刀。把土豆握在手心中,削苹果似的削土豆。颤颤巍巍的,看得骆川心惊。 “我来吧。”骆川接过来,“大厨都要配几个打杂的。” 李知鱼擦干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笑道:“一想到我的打杂小弟是Oxygen的行政主厨,突然有点儿飘,哈哈……” 骆川削好土豆,三两下又切成了丝。放下刀,转过身,柔声问:“怎么突然对做菜感兴趣了?” “我想接一档生活体验真人秀,他们说可以带狗……” “汪!”小叔叔嫌他们腻歪,本来躺在阳台晒太阳的,听到‘狗’字,不满地起身叫了一声。 骆川一摊手,“真敏感。” “小叔叔,我不是在讲你。”李知鱼继续道:“丁嫣建议我不要接,因为我没有生活常识,会被嘲笑。我原还不以为然,现在觉得她说的很对,我确实不适合。” “那个节目我听温让说过,他姐姐温喜儿在,做饭用不到你。”骆川查了百度百科,给她看,“帮着洗洗菜就差不多了。” “哇,特一级厨师。”李知鱼看了看自己的水晶指甲,“那我要在去之前,把美甲卸掉,方便洗菜。” 和学校请好假,李知鱼带着小叔叔出发。到达拍摄地海边别墅宿舍已经是晚上了,节目组告诉她,她是一个到的,可以优先选择房间。 别墅共有两层,楼梯有点抖,怕小叔叔上下楼不方便,选了一楼左边的侧卧。打开行李箱,给小叔叔喂过粮,洗漱后贴了一张面膜。手机在拍摄前被要求上交,打不了游戏、又不好瘫在床上,把吉他拿出来练一练。 开门声响起,李知鱼揭掉面膜,拍掉脸上多余的精华,整理了下头发,出去相迎。看到来人,当场懵了,“怎么是你?” “邻居好。”骆川拍了拍行李箱,“我也是嘉宾,作为西厨。惊不惊喜?” 四面都是拍摄机器,李知鱼笑道:“惊喜,真的是太惊喜了。” 小叔叔踱步走出,费解地歪过头,“嗷呜——”怎么哪都有你? 第44章 来为什么不说一声,明明下午还人模人样地跟人家告别,抱着她,深情地说:“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想你的。” 李知鱼眉眼带笑,一肚子费解的跟着骆川找房间。骆川只看了一间房,那就是李知鱼的隔壁。在地上摊开行李箱,整理起随身物品。 “不再看看么?楼上有更大更好的房间。” “不用了。”骆川说:“我这人念旧,邻居还是旧的好。” 李知鱼站在门口咯咯笑,拿了冠名商的产品过来,撕开包装,问:“吃零食么?这个很好吃,我自己刚刚吃了两袋。”指着商标,“颜喜——温喜儿姐姐的品牌,拍《密谋》时,喜儿姐探班余老师还给我们发了颜喜的零食大礼包,人超级好。” 骆川瞄了眼包装,继续套床单、被罩,“膨化食品,少吃。” 喂!这是金主爸爸的产品呀!广告植入懂不懂啊?!李知鱼笑笑,努力将话圆回来,“嗯,可是真的很好吃。” “已经吃了两袋了,好吃也等明天再吃。”骆川不知从哪摸出来个便携式封口机,拿过她手中的零食轻轻一划,封上了,“给。” “……好,谢谢。”李知鱼捧着二次密封的零食,感到天雷滚滚。是谁把这货请来的?一个金主做习惯了的人,对其他金主爸爸连最基本的尊敬都没有。 骆川拿出两个黑色磨砂马克杯,和两条红色包装冲剂,“红参石榴薏米粉,无糖低卡零脂肪。” 红色包装袋上标有‘稀牧’,李知鱼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放心。”骆川去厨房冲泡,淡然道:“可以合理宣传,稀牧农场也是节目的赞助商。” 大哥,这个有必要明目张胆在节目里讲出来么?!李知鱼听到了从艺生涯中最硬的软广。 刷卡声,大门开了,沈可颂推着行李进来,打招呼道:“知鱼,骆总。” “哦,可颂。”李知鱼向她招手,“快来,川……骆总在冲喝的。” 骆川抬眸看李知鱼,又垂下睫毛,搅拌好冲剂,递给她。 李知鱼去接,“谢谢骆总。” 骆川挪开手,“谢谁?” “……”李知鱼:“川哥。” “在喝红参石榴薏米粉啊!”沈可颂笑的清纯可人,“这个特别好喝,我一直在喝。” “特别好喝?”骆川挑了挑眉,“薏米香、石榴的微甜、红参的淡苦,不难喝,可也谈不上好喝。” 沈可颂作为稀牧的代言人,震惊于金主的硬核操作,“嗯——” “我和可颂由于职业的关系,吃东西比较清淡,味觉更敏感一些。”李知鱼抿了一口,米香、微甜、淡苦,就像淘米水里加了一勺蜂蜜、半勺中药,“还……还可以,是健康的味道。” 骆川嘴角上扬,“健康的味道,通常都不会太好。” 沈可颂尽职尽责道:“红参石榴薏米粉里的红参补气血、生津安神,像女孩子冬天手凉,喝一喝就很好。红石榴除了含有丰富的维生素C以外,还有多种氨基酸和微量元素。至于薏米,利水、健脾,防止水肿。” 骆川赞赏地点点头,食指与拇指在胸前卡成一条,对摄像说:“方便的话,请后期帮我在这儿加一个营养成分表。”说完,口中叫着“小叔叔,来吃好吃的”,径直回了房间。 李知鱼和骆川单独在一起时,对方基本上有求必应、百依百顺。偶尔有看不惯的地方,李知鱼撒撒娇,骆川也就举手投降了。这让李知鱼有一种错觉,骆川是个脾气好、温柔又体贴的人。 好嘛,现在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可颂,我陪你去看房间。”李知鱼和沈可颂在二楼闲逛,一楼传来开门锁的声音。两人走到楼梯一半,看到余生、温喜儿、温让在换鞋,地上摆满了刚买回来的食材。 “哈喽、哈喽~” “嗨~” “等久了吧。”温喜儿笑道:“我们去买菜,车在半路抛锚了,走回来的。” “都来了么?”温让拎着菜向厨房走,“川哥呢?” “在。”骆川出来,抬起地上的一箱啤酒。 李知鱼说:“现在就我、可颂、川哥,三个人到了,还有别人么?” “还有一个任北。”余生放下东西,无奈道:“打电话说是迷路了,我去接。” 温喜儿剥了一块儿糖,放进余生嘴里,“辛苦了,快去吧。” “一会儿吃烧烤。”温让笑出两颗小虎牙,“我姐和我姐夫怕不够吃,用节目组给的经费买了好多肉。” 李知鱼看向骆川,好怕他突然来一句‘太晚了,吃东西对胃的负荷太大。’ 还好骆川什么都没说,只是利落地挽起袖口,系上围裙,“怎么弄?” ‘呜——,太感人了,他还征求了同一屋檐下另一位主厨,温喜儿的意见。’李知鱼感到十分欣慰,蠢蠢欲动想虎摸骆川的头。 “我来洗菜。”一直躲在后面,有些放不开的沈可颂,接过蔬菜。 李知鱼上前询问:“我能做些什么?” 温喜儿按住一条大鱼,一刀下去弯两弯,鱼便死透了,“我这儿不需要人,你去给骆川打下手吧。” “好的。”李知鱼洗过手,像个要上手术台的主刀医生,平举着手腕走到骆川身边,“川哥,我能做些什么?” 安排后厨分工,一向是骆川所擅长的。他能从容的将大量工作细化,再按个人能力分配到人头上。可对方是李知鱼,这让骆川十分头疼。有技术的活儿,李知鱼不会。没技术的活儿,切肉怕她割到手,穿串怕她穿到指头。 莫名有了一种慈父心理,真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你去洗菜,让沈小姐来帮我。” 李知鱼晓得自己被嫌弃了,假笑盈盈道:“好~” 沈可颂擦擦手,跟李知鱼换了位置,“骆总,你叫我可颂就好。” “知道了。”骆川点点头,“分得清肉的纹路么?” “分得清,猪肉顺着纹路切,牛羊肉垂直纹路切。” 骆川做了示范,“按照这个大小。”把刀转过来,手拿刀背,将刀把递过去。 沈可颂接下刀,连切了三块儿,“可以么?” 骆川瞧了一眼,“可以。” “我的领悟力能打多少分?”沈可颂的笑带了撒娇的意味儿。 骆川沉默着做配料,半响后,敷衍道:“十分。” “是吗?”沈可颂继续追问:“满分多少?” “……”骆川有点儿后悔把她弄来了,好吵。 “川哥。”李知鱼献宝似的将洗菜盆捧到他面前,邀功道:“你看干不干净?” “嗯——”骆川放下手中的活儿,捡起菜叶子反复看,“真干净,用心了。” 李知鱼眉眼弯弯,飘飘然转过身。左脚绊右脚,将洗菜盆华丽丽的地扔了出去。好在骆川及时拽住她,她本人才免于一摔。望着一地的菜叶,李知鱼痛苦地捂住了脸,“哎呀……” “没关系,捡起来再洗一洗。”骆川拾起盆,和她一起捡。 温让也过来帮忙,吐槽道:“你可真是笨的灵巧。” 小叔叔慢悠悠从骆川房间走出来,在不远处站定,阴沉着脸瞪向温让。 温让陡然间看到它,吓得一激灵,“嚯,好威严的大黑狗。”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小叔叔扬起脖子,骂骂咧咧,“汪汪汪……” 温让愣住,“这条……” 李知鱼、骆川:“别讲话!” 温让听话地闭上了嘴,小叔叔又骂了一阵儿,往回走,先是进了骆川房间,后又嘟嘟囔囔“嗷呜——”“嗷呜——”地出来,跑进李知鱼房间。 哦,原来是走错了。 李知鱼悄声对温让说:“它不喜欢别人将它称为狗,而且对‘狗’这个字极其敏感。” “还有这样的狗?!” “汪——!”小叔叔探出半张狗头,发出低鸣,并对温让龇牙恐吓。 李知鱼:“小叔叔它老人家虽然十七岁了,但耳聪目明。” “听说人类二十岁相当于一岁半的狗。”温喜儿心算了一下,对温让讲:“去吧弟弟,以你一岁半的哈士奇之身和十七岁的……” “汪汪汪!” 温喜儿难以置信道:“我说了‘狗’么?” 小叔叔一个大喘气,差点背过去,嘴角都在抖。 温喜儿惊呼:“天呐,我又说了!” 骆川的建议是:“你们道个歉,它听得懂。” “不用、不用。”李知鱼抚着小叔叔的胸口,为它顺气,“好了好了,小叔,不气了啊。” 温让深鞠一躬,“叔,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小叔叔从鼻子里哼了个气声,转头凝视温喜儿。 温喜儿握了握手中的菜刀,心不甘情不愿道:“对不起。” 小叔叔扬起下巴,端庄傲娇。 这时余生和任北从门外进来,惊叹道:“嚯,好大的狗啊!” 屋内众人:“……” 第45章 两人向小叔叔道歉,黑毛小叔叔黑着一张脸,酷酷地回到房间,用爪子推上了房门。 余生加入厨房大军,任北还愣在原地,悄声问李知鱼:“叔这是原谅我们了?” “放心,它不记仇。” “那就好。”任北把心放进肚子里,笑眯眯道:“好久不见啊,小仙女。” “明明上个月刚见过。”李知鱼和他一起合作过三部偶像剧,算是老相识了。任北对外营销纯情傻子人设,在李知鱼看来这实属是他公司的无奈之举,毕竟此货神经大条,是根本掩盖不住的。 “嗯?”任北陷入了深深的回忆。 李知鱼劝他,“别想了,浪费脑细胞。” 脑细胞本来就少,可得省省了,喂! “那就当见过了吧!”任北又恢复笑眯眯的样子,“感觉你好像胖了那么一点儿,不过还是好看的。” 李知鱼顿感心塞,“没胖。” “哦呵——”任北刚想补两刀,忽然感觉有两道阴森森的目光直射自己。僵硬转过头,无辜地寻问:“这位先生,你或许……是在瞪我?” 骆川眨眨眼,一刀劈开举着大钳子、耀武扬威的螃蟹,沉声道:“你想多了。” “初次见面。”任北伸过手,“你好,我是演员任北。” 骆川抽出纸巾擦擦手,握了上去,“厨师骆川。” 李知鱼骄傲地补充道:“是主厨哦。”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嗯……”任北查了下百科,兴奋道:“想起来了,稀牧农场新品发布会。”羞涩地指了指沈可颂,“我那阵儿在追《春江》,喜欢可颂,所以有看你们的直播。” 沈可颂将洗了二遍的蔬菜装盘,漫不经心地问:“你现在不喜欢我了?” “哦。”任北回答的十分坦荡,“我最近在追《从南到北,一路向你》,喜欢习蓝姐。”拿起茶几上标有颜喜冠名商的牌子,向后一转,惊喜道:“稀牧也是这次的赞助商啊!既然两位金主爸爸都在,那看来不会吃苦了。”天真灿烂地向骆川一笑,轻巧地叫了句:“是吧,爸爸!” 爸……爸?!骆川喉结上下翻滚,眼皮直跳。他追过任北和李知鱼演的偶像剧,先入为主的对任北印象不太好,这货……脑子不正常吧…… “啊——,说错了。”任北吐了吐舌头,不好意思地笑笑,“骆哥。” 李知鱼双手托腮,笑得花枝乱颤。 任北傻乎乎地跟着她笑,“余老师说在院子里烧烤,我们俩去生火吧。” 李知鱼看向骆川,征求他的意见。骆川点点头,“小心火苗,去吧。”总归比留在厨房要来的安全。 生火烧炭,李知鱼没做过,任北也没做过,两人对着一桶怎么都烧不起来的木炭发呆。 “你不会,叫我出来跟你弄什么?” “我以为你会呀。” “……” “……” 任北讨好地冲着节目组笑笑,“有说明书么?” 跟拍摄像摇了摇镜头。 李知鱼双手端住镜头,微笑放送,“那能不能把我们上交的手机拿来,让我们查一查。” “你们可以去问余老师或是喜儿,怎么做。”编导小姐姐向里望了望,“屋内的人好像都会。” “真伤自尊心。”任北瘪瘪嘴,灵光一闪道:“我跳段舞,小鱼表演个撒娇,手机借我们用一个小时行不行么?” “小鱼撒……撒娇么?”两个摄像,其中一个将镜头对准了另一个脸红的男摄像。 听出来有门,李知鱼赶忙附和道:“哦、哦。” 编导小姐姐:“一个小时不行,半个小时好吧。” 任北讨价还价:“五十分钟。” 编导小姐姐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最多四十分钟。” “四十五。”任北双手合十搓了搓,“不亏的,小姐姐你们想想,什么时候看过小鱼在节目里撒娇?这期收视率一定会爆的。” “那——”编导小姐姐捂着嘴,笑道:“好吧。” 任北选定音乐,solo了一段力量型舞蹈,结束时冲李知鱼风骚地打了个响舌。 “帅的。”李知鱼捧场地鼓鼓掌,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 骆川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门口,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大步走过来,将手中的清蒸蟹放在长桌上。刚要转身,一双白净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嗯?” “哥哥~”李知鱼侧过身,盯着他的眼睛,歪头笑。 “哈?”骆川皱着眉,一面莫名其妙,一面止不住的想微笑。可……可爱…… 李知鱼松开手,跳到骆川一米远外。食指、拇指比心,身体从上到下起伏,做了个wave,“以性感为枪”,手指错开,指向骆川,娇声道:“八倍镜定情。”古灵精怪地眨眨眼,送了个飞吻,‘狙中哥哥的心脏,piu~’ 心脏漏跳两拍儿,骆川的耳朵比桌上的螃蟹还要红,“跟谁学的?” “最近网上很火的撒娇手法,怎么样?”李知鱼一脸求表扬道:“萌不萌?” “咳——”骆川环顾四周的工作人员,板住脸,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口不对心道:“净学些没有用的东西。”快步遁走了。 李知鱼看着他慌张的背影,心想:‘可爱。’转而对还在发愣的节目组说:“任北舞跳完了,我也撒过娇了。”伸出手,“手机拿来吧。” 任北缓过神,拍手赞叹道:“小鱼,我刚刚都心动了。” “心脏不跳动,人就死了。”李知鱼正儿八经地说。 编导小姐姐拿出两人的手机,“只能选一个。” 任北冲她努努嘴,酷酷道:“Ladies first(女士优先).” “公平起见,猜拳好了。谁赢了,选谁的手机。”李知鱼单手握拳,摆动手腕,“石头、剪刀、布。” 任北出的剪刀,李知鱼出的石头。 “哈哈……,承让、承让。”任北拿过自己的手机,飞快解锁,打开浏览器,“查完还能打局游戏。” 李知鱼认命的一点头,“嗯。” 将木炭堆成金字塔形状,中间镂空,点火棒在空隙处点燃。任北一边扇火,一边用烧红的木炭去接触未受热的木炭,“开局了么?” 李知鱼拿起他的手机,“刚开局。” “你先帮我打一会儿,这里还要十分钟才能好。” “你都点着了,剩下的我来吧。”李知鱼将手机递给任北,接过长夹和扇子。 任北就地坐下,手上操作着,嘴上不放心道:“你行么?” “可以。”李知鱼瞄了一眼他的游戏ID,“万年雪山一枝花?” “听着是不是既美丽又高冷?” “呵呵……”是既沙雕又骚气。 “哦,捡到八倍镜了。”任北将游戏人物趴下,打字道‘我有八倍镜,就差一把98k,谁有98k啊?’ 半天都没有队友理他,任北求助李知鱼:“小鱼,我按语音键,你跟他们说‘哥哥,能不能给我一把98k?’” “……不说。”都是为了节目效果,换作往常,李知鱼也就从了。但刚跟骆川撒过娇,这会儿再和别人,总觉得怪怪的,有种劈腿的感觉。肩膀被人拍了拍,是骆川。 骆川将手中的托盘递给李知鱼,向餐桌方向扬了扬头。待李知鱼端着托盘走后,骆川悄悄坐下了。 任北聚精会神地打游戏,不死心道:“说一次嘛~就一次!”捏着嗓子讲:“哥哥,能不能给我一把98k。” 骆川冷声道:“你看我像不像98k?” “妈呀!”陡然间低沉的男声,吓得任北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傻眼望向骆川。 骆川抿起嘴角,扯出一个威胁意味满满的笑容,“别玩儿了,快吃饭了。” “哦……”任北乖乖将游戏退出,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骆哥,你过来怎么都没声音啊?” “是你耳朵不好。”骆川夹起烧红的木炭,放进烧烤架,“我不会飞,肯定用走的,既然走路,怎么肯能一点声音都没有。” 任北眨眨眼,真诚地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骆川将锡纸脑花先放上来烤,难得和蔼道:“烧炭辛苦了,这个脑花,是我特意烤给你的。” 以形补形。 烤串上桌,菜就算齐了。不止是烧烤,热菜、凉菜也应有尽有,摆了满满一长桌。李知鱼已经记不起,上次吃这么丰盛的夜宵是什么时候了。因为录节目,所以这次吃的格外坦然,一点儿负罪感都没有。 大嚼特嚼时,心里想的:我这都是为了工作啊!呜——,我真伟大。 骆川平时做的食物虽说美味,但多以清淡少油为主。李知鱼自己更是少油少盐,碰上减肥,直接无油无盐,往水里涮一涮就下肚。 温喜儿是中餐大厨,下料猛,菜的口感层次丰富。李知鱼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用牛肉辣酱就下了半碗饭,“好吃。” 刚开始,骆川还以为她是在说客套话,直到李知鱼盛了第二碗,这才意识到是真的。骆川一是吃不惯温喜儿做的菜,二是时间太晚了,并没有吃几口。为李知鱼挑了一碟没有刺的鱼肉,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喝起啤酒。 “这个肘子皮入口即化,又香又糯,一点儿也不腻。”李知鱼自己吃不下了,夹了一块儿给骆川,“你试试。” “谢谢。”盛情难却,骆川吃下了,确实好吃。 “你们邻里之间关系真好。”沈可颂小口、小口吃着一根黄瓜丝。 李知鱼毫无负担道:“嗯,非常好。” “我说你们怎么这么熟!”任北像是解开了一道高数题,豁然开朗道:“原来是邻居啊!我和我邻居家小孩儿也特别好,但他家大人不太喜欢我。” 骆川将烤脑花端过来一份,放在他面前,“为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我有一回心血来潮,把他们家小孩儿的暑假作业给写了。”任北吃了块儿脑花,含糊不清道:“别说,小学五年级的题,还挺难。” 骆川又端了一份脑花过来给他:“多吃一点。” “吃的差不多了,我们来玩儿游戏吧!”温让拿了空啤酒瓶,“转一圈,酒瓶口对准谁,谁就诚实的回答一个问题。不回答也可以,喝一杯酒。” 玩游戏是综艺节目的必备套路,在场人都热诚地附和,“好!”“同意。” 温让转动酒瓶,酒瓶快速旋转三圈,渐渐慢下来,停在余生面前。 “姐夫。”温让饱含深情道:“如果我和你儿子同时掉进水里,只能选一个,你救谁?” 骆川起身,把最后一份脑花悄悄端给了温让。 余生无语的叹了一口气,痛快地干掉一杯啤酒。 “切——”温让失望的直摇头。 余生气道:“这怎么可能选择!” “我姐就可以。”温让用手肘怼了怼温喜儿,“姐,我和我姐夫掉水里,只能选一个,你救谁?” “啧!”余生:“怎么到这儿,就成了我和你?” “够了,你们俩我谁也不救。”温喜儿拿过酒瓶,转了一圈,酒瓶口停到沈可颂面前,“可颂,在座中挑一个人,讲讲对他的第一印象。” “第一印象啊……”沈可颂转向骆川,害羞地笑笑,“我第一次见川哥,是在稀牧新品发布现场。川哥走进来,我还以为是主办方找了个男模。没想到,老总还可以这么帅。” 骆川轻轻一额首,淡然道:“谢谢夸奖。” 任北吃多了脑花,干呕一声,“可颂,你当时不会看上骆哥了吧?” 沈可颂没承认,也没否认:“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拒绝回答第二个。”酒瓶一转,好巧不巧到了骆川,“川哥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骆川随手指向李知鱼,沉声道:“我喜欢她。” 第46章 李知鱼睁大眼睛,没想到他能这么平静且自然,在公众面前说喜欢自己。 骆川喝了一口冰啤,笑道:“怎么?吓傻了?” “知鱼才不会被吓到。”沈可颂轻柔地说:“喜欢她的人那么多,川哥得拿着爱的号码牌,排好长好长的队。” “我可以让他插队。”李知鱼跃跃欲试去拿啤酒,却被骆川半路截获。 骆川为她倒了一个指节高度的酒,把剩下的放得远远了些。李知鱼上次醉酒,硬说怀了他的崽,还历历在目。起身转动手腕,将游戏用的啤酒瓶旋转。酒瓶口歪歪扭扭停下来,直指温喜儿。 骆川满意地点点头,指着李知鱼吃了超多的牛肉辣酱,“配方。” “果然是做生意,太有正事儿了。”温喜儿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配方是秘密。” “你可以提条件,而且我保证不商用,有没有回旋的余地?” “不商用?”温喜儿抱着肩、翘起腿,思量了片刻,“可以考虑。” “你的条件是?” “没想好,所以还在考虑。” “好。”骆川额首,“我等你的消息。” 温让嫌弃道:“吃个饭,让你们俩弄得跟商业大佬会谈似的。这分分钟上亿生意的氛围,说的就是个辣椒酱的配方,谁敢信呐~” 李知鱼‘噗嗤’笑了,觉得温让吐槽的非常生动。 温喜儿拎起温让的耳朵,旋转了半圈。温让当场惨叫连连,哀嚎着求饶,“疼疼疼,姐——!疼啊!放手、放手,姐夫!姐夫!救命啊!” 余生记仇,不动地方,光嘴上做做样子,劝道:“喜儿,他知道错了。小舅子也大了,不好动手。” 李知鱼捂着嘴,笑得更欢了。她没兄弟姐妹,还蛮羡慕温喜儿和温让打打闹闹的姐弟情的。 无意间瞥到沈可颂在给骆川夹菜,李知鱼的笑容差点僵死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地又笑了一会儿,“可颂,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儿,你肯定不知道。”拍拍骆川,和他换了个位置。 沈可颂放下筷子,好奇道:“什么?” “是个秘密,不能让别听见。”李知鱼摘了别在衣领的麦克,示意她也摘了。以手挡嘴,趴在沈可颂耳边。当着众人和十几台机器的面,用气流声说:“骆川是我男朋友,我们在交往。” 直起身,看着呆滞住的沈可颂,李知鱼兴奋道:“不知道吧!” 沈可颂缓缓地点了点头。 李知鱼挡住嘴,又凑上前,悄声嘀咕了句“怕你走错路,提醒一下。” “对……对不起!”沈可颂想到沈南青的下场,脱口而出。 “啊?”李知鱼刚还笑盈盈的,听到这话做出大吃一惊的样子,委屈又费解道:“怎么……还上道歉了?”倒要看看你怎么圆场。 沈可颂咽了下口水,恢复了笑模样,“我说错了,想问‘真的么?’,结果说成了‘对不起’。这个消息,太令人吃惊。” “是!真!的!”李知鱼亲昵地挽起她的手。 任北探出头,八卦道:“什么?什么?我也想听!” “去。”沈可颂推开他,夹上麦,“女孩子之间的秘密,不能和你讲。”抚上李知鱼的手,情真意切道:“放心,我绝对不外传。” 李知鱼从嗓子里发出短暂的,类似于小奶狗的叫声:“嗯——” “哈?”骆川饶有兴致道:“再叫一声。” “什么?” “就……嗯——”骆川扬起脖子,四不像地学了一遍。 李知鱼咯咯笑,清了清嗓子,“咳!嗯……嗯?嗯!嗯~”却再也找不到感觉了。 骆川垂下头,笑得肩膀一耸一耸的。太可爱!太有趣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骆川在半梦半醒中听到隔壁开门、关门的声音,诧异着‘熬夜小精灵’竟然会起早,披了件外套出去看。透过落地窗,一人一狗两个黑色的背影正在朝海边走,隐隐约约能瞧见小叔叔尾巴摇得很欢。 是去看日出吧。 有那么一瞬间,骆川也想跟着一起去,然而还是克制住了。叔侄俩彼此陪伴的画面很和谐、很美好,陪同错了,就变成了打扰,该留些自由的空间给她们。 早上海边风冷,骆川想煮点儿汤,等李知鱼和小叔叔回来喝。楼上有人下来,骆川抬头,见到了沈可颂,“早。” “早。”沈可颂看到他,下意识要往回走,镇定了一下,还是下楼了。倒了杯水,匆匆上楼,全程再无交流。 骆川从冰箱保鲜层拿出一只白条鸡,食材品质不是很满意,聊胜于无。切了一半,将另一半放了回去。下锅焯水,撇去浮沫。小火慢煎,倒入沸水和辅料。 查了日出时间,骆川拿了一本书,坐在客厅沙发上翻看,不时打个哈欠。 此时的李知鱼也在打哈欠,半眯着眼,又困又冷。她的外套脱下来,穿在小叔叔身上正正好好。海风吹过,胳膊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李知鱼将外套帽子为小叔叔戴上,吸了吸鼻子,继续漫长的等待。 小叔叔也不摇尾巴了,趴在松软的沙滩上,眉骨一高一低瞧着大侄女,像是在问:“孩子,暖和的房间睡觉,不舒服么?这遭的是什么洋罪啊!” 李知鱼受不住了,搂紧小叔叔取暖,将手插进它厚实的护胸毛中,“再等一会儿,太阳要是还不出来,我们就回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海平线渐渐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太阳慢慢升起,照亮波光粼粼的海面。原本昏暗的环境,渐渐有了丰富的颜色。白浪冲击着沙滩,好像进入了一个绝美的电影。 “小叔叔,日出是不是超美的。” “汪!” 沿着海边走,风吹起她的长发和小叔叔的长毛,一切都是那么的诗情画意。太阳全部升起后,一个浪打来,冲上来一条大鱼。 狗和人:“……” 李知鱼缓过神,‘哇呀呀’叫着去抓。鱼又大又滑,活蹦乱跳打了个挺,挣脱了她的手心,努力的向大海滑行。 差点被扇了个嘴巴的李知鱼,喊着:“小叔叔!按住它!按住它!” “汪汪汪!”小叔叔没见过活鱼,急得直转圈,末了鼓起勇气,拍了一爪子。凑过去,嗅了嗅,当场被有力的鱼尾巴给扇懵了。 “叔,让开。”李知鱼发挥神力,搬起一块石头,对准大鱼砸了下去。 ‘完了’,李知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我的荧幕形象毁了。’ “这段最好能掐掉,如果不掐,麻烦给我和小叔叔,还有这条鱼都打上马赛克。” 李知鱼捧着还在抽搐的大鱼,心情复杂地飞奔回别墅宿舍。 “回来……了。”骆川站起身,还没看清李知鱼,一条脑出血的大鱼就砸在了自己脚下。 李知鱼崩了满脸的血点,带着恍惚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 “我信,你说。” 小叔叔:“汪!汪汪!汪汪汪……” “嘘,别人还在睡。”李知鱼捏住它的狗嘴,“而且你也讲不明白,我来讲。” 骆川表示赞同:“对,让她来说。” “我和小叔在海边看日出,这条鱼冲了上来。” “嗯。”骆川听的很认真,“然后呢?” “然后它打了小叔叔一巴掌。”对,先要为自己后续施暴找个理由,“然后我就拿石头把它砸了。” “它……”骆川挠了挠太阳穴,“你是说,它到岸上来,专门打了小叔叔。” “嗯,你要是这么理解,也可以。”李知鱼心虚道:“我是不是太暴力了?网上人家捡到鱼都是放生,我这给砸死了。”顿了顿,一摊手,“好吧,我承认,我一开始就想把它带回来吃掉。” “这鱼叫乌鳢,好凶的,连自己的幼鱼都会吃。” “虎毒尚且不食子,可见它不是个好东西。”李知鱼心里的愧疚少了一半。 骆川踢了鱼一脚,乌鳢蹦起来半尺高,“你看,它只是被你砸晕了,没死。” 李知鱼问出最想问的问题,“它好吃么?” “好吃。”骆川笑笑,抽出纸巾,抹去李知鱼脸上的血点。把鱼放进洗碗池,表扬道:“真不错,出去看个日出,还捉条鱼回来。等大家醒了,给他们个惊喜。” 李知鱼把鱼砸成那副模样的愧疚全没了,乐呵呵道:“嗯。” “去洗手,和小叔过来喝汤。” “熬了汤啊~”李知鱼乖乖去洗手,小叔叔已经叼着食盆过来,边喝汤、边眼巴巴地望着骆川给它撕鸡胸肉。 骆川撕下肉,吹凉了才喂给它,“知鱼,鸡腿是你的。” “川哥,你怎么起了这么早?”李知鱼去橱柜里看昨晚的剩菜,端了牛肉辣酱和肘子过来。 “酒喝多了,睡不着。” 一口热汤下肚,五脏六肺都舒展开了。李知鱼拿辣酱找鸡腿咸淡,“好吃。” “这鸡是速冻的白条鸡,应该不会太好吃。” “蘸着牛肉辣酱就特别好吃。”李知鱼撕了一块儿肉,放了辣酱在上面,送到骆川嘴边,“你试试。” 骆川吃了,没说话。 “怎么样?” “可以。” “我就说吧!”李知鱼又吃了一大口,“喜儿姐的手艺真是一绝。”将筷子伸向昨晚的剩肘子,“啊”了一声,“当着主厨的面,夸另一位主厨做菜好吃,会不会伤害到你的自尊心。” 骆川大方道:“不会。” “诶——,别撒谎,眼神都变了。” “我没有。” “你有。” “我没有。” “好吧,你没有。” 短暂的沉默后,骆川咬着后槽牙,沉声道:“我有。” “咳!”李知鱼呛到了,“哈哈……” 第47章 喝了热汤,驱除掉寒气。骆川刷碗,叫李知鱼回去补觉,“昨天玩儿的晚,又喝了酒,他们或许八/九点钟才会醒,你再睡一会儿。” “那你呢?” “我?”骆川擦了擦手,不置可否道:“也睡。”他一向早睡早起,从生物钟上来讲,这个时间应该是睡不着了。 李知鱼拿起他放在茶几上的书,“为了报答芳邻熬热汤给我,我想讲睡前故事给你听。” “《无人生还》?那不适合做睡前故事。”骆川走到房间门口,“唱首安眠曲,《捉泥鳅》会么?” “会!”李知鱼一蹦一跳,开心的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去的还有小叔叔。 骆川用湿纸巾给小叔叔擦了脚。小叔叔窝在床边毛毯上,张大嘴,打了个哈欠,昏昏欲睡。李知鱼挨着小叔叔坐下,拍了拍床边,对骆川殷勤道:“快,躺下。” 骆川揉了揉眼下,无声地笑了。从床尾上去,笔直的平躺下,凝视着棚顶。这种感觉很新奇,说不清道不明的绝妙新奇。 李知鱼为他掖了掖被角,“川哥,你可不可以不要直勾勾睁着眼睛,还躺的这么死板,我害怕。” “哦,好。”骆川知道方才那种新奇的感觉是什么了。 李知鱼有节奏地轻拍着他的胳膊,轻声哼道:“池塘里水满了,雨也停了,天边的稀泥里到处是泥鳅……”唱到‘大哥哥好不好,咱们去捉泥鳅’,鼾声四起。 这么快?李知鱼望着眼皮不时跳动的骆川,骆川也偷偷地睁开了一只眼。两个人视线碰到一块,默契地转向小叔叔。小叔叔睡得四脚朝天,白眼仁外露。 李知鱼张了张嘴,自我安慰道:“不管怎么说,还是哄睡着了一个。” 骆川重新闭上眼,悄声道:“我也快睡着了。” 李知鱼笑了,用气声说:“是吗?” 骆川没回答,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 李知鱼拍着他的胳膊,又唱了一遍捉泥鳅,“睡着的小朋友举下手,我看看哪个小朋友这么乖,睡着了。” 闻言,骆川翘起了右手掌。 小叔叔留在骆川房间,李知鱼回到了自己房间。没定闹钟,自然醒已经是上午九点了。厨房只有温喜儿在忙碌,“喜儿姐。” “哦!醒了。”温喜儿将杀好后片成片儿的黑鱼给她看,惊叹道:“听骆川说,你钓的。” “嗯——,准确来说……是砸的。” “瞧得出来,我收拾时,发现鱼脑骨是裂的。你看着这么瘦弱,倒有股子狠劲儿,哈哈……” 李知鱼对大鱼的愧疚感再次袭来,“我是不是太残忍了?” “残忍什么。”温喜儿笑得爽朗,“我杀过的鸡鸭鱼数都数不过来。”“哦,还有。”她说:“逢年过节,我还杀猪呢,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热乎的猪血放出来直接灌血肠。” 李知鱼按着柜台,踮起脚,恭维道:“喜儿姐,你才是狠人。” “那没办法,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温喜儿操着一把老式菜刀,仿佛感觉不到烫一样,将刚从锅里捞上来的肉切成片。这双手,白净却布满伤痕。指甲很短,做了好看的美甲。受过生活的洗礼,却也保养得当。 李知鱼盯着她的手,看得入迷,“听说余老师在家后院,养了一头快两百斤的大肥猪做宠物。” 余生对这头叫佩奇的猪宠爱有加,不仅精心照料,还给它建了个猪微博,不定期更新它日常。主页上标明,为防止温喜儿有朝一日把佩奇杀了吃肉,请大家监督。 提到那头猪,温喜儿无语极了,“我和他谈恋爱时,年前老家杀猪,喊他去吃。他主动承担起喂猪的工作,喂了几天,硬是喂出感情来了。在杀猪那天把我支走,叫他经纪人小白弄了辆皮卡,悄悄把佩奇带走了。下午,十几口亲戚来吃猪肉,结果猪没了!给我气的呀!” “哈哈哈……,笑死了,余老师感情也太丰富了吧。” “感情丰富?他是情感泛滥。”温喜儿语气里充满宠溺与无奈,继续吐槽道:“天冷了,说要给他儿子亲手织一顶羊绒帽。”说着,找出照片给她看,“你瞧,织出来还挺好看,然后给我家橘猫也织了一顶。线用完了,我以为到这儿就结束了。人家又捧回来两大箱羊绒线,你猜他要干嘛。” “给你也织一顶?” 温喜儿摇了摇头。 “那……”李知鱼试探道:“该不会是给猪也织一顶吧。” “是给猪织,但不是帽子,是羊毛衫!给一头一百八十多斤的猪织羊毛衫!因为我不让猪进屋,他怕它冬天会冷。”温喜儿讲着讲着,自己也笑了,“我说他,嚯,余老师,好大的工程啊!” “哈哈哈……”李知鱼笑得肚子疼,“太好玩儿了,哈哈哈,没想到沉默寡言的余老师,私下竟然是这样的人。” “反差萌。” “说到反差萌。”李知鱼将骆川卖了,“我和川哥不是邻居嘛,他做好饭,偶尔会叫我去他家吃。他书房有一个特别大的书架,各种中外原版。很突兀的,我在里面看到了《恋爱读心术》、《秒懂女人心》、《教你如何谈恋爱》,哈哈哈……” “哈哈哈,真的么?”温喜儿笑弯了腰。 “是真的。”李知鱼擦掉溢出眼眶的泪花,“最搞笑的是,他还在上面的做了笔记和读书心得。” “哈哈哈……” “哈哈哈……” 女人们在厨房笑男人们,骆川突然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进来,惊呆了两人,“怎么了?” 骆川双手扶膝,喘着粗气,指了指身后,没说话。 余生单手骑着一辆自行车,右手把着另一辆,慢悠悠停在院内。在车筐中取出一个手编花环,进来后,戴在温喜儿头上,“喜欢么?” 温喜儿取下来看了看,又戴了回去,笑道:“喜欢。” 李知鱼也称赞:“真好看。” 骆川的气还没喘匀,从运动薄外套的帽子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束指甲盖大小的花。可惜跑了一路,花已经散了,刚要丢掉,却被李知鱼夺了去,“别扔啊。” 望了一眼温喜儿头上精致的花环,骆川拿过那束残碎的花,执意丢进垃圾桶,“不好看了,你喜欢,我过会儿再去摘。”转向余生,对温喜儿伸出手,“余老师,你答应我的。” “喜儿,昨天写好的辣酱配方给他吧。” 骆川眉头一皱,“昨天就写好了?” “哦,本来就打算给你的。”余生嘴角上翘,酒窝浅浅道:“打赌半个小时跑完八公里,完成了给你,是开玩笑的。呀——,不过没想到你真的跑完了,体力不错嘛!” 温喜儿锤了他一拳,“你怎么这么坏。” “不管怎样。”骆川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接过温喜儿手中写了辣酱配方的便签纸,“谢谢。”打开看,还算详细,贴身收好,“对了,我刚进门时,你们在笑什么,好开心的样子。” 李知鱼怕自己暴露,抢在温喜儿之前,“啊~喜儿姐给我看,余老师给小宝宝和橘猫织的帽子,特别可爱。” “织帽子,呵呵……”骆川皮笑肉不笑道:“余先生真是心灵手巧、秀外慧中。” 温喜儿不肯让余生一人吃亏,“知鱼讲你的藏书里有《恋爱读心术》、《秒懂女人心》、《教你如何谈恋爱》,还都认真做了笔记和读书心得。” 骆川歪过脖子,又好气又好笑地瞪向李知鱼。李知鱼抿起嘴,笑得天真无邪、甜美灿烂,以掩盖内心的愧疚,“川哥,我去给你倒杯水。” “《恋爱读心术》、《秒懂女人心》、《教你如何谈恋爱》。”余生的酒窝越发加深,“呵呵,骆先生真是博览群书、敏而好学。” “不能则学,不知则问。”骆川接过李知鱼递来的水,“谢谢。” 余生:“所以说你到现在还没谈过恋爱?” “……”骆川喉结上下翻滚,艰难的将水咽了下去,坦荡道:“嗯!” “没关系,不要难过。”余生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还年轻,我第一恋爱也很晚,二十九岁,不过谈了就直接结婚了。”幸福地看向温喜儿。 “我……我不难过,我难过什么?”骆川向李知鱼悄悄挑了挑眉,一副你懂的,“我恋爱肯定比你早,结婚也会比你早。” “有自信是好的。”余生向楼上走,“我去换身衣服,然后叫小舅子起床。” “余先生,我可不是盲目的自信。”骆川得不到回应,放下杯子,微微额首,“我也回房冲个澡。” 客厅只剩下温喜儿和李知鱼两个人。 李知鱼:“男人好幼稚啊。” 温喜儿:“赞同。” 回到厨房,李知鱼问:“我能做点什么?” “现在这个时间,不早不晚的。我做了菜、煮了米饭,也熬了粥。大家想吃早饭就喝粥,想吃午饭就吃饭菜。”温喜儿端起李知鱼弄回来的鱼,“我再做个酸菜鱼就齐了,知鱼你帮我放几个鸡蛋在粥里煮。” “哦,好。”李知鱼从冰箱里拿了鸡蛋,陷入了迷茫,“喜儿姐,怎么放?” “直接放啊。” “哦,好。” 作者有话要说:PS:余生和温喜儿的故事戳作者专栏,叫《余生拌饭》,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第48章 沈可颂从楼上下来,不好意思道:“半夜口渴,起来喝水,又睡下了,没想到一觉睡到这个时间。” “我也刚醒,这些都是喜儿姐做的。”李知鱼搅动米粥,“可颂,你看粥里的鸡蛋熟了么?” 尴尬化解于无形,沈可颂望着表情近乎纯真的李知鱼,分不清她此刻到底是在演戏作秀,还是发自内心的真诚。舀起鸡蛋瞧了瞧,难以从外壳上分辨生熟,“知鱼,你煮了多久?” “额……”李知鱼眨眨眼,“不记得了。” “熟了。”温喜儿肯定道。 “熟了、熟了,喜儿姐说熟了,那肯定就是熟了。”李知鱼十分相信大佬的话,开始盛粥。 沈可颂把鸡蛋捞出来,过凉水,剥皮。 温让和任北被余生叫起,抽动鼻子下楼,“好香啊!” 一个谨慎的黑鼻头从房门内探出来,小叔叔咽了咽口水,转身叼起食盆,庄严肃穆地走到厨房。耸起眉骨,盯向温喜儿,向是在说‘闺女,不给你大爷来点儿?’ “哟,你倒是知道谁做饭。”温喜儿切了一片酱牛肉,喂到李知鱼嘴里,“可以给叔一点儿么?不怎么咸。” 李知鱼嚼了嚼,笑道:“好吃,给它两片吧。” 温喜儿切了三个厚片,放进小叔叔食盆里。小叔叔嗅了嗅,抬眼看李知鱼。李知鱼忙着端菜,没接收到它的信号。 “汪——!” 李知鱼点了头,“吃吧,可以吃的。”小叔叔这才一口吞了,砸吧砸吧嘴,继续盯向温喜儿。 温喜儿瞄着李知鱼,偷偷又切了一块儿,扔给它,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叔叔嗅了嗅,思虑再三,“汪——!” “……”温喜儿:“你是有多怕被我毒死啊。” “嗯?”李知鱼看了看地上的肉,又看了看眼神躲闪的温喜儿,明白了,“吃吧,吃吧,最后一块儿。” 小叔叔吃完,走到温喜儿面前,摇了摇尾巴。在温喜儿受宠若惊下,叼起食盆,毫无留恋地走了。 温让龇着两颗小虎牙,“你大爷永远是你大爷,永远都那么酷,哈哈……” “朋友。”任北勾住他的肩,“你怎么做到,出口就是经典呢?” 温让毫不谦虚道:“大概是天赋吧。” 骆川冲过澡,换了衣服,头发也打理好,恢复了社会精英的形象。大家围坐在餐桌前,夹菜吃饭。 节目组工作人员,窃窃私语的不知在议论些什么。编导小姐姐欲言又止了几次,在温让的寻问中,鼓起勇气道:“小鱼在粥里煮鸡蛋,鸡蛋好像没有洗。” 众人:“……” 喝了半碗粥的沈可颂,干呕着冲向厕所。温让还没喝,闻了闻,过会儿又闻了闻。任北默默将粥推远。余生和温喜儿对视一番,面色凝重地放下粥碗。只有李知鱼和骆川最为淡定,一个因为无知,一个因为面瘫。 李知鱼弱弱地问道:“煮鸡蛋还要洗呀?”她感到很无辜,温喜儿让她煮鸡蛋,说直接放进去就行啊!是直接放进去啊!直接!放!进去!没问题呀…… 但这话她不能讲,说了就像在甩锅。 “我问你。”骆川抖动了下嘴角,藏住笑,“鸡蛋是从鸡的哪个部位生下来的?” 肛/门应该是连肠子的吧,肠子连胃,用脚指头想,鸡蛋也不能是在胃里形成。反向推理不成立,所以母鸡……也有生/殖道口?李知鱼推敲着,没有回答。丁嫣所预言的,她因无知而被小朋友们嘲笑,马上就要成为现实了。 好在骆川没有一定让她回答,“由于母鸡的外生/殖/器和排尿、排粪都开口于肛/门,所以鸡蛋通常会沾有鸡的排泄物。” “可鸡蛋隔着——,啊,鸡蛋放粥里,是粥没法吃了。”李知鱼放下筷子,双手捂脸,“对不起,对不起大家,我是个没有生活常识的人。” 骆川下意识去抱她,张开的手伸到半空中,尴尬地顿了顿,落在李知鱼肩头,拍了怕,“没关系,还有米饭和菜。托你的福,我们有鱼吃。” “小仙女。”任北嘻嘻笑,趴在桌上逗她,“你是不是真的喝露水长大,没闻过人间烟火。” 李知鱼张了张嘴,将‘你最好别吃我砸回来的鱼,不然把你牙掰掉’给咽了进去,可怜兮兮地垂下头,睫毛忽闪两下。她是抱着一颗慈悲的心,没有流下鳄鱼的眼泪,不然任北定会在节目播出后被网友们撕。 “哎呀,闹着玩儿,谁能真的怪你。”任北抹了番茄酱在嘴角,捂着胸口,摇摇欲倒,“啊——,粥里有毒,你……你这个恶毒的漂亮女人。” 李知鱼咬住嘴唇,笑意从眼底冒出来。 骆川冷眼扫向任北,这货瞧着脑袋缺根弦,倒挺会哄女孩子开心的。 “不,不是这样演的。”余生在番茄酱里加了一点海鲜辣酱,送进口中,胸腔带动颈部,表情痛苦而不浮夸,一抹深红从嘴角流下。 任北抱拳,“受教。” “到我了。”李知鱼按照余生的配方,含了一口酱料。拿起骆川的手,卡住自己的脖子,含糊道:“假装用力。” 骆川:“……”环顾众人,轻咳一声。修长的手,比出狰狞的样子,手腕处暴起两根青筋,“这样?” “呜——”李知鱼一秒入戏,嘴角只挂一抹血痕,重点在眼神。先是绝望挣扎,而后无助认命,一滴眼泪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堪称凄美。 骆川有点儿慌神,想撤回手,却被李知鱼按住。直到众演员外加一位歌手,鼓掌认可。 温喜儿总结:“一群戏精。” 骆川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指向温喜儿,又指了指自己,默默表明自己的身份。 饭后,骆川和余生洗碗,温喜儿过来问他,“骆川,你一会儿是想去市里逛,还是在海边走走晒晒太阳。” 骆川:“都可以。” 过了会儿,李知鱼、沈可颂换上漂亮的裙子;任北沙滩裤、花衬衫,阳光俊朗;温让背着吉他,休闲短裤、白色短T;就连小叔叔也戴上嘴套,穿上外出背带牵引。 再看余生、温喜儿夫妻俩,慢悠悠地喝着茶,骆川顿感不妙。 “我们走了,拜拜。” “哦,拜拜,玩儿的开心。”余生递给骆川一杯热茶,“大麦茶。” “谢谢。”待四人小分队走后,骆川缓声问道:“他们去市里了?” “是。”温喜儿说:“小朋友嚷着出去玩儿,我从经费里拿了五百给他们。” 显然,骆川以二十六岁的高龄,被温喜儿简单粗暴地划分为‘成年人’小队。关键这个成年人队伍里,除了这对儿夫妇就是自己,莫名变身为八百瓦电灯泡。他同意来参加节目,是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不是来吃狗粮的。 “你们去晒太阳,我回房看书了。” 余生叫住他,“要不要学织帽子?” 骆川僵在原地,经过激烈的心理斗争,缓慢地点点头。 四人小分队综艺感十足,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就连忌惮李知鱼的沈可颂,也由衷的开心起来。在游乐园套圈,李知鱼手气极好,套了两只活大鹅。温让当场卖了一只给围观群众,转手价一百。 四人一狗,出了游乐园,在地铁站口卖唱。唱歌儿、跳舞、合影、签名都做,不到一个小时,琴盒里就装满了钱。人越来越多,秩序变得混乱,引出城管来撵他们。 温让背上吉他,任北抱着大鹅,沈可颂捧琴盒,李知鱼牵着小叔叔,一路狂奔,在街角处停下‘分赃’。 数了数,净赚六千二,把大家高兴坏了。两百块拿来买奶茶,工作人员也有份。四个人一人一千,剩下的两千用来吃东西。小叔叔按住温让分钱的手,眼神示意。温让想了想,又拿出五百块给李知鱼,“小叔叔的辛苦费。” “替小叔谢你了。”李知鱼没有推让,她喜欢别人将小叔叔当人看,半个人也行,“给小叔叔买点什么呢?” 经费充足,一行人去逛游客打卡地,古巷小吃一条街。小叔叔在礼品店,挑了个毛绒玩具。李知鱼买了特色刺绣书签,想私下送给骆川。 回来时,已经很晚了。四人维持着一种兴奋的状态,进门后,被余生和骆川充满禅意的生活气息,冲击得差点闪了腰。 骆川小指勾着一根线,生疏地穿插棒针,面色清冷地应道:“回来了。” “骆先生。”余生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淡漠,“织串行了。” 第49章 录制结束,从南部热带城市回来,气温刚好能够戴上骆川织的帽子。那是一顶绿色的卡通青蛙帽,竖着大大的眼睛,非常可爱。帽子两侧长长的帽带还可以用来做围脖,实用又保暖。 李知鱼戴着这顶帽子,骆川时不时看上一眼,伸手调节青蛙眼睛的位置,淡漠的脸上总是若有若无地浮现出一丝笑意,他是爱上自己的手艺了。 可这帽子的款式,是余生给宝宝、橘猫、还有那头将近两百斤肥猪的同款。感觉上嘛……怪怪的…… 李知鱼装作不经意,问道:“余老师是不是只会织这一种?” “不清楚。”骆川望着她的帽子,深情的有些迷人,“他给我看的第一张图,就是这个青蛙帽,我很喜欢,没有看其它的。” “哦。”李知鱼眨眨眼,“我也喜欢。” “知道你会喜欢。” “这么确信?” “因为——”骆川微微翘起嘴角,“它是绿色的。”织出一顶自己能接受的绿色帽子,骆川很开心。 两人落地后,牵着小叔叔被抓拍,疑似热恋,第二天上了热搜。小叔叔曾出现在稀牧直播现场,也被挖了出来。讲真的,李知鱼还蛮佩服他们的,小叔叔在那次直播镜头里出现不过五秒,离得又那么近,只能看见黑色的大鼻头,这都能被截出来。 公司发澄清声明,两人一起录制真人秀,又因为是邻居,所以才一同回来。恋情的事儿,是子虚乌有。 这份儿声明虽未经过李知鱼本人,但公司如此操作也没什么大问题。当年签合约时,年纪还小,隐形条款里有一条,合同存续期间不允许恋爱。李知鱼担心骆川心里不舒服,逃了晚自习,早早回去。 “今天好早,没有晚自习么?”骆川开门,在李知鱼的唇上亲了一下,这是他的问候。 “晚自习——,有啊~”李知鱼搂住他的脖子,双脚离地,像只猴子一样,挂在骆川身上,“逃了。” 骆川托住她,皱起眉,“逃了?” “嗯。”李知鱼吐了吐舌头,沾着点儿得意,“逃了。” “学习态度有问题。”骆老夫子将猴子扔到沙发上,板着脸吓唬她:“小心毕不了业。” “我是怕你心情不好,特地回来哄你。”李知鱼眯起眼睛,笑的明媚,像是要以一己之力在夜晚为他升起一轮太阳。 骆川也笑了,“你是说被拍的事儿?” “被拍,公司澄清的事儿。” “哦……”骆川抿起嘴,“还好。” “真的?” “真的。”别扭是有一点儿,不过跟她比起来,是不值一提的。 “那好。”李知鱼仰着头,懒洋洋、施施然地向外走,“你没闹情绪,我就放心去上晚自习了,省得某些人说我学习态度有问题。” 她在等骆川留她,于心底默默计数‘一、二、三……’果然被骆川拉住了手,一把拽回。 李知鱼的笑容里有得逞的狡黠,被骆川尽收眼底。骆川喜欢她的赖皮、撒娇,就连耍小聪明的样子也爱。捏了捏她水润白嫩的脸颊,“吃晚饭了么?” “嗯……”李知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向左转转,又向右转。思考着讲实话,还是随便编个瞎话敷衍过去。晚上不怎么饿,理所当然的没有吃。可她一旦落在骆川手里,一日三餐,吃多吃少,都要按顿来。她不想吃,她需要控制体重。 “不用说,我知道了。”骆川握着李知鱼的肩膀,绑票似的将她推到厨房。从保鲜层里端出个盘子,“这四个蟹黄汤包,生的,特意留着,等你回来再蒸。” 李知鱼笑了,“特意给我留的?” 骆川点头,“嗯,除了你,不给别人吃。” “那我吃。”李知鱼转过身,双手撑着操作台,坐了上去。厨房是骆川的重要领地,占领~ 这次,骆川没能看穿她得意洋洋下的小心思,但也晓得对方刚刚动了歪脑筋,并且在自得其乐中。将蟹黄包放入蒸锅定时,“想什么呢?” “想包子。” “单单想包子?” “还想给我留包子的人,真好。” 骆川眼梢含笑,去忙别的。洗碗池里,洗了一半的辣椒正在等他。温喜儿的牛肉辣酱配方中,用的就是这种鲜红的辣椒。 “这是做什么?”李知鱼蹭饭蹭出了经验,骆川吃的清淡,少油少盐,辣的也很少做,今天怎么弄了这么一大盆辣椒? “牛肉辣酱,温喜儿给的配方。” “牛肉辣酱啊!”李知鱼记得那个味道,兴致倍增。跳下操作台,额头抵在他后背,好似一只粘人的猫儿,蹭来蹭去。待骆川转过身,刚好蹭到他的胸膛。 骆川歪过头,饶有兴致地瞧她能撒欢到什么程度。李知鱼却停下来,咬着手指,哼唧着去瞧包子。蒸锅显示还有五分钟,就地守着,不再看骆川。 骆川将洗净的辣椒擦干,余光瞥向李知鱼,手上心猿意马地切辣椒。他切配的速度极快,不到五分钟便把一盆辣椒都切完了。放下刀,洗净手,陪着李知鱼盯蒸锅。 很快,汤包在两人的注视下熟了。时间一到,骆川揭开锅盖,热气与香气萦绕在鼻尖。李知鱼眯起眼睛,闻了闻,娇嗔道:“跟你在一起,控制体重太难了。” 骆川上下打量她,真心实意地说:“不胖,很瘦。” 这话女孩子都爱听,李知鱼也不例外,心花怒放的‘委屈’道:“胖了就来不及了。” “也是。”骆川赞同地点点头,“那这四个小汤包,我吃了。”说着,作势拿起了筷子。 “别!”李知鱼双手按住他的手腕,咯咯笑道:“你想着我,给我留。就是吃一个,长十斤,我也要吃啊。” 骆川抱着肩,翘起嘴角,“别太为难。” “怎么会。”李知鱼一双笑眼,弯成两弯月牙。 汤包/皮薄多汁,骆川刚要提醒她‘小心烫’,李知鱼已经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惨叫了一声,“啊烫!”吐着舌尖,猛吸凉气,丧眉搭眼的,这回是真可怜了。 骆川心疼归心疼,还是没忍住露出了笑模样。 李知鱼瞪他。 骆川起身,接了一杯冰水。李知鱼面色得以缓和,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诧异地看向他。骆川坦荡的喝了,冰水入口,含在嘴里,一点一点咽下,像是故意馋她。 李知鱼脸上挂起一抹假笑,灵魂已然伸出了锋利的爪子,“呜……” 骆川放下杯子,弯下腰,吻住她的唇,撬开她的贝齿,用冰凉的舌尖去抚慰她的被烫的舌头。李知鱼睁大眼,惊讶到表情近乎纯真。反应过来后,闭上眼,搂住他的脖子。正要回应,骆川却起了身,自言自语道:“不冰了。” 李知鱼攥紧拳头,马上发怒时,骆川平静地又喝了一口冰水,再次弯下腰。怀里的人不肯乖乖配合,咬住了他的下唇。 骆川就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动了动上唇,一本正经道:“你月经期,不宜喝冰水。” 所以用这种方式降温?等等,他记得我月经期?不等李知鱼细想,骆川的吻越发偏离了他所谓的纯洁目标。这根本就是激吻好么?! 李知鱼睁着眼,胡思乱想。骆川将她的双手,搭在自己的脖子上,“专心。” “哈?呜……”李知鱼没能说出话,闭上眼睛,确认了这位正人君子嘴脸下的真实面貌。 第二个解热降温疗程结束,从李知鱼绯红滚烫的脸颊上来看,效果并不理想。 骆川将汤包推给她,“不会烫嘴了。” 望着骆川正人君子的端庄样,李知鱼感到有些憋气,拉过他的小臂,自上而下嗑了一排小牙印,心情舒爽了。汤包汁鲜味美,蟹黄、蟹肉分量十足,李知鱼吃的眉飞色舞。 骆川瞧了瞧小臂上的牙印,心知肚明,没问为什么。笑着看她吃了两个,转身去了洗手间。 李知鱼把四个汤包都吃完了,迟迟不见骆川回来,走到洗手间前,听着水声不间断。难道是在洗澡? 骆川推门而出,外形上没有任何变化。眉头微皱,目光悠远,仿佛没有看见她,径直回了卧室。 李知鱼满脑问号,跟了过去。骆川已经平躺在床上了,双手握拳置于身侧,面瘫般盯着天花板发呆。 “怎么了?” “没事。” 李知鱼不放心,追问道:“没事是怎么了?” “我挺一会儿就好。”骆川看了她一眼,再次将目光投射于棚顶,缓慢地吐出一句话,“切过辣椒的手,短时间之内,无论洗多少次,还是辣的。” 李知鱼略微琢磨,明白了。明白过后,哭笑不得,“真没事儿?” 骆川摇摇头,“只是拜托你,不要笑了。” “你刚刚去洗手间,是‘嗯嗯’,还是‘湿湿’?”李知鱼运用和小朋友沟通的方式,确认他的受害部位。 骆川闭上眼睛,短暂地吹了声口哨。 “哈哈……”李知鱼笑得前仰后合,报应来的太快了,刚还笑自己吃汤包烫到了,转手便辣手摧……咳…… 骆川依旧闭着眼,“没良心。”身侧一塌,胸口一沉,抬眼一瞧,李知鱼趴在他胸口上,笑盈盈的,正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骆川还是那句话,“没良心。” “有的,有的。”李知鱼看向他的下/三路,认真道:“真不用去医院么?” 骆川摆正她的脑袋,摇了摇头,“不用。” 李知鱼还是想笑,死死咬住嘴唇,然而笑意还是从眼睛里跑了出来。 “想笑就笑吧。”骆川破罐子破摔,将抱枕盖在脸上,遮光,也遮羞。 “不笑了。”李知鱼侧过头,耳朵紧贴他的胸膛,听着骆川强劲有力的心跳声,认真道:“挺一会儿要是还疼,我们就去医院。” “好。”骆川拿下抱枕,无声地笑了。以李知鱼经纪公司防狼的态度,要是传出深夜陪他去看男科,非得疯魔了不可。 手机响了,李知鱼从裤袋里摸出来,懒洋洋道:“哦,徐浩。”通话接通,传来徐浩高八度的哀声,“祖宗,能不能跟你家主厨避避嫌啊!你们提前商量好,一起去录的综艺吧!还没怎么地呢,先来个夫妻档。我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彻底定下来之前,别声张,别声张……” 他的声音大,骆川又离得近,听的是清清楚楚。李知鱼索性开了外放,搂着骆川的腰,望着他那结了三尺寒冰的脸,不耐烦的对徐浩回道:“你家才连上网么?事儿都出了小半天了,才想起教育我。再说了,怎么就没定下来,非要结婚才算定下来?” “对,没错。结婚才算定下来,别的都扯淡,我不认。” “不需要你认,等明年合约结束,我就公开。”李知鱼捏着骆川嘴角,向上一推,嘻嘻笑道:“他,我认了。” 徐浩长叹一口气,还想讲些道理。骆川突然开口,“我现在就在这儿,徐先生如果要说我的坏话,烦请换个时机。”电话那头陷入沉默,骆川继续道:“我去录节目,知鱼事先不知道,是我唐突了,抱歉。” 徐浩大囧,骆川这抱歉说的,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在他彬彬有礼的衬托下,自己仿佛是个村头的长舌妇。 徐浩私下时常将骆川比作男版苏妲己,也不知道是给李知鱼下了什么迷魂药,怎么就让李知鱼如此迷恋。不过小姑娘毕竟是初恋嘛,掏心掏肺也可以理解。 徐浩马上幻想到,李知鱼被骆妲己伤了心,分手后,丁嫣安慰她,自己则痛心疾首的翻出从前说过的话,用事实证明不听发小言,吃亏在眼前。心下平和了些,“我爸死了。” “你爸死了???”李知鱼猛地坐起身,不敢置信道:“你爸死了,这是什么话?” “心脏病,发现的时候就没气儿了。”徐浩像是在讲述别人家的事儿,平静且淡然。忽而切换了八卦模式,“你要是想看热闹,现在就来。我爸可厉害了,除了我这个上不得台面的私生子,竟然还有一个藏起来的私生女。也不知道消息怎么那么灵通,人是上午没的,下午我那野妹妹就来跑来,吵着闹着要分家产。徐然被气的呀,脸跟猪肺子一个色,哈哈哈……” “不去,我怎么就那么愿意看热闹。”李知鱼讨厌徐森,但冷不防听到他去世的消息,还是有些难受。 “不看热闹也行,明天上午八点出殡,你来不来?” 毕竟是相识一场的长辈,理应送他最后一程,李知鱼说:“来。” “那明天见,你和嫣嫣一起来。”徐浩‘啊’了一声,“葬礼要穿黑色衣服,包也不能是鲜艳的颜色。” “我懂。”李知鱼顿了顿,沉声说道:“节哀。”徐浩表现出来满不在乎,可她知道他不可能真的不在乎。青春时期,徐浩为了证明在徐森心中是有位置的,做过许多傻事儿,最傻的一次是割腕。徐森忙着参加徐然的高中毕业典礼,只是呵斥了他一顿,还是李知鱼陪他去的医院。李知鱼比谁都晓得,徐森在徐浩心中的位置。 徐浩没回应,直接挂了电话。对着镜子中的人沉默不语,点燃一根烟,猛吸一口,觉得不够劲,又点了两根,三根一起抽。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阴森,“节哀?节什么哀?” 第50章 第二天一早,李知鱼开车去接丁嫣。隔着个红绿灯,远远看她站在街头买了栗子。剥了一颗,边吃边拿出手机。紧接着自己的手机响了,丁嫣问:“到哪了?” “道口等红绿灯。” “哦,好的。” 挂了电话,李知鱼见丁嫣将栗子整袋揣进背包里,顿了顿,像是经历了艰难的思想斗争,小心翼翼拿出一颗,珍重地捏在手里。 绿灯亮了,李知鱼向左打反向盘,经过路口,将右侧车门精准地停在她的面前。 丁嫣惊讶的一挑眉,夸道:“可以呀,马路杀手,几日不见,车技见长啊。” “最近几个月上下学,练出来了。”李知鱼吹动额前的刘海,得意道:“从今往后,不要再叫我小名马路杀手了。要叫请叫我的艺名,秋名山车神——藤原知鱼。” “啧啧啧,你就是不经夸,夸几句就飘。”丁嫣剥开栗子,塞进她嘴里,“快走吧。” 栗子甜糯细腻,李知鱼吃了一颗,还想吃,打商量道:“再给我一个。” “没了。” “没了?!” “嗯。”丁嫣面不改色道:“吃没了。” “我刚明明见你买了一整袋,装进背包里了。”李知鱼翘着兰花指,矜持地戳了戳她的大包,“嫣嫣,不要小气。” 丁嫣正色道:“你知道栗子的热量有多大么?” “看来这个世界上想让我吃饱的人,除了我爸妈,就只有川哥了。”李知鱼叹了口气,从后座拎过来一个纸袋,“芳邻做的辣椒酱,给你一罐。”驶动汽车,怅然道:“你冷酷无情,我不能不仗义!” 丁嫣拧开罐子,闻了闻,“你们俩小日子过的挺有生活气息啊。”拿出栗子,放到后座,“替我谢谢骆川,栗子是回礼。这家糖炒栗子好吃的很,就是老板出摊时间特别任性,买不买得到,全靠缘分。还有,你最好自觉点儿,不要吃。” 李知鱼撇撇嘴,拖着长音:“知——道——啦——” 早高峰,堵在高架桥上,彼此沉默着,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最后李知鱼先开的口,“徐叔叔走的好突然。” 丁嫣将胳膊拄在车窗边上,望着拥堵的路面,心不在焉道:“是啊。” “突然的不太真实。” “是啊。” “感觉他现在还能分分钟给我打个电话,叫我不要打压沈妖精。” 丁嫣换了个姿势,望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是啊——” “人生太无常了。” “是啊。” “姐妹。”李知鱼翻了个白眼,“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点儿的词敷衍我?” “心情太复杂,一时间没有合适的词语来诠释。”丁嫣找了首蓝调歌曲,在舒缓的音乐中,问道:“你的老同学徐浩,昨天通知你来参加葬礼时,语气语调听起来悲伤么?” “不悲伤啊。”李知鱼讲完,顿了片刻,“成年人的悲伤是会隐藏的。” “你有没有觉得他最近……好像有点变化,具体还说不上来。” 堵塞的交通,慢慢得到了疏导。下了高架桥,便能开动了。李知鱼思考了一会儿,她是也感觉到了徐浩的变化,并且像丁嫣一样,形容不出来。但凭直觉,不是什么好的改变,含糊道:“人总是会变的,很正常。” 到了地方,李知鱼和丁嫣互相望了一眼,企图从对方的眼睛里汲取能量,双双推开车门。 徐然在签到处,接待和前来吊唁的人。见了李知鱼,挤出一抹苦笑,“小鱼,你来了。” “来了。”李知鱼怀着沉痛的心情,说道:“徐然,别太难过。” “嗯。”徐然摘下眼镜,揉了揉山根,又戴上,“家里乱成一锅粥,竟然忘了通知你。” “徐浩通知我了。” “啊?”徐森一愣,释然道:“啊。” “哥!”说曹操曹操到,徐浩一身黑色西服,在一众簇拥下进来,诚恳道歉:“我去接妹妹,来晚了。” 李知鱼这才注意到,众人中有一位和徐家兄弟连相的女人。那女人全程冷着脸,不情不愿,也叫了声“哥。” “谁让你来的?”徐然先是指着徐浩,又指了指两人,“谁让你们俩来的?”和徐浩一起的,除了昨天蹦出来的私生女妹妹,还有四个公司骨干、两个股东,让徐然难以平静。 “哥,都是一家人,你一定要这样么?”徐浩提高音量,引得大家纷纷侧目,“爸已经走了,我们兄妹三人就不能和平共处么?你怎么就这么容不下我们?” “混账东西,这里也有你说话的份!”徐然勃然大怒,扇了徐浩一嘴巴。 双方的人打作一团,又围上来一群拉架的。丁嫣在外干着急,李知鱼拉她向后退了几步,悄声道:“我们俩就别凑这热闹了,放心,没事儿。” 徐家长辈从内厅出来,高声训斥了二人。转而对徐浩说:“你哥讲的还是有道理的。这样,你先回去。” 李知鱼默默攥紧手,指甲抠进肉里,简直看不下去了,真是欺人太甚。她的身份不好说什么,摇摇头,独自逆着人流向里。 “我不走,我凭什么走。里面躺着的不仅是他徐然的爸,也是我的!是小妹的!二伯,我知道你和我哥好,毕竟你在公司生存,就要依附于他。可我爸在天之灵看着呢,今天你阻挡他亲儿子、亲姑娘来送,小心他老人家半夜来找你。” 此时的徐浩,和从前那个员外家的傻儿子判若两人。李知鱼有些震惊,停住了脚。 “小鱼姐,可不可以和你合张影。”一个羞答答的男孩儿,看模样大概八九岁。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西服,像是个迷你小绅士,将她的注意力转移。 李知鱼礼貌性笑笑,委婉的拒绝道:“现在不合适。” 男孩儿垂下头,撅起嘴,“可我真的、真的、真的很喜欢你。” 被小男孩儿表白,换个场所,换个时间,会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儿。然而现在,李知鱼的兴致有限,“那握握手好不好?” “好吧……”小男孩儿伸出手,手心向上,好似男士邀请女士跳舞。 李知鱼微微拎起长风衣,欠身,把手搭在小男孩儿的手心,“谢谢你喜欢我。” 男孩儿腼腆地看了看李知鱼,飞快的在她手背上轻轻一吻,郑重道:“小姐姐,记着我叫单雨泽。等我长大……我长大就来娶你。”说完,红着脸,拔腿便跑。慌不择路,撞到了人,摔了个大屁墩。 李知鱼低声惊呼:“哎,小心。” 男孩儿起身,拍拍屁股,冲李知鱼笑了笑,再次叮嘱“一定要等我啊!” “单雨泽。”李知鱼叫住他,“你要努力学习,乖乖的。” “为什么?” “因为姐姐喜欢功课好的男生。” “嗯!”男孩儿重重一点头,欣喜若狂地奔向远处的一对男女。 那女人听了男孩儿的话,向李知鱼鞠了一躬。李知鱼微微额首,后知后觉地心头小鹿乱撞,居然被个小屁孩儿撩到了。 “你桃花运还真广,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丁嫣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身旁,冷不丁说句话,吓得还在神游的李知鱼缩了脖子。 李知鱼捂住胸口,“吓我一跳。” 丁嫣:“走吧,时间到了,葬礼马上开始。” 两人向内厅走,李知鱼回头望望,“刚刚怎么样了,我光顾着和小孩儿说话,没注意。” “徐浩跟徐然留在这儿,那个‘妹妹’回去了。” “嫣嫣,徐浩是变聪明了,敢于争取自己的利益,是好事。” “算好事吧。”丁嫣沉吟了片刻,“但我还是喜欢傻乎乎的他。” 这点,李知鱼也表示赞同。 哀乐响起,来宾排队瞻仰遗容,见故去的人最后一面。李知鱼胆子小,没上前,远望着徐森的黑白照片和水晶棺木,还是没什么真实感。他的音容相貌依旧在脑海活灵活现,不禁令人唏嘘。 徐森虽然压榨、剥削她,但也从未做过太离谱的事儿。比起公司其他艺人,李知鱼显然活的更加自由。她不想参加饭局,就从来没去过。她不要的工作,基本也都推了。或许在徐森心里,真的有将她当做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来对待。想到这儿,鼻子微微有些发酸。 丁嫣听到她抽动鼻子的声音,侧目道:“李老师,戏过了。” “别多想,我只是鼻子痒。” 丁嫣用眼神寻问‘怎么了?’ “可能是对什么味道过敏了。”李知鱼拿出纸巾,擦了擦鼻子,“你和徐浩说一声,我先走了,赶着上大课。” 走出内厅,经过长廊到门外,呼吸一口新鲜的凉气,感觉轻松多了。 “小鱼姐姐。”李知鱼低下头,还是刚刚那个小男孩儿,“这个送给你。” 李知鱼伸过手,接到一个草绿色的毛绒一字夹,应该是男孩儿从妈妈头上摘下来的。 男孩儿妈妈和爸爸在他身后,一个拍着儿子的肩膀,一个摸着他的头,抱歉道:“打扰了。” 李知鱼托着手中的一字夹,寻问:“贵么?” 男孩儿妈妈摇头,浅笑道:“不贵。” “那我收下了。”李知鱼将一侧长发捋到耳后,别上一字夹。蹲下身,抱了抱男孩儿,“谢谢你的礼物,我很喜欢。” “妈妈——”小男孩儿别过头,兴奋道:“我就说姐姐会喜欢,她最爱绿色了。” “你知道我喜欢绿色?” 男孩儿爸爸说:“雨泽可是你的超级粉丝。” “哦——,是吗!”李知鱼翻开包包,没找到可以回礼的东西,将车钥匙上的绿色小恐龙卸下来,“这个送你。” 男孩儿双手接过,扬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对他妈妈说:“妈妈,我幸福的快要晕过去了。”又再次郑重的对李知鱼许诺:“小鱼姐姐,我长大一定会娶你的!你一定要等我!” 当着他父母的面,这下换李知鱼不好意思了。她上了车,从倒车镜里看到男孩儿一边挥手,一边悄悄抹眼泪。 这是一份多么真挚的感情啊! 李知鱼沉醉在其中,直到进了学校,才想起那个小恐龙钥匙扣是骆川送的……情侣同款…… 完了…… 上小号发博,【遇到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特别可爱,奶声奶气的让我一定等他,长大了娶我。老阿姨一时糊涂,将男朋友送的情侣同款小物件,送给了他。在线等,回家该怎么解释交代? ps:试问哪个女人能抵挡萌系小正太的告白呢~】 姐妹A:阿丑,被正太表白的感觉怎么样? 阿丑一点也不丑:老鹿乱撞,哈哈哈…… 姐妹B:不必苦恼,大胆和芳邻摊牌,‘我,阿丑,移情别恋了。对方比你年轻,比你萌!’ 阿丑一点也不丑:你怕是嫌我死的慢。 姐妹C:拿大老公的东西,送小老公。阿丑,你棒棒的! 阿丑一点也不丑:别夸我,除非忍不住。我要低调,毕竟得和大老公过一辈子。 回复的正兴起,在评论区里意外见到了稀牧农场官方号,李知鱼心虚的咽了下口水。 稀牧农场:您的思想与做法都十分危险,小编在这里建议您主动坦白,从而争取男友的宽大处理呢~ 阿丑一点也不丑:活跃的像个高仿,小心老板知道小编这么皮,会扣小编工资。 屏幕那头的客服,抬头请示自家老板:“骆总,怎么回?” 骆川冷笑一声,“你自由发挥吧。”转身离去。 “好的。”三分钟后,稀牧农场回复:老板大大器宇轩昂、英明神武、风流倜傥、才华横溢,然而日理万机,没空跟编编一般见识呢~ 嚯,简直就是马屁成精!李知鱼要不是做了亏心事,都想@一下骆川了。顺手翻了翻骆川的微博,除了新品发布,基本没有其他动态,关注列表里也只有两位,一是稀牧官方,一是Oxygen餐饮官方。不禁感叹道:没情趣~ 回到办公室的骆川,打开日常视奸阿丑的小号,关注列表赫然三百多人。微博搜索李知鱼,关键词‘礼物’,得知是钥匙扣被送了。看着小正太的照片,摇了摇头,心想‘哎呦,这小情敌可是够小的,都可以当我儿子了。’ 手机收到新消息,是李知鱼:‘川哥,你前阵子送我的那个恐龙的钥匙扣在哪里买的,有链接么?我有个朋友说她也想买。” 朋友既自己系列…… 骆川抿了抿嘴,打字回复道“限量款,已经售完,而且不会再版。所以亲爱的,你一定要好好保存你的小恐龙。如果丢失了,我这只会很孤单的,毕竟它们也是恩爱的一对儿。” 铺天盖地的愧疚感,从四面八方袭来。李知鱼欲哭无泪,完了……这下死定了…… 坦白从宽,真的能争取到宽大处理么? 第51章 下了晚课,李知鱼在回家的路上买了花。长发卷成大波浪,涂了复古正红色的口红,换上低胸露背酒红色绸缎连衣裙,敲响隔壁的门。 骆川头发湿漉漉的,松垮的套着睡袍,眼皮一挑,淡然惊叹:“哇哦~” “往常都是你送我花,今天我也买一束给你。” “感谢。”骆川收下花,李知鱼穿这样,他的目光不知往哪放,游荡了片刻,恍然大悟,侧过身,“请进。” 对方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另李知鱼改变了主意,官方微笑:“太晚了,我就不进去了,回见。”走的摇曳生姿。 骆川将她拉入怀,关上房门,又反手关了客厅灯,单留下一盏昏黄暧昧的壁灯,照着紧贴的两人。 李知鱼被骆川逼到墙角,眼睛瞪得大大的,四下乱转。温热的鼻息覆在脸上,近在咫尺的唇,感到气氛不对,突然怂了。本意只是想撩拨一下,为钥匙扣道个歉,没想送人头。 骆川用指尖临摹她的鼻梁,用手背爱抚她的脸颊,声音低沉暗哑:“你这个样子,很危险,知不知道?” 李知鱼僵直脊背,咽了咽口水,打哈哈道:“我年纪小,不懂事,别跟我一般计较。” 骆川垂下睫毛,嘴角一点点上扬,最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打开灯,倚在墙上,继续笑。 意识到被耍,李知鱼气红了眼眶,脱掉细跟鞋,抱着膝盖不言语。 “吓着了?”骆川蹲下身哄她,依旧是抑制不住的笑,“是我不好,闹着玩儿没个分寸。” “川哥,你……”李知鱼抹掉泪花,委屈道:“你变了,你原来不是这样的。” 骆川盘腿坐在地板上,摸着她的头,忍住笑:“我原来什么样?” “原来逗你玩儿你都会脸红。”李知鱼蹬了蹬腿,“那么成熟稳重的人,怎么谈个恋爱说变就变了?呜……,说变就变了!” 骆川扶额轻笑,再抬头,李知鱼的小裙子的肩带掉了一个,梨花带雨的同时酥/胸/半漏。 “哦?!”李知鱼不哭了,歪过头,纯真无邪道:“你现在脸红什么?太迟了!” 骆川轻咳一声,垂下睫毛、捂着嘴做思考状。 “骆川!” “嗯?” 趁站在情绪制高点的时机,李知鱼破罐子破摔般扬声道:“我今天是来跟你道歉的!我把你送我的钥匙扣弄丢了!!!” 骆川抬眸,单眼皮陡然间变双,似笑非笑道:“丢了?” “没丢!送人了!!怎么样!!!”嚣张、极其地嚣张,“对不起了!” 骆川拇指揉搓食指,瞳孔震颤,“没关系。” 李知鱼破涕为笑,“你原谅我了?” “是的。”接受道歉一方,态度极为诚恳。 李知鱼扑上前抱住他,在他脸上轻啄一口,乐呵呵反过来哄他,“不生气哈~” “不生气。”软玉温香在怀,佳人又着装‘凉爽’。骆川脱下睡袍,将李知鱼裹住,柔声道:“穿好,我不是柳下惠,没有坐怀不乱的定力。” 李知鱼望着他半裸的上身,嘟着嘴,含糊道:“又没让你坐怀不乱。” “这种事,还是等谈婚论嫁之后比较好。”骆川深吸一口气,认真道:“我不想让你吃亏。” 李知鱼脑袋里轰的一下,我为什么要跟他探讨这个? 夜深人静,躺在床上,李知鱼半梦半醒回味起骆川的话,惊坐起身。按她原本的设想是在三十岁左右结婚,那岂不是未来十年都不会有性/生活? 情感博主深夜更博,【我那保守的芳邻,抱着对我负责的态度,拒绝婚前性/行为。嗯……,姐妹们,我虽然没有那什么过,但感觉两情相悦的人,那什么很正常啊。大家对这个抱什么态度?那什么后没在一起的,后来后悔了么?】 姐妹甲:做了,也分了,没啥可后悔的。毕竟有价值的是我这个人,而不是膜。 阿丑一点也不丑:姐妹,豁达! 姐妹乙:后悔,因为后来发现他是个渣。阿丑,第一次确实该慎重。现在一想到那个渣男,我还恶心。 阿丑一点也不丑:摸摸头,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折磨自己。 姐妹丙:都想一生一世一双人,可现实哪有那么幸运,就算结婚还可能离呢!所以说,水到渠成的事儿,顺其自然吧。 阿丑一点也不丑:嗯嗯,记下了。 网上冲浪到凌晨一点多,想到明天没课,又打了两局游戏,这才在困倦中入睡。 四个小时后,她的芳邻醒了。 骆川作息规律,在遇到李知鱼之前,雷打不动晚九点就寝、早五点起,遇到李知鱼后,潜移默化地后移了一个小时。穿上拖鞋,拔掉充电线,拿着手机去洗手间。刷牙的功夫,日常偷窥某话痨博主的内心世界。 “哈——,什么都发!”骆川哑然失笑,无语地摇了摇头。经验告诉他评论更精彩,总有些意想不到的幺蛾子。果不其然…… 经过半晚,荣登热评第一的姐妹:阿丑,听我的,一定要提前验货,万一他不行呢! 阿丑一点也不丑:姐妹,我慎重的想了想,芳邻就算不行,我也爱他,也会跟他在一起,所以这一点无需担心啦~ 骆川含着一嘴漱口水,差点呛到。双手撑着洗漱台,太……太感人了…… 看了下最后回复的时间,又登陆游戏查阅最近上线,骆川确认夜之精灵昨晚通宵了。 洗漱过后,换上运动服,去敲隔壁的门。 李知鱼是被小叔叔叫醒的,然后才听到了门铃声。摘下眼罩,跪坐起身,垂着头,哼唧了一阵儿,才施施然地去开门。非得将起床气压制到最低,才能和颜悦色地打招呼:“骆先生,早!” “早。”骆川无视她眼底深处愤怒的小火苗,“熬夜了?” 李知鱼捏了捏脸颊,努力睁大眼睛,“没有。” “看起来不精神。” “是嘛?”李知鱼咯咯笑,“怎么会,没有的事儿,我精神的很。” “那一起去晨跑吧。” “……”李知鱼以为自己听错了,探过身,一字一顿道:“你——是——说——晨——跑?” 骆川点头,“对,晨跑。” “我不去。”李知鱼招招手,把小叔叔叫过来,“川哥,你要是自己无聊,带着叔一起去。” 骆川云淡风轻道:“小叔不需要控制体重。” “……”李知鱼深吸一口气,扶着墙,才没倒下,反问道:“你是说我需要?” “我觉得不需要,但你自己总想通过节食控制体重,不如按时吃饭,多加运动。” “骆先生所言极是。”李知鱼笑得灿烂,边关门边打哈哈:“明天,明天开始。” 骆川用脚抵住房门,坚持道:“今天,从今开始。” “亲爱的。”李知鱼瘪瘪嘴,可怜兮兮地说:“我昨晚失眠了,头好痛,我想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好不好?嗯?” 短暂的沉默后,以骆川的妥协告终,“好,你睡吧,睡饱了过来吃小混沌。” 李知鱼拽了拽卡通睡衣,香肩半露,撩动长发,送了个飞吻。 骆川冷笑一声,“晚上一起睡。” “哈?”李知鱼裹紧衣服,看向小叔叔,“不……太好吧。” 夜里,骆川果真抱着被子来了,径直去了她的房间。李知鱼咬着指甲,扭捏地站在卧室门口,还是那句话,“不……太好吧。” 小叔叔起先还在发蒙,走到阳台,认真地看了天色,瞬间暴躁了。 “汪——!”第一次警告。 “汪——!”第二次警告。 “别误会。”骆川举双手做投降状,转身离去,再回来,拿了一个床垫。在李知鱼的注视下,打起了地铺。 小叔叔略微思考一番,将自己在客厅的狗窝也拖进卧室,紧挨他的铺盖,要睡一起睡。 李知鱼舔了舔嘴唇,原来一起睡是这么个睡法。为了表明自己一开始就没想歪,此地无银三百两又问了一遍,“不太好吧?” 骆川倚靠在鸟巢形状的床围上,悠然自得地翻开带来的书,“等你养成规律的作息,我就搬回去。” “我要是养不成呢?” “那我就一直住在这儿,从床下住到床上,住一辈子。” “可是——”李知鱼勾起嘴角,邪魅一笑,“我睡觉习惯裸睡。” 喉结上下翻滚,骆川不接茬,‘专心致志’地看书。只是耳朵尖,慢慢变红了。 李知鱼摸了摸他滚烫的耳朵,蜘蛛精上身,调戏唐三藏般妖娆道:“我在说我的生活习惯,骆先生,你在想什么?” 骆川合上书,垂下眼帘,引得李知鱼的视线一同向下。宽松的睡裤,支起一个可观的高度。 李知鱼下意识抓起被子,劈头盖脸将骆川裹了个严实,顺带脚坐在人形茧上,思考起人生。 骆川呼吸不畅,一耸一耸地轻拱。小叔叔庄严肃穆走过来,也一屁股坐了上去,思考起狗生。 将近两百斤的重量,泰山压顶般压的骆川差点断气,“救……命……” “啾咪?”李知鱼嫌弃地一撇嘴,这个时候还想亲我? “救……命……啊……” “啾咪——啊?啊!是救命啊。”李知鱼反应过来,跳起身,把小叔叔也轰走。将捂得满头是汗的骆川扒出来,“你怎么都不挣扎?” 骆川见了凉风,大大喘了口气,冷下脸,“我挣扎,你万一嗑到床角呢!” “哦……” 骆川要彻底掀开被子,李知鱼如临大敌,丢了枕头扔向他的下半/身。 “啊!”枕头是荞麦皮做的,很有分量。骆川一声惨叫,弯成一只煮熟的大虾,“你真是我活祖宗!” “完了完了。”李知鱼搂住他,慌乱中,脱口而出,“这下真的不行了。” 联想到阿丑的最新微博,骆川从牙缝里挤出话:“没!有!不!行!” 李知鱼真挚道:“不管行不行,我都爱你。” “……”骆川快被活活气死了,挺过劲儿,红着眼瞪她,“去洗漱,十点熄灯。” 李知鱼乖巧点头,颠儿颠儿奔向洗手间,边跑边许诺,“不生气哈~我以后听话。” 第52章 假如没有男朋友这种生物,生活应该还会过得很潇洒。李知鱼被骆川看死了,早晚饭要吃,运动要做,觉也要早睡。 一开始,她等骆川睡着,然后再玩儿手机。被抓了两回现行,她就躲在被窝里偷偷玩儿。刷剧刷的正开心,忽然感觉周遭一凉,骆川掀着被角,半耷着眼皮,给她以来自深渊的凝视。 在小叔叔如雷的鼾声中,骆川夺过她的手机,翻身上床,箍紧僵住的李知鱼,沙哑道:“快睡。” 李知鱼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咬住下唇,用气声询问:“就这么睡?” 骆川是真的困了,打了个哈欠,拍拍她的头,没回复。 “我可不可以也抱着你?” 骆川微微侧过身,李知鱼得了活动空间,心满意足地抱到了。窝在骆川怀里,跟着他的呼吸节奏,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前些天录制的真人秀首播造势,热度非常高。骆川俊朗的外表、奇特的金主做派,使得新品红参石榴薏米粉卖的意外的好。而他本人,也因此收获了一波热议与关注。 节目组剪辑了两人相处的片段,放到网上,许多人嗑上骆川和李知鱼的CP。 骆川的初始目的达成了,他在那次颁奖晚会,被后援会的热情男粉灌输了‘CP’这一概念后,便一直念念不忘。如何让大众轻松地接受两人的关系,那么从积累路人缘开始,未尝不可。 这个想法在骆川自己看来挺幼稚的,所以他不说,直接做。没有人能够偷窥他的内心,就不存在被发现的风险。 哪知节目播出后,一些人又get到任北纯情傻儿子和李知鱼美貌无常识的萌点,任北和李知鱼也圈了一票CP粉。为此,任北团队私下沟通,想要顺势炒恋情,被李知鱼婉拒了。 接下来雪崩一样的各种被挖,例如骆川坐在后援会区中听李知鱼唱歌儿,任北和李知鱼在剧组甜蜜互动等等,双方阵营互相比着证明自己嗑的才是真正的糖。 扒着扒着,扒出骆川的父亲是当代著名书法家骆旭尧,还捏造出骆川作为富二代,酒后飙车打群架,在夜店为某网红一掷千金的事迹。 “简直荒唐!”骆川难得有什么生动表情,因为这些凭空出现的风闻,瞠目结舌起来。 李知鱼咯咯笑,觉得他没见过‘世面’,被毁三观的样子莫名可爱。 “是挺可笑。”骆川摊开手,“原本九点就就寝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夜店?还酒后飙车,我像是那种会做危害社会行为的人么?” “不用解释了,川哥,这世界上就没有比你更正派、更自律的人了。”李知鱼向他传授被黑经验,“面对这些无中生有的事儿,心态首先要好。” “然后呢?” “然后当他是放屁啊~”李知鱼笑道:“比如说,网上现在还经常传我整容的消息,分析的那是头头是道。可我真的没整,我连微调都没做过。每个时期流行的妆容不一样,再加上光线、角度,看起来当然会有区别。如果是拍照,修图师不同,成片区别更大。” 见骆川听的认真,李知鱼继续说:“起初,我也气不过,发了横跨几年的素颜对比图。结果……”笑着叹口气,无奈道:“人家又讲我意识到整容失败后,又修复回来了。” 骆川挠了挠太阳穴,听着真令人头大。 “你跟我在一起……”李知鱼神情暗淡下来,“以后这种事儿只会多不会少。” “像你说的,当他是放屁。” ‘放屁’两个字,从骆川嘴里说出来,显得有些滑稽。李知鱼恢复了笑模样,搂住他的胳膊,重重一点头,“嗯!谁临时做了逃兵,谁就是小狗。” 一旁的小叔叔:“汪——!”(小崽子,敢在叔叔面前提‘狗’!) 自从骆川彻底偏离了骆旭尧为他设定的人生轨道后,骆旭尧就拒绝和儿子正面交流。时隔多年,骆川在农场开例会时,久违地迎来了骆旭尧的电话。 顾及到骆旭尧生气时的大嗓门,骆川到走廊听,果然开场便是一声爆呵:“你这个逆子!” 骆川那句‘喂,爸’哽在喉咙,生生咽了下去,只剩沉默。 “瞧你那个轻浮劲儿,圣贤书读进狗肚子里了,我们骆家的脸面全让你丢尽了!”骆旭尧似乎是仔细分析过节目,从做饭到织毛线,一路批判。 连网上那些捕风捉影的事儿都成了罪状,“学好难,学坏太容易了。我之前还纳闷,挺乖的孩子,怎么出国留学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你不是去学习了,醉酒飙车、打架、追女人,骆川啊骆川,你真做得出来!” 骆川揉了揉鼻梁,心累到懒得辩解。 骆旭尧最后的重点在李知鱼,“我知道你们谈恋爱了,你瞒得过你妈,但是你瞒不过我。” 骆川没有惊讶,估计他不是从陆佳就是从于松那儿听来的,早晚的事儿,知道就知道吧。 “看看她在节目里搔首弄姿的样子,绯闻、黑料也是一抓一大把。”骆旭尧咆哮道:“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和一个戏子在一起的!” 骆川不再沉默,冷声道:“厨子配戏子,正好。” “你说什么?!” “我说厨子配戏子,再好不过。” “好好好。”骆旭尧气得连说三个‘好’,“那你以后都不要回来了,我马上把你从族谱上除名。百年之后,别想进骆家的祖坟,死在外面算了!” 通话以骆旭尧单方面挂断结束,骆川将手伸进领口,摸着被骆旭尧用藤条抽出来的疤痕,隐隐有种逃出生天的豁达。 最痛苦的时候,是在自由和孝道间纠结。后来他想通了,孝道不是愚孝。骆旭尧的掌控欲太强了,牺牲自己一辈子,甚至是未来妻子和孩子的人权,去换取个孝子的名头,那可真是傻透了。 “川哥。”梁超等不回他,出来看看,见他在发呆,“想什么呢?” “想在哪里能买个风水好一点儿的墓地。” 梁超怔住了,“家里谁……” “别多想。”骆川拍拍他的肩膀,“留着我自己用。”踱步向会议室,快走到门口,回身道:“梁总,愣着干什么,开会。” 真人秀的第二次录制时间到了。 这次骆川先去,趁着大家还没来,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食物,开胃菜、汤、沙拉、海鲜、牛排、意面、甜品一应俱全。 吃过饭,一行人加上小叔叔到海边散步。太阳还没落,日头正好。制作组本来安排了泳装环节,被余生和节目最大的金主温喜儿给否决了。这对儿夫妇似乎是打算来度假,顺便拍个节目,收视率什么的看天意。 李知鱼喝着气泡水,以一种近乎慈祥的目光,注视着正在沙滩上挖坑的任北和小叔叔,感到岁月静好。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坑终于挖好了,任北把小叔叔拖进去,深情相拥着对李知鱼说:“小鱼,过来把我和叔埋起来。” 小叔叔听到‘埋起来’三个字时,黑豆眼里露出惊恐,挣扎着要跑,狗爪子啪啪地往任北身上招呼。但它越是挣扎,任北就越是兴奋,仿佛没有痛觉,一定要抱住小叔,“给我和叔堆出两条美人鱼的尾巴。” 李知鱼:“你把它放开,我给你埋好看点儿。” 任北搂的更紧了,“一起、一起。”小叔叔肚皮朝上,有如一条大黑泥鳅,摇头摆尾、翻来覆去地想要挣脱。 骆川将大号沙滩铲往坑边一按,“它咬人可疼了。” “小叔不咬人。”任北嘿嘿笑,‘吧唧’亲了小叔叔一口。小叔叔整条狗都惊呆了,忘记了反抗。任北得意道:“你看,从了吧。” 骆川将墨镜拉到鼻尖,拽着李知鱼向后退了两步,淡漠道:“强扭的瓜不甜,况且——”顿了顿,捂住李知鱼的耳朵,“狗急还会跳墙呢。” “汪——!”小叔叔听到‘狗字’,应激反应,响亮地咆哮了一嗓子。这声爆呵正对着任北的耳朵,像道炸雷,劈得他三魂丢了七魄,当下便撒了手。小叔叔跳上去,呜嗷呜嗷的仍旧不满。 李知鱼看了骆川一眼,上前关切道:“任北,没事儿吧。” “没事儿。”任北晃了晃脑袋,揉着耳朵,“我刚刚好像只是短暂地聋了一下。” “难受别忍着。”骆川抽出立在海滩上的铲子,“实在不行就埋了。” 任北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躺的十分安详,略带激动道:“来吧!要美人鱼的造型。” “……”骆川垂下手臂,手指敲击裤线,怎么变成我陪他玩儿了? 任北催促道:“来呀~来呀~” 骆川推上墨镜,一锹一锹地填沙,越填越憋屈。回头找援兵,发现温让在给温喜儿做足底按摩,而余生脸上盖着一本书,一动不动,怕是已经睡着了。 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晕染在海面。李知鱼和小叔叔坐在不远处,望着骆川身披霞光,在任北身上堆了一个大大的王八壳,隐隐约约听见他低沉淡漠的声音:“放心,我原本是学建筑的,审美很好。” 第53章 骆川这头欺负任北,任北却还挺喜欢粘着他玩儿,在精神和肉/体双重受到创伤后,依旧百折不挠。 李知鱼为之动容,好几次提醒骆川对任北好点儿。骆川良心发现,用吃剩下的海螺壳和辣酱瓶口给他做了个海螺号。任北吹个没完,把骆川惹烦了,他那点儿恻隐之心也就全没了。 其余几人,吃吃喝喝、晒晒太阳,日常看骆川挤兑任北。节目组眼泪含眼圈,做梦都没想到,提供最多互动素材的竟然是他们俩。 录制在轻松惬意中度过,快要结束前,节目组将他们集合到客厅,方桌上摆了七个黑色储物箱。 “嚯!这么好。”温让咧嘴笑道:还给我们送礼物。” 任北不置可否地摇摇头,“里面或许放了蛇、蝎子、蜈蚣之类可怕的东西,让我们去摸,然后猜是什么。” 小叔叔围着长桌走,嗅到第七个箱子,叫了三声,不走了。扒着桌边,向李知鱼示意,尾巴摇得异常欢快。 “是什么啊?”李知鱼眼睛亮了,以寻问的目光,望向节目组。 “想必大家对桌上的箱子都很好奇,我们今天请来了几位神秘嘉宾,是你们最亲近的人,箱子里有他们的身份提示。”导演伸手示意,“既然小叔已经确认了七号箱子是属于知鱼的,那就从七号箱子开始吧。” 李知鱼猜来的是丁嫣,掀开盖子,盒里一个小鱼形状的银哨。拿在手中,抚摸着上面的缩写字母,翘起了嘴角。 导演:“看来知鱼是猜到了。” “我爸爸是体育老师,这是我送给他上课用的哨子。” 骆川坐在沙发上,听了这话,立刻端正了姿态,随时准备起身。在导演说‘有请知鱼的爸爸、妈妈’后,立刻站了起来。 李承泽、樊婷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知为什么先是凉凉地看了骆川一眼,那不经意的一眼看得骆川发慌。偏过头,望着剩下六个箱子,有种不祥的预感。攥紧手,稳了稳心神。 李承泽和樊婷虽然一直在笑,但李知鱼能明显感觉到两个人不高兴,似乎还窝着一股火。尤其是樊婷,几乎快要挂不住相了。 “我爸爸妈妈第一次参加节目,感觉有些紧张,表情都不自然了。”李知鱼握住樊婷的手,安抚性地拍了拍,转移注意道:“我爸帅吧?今年夏天被拍,别人还以为是我男朋友,哈哈……” 两位全是战斗型人才,常常一言不合就吵得热火朝天。李知鱼表面笑呵呵,内心嘤嘤嘤,千万!千万!不要在镜头前互相diss起来啊! “这哪里是什么叔叔,分明是哥哥嘛~”任北上前,同李承泽站在一个画面,对着镜头兴奋道:“我觉得我和叔叔长得还蛮像的。” 温让也凑了过来,自来熟地搭上李承泽的肩膀,“三人成团,叔,有兴趣一起出道么?” 李知鱼警告:“你们俩个家伙,不要占我爸便宜。” 三个都属于高个子、清秀型,不过任北偏可爱,温让有个性。李承泽从出场第一次真心实意地笑了,腼腆道:“不行,我老了。” 樊婷幽幽地说:“他出道不行,出家可以。” “啧——”李承泽微张嘴,压低声音道:“我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在这儿期间,不拌嘴么?” 樊婷眨眨眼,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儿,因为怕给女儿丢人。然而还是不肯承认错误,嘴硬道:“我有和你拌嘴?” “哦!”李承泽一旦陷入和樊婷讲道理,整个人变得特别专注,“你话里有话,绵里带刺。” 樊婷剜了他一眼,李承泽傲娇地别过视线,“不用道歉,我原谅你了。” “和平、和平。”李知鱼从中将他们分开,一手一个,如沐春风般微笑。 众人也笑,夸两位风趣幽默。导演示意,“现在可以挑第二个箱子了。” 几人将选择权交给李承泽,李承泽按照倒叙,揭开六号箱。六号箱里是画笔、颜料,和一张画了参演嘉宾的漫画。漫画里只有温让变成哈士奇,其他人还是人类造型。 温让咧嘴笑个不停,痴汉般欢喜道:“是我女朋友,没跑了。” 文茵走出来,向大家点头致意,将化身癞皮狗的温让残忍推开,“弟弟,不好意思,我今天的身份是喜儿的亲友团。” “哎呀——,我亲爱的闺蜜。”温喜儿张开双臂,夸张地抱住文茵,以胜利者的姿态藐视自家小弟。 温让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陡然间又恢复没心没肺的痴汉相,拉起文茵的手,由衷道:“不管怎样,你来了我就开心。” 温喜儿立刻板起脸,凶道:“我说没说过,不许当我面秀恩爱。” 温让讪讪地收回狗爪,文茵是跟温喜儿从小长到大的闺蜜,后被温让撬了墙角,这让温喜儿到现在都无法坦然接受。看到他们牵手,就好像自己的左手握住了自己的右脚,一样的怪异。 神秘箱子依次揭晓,余生的经纪人、温让的同学、沈可颂的父母、任北的父母轮流入场。仅剩的最后一个箱子,毫无意外是骆川的。 节目组换上专人,戴了白手套来开。这阵仗,让骆川心下一沉。方才的热闹是属于别人的,他全程站在一旁,想李知鱼爸妈进场时看自己的眼神,以及他的专属礼盒。并且从没像现在这样,希望立刻见到梁超。 然而事与愿违,当工作人员从箱子里拿出一幅画轴,小心翼翼地展开,他就确认,是骆旭尧无疑。 导演:“这幅字价值百万,是当代书法家骆旭尧骆老的作品,骆老也是骆川的父亲。” 李知鱼偷偷瞄向骆川,见对方脸上几乎可以结冰了。收回视线时,不经意扫到李承泽,再看樊婷,也都臭着一张脸。骆旭尧是李承泽的偶像,能让他如此淡定且不屑,几位应该是提前见过面,且发生了不愉快。 骆父骆母进场,骆川嘴角一抽,算是笑了,“爸、妈。” 骆旭尧十分威严,与他保持了一个一米半的礼仪距离,面无表情地站住脚,骆母尴尬地填补了两人之间的空位。 骆川不动声色走进工作人员中,叫走了导演,留下一众窃窃私语。摄影想跟拍,被骆川阻止了。 及至到了门外,骆川:“请我父母,为什么不提前征询我的意见?” “因为想给你们个惊喜。” “这个惊喜我不要。”骆川透过落地窗,与骆旭尧对视,“我不喜欢把家人带到镜头前。” “保护家人隐私,我们可以理解。但骆老本身也是公众人物,况且他自己……” “他是他,我是我。”骆川态度坚决,“现在我讲的是我的诉求。” 温喜儿走出来,看着两人的脸色,寻问:“怎么了?” 导演将事情原委同她说明,温喜儿:“既然这一块儿占的比重小,人也已经来了。我的建议是,正常录制,后期剪辑尽量只给二老几个远镜头。” 导演心里不爽,但也不干不脆地应下,“可以。” 骆川下颚角紧绷,“如果出了问题……” 温喜儿:“如果出问题了,你找我。” 节目组先是安排各自收拾行李,录制亲朋好友间的温情时刻。骆川为骆旭尧他们倒了水,一言不发叠放衣物。隔壁是李知鱼的房间,不时传来欢声笑语,映衬着屋内更加冷清。 ‘哒哒哒’,小叔叔踏着沉稳的步调,叼了一袋红薯干小跑进来。骆母冷不丁看到一条大黑狗,吓得失声尖叫。小叔叔压低身体,远远绕过她,眉骨一耸一耸的,将红薯干扔到骆川脚下,“汪!” 骆母皱着眉,怪道:“这么大个,也不知道拴上。” 骆川没在意她的话,开了肉罐头给小叔叔,然后盘腿坐下撕开红薯干。吃了几根突然想到什么,自顾自去客厅,从冰箱里取了三块儿芝士蛋糕,敲了敲隔壁的门。 “叔叔、阿姨,我中午刚做的。”顶着李承泽和樊婷的冷眼,将盘子放在桌上。 李承泽、樊婷客气又疏离道:“谢谢。” 李知鱼笑眯眯,一手端盘子,一手持小叉子,挖下一块儿蛋糕,送到樊婷嘴边,“妈,尝尝,特别好吃。” 樊婷别过头,推开她的手,“我最近戒糖。” “那爸吃。”李知鱼又转向李承泽。 李承泽后退一步,“我……我也戒糖。” 骆川感到难堪,去拿盘子要告辞。李知鱼却不肯撒手,大口大口往自己嘴里填蛋糕,含糊道:“多好吃的芝士蛋糕啊,你们不吃,那我可都吃了,我不戒糖。” 往常李知鱼嘴馋,哄着骆川给她做甜品,骆川做了,她通常也只是吃指甲盖那么一小口,便过瘾了,再让她吃,也不会多碰一下。芝士蛋糕热量大,她这个吃法,让熟知李知鱼本性的三个人有些害怕。 骆川暗暗用力,想夺过盘子。 转眼间,李知鱼吃完第二块儿,拍掉他的手,摆出护食的架势。 “看张张吃得这么香,我们也想尝尝。”樊婷向李承泽使了个眼色。 “啊对,宝贝儿,剩下的给爸妈。”李承泽接过盘子,和樊婷一人一口地吃。 李知鱼满怀期待问道:“怎么样?好吃么?” 李承泽、樊婷心不在焉连连点头,“好吃、好吃。” “川哥,我爸妈说好吃。”李知鱼眼角弯弯,端起大拇指,咯咯笑道:“你做的甜品,一级棒。” 骆川心里回暖,抿起嘴角,慢慢笑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多好的女孩儿啊,可惜已经有男朋友了。这个幸运的男人是谁呢?是我啊。 第54章 芝士蛋糕送完,骆川切了些水果回来,轻放在桌上,“爸、妈,吃水果。” 骆旭尧抬了下眼皮,骆母意思性地吃了一口。 骆川将小叔叔吃剩下的罐头盒子扔进垃圾桶,将垃圾袋打结,扔到门外。回来后,沉默地伫立在角落。房间弥漫着尴尬和寂寥,就连跟拍摄像也跟着不自在。 度秒如年的分拍终于结束,按照安排,一群人到客厅闲聊。 骆川走在最后,揉了揉太阳穴,一贯挺直的肩背有些微弯。撞上李知鱼关切的目光,扬起嘴角笑了笑,再次站成一棵笔直的白杨树。 任北父母找出任北小时候的照片给大家看。任北本就俊美帅气,小小任北更是可爱极了。樊婷看着喜欢,“可真招人爱啊!” 任母吐槽道:“小的时候特别乖,也聪明。哪像现在,我看网上都叫他二傻子。” “没有——”任北扯着脖子,撒娇道:“才没有。”指向镜头,凶巴巴道:“以后都不许叫那三个字了,我妈看着该伤心了。” 一时间,欢笑不断。 李承泽称他:“这孩子真是个开心果。” “知鱼爸爸喜欢小北,就让这小子给你们做上门女婿,我们家另外再陪送车和房。”任父一拍大腿,仿佛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他妈妈特别喜欢小鱼,看电视时就问我,小姑娘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长得这么漂亮。” 任母接过话:“今天见了你们才知道,原来打父母那儿就漂亮。这基因,不仅没浪费,还升华了。” 李知鱼捂着发烫的脸颊,躲在李承泽肩后,“叔叔阿姨,快别夸我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温让坏笑着,对骆川打了个响舌。哥们儿,人家组团来挖你墙角喽~ 骆川凉凉地瞟了他一眼,温让吐了吐舌头。 余生经纪人赵阳说:“圈里一度传他们俩在一起了。” “没有。”李知鱼赶忙否认,“我们俩只是朋友。” 任母一副可惜了的表情,任父抬起双臂,又重重落下,夸张的表现出失落。 “他们确实不合适。看上一期,洗菜、做家务都不会,在一起可怎么办?”久未开口的骆母说道。 “让小北学。”任父冲儿子一扬头,“我做饭就比他妈妈做的好吃,小北只要学,差不了。” “巧了,我家也是我做饭好吃。”李承泽兴致昂扬道:“有机会,我们切磋切磋。” 任父指着李承泽,激动好半天,“好哇,就这么定了,亲家公。” “不是,那个……”李知鱼虚无地伸出手,转而看向骆川。骆川微张着嘴,舌头舔牙齿,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她要收回视线时,骆川抬起头,“竞争很激烈啊,我也喜欢小鱼,而且我做饭更好吃。” “哥,讲话别太严肃。”任北缩了缩脖子,“弄得好像要表白。” “认真的,没闹着玩儿。”骆川转向李知鱼,“我是真心喜欢你,你有时间考虑考虑我。” 突然间鸦雀无声,所有的视线都聚焦在李知鱼身上。骆川的话,不是要答案。他站出来,光明正大的,单单做个追求者。 “我和我太太也……”骆旭尧讲到这儿,缓了缓神,‘艰难’的继续道:“也很喜欢这位李小姐。但我个人认为男主外、女主内,女人嘛,饭菜和家务还是要会做的。李小姐有没有早早结婚的意愿?我和我太太都比较着急抱孙子。” 骆川:“爸!” “你急什么?”骆旭尧瞪向骆川,回过头,对李知鱼笑笑,“闲聊而已。” 李承泽拉过李知鱼的手,放在膝盖上,“谁规定一定要男主外、女主内,两个人齐头并进不是更好。再者说,我个人认为!!!”他故意在‘个人认为’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来影射骆旭尧方才的‘个人认为’,“小北更适合我家宝宝,没别的,主要是喜欢人家家庭氛围。” “你认为没用。”任母的笑容意义深刻,断定李知鱼已经被骆川吃死了,“还不是要听孩子的。” 樊婷心口堵得慌,喘气声变得粗重。李知鱼咬住下唇,莞尔一笑:“抱歉,我三十岁之前没有结婚生子的打算。” “那你最好还是晚些恋爱。”骆旭尧摆弄衬衫袖口,冷漠道:“不然哪家小子肯让你耽误十年。” “我可以,不算耽误,而且一点都不委屈。”骆川举手,坦荡的与骆旭尧对视,“我和李叔有相同的感觉,也不喜欢我的原生家庭氛围,所以我一毕业便出来了。现在的我,经济、精神都足够独立,我会选择我自己喜欢的人,也尊重我喜欢的人做出的决定。” 骆旭尧:“就是翅膀硬了,放飞自我。” “您要非这么理解。”骆川略微思索片刻,点头道:“也可以。” “呵……呵呵……”骆旭尧连连冷笑,彻底阴沉下脸。 温喜儿感到气氛不对,“闲聊嘛,又不是相亲。”转移了话题,温让默契的接上,气氛这才逐渐回温。 录影结束,骆父直眉怒目地走了。骆母将骆川拽到一旁,“儿子,你爸肯来,就已经在向你妥协了。他这辈子什么时候让过步,还不是拗不过亲儿子。你看看你,再看看你找的那个女朋友,你们到底想要他怎么做,才肯满意。” “他最好什么都别做,做多错多。”骆川抿了抿嘴,“但我爸要是能从尊重开始学起,尊重我的人权,尊重知鱼的人格,我们或许还可以……”别过头,“算了,我到底在奢求什么。铁板一块儿,没得变了。” 另一边,李承泽将录节目前,骆旭尧私下和他们说的话,讲给李知鱼听。 “他说他不满意你,从学历到工作,没有一样满意。但是骆川喜欢,他不情愿,也试图去接受。条件是你息影做全职太太,或是马上给他生个孙子,到时候孩子交给他们,他就不再干预你们两个年轻人了。” “简直俩奇葩。”樊婷想到年轻时的遭遇,“跟他们比起来,我都要念你奶的好了。” “哇——”李知鱼乐道:“你能念我奶的好,可太不容易了。” “你还笑得出来!”樊婷气哭了,掐住她胳膊内侧的细肉,低声呜咽道:“没良心的,跟你爸一个德行。一想到你往后的日子,可能比我以前还难过,我就心疼的不行。凭什么我和你爸这么宝贝的人,他们还嫌东嫌西的。要不是顾忌到你在小川那儿难做,老娘今天高低撕了他们俩老东西!” “哦——,好了,好了,我懂,我都懂。”李知鱼抱着樊婷,左右摇晃,哄小孩儿似的哼哼:“妈妈爸爸今天委屈了。” “爸知道你喜欢小川,小川这个人也不错。”李承泽难以启齿般,吞吞吐吐道:“但你能不能……能不能……”到了没说出分手。如果两个人真心相爱,因为他而错过,让女儿后悔,他担不起这个责任。 “不要怕。”李知鱼拉过李承泽,一同抱住,柔声道:“我之前就知道他爸妈是什么样的人,不过很奇怪的,我当时一点儿都不担心。川哥是个非常可靠的人,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他不会让他父母伤到我。 跟他在一起很开心,我现在不熬夜了,也有按时吃饭,还做很多运动,都是他的功劳。因为他的出现,我在朝更好的方向生活。” 樊婷吸了吸鼻子,“现在好,架不住以后。” “人都会变的,他可能会越来越爱我,当然也存在变心的风险。”李知鱼皱了皱眉,无奈道:“和谁在一起,都要承担这个风险。他爱我,我也爱他,那再好不过了。他要是不爱我了,对我不好,就分手。我被你们俩这么宝贝着宠大,怎么敢让自己受委屈。” 樊婷:“说不过你。” 李承泽没讲话,仰头望着碧蓝的天空,整个人都惆怅了。 骆川在不远处,犹豫要不要过来。想着不管怎样,起码要为骆旭尧所说的话道歉。整理衣服,过来打招呼,“阿姨、叔叔。” “你先别跟我讲话。”樊婷平伸出手掌,“阿姨脑袋有点儿乱。”说完,捂住脸,颇为戏剧化地奔向节目组准备的车。 李承泽则推着李知鱼的行李,目视前方,“叔叔脑袋更乱,回聊吧!” 骆川愣在原地。 “不怕不怕啊~”李知鱼拍拍他的肩膀,“有姐罩着你,问题不大。” 骆川握住她的小臂,看她胳膊内侧被樊婷掐紫了一块儿,“疼不疼?” “想知道啊?”李知鱼作势要掐他,咯咯笑道:“那我掐你一下,你感受感受?” “可以。”骆川闪身躲开,正色道:“但是没必要。” 李知鱼:“哈哈……” 第55章 樊婷和李知鱼告状,李承泽最近总莫名头疼,让他去医院,他却硬拖着不肯去。 李知鱼连哄带骗、威逼利诱都用上了,将李承泽带回家,等第二天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 “别听你妈瞎说,我身体好得很,再说检查回老家一样做。”李承泽还想着不能耽误工作,“学生们都在等我上课。” 樊婷翻了个白眼,怼道:“可快别提你那体育课,期末考试马上要到了,你看各科老师哪年这个时间段,给过你上体育课的机会?” “爸,这儿的医疗设施,老家根本比不了。你请一天假,看过病,没什么事儿就回去,耽误不了你伟大的教育事业。”提到请假,李知鱼心下一凉。她请假请的太多,导员上次已经委婉的警告过她,出勤率太低,有留级的风险。然而明天还要再请一天,顶风作案,这话怎么张口?老师会不会认为自己在故意挑衅她的威严? “爸、妈,你们早点儿睡。”李知鱼拿手机,在手上打拍子,心慌慌地回房。看时间,导员应该休息了。扑到床上,得过且过的想,明天再讲。 早睡早起了几天,生物钟适应健康的作息规律,眼皮有些发沉。但一想到管她的人难得不在身边,不打一局游戏再睡,实在是可惜。 就一局!一局结束,不管输赢,马上睡。 刚上线,弹出个组队邀请,对方ID名称‘捕捉熬夜小精灵’。 “……”李知鱼点了拒绝,默默下线。躺平,双手交叉,将手机捂在胸口。 紧接着,骆川发来消息,‘我就知道。’ 短短的四个字,李知鱼仿佛能看到对方英俊的脸上,有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放弃狡辩,同时觉得单纯承认错误没什么意义。清了清嗓子,按住语音输入,懒洋洋的娇声道:“你不抱着我,我不习惯。睡不着,就想打局游戏,没成想被抓了个现行。哎呀——,你说原先怎么没发现床这么大,一个人睡,好空旷。” 对方静默半响,回道:‘我本来能睡着的,现在可能也不好睡了。’ 李知鱼钻进被子,无声地笑个不停。手中的手机震动,进来一条新消息。骆川:明天我陪叔叔阿姨去医院,你上学。请假请的太多,说不过去。 ‘你去?’ ‘对,我还要和叔叔阿姨道个歉,因为我爸妈。’ ‘不用道歉,你也是受害者。’ ‘是我拉着你成为第二个受害者,你原本不需要受这种委屈,对他们也是无妄的伤害。’ 李知鱼翻了个身,扣着手指,仰望吊灯,骆川的心理压力比想象中要大很多。 第二天一早,骆川穿戴整齐登门。李承泽和樊婷头碰头地摆弄着手机,他拘谨地站在一旁。 李知鱼手拿粉饼,从洗手间探出头,热情道:“川哥,坐啊。” “嗯。”骆川应声刚要坐,樊婷抬头瞧了他一眼,坐到一半又站了起来。 樊婷说:“老李做完检查要请你吃午饭,你想吃什么?” “我……”骆川眨眨眼,露出笑容,干脆道:“吃什么都行。”凑过去看,原来两人正在手机上寻找医院附近的团购美食。 李承泽头也不抬道:“别都行,你想吃什么尽管说。” 李知鱼昨晚睡前拽着两人开了个家庭会议,李承泽知道骆川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长大后,一边心疼,一边又不禁吃味儿,姑娘长大了,一心向着别的男人了,这让老父亲怎么能不嫉妒。故而,从骆川进门,连个正眼都没瞧他。 抬手招来小叔叔,摸了摸小叔叔的狗头,抚上狗嘴,“年纪大不服老不行喽,铁骨嘴都白了。但是!”他用力拍着狗背,眯起眼睛,斜向骆川,“还是有能力守护想要守护的人。” 骆川方才见小叔叔过来,顺手开了一包肉包蛋。这会儿僵在原地,给也不是,不给也不好,小叔叔看到肉包蛋,尾巴都摇起来了。这也是个记仇的主,让它以为是在逗它玩儿,就完了。 李承泽压下小叔叔的尾巴,端起狗头,向上推它的狗嘴,强迫小叔叔露出尖锐的獠牙,“铁骨,来,给哥狠一个!” “嗷呜~”小叔叔挣扎出狗头,无奈被对方又锁住了脖子,仰起头冲洗手间求救,“嗷呜——、嗷呜——”(大侄女,快来看看你爸,他精神好像出了问题!) “爸,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幼稚。”李知鱼化好妆,将小叔叔从李承泽手中解救出来。小叔叔耷拉着脑袋,叼走骆川手中的肉包蛋。 李承泽瞄向骆川:“我幼稚么?” 骆川果断摇摇头。 李承泽给了李知鱼一个得意的眼神,猝不及防被樊婷一脚踹到地上。 “你干嘛?” “看你来气。” “我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踹你。” “哇——,你这个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两个人吵成一团,又迅速扭到了一起。“汪!汪!汪!”小叔叔兴奋极了,转着圈拉偏架。 骆川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药,脸上露出慌张之色,按住躁动不安的小叔叔,向李知鱼求救,“怎么办?” “没事儿,他俩经常这样。”李知鱼拎起包,穿上鞋,迫不及待地出门了,“祝你们度过轻松愉快的一天。” 小叔叔块头大,劲儿也大,时不时猛地挣一下,骆川感觉自己在控制一头暴躁的黑熊。愉不愉快不知道,反正不会轻松。 唉,我太难了…… 上午课结束,李知鱼打电话寻问。骆川说做完检查,下午才能得到结果,李承泽带他吃了炸酱面,现在非要给他买衣服,一会儿打算去坐摩天轮。 “听着真温馨。”李知鱼咯咯笑,“小心他俩在封闭的摩天轮格子里吵起来。” 骆川也笑:“不会。” “中午时间短,我就不过去了。下午出了结果,记得告诉我。”挂了电话,李知鱼拉开停在校门口的保姆车,钻进去,惊讶道:“徐然?!”用问责的眼神看向助理丫丫,和闻声回过头的司机,“他来,怎么不告诉我?” “姐……”丫丫既愧疚又委屈,老板不让说,她哪里敢。 “算了。”李知鱼揉了揉眉心,“你是来找我吃午饭的,还是有事儿说?” 徐然:“边吃午饭边说。” 一走一过的学生,不时好奇地向车内张望,有的还举起了手机。李知鱼戴上墨镜,点了点车窗,“这侧的单向膜呢?” 司机轻声道:“刚看有裂纹,我手欠给撕了,还没来得及重新贴。” “公司只有这一辆保姆车?坏了不晓得换一个!” 继丫丫低头沉默后,司机也低下了头。徐然翘起腿,用宠溺的眼神看向李知鱼,“消消气,不就是我来,他们没提前通知你,何必找事儿发火,气大伤身。” “我找事儿?呵……”李知鱼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徐然扬了扬头,“开车。” 他都没说去哪,司机便将车开走,可见之前已经吩咐好了。李知鱼心中燃起一股邪火,异常温柔地叫他:“徐然。” 徐然坐在前排,风度翩翩地回过头,眉毛半挑。 李知鱼扥住他的头发,向下用力一拉,咬牙道:“你以为你是谁?一声不吭上我的车,又指使司机去你要去的地方。” “疼——”徐然去捉她的手,李知鱼飞快地挪开了。他捉了个空,讪讪地笑了,“从小,所有人都觉得你乖巧懂事,我一开始也这么认为。当时公司签的童星,除了你,还有一个。那女孩儿有背景,总凶你、掐你,你没反抗。 等到没人时,把她带到消防通道,徒手拔了她一颗牙。女孩儿一嘴血,当场就吓哭了。你还威胁人家,要是敢告状或是再欺负你,你就拔了她满口的牙。”讲到这里,徐然笑出了泪花。 李知鱼在他的笑容中感到了悲伤,撇撇嘴,“我掰她的那颗牙,她本来也掉的。嚷嚷了好几天,说牙齿松动。对了,你怎么知道的?” “我啊——”徐然眉眼弯弯,似乎对这段回忆很向往,“我在你们半层楼梯那儿偷偷抽烟,当时就觉得这姑娘真飒!” “徐叔管你那么严,你还敢抽烟,你才真飒。” “所以说偷偷啊——,偷偷抽。” 车没开多远,停在学校不远处的一家日料店。徐然跳下车,“走。” 李知鱼抱着肩膀,冷眼看他。 “走吧——”徐然招招手,依旧是一脸宠溺,像是对待个小妹妹,“最后一次,下不为例。” 李知鱼下了车。 进门,徐然报上预约时留的名字,服务员带他们到楼上包间。推开推拉式木门,便是榻榻米。李知鱼脱了鞋子,规矩坐好。等到菜上齐了,便盘上了腿。 徐然拿起画有兰草的日式酒壶,先为自己倒了一杯,又起身要为她倒。 李知鱼将手覆在酒盅上,“我不喝。” “对,你喝完酒耍酒疯。”徐然没生气,反而很高兴,原因是他又陷入了回忆,“我记得你十五岁时,和徐浩偷老爷子的酒喝……” “不不不,你记错了。”李知鱼摇头否认,“是徐浩偷的,与我无关。” “好。”徐然翘起嘴角,“徐浩偷的,偷来给你喝。” “不不不,你还是记错了。”李知鱼再次否认,“是徐浩偷的,被我撞到,分了我一点。” “好!总之你喝醉了,推开我爸办公室的门,一拍桌子……”徐然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学她讲话,“徐森!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很久了!我正在长身体诶!长身体你懂么?经纪人天天给我吃白菜叶子,加个水煮蛋都跟过年似的!没营养,我怎么长个?!现在胖一点,以后还会瘦。我要是矮,那就矮一辈子了,你能付得起这责任么?” 徐然笑弯了腰,双手撑在矮桌上,“你说你想吃肉,做梦都想吃肉,说完就嚎啕大哭啊。把老爷子直接就给震住了,我哄你,结果越哄你,你哭的越凶。” “那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酒醒后,桌上摆着一盘酱肘子。打那天开始,顿顿都能见到几片肉。”李知鱼也笑了,她见徐然笑着笑着有了哭相,“你……到底怎么了?” “小鱼,我要结婚了。” “恭喜,谁家姑娘啊?我认识么?”李知鱼笑嘻嘻,“让我做伴娘,还是录婚礼祝福视频?其实我唱祝歌也行。” “顾总的女儿。”徐然抹了抹眼角,苦笑道:“徐浩,我那废物弟弟,联合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私生女妹妹,再加上几家小股东,差一点就可以控股了。我只有娶了顾总的女儿,他才肯帮我。没想到,我有一天要拿自己的婚姻去换前途。你说我爸在天之灵看到了,会不会后悔?” 李知鱼夹了生鱼片,没接话。徐浩是她的好朋友,不好多讲。 “应该后悔。”徐然将酒盅里的清酒一饮而尽,“后悔出轨没戴套,毕竟我爸最爱我,是不是?哈哈哈……” 李知鱼不看他,抿起嘴,盯着桌上的食物。酝酿了半天,开口道:“徐然你……” “什么都别说,也什么都不用说。”徐然给自己斟满酒,“我不是我爸,我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结婚了,就绝对不会再惦记别的女人。我只是想道个别,和我暗恋、明恋了快十年的感情道个别,你听着就行。” 李知鱼放下筷子,“好,你说,我听。” “嘿嘿,你这么真挚地看着我,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徐然再次抹了抹眼睛,笑道:“记忆中你就没怎么正眼看过我。前阵子说我像我爸,所以怕我,我听了真的很伤心。作为一个富二代,你听过我有什么花边新闻么?我清清白白的,我对你好,掏心窝的好。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看不上我? 你跟徐浩混在一起,打打闹闹,见了我就客气的疏离。我有时候真特么羡慕徐浩,每天活得自由自在。我呢?上不完的课和兴趣班,好不容易能喘口气,我爸还要带上我和一帮中老年人应酬。” 李知鱼低声道:“徐浩其实一直都很羡慕你……” “他有什么资格羡慕我?”徐然梗着脖子,“徐浩特么从出生就是个错误!我看到他就心塞。我妈每天疯疯癫癫、疑神疑鬼,我爸只会盯着我学习、带我应酬,谁关心过我心里怎么想?我出国这两年,你以为我去干嘛了,我是去治病,我中度抑郁!” 李知鱼捏着装饰用的花,脑子很乱。一方面有些后悔对徐然太差,一方面想到徐然心思重,目的是追自己,很庆幸没跟他扯上过多的关系。 “我来之前想,最后问你一遍,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徐然喉结上下翻滚,眼睛通红道:“你要是……” 没等他讲完,李知鱼摇头,“不愿意,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徐然点点头,将那句‘你要是愿意,我就什么都不争了’,同清酒一起咽进喉咙。徐然站起身,临走前问她:“小鱼,你能不能再叫我声大哥哥,就像第一次见面那样。” “大哥哥。”李知鱼弯下眼角,笑意盈盈,一如初见,“大哥哥,希望你以后幸福快乐。” 第56章 下午,李知鱼正在上课,收到骆川的消息,李承泽和樊婷体检都没什么问题,李承泽的头痛也只是受了风,骆川一会儿带他们一起接她放学。 李知鱼悬着的心着地了,告诉司机晚上不用过来接。正编辑信息,一个开着录像模式的手机突然伸过来,以死亡自拍的角度拍她。李知鱼僵硬转过头,邻座女同学‘腼腆’地笑了,“不好意思,我今天过生日,小鱼你能不能录一句祝我生日快乐。” “不能。”李知鱼控制面部表情,态度温和地说:“另外,没看出你有不好意思。” 女生冷下脸,“那你上课玩儿手机,有没有感到不好意思啊大明星?” 李知鱼收起手机,目视前方老师,做认真听课状。 女生翻了个白眼,将手机锁屏,扔到桌上,嘟囔道:“傻X!” “这位同学讲话……”李知鱼笑笑,“还真是唇齿留香、芬芳扑鼻呢~”本着不与二货论高低的念头,拿起书本,准备换个位置。 女生拽住李知鱼,长指甲透过她的毛衣、扣在李知鱼的肉里,嚷嚷道:“怎么说话呢?眼睛长头顶了,嘴也搬家啦?” 教室顿时骚乱起来,有人拿出手机录像,老师和离得近的几名同学围上来劝架。李知鱼压根没有跟她对骂的打算,“放手。” 老师也叫她放手,女生这才不服不忿地松了手,恶人先告状道:“老师,她上课玩儿手机,我好心提醒她,她骂我。” “我承认刚刚发信息,用了手机,这个是我不对。你未经允许,私自拿手机拍我,并叫我给你录制生日祝福。我拒绝,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个脏字。相反,恰恰开脏口的人是你,现在又要倒打一耙。”李知鱼指着桌上的手机,“录我的视频还在吧?敢不敢拿出来给老师看一下?” 女生将手机抓在手心,“你……你……” 老师向她伸出手,女生摇了摇头。身后的同学抢过她的手机,交给老师。老师并没有马上要求她打开,“下课跟我去趟导员办公室。” “老师我错了,别麻烦导员了。”女生说完,狠狠地剜了李知鱼一眼。 李知鱼近乎悲悯地望着她,比起娱乐圈的魑魅魍魉,这个女生更像是一只没成气候,却又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妖精啊,无畏的竟然有一丝可爱。 真想为她传授一些经验,撕逼不能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你要栽赃就咬住对我方有利而对方没有证据辩驳的地方。忌讳被牵住鼻子,自乱阵脚。 坐下没多会儿,从后方传来张纸条。李知鱼塞进口袋,没有立即看。等放课后,才打开‘知鱼姐,别生气。那女的平时做直播,是个小网红,爱拍些出格的视频,想红想疯了。’ 无需思考,李知鱼瞬间想出不下三种烹煮这种小网红的方法。将纸条折三折放进背包,笑着扫视了一圈后方的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传来的,算是道谢。 李知鱼和她们的年纪虽然差不了一两岁,但看她们就像看小孩儿一样,沧桑感在不经意间涌上心头。不过一想到骆川和爸妈来接她,马上又被快乐全部填满,恢复了小女孩儿的心态。 车内只有骆川,李知鱼拉长调子‘咦’了一声,猜测道:“他俩又吵架了,所以不来了?” 骆川发动车子,“叔叔脑袋里长了个小肿块儿。” 李知鱼微张着嘴,恍惚道:“小肿块儿?” “位置不太好,手术……有一定风险。”骆川偷瞄着她的状态,“他们怕你听了着急往医院赶,所以让我瞒着你,接你过去时说。” 李知鱼垂下睫毛,“住院了?” “嗯,三天之后手术。” 问过这句话,李知鱼沉默望向窗外。头皮发麻,心里很乱,整个人好似被真空密封了。害怕、惊惶,更多的是茫然。印象中李承泽隔三差五闹点儿小病,吃吃药,最多打几针就会好,从没进过手术室,怎么突然…… 车停在全市最好的私立医院停车场,骆川握住李知鱼的手,攥了攥。 “我没事儿。”李知鱼扯了扯嘴角,“走吧。” 私立医院VIP病房区很清静,走廊除了护士,很少有人走动。李知鱼隔着门窗,见李承泽盘腿坐在床上,正和樊婷热火朝天地讨论着什么。 骆川敲了敲门,让她先进。 “哎呦,大宝放学了!”李承泽向后挪挪,拍了拍床边。 李知鱼换上病房的拖鞋,坐在他身旁,“你们刚才聊什么呢?” 樊婷努努嘴,调侃道:“你爸第一次手术,心里发憷,问我手术室里面什么样。我说我生你,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儿,早记不清了。” “我没发憷,有啥好害怕的,麻药一打,管它开刀还是掀天灵盖,反正没意识了。”李承泽讲到这儿,陡然间话锋一转,兴奋的八卦道:“你妈才胆小呢,医生说要在我脑壳上开刀,你妈就像一条鱿鱼一样,从椅子上直接滑到桌子底下了,还是我和小川把她架起来的。”说着,笑嘻嘻地向骆川佐证,“是不是?” 樊婷照着李承泽的肩膀高高扬起巴掌,顿了顿,气呼呼地收了回来,没下去手,“你才像鱿鱼!”说完,望向骆川这个人证。 骆川眼神飘忽,弱弱道:“不像鱿鱼。” 李承泽无缝接话,“像八爪鱼。” “够了。”李知鱼叫停。 “停战~”李承泽抓起手机,“到饭点儿了,我给你们点外卖。医院的饭,估计不会好吃,你们就别跟我这病号一起吃了。” “你给张张和小川点,我不吃了。”樊婷说:“上火,吃不下去。” “上什么火啊,我要是哪天死了,你还不活了。” “李!承!泽!”樊婷忍不了,在他胳膊内侧狠掐一把,“你就嘴贱吧,等你病好了,我……”呜咽了一声,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下来,“我跟你离婚,然后给张张改姓。” 李承泽把人惹哭,立刻怂了,陪着笑脸哄道:“逗你玩儿的,怎么这么不抗逗啊~还给孩子改姓,她都二十好几了,改什么姓啊!” 李知鱼长叹一口气,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任何时候,他们吵架拌嘴都不会停止。 一旁默默注视的骆川,认真提议:“骆李氏怎么样?” 李承泽、樊婷:“你想得美!” “川哥。”李知鱼翻了个白眼,“他俩吵嘴,你就不要跟着裹乱了。” 和主治医了解李承泽的病情,再回到病房,外卖已经到了,李承泽也在吃他的病号饭。李知鱼看了眼,很满意,“医院的伙食还不错。” 李承泽吃饱后,看着他们吃。他看得很专注,眼角不知不觉有些湿润,“我跟你们说个秘密,我瞒了二十一年的大秘密。” 对应上自己的年龄,李知鱼惊道:“你不是我亲爸?” 樊婷歪过头,停止咀嚼,“是不是傻?!” “哈哈哈……”李承泽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你妈这点儿操守还是有的。” “你什么意思?”两人一言不合,开启了新一轮的battle. 骆川作为一只低头吃草的沉默羔羊,向没过脑子引发争端的另一只羊挑了挑眉,沉声道:“你倒是没裹乱,你是直接挑起战争,厉害厉害。” 李知鱼在桌下踢了他一脚,骆川轻声笑了笑,被李承泽和樊婷听到,齐声问:“笑什么?” 骆川喉结上下翻滚,乖巧地摇摇头。说多错多,不如一句不说。 李承泽笑眯眯,将他的大秘密娓娓道来,“你爸我根本没有前女友,你妈就是我初恋。你出生没几天,我去给你上户口,起的名字都不太满意,排队时我还在努力想,就想到第一次遇到她的情景。 那时候你姥爷是市场卖鱼的,我去买鱼,碰巧你妈放暑假在市场帮忙。你妈长得漂亮,我看第一眼就相中了。为了跟你妈多说几句话,引起她注意,我把她家卖的所有鱼的品种都问了个遍儿。这叫什么鱼?怎么做?口感怎么样?多少钱?我要天天买能不能便宜?你家有包月服务么?你妈心眼实,以为来了大客户,用心给我科普了一下午他家的鱼。” 李承泽回想起自己的光辉事迹,脸上浮现出一层红晕,“然后我临时就给你换了个名字,叫李知鱼,纪念和你妈第一次见面。谁知回家没等我解释,你妈就脑洞大开,非说我有个念念不忘的女人姓‘余’。为了跟我赌气,还给你起了小名叫张张,纪念她某位张姓初恋前男友。把我气的啊,索性也就不解释了。” 李知鱼听了很感动,“或许我妈那位张姓前男友也不存在呢!” 樊婷喝了半瓶水,清了清嗓子,默认了张姓前男友的存在。 “没关系,谁还没个过去啊!虽然我没有过去。”李承泽洒脱地摆了摆手,“重要的现在。我想说的是,初恋固然难忘,但如果因为某些不可抗力分手了,也别太伤心,下一个会更好。你看你妈,跟着我不也挺幸福么!” 骆川听出是在影射他,明知故问、虚心请教道:“叔,不可抗力是指什么?” “这可多了。”李承泽仰躺在病床,翘起腿,抖着脚尖,悠然地说:“比如男方有对儿不开明的父母,就很致命。” “我跟你可真幸福,鸡飞狗跳过了二十年。”樊婷也翘起腿,与之抗衡,“人家不开明的两个,你家好一点儿,一个,就你妈,那还是你爸走的早。” 李承泽坐起身,“我教育准女婿,你能不能不插嘴?”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丈母娘看准女婿,越看越喜欢么?” “那你没听说过另外一句话,小树不修不直么?” “人孩子干什么,你要修理人家。” “呵……,真干什么就晚了!” 李知鱼被他们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反观骆川倒是听的仔细,竖着一双红耳朵,生怕漏掉一句。 李知鱼凑过去讲悄悄话,被骆川的耳朵烫到了手,“你不生气啊?” 骆川摇摇头。 “为什么?” 骆川似是有些羞于表达,用气声说:“准女婿三个字,好听。” 第57章 “有些话听着就行,别往心里去。”李知鱼侧过头,哼哼道:“这次我爸说你,我妈帮你。保不齐下次说你的就是我妈,帮你的是我爸。” 骆川不动声色,递了个疑问的眼神。 “他俩没事儿爱拌嘴玩儿,一个说黑,另一个肯定说白。你要触及到底线,犯了原则性错误,马上会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搭配、火力双倍。” 骆川将单眼皮睁到最大限度,压低声音道:“我能犯什么原则性错误?” 病房忽然安静下来,骆川将视线转过去,李承泽、樊婷两个人对他进行深渊凝视。 “小川。”李承泽撸起病服,指着李知鱼,“你瞪她干嘛?” 骆川好冤枉,“我瞪她了?” 樊婷:“瞪了,还很凶。” “我凶你了?”骆川好委屈的看向李知鱼。 李知鱼抿起嘴,拍拍他的肩膀,“忘了和你说,我就是我们家的底线。” 病房是个套间,方便陪护,李知鱼想留下来,被李承泽赶走了,“术前不需要那么多人,再说你妈还在这儿呢。你和小川该上学的上学,该上班的上班,晚上来陪我说说话就行。” 李知鱼拧不过他,在李承泽的‘欢送’下,和骆川回家了。这边刚到家,丁嫣打电话过来问,可不可以过来住,心情不好,不想一个人。已经很晚了,李知鱼牵着小叔叔出门迎她。 飘雪的冬天,丁嫣从出租车上下来,穿的很单薄。 李知鱼的大衣宽松,拉开拉锁,将她裹进怀里,“这死冷寒天的,你玩儿行为艺术呢?” “跟徐浩吵架出来,没来得及加衣服。” 进了屋,李知鱼先给丁嫣放了一缸热水,让她洗个热水澡,又找了件干净的睡衣送过去。 “为什么吵架?” 丁嫣摇了摇头,捏住鼻子,整个人滑进水里。 李知鱼刷完牙,见她还没上来,吓得拍了拍丁嫣的脸颊。丁嫣坐起身,将湿发捋到脑后,笑道:“怕我淹死?” 李知鱼晃晃手指,“我今天对‘死’这个字比较敏感,讲话绕过这个字。” 丁嫣拉上浴帘,用淋浴喷头冲掉身上的泡泡,换了李知鱼为她准备的睡衣,“你刚在电话里说才回来,晚上有录影么?” “不是工作,我爸脑袋里长了个肿块,三天后手术,我和川哥在医院了的。” 丁嫣拉开帘子,“严重么?” “长的位置不太好,手术风险高,术后可能引起的……并发症……”李知鱼在脸上抹了几点乳液,顿了顿,“不提了,明天再说吧。” “嗯,我明天去医院陪他们说说话。”丁嫣在瓶瓶罐罐中寻找,“你的睡眠喷雾呢?” “扔了。”李知鱼从抽屉里找出半板褪黑素胶囊,“还剩几片。” “工作少了,睡眠质量也好了?” “我睡眠不好,纯属是因为原来太忙,好不容易收工了,有点儿自由时间,就爱躺在床上刷剧、打游戏,久而久之,不忙也想等等再睡。这一等,就等到后半夜,到了后半夜头疼、人却精神了。”李知鱼躺在床上,“川哥盯着我,把我等一等再睡的习惯改了。” “你们俩同居了?” 李知鱼瞄她一眼,“没——” 这时,门铃响了。丁嫣吃了两粒退黑素,冲门口扬扬头,大度道:“我不介意你睡他家,我自己睡这儿。” 李知鱼撇撇嘴,去开门。 骆川身着深灰色真丝睡衣,抱着枕头,冲她点点头,便自觉地向里走,“我陪你打局游戏再睡。” 李知鱼刚要阻拦,丁嫣扒着卧室门,探出脑袋,意味深长地看着骆川的睡衣、骆川的枕头和骆川。 骆川没想到屋内有人,下意识转身便走,走了两步反应过来,又回身和丁嫣打招呼,“你在啊,打扰了。”说完不等丁嫣回应,脚下生风地走了。 他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李知鱼和丁嫣,从头到尾没插上一句话。两人对视,挑了挑眉。 “他——”丁嫣拉长语调,点点头“他刚刚不好意思,瞧着还挺有意思。” 关了灯,一阵窸窣,李知鱼钻进丁嫣被窝,搂住她的腰,“我还是想哭一场。” “哭吧、哭吧。”丁嫣抚摸着她的头,“别把鼻涕蹭在我身上就行。” “你穿的是我的衣服。”李知鱼从默默流泪,变成低声啜泣,“呜——,我的衣服。”她擤了鼻涕,将纸团向投篮一样,扔到地上。平稳了气息,“嫣嫣,我算是离家早的,十三四岁就不在爸妈身边了。当时是我自己要出来的,他们不舍得也放我走。我爸说,人活一辈子,想做什么就去做,反正到头来都会后悔,哈哈……” “叔叔讲话总是这么幽默。” “我爸还说,在外面不许受委屈,混不下去就回去,养我一辈子。他给我面对一切的勇气,所以我一个人从四线小城市来,也什么都不怕。”李知鱼说:“他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我以后也要多多给他勇气。” “小丫头,加油!”丁嫣推了推她的头,“换个地方哭,这片儿湿了。” “不哭了。”李知鱼重重擤了下鼻涕,将长腿跨在丁嫣腰上,“睡觉!” 丁嫣手脚并用把她从身上撕下来,往床边滚了半圈,“睡觉。” 李知鱼蠕动了半圈,将头顶到她怀里,“睡觉。” “……起开!” “嫣嫣,别这样。”李知鱼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劝说道:“明明是你主动送上门和我睡,为了你,我都没有睡隔壁那位。” “好一个渣女言论。”丁嫣越过她,滚回床中心,马上有一只温软的手贴到她的腰间,紧接着狗皮膏药又黏了上来。 早七点,李知鱼定的闹钟响了,将两人震醒。 丁嫣迷迷糊糊坐起身,“今天什么安排?” “先到医院看看,十点有个杂志内页拍摄,下午上课,晚上去桑芮演唱会站台,半个小时结束后去医院。”李知鱼默念一遍行程,“你知道最艰难的,是哪一个环节么?” 丁嫣想了想,“有么?我觉得好轻松。” “和导员请假最难。”李知鱼抓起床头的手机,“我这辈子怕是毕不了业了。” 丁嫣按住她要拨号的手,“十点的杂志是哪一家?” “绮萝。” “我来协商试试,看能不能改到中午午休。” “杂志还有采访呢?” “让他们的人跟车采访,到场地马上开始拍摄。”丁嫣找到绮萝杂志跟她对接过工作的编辑电话,三两分钟便完成了沟通。 “我不要张静,你快回来继续做我的经纪人。”李知鱼抓紧洗漱,想赶在第一大课前去趟医院。 丁嫣到她的衣帽间,给自己搭配一身暖和适宜出行的衣服,“经纪人的事儿,恐怕不行。” “为什么?” “过两天,我可能会出国几年。” 李知鱼惊得目瞪口呆,“出国?还几年?你不要我,不要小浩同学了?”定了定神,“我知道了,因为你们俩昨天吵架,对吧?” 丁嫣点点头。 “咦——,你们俩吵架,那还不是家常便饭么?”李知鱼放心道:“不出两天就又和好了。” 丁嫣笑笑,摇了摇头。 手机在卧室响了,李知鱼断言:“你们俩,分不了。”跑去接电话,是李承泽打来的。 “爸。” “宝贝儿,小川刚过来送早饭。我怕你一会儿也来,告诉你一声,安心去上学,别过来了。你妈大专毕业学历就够低的了,你可不能最高学历是高中啊!”电话那头,樊婷骂了李承泽,一本科毕业有什么好骄傲的。 “川哥刚去送了早饭?” “是啊,你说医院早晚都有饭,他还来送,怪麻烦的。”李承泽突然放低声音,嘟囔了句:“我可不想欠他太多。” “哈?”李知鱼感到他有些孩子气,笑道:“为什么?” “不为什么。”李承泽嚷道:“反正你白天别来了,晚上有空过来看看我,没空就算了。你爸现在好得很,不需要照顾。” 通话结束,丁嫣在旁也听到了一两句,“不让你白天去?” “嗯。”李知鱼抿起嘴,“我晚上去。” “那我……”丁嫣稍作思索,“也晚上跟你一起去。” “前任经纪人~”李知鱼指着满地‘小白花’,“你把屋子收拾了呗~我去给你做早饭。” 丁嫣眯着眼睛,冷笑道:“你敢做,我不敢吃。” “冲代餐粉我还是会的。”手机‘叮’的一声,李知鱼看了消息,笑盈盈地摇了摇手机,嚣张道:“快点儿收拾屋子,姐带你吃大户去。” “不喝代餐粉了?” “不喝了。”李知鱼一双眼睛弯成两道月牙,“川哥做了早餐,叫我们过去吃。” 收拾妥当,敲响芳邻的门。芳邻修身长袖衬衫,斜纹羊毛直筒裤,宛若杂志上走出的男模,“早。” “早。”李知鱼、丁嫣排排队进屋。闻着饭菜香,丁嫣在李知鱼耳边耳语:“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李知鱼将长发夸张地捋到耳后,骄傲道:“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男人~” “你们在说什么?”骆川在厨房摆盘子,“眉飞色舞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道:“夸你。” “哦,是么?”她们这么一说,骆川也随便听听,不走心道:“真让人受宠若惊。” “爸说你早上去医院送饭了。”李知鱼在他侧脸上亲了一口,“辛苦了。” 骆川喉结上下翻滚,极不自然地看了看丁嫣,他还不习惯当着外人的面如此亲密,点了点头。 “爸爸喊你不要麻烦,医院有饭食。” “我知道。”骆川戴上隔热手套,将砂锅端上桌,“但医院伙食总归没有自己做的好吃。” “他怕欠你太多人情,最后还不了,要抵押女儿。” “啊——”骆川若有所思地站立住,“看来午饭也不能偷懒了。” 砂锅里是香喷喷的什锦海鲜粥,丁嫣夹出一根小臂长短的帝王蟹腿,望着锅里的鲍鱼、大虾,“你们的早餐属实是有点……有点丰盛……” “也不是天天这么吃。”李知鱼喝了一口粥,鲜的抖了抖眉毛,“我们平时吃的还是很清淡的,今天可能是看你来了,所以准备的丰盛些。” 骆川又陆续端了几个小菜上桌,嘴角微微上扬,“小鱼说的是。” 场面如此温馨甜蜜,丁嫣倒吸一口气,“我为什么有了一种拜访新婚夫妇的感觉?” 第58章 李承泽不愿人来医院看自己,生病手术的事儿也都瞒着大家。到了手术那天,除了妻女,也就骆川和闻信过来的丁嫣、徐浩来了。平时爱说笑,现在也不讲话了。握着樊婷的手,冲着李知鱼笑,单是笑,笑里带着哭相。 “爸,不怕啊。”李知鱼咽下情绪,擦掉他额头上的冷汗。 “不怕,我不怕。”李承泽紧了紧鼻子,“怕啥?不怕。” 樊婷抚摸着他的手背,“医院就是不让,要不然我就陪你进手术室了。” “我用你陪我?哼……”李承泽撅起嘴,一副不屑的样子,转而问道:“你问了么?确实不让人陪?” 众人听着,低声笑了。 李承泽也笑,“等我出来,谁也不许拍我半死不活的丑照。” “我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樊婷眼皮一翻,“拍完还得放大,等过年给亲戚朋友们看。” “烦人!”李承泽甩掉她的手,没一会儿,又抓了起来,“我们拍张全家福。” “我给你们拍。”骆川打开手机相机,向后退了几步。 “不用你拍,让小浩拍。”李承泽左边站着李知鱼、右边坐着樊婷,冲站在远处的骆川招招手,“来。”指着李知鱼身侧,“站这儿。” 骆川明显一怔,快步走上前,同李知鱼站在一起。徐浩说:‘一二三’,骆川将手搭在了李知鱼腰间,恰巧被李承泽逮了个正着。照片中的老父亲没笑出来,横眉竖眼斜向骆川的手。 照片拍出来,徐浩笑得肚子痛,拿给丁嫣看。丁嫣在他靠近一米内,就走开了。徐浩冷下脸,将手机递给李知鱼,追了出去。 李承泽:“他俩又闹别扭了?” 樊婷:“他俩怎么总闹别扭?” 瞧瞧,连李承泽、樊婷都晓得他们总闹别扭,李知鱼一摊手,无语道:“他俩……说不清。” “年轻人嘛,闹别扭也很正常。”李承泽盘起腿,做打坐状,“等我‘出关’,我来劝。”忽而想到了什么,明令禁止道:“你们俩不许学他们。” 护士过来叫家属去办公室签术前知情同意书,樊婷听了,腿肚直转筋,勉强起身。李知鱼冲她摆摆手,“妈,我去。” 李承泽拽住樊婷,欣慰道:“女儿大了,让她去。” 主治医生将手术中会发生的风险,以及术后可能会产生的并发症,向李知鱼再次详细地告知了一遍。李知鱼签了字,“谢谢你。” 医生笑道:“还没手术呢。” “那也谢谢你,我……”李知鱼咽了下口水,僵笑道:“我相信医生,除了谢谢,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医生‘嗯’了一声,点点头,“谢谢你的相信。” 李承泽平躺在床上,被推进通往手术室的电梯,家属留在电梯外等待。李承泽做着深呼吸,电梯门关上那一瞬间,他冲门外的樊婷笑笑,“老婆,我是有点儿害怕。” 樊婷撇撇嘴,对李知鱼数落道:“你爸就是个胆小鬼。” “换我我也害怕。”李知鱼掺着她坐下。 “他……他昨晚还……”樊婷似是难以说出口,压低声音道:“他昨晚还让我给你录了婚礼祝福视频,外孙满月祝福视频,外孙十八岁生日祝福视频,连你万一失恋或是离婚的安慰视频都录了,生怕自己下不来手术台,或是下手术台傻了。” “哇——”李知鱼震惊了。 樊婷翻出手机相册,指着满屏的视频小窗口,“怕你未来结婚对象不是小川,每种都录了两个版本。” 李知鱼挠挠头,尴尬地看向骆川。 骆川云淡风轻道:“理解。” 丁嫣回来,李知鱼没见到徐浩的人影,问:“徐浩呢?” “走了。” “走了?” “走了。” 手术进行两个小时,每当有电梯上来,众人都站起身巴巴望着。终于有医护人员上来叫李承泽家属,“手术很成功,病人要再等一会儿推上来。”她手中拿着从李承泽脑部取出的肿块,给家属看过之后,送去做病理。 樊婷拍了照,说要给李承泽看看。 “妈,你别再把我爸吓着。” 樊婷想了想,还是删了,“张张说得对,不给他看了。” 李承泽术后恢复的不错,很快便能舌灿莲花,向樊婷挑衅了。樊婷谨遵医嘱,不敢惹他生气,自己生了一肚子气。等病理结果出来,确认是良性后,樊婷本着惹不起,躲得起,时不时将李承泽扔给了护工,下楼散心。 李承泽站在窗前,眯着眼睛向下看,见樊婷坐在木椅上,冻得直哆嗦,“大宝儿,你叫你妈上来,我不跟她斗嘴了。” “你能忍得住?”李知鱼在突击期末考试,这时就凸显出她记台词的本领了,记忆力好,不深究,只管浑沦个儿背下来,倒也有惊无险地过了几科。 “那爸掏钱,你带你妈去逛商场,买两件衣服。” 李知鱼研究着高数,一个头两个大,“爸,我明天考试。” 李承泽瘪瘪嘴,“我生气了。” “知鱼,你好好复习。”骆川穿了大衣,“我带阿姨出去走走。”手机传来收款声,骆川看了李承泽一眼,又转了回去,“不要钱,拿你女儿抵。” “算了,用不起你。”李承泽躺回病床,闭上了眼。过会儿,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瞄,“宝贝儿,小川走啦?” 李知鱼头也没抬,哼了个‘嗯’。 “等你妈回来,我问问她花多少钱,都记着,过年给小川包个大红包。本来人家父母就瞧不上我们,更不能让人家在钱上小看。” “爸,你怕是不知道我多有钱,我们其实旗鼓相当的。” 李承泽凑过来,“多有钱?” “很多。”李知鱼神秘兮兮道:“说出来怕吓到你。” “宝儿。”李承泽眨眨眼,“旁的不提,你吹牛的本领,是得了为父的真传。” 真人秀播出,和温喜儿许诺的一样,后期将骆旭尧夫妇说的话全部剪掉。网友们觉得骆川和任北的互动十分有爱,是节目的最佳cp。官博放了几个他们相处的神剪辑片段,且都冒着粉红色小泡泡。 骆川看得精神崩溃,失声哑笑,并决定再也不出镜了,去他的鬼cp吧! 李知鱼期末考结束,李承泽经过半个月的康复也出院了,为了方便复查,被强行留下养病,心心念念的体育测评也赶回不去了。好在每天可以跟骆川写写字,下下围棋。如此反复过了几天,开始到点儿就盼着骆川下班。外面冷,樊婷不许他出门,他就搬个椅子,坐在落地窗前巴巴向楼下望,远远见到骆川回来,便颠儿颠儿跑去电梯口偶遇。 阿丑一点也不丑更博【我爸对芳邻的爱日益沉重,快到认干儿子的地步了,愿天下有情人终成异姓兄妹。】 丁嫣叫李知鱼二十四号下午来送机,并向她展示了自己在网上合租的公寓,李知鱼这才相信她是真的要出国了。丁嫣不提徐浩,李知鱼问她,她也避开不提。往时和徐浩赌气分手,都大喊狼来了。下决心走时,却是最安静的。 李知鱼想徐浩一定是犯了天大的错误,气鼓鼓地去找他算账。许久不来公司,杀到那儿才得知徐浩接管了徐森一半的产业,现在在总公司办公。她又去了总公司,被保安拦下。李知鱼摘下墨镜,试图刷脸。保安眼睛都看直了,还是不肯放她进。 周围陆续有人认出她,纷纷拿出手机拍,更有胆大的上来合影、签名。李知鱼单枪匹马走不脱,不得已,心平气和的开了一场小型见面会。 徐浩得到消息,带着保镖将她从人群中抢出来,上了专用电梯,“祖宗,来之前怎么也不通知我接驾啊~” “别跟我嬉皮笑脸。” “那我给你哭一个。”徐浩扒着眼角,做了个哭相,“您看可以不可以?” 李知鱼瞪他:“丁嫣要出国。” 电梯开了,徐浩在前面领路,“我知道。” 路过工作人员都停下来,恭敬道:“徐总。”见到他身后的李知鱼,陡然间双眼放光。 李知鱼笑笑,点头招呼。进了徐浩的办公室,冷下脸,“你到底做什么了?” “什么都没做。”徐浩坐进沙发,把双腿搭在茶几上,大爷气十足道:“我不仅什么错事都没做,我还要求婚,轰轰烈烈的求婚。” 李知鱼的cpu跟不上他的运行速度,困惑的一歪头。半响后,犹疑道:“你不会脑残到为了求婚,先惹丁嫣生气,然后再给她惊喜吧?” 徐浩鼓掌,由衷的赞美:“厉害!一猜就中。” “你不觉得很脑残么?” “偶像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你都二十大几了,还相信偶像剧?” 徐浩嘿嘿笑,“只许少女相信,不行我们少男信?”拿了茶几上的企划书,撕下封面,叠成纸飞机,对着机头哈了一口热气,飞向李知鱼,“她二十四号走,我们就后天二十三号求婚。” 李知鱼皱了皱眉,“我们?” “是啊,我求婚,你不来?” “应该到场,毕竟我是最有资格见证的人。”李知鱼将落在脚下的纸飞机团成团,扔进垃圾桶,“我警告你,不要再搞些有的没的。” “祖宗诶~”徐浩双手托脸,用力揉搓,恍惚着乐呵呵的,“别和丁嫣说,是秘密!是惊喜!” 李知鱼不置可否,点了点头。 二十三号下午,骆川送她去徐浩定的求婚酒店,“结束后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去看电影。” “好~”李知鱼探过身亲了他的脸颊,骆川摇摇头,指了指嘴唇,李知鱼笑笑,在他的唇间轻啄一下。 来到房间门口,李知鱼敲了敲门。门开了,一只手迅速把将她拉进去。李知鱼惊叫一声,张静、丫丫手持礼炮花筒向她喷彩带,团队送上蛋糕,“恭喜小仙女出道九周年!” 徐浩在身后发出怪叫,往李知鱼脸上涂蛋糕。一群人欢呼雀跃,李知鱼一脸懵逼地跟着傻笑。有人在录像,她控制住表情,“人家都庆祝十周年,九周年有什么好庆祝的。” “这你就不懂了。”徐浩舔了舔手指上的奶油,“九是单数里最大的,寓意也好,久久长红嘛!” “呵……呵呵……”李知鱼竖起拇指,“长红、长红。” 切完蛋糕,李知鱼把徐浩拉到一旁,“不是求婚么?” “是求婚啊,那她不理我,我能怎么办。”徐浩大刺刺地啃食蛋糕,“酒店定了,气球、彩花也都布置了,不用可惜。贴几张你的海报,全当庆祝出道九周年了,剪一剪,还能发宣传。” 李知鱼咬牙道:“没看出来,你倒挺会过日子。” “你不当家不知道。”徐浩打了个饱嗝,“俗话说的好,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 “你不求婚,我走了。” “干嘛去?”徐浩拽住她,“一会起做游戏,大家还给你准备了礼物,你不得发几个红包意思意思啊!” 就这样,李知鱼莫名其妙过了个出道九周年party,破费了小几万。丁嫣走了,她亲自去送的,没见到徐浩的人影。从机场回去的路上,她想丁嫣和徐浩分分合合好多年,终于还是散了。 一天早上,李知鱼收到徐浩发来的微信,‘哥们儿,挺五个小时。’正当困惑,手机叮叮当当不停进来新消息,电话也来了。 李知鱼有些懵,没搞清状况,下意识挂了电话,凭直觉打开微博,热搜第一、榜一都是她。 #李知鱼酒店私会男友两小时# 【李知鱼男友是其故去老板的大儿子,该男子已与公司高管的女儿订婚】 #李知鱼小三# 第59章 流出的视频中,徐然先进入酒店,紧接着没多久李知鱼便去敲门,‘徐然’快速开门,伸出胳膊将她拉进房,两个小时后李知鱼离开,不一会儿,徐然下楼退房。 徐浩和徐然体型相似,在所谓的庆祝九周年出道那天,他穿着和视频中徐然相近颜色的毛衣。 李知鱼想得脊背发凉,她被算计了,被徐浩算计了。 来不及找人算账,李知鱼先藏起了李承泽的手机,然而却找不到理由让李承泽在五个小时内不上网,除了手机,家里还有平板、电脑、智能电视。把这些通通关掉,李承泽肯定要怀疑。 樊婷已经刷到了新闻,心有灵犀的没有声张,点开微博,无声询问。 李知鱼瞄向正哼着歌儿,看小叔叔吃食的李承泽,小声说道:“很快、很快就会解决,最多五个小时。” “你爸现在可不能生气。” “妈,你帮我瞒住,我尽快解决。”李知鱼转身偷刷手机,‘小三’事件发酵,引得大量路人跟风黑,转评区已经完全没法看。前阵子,徐然到学校来找她的照片也被当做证据贴出来。 各种传闻蜂拥而至,不怎么去学校上课,和同学摆架子;拉踩、排挤同公司艺人;拍摄现场臭脸,大量使用文替、武替等等…… 许久未活跃的沈南青也跳出来,发了一条暗指意味儿明显的微博【贱人自有天收。】 “诶?我手机呢?”李承泽喂完小叔叔和鱼,屋里屋外地找手机。 樊婷:“你手机自己天天拿着,问谁呢?” “怪了。”李承泽困惑道:“我记得就放在电视上了。” “哎呀,我昨天搬花盆,把腰给闪了。”樊婷双手托着后腰,向侧卧走,“老李,先别找你那破手机了,进来给我揉揉腰。” “你说你没事儿搬什么花盆啊!”李承泽急忙跟上去,“我看看。” 李知鱼打电话给徐浩,对方直接挂断,回了一条短信‘在开股东会,不方便接电话。放心,用不上五个小时,一切都会变好。’ 李知鱼气到晕眩,连做三个深呼吸。手机无缝衔接,进来了电话。本要挂断,见是丁嫣,接了起来。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跟徐浩那王八蛋为什么分手么?”丁嫣听接近暴怒地吼道:“我今天就告诉你为什么!因为这家伙为了跟徐然争公司的经营权,去勾搭顾总的女儿、徐然的未婚妻,来赢得顾总的支持!我以为!我以为他做人已经跌倒份儿了,真没想到……”丁嫣的声音变得哽咽,“真没想到他能这么绝,连你都算计进去。” 徐然在这个节骨眼和自己传出这么一档子事儿,无疑是在打顾总的脸。不管徐浩搞没搞定顾总的女儿,顾总是一定不会在股东会上支撑徐然了。 李知鱼听着丁嫣在那头哭,结成冰坨坨的心,瞬间变得柔软,“别哭了,我没事儿,这些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丁嫣:“我买了机票,明早回国。” “回来干嘛,哈哈,我都说我没事儿了。”李知鱼笑道:“分手了,就别见面了。你不就想骂他一顿,或是打他一巴掌为我出气么?没必要,真的没必要,以后全当陌路了。” 门铃响,李承泽扯嗓子喊:“大宝儿,去开下门,我给你妈揉腰呢!” “哦,好——”李知鱼最后叮嘱了一句‘听话,好好度假,千万别回来’,挂了电话。 能直接按门铃的人,应该是骆川。李知鱼将手搭在门把上,有些害怕,因为不知道对方什么反应。她希望他能冷静点儿,别惊动李承泽就好。 门开了个小缝,骆川挤进来,摸着李知鱼的头,向里偷瞄,“叔叔还好么?” 李知鱼想骆川会质问自己、会不听解释直接发飙,就是没想到他会温柔地抚摸自己的头。呆立在原地,眨了眨眼,温吞道:“我把他手机藏起来了。” “做得好,医生说他不能受刺激。”骆川递了个长锦盒给她,“和叔叔讲,这是张老先生的字,晚上就要送回去。” 有了这幅字,李承泽欣赏加临摹,顾不上别的了。李知鱼接过锦盒,骆川便要走,“我叫人分析比对了视频,马上就会有结果。梁超认识那家酒店老板的小儿子,可以调大厅、走廊的监控。503号房间的入住信息,还在协商中。别着急,很快就能解决。” “川哥。”李知鱼拽住他的衣角,“你就这么相信我?” 骆川捏了捏她的下巴,笑了笑,“我为什么不信自己的女朋友。” 李知鱼犹豫着是否要告诉他,一切都是徐浩自导自演的,再过几个小时,徐浩就会将事情澄清。可出于往日情谊,即使被卖了,还是下意识想保护徐浩,到了也没说出口。 很快,骆川将证据逐条编辑好,发给李知鱼。李知鱼握在手里,又压了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算是还了徐浩从小对她的好。 澄清微博发出,路人表示剧情反转,重新站队,大骂跟风黑营销号和偷拍恶意剪辑视频者。粉丝可怜自家偶像,意难平,攻占了沈南青的微博。 评论中有一位不知是脑子坏了、还是为了引起关注,说:‘太长了,懒得看,骂就对了,看你这朵白莲就不顺眼。’ 骆川常年静默的微博回复:‘滚。’ 网友点赞,将这条送上热评,一群人都在骂他。那人又回骆川:‘白莲花的舔狗来了,你看人家拿正眼瞧你么?’ 没过多久,李知鱼转发这条评论:‘重新认识一下,@骆川我男友,你现在可以滚了。’ 恋情公布的热度沸腾了微博,将之前的事情盖过。稀牧农场官博宣布为了庆祝老板脱单,未来一个月连续抽奖,送现金、送手机、送平板、送电脑、送单身副总…… 骆川转发:【副总@梁超属于陈年次品,就不送了,礼品换成同等斤数黑猪肉。】 Oxygen餐饮官博不甘示弱,也搞起了活动,抽九对儿情侣送豪华双人晚宴,祝老板和老板娘幸福久久。 李知鱼工作室放出庆祝九周年出道当天的视频,并表示这是一场被人恶意剪辑的乌龙闹剧,会对剪辑视频方追究法律责任。谁知粉丝根本不吃这套,正主都亲自下来辟谣后,工作室才出来澄清。没有保护到艺人,建议换团队。 徐浩给李知鱼打电话,开口便是质问:“你疯了?公布恋情。” “我乐意,你的股东会结束了?” 徐浩没好气道:“哦,结束了。” “赢了?” “赢了。”徐浩好奇:“你发的澄清声明是谁做的?你还有别的合作公关?” “这个不用你管。”李知鱼叹了口气,“今天累了,明天我们谈解约。” 徐浩在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陪笑道:“至于么?生这么大气。你看你都提前澄清了,我也没……” “也没利用上是么?” “你和我之间,能不用‘利用’这个词吗?” “哦,是帮忙。”李知鱼笑了,“这次没怎么帮上您的忙,以后也不想帮。解约是肯定的,我和新工传媒合作这么多年,希望分开也分的体面一些。” “知道你早就有单干的想法,还有三个月合约到期,你再等等不行么?” “等不了。” “我给你股份,让你做新工的合伙人。” “不做。”李知鱼拒绝的干脆。 “铁了心了是吧?”徐浩少爷脾气上来,“走就走,丁嫣走,你也走,都走!别等明天了,我这就跟法务讲,你现在去,直接解。” 李知鱼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掉,“爸、妈,我出去了。” 解约的过程很简单,法务讲:徐总说,李小姐需要的人,可以直接带走,工资由公司照发,待遇不变。 “不用了,就我一个人。”李知鱼一个人从新工出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被冷空气呛得直咳嗽。果然,现实中的辞职和偶像剧中的辞职不一样,文艺不起来。 真是奇妙,才半天的功夫,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多到她来不及消化。禁不住回头再看一眼,这一眼便看到了徐浩,原来他在公司。 徐浩双手插进西裤兜,独自一人站在二楼休息区的大落地窗前,黑脸凝视她。李知鱼全当没瞧见,转身走的潇洒。 再见吧亲爱的小孩儿,没法恨你,也无法就此原谅你。 解约公告发出,又是一阵热议,网友们戏称今天是李知鱼日。没了公司约束,李知鱼飘飘然、放飞自我,空降粉丝群:过会儿直播聊聊天,晒男友给你们看。 消息被截图出去,又又又上了热搜。李知鱼啧啧啧直咂舌,这大概是她从艺生涯最火的一天,怪不得有人愿意隔三差五弄出点儿事儿,热度是高哈~ 骆川下班回家,日常做晚饭。听到门铃响,知道是李知鱼来了,一开门,手机镜头差点怼到自己脸上,淡然道:“嚯,吓我一跳。” 李知鱼拉起骆川的手,对镜头挥了挥,解释道:“我在直播。” “你直播,一直照我。”骆川凑过去看,笑说:“都在留言要看你。” 李知鱼把手机塞给他,“先拿一下,我回去取手机支架。” “我……”李知鱼跑得快,留下骆川独自面对直播间众多观众。抿起嘴、看向别处,边向厨房走边自我鼓励:“我其实也做过直播,虽然是直播带货。”全然不顾镜头低到只能看到他下巴和鼻孔的迷之角度。 很快,李知鱼蹦蹦跳跳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一脸严肃的小叔叔。她将手机架在厨房操作台上,整理好头发,背着手,学螃蟹,横着走三步,同骆川站在一起。 骆川翘着嘴角,看看她,再瞧瞧直播中的手机,“你是要直播我做饭么?” “可以呀~”李知鱼眉眼弯弯。 两个人并肩而立,笑而不语,像是在拍结婚照。骆川慢慢笑出一口好牙,单手打了两个鸡蛋,开始做饭。 “我帮你。”李知鱼撸起袖口,露出一截白嫩的小臂。没等主厨分配,自行找活,拿起菜刀切菜。 她扶着菜的手指平伸着,看得骆川心惊,捏着刀背夺下刀,“就算直播,你也真实一些。” 李知鱼娇嗔道:“我怎么不真实了?我平时没有帮忙么?” “帮了。”骆川点头,拍拍与操作台格格不入的一块儿镶嵌式毛垫。那里原本什么都没有,是李知鱼总坐在上面看骆川研究菜品,日子久了,宣布这块儿归属于她的专属领地。骆川索性请人磨掉一块儿操作台,加上了柔软的毛垫。“你坐在这儿喊加油,时常给我很大的精神鼓舞。” 李知鱼撇撇嘴,报复性地亲了骆川的脸颊。不出所料,骆川当即石化,喉结上下翻滚,望着直播屏幕,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里还提着把闪烁寒光的刀。 半响,摸着脸说:“别闹。” “给你精神鼓舞,加油!”李知鱼做了个鬼脸,坐下专心看弹幕。弹幕区炸了,屏幕被礼物和留言占满,“刷礼物的停一下,不要刷。就今天公布了,然后想跟各位关心我的人交代一下,我现在……”李知鱼讲到这里,有点害羞,“我现在过得很开心,恋爱的感觉特别好。” 骆川轻咳一声,召唤她的注意力,“我也……”点点头,“很幸福,因为和你在一起。” “那你说句你爱我呗~” 骆川睁圆眼,走出直播可视区,“私下再说。” 李知鱼吐了吐舌头,以手掩口,对镜头道:“他没有我爱他那么爱我,我们俩的关系,全靠我主动。” “李知鱼!你够了!”骆川听了,哭笑不得,快步走回来,侧过头吻住她的唇,封上这张惹是生非的嘴,“我爱你。” 第60章 新年到,骆川像往年一样没回老家。李承泽由于身体还没恢复,决定和樊婷留下来,骆川也因此跟着李家三口零一狗,过了个热闹非凡的春节。 年三十,吃完饺子守岁。零点的钟声敲响,李承泽发红包,李知鱼一个,骆川一个,“崽崽们,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大家拍了一张喜气洋洋的合照,发在朋友圈,几经辗转被骆父骆母看到,骆旭尧打电话质问:“你是赶着做人家上门女婿了?”并放话让他赶快带着女友回家,不要让外人笑话。 骆川笑称这是他离家多年,骆旭尧第一次允许他回家。没有带上李知鱼,骆川独自一人在大年初四自驾回去。然而到家后,骆父骆母发现他是一个人,拒绝开门,说李知鱼不来拜年是不给他们面子。 于是折腾了一天,一口热水没喝上,骆川又驱车回来。十点多到家,李承泽给他煮饺子,“破五吃饺子,早上刚包完,冻上给你特意留的。” 李家三口零一狗,闲着也是闲着,围坐在一起看他吃。骆川将饺子拍照,发到朋友圈【叔叔阿姨对我太好了,像爸爸妈妈。将来如果生两个小孩,可以一个姓骆、一个姓李】,此条朋友圈仅骆旭尧的朋友可见。 第二天,骆父骆母便杀上门了,避开不能生气的李承泽,双方僵硬会面。没有欢笑、没有寒暄,沉默中每个人的心里都异常活跃。 骆川起身,“要是没什么事儿,大家就别耗着了。” 众人抬头看他,骆川点点头,又坐下了。 李知鱼剥了三个橘子,先给樊婷,然后把另外两个橘子恭敬的送到骆父骆母面前,“叔叔阿姨吃橘子。” 她想好了,如果两人不理睬,就和骆川一人一个吃掉。 没想到,骆母生怕她反悔似的,很快接下来。接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引起骆旭尧的不满,白了骆母一眼。 “听说你爸之前手术了。”骆旭尧打开行李箱,取出一个实木礼盒,“我……”有些难为情的轻咳一声,“这儿有盒百年野山参,嗯——”递了过去。 “我替爸爸谢谢叔叔、阿姨。”李知鱼欣然接下。 “你爸享受不了那贵重东西。”樊婷撇撇嘴,别过头,“太补了,吃完还不得滋滋冒鼻血。” 李知鱼:“妈——” “那……”樊婷看了看李知鱼,别扭地接过来,“少吃点儿也行,毕竟人家一番心意,是吧?” 骆父、骆母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点了点高傲的头颅,惆怅道:“是啊。” “我初四那天本来是要去拜访叔叔阿姨的,但川哥不让我去,他怕你们一时接受不了我。”李知鱼笑盈盈地瞥向骆川,“你看你,多虑了吧~” 骆川背了锅,微张着嘴,偷偷竖起拇指,为她的演技点赞。 “我们是很希望你来的。”骆母从摊开的行李箱小格中拿出个小礼盒,打开后,是一个造型别致的蓝宝石蜻蜓胸针,“礼物都准备好了,法国中世纪的古董,也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喜欢不喜欢。” “喜欢,好漂亮的……” 樊婷拽住李知鱼,哼道:“你爸不让你收贵重的东西。” 久未开口的骆川:“阿姨,我爸妈的一番心意。” “对,一番心意。”骆母主动将胸针别在李知鱼胸口侧面,“好看,很合适。” “谢谢叔叔、阿姨,我很喜欢。”李知鱼摸了摸闪亮的胸针,笑弯了眼角。 “喜欢就好,家里这些小玩意儿挺多的,有空来,随便挑。”骆旭尧双手扶膝,站起身,“叫上知鱼爸爸,我们合张影。听说他也喜欢书法,一会儿……”用力挤了挤眼睛,惘然道:“我们可以切磋、探讨。” ****** 春天到了,丁嫣从国外回来,加入李知鱼的个人工作室。飞机落地时,李知鱼正在赶通告,稍后约在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见面。 李知鱼进门,见是她自己,问道:“嫣嫣,你那个年方十八的小鲜肉呢?” 丁嫣找了个金发碧眼小鲜肉,李知鱼在视频通话里见过鲜肉本肉,就一个字‘嫩’,十分养眼。为此,她还认真考虑要不要在工作室旗下弄个青春洋溢的少年男团。 阿丑一点也不丑发博【最近到新公司,兼职HR的工作,想以公济私招几个阳光帅气的小男生,让公司充满新鲜的雄性荷尔蒙。】 稀牧农场官博第一个回复:‘亲,你的思想实在是太危险了!’ 李知鱼心虚,删了微博。而后的几天,骆川的笑容就没正常过,说话也阴阳怪气的,使她有了东窗事发的不祥预感。但随着骆川恢复常态,李知鱼的疑虑转眼便丢了。 丁嫣叹了口气,“分了。” “分了?”李知鱼皱着眉,“为什么?” “我搅合的。”徐浩端着一盘意面,用吃炸酱面的姿态吃意面,从身后走过来,大喇喇地坐在李知鱼身旁,翘起腿,鼓着两腮,含糊不清道:“嗨~,祖宗,好久不见。” “靠!”李知鱼指着徐浩,不可思议的问丁嫣,“你又和这货搅合在一起了?” “没有。”徐浩把她的手指掰回去,按了按,“主要是我单方面纠缠,为此她前两天还以跟踪狂的名义,将我送进警察局了。” 徐浩是在过完年后才恍然大悟,这两个人是真的都不要他了!明白过味儿,惶惶不可终日。用尽手段争来的公司也不顾了,扔厕纸一样丢给徐然,行李都没收拾,两手空空上了飞机,开启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的生活。 “我承认那小毛子长的好看,但不可以。”徐浩吸溜一口面条,自顾自道:“丁嫣必须跟我在一起,我没有她不行。”胳膊肘怼了怼李知鱼,“还有你,你也必须原谅我。你们俩都不理我的日子,我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丁嫣盯着手中的咖啡,对他的所作所为已经无话可说。 “你……”李知鱼绷起嘴角,“得了妄想症?” “没。”徐浩吃噎着了,拿起丁嫣的咖啡顺了顺,“我是做错了,但也错不至死吧?我勾搭顾总女儿,也提前跟嫣嫣说了,我从来没骗过她。我说让她等等,我干掉徐然,就娶她。我除了她,我不可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的。然后她跑了,那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就要丁嫣。我去追她,我说我们可以立刻结婚,怕我以后再出幺蛾子,那我不出去工作了,我那么多商铺、房子,收租也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收入,我在家带小孩儿总可以吧。 还有你,李知鱼你是最不应该恨我的。我就用你几个小时,澄清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绯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差这一次么? 徐然像块大石头压在我头顶,他对我做过的事情你们不是不知道,我咽不下这口气。但你们要是不理我了,我这口气……”徐浩垂下睫毛,“我这口气咽不咽无所谓。” 他像是个委屈的小孩子,道歉不是因为知道错了,而是怕承担后果。 “我被人捅过刀子,不是你可以捅我的理由,我是人,我也会疼的。我记着你从小对我的好,那些好和这次的坏抵消了,所以我不恨你,也不想原谅你。”李知鱼继续说:“当你决定拿感情去换前途时,就没资格再回过头说爱了。你行行好,放过丁嫣吧。” 徐浩红着眼,一字一顿道:“我说我知道错了!”深吸一口气,“你说我过去对你的好抵消了,那抵消就抵消吧,我……以后重新对你好,比原先更好。我没拿感情去换前途,我没有……”徐浩喉结上下翻滚,憋住眼泪,“我是骗顾总女儿的,我……我对她没有感情,我只是想报复徐然,我的前半生都活在他的阴影下,我躲着他、避着他,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明天公司见。”丁嫣看不了徐浩这副样子,拎起背包,起身离开。 李知鱼被徐浩堵在餐桌里,目送丁嫣出了门,“你不走?” 徐浩吸了吸鼻子,侧头趴在桌上,可怜巴巴道:“你原谅我。” “你是六岁小孩儿么?”李知鱼翻了个白眼。 徐浩怔怔地望着她,“是不是我道歉的不诚恳?” 李知鱼被他死皮赖脸气昏了头,没搭话。 徐浩拿出手机,背对着李知鱼,面无表情的狂打了一段字,按了发布,给她看:“这样够诚恳么?” 徐浩在网上承认了那件事是他做的,李知鱼刷了刷微博,几乎瞬间热搜,铺天盖地全是对徐浩的谩骂诅咒。揉了揉太阳穴,强压住怒火:“你疯了?!你以后做不做人了?!被所有人骂,被所有人戳脊梁骨。” “我活该。”徐浩眨了眨眼,平静道:“没把我交代出去,我晓得你是在保护我。我不用你保护,我要你原谅我。” ****** 李知鱼生日,丁嫣想办一场盛大的活动,被李老板婉拒了,“男朋友已经安排别的节目了~” 稀牧偌大个农场宣布停业一天,还是在李知鱼的生日,外界早猜出是多金老板为了讨好未来老板娘。保安拦住几名娱记,打下来两架偷拍的无人机。 四月的农场放眼望去一片翠绿,可玩儿的项目多不胜数。李知鱼在马场骑过马,到养殖区看牲畜、家禽,“这儿这么好,我竟然头回来,小叔叔都来过好多次呢。”莫名其妙,吃起小叔叔的醋。 “这儿平常人多,是你自己不肯来。”骆川抓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鸡,放在她手心。 李知鱼抚摸着小鸡的软毛向前走,路过鹅栏时,大鹅叨了她一口,李知鱼攥住大鹅的脖子,将它拎出来,告状道:“它掐我。” “我懂。”骆川点点头,抓住大鹅翻腾的翅膀,“想怎么吃?” 李知鱼:“红烧。” 骆川带她去厨房,一百多平、空无一人的明亮后厨,另人心神愉悦。李知鱼照例坐上灶台,看骆川做菜。 “总在灶台上坐着,不怕哪天变成一道菜。” 李知鱼晃悠着腿,“人类,仙女你也敢吃?” 骆川凑过来,亲了她一口,“尝尝味道,还可以。” 李知鱼也亲了亲他,学着骆川的语气,“尝尝味道,还可以。” 大鹅出锅,骆川端着菜,两个人去骆川在牧场的房间。李知鱼打开门,鲜花铺路,棚顶飘着彩色气球,满满一桌西式餐点,惊喜道:“哇——,好像求婚现场。” “我倒是想求婚,可知道你现在不想嫁。”骆川放下红烧鹅,拿出一枚精致的钻戒,“生日快乐。” 李知鱼戏剧地伸出手,骆川笑着将戒指戴在她手指上。 李知鱼问:“有纸笔么?” “有。”骆川拿来给她,“写什么?” “卖身契。”李知鱼坐下,一笔一划写的认真,“我的人生计划是三十岁结婚生子,但遇到你,我可以提前两年。”说着,看向骆川,“不是我不够爱你,实在是因为职业特殊,结婚、生子,接剧、代言都会受到限制。我现在正是一个女演员最好的年纪,所以我要好好奋斗。”写完‘卖身契’,折两折交给骆川,“钻戒我很喜欢,算你求过婚了,等我二十八岁生日时,拿着这个找我结婚就可以了。” 骆川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乐了,“单纯送你一枚戒指,我真的不着急结婚。” “哦!”李知鱼要夺回‘卖身契’,“那算了。” 骆川闪躲开,笑道:“收着,放保险箱收着。” 夜里,“结婚只要是你,等多久都没关系。但是有件事,等八年……是不是太长了,嗯?”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