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名:心机女装大佬的追妻路 作者:烈光 文案: 三个月前,钱多多男朋友隔壁搬来一个肤白貌美的女邻居, 三个月前,钱多多男朋友隔壁搬来一个肤白貌美的女邻居,女邻居人好厨艺棒,没多久他们便混熟了脸,走哪都是三人行,俨然一副好朋友一生一起走的架势。 然而,变故发生在三个月后的某一天,钱多多突袭男友家,发现这对“奸夫淫~妇”竟瞒着自己勾搭成奸,一怒之下,棒打“鸳鸯”,成功把自己送进警察局,可此时,“闺蜜”却出面状告钱多多男友强未遂…… 小剧场: 某个电闪雷鸣的夜晚,躲在被窝里玩手机的钱多多突然发现自己的被窝多了一个人。 她眨了眨眼,问:“咋了?” 瑟瑟发抖的某人搂着她的腰:“我怕。”声音可怜柔弱。 怜香惜玉的钱多多:“那一起睡吧。” 半夜,迷糊间她摸了摸身旁的人,却摸出不得了的东西,当时她的瞌睡虫瞬间就被吓跑了。 阅前指示: 1.【请注意:这是言情文,不是GL文哦】 2.【心机女装大佬 VS 怪力小可爱】 3.【不一样的沙雕恋爱甜文,喜欢的小天使可进行收藏哦】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近水楼台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钱多多,徐闻 ┃ 配角:下一本【来自高冷学神的暗恋】求收藏 ┃ 其它:强取豪夺,因缘邂逅 第1章 夜凉如水,黑沉沉的天幕上本该众星环绕的月亮此刻笼罩着一层淡淡的薄雾,周边的星辰皆已黯然,不见丝毫亮光。 钱多多手里拎着一浅色纸袋,迈着欢快的步伐走进了公寓。须臾过后,伴随着电梯内的灯光一再闪烁,电梯终于在12楼停下。 走出电梯,她向着右侧那个走了无数次的公寓大门缓步前行。 终于来到目的地停下脚步的钱多多本想敲门,但是考虑到自己接下来准备的惊喜,她放下了敲门的手。 伸手往包包里摸索了一下,将包包里的备用钥匙掏了出来,成功开了门后,她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 一进屋内,她惊讶地发现平日里这个时候本该在客厅里看电视的张峰居然不在。 钱多多疑惑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未看到张峰的踪迹。 不在家?可灯怎么还亮着。 疑惑尚未弄明白,此时卧室里传来张峰略显焦急的声音。 “闻闻,给我吧,我爱你……” 钱多多的眼睛瞬间瞪大,顿了一下,她深呼吸一口气,悄声来到紧闭的卧室大门前,侧耳倾听里头传来的声音。 “不要这样,峰哥,你这样做是不对的……” 耳边飘入女人娇慎的哀求,钱多多的心顿时拔凉拔凉的,心里只有刷满了屏的四个大字:奸夫yin妇。 下一秒,她怒不可遏地抬脚用力一踹,房门应声倒地,床上两个衣衫不整的男女一脸愕然地抬头望着她。 “你们这对奸夫yin妇,居然趁着我出差的功夫勾搭成奸!今天不灭了你们,我不姓钱!” 说罢,她不由分说把伏在女人身上的张峰一拽,张峰半裸的屁~股登时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张峰发出一声哀嚎,随后他连忙双手一伸,紧紧抱着自己的头,急声道:“多多,误会,是误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我误会你妹,裤子都快脱了,还说误会?你是不是想狡辩说你脱~裤子是你jj上火了,想让她给你检查检查啊。” 张峰不知是不是脑子被僵尸吃了,觉得这个借口还挺不错的,竟恬不知耻地颤颤巍巍道:“如果真是这样的呢?” “你大爷的,居然敢侮辱我智商。” 钱多多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为了发泄自己的愤怒,一脚狠狠地踢在张峰身上,张峰当即发出厉鬼似的哀嚎。 “多多,不要这样,峰哥他只是一时脑子混犯了错,你原谅他吧。”女人香肩半露从床上下来,紧紧搂住了想要上前继续“补脚”的钱多多。 钱多多猛地回头,一脸狰狞地怒视着搂着自己的人,“徐闻,枉我把你当成闺蜜,你居然跟这个混~蛋搞在一起,你对得住我吗?” 被称为徐闻的女人一张漂亮到雌雄莫辨的脸上尽是痛苦,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多多,我没有……” “滚开!”钱多多发出一声冷哼,她毫无怜香惜玉之意,一把推开了徐闻,徐闻跌倒在地,发出哽咽的哭声。 “徐闻,你别以为哭两声我就会放过你。你们这对奸夫yin妇,我一个也不会放过,等我收拾完张峰这个臭不要脸的,你这小贱~人也甭想有好果子吃。” 居然敢在她眼皮子底下勾搭成奸,把她当成傻子一样玩弄,她今天哪怕是要坐牢,也要好好出出这口恶气。 “钱多多,不许你伤害闻闻。” 张峰不知何时爬到了钱多多面前,用手捉住了她的脚裸,气若游丝地命令她。 钱多多更怒了,她蹲下身子,揪住了张峰的衣领,“没想到啊张峰,平常连划破个皮都能叫得要死要活的你,今天肋骨都被我踢断了,居然还有勇气想要英雄救美?看来我真是低估了你。” “多多……” 身后传来徐闻的哀切的叫唤,钱多多置若罔闻,她松开了揪着张峰衣服的手,“张峰,今天不把你打到你妈都不认得我不叫钱多多。” “钱多多你这个只会蛮力的怪力女,我早就想分手了。平时装得跟圣女似的,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要不是闻闻一直哀求我,说你有多喜欢我,我怎么可能到现在还委曲求全跟你在一起。” 张峰像是要把往日的不满全部发泄出来,脸上的嫌弃暴露无疑。 钱多多咬着唇,眼眶一片泛红,“是你说会尊重我,不介意的,现在却用这个来指责我!” “我不这么说,只怕你拳头都挥过来了。” “所以,还委屈你了?”钱多多的拳头关节在“咯啦咯啦”作响。 张峰没回她话,而是把目光移到她身后的徐闻脸上,怜惜道:“闻闻,你快跑,别让这个疯婆子伤了你。” 徐闻闻言,并没有转身离开,她用楚楚可怜的目光瞅着背对着自己的钱多多,“峰哥,我不走,多多不会伤害我的。” 一直在默默听着俩人情意绵绵地“互诉衷肠”,钱多多的愤怒再也压抑不住了,她紧握的拳头重重地捶上张峰的脸,张峰的脸都被打歪了,一颗牙齿和着血从嘴里掉落在地。 痛楚瞬间袭上心头,他感觉自己的头还有嘴巴快要失去知觉了,神智也在这一击重拳之下变得涣散起来,直至看到钱多多的拳头再次举起,他的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着。 “别、别打了。” 他哀求着,可是拳头却没有因此停下。 又是重重的一击,他被打倒在地,嘴巴里的鲜血顺流而下,他的视角不再清晰,渐渐的,开始模糊了起来。 隐约间,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人遥望着他,嘴里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那双清亮的眼眸此刻满是快慰…… 而钱多多并没有因为他的昏迷而住手,拳头再次在他脸上挥舞了两下,直至昔日那张熟悉的面庞变得面目全非后她才缓缓起身。 身子微微一动,她转身,如复仇女神般用仇恨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不远处一脸惊慌的徐闻,拳头下的血一点点滴落在地,汇聚成一小滩血。 “多多,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峰哥通奸。”徐闻的眼泪在眼眶里流转,盈盈如秋水的一双眸子倒影出她沾血的脸庞。 钱多多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俩人都没有动。 忽而,徐闻柔柔弱弱地从地上起身,向前一抬步,钱多多立马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你想替他报仇?” 在她看来,说什么没通奸都是屁话,既然张峰早早就跟她说了自己已经不再喜欢她,为什么她还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继续扮演好闺蜜的戏码,还假惺惺让张峰不要跟她分手。 恶心,真是恶心至极,这个该死的女人。 “多多,我在你眼里是这种喜欢撬人墙角的女人吗?再说了,我没想到峰哥会……” “会怎样?会想跟你上床?俗话说得好,只要锄头舞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如今看来,你不仅挖了我的墙角,还把我的整面墙都给挖翻了,真是佩服啊。” 钱多多讽笑着,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楚楚可怜的女人。 “多多……” 徐闻突然疾步走来,搂住了毫无预警的钱多多,由于徐闻的身高比钱多多高出整整一个头,身高只有160的她硬生生被178的徐闻给罩住了,整张脸伏在她胸前。 钱多多挣脱了她的拥抱,把她推倒在地。 “徐闻,不许抱我!你以为我们还能像以前那样,你做错事抱我一下就可以获得原谅吗?”钱多多怒气冲冲地对她厉声呵斥道。 “多多,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徐闻的眼泪从眼角滑落。 钱多多举起拳头,想要把眼前这个哭得让她心烦不已的女人给揍晕了,可当拳头即将落到她脸上时,那张姣好的面容以及脆弱的神色让她的拳头迟迟无法落下。 该死!为什么自己会不忍心打她,难道因为她是女人? “多多,你舍得不得打我对吗?”徐闻破涕为笑,她伸手,用双手把她的拳头包裹在掌心中,然后微微用力一拉,把包裹着拳头的手移到自己面前,轻轻蹭了蹭自己的脸。 钱多多身子一抖,猛地把拳头从她手掌中抽出,又是这种违和的感觉,每次徐闻无意识做出某种亲密的举动时,她总会下意识与她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由于莫名涌上来的抵触情绪,让她不自觉地把头撇到另一边,也正因为如此,她没看到眼前的女人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多多,我们……” 话还没说完,门外响起了急速的门铃声,钱多多回头瞥了眼正低着头的徐闻,“你叫人了?” 徐闻慌忙摇头,“我没有。” 钱多多用审视的目光细细打量了她一瞬,随后径直走出房间。 房间内,只剩下徐闻以及昏迷倒地的张峰。 徐闻一改先前楚楚可怜的神色,面无表情地从地上起身,不疾不徐地来到张峰面前,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厌恶,她用脚踢了踢地上的人,随后用惋惜的语气说道:“没死啊,真是可惜了。” 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头发以及衣衫,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张峰,“跟我抢?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出房间,当她看到门外站着两名身穿警服的男人以及警察身后那俩个探头探脑的年轻男人后,她神色微变。 “警察先生,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快步上前,发现那双纤细的手腕上竟拷着一双冰冷的手铐时,一双美眸瞪得老大。 警察身后那两名男子看到她安全无恙地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一喜,“徐小姐,你没事太好了。” 徐闻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话似的,眼睛死死盯着钱多多手腕上的手铐。 其中一名警察开口道:“我们接到报案,说你们1205疑似出现打架斗殴事件,经过询问,这位小姐刚才已经承认了打人。小姐,请问被打的受害者现在还在屋里吗。” 徐闻怔怔地看着沉默的钱多多,许久过后,她低声回道:“在房里。” 第2章 警局 “为什么打人?”正在做笔录的警察一边打字一边表情淡然地询问坐在自己对面的钱多多。 钱多多听到问话后垂下眼睑,“被绿了。” 做笔录的警察打字的手一顿,眼中有些诧异,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变得柔和起来,“那也不该打人。” 还把人打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若不是确切证实了眼前这个稚气未脱的女孩就是打人者,说什么他也无法相信一个女孩能把一个140多斤的青年打进icu病房。 “警察先生,如果是你,你能忍得住吗?那帽子绿得你发慌。” 警察先生的表情一僵,随后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怎么说呢,确实,一个正常人是很难接受这种难堪的事的。会打人,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这出手也未免太重了吧。 “无论怎么说,打人是不对的,你以后得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警察先生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劝抚她。 钱多多也不说话,表情依旧保持着漠然。 警察先生瞟了瞟她干裂的嘴唇,温声问道:“要喝水吗?” 钱多多犹豫了一下,缓缓点头。 警察先生从座位上起身,往一旁的饮水机走去。 此时正值凌晨0点30分左右,警局内静悄悄的,除了刚才那个与她做笔录的警察先生外就只剩下一个正在打瞌睡的女警在值班。 水还没递过来,警局里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钱多多下意识回头一看,来人竟是徐闻,她愣了一下,随即眼里升起两团烈焰。 “你来这干什么?想看我笑话?别以为手铐拷着我就没法收拾你这个小贱~人。”钱多多一看到徐闻,不甘示弱的她立马冲着她搁下一连串的狠话。 正在打瞌睡的女警被钱多多吵醒了,她睁开迷蒙的双眼,瞅了瞅坐在椅子上的钱多多,又瞅了瞅与钱多多只有5步之遥的徐闻,一脸茫然。 “多多,我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来报案的。”徐闻手里拎着一盒东西,神色极为难过。 在替钱多多斟水的警察先生也闻声回头一看,看到警局内突然出现的高挑丽人愣住了,直到纸杯里的水满溢而出,他才猛然回神,连忙松开了放水的摁纽。 “报案?张峰死了?”钱多多想到这个可能性,作为一个23年来一直奉公守法的好青年,不免有些慌乱。 幸亏徐闻摇了摇头,钱多多这才放下心来。 徐闻小心翼翼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神色有些萎靡外,并无其他异状,心头大石这才放下,她缓步上前,伸手食指,无视钱多多愕然的表情,轻轻抚摸起她干裂的嘴唇。 “多多,他们没给你水喝吗?怎么嘴唇都裂了。”言语间颇有心疼之意。 手里拿着纸杯的警察先生尴尬了,他快步上前,把杯子放到桌子上,解释道:“抱歉,我……” “警察先生,不就打个人而已吗,又不是作奸犯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家多多呢。”徐闻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对面的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傻眼了,半响过后,他觉得自己有这个义务向人民群众普法普法,“这位小姐,打人可是……” “多多,你一定饿了吧,我给你带了吃的,你看你,一整晚没点东西下肚,都瘦了。”徐闻心疼不已地说道,完全无视了警察先生接下来要说的话。 “姓徐的,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装什么好闺蜜,你跟张峰在床上厮混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钱多多的厉声怒喝让一旁的女警瞬间精神了,得,有八卦看。 掷地有声的指责让徐闻表情一僵,很快,她眼里有雾气凝聚,晶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让人看得好不心疼。 “钱小姐,这是在警局,请控制你的情绪。”不忍美人垂泪的警察先生沉声对钱多多提醒道。 钱多多压抑着怒火,冷冷地看了眼警察先生,又一个被美色所惑的男人,男人这种生物,真是肤浅得可怕。 “警察先生,请你不要这么大声跟我家多多说话,会吓着她的。”徐闻柔弱地对警察先生说。 警察先生喉头一窒,余光往钱多多那张青筋□□的小脸一扫,这是被吓到的样子吗?这是要准备决斗的样子吧。 “这位小姐,你刚才说是来报案的,请问可以跟我们详细说明一下情况吗?”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女警大步走了过来。 徐闻回头看了看钱多多,为难道:“警察先生,警察小姐,可以先让我家多多吃点东西再报案可以吗?” 警察先生与女警对视一眼,这女的不是私底下勾搭了人家的男朋友吗?怎么对待“原配”还一副老妈子的架势,事无巨细地关心人家,不是应该趾高气昂地指责“原配”殴打自己男人吗? “够了,徐闻,好闺蜜的把戏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把我当成傻子一样愚弄很有成就感吗?” 钱多多再也受不了,一掌用力拍在桌面上,桌面顿时出现一条细细的裂缝,下一秒“砰”的一声,桌子瞬间四分五裂,桌子上的电脑也随之掉落在地,陷入黑屏状态中。 警察先生与女警看得目瞪口呆。 “多多,你的手疼吗?怎么可以拍桌子呢,万一把手弄伤了怎么办。”徐闻紧张地捉住钱多多拍打桌子的手,细细检查是否受伤。 “铁、铁砂掌?”女警懵逼地看着一片狼藉的地面。 面对此情此景,警察先生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个看似瘦弱的女孩子可以把一个高壮青年殴打得不成人样,若是刚才那一掌,她拍的是自己,只怕也…… 想到这,警察先生冷汗直冒。 “徐闻,警告你,若是再装出一副关心我的样子,你的下场,就如同这张桌子!”钱多多怒气十足地对她说。 “多多,为什么你不相信我,是峰哥他……他……” 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三人眼里掠过一丝疑惑,女警思索了一下,上前,拉住徐闻的手,徐闻却以极快的速度抽回了自己手,长翘的眼睫毛底下闪过一丝不快。 女警的手僵在原地,片刻后,她缓了缓神色,“徐小姐是吗,你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关于那个,风哥?” 徐闻抹了把眼角的泪水,脸上的痛苦清晰可见,站在她身旁的钱多多见状,心头的怒火顿时消失了大半,好像,这事有什么隐情。 “徐闻,有话你就直说,吞吞吐吐的还像个人吗。”虽然觉得偷情这事可能另有隐情,但是一时间让自己原谅眼前这个“背叛者”,她做不到,因此只能用讽刺的话来伪装自己的不自在。 “多多,相信我,峰哥他……他是强迫我的,若不是你出现,只怕我……只怕我已经……”徐闻掩面痛哭。 钱多多愣住了,“强迫?什么意思?你是说,张峰他……” 徐闻抬头,把白色衬衫的长袖挽起,露出手腕上刺目的淤青,“今天晚上峰哥说你出差回来,让我给你准备一些平时你喜欢的吃食,替你洗尘,没想到我把东西刚拿过去,他就……他就……” 像是无法把这种难堪的事说出口,徐闻转过头,泪如雨下。 “徐小姐,你的意思是说,那个风哥意图强奸你?”女警直言不讳地询问徐闻。 徐闻身子一僵,随后点头。 “你说的都是真的?”钱多多冷静地凝视着垂头低声饮泣的徐闻。 徐闻微微抬头,再次颔首。 “这事得等张峰从icu病房出来后才可以进行调查。”警察先生沉吟了片刻,缓缓说道。 大概是徐闻的话过于令人震惊,钱多多仍旧没有从震撼中回神。 徐闻揩去眼角的泪水,把手中的饭盒打开,缓和了一下情绪后,细声对钱多多说:“多多,先吃点东西好吗,你晚上不吃东西会胃疼的。” 钱多多神情复杂地望着她,“徐闻,我没胃口。” “徐小姐,方便过来做笔录吗?”女警柔声对她说。 徐闻如惊弓之鸟般看了看女警,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饭盒,“警察小姐,不能先让我家多多吃完再做笔录吗?” 警察先生与女警对视一眼,“可钱小姐不是说没胃口吗?”警察先生说。 “没胃口也得吃一点,不然多多胃疼起来会很难受的。”徐闻坚持道。 女警为难地看着钱多多,钱多多咬了咬唇,“徐闻,放下吧,我待会吃,你先做笔录。” 徐闻垂头,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铐,“多多,你不方便,我喂你好吗?” 她语气虔诚地问她,好像在哀求她似的,眼里闪烁着名为期待的光芒。 钱多多本想拒绝,毕竟她又不是小孩了,喂饭什么的,太羞耻了,可徐闻期待的眼神…… 经过深沉的思想斗争后,“警察先生,可以吗?”她仰头看向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一怔,眨了眨眼,“行吧,可以晚一点再做笔录。” 得到应允后,徐闻脸上的凄苦之色顿消,脸上满是喜悦之情,好像能够给钱多多喂饭是多么一脸令人开心的事。 第3章 这是钱多多被关进拘留所的第三天,三天里,一直不喜欢跟别人同住的她却与8个身形彪悍的妇女住在同一个狭小的空间。 同住的那些妇女们一开始见她身影瘦弱,本想给她来个下马威,却被她的一身怪力所吓,不敢对她轻举妄动。然而,虽没有了他人的骚扰,但拘留所的吃食与她平日里的居住环境相差太大,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吃不好睡不好,眼睛底下的淤青也变得愈发鲜明了起来。 由于自己打架进拘留所这事太丢人了,她也没敢跟家里人说,所以期间只有徐闻每日来拘留所探望她。面对强作坚强的徐闻,她心里的愤怒早已全然消失,只有数不尽的自责。 当初若是能好好听徐闻解释,说不定就…… 思索了一下,钱多多摇摇头,坚定地表示自己还是会把张峰那个恶心不要脸的家伙打一顿。 毕竟,强奸这事,是人干的吗?若是自己当时来得不及时,徐闻她岂不是要…… 想到这,她还是很庆幸自己当天的突袭来访。 “钱多多,出来。” 宿舍门外,一名身穿制服的中年警察严肃地对着里头的人说道。 钱多多抬头,“是我朋友来探望我吗?”她问。 中年警察摇头,“你可以出去了。” “出去?我可以出去了?”钱多多大喜过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年警察笑道:“怎么,住上瘾,不愿意出去了?” 钱多多深怕他不把自己放出去,慌忙摇头,“出去,出去,我这就出去。” 铁闸门“卡嚓”一声开了,宿舍里的人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疾步离开宿舍。 拘留所外,钱多多感到前所未有的自由在自己的胸腔蔓延,在拘留所里积聚的压抑伴随着清风的拂过,一扫而空,整个人无比的爽利。 她掏出手机,给自己叫了一辆车,原地待了两分钟后,一辆白色的轿车停靠在她面前。 拉开车门,她钻进车里,让司机按照目的地直接出发。 车辆在拘留所门口驶出十来米后,另一辆银灰色的轿车极速驶来,一个刹车,车辆平稳地停靠在拘留所门口,一个高挑的身影从驾驶室内走出,眼带笑意往拘留所走去…… * 回到出租房里的钱多多美美地睡了一觉,当她再次睁开睡眼惺忪的双眸时,眼前一片漆黑的环境让她一阵恍惚,分不清今夕是何夕。 顿了好一会,神智慢慢回笼,她掀开被子,从衣柜里掏出一条裙子,往浴室走去。 20分钟后,她披着一头湿润的长发走出浴室。肚子此时传来咕噜噜的叫声,她摸了摸干瘪的肚子,往床头走去,一看手机,晚上9点34分,一整天没吃东西,难怪会饿了。 把头发稍微擦干了些许,她梳理了一下头发,决定到隔壁街的烧烤店撸串。 电梯落至一楼时,钱多多猛然想起自己好像在临睡觉时给徐闻在微信上发了一条自己已经从拘留所里出来的信息。 奇怪,一般情况下只要是她发的信息,如无意外,徐闻总会第一时间回复自己,怎么这次好像一直没回复? 打开微信,点开被徐闻置顶的第一个聊天对象,那就是徐闻的微信号,一看,上头醒目的红色感叹号让她忍不住一拍额头,该死,居然发送失败。 钱多多一边走,一边给徐闻打电话,电话接通了许久,仍旧没人接听,直至电话那头自动挂断后她才嘟囔道:“难道在忙其他事?” 说着说着,人已经来到隔壁大街了,她熟练地点了一连串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后又让老板送来3罐啤酒。 老板利索地把3罐青岛啤酒送来,并热情地让她再稍等片刻,她点的烤串马上就来。 桌面上除了啤酒外,就再无其他的了,肚子此时又传来饥饿的咕噜声,抿了抿唇,有点干,下意识把啤酒瓶开了,啤酒瓶刚放入嘴边,想起自己不能空腹喝啤酒,于是又郁闷地放了回去。 不到10点的大街还不是很热闹,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坐在桌子旁聊着天,周遭的气氛还算得上平和,不会太吵嚷。 没过多久,老板的烤串终于上来了,钱多多连忙拎起一个鸡翅,迅速啃了起来,三除五下的功夫,整个鸡翅就只剩下一个干净的架子了,把竹串与鸡骨扔在桌面上,她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啤酒。 啤酒还没放下,身后那桌两个染着黄头发的社会青年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还动作轻挑地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缓缓放下啤酒,一个斜眼望过去。 “美女,一个人?要不要咱俩兄弟陪陪你啊。”一脸大油皮,还自以为很英俊的方脸青年向她眨了眨,做出放电的姿势来。 这年头,为什么总有人对自己的五官配件如此自信,觉得自己貌若潘安,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小姑娘勾引似的。 “松手。”她冷冷地命令方脸青年。 她身旁另一个圆脸胖子开口了,“美女,别害羞嘛,一起来玩玩,这顿我们兄弟俩请了。” 钱多多顿了一下,眼睛眯了起来,一抹名为危险的光芒在她眼里一闪而逝,“做人要贵有自知之明。” 俩社会青年疑惑地对视了一眼,钱多多握着啤酒瓶的手微微一用力,整个啤酒瓶瞬间爆开,里头的啤酒疾射而出,洒落在俩人的衬衫上。 俩社会青年震惊了,艰难地吞了口唾沫,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并不好惹,那个圆脸胖子下意识想要转身离开,省的惹上一身骚。 但那个方脸青年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打了个眼色给圆脸胖子,圆脸胖子迈出去的步伐又迟疑着收了回来。 “美女,相识是一场缘分,打打杀杀的多不好,既然你不喜欢我俩,我们走就是了。”方脸青年说话间收回了自己的爪子。 钱多多的神色这才有所回缓,但过了片刻,却没见他俩走,便皱眉开口道:“还不走?想尝试一下什么叫猪头人吗?” “美女,你这话说得就不好听了,好歹大家也是斯文,动不动就说要揍人的多不好。” 他垂下他那双三角眼的眼睑,余光往圆脸胖子看去,圆脸胖子见状,偷偷打量了一下钱多多,见钱多多的注意力被自己的同伴吸引,迅速将桌面上另一瓶啤酒拎起,小心翼翼开了盖子后从口袋里扔了2粒白色药丸进去。 “再说了,打架可是会被警察捉哦,你不希望进警察局吧。”方脸青年状似无意地说着。 他的话戳中了钱多多的痛处,想想这三天在拘留所的憋屈日常,她说什么也不想回去。 “那你想怎么样。”钱多多双手环胸,不耐烦地说。 听到她的问话,圆脸胖子立马把下了药的啤酒递了过来,“妹子,喝一口,咱俩立刻就走。” 钱多多看着他手中的啤酒,迟疑了许久,一般而言,陌生人递过来的酒是不该喝的,但这俩家伙以这架势看来若是不喝,不会轻易让她走。 她环顾了一下烧烤档四周,发现烧烤店里的客人不时会抬眼关注一下他们几个,但却没有上前来帮忙解围的意思,包括烧烤店的老板,都是一副与我无关的模样。 算了,就喝一口,喝完就走,她宿舍近,这俩家伙也不是她对手,应该不会有事的。 打定主意后,她夺过圆脸胖子手中的啤酒,快速抿了一口后,把啤酒瓶“哐”的一下,大力放回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后,她转身就准备离开,桌子上的烧烤也没打算继续吃了。 可走了没几步,一阵强烈的嗜睡感袭来。 她明明睡了7个多小时,怎么现在又…… 看到身后那两个青年得逞的可恶笑意,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上了当。 “砰——” 钱多多突然倒地,昏睡不醒。 圆脸胖子搓了搓手,笑得极为猥琐,“阿四,这次我先,随后才到你。” “去你丫的,我先!”方脸青年不愿吃亏,大声对圆脸胖子吼道。 圆脸胖子被他这么一吼,身子一抖,怯意顿生,“好吧。” 这下轮到方脸青年兴奋了,他蹲下身子,捞起钱多多双臂,想要把她抱起来。 “你想带我家多多去哪?” 身后传来温柔的问话,圆脸胖子与方脸青年回头,一看来人竟然是个漂亮的高挑美女,虽穿着一袭简洁的黑色西服,但那张脸却比电影明星还要漂亮,心里顿时一阵狂喜。 “大美人,这位是你的朋友?”圆脸胖子腆着脸问。 来人也就是徐闻点点头,她脸上挂着一抹淡笑,若你仔细看,会发现她眼中不仅没有笑意,只有一片刺骨的冰冷。 “既然是朋友,那就一起来玩吧。”方脸青年心里暗爽得要死,但还是尽量保持着平静。 徐闻的目光落在他拉着钱多多的手上,半响,她缓步上前,一双纤细柔弱无骨的手掌伸了过来,慢慢地拉过方脸青年拉着钱多多的手。 方脸青年一时间还弄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有这么一个貌若天仙的美人拉着自己,整个人都沉醉了。 徐闻嘴边的笑始终未曾消失,突然,寒光一闪,方脸青年的手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精致而小巧的匕首,直直插在上头,鲜血横流。 他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因为痛苦而狰狞的面孔仿若取悦了眼前的美人,美人的笑深刻了些许。 众人还没回神,握着匕首的修长五指忽而一扭,伤口快速扩大,随后匕首抽出,一个拇指大小的血洞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下一瞬,沿着那个血洞,她又是用力一插,痛得没力气发出惨叫的方脸青年的脸庞变得扭曲不已。 烧烤档里为数不多的客人见此情形,害怕惹祸上身,慌忙离去,连钱也没来得及给,一旁的老板想让客人给了钱再跑,可又怕惹怒那个煞神似的美人,只能瑟瑟躲在一旁。 而作为方脸青年的同伴圆脸胖子,此时已经吓得跌坐在地,裤子都尿湿了。 谁能想得到这么一个漂亮的女人,居然会在言笑晏晏间,就捅人手背一刀呢。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东西,这次只是个教训。若是下一次再让我看到你,说不定给你开洞的地方,就是你的脖子。” 徐闻抽回了匕首,一脚把方脸青年踢开,把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用脸亲昵地蹭了蹭那张陷入昏睡的小脸。 时候也不早了,是时候该把她的小公主带回家了。 脚步一抬,她抱着钱多多头也不回地缓步离开烧烤档…… 第4章 翌日清晨 钱多多从噩梦中惊醒,熟悉的摆设与装潢映入眼帘,她怔忡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直至床上的人儿发出浅浅的低吟声,她一回头,竟发现自己床上躺着衣衫凌乱的徐闻。 她立马低头查看自己的衣物,发现除了衣领歪了些许外并无其他,身体也没任何异状,顿时松了口气。 只是这衣服,不是她昨天穿的裙子…… 钱多多侧身看向躺在自己身旁,一只长臂半搂着自己的徐闻。 “阿闻,醒醒,你怎么会在这,昨晚那两个流氓呢?”她晃了晃还在睡梦中的徐闻。 徐闻似乎很困,不仅没在她的摇晃下醒过来,反而捉住她作乱的右手,动作利索地放到自己的腰上,语气慵懒地低声说道:“别闹,多多,咱们再睡一会。” 钱多多没有理会她的话,抽回了右手,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晃了晃她,急声道:“阿闻,别睡了,昨晚发生什么事了?那两个流氓呢?” 大抵是她的摇晃打破了许闻想要继续补眠的想法,她缓缓睁开双眸,眼里的睡意尚未褪去,半长的黑发耷拉在唇角边,略显凌乱的衣服搭配她胸前半泄的如玉肌肤,性感中透出几分纯洁。 若钱多多是个男人,面对如此活色生香的画面,只怕早已扑了过去。 然而她只是个女人,所以面对此等香艳的画面,也只能冷眼旁观。 “多多,昨晚我都累死了,就不能让我再补眠一下吗?”她声音柔柔的,一股撒娇的气息满溢而出。 钱多多敛了敛神色,“阿闻,昨晚那两个流氓你有没有吃亏给他们?”虽然可以确定自己没事,但许闻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人,除了身材高挑一些外,压根就没有能与两个青年周旋的力气,那她昨晚…… 想到这,钱多多害怕了,早知如此,昨晚还管它什么拘留所,直接把人揍到生活不能自理好了。 徐闻见钱多多如此紧张自己,眉梢间尽是喜悦,但为了能够获得她更多的怜惜,她一改脸上的喜色,欲语还休地垂下头,一副难过的样子。 钱多多见状,眼睛瞬间睁大,颤颤巍巍地问她:“他们……欺负你了?”喉咙好像被什么堵住了,难受得紧。 徐闻微微抬头,抿了抿红唇,眼里的委屈满满,“多多,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从拘留所里出来了,害得我一顿好找。” 钱多多语塞,半响她讷讷地回她:“抱歉,我从拘留所里出来后其实有发信息给你,不过发送失败,所以才没来得及告诉你。”静默了片刻,不等她回答,她又急忙追问她,“阿闻,昨晚你是怎么在烧烤店找到我的?” 徐闻的眼里掠过一丝异色,随后她不紧不慢地回她,“我今天有去拘留所里接你,可里面的人说你已经走了,后来医院那边说峰哥找我,我便去了医院。从医院回来后我觉得多多你应该回了宿舍,可我在门口敲了好久的门,一直没人回应,我就想着你是不是出了门,于是便试试去你平常最爱去的烧烤摊看看你在不在那。” “那个人~渣找你还想做什么?”耳边一听到张峰的名字,钱多多的怒气值立马狂飙。 徐闻看到她这么厌恶张峰,唇角轻扬,下一瞬,为了防止她看出自己的异状,又恢复了原先委屈小媳妇的状态。 “峰哥想起诉多多你。” 钱多多气极反笑,“起诉?他这个强奸未遂的人~渣居然还想起诉我?”顿了一下,她想起更重要的事,“阿闻,昨晚那两个流氓呢,他们……” “我报了警。”徐闻打断了她的话。 钱多多的悬挂在半空中的心落下去了一点,“在那之前你有没有被……”剩下不堪的话她说不下去。 徐闻乖巧地摇头,“我没事多多,只是被吼了几句而已,他们听到我说报了警后就跑了。” 钱多多听到她这么说终于放心了。 “你没事就好。” 徐闻垂眸,“他们好凶,威胁说要对我做出可怕的事来。”声音变得怯怯的。 钱多多立马伸手抱住了她,安抚道:“阿闻,对不起,都怪我。” 被她搂住的徐闻心满意足地在她脖子处蹭了蹭,真香,若是可以无时无刻跟多多贴在一起多好。 半合的眼眸里顿时泛起了重重的贪欲,近在眼前的颈间细腻肌肤好像在勾引着她的舌头。 “阿闻,以后遇到这种事不要逞强,赶紧跑。”钱多多无法想象若是没有报警,徐闻将会经历何等可怕的遭遇,那双搂着她纤腰的手下意识紧了些许。 猛地被她胸前的柔软用力挤压了一下,徐闻眼中的贪欲更重了,终于,她忍不住伸出舌尖,在她脖子上轻轻舔了一下。 钱多多感觉自己的脖子刚才好像被什么湿滑的东西碰了,如遭电击般当即松开了抱着徐闻的手,愕然地与徐闻的身体拉开距离。 徐闻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 “多多,怎么了?”她还想她继续拥抱自己一段时间,不想这么快就失去与她亲密接触的机会。 钱多多恍惚了地回道:“刚才,我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她抬眸望着徐闻,似在询问徐闻是不是她干的。 徐闻仍旧一脸的疑惑,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摸上她的颈脖。 如触电般的感觉再次侵占钱多多的身体,她猛然拉开她的手,“没事阿闻,估计是我想多了。” 失去了抚摸她脖子机会的徐闻心里很是不高兴,但不想暴露自己本性的她脸上始终如一挂着理解的浅笑。 “多多一定是在拘留所里过得不好,所以才会这样。”徐闻说话时,显得特别难过。 钱多多怕她多想,连忙解释道:“阿闻我没事,你不要想太多。” 徐闻缓缓点头。 “对了阿闻,我的衣服是不是你给我换的?”她问。 徐闻的脸浮上两朵小红晕,“是我换的,昨晚我扶着你回来后汗水湿透了你的裙子,所以就自作主张给你换了一件新睡衣。” 她说这话的时候就像害羞的小姑娘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是那么的不好意思,眼里却又藏着一股隐隐的期待感。 钱多多没有想太多,只是觉得她大概除了自己的裸~体外,没看过别的女人裸~体,所以才会这般小女儿娇态。 “阿闻,谢谢你,昨晚麻烦你了。”钱多多觉得自己真是亏欠她太多了,当初自己误会她跟张峰有私情,她不仅没介意,还这样帮她,这辈子恐怕她都找不到这样的好闺蜜了。 “多多,这是我该做的。”她这么爱她,哪怕是做再多她也愿意。 钱多多听罢,垂下头,歉疚地开口道:“对不起,阿闻,我不是人,居然误会你跟张峰有私情。” 徐闻摇头,“没关系的呢,多多,我可以理解。” 钱多多眼里含着两眶热泪,她万分难过,觉得自己更不是人了,那时候自己居然还说要教训她,幸亏当时没能下去手,否则这辈子她都良心难安。 “多多,别哭,我舍不得你哭。”徐闻一手抬起她的下巴,脸,缓缓地凑向了她。 钱多多怔怔地注视着她,一滴眼泪滑落,然后,她看到徐闻竟伸出了艳红的舌尖,把那滴眼泪轻轻舔掉,动作se~情yin~糜。 “阿、阿闻,你在做什么?”钱多多受惊,无意识用力一推,把跟前的徐闻推倒在地。 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 “阿闻,对不起,你没事吧?”她惊恐地趴在床边,着急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 徐闻的脸刷的一下,变得苍白不已,她抚着自己的头,抱怨道:“多多,你怎么可以推我。” “对不起,阿闻,我不是故意的,是你刚才的举动太……”她说不下去。 徐闻慢慢从地上起身,“多多,你的力气太大了,这样推人会很容易让人受伤的。” 钱多多闻言更是羞愧难当,她下了床,细细检查起她的身体,“阿闻,对不起。”她再次道歉。 “那你以后不可以再推我哦。”无论她怎么碰触她。 “可……”钱多多为难地看着她。 徐闻用蛊惑人心似的嗓音慢慢说道:“多多我不会伤害你的不是吗?你就那么不相信我吗?” 钱多多摇头,“可你刚才的举动……” “我只是帮你把眼泪擦干而已,多多你讨厌我吗?”说完,她委屈地低下头,眼泪似要夺眶而出。 “不是的,我没有这个意思。” 徐闻泛着泪光的眼珠死死盯着她,她被看得一阵羞愧,良久,她干涩地说道:“阿闻,我相信你。” 徐闻破涕为笑,伸手,把她拥入怀中。 不多时,手机响了,钱多多一听这铃声,是徐闻的手机,便提醒道:“阿闻,你手机响了。” 徐闻不舍得放弃这亲密的接触,面对手机铃声的侵扰,她眼里的不耐与厌恶充斥着她的眼眶。 “多多,等我一下。”她松开了抱着钱多多的手,把床头上的手机拎起,一看来电显示,眼神微变。 “谁?阿闻。” “是峰哥,估计让我去医院一趟。”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钱多多一听是张峰,怒了,“他老是让你过去干什么?警察那边是怎么调查的?怎么可以让他随意接触你。” 徐闻放下手机,用怯懦的语气对她说:“多多,我怕,你陪我去可以吗?” 钱多多想也没想就同意了,这次,她倒要看看那个作呕的家伙是怎么骚扰阿闻的。 第5章 医院 长长的走廊外人潮流动,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与护士不时穿进病房里为病人换药、查房,病房里的交谈声与电视声混杂在一起,平静中夹杂着几分热闹。 某一单独病房内,“峰哥,你不要告多多好好?”一名身影高挑,穿着黑色长裤的女子柔声哀求着病床上那个被绷带包扎得连五官都看不清的男人。 男人也就是张峰发出一声冷哼,别过头,咬牙切齿地望着右侧的墙壁说道:“不可能,钱多多那个贱~人把我打成这模样,我是不会撤诉的。” 徐闻听罢,脸上流露出凄楚之色,“峰哥,你跟多多好歹也谈了3年的恋爱啊,就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过她好吗?” 一提起钱多多那个暴力女,张峰就气得牙痒痒的,要不是自己打不过她,只怕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不是自己了。 他回过头来,伸出手,拉过徐闻那双略带茧子的青葱玉手,缓缓在上头摩擦着,一心享受着美人柔弱无骨的玉手,却没有注意到眼前的人脸色渐冷,美眸里冷光闪烁。 “阿闻,这样不是更好吗,把钱多多那个贱~人送进监狱之余,我们还可以敲诈她一笔,事后我们再换一个地方生活,这样我们就不仅有钱还可以双宿双飞,两全其美,多好。”张峰已经沉浸在美梦中不可自拔,完全没留意到病房门外悄悄站着一个人。 徐闻把手从张峰手中抽回,“峰哥,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之前已经跟你说了,我对你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张峰愣住了,“阿闻,钱多多已经被关进了拘留所,你不用害怕她,我们……” “峰哥,是你自作多情了。”徐闻打断了他的话,“你的治疗费我会替多多出,峰哥,我对你只有一个请求,希望你能提出撤诉,赔偿金的事我们可以另外再商量。” “阿闻,你……你在说什么,自作多情?怎么可能。”张峰不愿意相信她说的话,激动地从病床上起来,双手捉住她的肩膀,“你之前明明说了很羡慕钱多多有我这么好的男朋友,还说希望自己以后也会遇到像我这样的男人。” “峰哥,那只是客套话而已,你当真了?”徐闻瞥了瞥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语气愈发的冷淡。 张峰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许久过后,他语气艰涩地低声道:“如果真的是我自作多情,那你为什么总会在微信里找我,问我喜欢吃什么,要给我做吃的?” 像是捉住了一条救命稻草,他神情激动地质问她。 徐闻用怪异的眼神瞅了他好一会,“峰哥,你确定我是在问你你喜欢吃什么吗?” 张峰傻眼了,捉着她肩膀的手一松,脑海中浮现出第一次她微信询问他喜欢吃什么东西时的聊天记录,良久,他怔怔地说道:“……你是在问钱多多?”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徐闻点了点头,“峰哥,我从来都没在意过你的喜好,对我而言,你只是多多男朋友,仅此而已,没别的,让你产生了误会,真是不好意思。” 张峰就像斗败了的鸡,低着头看着傻傻地看着地面。他怎么也没料到,本以为那是他唾手可得的如花美眷,原来却是一朵盛开在高山上的高岭之花,遥遥相望,不可摘取。 缓了一下,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事,“你是蕾丝?”他问。 徐闻眸光一闪,声音依旧柔柔弱弱的,“峰哥,你又在开玩笑了,我只是把多多当成我闺蜜而已,请你不要乱说话。” 张峰冷冷一笑,“徐闻,别装了,那一次钱多多在客厅里睡着后我明明看到你想……” “峰哥,你这样泼我脏水,是觉得我好欺负吗?”徐闻垂下眼睑,眼中的雾气凝聚,“三天前,若不是多多突然回来,只怕那一次我早就被你……” 仿佛想起极其害怕的事,她哽咽着低声饮泣。 张峰瞪大双眼,“徐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你找借口到我床上去的。” “峰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我对你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又怎么会……又怎么投怀送抱呢。”徐闻像是没料到他会这般诋毁自己,当下整个人都气得颤抖。 “徐闻你这贱~人,你想栽桩嫁祸?” “峰哥,你太过分了!对于你那天晚上的事,我原本想着看在多多的份上就这么算了,可你却对多多提出起诉。” “起诉她怎么了?她把我打成这鬼样,差点连命都丢了,我起诉她有什么问题。”张峰气急了,怒声吼道。 徐闻咬了咬唇,“峰哥,你这意思是坚决不会撤诉了?”她定定地看着他。 张峰喘着粗气,余光一瞥,片刻后他嘴边浮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撤诉也行,不过……” “不过什么?”徐闻焦急地追问。 “陪我一个月。”他伤口还没痊愈,站了一会,觉得有点累了,便又坐回床上。 “峰哥你怎么可以提出这种要求。”徐闻因震惊而稍微瞪大了双眼。 “不赔也行,就看你对你的‘好闺蜜’情谊有多深了。”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复。 徐闻用委屈的眼神看着病床上的他,“峰哥,没想到你是这么无~耻的人。”说罢,她嘴角勾起一抹笑。 就在张峰还没弄明白她的笑是何等用意之时,病房大门“砰”的一声响了,一个娇小的身影冲了进来,嘴里大声嚷着:“你这个恶心的人~渣张,吃我一记钱氏断鸡掌!” 掌风如雷击之势直朝张峰裤~裆而去,张峰吓得连呼救都不会了,眼睁睁看着那一掌就要往自己陪伴多年的小伙计招呼而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只纤细的玉手猛地扼住了钱多多的手腕。此时钱多多的手掌距离张峰的裤~裆不过3-4公分的距离,而当事人之一张峰因惊吓过度,眼白一翻,“砰”的一下晕倒在病床上。 “多多,你怎么可以用手碰他这么恶心的东西。”扼住钱多多手腕的徐闻用略显激动的声音对钱多多呵斥了起来。 钱多多肩膀一缩,一双杏眸中充斥着害怕与震惊。 震惊于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一向温柔,从未在她面前发过脾气的徐闻原来也是会生气的,而且生气起来气势竟也不弱,如一朵被冰雪冰冻起来的冷艳之花,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冰雪的寒意所刺伤。 “对、对不起,阿闻。”见到她生气,钱多多下意识就向她道起歉来,可道歉完了之后才想起自己只不过是在帮她教训张峰这个欺负她的人~渣而已,阿闻为什么这么生气。 冷静下来的徐闻也意识到自己的表情不大对,于是低下头,在钱多多看不见的角度下快速调整了一下表情,当她再次抬起时,又恢复了往日那个温柔孱弱的姿态。 “多多,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只是害怕你待会儿伤了峰哥,警察会再次把你送进拘留所里。”说到这儿,徐闻发出低低的饮泣声。 钱多多见状,立马上前哄她,“是我不好,是我太冲动了,阿闻,你不要哭,你一哭我就心慌,你不要哭好不好。” 徐闻顺势倒向了钱多多,钱多多愣了一下,随后伸手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早上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才发现阿闻的胸怎么还是那么平,最近不是已经吃了不少的木瓜炖奶了吗? 一边安抚徐闻,一边思绪发散的钱多多正在努力回想关于丰胸的方法。 “咳咳咳。” 门外传来不合时宜的咳嗽声,抱在一起的俩人循声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两名警察,这两名警察刚好是钱多多关进拘留所之前所接待她的那一男一女。 钱多多立马松开了手,尴尬地向来人打招呼:“警察先生、警察小姐好。” “两位好。”徐闻因被他俩打扰了自己与钱多多的亲密时光,情绪不是很高地向俩人打着招呼。 俩名警察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俩人。 “张峰要起诉钱小姐的事你们已经知道了?”警察先生轻声对俩人问道。 钱多多点头,“知道。” 警察先生沉默了一下,“我们这次过来是准备调查关于张先生强奸徐小姐未遂一事的。” 话音刚落下,女警走到徐闻面前,用安抚性的语气说道:“徐小姐,目前我不太建议你跟张先生继续有所接触。” “阿闻跟我过来是想让张峰撤诉我殴打他这事的。”钱多多解释。 两名警察点头,“徐小姐不害怕面对张先生吗?一般女性面对施暴者会产生恐惧心理。”女警不疾不徐地说道。 徐闻点头,“害怕,但是我不希望我家多多被起诉。所以无论怎么害怕,我还是会站出来面对他的。” 强而有力的回复让警察们对视一眼,而站在她身旁的钱多多则感动到快要哭了。 “不过警察先生要调查这事的话,我跟我家多多也不方便在场,我们就先行离开了。”徐闻牵过钱多多的手,颔首示意离开后便牵着钱多多离开了病房。 俩人走后,女警笑着说道:“徐小姐对钱小姐可真好,若不是长得那么漂亮,我还以为她是个男的。” “?”警察先生疑惑地看着她。 “你不觉得徐小姐对钱小姐的态度好到不像朋友,反而像情人吗。” 警察先生愣了,眨了眨眼,失笑道:“你这话听着真有意思。” 情人…… 第6章 坐在沙发上双腿呈交叉状的钱多多有一下没一下地刷着手机屏幕,神情有些闷闷不乐的。 “多多,要是饿了的话先吃点饼干。”厨房里正在忙活着的徐闻探出头来扬声提醒她。 钱多多放下手机,“阿闻,你确定不需要我帮你吗?”每次都是干吃饭,啥也不用干,多不好意思。 徐闻笑了笑,“多多,不用了,我怕厨房会炸。” 钱多多的脸顿时爆红,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自己主动提出给阿闻帮忙打手时,用于用力过猛,直接把燃气灶的旋钮给拔了下来,导致煤气泄露,差点没把她俩炸死。 “那你忙吧,有事记得叫我。”钱多多面红耳赤地低下头,佯装专心玩手机的模样。 徐闻的笑意更深了,她瞅了瞅低着头一副鹌鹑状的钱多多片刻后,这才依依不舍回到了厨房。 30分钟后,徐闻端着一大盆酸菜鱼走了出来,钱多多此时已经摆好了碗筷,就等着她出来了。 把盛装着酸菜鱼的盆放下后,俩人坐了下来,钱多多盛了一碗饭给徐闻,徐闻刚接过碗,手机响了,是徐闻的手机,她对着钱多多歉然一笑,说道:“抱歉,多多,我先去接个电话。” 钱多多点了点头,也没太在意,心想大概是阿闻的美食编辑致电给她吧。 而接过电话的徐闻则一边听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话,一边缓步走进了房间。 等电话那头的人说完话后,她定了定神,惯来柔弱的女声猛然一变,变得低沉了起来,“把那家店买下,当天关于这件事的所有录像全部给我清除干净。” “那两个小混混呢?怎么处置。”电话那头的人问。 徐闻唇角一勾,拉开抽屉,只见抽屉里放着的全都是当天刺向小混混手背的匕首。 明亮的光线下,这些散发出凛然寒气的匕首上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最近国家不是在□□除恶吗,作为良好市民,我们应该像热心的朝阳群众一样,进行有效的监督举报。” 电话里的人静默了,“……我明白该怎么做了,先生。” “嗯。没别的事了吧,如果没有的话我要陪我家的小公主吃饭去了。”提到钱多多,徐闻心情还是很好的。 “没了。”电话那头的人很是识趣,立马便挂了电话。 通话结束后,徐闻把手机放到了桌面上,盯着抽屉里那一排排排列得井然有序的匕首后,眼里浮现出不舍,“要给你们搬家了,还真有点难过呢。” 指腹轻轻从利刃上缓缓划过,“不过为了不吓着你们的女主人,就请忍耐一段时间吧。” 抽屉往回一推,又重新恢复了原状。 随后他伸出手指,顺着底部的抽屉一摸,一摁,桌子没有任何异动,只是抽屉边上的精致花纹瞬间变了,从牡丹变成了芍药。 “阿闻,还没好吗?鱼要凉了。”客厅里,钱多多提高音量提醒还在房间里的徐闻。 “我这就来。” 徐闻方才低沉的嗓音不见了,再次恢复成温柔的女声。 她迈着稍显急促的步伐回到餐桌,当她看到饭桌上的食物没有减少的迹象时,又往钱多多的碗望去,惊讶地问道:“多多,你怎么不吃?” 钱多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想跟你一起吃,这样饭菜才香。” “多多……”徐闻的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动,还有喜悦,等等…… “好了,赶紧吃吧,快要凉了。”钱多多不是个矫情的人,面对美食,她也没这个心思矫情,只想大吃一顿,在某种层面上来讲,她就是个标准的女汉子。 徐闻并不像她那样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往盆子里夹菜,而是含情脉脉地盯着她看。 那模样,就像十八怀春少女含羞带怯地窥视着自己的心上人。 在她如此炙热的眼神环顾下,钱多多无法正常进食,只好放下了碗,别扭地回望她,“阿闻,你不吃?” “多多喜欢跟我吃饭是吗?”徐闻问。 钱多多愣愣地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徐闻摇头,“多多如果喜欢跟我吃饭,那……”她咬了咬下唇,在钱多多疑惑的目光中缓缓说道:“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吃饭好不好?” 钱多多眨了眨眼,“一辈子?” 徐闻连忙点头。 钱多多怔怔地看着她好一会,良久,她笑道:“阿闻,你将来还要嫁人呢,嫁了人之后你就不会想跟我一起吃饭了,而是跟你的未来老公还有你的孩子一起吃。” 徐闻眼中的亮光以光速的速度褪去,没有了先前那股热切的期待,“多多原来说的只是客套话而已啊,我居然当真了。” 她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落寞。 钱多多慌了,她当即放下手中捧着的碗筷,“阿闻,我没有说客套话,我说的是真的,我是真的喜欢跟你一起吃饭。” 徐闻的阴霾没有散去,“多多你不用安慰我,我都懂。”她抬眸看着她,“多多,峰哥提出的条件,我打算答应他。” 钱多多一时脑子没转过来,刚才不是还在说吃饭的事吗,怎么转到那个人~渣身上去了。 等等,“阿闻,你说的答应是指……”她如鲠在喉,觉得光是把那话说出来都是对徐闻的一种侮辱。 徐闻郑重地点头,“只要能让峰哥撤诉,我什么都愿意做。” “阿闻,我不允许你这么做!”钱多多勃然大怒,本想一巴掌拍到饭桌上以泄怒气,可一想到警局那张已经变成垃圾的办公桌,她还是忍了下来。 “多多,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因为殴打男朋友而进拘留所这事,你所属的公司已经知道内情了。”徐闻垂眸,眼里的伤感满满。 “如果峰哥一旦起诉并且胜诉的话,你很可能会丢掉现在这份工作。”徐闻显得特别忧心,眉头轻颦,“你手头上也没有什么存款了对吧。” 钱多多沮丧地撇过头,只是眼里的怒气仍消散,“阿闻,钱的事我会自己处理,你不用替我担心。” “多多,你之前缴的一年房租已经到期了,再过几天就要缴下一年的房租了。” 钱多多愕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这事?” “我上次在去你宿舍找你时看到房东留下的纸条。”徐闻瞄了她一眼,似在斟酌用词,怕伤到她的自尊。 “多多,打官司是要钱的,而且无论胜诉与否,你都得赔偿峰哥的治疗费,以你目前的经济状况而言,根本就无法承受。”徐闻一一替她分析目前的情况。 钱多多放在桌子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即便是这样,我也不需要你出卖身体来帮我。” 她的呼吸因为激动而稍显急促。 对面的人沉默了许久,“多多,你确定要这样吗?” 钱多多毫不犹豫点头,“实在不行,我会求我爸妈帮忙,以后等手头上宽裕了会再把这钱还给他们。” 徐闻没再讲话,钱多多看着她好一会,正要说话时,对面的人突然开口道:“多多,搬过来跟我住吧。” “什么?”她没料到徐闻会这么说,眼睛瞪得有点大。 徐闻起身,走到她面前,半边身子靠向桌子,“多多,搬过来跟我住,这样你就不需要为房租的事烦心了,还可以省下一笔钱。” “可……” “多多,将就一下吧,等这事过了以后手头宽裕了你再找别的地方搬。”徐闻伸手,将她攥成拳头的小手包裹在自己掌心中。 钱多多眼里还存有几分挣扎,“阿闻,我已经连累你连累得够多了,不能再连累你了。” “多多,你是不是讨厌我?为什么只是同住这么小的一件事你都要拒绝我。”徐闻难过地问她。 钱多多急忙否认,“不是的,阿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 “那就搬过来,如果你不讨厌我的话。”徐闻神色坚定地对她说。 钱多多垂下头,仍旧无法给予肯定的答复。 徐闻的手抚上她的脸庞,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白嫩的皮肤,“多多,我们同居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无论是日常三餐,还是这个屋子里的所有家务活,我都可以一个人承担,相信我好吗?” 钱多多在她专注的目光下,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得到她肯定答复的徐闻勾唇一笑,笑容里满满的喜悦,她弯腰,把头凑到钱多多跟前,额头与她轻轻一碰,近在咫尺的距离让俩人的呼吸彼此缠绕,分不清喷洒在自己脸上的热气究竟是谁跟谁的。 “多多,我很高兴,终于可以跟你在一起了。”她垂下眼睑,目光似有若无地在钱多多的红唇上流连,一张一合的嘴唇因为俩人之间的距离过近,会时不时碰触到她的嘴唇边上的位置。 暧昧,实在是太暧昧了,钱多多猛然从椅子上起身,俩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开。 徐闻的脸色顿时僵住了。 “阿闻,鱼跟饭快要凉了,我们赶紧吃吧。”钱多多尴尬地把话题扭转。 徐闻清亮的眸子里幽光闪烁,半响,她抬头,温柔地对着她回道:“嗯,快要凉了,我们趁热吃吧。” 徐闻,不要操之过急,她,终究会是你的…… 饭桌上,慢慢响起了食物咀嚼的细微声音。 第7章 距离钱多多搬进许闻的房子已经好几天了,期间她一直忙于把耽搁的工作进度赶上,导致连续几天忙得焦头烂额,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完最后一段字,她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润润喉咙。 “叮咚—” 门铃声响起,她抬眸往大门方向看去。 “多多,刚才是有人在摁门铃吗?”正在浴室洗漱的徐闻扬声开口问道。 “我去开门,你不用急着出来,慢慢洗。”钱多多回道。 浴室里又传来徐闻的声音,“不用了多多,我已经洗完了,你继续忙你的吧。” 话音刚落下,徐闻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雾气缭绕的她被热气蒸得脸蛋红红的,披肩的乌黑头发湿透了,水还在滴答滴答地掉落在她白色及膝的宽松衬衫上。 在客厅茶几地毯上坐着的钱多多本已起身,然而快步走来的徐闻却伸手搭在她肩膀上微微用力向下一压,钱多多又莫名其妙地坐了回去。 “多多忙,我去开门。” 还没来得及回话,徐闻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往玄关处走去。 门把一扭,门锁一响,门扉打开了,一张略显肿胀的男性脸庞映入徐闻的眼中。 “峰哥?”徐闻因惊讶而略略睁大了双眼。 “砰!” 大门猛的被张峰用力一推,门扉撞向墙面,发出一声巨响,屋里的钱多多一怔,起身缓步往玄关处走去。 “徐闻你这个贱~人,居然敢报警说我强奸你?”张峰说着,扬手就向着徐闻的脸煽去。 就在巴掌即将落下她脸庞之时,钱多多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现,一手扼住了张峰的手,一双杏眸迸~射出令人惊恐的寒光。 “张峰,你还敢出现?看来上次打得不够啊。”钱多多冷冷地对着门外一脸受惊的张峰说。 张峰感觉到扼住自己手腕的力道在逐渐增加,痛楚往心头侵袭,难受得无法自己,额头上的冷汗如黄豆般滑落。 “钱多多,放、放手!”张峰痛到目眦欲裂,说话都变得不大顺畅。 徐闻侧身看了看钱多多,眼里满满的担忧,“多多,你没事吧?” 日了狗了,钱多多像是有事的人吗?现在有事的人是他好吗,他的手腕快要被钱多多这个怪力女捏碎了。 张峰在心里咆哮,但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钱多多一气之下把他的手捏碎,又送他到医院躺个一周。 “钱多多,放手,你再不放的话我就报警了。”为了求生,张峰另一只手掏出手机,做出拨打电话的姿势,他期望警察这两个字可以唬住钱多多,让她放了自己。 徐闻一听说要报警,连忙紧张地对钱多多说道:“多多,放手吧,万一他真的报警了的话会很麻烦的。” 钱多多颦眉犹豫了一会,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松开了他的手。 重获自由的张峰托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一圈乌黑的淤青让他倍感羞恼难堪。 “钱多多、徐闻你们两个贱~人,我是不会放过你们俩的。”他气呼呼地搁下狠话。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钱多多抬起拳头,朝着他捏了捏关节。 张峰觉得自己的男人颜面受到了重挫,“钱多多,别以为你力气大就天下无敌,我要告你告到身败名裂。” “身败名裂?就凭你这个自作多情的强奸犯?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钱多多一想到他曾经试图强迫柔弱的徐闻就恨不得就地打死这个恶心的家伙。 张峰炸了,“我不是强奸犯,是她先勾引我的,钱多多你以为徐闻是什么好女人,你知道她对你……” “峰哥,都到这个时候了,你为什么还要挑拨我跟多多的关系?就因为我好欺负吗?”徐闻难得一见生气了,厉声质问张峰。 张峰愣住了,他没想到脾气好到闷棍敲都不会发脾气的徐闻会突然发难,怔忡了良久,回过神来的他更生气了,“徐闻,你TM无中生有,明明是你自己往我床上扑,居然敢跟警察说我强奸你?” “多多,我没有,你相信我。”徐闻没有理会张峰的话,转身向钱多多解释。 张峰闻言,怒气冲冲径直朝徐闻快步走来,扬起巴掌就要打她。 徐闻头一撇,想要躲避张峰的巴掌。 “张峰,你在干什么?!” 电梯口转角处,一名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朝着张峰大吼一声,张峰循声一望,脸上拂过一丝惊慌。 钱多多认出了这个警察就是之前的警察,立马扬声叫嚷道:“警察先生,他打人。” 穿着制服的警察先生疾步走来,向张峰冷眼一瞪,张峰见状,讷讷地解释道:“这位警官,我没有打她,我只是……” 他喉咙一噎,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怯声继续解释:“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钱多多冷冷一笑,“吓唬?警察先生要是没来,你这巴掌都要拍到脸上去了吧。” 张峰想替自己辩解,话到嘴边自己也知道站不住脚,于是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张峰,收敛一下你的行为,徐小姐告你企图强奸一事还没调查清楚呢。” 经过上次医院一事,警察先生早就对张峰印象不大好,这次还让他看到他打女人,印象就更加不好了,心里对徐闻的状告已经相信了七八成。 张峰咬了咬牙,愤愤不平地回道:“我知道了,警官。” 警察先生没回他话,而是扭头看了看钱多多她俩,“你们没事吧?” 虽说钱小姐的力气大得惊人,但怎么说还是个女孩子,这个张峰凶神恶煞地抬手想要打徐小姐,钱小姐心里多多少少也是会有点害怕吧。 钱多多与徐闻摇了摇头。 警察先生细细观察了一下她们,见她俩身上确实没有明显的伤口,也便放下心来。 “张先生,医院那边不是说你还有10天才可以出院吗?怎么这么早就出院了?”警察先生转身,沉声问他。 张峰顿时慌乱了,“我……我是回来拿衣服到医院换洗的。” “拿衣服?可医院那边说你已经办理了出院手术,你该不会是知道徐小姐要告你强奸未遂所以才特意出院找她晦气吧?”警察先生目光沉沉的,声音也没有面对钱多多时的温和,倒有点像审问犯人的架势。 张峰被问住了,他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可又找不着任何理由为自己辩解,最终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张先生,打人可是犯法的。”警察先生提醒他。 他垂下头,半响,又抬起,用仇恨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对面的钱多多,“她也打了我,你看我张脸,就是她打的。” 钱多多冷哼一声,不置一言。 “钱小姐打人这事我们会跟进处理,至于赔偿金额如果无法达成协议的话,张先生大可到法院提出诉讼,张先生没有权利对钱小姐使用武力。” 张峰恼怒地瞪了一眼钱多多,钱多多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张先生,我今天特意过来是想调查你跟徐小姐一事的。”警察先生缓缓对他说道。 张峰一听是这事,心头一阵烦躁,“在医院里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有企图强奸她,是她自己扑到我床上来的。” 因为烦躁,他说话的语气变得极为不耐烦,让人听着有些刺耳。 警察先生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冰冷,他不喜欢张峰这个男人,不说强奸一事,无理、粗暴、好色,出轨这些都是他令人不耻的缺点。 “张先生说徐小姐是自己扑到你床上来的,有证据吗?”警察先生问。 张峰瞥了眼躲在钱多多身后的徐闻,恨得那叫一个咬牙切齿。 “张先生,如果你没有证据的话请不要乱说话,事发当天徐小姐来警局报案时手腕上还有大腿边上的淤痕我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还拍了照片。” “那些淤痕我以为是她想要玩一些特殊的把戏才不小心弄上去的。”张峰扬声说道。 警察先生唇角一勾,“不小心?那徐小姐有说过不要吗?” 张峰一怔,有,徐闻确实有说过不要,可…… “张先生不会是a/片看多了,以为女人说不要就是要的意思,跟你欲拒还迎吧?” “我、我……” “好了张先生,这事……” “等等,警察先生。” 躲在钱多多身后的徐闻忽然打断了他们俩的话,钱多多疑惑地回头看向她,“阿闻,警察先生在办案呢,你不要打扰警察先生。” 徐闻低头看了看钱多多,咬了咬下唇,委屈地问道:“警察先生,我可以撤诉吗?” 这话一出,无疑是个炸弹,不仅钱多多震惊了,就连警察先生也震惊了。 “阿闻,你……” “我就说吧,警官,这贱~人心虚了,你看,她要撤诉了。”一直处于下风的张峰找到了反击的机会,笑得那叫一个恶心。 “闭嘴,张峰,警察先生在这呢,轮到你说话吗?”钱多多对着张峰怒喝。 张峰被她吼了一声,安静了。 “为什么?徐小姐。你为什么要撤诉?”警察先生好奇地问。 徐闻望向张峰,“峰哥,如果你愿意把多多殴打你这事撤诉,我就不告你,怎么样?” 张峰嚣张地说:“撤诉,你想都别想,钱多多把我打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想让我撤诉?做梦去吧。” “你确定?”徐闻问。 “没错。”张峰斩钉截铁地回她。 徐闻望着他顿了一下,又把目光转移到警察先生身上去,“警察先生,我手头上有我那天在医院跟张峰争执的视频,我相信这段视频可以成为我告他的证据之一。” 张峰的嚣张气焰如被人戳破了的气球,顿时瘪了。 “徐闻,你是什么时候录的?”他那天明明没有看到她拿出手机拍摄,难道是…… 他目光转向一旁保持缄默好一会的钱多多。 钱多多虽然也不知道阿闻是什么时候录的视频,但为了气这个恶心又嚣张的张峰,她不介意承认自己就是幕后主使。 “我录的,怎么,有种你来打我啊。” 第8章 “你!” 张峰伦起拳头就要往钱多多脸上招呼,一旁的警察先生见状立马冷喝一声:“张峰,你想做什么。” 张峰的拳头在警察先生的喝止下,停在半空中,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后,他不甘地放下了手,头一扭,撇到另一边去,脸上的愤怒仍未消去。 “徐小姐,视频你现在可以转发给我,如果证据有效的话,到时候上庭我们会向法官展示。”警察先生见张峰不再轻举妄动,便把注意力放回徐闻身上。 “稍等。” 徐闻转身正要往屋里走时,张峰猛然大叫道:“等等,徐闻。” 背对着三人的徐闻的脚步一停,唇角微勾,转身,脸上的怯意顿显,再也没有方才阴影下的笑意。 “峰哥,你不要冲动打人,警察先生还在这呢。”徐闻轻轻说着,手指悄悄往钱多多的掌心移去。 待指尖触及到钱多多的手心时,钱多多微愣,抬眸瞥了瞥徐闻,只见她的小脸白得不大正常,意识到她可能在害怕,于是五指一张,把她的手拉过,将其牢牢牵住了。 张峰望着俩人衣袖下交缠的十指,眼睛微眯。 “张峰,你到底想怎么样,有话就直说。”警察先生已经不太想和他打交道了,只是职责所在,不得不与他交谈。 张峰深呼吸一口气,似在做艰难的思想斗争。 众人的目光一致落在他脸上,思索再三后,他终于开口了,“徐闻,刚才的话还算数吗?” 钱多多眉头一皱,“张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峰死死盯着徐闻,“视频不要交出去,只要你肯撤诉,我就撤诉,不再告钱多多。” 钱多多当然不肯了,明明是徐闻吃了亏,现在张峰却用她来做筹码,威胁徐闻,说什么她也无法接受这种事。 “阿闻,不用管他。像他这种人也不知道私底下还有没有做过同样的龌龊事,把他告了,正好可以提醒他身边的女性,小心这个家伙。”钱多多义正言辞地说道。 张峰见钱多多这般说自己,当下怒了,“钱多多,你不要胡说八道,你这是诋毁,没有证据的事不要乱说。” “徐小姐,你想要商谈吗?”警察先生并不建议她这么做,一码事归一码事,在他看来钱多多与张峰违法了,俩人都应该受到惩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利用彼此的把柄来威胁对方,抵消对方因不正确行为所带来的惩罚。 徐闻垂下头,似在思考。 三人看着她,都在等她回复。 “阿闻,你不要听这个人~渣说的,告他,还你一个公道。”钱多多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徐闻,你如果真的要告我,钱多多殴打我的赔偿金到时候法庭上我可不会顾念旧情,如果你有30来40万在手的话,倒是可以毫不犹豫拒绝我。” 张峰看准了她没这么多钱,而钱多多这个刚出社会的茅庐就更不用说了,月光族,怎么可能有钱赔他,别说30/40万了,让她出个2万都难。 “如果真的要打官司的话,峰哥其实也没有那么多钱跟我们打吧。”徐闻不疾不徐地说道。 张峰一噎,的确,他没有那么多钱跟她们耗,而且还是在俩桩官司的情况下。 “两败俱伤,不过你们想玩,我倾家荡产也要陪你们玩。”张峰觉得反正都是绝路了,还不如拼一把,唱出空城计,吓唬吓唬她们。 如果真成功把她们唬住了,那他的名声也算是保住了,毕竟,脑袋上扣着一个“疑似强奸犯”的称号,他的人际关系也算是毁得彻彻底底了。 面对金钱的压力,钱多多不免犹豫了起来,打官司花钱就跟流水似的,哗啦一下就没了,而且治疗费以及误工费什么的,她是肯定要赔,金额只怕也不少。 不过,这是她自己的事,她会一力承担,至于阿闻是否要告张峰,如果告的话又要花多少钱,这是她没有考虑周全的一件事。 她开始在心底埋怨自己,自己一直振振有词让阿闻去告张峰,却没考虑到阿闻的经济状况是否能承担此事,是她考虑不周,是她的锅,她不该擅作主张怂恿阿闻。 “阿闻,你……” “好,我们都撤诉,至于我家多多打伤你这事,包括治疗费我最多只能赔你10万。”徐闻打断钱多多的话,径直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张峰喜上眉梢,没料到徐闻这么快就被他唬住了,心中暗喜不已,但他还想要更多的钱,于是佯装不满意地说道:“不行,10万块我的精神损失费都还没算进去呢。” 警察先生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心理,语气不善地开口道:“张峰,你至今在医院所花费的费用一共不过3万多,现在人家答应赔你10万,你还不满意?你这胃口也太大了吧,不怕吃撑吗?” 张峰面对人民警察心里还是有点发虚的,只是财帛动人心,反正伤也受了,还不如趁机多捞一点是一点。 于是他挺起胸膛,一副我没错,就是你钱太少的姿势,继续大声嚷嚷:“10万怎么够,我这几天没上班,公司都扣了我一大笔奖金了,再说了,钱多多这么打我,也不知道日后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为了我~日后的生活着想,多要点怎么了。” 向来觉得自己好脾气的警察先生在他无赖的嘴脸下也不由得发怒了,“张峰,人家没那么多钱,如果你非要狮子开大口的话,徐小姐我还是建议你上法庭解决这事吧。” 说到上法庭,张峰有点心虚,他不想上法庭,他胜诉的几率太低了,顶着不好的名声过日子,会对他日后的生活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沉思了一会,决定妥协。 “15万,最多了。”徐闻突然又增加了赔偿价格。 张峰眼睛都亮了。 钱多多这下不肯了,“阿闻,我们凭什么赔他这么多,10万已经够多了,还要15万?” “多多,听话,我们尽快处理好此事。”徐闻安抚钱多多。 钱多多气得手都要发抖了,“阿闻,那是15万,不是15块,就算上法庭,说不定我们也不用赔那么多。” “徐小姐,钱小姐说的没错,上了法庭说不定也不用赔那么多。”警察先生也忍不住开口提醒徐闻。 徐闻朝着警察先生温柔一笑,“警察先生,不说鉴定、评估费这些,你知道上庭律师收费要多少钱吗?还有法律咨询这些一个小时要多少钱吗?” 警察先生被问得哑口无言。 钱多多也愣住了。 在场的人只有张峰显得格外情绪高涨,“峰哥,我们现在去撤诉,撤诉成功后我会第一时间转账给你。” 这次张峰无比干脆地答应了。 “好,我们现在就走。” 掩盖不住的喜悦,他的唇裂得大大的,可以清晰看到一排整洁的牙齿。 “阿闻!”钱多多拉住了徐闻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徐闻拍了拍她的手背,“多多乖,15万就当买个清净,以后你再也不用看到峰哥了。” 徐闻长长的眼睫毛下幽光闪烁。 站在他们身旁的警察先生摇了摇头,这年头,惹谁都好,千万不要惹无赖。话说钱小姐怎么从垃圾堆里找男朋友,被绿不说,还要倒赔一笔钱,真是有够倒霉的。 “阿闻,15万耶!你真的要给他15万吗?”钱多多不甘心。 徐闻伸手,把她额前垂落的发丝用指尖温柔地撩到她耳后,“多多,没事的,大不了我再重头开始。” “阿闻……”钱多多气得快要哭了。 “钱多多,嚎什么嚎,乖乖听你女朋友的话不就好了,现在花的又不是你的钱。”张峰嘴贱地对钱多多说道。 “张峰,你这个混~蛋!”钱多多气得双眼发红,拳头关节“咯啦咯啦”作响。 徐闻脸色微变,慌忙伸手抱住她,“多多,别逞一时之气,你想让我破产,想让你爸妈破产吗?” 钱多多听了她的话后,拳头慢慢放松了,侥幸躲过一劫的张峰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警察先生叹息着摇了摇头,经过训练的他多多少少知道刚才钱多多想干嘛,若不是徐小姐制止了她,只怕张峰那小子现在已经被打死了也说不定。 毕竟,钱小姐可是个堪比大力水手的怪力女孩啊,要是使出全力一击,人是否还能活着也是未知之数。 “钱小姐,听徐小姐的话,算了吧,不要跟流氓计较了,就当买个教训。” 他伸手,想要拍拍钱多多的肩膀,安慰她。就在他掌心即将落下之时,抱着钱多多的徐闻目光一斜,直直望向他,那眼睛,如同野兽般嗜血十足,仿若他掌心再向前探出些许,就会毫不犹豫撕碎他。 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警官?”张峰看到警察先生脸色大变,疑惑地低声叫唤了他一句。 警官先生回神,再次看向徐闻时,徐闻的眼睛还哪有什么嗜血之感,只有满满的柔弱。 魔怔了吗?刚才他看到的徐小姐明明不是这样的。 “警察先生,我们走吧。”徐闻松开钱多多,对警差先生柔柔一笑。 警察先生扶额,是看错了吧,没错,绝对是看错了,徐小姐明明就是个身材高挑的柔弱女人而已,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可怕的眼神呢。 “警察先生,你不走吗?” 三人不知何时走到了拐角处,发现他没跟来,钱多多便回头寻他。 “来了,等一下。”警察先生快步朝他们走去。 第9章 正值夜晚10点30分,下午处理好撤诉的事,钱多多与徐闻在外头草草吃了一顿,回来后便闷闷不乐地躲进了自己的卧室。 “叩叩。” 敲门声骤响,脑袋伏在支起双膝的钱多多抬头,正要开口之时,门外响起徐闻轻柔的声音:“多多,我给你炖了燕窝,快出来吃。” 徐闻一如既往的温柔嗓音,让钱多多喉头一窒,觉得难过极了,她起身,把眼角的泪珠抹点,下了床,打开房门,抿唇勉强笑了笑,“阿闻,我不饿,你吃吧。” 闹到现在这样,她还有什么颜面吃阿闻的东西呢,还是赶紧想想怎么还钱吧。 徐闻见她眼眶红红的,明显哭过,忧心地摸了摸她的脸庞,问道:“多多,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钱多多把她的手缓缓挪开,哽了一下回道:“我没事,阿闻。”强颜欢笑的她此刻只想躲回房间里,当一只没用的缩头乌龟。 徐闻不放心,但她大概也明白钱多多的心情,但为了顾及她的自尊,于是佯装不知道的样子,顺着她的话劝道,“多多,不饿也要吃一点,你晚上不吃东西会胃疼的。” 钱多多仰头看着高出自己一个头颅的人,精致的脸上满是忧心,一双耀如星辰的瞳孔中清晰地倒影出她的脸庞,半响,她垂下眼睑,带着几分坚决的语气说道:“阿闻,你等一下。” 徐闻愣了一下,只见眼前这个只有不到他肩膀高的女孩子突然转身,快步走到书桌上,顺手一摸,然后转身往回走,只见她纤细而修长的手指上握着一张写了两行字的纸条递给了她。 “欠条,阿闻。”钱多多说。 徐闻接过欠条,看着上头的娟秀的字迹,静默了一会,目光又缓缓回归她脸上。 “多多,是我心甘情愿这么做的。” 钱多多撇头,倔强地说道:“阿闻,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就收下,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徐闻拿着纸条的手紧了紧,正色道:“多多,如果我不想当你的朋友呢?” 钱多多愕然地抬头看着她,什么意思,阿闻……不想当她朋友? 手缓缓放下,徐闻神情一变,朝她一笑,“多多,我们是闺蜜,不是吗?” 钱多多松了口气,方才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又恢复了正常,“阿闻,你刚才吓死我了。”她拍了拍心口,抱怨道。 徐闻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动作,眸色深邃了些许,“多多,你刚才在害怕什么?” 钱多多被问住了,脑子突然死机,对哦,她在怕什么?为什么阿闻说不想当她朋友她会这么害怕? “多多对我,别有心思吗?” 徐闻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让陷入迷思中的钱多多脑袋轰隆一声,炸了,“阿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对你……” 她的声音甚是颤抖。 俩人互望着彼此,谁也没说话,一时间室内的温度突然骤升,那炙~热的温度仿佛在烧灼着自己的皮肤。 片刻后,徐闻“噗嗤”一声,笑了,笑得很是开心。她伸手摸了摸钱多多的头顶,唇边的笑意未褪,不紧不慢地说道:“多多,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当真了?” 钱多多的脸蹭的一下红了,她恼羞成怒把自己头顶上作乱的手拉下,傲娇地说道:“我才没有,阿闻你别胡说八道。” 徐闻眼里的宠溺都快要溢出眼眶了,每每看到她这表情,钱多多总会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把自己当成她孩子来看待。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多多别生气好吗?”徐闻柔声劝抚她。 钱多多扁嘴,“又不是小孩子,我哪有生气,我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徐闻似笑非笑地点头,“对,我家多多不是小孩子,才不是容易生气的人呢。” 得到她肯定的回复,钱多多这下满意了。 “那么我家已经长大成人的多多,现在可以赏脸吃东西了吗?”徐闻仍旧没有放弃投喂她的想法,雷打不动地哄她着吃东西。 她的话让钱多多心里的愧疚陡然回升,摇了摇头,正要拒绝时,徐闻不由分说直接拉着她往餐桌方向走去。 “阿闻我……” 嘴巴被汤勺抵住,她眨了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乖,吃东西,你不吃我就不收你的欠条了。”徐闻语气稍微变得强硬了起来。 钱多多闻言,立马张开了嘴,乖乖把汤勺上盛着的燕窝一口吞下。 鼓鼓的腮部慢慢活动着,就像小仓鼠吃东西一样,可爱得紧。 徐闻眼里流露出病态的满足感。 才刚把嘴里的东西吞下,正在缓一缓时,阿闻的汤勺又抵了过来。 她犹豫了一会,“阿闻,我自己来就好。” 不知道为什么,阿闻好像特别喜欢喂她吃东西。以前还没认清张峰这个人~渣的时候,她就特别喜欢在张峰面前喂她,只要手头上有食物,就必定会往她嘴里塞。那时候她才认识她短短一个月,就整整胖了10斤,后来在她强烈的要求下,阿闻才慢慢减少了投喂的动作。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又故态复萌了。 “多多,你嫌弃我?”阿闻拿着汤勺的手往回一收,落寞地放回了瓷碗中。 钱多多忙不迭摆手,“不是的,阿闻。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太羞耻了。” 徐闻眼睛微微睁大,“羞耻?” 钱多多点头,“阿闻,有时候我总觉得你把我当成毫无自理能力的婴儿一样照顾。我已经成年了,不需要你那么小心翼翼地照顾我。” 徐闻眼里的亮光熄灭了,“多多,我喜欢喂你吃东西,这会让我感到满足,但没想到会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对不起。” 徐闻的头垂得低低的,两耳边的发丝垂落,大大地遮盖了她的脸庞,虽没能清晰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钱多多知道她在难过。 心里好像被千百只蚂蚁咬过一样,难受得很。 “阿闻,我不是嫌弃我,我、我只是……” 对面的人好像更加难过了,钱多多懊恼地捉了把头发,最后在这尴尬的氛围下,她挣扎着做了一个令她为难的决定。 “阿闻,你喜欢喂就喂吧,以后我再也不会拒绝你了。”钱多多鼓足勇气大声对她说。 徐闻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多多,你是说真的吗?” 钱多多重重地点头,可点完头后,她又略显尴尬地表示,“阿闻,公众场合能不能不要当着外人的面喂?” 动物园里的动物游客也是不能投喂的,所以……请让她保持那丁点微末的羞耻心吧。 徐闻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在她的投喂下,钱多多很快便把满满的一碗燕窝吃完,擦了擦唇瓣,她看着对面的徐闻,静静地说道:“阿闻,关于那15万,我会尽快还你的。往后每个月我会定期把工资的3分之2拿出来还款,虽然用时可能会比较久,但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还清这15万的。” 徐闻貌似对钱方面并不大在意,她摇了摇头,“多多,你还了3分之2,就只剩1500了,够花吗?” 钱多多郑重点头,“可以的,相信我,阿闻。” “伯父呢?你不是每个月要打钱给他吗?突然断了,他不会问你发生什么事吗?” 钱多多愣住了,是哦,她怎么忘了考虑这个,万一这事要是让她爸知道了,她爸肯定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恶气,到时候可能就不止是赔15万的事了。 “阿闻我……” “多多,15万虽然是我全部的积蓄,但我现在还有收入,也没有房贷车贷这些,你不用急着还我,你什么时候手头上宽裕了,就什么时候还。”顿了一下,她仿佛怕她会有压力,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还多少都没问题。” 钱多多眼眶一热,眼泪顿时就下来了,“阿闻……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太冲动,没有听你解释就打人,还把人打成这样。” 她的力气从小就很大,伴随着年龄的增长,几乎是以几何倍数的速度在增长。她在打张峰的时候仅存的那点理智让她没有出尽全力,但是仅仅三拳跟一脚就让张峰住进了icu病房,她不敢想象若是当时出尽了全力,她是不是就要往班房里一蹲,来个无期徒刑了。 “多多,可你保护了我,用你的拳头。”就像那时候一样。 钱多多粗鲁地擦了把眼泪,“阿闻,我明明可以用更好的办法保护你,要不是我脑子一热,就不会让你赔这15万了。” 这种事情明明已经发生过好几次了,但她竟然还是犯了同样低级的错。 看着阿闻的脸,她想起她爸小时候牵着她到医院跟人道歉时的场景,后悔,难堪充斥她的心头,那一刻,她恨不得躺在病床上的人就是她自己。这样她爸就不需要面对那些人的苛责,辱骂了。 “多多,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是圣人,谁都有生气的时候,情绪爆发也没什么,要怪,就怪把你惹怒的那个人。”徐闻轻轻对她说。 “但我让你赔钱了。”钱多多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钱可以再赚,可有些东西,失去了,即便是用钱也换不回来。”就像那个疯女人一样。 钱多多怔怔地望着阿闻,突然,房间里的手机铃声响了,是她的手机。 第10章 “阿闻,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铃声此起彼伏地响起,有越演越烈的趋势,钱多多赶忙跑回房间,把床上的手机一捞,看到来电提醒显示人是林家希,怔忡了一瞬,随后接听了电话。 “喂,家希哥,你这么晚打电话给我~干嘛?” 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震耳欲聋的回话,“钱多多你这个死丫头,为什么前几天手机一直关机?你知道钱老爹联系不上你有多着急吗?” “什么,老爸打电话给我了?”钱多多眼睛睁得大大的,一脸的惊讶。 “不打电话给你怎么知道你这死丫头一直关机。” 钱多多回想起自己前几天一直被关在拘留所里,手机被强制关机,因此钱老爹才会联系不上自己,心里顿时乱作一团。 遭了,老爸不会发现了什么吧。 顿了一下,钱多多本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林家希,但是话到嘴边又怕他口风疏,会把她打架赔钱的事说出去,于是便找了个借口。 “抱歉家希哥,我手机前段时间坏了,拿到售后那维修去了。”她不大习惯说谎,说谎会让她紧张,因此衣袖下的左手手指不由得微微蜷缩了起来。 幸亏电话那头的人没怀疑她,只是淡淡回了个“嗯”,钱多多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见那头的人紧接着不耐地问道:“钱多多,你这么晚不在宿舍去哪鬼混了?” 钱多多握着手机的手一抖,立马抬头四处张望,“家希哥,我在宿舍啊,你胡说八道什么。” “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想放屁?老子在你宿舍门口喊了老半天,别说人了,连根鸡毛都没看见,说,你是不是跟张峰那小流氓出去开房了?” “你才放屁,我跟张峰那人~渣一点关系也没有。等等,你是在我以前的宿舍吗?”钱多多猛然想起自己已经搬了,如果家希哥真到她宿舍去,那肯定是在她以前的宿舍门口待着。 电话那头的人被她那句人~渣给吸引了,“钱多多,你跟张峰怎么了?是不是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明显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变冷了,但钱多多无意说太多,只好含糊其辞地说道:“家希哥,我现在过去接你,你在那儿等着,别动。” 说完,她立马挂了电话。 随后像无头苍蝇一样的她慌忙打开衣柜,往里头掏衣服。 “多多,大晚上的你要去哪?” 倚在门框边的徐闻款款而来,不甚赞同地望着在房间里慌慌张张跑来跑去的她。 钱多多扯出一件衬衫与牛仔裤,忙中偷闲地回她,“阿闻,我要出去接家希哥,不用管我,你早点睡吧。” 话音刚落下,她双手交叉一扯,当着她的面把睡裙脱了下来,下身只穿着一条底~裤的她在衣服褪去后露出了白如羊脂般的肌肤,赤~裸的上身,以及胸前的挺拔让徐闻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 被眼前美景迷惑的她喉头一窒,好半响都没有回过神来。 “阿闻、阿闻?”上身套好了衣服后,钱多多见她迟迟没有回复自己,好奇地回头看向她。 只见阿闻的目光还落在自己身上,只是隐约间好像透着几分恋恋不舍的样子。 钱多多疑惑地偏了偏头,然后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徐闻这才回过神来。 “多多,你刚才说什么来着?”她敛了敛神,尽量让自己神色恢复如常。 钱多多打量了一下她,自言自语地嘀咕道:“阿闻怪怪的。” “哪有,你想太多了。”徐闻说话的当下,眼睑一垂,目光不期而然地落在她那双毫无遮掩的修长美~腿上。 若是让这双腿挂在自己腰上,该是何等的风情…… “阿闻,你怎么又发呆了?”钱多多打断了她的绮想,拎着牛仔裤往自己的左腿一套,向上一拉,另一只腿如法炮制,三除五下的功夫很快便把裤子穿上了。 徐闻眼里有着微不可察的失望。 “阿闻,我出去了,你早点睡。” 钱多多拿起手机与钥匙准备出门,徐闻叫住了她,“多多,我开车送你吧。” 钱多多摇头,“不用了,我打车就好。” 徐闻坚持要送她,“不行,现在快11点了,我不能让你单独出门,我送你。” 见徐闻态度坚决,大有不让她送就不让她出门的架势,钱多多犹豫了3秒,答应了。 车库里,俩人刚钻进车里,发动机一响,徐闻突然开口道:“多多,你以前也在峰哥面前换过衣服吗?” 钱多多一听到张峰的名字,眉头直皱,“怎么可能,那个人~渣。” 徐闻的红唇扬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在钱多多尚未发现之际,又恢复了原状。 “多多,你电话里提到的家希哥是谁?”车子缓缓起步,许闻握着方向盘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指腹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她的表情几乎没什么变化,就跟平常闲话家常似的,只是一双深邃的眼珠子似乎在酝酿着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 钱多多打开车窗,让午夜的凉风缓缓吹拂着自己的脸庞,“是我隔壁家的哥哥,以前老在一起玩。” “青梅竹马?”徐闻敲方向盘的手指停了下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街道里的霓虹灯光去走马灯在钱多多眼前一一掠过,“算得上是青梅竹马吧。”仿佛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画面,她扭过头来笑着对徐闻说道:“阿闻,跟你说哦,家希哥的力气也很大呢,以前还老有人说家希哥是我的亲哥哥。” 说到这,钱多多乐不可支地仰头大笑,“我还记得我老爸是怎么威胁那些嚼舌根的街坊的,说以后要是再听到这种话就要把他们揍成肉饼,拿去卖,而且只要5毛钱,哈哈哈……” 徐闻嘴角边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然而笑意却未达眼中。 沉浸在昔日快乐回忆中的钱多多并未注意到她的表情,笑完没多久后,她突然打了个嗝,这打嗝的声音在静谧的车厢里显得特别清晰,听着有点像老母鸡打鸣似的。 钱多多尴尬了,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为了掩饰这份尴尬,她悄悄把头一扭,佯装若无其事地看向车窗外。 这时的徐闻终于笑了,她直视着前方的道路,三三两两的轿车在宽广的道路上快速行驶着,夜晚的道路与白日的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平和。 “多多,你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可爱到让她忍不住想要独占。 钱多多回头,以为徐闻在笑话自己,气鼓鼓地回道:“阿闻,够了哦,不许取笑我。” 专心开车中徐闻分神瞥了眼她,“多多,我是认真的。我想把这么可爱的你藏起来,让你的世界从此只剩下我一个人,这样,就不会有人跟我抢你了。” 她半真半假地说着,嘴边的弧度愈发向上扬起,明明是如此温柔的一个笑容,可不知为何,却让钱多多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阿闻,你这玩笑一点也不好笑。”钱多多讷讷地说道。 徐闻方向盘一扭,车头向右转去,“不好笑吗?我以为多多会喜欢呢。”她意向不明地对她说。 钱多多艰难地吞了口唾沫,“阿闻,我不跟你瞎聊了,你今天有点奇怪。” 这跟以往的阿闻相差太大了,就好像,就好像以前的阿闻是假的一样,现在撕下温柔面具的阿闻才是真的阿闻。可这样的阿闻,太可怕了。 “多多生气了吗?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这个世界上我最喜欢多多了。如果多多不理我,我会很难过的。”徐闻的声音充满了委屈,就像被负心人抛弃的小媳妇一样,令人心疼。 钱多多是最受不了她这么说话,每次只要她这么说话,她总会忍不住投降,这次也不例外。 “我才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呢。”钱多多嘟囔了一句,接着又吩咐道:“阿闻以后再也不许这么说话了,怪吓人的。” “好,我家多多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闻温驯地回她,她满足地笑了笑,然后分神往车外看了看,当她看到那栋熟悉的大楼后,“阿闻,把车停在路边好了,我现在就打电话让家希哥下来。” 车继续往前开了100来米左右,徐闻依照钱多多的指示,把车停在了路边。 打完电话后,俩人在车里静静地等着,不时聊上几句,大约过了10分钟左右,一个身影健硕的高大男人迎着橘色的灯光下缓步走来。 阴影一闪而过,男人的模样伴随着他的靠近,逐渐清晰了起来,一件黑色T恤,下身一条休闲中裤,脚上毫无形象地穿着一对人字拖,这人看着就跟街边那些腆着啤酒肚子的中年大叔没什么两样,只是那张脸甚是醒目,可以称得上颇具英气,引人注目。 “家希哥,在这。”钱多多从车里下来,一手扒拉着车门,一手扬起,向他用力招了招手。 男人的速度变快了,就在他与轿车距离不过3-4米的当下,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从驾驶室里走下来的人…… 第11章 “家希哥?”钱多多见他突然停下脚步,望着不远处的徐闻出神,觉得有点奇怪。 然而他脚步很快又恢复了动作,再次朝着她俩所在的方向前行,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亮得很,还略带几分罕见的羞涩感。 “多多。”他头颅微微低垂,声音低沉,忐忑感隐约间可听见。 看着眼前这个高出自己快2个头的高壮汉子一副小女儿的羞涩模样,钱多多还以为自己见鬼了。 “家希哥,你撞邪了?”她毫不忌讳地说出自己的疑问。 驾驶室那头的徐闻缓步而来,走到钱多多身旁停下,一双温柔的眼睛似有若无地在林家希身上打量。 林家希感觉到对面的人在打量自己,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红晕,他手足无措地跟徐闻打招呼来:“你、你好,我叫林家希,家人的家,希望的希,身高187,性别男,独生子女,无不良嗜好,爱好是运动。” 徐闻垂眸浅浅一笑,端得那叫一个温柔似水,对面的林家希眼都看直了。 “家希哥,你这是在相亲吗?介绍得那么详细干什么。”对于男女之事直觉比较迟钝的钱多多吐槽道。 林家希白了她一眼,却见徐闻嘴角含笑盯着自己看,他立马收敛了一下神色,“多多,这是礼貌,你这丫头,一点礼貌也不懂,就该重回小学进修进修思想品德。” 钱多多皱了皱眉,家希哥平常最不爱讲礼貌了,天天老子老子的,跟个黑社会大佬似的,居然还讲起礼貌来,这天是要下起大粪来了吗? 算了,也不知道哪条筋搭错了。 “家希哥,这是我朋友,徐闻,徐小姐,你可以叫她阿闻。”钱多多向林家希介绍道。 “你好,林先生。”徐闻伸出手,轻声跟他打招呼。 林家希刚要伸手跟她交握,下一秒,他又缩了回去,掌心在衣服上蹭了蹭,这才伸出去,“你好,阿闻。” 感觉到美人略带茧子的温热掌心,他美得快要上天了,应了网上那句话,连孩子上哪个幼儿园都想好了。 “家希哥?家希哥?” 钱多多的叫唤声让他从妄想中回神,他眨了眨眼,只见对面俩人疑惑地盯着自己看。 心里一惊,唯恐自己毛毛躁躁的怪异行为让徐闻产生不好的印象,林家希连忙松开了手,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解释道:“抱歉,今天坐车坐晕头了,希望阿闻不要介意。” “没什么。”徐闻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一笑。 钱多多用x光似的目光上下扫了他一圈,“家希哥,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怪怪的。” “都说了坐车坐晕头了。”钱多多老是拆他台,他忍不住粗声粗气回了她一句。 话都说完了,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在心仪的女人面前暴露他粗鄙的一面,忙不迭向徐闻解释道:“其实我平时不是这样的。” 徐闻但笑不语。 钱多多:“嗯,平时不这样。” 得到钱多多的口语证实,林家希嘴唇一裂,满意极了,洁白的八颗牙齿尽情暴露在灯光下。 “平常他说话更粗鲁。” 又来了又来了,钱多多这死丫头不拆他台会死吗?他27年来的桃花都是被她这么赶走的,好歹自己也是个有颜值有身高的靓仔啊,她为何要这么丧心病狂地摧毁自己成家立业的美好愿望?! “啊,是这样啊。”徐闻若有所思地点头,望着林家希的眼里有了抹了然。 又是一个不足为惧的家伙。 “不,我……” “没关系,朋友就应该毫无保留地用真实那一面相处,这样才舒服。”徐闻不疾不徐地说道。 林家希感动得快要哭了,女神,这是女神! 他想好了,他一定要娶她。 但是在这之前,该怎么让她答应自己的追求,从而让她成为自己的女朋友呢? 眼角余光一瞥,看到了神游太空中的钱多多,对,就这丫头了,谁让她每次拆台都拆得那么成功,连根废铁都没留下。 “阿闻,你放心,我一定会以最真实的那一面跟你相处的。”到时候你一定情不自禁地爱上我,嫁给我,然后生好多好多孩子。 要是将来生了个跟她一样漂亮的女儿怎么办?会不会上幼儿园就有臭小子想要抢走他女儿?不行,他得严谨监督那些不要脸的臭小子,要是敢动手,他就在放学的路上撕他们的作业本,让他们还敢不要脸早恋。 钱多多看着眼前这个不时美滋滋地半眯着眼,不时又龇牙咧嘴恨不得把世界都毁灭的高大男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阿闻,家希哥可能在比赛的时候被对手打坏了脑子,待会儿我们把他送去酒店后就赶紧走人。明天我再拖他去医院看医生。”钱多多用只有俩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对徐闻说道。 徐闻闻言,扫了一眼还在做白日梦的男人,问道:“比赛?什么比赛,多多。” “拳击比赛,家希哥是打拳的,经常在东南亚那边做集训。” “这样啊,那林先生岂不是特别厉害?”徐闻打量了一下他的手臂关节与腹部。 钱多多点头,“是挺厉害的。”但对手若是她这种不符合能量守恒定律的人,只怕三个回合后,家希哥也得躺地上。 “对了多多,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从妄想中回到现实林家希突然开口。 钱多多:“家希哥我已经搬了,搬到阿闻家里去了。还有,老爸我昨晚才联系过,他没告诉你我没事吗?” 林家希傻眼了,“什么?钱老爹昨晚才联系了你?那他怎么让我跑来找你,确定你有没有出事?” “你每次集训的地方信号都不大好,估计他后来想联系你也联系不上,所以就没法跟你说清楚这个事。” 林家希呆愣在原地,好半响,这一趟,他是白来了? 对面徐闻姣好的容颜落入他眼中,不!这一趟是命中注定的旅程,这是老天给予他指示,她,徐闻!就是他命中注定的女人。 “家希哥,夜深了,我跟阿闻送你到酒店住一晚吧。”说实话今天事也太多了,她身心有点疲惫,想早点休息。 而且,明天还要请假送家希哥到医院做脑部CT呢,也不知道脑子坏了还能不能治。 “就送附近好了。” 虽然还想跟他的女神好好再相处一下,但看多多这死丫头一脸的疲倦,还是让她今晚休息好,明天再贿赂贿赂她,让她帮忙牵牵线。 “附近有一家酒店环境还可以,我们先送你到那儿去吧。”徐闻对林家希说。 女神送去的地方,莫说是酒店了,刀山火海他也甘之如饴。 “好的,就听阿闻的。”林家希傻乎乎地笑着。 钱多多倒没什么意见,只要是阿闻说好的地方,那就肯定是好的,除了上次,她从不会质疑她说的话。 三人上了车,转过好几次红绿灯后,正式来到一家装横精致的酒店,林家希很少入住这么高级的酒店,他的生活大都是2点一线,训练营,家,因此面对这么高级的场所,难免有些惴惴不安。 办理好入住手续后,钱多多与徐闻跟林家希打了声招呼后便离开了。 车上,车辆才行驶不到10分钟,钱多多脑袋一瞌,仰着头在座椅上睡着了。 徐闻用余光瞥了瞥她的睡颜,单手拉了拉后座上的小被子盖在她身上。 霓虹灯一盏一盏在她眼前掠过,她专注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夜已经深了,温度也在一点点的降低了下来,轻柔的风在车辆极速的行驶下变得喧嚣不已。 又过了10分钟,车辆正式开进了大厦的停车场,把车子停在相应的停车位后,发现副驾驶座上的人仍旧睡得很沉。 徐闻本想叫醒她,但脸一凑到她身边,便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目光集中在她殷红而微启的红唇上。 她想亲她,很想很想,只是一下,轻轻的,她不会发现的,对,就一下。 她心里涌现的强烈欲望促使她无视了心里头那微末的罪恶感,脸,一点一点的,缓缓往她的红唇进发。 多多,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你也会爱我的,对吗? “哒哒哒”的高跟鞋脚步声在寂静的深夜停车场显得格外响亮。 紧闭着双眸的钱多多眼皮微颤,当她眼睛一睁,看到近在眼前的人时,她蓦然一惊,“阿闻你……” 徐闻处变不惊,修长的指尖在扣着她的安全带上一抚,一脸平静地说道:“安全带。” 钱多多眼中的惊恐之色褪去,她抚了抚自己的小心脏,“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干什么呢。” “卡嚓”一声,钱多多身下的安全带脱了,徐闻的黑眼仁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轻笑,“多多以为我要干什么。” 钱多多尴尬一笑,“没有,我只是脑子睡糊涂了,你知道这几天事情有点多,所以就……” 徐闻没有逼问她的意思,回了个嗯字便不再说话,俩人下了车,在电梯里,钱多多明显感觉到徐闻的情绪有点低落。 第12章 翌日 钱多多打着哈欠从房间里出来,途径厨房时,只见徐闻忙碌地在厨房里走来走去,正做着早餐。 大概是听到了脚步声,正在煎蛋的徐闻头一扭,睡眼惺忪的钱多多顿时落入她眼中,她微微一笑,说道:“早啊,多多。” 钱多多也回了句早,接着便走进了卫生间。 10分钟,她出来了,这时的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 “阿闻,其实你不用每天一大早起来给我做早餐的,太麻烦了,我随便吃吃就好。” 钱多多厨艺不怎么样,以前还没认识徐闻的时候大都是喜欢点外卖或者直接在外头吃完才回来。因此阿闻这种人~妻式的照顾,几乎把她宠成了废人,让她很是不习惯,同时她也担心自己以后搬离了徐闻家后会无法适应独自一人的生活。 “这是我应该做的,多多。”徐闻坐了下来,笑容中透着满足,她把其中一个瓷碟里的煎蛋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喂到钱多多嘴边。 钱多多怔了一下,应该做的?这话听着,怎么好像阿闻把自己当成她老公来照顾了? 垂眸盯着自己唇边的煎蛋,她想拒绝,可徐闻眸中的期待让她不得不违心地张开了嘴,将其吞下。 “阿闻,我今天请假了,待会会直接到酒店接家希哥。”钱多多说完,又吃了一口徐闻喂过来的煎蛋。 徐闻听了她的话后,眸色深了一些,“多多,我送你吧。” 钱多多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的接送,“不用了阿闻,你今天不是要写稿子吗?” “稿子今晚再写也可以,今天我想跟你一起出去。”徐闻用充满期待的眼神看着她。 钱多多疑惑地看着她,“为什么?最近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以往阿闻说要跟她出去,肯定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地方,想让人陪她一起去才这么说的。 “我想去游乐园,可以吗?”徐闻小心翼翼地问。 游乐园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阿闻,我们得先把家希哥送医院检查完才行。” 徐闻没意见,“好,那咱们赶快把早餐吃完吧。” 钱多多点头,快速把餐碟上的早餐解决完毕,投喂完钱多多的徐闻把空了的餐碟放到一边,把另一个端到自己跟前。 筷子一夹,正要把另一份煎蛋放入自己嘴里之际-- “阿闻,这筷子我刚才用过。”钱多多眼睛瞪得大大的,扬声提醒她。 徐闻动作一顿,半响,她在钱多多的注视下,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轻tian了一下筷子,动作暧昧勾人。 钱多多的脸瞬间爆红,“阿闻,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很不讲卫生的行为。” 她紧张到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可我觉得我家多多用过的东西都很干净啊。”徐闻眼眸半合,柔情似水般的双眸仿若在勾引人。 钱多多不再理会她的歪理,二话不说从她手中抽走筷子,然后迅速朝厨房走去,紧接着,稀里哗啦的水声响起。 不多时,顶着一张红彤彤脸蛋的钱多多又出现了,她站在厨房门口,粗声命令道:“阿闻,以后禁止咱俩的餐具共用。” “为什么,不就tian一下筷子吗,多多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徐闻很不高兴,她不喜欢多多跟她分生,哪怕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餐具,在她看来,这都是她们“在一起”的有力证据,怎么可以被破坏呢。 钱多多对这事说什么也无法妥协,“阿闻,这不是tian不tian的问题,是卫生问题。” 徐闻不说话了,她情绪低落地看着自己跟前的餐碟。 钱多多无声地叹了口气,上前蹲下,“阿闻,不是说要去游乐园吗?现在赶紧吃完早餐我们就可以早点出发,多玩一会了。” 徐闻半合的眼睛睁开,“多多,游乐园游玩项目我可以自己做主吗?” “当然了,只要你喜欢,我就奉陪到底。”钱多多爽快应允。 “好。”徐闻的低落情绪一扫而空,她抽出另一双筷子,动作优雅地吞食起瓷碟上的早餐。 30分钟后,俩人从小区出发,一路上有说有笑的,对游乐园的期待感增加了不少。 车辆走了7-8公里后,终于来到昨日林家希所在的酒店楼下。由于出发前钱多多已经提前电话通知了他,因此车辆刚停下,站在酒店门口的林家希立马快步走到车辆跟前。 钱多多摁下车窗,笑容满脸地准备跟她的竹马家希哥来句问候,不料对方竟无视了她,径直朝着驾驶室里的徐闻挥了挥手,笑呵呵地开口道:“早上好啊,阿闻。” 那笑容谄媚到令钱多多忍不住摩拳擦掌想挥他一拳。 “早上好,林先生。”徐闻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生疏,也不会显得格外熟稔。 “好好好,你好我好,大家都好。”林家希还是笑得一脸的傻气。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要不要再加一句‘好迪真好’啊。”家希哥一晚上不见,病情好像更严重了,如果医生宣布无药可治,要不干脆直接人道毁灭好了。 “多多,说什么傻话呢,你这丫头,真是的。”林家希用尽全力保持自己“温文儒雅”的品行,但是嘴里那丝咬牙切齿的怒气还是有所外漏。 钱多多撇了撇嘴,不再说话,毕竟认识了10来年了,他现在生气与否,自己清楚得很。 “家希哥,上车吧。”钱多多看了一下时间,提醒道。 林家希高大的身躯立马钻进了车里,在后座上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后,他好奇地问道:“多多,你今天说要带我出去,去哪?” 驾驶座上的徐闻听了后,打了个眼色给隔壁的钱多多,用嘴型问她:你没跟他说去医院? 钱多多回:没有,怕他讳疾忌医。 “多多,多多?”迟迟没有得到答复的林家希又唤了几声钱多多的名字。 钱多多回头,笑得甚是温柔,“放心家希哥,我不会坑你的,这地方对你绝对有大大的好处,相信我。” 大大的好处?难道是…… 林家希的目光一飘,落在正在开车的徐闻身上,脑子这时突然灵光一闪。 没想到啊,没想到,多多这白目的死丫头现在居然变得那么聪明,不仅察觉到他对阿闻的爱慕,还私底下给他制造机会让他跟阿闻在一起。 不说了,没个一万八千的媒人红包简直对不起他这个一心为自己终身大事着想的大妹子。 顿了一下,“多多,家希哥真是太感动了。”林家希的声音柔得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钱多多有些莫名,感动?为什么要感动?等等,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要带他到医院做检查了? 心情变得沉重了起来,她幽幽地闭上双眼,随后又缓缓睁开,“家希哥,好歹我们也有十来年的交情了,这点小事说不上什么,何足挂齿。”钱多多回头,眼里满满的心酸。 毕竟,好端端的一个人,说疯就疯了,能不心酸吗? “冲着你这句话,家希哥以后再也不会叫你死丫头了。”林家希豪气万千地跟钱多多承诺,全然忘了自己的谦谦君子模式。 钱多多杏眼一睁,什么?她刚才听到什么来着?不再叫她死丫头?她依稀记得家希哥很多年以前捂着自己那张缺了一只门牙的脸恨恨地向她宣告,这辈子,直至他躺进翻盖棺材的那天,他才会正式终止对她死丫头的称呼。 果然,已经没得救了吗? “家希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妥善安排你的下半生的。”钱多多掏出手机,开始百度老家精神病院的住址。 多多这大妹子,太贴心了,真是太贴心了,还懂得暗示阿闻,让阿闻对自己即将而来的告白要有心理准备。 林家希对自己多年来一直称呼钱多多为死丫头感到无比的悔恨,心里开始盘算着该如何弥补她。 一直默默开车的徐闻听着他们俩的对话,心里涌现出一股莫名的违和感。 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20分钟后,车辆在一栋大楼门口停下,上头巨大的“人民医院”四个大字的金色招牌醒目得让过路的行人不时抬头仰望。 林家希从车窗探出脑袋,“多多,你带我来医院干嘛?”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钱多多望着他,眉头轻皱。 “我是知道,可这是医院。”来医院培养个屁的感情,看别人生离死别感悟人生吗? 钱多多更奇怪了,“是啊,是医院啊。” “那来这……” 等等,难道是阿闻让多多带他来,目的是想检查他是不是个正经人?有没有什么暗病? 林家希的眼睛亮了,这是要结婚的节奏啊,老妈,我终于不负你所望,成功给我们老林家带来一漂亮媳妇了。 仿佛看到了母亲对他即将发出的朋友圈点出32个赞,他飞也似的冲到徐闻面前,手一捞,把徐闻的右手用包裹其中。 “阿闻,我是良家妇男,没有任何不良嗜好。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还是……” 太羞耻了,他说不下去。 林家希如女儿家面对心上人般羞涩地低下了头。 “我去你大爷的,林家希,给我放开你的狗爪子!” 话音刚落,一阵疾风拂过他的脸庞,随后林家希清楚地听到自己手臂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13章 两个小时后脑外科室 林家希拖着打了石膏的右手,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上头的科室标记,“你带我来脑外科干嘛?”头一扭,静静地望着钱多多。 钱多多嘴一撇,“家希哥,不用瞒我了,你脑子在比赛中被人打坏这事我已经看出来了。” 林家希眼一眯,默了一会,“你最近放屁放得很是响亮啊。”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前两年郑医生都说了,如果你赛后出现行为异常,极有可能是因为在拳击比赛中脑袋遭受重击引起的,应该第一时间到医院做检查。” 林家希出发“嗤”的一声,“老子怎么就行为异常了?今天你要是不说出个所以然来,这事你别想翻篇。” 钱多多扶额,用商量的语气说道:“你先进去做检查行不?不然错过了又要重新排号,我今天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在医院瞎扯淡。” 林家希说什么也不肯进去,“你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老子哪怕是死,也要拖着你不让你走。” 钱多多无奈,只好一五一十把自己观察到的异常行为说了出来。 林家希听完后,恨不得一锤子把情商低到几乎可以跟十八层地狱持平的钱多多捶死。 “钱多多,我真不懂那个张峰当年是怎么追你的,你都谈恋爱谈了3年了,怎么情商还是低到跟弱智没什么区别。”林家希毫不留情地贬低钱多多。 钱多多一听到张峰这个名字,顿时怒了,“林家希,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这个人的名字,否则……” 手中握着的矿泉水瓶“啪”的一下,捏成了“纸片”,地上洒落了一大滩水。 医院走廊里,行色匆匆的路人看到这场景,惊讶地停下了脚步,一脸愕然地看着钱多多。 难以置信一个瘦瘦弱弱的女孩子居然在一瞬间可以把一个矿泉水瓶捏爆了。 但林家希很清楚一旦钱多多情绪爆发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于是他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然后僵硬一笑,“多多干啥呢,不就照个CT而已吗,哪用得着大动肝火,我去不就是了,别生气,别生气。” 语毕,像是害怕钱多多会突然出手爆打自己一顿,逃也似的冲进了脑外科室。 这时过路的行人看她脸色不大好,也不敢继续围观了,匆忙离去。 钱多多握着一团塑料,神情落寞地低下了头。 “多多,发生什么事了吗?”刚从卫生间回来的徐闻瞥了一眼地上的水,轻声询问她。 钱多多抬头,敛了敛神,微微一笑道:“没事,家希哥已经进去做CT检查了,估计很快就可以出来。” “是因为林先生提到峰哥让你心情不好吗?”徐闻把她手中的捏成团的矿泉水瓶接过。 钱多多神色一凛,“阿闻,这个人~渣不仅企图对你不轨,还敲诈了你15万,你还叫他峰哥?” “习惯了,抱歉,多多。”徐闻伸手抚上钱多多的脸庞,眼神温柔缱绻,仿若在看自己的恋人。 钱多多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多多,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徐闻突然说。 钱多多眼里透着几分疑惑,“什么问题。” “多多对峰哥,还留恋吗?”徐闻的手从她脸庞缓缓向下滑落,食指与拇指轻捏着她的下巴,猛地一抬。 钱多多一怔,半响她觉得徐闻这举动带有几分男性对女性的侵略感,下意识想要拉开她的手腕。 然而徐闻好像比她更快一步得知了她的意图,捏着她下巴的双指蓦然用力,钱多多吃痛,随即发出一声闷哼。 “多多,告诉我,你的答案。”徐闻眼中的温柔不知何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森冷的寒意。 钱多多被她眼中骤然出现的寒意所吓,颤栗感油然而生,仿若被巨蛇缠绕的恐惧让她瞳孔紧缩。 “阿闻,我……” “你们在干什么?”科室门口处,拿着检查单张的林家希傻傻地看着气氛诡异的俩人。 徐闻放开了手,得到自由的钱多多微喘着,眸中的惧意还没消去。她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刚才那个可怕的人竟然就是向来温柔的徐闻。 “只是在聊聊天而已。对了,林先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徐闻温声回他,如水的眸子还哪有方才的寒意,只有如沐春风的温柔。 林家希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出来了,一切正常呢。” 说到正常,他就不得不怨钱多多这死丫头了,亏他还以为她脑子突然变聪明了,会故意制造机会让他跟阿闻发展感情。没想到不仅没能发展感情,还在阿闻面前胡说八道,说他脑子坏了,真是岂有此理。 不过这脑CT做得也是时候,正好可以洗清他脑子坏掉这个“谣言”。 就在俩人对话之际,钱多多偷偷窥视了一眼已经恢复正常的徐闻,脑子一片混乱。 “多多,你要看看检查单吗?”徐闻蓦然低头,语带笑意地凝视着钱多多。 钱多多回神,神情略带僵硬地回道:“嗯,我看看。” 她快步走到林家希面前抽走他手中的检查单子,说实话医生专用的外星文字她一个也看不懂,这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暂时逃离徐闻身边,潜意识躲避危险来源处而已。 飞快扫了一眼上头的文字,钱多多又把检查单子还给了林家希。 “多多,那我们现在可以出发了吗?”徐闻不知何时走到她身旁,问她。 钱多多身子微僵,方才徐闻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让她忽然不大想继续跟她单独相处了。 “去哪,你们准备去哪?”林家希一听到她们俩要出去,刹时间有些兴奋。 要知道,若是自己也能跟去,岂不是就有时间跟阿闻好好培养感情了? 钱多多虽然对游乐园的性质消退了一大半,但终究不忍心拒绝兴致盎然的徐闻,而恰好林家希听到她们俩说要出去,又表现出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顿时计上心头来。 “家希哥也想跟我们去游乐园?”钱多多仰头微笑着问他。 “游乐园?你们要去游乐园?”林家希的兴奋值顿时飙得更高了。 一旁的徐闻没有插话,然而眼眸中的阴霾却一点一点的涌了出来,在墨黑色的眼珠中显得格外~阴沉可怕。 “阿闻,可以把家希哥也带上吗?”钱多多头一扭,拉着徐闻的手,小心翼翼地问她。 徐闻在她扭头的瞬间把眼中的不良情绪掩去,恢复了小女人的温柔,她低头看着钱多多,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那咱们出发吧。”钱多多笑眯了眼,松开拉着徐闻手的她转身就要往医院停车场出发。 看着前头比自己走快了几步的小女人,不多时,徐闻身上冒出了令人颤栗的肃杀之感。 与她并肩而走的林家希作为拳击手,长期在赛场上搏杀,对于身边之人的情绪转换是非常敏感的。 当他发现这股杀气竟然就是由身边的徐闻发出来之时,他震惊了。 愣愣地看着徐闻好一会,直到徐闻侧头回望他,他才懵然回神。 “我脸上有什么吗?林先生。” 肃杀之意伴随着她的声音响起,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没、没有。”他还没回过神来,说话吞吞吐吐的,过了好一会,他犹豫地问她:“阿闻,你……有没有学过搏击之类的武术。” “林先生为什么这么问?”徐闻对他的问题表现得很正常,仿佛俩人是在闲话家常,并不觉得有所冒犯。 林家希被问住了,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她。他又不能说是直觉,怕阿闻听了会生气,会觉得自己跟女人似的,怀疑这怀疑那。 “没有哦,我这个人比较喜欢美食,喜欢下厨。手上的茧子也是因为拿锅铲拿多了才长出来的。” 她摊开右手掌心,眼眸低垂,似在打量上头的茧子。 林家希的目光也被她的手掌吸引了,不由得扫了过去,当他的视线从掌心处缓缓移动时,她虎口处的一条浅浅伤疤吸引了他的目光。 徐闻留意到他目光的停留之处,抿唇一笑,“很丑吗?这疤。” 林家希慌忙摇头,“没有,怎么会。” “是做菜时不小心割伤的。”徐闻不在意地说道。 “啊,这样啊,那你要小心拿刀,这么好看的手留疤就太可惜了。” 就是做菜割伤留下的疤吧,像阿闻这么柔弱的女孩子…… 家希,以后记住了,凡是看到掌心虎口处茧子要比掌心厚的人,一定要注意,这种人专门修习短刃冷兵器。修习短刃冷兵器的人他们身上有一个特点,擅长近身格斗,同时身上必定带有匕首之类的武器,你要谨防这类人。 脑海中莫名浮现出教练对自己说过的话,林家希快速摇了摇头。 不可能的,虽然阿闻的右手虎口处的茧子的确比掌心要厚,但她这样子完全跟近身格斗扯不上关系,怎么会呢…… “你们在聊什么呢,快12点了,还要去游乐园吗?走快一点。” 走在前头的钱多多转身,打断了林家希脑子里的思绪,而走在他左侧的徐闻听到她的话后,快步越过他,跟了上去。 就在徐闻与他擦肩而过之时,她星眸中溢出的喜悦让林家希一怔,脚步有所放慢。 阿闻她,好像特别喜欢多多呢…… 第14章 游乐园 今天周五,游乐园里的游客并不算多,与节假日相对的喧嚣对比,可谓是安静不已,除了游乐园里播放的欢快歌曲外,就只有零零碎碎的交谈声了。 这所游乐园规模不算大,除了本地人会在节假日带孩子过来玩耍外,很少可以吸引到外地游客,因此一到非节假日就显得格外冷清。 三人停驻在一个卖雪糕的小摊前,各自挑选了一瓶饮料后,钱多多好奇地问道:“阿闻,这个游乐园新增了什么特别的娱乐措施吗?怎么有兴致到这儿玩。” 徐闻扭开瓶盖,小小地喝了一口矿泉水,“的确有新的娱乐措施,据说最近吸引了不少网红。” “网红到游乐园做宣传?”林家希浓眉一挑,觉得甚是惊讶。 钱多多听后也觉得奇怪,按道理来说,网红很少到游乐园宣传什么娱乐设施的,而且这个游乐园说新不新,说旧嘛,不算特别旧,只是里头的项目大多数游乐园都有,没什么稀奇,一般网红追求的是新奇感,怎会挑选这地方。 “这位小姐说的没错,我们游乐园最近在网上挺火的。”负责卖水的大婶子骄傲地说道。 钱多多闻声转头,“大姐,游乐园新增了什么设施?”看这位大姐的模样,好像真的新增了什么好玩的设施。 大婶子神秘一笑,掩着嘴半边嘴,一字一句地说道:“会让你肾上激素飙升的设施哦。” “肾上激素飙升?”林家希的脸红了,难道是什么色~色的事吗? 钱多多眼珠子一转,“肾上激素飙升……”停顿了一会,她转头,望着徐闻,“阿闻,是什么设施?” 徐闻没有立即为她解答,而是卖了个关子,“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她抿唇而笑,笑得就像春日里的微风,让看的人不由得心情大好。 钱多多望着她,心里莫名冒出几分忐忑。 “去吧去吧,我们现在就出发。”林家希倒没有钱多多的忐忑,他十分开心,似乎迫不及待就要出发了。 钱多多咬了咬牙,极力压下心头的异样感,“嗯,走吧。” 三人一同前行,大婶子还极有礼貌地跟他们说了句再见,并祝愿他们今天游玩快乐。 钱多多回头颔首,表示收下对方的祝福。 三人依照徐闻的指示,走了大概约有20分钟的旅程,终于在一条长长的列队中停下。 “就是这儿吗?”钱多多问。 “嗯。按照地图上标记的位置,就是在这。”徐闻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这么多人排,要排多久啊,还有这究竟是什么娱乐设施,居然这么多人甘愿在太阳底下暴晒也要进去玩。” 别说女生了,就连他这么一个大汉子在太阳底下晒了20分钟也出了一身粘腻的汗水,这群年轻废宅居然舍得抛下空调的美好,来感受夏日的残忍,真是奇了怪了。 “多多,很热吧,我给你带了伞。”徐闻从包里拎出一把遮阳伞,打开,将钱多多与自己稳妥地收藏在遮阳伞下。 只有自己还在与太阳“搏斗”的林家希眨了眨眼,嗯,他这是被人民群众踢出了队伍吗? 此时撑着伞的徐闻把伞边向上一仰,语带愧疚地说道:“抱歉林先生,这伞有点小,遮不了三个人。” 林家希连忙摆手,“没事,我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女人,撑什么伞。” “林先生不介意就好。”徐闻状似松了口气,随后他又说道:“像林先生这样的人,就算在大太阳底下晒着也很有魅力哦。” 林家希这下不仅脸,连耳根都红了。他就像一个中了一等奖彩票的人,兴奋得无法宣泄内心的喜悦,只能用深呼吸来平息自己胸腔愈发高涨的情绪。 钱多多一言不发地看着他那傻样,在心里嘀咕道:搞什么,既然脑子没问题,为什么行为模式还是这么怪异。 余光一瞥,只见徐闻眼带笑意地望着林家希,目光又是一转,看到林家希面对徐闻的目光闪躲中透着羞涩,突然,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家希哥的异常反应是因为阿闻啊…… “多多,我们排队去吧。”徐闻牵过钱多多的手,拉着她往队伍后面走去。 林家希见俩人已离开,也连忙跟了上去,三人排在队伍最后面,看着长长的队伍,再加上酷热的天气,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钱多多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烫的小红脸,一滴汗珠从她额头滑下,滴落在她手背上。 正要把手背的汗渍就着衣服擦去时,一张白色的方块纸巾伸了过来,钱多多正想接过纸巾,却没料到那只沾了汗渍的手被人拉过,拿着纯白色纸巾的人一点一点的,温柔地擦拭起她的手背。 徐闻专注的眼神,让人生出仿佛她的世界就只有自己独独一人的错觉。 她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地碰触着她的手背,动作极为轻柔,就像擦拭着稀世珍宝般,尤为小心。 “阿闻,让我来吧。”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钱多多从恍惚中回神,下一刻,林家希的大手探了过来,想要夺过徐闻手中的纸巾。 就在他指尖即将碰触到徐闻的手时,徐闻猛地一抬头,用冰冷的目光注视着他,杀气在眼中凝聚。 林家希的手在半空中顿了下来,身体仿佛被人点了穴般,无法动弹,他傻傻地望着对面的徐闻,久久无法说话。 “怎么了?”察觉到气氛有所变化,钱多多疑惑地来回扭头望向对方。 徐闻棱角分明的红唇一扬,杀气如风消散,“没事,只是林先生突然伸手过来,吓了我一跳而已。” “是吗……”钱多多嘟囔了一句,“对了,阿闻,你还没说这是个什么娱乐设施呢。” 徐闻定定地看着她好一会,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鬼屋。” “什么?!鬼屋!”钱多多发出一声惊吼,成功吸引了队伍里的人。 众多颗头颅齐齐回头凝视着她,钱多多感到十分尴尬,“没事,你们继续排,继续排。” 队伍里的人听后,又把头转了回去,不再搭理他们。 “多多害怕?”徐闻低头,轻声问她,声音中的惊讶不难听出。 钱多多别扭地笑了笑,“怎么会,不过区区鬼屋,我怎么会怕呢,呵呵呵……” 最后的笑声完全听不出有一丝底气。 “真的不怕吗?”徐闻又问。 钱多多揪了揪身后的林家希,“家希哥,我不怕鬼的是吧。” 林家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完全没有留意到她方才说了什么。 “家希哥!”见林家希不理自己,钱多多立马回头,想找他算账,却没料到林家希一脸怔忡,双目放空地注视着地面。 “家希哥,你怎么了?”钱多多晃了晃他那只完好的手臂,担忧地问他话。 “没事。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好像回国后还没给我妈报平安而已。”回神的林家希的神色带着几分凝重,没有了先前的轻松。 他不等声色地向前挪了挪,把自己与徐闻的距离缩短了些许,那只完好的手臂同时向前倾了倾。 “你现在打不就好了。”钱多多听了他的话后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 “昨天忘了充电,现在手机没电关机了,丫头,借我手机打一下。”林家希说。 钱多多没异议,直接掏出手机递给了他,他接过电话后又说:“这有点热,我想到那边的树荫底下打,阿闻你能不能先帮我们排着队让我跟多多过去一会。” 徐闻当场就答应了。 钱多多带着几分不解与林家希一同来到树荫底下。 手机拿着电话的林家希瞟了瞟手机,没摁号,直接就把手机放在自己耳边上。 “多多,你跟徐闻认识了多久?”林家希问。 钱多多有点懵,不是说给林阿姨打电话吗,怎么跟她聊起来了?还有…… “你不是都叫阿闻的吗?怎么突然就连名带姓叫人家了?”先前那股自来熟的劲跑哪去了。 林家希没耐心跟她解释,“死丫头,问你话呢,管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回答就是了。” 钱多多翻了个白眼,不高兴地回道:“三个月前。” 林家希犹豫了一会,又问:“你有没有觉得徐闻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钱多多摇头,“没有,怎么了?” 林家希没说话,只是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瞅着她。 钱多多被他瞅得浑身不自在,“你先前不是挺喜欢阿闻的吗?怎么现在就对人家疑神疑鬼。” 林家希还是没说话,钱多多情绪有点控制不住了,“林家希,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算什么男人。” 林家希叹了口气,“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什么?你闹太套呢,之前不是说要打电话给林阿姨吗?” “没接。”林家希心不在焉地回她。 钱多多用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林家希,阿闻是真心对我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我相信阿闻不是那种人。” 她目光坚定地看着他,“还有,请相信自己的眼光。” 林家希一愣,这丫头,发现了? “我们回去吧。”钱多多把手机放回了包包。 看着她越走越远的身影,林家希叹了口气,相信自己的眼光吗…… 可比起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更害怕她会因为信错人而受到伤害。与那点刚刚燃起的爱火相比,徐闻她,还不足以撼动那死丫头在自己心头的位置…… 第15章 “打完电话了?”徐闻撑着伞,把归来的钱多多纳入伞下,替她遮挡毒辣的阳光,而高壮的林家希仍旧被遗留在烈日下,“享受”6月专属的汗流浃背。 钱多多心不在焉地轻轻点头。 林家希没有说话,炯炯有神的眼眸下透着淡淡的愁绪。 队伍在缓慢前进,三人身后不多时又排了一大堆人,看来这个鬼屋确实吸引了不少慕名而来的年轻人。 “多多,晚上你想吃什么?” 徐闻悦耳的声音飘入钱多多耳边,钱多多抬头,“外面吃吧,回去又要买菜又要做的,花费时间太长了。”而且他们今天在这排队排了那么久,回去肯定累瘫了,还哪有这个精力做饭。 “好,只要你喜欢。” 钱多多的要求就像糖,让嗜甜的她无从拒绝,只要在自己承受能力范围内,徐闻总会无条件答应。 “好像少了一大半人了,估计再过半个小时就会轮到我们了。”林家希探头看了看队伍的源头,推测道。 钱多多一听队伍减少了一大半,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她眼珠子转了转,心虚地说道:“这个鬼屋特别吓人吗?那么多人来玩。” “挺不错的,网上评价说去过的当天晚上都做了噩梦。”徐闻挂在嘴边的笑深了少许。 钱多多身子一抖,“是啊,那么恐怖的吗。” “怕了?”站在她身后的林家希悄声问她。 钱多多别扭地笑了两声,一双眼睛四处飘忽不定,“你放屁,我怎么可能会怕。” “啧。”林家希发出啧的一声,其中的不屑表现得特别明显。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徐闻嘴边的笑始终没有消失,眼里的光或明或暗,三人在炎热下等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终于轮到他们了。 入口处,一个戴着狰狞面具,身穿黑色长袍的工作人员在入口给他们提醒道:“客人,请不要损害鬼屋里的道具哦。” “好的,谢谢。”徐闻道了声谢,就要牵着钱多多往里走。 钱多多突然脸色一白,捂着肚子,“我的肚子……” 话还没说完,钱多多已经被看似一脸兴奋的徐闻拖进了黑漆漆的鬼屋里。 “阿、阿闻,我……” “多多害怕了?” 徐闻暧昧的声音在她耳际响起,钱多多顿时感觉到自己耳朵被一股热气喷洒着,耳廓红得不行。 “阿闻,你在哪?”黑暗环境中,几乎跟瞎子没什么两样的她激动地抬头一仰,随后头一扭,嘴唇好像擦过了什么温热的东西。 “多多,我在这。” 徐闻呼吸声好像重了一点,钱多多不安地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我刚才嘴巴好像碰到了什么。”她说。 “碰到鬼了?”紧随他们其后的林家希凉凉地问。 钱多多顿时感觉到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捉着徐闻的手紧了又紧,深怕她会扔下自己。 “多多,我在,不怕。”徐闻在黑暗中伸手,准确无误地搂住了她的腰。 被忽略的林家希在黑暗中一双眼睛转了转,最后停留在徐闻搂住钱多多的手臂上。 徐闻她,好像能夜视。 有了这个发现,林家希对徐闻的感情更加复杂了,他不希望徐闻是抱有目的去接近钱多多的,但如果她真是这种人,他也不会任由她去伤害多多。 “走吧,一直站在这,会妨碍后面的人探险。”林家希说话的语气里没有了先前那股油腻的爱情味道,只有淡淡的无奈。 钱多多感觉自己的腰被徐闻搂住后,那颗不停紧缩又扩张的心脏终于有所改善。 “阿闻,走、走吧。”说话间,她声音微微颤抖。 钱多多有一个秘密,那就是她害怕鬼,这与一身怪力的她相比起来实在是太不搭了,因此武力值彪悍的她一直在极力隐瞒这个令人可笑的弱点。 而林家希是第二个知道她秘密的人,第一个是她老爸。至于为什么不想让徐闻知道?那是因为在徐闻心里,她一直是个很强大的人,她不希望自己的形象会因为这个弱点有所崩塌。 “嗯。”徐闻温柔地回了她一句,搂着她腰部的手又紧了一些,她的身体与徐闻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就像一对连体儿似的。 三人开始往前方不远处稍稍显现的光亮处走去…… 鬼屋外 这时,一队武装特~警忽而手持枪~械疾步冲到了鬼屋入口处,一众排队的游客们惊恐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变故,吓得不敢动弹。 为首的特~警第一时间指挥部下进行群众疏散,负责看守门口的工作人员迈着踉跄的步伐来到为首的特~警前。 “你、你们是警察吗?”他紧张不已地追问,长袍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我们是公安特~警,现在怀疑你们鬼屋内有人进行毒~品交易。”为首的特~警面无表情地对他说。 “什么?!”工作人员大惊,“怎么可能,我们这的工作人员都是身家清白的人,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老大,没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我们直接攻进去,出口处那里已经埋伏好我们的人了。”特警之一的一个高壮汉子上前,压低音量说道。 “攻进去?我们鬼屋里现在起码还有12个客人在里头探险。”工作人员的意思很明白,如果他们直接攻进去,里头的客人受到伤害怎么办?这可是要赔钱的。 为首的特警手一扬,身后的高壮汉子立马住了嘴,不多时,一个有着大肚腩,身穿深灰色西装的胖子诚惶诚恐地跑了过来。 “李总……” “你你你,出去,不要拦着特~警们工作。”他威严地向工作人员下达了命令,下一瞬,他头一转,脸上的严肃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谄媚,“您是队长吧,不知贵姓,我是这家游乐园的负责人……” “好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会尽最大的能力保护里头的游客。” 为首的特~警刚说完,做了个手势,身后一小对特~警立马跟随着他的步伐走进了这个黑漆漆的鬼屋内。 鬼屋 三人走进了一个散发着惨淡光亮的空间,里头满满的蜘蛛丝,最前端还摆放着一张残破不堪的床,床头两侧摆满了与环境不符的精美人偶娃娃。而床的另一边则放了一张书桌,靠墙的书桌上挂着一块破裂的镜子,上头还潦草地写了几个字。 “快跑?”林家希上前,盯着上头的镜子看了好半响,才勉强看出这两个字。 “前面好像还有字,被擦去了。”徐闻一手搂着鹌鹑一样的钱多多,缓步走到镜子前,开始分析前头擦掉的是什么字。 房间内的不若先前入口处的黑暗,虽然这房间给人的感觉也不太好,但起码能视物,让她悬在半空中的心脏有所放松。 就在俩人还在研究上头缺少的字视,钱多多快速扫了一圈四周,当她目光落在床上时,瞳孔一缩,“阿闻!”她扬声叫唤了徐闻一声。 徐闻立马回头,“怎么了?” “娃娃、娃娃动了。”她伸手,颤抖地指着床头上的娃娃。 林家希转身,径直走到床头前,问她:“哪个娃娃动了?” “最右边那个。”她记得这个娃娃原先是靠后一点的,怎么一转身怎么就往床沿边移了。 林家希按照她所说的,把那个扎着两条辫子的金色头发娃娃拎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会,“下面有轮子,不过就是个镶电池的玩具而已,大惊小怪。” 他把娃娃向前一伸,想要递给钱多多,让她自己来检查检查。 “嘻嘻嘻……” 此时,娃娃突然动了,360度旋转头部,同时还发出了渗人的笑声,林家希被娃娃突如其来的动作一吓,手一松,娃娃无声地掉落在床上。 三人凝视着床上的娃娃好一会,“林先生,这个娃娃可能是让我们从这个空间出去的线索。” 这个鬼屋,一共有5个单元,每个单元要破解掉上一个单元的迷题才可以进入下一个单元,期间在每个单元里都有扮鬼的工作人员以及一些特殊道具,据说这里正是因为设计精妙,场景恐怖,工作人员扮鬼能力优异才会吸引了一大批网红到这来体验的。 “那我再看看。”林家希方才被吓是因为猝不及防,现在有了心理准备自然也就不怕了,他再次从灰白的床单上拎起娃娃。 “阿闻,床上好像有东西。”钱多多眼里的恐惧似要溢出,她死死地盯着床上微微的起伏处。 “我看看。”徐闻抬步上前,手臂一拉,被子一扬,两个长长的枕头映入他们眼帘。 “只是增加心理压力的一个小把戏而已。”徐闻回头,柔声安抚钱多多。 原来是这样啊。 “砰!” 房门猛然被关,三人当即寻声回头,幽光中,寒光骤现,一把小刀划向林家希的颈脖,林家希感觉到危险到来,下意识一脚向着来人用力一踢,来人被踢到在一侧的破败木柜上。 木柜受力,柜门猛然上下一转,把那个手持小刀的神秘人带到柜子另一边。 “刚才发生了什么?”林家希愣愣地问。 徐闻没有说话,松开了搂着钱多多的手,神情凛然地把柜门一拉。 “咚。” 一个染血的人从柜子里赫然倒地…… 第16章 “工作人员?”林家希眉头紧皱,低声呢喃。 惨淡的光线下,依稀能辨认出从柜子里倒下的人是一名的男性,他双眼大睁,瞳孔涣散,胸口上插着一把水果刀,鲜血把他白色的衣服染红了一片。 徐闻蹲下身子,伸手在他脖子上一探,抬头,凝视着俩人:“死了。” “死了?你开玩笑吧?”林家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说不定这只是个吓人的道具。” “他皮肤有弹性,身上还有热度,是人,估计刚死没多久,致命伤是胸口那把水果刀,一刀毙命。”徐闻站了起来,脸上一派的冷静,丝毫不见小女人的怯懦。 这是钱多多第一次见死人,还是以这种方式见到,难免会感到害怕。但现今这情况,不是她害怕的时候,她稍稍稳住心神,压下心头的恐惧,转头询问林家希。 “家希哥,刚才是不是有人袭击你?” 林家希点头。 钱多多目光一转,看向徐闻,“凶手会不会就是刚才袭击家希哥那个家伙。” “有可能,那个人袭击林先生时,手上拿着的也是水果刀。”徐闻垂眸缓缓说道。 “你看到了?”林家希惊问。 刚才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他也只是按照直觉进行反击,连那个袭击他的人是男是女都没看清,徐闻她竟然连对方用什么武器都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用肉眼捕捉到,如果说她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只怕鬼都不会信。 “嗯,他袭击你的时候那把水果刀刀刃有反射,因为我经常用菜刀水果刀之类的刀具,所以会比较敏感。”徐闻慢条斯理地解释道。 林家希半信半疑地点头,表示暂时接受她的解释。 “好了,家希哥,不要胡搅蛮缠了,我们还是赶紧报警吧。”钱多多不想林家希继续用那种防备的眼神看徐闻,仿佛下一刻徐闻就会害了自己似的,让她很不舒服。 林家希也明白现在不是计较徐闻身份的时候,便同意道:“嗯,报警吧。” 钱多多立马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打了110,可是才刚拨电话,却惊恐地发现自己手机居然没信号。 “搞什么,这又不是深山,怎会没有信号。”她握着手机,杏眼圆睁,怒火从眸中燃起。 林家希听到手机没信号,也不管之前撒的谎了,二话不说从自己裤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一看,“我的也没有。” “我也是。” 话音刚落,紧随其后的便是徐闻的声音。 钱多多怒火无处发泄,一脚踢了一下大床床脚,大床应声而倒,床头上摆满了两侧的娃娃发出“嘻嘻嘻”的笑声,不时还旋转移动。 这场景,再搭配地上的死人,有着说不出的恐怖诡异感。 “你们说,地上这个受害者是不是就是鬼屋的工作人员,如果是的话,那么杀死他的,是鬼屋里的工作人员,还是游客?”林家希见无法报警,便开始推测刚才试图袭击自己的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如果是普通的寻仇,凶手不应该袭击我们才对啊,如果是工作人员直接扮成游客出去不就好了。”而且还要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对付他们,这举动也太符合常理了吧。 “难道他杀人时在这留下了什么证据?”林家希说。 徐闻瞟了瞟地上的实体,眼睛在这个不算宽敞的地方迅速扫视了一番,忽然,“床头好像有点奇怪。” “床头?”钱多多一愣,这时地上所有的娃娃全部停止了动作,东倒西歪地跌倒在地,好像被人推倒了一样,“搞什么?这些娃娃怎么突然就倒了一大片。” 徐闻没理会地上的娃娃,快步走到床头前,在床头一个微微凸出处用力一扯,一块方形木板被扯了出来,露出一个鞋盒大小的空间,只见里头有一包面粉似的东西被胶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这是什么?道具吗?”林家希走了上去,细细打量起徐闻手中的东西。 徐闻摇头,“不像道具,而且,一般道具会对应每个单元的解谜,给你通往下一个单元的指示。这东西看着,像面粉。” 林家希冷哼一声:“谁那么无聊把一袋与解谜无关的面粉放在一个如此隐秘的地方藏起来。” “不是面粉,但又像面粉,再加上死人……” “毒~品?”站在他们身后的钱多多突然开口,俩人一回头,顿时神情大变。 钱多多还没来得及了解发生了什么事,一把寒光烁烁的水果刀已抵在她的脖子上。 “把东西给我。”穿着僵尸服装,涂着鬼脸,露出两颗尖锐獠牙的人一手扣着钱多多的腰,一手手持利刃,恶狠狠地冲着徐闻他俩大声吼道。 “别伤害她,东西我们给你就是了。”徐闻扬声对他说。 “拿过来,要是敢耍花样我就杀了她。”僵尸服男人在说话时极为紧张,手在微微抖动,由于水果刀与钱多多脖子靠得太近,抖动之下很快便让她的脖子渗出了鲜红色的液体。 “你这个混~蛋,看好你的刀,要是这死丫头出了什么事,我把你四肢给打断了。”林家希看到钱多多脖子都被割出血来了,再也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大声威胁他。 “闭嘴,人还在我手头上,不许叽歪,要是敢不听我的话,我现在就割断她的大动脉。”僵尸服男人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了,为了给点教训这两个不听话的人,他特意把水果刀往钱多多脖子上的大动脉处移了移。 “别乱来,我现在拿过去就是了。” 徐闻移步向前,脸色沉得可怕,漆黑的瞳仁里酝酿着可怕的风暴。 “拿过来!”僵尸服男人毫不客气地命令他。 就在徐闻抵着那包毒~品快要走到他面前时,因为激动,僵尸服男人正要伸手接时,刀刃在不知不觉间又割入她皮肤些许,一直保持沉默的钱多多再也忍不住开口了,“喂,看好你的刀!” 痛死了,她感觉到脖子的鲜血流淌速度更快了,衣领都染红了。 “闭嘴,贱~人,没叫你说话!”僵尸服男人低头吼了她一句。 “妈卖批,你叫谁贱~人?!”一听到贱~人这称呼,钱多多顿时怒了。 “多多,冷静点。” “叫你贱~人怎么了,贱~人!”僵尸服男人似乎对自己手中的人质敢挑战自己而感到愤怒。 怒火中烧的钱多多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手一移,在僵尸服男人的怒视下手肘猛的用力顶向他的腹部,僵尸服男人吃痛,钳制钱多多的手有所放松,徐闻与林家希一拥而上,将他扑倒在地。 “混你个狗账,居然敢这样跟老子说话?!”单手摁着他脖子的林家希恨不得当场甩他几记耳光发泄发泄刚才受到的窝囊气。但奈何自己的右手还打着石膏,无法正面收拾他。 深知他脾气的钱多多自然知道他想干嘛,于是她摩拳擦掌对他说道:“家希哥让我来教训教训他。” “教训你个屁,以你现在这架势,一耳光下去,只怕他脑袋跟脖子都要分离。”林家希毫不客气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一旁神色不明的徐闻看向林家希,“要不我来?” “你要甩他耳光?”林家希愣住了,徐闻虽然身形高挑,但言行举止一看就是极其有教养的人,哪像那种会当面甩人家耳光的人。 徐闻目光向上一移,落在钱多多渗血的脖子上,“打人什么的,我不在行,既然他把多多的脖子割出了血,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被压在地上的僵尸服男人惊恐地望着正在商量如何对付自己的三人。 “就在脖子上割俩小口未免太便宜他了。”钱多多捂着脖子,不满地说道。 啊,原来只是脖子割俩小口,那还好。 僵尸服男人放心了。 “多多,我们不是法官,他犯法应该交由法官去裁定。”徐闻温和地对她说教。 钱多多撇嘴,“行吧。” “林先生你觉得呢?” “我粗人一个,不懂法不法的,既然多多说行,那就行吧。”林家希现在只想赶紧把钱多多带去医院检查检查。 “那我动手了。”徐闻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水果刀,微笑着往他的右手靠近。 “阿闻,你不是要划他脖子吗?”钱多多诧异地问。 徐闻头也没回地说道:“我怕控制不好力度,把他杀了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四肢吧。” 话音刚落下,徐闻握着水果刀,手起刀落,僵尸服男人发出一声惨叫。 “徐闻你……” “砰!”木门被人踹开,就在钱多多与林家希被门外的动静所吸引时,手持水果刀的徐闻如法炮制,刀刃划破空气,快如闪电般依次在僵尸服男人四肢皆留下一条深深的血痕。 当林家希再次回头之际,发现僵尸服男人的手脚筋都被已经被徐闻挑断了,是的,他没看错,徐闻她,的确准确无误地挑断这个男人的手脚筋。 “你为什么这么做?”林家希无法理解,人为挑断四肢手脚筋,从此以后这个男人就相当于一个废人了,这样比杀了他更残忍,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闻放下水果刀,如水的双眸冒出了危险的幽光,“做错事就要有做错事的觉悟,不是吗。” 林家希怔怔地看着她,他到现在才明白,原来他,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叫徐闻的女人。 “全部别动,我们是公安特~警!” 第17章 2小时后鬼屋外 偌大的空地上挤满了特~警、法医、游乐园工作人员以及劫后余生,刚从鬼屋里被救出来的游客。 钱多多在包扎好脖子上的伤口后,林家希和徐闻也正式结束了笔录。她摸了摸脖子上微微刺痛的割痕,心下还有些懵然。 而结束笔录的徐闻下一瞬想也没想转身快步走到她身旁,盈盈如水的双眸雾气环绕,泪水似要从眼眶中滑落。 她伸手用指腹轻摸她渗血的颈部,“多多,对不起。”声音喑哑低沉,仿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样。 钱多多愣了愣,随后一笑,“阿闻,无端端的跟我道什么歉。” 徐闻抚摸她颈部的手一松,转而将她拥入怀中,“我没能保护好你。” 她低低的声音在钱多多耳畔回转,言语中透着自责,钱多多拉开了她,严肃地劝道:“阿闻,这是意外,还有,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遇到这种事就不要想着乱出头了,保护自己最要紧。” 徐闻没回答,而是低下了头。 “咳咳,聊完了?”林家希不知何时出现在她俩身后,清了清嗓子,提醒她们。 钱多多与徐闻闻声而望,“都解决了?”钱多多问。 “嗯,我们现在可以走了,有事他们会再联系我们。”林家希说。 “袭击我们的那个家伙是工作人员还是游客?”顿了一下,钱多多又问,“他们有说是怎么一回事吗?” 林家希回头瞥了一眼还在四处忙碌的工作人员以及特~警们,缓了一下说道:“袭击我们的是游乐园鬼屋里工作人员,负责2区的僵尸扮演者,一区,就是我们所在的地方那个被杀的就是1区的鬼魂扮演者,他在检查场景布置的时候发现了那包毒品。” “所以2区的工作人员怕泄露此事,就杀了1区的知情者?”钱多多说。 林家希点头,“我听到与他共事的同事做笔录的时候说,他欠了一大笔赌债,很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会答应帮人做毒~品交易。”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也太倒霉了,刚好遇到这种事。”钱多多扶额,不过万幸的是他们没出什么大问题。 林家希在钱多多感叹时,目光缓缓转到她身旁的徐闻脸上,只见徐闻眼睑低垂,一脸落寞的样子,貌似还在为方才遇到的事感到难过。 若不是亲眼见她一刀挑断人家的手脚筋,他绝对不会对眼前这个看似温柔,实则危险的女人生起防范之心。 过了一会,“我肚子有点涨,要去厕所一趟,家希哥,帮我看好阿闻。”钱多多喝了差不多一瓶饮料才进的鬼屋,憋到现在已经有2个多小时了,是时候该放放水了。 说罢,还没等林家希回话,她单手捂着肚子,急步向大树右侧的公厕跑去。 钱多多走后,“徐闻,你到底是什么人?”林家希静静地瞅着她,眼神中透出深深的戒备。 徐闻望向他,“林先生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从你对那家伙下手的狠辣程度来看,说你是普通人,简直是对普通人的嘲笑。说吧,你接近钱多多那死丫头究竟有什么目的。”林家希此时心里对徐闻所有的爱慕已经消失殆尽。 徐闻抿唇而笑,把垂落的发丝一捋,夹到耳后,露出一张姣好的如玉面容。 “林先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当时只是不咸不淡地甩他几记耳光发泄发泄,若是让他逮着了反击的机会,我们会有什么下场。”徐闻不紧不慢地说着,眉头轻颦,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模拟出了不好的结果。 林家希本想说自己会解决掉那家伙,但余光一瞥,看到自己打了石膏的右手,又回想起掉地的水果刀,他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吞了下去。 的确,既然都已经杀过人了,再加上他那包毒~品的重量就足以判处那家伙死刑,穷途末路之下,他肯定会不择手段保护自己,被反杀也是很有可能的。 “林先生,我的确对多多有所企图。” 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林家希突然听到她这么说,微愣,半响才反应过来,他眼睛微眯,沉声质问她:“你想对她做什么?” 他的质问让徐闻白皙的小脸浮出淡淡的红晕,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林家希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怪得很,自己在质问她对多多有什么企图,她却隐隐表现出诡异的羞涩的表情来,实在是无法理解。 “徐闻,说话!”林家希说话的声音微扬,似有压迫之意。 徐闻咬着下唇,眼中的挣扎落入林家希视线中。 “林先生,我可以告诉你,但是请你暂时不要跟多多说可以吗?”她的手指在不安地扭捏着。 林家希没有立即答应她,废话,万一她想谋害多多,他能不让多多防范她吗?再说了,多多现在还跟她住在一起呢,简直是防不胜防,得赶紧劝劝她,让她搬出来。 “林先生,不可以吗?”徐闻脸上露出了沮丧之色。 林家希眼珠子一转,“你先说。”得到答案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告诉多多那死丫头。 徐闻脸上的绯红之色更深了,她别扭地撇过头,仿佛用尽所有的勇气支支吾吾地小声说道:“我、我喜欢多多。” 切,喜欢?谁信,等等,“你说的喜欢是……”林家希的眼睛微微睁大。 停顿了一秒,“朋友之间的喜欢,还是,男女之间那种……”林家希试探性地继续追问她。 徐闻的下唇被她咬出了殷红的血丝,本就红润的唇瓣此刻变得如血般鲜红,增添了几分勾人的魅惑感。 林家希看到她的表情,顿时悟了,他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你想当小三?你知道她有男朋吗?” 徐闻忙答道:“他们已经分手了。” 林家希浓眉一皱,眉宇间出现了一个川字标记,“分手?什么时候的事?谁提的,分手原因是什么?” 徐闻不再说话,绞着的手指紧握成拳。 林家希思索了一会,“姓张的提的?” 徐闻犹豫了几秒,然后缓缓点头。 “姓张的是不是……” “家希哥、阿闻,我们见鬼了,见鬼了!”钱多多打断了林家希与徐闻的对话,脚踏风火轮似的,风风火火冲到俩人之间,满脸惧色地大叫着。 林家希真的很想拨开她,继续追问徐闻钱多多与张峰之间的事,可钱多多此时捉着他的左手手腕,只是微微施加力道,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血管快要被她捉爆了。 “死丫头,想让我嗝屁就直说,出阴招算什么男人。”林家希痛到额头都冒青筋了,他恶狠狠地冲着她口不择言大吼,想让她放开自己的手腕。 钱多多小声嘟囔道:“我本来就不是男人。” “多多,林先生的手被你捉痛了。”徐闻轻声为林家希解围。 钱多多一听徐闻的话,忙不迭松开手,“抱歉家希哥,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在厕所里听到的话太震惊了,所以才会这样。” 林家希白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道:“又听到啥屁话了。” 钱多多老听林家希说什么屁屁屁的,早就不爽了,“家希哥,你就不能注重一下形象吗,天天屁屁屁的,难怪没女生喜欢你。” “放肆,你这死丫头,竟然敢挤兑我。”26年来没女朋友是林家希的痛,她居然敢大咧咧地把这话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这跟戳他心窝有什么两样,能让他不生气吗。 “好了,多多,别瞎说,林先生长得一表人才,以后一定会遇到自己的理想对象的。”徐闻打了圆场,为了不让他们继续刚才的话,她岔开了话题。 “多多,你刚才说我们见鬼了是怎么一回事?”她问。 她的问话立马让钱多多不再纠结刚才的话,慌忙说道:“我刚才在公厕出门时,看到了鬼屋入口处那个工作人员,他向我致歉,说因为他们的同事而导致客人受伤感到很内疚。” “然后呢?”林家希不甚在意地说。 钱多多吞了口唾沫,继续道:“我当时安慰了他几句,说这事与他们无关,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临走时,我顺口称赞了他们一句,说他们鬼屋里的娃娃做得很逼真,不仅会笑还会走路,让人很佩服。” “接下来恐怖的话就出现了,他说:那个娃娃是他们游乐园从德国特别定制的,所以无论是外貌还是吓人的效果很好。” 林家希起初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恐怖的,只觉得是钱多多在发神经。 而徐闻则很快反应了过来,“那个,是指,娃娃里,只有一个是会笑,会走路的?” 钱多多重重地点头,“阿闻,你说,如果只有一个娃娃会走路,那为什么当时我把床一脚踢倒后,所有的娃娃都动了,还笑了。” “……”林家希终于明白这个恐怖点在哪了,他的身子在烈日下哆嗦了一下,感觉周身冰冷。 众人沉默了许久,徐闻打破了宁静,“其实,我之所以能够发现那包毒~品,也是因为娃娃倒地后,它们的头都指向了床头的位置,我才会在无意中发现床头上那个暗格。” 钱多多:“……” 林家希:“……” 半响,一阵酷热的风吹过,三个人不约而同打了个冷颤。 这真是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夏日啊…… 第18章 斜阳西沉,橘红色的阳光直照地面,万物被橘红色覆盖,在这个平静的傍晚,显得格外宁静。 微风拂过,一个头上顶着西瓜头,年约10岁左右的小女孩背着粉色书包,缓缓行走在小路上。 小女孩的脸上有一小簇明显的刮伤,红红的,破了点小皮,不过没出血,只是搭配上她白皙而娇嫩的皮肤尤显醒目。 大概是这擦伤让她心情不是很好,她脸色沉沉的,眉头微皱,嘴唇抿得死紧,如果靠近了看,还能看到她正用小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唇角。 途径一个小巷子时,巷子里传来刺耳的孩童笑声以及稚嫩中却夹杂着恶意满满的对话。 “娘娘腔,不要脸,明明是男生,却穿着裙子来学校上学。” “你们说他是不是因为没有鸡儿所以他爸妈才让他穿裙子啊?” “有可能哦,要不我们来看看他有没有鸡儿吧。” “不要,求求你们了,不要这样,这是我妹妹的裙子。” 紧接着,小巷子里传来衣服撕裂的声音以及放肆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让本已离开的小女孩停下了脚步。 “你们在干什么?”小女孩回到小巷子口,冷声质问那三个撕扯着小男孩衣服的男生。 而被三名男生围困在中间的小男孩抬起头,本该高高扎起的马尾因为方才的挣扎,此刻变得松散不已。小男孩如黑葡萄般的圆圆眼睛里镶满了恐惧、难堪,隐约间还看到有模糊的泪痕。 毋庸置疑,这是一个非常好看的小男孩,只是,他的打扮与女生无异,若不是及膝的裙子被撕烂得差不多,露出了生~殖~器官她真的以为这就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 “关你什么事,死矮子。”为首的小男生转身,不屑地盯着她,一双三角眼微微眯起,然后恶狠狠朝她呸了一口。 另外两个一左一右捉着那个漂亮小男生的同伴也露出同样的表情,对突然冒出来的小女孩感到不屑。 “放了他,不然我就对你们不客气了。” 小女孩的声音沉了些许,她往前走了好几步,为首的小男孩上前,用力一推,把小女孩推倒在地。 “你快跑,不要管我。”被钳制住的小男孩于心不忍,害怕她会因为自己受到伤害,慌忙催促她离开。 为首的小男孩眼里的不屑更重了,“还以为有多厉害呢,赶紧回家哭鼻子去吧。” 身后那两个小男孩同伙笑了,笑得很欢。 小女孩从地上爬了起来,手肘上辛辣的疼痛让她的眉头皱得死死的,她没说话,爬起来后径直来到为首的小男孩面前,在小男孩诧异的目光下,朝着他的膝盖骨踢了一下。 小男孩当即倒地,发出嘶声裂肺的哭嚎声,其余那两个小男生见状,对视一眼,眼里浮现出惊惧。 “你对阿伟干了什么?”其中一个小男孩佯作镇定地高声质问她。 小女孩目光凉凉地瞥了地上的小男孩一眼,“瞎了眼了吗,踢他了,怎么?要不要也给你们俩也踢一脚试试啊。” 其余那两名小男孩跟为首的小男孩在班里一直是熊孩子的最佳代表,连老师都对他们头疼不已,他们从未在同龄人面前吃过亏,更何况眼前这个小女孩还矮了他们整整一个头,这哪能接受啊。 俩人对视一眼,下一秒,立马冲了过来,一个负责在背后用手困住小女孩,另一个负责对小女孩拳打脚踢。 小女孩刚被困住,便意识到对方想干什么,微微一用力,挣脱了身后那个小男孩的双手,可还没来得及闪避,另一个小男孩已抬腿狠狠地踹了一脚小女孩的肚子。 小女孩吃痛倒地,两名小男孩不顾地围着她殴打了起来。 “打她,给我狠狠地打她。”腿被小女孩踢了而倒地哀嚎的小男孩见小女孩被打,旋即停止了痛叫,对自己两名伙伴兴奋地命令道。 俩小男生脚踹拳打毫不留情直落小女孩身上,小女孩身上很快出现各种各样的淤青以及擦伤。 那个漂亮的小男孩见此情形愣了一下,随后快步跑了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替她挡掉一半的伤害。 漂亮小男孩虽然没有比小女孩高多少,但他紧紧抱着她,将她的身体覆在自己身下,虽然被揍得厉害,但他还是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对她说:“待会儿我拖住他们,你赶紧跑。” 又是狠狠的一脚,他的笑消失了,只剩下因痛苦而狰狞的神色。 小女孩微怔,眼里有着与同龄人不符的复杂情绪,半响,她淡淡一笑,然后抬头,一手捉住其中一个小男孩的脚,用力一拉,小男孩倒地,另一个小男孩发出惊呼,停下了殴打他们的动作。 小女孩趁此机会起身,对着那个发愣的小男孩冷冷一笑,这次她不再保留力气,对着那个男孩腹部就是一脚,小男孩跪趴在地,脸都白了。 至于那个只是被她拉倒的男孩,两名同伴倒地失去战斗力,独独只剩下自己一人时,难免有几分惊慌,但转念一想对面只是矮自己一个头的小女孩,害怕也未免太丢人了,于是他起身轮起小拳头,朝着小女孩冲过去。 小女孩脸上的表情变化不大,就在小男孩冲到自己跟前时,脚轻轻一抬,一踹,最后一名战斗力也失去了。 三个小男孩倒地哀嚎,漂亮小男孩还没从震惊中回神。 一只染血的小手伸了过来,漂亮小男孩怔怔地望着那个对着自己笑得一脸温柔的小女孩。 一瞬间,他好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愣愣地伸出了手,把手搭在那个瘦弱的小女孩掌心上。 很暖,真的很暖,她的手掌就像春日里的太阳,暖得仿佛可以融化其中。 “他们撕破了你的衣服,现在,你也可以把他们的衣服撕破。”小女孩看着他,缓缓对他说。 漂亮小男孩愣了一下,然后摇头,“老师说了,这是不对的,我们不可以欺负同学。” 小女孩脸上露出了怔忡之色,“可他们欺负了你,你就这么算了?” “爸爸说了,如果对方犯了错,只要愿意道歉,并且以后不会再犯同样的错,阿烈就应该原谅他们。”漂亮小男孩言语中没有丝毫的愤怒以及憎恨。 小女孩眨了眨眼,像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她秉承的理念是,你揍我一拳,我还你一脚,这是她爸爸教的,做人不能老吃亏,会死得快。 不过,“你真是个好孩子。” 小男孩羞涩一笑,“你也是。” 小女孩摇头,“我不是,我是坏孩子,我会打架。不过,我知道我是爸妈的好孩子。”她甜甜一笑。 小男孩被她的笑吸引住了,看了她许久也没有回神。 “你们俩个,不准走,我要告诉我爸妈,让他们来教训你们。”为首的小男孩见他们旁若无人地交谈着,十分生气,威胁着要告家长。 小女孩翻了个白眼,“随你,我们走吧。”手一牵,她拉着小男孩破了皮的手走出了小巷子,不再理会地上那几个哀嚎的小破孩。 夕阳下,两道瘦小的身影被拉得老长,俩人脸上都带了伤,可却没有被这伤口影响了自己的好心情。 小女孩高兴地心想,这次,她终于像爸爸说的那样,找到了一个真正的好朋友了…… * “铃铃铃” 闹钟的吵嚷声惊醒了睡梦中的钱多多,钱多多睁开疲倦的双眼,刹那间,她心里忽然生出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念头,盯着天花板好一会,神智这才慢慢有所回笼。 “多多,起床吃早餐了。”房门敲响,思绪被打断,钱多多一拍脑门,深呼吸一口气后,醒了醒神,掀开薄被,从床上起身。 打着哈欠走出门口,鼻间萦绕着食物的香气。 “阿闻你今天煮粥了吗?”钱多多一边往卫生间走一边问。 还在厨房里忙活的徐闻探出头回道:“是皮蛋瘦肉粥加炒粉。” “辛苦你了。” 钱多多装了一杯子的水,挤了牙膏,准备刷牙之际,门铃响了。 “一大早的,谁啊。”钱多多放下漱口的杯子与牙刷,越过厨房时她头也不回地对徐闻说道:“阿闻,我去开门。” “好。” 厨房里很快传来了徐闻的回应。 钱多多快步走到门口,打开门,只见一名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以及一名穿着黑色西服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外。 这两个人都很高,起码有180以上,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一脸的严肃,黑黄的皮肤加上锐利的目光,给人一种如鹰般强悍的感觉。而他身侧的那个年轻男人则恰好相反,五官俊逸,气质温和,皮肤白皙,一看就是温柔如水的男性。 “请问你们是……” “我们是江安区的警察,这次过来找你们是因为昨天在历安区明言游乐场走~私毒~品一案有未明之事,所以特意过来做个详细笔录,希望你们可以合作。”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说话的同时掏出了自己的证件给钱多多检阅。 “钱小姐,我们只是过来做个笔录而已,不用太过紧张。”年轻男人轻声对她说道。 钱多多颔首,把门推开了些许,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进来吧。” 第19章 门外的两名警察依言进入屋内坐下,沙发上,俩人坐姿如同军姿似的,笔直笔直的,甚是好看。 “稍等,我给你们装杯水。” 钱多多转身走向厨房,厨房里刚做好炒粉的徐闻见她走来,好奇地瞥了眼她迎进屋内的俩人,“多多,他们是谁。” “警察,说是想做个详细的笔录,昨天可能人员混杂,笔录做得不是很详细,所以又过来了。”钱多多装完水后将杯子端了出去。 “钱小姐,徐小姐是在厨房吗?”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不动声色地往厨房一扫。 “是的。”钱多多把杯子一一递给了他们。 俩人道了声谢,黑色西服男人开口道:“可以让徐小姐也出来一趟吗?” “两个人一起做笔录?”钱多多问。 黑色西服男人点头,“两个人好点,部分细节可能其中一人不记得了。同时做笔录也节省掉一些时间,钱小姐不是还要上班么。” 钱多多点头,随后看了一下客厅上的时钟,8点15分了,她9点钟要到公司,如果能赶在8点40分出门,打个滴滴应该还来得及。 “阿闻,出来一下。”钱多多扭头对着厨房里的徐闻高呼。 “好。”徐闻从厨房端着一盆炒粉走了出来。 沙发上的俩人见到徐闻,眼里有不明所以的幽光一闪而逝,半响,俩人起身,“徐小姐是吧,麻烦你配合一下把明言游乐场的笔录重新再做一次。” “可以。”徐闻说。 顿了一下,她接着用商量的语气问道:“可以先让我家多多洗漱吗,她晚点还要去上班。” 沙发上的俩人对视一眼,点头,“好,那就由徐小姐先开始。” 钱多多歉然地朝俩人颔首,得到俩人的应允后她钻进了卫生间。 笔录,正式开始了。 5分钟后,钱多多用最快地速度洗漱完,当她再次回到客厅时,徐闻的笔录已经做了一半了,钱多多的加入并没有影响三人之间的进程。 徐闻说话时负责问话的中年警察会不时提出一些问题,并让他们一一作答。10分钟过后,她俩终于原原本本把昨天在明言游乐场所发生的事说了个一清二楚。 笔录做到这,也正式进入尾声,就在钱多多以为两名警官要离开时,那名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毫无预警地对徐闻开口问道:“徐小姐,犯罪嫌疑人手脚上的割伤并不只是简单的割伤,作为下手人的你是知道的吧。” 钱多多一愣,尚未明白西服男人话中的意思,只听到徐闻在顿了一会后冷静地说道:“知道。” “医院那边说,刘先进,就是犯罪嫌疑人,他的手脚筋虽然已经成功被接上,但对日后的生活而言,仍旧会有很大的困扰。”西服男人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徐闻。 徐闻点头,“是,我知道。” “徐小姐有学医的经验?”西服男人又问。 “嗯,我大学的专业就是中医。”徐闻平静地说。 而一旁的钱多多傻眼了,她还是第一次知道阿闻大学的专业是中医,因为阿闻在微博上是一个知名的美食家,对于美食如数家珍,撰写出来的美食点评非常诱人,导致她一直以为她大学选修的是中文系。 “钱小姐不知道这事?”保持缄默的警服男人问。 钱多多下意识摇头,西服男人的目光一转,在钱多多脸上逡巡了一阵,“钱小姐认识徐小姐多久了?” “大概是三个多月。”钱多多怔怔地回答。 西服男人淡淡一笑,“看两位刚才的互动,还以为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钱多多没再说话,眉头微皱。 客厅里静谧了几秒,“也就是说,徐小姐知道自己这么做会对犯罪嫌疑人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么徐小姐,你为何还要这么做?在制服犯罪嫌疑人后。” 徐闻抬眸,静静地望着方才与自己说话的中年男人,“警官,我们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女的,还有一个手受伤了,而犯罪嫌疑人是个穷凶极恶的人,万一他找到机会对我们进行反击,我们会有什么后果可想而知,我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徐小姐决定先下手为强?” “是的。” 西服男人闻言敛下眼皮,半掩的黑色的瞳仁深沉而深邃,“徐小姐的手法很利索,对于筋脉的位置似乎很清楚,徐小姐是否有在医院实习过。” 徐闻摇头,“没有,但我在大学的成绩还算可以。” “原来如此。”西服男人言罢,端起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后与中年男人对视一眼。 中年男人颔首,关掉录音设备,“感谢两位的配合,笔录今天到此为止。” 钱多多与徐闻点头。 “那么不打扰两位了。”中年男人与西服男人移步到门前,准备离开。 钱多多与徐闻快步上前,打开大门,恭送俩人,在互道再见后,钱多多才把门关上。 屋内,“阿闻,我都不知道原来你是学中医出身的。”若不是经过这次笔录,她还不知道原来自己对阿闻竟如此不了解,连大学专业是什么都不知道。 徐闻抿唇而笑,“这没什么,多多不用放在心上。”她摸了摸钱多多的头,指尖在她的发间缠绕,她享受似的眯起了双眼。 “真的没什么吗……”自己是不是对阿闻太不上心了,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阿闻的家庭,阿闻以前的生活环境。 “多多,还不去换衣服吗?你快要迟到了。”徐闻把自己的手从她发间放下,提醒道。 一听到迟到两个字,钱多多身子一抖,仿佛看到了周姐即将而来的猛烈咆哮,她慌忙跑进了房间,扒拉出一套衣裳,迅速进行替换。 而徐闻则慢条斯理地回到餐桌旁,替她打包粥跟炒粉做早餐,让她回公司吃…… * 小区楼下 西服男人正在用平板观看徐闻与钱多多俩人从警局里传来的资料,坐在驾驶座上的中年警察随意一瞥,淡声说道:“怎样,那个徐小姐有几分可能性是她。” 西服男人把平板一放,“手法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我昨晚对比很久,还是发现了一点细微的不同之处。” 中年男人听到有不同之处,浓眉一扬,“哪里?” “深度,刘先进的切割深度没有那么深。” 中年男人严肃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懊恼,“不是她?” “也未必,我们再观察一阵吧,毕竟那个人已经消失一年了。”抬头把额前的发丝一捋,露出光洁的脑门,看得出他有几分沮丧。 中年男人把他放下的平板取过,输入密码,徐闻的生平履历再次出现在他眼前。 “陆酉,我们尝试一下从她身边的人入手调查吧。”他的目光落在徐闻父母那一栏上。 沉默了一瞬,“可以。”西服男人也就是陆酉没有异议。 关上平板后,中年男人准备驱车离开,却见钱多多风风火火地从小区门口冲了出来,跟随在她身后的还有手持餐盒的徐闻。 俩人不知在说什么,不过可以看得出很着急的样子,徐闻似在安抚钱多多,还替她招手拦车。 “这个徐小姐,貌似很关心钱小姐。”中年男人若有所思地说。 “资料上说,她们才认识3个多月,可感情却好到像是认识了十几年的好朋友,而且最诡异的是,钱小姐的前男朋友‘出轨’了徐小姐。” 中年男人眼睛微微一瞪,“什么?!” “据说单方面而已,钱小姐因为殴打前男友张峰一事被关进了拘留所,也是徐小姐花钱保释出来的,徐小姐对钱小姐的前男友貌似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甚至为了摆平钱小姐的前男友,徐小姐还花了15万平息此事,只为了让钱小姐的前男友撤诉。” “这友情,着实是令人佩服。”中年男人感叹地说道。 陆酉没回话,目光一直在不远处的俩人身上没有离开过,“友情吗……真的只是这样?” “不是友情,难道你还怀疑她们俩还有其他方面的感情?”中年男人沉吟着问道。 “不知道,暂时还需要跟进调查。不过徐小姐今天的说辞是没有问题的,一点漏洞也没有。” 中年男人也赞同了他的话,“只是挑断手脚筋,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出来的。比起那些慌乱的受害者,她的行为更像是有条不紊的报复,如果真的是报复,她的心理素质绝非一般人。” “从割痕痕迹来看,下手非常利索,完全没有出错,也没有慌乱的迹象,就像一个做惯了此事的熟手,若不是切割深度不一样,毫无疑问就是她做的。” 中年男人的目光顺着钱多多的消失而缓缓收回,“你要不要尝试去接近钱小姐。” “什么?”陆酉微愣。 中年男人罕见地勾起唇角,“陆酉,我相信的小白脸一样的外貌。” “你疯了?” “如果徐小姐就是那个人,我们接近她,她必定会对我们有所怀疑,但如果接近的是钱小姐,那就未必了。徐小姐对钱小姐的在意程度目前来看还是很高的,我们很有可能在钱小姐那挖出不一样的信息。” “你让我当感情骗子,我做不到。”陆酉摇摇头。 “不是感情骗子,只是朋友,不要想太多,考虑一下吧,陆酉,龙小姐快不行了。” 第20章 傍晚 正值下班时分,路上行人几乎占据了偌大的两侧人行道路,机动车道上塞满了轿车,不时传出刺耳的鸣笛声。 钱多多望着屏幕上的清单,一边闪避擦肩而来的行人,一边低声嘀咕道:“阿闻这是要做佛跳墙么,怎么这么多菜。” 两个人吃,这么多能吃得完吗。 脚步一停,差不多到达目的地的她侧身往右边广场的沃尔玛超市走去。 超市里,几乎都是刚下班匆忙赶到超市选购的上班族,热闹之势不低于早上抢购的师奶们。 钱多多推着推车往肉食类方向走去,由于一路上忙着查看冰柜里的肉食是否新鲜,推车时不小心迎头撞上了别人,她连忙抬头道歉,“抱歉,我不是……警官?!” 一样推着购物车的陆酉显然也对自己早上才刚见过证人这么快又遇见感到几分惊讶,“钱小姐?” “警官先生你也是来买菜的?”钱多多抬头望着穿着一身休闲服的陆酉询问道。 陆酉含笑点头,“是的,不过钱小姐看来收获颇丰。”他瞥了眼她推车上堆得满满的食物。 “其实我不会做菜,是阿闻让我买的。”钱多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徐小姐看来对美食研究颇深。” 钱多多重重地点头,眼里当即流露出自傲,“是的,阿闻是个很厉害的大厨,警官。” “不用那么拘谨,现在是下班时间,叫我陆酉就行,陆地的陆,酉时的酉。” 钱多多一怔,半响才礼貌一笑,“陆酉警官。” “你又来了。”陆酉失笑摇头,随后他话题一转,“钱小姐是在这附近上班吗?” “是的,不过陆酉警官是怎么知道的。”钱多多疑惑地问。 “钱小姐不在这附近居住,却又在这家超市购买了一大堆食物,现在刚好正值下班时间,所以我才猜测钱小姐在这附近上班。”陆酉不紧不慢地说道。 钱多多眼睛微睁,“不愧是做警察的,陆先生的推理能力很强。”她称赞道。 陆酉噗嗤一声笑了,“钱小姐真单纯,我只是胡诌几句而已你就信了。其实我之所以知道你在这上班是因为之前我们警局调查过你的资料。” 钱多多抿了抿唇,心里对他的敬佩瞬间收回。 看到钱多多的笑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陆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解释道:“抱歉,我没有讽刺钱小姐的意思,我只是觉得钱小姐很可爱而已。” “可爱?陆警官是觉得我单蠢吧。”钱多多丧丧地说道。 单纯一词在钱多多看来就是单蠢的意思,被人说蠢还哪能高兴得起来。 陆酉听到她这么说,慌了,“钱小姐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钱多多挥手,“算了陆警官,这也没什么。” 陆酉神情依旧有几分低沉,钱多多看着有点于心不忍,便准备开口劝道:“其实也没什么啦,你不用放在心上。” “钱小姐,我是个法医,较少与活人打交道,所以言语间如果有冒犯,很抱歉。”陆酉诚恳而正式地向她道歉。 钱多愣住了,“陆酉警官是法医?我还以为……” “公安刑~警吗?”陆酉温和地问。 钱多多点头,根据她浸yin多年刑侦剧的了解,一般法医都不会跟随刑警外出做笔录的,所以他说自己是法医确实让她感到很惊讶。 但今天如果只是做一个简单的笔录,那为什么作为法医的他要亲自过来,只为了让她们复述昨日的命案?这于理不合。 还是说,昨天的命案其实远远没有她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 “钱小姐?钱小姐?” 见她在发愣,陆酉低声叫唤了她两声。 “啊,抱歉,刚才想东西想入神了。”钱多多说。 “没关系。”陆酉表示不在意,“对了,先前看到你貌似想要拿冷藏柜里的牛腩肉,需要我帮你吗?” “那个啊,其实我不会挑,所以才会这看看,那看看的。”钱多多不好意思地说道。 她刚才几乎把所有用保鲜膜包好的牛腩肉全部看了一遍,觉得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又怕自己随便挑会挑到不新鲜的肉,辜负徐闻派发给自己的任务,只好左看看右看看,尽量分辨出那些肉究竟哪块新鲜。 “需不需要我帮你?”陆酉问。 钱多多惊喜地开口道:“可以吗?” “当然。”陆酉伸手,从冷藏柜里拿出两盒牛腩肉看了看,然后把右边那盒递给她。 钱多多正要美滋滋接过的时候,他神色一变,蓦然把手上的牛腩肉放回冷藏柜里,“这盒不太好,我再给你挑一盒吧。” “为什么?”钱多多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把牛腩肉放下,他方才的表情也不像是发现牛腩肉不好的地方,反倒是像想起了什么。 陆酉的笑显得有点尴尬,“你不介意吗?” “介意?介意什么?”钱多多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陆酉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经常碰触尸体,有些人很忌讳这个,所以不大愿意接触我碰过的东西。” 钱多多眉头一皱,“这是什么老古董啊,还活在大清么。我倒觉得法医是个很令人尊敬的行业,这是一份让死者安息,让生者得到欣慰的工作。” “让死者安息么……”他低喃着。 钱多多手机恰好此时响起了微信电话的铃声,遮盖了陆酉的低喃,她接过电话,对着里头的人说道:“喂,阿闻,对,我快好了,现在就去付款,你在门口等我一下。” 说完,她挂掉了电话,匆匆忙忙把陆酉放下的牛腩肉拎起,放到自己的推车上,“陆酉警官,今天跟高兴遇见你,不过阿闻现在在门口等着我,我先走一步了。” “好的,再见。”陆酉朝她挥了挥手,与她道再见。 钱多多也笑着跟他回了一句再见,便推着小推车快步往付款处走去。 20分钟后,钱多多拎着2大包东西从超市走了出来,刚到门口,徐闻已经在超市门口外等着她了。 “累吗?”徐闻用纸巾温柔地替她抹去额头上的细汗,就像一个体贴丈夫的温柔女人,细心地照顾着自己的丈夫。 钱多多摇头,自信地说道:“不就两包吃的吗,让我扛三麻袋都没问题。” 徐闻低低一笑,“我怎么舍得让你扛那么多东西,那不是要心疼死我吗。” “阿闻,才三麻袋而已,没什么,就算你让我把你扛着走路回去都没问题。”钱多多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对自己的力量有着绝对自信的她觉得完全OJBK。 徐闻脑海中浮现出自己被钱多多打横抱起,然后放在她小小的肩膀上,就跟扛米袋似的,一路走街串巷,她顿时神色有些难辨。 “……多多,我们有车,不用那么狂野。”徐闻不由分说从她手中拎过一袋子,一手牵着她往停车场走去。 超市门口,刚结账出来陆酉看着她俩牵手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 徐闻所住的公寓与钱多多所属公司不到15分钟的距离,但由于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很,平常15分钟的路程今天花了整整30分钟才到家。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楼下,乘坐电梯回到12楼还没来得及转角拐弯,便听到了拐角处传来打架斗殴的咒骂声以及女人尖叫鸡似的喊声,声音之大,大到令人耳膜生疼。 钱多多与徐闻对视一眼,“阿闻,你觉不觉得这声音听着有点耳熟。” 尤其是那句,你大爷的,今天老子不打死你,老子不姓林。 片刻后,“该死,是家希哥!”钱多多撒腿就跑,冲到过道转弯处。 果然,只见两个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而伏在另一个人身上疯狂输出的人正是林家希。 林家希的右手虽然还打着石膏动不了,但他另一只手灵活得很,一拳又一拳的,把地上压着的男人打成了猪头。 他俩身旁不远处还站着一个穿着红色贴身小短裙的女人,那女人一直在发挥她尖叫鸡的本事,嚎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几乎快把整栋楼给震翻了。 钱多多立马扔下手头上的菜,冲了过去,拉住暴怒中的林家希。 “家希哥,快住手,你在干嘛,好端端的你打什么人呐。”钱多多钳制住林家希,把他的左手反扭到身后,不允许他继续使用暴力。 “我~日你个死丫头,你被这人~渣欺负成这鬼样居然不敢跟我说?你信不信我一掌打碎你天灵盖。”林家希虽然被她制服,但一身怒气尚未发泄完成,怒吼着要教训钱多多。 钱多多一愣,仔细辨认了一下,那个脸肿成猪头一样的家伙竟然就是张峰。 见钱多多把林家希拉开,尖叫鸡女人立马哭嚎着跪趴在地上,把张峰那张看不出原来五官的头抱了起来。 “阿峰,你没事吧?你不要丢下我啊。”说完,她马不停蹄地又嚎了起来。 众人在她的魔音洗脑下,耳膜感觉快要碎掉了。 “怎么搞的,这栋公寓又出事,而且又是这一层,是不是这里风水不好啊。”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一边吐着槽,一边快步走来,“都给我……咦钱小姐,徐小姐,怎么那么巧,又是你们。” 第21章 警局 “钱小姐、徐小姐,没想到咱们突然这么快又见面了,简直就是缘分啊。”警察先生热情地跟在座的钱多多他们几人寒暄着。 “是啊,没想到这次接警的人是警察先生你。不过……”钱多多嘴巴一撇,面无表情地问道:“警察先生,请问你现在在干嘛呢。” 撅着屁~股背对着他们三人,正努力扛桌子往后挪的警察先生动作一顿,尴尬地扭头,“这不觉得你们叁坐的位置有点挤,想空出一点位置来你们舒坦一些吗。” “真的只是这样吗?”她怎么觉得警察先生尴尬的笑容中似乎另有玄机。 警察先生明确以及肯定地点了点头。 “铃铃铃”桌子上的座机响了,他回首看了一眼他们几人,“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好的。” 警察先生接过电话后,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他脸色大变,挂掉电话后还偷偷瞄了瞄一脸懵懂中的钱多多。 “警察先生,我们可以开始做笔录了吗?”已经晚上8点了,钱多多还没吃晚饭,徐闻担心会饿坏她,便开口询问道。 坐在桌子对面正中央的林家希倒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平日里虽然大咧咧的,但也知道钱多多有胃疼的老~毛病,他的目光在徐闻脸上逡巡了一秒不到,紧接着粗声粗气地说道:“不就是个笔录吗,老子又不是哑了,一堆人围在这干嘛,都给我回去。” 钱多多不高兴了,“家希哥,都什么时候了,还逞什么威风,警察先生……” 声音戛然而止。 “警察先生,你又在干嘛?”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搬办公桌上的电脑。 “还不是怕你把我桌子砸了,先把桌子上的贵重物给搬了,这才好挪桌子。”警察先生头也不回地说道,说完后他才惊觉自己竟然无脑到把心里话说了出来,顿时后悔极了。 万一这位女壮士又来一击霹雳碎桌掌,失去电脑的他只怕又要重新过上手动做笔录,然后再重新电脑录入的艰苦日子了。 “其实,我是……” “行啊,钱多多,公家的财物都敢损毁,看来这好日子过得让你胆儿都肥了不少啊。”林家希径直打断了警察先生的话,对着钱多多调侃了起来。 “林先生,多多当时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激动而已,请你不要责怪她。”徐闻慌忙替钱多多解释。 林家希大手一挥,“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死丫头把力气浪费在不该浪费的地方上罢了,若是把拍碎桌子的力气用在姓张那人~渣身上多好。” 警察先生听着你一言我一言的对话,心里嘟囔道:这妹子要是真用拍碎他办公桌的力气去拍那个不要脸的张峰,只怕他们现在得去监狱探望她了。 而且…… “几位,在做笔录之前,我有话要跟你们说,我同事其实刚刚有在医院给我来电……”警察先生的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桌子一扛,飞速把桌子扛到靠墙的位置边上去了。 现在办公桌距离他们所在的地方整整有10米左右的遥远距离。 众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利索的动作。 “张峰在医院醒来后说坚决要告林先生,并且提出索赔10万元的损失费!” 扬声快速宣告完毕后,他立马把地上的电脑抱在怀中,如风一样窜到桌子中央处,大有一副誓死捍卫自己办公桌的英勇之姿。 钱多多:“……” 静默了3秒后,暴跳如雷的林家希:“我~日他仙人的,居然敢敲诈我?!10万人民币他想都别想,10万越南盾我但是可以考虑给他。” 感觉自己的距离还是很安全的警察先生发出一声叹息,“不得不说,你们的存在,的确是他发家致富的捷径。” 钱多多的拳头关节在“咯啦咯啦”作响,徐闻伸手上前,将她的拳头包裹其中,对着她脸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多多,冷静,别拆了警局,咱们赔不起。” 钱多多深呼吸一口气,勉强把心头的暴虐之意压抑下去后,转头对林家希说:“家希哥,冷静,咱们从长计议。” “是啊,你们要冷静,不要让一时的怒火控制了你们的行为,做出后悔莫及的事情来。”警察先生隔着10米远的地方,遥遥劝慰他们。 林家希鼻间呼吸沉重了许多,虽然面容略显狰狞,但看得出他情绪目前仍在可控制范围内。 徐闻与钱多多对视一眼,“警察先生,没事了,你现在可以过来给我们做笔录了。” “不用,我就在这做笔录就可以了,我电源插头线够长,你们说话大声一点就行。”警察先生还是很怕万一凑近了,钱多多情绪一激动,他的办公用品又要报废。 钱多多手掌一拍额头,无可奈何地说道:“行吧。” 于是警察先生与林家希隔着10米远的距离开始做起笔录来,那笔录做得,有点像是课堂朗诵似的,声音高昂,情绪激烈。 幸亏晚上警局没什么人,只有一位值班的老头与警察先生坐镇警局外就没人了,此时又恰逢值班老头出去买了东西,因此偌大的警局现在就只剩下警察先生与他们一伙人。 笔录过程中,钱多多无意中发现徐闻手机屏幕亮了又亮,细细一瞅,原来是有电话打了进来,但不知是不是静音的缘故,徐闻没有理会这通电话。 “阿闻,手机。”钱多多提醒了她一句,以免她错过重要电话。 徐闻低头一看屏幕上显示的电话号码,一丝不耐从墨黑色的瞳孔中浮现,随后又消散,当她再次抬头时,脸上挂着一抹柔和的浅笑。 “多多,我出去接个电话。”她说。 钱多多点头,临走前还叮嘱她,“不要走太远。” 徐闻含笑道了句:“知道了。” 钱多多这才放心地转过头来继续观看林家希做笔录。 几分钟过后,笔录做完了,徐闻仍旧没有回来,林家希喝了口水,润润嗓子,下意识往身侧的钱多多一看,却不见徐闻的身影。 “徐小姐呢?”他问。 钱多多:“接电话去了。” “哦。”林家希往警局门外看了看,而与他们隔着老远的警察先生则在忙着输入笔录。 过了一会,林家希看着钱多多,缓缓说道:“钱多多,跟我说实话,你是怎么看待徐闻徐小姐的。” “啊?”钱多多被林家希这奇怪的问题问得一脸懵逼,“家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一辈子的好朋友,好闺蜜啊。”钱多多理所当然地回道。 林家希露出怪异的神色来,“就这样?” 钱多多点头,“对啊,怎么,有问题吗?” 林家希摇头,嘀咕道:“没,没有。”他欲言又止地打量了一下钱多多,然后又摇了摇头,半响,他从自己的裤袋中掏出一个钱包,抽出一张绿色银行卡,递给她。 钱多多没有接过他的银行卡,愣愣地问:“家希哥,为什么给我银行卡?” “张峰从徐闻那儿敲诈了15万的事我已经知道了,这卡里有20万,你赶紧把钱还给徐闻,然后从她那儿搬出去。” 既然这死丫头对人家没意思,又欠着人家这么一大笔钱,万一到时候人家表白不成,要求以身抵债怎么办。还是先把债还清了,拒绝人家的时候也能拒绝得腰杆挺直一些。 “家希哥,钱是我欠下的,我自己会解决,你把卡收回去,这钱还是等你将来娶媳妇的时候再用吧。”钱多多说什么也不肯收下他的卡。 林家希被她气得五脏六腑都在抽搐,可又不好把话说清楚,毕竟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当事人都还没说出口,自己这个外人若是多嘴说出去就显得太鸡婆了。 “死丫头,我让你收下就收下,哪有那么多废话。老子娶媳妇的钱多的是,轮不到你来操心。”语毕,他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把卡重重地拍在她掌心上。 “晚上回去就把这钱给还了,剩下的5万重新再找个地方搬出去。”他态度很坚决,大有你不收,老子就砸死你的想法。 钱多多被迫收下了银行卡,她以为林家希不希望自己负担那么重才这么做的,完全没有想到他是怕自己将来不好拒绝徐闻。 “你们两个谈好了吗?”与他们遥遥相隔的警察先生不知何时来到他们面前,开口的瞬间把俩人吓得不轻。 “警察先生,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钱多多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抱怨道。 “有的,是你们讨论得太专注了,所以才没留意到我靠近而已。”由于见过面好几次了,警察先生说话时也没有先前那么“官方”,就跟熟人似的,闲聊了起来。 好吧,她刚才确实没怎么留意警察先生那边。 “钱多多,按照我说的去做,还钱,搬家!”林家希没理会一旁的警察先生,再次对她发出强烈的要求。 钱多多握着手里的卡,顿了好一会,“家希哥,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考虑什么啊,我跟你亲还是她跟你亲,我认识你10几年了,难道你还怕欠我这点钱?!”林家希勃然大怒。 突然,“抱歉,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门外,此时正站着笑得一脸勉强的徐闻,她的脸色发白,昔日红润的嘴唇也失去了血色,纤细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修长、孱弱。 第22章 在回去的路上,钱多多有好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来缓解车内凝滞的氛围,可一对上徐闻那张失去笑意,略显凝重的面庞时,她喉间咕噜一声,又把话吞了回去。 俩人回到公寓停车场后,一前一后缓步往公寓移步。 钱多多跟在徐闻身后,隔着三两步的距离偷偷仰望她挺直的背脊,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媳妇,不安极了。 她们之间这种怪异的气氛直到回到了屋内都没有任何改变,钱多多心中的不安也正式迈向了崩溃的边缘。 在关上门后,她疾步冲到徐闻面前,拦下了她,“阿闻,我们聊聊可以吗?”她着急地对她说。 徐闻凝望着她的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然而面对她的问话,她终究是闭上了眼睛,把眼中所有复杂的情绪敛去,再次睁眼之际,她依然如水般温柔。 “抱歉多多,我今天有点累,想早点休息。”徐闻朝着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钱多多垂下眼睑,长而翘的睫毛掩盖了她的难受,沉默了一瞬,她侧身,“好,阿闻早点休息吧。”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十分低沉,就像伤风的病患,难听极了。 徐闻手指微动,想要如同往常那般抚上她的脸庞,给予她温柔的抚慰,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多多,你也要早点休息。”徐闻轻声说完,没有多余的动作,她越过她,走进了自己房间。 关门声响起,钱多多扯了扯僵硬的唇角,转身,准备回房。 一步,两步,胃这时突然毫无预警抽痛了一下,她单手捂着胃,停下了脚步,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时间。 晚上10点37分,她,还没吃东西…… 钱多多的目光落在徐闻紧闭的房门上,半响,她转身往厨房走去。 厨房里很快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水流声也随之传来。钱多多把锅洗好后一转身,猛然看到了厨房门口眼角红红的徐闻。 “阿闻……”她怔怔地看着她。 耳边传来钱多多熟悉的叫唤声,徐闻似乎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用手掌捂住自己半边脸,侧身不敢与钱多多对视。 钱多多当下立即放下手中的锅,小跑到她跟前,“阿闻,你怎么了?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她左看看又看看,细细把她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这才稍稍有所放心。 “阿闻,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啊。”虽然确定她身体无恙,但钱多多依旧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知如何是好。 徐闻欲言又止,眸中点点星光暗沉,她落寞一笑,“我没事,多多饿了吗,让我来吧。” 钱多多摇头,“阿闻,还是让我来吧。” 虽然自己力气过大,可能会损坏一些厨具,但从住进来开始阿闻就一直事无巨细地照顾自己,如今俩人之间有了矛盾,阿闻却压抑着心里的难受,还想着要给她做饭,她又怎好意思心安理得地享受她的照顾呢。 沉寂了一秒,“多多,你就这么讨厌我吗?”徐闻忽然哽咽着对她说。 钱多多愕然地睁大了双眼,“阿闻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没有讨厌你啊。” 徐闻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从眼眶里一颗颗滑落,掉落在她衣襟上,浸湿了她的衣领。 “阿闻,你别哭啊。” 她掉泪的脆弱表情,让钱多多的心脏瞬间紧绷在一起,她手足无措地伸手替她小心地擦去脸上的泪痕,焦急地安抚她:“阿闻,别哭了,只要你不哭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徐闻咬着唇角,眼泪终于有停止的迹象,“真的吗?” 钱多多看到她情况有所好转,连忙点头,“只要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都可以。” 徐闻伸手,把她的手拉过,用满怀期待的眼神望着她:“别搬,好吗?” 钱多多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徐闻察觉到她的表情变化,手,慢慢放开了。 “果然,我的请求只会让你感到为难。”她垂下了头,幽幽地说道。 “不是的,阿闻,我只是……”钱多多下意识想为自己解释。 “不用说了,多多,我懂,我都懂。”她径直打断了钱多多的话,泛红的眼角雾气再现。 “我们不过认识3个多月,林先生跟多多从小就一起长大,孰轻孰重,谁都知道。没关系的,我不会再勉强你了,搬吧,多多。” 徐闻的笑容看似正常,可搭配上她红红的眼眶与尚未干涸的泪水,能明显看出她眼中的痛苦与不情愿。 钱多多注视着她好一会,“阿闻,说实话,我在你这儿有没有给你造成很大的经济困扰?” 徐闻摇头,“多多在这,我很开心,15万虽然是我全部的积蓄,但能够换到多多的陪伴,就算给再多的15万我都甘愿。” “可阿闻,生活需要钱,我也很喜欢跟你在一起,但如果这会对你的经济造成很重大的困扰,那我宁愿选择放弃。”钱多坚决地说道。 “不会的多多,我之前已经说了,我没有房贷车贷,只有日常开销,仅仅是日常开销的话我光是接两条微博广告就足以支撑我们两个人生活一个月了。” 钱多多没有再说话,她只是沉默地注视着地面,像是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 徐闻眼睛半合,“果然还是不行吗?”她轻轻说着,言语中的绝望令人感到不由自主的窒息。 “也对,我是个不详之人,多多还是不要靠近我要好。” 钱多多眉头一皱,额间皱褶显现,“阿闻,你胡说八道什么,什么不详之人,你很好,没什么不详的。” 徐闻凝视着她,勾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容,“多多,我从来没有跟你说过我的家庭吧。” 钱多多愣住了,阿闻的家庭吗?她确实从未听她说过。 寂静的厨房门口,缓缓响起了徐闻略显低沉的声音:“我母亲是个疯子,据说在我出生没多久后就莫名其妙疯了,尽管当时生活有点难,但我们一家三口勉强还过得去,可厄运就像死缠着不放的恶鬼,并没有因此收手。 几年后,变故又再次出现,10岁那年,父亲因为生意失败的缘故破产了,我们殷实的家境一瞬间变成了远近驰名的破落户。在那不久后,有人传出不好听的话,说我是讨债鬼、扫把星,克父克母,凡是跟我沾上关系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多多,你还是离我远点吧。” 徐闻说话时声音微颤,肩膀也在抖动,看得出她十分伤心。 钱多多从不相信这些无稽之谈,“阿闻,这些话你没必要在意,都是一些迷信的三八在胡说八道而已。” “不是的多多,你看我们才认识三个多月而已你就跟交往了3年的峰哥分了手,还因为殴打峰哥一事被关进了拘留所,赔了一大笔钱,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说不定你现在还跟峰哥好好的。”徐闻神色激动地反驳她。 张峰这个人如今对钱多多来说就是屎一样的存在,一想到自己跟一坨屎谈了3年,她就忍不住作呕。所以再次从徐闻口中听到张峰的名字,钱多多不耐地摆了摆手。 “阿闻,你还别说,这事我得感谢你,没有你,我都不知道张峰的人~渣程度原来是可以渣到爆表的。” 阿闻的出现就是她及时止损的开始,是命运给予她的馈赠,对于那些三八来说,她是讨债鬼、扫把星,但对她来说,她就是她的幸运女神。 “多多……” 她软绵绵地叫唤着她的名字,钱多多回神,“阿闻,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在意吗?” 徐闻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在钱多多还没发现时,又恢复了楚楚可怜之姿。 “不在意的,我只怕多多在意而已。”她垂下头,小声说道。 钱多多在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后,把口袋中的银行卡掏出。 徐闻看到她手中的银行卡,神情萎靡,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疯狂打转。 钱多多没说话,她手握银行卡,仰头注视着徐闻,“阿闻,15万我没办法好像家希哥那么豪,可以一次性全部还给你,但我会依照先前的承诺,每个月定期还款。你,接受吗?” 惊喜过望的徐闻如捣蒜般点头。 钱多多抿唇而笑,笑得极为轻松愉悦,“阿闻你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现在还可以反悔哦,如果反悔的话我明天就可以跟你到银行进行转账还款。” “不,多多,我不要钱,我只要你。”她急切地对她说,“就算不还钱也没关系,只要你在,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钱多多失笑摇头,“阿闻,别犯傻,钱你一定要收,否则我现在就搬。” 徐闻仿佛被吓到了,什么话也不敢说,就怕她说真的,会搬走。 “对了阿闻,今天警局里给你打电话的是零食供应商吗?” 因为徐闻在网络上知名度比较高,所以不时会有一些零食类的供应商会自动找上门来让她做推广,再加上那通电话没有来电提醒,钱多多便推测是那些人。 徐闻黑眸一沉,“不是的,是我爸。” “伯父?”钱多多一愣。 “嗯,他想让我到疗养院去探望我妈。”徐闻说。 钱多多沉默了一瞬,“阿闻,你要去吗?” 徐闻点头。 “我也想跟你一起去,可以吗?”钱多多试探性地问她。 “可你明天不是要上班吗?”徐闻柔声说道。 钱多多表示没事,“家希哥那事,怎么着也要请假,既然都是要请,不如多请几天。而且……” 她看着徐闻,“我也想见见阿闻的父母。” 徐闻若有所思地望着地面好一会,良久,她朝她含笑点了点头,“好,明天我们一起出发。” 第23章 翌日清晨,徐闻早早起床准备好了早餐,在吃过早餐后俩人正式驱车前往绿湾疗养院。 绿湾疗养院,s市排得上号的一所顶级豪华疗养院,据说每年的费用在30-40万左右,人员配备齐全,设施应有尽有,坐落在僻静的郊外,绿化覆盖率极高,是个养人的好地方。 钱多多本对本市的疗养院并不了解,若不是上次怀疑林家希脑子出现了问题,搜索间无意中点进了本市的疗养院也不会了解得如此清楚。 轿车在驶过热闹市区后缓缓迈向了郊外,平坦而宽广的道路上也伴随着郊外的到来,车辆变得越来越少。 在驶过一个弯道后,钱多多忽然开口问道:“阿闻,这附近有超市吗?”第一次上门与阿闻的父母见面,却空手而来,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她不想让阿闻的父母觉得自己是个没礼数的人。 徐闻淡然一笑,握着方向盘的修长十指在旭日初升的阳光下浮出淡淡的光晕,好看极了。 她抽空瞟了眼钱多多,问道:“多多要上厕所?” “不是,我想去超市买点水果之类的去疗养院探望伯父伯母。”钱多多解释。 “多多不用那么麻烦,又不是上门见家长。”徐闻食指指腹轻轻敲了一下方向盘。 “哪里不是见家长,是见家长啊。”钱多多觉得徐闻的话不对,立马纠正她。 车子猛的刹停了一下,惯性的作用让钱多多身子迅速前倾,若不是有安全带扣着,她毫不怀疑自己会飞出副驾驶座。 肋骨被安全带勒得生疼,正因为疼痛,她五官紧皱在一起,抱怨道:“阿闻你在搞什么,无端端的刹什么车?” 徐闻歉然侧头,“对不起多多,刚才你说见家长我才会……”她意有所指。 钱多多却不懂其中含义,她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嘀咕道:“你父母不就是家长嘛,以朋友的身份上门见家长没毛病啊。” 朋友…… 徐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眸底一片阴翳,良久,她状似无意地笑了笑,“抱歉,是我想太多了。” “想太多?”钱多多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徐闻没回话,轻轻踩了一脚油门,车辆加快速度继续向前行驶。 “前面500米处有家小超市,多多可以到那购买水果。”徐闻一边开车一边缓缓说道。 “有超市那太好了。”钱多多没有再纠结先前的问题,满心欢喜地等待着目的地的到来。 果然,在驱车几分钟后俩人看到了一家小超市,车子在超市门口停下,徐闻本想一起跟上去,但钱多多阻止了她,说自己一个人就行,于是她只好停在车内等她回来。 10分钟后,钱多多手提一大袋水果回来了,她把水果放到后面的车座上,系上安全带,等待再次出发。 车头掉到一半时,钱多多蓦然说道:“我刚在超市好像看到了一个认识的人。” 徐闻没怎么在意她的话,“没打招呼?” “没有,怕认错了,尴尬,只看到背影而已。”钱多多说。 “对了,阿闻,你要不要吃葡萄?我刚买了葡萄。”她记得徐闻挺喜欢吃葡萄的,不过讨厌剥葡萄皮,觉得容易弄脏手指。 徐闻本想拒绝,可看到钱多多已经把其中一串葡萄拿了出来,正小心翼翼地剥着皮,她唇角一扬,方才心中的烦躁一扫而空。 “好,不过,我现在没空,多多要喂我吗?”她问,说话的声音中仿佛带着一个钩子,勾得人家欲罢不能。 然而钱多多是个粗线条的人,并未get到她话中的勾引之意。 她理所当然地回道:“可以啊。” 正好剥好手头上的葡萄,她手一伸,往她嘴边递了过去。 徐闻也随之微微低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钱多多的手指上,一股痒意涌上她心头,紧接着,在痒意尚未褪去之际,她感觉到自己指尖被一股湿润柔软的暖意所包裹。 心跳顿时漏了一拍,钱多多下意识想要松开手指上的葡萄,包裹着她手指的舌尖仿佛意识到她的想法,舌尖微微一卷,把她的指尖似有若无地轻tian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她指尖上的葡萄已被她卷进了口腔内。 湿~漉漉的手指从她口中抽出,夹杂着唾液与葡萄的汁液,暧昧得令人发指。 钱多多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尖,久久无法回神。 “多多,我还想吃。” 徐闻声音慵懒中增添了几分惑人的媚意,就像一个勾人心魂的狐狸精,使尽了一切手段去勾引眼前的人。 钱多多心跳如擂,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烫,徐闻的一言一行就像投落在湖面的巨石,把她平静的内心搅得天翻地覆。 思绪一片混乱的她在慌乱之下随意找了个借口,“阿闻,葡萄还没洗,我怕不干净,我们到了医院再吃吧。” “我不在意,多多,再喂喂我吧,我想吃。”徐闻虽然开着车,却始终留了几分心思在钱多多身上。 看到她耳廓上那抹粉色,徐闻勾了勾唇角,眸色渐沉的她黑眸中升起了对名为欲望的渴求。 钱多多听到她这么说,身子一哆嗦,那种仿佛被电击的感觉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因此面对徐闻撒娇似的请求,她只得硬下心肠拒绝她。 “阿闻,再过十分钟我们就到达目的地了,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都没有问题。” 徐闻眼中浮现出落寞的神色,若是以往的钱多多必定会沦陷在她的眼神下,但刚才那令人脸红心跳的一幕让她始终无法释怀,便佯装看不见的样子,把头撇到另一边的车窗,朝外看去。 “多多好无情啊。”徐闻发出类似感叹一样的叹息。 钱多多继续装聋作业,等待着车辆抵达目的地。 徐闻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便不再逗她,可她脸上那抹胭脂般的鲜艳颜色,令她忍不住频频侧目,素来如钢铁一样的心肠此刻竟软得一塌糊涂。 俩人在这之后的路程里,不再说话。 尽管如此,钱多多还是会偷偷关注开车中的徐闻,若是发现她眼尾朝自己方向一扫,她就会像受惊的仓鼠般挪了挪自己的身体,把身子往车门的方向靠近些许。 她的动作看似不经意,可在徐闻眼中看来,却可爱得无所遁形。 多多啊多多,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我对你的感情,再不快一点,她就要忍不住了…… 20分钟后,车辆正式抵达绿湾疗养院,这里的安保措施做得很严密,在提交了门禁卡后她们才得以进入里头。 把车子开到停车场停好,徐闻长脚一伸,从车内下来,此时的钱多多比她先一步下了车,正拎着水果在车外等她。 一阵热风吹过,徐闻身下的黑色西裤在行走间微微晃动,钱多多闪了闪神,“阿闻,我发现你好像从来没有穿过裙子。” 徐闻的打扮一直偏中性,细细一回想,她才发现她从未穿过裙子之类的衣服,若不是那张漂亮的脸,以她的身高与打扮,只怕别人会误以为她是个男的。 徐闻在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笑一瞬间出现了龟裂的痕迹,她眉头轻颦,不甚自在地说道:“多多喜欢看我穿裙子?” “也不是说喜欢看阿闻穿裙子啦,只不过觉得有点奇怪,就算再怎么不喜欢裙子,一般女孩子怎么说柜子里也会有一两条的,可阿闻却一条也没有,真奇怪。” 钱多多拎着水果走了几步,一转身发现身旁的人不在,回头一看,只见徐闻还停留在原地,神色怪异得很。 “阿闻,怎么了?”她疑惑地看着她。 徐闻的内心正在天人交战,打得那叫一个腥风血雨,等钱多多移步到自己跟前时,她内心里的战争终于结束了。 穿裙子的小人胜利了。 徐闻咳了两声,别过头,“多多要是喜欢我穿裙子的话,我也可以……” 眉头紧紧皱在一起,眼中的挣扎似要夺眶而出,悄悄用余光窥视了一下钱多多,看到她正侧着头,等待着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我也可以尝试一下换个风格。”她脸色煞白,放弃了挣扎。 钱多多眨了眨眼,只是穿个裙子而已,为什么阿闻像是要上断头台似的,裙子就让她那么难以接受吗? “阿闻,不喜欢就不穿,没必要为了谁改变自己的打扮,你现在这样也很好看,既帅气,又漂亮。”钱多多笑着对她说。 徐闻闻言,仿佛松了口气。 “多多喜欢就好。” 徐闻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整个人会发光似的,美好得就像神明一样。钱多多看着,心神一震,心头,好像有什么东西生根发芽了。 “多多?多多?” 徐闻叫唤着她的名字,钱多多从恍惚中回神。 “啊?”她傻乎乎地低声回应他,就像一个在课堂发呆,被老师发现后一脸的惊慌失措的孩子。 徐闻伸手,想要抚上她的额头,看看她是否有所不适。 钱多多的心跳猛的一瞬,快速跳动,她踉跄着倒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接触。 “阿闻,我们赶紧走吧,不要让伯母伯母久等了。”她逃也似的快速离去。 第24章 钱多多的心被徐闻方才那一笑搅乱了, 还陷在混乱的思绪中, 俩人乘坐着电梯一路来到4楼, 彼此竟一反常态没有说上一句话。 偌大而光亮的走廊里, 不时会出现一两个护工推着轮椅上的精神不佳的老人往外头走去。 若是仔细打量一下周遭的环境, 你会发现这里不仅居住环境优雅, 连设施都十分齐全,最难得的是, 绿湾疗养院还专门配备了若干的专业医生与护士, 若是病人出现问题, 可以第一时间得到及时的治疗, 而不至于耽误病情。 俩人在走廊转过一个弯后,一直保持缄默的徐闻忧心忡忡地开口道:“多多,我母亲她精神有问题,万一她说错了什么话, 希望你不要介意。” 钱多多一愣,思绪回笼, 随后她讪讪一笑, “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 精神病人本来精神就有问题, 说话不正常本就是平常事一桩, 没什么大不了的, 反而若是一个正常人去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她是否说错话,那才不正常。 “对了阿闻,伯父也在这里吗?” 绿湾疗养院的费用那么高, 光是供养一个人就足以让一个普通工薪阶层感到压力山大,若是两个人,她简直不敢想象阿闻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徐闻淡然一笑,瞳孔中透出几分淡淡的讽刺,“也在,我父亲他……离不开我母亲。” 钱多多眼珠微滞,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阿闻这话好像另有深意。 “多多,前面就是了。”徐闻垂头,温和的笑容中带着几分疏离。 钱多多顺着他说的方向一看,右侧一扇棕色大门映入她眼帘,只见大门上还挂着一个醒目的门牌号——427。 “是这儿吗?”她再次确认。 “对。”徐闻语毕,把手放在门把上向下一摁,门,开了。 钱多多向前迈了一步,微微探头与里头的人打招呼,“伯父伯母好,我是阿闻的朋友,今天是特意过来探望你们的。” 里头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这个疗养院并不是那种几人同居一房的简陋的疗养院,反而更像是独栋公寓那种,里头最低配置都有一房一厅,因此她们只能算得上是站在玄关处喊人。 “阿闻,你说他们是不是在房间里听不到?”钱多多侧身仰头问徐闻。 徐闻没有推测的打算,大步一迈,直接走了进去。钱多多见状,也慌忙跟了上去。 穿过玄关,径直来到客厅,客厅布置还是挺温馨的,里头的家私应有尽有,装修主要以暖色调为主,没有一般疗养院那种冰冷感,反而有种家的感觉。 难怪一年要30-40万,她都想住进来了。 钱多多在心里嘟囔了2句不到,客厅右侧紧闭的房门走出一个身材削瘦,目光锐利的白发男人。 男人五官甚是好看,挺鼻薄唇、剑眉斜飞入鬓,一身英气并没有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有所折损,成熟男性独有的魅力在他身上展露无遗。 看来,阿闻身上那股若隐若现的英气就是遗传自伯父了。 钱多多暗自思忖。 顿了一会,发现现场谁也没有说话,气氛一度尴尬得很。 “伯父好。”钱多多率先打破了眼前的僵局,并把手中提着的水果提了出来,“来得匆忙,没有来得及准备礼物,希望伯父笑纳。” 男人也就是徐父的目光如同医院的x光线,在她脸上细细扫射了一番,最后缓缓点头。 “父亲,母亲在房间?”徐闻轻声问道。 徐父眼眸一沉,警惕之色浮上他的脸庞,“她在睡觉,不要打扰她。” 这话听着不像解释,更像是一种警告。 钱多多觉得他们父女的相处方式怪异得很,完全没有普通家庭那种亲昵与温馨,反而像仇人。 她提出去的水果徐父迟迟没有上前接过,悬在半空中的手这时伸也不是,缩也不是,尴尬极了。 幸亏徐闻看出了她的窘迫,自行把她提出去的水果袋子接了过去。 “今天天气挺好的,父亲不打算带母亲出去散散步吗?”她拎着袋子,不疾不徐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客厅一旁的开放式厨房,慢条斯理地清洗起袋子里的水果。 徐父没回话,眼睛一直死死盯着她的动作,仿佛对自家女儿的一言一行充满了怀疑。 钱多多一个外人杵在原地,也不好搭话,尤其徐父表现出来的态度更是让她感到无所适从,只觉得自己手脚哪放都不正常。 “她在睡觉。”徐父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先前的话。 徐闻勾唇一笑,“我知道,父亲不必担心我会打扰母亲睡觉。”说话间,她把清洗好的葡萄放进了水果盘中。 徐父淡淡瞥了眼徐闻,转身,正要往房间走去时,徐闻又开口了:“父亲,你小时候不是教我做人要有礼貌吗?怎么今天见了我的朋友一声招呼也不打?” 徐闻的声音仍旧那么轻柔,只是话语中的意思却刺骨得很,让人容易心生不快。 钱多多怕徐父会生气,连忙说道:“我没关系的,伯父有事先忙吧。” 徐父的转身,目光落在钱多多的小脸上,逡巡了好一阵,不肯错过她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而后他淡笑着问道:“朋友?你确定吗?” 他的话好像对钱多多说的。 钱多多眨了眨眼,半响才明白他的意思,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她郑重其事地说道:“当然,我们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 徐父在获得钱多多的答案后,饶有兴致地看向了刚好关掉水龙头的徐闻。 徐闻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眼神冷了不少。 “呵,朋友。”徐父摇了摇头,嘴边一抹讽意一闪而过。 “阿庭。” 房间里传来女人娇滴滴的叫唤声,声音中夹杂着迷茫与不安。 门口处的徐父一个箭步冲回房间,只留下徐闻与钱多多在原地。 “阿闻,你要进去看看吗?伯母好像醒了。”钱多多忐忑地问她。 从徐父对待她的态度来看,徐父貌似并不欢迎她,而且……好像连阿闻也不欢迎。只是,如果一开始便不欢迎,为何昨日又要来电让阿闻过来疗养院探望伯母。 还是说,这仅仅是因为她的不请自来才会引起一系列的反应。 徐闻端着水果盘,慢悠悠地放置在沙发旁的茶几上,并对她招了招手,“多多,过来。” 钱多多犹豫地回头瞅了瞅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笑得并无异色的徐闻,一时拿不准主意,“阿闻,你真不进去看看伯母吗?” 徐闻不仅没有进房间的打算,反而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对她眨了眨眼,“没关系,她待会就出来了,多多过来陪我先坐一会。” 她纤细的五指轻轻拍了拍柔软的沙发垫,示意她过来。 钱多多顿了一会,移步到她身旁坐下,徐闻言笑晏晏地摘了一颗葡萄给她,“多多,喂我。” 钱多多听话地接过葡萄,开始剥皮,剥了两三下,猛然想起她含着自己手指时那股炙~热的感觉,心脏剧烈跳动了一下,动作不由得停了下来。 “多多?你怎么停了?”徐闻的头半侧,单手支撑着半边腮子,目光温柔缠绵,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钱多多仿佛被她的目光烧到了般,捏着葡萄的手指一用力,葡萄汁从葡萄中喷洒而出,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半圆的弧度,而葡萄被她捏到底部已成一片薄薄的“果皮”,失去了拿捏的部分,果肉很快从她手中掉落,“咕噜咕噜”的一路滚进了茶几底。 她慌忙低头弯腰去捡,不知是心有灵犀的缘故还是怎的,徐闻也在同一时间低下了头,俩人的额头在茶几边上碰在一起,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阿闻,你没事吧?”她皱着眉,眯着眼,第一时间忍着疼痛询问徐闻是否有被自己撞伤。 徐闻眼睑低垂,浓密的黑睫毛半掩着她的眼眸,高挺的鼻梁下,那张殷红如花的唇瓣吸引了钱多多的注意。 她怔怔地望着她,忘了思考,忘了反应,脑袋一片空白。 “多多,我疼。” 徐闻发出低低的娇~吟,翦水秋瞳闪烁着疼痛的信号,钱多多一惊,忙抬手抚上她的额头,紧张地追问:“是撞到这了吗?” 徐闻点头,然后身子一软,倒在钱多多身上,“多多撞得我好疼。” 钱多多白皙的小脸蛋瞬间被绯红色侵占,连耳根都红得不行。 阿闻说,撞得她好疼…… 噗呲噗嗤!!! 她瞬间感觉到自己的脑袋上方出现了三道蒸汽,它正疯狂地叫嚣着,宣泄此刻脑袋里的打满了马赛克的黄色废料。 “多多,你的脸怎么红红的?是不是发烧了?”徐闻抬起手,在她脸庞上轻轻用指腹暧昧地摩挲着。 噗嗤噗嗤!!! 蒸汽来得更加凶猛了,小脸从绯红变成了娇艳欲滴的赤红,红得仿佛就像滴血一样。 “阿、阿闻,别乱摸。” 钱多多被徐闻蚁咬似的碰触感到浑身不对劲,她慌乱之下捉着徐闻的手腕,赶紧放回她大腿上。 “多多……” 徐闻不满地叫唤着钱多多的名字,忽然,“阿闻你终于来见妈妈啦。” 一道惊喜的女声打断了俩人的对话,紧接着,钱多多只见一个长发女人飞扑而来,把伏在钱多多身上的徐闻紧紧拥住。 她愣在当下,呆望着沙发上紧拥在一起的俩人,心里蓦然涌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 “阿瑾,阿闻的朋友还在这,不要对她搂搂抱抱,别人会笑话她的。”徐父一改先前的警惕与严肃,笑得温柔极了,仿佛与先前的人不是同一个人。 钱多多惊讶地睁大了双眼,久久无法回神。 许是她的目光存在感过于强烈,徐父用余光回视了她一瞬,随后举步向前,把徐闻身上的徐母小心拉开。 徐母被拉开后钱多多才真正看清了她的容颜,徐母长得很美,就算年纪不小了,却像瓷娃娃似的,丝毫没有留下被岁月侵蚀的迹象,她的五官每一处都完美得就像精雕细琢的美玉,光是站在那就足以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她与徐闻有7-8分相像,俩人站在一起完全不会让人怀疑彼此之间的血缘关系。不过她身材娇小,骨架偏细,身高看着约莫与她差不多,最重要的是,她身上还有股与徐闻如出一辙的柔弱美感。 也难怪徐父会对徐母这般温柔,这般紧张了。换成了她,估计也一样。其实仔细回想一下自己对徐闻的态度,不也正是另一个翻版的徐父么,只是她表现得没有那么明显罢了。 “阿闻的……朋友……” 徐母转头,迷茫的目光落在钱多多身上。 钱多多立即起身,恭敬地向徐母打招呼:“伯母好,我是阿闻的朋友,我叫钱多多,钱财的钱,多少的多。” 徐母的美眸在她脸上转了一圈,然后仰头看着自己身后的丈夫:“阿庭,阿闻的朋友怎么长得这么大?” 大?她大?什么意思,伯母是说她胖吗?不,她才90斤哪里胖了,难道是说…… 她低头望着自己凸出的某个地方。 啊,钱多多,别妄想了,旺仔小馒头不可能被人看成大肉包的,死心吧。所以,果然是说她胖的意思吗? “阿瑾,阿闻长大了,交的朋友自然也是大人。你看,我们的阿闻已经长得很高很高了,她不是小孩子了。” 徐父就像一个哄着孩子的耐心成年人,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的事实。 徐母望着徐闻的眼神还是很呆滞,她好像一时间无法接受昔日的孩童已经长大成人的消息。 “母亲。” 沙发上的徐闻叫唤了一声徐母,徐母在听到她的叫唤后脸色骤变,恐惧爬上她的脸庞,她猛然蹲下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的头,嘴巴不停地上下轻启,快速说着含糊不清的话。 钱多多的皱起的眉头几乎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伯母她听到阿闻的叫唤怎么像受到刺~激一样,方才还好端端的…… 她抬头望向沙发上一动不动的徐闻,徐闻脸上依旧挂着浅浅的笑,并没有因为徐母的突然的骤变而有所变化,这样的阿闻让她感到无比的陌生。 “阿瑾,冷静,你要吓到阿闻吗?”徐父轻抚着徐母的背脊,试图驱逐她内心的不安。 在徐父一而再再而三的安抚下,徐母的情绪终于有所缓和。 在徐母恢复得差不多时,徐父把徐母从地上搀扶了起来,他在安抚徐母坐下的同时,一记冷眼扫向了一旁不动如山的徐闻。 徐闻敛了敛嘴边的笑,微弯的唇角向下压了些许,淡淡的水雾在她眼中凝聚,“妈妈,你不记得阿闻了吗?是我,阿闻。” 声音中透着若隐若现的委屈,一听就像成年女性在跟自己的母亲撒娇似的。 徐母的表情变了,她缓缓笑了起来,笑得十分灿烂,仿若绽放的美艳牡丹,美得雍容华贵。 钱多多不动声色地把眼前的一切看在眼里,虽然先前已经觉得他们之间相处方式很诡异,但现在,她更觉得他们之间好像有什么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 “妈妈,这是我的朋友,她叫多多,是我一辈子的‘好朋友’。” 好朋友三个字徐闻咬得特别重,像是要强调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伸手,示意钱多多过来,她好重新跟徐母介绍她。 钱多多依言走来,一直对她视若无人的徐父对徐闻开口道:“你是认真的?” 这话没头没尾的,钱多多也听不明白徐父的意思,只见他是望着阿闻说的,估计不是在问自己,所以便没回话的打算。 “自然。” 徐闻回话时神情淡淡的,不过目光一转,看向钱多多的刹那,眸光如烟火璀璨,动人心魂。 钱多多的心脏漏了一拍,手指指尖微微蜷缩了一下。 真是奇了怪了,今天她的心脏到底怎么了,好像特别容易跳得快,不会是心律不齐吧?需不需要抽个时间去医院检查一下。 “多多,叫人。”徐闻朝着自己身侧的钱多多看了一眼,平静地说道。 “伯母好。”钱多多提高了音量,再次向徐母打招呼。 徐母伸出她白玉般的藕臂,向着钱多多哆哆嗦嗦地伸了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徐闻单手搂着钱多多在徐母即将碰触到她的瞬间,迅速后退了一步,避开了徐母的接触。 在场的人除了徐闻,所有人都呆了。 沉默了一秒后,“你在干什么?!”徐父大怒,质问徐闻,他额间的青筋乍现,让这个方才还看似温柔的男人瞬间变得如同夜叉再世。 “阿闻……”钱多多抬头,愣愣地看着她。 她能感觉到徐闻搂在自己腰间的手在微微颤抖,只是她不明白的是,阿闻她为何如此忌讳她母亲碰触自己,以至于害怕到这个程度。 “你是徐闻,徐闻不应该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妈妈。”徐父高声怒吼,靠在怀中的徐母此刻竟再次露出了先前受到刺~激一样的表情来。 她颤抖着,整个人陷入魔怔状态中,仿佛隔绝了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 “阿瑾,没事了,没事了,我这就陪你回房。”徐父狠狠地瞪了眼徐闻,拥着徐母,温声细语哄着她往房间走去。 待徐父徐母离开客厅后,屋内那股逼仄感顿消,钱多多抚上徐闻颤抖的手,“阿闻,没事了,别怕,我在这。” 阿闻的恐惧她还是第一次直面,怎么说呢,她感到震惊之余,又为她心疼。 阿闻她,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究竟经历了多少不好的事情呢,这真是让她感到难过。若是能更早,更早一点遇见对方,她是不是就会过得幸福一点…… “多多,她是个疯子。”徐闻把头靠在她肩膀上,声音喑哑地向她诉说自己母亲是个疯子的事实。 钱多多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轻声道:“阿闻,没关系的,我很厉害,谁也伤害不到我,所以你不用害怕。” 徐闻闭上双眸,“多多,我无法容忍所有对你有可能造成伤害的人或物。” 疯子是会遗传的,她其实跟那个女人一样,都是疯子,只是她疯在表面,她疯在心里。 可即便如此厌恶她,她却始终无法斩断彼此之间的羁绊。 真是,恶心极了。 “阿闻,世界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们活在当下,只要遇见人或事,就无法避免产生伤害。” 钱多多把她的头从自己颈间移开,俩人直视着对方,仿佛要把对方嵌入自己的瞳孔中。 “可是阿闻,经历过事物的我们也会产生喜悦之类的感情,比如,我与你的相遇,就是最大的幸运。” “多多……” “阿闻,进来,阿瑾要给你梳头发。”徐父在俩人交谈之际猛的一下打开了房门,无视了俩人的交流,用命令式的强硬语气让徐闻进房。 钱多多懵了一下,“伯父,阿闻她……” “如果你不想进去的话,也可以,不过后果自己承担。”徐父威胁人的话语让人听着甚是不满。 钱多多眉头皱了起来,她不喜欢徐父,虽然徐母精神有问题,但这不是勉强阿闻的原因。 “多多,呆在这等我一下。”徐闻答应得很干脆,“父亲,也麻烦你照顾一下我家多多。” 徐父剑眉一颦,面露不悦,“我要进去照顾你母亲。” “我不是在么,房间那么小,三个人挤在里头转身都不行,你就好好就在客厅跟我家多多闲聊几句吧。”徐闻起身,不等他回复,大步流星迈进了房间。 伴随着房门的关闭,客厅里顿时只剩下徐父与钱多多,钱多多明显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场合,目光四处心虚地转了转,茶几上的水果顿时吸引了她的注意,默了一会,她把茶几上的水果盘端了起来。 “伯父,吃个葡萄?” 徐父瞥了眼她端着的水果盘,冷淡地回她:“不用,你吃吧。” “那坐一坐?”她挑眉提议。 虽然不怎么喜欢伯父,但她终究是阿闻的父亲,她不能对他无礼。而且,作为长辈的站着,后辈的反倒坐着,这样让她感觉非常不自在。 徐父似乎有点无奈,“你认识阿闻多久了?” “三个多月。”钱多多脱口而出。 徐父用略显诡异的眼神审视了她一番,“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 钱多多干笑两声,“刚好前段时间出了点事,问的人多了,就回答得快了。” “是么。”徐父沉吟着,没有继续问话的意思。 俩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又陷入了尴尬,“伯父,伯母很喜欢给阿闻梳头吗?”钱多多实在受不了这种气氛,便主动开口询问关于徐闻的一些旧事。 徐父在听完她的问话后,竟破天荒地扬唇而笑,“阿闻小时候的头发一直是阿瑾扎的,为了阿闻,阿瑾还特意学了好几个月发型设计。” “看来伯母很宠爱阿闻呢。”钱多多说。 徐父的笑带了几分暖意,“嗯,那时候所有人都说阿闻是徐家的小公主,她是徐家众星拱月一样的存在。” 阿闻好难得,被人如此宠爱还可以保持温柔而不娇纵,诶,不对,阿闻之前说了,她10岁那年家里已经破产了,后来的生活约莫也是经历了不少的磨难才会把性子养成这样吧。 “伯父,后来经过那事后阿闻的生活……”钱多多欲言又止,想起电视剧里女主家里破产被流氓追债的场景,心里更是为徐闻感到心酸。 徐父眸中的疑惑一掠而过,随即又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色来,“他都跟你说了?” “嗯,破产的事。” 徐父迅速把脸色那丝异色敛去,“他跟你说我们家破产了?” 顿了一下,“难道不是吗?”她迟疑地问。 徐父蓦然起身,在钱多多诧异的目光下独自走进厨房,不多时,他端着一杯水走来,并将其递给了她。 钱多多讷讷地双手接过水杯,在道了声谢谢后略略抿了一口。 “钱小姐对吧。”徐父的目光停留在她放在茶几上的杯子上,“你对徐闻有多了解?” 钱多多有点懵,伯父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觉得徐闻是个什么样的人?”说完这话后,徐父的目光慢悠悠地从杯子挪到她的脸上。 钱多多静默了一瞬,把自己对徐闻的印象说了出来。 “漂亮,温柔,善良,细心,为人着想。” 徐父的眼睛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她回答完徐父问题后,徐父就像座石雕似的,久久没有反应,若不是他眼睛还会动,钱多多估计会毫不怀疑眼前这个人就是座石雕。 “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徐闻并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徐闻,你还会留在他身边吗?” 什么意思?伯父说话怎么那么深奥,简直比高考阅读理解还要难,这是什么哲学问题吗? “伯父,我不懂你的意思,能不能……呃,用直白一点的语言来阐述你的问题。” 钱多多见徐父说话那么讲究,只好在说话用语方面也讲究一些,免得自己被当成了没文化的小学鸡。 徐父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钱多多的脸都涨红了,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在课堂里捣蛋被老师拎起来提问却不知道答案的学生,尴尬到了极点。 随后,她听到了一声浅浅的叹息声。 怎、怎么了吗?难道伯父认为我太蠢,不让我跟阿闻“在一起”了? 钱多多心惊胆颤地瞪大眼睛望着摇了摇头的徐父…… * 另一厢,房间里的徐母这时哼着欢快的童谣,手里拎着一把精致的桃木梳温柔地给徐闻梳着发。 她似乎非常享受这样的时光,眼睛微微眯起,眼中的温柔与快乐仿佛揉碎了般,散落在她瞳孔中,美得耀眼夺目。 而坐在梳妆台下的徐闻则十指收拢,在大腿上攥成了紧实的拳头,白皙如玉的手背不时还会露出刺目的青筋。 与她手心相反的是,她此刻神色淡然,不见丝毫紧绷之色,除了那双往日被温柔进驻的眼眸不复暖色外,再无异状。 “阿闻,为什么要把妈妈最喜欢的长发剪了?这么短,妈妈扎不到漂亮的辫子给你了。” 徐母脸上透出几分遗憾与沮丧,她一手握着桃木梳,一手托着徐闻一缕乌发,似在为头发的长短感到头疼。 徐闻敛下的眼眸稍稍一睁,“妈妈想要我把头发留长吗?” 徐母兴奋地点头,“头发长了,妈妈就可以每天给阿闻扎头发了。” 徐闻头一转,徐母托在掌心中的发丝顷刻间消失,她怔怔地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妈妈,头发已经剪掉了,不会再回来,你失去的,也不会再回来。”徐闻凝视着自己的母亲, 一字一句地对她诉说道。 徐母望着徐闻的脸,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嘴唇颤抖,“不会的,头发、头发留长了就可以了。” 她握着的桃木梳在晃动,手指不安地捏着上头的梳柄,用力之大,好像要把自己的指甲痕留在上头似的。 “妈妈……果然是个疯子,如果阿闻想要留长头发,这头发又怎么会这么短呢,妈妈永远只会顾及自己的心情,不会理会别人,难怪阿闻会讨厌妈妈。” 徐闻用她那薄薄又好看的嘴唇说着伤人的话。 “不、不是的,阿闻说过,阿闻说过她最喜欢妈妈了,阿闻不会讨厌妈妈的!” 握着的桃木梳掉落在地,徐母抱着头,不停地否认徐闻刚才说的话,想要把他的话驱逐出脑海。 徐闻没理会徐母,单膝蹲下,捡起地上的桃木梳,手指一翻,背侧出现的“徐闻”两字令他出现了片刻的恍惚。 妈妈,这是阿闻存了一个月零花钱给你买的生日礼物,希望妈妈你会喜欢。 孩童清脆的嗓音如午夜缠绕的梦境,她竟分不清此刻是现实还是扭曲可怕的噩梦。 “阿闻,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的,原谅妈妈好不好?” 徐母突然上前,紧紧抱住徐闻的手腕,眼泪如流水般从眼眶滑落,哭得梨花带雨。 徐闻已经见识过无数次同样的场景,她早已从最初的心疼、自责慢慢转变成麻木、憎恨。 “明明是妈妈的错,妈妈为了逃避责任,把一切推到哥哥身上,妈妈真是太坏了,妈妈是个罪人。” 徐闻摇摇头,仿佛对自己母亲拒绝承认自己所说的话而感到惋惜。 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蛊惑人的味道,就像引诱人类堕落的恶魔,用她那绝美的容颜,温柔的声音,一点一点的,摧毁你所有的信仰以及希望。 徐母大受打击般松开了挽住徐闻手臂的手,她踉跄着后退了几步,瞳孔涣散,一脸茫然。 “不顾他人感想,是罪;逃避责任,是罪;疯狂,也是罪,妈妈你,就是原罪!” “不、不是的,我不是,我不是,我没罪!是你哥哥,是你哥哥不好,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徐母再也忍受不了她的刺~激,歇斯底里地冲上去把徐闻用力一推,将她推倒在梳妆台上,梳妆台倒地,散落了一大堆零零碎碎的东西。 房间内的巨响把客厅里的俩人吓了一跳,徐父想也没想疾步冲进了房间内,当他看到倒地的梳妆台以及抱着头颅痛苦大叫的徐母,他厉声对着捂着额角的徐闻大吼。 “你又对你母亲说了什么?为什么还要刺~激她?这些年来你的报复还不够吗?!” “阿闻!”钱多多紧随徐父冲进房间,当她看到徐闻捂着额角,隐约间好像见到有鲜红色的液体从她指缝中渗出时,她慌了,“阿闻你没事吧?” 徐父的怒气仍未发泄完,对着半趴在梳妆台上的徐闻继续怒骂,钱多多再也受不了了,“伯父,你说够了没有?她是你女儿,现在还受伤了,你这样责骂她有意思吗?” “若不是他,阿瑾不会不会这样,都是他的错。” 徐父的怒容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怕,就像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仿佛要把她们撕碎一样。 “你既然那么厌恶她,为什么还要她回来探望你们?”钱多多这时也不顾什么礼貌不礼貌的了,明明是伯母发病在先把阿闻弄伤了,伯父却把所有责任推在阿闻身上,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 “如果伯父不欢迎阿闻,那以后也请你不要再打电话让她来探望你们夫妻俩,毕竟每次回来带点伤的话也不知道被你们摧残的阿闻能不能活过30岁。” 钱多多心疼地抚摸着徐闻额间渗血的伤口,也不理会徐父的大叫,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柔弱”得仿佛下一秒就会晕倒过去的徐闻。 “滚!都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许来!” 徐父在她们身后怒吼,钱多多对他的怒吼视若无睹,一心扑在徐闻身上,对她额间的伤口无比心疼。 “阿闻,很疼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医院。” 徐闻身高整整比她高出一个头,但此刻她柔弱无力地半倚在她身上,眉头轻皱,脸面煞白,额间渗出的血液与她白皙的肌肤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多多,我头好晕。”徐闻如同霜打的茄子,整个人都蔫了,仿若多走几步就会晕倒当场。 钱多多搀扶着她,回首一望房间内抱着妻子柔声安抚的徐父,冷冷嗤了一声,紧接着,她二话不说,将徐闻拦腰抱起。 “多多……”徐闻发出惊呼。 钱多多瞟了她一眼,严肃地向她保证道:“阿闻,放心,我力气大,这样抱你去医院你就不怕晕了。” 徐闻:“……” 于是,钱多多以看似瘦弱之身,一力抱起比起高出许多,在她怀中长腿几乎快要拖地的徐闻走出了门口。 刚踏出门口,俩人突然迎面撞上了一西装男人。 尚未反应过来,只听到那个被她撞到的男人用迟疑中透着震惊的语气说道:“钱、钱小姐?” 第25章 钱多多听到被撞得男人准确无误地说出可以自己的姓氏, 忙不迭把头一移, 望向差点被她撞跌在地的陆酉。 没错, 那个倒霉蛋正是迎面走来的陆酉。 现在的的他瞪大了双眼, 不可置信地望着俩人, 不, 准确点来说应该是钱多多。 “钱小姐的力气,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他斟酌着用词, 怕像上一次那样把钱多多惹得不高兴。 钱多多分神看了眼徐闻, 见徐闻额头的伤口已经不再继续渗血了, 她松了口气, 不过安全起见还是需要到医院做个检查,万一脑震荡了可不行。 “抱歉,陆酉警官,阿闻的头磕到了, 我要送她去医院,我们下次再聊吧。” 钱多多急着要离开, 不想浪费时间在这, 便迅速与他道别。 陆酉飞快瞥了一眼徐闻的伤口,被钱多多拦腰公主抱的徐闻双手搂着钱多多纤细的脖子, 露出一个抱歉而羞涩笑容。 “陆警官你好。” “徐小姐你好。” 俩人互相打了招呼。 “钱小姐, 绿湾疗养院有医疗部, 你要不要直接带徐小姐过去做个检查。”陆酉见她如此着急,便向她提了个建议。 钱多多心中一喜,“医疗部在哪?”刚问完, 她又担心徐闻磕到的是脑袋,疗养院没有ct检查的话,万一只是随便包扎一下留下一堆不知道什么的后遗症可怎么办。 她正要拒绝时,只听见陆酉补充道:“医疗部基本设施齐全,钱小姐可以放心。” “阿闻,你觉得怎么样?”钱多多搂着徐闻,感觉她的身体好像沉下了些许,为了保持先前的高度,她托着她的大腿向上用力一提。 “啊——” 徐闻发出一声娇~喘,方才还惨白一片的脸庞浮出一丝红晕。 钱多多听到她的娇~喘后,脸色露出了别扭之色,耳廓红红的她缓慢地把头扭到另一边,心虚地望向窗外的绿叶。 阿闻她真是的,怎么可以当着外人的面叫得那么勾人呢。 心里一阵沸腾,钱多多感觉到自己托着徐闻的手愈发烫手,好像自己怀中抱着的就是个火炉,烫得她那叫一个火热。 “需要我带路吗?” 陆酉身子一偏,手一伸,绅士地做出一个带路的姿势。 “谢谢你陆警官。”徐闻在钱多多怀中抿唇而笑,一双眸子黑得不见底,搂着钱多多脖子的双手略略收缩了一下。 钱多多被这突如其来的收缩导致头颅向下一偏,嘴唇在不经意间碰上了徐闻的脸庞。 “……” 钱多多傻眼了,被香气环绕的她脑子一瞬间变得昏昏沉沉的,“阿闻,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讷讷地向徐闻解释,眼里的慌乱似要倾巢而出。 “多多不用道歉,没关系的。”徐闻羞羞答答地垂下了头,脸上的红润之色更深了。 “阿闻你真好。” 钱多多感动不已,自己虽然是在不经意间“非礼”了阿闻,但终究是自己冒犯在先,但阿闻却如此大度不跟自己计较,阿闻真是太好了。 “多多……” 隔着两步距离不到的陆酉看着眼前的景象,仿佛中他好像看到了抱在一起的俩人周围冒出了粉红色的爱心,空气中还蔓延着甜腻的味道。 他眉头一皱,这俩人难道真的是…… “陆警官?” 徐闻的叫唤打断了他的思路,他猛然回神,淡淡一笑:“这边。” 俩人跟随着陆酉的步伐乘坐电梯来到楼下,一路上,钱多多气不喘脚不软的的强大体能让陆酉感到很是惊讶。 “钱小姐的力气真大。”他并肩走在钱多多身侧,感叹道。 徐闻转头,由于钱多多身形娇小,被她抱在怀中,身高自然降低了不少,她只得微微仰头对陆酉用一种骄傲的语气说道:“嗯,我家多多力气确实挺大的。” 她家多多? 陆酉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尤其是在钱多多没有反驳的情况下。 顿了一下,“确实是呢,不过以钱小姐的力气,钱小姐可以考虑参加奥运为国争光了。”陆酉眉头一舒,含笑着说。 钱多多忙道:“别,我只是个普通人,为国争光什么的,还是留给有志之士吧。” 虽然她力气确实大到吓人的程度,不过一想起童年那些事,她还是觉得当一个普通人要好得多。 “对了陆警官,你也是来绿湾疗养院探望家里人的吗?”钱多多不想继续刚才的话,便自主岔开了话题。 陆酉的脚步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动作,“来探望一个老朋友。” “哦,这样啊。”钱多多点头,“对了陆警官,医疗部还有多远?”虽然阿闻的伤口不再渗血了,可就这么看着她还是觉得心里一抽一抽的,很难受。 “多多累了吗?”徐闻附在她耳边,轻声问她。 温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廓,她方才好不容易褪下的红潮再次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抱着她脖子,埋首在她颈窝的徐闻暗自一笑。 她家多多的耳朵可真敏感啊…… “阿、阿闻,我不累。”钱多多心脏跳得奇快,她在想待会儿要不要顺便做个心率检查,今天的心跳频率快到有点不正常。 “前面那棵大树下就是了。”陆酉回道。 三人走了2分钟,终于来到了陆酉所说的医疗部。 他们所在的整栋楼都是医疗部所属位置,地方宽敞,不时有人员进出里头,这里的运行方式跟医院差不多,还设有病房,几乎跟一家小型医院无异。 幸亏今天的病人不多,在挂了号后不到三分钟,便轮到了他们,钱多多抱着徐闻进入病房的刹那,坐在办公椅上的医生惊呆了。 他愣愣地看着娇小的钱多多把身形高挑的徐闻抱了进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医生,她磕到头了,还流了很多血,会不会脑震荡?要不要做个ct检查?”钱多多把徐闻一放下就一股脑地把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倒了出来。 徐闻拉着她的手,“多多,我没什么大碍,你不用那么紧张。” “可你先前流了不少血,撞到脑袋可大可小的,还是小心一点要好。”钱多多觉得徐闻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了,有必要教育一下。 “阿闻,你这样不爱惜身体可不行,你需要改变你的观念。”钱多多浑然忘了以前自己磕破脑袋,流了满头血还晃晃手表示自己很好这件事。 若问她为何如此双标?那答案不是很明显吗,阿闻那么柔弱,她那么强壮,打死几头牛都没问题,看医生检查什么的,这不浪费钱么。 “两、两位,我现在可以先检查一下伤口吗?”终于从震惊状态中恢复过来的医生尴尬地打断了她们俩人的对话。 “抱歉。”钱多多连忙退开身子,让医生替徐闻检查。 医生仔细检查了一遍她的伤口后,缓缓说道:“她的伤口没什么大碍,就是表皮破了一点而已,不用照ct。” 说完,医生开始为徐闻处理额头上的伤口。 “医生,真的——” 话音未落,身旁的陆酉说道:“钱小姐,胡医生在医院当了好几十年的医生,相信他对伤口判断还是很有把握的。” 正在处理伤口的医生头一抬,把鼻梁上的眼睛推了推,惊道:“陆酉,是你啊。抱歉,最近这眼神不大好,没留意到你。” 陆酉温和一笑,“没事,我相信刚才你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公主抱的钱小姐身上了,没留意到我很正常。” 胡医生爽朗地笑了起来,“的确,刚才被这小姑娘的力气吓到了。” 毕竟椅子上这位姑娘身形看似纤细,可身高起码也有170以上,而这位小胳膊小细腿,不知道有没有160的小姑娘居然把这位受伤的姑娘抱进来,还表现得那么轻松,他活到这岁数,还真没见过这奇景呢。 “抱歉啊,医生,吓到了你。”钱多多摸了摸后脑勺,尴尬地向人道歉。 胡医生手一挥,脸上的褶子因为笑意而变得深刻了许多,“小姑娘,我还得感谢你呢,活这么大岁数,还能见到别人见不到的奇景,我赚了。” 钱多多也跟着呵呵一笑,心下对这位胡医生的好感增添了许多。 “姑娘,你这伤口不会留疤,可以放心。” 现在这年头,莫说女孩子了,连男孩子都很怕会在身上留疤,尤其是像这种这么水灵的姑娘,估计会更在意,所以胡医生事先给徐闻打了预防针。 “不留疤就好,不留疤就好。”一旁的钱多多嘀咕道。 徐闻望着钱多多,一抹暖意在她眼中浮现。 “阿酉,你探望完他了吗?”把伤口消毒完后的胡医生忙中抽闲对陆酉问道。 胡医生的话让徐闻的眼里掠过一丝异色,在留意到钱多多对自己的凝视时,她在一瞬间压下了所有与她人设不符的情绪,对她扬起了淡淡的安抚浅笑。 “还没,刚到4楼碰上她们两个,就先带到这来了。”陆酉的笑收敛了不少。 胡医生的动作没停,“这样啊,不过我上次见到他,情况已经有所好转了。” “嗯,的确有好转了。” “希望以后会更好。”胡医生叹了口气,那孩子曾经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却沦落到不人不鬼的样子,唉…… “会的,会更好的。” 钱多多在一旁听着,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讲谁,可却能从他们的语气中听出了那沉闷而压抑的痛苦。 “铃铃铃……” 手机铃声响起,是钱多多的手机,她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随后说道:“抱歉,我出去接个电话。” 第26章 三分钟后, 钱多多回来时徐闻的额头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毕, 看着额间那抹白色, 钱多多心里不免对徐父徐母有所埋怨。 “医生, 伤口真的没有什么大碍吗?”钱多多不放心, 又确认了一遍。 胡医生笑呵呵地点头, 并没有对她表现出来的不信任而感到不满。 “放心放心,有问题尽管来找我。” 钱多多感激地对他鞠了一躬。 “钱小姐、徐小姐, 如果没什么其他问题的话, 我还有事, 不便留在这里, 就先行离开了。”陆酉看了下时间,已经10点38分了,下午还要赶回所里,他能在绿湾疗养院逗留的时间不多了, 必须要趁早从医疗部离开。 “好的,陆酉警官。”钱多多给他开了门, 在互相道别后, 目送他离去。 椅子上的徐闻伤口得到妥善的处理后,脸色有所恢复, 不再那么惨白吓人。 钱多多上前把她从椅子上搀扶起来, “阿闻, 会不会觉得晕?” 徐闻轻声回她:“已经好多了,多多。”说完,她头一扭, “谢谢医生。” 胡医生摆摆手,“小事一桩。” 钱多多细细打量了一会徐闻,见她脸色好了很多,心头大石终于放下。 “既然伤口已经处理好了,那我们就不打扰医生了。”钱多多向医生道了谢,便搀扶着徐闻往外走去。 刚踏出医疗部门口,只听见徐闻柔声问她:“多多,刚才是谁打电话给你?” 钱多多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家希哥在拘留所给我来电,问我把钱还给你了没有。” 徐闻的脚步停了下来,她那只被钱多多攥着的手紧了紧,“那多多怎么回答?” 她的神色看似与平常无异,可眼里那股忐忑还是透了出来。 “我跟他说了,我不会搬,至于钱,我会自己还。”钱多多无所谓地说道。 既然之前就已经决定好了,那就没必要隐瞒或者欺骗家希哥。不过…… “阿闻,你爸妈疗养院的费用……真的没问题吗?”两个人,少说也要70-80万,阿闻她……能坚持得住吗? 徐闻把手轻轻搭在她的手背上,“多多可以放心,借给你的那15万是我支付完疗养院费用后一点点存下来的。” 尽管徐闻说得那么轻松,可在钱多多看来这压力还是太大了。 “阿闻,要不,我还是……” 仿佛已经知道钱多多下一秒要说什么,徐闻打断了她的话,“多多你这是要反悔吗?” 徐闻的脸色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冷冰冰的,与平日的她可谓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钱多多愣愣地看着她,“阿、阿闻,你生气了?” 她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快到让钱多多猝不及防,说话间竟不由自主地结巴了起来。 徐闻黝黑的眼珠子注视着不安的钱多多一瞬,片刻后,她缓缓一笑,“我怎么会生气呢,多多。” 她叫唤钱多多的名字时声音是那么的绵长、悠远,好像里头蕴含着某种说不出的情绪。 “所以多多,你真的要还钱搬出去吗?”她咬着唇,委屈地看着她,眸子中的水雾若隐若现。 无法抵御徐闻摆出的委屈表情,钱多多下意识就摇了摇头,“不搬,不搬,打死也不搬。” 得到了她肯定的回复,徐闻伸出长臂,将钱多多牢牢地圈在自己怀中,“我家多多真乖。” 她用无比满足的语气在钱多多头顶上低喃着,若是此时钱多多抬头向上一看,定会发现她眼中病态的痴迷。 “阿闻,你抱得我有点疼。” 钱多多被徐闻用双臂“镶嵌”在她一马平川的胸前,忍不住低声提醒道。 徐闻听罢,稍稍松开了自己的手臂。 钱多多还沉浸在徐闻胸前的触感中。 阿闻的木瓜炖奶看来不行啊,虽然她也只有A,但以阿闻刚才这弧度,恐怕连A都没有,如果连A都没有,那还需要穿胸罩吗? 咦,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闻的胸好像不仅不软,还硬邦邦的,这是…… 铁血真汉子的胸?! 钱多多被自己的脑补吓惊呆了。 “多多?多多?” 徐闻见她傻乎乎地盯着自己的胸看,眉头微皱,难道,多多发现了什么? “阿闻,木瓜炖奶……” “多多想吃木瓜炖奶?” 钱多多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是想问,阿闻最近有吃木瓜炖奶吗?” 徐闻摇头,“没有,我不太喜欢吃木瓜。” 钱多多恍然大悟,原来没吃,难怪还是那么平。诶,以前阿闻的胸也是这么平、这么硬的吗? 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啊,虽然之前也不大,可起码还是软软的,有弧度的,现在怎么都消失了?难道说这玩意还能伸缩自如? 放屁,又不是鸡~儿。 钱多多在脑海中爆锤了自己一顿。 “多多,要不我们吃完中午饭去拘留所探望林先生吧。”徐闻建议。 钱多多拒绝,“阿闻你应该多休息。”脑袋都磕破了,就应该呆在家里好好休息。 “可……” 徐闻还想说什么,钱多多打断了她:“阿闻,家希哥的事让我独自处理吧。” “好吧。”徐闻委屈地低下头。 钱多多看着她低垂的头颅,放柔了声音,“阿闻,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独自处理这些事儿。” “嗯。”徐闻闷声点头。 “我们回去吧。”钱多多牵着徐闻的手,缓步往停车场方向走去。 “多多,你会不会介意我有个精神有问题的母亲?” “不会,那不是你的错。我遗憾的是没有更早遇见你,在你伤心难过的时候不能借你肩膀哭泣,让你没有可以避风的港湾。” “多多,能在有生之年遇见你已经是神明的赐予了。” “可我怎么觉得你才是神明给予我的馈赠。” 俩人交谈的声音在热风的吹拂下,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渐渐的,消失在这夏婵鸣叫的热闹之夏…… * “在看什么呢?” 小巧而雅致的客厅里,一名瘦骨嶙峋,眼窝发黑的男人佝偻着身子,颤抖着把一杯水递给了窗前穿着西服的男人,而这男人正是与钱多多她们分开没多久的陆酉。 陆酉闻声转身,接过他递过来的水杯,在看到他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口时,一双眸子暗了下来。 男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不甚自在地把袖子扯了下来,覆住手腕上的针口。 “最近,感觉怎么样了?”陆酉握着水杯,坐了下来。 男人也随之坐下,只是他的动作很慢,慢得就像年迈的老人,哆哆嗦嗦的,与他外表年龄一点都不符。 “挺好的,比以前好多了。”男人咧着嘴笑了笑,露出上颚缺了半只门牙的牙。 陆酉抿了口水,淡然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寂寥,对面男人见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大腿,“干嘛呢,一副死了亲人的模样,我不活得好好的吗。” 陆酉放下杯子,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延子,我们发现了一个疑似焰的女人。” 被称为延子的男人笑容僵在脸上,好半响,他着急地冲上前,揪着陆酉的衣领,“确认是她了吗?她在哪?” 陆酉任由他捉着自己的衣领,没有扯开他的意思,“延子,还没完全确定,我们还需要继续调查。” 延子放下了揪着他衣领的手,一脸失落地坐回原先的位置上。 “延子,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一定可以把那班人~渣绳之於法的。”陆酉坚定地对他说道。 延子顿了一会,扯出一个苦笑,“小蝶……她怎么样了?” 陆酉上前,蹲在他身旁,“小蝶没事,等她回来后你们就可以举办婚礼了,前段时间婚纱店还有打电话过来问我你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呢。” 延子用死寂的眼神凝望了陆酉好一会,“阿酉,我这样的废人,算了吧,根本没可能给小蝶幸福。” “延子,别妄自菲薄,你是英雄,是警队所有人为之瞩目的英雄。” “阿酉,都过去了,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是法律上的死人。”延子摇了摇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有所动摇,他还是静静的,就像一个失去生气的死人。 陆酉眼眶微红,他别过头,“延子,不要放弃好吗?就当给你给小蝶一个机会。” 延子站了起来,迈着稀碎的步伐,拖着右脚,缓缓走至房间门口,背对着他平静地说道:“阿酉,你知道的,我其实早已对死亡没有恐惧,我唯一恐惧的是有一天你会带来小蝶的死讯。” 他以一种僵硬的速度回头,凝视着仍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膝下跪的陆酉,“所以阿酉,不要再来了。” “延子!” “陈艺延早就死了,死在2017年12月27日,死因是因公殉职!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这个人了!” 延子的话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用锤子狠狠敲打着陆酉的心脏,陆酉脸上的血色消失了,一张脸白得跟宣纸似的。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步一步的来到大门前,“延子,我不会放弃的,我会找到焰,我会把那班人~渣通通送进牢房,为你,为小蝶所受到的伤害赎罪。” 大门一开,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屋内。 “蠢货。”延子抚额而笑,笑得悲凉而沧桑。 第27章 拘留所 钱多多在探视窗口隔着铁窗望着林家希缓步走来, 这一夜的折腾对他似乎影响不大, 精神还可以, 眼下也没有她先前因环境骤换而造成的黑眼圈。 钱多多闭上眼睛长舒了口气, 随后缓缓睁开, 嘴唇一张, 正要说话之际,对面那个托着自己“残肢”的男人打断了她的话。 “钱还了没?” 钱多多喉头一梗, 抿了抿唇, 带着心虚的语气回道:“没有。” 林家希貌似有点生气, 又有几分无可奈何, 他憋屈地把头撇到另一边,“我说钱多多,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自己的债我自己会还。”钱多多闷声而倔强地回他。 “还?你怎么还?要还到什么时候,你知道徐闻她对你……” 意识到自己接下来说的话不合适, 林家希的声音戛然而止,恼怒地移开了视线。 钱多多眉头一扬, 疑惑地追问道:“阿闻对我怎么了?” “没什么!”林家希粗声粗气地吼了她一句。 这死丫头脑子怎么就老是缺根筋。上帝在造她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把那根名为爱情的筋给忘了, 才会让她蠢成这副德行。 钱多多不高兴了,自己特意过来探望他, 还要被他无缘无故责骂, 真是有够不爽的。 “我说家希哥, 你有话就直说,说一半留一半算什么,猜哑谜吗。” 林家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不耐烦地说道:“你自己不会去问当事人么。” 他望着钱多多的眼里几乎写满了蠢字。 钱多多咬牙切齿地怒视着自己对面的人,恨不得把眼前的铁窗一把揪翻,把他从里头抽出来好好教育一下什么叫尊老爱幼。 俩人互瞪了一阵,谁也没说话,好像在斗谁的眼神犀利似的。 “钱多多,跟我实话实说,你老提什么自己的债自己还,怎么也不肯从徐闻她那儿搬出来,是不是舍不得她?”林家希不想再浪费时间跟她斗气,便直接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钱多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没错,我是不舍得阿闻,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林家希的眼睛瞪大了,他略显惊恐地问她:“你……确定?” 钱多多再次点头,“阿闻她做饭好吃,又会照顾人,不舍得她不是很正常么。” 林家希快被她打败了,“白~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问你,你有没有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想法。” “不一样的想法?” “没错。”林家希斩钉截铁地说。 钱多多垂眸暗自思量了一会,“除了朋友,还能有什么想法。” 她低喃着,好似在自言自语。 林家希揉了揉了自己发酸的眉心,“你对她,有时候会不会产生心跳加速,或者是特别想亲近她之类的想法。” 钱多多瞳孔微滞,“心跳加速?” 今天面对阿闻的时候,好像特别容易…… “如果,有呢?”她猛然抬头,紧张地追问林家希。 林家希一看这反应,心道:遭了,这死丫头要被一朵食人花给拱了。 不过为免引起对方过于强烈的反应,他压下心头的震撼感,再次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对她说:“你以前跟姓张的人~渣谈恋爱时,有没有产生过类似的情绪?” 钱多多想也没想就摇了摇头。 果然,这死丫头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姓张那人~渣,难怪分手后对他只有愤怒,一点悲伤的情绪都没有。 这么说来,其实这死丫头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一个人?而徐闻是第一个?! 初恋啊…… 林家希深呼吸一口气,决定问出最后一个爆炸性的问题:“钱多多,最后问你这个问题你必须得老实回答我。” 钱多多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她能从林家希那张严肃到仿佛快要进棺材板的脸上看出,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问题,极有可能会改变她以后的生活。 “说吧,家希哥。”她的心脏在扑通狂跳,为接下来的问题。 林家希眨了眨眼,唇瓣轻启,紧接着只听见他用万分紧张的语气问道:“你想亲徐闻吗?” 钱多多:“……” 静默了3秒后,钱多多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把屁~股从椅子上挪开,手一推,把椅子推回原处。 “喂,问你话呢,干嘛站起来把椅子推回去。”林家希不明白她这么做的意思。 钱多多白眼一翻,“家希哥,我也是有够蠢的,居然跟你瞎扯一些有的没的东西,够了,关于这个话题我们就此打住。” 钱多多觉得自己刚才就是疯了,居然跟母胎单身了20多年的家希哥瞎扯这些奇怪的问题。 林家希顿感自己被钱多多侮辱了,“钱多多你这死丫头,以后别哭着鼻子回来找我说你错了!” “放心,不会!”钱多多转身,不理会身后“鬼哭狼嚎”似的叫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探访室。 * 夜幕降临了,车水马龙的城市下,喧嚣一再上演,钱多多吃完晚饭后以散步的形式朝1公里外的公寓前进。 你想亲徐闻吗? 林家希的话不期而然地在她脑海中响起,她摇了摇头,失笑道:“疯了,家希哥的话简直有毒。” 话虽是这么说,可不多时,她脑海中却莫名浮现出徐闻艳丽如花的红唇。 再次用力摇了摇头,把脑海中的杂念摒除,她加快了速度往公寓赶去。 20分钟后,她乘坐电梯终于回到家门口,手往包包的夹层一翻,翻出一串钥匙,朝着门锁洞口一插—— “怎么回事?难道阿闻忘了锁门?”她嘀咕着,抽回了钥匙,把门锁一扭,大门当即被她推开一条细缝。 钱多多走了进去,穿过玄关,刚迈进客厅时,她被眼前这个仿佛被抄家了似的客厅吓了一跳。 突然,徐闻的房间传来了细微的响声。 她心下一震,随手抄了一把木椅往徐闻的房间悄声走去。 阿闻……阿闻她没事吧…… 钱多多的心脏此刻就像被人用火烫完又用冰块冻了起来,冰火两重天的酷刑折磨得她的心脏不得安宁。 躲在房门一侧角落里的钱多多因为害怕徐闻遭遇不测,呼吸频率不由得重了些。 为了不让入侵者发现自己,尽量压下心头的恐惧后她把头探出了些许,往房间里头看了看,只见一名穿着黑色T恤的男人背对着她蹲在地上,不停地把房间里的东西翻来翻去,似乎在寻找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太好了,阿闻不在房间。 钱多多庆幸不已,转念一想,又怕阿闻是否已经在先前遭遇了不测。 握着椅子的手紧了一瞬,她神色一变,拖着椅子快步走进房间,朝着地上的男人的头部狠狠砸了上去,男人应声被砸倒地,额头顿时鲜血如注,从他脸上一路流淌到地板上,地板很快出现一滩鲜红色的粘稠液体。 钱多多惊魂不定地用脚碰了碰地上躺着的男人,见他没什么反应,心下一松。 等等,不会死了吧。 她连忙蹲下身子,伸手在男人鼻息间探了探,还有气,没事,应该只是晕了。 钱多多掏出手机报了警,报完警后她飞快往屋子里四处巡视了一下,屋子里乱糟糟的,所有东西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但庆幸的是她在屋内没有发现徐闻的踪迹。 身子一软,她跌倒在地,抚着狂跳不已的心脏不停地在心里安抚自己,没事,阿闻没事,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10分钟后,警车的鸣笛声在寂静的小区楼下响起,钱多多如梦初醒般快步走出屋内,并把大门关上,独自站在过道外焦急地等待着警察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她的等待下,警察们终于抵达门口,她简略地向警察们说明了一下里头的情况,随后两名警察冲进屋内,并按照她所说的房间寻到了那名昏迷的男人。 男人的伤口有些严重,鲜血仍在流淌。 警察们叫了救护车,救护车到达后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便抬着男人抵达了医院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以及检查。 而钱多多则乘坐着警车与警察们一同回到了警局,做笔录。 晚上的警局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她外,压根没有其他人民群众。 也是,这座城市虽然也算是2线城市,但治安一直管理得很好,很少会出现一些较为严重的治安问题,进警局的人大多是一些偷鸡摸狗,或互相斗殴的小事,像她这种几天内重复“拜访”警局的人,也算是一特殊人物了。 “钱小姐,没想到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又见面了。” 这一次给她做笔录的是她第一次进警局那个值班的小姐姐,看到她后,钱多多愣了愣神,随后尴尬一笑。 “如果你昨天也在这值班,只怕今天是我们第四次见面了。”钱多多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警察小姐一愣,“你昨天也来了?!” 钱多多点了点头。 “我说钱小姐,你最近是不是犯太岁了,怎么老进出警局,要不要去庙里拜拜神?”警察小姐好心向她提议。 “是个好主意。”钱多多接受了警察小姐建议,“不过在做笔录之前我能不能先打个电话。” “随便。” 得到应允的钱多多立即掏出手机,给徐闻拨了号,电话接通后,仍旧提示你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阿闻到底去哪了,怎么从下午开始就不接电话。 钱多多沮丧地把手机放到了警察姐姐的办公桌上。 “怎么,没接你电话吗?”警察小姐问。 钱多多点头,“嗯,不知道去哪了。” “你是打给你那位长得跟明星一样漂亮的朋友吗?”警察小姐一边把警局系统页面打开,一边分神问她。 钱多多抿了抿唇,“她从下午开始一直没接电话,家里又进了贼,我担心她在外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警察小姐的注意力从电脑上转移到她脸上,笑道:“放心,她会没事的,老天爷一定不会舍得让这么好看的人受到伤害。” 警察小姐的安慰让钱多多心头一暖。 “对,老天爷一定会厚爱好看的人。” 第28章 做完笔录, 时间已经迈向晚上10点多将近11点了, 钱多多的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叫声。 这叫声引起了对面警察小姐的注意, 她惊讶地抬头瞅了她一眼, 又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啊, 原来已经这么晚啦, 肚子好像有点饿了,钱小姐方不方便陪我吃个宵夜呢, 一个人怪无聊的。” 警察小姐摸了摸肚子, 笑得十分祥和。 钱多多感激地看着她, 然后迅速点了点头。 警察小姐起身, “等我一下。”说完,她冲进后侧一扇门里,半响,当她再次出现时手中多了两个桶装泡面。 “抱歉哦, 储备粮都吃光了,只剩下泡面了。”警察小姐晃了晃手中的泡面, “这个, 可以吗?” “可以。”只要有东西下肚就行,她不挑食。 警察小姐转身, 把桶装泡面包装撕开, 拎出里头的调料包, 缓缓说道:“你朋友很会做饭吧,上次从她食盒里传来的香味我到现在都难以忘记,要是她开饭馆就好了, 至少有机会一尝口福。” 说到一直联系不上的徐闻,钱多多心里的担忧之情又沉重了些许,“嗯,她确实很会做饭。” 警察小姐把装好了开水的一桶泡面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又接着道:“我听老黄说了,她为了不让你前男友起诉你,自掏腰包赔了15万,这样有情有义的人,别说朋友了,就算是情侣也未必能做到。” 警察小姐看多了为钱而翻脸的人,像徐闻这种人反倒少见,因此对她印象很深刻。 哦不,应该说是对她们两个都印象很深刻。 见另一个桶装泡面也装够水了,她关掉了饮水机,端着两碗泡面快步走到钱多多跟前,把其中一桶递给了钱多多。 钱多多道谢后接过泡面,屁~股刚坐回办公椅上的警察小姐突然把头探出来,用一种八卦的语气对她说:“钱小姐,你跟徐小姐真的只是朋友吗?” “不是朋友,还能有其他?”最近怎么老有人问她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警察小姐偷偷瞄了瞄她,见她没有露出什么不愉快的神色,便接着道:“大概是我当警察久了吧,有疑心病,我总感觉你们俩的相处方式不太像普通朋友。” 她的话让钱多多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不太像普通朋友……那像什么?” 警察小姐抿了抿唇,把泡面桶上的塑料纸掀开,搅拌了一下里头的泡面。 “情人。” 钱多多愣了,久久反应不过来。 冗长的寂静过后,钱多多喉咙发紧,声音喑哑地开口道:“我能问一下,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吗?” 警察小姐吃了一口泡面,抬头,“眼神,徐小姐看钱小姐时有种……嗯,怎么说呢,占有欲,对,就是占有欲,情侣之间那种强烈的占有欲。” 钱多多拿着塑料叉子的手指松开了,她干笑两声,“警察小姐你太会开玩笑了吧。” “你真觉得我这是在开玩笑?” 钱多多的笑在对方严肃的表情下僵住了,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话。 俩人沉默地互望着对方,死一样的寂静蔓延在整个警局,周遭静悄悄的,有种说不出的危险感,让人仿佛置身于刀光剑影下的氛围中。 “铃铃铃……” 手机骤然响起,打破了寂静,把俩人吓了一跳,钱多多歉然地对警察小姐说道:“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手机向上一提,只见屏幕上头的来电显示写的是徐闻的名字,她心中一喜,立马接通了电话。 “阿闻,你在——” “你在哪?” 对面的徐闻电话一接通后没有让她把整句话说完的机会,立马声音低沉地打断了她的话,询问她身在何处。 电话里的声音低沉的程度接近类似男人的嗓音,她从未在徐闻口中听到过,平日里的徐闻说话温温柔柔的,声音虽然说不上有多尖锐,甚至还偏向低沉,但也没低沉到这个地步,因此她不免有些怀疑电话那端说话的人是否真的是徐闻。 “你——” “多多,你现在在哪?隔壁的李先生说我们家进贼了,家里被人翻了一遍,你没事吧?” 声调向上升了几个音阶,语速又快又急,电话里头的声音又变回了钱多多熟悉的嗓音,钱多多紧凝的眉头这才有所放松。 “我没事,现在在警局,刚做完笔录。”她答。 “没事就好,我现在就过去接你,等我一下。” 电话挂断,正在吃面的警察小姐头一抬,“徐小姐?” 钱多多点头,“她说现在过来接我。” “她没事你可以放心吃东西了。”警察小姐笑了笑,大口吃了一叉子面。 钱多多望着桶里的面,不知怎的,本来还饥肠辘辘的她突然没了胃口,不过毕竟人家好心请吃面,总不能拂了人家的颜面,于是用叉子卷起一叉子面,吃了一小口。 占有欲?有吗,阿闻她好像一直这么看她的,没变过啊。是不是警察小姐职业病犯了?想太多。 你想亲徐闻吗? 林家希严肃的问话仿佛再次从她耳畔响起,她神色微变。 “怎么了?味道不合胃口?”虽然一直专注于吃面,但警察小姐还是会习惯性不时留意一下对面的钱多多,见她表情有所变化,好奇地出言询问道。 “没,没有,挺好的,只是刚才想东西想入神了而已。”说罢,她低下头,大口吃起了面,把脑海中杂乱无章的思绪试图一一删除。 警察小姐的目光在她低着的头颅上逡巡了好一阵,但她却迟迟没有抬头,飞快把桶里的面扒拉着,这一看就是心里有事,不想跟人说,虽然有点好奇,但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不便过问,她就当做没看到,继续吃东西。 警局里,没有了交谈声,只剩下窸窸窣窣的吃面声。 30分钟后,徐闻快步迈进警局,吃完泡面的钱多多此时正与警察小姐有一搭没一搭闲聊着。 “多多。” 徐闻的叫唤让钱多多头一扭,生气道:“阿闻,你去哪了?为什么我今天打你电话打了一天都没人接?” 看到她平安无事,钱多多心里虽然高兴,但一想到自己为她担惊受怕了一整天,难免有些生气。 徐闻疾步上前,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她饶有生气的脸庞让她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 她平安无事,太好了。 “抱歉多多,我今天下午去出版社了,那边信号不好,在郊区,所以一直没能接听到你的电话。”她带着愧疚的语气向她解释。 啊,原来是在忙工作的事。 钱多多心里对她的埋怨一扫而空,愧疚感在心里油然而生,“阿闻,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胡乱责怪你。” 徐闻抬手摸了摸她的头,眼睑低垂,“刚回到家时,我差点被吓死。”她的声音透着几分颤意。 “我没事啦。”钱多多安慰徐闻。 徐闻扯了扯唇角,这笑显得甚是牵强,一看就知道是勉强挤出来的。 “好了,我们回家再说吧。”徐闻转头,对着一直注视她们俩的警察小姐说道:“谢谢你一直照顾我家多多。” 又是这种说话方式,仿佛在跟其他人宣告钱小姐是她的私有物似的。 警察小姐淡淡一笑,回道:“警民一家亲,应该的。” 徐闻颔首,“那么我们就先行离开了,再见。”她牵过钱多多的手,准备离开。 钱多多在离开之际,回头对着警察小姐张嘴无声说了句谢谢。 这俏皮而可爱的神情让警察小姐忍俊不禁失笑,她向她挥了挥手,也学着她的样子说了句再见。 警局停车场里,钱多多这头才刚坐上副驾驶,一只手臂就伸了过来,她疑惑地顺着手臂的主人侧头一看,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毫无预警落入她眼中。 她怔怔地看着手臂的主人把浅灰色的安全带拉过,修长的手指拉扯着长长的安全带,顺着她腰腹座椅下的扣子扯去。 “多多,家里有点乱,今晚没法给你做宵夜了,我们点外卖可以吗?”徐闻一边给她扣安全带,一边跟她说话。 然而钱多多完全没有留意到她在说什么,她的注意力莫名的集中在她殷红的薄唇上,那一张一合的嘴唇就像引诱她堕落的天使,美得让人心颤。 阿闻的唇形好像花啊,不知道是不是也是甜的呢,真想尝一尝…… “多多?多多?” 钱多多猛然回神,眼睛攸的睁大,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意yin阿闻的嘴唇。 神情惊恐的她忙把头颅扭到一边,企图掩盖自己失态的表情,只是当她看到倒后镜里那个仿佛见了鬼一样的自己时—— 禽兽! 心里飘过两个大字,她下意识手一扬。 “啪!” “多多!” 钱多多的脸上多了一个鲜明的印记。 “多多,你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打自己?”徐闻不可置信地抬手捏住她的下巴,把她的头一转,看着她脸上那个清晰明了的巴掌印,眼里的心疼顿时冒了出来。 徐闻温热的气息仿若自带花香的清新从她的嘴里飘了出来。 思绪一飘,钱多多心神一散,荡漾地想着,阿闻连呼吸都是香的,她的嘴唇也一定是甜的。 “啪!” 又是重重的一记耳光。 禽兽!不,她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她不配做人! 钱多多一左一右的脸庞上挂着两个火辣辣的巴掌印,她在心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 钱多多啊,钱多多,你还不承认自己对阿闻起了色心? 第29章 翌日清晨拘留所 钱多多顶着一对熊猫眼, 生无可恋地坐在椅子上与对面神采奕奕的林家希对视着。 她头顶上方仿佛悬着一片乌云, 整个人蔫巴巴的, 毫无生气。 “说吧, 一大清早来找我, 是不是姓张那小子为难你了?”林家希单手放在桌子上, 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他神情看似轻松, 但眼里却迸~射出危险的光芒来。 钱多多抿了抿稍显干燥的下唇, 艰难地吞了口唾沫, 心虚地道:“与他无关, 是我--啊,不,是我的一个朋友遇上了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她问我, 但我没这方面的经验,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 说到最后, 她的声音越变越小, 越变越小,要不是林家希听力好, 只怕压根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发动反弹技能, 无中生友?” 钱多多登时就像踩到尾巴的猫, 炸了,她梗着脖子急嚷嚷说道:“瞎说!谁、谁无中生友了,家希哥你不要冤枉我, 我不是这种人!” “哦。”林家希用审视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了一阵,嘴巴一撇,“不是就不是,反应这么大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抢银行了。” 钱多多的脸被气得就像一个圆圆的红色气球。 “说吧,什么事。”林家希停下了敲桌面的手指,好整以暇地望着她,若不是他另一只手还打着石膏,估计现在的姿势就是双手环胸,用死鱼眼一样的眼神瞪着她了。 钱多多别扭地扫了他几眼,又为难地垂下了头,脸,更红了。 林家希受不了她这不干不脆的模样,鼻间发出不屑的冷哼,“我来猜猜你想说什么来着,你有一个朋友,然后你这个朋友突然发现自己看上了自己的朋友,想亲她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钱多多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林家希大手一拍自己的脑门,“我说你这死丫头,活了20多年,吃的不是饭,是屎吧?居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连谎都不会说。你来跟我说说看,这么多年来,除了徐闻这个新交的朋友,你还哪来的朋友?还发动无中生友技能,我也是服了你。” 侮辱,这绝对是赤~裸裸的侮辱! “……家希哥,你是不是觉得里面很安全?”钱多多垂着着头,手臂下的拳头“咯啦咯啦”作响。 这次轮到林家希吞唾沫了,“钱多多,别乱来啊!这里可是拘留所,砸了这里,咱俩都得蹲一块去,你希望徐闻天天来拘留所探望你吗?” 唯恐钱多多一气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林家希搬出了徐闻。 果不其然,钱多多“咯啦咯啦”作响的拳头松开了,她懊恼地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整个人瘫在其中,跟条咸鱼似的。 “家希哥,你说我怎么办?”她双手掩面,声音透过她的手指缝传了出来。 “怎么办?凉拌呗。”林家希无所谓地说道。 哼,在他这个单身狗面前秀恩爱,没一把火把她烧了就很不错了。 钱多多放下掩面的手,正色道:“我是说真的,没在跟你开玩笑。” “我也说真的。”林家希没好气地回她。 “啊,气死我了!”钱多多抡起拳头就要往自己跟前的桌子上捶。 “住手!你丫的嫌我们赔钱不够多是吧。”林家希大喝一声,及时阻止了她。 钱多多听罢,连忙把手放下,半响,她疯狂地捉了把自己的头发,“家希哥,我感觉我自己现在简直连禽兽都不如,居然肖想自己的好朋友、好闺蜜。” “只怕徐闻恨不得你每天肖想她十遍八遍。”林家希嘀咕道。 “什么?家希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钱多多皱着眉头对他说。 林家希手一扬,“没什么,自言自语而已。话说你现在到底在烦恼什么?” 这两货不是两情相悦么?干嘛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嗯……难道死丫头无法面对自己即将成为蕾丝的人生? 钱多多瞪了他一眼,不满地道:“家希哥,你到底有没有认真跟我谈,你的好妹妹、钱多多,现在不要脸地喜欢上一直照顾自己的闺蜜,而且这个闺蜜还是个女的!” “打住,好妹妹什么的我不承认,你不要脸我倒是承认。”林家希面无表情地把她的话反驳了一半。 钱多多:“……” 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好像在跟火星人交流呢。 “家希哥,你永远被关在拘留所吧,不用出去了。”钱多多起身。 “别,开个玩笑而已。”林家希真怕钱多多就这么跑了,毕竟他不想联系自己的老母亲千里迢迢过来“赎”他。 “那你说说看,我现在该怎么办?” 林家希托着腮子思考了一瞬,“你想跟徐闻在一起吗?能接受自己变成蕾丝吗?有成为大多数人眼中异类的觉悟吗?” 钱多多垂下眼眸,思绪一片复杂。 “如果你执意要跟徐闻在一起,或许钱老爹一开始会不接受,但如果你坚持的话,再过几年,我想只要你过得开心,他终究还是会接受的。” 林家希的话每一句都是那么清晰,清晰到她仿佛能听得到回响。 “家希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她除了力气大一点,有时候会招惹麻烦外,一直循规蹈矩地活着,连青春叛逆期都没有出现过,现在仅仅因为荷尔蒙的作用,就让她的人生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叫她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抛却所有认知,只为了一份悸动而与整个世界的恶意为敌呢。 “那你想清楚了再做决定,别害了人。”林家希重重地叹了口气。 如果多多是真心决定要跟徐闻在一起,只要徐闻也是真心的,他不会阻挠她们俩在一起,谁能判定只有跟异性在一起才会幸福呢,关键还是选择的那个人。 只要人没有选错,无论是男是女,幸福终究是不会错过的。但若是多多还没真正成为大数人眼中异类的觉悟,那就不要去撩拨徐闻,到时候中途反悔,受伤最深的只会是徐闻。 “我知道了,家希哥,我会考虑清楚的。”钱多多垂下头,情绪低落地说道。 “对了,下午我会去医院一趟,跟张峰那人~渣聊聊赔偿的事。”说到张峰,她忍不住咬牙切齿了起来。 林家希听到张峰的名字眼睛微眯,“姓张那人~渣,要是在赛场上遇到多好,尤其是那种打黑拳的比赛,打死也不用负责,连医药费都省了。”他阴恻恻一笑。 钱多多哆嗦了一下,“家希哥,你在拘留所就别想东想西的了,我看看能不能尽快把你保释出来。” “哦。”林家希无所谓地“哦”了一声,他其实觉得住拘留所也没什么,反正再艰苦的环境他都住过了,就是不忿自己要赔钱给张峰那人~渣而已。 钱多多顿了一瞬,接着犹豫地说道:“那家希哥,我走了。” “走吧走吧,我也回去了。”林家希晃了晃手,然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会客室。 钱多多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是为他,还是为自己。 “铃铃铃。” 刚踏出拘留所不到3分钟,手机骤然一响,钱多多好奇地从包包里掏出电话一看,是个陌生电话,不过来电显示是本地号码。 她接通了电话,“喂”了一句,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她脸色微变,等电话挂断后,她才恍惚地打了车。 车子载着她很快回到了公寓楼下,上了楼,开了门,回到屋内时,屋里的摆设还是稍微有点凌乱,而昨晚那些被破坏的家具现在已经不见了,估计是阿闻清理掉了。 “阿闻,你在家吗?”她站在客厅扬声叫唤着徐闻的名字。 徐闻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到她回来后快步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迎上去,高兴地说道:“你回来啦。” 钱多多四处张望了一下,接着问道:“阿闻处理掉那些坏了的家具吗?屋里好像有点空空的。” 徐闻点头,“都坏掉了,所以就扔掉了。晚上我们再去挑新的家具吧。” 钱多多眉头微颦,神色有些凝重,徐闻见状,小心地问道:“多多怎么了?是因为不喜欢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那些家具扔了吗?” 钱多多摇头,“阿闻,昨天晚上你有没有丢失什么财物之类的?” 徐闻顿了一下,似在回想,片刻后,“没有,我房间里没有首饰,现金也只有2000块不到,那2000块还在放我外出的钱包里的。” “这样啊。”钱多多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多多丢失了什么重要东西吗?” 钱多多再次摇头,“没有,刚才警察小姐打电话给我,说医院里那个入室窃贼醒了,但他坚持不肯承认屋子的东西是他翻乱的,说他什么也没偷,进来时,屋里已经是这样了。” 徐闻眸色一暗,“是么,真奇怪,要不我待会儿再回房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吧。” “不要待会了,现在就去检查吧。那小偷谎话连篇的,估计偷了也不承认。”钱多多催促道。 徐闻淡淡一笑,“好。” 她缓步走回房间,客厅里的钱多多也随之回了自己的房间,打算再次检查一遍。 房门悄无声息地关上了,徐闻不疾不徐地走到书桌前,纤细的食指探向抽屉底部,摸到了预料中的东西后她轻轻一摁。 抽屉边的精致花纹瞬间由芍药变成牡丹,再次拉出抽屉时,一排排整齐的匕首赫然现世。 她抽出中央处其中一把匕首,轻轻抚摸着刀柄上的花纹,温柔得就像抚摸自己的情人。 许久过后,“一群蟑螂,恶心至极。” 她殷红如花的唇瓣吐出恶毒的话语,一双美眸闪烁着令人心惊的寒气。 第30章 20分钟后 “阿闻, 检查好了吗?”钱多多站在徐闻门口轻叩了两声她的房门。 下一瞬,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好了。” 房门“咔”的一声开了, 徐闻的身子往外一探, 恰好撞上了正倚在门口等她的钱多多。 被撞的钱多多从混乱的思绪中猛然回神, 甫一抬头,只见徐闻那张姣好的面容落入她视线中。 浅浅勾起的棱角分明红唇, 水润得就像刚被滋润过一样。 钱多多怔怔地望着近在眼前的人, 如同被精怪勾引了的书生, 呆呆愣愣的, 不知今夕是何夕。 “多多?多多?”徐闻见她失了魂似的,傻乎乎盯着自己看,以为自己脸上露出了什么端倪,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 “没、没事, 是我刚才想东西想得太入神了而已。”钱多多忙不迭否认自己方才的失态。 她现在虽然已经察觉到自己对阿闻的心意,但是阿闻可不知道, 万一她知道自己对她怀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只怕以后她们连朋友都做不成。 她不要这样,她不想因为荷尔蒙一时的作用就要永远失去自己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 “多多刚才在想什么?”徐闻温声问她。 钱多多偷偷瞥了她一眼, 然后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阿闻, 我下午要去医院跟张峰那人~渣谈一谈关于赔偿金的事,你晚上不用等我了。” 该死,为什么现在面对阿闻她没有办法像以前那样交流?还有那扑通扑通狂跳的心脏是怎么回事, 是打算提前退休吗?烦死了。 “多多,我陪你。” 徐闻说完,柔弱无骨的手心缓缓朝着钱多多衣袖下的手覆去,指尖刚碰触到钱多多的瞬间,钱多多如遭电击般,迅速把双手伸到后背去,交握在一起,摆出一个老干部巡视的姿势来。 徐闻的脸出现了片刻的僵硬,阴霾从她眼中浮现,侵蚀了她原本的温柔,只余下令人触目惊心的狠厉。 “不用了阿闻,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上次已经够麻烦你了。” 由于害怕徐闻会发现她的不对劲,她忙把头撇向另一边,心虚地凝望着另一侧挂着了油画的墙壁,不敢与她对视。也正因她如此动作,她才没有发现徐闻的眼神变化。 在钱多多婉拒了徐闻好几秒后,徐闻一直保持着沉默,没有任何回应,钱多多觉着有些奇怪,便回头一瞅,却惊恐地发现她嘴唇微颤,眼角红红地注视着地面,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 心脏好像被锤子狠狠砸了一下。 钱多多慌了,她手足无措地安抚她,“阿、阿闻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你别这样,我心里慌。” 徐闻目光直直地注视着她,用力地咬了咬唇角,“多多,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钱多多顿时感觉自己的头顶被人盖了个锅,还是黑的。 “阿闻,你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她什么时候时候表现出嫌弃她的样子来了,她怎么没有印象。 徐闻重重的一咬,下唇渗出了血红色的血液,钱多多一惊,“阿闻,你流血了。” 徐闻没理会,就在钱多多转身翻纸巾时,徐闻森冷的目光一转,拇指指腹抚上渗血的唇角,轻轻朝着唇边一划,下唇当即仿若被血红色的唇釉所渲染,显得妖异而魅惑。 “阿闻,擦——” 钱多多望着她涂抹了血液的红唇,声音戛然而止。 “多多,你现在连手都不让我碰一下,这难道还不是嫌弃吗?”徐闻落寞地笑了笑。 钱多多本还在疑惑为何阿闻要把鲜血唾沫到红唇上,听到她的质问,攸的瞪大了双眼。 什么鬼?她只是怕自己禽兽不如,抵挡不住诱惑对她下手了而已啊,怎么变成嫌弃了? “阿闻,我真没有嫌弃你的意思。”钱多多奋力替自己解释。 徐闻望着她欲言又止,“多多,别说了,我懂,我出身不好,还有一个疯子母亲,你嫌弃也很正常。” 她不嫌弃,她真的不嫌弃! “阿闻,你相信我,我真的没嫌弃你啊。”她着急地探出手,一把执起徐闻的手,“你看,我这不就碰你了吗。” 徐闻的眼中倒影出钱多多那张努力自证的脸庞,她看了看被她执起的手,红唇以微不可察的速度微微扬起,下一秒又恢复了原状。 “多多,你真的不嫌弃吗?” 钱多多重重地点头,“当然不嫌弃。” 徐闻垂下眼睑,不安地抿了抿唇,随后用渴望的眼神对她说:“那……可以亲我一下吗?” 钱多多的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阿、阿阿闻,别、别闹了。” 若不是确定自己的耳朵没问题,她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幻听了。 徐闻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中抽回,委屈之色未变,甚至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钱多多的心脏此刻跳得厉害,仿佛要从她胸腔中弹跳出来似的,无法遏制。 “阿、阿闻,不亲好吗?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医院跟张峰谈赔偿的事?”钱多多着实怕了徐闻提出的奇怪要求,为了安抚她,只好抛出先前她提出的请求以作安抚。 徐闻明显有些不甘愿,但最后似乎还是屈服了。 钱多多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受惊的小心脏,手臂尚未放下时,一道阴影突然落了下来。 钱多多的眼睛瞪得老大,直至那沾血的红唇以蜻蜓点水之姿,亲在她的唇角边时,温腻而柔软的触感袭来,她才猛然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阿闻你——” “是印记哦,这是对多多的喜爱而留下的印记。” 徐闻满意地望着她沾血的唇角,殷红的舌尖一伸,探出了嘴边,动作缓慢地轻轻一tian,把遗留在红唇上的鲜血带回口腔中。 钱多多被震得久久无法动弹,她那微微轻颤的红唇,唇舌晃动间,钱多多仿若看到徐闻正痴迷地品尝这世间最美好的佳肴。 这种诡异的美感,让她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仿佛徐闻她品尝的不是自己的鲜血,而是—— 她…… * 医院 在从公寓去往医院的路上,徐闻一直保持着愉快的心情,倒是钱多多,心不在焉、目光涣散地盯着车来车往的路面发呆。 “多多,我们到了。” 徐闻把车停好后,解了安全带,正要下车之际,却见钱多多还单手撑着下巴对着车窗外发呆,便出言提醒她。 钱多多在她的叫唤下清醒了过来,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带解掉后,她脚步一迈,走出副驾驶座。 “快走吧。” 关上车门的钱多多因为那一吻,始终不敢与徐闻目光有所接触,只好抛下身后的人,快步往住院部所在的方向走去。 徐闻跟在她身后,并没有因为她逃避式的行为而感到不悦,反而好心情地勾起唇角,不停地在脑海中回味自己亲吻她的那一瞬间。 那种直冲天灵盖的颤栗兴奋感,即便到了现在她仍旧无法忘怀。 望着钱多多越走越远的身影,徐闻喉咙一紧,眼眸中的yu色以铺天盖地之势席卷而来。 钱多多走了好一段路,猛然发觉身后的人没有跟上,回头一瞅,只见徐闻隔着10米左右,远远眺望着她,炙热的阳光下,她看不清对方的神色,只觉得逆着光的阿闻好像沐浴在圣光之下,美好得不像凡人。 “阿闻,快啊。” 虽然阿闻是如此好看,但这不是她耽搁时间的理由。 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赶紧过来。 徐闻听从她的叫唤,急步走来,她眉眼弯弯地看着她,手臂一伸,把她小巧而纤细手掌以十指交缠之姿紧握在一起。 扑通扑通! 又来了,不受控制的心跳,钱多多的脸上浮现出两朵红晕。 她以前没发觉,原来阿闻的手是这么暖和的,暖得让她仿佛四肢百骸都在发烫。 尽管是如此的享受与徐闻牵手的时光,但她还是十分害怕徐闻会发现自己的不轨心思,然而她又不舍得就这么松开俩人的手,只能一直垂着头,佯装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俩人乘坐着电梯很快来到护士所说的病房,病房门口,门还没打开,只听到里头传来张峰怒极骂人的声音。那声音刺耳之程度,容易令人心生不适。 徐闻与钱多多对视一眼,俩人再次往病房窗口一看,昨天那个跟在张峰身边,哭嚎声好似尖叫鸡一样的女人此刻正垂着头,委屈地被他责骂着,黑眼仁中的泪水在眼眶中晃动,随时有下掉的迹象。 钱多多松开了徐闻牵着的手,用力一推病房的大门,张峰与被骂的女人当即闻声抬头朝她望去。 见来人是钱多多与徐闻,张峰扬唇一笑,恶意满满地说道:“哟,这不是我前女友跟她的蕾丝女友么,怎么,今天特意过来求我和解?” 钱多多眉头一皱,心头怒火爆涨,“姓张的,说话给我放干净点,小心我撕了你的嘴。” 张峰笑得更加夸张了,“撕啊,有种来撕啊。”停顿了一秒,他重重地拍了一下床垫,乐不可支地说道:“哦,忘了,你们俩都是女的,哪来的种。” 第31章 钱多多闻言, 怒不可遏地向前一迈, 却被徐闻拉住了手腕, 她向钱多多摇了摇头, 示意她不要冲动。 “峰哥, 好久不见了。”徐闻缓步上前, 礼貌地朝他笑了笑,仿佛先前发生的不快全都是幻梦一场, 彼此还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张峰冷哼一声, 望着徐闻的眼里满是愤恨与讽刺, “怎么, 怕钱多多又给你增加15万的赔偿款,所以特意陪她过来想让我高抬贵手,放你们一码?” 徐闻但笑不语。 张峰见状,不怀好意地扫了一眼钱多多, 接着道:“还是说,你怕她对我余情未了, 然后抛弃你这个新上任的同性情人?” 钱多多一听这话, 受不了了,“张峰, 要点脸行吗?你是什么货色, 拿什么跟阿闻比。” 张峰的脸被钱多多气得涨红, 他怒气冲冲地对钱多多大声喝道:“我是什么货色,你就是什么货色,别忘了你跟我谈了3年。” 钱多多冷笑, “对,瞎了3年,所以才会踩在一坨屎上三年,不过你现在可以放心,同一坨屎我绝对不会再踩一遍,只会把它冲进下水道,进行人工净化。” “你!” “我什么我,想打我啊?来啊。”钱多多不怕他动手,就怕他不动手,他动手的话,她们反而多了“压价”的筹码。 “多多,别这样。”徐闻拉了一下钱多多的手,让她冷静一点,随后她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一直保持着沉默,跟在张峰身边那个鹌鹑似的女人。 女人注意到她的目光,移步到张峰身旁,低声劝道:“阿峰,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万一生气把伤口撕裂了怎么办。” 张峰侧身望了望女人,身上隐隐作疼的伤口让他憋屈地把接下来准备反击的话吞了回去,咬牙切齿地坐了下来。 “10万,少一分钱都不行。” 他说不过钱多多,也打不过钱多多,与其跟她起无谓的争执,还不如早早把钱攥在手中。 “张峰,你说我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当抢劫犯的潜质。”钱多多目光森冷地望着床上坐着的张峰。 若是这个世界杀人不犯法,她都不知道张峰的棺材板合上了没。 张峰这次没有被她激怒,“抢劫犯?我这算什么抢劫犯,我只是合法维护自己权益的小市民而已。倒是你跟你那个什么来着,对,林家希,你们才是无理使用暴力的暴徒。” 说到这儿,他头一撇,看向了徐闻,“徐闻,你别以为处心积虑干掉我就可以安枕无忧地跟钱多多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一起,指不定她悄悄背着你跟她那个所谓的哥哥给你戴了不知道多少顶绿帽呢。” “张峰,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钱多多怒极,若不是徐闻还拉着她的手,只怕张峰现在坐的不是床上,而是躺在地下了。 张峰觉得自己现在占了上风,说话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胡说八道?我看你是恼羞成怒,被我说中了真相。三年来装得冰清玉洁似的,碰都不让碰一下,其实在背后早就被搞烂了吧。” 仿佛亲眼目睹了“捉奸在床”的画面,张峰感觉自己的脑门绿光闪闪,帽子摞了一叠又一叠,怒气值顿时飙升了许多。 “徐闻你以为你能满足她吗?你以为她会永远跟你在一起吗?别痴心妄想了,她迟早会离开你,与你分手,然后跟她那个所谓的哥哥在一起,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既然这两个人他都得不到,那就把她们的关系破坏掉,他得不到的人,谁也别想得到。 张峰阴暗的心理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 “阿闻,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虽然我跟家希哥没有血缘关系,但我们一直情同兄妹,绝对没有他说的那种龌龊关系。” 钱多多怕徐闻会被张峰的话影响俩人,连忙向她作出解释以及保证。 “多多,我相信你。”徐闻没有因为张峰的话而有所改变,挂在脸上的笑始终未曾消失,连弧度都没改变多少。 见徐闻没有被他挑拨离间的话影响,张峰眉头微皱。 “峰哥,你也知道,先前因为那事我们已经闹得很不愉快了,你说的这些话,我相信的几率有多大,我想,你应该心里有数吧。” 张峰喉头一窒,该死,他说这话的时候确实把先前发生的不愉快给忘了,一个劲地只想把俩人的关系打破,以至于忘了徐闻对自己信任早已不如从前,哦不,应该说—— 她从未相信过自己。 做了无用功的张峰心下恼怒不已,不过他没有把这份恼怒表现出来,因为他知道一但表现出来,钱多多一定找准机会,肆无忌惮地取笑他,激怒他。 “哼,不相信就算了,你迟早会后悔的。”张峰露出一副不听老人言的不满神色来。 徐闻直视着他,没说话,那澄澈的目光,仿佛能透过他的身体,窥视他的内心。 “你们别再来骚扰我家阿峰了,之前打人就算了,现在还专门到医院来气他,哪有这种道理。”一直保持缄默的女人突然开口指责她们。 钱多多柳眉一竖,“我说小姐,你该不会是他的新女友吧,这人有多恶心你知道吗,小心他分手以后讹你。” 女人蹲下身子,亲密地抱着张峰的手,自信满满地说道:“峰哥不是这样人,你不要血口喷人。” 钱多多“嗤”了一声,不屑地看着俩人。 在自己女友维护下,张峰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温柔地摸了摸女人的发顶,一改先前对待女人的暴躁,骄傲地说道:“还是你最懂我。” 女人娇羞地低下了头,似乎极其享受张峰对自己的称赞。 钱多多没眼看下去了,这种蠢女人,不撞南墙是不会知道墙有多硬的,就让她撞个头破血流好了。 “张峰,我不想跟你废话,赔偿金额你是不是一定要10万块,少了就告家希哥。” 家希哥在z国也是个小有名气的拳手,她不想因为这事闹上法庭,让林阿姨担心,让媒体对家希哥肆意揣测。 “没错。” 张峰把抚摸女友头顶的手放了下来,仰着头,望着钱多多俩人,“没有10万,我们法庭上见。” “那就是没得商量了?”钱多多压抑着怒火,再次问道。 张峰更加嘚瑟了,“没有10万,你就等着给他送牢饭吧。” 钱多多的气一瞬间冲上了脑门,她一脚踹向了张峰坐着的病床,病床“砰”的一声,塌了。 张峰跟他女友登时跌落在地。 “像你这种垃圾,根本不配坐床。你不是说我装,不愿意让你碰么,那老娘现在告诉你为什么不让你碰,因为你鸡儿既短又小,还秒射。像你这样唇膏男,要我是你,我早就跳河死了算了,省得日后被自己老婆或女友取笑。” 钱多多嘴巴这次一点情面也不讲,直接用男人最在意的地方疯狂攻击张峰。 果然,张峰被激怒了,他从地上站了起来,随手把一旁搁置的椅子抄了起来,在他尖叫鸡女友的尖叫下,向着钱多多狠狠地砸了过去。 钱多多没有躲,她闭上眼睛等待着这一记重击。 “砰!” 物体碰撞发出巨响,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到来,钱多多疑惑地睁开了双眼,只见徐闻双手环着她,以保护之姿将她拥在怀中,替她挡掉了刚才那一椅子。 钱多多愣了,徐闻却笑了,她脸色微白,仿若没事人般,眼神温柔地轻声问她,“多多,没事吧?” 死寂般的氛围下,没有任何人发声,就连呼吸都显得特别的轻,半响过后,喉咙发紧的钱多多的眼泪不受控制,“滴嗒”一声,掉落在自己的衣襟上。 “阿闻,你疯了。” 她低声呢喃着,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傻,要替自己挡这一下。 而砸椅子伤人的张峰也没料到徐闻会挺身而出,替钱多多挡椅子,一时间竟呆愣在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徐、徐小姐……” 突遭如此变故,张峰身后的女友惊恐地掩住了嘴巴,眼眸里尽是恐惧。 “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门口处一道严肃的男声骤然响起,众人迅速抬眸往病房门口看去,钱多多没理会身后的人,慌忙虚拥着徐闻,急声道:“阿闻,我、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若不是徐闻就靠在她身上,只怕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多多,我没事。”徐闻身子微弯,整个人几乎倒在钱多多身上,她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先前虚弱了不少。 钱多多的脸苍白得就像粉刷了的白墙似的,“怎么会没事……椅子、椅子都碎了。” 她望着地上碎落了一地的木片,眼角赤红。 “张峰,是你干的?”门口的男声透着怒气。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她会自己冒出来挡椅子。”张峰心虚地替自己辩解。 “那就是说你承认你故意用椅子砸人了?” “张峰,我杀了你!” 本来钱多多一心只想带着徐闻去看医生做检查的,可张峰竟在她面前无~耻地替自己辩解,她的怒火一下子窜得老高,不由分说想要径直冲过去打死他。 “钱小姐,冷静!” “多多!” “阿峰小心。” “啊——救命啊,警官!” 病房里,顿时乱作一团。 第32章 一阵骚乱过后, 钱多多被五花大绑绑在椅子上, 病房里, 她眼角赤红地怒瞪着对面心有余悸的张峰。 一旁张峰双脚颤抖, 恐惧地躲在角落里, 甚至还无~耻地利用女友做护盾, 挡在他与钱多多中间,不住地躲避她吃人的视线。 “钱小姐, 冷静下来我就替你解绳子。”男声的主人正是前来调查林家希殴打张峰一事的警察先生。 由于方才钱多多的失控, 他一人无法制止钱多多对张峰的施暴行为, 只好在慌乱下急召了一大批医护人员过来, 把她扑倒在地,再用绳子捆了起来,避免她进一步对张峰进行攻击。 而引发此事的主人公——徐闻则在钱多多被捆后立即被强制送往外科科室进行伤势鉴定。 此刻,病房里只剩下面目狰狞的钱多多, 一脸无奈中又隐隐透着对张峰不屑的警察先生外,就只剩下张峰与他女友了。 “张峰, 你打人的事我会如实记录, 如果徐小姐日后向你提出诉讼,我会替徐小姐作证。”警察先生说话的当下, 分神瞥了眼钱多多。 见她狰狞的神色随着时间的流逝有所改变, 他心道:估计应该冷静下来了, 稍后替她解绳子吧。 张峰听到警察先生这么说,面露不满,“警官, 你这是偏帮她们,若不是钱多多她先对我进行人身攻击我也不至于跟她们动手。” 警察先生不耐地说道:“她人身攻击你,你可以告她,但这不是你动手打人的理由。” “我……”张峰词穷,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先前就知道这个警官对自己不满,甚至可以说得上是鄙视,现在哪怕他说再多,人家也不会站在自己身边替自己说话,只会引来更多的不满与鄙视,那还不如闭上嘴,事后再教训钱多多他们一伙人。 “阿峰,别说了。” 张峰女友也看出警察先生对自己男友的态度,便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以免惹怒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没理会俩人,缓步走到钱多多跟前,轻声对她说:“钱小姐,冷静下来了吗?冷静下来的话我现在就替你解开绳子。” 钱多多眯着眼望向张峰,张峰如惊弓之鸟躲在自己女友身后,急嚷嚷地说道:“警官,别解开她,她是个疯婆子,解开她会杀了我的。” 被他当做挡箭牌的女友眼里快速掠过一丝厌恶,下一瞬,厌恶褪去,她动作温柔地侧身搂着他的腰,柔声安抚他:“阿峰不怕,警官还在呢,倩儿也不会让那个疯婆子伤害你的。” 张峰望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感动。 他跟李倩儿其实认识只有5天不到,一直以为她是看上自己的钱,才会跟自己在一起的,因此对她也没太上心,但没想到遇上这种事后她不仅没有跑,还留下保护自己。 这能不让人感动吗。 钱多多用仇恨的目光注视了张峰好一阵,最后,她还是妥协了,“警察先生,放开我吧,我保证不打他。”她沉声道。 警察先生还是很信任她的,既然她都保证了,便无视了身后哇哇大叫的张峰,立马替她解了绳子。 绳子解掉后,躲在女友身后的张峰终于不叫了,身子抖成了筛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刺~激过度而晕倒在地。 钱多多冷冷瞥了他一眼,眼中的怒火似要从眼眶中飞奔而出,将他烧成焦炭。 重重地把缠绕在身上的绳子甩在地上,钱多多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她的离开,使张峰如释重负,身子一软,他瘫倒在地,呼吸声此时变得极为急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跑了一场马拉松比赛呢。 “好了,张峰,我们现在来谈谈关于林家希殴打你一事吧。”警察先生看不上眼前这个男人,可作为一个执法者,再看不上他也要尽自己的义务去处理这些纠纷。 张峰被他女友扶了起来,坐到病房里唯一一张完好的椅子上。 “嗯。” 刚经历过在鬼门关徘徊的张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警察先生的问话他回答得并不算利索,甚至有时候还会出现与上一次的笔录记载有少许出入的现象。 警察先生皱着眉头把他说的话一一记录了下来,站在他身旁的女友则静静地倾听着俩人的对话,以娴静之姿不时凝望着自己的男友,仿佛在看着自己深爱的人。 警察先生把眼前这个女人对张峰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然后在心底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年头,这些女性怎么个个都跟鬼蒙了眼似的,竟然把眼前这个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垃圾当成宝,也不知道是不是鸡~儿镶了钻,这么讨人喜欢。 做完张峰的笔录,他又对当事人之一的李倩儿补做了一次笔录,在了解完前因后果后,他虽然理智上不赞成林家希打人,但情感上他恨不得林家希打死张峰。 若是他妹妹被张峰这种人~渣这样欺负,还要被他这般言语侮辱,他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报复那人。 “好了,事情我都了解清楚了,关于赔偿金额,我劝张先生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事情做得太绝。” 张峰不爽了,“我说警官,他们三番四次殴打我,让她们赔偿我一点经济损失怎么了。” “10万,这是一点吗?”警察先生也是服了他,吃相那么难看,按照先前林先生对钱小姐的大方程度来看,10万的确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林先生不是徐小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只怕他到时候吃不完兜着走。 张峰不说话了,但也没否决自己先前提出的赔偿金额,警察先生不屑地低低“嗤”了声,“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说完,他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看自己,大步离开了病房,准备到外科科室探望徐闻。 警察先生离开后,李倩儿微微蹲下身子问张峰:“阿峰,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张峰心情不爽地责骂道:“渴渴渴,整天就知道喝水,除了喝水你就没别的话要说了吗?” 李倩儿委屈地低下了头,“我看你嘴唇有点干,所以才问的。” 张峰手一扬,“算了,给我倒杯水来吧。”他确实有点渴了,就在李倩儿转身给他倒水的时候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叫停了她,“不要给我倒医院的水,给我倒你先前给我准备的水。” 说起来也奇怪,最近他老觉得容易口渴,而且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医院里的水跟李倩儿之前准备给他的水好像味道有点不一样,医院的水压根就无法给他解渴,这两天他在医院挠心挠肺的,难受得紧。 背着他的李倩儿身子一顿,随后回眸一笑,温声道:“好的,你等等。”她从包包里把一个天蓝色的保温杯拎了出来,小心翼翼地给他倒了一杯水,然后递给他。 张峰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很快,那股挠心挠肺的感觉消失了,伴随而来是一股yu仙yu死,仿佛要升天的美好滋味充斥他的四肢百骸,美得他如坠天堂。 “好喝吗?”李倩儿附在他耳边,悄声问他。 张峰半眯着眼,陶醉地回道:“好喝,好喝。” “还想再喝吗?”李倩儿又问。 张峰的眼睛瞪大,眼里迸.射出迫切之意,“要,要,我还要。” 李倩儿勾唇而笑,眼里满满的兴奋,接着她用诱惑的语气对他说:“那签了这个,然后我们再喝水吧。”她掏出一沓文件,取出圆珠笔,示意张峰在上头签字。 张峰按照她的指示,一一在她所指的地方乖乖签署上自己的大名。 李倩儿的笑更深了,看着上头文件上的签字半响,她用力拍了拍张峰的脸庞。 “张峰啊张峰,你往后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不长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李倩儿说完,小心翼翼地手中的文件放回自己的包包里,再次给他倒了一杯水。 * 外科诊室 钱多多在外科诊室门口焦急地等了好一阵,还没等到徐闻,于是忍不住,径直闯进了里头。 外科科室的医生与病人看到不请自来的她,呆愣了一下,医生当即大声喝道:“没叫号呢,你谁啊,怎么可以插队,给我出去。” 钱多多连忙道歉,“抱歉医生,我不是来看病的,我想问一下你刚才给一个叫徐闻的病人验了伤是吗?” 医生一听这名字,脸色顿时有些怪异,他咳了两声,严肃地问她,“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她朋友,刚才她受了伤,被护士送到外科科室这里来验伤,我想知道她现在在哪。” 医生打量了她一会,缓缓说道:“已经验完出去了,你给他打个电话看看吧,我这儿还有病人,没时间帮你找人。” “那她的伤怎么样了?”钱多多很担心她身上的伤,忍不住开口询问替她验伤的医生。 医生不耐地说道:“没什么大碍,问完了的话给我赶紧出去,我还有病人在这呢。” 坐在他对面的病人有点懵,似乎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直至钱多多退出诊室门口,坐在医生对面的病人听到医生低喃了一句,“搞什么,这年头伪娘怎么越来越多了。” 病人:“???” 刚才那姑娘是伪娘?! 第33章 退出外科诊室的钱多多立马掏出手机, 给徐闻拨了电话, 电话刚接通, “嘟”的一声, 挂了。 钱多多眉头一皱, 突然,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她下意识转身想查看拍自己肩膀的人是谁。 身子一转, 还没来得及看清那人是谁, 已被人轻轻地拥入了怀中。 她仰头, 来人朝她抿唇一笑, 眸光如星火,璀璨耀目,仿佛承载了这个世间所有的美好。 “阿闻……”她恍惚地叫唤着她的名字,仿佛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似的, 对她美好的容颜产生了恍如隔世之感。 “多多,疼呢。”徐闻轻拥着她, 一双英气十足的剑眉微颦, 眼中泪光闪烁,苍白的脸庞透出淡淡的虚弱感, 让人看得好生心疼。 钱多多听到她说疼, 紧张地追问道:“是后背疼吗?医生怎么说, 要不要住院?” 一听到徐闻说疼,钱多多立马把医生对她说的没有大碍这句话抛诸脑后,杏眸不住地往她背后扫射。 “医生说了不用住院, 我已经拿了药了。”徐闻把拥着钱多多腰际的手放开,晃了晃她手头上的药。 钱多多看着她手头上的药,心头一时涌上强烈的自责,“阿闻,下次不要这样了,你身体弱,我身体壮,被砸一下没事的。” 她小时候被打得多了,这种小伤还能扛得住。反倒是阿闻,她身体那么孱弱,万一出了什么事,叫她如何是好。 徐闻摇了摇头,“多多,我想保护你。”她笑得轻柔,好像保护她是一件多么理所当然的事。 “我希望你在我身边是公主,而不是英雄。” 钱多多愣住了,她从未从别人口中听到这样的话,哪怕是家希哥或者她老爸,他们只会认为强悍的她可以解决所有问题,而不是躲在别人的庇护下当一个弱者。 然而他们好像都忘了,她只是一个力气比别人大的普通女孩子,她也会难过、痛苦、失意,她也需要来别人的呵护以及安慰。而不仅仅因为自身力量的强大,她心灵就足以抵挡所有的风雨,成为无坚不摧的利器。 “阿闻……” 她没有遇到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像阿闻那样,只是用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足以卸去她身上穿了二十多年的厚重盔甲。 这样的徐闻,又怎么能让人不心动呢。 她终于明白,自己对徐闻心动的理由。 纤细的手臂一伸,她拥住了微怔的徐闻,头颅在她温暖的胸膛中蹭了蹭,如同乖巧的猫儿,正向着自己的主人撒娇。 “真高兴遇见你。” 钱多多发出无比满足的叹息。 徐闻微怔过后,抬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钱多多的发顶,眼中的缱绻与温柔仿佛可以把人溺毙。 刚做完笔录走来的警察先生隔着5米开外的距离,看到拥抱在一起的俩人,不禁眉毛一扬。 这两人……嘿,还别说,真有几分像晴晴说的那样,看着有点像情人。 话说,她俩在人来人往的医院走廊就这么抱着不觉得尴尬吗,路过的病人或病人家属都纷纷向她们投来异常的眼神了。 警察先生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们两句,便缓步向前,在即将到达她们面前时还特意贴心地咳了两声,提醒一下。 钱多多听到咳嗽声,连忙把头颅从徐闻怀中抬起,回头一看,是警察先生,当即心虚地松开了抱着徐闻的手,尴尬地打了声招呼。 “警察先生忙完啦。”她头垂得很低,脸上一片绯红,她怕自己的异样被徐闻看出来,就更加不敢抬头了。 警察先生扫了她一眼,然后又看向徐闻,“笔录已经做好了,徐小姐的验伤结果出来了吗?” 徐闻点头,“已经出来了。” “鉴定伤势如何,这份鉴定结果可以帮到你们。”警察先生不紧不慢地对她们俩说。 钱多多闻言,头一抬,“警察先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警察先生淡淡一笑,“钱小姐,你们可以故技重施一次,我会当你们的证人,再加上徐小姐的验伤报告,现在人证物证都齐全了,张峰打人这事他逃不了。” 钱多多这下恍然大悟了,警察先生是让她们用张峰打人这事做把柄,压低赔偿金额。 “峰哥有说什么时候出院吗?”徐闻问。 警察先生摇摇头,“具体时间不清楚,不过应该在这两天。你们打算在他出院前处理好这事?” 徐闻点头,“尽快吧,林先生还在拘留所呢。” “林家希保释后应该可以出来了,他殴打张峰所造成的伤害没有钱小姐那么严重。” 钱多多尴尬地眨了眨眼,然后把头撇过另一边,装作没听到的样子。 她当时打张峰虽然没有下死手,但是力量比别人大,张峰受的伤自然会比家希哥那天揍他要严重得多。 “峰哥还是坚持要10万?”徐闻平静地问。 “是,他不愿意让步。”警察先生一想起张峰那张贪婪的嘴脸,对他的厌恶就愈发强烈。 徐闻与钱多多对视一眼,“好的,我们知道了,麻烦你了,警察先生。”钱多多向警察先生道谢。 警察先生笑了笑,表示没什么,看着俩人的互动,欲言又止。 徐闻在察言观色方面素来有心得,她看出警察先生有话想问她们,便索性开门见山道:“警察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警察先生迅速瞟了眼钱多多,深呼吸一口气,接着严肃地开口道:“冒昧问一句,你们俩是情侣吗?” 钱多多一听这话,炸了,她怀疑警察先生是不是看出自己对徐闻怀有不轨的心意,深怕徐闻知道后会疏远自己,立马慌张地回道:“当然不是,我们只是闺蜜,哪有这种奇怪的关系。” 警察先生眉头一皱,方才的犹豫变成了怀疑。 钱小姐,不对劲啊…… 钱多多在他的注视下,心虚地别开了头。 而一旁的徐闻则垂下了眼睑,乌黑的眼眸酝酿着令人心惊的风暴。 “好了警察先生,局里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忙吧,要不你先回去?” 钱多多此时也顾不上自己说这话到底礼不礼貌了,只想赶紧让警察先生离开,以免他对自己盘根究底,惊慌失措之下把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暴露出来。 警察先生看到她遮掩的态度,毕竟自己也当了好几年的警察,顿时明白了几分,于是他顺着她的话回道:“嗯,局里确实还有别的事要忙,那么,我先走了。” 钱多多暗自松了口气。 “那么不打扰警察先生工作了,再见。” 挥了挥手,俩人送别了警察先生。 “阿闻,你的背受伤了,我们先回去吧。”钱多多觉得此地不宜多留,还是尽早离开要好,万一张峰那不长眼的人~渣冒出来,又对她俩说些恶心人的话,她没法保证自己不会当场把他打死。 徐问抿着嘴唇微微向上一扯,轻声回了个好字。 钱多多看着她姣好的侧面,不禁甜滋滋地露齿一笑。 阿闻她真好。 心里暗想着,目光悄悄地往徐闻的玉手看了过去。 阿闻的手可真白,若是能牵一牵多好。 她心荡神驰地yy了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出了医院大门口。 行色匆匆的医院门口,来往的人群脸上皆带有几分凝重感,与高耸的大楼比起来,这些人就像蝼蚁一样,渺小、卑微,不停地为生活奔波着。 角落的一个公交站里,一名鼻青脸肿的女人穿着洗得发白的衬衫,怔怔地凝视着钱多多与徐闻所在的方向出神…… * 家里 “阿闻,这药是外敷的吗?” 钱多多把从医院里领回来的药一一拎了出来,看看哪个是内服的,哪个是外敷的,好做个分类。 正在折叠衣服的徐闻分神扫了一眼她手中的药,“嗯,是外敷的。” 钱多多快速浏览了一下包装盒上的英文介绍,太多专业词汇了,她这个英语只有四级的人根本就看不懂。不过既然是外敷的,她倒是可以帮得上忙。 “阿闻,我帮你涂药吧。” 伤口在后背,阿闻涂不了,还是得她来。 徐闻折叠衣服的手一顿,半长的乌黑头发落在她脸颊上,遮盖了她的表情。 “把衣服撩起来。” 钱多多拎着药盒走到她面前,把沙发上叠好的衣服挪到另一张椅子上去,“阿闻,躺下。” 徐闻转身,温柔地朝她一笑,“不用了多多,我自己来就好。” 钱多多眉头一皱,“你在开玩笑吧阿闻,后背你哪涂得到。” 徐闻:“……” “好了,我们都是女的,你不用跟我害羞啦,你以前帮我后背涂润肤露的时候也不见你这样啊。” 不仅不会害羞,还会兴致勃勃一遍又一遍地涂个好几次。怎么这次轮到她就一副羞答答的样子,虽然她确实对她起了心思,但她也不是趁机吃自己心上人豆腐的人,阿闻这是不信任她吗? “多多我……” 钱多多不跟她废话,直接撩起她的衣服,徐闻顿时感觉到后背一冷,意识到刚才钱多多做了什么的她眼睛瞬间瞪大。 片刻后,传来钱多多惊天质问:“阿闻你居然不穿内衣?!” 徐闻:“……” 第34章 眨了眨眼, 再次确认了一遍徐闻后背的确没有内衣扣子之类的东西, 钱多多抬头, 侧身扭头对她苦口婆心地劝道:“内衣虽然穿着不舒服, 但是阿闻, 为了防止胸下垂跟lu点, 还是要穿的。” 徐闻脸色微微发白,她神情僵硬地点了点头。 钱多多见她不想说太多的样子, 以为她怕难堪, 便把接下来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免得她再尴尬。 她把包装盒子里的药瓶取了出来, 这药瓶使用设计得挺方便的,上头有个海绵刷子,把海绵刷子放到患处,轻轻涂抹, 药水就会从海绵里渗出来,均匀地涂抹在患处, 既不会弄脏手, 也不会让患者感到过于剧烈的疼痛感。 钱多多拎着药瓶,一手把徐闻身上的衣服往上一撩, 蝴蝶骨位置下那个碗口大的褐色伤疤当即让她愣了神。 “多多?” 徐闻的叫唤使钱多多猛然回神, 她飞快瞥了眼她雪白的背脊, 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她身上除了那个碗口大的伤疤外,整个后背还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小疤痕,那些疤痕很淡, 若不是凑近了看,根本发现不了。 “蝴蝶骨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伤口那么大,当时肯定受伤不轻,按照这疤痕色素沉淀来看,估计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徐闻的眼神冷了下来,她嘴唇紧抿,眸中的憎恨昭然若揭。 “只是小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而已。” 她的语气很淡,淡到就像在谈论天气似的,可是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却与她的语气与之相反。 “啊,这样啊……” 伤口那么大,当时一定很疼。 钱多多心里对徐闻有着抑制不住的心疼。 沉默了一瞬,徐闻突然扭头问道:“多多,涂好了吗?” 钱多多拎着药瓶的手一紧,回道:“等等,我现在就涂。”盖子打开,她把涂抹伤口的海绵覆盖在淤黑中渗红的伤口上,轻轻地涂抹着。 “要是疼的话记得提醒我。” 虽然用海绵涂抹已经把疼痛减到最轻了,但后背那被硬物撞击后的淤青还是让她感到触目惊心,为此,她的动作变得更加轻柔起来,深怕自己会在涂抹过程中会加重了徐闻的疼痛感。 “没事,多多尽管涂吧。”徐闻面无表情地说着,语气却很是温柔。 钱多多闻言,分神抬头偷偷窥视了一眼徐闻的侧脸,见她面不改色,这才敢放开动作,把背部所有淤青所在的位置全部涂了个遍。 背部的伤口涂抹完后,她担心徐闻前面也被张峰那一椅子波及到,怕她羞涩,不好意思说出来,便把手头上的药放下,准备把徐闻前面也检查一遍。 身子一转,在徐闻略带疑惑的目光中把她前方的衣摆一掀—— 徐闻:“……” 钱多多:“……” 周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10秒钟过后…… 这一马平川的胸是怎么回事?!阿闻的胸为什么会平得跟砧板一样?!在这同居的岁月里,阿闻的胸到底经历了什么惨无人道的变化,才变成了这个结实中带点肌肉的女汉子?! 钱多多在心底疯狂咆哮,但表面却沉静如水,似乎并没有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所惊扰。 顿了好一会,稍微整理了一下情绪后,“阿、阿闻,你的……” 她结结巴巴地想问她为何她的胸变化会如此大,却又怕自己的说得太白会伤到她的自尊,说到最后不由自主地又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 呆立的徐闻在她的询问下终于从方才的惊愕中回神,只见她眸中幽光一闪,下一瞬,美眸中的水雾自眼眶中凝聚,艳红的嘴唇在微微颤抖着。 眼前这个如扶风弱柳般的美人儿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钱多多的心脏仿佛被人用掌心紧紧攥着,一抽一抽的,难受至极。 “多多,对不起。”徐闻哽咽着跟钱多多道歉。 钱多多的手在虚空中停下,“为什么要跟我道歉,阿闻。” 徐闻掩着脸,半趴在沙发上,低低饮泣。 钱多多蹲下身子,着急地说道:“阿闻,有话你跟我直说啊,不要一直哭,你一哭我这里难受得紧。” 徐闻的饮泣声稍稍有所停止,她抬眸,缓缓望向钱多多,盈满了泪水的眼眶此时红红的一片,仿若那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钱多多把她脸颊上沾了泪水的头发撩到她耳后,轻声道:“别哭了,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徐闻抿了抿唇,眼中的犹豫暴露无遗,好半响,她仿佛下了什么重大决定,神情严肃中带着几分怯懦地开口道:“多多,我不是个发育正常的女人。” “啊?发育不正常?” 徐闻慎重地点了点头,“你一定发现了吧,之前我抱你的时候你明明感觉到我……我是有胸的。” 她说到胸字时,连忙把头垂了下去,仿佛这个字眼让她感到无比的难堪。 钱多多疑惑地点头。 所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胸还能缩回去不成? 徐闻白皙的小脸随即浮现出几分尴尬与委屈,“18岁那年,我对自己的第二性征迟迟没有发育而感到奇怪,于是决定去医院问诊,经检查后,医生说我雌性激素过低,再加上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期,所以我的……我的……” 说到这,饮泣声再起。 钱多多怔怔然地望着掩面低声哭泣的徐闻,“阿闻,那我先前碰到的是……” 虽然很心疼徐闻,但是她始终对自己之前碰到的“胸”而感到耿耿于怀。 徐闻听罢,咬唇看着钱多多,“多多,等一下,我给你看个东西你就明白了。” 徐闻走得飞快,不出10秒,她手中拎着一盒东西走了过来,“这是?”钱多多一时没明白徐闻匆匆跑进房间,又匆匆拎一个盒子出来是干什么。 徐闻站在她面前,扭扭捏捏地把手中的盒子递给她,“打开看看。” 钱多多纳闷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然后利索地拆开盒子,把里头的东西取出来。 待盒子里的东西取出来后,她惊呆了,望着自己手头上的硅胶假胸,彻底陷入了迷茫。 许久过后,她僵硬地抬起头,“阿闻,你先前就是戴着这东西才有胸的?” 徐闻别过头,“多多现在一定很嫌弃我吧。我之前就是怕你嫌弃我,所以才会戴这东西的。” 她闭上眼睛,小脸比先前更加惨白了。 钱多多忙不迭把手中的硅胶假胸放回原处,急声道:“阿闻,我没有嫌弃你,真的,只是胸而已,你没有,但是我有啊。”虽然只是对A,但好歹也是真材实料,童叟无欺的真胸。 徐闻回头,目光轻轻落在她胸前,幽幽地说道:“多多,那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钱多多当即豪气万千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道:“我的就是你的,我们之间还需要分彼此吗。” “可……” “不要再说了阿闻,咱俩谁跟谁,有胸没胸不也一样活着,正所谓我胸小,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像阿闻这样的,何止是省布料,简直为国家树立了节省的典范。” 钱多多一手握住徐闻的手,诚挚万分地对她说。 徐闻:“……” 钱多多以为她还在为自己没胸而感到难过,决定用事实告诉她,其实还有很多人跟她一样是没胸的。 迅速掏出手机,把某位博主的一条微博翻了出来,只见那位博主上头写的是:女人胸小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接着评论下面便出现了一堆“晒胸”的照片。 “看,这上面多的是跟阿闻类似的人,阿闻不需要感到自卑的。虽然穿着衣服分不清前面跟后面,但女人的价值不该是以胸大还是胸小来衡量。” 钱多多强硬把手机塞到徐闻手中,并把那些晒出来的照片一一点开,嗯,确实很平,不过没关系,无论阿闻有胸没胸,她都一样喜欢她。 “多多……” 徐闻瞟了眼手机上的照片,平静无波澜的眼睛倒影出钱多多白净的脸庞,她单手勾过钱多多的颈脖,附在她耳边缓慢而轻声地说道:“可是……我很喜欢多多的胸呢。” 钱多多不觉她的话有什么问题,只觉得她对自己没有的东西产生一种憧憬与渴望罢了。 “阿闻,其实这玩意除了哺乳之外,作用也不大,你没必要耿耿于怀的。” “我听说……男人都喜欢这个。”她咬着下唇,炙热的气息喷洒在钱多多的耳廓上,白嫩的耳廓很快染上一层绯红。 钱多多的头猛的一抬,双手捉住了钱多多的肩膀,郑重地说道:“如果那个人仅仅是因为你没有胸就不喜欢你,那她/他也不配得到你的喜欢。” 看她,她就能毫不犹豫地接受阿闻所有的缺点,这才是喜欢一个人该有的态度。那些仅仅因为阿闻没有胸就嫌弃阿闻的人,根本没有资格跟阿闻在一起。 所以,综上所述,她才是最喜欢阿闻的人! “多多,我好感动哦。” 语毕,徐闻把头靠在钱多多胸前,满足地说道。 “这有啥,嘿嘿嘿……” 钱多多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低头一瞅自己怀中的人,喜悦与满足感齐齐在胸腔蔓延开来。 要是可以永远这样跟阿闻在一起多好啊…… 第35章 翌日清晨, 钱多多是被自己的手机闹钟吵醒的, 关掉闹钟后, 她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神智恍惚地往卫生间走去。 今天是保释家希哥的日子, 她不能迟了。 心中暗暗想着, 迈着虚浮的步伐走进卫生间,她揉了揉眼睛, 给自己漱口杯装了一杯子水, 挤好牙膏, 开始快速洗漱起来。 10分钟后, 她精神抖擞地从卫生间里走出,正好迎面撞上端着热粥的徐闻,幸亏她躲避得快,不然那锅粥就要撒一地了。 稳住自己的身体后, 她忙向徐闻问道:“烫到了吗?” 粥很热,也不知道有没有撒一点出来, 溅在阿闻身上。 徐闻抿唇一笑, 眼波如水,“没有, 多多吃完早餐后我们一起去接林先生吧。” 钱多多见她说没被溅到, 这才放松了身体, 把粥不由分说从徐闻手中夺过,端到饭桌上。 替徐闻装了一碗粥后,她轻声问道:“阿闻, 稿子都写好了吗?如果忙的话让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没关系,我都写好了。” 徐闻用汤勺盛了一小口粥,放到嘴边吹凉,然后递到自己钱多多嘴边。 “不用了,我自己来。”钱多多下意识拒绝了她的投喂。 话音刚落,徐闻脸上露出了受伤的神色,钱多多一惊,连忙把递到自己嘴边的粥一口吞下。 她也是服了自己,每次看到徐闻露出委屈或受伤的表情,就一股脑地把所有原则抛下,只想立即让她恢复笑颜。她现在总算明白了为何古代君王为了美人,可以如此无脑了。 在徐闻的投喂下,一碗粥很快就吃完了。徐闻问她是否需要再添一碗时,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要回房间换衣服。 钱多多走后,徐闻端详着她用来投喂钱多多的汤勺好一会,突然,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一抬,汤勺被放入殷红的嘴唇中。 她微微眯起眼睛,长而翘的睫毛下半掩着痴迷的神情,她轻轻用舌尖tian弄着汤勺,仿佛在透过汤勺感受钱多多舌尖留下的余温…… * 40分钟后,俩人出现在拘留所,在交完保释金没多久,正在大厅等人的钱多多与徐闻不仅等来了林家希,还等来了本该在警局的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钱多多看着警察先生与家希哥俩人一同走向自己,疑惑地问道。 警察先生笑了笑,解释道:“我是专门负责处理此事的警察,自然会跟紧一点,而且……” 说到这,警察先生的神情莫名阴沉了些许,林家希见状,白眼一翻,满不在乎地说道:“警察先生之所以特意过来找我,是因为张峰那人~渣指定要求我亲自过去跟他道歉。” 钱多多心头一怒,冷声道:“磕碜谁呢,想让你跟他道歉?!” 张峰抿唇冷笑,“道歉就道歉,又不会掉块肉。” 钱多多目露惊疑,“家希哥,你确定你要亲自跟那个人~渣道歉?”这跟他一贯的作风不符啊。 警察先生与林家希对视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站在钱多多身旁的徐闻不动声色地把他俩的互动看在眼里。 顿了一下,“多多,既然林先生说愿意道歉,那就一定是真的。”徐闻柔声对钱多多说。 钱多多扭头看了看徐闻,见她目光轻柔地注视着自己,眼里似有化不开的柔情。陷在这般深情注视下的她小脸很快不受控制地浮上两朵红晕。 林家希白眼再次一翻,钱多多这死丫头没救了,徐闻这朵食人花吃定她了。 而一直对徐闻与钱多多俩人关系感到好奇的警察先生默默看着俩人的互动,对心里的推测再次增加了几分 确定性。 “好了,去医院,别在老子面前腻腻歪歪的。” 林家希没眼看下去,老子当了20多年的单身狗,一直渴望爱情的滋润,现在好了,不仅没有被滋润到,还要被她们的爱情闪光刺瞎自己的钛合金狗眼,真是岂有此理。 没好气地抛下这句话后,林家希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拘留所大厅,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警察先生叹息着摇了摇头。 妒忌使人面目全非啊…… 感叹完,他也跟随着林家希的步伐走出了大厅,此时,大厅里除了扫地的大婶外,就只剩下钱多多与徐闻了。 “阿闻,我们也走吧。”钱多多垂着头,扭扭捏捏地对徐闻说道。 徐闻淡淡一笑,敛去眸中复杂的思绪,轻声回她:“好的。” 是哪里出问题了吗?为什么多多最近这两天好像怪怪的。 钱多多点头,然后与徐闻一同走出拘留所大厅。停车场里,她以为林家希会跟她俩同坐一车,但没料到林家希居然用敬谢不敏的态度拒绝了她,在钻进了警察先生开的警车后,便扬长而去。 家希哥为什么要避开她跟阿闻,难道是因为知道她喜欢上阿闻,所以决定跟阿闻避嫌,以免她吃醋? 这个想法在脑海中刚浮现,立马便被打消了,因为以她对家希哥的了解,他从来都不是这种为人着想的谦谦君子,所以这种可能性是0。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家希哥不是为了避嫌,那是因为什么呢? 脑子一直在为这个问题纠结,不知不觉间,她们已经来到医院了。 “多多,到了。” 在徐闻的叫喊下,她猛然回神,目光向车窗外一瞟,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了。 讷讷地从车里走了下来,钱多多与徐闻正要往医院大楼走去时,一道女声叫住了她。 “多多、多多是你吗?” 钱多多身子一顿,半响,她顺着声音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上身穿着白衬衫,下身穿着一条宽松牛仔裤的中年女人一脸惊喜地叫住了她。 女人身形瘦弱,肤色蜡黄,脸上以及下巴还有着清晰可见的淤青,她的眼窝黑黑的,一看就是长时间没有得到充足睡眠所引起的症状。 钱多多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女人,女人激动地向她靠近了几步,就在即将碰触到她时,仿佛想起了什么事,身子一个激灵,迅速后退了一步。 “多多,你还记得我吗?”她焦急地询问她。 钱多多呼吸顿时重了不少,心脏在隐隐抽痛着,脸色刷的一下,一片惨白。 “多多,她是?”徐闻站在她身旁,目光似有若无地打量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女人看到徐闻,眸中泛起一丝犹豫,尤其是徐闻那修长如竹般的身高无形中给她增加了不少的压力,令她不敢雷池一步。 徐闻的询问让钱多多面色微变,她敛起脸上的怔然之色,淡声对徐闻说:“阿闻,你先上去吧,我稍后就来。” 徐闻还是第一次见到钱多多用如此态度对她,心里对这个女人的好奇更加深了,但既然多多现下不愿意将眼前的女人介绍给她认识,那么她也没必要急在一时寻根问底,徒惹她不高兴。 “那么多多,我先走了。”她向对面的女人微微颔首,算作与她打了招呼。 女人也随之回应。 徐闻在深深凝视了一眼钱多多后,转身离开,往医院大厅走去。 徐闻走后,女人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多多,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钱多多冷淡中透着几分不耐地回道:“很好,你有什么事直说吧。” 她冷淡的态度让女人的眼泪在眼眶中快速打转,这种神情若换作是徐闻,钱多多心里必定会软得一塌糊涂,哪怕她想要天上的星星,她也会努力替她摘来,但做出这等表情的是眼前这个女人,莫说心软了,她只有满心的不耐烦。 “够了,我不是老爸,你没必要向我摆出这副表情来。”钱多多皱眉冷硬地呵斥她。 女人的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自眼眶中迅速滚落,她掩面痛哭,一头如稻草一样的黑发自后脑中垂落。 钱多多更加不耐,她不想看到眼前的女人,也没空继续观看她的“表演”,于是她转身准备离开停车场。 却在脚步一迈的当下,女人捉住了她的手腕,她愕然地回头,女人顿时如惊弓之鸟一样松开了她的手,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 钱多多冷笑,“有必要吗?既然那么害怕我,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叫住我。” 她真的很烦,这个女人当年毫不犹豫选择了离开,现在又表现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出现在她面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她做了什么。 “多多,我,我不是故意的,当年我只是,只是……” 她似乎找不到词汇继续说下去,整个人焦急不已。 钱多多冷嗤了一声,“当年的事已经过去了,我也不想继续翻旧账,你加诸在我身上的伤害我不会追究,但不代表我可以原谅你。所以,如果你还有一丝作为母亲的自觉,请你以后远离我的人生。” 语毕,钱多多再也不理会身后女人是何等表情,迈着大大的步伐往医院大楼走去。 身后传来哽咽的低低哭泣声,在微风的夹杂下飘入她耳腔,她的拳头,慢慢地攥了起来…… 第36章 住院部 半躺在床上看电视, 不时张嘴把李倩儿剥好皮的葡萄吞进嘴里的张峰此刻此刻是多么休闲自得, 屏幕上的搞笑剧情令他不时发出“呵呵”的笑声, 脸上被打的肿胀伴随着治疗, 已经全然消失, 只余下淡淡的淤青。 李倩儿不仅没有计较他把自己当成佣人一样来使唤, 反而尽心尽力地伺候着他,不时喂他饮水, 不时喂他水果, 连家也不回, 直接留宿在医院随时等候他的“差遣”。 负责巡房的护士都对她如此卑微的行为而感到大为吃惊, 甚至私底下还劝她不要这么用心服侍这个根本不把她当成女友的张峰,但她每次都是好脾气地笑笑,不发一言,说多了, 护士也觉得没意思,便不再管他们了。 所以当林家希与警察先生来到病房时看到那个坐在病床旁温声细语对张峰说话的女人时, 不禁眉头一皱。 “他的新女友, 据说叫李倩儿。”警察先生低声向他解释了林倩儿的身份。 林家希一听这话,眉宇间的皱褶更深了, “他跟我家那死丫头才分手几天, 这就有新欢了?”细细瞅了一下, 发现那女人正是他当天揍张峰时那个穿着红裙子的女人。 警察先生隔着门,透过窗望着那个正在小心翼翼剥葡萄皮的林倩儿,叹息着道:“这年头, 坏男人更吃香,好男人反而不容易找对象,比如我跟你。” 警察先生这话一出,林家希悲从中来,是啊,他能打能看,身材健硕,别说女友了,身边居然连个雌性生物都没有,别跟他说钱多多,她在他眼里是没有性别的,是个无性人。 俩人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的味道。 算了,还是正事要紧,女友什么的,以后会有的。 “叩叩。” 正在剥葡萄皮的林倩儿头一抬,轻声道:“谁啊?” 警察先生把门一推,领着林家希走了进来。剥葡萄皮的李倩儿一看到他身后的林家希霍的一下猛然从椅子上起身,眸中带着几分恐惧。 而半躺在病床上的张峰则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手机放下,嘲讽一笑,“哟,拘留所出来啦。” 他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让林家希危险地眯起眼来,果然,新家伙五行欠揍,不打身痒。 警察先生也看不惯张峰这挑衅似的说话方式,他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张峰,说话给我注意点分寸。林先生今天过来是跟你道歉的。” 林倩儿迈着小碎步走到张峰身旁,一双湿~漉漉的眼珠子紧紧盯着张峰,仿佛十分害怕他会突然爆起,再次暴揍张峰。 张峰对警察还是带有几分忌惮的,因此稍微收敛了一下自己的说话方式,“警官,我又没说什么难听的话,现在犯事的是他,又不是我,我才是受害者,你应该替我主持公道才对。” 他脸上露出委屈的神情来,好像在埋怨警察先生偏帮林家希一样。 警察先生冷眼一瞪,“张峰,做人嘴巴不要太臭,会有报应的。”真以为听不出他在暗中指责他吗?也不看看他那些恶心人的行径。 张峰嘴巴一撇,眼里流露出阴毒之色。 “好了,废话不多说,林先生,跟张峰道歉吧。”警察先生对身侧的林家希说。 林家希脸上没有露出任何不快之色,他木着一张脸,张嘴道:“对不起,张先生,是我不好,那天我不该冲动打人,我已经深刻认识到错误了,希望你能原谅我。” 张峰意欲从病床上下来,站在床头边的李倩儿见状,连忙伸手搀扶着他,保护他双脚平安落地。 双脚落地后,张峰勾唇一笑,眼里的贪婪之色似要夺眶而出,“原谅你也不是不可以,10万块,我就不追究此事。” 林家希听罢,好像听到了什么惹人发笑的笑话般,“噗嗤”一声,笑了,“我说张峰,你脑子是不是裂了,我是过来道歉没错,但这不代表我会屈服在你的淫威之下,白白送你10万,免费给你办丧事的资金。” “你!”张峰怒极,脸都气红了,他本想冲上去揍林家希,但一看林家希那健硕的身体,一条手臂都快抵得上他一条腿了,于是又悄悄把迈出去的腿收回来,气鼓鼓地怒瞪着他。 警察先生在听到林家希那刻薄的损人话后,侧头掩嘴偷笑,还别说,钱小姐的骂人功力看来远远不及林先生。 “警官,你看他这是跟人道歉该有的态度吗?!”张峰见自己无力去对抗明显强于自己的人,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拥有特权的警察先生身上,想让他替自己讨回“公道”。 谁料,警察先生只是佯装严肃地咳嗽两声,说道:“这也没啥,他只不过是提出一种假设,说不定你家里最近真有人去世了,需要你出一点火葬资金呢。” 张峰被警察先生这话给差点气晕了过去,他指着俩人,一直“你你你”个不停,呼吸声急促得就像哮喘病发一样。 “姓张的,老子今天歉也道了,就不妨跟你说实话,10万,老子有的是,但是老子宁愿扔到大街上也不愿意给你掏一分钱,你说告我是吧,可以,提出诉讼吧,老子随时奉陪。” 张峰没想到林家希态度居然会这么坚决,他以为像他这种有名的拳手,为了不引起媒体的注意与舆论对自己的揣测,会选择私下和解,却没料到他杠到这种程度,宁愿玉石俱焚。 “警官!”张峰求助地看向警察先生。 警察先生肩膀一耸,“张峰,既然林先生对赔付金额不赞同,不予与履行,要求对簿公堂的话,那我也只能表示调解失败。” 言下之意,你们法庭上见吧。 张峰一时没了底气,那股嚣张的劲儿瞬间不见了。 “踏踏踏”的脚步声这时出现在走廊外,房门下一瞬出现了“叩叩”的声响,众人一致回头,只见门外站着浅笑盈盈的徐闻。 “徐小姐。” “徐闻?!” 徐闻从包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警察先生,张峰望着她掏出来的文件,眉心突突突狂跳。 “张峰,我跟你的事暂时先告一段落,不过,徐闻的事,今天也是时候该处理了。”林家希的笑透着几分不怀好意。 张峰谨慎地瞪着他们一众人等,搀扶着张峰的李倩儿着急地说道:“你们想干什么?” 徐闻的目光落在李倩儿脸上,“李小姐不用担心,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只是……” “峰哥先前打人一事也该处理,不是吗?” 张峰大怒:“你想讹我?” “讹你妈,你那才是讹。”门口处,站着一脸怒容的钱多多,张峰看到钱多多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怒气顿消,嗖的一下,瑟瑟发抖地躲在李倩儿身后。 警察先生跟林家希看到他如此孬种的行为,不屑之色在眸中一闪而过。 “钱多多我警告你,如果你今天还敢打我,我绝对会告死你。”张峰在李倩儿身后探出半个头,强作镇定地警告起钱多多。 钱多多没理会张峰的警告,“行了,打你都嫌脏手。”说完,她看向徐闻,徐闻朝她安抚一笑。 “峰哥,我刚才交给警察先生的就是上次你拿椅子砸我的验伤报告。”徐闻闻声对张峰说。 张峰喉头一窒,他手微微向着警察先生所在的方向一伸,想要跟他解释自己先前的行为,但警察先生却抢先一步说道:“张峰,你打徐小姐这事,我是当事人之一,我可以为徐小姐作证。” 张峰傻眼了,他不想被告,而且万一庭上徐闻重翻旧事,会不会把先前自己企图“强奸”她一事再次翻出来,那他的名声…… 该死,他就要升职了。 “徐闻,我当时不是故意的。”他梗着脖子,粗声粗气地替自己辩解。 “对,你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想砸阿闻,是想砸我对吧。”钱多多也没跟他废话,因为说再多这货也不承认。 张峰憋了一肚子气,但他也知道自己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越是闹,对他就越不利。 沉默了好一会,整个病房里都没人说话,气氛顿时陷入了僵持状态中,许久过后,张峰怒不可遏地环视了一圈站在自己对面的人,嘴唇嗫嚅了一下,硬声道:“徐闻,如果你不告我的话,我可以答应你,不告姓林的。” 徐闻仍旧挂着浅浅的笑,而一旁的人显然没料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妥协,不仅警察先生跟林家希惊呆了,就连钱多多也惊呆了。 “我考虑看看吧,峰哥。” 仿佛早就料到他会妥协,徐闻脸色平静得很。 “既然双方都已经谈完了,那我们就先走了,峰哥你好好养伤吧。”徐闻对懵逼的钱多多一笑,牵过她的手,拉着不明所以的钱多多缓步往病房外走去。 病房里的林家希与警察先生也慌忙跟了出去,本来还热闹轰轰的病房里,瞬间变得寂静不已,只有张峰略显急速的喘息声。 突然,“啊,抱歉,忘关门了。”徐闻的脸从门外窜出,吓了张峰一跳。 临关门时,她饶有深意地看了眼李倩儿…… 第37章 昏黄的灯光下, 长长的影子倒影在斑驳的墙面上, 角落里, 女人哆嗦着身子, 瘫坐在地上, 冰凉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半昏迷的男人, 男人腹部插着一把水果刀,腹部此时还流淌着刺目的鲜红色血液。 男人旁边, 站着一名年约7-8岁, 穿着一身旧衣服的小女孩, 小女孩很瘦弱, 身板纤细得仿佛一阵风就会刮倒似的。巴掌大的小脸还溅上了点点猩红的血液,在她可爱的白嫩小脸上尤显醒目。 女孩茫然地望着自己对面那个只有一步之遥,满面恐惧,哆嗦着身子的女人。她抬手, 小小的手背上沾满了粘稠中带着暖意的鲜血,鲜血自她的手指关节处掉落, 在地面上汇聚成一小滩血团。 女孩想要摸摸那个被她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告诉她,不要害怕, 她已经把坏人打倒了。 可是她的手指在堪堪即将碰触到女人的当下, 女人旋即用力一掌拍开了她靠过来的手, 然后手脚并用,爬到男人身侧,把那个腹部流着鲜血的男人抱在怀里, 流着眼泪着急地询问着怀中的男人怎么样了。 女孩侧着头,大大的黑眼仁中透着疑惑,小小的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还要这么紧张这个欺负她的坏人。 “妈妈……”她轻声叫唤着,试图引起女人的注意。 女人猛地抬头,那双沾满了泪花的眼睛里充斥着令人心惊的仇恨,好像眼前的女孩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 女孩澄澈的目光被这可怕的眼神所刺到,她以为自己又做错了事,心虚地低下了头。 “怪物……”女人咬牙切齿地低声说道,宛如在借助语言的力量发泄内心的仇恨。 女孩惊讶地抬头,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母亲。 “妈妈……我、我不是怪物。”她小心翼翼替自己反驳,一双小手紧张地捏紧了自己的裤子。 她讨厌这个词,那些小伙伴因为讨厌她所以才会这样叫她,为什么她妈妈也要这样叫她,难道妈妈也讨厌她吗? “怪物!怪物!你就是怪物,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死?!” 女人朝着小女孩大吼,那张娇美的面孔变得狰狞不已,再也不复往日的美丽。 女孩被吼得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她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犹如恶鬼一样的女人就是自己美丽的母亲。 昏黄的灯光,刺目的血腥,女人的怒吼,女孩的惶恐,这个诡异的画面忽然在一瞬间变得扭曲了起来。 “怪物怪物怪物……” 无数道低声浅叫着怪物的声音争先恐后地涌入她的大脑,仿佛在嘲笑她是个不肯自我承认的怪物,心脏在刹那间痛得仿佛要被炸开一样。 “腾——” 钱多多从噩梦中惊醒,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掉落,滑落在她胸前,消失于视线中。 微微一施力,薄被一把被掀开,仰头一看,房里的空调还在努力“值班”中,这样一个酷热难耐的夜晚,本该在空调的作用下,会凉意习习,但她却像置身于冰窖中,寒意侵扰,身子冰冻得吓人,一如当年。 失神了片刻后,手背朝额头轻轻一抹,把汗水全部抹掉后,忽然觉得喉咙有几分干哑,籍着窗口那点惨淡的白月光,她穿上拖鞋,走出房间,决定喝口水再继续睡觉。 走到冰箱前,柜门一开,一排包装还没拆封过的啤酒落入她视线中,顿了一下,她舍弃了喝水的想法,把那一排啤酒拎了出来。 拎着啤酒的钱多多神情恍惚地来到客厅,打开电视,把电视音量调到无声,然后喝着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看了起来。 说实话,电视上演什么,她根本没在意,因为脑海里总会不时蹦出一两句低低浅叫的“怪物”之声,把她的注意力从电视上吸引开来,那声音就像被镶嵌在大脑里的音响一样,不停地循环播放,难听得就像一下又一下刺入你胸口上的刀尖。 越是这样难受,她喝酒的速度就越快,不到1小时,一整排啤酒已经全部被她喝光了。她打了个酒嗝,把手中的空瓶子随意一扔,酒瓶一路顺着客厅滚到电视柜前,望着停下的啤酒瓶,她咯咯地笑了起来。 “怪物……” 她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脑海中的话语,勉力支撑着身子,从地上起身,迷离的眼睛在徐闻所在的房门一扫而过。 也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那些被压抑在心底,被称之为“勇气”的东西如种子般,在心底发芽,生成了森天巨树,她这一刻突然很想告诉徐闻…… 她喜欢她。 钱多多拖着疲乏的脚步,踉跄着往徐闻的房间移动,当她即将来到徐闻门前时,脚步一个不稳,突然跌坐在地。 房门“卡擦”一声,开了。 徐闻看到跌坐在自己房门前的钱多多,脸上一惊,随后迅速蹲下身子,把她扶了起来。 “阿闻……” 她痴痴地笑着,叫唤着徐闻的名字。 徐闻搀扶着她,一双美目还在扫视她受伤与否,头也不抬地回道:“在呢,多多怎么喝酒了?” 多多从不喝酒,唯一沾酒的机会那就是她给她做啤酒鸭的时候,冰箱里的啤酒原本是她准备明天给她做啤酒鸭准备的,看样子,她应该把那些存货都喝光了。 钱多多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没有平稳站立的能力,她伸手,踮起脚尖,轻轻地圈住了徐闻的脖子,好让自己不至于再次跌倒。 “阿闻,我、我今天有话要跟你说。”她半眯着眼,打了个酒嗝,一张小脸仿佛被胭脂上了色,红得很。 徐闻疑惑地低头看着她,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吗?今晚的多多,好像哪里不一样。 “阿闻,我……我……”她我了几下,突然觉得喉咙一紧,头攸的向下一低,紧接着,一股恶臭的味道传来。 徐闻惊了。 钱多多吐完后,嫌弃地看了一眼地下,又把头仰了起来,“臭、臭死了,我们、我们回房再说。” 喝醉酒的她非常嫌弃自己的呕吐物,又怕呕吐物会引起徐闻对自己的厌恶,于是一个劲地要求她跟自己回房间再说。 徐闻本想把呕吐物清理干净后再回房,可钱多多一个劲地缠着她,抱着她的脖子左摇右晃的,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走啦走啦”的话,就像一个向大人撒娇的小孩,可爱到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之意。 徐闻自然是无法抵抗她如此罕见的撒娇,于是便顺着她的意,半拥着她,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一回房里,钱多多把环着徐闻颈脖的手放了下来,转而退到她的窄腰上,紧接着,在徐闻愕然的目光下,身子猛然用力,把徐闻推倒在床上。 “阿闻……” 她着迷的目光在徐闻那张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逡巡着,冰凉的手指抚上她的脸庞,细细地描绘着她的五官。 徐闻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里绽放出如火的炙热温度,“多多,你要跟我说什么?” 她的声音轻柔中透着浓浓的诱惑之意。 钱多多却没有如她所愿,说出她想听的话,而是把头低了下来,凑到她颈脸,鼻尖微微一动,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顿时飘入她鼻间。 “阿闻,你好香哦。”她闭上眼睛,陶醉地说。 徐闻的手不动声色地顺着她把背脊,落在她后脑勺下,轻轻一摁,柔软而略显冰凉的触感如电击般侵入她的四肢百骸,一股无法言喻的满足感令她感到着迷不已。 “多多也很香呢。”待到那股满足感消退了大半后,徐闻不紧不慢地说道。 钱多多闻言,头一侧,徐闻如玉的侧脸映入她眼帘,她不满地反驳道:“阿闻才是最香的。” 徐闻无意与她在谁更香这个事情上争个谁输谁赢,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温声岔开了话题,“多多你今天要跟我说什么?” 钱多多身子一个激灵,猛然从迷醉中回神,大抵是因为呕吐物已经从胃部吐出的缘故,再加上徐闻的询问,她的酒,醒了。 酒醒后的她心里头那点勇气就像瘪了气的气球,一下子消失无踪。 她“霍”的一下,从徐闻身上起来,徐闻的脸色微变,敛去眸中那点不满后,她也随之坐了起来,拉住钱多多的手腕。 “多多,怎么了?”徐闻问。 钱多多局促不安地瞟了眼徐闻,见徐闻一直盯着自己看,慌乱之下地捉了把头发,把头撇到另一边不敢与徐闻对视。 “多多?”徐闻脸上透出了几分着急。 钱多多把徐闻的手从自己手腕中掰下,歉声道:“对不起阿闻,我喝醉酒给你添麻烦了。” 徐闻薄唇微抿,“多多没有给我添麻烦。” 钱多多咬了咬下唇,面露为难之色,“阿闻,其实也没什么事,我就是想问你饿不饿,要不要跟我一起吃宵夜而已。” 徐闻的脸色微冷,“你只是想跟我说这个?” 钱多多重重地点头,随后又不安地偷偷窥视了一眼看似平静的徐闻,“是不是,我打扰你睡觉了?” : 第38章 徐闻没有回话, 她垂下眼睑, 微翘的唇角此刻抿成了一条直线。 钱多多怯怯地偷瞄了几眼徐闻, 一双手紧紧攢成了拳头, 徐闻的异常的反应让钱多多的心悬在半空中, 七上八下, 找不到落脚点。 “阿、阿闻,你真的不饿吗?”钱多多怯懦地再次询问她。 徐闻半垂的眼睛睁开, 锐利的目光仿佛可以穿透她的不安, 看穿她的内心。 “多多, 我再问你一次, 你今天是不是真的只想问我饿不饿,要不要吃宵夜。” 钱多多语塞,不是的,她不是想说这个, 她想告诉她,她喜欢她, 同时还想问她, 她喜不喜欢自己。 她们,可不可以在一起…… 可是看着徐闻那双与往日相比少了温柔的双眼, 她又害怕了, 她怕说出去的话就像拉弓无法回头的箭, 留下的只有满地的疮痍…… 连朋友,也做不成…… “多多?” 徐闻的叫喊让她从沉思中回神,钱多多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坚定, 嘴唇嗫嚅了一下,她说:“其实,我其实是有别的问题想问你。” 徐闻的红唇微微向上一扬,她温柔而耐心地开口道:“说。” 钱多多抿了抿略显干燥的唇,缓缓道:“我有个同事,她发现最近她喜欢上了自己的朋友,但是又不知道她朋友喜不喜欢她,所以感到很苦恼。” 顿了一下,她又郑重其事地补充道:“她朋友跟她都是同性。” 徐闻的唇扬得更高了,眼里流露出来的喜悦仿佛要溢出来。 “多多说的是你跟我吗?”她问。 钱多多眼睛一瞪,慌忙否认,“不是,怎么可能呢,才不是说我俩,是我同事,真是我同事。” 上次的无中生友一下子就被家希哥拆穿了,所以她这次学聪明了,专门又换了个说辞。 “多多说的真不是我们吗?”徐闻的笑淡了些许。 钱多多再次否认了一遍,然后干笑几声道:“怎么可能是我们呢,我们可是好朋友、好闺蜜,我怎么可能对阿闻产生这种丧心病狂的想法。” 说完,她又心虚地低笑了两声,那笑声的心虚程度,虚伪到连她自己都不忍心听了。 钱多多啊钱多多,你真是有够孬种的,连一句喜欢也不敢说出来。 沉默了好一会,就在她以为徐闻不打算搭理自己时,她突然开口:“蕾丝还是gay?” 钱多多猛然惊醒,眼珠转了一圈,回道:“gay。” 徐闻的唇沉了下来,眼神中透着几分不耐,“如果对方是直的,劝她死心吧。” “那你是直的吗?”钱多多脱口而出。 徐闻的目光落在钱多多脸上,“是。” 滴嗒—— 她好像听到自己心里落泪的声音,眼睛瞬间变得干涩不已,心脏某处仿佛被利器隔开,汩汩的鲜血从伤口处渗出,蔓延了一地。 “多多?” 钱多多用力咬着了咬下唇,拼命把汹涌而出的泪意压下,她垂下眼帘,干涩地说道:“没事,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困,我先回去睡觉了。” 说完,她起身,飞也似的往房间外走去,连房门也忘了关。 望着空空如也的房门,徐闻伸手揉了揉眉心,心里一阵怅然…… * 翌日 钱多多顶着一双核桃一样肿大的黑眼圈,迈着虚浮的步伐慢慢走向卫生间,整个人就跟失了魂的女鬼似的,丝毫不见丁点精神气。 “多多,吃早餐了。”徐闻缓步移到厨房门口,提醒她早餐已经做好了。 钱多多听到提醒后,身子一僵,随后背对着徐闻快速回了一句,“不用了,我今天约了家希哥。” 也不等徐闻回话,她直接钻进了卫生间,望着镜子里那个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自己,钱多多深深叹了口气。 原来,这就是失恋的滋味,真让人难受。 失魂落魄地洗漱完,她完全不敢与徐闻有丝毫的接触,偷偷在厨房门口窥视了一眼正拿着锅铲发呆的徐闻后,她做贼似的溜回自己房间。 “滴答滴答——” 窗外豆大的雨水溅了进来,钱多多把头探出去一看,稀里哗啦的雨水从天幕掉落,打湿了干燥的地面,她急忙把窗关上,望着窗户玻璃上那水流如注的画面,她的心情,就像如萍找她爸要钱那天那么难受。 果然,连老天爷都觉得她可怜,所以才会下这么大的雨来衬托她此刻悲痛欲绝的心情吗? “多多,下雨了,你还要出去吗?” 门外响起了徐闻的敲门声,成功打断了钱多多为她早逝的爱情所做出的感叹。 她把眼角泛起的泪珠揩去,佯作平静地回道:“已经约好了,不能不去。” 沉默了一瞬,门口外又响起徐闻的声音:“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已经叫车了。”钱多多一边回答徐闻的话,一边打开打车软件,给自己定位。 徐闻在这之后再也没说话了,正要确定订单时,钱多多突然觉得有点奇怪。 阿闻怎么不说话了?这不符合阿闻向来的行事作风啊,她素来对礼貌方面非常看重,平常即便心情再不好,也不会这般不理人,于是她悄悄挪步到房门前,把房门推开,露出一条小小的缝隙,往外一看—— 只见徐闻半趴在地,嫣红的嘴唇里不停吐出急促的喘息声,骨节分明的手指紧紧摁着胸口,脸色煞白。 钱多多一慌,连忙把门推开,“阿闻,你怎么了?没事吧?” 徐闻微微抬头,露出一个虚弱至极的笑容,“我没事,多多。” “你没事怎么脸色变得这么差?是胸口疼吗?”钱多多不相信她的话,伸手抚向她的胸口。 徐闻摇了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多多今天约了林先生,不要被我耽误了时间,快走吧。”她说话还算平顺,可声音夹杂着几分抖意。 钱多多心想,这都什么事啊,阿闻都这样了,她还哪有心思为了躲避她而跑去跟家希哥见面,向他诉说失恋的痛苦。 “阿闻,别说了,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她二话不说,双手拦腰将她抱起,以公主抱之姿准备将其送去医院。 徐闻把头伏在她颈窝处,气若游丝地回道:“不,多多,我没事,让我休息一下就好。” 钱多多说什么也不肯,抱着她就要往屋外走去。 “多多,我胸口疼是常有的事,揉一揉就好了。” 徐闻的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说话时声音闷闷的,好像隔着什么东西。 “你确定吗,阿闻。”钱多多不放心,又确认了一遍。 徐闻传来闷闷的“嗯”字。 于是,钱多多只好将她抱回房间,等她气色好一些后才半蹲下身子对她说:“还疼吗?” 徐闻含笑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她伸手捉住了钱多多的手腕,“多多,今天一定要出去吗?” 钱多多被问倒了,情感上来讲,她一点也不想跟阿闻分开,可是理智又告诉她,如果长时间跟阿闻呆在一起,她怕她会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来。 看来,她得找地方搬了。 “多多,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徐闻捉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钱多多怔怔地低头看着她白皙而修长的手指,那略带茧子的手心温暖到让人舍不得放开。 “阿闻,我不讨厌你,真的。”钱多多目光虔诚地看着她。 “那为什么要避开我?” 徐闻的问话就像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石子,掀起了轩然大波,使得钱多多的心境迟迟无法得到平静。 “阿闻,我觉得,我们的行为好像有点逾越了,变得越来越不像朋友了。” 她知道,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阿闻不可能对她抱有同样的感情,与其为了一份注定得不到的感情而越陷越深,让自己陷入无边的痛苦,还不如趁早快刀砍乱麻,把这份刚萌芽没多久的感情抹杀掉,这样,她起码还能光明正大地看着她,跟她站在一起,而不是躲在阴暗的角落里,用贪婪的目光偷偷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徐闻那双如水的眼睛再也不复丝毫的温柔,冷意侵入她的瞳孔,昔日如星火璀璨的眼珠闪烁着诡异的幽光。 “多多,你的意思是说,要跟我绝交?” 她的手不知何时放开了钱多多的手腕,缓缓落在她的颈脖处,指腹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碰触着她纤细的脖子,那略显冰凉的触感就像缠绕在你颈间的毒蛇,仿佛只要稍有动作,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钱多多并没有留意到她不平常的举动,摇了摇头,“我不是要跟你绝交,只是觉得咱们的举动有时候……” 说了一半,她又停了下来,为难地垂头看着自己的大腿。 “有时候怎么了?”她平静地问。 钱多多的拳头紧握,好半响,她轻轻锤了一下自己大腿,鼓足了勇气,自暴自弃地说道:“有时候太像情侣了。” 徐闻轻触钱多多颈间的手放了下来,她张开双臂,拥住了愕然的钱多多。 “像情侣又怎么样呢,只要我们开心,不就好了吗?” 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就像冬日里的太阳,使瑟瑟发抖,即将要死在隆冬之际的那棵小树带来了一线生机。 钱多多感觉到自己的眼眶在发热,顿了一下,她也伸出手,把怀中那个求而不得的人拥抱了起来。 “叮咚叮咚——” 屋外的门铃声打断了这难得的温馨时光,钱多多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松开拥抱徐闻的手,浅笑着说道:“我去开门。” 第39章 屋内“叮咚叮咚”的声音就像催命符, 越响越快速, 钱多多急忙上前, 把手一扭, 大门敞开, 林家希那张黝黑中带着几分焦急的脸庞顿时落入她眼中。 “家、家希哥?”钱多多傻傻地盯着他, 不明白为何自己明明没有约林家希,林家希却会出现在这里。 林家希的目光掠过空荡荡的客厅, 问道:“徐闻不在?” 钱多多头一扭, 目光投放在徐闻所在的房间, “家希哥是来找阿闻?” 钱多多心里一阵不是滋味, 难道家希哥还对阿闻抱有好感,今天是特意过来找阿闻的? 林家希不知道她心里的弯弯道道,径直说道:“萧阿姨进院了,咱们今天就回老家。” 钱多多的眼睛攸的瞪大, “妈进院了?怎么回事?老爸怎么没给我打电话通知我?!” 林家希闭上眼睛,而后又睁开, 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萧阿姨担心会影响你工作, 所以特意不让钱老爹把这事告诉你,我也是昨天跟我老妈通电话, 她无意中说漏嘴才知道的。” 钱多多懵了, 林家希眼睛一瞪, “还发什么呆,赶紧跟徐闻说清楚这事,然后收拾东西跟我回老家。” 钱多多在林家希的催促下, 手忙脚乱地冲回自己的房间,下一瞬,她忽而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如风般冲进了徐闻的房间。 不到30秒的时间,她从徐闻房间急步走出,徐闻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白净的小脸透着几分不安,她的目光追随着钱多多慌乱的背影好一会,随后缓步走到林家希面前。 “林先生,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回去吗?”徐闻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希冀,似在哀求他。 林家希为难地看着她,这事,他做不了主,无论多多那死丫头跟她走到哪一步,他这个外人也没有资格替多多决定俩人是否可以步入见家长的阶段。 再者,萧阿姨还在医院呢,多多出柜,萧阿姨这么保守的人,一时半刻估计也接受不了,还可能会因为过度的刺~激而导致她的病情加重,于情于理,现在也不是带徐闻回老家见家长的好时机。 虽说道理是如此,可这终归这是多多的私事,理应由她来决定。 林家希在心底重重地叹了口气,说道:“徐闻,你还是亲自问多多的意见吧。” 徐闻见他并没有替自己说话的打算,便扯了扯唇,露出一个落寞的笑容来,紧接着她疾步走向钱多多的房间。 林家希望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心道:希望这俩人以后遇到的阻力不会那么大吧…… 20分钟后,钱多多拉着行李箱从房间里走出,她身后还紧跟着眼角泛红的徐闻。 林家希大惊,怎么回事?这俩人吵架了?可刚才他在客厅里也没听到什么争吵的声音啊。 向前走了几步,他本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可迎面走来的钱多多的脸色有点难看,感觉到气氛不对的他把即将脱口而出的问话又硬塞了回去。 “阿闻,我先走了,你在家好好照顾自己。”钱多多说完,就像一个拔diao无情的渣男,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屋外,丝毫不理会身后那个“娇弱女子”的浅浅哽咽声。 林家希无奈,飞快跟徐闻说了再见后,迅速追了上去。 走廊里,林家希瞟了眼钱多多,佯装不在意地说道:“跟徐闻吵架了?” 钱多多冷冷回道:“没事。” 面无表情地加快了步伐,成功越过了试图打探方才发生何事的林家希,行李箱的车轱辘在地上滚动,发出沉闷的响声,一如她的心情。 “多多,我可以跟你回去吗?” “不行,我们又不是去旅游。” “可……” “不用说了,阿闻,你好好待在家里,我过几天就会回来了。” 脑海中不起而言地浮现出徐闻泫然若泣的面孔,她的心脏一阵抽痛。 其实,她也想带徐闻回去,然后光明正大地告诉她父母,她有新对象了,这个对象是她愿意用全部生命爱惜的人,希望她们也可以像爱她那样……爱徐闻…… 可,徐闻她是个直的,她不喜欢她,如果现在带她回去,素来对她情绪转换十分敏感的妈一定会发现自己这份恨不得隐藏在心底最角落处的喜欢,那么她这份感情随时会有可能会暴露在烈日之下,那个时候,她们就不能回到当初了…… 她赌不起,她宁愿被她误会,也不愿意去赌,因为输的代价太大。 钱多多与林家希走后,徐闻的房间里放着的手机响了起来,脸上不见丁点哀愁之色的她面容冷峻地走回房间,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对她说了什么,她冷峻的面容忽而一变,美得雌雄莫辨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 “按照原计划进行,还有,事后我不要再看到他那张恶心的脸出现在z国。” 电话那边的人很快回应了她的话,得到满意答复后的她面无表情地把电话正式挂断。 望着空空如也的客厅,一股暴戾之气涌上心头,手中的手机被她用力一甩,“啪叽”一声掉落在地,变得四分五裂…… * n市 一栋被警戒线拉起来的居民楼里此刻聚满了警察,屋外还围了好多名附近的居民,他们对着居民楼里不时进出的警察窃窃私语,面上皆露出恐惧之色。 几名穿着蓝色一次性隔离服的法医正在居民楼内仔细搜集证据,警察们则守在居民楼庭院外,防止有人趁机混入里头。 “根据刚才附近民警的调查,两名死者皆有吸du前科。”身穿警服的中年男人从庭院里走进屋内,一双锐利如鹰的双眼落在身上满是刀伤的两具男性尸体上。 其中一名负责检查尸体刀伤的高大法医从地上起来,转身面向中年警察,浓郁的血腥味并没有令他有任何的不适感,他只是眉头轻皱了一下,对中年警察道:“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他们极有可能吸食的正是世面上最近流行的新型du品——r3。” 中年警察面色一沉,“r3如果已经从国外蔓延到国内的话,证明赤蝎帮要在z国卷土重来了。” 法医没说话,他把口罩摘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一张英俊的面孔暴露在阳光下,他半垂着眼睛,淡声道:“我们出去再谈吧。” 中年警察点头。 俩人走出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居民楼,往庭院外头走去,这时围在屋外的附近居民已经全部被警察驱逐离开,现场只剩下数名警察守在居民楼门口。 “陆酉,根据钱小姐上次报警捉到的小偷后来的口供证明,第一个入屋偷窃的小偷并不是s市的惯偷。” “那个小偷的证词不是还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实吗。”法医也就是陆酉眉头一皱。 中年警察从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根给陆酉,陆酉摇了摇头,“工作,不抽。” 中年警察也没说啥,径直把抽出那根烟点上,放入嘴中han着,烟雾缭绕之下,他的面容变得不大真切了起来。 “鉴证科那边后来把公寓当天的监控录像取了回来,经过反复的查看,虽然视频上的确没有出现小偷所说的第一个入门偷窃的人,但我们发现视频出现了30秒的‘空档’,那30秒如无意外,应该被人为删除了。” 沉默了一瞬,“你怀疑是赤蝎帮的人做的?”陆酉微怔。 中年警察吸了口烟,慢悠悠地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如果徐小姐是焰,那么一切就很合理了不是吗?” “你怀疑赤蝎帮的人也在怀疑徐小姐是焰,想先下手为强找到那个东西?” 中年警察仰头看着湛蓝的天幕,“陆酉,我怀疑警局里有赤蝎帮的人。” 陆酉瞳孔紧缩,“怎么会……” “当年我们派延子去赤蝎帮当卧底,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也难保现在他们不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付我们。”中年警察头一转,目光冷肃。 “不然,为什么我们这头才刚把徐小姐列入怀疑目标人物之一,这头徐小姐家就被翻箱倒柜了。” 陆酉呆了,许久过后,他语气干涩地说道:“延子说过,焰的脸上全是刺青,他根本没有真正看清过她的脸。” “焰隶属于国际知名组织——护盾,他们的行事作风一向很诡秘,而焰已经消失好几年了,为了尽快解决赤蝎帮,我们也曾经向她所在的组织开出1亿美金的悬赏任务,只要能把她交出来,1亿美金将毫无条件过账给他们,但护盾的头目始终对我们宣称不知其行踪。” “陆酉,龙小蝶龙小姐我们不知道她还可以坚持多久,而警局有内奸的话,无论是龙小姐还是延子都会很危险,所以,请你暂时抛下你那所谓的道德心吧。” 中年警官把手中快要烧完的烟头弄熄,然后走出庭院,往街道另一边的垃圾桶扔去。 而呆立在原地的陆酉久久没有动作,他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所站的位置是否真的有合适的道路可以前进…… 第40章 n市中心医院 风尘仆仆赶到医院的钱多多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 眼眶一热, 眼泪差点忍不住汹涌而下, 又怕自己的动静太大会把人吵醒, 她只好站在门口处稍微等情绪缓和下来后才敢悄悄踱步到病床前。 病床上躺着的中年女人虽已人过中年, 但精致的五官不难看出她年轻时的美貌, 若不是肤色的暗沉影响了她的颜值,哪怕到了今天, 她仍旧是一个中年美妇。 也许是对自己照顾长大的女儿有着特殊的心灵感应, 病床上的钱母在沉睡中忽而缓缓睁开了双眼, 当她的视野随着时间的流逝, 逐渐变得清明时,她的双眸慢慢的由恍惚变成不可置信。 “多多,你怎么回来了?”她的声音还很虚弱,但语气中流露出来的震惊甚是明显。 多多埋怨地看着她, “为什么病了也不跟我说。” 钱母干裂的嘴唇嗫嚅了一下,“妈不是怕打扰你工作嘛, 一桩小事而已, 再说了,不是还有你爸陪着我么。” 钱多多咬了咬牙, “可那不一样, 我是你女儿。” 钱母的表情顿时透出了几分忐忑。 “还是说……因为我不是你亲生的, 你觉得没必要。”钱多多别开头,涩声道。 钱母慌了,她紧紧捉住钱多多的手腕, “多多,你虽然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可我一直把你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待的啊,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女儿。” 钱多多没回话,钱母更加慌了,捉着她手腕的手又紧了些许,钱多多把头转过来,严肃地道:“那你以后有事一定要记得通知我,不要老是这样把事情藏起来不让我知道。” 钱母郑重地点头,向她表示自己一定会乖乖听话。钱多多满意地笑了笑,视线一转,目光落在她干裂的嘴唇上,笑意顿时淡了些许。 “妈,我给你倒杯水。”钱多多松开了钱母的手,弯腰把地上的水壶拎起,水壶十分轻,轻得就跟4A纸没什么区别,她眉头一皱,说道:“好像没水了,妈我去给你装壶水。” “你小心一点,医院的水很烫的。”钱母有些担心,出言提醒她。 钱多多在病房门前回头,“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就是了。” 钱母含笑地望着她走出病房,病房另一侧躺着的老婆子在钱多多出门后,慢悠悠地坐了起来,声音沙哑地缓缓开口道:“这丫头,你没白养。” “四婆?你怎么也在这?”钱母惊讶地看着那个银发苍苍的老婆子。 老婆子浑浊的眼珠子扫了她一眼,随后目光又移到外头的窗台上,“人老机器坏,进厂维修维修很正常。” 钱母想起身探望探望住在他们同小区的四婆,四婆却摆了摆手,“不用了,躺着吧,你都进厂了,还跑啥跑。” 钱母尴尬一笑,没再勉强自己起身。 “多多她妈,有件事我想,有必要跟你说一下。”四婆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向上盖了些许。 “什么事?”钱母觉得有点纳闷,四婆虽说跟他们同住一小区,但除了日常的打招呼外,平常很少交流,怎么今天好像有什么重要事要跟她说似的。 四婆神情严肃地看向了钱母,“多多她妈,多多亲生母亲的事你知道吗?” 钱母一怔,随后点头。 四婆叹了口气,“多多那丫头,其实是个好孩子,虽然力气大得出奇,小时候也没少惹闲话。” “四婆,这跟多多她亲生母亲有什么关系吗?” 四婆狠狠地瞪了钱母一眼,“你不要打断我的话。” “对、对不起。”钱母讷讷地道歉。 “她亲生母亲跟野男人跑了的事你是知道的吧。”四婆又说。 钱母点头,“老钱跟我说过这个事。” “那个野男人据说以前是吸du的,多多她亲生母亲经常拿老钱外出打工的钱贴那小白脸,给钱他买du品,刚开始时,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异常之处,后来一些眼尖的邻居们发现多多在老钱外出打工时身上总会出现一些明显的淤青,初时大家以为只是意外,不小心碰到之类的,但是随着次数越来越多,邻居们纷纷有了不好的推测,认为多多的亲生母亲虐待了她。” 四婆的表情很复杂,眼皮耷拉地垂了下来。 “你们为什么不告诉老钱?”钱母很震惊,她只知道以前多多跟她亲生母亲生活时过得不好,但没想到还有这种内幕。 说起来,老钱跟多多好像都在刻意避免谈起以前的往事,原来是因为这个吗。那时候多多才多大,那女人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向来胆小温柔的钱母心里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陡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憎恨感。 四婆又叹了口气,“当时的邻居们虽说不上有多喜欢这孩子,甚至也不允许家里的孩子跟她玩,但虐待孩子这事,他们也是极为厌恶的,在一次商讨过后,我们决定告诉老钱,多多正被孩子她妈虐待。” “所以后面老钱跟那女人离婚了吗?” 四婆陷入了回忆中,“算,也不算吧,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说,就出事了。” “出事?什么意思?”钱母的心都钓到嗓子眼上去了。 “那一天,我原先想把孩子接到自己家里去,到时候老钱跟多多她亲生母亲对质时,可以避免让孩子听到他们夫妻俩的争吵,可刚开门,地上一大瘫血差点把我给吓晕了,那个男人就躺在地上,腹部还插着一把水果刀,多多她亲生母亲一直抱着那个男人的头哭,不停地骂多多说她是个怪物。那场景,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四婆摇了摇头,似乎正置身于当年,身子约瑟了一下。 钱母愣了,好久,她沙哑地问:“那男人是多多捅的?” “对,多多后来被带去调查了,事后我们才知道多多身上的伤不是她母亲动的手,而是那个男人打的,多多亲生母亲怕自己偷人这事被人知道,一直警告多多,不让她把这事说出来。 而出事的那天,男人刚吸完du,神智不大清醒,把多多亲生母亲当成多多打了,多多为了保护母亲,拿刀子捅了那个男人。说起来真可笑,作为母亲,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就算了,被孩子拼命保护的母亲却用‘怪物’来形容自己的孩子,你说,这样的母亲,配当母亲吗?” 四婆说完,望向了久久无法回神的钱母。 “这些事,我原本想带到棺材里去的,毕竟又不是什么好事。但前几天,我们以前住在那附近的老姐妹说,那女人回来了,好像一直在打听多多跟老钱的事。” “她想干什么?”钱母激动地询问四婆。 四婆摇头,“她跟那个野男人跑了后据说一直过得不好,那个男人经常打她,脸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次回来,我想,她就是想让多多赡养她终老吧。” “赡养她终老?!她怎么还有这个脸。”钱母差点被气疯了,正所谓为母则刚,若是那个女人现在在这,她指定划花她的脸,反正她都不要脸了,还留着做什么。 “所以说多多她妈,这次,你可得把多多捂紧了,那女人不是什么善茬,当年可以纵容那个野男人伤害自己怀胎10月的孩子,这次,保不准她又想闹什么事。” “谢谢你把这事告诉我,四婆。”钱母压下心头满腔的怒火后,向四婆道了谢。 四婆摆摆手,皱得跟橘子皮似的手背尤为醒目,她把床头柜上洗好的葡萄端起,问道:“要吃吗?” “不用了,谢谢四婆。” * 这厢,钱多多拎着装满了开水的水壶往回走,就在走到走廊拐角处时,一张熟悉的脸庞映入她眼帘,她不由得低呼一声:“陆警官?” “钱小姐?”听到叫唤的陆酉头一扭,看到拎着水壶的钱多多面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来。 “陆警官是来工作还是来探病的?”钱多多看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不像是来看病的样子,于是推测了一下他出现在医院的原因。 陆酉没有隐瞒的意思,大方道:“我是来工作的。” “陆警官不是负责s市的吗?怎么还到n市来工作了?难道说,你们这一行也要不时出差?”钱多多好奇地问。 陆酉笑了笑,“有个案子跟我们正在跟进的案子有相似之处,所以就过来了。你呢,是来探病的?” 钱多多拎着水壶的手向上扬了一些,“嗯,我妈身体不舒服,所以过来照顾她。” “哦,这样啊,徐小姐也来了?”陆酉问。 钱多多的笑僵了僵,半响,她佯装无意地道:“不在,她得工作呢。” “我看你们感情非常好的样子,以为这次也在一起。”陆酉的目光落在她脸上,留意到她唇边一闪而逝的情绪变化,便开口解释道。 “感情再好,也要忙自己的事,总不能一直待在一起。”钱多多垂下眼睑,不疾不徐地说道。 陆酉上前,“我来吧。”他把钱多多手中的水壶拎过,笑着道:“方便介绍伯母给我认识吗?” 钱多多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说道:“当然可以。” 第41章 “妈, 我回来了。”话音刚落, 推门而入的钱多多看到隔壁病床躺着的四婆, 眼神一凝, 半响才木讷地向四婆打招呼道:“四婆好。” 四婆没回话, 一双看似无神的眼睛落在她身后高大的陆酉身上, 下一秒,只见她欣慰一笑, 笑容中透着几分暧昧:“多多的男朋友长得可真俊呐。” 钱多多闻言, 双睛一瞪, 正要解释之际, 钱母已经亲热地拉过陆酉的手:“原来你就是阿峰啊,长得真是一表人才呢。” 钱母去年就知道钱多多偷偷谈了个对象,叫张峰,她一直想跟对方见见面, 看看对方是否值得多多托付终身,但没想到这小伙长得比她预期中还要精神、好看, 多多的眼光真不赖。 这个女婿, 她太满意了。 “妈,他不是张峰, 他是陆酉。”钱多多觉得很尴尬, 连忙跟钱母解释她认错了人。 钱母一愣, 脱口而出:“多多换男朋友啦……” 钱多多:“……” “没关系,换就换,多多还年轻, 而且这小伙长得挺好的。”四婆对陆酉的外形很满意,一下子就把从未见过面的张峰给pass了。 她们之间一来一往的对话,作为在场当事人之一的陆酉表示很无措,“阿姨好,我是陆酉,陆地的陆,酉时的酉。”他首先向钱母打了招呼,随后目光一移,看向了隔壁病床的四婆,照着钱多多的称呼开口道:“四婆好。” 四婆满意地点点头,把自己桌面上的葡萄举起,“要吃吗?小伙子。” 陆酉摇头,“不用了四婆,你吃吧。” “阿酉,你跟多多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钱母对陆酉非常感兴趣,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他跟钱多多的事来。 对比一直没见过面的张峰,当然是眼前这个高大帅气的陆酉更加合她眼缘了。 陆酉扭头看向钱多多,似在问她要不要如实回答。 钱多多无奈地向他使了个眼色,说吧。 钱母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俩的一举一动,心里那股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若不是顾及陆酉在场,她恨不得立马揪着钱多多的衣领,质问她是不是已经跟张峰分手了。 “我们是前几天认识的。”陆酉在得到钱多多的应允后,如实说道。 钱母惊讶地用手掩住了微张的嘴,“你们才认识几天呐……” 一旁的四婆表示无所畏惧,“我拜了堂才跟我家老头子第一次见面,这有啥。” 钱母不赞同了,“四婆,那都是旧时代的事了,怎么能跟现在比,现在的年轻人讲究自由恋爱的。” 四婆不屑:“管他自由不自由的,选对了人还用得着在意认识多久?四婆我这辈子不也过得挺好的。” “话不是这么说,四婆,结婚不同恋爱,得摸清对方的性子,日后相处还要磨合,不能这么草率。” 钱多多懵了,搞什么,她跟陆警官才见面不到三次,她妈跟四婆这对话怎么像是她准备要跟陆警官结婚似的。 “四婆、妈,我……” 话还没说完,包包里的手机来电铃声打断了她的接下来要说的话,她掏出手机一看,徐闻的名字赫然在手机屏幕上亮起。 与她只有一步之遥的陆酉自然也看到了来电的人是谁,他朝着她温和一笑,低声道:“先去接电话吧,我会看着她们俩的。” “谢了。”钱多多跟他道了谢,出门前还回头看了看正在跟四婆“热烈讨论”的钱母,无奈地摇了摇头,病房大门一关。 “喂,阿闻,怎么打电话给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钱多多缓步走到走廊的窗口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底下车来车往的停车场。 “多多,对不起。” 徐闻的突如其来的道歉令钱多多一怔,“阿闻,你好端端的为什么跟我道歉。” “多多,我来n市了。” 徐闻的声音透着不安,听电话的钱多多神情一凛,“你来n市了?!你现在在哪?” “我刚下飞机,多多现在是在医院陪伯母吗?” 钱多多扶额,顿觉额头在隐隐作疼,“阿闻,我现在去机场接你。” “不用了多多,我直接去医院吧,我也想去探望探望伯母。” “阿闻,你才刚落地,还是先去酒店休息一下吧。”钱多多委婉地拒绝了她。 这话说完后,电话那头的阿闻迟迟没有回应,就在钱多多怀疑信号是不是出了问题时,那头终于有了回应。 “多多,你是不是在防我?” 徐闻的声音落寞中带着几分幽怨,似在谴责她的无情。 “不,我没有,我没有防你,阿闻。”钱多多慌慌张张地替自己解释。 电话那头不说话了,钱多多心里更加慌了,她下意识想要替自己辩解几句,可嘴一张,又不知道说啥好。 “多多,如果你实在是不想让我靠近伯父伯母,可以直说,没关系的,我不会做一些让你感到为难的事。” 徐闻的声音柔柔的,但是钱多多却听出了她的委屈。 揉了揉眉心,钱多多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阿闻,过来吧,n市中心医院,西区住院部3楼371号房。” “好,多多,我现在就过去,等等我。” 徐闻此刻无疑是兴奋的,那份迫不及待仿佛要透过电话里冲出来一样。 “嗯,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后,她迈着忧心忡忡的步伐往回走,甫一进门,看到钱母、四婆还有陆酉相处得和乐融融,就跟认识了多年的老友似的,那叫一个亲密。 她惊呆了,钱母看到她进来后,向她招了招手,“多多,阿酉他原来是做法医的啊,你怎么不早跟我说,我最近把港剧——法证先锋1、2、3全看完了,法医这个行业实在是太帅了。” 钱多多眨了眨眼,一脸懵逼地看向嘴角含笑的陆酉。 顿了一下,她讷讷地说道:“妈,我有一个朋友,稍后会过来探望你。” 钱母睨了睨陆酉,问:“是男的,还是女的?” 四婆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好奇,倒是陆酉,好像已经猜到是谁要过来了,他坐得笔直,给四婆削水果的动作没有因为钱多多的话而被打断,很快,一个苹果被他削完了。 “妈,是我一直跟你提起的阿闻,徐闻。” 钱母大喜过望,惊道:“徐小姐?” 钱母很喜欢徐闻,不仅仅是因为徐闻会照顾钱多多,更重要的是徐闻是钱多多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朋友。 小时候的钱多多由于力气比普通同龄人大,玩闹时会不小心伤到其他孩子,慢慢的,那些大人就不让自家孩子跟多多玩了,若不是还有他们邻居家的小家希,只怕多多从小到大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成为一个孤僻的孩子。 因此,徐闻的出现,不止让钱多多感到幸福,就连钱母都感到由衷的高兴。 “她待会就来吗?”钱母兴奋地问。 钱多多点头。 这时,四婆耷拉的眼皮向上抬高了些许,“多多,你朋友叫徐闻/文?闻是哪个闻,新闻的闻,还是文字的文。” “新闻的闻。”钱多多回道。 四婆不说话了,她用皱巴巴的手背撑着下巴,似在思考什么东西。 “四婆,怎么了?”钱多多犹豫了一下,问。 钱母也觉得四婆的表情不大对劲,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四婆难道也认识一个叫徐闻的女孩子?” 四婆放下手背,沉声道:“四婆10来年前确实认识一个叫徐闻的女孩子,年龄嘛,大概跟多多差不多大小,不过……” “不过什么?”钱多多好奇地追问。 四婆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家人有一对龙凤胎,男孩叫徐烈,女孩就叫徐闻。后来因为一场意外,那个叫徐烈的孩子去世后,那家人就搬走了。” “徐家……我想起来了,徐家在当年在我们s市可以算得上是豪门,家境很殷实,还开了好几家公司,最鼎盛的时候他们的产业还涉及到房地产。”不说不知道,一说起这个徐家,钱母可谓是印象深刻。 “看来这个徐家在n市很有名。”一直保持着缄默的陆酉缓缓说道。 钱母点头,“确实很有名,但是比起他们家的财富,当年那桩绑架案更有名。” “绑架案?”陆酉的眼睛微微眯起。 “嗯,19年前徐家那桩绑架案在n市闹得可谓是沸沸扬扬,现在说起来当地人都不得不为徐氏夫妇感到可惜。”钱母重重地摇了摇头。 四婆迈着颤颤巍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病床上坐下,仿佛想起了什么画面,她感叹地说道:“钱再多又有什么用,也换不回孩子的命,还不如一个普通人家,起码孩子能平安和乐地长大。” 病房里顿时被一股沉重的氛围包裹着,许久过后,陆酉沉声问:“其中一个孩子,被撕票了?” 四婆耷拉着的眼皮闭了起来,苍老的声音中夹杂着满满的苍凉:“阿烈那孩子,才6岁啊,那群绑匪怎么下得了手。” 说完,她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四婆,都过去很多年了,你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伤身体。”钱多多上前,轻轻替她顺了顺背脊。 四婆朝她笑了笑,“多多,我没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那孩子估计已经转世投胎到另一个幸福家庭里去了。” 钱多多不信鬼神这些,但是如果这些东西可以给予人们一些心灵上的安慰,只要无伤大雅,她倒不介意他们“迷信”这些。 “叩叩!” 门外出现了敲门声,钱多多头一抬,病房大门这时被人轻轻推开,一个身形高挑的女人优雅地走了进来。 只是当她看到钱母病床前坐着的陆酉时,脸上的笑淡了一些。 “警官,我们又见面了。”她笑着朝陆酉打了招呼,紧接着头一转,温柔地向着病床上的钱母,微微颔首。 “下午好,伯母,我是徐闻,是多多的朋友,今天是特意过来探望您的,您的身体感觉好一些了吗?” 第42章 “你好啊, 徐小姐。”钱母笑得很灿烂, 同时对徐闻的美貌有着毫不掩饰的惊叹。 不得不说, 这样一个五官秀美, 肌肤白皙的高挑美人, 钱母可以打包票, 就连电视上那些经过精心打扮的漂亮女明星也未必比得上她。 “徐小姐,又见面了。”陆酉起身, 绅士地伸出右手来与她打招呼。 徐闻含笑垂眸望着他伸出来的右手, 笔直垂落的双手没有向外抬起的打算。正替四婆顺背的钱多多见状, 立马解释道:“抱歉, 陆警官,阿闻她不太习惯与别人有肢体接触,请见谅。” “阿酉是个善解人意的孩子,应该不会计较这种小事的。” 钱母打了个圆场, 无论是徐闻还是陆酉,她都喜欢, 自然不希望两者之间交恶, 再说了,陆酉这孩子万一跟她家多多发展顺利, 说不定还可以当她家女婿呢, 到时候作为多多好朋友的徐闻, 自然免不了要跟陆酉相处,还是不要把关系搞得太僵的好。 陆酉不是个小气的人,再加上钱母都这么说了, 他当即回道:“没关系,可以理解。” 徐闻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眼钱母,随后对陆酉歉然说道:“真的很抱歉。” 陆酉摇头,“小事一桩罢了。” 病床另一边的四婆这时说话了,“徐小姐,方便过来一下吗?” 徐闻眼中掠过一丝疑惑,就在她目光扫向四婆时,一抹诧异之色很快消散在她眼底。 “好的,老婆婆。” 她缓步走到四婆跟前,蹲下身子,嘴边挂着一抹浅浅的淡笑,仰头看着坐在病床上,满脸皱纹的四婆。 四婆向来迷蒙的眼睛出现了一瞬间的锐利,随后又被恍惚取代,钱多多见状,与徐闻对视一眼,轻声问道:“四婆,怎么了吗?” 四婆的头颅微微向左一侧,那只皱得跟橘子皮没什么两样的右手颤颤巍巍地举了起来,指腹这才堪堪一碰徐闻的眼角,徐闻如遭电击般,头颅猛的一偏,四婆的手指当即落了空。 病床的另一侧的陆酉看着俩人的互动,眸中掠过一抹深思。 而扶着四婆的钱多多一愣,“四婆……” “像,真像……” 四婆嘀咕着,一双浑浊的眼睛始终没有从徐闻脸上移开,她仿佛透过她的脸,看向另一个人。 钱多多眉头一皱,“四婆,你说阿闻像谁。” 四婆不说话了,对面的徐闻红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唇边的笑意消失无踪。 “白四妹,做检查了。”这时一个护士从门外走了进来,径直来到四婆床边,一边给她床头边的单子写写划划,一边越过徐闻,不由分说地搀扶起四婆,把她带到外头的诊室做检查。 四婆走后,徐闻站直了身子,朝着钱多多柔柔一笑,星火一样璀璨的双眸倒影着钱多多的面容,仿佛整个天地间,她只能看见她一样。 钱多多老脸一红,不甚自在地低下了头。 一直观察着俩人的钱母见到钱多多这一举动,眉头不禁一皱,她敏锐地感觉到,多多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然而保守的她并没有猜到自己的女儿已然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或许说,她根本就不敢有这样破天荒的猜测。 “多多。”钱母轻声叫唤了她一句。 钱多多猛然回神,心虚地望向钱母,“妈怎么了?” “快给客人倒杯水。”钱母吩咐她。 徐闻当即开口道:“让我来吧,伯母。” “这怎么好意思,你跟阿酉是客人,怎么可以让你做这种事呢,让多多来就好了。”钱母刚说完,又像是想起了重要的事,连忙说道:“多多,一次性杯子已经用完了,你到医院门口的小超市去买一趟吧。” “哦,我这就去。”钱多多毫无异议地接受了钱母的指挥。 钱母的目光快速一转,落在陆酉身上,“一个人去怪无聊的,要不,让阿酉陪你去?” “啊?不用了,我自己就好。” “阿酉方便吗?会不会打扰到你?”钱母根本没理会钱多多的话,一个劲地追问陆酉。 陆酉抿唇一笑,说道:“今天的工作已经处理完了,如果钱小姐不嫌弃的话,一起吧。” 钱母用满怀期待的眼神看向了钱多多,钱多多下意识朝徐闻一看,只见徐闻正望着自己,眼里透出淡淡的哀戚。 钱多多想拒绝,钱母却着急道:“多多,阿酉答应了,快去快回。”说完,钱母还顺手推了她的背一下,把她推到陆酉身旁。 钱多多突然被这么一推,站得不是很稳的她脚步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地,幸亏陆酉反应速度快,当即长臂一伸,把站得不太稳的钱多多成功稳住了,“没事吧?”他问。 钱多多摇头,陆酉见她已经站稳了,便把扶着她的纤腰的手臂放下,“可以出发了吗?” 钱多多又回头看了看徐闻,这时的徐闻眼里的哀戚已经被阴翳所取代,那张总是挂着微笑的脸阴沉得不像话,周身散发出令人心惊的寒意。 “阿闻……” 她呆呆地叫唤了她一声,徐闻一听,本来可怕得如同修罗再世的面孔瞬间切换成她熟悉的暖日春阳。 “多多快去快回吧。”她笑着对她说。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勒住了,一股莫名的,不可言状的恐惧让钱多多的身体哆嗦了一下。 “快去啊。”钱母又在催促了。 钱多多无奈,只好强行压下心里那股怪异的感觉,再三确定徐闻表情没有什么问题后,她这才与陆酉一同走出病房。 钱多多与陆酉这头才走出病房,钱母便喜滋滋地扭头对徐闻问道:“阿闻,我可以叫你阿闻吗?” 徐闻的笑淡得就快要看不出来了,她微微颔首。 钱母心里更加畅快了,“阿闻,你老实告诉我,多多是不是跟张峰分手了?” 徐闻垂下眼睑,轻声回道:“是的。” “那陆酉呢,他是多多的新对象吗?”钱母很想从徐闻口中听到确定的答复,一双眼睛亮得就像灯泡似的。 心好像被蚂蚁疯狂地啃咬着,徐闻觉得难受至极,戾气分散在身体的四肢百骸里,疯狂地涌动着,想要发泄,可又找不到出口,只能在身体里来来回回地猛烈冲撞。 寂静在病房里蔓延,顷刻过后,徐闻脸上再次恢复了笑意,“伯母,很抱歉,他不是哦。” 看着钱母的笑在慢慢消失,徐闻心里那股扭曲的快意顿时席卷全身。 “不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钱母沮丧地垂下了头,忽然,她又高兴地自言自语道:“不过没关系,阿酉那孩子看着对多多也并无恶感,说不定俩人很快就会变成情侣关系呢。” “伯母,看来你很喜欢陆警官呢。”徐闻似笑非笑地说。 钱母点头,片刻后,她怕徐闻以为自己对她不喜欢,便补充道:“阿闻我也很喜欢。” “那么,比起陆警官,伯母是喜欢我,还是更喜欢陆警官?”她问的问题就像大人逗孩子,问孩子喜欢爸爸,还是妈妈这种幼稚的话一样。 钱母闻言,不禁失笑道:“你们两个我都喜欢,一个是多多的朋友,一个是多多未来的丈夫。” 闪耀如星辰的眼眸慢慢的被黑暗覆盖,不复一丝亮光,徐闻唇边扬起淡淡的笑,她说:“伯母,我不可以吗?” 钱母一愣,“可以,什么……” 这句话她怎么听不明白。 “多多的丈夫,我不可以吗?”徐闻说。 钱母傻了,她微滞的瞳孔中清晰地印出了徐闻那张美得惊人的面孔,脑海中不期而然地冒出了“妖怪”一词,这样美的美人,却说着天荒夜谈般的话,仿佛在跟她说神话故事一样。 许久过后,“阿闻,你的玩笑不好笑,伯母我不喜欢这种玩笑。”钱母的笑僵硬不已,放在被子上的手微微蜷缩了一下。 徐闻不动声色地把她的动作纳入眼中。 “伯母,为什么陆酉可以,我不可以?” 她如此具有侵略性的追问,让钱母感到一阵骇然,身体不自觉地挪了一下,把自己靠向了床头边。 她抗拒的动作让徐闻心里许久已经没有出现的嗜杀感如星火燎原般汹涌而出,墨黑色的眼珠黑得如同最深的暗夜,充满了杀机。 须臾过后,“伯母,吓到了?”她忽而扬唇而笑,所有阴霾消散在她的笑容中,不复存在。 钱母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阿闻你演技真好,差点还以为你说真的。” 徐闻脸上依旧挂着原先的笑,“我这么好的演技,说不定可以当演员呢。” “是呢,阿姨从来都见过你这么好看的女孩,比电视明星还好看,说不定你当明星,那些明星都要失业了。”钱母对徐闻的害怕消失得一干二净。 “阿姨你真会说话。”徐闻的笑深了几分。 门外响起敲门声,钱母一喜,说道:“应该是多多他们回来了。” “阿姨你坐着,我来开门。” 身子一转,徐闻脸上的笑如风消失在她脸上,她面无表情地把房门打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看到徐闻后一愣,眼中的惊艳迅速在瞳孔中蔓延开来。 徐闻早已对那些惊艳的目光习以为常,她眼睛向下一瞄,望着男人手中包装精致的水果篮说道:“是我订的,给我吧。” 男人愣愣地把手中的水果篮递给她,还没来得及说话,病房大门一关,他已经被锁在门外,方才还近在眼前的美人已然消失在他眼前。 “不是多多?”钱母问。 “不是,是我订的水果篮,因为之前来得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所以下了飞机后就直接用手机在当地水果店订了个果篮,希望伯母不要介意。” “太破费了。”钱母看着她手中上拎着的那个包装精美的水果篮,眼中带着几分惊讶。 “没什么破费不破费的,不过是一些水果罢了。”徐闻表现得十分温柔,就像一个大家闺秀,“对了,伯母要吃梨吗?我给您削一个吧。” “不……”话还没说完,梨已经被徐闻从水果篮中拿了出来,钱母只好把接下来的话咽了回去,讷讷地说道:“那辛苦你了。” 徐闻笑了笑,没说话。 就在这时,钱多多跟陆酉回来了。陆酉拎着一个小胶袋,准备把一次性杯子放到桌子时,余光一瞥,无意中看到徐闻虎口处的伤疤,愣了…… 第43章 “阿酉, 阿酉?” 钱母这头刚跟钱多多说完话, 脑袋一转, 却见陆酉直勾勾地盯着徐闻的手看, 心里顿时有些不舒服起来。 阿酉他, 该不会看上阿闻了吧…… 钱母的视线从陆酉脸上转移到徐闻脸上, 正在削梨的徐闻察觉到钱母的注视,微微抬首, 对钱母弯了弯唇角。 钱母心不在焉地对徐闻笑了笑, 头颅再一偏, 只见自家女儿望着徐闻发呆的神情落入她眼中。 心里那股不舒服的感觉好像更加强烈了…… “多多, 阿闻才刚下飞机,想必也累了,你先带她回家休息休息吧。”钱母觉得眼前这三人有着说不出的诡异气氛,便想先把其中俩人打发掉, 免得这诡异的气氛继续蔓延下去。 “需要我接送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的陆酉开口问道。 他如此有风度的行为,不仅没有让病床上的钱母感到丝毫的兴奋, 她甚至怀疑陆酉之所以这么“进取”, 是为了接近徐闻。 想到这,钱母对陆酉的印象大打折扣, 虽说徐闻外形上的确比她家多多有优势, 但她家多多也很不错的, 而且天生神力,一般人想要还得不到呢,陆酉这个不识货的小伙子。 “阿酉, 不用了,你才刚忙完工作没多久就过来给我们当跑腿,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你呢,要不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吧。”钱母笑得温和,但心里却忍不住腹诽他想借着自家女儿当翘板,追求徐闻这种卑鄙的行为。 陆酉眸中露出几分着急,钱母佯装看不到,却对自己内心的推测增加了几分确定性。 “伯母,给。” 沉默削梨的徐闻突然开口,把手中刚削好的梨递给钱母,钱母笑着道了声谢,然后接过徐闻递过来的梨,慢慢地啃咬了起来。 徐闻含笑地看着钱母吃梨,半响,她突然起身,手执水果刀的她准备往卫生间方向走去,清洗刀子,却“不小心”迎面撞上了身侧的陆酉。 “啊——” 徐闻发出一声惊呼,钱多多闻言,脸上一惊,急匆匆走来,“阿闻你没事吧?” 一直在对面注意着徐闻一举一动的钱多多自然留意到她刚才手持水果刀转身撞向陆酉的瞬间,她以为徐闻不小心被水果刀伤了,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上去了。 “多多,我没事,是陆警官……” 徐闻被钱多多掰了过来检查,见她身上毫发无伤,心里的恐惧顿消。只是那股恐惧才刚褪去没多久,她看到徐闻手中的水果刀沾上了猩红的血液时,当即一愣。 “陆警官,你还好吧?”她的略带惊疑的目光在他身上逡巡着。 钱母也被吓得连梨都不敢啃了,“阿酉,你伤到哪了?”她急忙问。 “对不起,陆警官,刚才我……” “没事,只是划了一下手掌而已。我稍后让医生包扎一下就没事了。”陆酉脸色变化并不大,甚至一如先前,始终保持着谦谦君子的风度,没有因为受伤而导致不满。 “陆警官,我送你去包扎吧。”徐闻满脸的歉疚。 陆酉却拒绝了她:“不用了,徐小姐,我自己去就好,你先跟钱小姐回去休息吧。” “可……”徐闻脸露犹豫。 “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语毕,他侧身看了看钱母,温声道:“那么阿姨,我先走了。” 钱母还想说几句,可陆酉已转身离开了病房。 病房地板上,留下了一小滩血液…… “喂,刑队长,麻烦帮我查一桩19年前在n市发生的绑架案,那户人家姓徐……对,就是那家……” 医院走廊里,陆酉左手手持电话跟电话另一端的人沟通着,右手掌心被划出的伤口此刻还渗着血,血液不住地从他掌心渗出,掉落在地,一路上血迹斑斑…… * 钱宅 在医院正式跟钱父交接后,钱多多与徐闻打车回了钱家。大门这才一关,徐闻一双长臂便毫无预警地探了过来,将眼前娇小的钱多多拥入自己怀中。 “多多,我好想你。”她把头伏在钱多多颈窝处,轻轻地磨蹭了一下,鼻间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颈间,令她敏感的肌肤泛起一阵红晕。 她如此亲昵的动作使钱多多脸上感到火辣辣的一片,心里虽然知道不应该再任由徐闻这般亲热自己,可是真让她强硬地阻止她对自己的亲热举动,她又不舍,于是她只好一脸为难地站在原地,静待着她的抽离。 “多多,为什么不说话?” 徐闻的闭上的眼睛缓缓睁开,眼角赤红一片,压抑在心底的戾气慢慢涌了上来,叫嚣着,撕碎眼前的人,然后把她吞入腹中,使她沦为自己身体一部分。 这样,她就不会有机会离开了她了…… 强烈的嗜杀欲与独占欲夹杂在一起,她仿佛看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巨大而可怕的怪物,任由心底最阴暗的欲望暗生,然后侵袭她所有的理智,使她沦为最下~贱的物种…… “阿闻,先放手好吗?”钱多多低哑的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响亮,仿佛被加入了独特的放大效果。 再是不愿,她终究要放手,钱多多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让阿闻看出一丝端倪,她要把自己的感情藏得好好的,然后,跟她继续扮演好朋友的游戏。 徐闻没有如她所说的,放开手,反而勒紧了她的腰,淡声道:“不要。”语气透出满满的怨愤。 钱多多无声叹了口气,“阿闻,够了。”她的语气变得强硬了起来。 徐闻一怔,似乎不敢相信她会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话。 “放手!” 真的不可以再继续了,这些亲密的接触对阿闻而言,只是普通的肢体接触,可是对她而言,那是饮鸩止渴的一种抚慰,她怕她会忍不住,忍不住对她做出不好的事情来。 “你凶我?” 满满的不可置信透过她的嗓音,在屋内静静回荡。沉默了许久,徐闻的手从钱多多的腰上缓缓落下。 钱多多敛了敛脸上的表情,背对着她淡声说道:“我帮你把行李放好,你先坐一会。” “多多,为什么?” 钱多多拉着行李箱才刚向前一迈,手腕便被人紧紧扼住,“你是不是喜欢上陆酉,所以才会对我如此冷淡?” 钱多多愕然转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扼住手腕的力道在持续增加,钱多多感觉到疼痛,眉头轻颦。 徐闻一反常态,脸上还哪有往日的温柔,如今被满腔妒忌占据思绪的她,眼角赤红,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优美的下颚线崩得紧紧的,仿佛只要稍有异动,她的理智就会分崩离析。 “为什么你这头才回n市,他这头又出现在医院,你们不过才见面两次,为什么会表现得如此熟稔,为什么伯母会私底下问我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所有的不安与恐惧在这一刻倾泻而出,徐闻彻底放弃所有的伪装,她感觉,她就快要失去这个自己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人,所有的美好,好像在这一刻从她的身体迅速抽离,属于她的光明又一次厌弃了她,黑暗再次降临…… “阿闻,你疯了吗?” 比起徐闻的歇斯底里,钱多多显得平静得多,望着眼前这个不再优雅的女人,她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从未认识过真实的徐闻。 “疯?你说我疯?”徐闻扬唇而笑,那笑不若以往的温柔,反而充满了疯狂的意味。 别过头,告诉自己要冷静,钱多多勉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感,想要试图安抚徐闻的情绪,徐闻却打断了她开口的意图。 “多多,你知道我在一直看着你吗?” 手腕忽而被人用力一扯,她整个人跌倒在徐闻怀中,还没来得及惊呼,她颈间一疼。 “阿闻,你在做什么?!” 颈间的疼痛愈加强烈,钱多多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眉心的皱褶清晰地暴露在空气中。 “放手,快放手。” 她推了推徐闻,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她,可她惊讶地发现,自己这点力道竟然推不开她,她手脚并用,紧紧将她束缚在怀中,用力之大,仿佛要把她勒死在自己身上。 很快,温热的血液顺着她颈间的伤口渗了出来,她听到她吸吮的声音,就像婴儿吸nai那种,津津有味的吸吮,仿佛恨不得埋头在她颈间,永不离去。 舌尖在敏感的肌肤上搅动,她的脸不仅没有因为失血而苍白,反而艳红一片,为她暧昧的动作。 “阿、阿闻,放手。” 她终究还是喜欢她的,尽管她的行为已经冒犯了她,但她却始终不愿意对她实施任何伤害来制止她如此疯狂的行径。 “我要在你身上,永远……永远的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她抚在她颈间,含糊不清地说着,钱多多的脚一阵发软,若不是她手脚箍着她,只怕她此刻已经跌倒在地。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当徐闻的唇终于从她颈间起来时,钱多多整个人仿佛溺水的人,四肢无力地靠在她身上,头颅微微向上一抬。 那个妖精一样美丽的人唇上还沾染着淡淡的猩红血液,她垂眸看着她,在她的注视下,慢悠悠地伸出殷红的舌尖,轻轻tian去上头残留的液体,然后卷进口中,吞噬殆尽…… 第44章 “阿闻, 为什么……” 钱多多低喃着, 始终对她诡异的行为无法理解。 徐闻搂着她腰部的手再次紧缩了起来, 钱多多喉间发出一声闷哼, 抗拒道:“疼。” 徐闻当即把箍着她的手放松了一些, 紧张地追问道:“还疼吗?” 待疼痛感有所减褪, 钱多多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徐闻好一会,徐闻直勾勾地注视着她, 眸中复杂的情绪让她辨不清她此刻真实的想法。 “阿闻, 为什么咬我?” 顿了一下, 她再次问出自己心头的疑惑。 这样的徐闻不是她认识的徐闻, 她所认识的徐闻,是温和有礼的美丽女人,一举一动仿佛经过了精心的调~教,而刚才的徐闻简直就像濒死的野兽, 无所忌惮地释放她所有的负面情绪,只为了片刻的欢愉。 徐闻垂下眼睑, 把她那双亮如星辰的眼眸遮盖在睫毛之下, 她低声而缓慢地开口道:“对不起,我只是……” “只是什么?”钱多多追问。 徐闻的眼睑缓缓向上一抬, 眸中雾气凝聚, 湿漉~漉的双眸里闪烁着泪光。 “害怕, 我只是太害怕了。”手臂再次用力,圈着她的身体,如藤蔓一样依附在钱多多身上。 始终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 哪舍得她受半分委屈,对她啃咬自己脖子这种莫名其妙的举动,钱多多很快便释怀了。 “为什么要害怕?”她踮起脚尖,把她额前垂落的发丝捋到她耳后,耐心询问她。 徐闻不安地看着她,“多多如果喜欢上陆警官,一定会疏远我的,我不可以失去多多,对不起,多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无法控制。” 说到这,她的眼泪在眼眶中疯狂打转,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眼眶中掉落。 钱多多伸出手,轻轻将她搂住。 “阿闻,就算你将来有了另一半,我也不会离开你的。所以,你不用害怕。” 钱多多心酸地想着,这大概就是备胎的最高境界吧,死活不放手,只要她有回头看她的机会,她就会永远站在原地,等待她的回顾。 “那么多多,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陆警官对吗?”徐闻问。 钱多多一怔,喜欢陆警官?开什么玩笑?他们才笼统见过几次面,哪谈得上喜不喜欢的,只不过是比陌生人熟一些罢了。 “你想太多了,阿闻。”她缓缓说道。 “那多多喜欢我吗?” 徐闻语出惊人,钱多多身子一抖,惊恐地看着她,该死,阿闻不会是发现她喜欢上她了吧? “多多?” 徐闻轻声叫唤着她的名字,钱多多仿佛听到鬼叫似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心惊胆战地别过头,硬邦邦地说道:“喜欢,当然喜欢了,你可是我的好朋友、好闺蜜。” 不满与怨怒自徐闻眼中一闪而逝,“只是这样?” 钱多多捣蒜般疯狂点头,仿佛只要她点头速度够快,徐闻就不会怀疑她似的。 “多多,如果我对你的喜欢不仅仅只是朋友呢?” “轰隆”一声,她好像听到了脑海中爆炸的声音,她僵硬地望着徐闻,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狂喜在心底压抑不住的向上蔓延,仿佛要昭告全世界,她不是单恋,她的心上人,也同她一样,暗暗喜欢着她。 “阿、阿闻,你是认真的吗?” 虽然这突如其来的狂喜就快要把她的理智全部驱走,但仅存的那丁点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过早庆幸,应该更慎重一些,与她再确认一遍。 徐闻的脸带着罕见的严肃,她直直注视着她,不发一言,好像在宣告什么重要的事。 钱多多的狂喜在她的沉默下定格了,她想要的答案她还没说出口,在天堂与地狱之间徘徊不定的她深怕下一秒自己就会掉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入口。 在这紧张的等待中,时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又像才过了一瞬那么简短。 徐闻忽而一笑,温柔地道:“当然是认真的,多多就像妹妹,我怎么舍得……拱手让人……” 徐闻,还不够,再给点耐心等待一下,不能把她吓跑了,你要把她圈养在你的世界里,除了你,她谁也不可以依赖。 钱多多满心的期待成了一场空欢喜,她不知道自己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她只知道,这一刻,她的心脏好像被人用锤子用力敲碎了,碎了一地,那人还踩在破碎的心脏上头,跳着舞,总这个世间最具恶意的笑容笑着对她说:看,这就是你痴心妄想的下场。 “阿、阿闻,我、我身上臭臭的,想先洗个澡,你可以自己把行李放到房间里去吗?” 她别过头,不敢让徐闻看到自己的表情,颤抖着伸出手,指了指有客厅左侧的房间,然后未等她反应,径直跑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 花洒的水声哗啦啦地响起,慢慢顺着出水口流去,这一刻她才敢放声痛哭,她以为单恋已经够痛苦了,没想到当她以为有了希望,最后才发现这只是她幻梦一场时,那种撕心裂肺的感觉才是最痛,也让她清晰的知道,这真的只是她的单恋,她一个人的单恋,没有止境的单恋。 原来当你真正喜欢一个人时,它会让你如痴如醉,也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你一败涂地,心如死灰。 流水打湿了她的衣裳,她单手倚着墙面,整个人湿哒哒的,连同头发,都变得狼狈不堪。 哭了好一会,情绪感觉有所缓和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进来时好像没带衣服,花洒下的头颅僵硬了一瞬,眼泪戛然而止,好半响,她头一偏,看到用来挂晾衣服的架子上只有孤零零的两条手巾时,她懵逼了…… 一把捉了捉自己头顶上的发丝,她咬着手,紧张地左转又转,怎么办,没有遮挡物,她全身又湿透了,该怎么回房拿衣服? 要不,直接偷偷跑到老爸房间看看能不能翻一件妈平常穿的衣服先套一套? 不行,万一她刚跑出去,阿闻就在客厅里坐着呢,太尴尬了,她不能这么做。 直接让阿闻拿衣服给她?不,阿闻才刚刚“拒绝”了她,她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还麻烦阿闻。 10分钟过后,钱多多木着一张脸,悄悄地把浴室大门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阿闻,在吗?”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房间里当即传来徐闻的声音,“在,怎么了?” “柜、柜子,你能不能帮我从柜子里拿一套睡衣过来,还有浴巾,在衣柜最右侧。” 说完,她都觉得自己的骨气可能不知道已经被丢到喜马拉雅山哪个沟里去了,这头才刚被人拒绝完,那头又腆着脸让人家帮忙。 “好,你等一下。” 徐闻的声音仍旧是那么温柔,钱多多鸵鸟地想着,阿闻一定没有发现自己刚才的异常,否则怎么还愿意帮自己拿东西呢,对,一定是这样的,看来她的演技还是挺好的。 向来心大的钱多多很快为自己找到了悲伤中的一点庆幸,用以安抚自己受伤的心灵。 “踏踏踏”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徐闻手中拎着睡衣与浴巾缓步走来,看着她越走越近的身影,钱多多心里陡然间生出一股害怕的情绪来。 于是,她把房门的缝隙又关小了一些,现在整个房门的敞开程度就只有一条线差不多大小的缝隙了。 徐闻很快走到她面前,柔声提醒她:“多多,把门打开一些。” 钱多多闻言,哆哆嗦嗦地把房门敞开了一丁点,她伸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没法从门缝中伸出去,只好又把门缝拉开了一些,这堪堪才把手臂伸了出去。 伸出去的手臂上略显透明的衣袖此刻正湿哒哒地黏在她身上,徐闻眉头一皱,问道:“多多,你洗澡怎么没脱~衣服?” 钱多多瞳孔一紧,紧张地解释道:“我习惯在洗澡前先浇浇水,再脱~衣服。” “你还有这种习惯?”徐闻的眉头皱得更深了,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手臂一伸,把浴室大门用力一撑,门,敞开了。 “多多的眼,怎么红了?” 与此同时,“啊——” 钱多多慌忙双手环胸,身子缩成了鹌鹑,她这件衬衫是白色的,沾了水很透,几乎可以清楚地看见里头的一切(至于是哪些,你懂的)。所以面对徐闻的突袭,钱多多很惊慌。 本来徐闻的注意力一直是放在钱多多脸上的,可她这么一叫唤,她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向下一移,蹭的一下,好像有什么东西起来了。 “阿、阿闻,你出去。” 钱多多的音量加大了许多,双手紧紧捂胸的动作无形中为她那“微不足道”的胸部增加了几分魅惑感。 “多多,要帮忙擦背吗?” 徐闻听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喉咙痒痒的,急需什么东西来止痒。 她的目光带着强烈的侵占欲,一双眼睛燃起了暗火,那暗火仿佛只要你稍稍向前一移,就会被它燃烧殆尽,只余下一片灰烬。 “不、不用了,擦背什么的,我自己可以来。”钱多多拒绝了她的提议。 可徐闻却朝她笑了笑,就在她放松的一瞬间,浴室大门再次被猛烈一推,这下,门就真的没有任何可遮挡的余地了…… 第45章 呆若木鸡地看着被徐闻推开的大门, 钱多多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浴室里雾气环绕, 由于大门的敞开, 雾气争先恐后地从浴室内逃窜而出, 卫生间里的环境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出、出去啊!” 钱多多终于反应过来, 小脸红得不像样,仿佛被色度极深的胭脂上了色, 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徐闻却不动如山, 一双眼睛落在她颈脖之下, 眸色变得愈加深邃起来。 “多多, 我来帮你擦背不好吗?” 徐闻的声音与先前比,更加沙哑低沉了,这个嗓音已经越来越接近她原来的声线了。 可是钱多多沉浸在被人“看光”的羞耻中,压根就没注意到她的嗓音变化。 “不、不用, 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了。”她弓着身子,双手环胸, 迈着小碎步向左移动, 试图把敞开的浴室大门关上。 可是徐闻又怎会如她的愿,几乎在她挪动的一瞬, 单手当即扣住她的手腕, 用力一扯, 钱多多毫无防备地跌入在她怀中。 熟悉的清新香味飘入她的鼻尖,钱多多被她紧拥的身体止不住的发烫、发软。 “乖,让我帮你。” 她附在她耳边, 用充满诱惑的声音对她说,炙热的气息喷薄在她耳廓上,一股暖流迅速涌入她心脏,脚不受控制一软,若不是徐闻此刻单手扣住了她的腰,只怕她已经跌倒在瓷砖之下。 “来,我帮你脱~衣服。” 说完,钱多多感觉到她的纤细的指尖顺着她的背脊一点点地向上移动,指尖所到之处,一股细微的电流自她的指腹下流出,入侵她的神经,侵蚀她的理智。 她口中忍不住发出一声低低的呻yin。 徐闻的呼吸声顿时重了不少,钱多多甚至能听到她压抑而细碎的低吟。 “多多叫得真好听……” 她叹喟着说道,而后钱多多感觉自己的耳朵攸的一疼,下意识微微抬头,却见徐闻与她脸贴着脸,用牙齿轻轻啃咬着她的耳廓。 那点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疼痛与耳朵好像被火烧一样炙热比起来,钱多多第一次知道原来被自己喜欢的碰触,哪怕只是一个轻轻的抚摸,就足以让人心荡神驰。 在徐闻如此暧昧的行为下,钱多多感觉自己的理智就快要死去了。 “阿、阿闻,出、出去……” 仅存那点理智告诉她,再继续下去,她体内的野兽就要“出闸”了,她不能伤害阿闻。 徐闻却置若罔闻,仿佛对她的分心感到不满意,啃咬她耳廓的力道突然加大了不少,钱多多条件反射发出一声闷哼,然而最让钱多多感到羞耻的是她舌尖竟顺着她耳廓的se情tian吮,几乎让她“溺死”在她怀中。 “不要,我还没帮你擦背呢。” 好不容易,她终于放过了自己的耳朵,可她的指尖不知何时从她的背脊移到了她的颈前,正要向下探时—— 钱多多趁此机会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迷离的双眸出现了一瞬间的清醒,“出去,阿闻!” 她语气强硬地命令她。 徐闻定定地看着她,一会的功夫不到,眼眶里已经有雾气凝聚,晶莹的泪珠似要夺眶而出。 她面露委屈的哀戚神情使钱多多的心脏猛的一抽。 俩人都没说话,只是径直注视着对方,一瞬不瞬的,终于,钱多多还是败下仗来,她转过身,背对着徐闻,僵硬地说道:“好吧,你留下。” 徐闻的眸中跃起兴奋之意,她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准备替钱多多脱~衣服,钱多多却猛然转头,一脸严肃地对她说:“你先出去,等我脱~完衣服再进来。” “为什么?”徐闻不情愿地质问她。 钱多多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起来了,她粗声粗气地大声道:“我不习惯,你先出去,如果你不听我的话我就不让你擦背了。” 徐闻无奈,深知她愿意让自己擦背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让步,为免引起她对自己的抵触,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退了出去。 钱多多在她退出浴室后,眼中精光一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大手一张,立马把大门关上了,还机智地把门给反锁了。 退至门外的徐闻在她反锁大门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她连忙用力拍起卫生间大门,急声道:“多多,你骗我,开门,快开门!” 钱多多在浴室内做了个鬼脸,然后懒洋洋地回道:“不开不开,等我洗完了我自然会开,你先到客厅里等等吧。” 徐闻气极了,这还是钱多多第一次骗她,多多她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对她的,只要她对她展露出委屈的神情来,无论她向她要求什么,她哪次不会乖乖就范,唯独这次…… 一定,一定是那个姓陆的,一定是他带坏了她的多多,否则她的多多怎会这么叛逆。 徐闻心里恨不得对陆酉碎尸万段,浴室里的水声再起,哗啦啦的,却没有把她心头燃得老高的怒火浇灭。 愤怒的她一个转身,气匆匆地坐在沙发上,一张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哪有平日里的温柔似水。 30分钟后,钱多多穿着一身浅蓝色的及膝睡裙走了出来,头发湿哒哒的,发梢上的水珠一直向下掉,把她睡裙上的衣领沾湿了些许。 怕长发上滴落的水珠会把衣服弄湿,她用浴巾把头发缠了起来,看到沙发上黑着脸的徐闻,钱多多脚步一顿,心虚地岔开了话题,“阿闻,你也快去洗澡吧,我现在叫外卖,吃完外卖我们早点睡。” “睡?” 徐闻似乎被这个字吸引了,她若有所思地盯着钱多多,钱多多被她看得老不自在了,准备回房吹一吹自己的长发。 “多多,我今晚是跟你睡吗?” 徐闻的声音透着几分慵懒,以及微不可察的喜悦。 钱多多一惊,脚步停了下来,转身,“不用的阿闻,我晚上睡我爸妈的房间就好。” 她干巴巴地笑了笑,然后走到钱父钱母的房门跟前,一扭把手—— 把手纹丝不动…… “伯父伯母的房间好像锁了。” 徐闻不知何时来到她身后,把头放在她的肩膀处,淡淡一笑。 “呵呵……是啊是啊……” 怎么办?!怎么办?!老爸的房间怎么会锁了?难道是老天爷要逼她着跟徐闻同床共枕吗?! 不,不行!刚才浴室里她差点就忍不住想要对阿闻禽兽了,如果同床共枕…… 脑海里浮现出一堆带有颜色的画面,她的老脸都快熟透了,忙不迭向左一闪,在与徐闻保持了一定的安全距离后,她义正言辞地对徐闻说道:“阿闻,你放心,我知道你不习惯跟别人一起睡,所以没事的,我可以睡沙发。” 徐闻向上弯起的唇角当即一沉,眼神犀利地望向钱多多,“多多嫌弃我?” 钱多多飞快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天地良心,我真的没有嫌弃你。” “那为什么擦背不让我擦,睡觉不跟我一张床?” 声音阴沉阴沉的,仿佛有股山雨欲来之兆,钱多多身子抖了一下,“阿闻,我是为了你好。” “怎么为我好?” 现在的徐闻没有那股温柔的味道了,反而带着步步紧逼的逼迫之势。 这么难堪的话她又怎好意思说出口,钱多多心慌地把头撇向另一侧。 “多多?” 阴鸷的眸光在徐闻眸中一再闪烁,如今的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钱多多不认识的人,当钱多多听到她的叫唤一回头时,看到那张仿佛承载着满满恶意的脸,吓得不由自主地踉跄后退了一步。 “阿、阿闻……” 她怔怔地看着她,不是她过于敏感,而是真的,自从阿闻来了n市后,很多行为跟她在s市可谓是截然相反。 “多多,我要跟你一张床。” 徐闻直接了当地告知了她自己的想法,并要求钱多多履行。 钱多多说什么也不肯,“不行,我不习惯跟别人睡一张床。” “睡多了就习惯了,以后多多可以天天跟我睡。”徐闻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没有先前那么阴沉了。 可钱多多的心却没有因为她的“大发慈悲”而感到丁点的高兴,她怕以后真的天天睡在一起,她可能忍得了一时,只怕忍不住“以后”,哪天要是兽性大发了,直接把魔爪伸向了阿闻,往后余生她是不是就要蹲在监狱里涕泪并流,痛苦地唱着“铁窗泪”,然后再一点点回味她犯错当天的经过。 等等,禽兽,都犯错了,居然还回味?应该是忏悔! 钱多多再次为自己的礼义廉耻感到可悲,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陷入了迷障的迷茫路人,想走,后头有个妖精拉着她的衣领,用极勾yin的手段跟她说:来嘛,来嘛…… “多多,听到了没有,我要跟你一张床,我要跟你一起睡。” 徐闻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她愣愣地看着不满的徐闻,慢慢的,徐闻那张脸竟变成了小鹿斑比般可爱的麋鹿,它正不知不觉间朝着自己走向了堕落的深渊…… 半响,“好。”钱多多听到自己被魔鬼引诱后做出的回答。 第46章 夜沉如水, 黑压压的天幕笼罩着大地, 稀疏而暗淡的星辰成为了唯一的点缀, 为寂寥的夜幕增添了少许光彩。 钱多多走进房间时, 已经是晚上11点半了, 床上侧躺着的人正盖着薄被沉沉地陷入了睡梦中, 敞开的窗口钻进了一缕凉风,欢快地拂过徐闻的脸, 她额前乌黑的发丝微微晃动着, 一张精致到足以与精灵相媲美的脸庞此刻显得格外温柔动人。 钱多多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边, 温柔地注视着安睡得极为安详的徐闻, 手,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向着她的小脸靠了过去。 徐闻的双眼突然毫无预警地睁开了,眸中不带丝毫惺忪, 清明得就像从未睡过一样。 钱多多尴尬地把手收了回去,吞吞吐吐地说道:“还、还没睡啊。” 徐闻缓缓起身, 身上穿着的白色衬衫松松垮垮的, 里头没有任何内衬,只消一眼, 就足以窥探到她胸前的chun光。 非礼勿视这个道理钱多多还是懂的, 她连忙把头撇向另一边, 一双手哆哆嗦嗦地捉起方才盖在徐闻身上的薄被,向上一拉,一盖, 徐闻成功被她用被子连人带头盖住了。 突如其来的黑暗使徐闻眉头一皱,她不耐地把被子从头上拉下,“多多,你干嘛呢?” 钱多多听到问话,头一扭,目光对准了徐闻,不知道是不是方才徐闻扯被子用力过大,她本就松松垮垮的衬衫这时竟从一侧肩膀滑了下去,香肩半露,钱多多的兽血顿时沸腾了。 “着、着凉。”钱多多忙不迭把床上的被子拉起,不由分说地再次向她身体盖去。 徐闻捉住了她的手腕,慵懒道:“我不冷,我热。” 说罢,她松开了钱多多悬在半空中的手,纤细修长的食指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起衬衫纽扣来。 钱多多看得眼珠子被快要凸出来了,下一瞬,她双手立马包住她解扣子的手,“阿闻,你这是要干什么?!”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她的理智?难道她看起来就那么人畜无害吗? “多多,我习惯裸睡。”徐闻含羞带怯地看了她一眼。 嗷呜! 钱多多听到了体内的狼在嚎叫,理智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她心里一个黑暗的小人儿告诉她:上吧,她在勾引你,你不上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光明小人儿立即反驳:胡说,阿闻不是这种人,阿闻是个传统的女人,她这么说也不过是习惯使然罢了。 黑暗小人儿:你才胡说,她都在浴室咬你耳朵了,分明就是勾引。 光明小人儿:那是因为阿闻本来就喜欢对多多做各种亲密举动,而且她之前也说了,她是个直的。 黑暗小人儿:你烦死了,多多喜欢她,万一上了,她才发现自己也是个弯的呢。 光明小人儿:那是猥xie。 两个小人儿由于意见不和,打了起来。 “多多?” 徐闻的叫唤声骤起,惊醒了陷入天人交战中的钱多多,猛然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包着徐闻的手,她如遭电击般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 “多多,我要脱~衣服。”徐闻再次提出她的要求。 活着了23年的钱多多终究无法做到强迫自己的心上人这种龌龊事,听到她说要脱~衣服,她反应很快地说道:“不用,房间有空调。” 她立马从床上下来,拉开床头边的抽屉,只见里头的遥控器整齐地堆放在抽屉角落里,随着遥控器的出现,另一个熟悉的药瓶也落入了她的视线中。 她把遥控器拎出,开了空调的同时,又把抽屉里的药瓶拿了出来。 “多多?这是什么?”徐闻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瓶子上。 徐闻的问话让一直苦恼该如何与她同床共枕还能保持她清白之躯的钱多多突然心生一计,她扬了扬唇,自信满满地回道:“安眠药。” 徐闻的微翘的唇角向下沉了沉,“你拿安眠药出来做什么?” 钱多多没有立即回她的话,而是扭开盖子,倒出两粒药,手掌一拍,在徐闻的惊叫声中把药吞进了肚子。 吃完药后,钱多多神清气爽地拍了拍徐闻的肩膀,豪气万千地说道:“阿闻,你放心,今晚你将会看到一个睡得跟死猪没什么两样的我。” 徐闻:“……” “好了,我们睡觉吧。”钱多多上了床,一股脑地躺了下来,还翻过身子,伸出手,仔仔细细地帮徐闻把衣服上的扣子一个一个地扣了起来,若不是怕最高处那颗扣子扣了她睡觉会不舒服,只怕那颗扣子早已惨遭钱多多毒手了。 把睡前的工作完成后,钱多多心满意足地让徐闻躺下,“阿闻,早点睡,明天我带你吃早餐。” 说完,她跟哄小孩睡觉似的,轻轻地拍了拍徐闻的肩膀。 徐闻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散发出幽怨的光芒,她用看死人的眼神死死盯着案桌上矗立着的药瓶许久,心道:明天她就把这该死的安眠药扔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钱多多的呼吸声渐渐变得均匀了起来,她垂眸看着眼前这个近在眼前的女孩。抬起略显冰凉的指腹轻轻描绘着她的眉眼,每一下都是那么温柔、小心,仿佛指尖下的人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易碎的琉璃娃娃。 指尖从钱多多的眼角一点点的滑落,滑至她殷红的小嘴时,徐闻骤然探下头,小心翼翼地用自己的薄唇一点点地tian吮她的红唇,描绘她的形状…… 薄雾,慢慢散开了,被云雾遮盖的月亮一点一点地展露着头角,皎洁的月光之下,万物被温柔的月光抚慰着…… * “妈妈,我还饿。” 长长的桌子上,一个穿着小碎花长裙的小女孩用希冀的眼神看向自己身侧的女人。 女人的面孔模糊不清,在听到小女孩说的话后,她微微垂下头,对小女孩温柔地说道:“不可以再吃了哦,再吃阿闻就会变成小肥婆了,阿闻要当小肥婆吗?” 小女孩的眼睛里蓄着泪水,她垂下头,紧张地捉了捉自己的碎花裙子,片刻过后,她抬头,“妈妈,阿闻真的很饿,饿到晚上也睡不着,求求你了,给阿闻再吃一点点吧。” 女人却招了招手,淡声说道:“祥嫂,把碗碟收好。” 一名站在角落处的高壮中年女人走了出来,她怜惜地瞅了眼椅子上的小女孩,随后又低下头,迅速把桌子上的食物以及餐碟收走。 小女孩难过地望着中年女人把餐桌上的食物一一收走,每收走一样,她的眼神就暗了一分,尚未填满的饱腹欲让她丧失了孩童独有的朝气,大大的黑眼仁此刻变得暗沉不已,她闷闷不乐地坐着,却没有像普通孩童那样发脾气。 “阿闻,乖,既然已经吃饱了饭,现在是时候乖乖上楼做作业了。”女人把小女孩从儿童座椅上抱了下来,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示意她赶紧上楼。 小女孩回头再次用希冀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母亲,但母亲却没有任何表示,她始终温柔地对她笑着,抿了抿唇,眼中的希冀褪去,她死心地迈着小短腿往长长的楼梯方向走去。 “太太,孩子正在发育,是不是……” 小女孩走后,负责收拾餐桌的高壮中年女人走了出来,面带犹豫地向女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祥嫂,阿闻平时就吃那么多,为了照顾阿闻正在发育的身体,我已经增加不少分量了。” 女人对祥嫂的话不置可否,并不认为自己管制孩子的食量有什么问题。 中年女人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低下头,用认命的语气轻声道:“那么太太,我先去洗碗了。” “嗯。”女人冷淡地回了句,迈着优雅的步伐正要离开时,她突然回头,“祥嫂,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中年女人身子一僵,随后回道:“记得的,太太。” “很好,我希望这个错误不会出现在你身上。” 女人说完话后,缓步离开了客厅。中年女人望着她逐渐远离的背影,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把厨房的餐碟清洗得差不多后,中年女人走出客厅看了看时钟,时钟显示时间为晚上7点20分,时间还早,她把厨房清洁干净后,回了自己的佣人房。 晚上10点30分左右,中年女人手里拎着一个小盒子蹑手蹑脚地走上了楼,楼上左数第一间房,她敲了一下房门,敲门时还不停地左顾右盼,似在查看是否有人发现自己。 房门悄悄被人打开了,小女孩的精致的小脸一半掩盖在门扉之下,她看到中年女人的瞬间眼睛都亮了,“祥嫂。” 她高兴地叫了一声,把房门打开了些许,中年女人当即伸手按住小女孩的嘴,“嘘,别说话。” 小女孩点头,再次回头查看了一下走廊是否有人,确定没问题后,祥嫂偷偷走进了房间 “这是祥嫂今天偷偷留下的咕噜肉,快吃,吃完记得把盒子藏在床底下,知道吗?”中年女人替小女孩把盒子打开,盒子里的香气四溢的咕噜肉搭配着热腾腾的白饭,小女孩口水都要留下来了。 把筷子擦干净后,中年女人把筷子递给了小女孩,小女孩接过筷子后,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中年女人怜惜地看着小女孩狼吞虎咽,一边提醒她要慢慢吃。 小女孩大概是太饿了,嘴里含糊不清地快速回应着,吃肉扒饭的动作却始终没有慢下来的迹象。 温柔地抚摸着小女孩头顶的中年女人的眼里掠过一丝心痛。 “咔嚓——” 锁着的房门突然开了,中年女人惊恐地回头,“太、太太……” 第47章 “铃铃铃……” 手机持续的闹钟声使钱多多从睡梦中醒来, 横跨在腰腹的手臂令她愣了愣神, 半响, 头颅缓缓转动, 一张不安的睡容当即映入她眼帘。 “阿闻……” 仿佛梦到了不好的东西, 睡梦中的徐闻脸色煞白, 额头渗出了一层薄汗,殷红的唇瓣此刻失去了鲜红的红色, 嘴唇在微微颤抖着, 仔细听, 好像在低声呢喃着什么。 钱多多伸手轻轻推了推徐闻的肩膀, 徐闻在她指尖碰触到自己的瞬间,猛然睁开了双眼,一个翻身,将钱多多压制在自己身下, 双手用力紧箍着她的脖子。 骤然失去氧气的钱多多痛苦地凝视着压在自己上头,双眸充满了杀意的徐闻, 一双手挣扎着拍打起紧箍自己的双臂。 徐闻的在她的拍打下, 杀意满满的双眸渐渐恢复了清明,她失神地松开了自己的双臂, 怔怔地向钱多多道歉:“多多对不起, 刚才我……” 钱多多单手撑着床, 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没有责怪徐闻的意思,在咳嗽了两声后, 沙哑地问她:“阿闻你做噩梦了?” 徐闻抬头,注视着钱多多好一会,然后头颅向下一沉,算是承认了钱多多的询问。 钱多多抬起手,温柔地抚了抚她的脸庞,“没事了,我在这呢。” 徐闻静静地凝视着她,不安、庆幸、满足以及痴迷镶嵌在她瞳孔中,如此复杂而繁多参杂在一起的情绪一时间让人无从分辨出她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一双手臂伸了过来,轻轻地把钱多多的腰圈在其中,徐闻抱着钱多多,喟叹着说道:“有你在,真好。” 话语中满满的庆幸让人无从忽视,仿佛钱多多的存在就是把她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神”。 钱多多怔了一瞬,也随之回抱了徐闻。 房间里静谧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可这样的时刻又显得那么温馨,仿佛岁月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好了,我们快起床吧,待会我还要去医院呢。”钱多多放开了搂着徐闻的手,对她说。 徐闻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跟你一起。” 钱多多犹豫了一会:“可我在医院陪床,会比较闷。” 她其实是担心徐闻会受不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她很早之前就发现阿闻对气味非常敏感,尤其是消毒水一类的刺鼻气味。 “多多在哪,我就在哪。” 徐闻始终坚持自己的想法,钱多多见状,也不好拒绝她,毕竟留她一个人在家里,也是怪闷的。 与徐闻达成协议后,钱多多带着她到楼下的早餐店吃了个早餐,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 刚踏入病房,钱多多惊讶地发现病房里不止钱父在,就连陆酉也在,她愣愣地看着陆酉,一时间竟忘了打招呼。而跟在她身旁的徐闻在见到陆酉的瞬间,眼神暗了暗。 “多多,发啥呆呢,快叫人啊。”钱父在一旁替钱母掖了掖被子,一边对钱多多说道。 倒是钱母看到徐闻,下意识望了眼陆酉,见陆酉面色如常地与徐闻打了招呼后便把目光投放在钱多多身上,心下对自己昨天的推测产生了几分怀疑。 “陆警官好。”钱多多在钱父的催促下面带疑惑地向陆酉打了招呼。 “钱小姐早上好。”陆酉微微颔首,余光一瞥,注意到徐闻眼中一闪而过的不快,嘴边的笑变得愈加深刻了起来。 “多多,阿闻,你们两个吃了早餐没?要是没有的话可以跟阿酉一起去吃。”钱母对陆酉这个十分满意的“女婿”还抱有几分希望,想再次尝试一下撮合他们两个。 不过,这次她没有做得那么明显,特意把徐闻也算了进去,想看下陆酉是否真的对徐闻有意思。 钱多多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她们俩已经吃过了,徐闻抢先一步说道:“很遗憾,来之前我跟多多已经吃过早餐了。” 钱母脸上顿时透出几分遗憾。 钱多多则很好奇陆酉今天为什么又会出现在她妈的病房里,便问道:“陆警官,你今天在医院也有工作?” 陆酉点了点头,“对,今天凌晨时分接到报案,又有疑似吸du人员致死的案例出现,所以就过来了。” “吸du人员致死?”钱父脸色变得有些阴沉。 陆酉扭头对钱父回答道:“是的。” 钱父不再说话了,一张老脸沉得跟被人挖了祖坟似的,钱母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悄悄地握住了钱父的手,眼神中透出几分责备之意。 钱父抿了抿唇,低头把钱母伸出的手放回被窝中,“注意点,别着凉了。” 钱母点头,没说话,气氛突然间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多多,你妈想吃齐大叔家的面,我跟你去一趟吧。”静默了片刻后,钱父突然头一扭,看向了钱多多。 钱多多一怔,愣了愣神,“面?” 钱父看了眼在场的徐闻以及陆酉,点了点头,“徐小姐,陆警官,可能要麻烦你俩20分钟了。” 齐大叔家的面馆在医院大后方,走路过去需要10分钟左右的路程,来回大概20分钟。 这原本是件很正常的事,但从方才钱父的表情来看,钱多多怀疑钱父特意把徐闻他们支开是有话想单独跟自己说。 “陆警官,如果你还在忙的话可以先行离开。”钱多多思索了一下对陆酉说道。 陆酉笑着说:“没事,尸检已经完成了,我可以跟徐小姐一起帮忙照顾阿姨。” 说罢,他看了眼一旁的徐闻,徐闻在他的注视下,眼睑微垂,嘴角露出浅浅的淡笑,深邃的瞳孔里掠过一抹深思。 “多多,去吧,我跟陆警官会照顾好伯母的。”徐闻对钱多多柔声说道。 钱多多看了看俩人,有点不放心,但在钱父眼神的一再催促下,她最后只能依依不舍地走出了病房。 钱多多走出病房后,徐闻缓步走到病床前,余光在钱母略显干燥的唇瓣上一扫而过,用关切的语气问道:“伯母,要喝水吗?” 听徐闻这么一问,钱母确实感到有几分口渴了,她歉声道:“麻烦你了,阿闻。” “没事。”徐闻蹲下身子,把水壶拎了起来,准备把水倒向一次性杯子时,却发现水壶压根就没水流出。 “用完了,我去装水吧。”陆酉上前,把水壶拎了起来,徐闻却阻止了他:“陆警官,还是我来吧,毕竟你才刚忙完,又怎好意思麻烦你。” 陆酉笑了笑,“没事,男人应该照顾女人。” 躺在病床上的钱母听着也在理,“阿闻,你就让阿酉去吧。” “可……” “要不,你们俩一起?”钱母犹豫了一会,打断了徐闻的话,提议道。 陆酉看着徐闻,似乎对钱母的提议没有意见,就等着她回话了。 徐闻顿了一下,点了点头,“伯母,那我们先出去了,有事记得叫护士。” “不过就几分钟的事,阿闻你不用那么担心。”钱母笑得慈祥,心里却在估量陆酉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跟徐闻套近乎。 俩人与钱母道了声再见后,一同走出了病房,走廊里,拎着热水壶的陆酉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当女人挺辛苦的。” “是啊,当女人挺辛苦的,陆警官以后要好好对待身边的女性。”徐闻面色如常地回他。 陆酉但笑不语,走到走廊拐角处时,他又开口了:“徐小姐老家也在n市对吗?” 徐闻抬头,目光澄澈地看着陆酉:“陆警官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看来徐小姐已经知道我曾经调查过你的生平。” 徐闻脸色平静得很,完全没有隐私被侵犯的不悦,她只是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游乐场一事,我已经预料到了。” 言下之意,我早知道你调查过我。 “那么,我想问一下,徐小姐跟19年前那桩绑架案的徐家有关系吗?”陆酉停下脚步,一瞬不瞬地盯着徐闻,用审视的目光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徐闻。 徐闻回望陆酉,“陆警官既然先前已经调查过我,那么想必资料上面已经写清楚了我的生平履历不是吗?” 陆酉扬唇一笑,脚步再次抬起,“的确,资料上已经把徐小姐的出生年日月,家属关系这些都写得一清二楚了,只是觉得很凑巧……” “哦,凑巧,是我的身世与当年绑架案里的徐家有什么重叠之处吗?” 陆酉眼睛微微眯起,走路的速度变慢了些许,“徐家当年被绑架的龙凤胎跟徐小姐是同一年出生的,而徐小姐又刚好姓徐,还同名……” “n市同一年出生的徐姓孩子只怕不少吧,虽然我们同名,但陆警官仅凭这一点就怀疑我跟当年那个徐家有关系,未免太草率了。” 陆酉含笑着点点头,“确实很草率,不过,我在调查19年前那桩绑架案卷宗时,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徐闻停下脚步,眸中带着几分好奇,“奇怪的事?” “四婆昨天说,19年前绑架案里被绑匪残忍杀害的孩子是个男孩,叫徐烈,但是卷宗里显示,被杀害后肢jie的孩子不是徐烈,而是……跟你同名同姓的徐闻,徐家的女孩。” “是么……”徐闻沉吟着,半响,她扭头看向陆酉:“那你说,是那位老婆婆记错了,还是当年的徐家弄错孩子了。” 第48章 这厢, 钱多多与钱父往医院大后方缓缓走去, 走至路程一半时, 钱多多忍不住开口问道:“老爸, 你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钱多听到她的问话, 脸上掠过一丝不安, 可很快又恢复了原状。 “没有,你想太多了。对了, 明天你就跟阿闻回s市吧。”钱父面无表情地对她说。 钱多多脚步一顿,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你都请假2天了, 就不怕公司把你给炒了?”钱父语气淡淡的,透着几分严厉。 钱多多咬了咬唇角,犹豫了一会,决定把那天在医院见到那个女人的事告诉他, “我看到那个女人了。” 钱父一怔,随后脸色大变, “她找到你了?!” 钱多多一听这话, 惊道:“老爸,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父敛了敛脸上的表情, 佯装若无其事地回她:“我只是觉得惊讶她是通过什么途径找到你的罢了。” 相处了20来年, 钱多多又怎会看不出钱父眼里的心虚, 她冷着脸,厉声质问道:“她是不是有去找过你,想从你那儿打探我的消息。” 钱父脸上的懊恼一闪而过, 他还是过于高估自己的演技了,静默了好一会,他沉声道:“多多,那个女人还跟在那个渣滓身边,而且最近有消息疯传,那渣滓好像发财了。” “发财?”钱多多回想了一下曾经在她眼里与恶魔无异的男人,眼里顿时迸射~出仇恨的光芒来,“他吸du那么多年怎么还没死。”她恨恨地说道。 “多多,有人说,那渣滓是靠贩卖du品发的财。”自从多多捅了一刀那渣滓后,那渣滓就带着那个女人消失很多年了,但现在又重回n市,还是以这种方式,他担心多多会被报复。 钱多多知道钱父在想什么,也明白他对自己的担忧,但是…… “老爸,要不,你跟妈随我们一起到s市住一段时间吧。” 钱父害怕钱多多会受到伤害,钱多多又何尝不害怕他们夫妻俩会受到伤害。 “多多,现在不行,你妈得静养一段时间,关于那女人的事,她一概不知,若是问起来,只怕会让她心神不宁。” 钱母不能生育,年轻时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她的第一任丈夫抛弃了,后来一次意外,她认识了多多,随后在日常的接触中与他日久生情,俩人这才重组了一个新的家庭,这么多年来,多多虽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但她一直把多多当成亲生女儿看待,若是多多出了什么事,只怕她也不想活了。 钱多多犹豫了一会,“我们可以跟她说让她到s市旅游一段期间。” 她的提议让钱父觉得有几分可行性,于是他点了点头,不过,“多多,你明天必须离开,至于我跟你妈,等她出院后我会以疗养或旅游为由带她去s市。” 钱多多闭上眼睛,沉默地点了点头。 “离开前,去看看你奶奶吧。”钱父叹了口气,心里对钱多多的不舍让他倍感难受,可一想到那个渣滓当年那个怨毒的眼神,他不得不狠下心肠。 钱多多想起奶奶慈祥的笑,脸上顿时透出几分伤感,“我陪你买完面就去看奶奶。” “嗯。” 俩人缓步继续向前走,不多时,终于来到熙熙攘攘的面店前,钱父突然转身对她说:“已经帮你叫车了,早去早回。” 钱多多一愣,没想到钱父动作那么快,“老爸,那你待会记得帮我跟阿闻解释一下我的行踪,不然她会担心的。” 钱父笑了笑,笑容中透着浓浓的戏谑之意,“你对阿闻的态度怎么那么像一个惧内的丈夫。” 钱多多小脸登时爆红。 “好了,不逗你了,车来了。”钱父指了指停在街口那辆银色轿车,钱多多转身向钱父说了声再见,然后快步走向银色轿车。 望着钱多多钻进车内,车子扬长而去后,钱父这才转身,对着齐大叔面馆里的老板熟稔地叫道:“老齐,照旧。” “老钱,你老婆还没出院呐?”面馆里探出了一个黝黑的头颅,笑容憨厚的中老年人问钱父。 钱父摆了摆手,“快了,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早点出院好,早点出院好。”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齐大叔揉面的动作也不见丝毫减慢,时间慢慢过去了…… * n市墓园 钱多多下车后手里抱着一束小雏菊一路往墓园里走,墓园静悄悄的,不时传来三三两两的鸟鸣,凉风拂过树梢,树叶发出沙沙作响的声音来。 因为此地是墓园的缘故,来这里的都是参拜先人的亲属,再加上今天天气阴沉沉的,一路走来,今天的墓园格外寂寥,只有那么三两个人。 钱多多向上走了几个阶梯,然后向右一转,朝着右侧的一排墓碑缓步走去,走至一众墓碑中间时,她停下脚步,微微蹲下身子,把手中的小雏菊放在墓碑中间。 “奶奶,我来看你了,你最近过得好吗?” 她温柔地朝着墓碑那个笑得一脸祥和的老婆婆说道,仿佛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她笑容中透出几分无奈,“我最近身边发生了好多事,有不好的,有好的,而且……” 指腹轻轻抚上照片上的脸庞,冰凉冰凉的感觉,让她陡然生出几分恍惚。 “你曾经说过,力量的出现,是为了保护身边珍爱之人,我的力量是上天赐予给我的馈赠,如今,我真的开始庆幸我拥有比别人强大的力量了。” 年少时因为过于强大的力气使她成为了别人口中的异类、怪物,每一天孤零零的日子难熬得就像看不见太阳的光辉,可如今面对随时会出现的危险,她不免庆幸自己比一般人强大。 “奶奶,我最近……喜欢上一个女生,虽然她永远也不可能回应我,可是心脏疯狂跳跃的瞬间,我真的觉得很幸福。” 钱多多把手从墓碑上移了下来,慢条斯理地把垂落在墓碑前的落叶拂走。 “如果你还在,我一定会把她带到你面前,介绍给你认识,她是个很好的女生,将来……” 她眼眸中的亮光暗了下来,不复先前的璀璨。 “将来有一天,若是她找到了愿意厮守一生的人,我会好好祝福她的。” 钱多多的笑变得苦涩起来,墓碑照片上钱奶奶的笑容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也不再那么灿烂,反而透着几分难过。 “好了奶奶,我明天要回s市了,今天就暂时跟你聊到这吧,下一次我们再聊。” 直起身子,跟钱奶奶道了再见,她原路折回,走了几米左右,“咖嚓”一声,好像踩到什么东西。 钱多多低头一看,是一串钥匙,她蹲下身子把钥匙捡起,四处寻起钥匙的主人。 一道略显佝偻的身影顿时落入她视线中,她招了招手,高呼道:“嘿,你掉了钥匙。” 前头的人好像没听到她的话似的,径直向前走,没有回头的迹象。 钱多多连忙追了上去,由于过于着急,没留意到脚下的小树枝,一不小心踩了上去,今早落了少许雨水,墓园的地还没完全干透,地上略显湿滑,她这么一踩,整个人瞬间跌倒在地,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啊,痛死了! 钱多多脚踝还有手肘这些地方都被擦伤了,她痛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撑着一旁的墓碑,勉强起了身,却发现那个佝偻身影的人已经越走越远。 沮丧地叹了口气,算了,不管了,待会把钥匙放到墓园管理处,那人丢了钥匙肯定会回来找的,找不着自然会问管理处的人有没有捡着。 擦伤的伤口渗了血,伤口火辣辣的疼,她郁闷地扭了扭头,目光无意中在自己身侧的墓碑一扫而过。 半响,她愣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许久过后,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向自己身旁墓碑的照片。 一张女童浅笑盈盈的黑白照片嵌入她瞳孔中,女孩长得精致美丽,一看就是美人胚子,让人不由得对她日后长大的样子产生了美丽的遐想。 然而,这样一个漂亮女童并不是引起钱多多惊疑的原因,她之所以会感到如此震惊,是因为照片上的女童,她的五官几乎就是缩小版的的徐闻! 她愣愣地望着照片上的女孩,莫名的想起四婆的话:四婆10来年前确实认识一个叫徐闻的女孩子,年龄嘛,大概跟多多差不多大小,不过…… 四婆苍老而年迈的声音不停在她耳边回旋,为了确认四婆说的那个孩子是不是就是她现在看到的那个孩子,她眼珠子向下一转—— 爱女徐闻之墓…… 怎么会?!当年死去的孩子不是徐烈吗?为什么是徐闻?难道说四婆记错了,不对,四婆如果记错了,妈一定会帮忙纠正的,没理由任由四婆继续说下去的,那么…… 墓地里葬着的这个孩子难道不是当年徐家那个被绑匪撕票的孩子?! 如果不是,那她为什么会跟阿闻长得那么像?她跟阿闻有什么关系?阿闻家里难道还有其他早年夭折的孩子? “卒于2000年……” 这个年份,正好对应了当年绑架案发生的年份,这个徐闻真的不是当年那个徐家的孩子吗? “对不起,小姐,请问,你有没有见到一串钥匙?” 第49章 钱多多双臂机械地折叠着堆放在床上的衣裳, 一双眼睛仿若在神游太虚, 毫无焦点可言。 “多多, 吃饭了。” 房间门口, 徐闻敲了敲房门, 提醒钱多多饭已经做好了。 钱多多仿佛没有听到似的, 动作依旧那么缓慢,折叠衣服的行为也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直至徐闻面带疑惑地走到她面前, 向她招了招手, 她才猛然惊醒。 “阿、阿闻?”她惊讶地抬头仰望着与自己只有一步之遥的徐闻。 徐闻一双美眸在她脸上上下逡巡了一番, “多多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钱多多听到她这么问,神色顿时有些僵硬,她垂下头, 一边继续折叠衣服,一边回道:“没事, 只是有点不舍而已。” “不舍?多多不想回s市?” 钱多多把全部折叠好堆放在一旁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放进了行李箱中, “妈还没出院就走了,心里不是很放心。” 徐闻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事, “既然多多对伯母不放心的可以多请几天假留在s市, 等出院了再回去。” “不行, 这段时间我已经请了很多天假了。”前天跟上司霞姐说请假时,霞姐那双锐利到跟弓箭没什么两样的眼睛,早已把她射成了马蜂窝。再请, 只怕让她吃不完兜着走。 既然钱多多都这么说了,徐闻也不勉强她,毕竟n市这个地方,她也不喜欢,可以的话,这辈子她都不想再回来。 “多多,先吃饭吧,剩下的晚点我来替你收拾。”徐闻今天特意到超市买了菜,做了饭,算是给明天离开n市的她们践行。 钱多多收拾行李箱的手一顿,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事重重的她抬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房间,拉开饭桌旁的椅子坐下。 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没有勾起她丁点的食欲,她味如嚼蜡地吞食着饭菜,小脸一反常态的凝重。 “多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观察了她好一阵的徐闻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钱多多睫毛一颤,手中夹菜的筷子骤然一松,排骨从筷子中掉落。 “多多?” 钱多多半垂着眼睛,良久,她放下手中的碗筷,抬头,直直注视着对面的徐闻。 “阿闻,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她说,声音与往常相比,增加了几分厚重感。 徐闻没说话,她目光柔柔的,眸中没有任何遮掩,澄澈得就像孩童的眼睛,纯洁而温婉。 “多多,你认为我对你隐瞒了什么。” 钱多多懊恼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头一扭,单手扶着额。 【抱歉,我不认识什么徐闻,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墓园里那个佝偻着身子,满脸丘壑的老女人垂着眼睛,淡淡地对她说道。 钱多多知道,她在说谎,明明身上粘上了白色菊花花瓣,那束新鲜得仿佛刚从花园里摘下,被摆放在【徐闻】墓碑上的花束足以证明是她带来的。 可是人家不承认,她又能怎么样,总不能冲上去,揍人一顿,逼问她,然后把她知道的一切从她口中撬出。 她只能无奈地放任那个老女人离开…… “多多,你究竟在怀疑什么?” 徐闻的问话把钱多多的思绪拉回,她放下手,“阿闻,你出生地也是n市对吧?” 徐闻点头。 “徐家,徐家那对龙凤胎的事,你知道吗?”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中带着审视,似在观察她接下来的话有没有说谎的可能。 “略有耳闻。”她说。 钱多多眼睛微眯,“那你知道,当年徐家被绑匪撕票的究竟是男童还是……女童吗?” “多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徐闻表情变化不大,似乎只是对她突然问这个“无关紧要”的问题而感到不解。 钱多多没有立即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我今天去了墓园。” 徐闻眸色在这句话出现的刹那间变得深邃了起来。 “然后,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与阿闻同名同姓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我怀疑就是当年被绑匪撕票那个徐家孩童。”钱多多踱步走向她。 “所以,多多怀疑我跟那个徐家有关系?”徐闻说。 钱多多点头,转身,背靠着饭桌,“阿闻,太巧了,你叫徐闻,徐家当年其中一个孩子也叫徐闻,就连你们的年龄也一样,过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了。” 其实她没有说出最巧合的一件事,那就是,墓碑上的孩子相貌几乎与你一致。 她说不出口,或许,她害怕说出口后,那些所谓的巧合就会变成谎言。 “多多,你想从我口中得到什么答案。” 钱多多一怔,答案?她没想过想要什么答案,她只是想知道真相。 “阿闻,你……喜欢我吗?”犹豫了很久,她颤抖着问她。 徐闻看着她,紧抿着的嘴唇一松,她说:“那你呢?你喜欢我?” 钱多多身子一动,背脊从餐桌边缘移开,她背对着他,双手交叉在胸前,“喜欢,我喜欢你。” “我也是。”徐闻从背后拥抱着她,把头颅靠在她颈边,蜻蜓点水地啄吻了一下她纤细的颈部。 钱多多如遭电击,身子颤栗了一下,随后掰开她的手,“阿闻,既然你喜欢我,把我当成好朋友,那么所谓的好朋友不是应该坦诚相对吗?” 徐闻的黑眼仁平静得就像古井,波澜不兴,“你可以保证,坦诚相对以后,你会一如既往地喜欢我吗?无论我是谁。” “是。”钱多多郑重地回她。 徐闻扬唇而笑,笑意温暖得就像冬季里的火簇,让人心身舒畅。 多多,这是你答应的,可不能反悔了哦,反悔的话,就算下地狱,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 徐闻抬起手,抚上钱多多的脸颊,头颅缓缓下垂,光洁的额头轻轻抵在钱多多因紧张而汗湿的额头上。 “我是徐家的人。” 仿若被一道雷劈中了天灵盖,钱多多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个只要自己微微一动,就会亲上她唇角的人。 “那你究竟是……” 男,还是女…… 徐家一对龙凤胎,如果当年死去的是徐闻,那么剩下这个应该是徐烈才对,阿闻她…… “多多,你在想什么呢,我是徐家领养的孩子。”她噗嗤一笑,似乎被她惊恐的表情取悦了。 钱多多摇头,不相信她这个说辞,“不可能,墓碑上的照片跟你长得几乎一样。” 这种概率太低了,一个领养的孩子,怎么可能长得跟“原主”差不多。 徐闻神情登时萎靡起来,落寞地垂下头,“多多,我整过容。” “什么?!”钱多多打死也没想到徐闻之所以长得跟墓碑那个孩子那么相像,是因为整过容的缘故。 气氛渐渐凝滞了起来,俩人都没说话,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或许怕说错了话,怕引起对方的伤心/怀疑。 “阿、阿闻,那绿弯疗养院的伯父、伯母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好一会,她勉强压下心头的震撼感,继续问她。 徐闻凝视着她,眸光幽深莫测,“他们不是一对及格的父母。” 她没有明确给出答案,可在钱多多看来,这就是一种默认,其实想想当天在疗养院他们之间的相处行为模式,的确不像是一家人,只是他们既然已经领养了阿闻,为何又对阿闻态度这般差,阿闻似乎也对他们心有怨念,难道说…… 阿闻的整容是被迫的?! “整容,是他们强迫你的吗?”钱多多本来不想多问的,但转念一想,既然话都摊开来了,还不如一次性刨根问底,问个清楚明白。 徐闻伸手勾过她的腰,把她带到自己面前,而后头颅一侧,薄薄的红唇附在她耳廓前,轻声道:“是,但是两清。” 两清?什么意思?养育之恩吗? 钱多多本想继续追问下去,但徐闻搂着她腰的手越收越紧,一股强大的压力自她的腰部传来,她思绪当即从方才的问题上转移到自己的腰部。 “阿闻,我疼。”她发出低低的浅叫,就像纤细可怜的孩子,祈求他人的可怜。 太可爱了,她的多多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呢。 徐闻的唇从她的耳廓一路向下,划过她的颈部,顺着她的下颚线,一路向上蔓延,然后在她怔忡的眼神下,闭眼吻上她的红唇。 “阿闻……” 话音未落,剩下的话已经被吞进了徐闻的口腔中,她珍而重之地吮吻着她的红唇,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就像自己碰触的东西是这个世间举世无双的宝物。 钱多多在她的亲吻下忘记了挣扎了,也忘记了自己不该沉沦,因为她温热的气息,温柔而暧昧的动作,每一下都撩动着她的心弦,她又怎么舍得放弃这突如其来的亲热呢。 她是如此、如此的渴望着她的碰触…… 月光透过窗纱,钻进屋内,今夜的月色远比昨晚要来得美好,轻纱般温柔的白月光尽情挥洒于地面,给万物渡上了一层浅浅的银白,初秋的凉风吹过着微黄的树叶,轻轻晃动着,寂静的夜,与紧紧缠绕在一起的影子交汇,这一刻,曾经喧嚣的世界显得格外美好…… 第50章 “阿闻, 我、我喜欢你, 不, 不对, 是我爱你。” 眼前的人被薄雾遮掩着, 看不清她的容颜, 只见她优美的下颚线线条流畅,尖细的下巴伴随着她红唇的轻启, 优雅地微动着。 她说:“……” “铃铃铃……铃铃铃……” 手机此起彼伏的音浪把钱多多从睡梦中惊醒, 她愕然地睁大眼睛注视着天花板, 刹那间产生出一种自己不知身在何处的错觉。 “多多, 起来吃早餐了。” 房门被叩响,神智回笼,她掀开被子,揉了揉自己的小脸, 穿着拖鞋从房间里神情恍惚地走了出来。 刚要踏出房外,发现门外的徐闻正倚在门口边, 用她那一贯温柔眼睛含笑望着自己, 盈盈如秋水的双眼满载着缱绻,似有万般柔情要对她诉说。 不期而然地想起昨夜她亲吻自己的画面, 钱多多的小脸顿时烧得就像被烈火烫过, 红得吓人。 “多多的脸怎么这么烫, 是不是发烧了?”徐闻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语带担忧地问她。 钱多多迅速摇头,感觉太羞耻了, 连忙越过她,迅速跑至卫生间。 走至卫生间后,钱多多对着镜子的头颅猛的一抬,小脸依旧一阵火热,忙不迭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泼了泼,好把温度降下来。 细细一看,镜子里的人神情中夹杂着几分少女的羞怯,艳红的脸颊无一不在诉说心脏疯狂跳跃的不安以及对爱情的渴望。 若是,若是当时阿闻她顺着自己的脖子一直亲下去,她们昨晚是不是就…… 仿佛身上还残留着她指尖在自己颈脖间的余温,钱多多一阵心悸,脸更加红了。 脑海里不住地播放起昨夜的画面,心里痒痒的,好像,身体还在渴望她的碰触。 够了,不可以再想了! 再次用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可是无论怎么样试图让大脑冷静下来,大脑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一次又一次循环播放昨日的画面。 “砰——” 屋外突然有重物倒地的声音,钱多多一惊,以为出了事,不管不顾地跑了出来,却见徐闻站在钱父的房间门口,笑着对她说:“多多这么快就洗漱完了?” 钱多多眉头一皱:“阿闻,刚才是什么声音,你听到吗?” 徐闻指了指厨房,歉然说道:“啊,刚才是我不小心把厨房里的锅弄翻了。” “啊,这样啊,那我继续洗漱去了。” 钱多多转身,心道:奇怪,这声音不太像锅子倒地的声音啊。 虽然心里对徐闻的说辞存疑,但是她也没刨根问底,回到卫生间后,她动作利索地洗漱了起来。 10分钟过后,当她再次从卫生间出来时,徐闻已经把早餐做好了,她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 钱多多远远望着她的玉手,脑子不受控制地又想起了昨夜那双手隔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摩~挲时的场景。 好不容易压下的潮红又升了上来。 她垂着头,踏着细碎的步伐,不敢与她视线有所接触,一副犯了错的样子,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 “多多,8点20分了,我们得早点吃完早餐赶去机场。”徐闻脸上透着急切。 钱多多闻言,立即把碗碟上的吐司还有煎蛋送入自己口中,空空如也的胃部随着餐碟上食物消失,很快有了饱腹感。 俩人解决完桌子上的早餐后,徐闻立即把桌子上的碗碟收回,进行洗漱。 在徐闻进入厨房后,钱多多杏眼一扫,不经意发现了放在墙角一侧的行李箱,这行李箱是徐闻的,估计是她提前摆放在客厅里,好随时准备走人。 只是略略扫了一下,钱多多便不再理会这个箱子,她走进房间,准备把自己的行李箱也拖出来,拉高箱子的手提杆时,一拖,顿觉自己的行李箱重了很多。 她记得来的时候只带了2-3件衣裳,以及一些护肤品而已,怎么箱子一下子重了那么多。 本想把箱子打开看看,但徐闻这时走到房间门口,一边用纸巾擦去手上的水渍,一边对她说:“多多,我们走吧。” 钱多多垂头看着自己的行李箱,“阿闻,我箱子突然重了很多。” “我今早发现我的行李箱破了,不打算再用那个行李箱了,怕丢东西,所以把我自己的衣物放到你的箱子里去了,多多不会介意吧?”徐闻面露不安地问她。 哦,原来是这样啊。 “没事,那我们出发吧。”她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就在自己越过徐闻的行李箱时,那个行李箱不知怎的,忽然又倒了地,发出一声巨响。 这声巨响就跟她在卫生间听到的一样,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阿闻,箱子,哪里破了?”她试探性地问她。 徐闻面不改色地指了指下面的滑落,说道:“就是这个滑轮,坏了,老是不稳。” 钱多多蹲下身子一看,果真滑轮如她所言,出现了破损,几乎整个轮子不见了一半。 是真的,看来是她多心了。 低头看了一下时间,快差不多了,“阿闻,我们快走吧。” 徐闻拉过行李箱,跟在她身后。钱多多一怔,“阿闻,你把箱子拉去哪?不是不要了吗?” “虽然不要了,可总不能乱放啊。我待会把它带出去,扔垃圾桶吧。”徐闻跟着她走出门口,顺手把门关上。 钱多多没意见,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电梯口走,俩人乘坐着电梯很快下了楼。 由于下楼前已经打车了车,刚踏出小区门口,车子已经在那等着了,钱多多先一步钻进了车里,而徐闻则把手头上的行李箱拉到对面的垃圾桶旁放着。 临走前,她意味深长地轻轻拍打了一下行李箱顶部,随后潇洒离开了原地。 长脚一抬,徐闻钻进了车里,车子扬长而去,垃圾桶旁的行李箱底部慢慢渗出了点点鲜红的血液,没过多久,一名身穿黑色风衣,头戴大帽子的男人出现在垃圾桶前,细长的眼睛低低瞅了眼箱子底部,像在确认什么,片刻过后,男人拉着箱子不紧不慢地离开了原地…… * 刚回到家的钱多多累瘫在沙发上,随便扔在玄关处的行李箱也没有收拾的意思,就任由它放在那。 反倒是徐闻失笑着摇了摇头,把行李箱拉了回来,放到自己的房间。 “多多,饿了吗?”徐闻走出客厅,坐在钱多多身旁,侧身望着瘫在沙发上,伏着身子的钱多多。 钱多多闻声把头从枕头上挪了挪,看向徐闻,见徐闻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目光专注温柔,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恋人。 她害羞地把头再次埋进了枕头里,心里不住地幻想着,也许……也许阿闻其实心里也是喜欢自己的,只是她不知道,不然昨天晚上她怎么会对自己做出这种恋人才做的亲密事呢。 “多多,你还没回答我呢。” 徐闻的头向下一沉,在她耳边低语。 钱多多的耳朵仿佛被她喷出的热气灼热了,慢慢浮上一片红晕。 “还、还没饿呢。”她埋着头,羞涩地回复她。 徐闻的手落在钱多多的背脊上,她身子骤然打了个激灵,紧接着便感觉到手掌在一点点的向上移动。 难道阿闻她想……真是的,光天化日的,怎么可以做这种事呢,起码也得等到晚上吧,还有,她对这方面没有经验啊,要不要先看看影片,学习学习。 “晚、晚点啦。”钱多多单手向上一探,从后背捉住了徐闻的手腕。 “嗯?” 身后传来徐闻疑惑的声响。 钱多多觉得阿闻着实是太直白了,这种事怎么可以画公仔画出肠来呢,太露骨了。 话又说回来,昨天晚上明明都发展得挺顺利的,怎么刚准备脱~衣服她就突然停下来了呢,难道是她哪里做得不对吗? 不行不行,为了俩人美好的第一次,她今天一定要先观摩,再实地操作一番。 钱多多从沙发上一跃而起,双手捉住了徐闻的手腕,郑重其事地向她保证道:“今天晚上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所以,她得先去找找关于gl的种子。 徐闻的眼神透着疑惑,她不明白多多是怎么了,只不过是按个摩,怎么就那么激动? 还没等她弄明白钱多多在想什么,钱多多如同一阵风般,“嗖”的一下,冲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哒”一声,便听到了房门反锁的声音。 她本想追上去问问钱多多怎么了,可手机却在此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她缓步走进房间,把放在床头上的手机拎起来一看,屏幕上没有任何来电显示,只有一个区域号。 徐闻望着手机,抿唇而笑,“人还没死吧?”她接了电话,第一句话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没有。” “帮我好好地问一下他,是谁让他来打扰我的。”徐闻坐在床上,把额前垂落的发丝捋了捋,动作悠闲自得。 “是。” “哦,对了,赤蝎帮卷土重来一事,老头子已经知道了对吧。” “护盾在墨xi哥已经加派了人手进行巡视,过两天公司会调一批工作人员到z国保护您。” “哦,老头子的意思?”徐闻慵懒地问,一双眼睛却与她语气相反,锐利得很。 “是的,老爷子担心您手头上的东西会危及您身边的人。” 徐闻本想拒绝,但危及身边的人这话打消了她的想法,她沉声“嗯”了一句,便挂了电话,脸色没有先前的好看,略显阴沉。 。 第51章 望着电脑屏幕上的蓝屏, 钱多多陷入了沉思, 她双手托着下巴, 神情肃穆, 眼睛微眯, 静待着蓝屏的消失, 好半响,屏幕上的蓝屏终于有所变化了, 她心中一喜, 激动地等待着画面的出现。 然而, 现实是残酷的, 等待她的竟是黑屏。 不紧不慢地伸出手,对着笔记本屏幕轻轻一压,电脑随即被合上。 钱多多的心情跌入谷底,沉默了一瞬, 她眸中精光一闪,捞起一旁的手机, 打开微信, 在一个名为[三月雨]的微信号输入:种子,有吗? 不出三秒, 屏幕上弹出:??? [你懂的。]钱多多飞快地输入了三个字。 微信另一端的人迟疑了许久, 然后打开浏览器, 复制了一个珍藏了许久的网址发送了过来。 钱多多看着发送过来的网址,虎躯一震,连忙复制网址, 打开页面,页面上男女交叠的暧昧画面很快出现在屏幕中,她眉头一皱。 [不是这种,有没有性别不一样的。] 怕自己的意图太明显,不敢说得太明白,只好委婉地表达了自己需要的片子不是这种性向的。 微信那头的人看到她这句话,神色大变,旁边的人无意中一瞥,疑惑地问他:“干嘛,见鬼了?” 那人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你觉得钱多多这人,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正常?除了力气大点,还好吧。”身旁的人摇晃了一下手头上的笔杆,不甚在意地说。 那人却摇了摇头,忙不迭把电脑屏幕朝他跟前一推,“你自己看看聊天记录。” 身旁的人放下笔杆,纳闷地探头一看,半响,他神色平静地说道:“这有啥,不就是腐女嘛,你给她发几个gv种子不就好了。” 虽说腐女不算主流群体,但是数量也不少,尤其是年轻女性,只是以钱多多之前的表现来看,不太像啊。 “腐女?”那人惊了一下,随后脱口而出:“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一直男,哪来的gv,等等……”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身旁的人,然后肩膀一抖,脚一蹬,迅速与身旁的人拉开了整整半米的距离。 身旁的人见状,脸色一沉,笔杆子用力一甩,重重地砸在他脑门上,“自作多情,谁对你有兴趣了。” 说完,也不管那人的哀嚎,熟练地输入一个网址发了过去。 过了5秒左右,屏幕上出现了几个字:[那个,有没有女女的?] 这次,轮到他惊呆了。 “嗯?被人喂屎了?嘴巴张得那么大。” 那人揉了揉自己脑门上的被砸出来的红印,看到身旁的人张大嘴巴,愣愣地看着屏幕,一副灵魂出窍的神情,嘴巴不留情面地吐槽了起来。 “这、这钱多多真不正常。” “咋说?”那人听他这么一说,来精神了。 “她是个蕾丝。”身旁的人用震惊无比的眼神望着那人。 那人一听,犹如五雷轰顶,“居然,居然还有妹子跟我们抢妹子?!” 现在娶媳妇已经那么艰难了,为什么作为女性的她还要跟他们这种男单身狗抢资源?! 好一会过后,那人心如死灰地输入了一个网址,自言自语道:“算了,我也不能歧视人家的性向,好歹同事一场,能帮的还是多帮吧。” “哒”,一个回车,网址成功被发送。 身旁的人似乎也在震惊中接受了这个现实,“钱多多看来不仅力气比男人厉害,就连性向也比别人特殊。” 他摇了摇头,不知是在为钱多多惋惜还是为自己惋惜。 “说啥呢你们,钱多多怎么了?”霞姐突然出现在他俩身后,阴森森地望着俩人。 “霞姐!” “霞姐!” 俩人惊惧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霞姐,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深怕惹怒了霞姐这个月的季度奖金就没了。 霞姐没管他们,细长的眼睛一扫那人的电脑,钱多多的微信聊天框落入她眼中,快速浏览了一下上头的内容,她额头一滴冷汗登时滑落。 “霞、霞姐,你没事吧?”身旁的人小心翼翼地询问她。 霞姐一记冷光横扫而来,身旁的人立即闭上了嘴。 “上班时间不许做与上班无关的事!”她冷冷地斜睨了一眼俩人,随后迈着“踏踏踏”的高跟鞋脚步声离去。 她的离开,使得俩人松了口气。 “你说钱多多最近老请假是不是因为她那见不得光的情人。” “她之前不是说有男朋友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蕾丝了?还有,她老请假,按照铁公鸡霞姐的性子,应该早就炒她才对啊,为什么还请一次批一次?” “妈啊,你这意思,该不会是怀疑钱多多跟霞姐有一腿吧?” “谁知道呢,有时候真相往往要比故事来得离奇。” 俩人仍旧在窃窃私语议论着,浑然不知钱多多是蕾丝的事已经被有心人士传遍了整个公司。 而回到自己办公室的霞姐仍迟迟陷在钱多多是蕾丝这一可怕的事实当中。她一脸恍惚地回到自己的办公椅旁,直愣愣地坐在上头,许久也不见任何动作。 直至手机“叮”一声,她的思绪才猛然抽回,心不在焉地掏出手机,定睛一看上头的未读消息,是一个名为【焰】的微信号发来的。 上头写着:[继续批假。] 她盯着上面的字出了神,片刻后,她咬了咬下唇,决定把自己刚刚得来的消息告诉他。 [有件事务必要告诉你,先生,钱多多她是个蕾丝。] 鼓足勇气一口气把消息发了出去,她不敢想象那人此刻的怒气会有多恐怖,甚至更恐惧手机下一秒会响起。 然而当你越是恐惧某件事时,那件事反而越会发生,果不其然,手机沉寂了一秒,紧接着如同催命符般响了起来。 她的心情在一瞬间跌落谷底,手臂颤颤巍巍地伸了出去,把办公桌上的手机拎了起来,手指挨着接听键,在做足心理准备后,她视死如归地接起了电话。 “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冷冷的,仿佛刚开冰箱门时的那股令人心神为之一颤的冷气,骇人得紧。 霞姐组织了一下语言,支支吾吾地说道:“钱多多她、她刚才在微信里找同事,让同事给她发片子,是那种……” 尴尬到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女女的片子。” 电话出现了长时间的沉默,若不是依稀能听出呼吸声,她以为电话早就挂了。 “我知道了。” 声音依旧冰冷,可莫名的,霞姐却听出了努力压抑的激动,她想,大概是金主大人在努力压抑即将爆发的情绪吧。 毕竟,他当初愿意融资这家公司不让它倒闭,就是为了等日后钱多多大学毕业后可以进入这家公司工作,在他的庇护下生活,现在,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长歪了,这叫一旁暗暗窥视的金主大人如何接受得了。 摇了摇头,她想,是时候该找下家了,金主大人随时有可能因为心情不好把这家公司强行关闭了。 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活动着,很快,她找到了几家不错的公司…… * “叩叩,多多,你在干嘛?” 敲门声骤响,正在看片子的钱多多一惊,手机从手中掉落,砸到了地上,她慌忙蹲下身子一边捡手机,一边回徐闻:“没事,困了,想睡睡而已。” 害怕手机摔坏了,她忙不迭把黑了屏的手机解锁,手指却在惊慌之下,不小心挤压到了音量+大键。 “啊~~啊~~” 销hun的音浪一波接过一波,钱多多惊呆了,她尴尬到恨不得把手机给砸了,但转念一想自己还欠徐闻十几万呢,还是省省吧,赶紧把手机视频关掉后,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打开了门,头颅撇过一边,冷静地问道:“阿闻,有什么事吗?” 虽然不知道门外的徐闻有没有听到刚才视频里发出的声音,但钱多多心里虚到不行,就怕她会问出点啥儿童不宜的问题来。 徐闻站在钱多多对面,眼睛牢牢地盯着她,眼里的绽放出来的光芒似比刺目的太阳更为耀眼。 “多多,你刚才在看什么,我好像听到了啊啊啊的叫声。”徐闻温柔地问她,一张小脸纯情中夹杂着几分懵懂,好像花季的少女,对情爱一事一无所知。 她这要命的表情在钱多多看来无疑是公开处刑,但她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为自己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只是不小心点开了一部恐怖电影而已,没啥。”眼珠子心虚地在徐闻脸上转了一圈,见她并没有怀疑的迹象,心里松了口气。 徐闻笑得更加欢了,“可以一起看吗,我也想跟多多看恐怖电影。” 啊?! 钱多多额头豆大的汗珠从鬓角掉落,“没、没问题,不过咱们到客厅看吧,手机屏幕太小了。” “没关系,我可以跟多多贴在一起看。”徐闻垂下眼睑,唇角越扯越高。 钱多多这下懵了,一起看?!什么鬼,这也太尴尬了吧,而且她们还没发展到一起看这种片子的关系啊。 “阿闻,我觉得……” 沉默了许久,“我们还是到客厅看好点。” 该死,怎么拒绝,怎么拒绝?!等等,我刚才说的是看恐怖电影,没说看那种片子啊,行,大不了就手机播恐怖电影,俩人一起看,阿闻不会发现的。 正想答应之际,徐闻突然从毫无防备的她手中抽走了手机,还没来得及反应,她已经点开了先前播放的页面。 “啊~啊啊~亲爱的,我要到了~” 女人娇媚的声音透过手里,清楚地回荡在屋里,钱多多这一刻终于明白,什么叫做—— 无地自容…… 第52章 屋内静悄悄的, 除了手机喇叭传来的刺耳叫chuang声外, 几乎啥都没有, 就连俩人之间的呼吸也极为谨慎, 仿佛怕打破眼前的“平衡”。 “其实, 我可以解释的。” 沉默了许久后, 钱多多准备垂死挣扎一下,为自己辩解一番。 “多多, 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徐闻没理会她的话, 把手机屏幕翻转, 露骨的画面顿时正向对着钱多多。 钱多多抿唇, 黝黑的眼珠子咕噜噜地转了一圈,接着面容肃穆地开口道:“我手机中毒了。” “中毒?”徐闻纤细的手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快速切换了几个程序,纳闷地嘀咕道:“没事啊。” 钱多多喉头一窒, 登时词穷,因为她一时间也找不到别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手机为何会播放这种“不堪入目”的电影。 “看这种电影, 是因为多多对女孩子之间的‘运动’特别感兴趣吗?”徐闻压低了音量, 用试探的语气问她。 钱多多这时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整个人愣在原地, 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话。 钱多多把手机上还在播放的电影摁了暂停键, 啊啊啊的叫chuang声戛然而止,凝滞的空气似乎又恢复了运动,徐闻突然朝前走了一步。 她的逼近, 使得钱多多下意识踉跄后退了一步。 仿佛对钱多多的退让十分满意,徐闻又继续朝前走了一步,钱多多再次惶恐地后退了一步,这样的动作持续了几下,俩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退到了房内,徐闻长脚朝后一勾,“砰”的一声,房门关了。 钱多多被步步逼近的徐闻逼坐至床上,她怔怔地仰头望着眼前这个近在咫尺的人,脑海一片空白。 “多多,如果你对这种事情感兴趣的话,我可以陪你练习。”徐闻食指轻轻抚上她的红唇,不紧不慢地描绘着她唇形,动作轻如羽毛,有一下没一下撩动她的心弦。 小脸被红霞覆盖,心脏失去了往日的平稳,跳动的频率快到让人感到心悸。 “想要吗?” 棱角分明的红唇与自己嘴唇不过1-2厘米的距离,仿佛只要轻轻嗫嚅一下,就会成功印上对方的嘴唇。 钱多多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一双眼睛布满了不安与期待,“你、你是认真的吗?阿闻。” 红唇忽而一转,那艳红到让人失神的双唇离开了她的视线,在她骤然失望的目光下,下一瞬,脸颊被温热的气息所覆盖,一抹湿濡毫无预警地落了下来。 脑子还没恢复运动,双肩忽而被人用力一推,钱多多当即被压倒在床,身上伏着如妖精般惑人的徐闻。 失神地望着身上的人许久,慢慢的,被压抑在心底的勇气这一刻破土而出。 “我喜欢你,阿闻,是爱情那种喜欢,不是什么姐妹之情,我想跟你上chuang,就像男女朋友那样。” 闭着眼睛,一口气大声把自己一直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感情倾泻而出,尽管可能会遭遇拒绝,但她不想再躲在暗黑的角落里,偷偷tian吮伤口。 久久没有等来她的拒绝,钱多多紧张万分地把眼睛偷偷眯开一条缝。 眼前的人容色依旧艳丽,可是微微颤抖的嘴唇以及隐隐闪烁的泪光无一不让她感到害怕。 “对不起,阿闻,我、我……” 她怕了。 这没有经过大脑思考的冲动举动很可能会把阿闻从她身边推离,光是想想就足以让她心痛不已。 她想把刚才的话抹去,就像粉笔字那样。 可是没等她开口,她朝思暮想的红唇印了上来,狠狠的,疯狂的,带着铺天盖地的气势,狂肆地亲吻着她,仿佛她们不会有明天,只能沉溺于此刻一样。 钱多多被动地被她亲吻着,渐渐的,惊愕的双眸合了起来,痴迷地沉浸在她给的热吻当中,任由她撬开她的嘴巴,感受着她对自己的侵略。 良久,一吻既毕,徐闻的红唇从她唇上分离,俩人炽热的气息伴随着彼此的呼吸,互相交织在一起,暧昧而亲昵。 钱多多的脸因为缺氧,红得跟红苹果似的,湿漉漉的杏眼就像刚刚哭过一样,眼眶泛着红晕,惹人怜爱得紧。 在徐闻充满欲望的注视下,她羞涩地低下了头,小手指不安地捏着自己的衣摆,把衣摆揪得皱巴巴的。 “多多,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很久,很久。” 徐闻抱着她,头倚在她肩膀上,眼睑低垂,眸中星光闪烁,满心欢喜。 钱多多心下一愣,微微抬头,“阿闻以前就喜欢我?” 徐闻温柔地回望着她,指尖抚过她垂落在胸前的发丝,而后不紧不慢地将其拢到她身后。 “这辈子遇到你,三生有幸。”她说。 虽然没有明确地回答钱多多的话,可在钱多多听来,这句话简直在她心头泼蜜没什么两样,甜到入心入肺。 “我也是,阿闻。”她因为害羞,再次垂下了头。 徐闻轻轻一笑,抱着她,在床上滚了一圈,换成了钱多多压着她的体位。 “可以开始了吗?”她问,眼底满是希冀与渴求。 钱多多一怔,开始?开始什么? 直至徐闻的指尖在她颈间向下一划时,她才恍然大悟。 “不、不行。” 捉住徐闻作乱的手,钱多多声如蚊子般拒绝她。 “为什么?” 徐闻没有因为她的拒绝而生气,而是耐心地询问她拒绝的原因。 “我还没有学习完,等我研究透彻了,我们再、再做吧。” 脸庞的热度都可以烧开水了,怕自己意乱情迷之下会犯错,钱多多挪了挪身子,从徐闻身上移开。 徐闻却等不及了,“没关系,我们可以一起摸索。”说罢,她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她身上的纽扣上移。 钱多多摇头,“不行,我没做过,你也没经验,我们……再等等吧。” 徐闻若有所思地看了她好一会,目光缓缓移到床头边上的手机,这是她方才把多多逼上床时随意放的。 “看完片子我们就做?”徐闻刚说完,就把手机从床头边拿了过来。 钱多多脸红红地看了手机屏幕一瞬,然后迅速低下头,用微不可察的下垂速度点了一下头。 “好。” 徐闻把手机递给她,示意钱多多把屏幕解锁。 钱多多颤颤巍巍地接过手机后,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摁了几下,被“残忍”关掉的小电影又开始了。 坐在钱多多身后的徐闻单手搂着她的腰,神情专注地凝望着她手机上的画面,随着时间的流逝,眸色越加深邃。 钱多多感觉自己身后的人温度好像越来越高了,背脊仿佛被一团火烧着,随时有着火的危机。 屏幕里越来越大胆的动作让钱多多看得面红耳赤,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把小电影里的主角换成了她跟徐闻,脸烧得快要不行了,喉咙干哑干哑的,她挣脱了徐闻的怀抱,在徐闻疑惑地眼神中从床上走了下来。 “多多,你要反悔?” 徐闻的脸色如常,可不知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总觉得她现在的心情好像不大好。 “口渴,我想去喝杯水再看。”说完,也不敢看徐闻的脸,她飞也似的逃出了房间,朝着厨房走去。 钱多多走后,徐闻脸上闪过一丝不悦,暂停了影片后,她手机一扔,慵懒地躺了下来,深呼吸一口气,鼻间满满都是钱多多的味道。 心里的疯狂吼叫的野兽满足地停止了嘶吼,可是心里那股痒痒的感觉一直勾着她的心弦,眸光肆意一瞥,目光落在那两名交叠女~体上,她的眉头轻轻一颦…… * 钱多多打开冰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后,咕噜咕噜的,5秒不到,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用手背擦去唇角边溢出的冰水,她眯着眼,感觉身上的燥热有所消退,这才放下手中的水杯,缓步走出厨房。 阿闻还在她床上等着她呢。 这个认知让钱多多脚步一顿,她忽而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向前走,说实话,她既想跟徐闻发生关~系,又怕发生关~系,这种害怕不是对阿闻的害怕,而是面对未知事物的恐惧。 脚步没有继续向前迈进,钱多多僵立在原地,脑子如同浆糊一般,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砰砰砰!砰砰砰!” 猛烈的敲门声打断了钱多多的思索,她头一扭,看向了大门。 “开门、开门!钱多多、徐闻开门!” 门外响起了熟悉的叫门声,声音急切得很,还透着几分模糊感。 犹豫了一瞬,感觉大门快要被门外的家伙给拆了,钱多多着实受不了,便举步到门前,怒气冲冲地打开了大门。 门外赫然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身穿灰色衬衫,圆领粘上了一大片血渍,下身套着一条灰蒙蒙的牛仔裤,脸上鼻青脸肿的,几乎看不出原样,若不是那双欠扁的眼睛,她压根认不出眼前的家伙就是之前那个在医院里嚣张的张峰。 这张峰一如既往的不客气,拨开钱多多的手,惊魂未定地冲进了徐闻的屋子,迅速将门关上,然后再反锁。 做完这一切后,他跪倒在地,疯狂地喘着大气,似乎仍未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不等钱多多说话,门外突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钱多多疑惑地瞅了一眼脚下的张峰,探头到大门猫眼上一看,一群纹身大汉飞速跑来,停在张峰家门口,大力拍打着大门。 “多多,这是谁?” 一直在房间里等钱多多回来的徐闻迟迟没有等到她回来,便走出房间找她,甫一出房门,看到客厅门口那个跪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张峰,神情一敛。 第53章 “还能是谁, 不就是——” 脚下的张峰猛然起身, 单手用力捂住钱多多的嘴, 不让她出声。 不远处的徐闻神色一凛, 疾步上前, 就在张峰探头到猫眼处查看外头情况时, 膝盖关节忽而被人用力一踢。 他瞬间跪倒在地,脸上当即露出痛苦之色, 脱口而出的呻~吟声差点就要溢出嘴边了, 他立马双手用力捂住了嘴, 不让自己的声音暴露出来。 钱多多在他跪地后, 飞快跑到徐闻身侧,心有余悸地怒瞪着跪趴在地上的张峰。 “你没事吧?”徐闻摸了摸钱多多的手,发现冰凉冰凉的,想必是刚才受了惊吓所致, 心下不免对眼前的张峰更添几分恶意。 钱多多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钱多多, 徐闻, 不要推我出去,求你们了。”张峰迫切地哀求她们, 脸上的恐惧清晰可见。 钱多多瞟了眼大汉所在的墙壁一侧, 脸上露出恶意满满的笑容来, 她向前走了一步,徐闻拉住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过去。 钱多多回头朝她安抚一笑, 旋即掰开她的手,继续向前走,来到张峰面前,微微蹲下身子,“张峰,你先前不是挺嚣张的吗,怎么现在像个落水狗一样?” 张峰脸露难堪,他垂下头,失血的嘴唇苍白得就像大病的人,虚弱得可以。 “哑巴了?不会说话了?啧啧,也对,屎嘛,哪用得着说话的,待在马桶不就好了,干嘛偏偏要跑出来丢人现眼。” 钱多多直起身子,笑意张狂的她用两根手指,细细地拎起他衬衫上的后领,眼中对身下之人的嫌弃暴露无遗。 感觉到后领衣服被人揪住,张峰害怕极了,他仰起头,哀求道:“钱多多,求求你了,你就当看在我们曾经恋爱三年的份上,帮我一次吧。” 钱多多冷冷一笑,抬脚,轻轻踹了他一脚。 她用的力道不算大,可也仅对她而言,尽管是这样轻轻的一脚,但张峰就像身无几两重的物体,一脚就被她踢到大门边上,瘫软倒地。 “多多。” 徐闻上前,颦眉叫了一声钱多多。 钱多多侧头,“放心,收了力,不会死人的。” 徐闻脸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多多,要报警吗?” “不、不要报警!”瘫在地上的张峰一听这话,连忙挣扎着抬头,大声阻止她们报警。 钱多多与徐闻对视一眼,“屎,欠高利贷怎么不让警察保护你?” 刚才那群来势汹汹,身上还纹满了纹身的汉子,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估计是混社会的,而这家伙,以他贪钱的“本事”,被人揍成这样,极有可能欠了高利贷。 “不行,他们肯定会找人在警局边上盯梢,只要我一出来,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一个大男人,说到那群社会人士,害怕到浑身发抖,仿佛被严刑逼供过一样,就差尿失禁了,看样子,这两天被人教训得不少。 钱多多可不是什么圣母,之前这家伙敲诈她跟阿闻还有家希哥敲诈得那么开心,现在报应来了,她恨不得拿张椅子,坐下来看看他是怎么挨揍的,最好还可以一边吃花生一边点评几句。 冷冷一笑,“关我什么事,我只想看到你死。至于之前那15万,我就当做是给你丧葬费吧。” 前女友给15万的丧葬费,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不得不说,她真是有够大方的。 张峰听到她这么一说,吓得魂飞魄散,他跪趴着,爬着来到钱多多面前,双手捉住她的脚踝,继续哀求她:“钱多多,之前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是我犯贱,我求求你了,不要把我交给那群人,他们会杀了我的,真的会杀了我的。” 为了让钱多多心软,他不惜左右开弓在自己脸上扇了好几巴掌,本就受伤的嘴角这时又渗出血来。 钱多多嫌弃地把脚从他灰扑扑的手掌中抽回,“滚远点,别碰我。” “峰哥,你到底惹了什么人?为什么他们那群人要一直追着你。” 一直保持缄默的徐闻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她蹲下身子,眼底露出几分心疼之色,扶着他站了起来。 “阿闻,不要碰他,脏死了。” 钱多多本想拉开徐闻搀扶张峰的手,可徐闻一个温柔中透着严厉的眼神让她停了下来。 不满地怒视着身旁的张峰,张峰怕会继续惹怒钱多多,慌忙把头垂下来,不敢与钱多多对视。 眼看着柔柔弱弱的徐闻把张峰搀扶到餐桌旁坐下,怒气无处发泄的钱多多眼神变得愈加冷厉起来。 “徐闻,对不起,对不起,当初我……” “好了,都过去了,我们就不要旧事重提了。先说说你这几天是怎么回事,那些人怎么追着你打。”徐闻打断了他的话,问起他被人暴打的原因。 被问到原因,张峰的脸上浮现出愤恨之色,随后他满带恨意地开口道:“都是李倩儿那贱~人,那贱~人不知道给我灌了什么迷魂汤,让我签署了一大堆用我的名义担保的贷款文件,而且都是高利贷,现在那群人~渣天天跑来找我追债。” “那李倩儿呢?”徐闻问。 “出院后,她就不见踪影了。”张峰脸色灰白不已,如今还哪有医院里的嘚瑟。 钱多多在一旁听着乐了,“当初还真以为以为那李倩儿眼睛瞎了,没想到人家精得很。” “多多,别说了。”徐闻示意她不要再落井下石。 钱多多撇了撇嘴,双手交叉在胸前,心不甘情不愿地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时用眼睛警告张峰别趁机对徐闻动手动脚,否则她会毫不犹豫地把他扔出门外。 张峰在她的眼神警告下,跟鹌鹑似的,连话都不敢说大声一点。 “峰哥,要不这样,你先在我们这住一晚,明天早上我送你到车站,你暂时离开这座城市到外头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回来。”徐闻提出建议。 “可以吗?”张峰大喜过望,原本他也没料到徐闻她们会帮他,毕竟之前闹得不可开交,钱多多只怕恨不得他当场去世。 之所以会强硬躲进来避风头,也是出于无奈,他要是被捉住,有贷款在,小命虽然可以保住,但生不如死也是真的。 钱多多一听,拍桌而起,“不行!去他大爷的,我又不是圣母再世,背后自带灯泡圣光普照,为什么要帮他这人~渣。” “多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之前那事就算了吧。”徐闻上前,安抚她。 钱多多头一撇,不理会徐闻的话,总之,她说什么也不愿意收留这恶心的家伙。 “乖,好吗?” “乖毛线,我不干!” “啾!” 一个吻落在钱多多脸颊上,钱多多一惊,愕然地看着徐闻。 “好吗?”她又问。 “好、好个屁!”虽然美色~诱人,但她也不是那种精虫上脑的人,她可是很有原则的。 “啾!” 又是一个吻,感觉原则这两个字好像有点坚持不住了。 “不、不……” 行字还没说出口,已经被一吻封缄,大大的黑眼仁呆滞地望着垂下来的头颅,唇上温热的气息无一不在告诉她,她正被徐闻亲吻着,用唇,亲吻着她的唇。 湿滑的舌尖在她唇瓣上轻轻一tian,钱多多禁不住打了个激灵。 “好吗?”徐闻稍稍退离了她的红唇,再次问她。 脑子还没恢复运转的钱多多愣愣地注视着她,只觉得眼前的人好看得过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徐闻抱着她的腰,额头轻轻磨蹭着她额头,动作亲昵得让她觉得极其讨喜。 “好、好吧。” 果然,美色什么的,还是太厉害了,以后俩人意见有分歧时,阿闻不会也用这招来对付她吧?可怕,可怕,这招简直就是绝杀。 “你们,商量好了吗?” 被迫喂了狗粮的张峰有点迫不及待想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于是出言打断了她们。 “急什么急,你没看到我们在商量吗。”被打断了温存,钱多多粗声粗气地厉声责骂张峰。 张峰被骂得脖子一缩,不安地垂下头来。 其实徐闻对钱多多有意思,很早以前就有蛛丝马迹了,但那时候他对自己过于自信,总觉得她这么做无非是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却没料到是真的。 他为那时候自己的盲目自信感到可悲。 “峰哥,抱歉,刚才情不自禁,让你看到了不该看的动作。”徐闻面带羞意,双目含春地别过头,似乎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很不好意思。 张峰讷讷地晃了晃手,“没、没啥,你们喜欢就好。”怎么可能没啥,两个人曾经一个是他女友,一个是他暗中肖想的对象,只是现在人在砧板上,还能说介意吗,这不找抽。 徐闻似乎为他的“深明大义”感到高兴,她笑着说:“你不介意就好,我们最近……感情还挺不错的。”说罢,她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身旁的钱多多。 好像,有股炫耀的味道。 张峰抿了抿唇,干巴巴地恭维道:“感情好挺好的,挺好的。” 钱多多冷哼一声,“说上来得感谢你啊,若不是你,我又怎会跟阿闻在一起。” 张峰一愣,脑海中闪过钱多多发现他“出轨”到俩人决裂的画面,然后定格在徐闻一贯温柔的笑容上,刹那间,他好像想通了什么。 略带惊惧的目光从徐闻脸上一闪而过,心跳跳得其快,他背脊仿佛被一股冷气缠绕着。 “峰哥,今晚委屈你睡沙发了。”徐闻笑着对他说。 他怔怔地望着她,回道:“不麻烦,不麻烦……” 第54章 懒得理会俩人的“寒暄”, 钱多多斜睨了一眼张峰后, 走到大门前, 透过猫眼往走廊外看了看。 张峰先前所居住的门外, 那几名彪形大汉还在门口守着, 不时来回踱步, 似乎在等他回来。 钱多多头一转,眼神不善地盯着餐桌椅上的张峰, “阿闻, 他们还守在走廊里, 你明天估计带不了这人~渣出去, 万一被那群社会人士发现我们‘包庇’这家伙,说不定还会惹祸上身,要不……” 张峰急了,“别, 钱多多,求你了, 别把我赶出去。”说罢, 他就要跪下来磕头了。 钱多多没拦着他,徐闻倒是阻止了他下跪的动作。 “峰哥, 你别这样, 多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钱多多不屑地别过脸, 嗤,玩笑?刚才要不是阿闻使美人计,她早把这人~渣扔出去了, 哪还轮到他蹲在这碍眼。 翻了个白眼,不想理这家伙了。 钱多多拿着手机刷起了微博,徐闻心知她有怨气,缓步走到她面前,讨好地问她:“多多饿了吗?要不要给你做饭?” “都被气饱了,还饿什么。”翻了个身子,不理会身后的人,继续刷微博。 徐闻幽幽地叹了口气,“看来多多已经厌恶我了。” 感觉自己背了黑锅,钱多多迅速转过身,扬声道:“胡说,明明是你不好,帮着这个人~渣。” “只有这一次,多多,你就原谅我吧。” “哼。” “多多……” 钱多多抵挡不住她的哀求攻势,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好啦,不生你的气了。” 徐闻顿时眉开眼笑,钱多多的心情也跟着稍微恢复了一点,嘴角扬起一抹浅笑。 余光一瞥,不经意间发现张峰那双狗眼一直盯着她俩看,钱多多眼中立马凶光乍现。 张峰被她凶狠的眼神一吓,哆哆嗦嗦地移开了目光。 钱多多觉得他贼心不死,随时有可能非礼阿闻,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 被忽略的徐闻眼底掠过一丝不快,不过须臾,她又恢复了原先的笑脸,“多多,我做饭去了。” “嗯。”钱多多正戒备地盯着张峰,哪有留意她说什么话,只是心不在焉地回了句。 徐闻的心里更加不舒服了,她起身,不疾不徐地走到张峰面前,礼貌地询问他:“峰哥,你想吃什么?” “随、随便就好。”人在屋檐下,哪敢有什么要求。 钱多多见俩人靠得有些近,急忙跟了过去,一手拎过张峰的后领,把他凌空“挪”到一边去。 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的张峰以为钱多多要把他扔出去,第一时间慌忙求饶:“多多,别!” “砰!” 屁.股掉地,见自己没有被扔出门外,张峰欢喜得就像捡到钱一样,丝毫不为自己屁.股上的疼痛感到丁点的不悦。 “阿闻,不要靠近他,他是个色胚,极度下流无.耻,你靠得他太近会被占便宜的。” “好,多多说什么就是什么。” 厨房里,俩人的交谈声一声不落地落入张峰耳中,一心只顾着逃命的他哪还敢计较钱多多的话,只盼望着明天能早点来,可以让徐闻安全把他送到车站。 时间就在吵吵闹闹的声音中度过了,第二天早上,三人简略地洗漱了一番后,钱多多透过猫眼观察了一下走廊外的情况。 昨天走廊里的三五成群的彪形大汉不知何时走了七七八八,只剩下2个留守原地。 钱多多悄悄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早晨6点半,距离上班时间还有段距离,走廊过道静悄悄的,就连那两个负责看守门口的大汉也不时耷拉着脑袋,打起瞌睡来。 后背的手掌一挥,钱多多做了一个让他们离开的手势。 徐闻走在前头,张峰跟在她身后,而钱多多则站在门口,静待他们离去。 俩人猫着腰,悄声一点点移动,走至拐角处时,其中一个打瞌睡的大汉手掌撑不住下垂的脑袋,猛的一下惊醒了。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下意识缓缓看向走廊过道,钱多多一惊,深怕他一醒会察觉到徐闻带着张峰离开,于是急步走上前,佯装疑惑地询问他们的来意。 大汉的注意力果然被突然冒出来的钱多多吸引了,没有注意到正在偷偷撤离的俩人,他懵了一下,然后老实地告诉她,他们在追债。 钱多多“哦”了一声,随后眼角往后一扫,走廊过道空荡荡的,看来已经安全撤离了,确认无误后,她神色快速一变,露出不安的表情来,仿佛害怕自己会惹怒眼前的人似的,快快跟大汉说了声再见后,便回了屋内。 大汉挠了挠后脑勺,刚醒过来的他脑子还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 车内,张峰见摆脱了那些追债的大汉,心里开心极了,笑得合不拢嘴,不停地跟徐闻说谢谢。 徐闻目不斜视地注视着道路前方,车辆平稳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张峰,你的身份证这些带了没有?”她轻轻扭了一下方向盘,向左拐了个弯。 仍然沉浸在愉悦中的张峰没有注意到她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兴高采烈地表示带了。 徐闻闻言,唇角一勾,“是么,那太好了。”她低声呢喃着,眸色愈加深沉。 张峰的兴奋在过了一段时间后慢慢消散了一些,目光朝着车窗外一看,慢慢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 “阿闻,这不是去s市总车站的路。”他用戒备的眼神看着徐闻。 徐闻扭头对他一笑:“放心,这是小路。” “小路?”据他所知,通往s市总车站的小路里没有这条小路。 张峰神情一敛,手臂不着痕迹地向前伸了出去,负责开车的徐闻似乎早就预料到他想做什么,凉凉地开口道:“我劝你还是不要乱来,如果不想死的话。” 偷偷伸出去的手臂一僵,抬头一看,张峰惊觉得向来笑脸迎人的徐闻脸上竟然没有丝毫笑意,甚至还透出淡淡的冷厉之色。 这样的徐闻是他从未见过的,只觉得曾经那多婀娜多姿的娇艳花朵好像在一瞬之间变成了随时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利器。 “阿闻,你别开玩笑了。”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 徐闻纤细的指尖轻轻地敲打着方向盘,在驶入一个幽静的小道时,她淡声道:“真不明白,当初我的多多怎么会对你产生兴趣,你到底哪里好了。” 一脚油门,车辆忽而冲出了水泥地,向着荒野山林开了进去。 山林里树木林立,幸而还有一条黄泥小道,车辆这才足以堪堪继续缓慢前进。 张峰这时终于意识到徐闻她根本就没有帮自己的打算,之所以会哀求钱多多帮自己的忙,原来是别有目的。 “徐闻,你以为你是谁,你只是一个身高比普通女人高一些的女性罢了,你以为你能对我做什么。” 张峰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人,再加上徐闻不过一个身形纤细的女人,单靠她一人,根本无法对健壮的自己造成任何重大的伤害,想到这,他变得更加有恃无恐。 徐闻没有被他的话影响,笑了笑,踩下刹车,车辆在缓速行驶了几米后,平稳地停靠的黄泥路边。 “好了,你可以下车了。”她说。 张峰这下不肯了,反正附近荒郊野岭的,对她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还不如…… 心中的恶意迅速膨胀,他阴森一笑,“徐闻,不如我们来做些快乐的事,这种事,钱多多一个女人,哪有跟男人做来得爽。” 徐闻笑更加深了,平静的双眸慢慢染上了嗜杀的兴奋感。 张峰看到她笑,误以为她答应了,欲望自他眸底急剧攀升。 一双手臂正要摸向她时,副驾驶座的车门“咔”一声开了,张峰一个1米8的汉子瞬间被人从副驾驶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他惊恐地尖叫着,顺着后背的手回头一看,一个一米九左右,光洁的大脑门上纹上了一大堆复杂纹身的黝黑壮汉把他从车里“淘”了出来,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 张峰发出杀鸡似的哀嚎声,徐闻在车上点了根烟,慢条斯理地从副驾驶走了出来,不多时,一大堆纹身壮汉从草丛中漫步走出,仔细一看,正是昨日守在他门口那群追债的汉子。 张峰呆了,完全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直至人群中又钻出一个身形瘦小,身材火辣的女人恭敬地走到徐闻面前,低声叫唤道:“徐小姐早上好。” “你、你们是串通的?!”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可惜为时已晚。 徐闻嘴里衔着一根烟,烟雾在她脸上慢慢散开,模糊了她的面容,指尖一抽,嘴里的烟被扔倒在地,她抬脚,重重地碾压了一下。 “惊喜吗?”她问。 张峰下意识想要逃,但那个壮得跟大山一样的男人单手捉着他的肩,一脚踢在他膝盖上,他当即跪倒在地。 徐闻不疾不徐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细细端详着他那张鼻青脸肿的脸,“是因为我长得不够男人吗?为什么她会喜欢你?你到底哪里好?” 张峰被吓得快要疯了,根本就没顾得上她在问什么。 “徐闻,求求你,我知道错了,你大人有大量,就当看在我们相识一场的份上放过我吧。”他跪在地上,顾不上仪容,拼命地向徐闻跪拜着,眼泪鼻涕横流,那样子看着,丑到令人作呕。 “啪!” 重重的一巴掌甩了过来,张峰的哭泣戛然而止,他猛烈地咳嗽着,嘴里蓦然吐出一颗断牙。 “相识一场?你也好意思说这种话?你跟我家多多那三年里,你知道我产生过多少次想割断你的四肢,砍下你的头颅,然后把你的肉剁碎喂猪的念头吗?” 徐闻仍旧笑得温柔,眼里的疯狂却令人背脊发凉。 第55章 张峰被打懵了, 嘴里吐出的断牙让他的理智快要接近崩溃的边缘, “徐稳, 求妮求妮, 别。” 腮帮子被打得发麻, 张峰连话都说得含糊不清。 “真是极其难看的一张脸啊。”徐闻自顾自地嘀咕着, 一手捏住张峰的下巴,施力一抬, 让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可以更清晰地展现在自己面前。 被迫仰头的张峰下巴被徐闻捏得痛苦不已, 因为恐惧, 一双被揍得发黑的眼眶渗出了泪。 他双手抱拳, 嘴里再次发出凄楚的哀求,“不不、不要再搭了。”(不要再打了) 仿佛被眼前这人的可怜哀求催生了怜悯之心,徐闻放开了紧捏他下巴的手,“你当初, 就是利用这张脸来勾引我家多多的吧。” 他换了种语气,声音平淡中透着淡淡的不悦。 张峰身子一抖, 眼眶中不停滚落的泪水止住了, 他愣愣地看着他,旋即又疯狂摇头。 “没有没有, 窝没有!” 他大力否认自己利用脸蛋优势来勾引钱多多一事。 徐闻叹了口气, 似乎对他的不诚实感到失望, “你看,你又在说谎了,如果不是脸, 那么你告诉我,当初我家多多为什么会答应你的告白?” 张峰语塞,说实话,他也不知道当初钱多多为什么会答应他的告白,明明就不喜欢自己,却还是在他追求一周后皱眉答应了。 这些年来,他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是一直想不通,又不想问当事人,因为直觉告诉他,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伤害到他的男性自尊,所以此事就被他束之高阁了。 只是,他打死也没想到,这个问题居然会在这一刻出现。 “答不上来是吧,那么……” 徐闻声音一沉,双眸不善地盯着他,“就是这张脸闯祸。” 张峰快被他吓死了,下意识求饶。 徐闻没有理会他的求饶,右手一伸,向着身侧的李倩儿问道:“带刀了吗?” 李倩儿一愣,随即向站在张峰身后的男人使了个眼色,男人侧身一掏,从自己腰侧掏出一把小刀过来,稳妥地放在徐闻右手掌心上。 张峰看到他手中的小刀,吓得连连后退,之前那些壮汉都是赤手空拳的揍他,哪有像徐闻现在这样祭出武器,深怕自己下一刻就会像她先前说的那样,被割喉放血,他不顾身后钳制自己的人,拔腿想跑。 身子才刚刚直起,下一刻后背就被人一脚踹倒在地,还没回过神来,头发突然被人用力一扯,伏在地上的脸被拉起,头皮仿佛被人生生用力扯下,他痛得龇牙咧嘴。 “从这边开始划好了。”徐闻兴致勃勃地揪着他的头发,阳光下闪烁着冰冷寒光的刀尖抵在张峰的右脸。 “不、不要——” 意识到徐闻想做什么,张峰大叫。 然而他的尖叫越是厉害,徐闻就越是兴奋,小刀向下一压,抵在他脸上的刀尖瞬间刺入他的皮肤,血珠从他脸上滑落。 殷红的嘴唇微微向上一扬,那双漂亮的眼睛透着满心的期待。 刀尖在脸上来回划动,所到之处,鲜血淋漓,好半响,在张峰的哀嚎下,徐闻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作品。 看着右脸上鲜血仍旧不住流淌的“贱.人”两字,她满意地笑了,“衬,太衬你了。不过,还差另一边。” 说罢,不顾张峰几近绝望的眼神,她用力一扭他的头发,把另一边的脸转了过来。 “这边要写什么好呢?”思索了一会,在张峰惊惧的眼神下,她蓦然一笑,刀尖抵在他左侧脸上。 张峰眼神一颤,正要张嘴制止她时,刀尖已经顺着他的脸划了下来,不多时,两个大大的“人.渣”赫然出现在他左脸上。 小刀向上一递,一侧的李倩儿由震惊中回过神来,慌忙上前接过沾血的小刀。 “喜欢吗?人.渣是我家多多对你的形容词,毕竟你俩曾经交往过三年,这个词以后就作为你跟她交往过的印记吧。”徐闻笑得很开心,仿佛对自己方才所做的一切满意极了。 张峰在绝望中慢慢被憎恨取代,他用仇恨的目光仰视着这个曾经意yin过无数次的女人。 “徐稳,你跟倩多多不会由好杰锅的。”(徐闻,你跟钱多多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的话就像一个诅咒,徐闻的笑僵在嘴边,片刻后,她目光森冷地望着他,“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神吗?不,你连丧家之犬都算不上,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词。” “哈哈,妮怕了。”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张峰笑了起来,放肆的笑声回荡在这条黄泥小路上,把树梢上的麻雀惊扰了,纷纷拍打着翅膀,飞向了天际。 徐闻一声不吭,静静地凝视着他,不一会,他的笑声在时间的流逝下渐渐停了,“笑够了?”她问。 张峰恶狠狠地瞪着她,就像一头恶狼,随时算计着反扑。 眸中掠过一丝危险,“你不是最喜欢跟人上床么,现在,我给你这个机会。”徐闻抿唇而笑,笑得温和有礼,与先前那个持刀划脸的疯狂行径相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想做什么?”张峰脸上没有了先前的嘚瑟,恐惧慢慢爬了上来。 徐闻但笑不语,站直了身子,侧身问道:“我听说,你们当中有人好男风?” 李倩儿一惊,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但下意识看向了一直负责钳制张峰的光头汉子。 目光缓缓一转,徐闻顺着她的视线,随之看向了光头汉子,光头汉子站得笔直,阳光打在他满是纹身的头上,更显几分凶悍。 “赏你了,事后别让我在z国境内看到他。”徐闻交代完这一切后,不疾不徐地走进自己车内,车门“砰”一声,被关上,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当下,她的头突然从车窗内探了出来,“哦,对了,记得拍视频。” 果真够狠。 李倩儿在心里暗暗说道,不过这话她可不敢当面说,先前接她这桩生意时,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当着她的面面不改色地撂倒了一个语言骚扰她的一米八汉子,并把其中一条腿给打断时,直觉告诉她,千万不要惹怒这个女人,否则,她会死得很惨。 “好的,徐小姐,我们会谨遵你的吩咐行事。” 李倩儿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恭敬地向她颔了颔首,虽然觉得这个张峰有几分可怜,但要她为了内心那丁点怜悯而放弃到手的50万,那也太高估她了。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 徐闻点了点头,然后慵懒地抬了抬手,向一众人说了声再见后,不再理会跪趴在地上咒骂不断的张峰,扬长而去。 黄泥小路扬起一阵尘烟,飘散于路上,一众大汉呆愣了一瞬,走到李倩儿面前,“大姐,现在……” “现在?现在怎么,赶紧工作,你,负责摄像,光头,你可以开心了。”李倩儿对张峰的求饶置之不理,从口袋里掏了一根烟,慢悠悠地点上,缓步走到一块大石前思考今晚收到钱后该吃点什么庆祝。 得到李倩儿的指示后,一众彪形大汉把张峰围了起来,张峰这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 绿湾疗养院 陆酉提着一袋子水果,心情愉悦地走到4楼438室门口敲了敲门,可静待了许久,始终无人来应门,他心下有些奇怪,但还是耐着性子又敲了一遍。 仍旧无人回应,他皱了皱眉,脸色逐渐阴沉,难道说,延子上次说的是真的吗?让他不要再来找他…… 提着水果的手紧了紧,陆酉迅速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给延子打了电话。 “嘟——嘟——” 电话那端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他的心情一点一点的压抑了下来。 现在,连电话也不接了吗…… 顿时沮丧不已,他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他,警方已经确定焰这个目标人物了,相信再过不久,他就可以堂堂正正地以正常人的姿态活着,不用再蜗居在疗养院,当一个“幽灵”。 想到这,本身已经准备放弃离去的想法消退了,他转身往4楼前台方向走去,走廊里,刚好遇到一个女护工,护工叫住了他。 “你好,请问你是来探望伍小龙先生的吗?”女护工问。 陆酉一怔,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是延子“死后”安排的新身份,于是他点了点头。 女护士松了口气,“伍先生从昨天开始就不理人,昨晚送饭的护工一直拍门也不理,他最近情绪是不是不大好?” 陆酉一震,捉住女护工的手腕,忙问道:“你说他从昨晚开始就不理人?” 女护工被一个长相这么出众的男人捉着手,脸都红了,她垂下头,小鸡啄米般点了点头。 陆酉不再搭理她,他猛然转身,一个箭步冲到大门前,心里不住地祈祷着:不要,不要,千万不要出事…… “砰!” 一脚用力踹向大门,女护工震惊了,她急忙上前,“你做什么?快住手!” 陆酉没理会她的话,踹门的动作一次比一次大,不少同一层的人听到声响,从屋里探出头来,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女护工见自己的话不仅没有阻止到他的行为,反而让他更加激烈了,她急得团团转,最后无奈,只好出言威胁她。 陆酉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一心只想更快进入里头,老天爷似乎感应到他的呼唤,当他再一次踹向大门时,大门被踹开了。 “啊,你这个疯子。”女护工见他把门踹开了,又惊又怒。 陆酉没空管她,径直跑进屋内,客厅里静悄悄的,屋内的一切摆设如常,并无异状,可也不见延子的身影。 没有多想,他急步冲进了房间,房门没锁,床上被窝有隆起状,他上前,轻轻一推床上的人,床上侧躺着的人身子骤然被推翻,一张毫无血色的熟悉脸庞映入他眼帘。 他怔怔地望着床上的人许久,手指颤抖着探向他颈部脉搏…… 第56章 颈动脉没有跳动的迹象, 一瞬间, 所有的思绪仿佛被抽空了, 他跌坐在地上, 眼角红红的, 却没有眼泪流出, 整个世界宛如以他为中心,把他脚下的一切事物与他隔离了。 嘈杂而纷乱的脚步声响起, 紧接着便是刺耳得令人心脏抽痛的尖叫声, 他呆呆地望着床上那个闭着眼, 安详得就像睡着了的人。 [阿酉, 我长大后想当一名警察,为这个国家人民而战。你呢,你想好你长大后要干什么了吗?] 耳边回荡着少年年少时得意昂扬的话,仿佛时间不会老去, 他们依旧一如当年。 曾经的陆酉以为他们还有以后,可如今才发现, 所谓的以后, 原来只是他的以后…… “让开,快, 阿元, 快报警!还有, 立即叫医生过来。” 女护工把瘫坐在地的陆酉推了推,示意他不要坐在这妨碍救援,可无论她怎么推, 陆酉就是不肯挪动一步,无奈之下又急忙转身对刚赶来的男护工命令道。 男护工得令后立即掏出对讲机急call医疗部,在得到医疗部的回应后,他又马不停蹄地报了警。 与此同时,女护工也没闲着,开始查看延子的身体状况,手掌一摸上他的脸,冰凉冰凉的,她瞳孔一缩,迅速换了查探方向,摸向他的颈动脉。 “不在了,他不在了……” 地上的陆酉发出幽灵似的低喃。 女护工一怔,低头看着地上这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眼前这个看似可以撑起一片天地的男人此刻就像一个失去了重要宝物的孩子,脆弱得可怜。 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男人。 她知道,这个男人每个星期都会来疗养院看望这个名唤伍小龙的奇怪男人。只是,并不是每一次伍小龙都会愿意见他的,有时候为了躲他,伍小龙甚至会装作不在屋内的样子。她不知道这个男人知不知道伍小龙在躲他,但有时候经过438门口,看到他一个人站在门口落寞而笑时,她总会忍不住怀疑,其实,他也是知道的吧。 伍小龙是个奇怪的男人,4楼所有护工都知道,也知道他有吸du病史,刚开始时,她很厌恶这种自甘堕落地的人,只是在后来的接触中,看着他为了戒du,一遍遍自残,用自残的伤痛来抑制自己对毒品的渴求,她想,也许这个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人吸du是有苦衷的。 再后来,她认识了他们绿湾疗养院的胡医生,每一次胡医生给伍小龙做完身体检查后,总会语重心长地吩咐她,让她好好照顾他。 那时候她问胡医生,为什么独独对伍小龙另眼相待,胡医生只是幽幽地叹了口气,说:他是英雄。 英雄?她在新闻报纸上见得多,可没见过像他这样的瘾君子英雄,只是看着眼前这个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男人,大概,最起码…… 伍小龙对他而言,是他的英雄。 “节哀顺变。”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有效的安慰,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最普通的慰问。 陆酉依旧看着床上的人,半响,他忽而一笑,笑容凄惨,“你说,这个世界有公道可言吗?” 女护工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想了一下,她郑重点头,“我相信有。”不然,太绝望了不是吗? 她的回答并没有得到他接下来的回复,就在她以为他会保持沉默时——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他嗤嗤一笑,然后笑声越来越大,他笑得癫狂,笑得面目狰狞。 女护工被他突如其来的笑一吓,身子抖了抖。 “你,冷静一点。” 她怕陆酉受刺.激太大,会突然发疯,破坏现场,因为伍小龙是被人勒死的,她探他颈动脉时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勒痕。 话音这才刚落下,胡医生出现了,满头华发散乱不已,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脸上满是惊慌。 他踉跄着走到床边,满是皱纹的手指轻轻掀开被子一角,只是一瞬,他像是意识到什么,猛然放下了被子,转过身。 女护工看到他的手在颤抖,抖得厉害,恐怕拿东西都拿不稳。 “胡医生,你没事吧?”女护工上前,关切地询问他。 胡医生单手摁住一边脸,头侧到另一边,没有与女护工对视,他佯装镇定地问她:“延子,不,伍小龙还好吗?” 女护工不说话了,胡医生摁脸的手从一边,变成了两眼被摁,停顿了许久,他沙哑地问:“报、报警了吗?”声音仿佛也被颤抖的手指传染了,连话都抖得不成样。 “已经报警了,警察估计在赶来的路上。”女护工低声说。 胡医生不再说话,也没有看地上的陆酉一眼,他捂着眼睛,籍着那点光线,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屋内。 女护工看到胡医生离开后,蹲下身子,伸出手,搀扶着陆酉的手臂,试图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起来,我们得出去,警察待会还要进来调查情况,你不想伍先生死得不明不白吧?” 陆酉不愿起身,她一个小女人,也没法依靠自己微弱的力量把地上的他强制扶起来,若是胡医生在的话…… 还是算了,别人可能看不到,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胡医生刚才哭了,之所以一反常态用手摁住双眼就是为了避免让别人看到自己哭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胡医生跟伍小龙的感情有多深,但以目前的情况看,还是不要打扰他了,让他静静哭一会,总的来说,胡医生的情况比眼前这个情绪发泄不出来的男人要好。 不多时,警笛声在楼下响起,死人一般的陆酉终于有了新动作,就像一个机器人,突然获得了灵魂,他挣脱了女护工的手,疾步离开了屋子…… * “多多,我回来了。” 徐闻把门锁好后,在玄关处扬声通知钱多多自己已经回到家的消息。 在沙发上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的钱多多听到声音,攸的从梦中惊醒,眼睛眨巴了两下。 “多多,困了怎么不回房间睡?” 徐闻的手臂从沙发背后伸了过来,环住了钱多多的脖子,红唇在她的小脸上亲了两下。 钱多多懵懵懂懂的,尚未从梦中反应过来,略略扭了扭头,看到身侧的人,她笑道:“你回来啦。”顿了一下,又紧张地在她脸上、身上逡巡了一番,“那人.渣没对你做什么事吧?” “没有,把他送到车站就跑了,再说……”她看着钱多多,笑得意味深长,“他也没那个功夫。” 听到徐闻说没事,钱多多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刚才做梦,她梦到张峰那人.渣在梦里对阿闻动手动脚,吓得阿闻尖叫连连。 徐闻靠向她,亲昵地在她脸上蹭了蹭,“多多,我们继续吧。” “啊?继续?继续什么?”钱多多一脸懵逼地看着她。 “运动。” 徐闻暧昧地眼神落在钱多多脸上,本来还懵逼的钱多多小脸一红,低声道:“不要那么着急啦。” “可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了。”徐闻凑在她耳边,轻轻咬上她的耳廓,不时还伸出舌尖tian弄她的耳朵。 钱多多身子敏感地打了个激灵,白皙的肌肤顿时浮现出淡淡的红晕。 勉力压下心底的悸动,如此娴熟的勾引动作使得本来羞涩不已的钱多多心里不禁产生了怀疑,她用仅剩的理智推开了不停在她身上点火的徐闻,“阿闻,我怎么感觉你好像对这些很熟悉的样子,难道你以前跟别人……” 打从心底不希望她跟别人有过这样的经验,光是想想那个画面就足以让她挠心挠肺,怒气横生。 脸上的潮红渐渐退了下来,心头的火热好像被一盆冷水迎面浇落,拔凉拔凉的。 “没有,只有你。” 仿若知道她在想什么,介意什么,徐闻停下动作,伸手拉过她的右手,张开5指,与她10指紧扣。 得到她的回答后,钱多多的心头所有不悦如烟雾消散了,心念一动,她仰头,看着那张近在眼前的脸,闭上眼睛,快速在她的红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双唇分离,徐闻眼底燃起欲望之火,她沙哑而低沉地开口道:“多多,亲吻应该是这样的。” 语毕,红唇毫无预警地袭了上来,她灵活地撬开她的嘴唇,舌尖入侵,尽情掠夺她口中的津液。 徐闻如此狂肆而充满占有欲的亲吻,很快钱多多便沦陷在她嘴唇下,身子瘫软在沙发上,任由她予取予求。 “叮咚——叮咚——” 门铃骤响,打断了热吻中的俩人,钱多多的唇还尚未与徐闻的唇分离,两人的嘴唇还亲昵地研磨着,便听到徐闻不耐地说道:“别管他,我们继续。” 说罢,又继续亲吻了起来,门铃声却不依不饶地响着,大有不开门就不停的迹象。 徐闻恼了,终止了与钱多多的亲吻。 “我出去看看。”抬手替钱多多整理了一下方才因为亲吻而弄乱的衣裳,浑身软绵绵的钱多多无力地任由她动作着,浆糊一样混乱的脑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压根还没从亲吻的余韵中恢复过来。 徐闻整理好衣裳后,沉着脸来到猫眼前一看,发现来人竟是陆酉,神色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打开门的瞬间,她仿佛换了一张面孔,脸上的不悦自她眼底消失无踪,她温和一笑,柔声有礼地向陆酉问候道:“陆警官,下午好。” 陆酉没有理会她的问候,一手粗暴地揪住她的衣领,把她重重推至大门前,冷声质问她:“说,东西在哪?” 第57章 “你干什么?!” 沙发上气喘吁吁的钱多多见到徐闻被陆酉粗暴地抵在门板上, 大惊失色, 连鞋也顾不上穿, 飞也似的冲了过去, 用力一把推开了陆酉。 由于过于着急, 她忘了控制力道, 不小心用力过猛,陆酉被她瞬间推出了门口, 一头撞上了走廊过道的墙壁。 “砰!” 一声巨响, 陆酉额头渗出了汩汩的鲜红血液, 白眼一翻, 晕倒在地。 钱多多被吓到了,瞳孔急剧紧缩,“阿闻,我不会把他撞死了吧?” 陷入自己是杀人犯的可怕猜想中, 钱多多恐惧地追问身侧的徐闻。 徐闻握住她颤抖的小手,安抚道:“别怕, 我过去看看。” 松开了钱多多的手, 徐闻缓步上前,居高临下地盯着晕倒在地的陆酉一瞬, 眼中寒芒顿现, 她蹲下身子, 左手不着痕迹地摸上衣袖中的硬物。 “阿闻,怎么样?” 钱多多不安的声音自徐闻背后传来,摸向衣袖的手一顿, 随后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食指放在陆酉鼻间一探,扭头对身侧的钱多多柔声道:“没事,还有呼吸。” “那我们赶紧报警叫医生吧。”钱多多手忙脚乱地摸索起自己衣袋里的手机。 翻找了几下,终于找到该找的东西了,她二话不说打了120与110,电话还没来得及接通,这头便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这脚步声纷杂混乱,听着不像一个人的声音。 顺着声源看去,只见来人是之前与陆酉一起来找她跟阿闻录口供的中年警察。 中年警察身后还跟着一男一女,皆穿着警服,脸色惊慌,当他们看到晕倒在地,额头还渗血的陆酉时,神色大变,一致把目光对准了徐闻。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陆警官他突然冲进来,对阿闻她做出粗暴的行径,所以我才会……” 钱多多见他们第一时间望向徐闻,误以为他们把伤害陆酉的罪魁祸首误认成徐闻,便立即出言解释先前的事情经过。 “多多……”徐闻向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中年警官身后的年轻警察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你说把陆法医打成这样的人是你?” “我可没打他。”钱多多忙不迭替自己解释。 “那他头上的伤口是怎么来的?”另一名女警沉声问。 钱多多嗫嚅了一下,扭头看了眼徐闻,解释道:“是我推的,由于事情来得太突然,忘了收力,不小心把他从门口推到了过道,撞了头。” 年轻警察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瞅了瞅她门口与过道的距离,挑眉扬声质疑道:“小姐,你在开玩笑吧?从你门口到过道对面墙壁,起码有3米宽的距离吧。你一个小女生,能把我们一米八的陆法医推到这来?!” “警官,要是不相信的话,你们可以查看监控,小区大楼每隔10米就有一个监控,里面会有你们想要的真相。” 大抵是这突如其来的无妄之灾让徐闻心情不是很好,她脸色阴沉阴沉的,没有了以往的温柔,看着反倒有点生人勿近的阴暗气息。 出于对自己误伤了人的愧疚,钱多多有些心虚,面对警察咄咄逼人的追问,她捏了捏衣角,躲到了徐闻身后。 “好了,别说了,当务之急是送陆酉到医院做检查,至于钱小姐与徐小姐说的话是否有假,让保安室那边把监控视频发过来就是了。” 中年警察抬手打断了身后那名脸上带着不忿之色的年轻警察。 年轻警察深呼吸一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怒气,恭敬地回了句是。 “那个,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了。”钱多多看到女警在拨打急救电话,提醒道。 女警放下手机,微微对她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钱小姐、徐小姐,稍后麻烦你们跟我到警局录一下口供。”中年警察说。 钱多多点了点头。 “徐小姐,这次,又麻烦你了。”中年警察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钱多多听得不甚明白,徐闻却勾唇而笑,“哪里,应该说,麻烦我家多多了。” 俩人的对话对钱多多而言,简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救护车来了,救护人员把陆酉抬走后,钱多多与徐闻也跟着中年警官他们一同回了警局做笔录。 做完笔录,折腾完回到家时已经到了晚上8点多了,钱多多饥肠辘辘地与徐闻点了个外卖,迅速填饱肚子后,钱多多洗了澡,回到房间里窝着。 这几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是一波接着一波,钱多多怀疑自己今年是不是命犯小人,所以才这么倒霉。网上搜了一下附近哪有灵验的庙宇,想去拜拜,虽说自己不信这个东西,但求个心安也好。 刚查看了几个s市据说比较灵验的庙宇,这头房门便响了起来。 “阿闻,怎么了?”她把手机放下,扬声对着门外的人问道。 “多多,开门。” 徐闻的声音透着几分热切与焦急,钱多多纳闷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打开门。 门外身形高挑的女子穿了一件灰色的休闲衬衫,下身套了一条宽松的黑色宽脚裤,身上的热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水珠在她白皙而优美的脖子下滚落,渗入她的衣领,她抬步上前,面带怯意地看着钱多多,眼中热烈的情绪仿佛要透过眼眶钻进她的身体里。 “嗯?阿闻是有什么事吗?”钱多多侧头,没有被她的美色迷惑,仍旧困惑于徐闻晚上不睡觉来找她做什么。 徐闻脸上的笑一僵,随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姿态,“多多忘了今天下午时说的话吗?” “今天下午?” 脑子灵光一闪,猛然浮现出俩人在沙发上的对话与热吻,脸蛋浮上一层红晕,“怎、怎么又说这个。” 太紧张了,说话也结结巴巴的。 “你答应我了,今晚……” 徐闻伸手扣住她的腰,一用力,她被强制性投入徐闻的怀抱中。 “没人可以打扰我们。”徐闻垂头,炙热的气息从她口中喷出,洒落在她发红的耳廓上。 脑子迷迷糊糊的,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徐闻搂着腰,一步步往床上带去,屁.股跌落在床上的刹那,她猛然惊醒。 “不行,今晚不行,我看了点评,说拜神前不可以做这种事。”钱多多迅速从徐闻怀中抽.离,省得自己鬼迷心窍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徐闻眸中闪过一丝阴翳,“拜神?拜什么神?” 她这两天三番四次被人打断好事,心里压抑的怒气一再飙升,好不容易把一切事情处理好后,终于换来这个“平静”的夜晚,拜神?拜什么神?再打断她的好事,她弑神还差不多。 “阿闻,我们最近太倒霉了,总是出事,明天决定带你去庙里拜拜神,去去霉运,所以今晚不能做这种事,明晚,明晚你喜欢怎样都可以。”说到最后,她都不好意思了。 “你不是不信这个吗?” 徐闻不愿离开,她今晚就算是死,也要死在她床上。 钱多多重重地叹了口气,“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徐闻感觉自己那根属于理智的弦崩了。 身子一倒,她躺在床上,半侧着身子,慵懒地说道:“我今晚就要跟你睡。” 钱多多深呼吸一口气,一抬步,走到床边,伸出双手。徐闻一喜,以为她要抱她,于是挪动身子,好让自己更贴近她。 谁料,钱多多是伸手抱她没错,可是她的手是径直穿过她腰部,把她从床上拦腰抱了起来,以公主抱的姿势。 片刻后,“……你带我去哪?” 徐闻的笑消失了,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步步被她抱离房间,她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声。 钱多多严肃地说道:“送你回房。” “钱多多!” 钱多多佯装听不见,步履平稳地把她送回她的房间,并贴心地给她盖上被子,拍了拍她的平坦的胸口,用哄孩子的语气说道:“乖,早点睡。” 说完,她毫不犹豫地走了,只留下床上满腔怒火无处发泄的徐闻。 枕头被她重重地扔下了床,那双漂亮的瞳孔中仿佛燃着两簇火焰,似要把世间万物燃烧殆尽放可让自己的烦躁的心绪有所平缓。 这时,淅沥沥的雨声响起,瓢泼大雨倾盆而下,不消片刻的功夫已经把干燥的水泥路淋湿了。 大大地敞开的窗户有水珠溅了进来,打湿了铺在地上的地毯,徐闻眉头一皱,起身下床正要关窗之际,一个闷雷打了下来,声音不大,只是球形闪电在漆黑的夜幕中划出一个闪亮的标记,显得格外惹人注目。 凝视着刚刚出现标记的地方,她缓缓笑了…… 2小时后,“嘭——” 震耳欲聋的打雷声骤然响起,在被窝里刷微博的钱多多被这声惊雷一吓,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紧接着,还没回过神来之际,被窝突然被人掀开,一个身影钻了进来。 握着手机的她一愣,“阿闻?” 被窝里的人瑟瑟发抖,借着手机那点微弱的光亮准确无误地抱上她的腰。 “怎么了?”钱多多把手机手电筒打开,徐闻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落入她眼中。 她的问话让徐闻如受惊的兔子,缓缓抬头,嘴唇颤抖地吐出两字:“我怕。” 钱多多怔忡了一瞬,又是一声惊天震雷,抱着钱多多的手力道顿时增加了不少。 终于明白徐闻怎么突然三更半夜跑过来的钱多多心里泛起怜惜之意,“没事,今晚我们一起睡吧。” 虽然怕自己禽兽,但是看着如此柔弱可怜的徐闻,她又怎么舍得伸出她的魔爪呢。 伸手拉了拉她的手掌,示意她躺下来,徐闻乖巧地顺着她的意思躺下,头紧紧与她靠在一起,一双手颇具占有欲地搂住了她。 “好了,睡吧。”闭上眼睛,攸的一下又睁开,“你不可以对我动手动脚哦。” 美眸在漆黑环境中掠过一丝不满,她头颅向下一沉,正要亲上钱多多时,一只手掌挡住了她。 “说了不可以动手动脚,再动,我就不跟你睡了。”钱多多语气稍重地对徐闻说。 徐闻暗自咬了咬牙,心不甘情不愿地回她:“知道了。” 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但钱多多也不想因此打破约定,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阿闻,就一个晚上,再忍忍,明晚你想怎么做都可以。” 脸上躁得慌,说这话时她怪不好意思的,但为了安抚徐闻,也是没办法的事,她感觉自己的节操在持续下掉,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负数的情况。 “这可是你说的。”徐闻的声音明显激动了不少。 “嗯嗯嗯。”钱多多含糊其辞地应了声。 达成协议的俩人终于闭上了双眼,不再说话,很快,均匀的呼吸声慢慢响起,俩人沉入了梦乡。 半夜,钱多多在迷迷糊糊中醒了过来,双眼迷离地瞅着天花板看了一会,感觉自己喉咙有点干,想出去喝口水,手臂向上一摸,身侧之人□□的温热透过她的手掌传递了过来,神智尚未回笼的她下意识朝下摸了摸。 嗯?是什么?床上的……哦,是阿闻。 满足一笑,她正打算把手臂抽回时,她掌心一侧某个长形物体一抖,碰上了她的手背,仿佛在渴求她手掌的安慰。 钱多多的神智猛然回笼,她睁大双眼,愣愣地看着床上的人。 “多多,怎么了?”床上的人幽幽转醒,声音低哑深沉。 又愣了一瞬,然后,“啊——” 钱多多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第58章 “多多!” 眼中的迷蒙褪去, 徐闻脸色一变, 神情紧张地注视着迅速挪到床沿边的钱多多。 “你、你你裤子里的是什么?!” 钱多多很激动, 说话的音量比平常增加了不少。但这不怪她, 毕竟没有任何一个人在得知自己认识的人突然之间长出了不该长的“东西”时, 还可以保持镇定状态。 徐闻听到她说裤子, 脸色微微一沉,她挪动身子, 想让自己跟钱多多靠近一些, 可钱多多此时对她的戒备很深, 她这头才刚动, 钱多多那头便立马用自己的双脚向后一挪。 “砰!” 钱多多跌倒在地,屁.股疼得不行,脊椎好像也受到了重创,身子一动, 剧烈的疼痛随即传来,痛得她龇牙咧嘴。 徐闻二话不说掀开身上的被子, 飞也似的走下了床, 伸开双臂,想要把她从地上搀扶起来。 钱多多右手一扬, 阻止了她的靠近。 “别过来!”她色厉内荏地拒绝了她。 徐闻僵硬地站在原地, 优美的下颚线绷得紧紧的, 一双悬在半空中的手也没有收回,她静静地看着她,眼中的思绪复杂万千。 钱多多激烈的情绪在胸腔内反复滚动、碰撞, 再加上身体上传来的疼痛,使得她的呼吸无法正常吐纳,她微微喘息着,一瞬不瞬地仰头盯着眼前这个近在眼前,又像远在天涯的“她”。 好半响,“多多,我是男是女重要吗?” 徐闻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臂,蹲下身子,忧伤地询问她。 徐闻的话使钱多多一惊,随后她怒极反笑,“你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男的了?” “我从来没正面承认过我是女的。” “她”,不,应该是“他”,他平静地说道。 钱多多愣了,仔细回想一下,他好像的确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女的……等等,不对,胸,那个假胸…… 找到了他话语中的漏洞,钱多多立即反击他:“如果你不是故意假扮女人,为什么会穿戴假胸这种东西,说到底,你就是有意在骗我!” “多多,你说过你喜欢我的。” 钱多多冷冷一笑,“喜欢?!那是建立在你欺骗的基础上,你既然连性别都可以骗我,我怎么知道你还有什么瞒着我,像你这种谎话连篇的人,我高攀不起!” 话已至此,钱多多也顾不上自己疼不疼了,她单手撑着床沿,迅速起身,想离开房间。 转身,脚步一抬,后背被人死死扣住,钱多多大怒,“放手!” “你要去哪?”徐闻低哑的声音传来,沙沙的,好像喉咙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钱多多扭头,杏眼中怒火高涨,再也没有以往的柔情蜜意,只有满满的愤怒与憎恨。 “房子是你的,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所以我走,至于我去哪,与你无关。”钱多多用力一甩身后的人,试图把桎梏她腰部的手挣脱,却忘了刚才摔下床时脊椎被伤到的事,顿时痛得脸色发青,冷汗直冒。 “多多,你怎么样了?”徐闻心疼极了,抱着钱多多的手一松。 钱多多瞪着他,“死不了。”恶狠狠地说完,她抬手,把自己腰间的长臂拉开,一手扶着腰,转身往柜子方向走去。 徐闻跟了上去,看到她把衣柜门打开,开始取衣服时,声音不由得变冷厉起来:“你拿衣服做什么?” 钱多多没回话,仿佛听不到他的问话似的,随机拿了几件衣服,还有贴身nei衣,一股脑塞进柜子旁的行李箱里。 “多多!” 仍旧没有任何回应,见她铁了心不理自己,徐闻的心情跌入谷底,他上前捉了她取衣服的手腕,眸色阴鸷:“说话!” 钱多多不忿地转身,“徐闻,你够了没有,耍我很好玩是吗?是不是看到我被你耍得团团转,心里觉得很得意?!” “我没有。”没有了那股咄咄逼人的气势,徐闻怔怔地看着她,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是你,是你抛弃了我。” 他的话莫名其妙,钱多多实在是受够了,“我抛弃你?我怎么抛弃你了,徐闻,你该不会是有病吧?精神分.裂那种。” “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他眼中雾气骤现,不过须臾,水雾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不甘。 又过了一阵,他嘴唇微颤,“也对,我的样子变了,你不记得我也很正常。”徐闻低声低喃着,好似在自问自答。 鸡同鸭讲,沟通不来。 钱多多不欲再与他纠缠,拉着行李箱就要走,这才走了两步不到,手中的行李箱猛然被人抢走,然后重重一砸,行李箱当即被摔得四分五裂,里面的衣服四散落地。 “你疯了?”钱多多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那个脸色阴沉得宛如修罗再世的男人。 徐闻一步步朝着她逼近,钱多多在他狠厉的目光下踉跄后退了一步。 这不是她认识的徐闻,或许说,这才是真正的徐闻。 “多多,我爱你。”他一再靠近她,就在他即将要来到她面前时,突然向她表了白。 他突如其来的表白使得钱多多懵了一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稍稍有所软化的心肠在联想到他的欺骗后,又硬了起来,她冷哼一声,别过头,“对不起,承受不起,麻烦你收回。” “钱多多,为什么你14年前可以毫不留情抛下我,如今又用所谓的欺骗来拒绝我?!你知道我这些年来是怎么过来的吗?”他捉着她的肩膀,情绪失去了控制,面目狰狞地质问她。 钱多多的肩膀被他捉得生疼,眉头皱成了川字状,她小脸煞白,想要把他推开,一道阴影这时罩了下来,嘴唇被柔软之物覆盖。 她惊讶地睁大了瞳孔,下唇忽而一疼,下意识嘴巴微张,发出细碎的shen吟声,乘着这个空挡,徐闻的舌尖探了进来,纠缠着她的小舌,仿佛为了惩罚她方才的行为,他吻得凶狠,很快,嘴唇变得麻麻的,轻轻一碰,便觉一阵钝痛袭来。 钱多多知道自己的嘴唇被咬破了,她身形娇小,与178的徐闻比起来,整整低了一个头,他抱着她,抱得用力,仿似只要稍有懈怠,怀中的人就会消失似的。 想要挣脱束缚,可又怕自己力道过大,伤害了他,尽管被他欺骗,可是一时半刻,一直珍而重之爱护的人,又怎舍得伤害呢。 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钱多多虽然保持着挣扎,但那点力道与她真正可以发挥出来的怪力相比,相差太大了,所谓的挣扎也不过处于对他欺骗的不甘心所做的最后抗议罢了。 许久过后,气喘吁吁的俩人嘴唇终于分离开来,对接吻并不娴熟的钱多多因为缺氧瘫倒在他怀中,脸上一片潮红,俩人的气息不分彼此地缠绕在一起,仿佛对方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分你我。 “不要走。” 徐闻的头伏在钱多多颈窝,轻声而缠绵地说道。 钱多多的脑子一片空白,他说了什么自己也没听进去。 深夜时分,格外安静,除了呼吸声,好像听不到其他声音了。很快,在她的默不作声之下突然感觉到自己脖子正被人tian吮啃咬,啃咬力度较大,颈脖间的皮肤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深红色的吻痕与牙印。 “你到底是谁?” 没有制止徐闻的行为,当钱多多从亲吻余韵中回神后,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那片洁白就像落在她心头的惊雷,惊得她无所适从。 埋首在她颈间的徐闻听到她的问话,停下了tian吮啃咬的动作,他微微抬头,如黑曜石般的瞳孔中闪烁着淡淡的幽光,指腹从她颈间掠过,一点点下划至她的锁骨,动作轻如鸿毛,所到之处,如遭电击,引人战栗。 一手捉住了他作乱的手腕,钱多多面无表情地扭头,“你说我14年前抛弃了你,是怎么一回事?” 徐闻垂眸,痴痴一笑,随后在她脸上印上一吻,“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多多。” 钱多多努力回想,无数个画面在她脑海一一闪过,突然,画面定格了,她的瞳孔因为惊讶而迅速收缩。 “是你?!” 似乎对她的答案很自信,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对,就是我,你的小跟班。” 钱多多怔住了,久久无法回神。 时间过了不知多久,她听到她低沉地开口道:“我没有抛弃你,那一天,我去了。” 手臂的桎梏再次缩紧,“没关系,都过去了,来与不来,结果都不会变。” 钱多多的目光渐渐深远了起来,思绪跳回那一天,她仍旧清晰地记得他当时抱着她,哭着对她说,他要搬家了,他不想跟她分开,但是爸爸妈妈很生气,如果他不听话的话,就把他关在妹妹那个黑黑的房间里,以后再也不让他出来。 他说,他想让她带他走,他不要穿裙子,不要回家,也不要再饿着肚子被关到妹妹的房间了。 那天的夕阳艳红得可怕,好像鲜血的颜色,触目所及皆是令人心惊的红,红得让人心里发慌。 她答应了,因为他们是好朋友。她说要把他带回家,让他当她的哥哥,以后她会保护他,不会再让他被关到妹妹那个黑黑的房间里,也不会让他再饿着肚子。 可是那天,她失约了,那个女人找上了门,说要带她走,那时候的她力气虽然比同龄小朋友大,但是面对成年人的力气她还尚未有足够的能力反抗,好不容易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她才从那个女人身边逃开,可是那个时候已经过了约定时间,而且她还迷了路。 当她被好心人士送到警察局时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新妈妈带着她赶到约定地点时,他已经不在了,时间就这么过了10多年,记忆好像蒙了尘的相册,当你把上头的灰尘吹走时,画面又一次鲜明起来。 “对不起,阿烈。”她垂眸,掌心紧握成拳。 第59章 “没关系, 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怪你的。”徐闻的头颅在她颈窝蹭了蹭, 就像大型犬类动物, 亲昵地向自己的主人撒娇。 钱多多静默了, 思绪混乱的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他的欺骗。 等等, 他是阿烈, 姓徐…… “你是徐烈?徐家当年绑架案生还的那个男孩子?”钱多多一惊,当即拉开靠在自己身上的人。 他如果就是徐烈的话, 之前说的什么收养, 自然是假的。或许说, 徐家根本就没有收养孩子。 那他为什么要用徐闻的身份接近自己, 是为了报复她当年的失约吗? 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徐闻淡淡一笑,“多多,我没想过要报复你, 时隔多年,我们在咖啡店再次见面的时候, 是你把我的性别认错了。” 他这么一说, 钱多多想起了她在咖啡店点餐时遇见他的画面,他当时穿着一身黑色西服, 打扮是偏中性那种, 但是面容过于精致美丽, 加上一头披肩的黑发,她误以为他是附近办公的女高管,不怪她会误认, 只因他那张脸太具有欺骗性了。 “所以你就顺着我的话,让我一直误会下去?” 她还是无法接受这个说辞,即使她一开始误认了,他明明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跟她解释,他为什么不说,还有那个人.渣张峰…… “张峰当时想对你那个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反抗?”既然他们两个都是男的,再加上张峰这种色.情狂一样的存在,他就不怕被爆菊花吗? 她的质问让徐闻露出忧伤的神色来,“多多,我搬家后,在家的待遇并没有变。” 钱多多一愣,待遇并没有变?什么意思?难道…… “你妈依旧不给你吃饱饭?”所以这就是他身形多年后依旧纤瘦的原因? 徐闻点了点头,眼底一缕冷光拂过,“如果吃太多,就不能完美显现女孩子的样貌了,所以,我的食量她一直在严谨地控制着。” “疯子。”钱多多失神地喃喃自语着。 以前她就知道他母亲在控制他食量,几乎没有给过饱饭他吃,那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还问了他好几次,但他每次都不愿说,如今想来,徐母这么做无非是为了渐渐抹去他的男性特征。 控制食量就是让他的体格在发育期无法得到充足的营养而变得身形纤细、瘦小,与女孩子的体格更为接近。或许说,与她心目中的徐闻更为接近。 因为,他们两人是龙凤胎,阿烈小时候穿的所有衣服都是她妹妹的,以目前的情况来推测,徐母很可能在徐闻这个女儿死后,失心疯了,固执地把徐烈这个而已打扮成徐闻,用以慰藉自己。 但是,徐父为什么不阻止徐母这样疯狂的行径?徐闻是他的女儿,难道徐烈就不是他儿子吗?为什么要无视徐烈内心的想法,把他当成扯线木偶,肆意“装扮”他? 还有,那一次探访他们俩人时,徐父说阿烈报复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抬头望着那个看似孱弱不堪一击的男人,钱多多心里对他的疑惑更多了。 14年前的徐烈是小天使一样的存在,但这并不代表14年后的徐烈也是,人是会变的,尤其在这样疯狂的家庭中长大,他真的还能保持初心吗? “阿烈,我有点累了,你能不能先出去。” 钱多多嘴唇嗫嚅了一下,尽量保持平静对他说。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无法接受她的离开,甚至有可能会因此做出偏激的行为来,她不想为了离开这里而伤害他,所以,他们得暂时分开一晚上,等大家冷静下来,有事明天再说,至于那些她暂时还没想通的问题,她得整理整理思路。 “你会趁着我睡觉时离开这里吗?”他不安地捉住了她的手。 钱多多杏眼一瞪,不耐地回道:“放心,不会。” “好,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乖巧得宛如14年前的孩子,卑微到甚至不敢提出丁点过分的要求。 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他推出房门后,钱多多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床上。 如果说,他不是14年前的阿烈,她会不惜一切代价离开这里,但是他是14年前那个一直萦绕在心里,未能说出一句对不起的阿烈,她没办法,她真的没办法对他那样狠心,他不仅是自己喜欢的人,还是那个自己愧疚了14年的人。 身子蜷缩成虾状,可一想到他居然骗了自己这么久,心里又忍不住生气,双腿发泄似的一蹬,不小心碰了某个冰凉的金属物品。 疑惑地起身,顺着自己的脚边看去,一台手机赫然出现在自己脚边,这是阿烈的手机,要拿过去给他吗?算了,明天吧,现在暂时不想看到他。 “叮——” 是手机微信的提示音,她好奇地瞥了眼屏幕。 是一个叫“兔头很好吃”的人发来的。 [徐小姐,已经收到尾款了,感谢您对我们的信任,下次如果还需要我们的服务,可随时联系我们。] 服务?什么服务? 钱多多把手机拎了起来。 “叮——” 一条新的信息又发了过来,一看,又是那个“兔头很好吃的人”发来的,上面写着:[张峰的视频您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重拍。] 张峰?视频? 钱多多呆愣了片刻,想也没想,手指立马在屏幕上点击,试图打开微信,可下一秒,屏幕出现了解锁密码。 懊恼地捶了一拳大床,大床立马凹出一个洞,看着那个凹出来的洞,她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真是屋漏偏蓬连夜雨,倒霉! 算了,不管了,明天,明天偷偷去绿湾疗养院一趟,会会徐氏夫妻吧,关于阿烈身上的谜团,应该可以在他们身上获得一些答案。 手机被扔到墙角,她躺了下来,闭上眼睛。 好半响,【张峰的视频您还满意吗?如果不满意,我们可以重拍。】 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这句话来,躺在床上的钱多多再一次睁开了双眼。 该死,她很想知道张峰是视频时怎么回事,那个“兔头很好吃的人”又是谁,还有阿烈为什么让人发张峰的视频给他,张峰不是已经跑了,不在s市了吗?人还是他送走的。 而且那句话怎么看,都不像是正常人说的话,怪怪的。 [阿闻,你手机密码是多少,我刚发了个验证码给你。] [你啊,密码就是你。] 脑子灵光一闪,钱多多突然想起1个月前自己跟徐闻的对话。 “是什么,他当时输入的是什么……” 时间过去有点久了,当时他虽然是这么说,但自己还是没能猜着密码,最后还是他过来把手机解了锁。 我?密码是我?难道是…… 微微垂头,正要输入时她又摇了摇头,不对,字数太多了。 如果去掉姓呢? 对,刚好是6位数。 在手机上利索地输入386386这6个数字,果然,手机解锁了,点开“兔头很好吃”的微信聊天框,只见上头有好几个视频,她毫不犹豫地点开一看。 接着,杀猪似的哀嚎声响了起来,她怕被徐闻发现,立马把音量调小,视频里头的人正是已经离开s市的张峰,但此刻的他可不逍遥,他正被一名壮汉压在身下做些某种辣眼睛的运动。 拍视频的人还特意把镜头对准了张峰,把他痛苦的表情一一拍摄了下来,镜头里出镜的只有他,其他人,包括压他的人都没有出镜,视频里不时还传来恶意满满的调笑声,似乎对张峰的处境感到十分有趣。 张峰在求饶,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那个压着他的壮汉似乎对他的求饶兴奋不已,动作更加猛烈了。 如此画面,对于从未看过g.片的她太刺.激了,虽然对张峰落到如斯地步产生了少许同情,可想到那个他敲诈她时的恶心行径,那点少得可怜的同情一下子如烟雾般飘散了。 关掉这个视频后,她又陆续打开其他两个剩余的视频,依旧是这种不和谐的东西,只是换了姿势而已。 失神地关上手机,如今所有的线索连在一起告诉她,阿烈他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简单,之前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张峰放下戒心,同时维护自己漂亮的人设罢了,今天张峰所遭遇的一切恐怕全是他安排的,那个李倩儿也很有可能是他找来的。 想到这,她不由得打了个冷战,在她眼中曾经善良柔弱的徐闻原来从不是天使,她只是善于伪装,就连她说的那些话,也不知道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疯了,真的疯了,阿烈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他眼里,她是不是就像那些被美色.诱惑的无脑男,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不自知,甚至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捡到了宝。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一夜无眠。 第二天,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房间的她不小心踢到了某具温暖的身体,她向下一看,是阿烈,他坐在门口,睡着了,似乎一晚上都没房间。 钱多多不想理他,准备跨过他后直接跑卫生间,可能是刚才那一脚把他踢醒了,他睁开迷蒙的双眼,抬头一看从他身上跨了一半的钱多多,惊喜地叫道:“多多你醒了?” 钱多多身子僵硬了一瞬,然后点头,“你怎么在我房间门口?” 为了不让气氛那么尴尬,她随便找了个话题问他话。 徐闻起身,大概是窝在房门边上睡了一晚上,身子麻了,有点摇摇欲坠,幸亏钱多多眼明手快,接住了他。 “谢谢你,多多。” 钱多多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没事就好。”说罢,她快步走向卫生间。 第60章 洗漱完出来, 她回房换了身外出的衣服, 徐闻见状立马上前, 紧张地追问她:“你要去哪?” 钱多多眉头一皱, “上班。”她不想把自己去疗养院的事告诉他, 怕他到时候会阻拦自己。 “你今天不是还在请假范围内吗?” 钱多多眼底流露出几分尴尬, 该死,忘了先前自己请假几天的事告诉他了。 不过一瞬, 她又恢复如常, “哦, 是吗, 那我记错了。” “多多,今天不上班的话,我们可以出去约会吗?”徐闻眼里流露出强烈的期待。 钱多多抿了抿唇,看着这样单纯的他, 忍不住怀疑此时的他是不是真正的他,还是在演戏。 她没回话, 转身走向房间, 徐闻跟了上去,她把床头边上的手机拿了起来, 递给他:“你手机忘了拿。” 徐闻没有接过手机, 他略显冷淡地瞥了眼屏幕, 然后静静地凝视着她,钱多多被他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总觉得他的目光就像x光线似的, 可以透过皮肉,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骨骼,让自己无所遁形地暴露在阳光底下。 “看什么,不想要了?”钱多多受不了他的目光,粗声粗气地冷斥道。 徐闻淡淡一笑,如寒冬里破冬的暖阳,和煦万分,他说:“要,当然要了。” 而后停顿了一秒,他的笑忽然消失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多多看了吧。” 空气仿佛凝滞了,钱多多僵直的手指微微弯曲着,好半响,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要出去吃早餐了。” 为了不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她把手机扔在床上,连忙越过他。 手腕被冰凉的掌心紧握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自她的掌心传递了上来,迅速攻占她的心脏。 “多多真不乖,明明知道我在问什么。” 脚步声很轻,可在钱多多听来仿佛是地狱恶魔的靠近,身子颤抖了一下,她转身,却被不知何时贴在自己身后的人吓了一大跳,纤细而修长的手臂伸了过来,慢慢的,慢慢的,将她的腰紧箍了起来。 “多多,是我好看,还是张峰好看?”他埋首在她颈窝里,深呼吸一口气,把属于她独有的馨香吸入自己的身体里,使它与自己融为一体。 钱多多慌忙想从他桎梏中挣脱,可是他力气很大,又怕自己使劲过头,误伤了他,只好沉默着一言不发,以作抗争。 “啊——” 脖子突如其来的疼痛让她发出一声低yin,紧接着,她又听到他喃喃自语道:“你选择他是不是因为他长得比较像男人。” 什么鬼话,什么叫长得像男人,张峰不就是个男人吗,而且她当初选择他不过是家希哥在电话里损她,说她会当一辈子的单身狗,张峰那时刚好又出现,还在追求她,为了不让家希哥看扁,再加上他长得也不赖,她才答应了张峰的追求罢了。 “不过没事,他那张脸,以后再也不能勾引你了。” 耳边传来低低的笑声,钱多多瞳孔一紧,“他脸上的字是你让人划的?” 徐闻的脸从她颈窝间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殷红的嘴唇平静而不带丝毫情绪地说:“你果然看了。” 身子仿佛被冰块冻住了,前所未有的寒冷,就连背后那烫人的体温都成了刽子手手头上那把杀人无数的大刀,冰冷无比。 “我、我……” 找不到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钱多多急得额头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珠。 “啾!” 脸上被人印下一吻,钱多多惊愕扭头看着面带微笑的他,什么意思,他刚才不是在生气她偷看了他的手机吗?为什么又亲她? “我们是情侣,互相看对方的手机是很正常的事,以后多多想看,随时可以找我。”他温和地对她说,就像那些热恋初期的男生,为了表示自己的忠诚,双手奉上自己的隐私。 钱多多嘴唇嗫嚅了一下,“不用,我们不是情侣,手机也必要互看。” 徐闻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多多这么紧张,不让看,是不是私底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自动忽略了我们不是情侣这句话,反而像怀疑男友出轨的女人,蛮横无理地逼问自己的对象。 钱多多再也受不了阴阳怪气的他了,顾不上会不会用力过猛导致他受伤,用力扯开了箍住自己的手臂,从他怀中挣脱,然后再一手用力反推了他一把。 他被她推得连连后退,却仍能在如此巨大的力量下稳住了自己的身体,没有被推倒在地。 钱多多惊讶了,以她方才施展的力道来看,他应该会有陆酉那样的“下场”才对,为什么…… 难道……难道他是练家子?! 被心里推测出来的答案震惊了,钱多多小脸煞白不已,他究竟还有多少事瞒着她? 不期而然地想起他们在游乐场遇到的那桩du品走私犯罪案,她干净利索地把对方的手脚筋挑断,没有一丝犹豫,娴熟得就像做过无数遍一样,这样的心理素质真的是一个没有临床经验的医学生该有的吗? 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许多她曾经忽略的疑点,她这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蠢,竟然把一头狼当成了绵羊,守在他身边,还以保护者自居,简直荒唐、可笑! “徐烈,我今天不想跟你起任何争执,我要出去冷静一下。” 说完,不等身后之人的反应,她飞也似的逃离了这里。 钱多多离开后,伫立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的徐闻把床上的手机拎了起来,打开以后暗绿色的软件,上头一个蓝色的圆点在飞快地移动着,屏幕顶部上头还有距离计算器,而屏幕周边则是各种地标建筑名字,一看就是个定位软件。 “我的多多,不管你到哪冷静,还是要回家的,因为,你可是我的爱人啊。” 所以,怎么可以跑呢…… 指腹轻轻地覆上那个圆点,仿佛透过屏幕,正用指尖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感受着她的温度。 手机屏幕久久没有操作,很快息屏了。 漆黑的玻璃屏幕,清晰地倒影出他那张美得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的面容,他怔怔看着屏幕里的人许久,仿佛一下子不认识屏幕中的人似的,不久过后,他眼底陡然间升起一丝暴戾,当暴戾的气息渐加浓厚之际,手中的手机被他狠狠地砸在地上,碎得不成样子。 然而这样的发泄并没有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他若有所思地抚上自己的脸庞,侧着头,病态地低声呢喃着:“不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如果,如果当初可以正常生长,多多一定会选我的,对,多多一定会选我……” 仿佛找到了可以继续支撑自己行动的理由,他一改先前的神色,平静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玲玲铃……” 手机铃声自另一个房间传来,他脸上一喜,自言自语地道:“是多多吗?” 疾步走回自己的房间,把抽屉里的手机掏了出来,一看上头的来电提醒,他的眉眼瞬间冷却了下来,没有丝毫雀跃。 冷淡地接过电话,没有说话,电话那头的人率先开口了,“已经查到幕后主使了,人也已经被我们捉回来了。” 徐闻缓缓坐到床上,“郭建国?”他的原话虽然是疑问句,但语气中的自信似乎已经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电话那头的人对他精准的猜测怔忡了一瞬,随后才恭敬地回道:“是的,是郭建国。郭建国这么做是想报复钱小姐当年捅自己一刀之仇,同时让钱耀祖(钱父)后悔当年把自己送进监狱。” “呵呵……” 徐闻发出轻轻的冷笑声,电话那头的人犹豫地接着道:“人我们已经从n市带到s市了,您要亲自处理吗?” “干得不错。”他淡淡地对电话里头的人夸了一句。 电话那头的人听到称赞后十分兴奋,“感谢您的夸奖。” 徐闻没有跟他客套,“把郭建国扶起来的人是谁?” 一个蹲了5年牢的人,出来后销声匿迹了10多年,突然风光了,甚至还有了愿意替他卖命的人,背后肯定有股势力在帮他。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沉了下来,“是赤蝎帮。赤蝎帮想要在z国境内卷土重来,在各大城市找了代理人,代理人负责du品销售,利润是1:9分成。” “1:9也愿意干,果然,阴沟里的老鼠最上不得台面,为了那点面包屑,连命也愿意卖。” 徐闻的眼里闪烁着不屑的冷光。 “郭建国失踪后,赤蝎帮的人正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为什么?” 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代理人,他们大可放弃这上不得台面的家伙,重新扶持一个新的代理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寻找他的踪迹,不怕引起警方的怀疑吗?难道那只老鼠手头上有什么值得他们冒险的东西? “郭建国在失踪前私藏了一批重约50斤的du品,按照目前市价计算,这批货总值3000万美金。由于赤蝎帮的制毒场所现已转移到墨xi哥,入境增加了重大的风险与成本,所以对于成功偷渡进境内的du品,他们一直比较看重,并遣赤蝎帮高层人士监视代理人,因此郭建国失踪后,他们才会如此上心。” “是么……”徐闻缓步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到书桌旁,拉开抽屉,取其中央的匕首,匕首出鞘,寒光骤现。 “警局高层,要换人了吧。” “是的,将于年底,最高负责人会宣布退休,最新上任的极有可能是素有廉政之虎之称的高浅。” “很好,准备吧。” “是。” 第61章 绿湾疗养院 今日的疗养院, 气氛格外沉闷, 钱多多一路走来, 发觉那些护工无一不是行色匆匆, 面有凝重之色, 就是脸色发白, 双目无神,就连对外来访客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打量。 钱多多心下感到疑惑, 却又不好直接过问, 她径直走到前台柜前, 对正在忙碌工作的前台工作人员询问道:“你好, 请问427号房的徐先生徐太太在吗?” 前台工作人员听到询问,抬头一看,颦眉道:“你是?” 钱多多垂眸思索了一瞬,答道:“我是徐先生他女儿的朋友, 叫钱多多。” 前台工作人员顿了一下,“稍等。”说完, 她拎起一旁的电话, 拨了号,等了几秒钟左右, 她简略地把这通电话的来意说清楚后, 等对方给予了明确答复, 便挂了电话。 “钱小姐,我现在带你过去。”前台工作人员起身,踩着尖细的高跟鞋领着钱多多一路往427号房走去。 经过拐角时, 钱多多看到几名警察肩并肩与她擦身而过,她略显惊讶地侧头问身旁的前台工作人员:“疗养院出事了?” 前台工作人员脸色微变,随后又恢复了神色,淡声道:“没什么,就是经济纠纷而已。” 经济纠纷?不太像,反而像出了什么刑事案件,今天在进入疗养院前她就被各种盘查、问询,跟审犯似的,难道…… “钱小姐,到了。” 前台工作人员停下脚步,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到了门口,钱多多猛然回神,看着房门上清晰的427,这才意识到俩人已经到达目的地。 前台工作人员摁了摁门铃,很快,门开了,工作人员朝着前来开门的徐父微微颔首:“徐先生,人我已经带到了,如果没有其他事,那么我先走了,如果你有别的需求,可以拨打我们的热线。” 徐父没说话,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前台工作人员离开后,徐父朝着走廊看了看,似乎没找到自己预料中的人,当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钱多多时,有了一丝了然。 “伯父好。”钱多多僵硬地向徐父打了声招呼。 徐父仍旧没说话,只是把门敞开了一些,示意她进来。 钱多多尴尬地低着头,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依旧,徐母不在客厅里,估计在房间,徐父给她倒了杯水,“坐吧。” 钱多多接过杯子,略略抿了口,想要说些什么,又无从开口。 “你想问徐闻的事?”仿佛早已料到她因何而来,徐父淡淡地开口。 钱多多一愣,愕然地看着他。 徐父冷笑,转身走到房间门口,把房门悄悄反锁了,钱多多见状,低声问道:“伯母在睡觉?” “嗯。” 不冷不热的回复,钱多多知道自己不受欢迎,可是为了弄清事实,还是硬着头皮上了。 “阿烈他,当年是怎么一回事?”不安地搓了搓手指,她看着徐父的眼睛里满是忐忑。 徐父笑了,眼里不泛讽刺,他优雅地坐了下来,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 “看来你已经发现了。” 钱多多垂眸,茶几下不安搓手指的她抬手把杯子再次端了起来,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喉咙。 “你也是n市的人,徐家当年那桩绑架案你知道吧。” 与钱多多的紧张对比,徐父显得气定神闲多了,他就像一个成功的生意人,在谈判阶段有着绝对的把握,看对手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足为惧的小喽啰。 “你调查过我?”钱多多脸上露出几分戒备。 “他跟什么人在一起,我总得有知情权吧。” 徐父不紧不慢地说道。 钱多多不语,心里对徐父的不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浓厚的戒备。 接着,他不疾不徐地用他那充满了磁性的嗓音说道:“2000年6月25日,n市徐家一对龙凤胎遭遇绑架,绑匪来电,要求赎金500万,徐家与其交涉,最后谈判失败,其中一个孩子被绑匪残忍撕票——” “伯父,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钱多多打断了他的话。 她只想知道,他为什么要纵容徐母对徐烈进行二次伤害。 徐父并没有因为她的打断而流露出不悦,他只是轻蔑一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这个原因,就是当年那桩绑架案里造成的。” “绑架案造成的?”钱多多不明白,当年绑架案一事,徐烈是受害者,对好不容易才生还下来的唯一孩子,他们有什么理由这样虐待。 徐父貌似陷入了久远的记忆中,瞳孔渐渐深邃了起来,“徐家当年虽称不上大富之家,但好歹也算得上小富之家。有心人士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我早有预料。只是唯一想不到的是,跟这群绑匪合作的还有徐家的亲属。” 说到这,他的语气难掩激动,额头青筋乍现,一看就知道他心里余恨未消。 这事发生时,钱多多当年还小,对案情不大了解,只隐约记得他们市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被人绑架了,出动了好多警察四处搜寻孩子与绑匪的踪迹,只是这行动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第三天绑匪就落网了,可惜的是,其中一个孩子被绑匪杀死后并肢解,最后甚至还抛尸河底。但她不知道的是,当年绑架案参与者之一竟然还有徐家的亲属,看来财帛果真魅力大,大到可以让人连人性都没有。 “那个人,最后怎么了?”她问的是与绑匪合谋的徐家亲属。 徐父阴森一笑,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死了,死在监狱里了。” 这笑令人毛骨悚然,与某些时候的徐闻有着极高度的重合度,基因这种东西果然是无法抹去的存在。 钱多多打了个哆嗦,要说这个死在监狱里的亲属,是自然死去,没有任何外力因素她是不相信的,哪怕换了那人是她,她也恨不得让那个人死。凭什么她女儿死了,这些罪魁祸首可以活着,一天不死,她一天也无法心安。 对于徐父的做法不表示反对,“阿烈是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孩子,为什么你要纵容你妻子这样对待他?” 她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这个问题她至今哪怕挠破脑袋都没有办法想出答案来。 “那家伙,临死前跟我说了一些阿闻被绑架时的事。” 他话题突然一转,钱多多知道,答案马上就要揭晓了。 “我家阿闻,还是胎儿的时候就因为跟阿烈争夺营养失败而导致发育不好,出生后耳朵聋了一边。不过尽管如此,庆幸的是,她还是健康长大了。” 徐父想起了那个已经去世19年的女儿,眼底戾气尽消,表情渐渐柔和了起来,不难看出,“徐闻”活着的时候他有多宠爱这个孩子。 可惜的是,这个孩子随着19年前因为那些人的贪婪,永远定格在她5岁那一年。 “绑架案发生的那一天,他们兄妹俩幼儿园放学,阿瑾临时有事,走不开,那家伙来了,说可以让他去接,阿瑾以为他是孩子的堂叔,没想太多,就任由他去了,没想到,这一接,我家阿闻,就没有了……” 沉浸在失去孩子悲痛中的徐父眼睛红红的,一双手攢得死紧,老远看去还能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 钱多多看着他难过的表情,心里对他的怨气消失了一些。 “在得知孩子被绑架后,我拼命筹钱,把银行所有积蓄都拿了出来,还把一部分股票低价卖了,这才攒够500万现金。就在即将交易的时候,不知道是谁报了警,把交易打断了。绑匪在得知我们报警后,恼羞成怒,扬言要撕票。阿瑾在家里不知道哭晕了几次,那家伙假惺惺跑来安慰我们,却趁机打听消息,私底下跟绑匪通风报信,让他们转移孩子的所在地,再找机会索要赎金。 就这样折腾了3天,由于警力过大,绑匪迟迟无法把他们兄妹运出省内,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打算把这两孩子灭了口。 那家伙急了,怕钱打了水漂,就偷偷跑到绑匪藏身的地方,试图把孩子带走,绑匪不愿意,觉得做了白工,两方从争执变成了斗殴,阿闻那孩子自小机灵,趁他们吵架的功夫,偷了刀子,替阿烈解了绑,让阿烈跑去报警。 阿烈跑了,阿闻自然成为了发泄的目标,于是我的阿闻,就这样死了。” 他哽咽着,就像一场梦魇,梦了19年,却始终未曾清醒。 钱多多虽然可怜他痛失爱女,但是如果仅仅只是因为徐烈比徐闻幸运,可以存活下来,那他又有什么罪?为什么要承受父母对妹妹死去后的怒火。 “伯父,虽然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始终无法对你跟伯母在此事后对待阿烈的行为表示理解。” 徐闻是无辜的,徐烈难道不无辜吗?如果活着就是罪的话,那徐烈的确是罪无可恕。 钱多多觉得讽刺不已。 “可你知道那家伙临死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徐父的神情一变,变得狰狞如恶鬼。 钱多多被他突变的表情一吓,心跳漏了一拍。 “那家伙说,他当时把那两个绑匪打倒了,可当他发现屋子里只剩下阿闻的时候他怕极了,因为这两个孩子都认出了他,他怕钱收不到之余,事情败露会坐牢,决定杀了这两个孩子,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阿闻,等解决了阿闻后再去追杀阿烈,因为那里是大山,他笃定阿烈那孩子跑不了多远。 在杀死阿闻后,他听到了声响,顺着声音看去,才发现阿烈根本没跑,他就躲在那个破屋子的角落里,就这么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妹妹被杀死…… 他可是哥哥啊,为什么不保护她妹妹?为什么就不可以跳出来反抗?如果当初反抗了,阿闻也许就能活下来了,他为什么可以这么懦弱,眼睁睁看着他妹妹死在他面前?” 徐父咆哮着,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找不到出口的地方,他压抑,他焦躁,他愤怒,可是却没有一丝办法,依旧只能当一只笼子里狂怒的野兽。 第62章 钱多多沉默了许久, 在徐父的表情渐渐恢复如初时, 红唇轻启:“为什么你会觉得一个6岁的孩子打得过一个身强力壮的成年男人, 你是脑子裂了吗?” 徐父表情僵住了, 仿佛没有料到她会这样说。 “你说他懦弱, 但在我看来, 你不过是迁怒罢了,为人父母保护不了自己的孩子就罢了, 让孩子受伤死亡之余, 居然还把负面的情绪发泄在无辜的孩子身上, 说起懦弱, 我觉得这个词,与你更配,因为你根本不敢直视自己的错误。” 钱多多起身,也不管身后的人怎么想, 打开房门就走。 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孩子遭受伤害后的心理变化以及身体反应,尤其像她这种小时候便遭受了无数次虐打的孩子, 那种痛苦、绝望, 就像一条剧毒的巨蛇,紧紧绞缠着身体, 使其四肢无法发力, 喉咙因潜意识的恐惧而无法发声。 徐父他有什么资格这样指责阿烈, 又有什么资格剥夺本该属于阿烈的人生,作为监护人,孩子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被人绑架了, 最该承担这个责任的人不应该是父母本身吗?! 钱多多越想越气,回过神来,她已经走出了绿湾疗养院门口,这时,警车的鸣笛声从远而近响起,钱多多疑惑地停下脚步,只见好几辆警车停在疗养院入口,准备进入,在向门卫出示了证明后,门卫很快打开护栏,让其驶入。 望着陆续进入疗养院的警车,钱多多对之前前台工作人员的说辞愈发怀疑。 这架势,里面该不会是出了什么大事吧?等等,出事的地点难道是4楼吗? 她想起自己在拐角处看到的那两个面容严肃的警察。 算了,她不过一个小老百姓,这些事情她也管不着。 加快了脚步,她准备走到对面的公交站坐车,人行横道才走了一半不到,突然,一辆黑色轿车极速驶来,向着她迎面撞来。 钱多多大惊,正要抬脚快步逃离时,一个瘦弱的身影飞扑而来,用蛮力把她推到另一边。 那辆黑色轿车车主不知道是不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脚刹车,车辆发出轮胎划过地面的刺耳声音,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刻,生生停在那个抱着头滚落在地的女人面前。 “你没事吧?小姐。”车里的人迅速下车,焦急地冲了上去。 钱多多在稳住了心神后,也急步上前,“小姐,你……”还好吗三个字还没说出口,滚落在地的女人攸的抬起她那张淤青满满的瘦黄小脸。 钱多多瞳孔一紧,是她?! “小姐,我现在就帮你叫救护车。”司机连忙掏出手机,准备拨打120。 女人,也就是钱多多的生母,王玉莲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事,车没撞上我。” 为了验证自己没受伤,她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司机不放心,“还是到医院做做检查吧。” “真的不用了,只是一点小擦伤而已。”王玉莲垂下头,拒绝了司机的提议。 司机一时语塞,扭头看了眼还在发愣的钱多多,试探性地问道:“小姐,你们认识?” 钱多多猛然回神,抿了抿唇,没回话。 司机见问不出什么,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从钱包里掏出10张100元强硬塞在王玉莲的手上。 “这钱你拿去看医生吧,还有,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检查出身体有什么问题,你可以随时联系我。我今天还有点急事,就先走了。” 司机忐忑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王玉莲的身子后,转身走进了车里,扬长而去。 “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司机走后,钱多多不欲与她交谈,转身便想离开。 “多多!”王玉莲叫住了她。 钱多多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转身望着她。 “多多,你就那么讨厌我吗?”她委屈地问她,眼泪在眼眶中积聚。 钱多多白眼一翻,“你这不是说废话吗。还有,别以为救了我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你不配。” 王玉莲拖着擦伤的腿走了上去,拉住钱多多的手腕,眼泪一颗颗从她眼眶中滚了下来。 “多多,这些年以来我一直都很后悔当年这样对你,求求你了,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吧。” 她哭得可怜,可钱多多的软心肠早就在10多年被她磨没了,哪怕她今天哭瞎在这,她也不会有一分动容。 “行了,弥补什么的就不必了,如果非要弥补,刚才的事就算弥补了,往后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钱多多不耐烦地用力一甩,挣脱了她的手掌,再次向前走去。 如果说她出现在这是巧合,打死她也不信,至于刚才的事,不是她恶意揣测,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女人自导自演,不然哪有这么巧,这条路在郊区一般没什么车,她刚走到人行横道这司机就跟不长眼似的,朝她冲了过来,这个女人又恰好在这个时间段出现救了她,过多的巧合就不是巧合,而是蓄意了。 钱多多对她这个自私的生母很了解,当年她可以为了那个情夫偷挪她老爸的钱贴人家,还纵容他虐待自己的亲生女儿,这种女人,脑子压根就是塞了屎,指望她会改邪归正?天上掉黄金还有可能。 钱多多继续向前走,可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令她愈发烦躁,她猛的回头,一根针管刺向了她的脖子。 她愕然地睁大了双眼,想也没想立即把王玉莲手中注射了一半的针管迅速拔了出来,一脚踢向她的腹部。 王玉莲被踢倒在地,捂着肚子,额头冷汗直冒,她面目狰狞地瞪着钱多多,一改先前的可怜之色,恶狠狠地搁下狠话说道:“你这biao子养的,居然敢踢你妈,不怕天打雷劈吗?” 她的声音虽然凶,但是不大,因为刚才钱多多那一脚踢得有够力气,她也是勉强撑着才能把话说完。 “你给我打了什么?!说!不然我杀了你!” 钱多多上前,想掐住她的脖子,脚步一动,眼前的一切景象开始上下翻滚,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头顶好像有千斤坠似的,脑袋一晃,她单膝跪地,目光涣散,不多时,整个人晕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嘀——” 黑色轿车去而复返,停在俩人面前,车上下来的人正是那名说有要事离开的司机。 王玉莲勉力撑着路边的栏杆站了起来,指挥道:“把她拖进车里。” “我说莲姐,这样对你女儿是不是不太好。”司机说。 王玉莲瞪了他一眼,“我是出钱让你做事的,不是听你叽叽歪歪的,我的女儿,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哪怕我要把她卖去做ji女,也与你无关。” 顿了一下,她又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怪物不乖乖跟我走就算了,还敢这样对我,浪费了我一剂针剂。” 司机被喷了一脸屁,不敢说话了,毕竟钱还没到手呢。虽然这么做好像有点不是很好,但王玉莲给钱多啊,再说了,好歹是自己的骨肉,应该也不至于没人性到伤害自己的孩子吧。 尽管心里有些不安,为了钱,他还是照做了,把钱多多扛进了后座后,他一回头,只见王玉莲脸上的痛色好像愈加剧烈了,便开口道:“莲姐,你还好吧?” 王玉莲没回他话,弓着腰,抱着肚子,挪着小碎步一点点地往副驾驶室挪,挪了好一会,她在司机的搀扶下终于上了车。 “先把这贱丫头送到西樵路35号,然后再送我到医院。”强忍着痛苦,报上地址后,她痛到快要失去知觉了。 没想到这怪物一样的死丫头,十几年过后力气居然大到这种程度,刚才要不是那针剂起效快,以这怪物的脾性,她的小命只怕要交代在这了。 司机怕她出事,自己拿不到钱,只好加速前行,说来也奇怪,这一路上素来泼辣的王玉莲安静得很,就像死了一样,一句话也没说,他心里不安,便抽空扭头一看,惊恐地发现王玉莲那女人竟然闭上了眼睛,脸色白得跟纸似的。 深怕人死了,自己会背上官司,他在路边停下了车,颤颤巍巍地伸手在王玉莲鼻子上一探。 还有气,幸好,幸好。 司机松了口气,再次发动汽车,想要赶紧把后座上的钱多多送目的地后再把王玉莲送去医院。 * 1小时后绿湾疗养院 427号房 “叩叩!叩叩!” 井然有序的敲门声使正在倒水的徐父动作一顿,放下了水壶后,他缓步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了一下外头的“客人”。 来人是他不想见,但又不得不见的人,他打开门,看着门外那个挂着一抹浅笑的人冷冷地说道:“她不在这,已经走了。” 门外的徐闻脸上的弧度依旧保持着上扬,只是一双漂亮的眼睛沉了下来,深邃的瞳孔里透着几分不悦。 “定位显示,她最后出现在这。” 徐父背对着他转身走向厨房,徐闻不疾不徐地跟了进来,并顺手把门也关上了。 “我没必要骗你,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完,如果你不信,随意。”徐父在吊柜上的药箱里拎出一瓶药,旋开盖子,倒了两粒药在掌心中。 徐闻没有搜寻的意思,他径直坐了下来,慵懒地单手托着腮帮子,双目无神地直视着前方的油画。 “你跟她说了什么?” 正把药瓶放回原处的徐父手一顿,抬头望向背对着自己的后脑勺,“你希望我跟她说什么。” “父亲,你已经见过了她,现在的问题是,你,对她说了什么,而不是,我希望你跟她说什么?” 徐闻单手搭在沙发靠背边缘,目光森冷地注视着徐父。 徐父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突然轻笑了起来。 “阿烈,你在害怕。” 第63章 “害怕?你说我?” 声音懒懒的, 带着丝丝尾音, 好像在反驳的同时, 又像在问询。 徐父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细细逡巡着, 仿佛在寻找他脸上表露出来的异常情绪。 “父亲, 为什么你会觉得我害怕了?”他轻轻一笑, 温和的笑容里中夹杂着淡淡的讽刺。 徐父把掌心的药粒放下,倒了杯水, 端着杯子缓步走到他面前, 把水杯放到茶几上。 徐闻扫了一眼水杯后, 便把目光移开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答案你自己清楚得很,何必逼人把实情说出来,让自己难堪。”徐父缓缓道。 “呵,难堪?” “你一直以来对其憎恨, 并为之向自己亲生父母报复的事。”微微眯起双眼,那张漂亮中散发着柔弱气息的脸庞在徐父的瞳孔中清晰地倒影了出来。 徐闻的笑消失了, 半响, 他又莫名笑了起来,“虽然我的确曾经无比憎恨这张脸, 可也是拜你们所赐, 我才可以顺利接近她。” 徐父静静地看着他, “不,对于这张人工脸,你始终憎恨不已, 因为,在你看来,若不是这张脸,你不会在找回她后,不敢出现在她面前,而她大学期间也不会因此选了别的男人作为交往对象。 于是,这张脸,成了你发泄愤怒的原点。而我们,就是你们发泄的目标。” 徐父与钱多多见面的第二天,他私底下找人调查了她的身世与徐闻的交往情况,惊讶于他们竟然如此早便认识。 至于徐闻是在什么时候找回钱多多的,据调查资料显示,应该是在5年前,但他5年来从未在她面前出现过,极有可能就是因为那张与他妹妹一模一样的脸所带来的自卑,让他觉得自己像个不男不女的人,无法好像普通男人那样,光明正大地追求她。 “阿烈,你的脸是我与你母亲精雕细琢出来的,即便你再厌恶,也无法挣脱这个束缚。这是你终生都无法摆脱的阴影。因为,这就是你赎罪的方式。” 徐父对今早钱多多说的话心里并非没有起波澜,但长期以来,他的思维深深陷在十多年前的思想误区中,根深蒂固,他走不出来,也不想走出来,因为一旦放弃仇恨,那就意味着他这10多年来所做的一切是错的。 那是他无法承受的结果。 “砰!” 水杯被藕白的手臂,一把推倒在地,徐闻慢慢抬起头,目光冷然、淡漠,“父亲,你的废话太多了。” 徐父冷冷一笑,“5年前,我真后悔露出了破绽,让你逃了,否则,现在的你,应该才是真真切切的徐闻。” 话音刚落下,徐父的脖子已经被徐闻的手紧紧扼住,随着掌心力道的加大,他的呼吸渐渐变得艰难起来,空气的稀薄使他发出难耐而细碎的咳嗽声。 “你们夫妻,真是恶心得很,5年前给我准备的变性手术,我没有上当,现在,你也别想用你那恶心的话语来控制不到我的情绪,因为,我不再是当年那个任由你摆布的孩子了。” 掌心一松,徐父从跪趴在沙发旁,单手撑着茶几脚,大力喘息着,脖子的红痕令人看得触目惊心。 “好了,父亲,跟你叙旧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见见我亲爱的母亲了。”他嘴边噙着一抹笑,凉凉的,转身往房间走去。 徐父大惊失色,挣扎着从地上起身,想要阻挡他进入房间,然而他只是轻轻一扫,徐父再次跌倒在地。 眼睁睁看着他走进房间,徐父拼命拍打着房门,紧接着,女人的哭嚎声透过大门,传出了客厅,他表情一怔,随后愤怒爬上了他的脸庞,拍打房门的声音更响了。 “徐烈,出来!你给我出来!” 他大叫着,里头传来的哭嚎声却愈加激烈,再也忍受不了妻子凄厉的哭嚎声,他开始飞身撞门,用尽全身的力气。 肩膀被撞得淤青,他就像没有知觉的机器人,撞门的力道一次比一次大。 终于,门开了,却不是他撞开的,而是徐闻打开的。 徐父冲了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厉声质问他:“那是你亲生母亲,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她?!怎么可以?!” 徐闻冷眼望着暴怒的徐父,而后抬手,用力把自己衣领上的手掌掰下来。 “母亲?她配吗?” 仿佛再也没有耐心与他继续耗下去,徐闻抬脚,转身离开了房间,径直往门外走去。 徐父在怔忡了一瞬后,立马冲进了房间,昔日漂亮的妻子此刻正紧紧捂着自己的耳朵,恐惧在她脸上肆意蔓延,她疯狂地尖叫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令她无法接受的事物。 “阿瑾,阿瑾,你冷静点,我在这,我在这,别怕,阿闻没事,阿闻没事,她待会儿就回家了,待会儿就回家了。” 看着丧失理智的妻子,徐父心痛不已,对徐闻内心的愤怒与憎恨又添加了几分。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阿烈对自己言语有所不满,他就会走进房间,用言语刺.激阿瑾,令阿瑾再次回到19年前那个噩梦里。 而他,又会在阿瑾痛苦的神情中,一次又一次的表现对他的怨恨。 渐渐的,他发现,他与阿瑾好像养了一个怪物,这个怪物随着时间的流逝,性情变得越来越扭曲。每次当他做出刺.激阿瑾的行为后,他总是含笑望着他这个作为父亲既痛苦又愤怒的表情,而那双漂亮夺目的眼睛就会闪烁着兴奋的神采来。 好像,他会因为自己无能为力的愤怒而感到无比的满足。 毋容置疑,这个怪物已经长大了,长成了一个他无法企及,无法控制的强大怪物。 随着关门声的响起,徐父抱着情绪渐渐缓和的徐母疲倦地闭上了双眼,每一次的应付,他都会感到筋疲力竭,他也曾经想要离他远远的,老死不相往来,可无奈的是,他无法从这个该死的疗养院离开,他就像被关在笼子里的鸡,随时任人宰割。 “阿闻、阿闻……” 徐母的头头伏在徐父宽广的胸膛中,神情木讷地低声叫唤着自己女儿的名字。 徐父顿感一阵凄凉,若是阿闻还活着,若是阿闻还活着…… 他们一家会怎样呢? 至少,至少会现在好得多吧。 * 法医部 偌大的解剖室静悄悄的,三名法医围绕着解剖台上的尸体一动不动,这里的气压极低,就像困于冰窖即将濒死的人,每一个被一次性面罩罩着的人,眼中皆流露出严肃、凝重的神色来。 “阿酉,要不,算了吧。” 为首的法医无声地叹了口气,对身侧看似镇定的陆酉说道。 “不,作为朋友,我想送他最后一程。”陆酉从容不迫地从一旁的铁盒里拎出手术刀。 “师兄,你可以保证专业、公正地完成你自己的工作吗?” 另外一名身高略逊于他,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问道。 陆酉郑重点头,为首法医见状,不再劝他,“好了,开始工作吧。” 四人一致向解剖台上的尸体鞠了一躬,抄起手中的手术刀,正式开始解剖尸体。 2小时后,尸体被裹尸袋装好,推着送出了解剖室,望着那具渐行渐远的尸体,陆酉颤抖着把手套摘了下来。 为首的法医无意中瞥见了这一幕,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阿酉,下班后我们去喝杯小酒吧。” “不了,我今晚还有事。” 把口罩还有剩余的防护服脱下,他一言不发地走出了解剖室。 “老大,师兄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带着黑框眼镜的年轻人在掌心中挤了些许消毒液,忧心忡忡地问身旁的中年人,“要不要安排心理医生给师兄做做辅导?” 死去的人是自己儿时的发小,而且还是以这种非自然的死亡方式死去,换成了谁,一时之间也难以接受吧。 而且这位陈艺延可不是普通人,他是当年警队中的明星,不仅功夫了得,还在缉毒过程中屡建奇功,只是吧,6年前他突然被警方内部举报,说他把缉毒刑警的内部动向泄露给当时在国内恶名昭彰的赤蝎帮,导致警方的行动屡屡受挫。 后经警方调查,罪证确凿,他被送上了法庭,坐了2年牢,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最近听到关于他消息的是2017年,警方向外通报,因公殉职。那时候他们才明白,所谓的内部动向泄露不过是警方内部做的一个局,目的是把这个警界的熠熠之星送进赤蝎帮内部做卧底,再一举把所有涉案人员逮捕归案。 可惜的是,这个曾经以诈死苟活的无名英雄,最后还是以这种屈辱而惨烈的方式被人杀死在疗养院的病床上。 解剖尸体时他们一众法医看到了他身上多处陈年旧伤,这些伤口几乎足以毙命,不难看出当时的他遭遇了多少惨无人道的酷刑,可他还是撑下来了,一个不到30岁的年轻男人,老得却像即将腐朽死去的老人,这些伤疤是他的为了这个国家所留下最触目惊心的勋章,可这些勋章不仅没有为他带来幸运,带给他的只有死亡。 动刀的那一刻,他忍不住怀疑,这样豁出性命,是否值得,可是转念一想,若是没有这些置身于黑暗,与黑暗为伍,却致力于带来光明的人,他们,又怎么能享受这个和平而美好的世界呢。 他是一个普通人。他无法做到英雄可以做到的事,但这不妨碍他对这些英雄的崇敬,起码,动刀子那一刻,至少,他是打从心底为这个男人致敬的。 “作为法医,如果我有一天也躺在这张台上,我希望动刀的人是我认识的人。” 中年法医笑了笑,望着空空如也的解剖台,眼里透着几分了然。 他,想必也是这样想的吧…… 第64章 钱多多在一片漆黑的环境中醒来, 额头剧烈的疼痛让她下意识伸手去揉自己肿.胀发酸的眉心, 可手腕一动, 才猛然惊觉自己的手竟被人用绳子紧紧绑着, 下肢也遭遇了同等的待遇。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环境中, 她如瞎子摸象般努力站了起来。 下肢被捆绑, 导致她无法正常活动,只好勉力用手掌撑着墙壁, 一点点地顺着墙壁摸索前行。 突然, 一道亮光透了进来, 钱多多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到了双眼, 立马垂下头,用手背遮挡这过于刺目的光线。 “钱多多,立即通知徐闻,让她把东西交出来, 否则,我就杀了你。” 低沉而浑厚的嗓音传来, 待自己的眼睛稍稍适应了亮光后, 她眯着眼看向来人。 来人一身腱子肉,光着膀子的上身满是奇奇怪怪的纹身, 碗口粗的手臂上还纹有一只赤红色, 栩栩如生的蝎子。 他递给她一台手机, 钱多多仔细一瞅,便认出了那正是她自己的手机。 “你是什么人?”钱多多喉咙很干,嘴唇上的皮都裂开了, 说话声音沙哑不已。 “啪!” 重重的一记耳光落了下来,钱多多被打得眼冒金星,唇角溢出一缕鲜红的血液,顺着下巴流了下来。 “在这里,我是老大,我说话,你照做就是。如果不听话,我不介意把你身体上某个部位割下来,送给徐闻那个女人。” 纹身男露出洁白整齐的8颗牙齿,脸上的骷髅头纹身伴随着他夸张的笑消失了一大半。 钱多多本就被剂针剂弄得脑袋晕晕的,再加上方才那记耳光,这下更是头晕眼花,连他说什么自己也没听清。 见她迟迟没有反应,纹身男感觉自己的权威被蔑视了,怒火顿时暴涨,他弯腰伸手死死扼住她的下巴,用力之大,仿佛要把她的下巴捏碎。 “快点!” 他厉声催促她,说话的同时把手机塞入她怀中。 钱多多痛得眼泪从眼角里流了下来,怀中的手机因为疼痛而扭动,很快便掉落在地。 “贱.人,居然敢扔我给的东西?!” 看着高高扬起的手掌,钱多多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等待着这记耳光的降临。 “大头b,你就不能温柔点吗,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打死了她,没有筹码我们还怎么让焰把东西交出来。” 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自门口传来,那名被称为大头b的纹身男恼怒地回头瞪了一眼门口处那个身材凹凸有致的大美人。 “sao婊.子。” 低声暗骂了一句,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他揪住钱多多的衣领,发泄似的一把将她扔在地面。 地上估计许久无人打扫了,扬起了一阵白白的灰尘。 钱多多被呛得咳了好几声。 “小丫头,乖乖跟我们合作,姐姐就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穿着一身紧身长裙的女人婀娜多姿地走了过来,停在她面前,艳红的嘴唇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钱多多艰难抬头,“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女人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庞,“真可怜,脸都肿了,大头b,你这样粗暴,以后娶不到老婆可怎么办。” 身后的大头b冷冷一笑,“娶你这样的,还不如不娶。” “啧啧,这话你可是在侮辱我们帮主?帮主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鞭刑伺候。” 女人的手从钱多多脸上收回,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手背。 “嗤,千叶,别以为爬了帮主的床就是未来的帮主夫人,你还不配。”大头b吐出一口痰。 女人没有生气,只是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些,她起身,在大头b没有防备的当下,一截软鞭抽向他的脸。 大头b大怒,上前扬言要揍女人,门外那个一直负责默默“围观”的鬼祟身影冲了过来,“老大,别!” 大头b暴怒不已,悬在半空中的拳头一再移动,幸亏理智战胜了怒火,拳头终究没有落下,那个刚冲进来的矮小男人当即松了口气。 “老大,既然千叶小姐认为自己本事大,就让千叶小姐负责这种小事好了,老大毕竟是男人,一个做大事的男人,何必为了这种小事而伤了彼此的和气呢。” 矮小男人的话句句带刺,听得大头b心头舒爽不已,恨不得让他再多说几句。 女人冷哼一声,“我本事大不大,还轮不到你这个小喽啰说话。” “自然自然。”矮小男人垂下头,没有反驳女人的话。 女人对他的识时务感到略微的满意,手臂一挥,“出去,我要单独跟这个小妹妹说话。” 大头b冷眼一瞪,随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房间,而那名矮小男人在大头b走后也跟着离开了。 “好了,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个了,乖,打电话吧。”女人也就是千叶捡起地上的手机,递给她。 钱多多没接手机,她一边脸肿得老大,与另一边没有被打的脸对比起来,甚是不对称。 “怎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千叶的脸色变了,“不乖乖合作,我可不敢保证你还有没有命走出这个门口。” “合作了,也未必可以走出这个门口。” 钱多多可算是看出来了,这群穷凶极恶的人,哪怕自己乖乖合作,也未必可以换取自己生还的机会,反而越是听话,在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她就死得越快。 “至少,你可以不用那么痛苦。” 千叶的软鞭顶上她的下巴,“怎么,害怕她会因此受伤?” 钱多多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千叶微微一笑,下一瞬,手中的鞭子扬起,直直抽向她的身体,衣服被鞭子旋即被抽出一条血痕,她咬着牙,不肯发出一声哀嚎。 “想不到你这丫头,嘴巴还挺硬的。” 千叶摇了摇头,似乎为她的硬骨头感到惋惜,捞起她软绵无力的手,在屏幕上一摁,锁屏开了。 钱多多咬牙切齿地瞪着她,千叶却得意洋洋一笑,“你瞪我做什么,要怪就怪做手机的,全都是指纹解锁。” 打开通讯记录,顶部最前端的联系人正是徐闻,没有犹豫,她开启外扩,拨号打了过去。 “嘟嘟——” 手机才响了两声,电话那头立马有人接了。 “多多,你在哪?” 千叶没来得及说话,徐闻已抢先开口,听着电话那头焦急的声音,千叶的唇扬得更高了。 “别……” 钱多多挣扎着,想要从她手中抢回自己的手机,却被千叶一脚踹倒在地。 捂着胸口,她发出剧烈的咳嗽声。 “徐闻是吗?钱多多在我们手里,想让她平安无事的话,把你手头上的东西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不知道你跟焰是什么关系,但是钱多多这个人,你很在乎对吧,你确定可以无视她的性命,继续装傻吗?” 神情一凛,软鞭卷上了钱多多的脖子,把她箍得死死的,鞭子随着时间的流逝,甚至还有缩紧的趋势,空气渐渐变得薄弱,钱多多双手死死捉着鞭子,试图把缠绕自己脖子上的鞭子解开。 把手机凑到钱多多嘴边,“听到没有,她不能呼吸了。如果你不乖乖合作,下一次就不是捆脖子,而是在她身上插几个血洞了。” 小脸涨红如血,眼球突出,一看就快因为缺氧而死去了,掌心一动,软鞭就像有自我意识似的,从钱多多脖子上抽回。 软鞭离开的瞬间,钱多多倒地大力喘息着,疯狂吸纳这来之不易的空气。 “如果你敢动她,我保证你会死得很惨。” 声音冷清异常,完全没有之前那种焦急,反而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自信感。 “是么,可我已经动了,你又可以怎么样呢,人在我们手头上,杀了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千叶挑衅。 “那么我可以保证,赤蝎帮所有成员,除了死以外,没有别的选择。” “好大的口气,徐闻,哪怕你就是焰本人,我也不觉得你有这种能力。” 千叶笑得猖狂,仿佛他的话是多么的可笑,可笑到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你可以试试,千叶小姐。” 千叶的笑僵住了,握着手机的手紧了又紧,她冷声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有你们赤蝎帮所有高层人员的资料。”顿了一下,徐闻继续道:“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我要你保证她的安全。” “徐小姐,人在我们手上,你没有资格对我发号司令,处于劣势的你应该对我们摇尾乞怜,祈求我们放过你这位‘心肝宝贝’,而不是在这里大放厥词。” 心肝宝贝几字咬字特别重,一听就知道她别有含义。 “千叶小姐,n市那批货在我手上。这个筹码,够了吗?” 千叶眉头一皱,“郭建国是你捉走的?” 虽然她这个月才从墨西哥回到z国s市,但n市代理人郭建国失踪一事她是知道的,那家伙失踪前私藏了一批价值3000万美金的货,货物失窃一事导致帮主异常震怒,连带着死了好几个相关人士。 但她没想到,郭建国的失踪竟然跟徐闻这个女人有关。如此看来,她就是焰本人的可能性大大提高了。 若她就是焰本人,那她更要小心应付。因为焰,可不是吃素的家伙。 “行,我可以保障你这位心肝宝贝的安全,同时也可以避免她遭受皮肉之苦,但是,除了那个东西外,那批货,你也要同时交还给我们赤蝎帮。”千叶提出了她的要求。 “好,明天下午3点,瞿东城7号咖啡厅见。”徐闻很快应允。 “没问题。” 双方达成协议后,挂了电话。 千叶蹲下身子,侧着头,含笑着细细打量了一下神智迷糊的钱多多,“你这丫头,真值钱呐。” 摇了摇头,起身,缓步离开了这个狭窄的小黑房。 第65章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又累又渴的钱多多从光怪离陆的梦境中醒来, 指尖微微一动, 掌心被许久未曾清扫的粗糙水泥地使她沾上了一层浅浅的薄灰。 喉咙干得就快要冒火, 头痛欲裂的她轻轻碰触了一下自己火辣辣的脸颊, 然而只是稍稍的一碰, 就足以让她龇牙咧嘴地迅速移开了自己的手指。 “醒了?” 光亮透进小黑屋,钱多多不适地别过脸。 “吃东西吧。” 逆光下的身影在钱多多眼睛对光线的渐渐适应下, 她终于看清了来人, 来人正是不久前离开的千叶。 钱多多没有拒绝她递过来的饭盒, 她抬起被捆绑的双手, 在几近失声的情况下艰难开口道:“帮我解了。” 声音粗粝得就像男人的嗓音,而且音量极低,若不是千叶耳力好,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 “你这求人的态度理所当然得就像你是我老板似的。”千叶含笑着蹲下身子, 话中虽透着几分讽刺,可还是依言替她解了手上的绳子。 解掉绳子后, 钱多多双目无神地在塑料盒饭上一扫而过, “水。” 比起食物,她现在更需要水。 “真麻烦, 若不是答应了徐闻那女人, 现在你不知道被我吊起来抽了多少鞭了。” 千叶颦眉, 似乎对她诸多要求感到不高兴。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耐着性子给外头的人打了电话,示意他们倒杯水进来。 不多时, 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端着一次性杯走了进来,看到千叶时,他微微颔首,象征性地与她打了打招呼。 千叶就像没看到他似的,径直从他手中拿过杯子,递给钱多多。 缺水缺粮进肚的钱多多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接过杯子,白开水入喉的瞬间,快要冒火的喉咙终于得到了缓解。 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她舍不得放过嘴边溢出的水珠,连忙用舌尖卷进了喉咙里。 干涩的喉咙在凉水的滋润下,顿时觉得舒服多了。 “还要吗?”千叶瞟了眼她手中空空如也的一次性杯子。 钱多多重重点头,千叶对身后矮小男人示意性地望了一瞬,矮小男人连忙蹲下身子从钱多多手中抽走一次性杯,往外头走去。 望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钱多多眼睛眯了起来。 “别试图逃跑,乖乖当好古堡里的公主,否则……”千叶笑了笑,话中的警告不言而喻。 钱多多敛去眸中的精光,仿佛听不到她的警告似的,把地上的盒饭捡了起来,慢吞吞地进食着。 “不好奇我们的身份了?”千叶记得她第一次醒来时就有问他们的身份,现在的她却冷静到就像在家吃外卖似的,完全不像一个阶下囚。 钱多多吞了口白米饭,低声道:“知道太多,对我没有好处。” 比起获知他们的身份,她现在更需要养精蓄锐。 “你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身下大口大口吃饭的钱多多,千叶眼里闪过一丝幽光。 钱多多很快便把盒饭吃空了一个角,这时,被千叶打发的矮小男人回来了,他这次没有用一次性杯装水,而是直接拎了一瓶1L的矿泉水走了进来。 把矿泉水放到钱多多面前后,他转身离开了,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 钱多多放下盒饭,拧开盖子,咕噜咕噜的一下喝了瓶中4份之一的水。 “钱多多,只要徐闻乖乖跟我们合作,我可以保证不会伤害你。” 钱多多喝水的动作一顿,她放下矿泉水瓶,“把我绑来那个女人在哪?” 千叶似乎没料到她会问这种话,眉头一挑,“你想报仇?” 钱多多没回话,脸色阴沉得很。 “她可是你母亲。” 钱多多冷冷一笑,“我没有她这样的母亲。” “行吧,不过……虽说她用处不大,但我也不会把她交给你。”千叶弯腰,挑起钱多多的下巴,“没有筹码的人,没有资格命令别人。” 钱多多直勾勾地看着她,在不甚明亮的环境中,细细把千叶的容颜“嵌”在自己瞳孔中。 “不打扰你吃饭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她转身,临走前向右侧的墙角眺望了片刻,随后才扭着腰,仪态万千地从小黑房离去。 千叶离开后,小黑房唯一的光源伴随着房门的关闭,消失了,再次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下,钱多多没有惊慌,捧着盒饭,没有停下,继续进食。 * 医院 王玉莲躺在病床上捂着肚子发出细碎的呻yin,她的腹部被钱多多踹了一脚,被老吴(司机)送往医院检查后才发现胃部有轻微的出血。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痛是钱多多造成的,王玉莲恨不得依样画葫芦在钱多多身上多来几脚,以报复她对自己造成的伤害。 “王玉莲,到3号室做进一步的检查。” 一名带着口罩的女护士走了进来,对着病床上的王玉莲吩咐道。 王玉莲听了护士的话,弓着身子慢慢起身,胃痛得实在受不了,她低声对护士问道:“有没有轮椅?我走不动。” “等一下。” 女护士走了,回来时推着一张轮椅,王玉莲一喜,坐了上去,心道:这下可以轻松一些了。 轮椅缓缓前进,虽然胃还在疼,但比起走路时引起的剧烈疼痛,好多了。 自从建国失踪后,她这几天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若不是那个纹身男突然出现,她还不知道原来建国已经被他们绑了。 为了建国,一个钱多多算什么,她不能让自己男人出事,要怪就怪钱多多自己不识趣,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先前建国为什么让她私底下接触钱多多那死丫头,难道钱多多手头上有什么东西可让他觊觎的吗? 还是说,仅仅只是为了报复当年那一刀?不对,按照建国的性子,直接回她一刀就是了,没必要大费周章做这种事。 一时间没法理清所有缘由,当她回过神来时才猛然发现自己居然被推到了应急楼梯口,她疑惑地回头看向护士,“不是要做检查吗?你怎么把我推到这来了?” “是检查,不过,不是在这检查。” 针剂插入脖子,被紧紧捂住嘴巴的王玉莲惊恐地挣扎着,不出30秒,人已经软绵绵地倒在了轮椅上。 “人已到手,把a栋3楼西侧的监控视频替换了,现在正式换人。”护士在王玉莲昏迷后,冷冷地对电话里头的人说道。 “稍等。” 电话那头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下一瞬,一个身形与王玉莲相似的女人从楼梯口走了出来,而护士身后则出现了一个身形高挑,穿着黑色衬衫的男人将轮椅上的王玉莲抱走。 与王玉莲身形相似的女人一言不发地坐到了轮椅上后,很快,“护士”将她推走了。 她们走后,高挑男人抱着王玉莲走下了楼梯。 楼梯口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 一盆冷水迎面泼了过来,王玉莲幽幽转醒,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人与她身后站着的男人,她身子一哆嗦,明白自己这下是被人绑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绑我?我没钱的,我只是一个家庭主妇,我什么都不知道。”王玉莲慌忙“自证”自己的身份。 美丽女人也就是徐闻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响,头一扭,瞥了眼身后那个面容冷厉,右眼下侧有一条蜈蚣大小伤疤的男人。 男人点头,走出房间,就在王玉莲惊魂不定之际,一个周身血污的男人被人用轮椅推了进来。 她定定瞅了瞅轮椅上男人,过了一会,大叫道:“建国、建国,你怎么样了建国?” 建国不是被纹身男那伙人绑走的,那她,那她是被人利用了? 她想起身,想去确认郭建国是否还活着,但奈何自己双手双脚被人缚着,绑在轮椅上,疯狂挣扎之下,除了手腕被胶绳磨出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外,压根没有前进一步。 “放心,你男人还没死,不过接下来你要是不合作的话,我就不敢保证他会不会缺胳膊断腿了。” 徐闻抽出匕首,刀尖抵在郭建国的脖子上,轻轻地划动着。 “别,别这样。”王玉莲哀求他。 徐闻笑了笑,递给她一台手机,“王玉莲,多多是你绑走的,现在,联系你的同伙,让他们交出郭建国。” 王玉莲一怔,不明白为什么建国明明是他们绑走的,为何还让她联系纹身男一伙人要回建国。半响,她望着徐闻,低声呢喃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徐闻,钱多多的男人。”徐闻笑得温和满足,仿佛这个身份让他多么自豪似的。 王玉莲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张脸,这张脸怎么可能是个男人?! 被她毫不掩饰的眼神刺到了,徐闻一记耳光重重地扇了过去,王玉莲被打偏了头。 “我不喜欢别人用这种眼神看我,如果再让我看到一次,我就把他的腿卸下来。” 徐闻说完,匕首猛然向下一扎,刀身没入郭建国大腿中。 “啊——” 王玉莲发出一声尖叫,被匕首扎了大腿的郭建国迷糊间下意识发出细碎的痛yin声。 “别,别扎了,我打我打就是了。” 为了郭建国,她当时把纹身男身边那个矮男人的来电号码背了下来。 “解开她手上的绳子。”徐闻命令道。 刀疤男上前,动作利索地替王玉莲把绳子解掉,王玉莲解掉绳子后迫不及待地照着记忆中的号码拨了过去。 因为她怕眼前这个长得跟女人一样漂亮的疯子会继续对郭建国动刀子。 电话拨通后,她冷静地向对方说明了来意,在得到对方的回复后,电话挂断了。 “他们让我下午4点过去。” 徐闻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好表现,一定要见到多多,以及确认她的安全。” “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放了建国?” “等我家多多回来后,我自然会放了他。”徐闻给出承诺。 王玉莲咬牙看了眼轮椅上的郭建国,她不想去,因为纹身男那群人并非善男信女,可事到如今,她没有别的选择,建国既然不在刀疤男手上,对方却还是爽快让她过去,只怕他们已存了杀人灭口的心。 “你得保障我的安全。” 徐闻高深莫测地看了她一眼,又把目光转移到轮椅上冷汗直冒的郭建国身上,“放心,会有人同你一起去的。” 王玉莲对他的说辞存疑,但转念一想,钱多多在对方手上,而这个漂亮男人又表现出一副特别紧张钱多多的样子,为了保证钱多多的安全,他必定留有后招。 “先生,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刀疤男接了个电话后,低声对徐闻说。 徐闻点头,手一挥,“现在可以解决掉医院监视她的人了。” “是,先生。” 王玉莲大惊,医院有人监视她?为什么?难道怕她中途反悔? “蠢货。”殷红的嘴唇淡漠地吐出两个字,不知道是在骂王玉莲还是纹身男一伙人,没多久,徐闻领着刀疤男走了。 徐闻走后,王玉莲再次把所有注意力放到郭建国身上,她艰难地推着轮椅,挪到他身旁,为他检查伤势…… 第66章 吃饱了饭, 喝足了水的钱多多在休息了一阵后, 因药物作用而软绵绵的身体在得到食物与水的补给后渐渐恢复了。 她解开脚下的绳子, 摸索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周围黑漆漆一片, 她夜视能力不怎么好, 只好顺着墙壁一路走去,脚下没碰到什么障碍物, 再加上先前房门打开时所看到的景象, 这房间估计就是一空房, 什么也没有。 走了大概3-4米左右, 掌心的触感明显不同了,低头仔细一瞅,底下有微弱的光透了进来。 钱多多猜测,这里应该就是房门所在的位置, 用手背轻轻叩了一下门,声音异常响亮, 估计是不锈钢或者铁一类的材质。 眼珠子咕噜噜地在眼眶中转了一圈, 钱多多摊开手掌,微微加重了力道拍门, 在她的作用下, 门被拍得老响, 不多时,那名负责给她带水的矮小男人不耐烦地打开了门。 钱多多后退了一步,借着大门打开的光半捂着眼不动声色地打量起眼前这个矮小男人。 简单的T恤, 一条宽松中裤,这家伙身上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藏武器的地方…… 矮小男人在她的打量下一双绿豆眼眯成了一条缝,“又怎么了?”说话音量很大,明显对她拍门的行为极为不喜。 “我想上厕所。” 钱多多在差不多适应了眼前的光亮后,放下捂着眼睛的手掌,扭扭捏捏地说道。 矮小男人绿豆眼一睁,“就地解决。” 钱多多仿佛听到了的什么不得了的话,“怎么可以就地解决,就地解决那得有多臭,你们到时候进来送饭送水的不会觉得恶心么。” 矮小男人听罢,毛毛虫一样的眉毛扭动了一下。 “干什么,打开门在这聊天呢?!” 大头b不知从哪走了出来,对着俩人大吼大叫,矮小男人见到他,立马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来。 “老大,睡醒了?你今早要的玉溪我已经放到你床头上了。” 大头b没理会他,径直对着门口的钱多多吼道:“给我滚进去,要是再敢出来,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眼给挖了。” “我要上厕所,如果你怕我跑了,大可以派人跟着我。”钱多多仰头对大头b说,眼角余光却在他腰间的手枪上一闪而过。 大头b冷冷瞅着她,“我不是千叶那个骚.婊.子,可以容忍你对我指手画脚。” 钱多多为大头b的嚣张暗中咬牙,若不是考虑到他身上有枪,她拼死也要博一博,如果她想的没错,等阿烈把那东西交给他们后,她跟阿烈的下场除了死,没有别的可能。 “老大,4点了,那女人估计快到了。”矮小男人分神看了眼手机后,胆怯地望着大头b提醒道。 大头b眉头一皱,不耐烦扬了一下手,“知道了,顺道叫蛇仔明过来,待会让他把垃圾处理了。” “是,老大。”矮小男人恭敬点头,“那她……”欲言又止地望了眼大头b,“我想了一下,如果让她就地解决,事成之后我们还得处理,要不……” “行了行了,让她去吧。”大头b不想为这事折腾,烦躁地应允了此事,然后转身离开。 钱多多闻言,暗自松了口气。 矮小男人在得到大头b的应允后,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在关了小黑房的铁门后,他得意洋洋地望着钱多多,“算你好运,跟我走吧。” 钱多多没多话,跟着他的步伐走了几米,发现这里九曲十八弯,墙壁跟地面都是坑坑洼洼的,脚下还存有一些水泥沙土之类的建筑材料,猜测这里很可能是一栋废弃的大楼,但奇怪的是,关押她的房间为何会如此黑暗。 回首看了看那个关押她的地方,从门外望去,这个方方正正的“房间”除了门口,四面都是墙,黑暗的程度跟黑洞无疑,仿佛只要稍稍靠近,就会被吸进里头,再也无法逃离。 她没有幽闭恐惧症,但这不妨碍对人类对黑暗自身所产生的恐惧。 对于这个关押了她不知道多久的“房间”,她是不想回去的。 因此…… 眼睛缓缓落到前头的矮小男人身上,附近没有其他人看守,他手上没有武器…… 钱多多眼睛微垂,嘴唇紧抿,接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上去,一手捂住了矮小男人的嘴巴,一手绞住他的双手,拖着他往角落里走去。 现在是白天,视线不受阻,再加上她的力气比普通人大,制服这样一个身高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矮小男人嘴巴被捂住,只能拼命发出“呜呜呜”的叫呻yin声,钱多多没有理会他的挣扎,这种力道在她看来跟挠痒痒没什么差别。不过为了避免自己出现被反杀的可能,她不敢掉以轻心,捂住嘴巴的手一再用力。 拖拽着他来到身后一个泥沙高高耸起的地方,因为紧张,她走的每一步都像走在悬在半空中的钢线上,小心翼翼。 这时,烂尾楼走廊过道里传来声音,“矮龟那家伙去哪了,不是说看看就回来吗?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不会被房间那女的干掉了吧?” “开什么玩笑,就这么一个瘦得跟猴没什么两样的女孩,被她干掉?那矮龟还当什么男人,我要是他,死了算了。” 不屑的男声传来,躲在泥沙后的钱多多愈发紧张,深怕被她困住的矮小男人会在这个时候发出声响把他那两个同伙引来。 于是,捂着他嘴巴的手不由得更加用力了。 “那女的不会是跑了吧?” “不会,我刚才看了,门还是关着的,矮龟那龟孙说不定偷偷跑去打麻将了。” “这个可能性挺高的,那家伙就是个赌棍。” 俩人又闲扯了几句,都是无关重要的事,过了一会,其中一道男声神神秘秘地说道:“你说,老大突然把蛇仔明叫了回来,待会该不会是准备把那老女人杀了,让蛇仔明料理尸体吧?” “你这不是废话吗?她是郭建国的女人,人也是她绑的,还知道我们那么多内情,以老大的性子,她要是能活下来,我脑袋直接劈下来给你当凳坐。” “也是,算了,不跟你赌,你的脑袋硌屁.股,坐着不舒服,我就不坐了。” “去你丫的,给我滚!” 交谈声渐行渐远,钱多多却没有从刚才的对话中回过神来,帮派?郭建国的女人?他们不会是郭建国的手下吧? 想起钱父在她临走时说的话,钱多多心里一咯噔,难道说,那女人绑她是为了讨好郭建国,让郭建国折磨她,好报复她当年那一刀之仇? 不对,郭建国现在在阿闻手上,那女人不敢动她,而且纹身男跟那个妖娆女(千叶)貌似对郭建国没什么兴趣,他们绑架她的最终目的想从阿闻手里拿走某样很重要的东西,这东西与郭建国无关,而且阿闻好像还从郭建国手中抢了一批“货”,并用这批“货”作为筹码,用来暂时保障她的生命安全。 那,这个“东西”究竟是什么,他们所谓的帮派,是谁的帮派,纹身男跟妖娆女又是谁的人? 脑子积聚了一大堆问题,钱多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脑袋又在隐隐作痛了。 懊恼地咬了咬下唇,半响,突然惊觉那个被自己制服的矮小男人没有了挣扎,她脸上一惊,慌忙松开了双手,矮小男人在她双手放开的瞬间竟直挺挺地倒了下来,倒在了泥沙中。 她愣住了,过了一会,她把人翻过来,只见矮小男人鼻尖与嘴巴之间5个红色手指印清晰地印在上头,男人脸色铁青,双目爆凸,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看着渗人得很。 钱多多吓坏了,为了确认眼前的人是否真的已经死亡,她颤抖着伸手在他鼻间探了一下,没有气息,死了,真的死了,她把人给捂死了…… 怎么办,怎么办?如果就这么把尸体放在原地,那些人估计很快就会发现,那她跑了的事必定也会被人知道…… 不行,得把尸体藏起来,她不能让他们知道她跑了,惊魂未定地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高耸的泥沙映入她眼帘,脑子灵光一闪,她想到怎么藏尸体了。 只是…… 目光幽幽地在矮小男人身上打转,而后她立马蹲下身子,剥掉矮小男人的T恤跟中裤,再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矮小男人的衣服。 做完这一切后,钱多多开始徒手挖泥沙,把底部泥沙挖出一个小小的坑,接着便扛着尸体,把尸体放进沙里,再爬上泥沙上层,手脚并用,将泥沙扒拉下来,待尸体完全被泥沙掩盖后,她松了口气。 好了,尸体解决了,现在想想怎么从这逃出去吧…… * 王玉莲在烂尾楼门口被大头b手下拦住了,她不安地垂着头,暗红色的嘴唇轻轻颤抖着,害怕得很。 漂亮男人说他会让人跟着她,可走到半路,她却猛然被人推下了车,为了建国的安全,她只好硬着头皮徒步走到这栋荒郊野岭的烂尾楼,与纹身男交涉。 纹身男先前的交易地点是西樵路23号,可现在见面的地方却是这种无人之地,也不知道钱多多那贱丫头是被他转移到这种地方来了,还是纹身男为了解决她才特意选在这种地方见面。 “抬头,王玉莲是吧?” 负责看守门口的瘦子在平板电脑上划动了几下,在找到对应的人的照片后,示意王玉莲抬起头,让他确认身份。 王玉莲惶恐抬头,瘦子对比了一下平板上的照片,在确认无误后,缓缓说道:“你可以进去了。” 守在另一边,身上挂着重型机关枪的壮汉闻言,头一扭,冷漠地对她说:“跟我来。” 王玉莲连忙跟了上去。 俩人走后没多久,瘦子觉得有点无聊,于是拿起平板,打开游戏,专心致志地玩了起来。 10分钟过后,好像有什么东西滚了过来,停在他脚边,他疑惑地放下手中的平板,低头一看,是一个污渍斑驳的网球。 “奇怪,这球怎么会自动滚过来,难道是……” 话音未落,网球突然从中间裂开,一大团灰白色的烟雾从中散开,瘦个子愣了一下,随后才反应过来这球有问题,迅速把口鼻捂住,可来不及了,方才球裂开时他吸了好几口这种奇怪的雾气,眼泪鼻涕顿时横流,难受得要死。 在他还想着该如何从这团雾气中离开时,身后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高大身影悄然站在他身后,左右手在毫无知觉的瘦子脑袋上用力一扭,瘦子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死了。 “门卫1号已处理。”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从腰间拿起对讲机平静地说道。 接着,对讲机那边传来另一道声音:“视频监控已全面覆盖。” “楼顶1区已潜入。”对讲机再次响起。 “2区准备就绪,武器配备是否齐全,请确认。” “已确认。” “已确认。”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与此同时,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手腕上的手表屏幕出现了钱多多的照片,上头还有各种生理特征的数据在不断变换着。 “20分钟后,无论王玉莲是否发出进攻信号,都给我全面进攻。我不要俘虏,除了钱多多,在场所有人格杀勿论。” 徐闻低沉的声音从对讲机响起,声音之冷,仿若深入骨髓,令人不寒而栗。 第67章 这厢, 王玉莲跟着身挂重型机关枪的男人一路往烂尾楼右侧边角位置走去。角落里, 一条长长的水泥楼梯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仰头看了眼楼梯, 她忐忑地问壮汉:“你们老大在上头?” “嗯。”壮汉沉声回了句。 王玉莲摸了摸自己胸前纽扣的边缘, 一边跨越楼梯一边思考待会该如何与纹身男交涉, 让他答应自己去见钱多多那贱丫头“最后一面”。 不知不觉间,她已来到二楼, 二楼极为宽敞, 三五成群的男人身上统一挂着不离身的热武器, 大概觉得看守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无聊, 他们有些要么在饮酒取乐,要么在高声赌博,一副好不热闹的景象。 王玉莲粗略数了一下,光是二楼“大厅”起码有20来人左右, 其余地方未知,钱多多所关押的地方不知道是否也有这么多人……等等, 万一钱多多不在这里, 漂亮男人却为此部署了那么多,若是这次营救失败, 漂亮男人会不会一怒之下把建国杀了?! 王玉莲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进去, 老大就在里头。” 壮汉带着她越过一众对她略带好奇的男人, 来到一个有铁门的地方,他敲了敲房门,里头随即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进来。” 壮汉得到应允后, 打开了门,示意她进去。 王玉莲探头看了下里头的人,只见纹身男坐在一张木椅上,不疾不徐地擦拭着他的机关枪。而坐在他对面的女人听到声音,则扭头望向了她。 对女人拥有如此好的颜色感到震惊,王玉莲愣在原地,久久没能回神,直至她被壮汉伸手一推,才猛然惊醒。 当她回过神来时,铁门已经关了。 有一种一脚踏入地狱的恐惧感,她紧张地抖着唇瓣,开口问:“建、建国在哪?” 女人也就是千叶似乎对她问的问题感到不甚高兴,皱了皱秀眉,“你亲生女儿也在我们手上,为什么单单只对你男人的安危那么上心?” 纹身男大头b冷冷一笑,奚落道:“你是弱智吗?在她心里当然是她男人重要了,不然又怎会二话不说替我们绑来她女儿。” 千叶不再说话,眼神微冷。 “我、我能不能在接建国前,再看看那丫头一眼?”王玉莲提出这个要求时怕极了,深怕他们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脑袋崩了,说话时身子抖得不成样子。 大头b的三角眼里快速掠过一丝杀气,“为什么要去看她?在你决定绑架她时,不是已经放弃所谓的骨肉之情了吗?” 这女人很可疑,先前他骗她说郭建国在他手上,如果想要救郭建国,就拿她女儿来换,她当时想也没想就答应了,速度快到连他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都感到惊讶。现在突然又说想见见她那个一开始就被自己放弃的女儿,态度转换之快,不得不让人生疑。 “始终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一块肉,多多少少还是有几分不舍的,再说了,是我对不住她。” 为了打消大头b对自己的怀疑,王玉莲勉强压抑住自己的恐惧,垂眸泫然若泣,表现出一副愧疚难当的样子来。 千叶冷眼旁观,大头b把手中的抹布放了下来,然后,枪一抬,枪口对准了王玉莲。 王玉莲被吓得跌坐在地,心里不住地咒骂钱多多是丧门星,让自己遭遇了无妄之灾。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滞了,死神似乎就在这个空屋里回荡,随时等待着收割灵魂。 “好歹她也算帮过我们,就让她看看最后一眼吧。”千叶的话令这静谧得可怕的空间恢复了运动,阳光下漂浮的灰尘在这一刻仿佛显现出无尽的生机。 大头b很不高兴,他想一枪崩了眼前的女人,反正蛇仔明已经守在外头,待会让他直接把尸体拖走处理便是了,哪用得着那么麻烦。 “没必要。” 机关枪上膛,扣动扳指,大头b的子弹就要飞射而出之际,千叶却在此时祭出了软鞭,软鞭卷住了他开枪的手,用力一拽,子弹飞出,却是朝屋顶而入。 王玉莲被吓得差点晕死过去。 “贱.人,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说罢,早就看千叶不顺眼的大头b把枪口对准了她,千叶也不甘示弱,一鞭子抽了过去,把他手头上的枪打落在地。 俩人互相对峙着,彼此眼中都出现了强烈的杀意,突然—— “老大,守在门口的瘦鸡不见了。”一名满脸惊慌,袒露着上身的青年推门而入,大声向俩人报告。 俩人对视一眼,大头b沉声对他大喝道:“让外头的兄弟保持警惕,3人为一组,遇到生面口的,都给我杀!” 与他的暴怒不同,千叶脸上多了一丝了然。 “老大,那她……”青年看向王玉莲。 王玉莲顿感危险将近,为了保命,她尖着嗓子,大声道:“别、别杀我,我可以告诉你们是谁偷袭——” “砰——” 一声爆炸响起,王玉莲的身体瞬间被炸成了碎沫,地上以及墙壁都沾上为数不少的黏腻肉沫。 这声爆炸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面剧烈震动了一瞬,墙面落下了为数不少的水泥,同时把外头正在取乐的人惊扰了。 青年愣在原地,作为一个刚加入组织没多久的人,面对这等可怕的场景,他不争气地脚软了。 “还愣在这做什么?如果想死,就自己给自己的脑袋开一枪,不要在这碍事!” 勃然大怒的大头b也没空管他了,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所有人站了起来,手头上的枪械一一举了起来,准备随时向袭击者开枪。 走出房间的大头b对着他们下达了在房间同样的命令,与房间里报告的青年比起来,这群人镇静多了,甚至眼眸里还隐隐透出一股淡淡的兴奋感,似乎对即将而来的厮杀期待不已。 “让人把钱多多带走。”千叶走出房间,立马命令手下把钱多多带离此地。 大头b听了她的话,眉头一皱,“矮龟那家伙呢?” 众人面面相觑,半响,人群中有人回道:“矮龟好像给那女的开门后就没回来了。” “什么?!” 大头b心里一惊,难道钱多多已经被人救走了? 为了确认她是否还在原地,他迅速让其中一名手下去小黑屋搜寻她,看她是否还在那里。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自楼顶响起,大头b与千叶脸色微变,其余的人闻罢,立马扛着枪按照大头b说的,开始3人为一组,搜寻这批入侵者。 千叶没理会脸色不好的大头b,径直离开了“大厅”,大头b则冷着脸,扛着枪与自己的手下快步赶往关押钱多多所在的地方。 他知道,这次任务若是失败,要么死在这里,要么死在帮主手上,所以无论如何,他绝对不能输,最起码,他要把钱多多这张可以威胁到焰的王牌紧攥在掌心中,这样,他起码还有一线生机。 一路上走来,除了楼顶不停响起的枪声,二楼却诡异的没有出现任何敌人,但跟在他身边的手下不敢放松,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毕竟对方不容小觑,能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潜入他们的根据地,可不是什么普通人。 一阵微风拂过,他们神情一凛,当即把枪口对准了有可能出现敌人的地方。 枪声持续在响,只是身处二楼的他们并不知道究竟是他们的同伴被对方消灭,还是对方被他们消灭。 很快,他们来到关押钱多多的黑房间,大头b头一扭,示意手下把门打开。 手下却胆战心惊地回道:“钥匙在矮龟手上,我们没有钥匙。” “废物!” 语毕,大头b一脚踹向身后那名手下的心窝处,手下被踹倒在地,也不敢起身,他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下,等待着他下一脚的降临。 大头b确实有继续踹人的打算,但是身旁的人劝道:“老大,现在不是教训手下的时候,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确认姓钱的那丫头还在不在这里。” 大头b觉得有道理,便吩咐道:“走开!” “是。” 众人退后了一步,一道枪声响起,门锁被子弹打坏,其中一名手下立马上前,用力把坏掉的锁从门上扯开。 铁门一推,入目的黑暗让人不真切里头是否有人,为了进一步确认,一众人缓步走进了里头。 然而不过才走了3-4步不到,身后的子弹就像密密麻麻从天而降的雨滴,飞射而来,来不及反应,一众人已倒地不起。 “2层a区清扫完毕,其中有他们的头目,外号大头b的铁真堂堂主。” 为首穿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掏出对讲机,平静地报告着,不多时,不远处走来一高挑持枪身影。 四名站在门口的高大男人推开,并列成两排,恭敬地低下头,齐声道:“先生。” “多多呢?” 来人也就是徐闻扫了眼里头血肉模糊的尸体,冷声问。 为首的男人回道:“尚未发现钱小姐的踪影。” “继续搜。” “是。” * 这边,钱多多在剥了矮龟的衣服后,一直躲在埋藏矮龟尸体的沙丘旁没离开过,因为这里守卫森严,一直有人来回巡逻,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只好一直躲在原地没有离开过。 在爆炸声响起没多久,枪声就来了,钱多多发现外头巡逻的人似乎得了新的命令,迅速离开了原地,往楼顶走去。 而她则趁着这个机会快快往楼下跑,可是刚跑到楼梯口,千叶似乎知道她会来,已经站在那里等着她了。 钱多多快速环顾了一下她全身,只见她纤细的腰上仍旧挂着那条勒她脖子的软鞭,身上似乎没有热武器的样子,她慌乱的心一下子镇定了不少。 “连衣服都换了,看来是我太小看你。”千叶媚眼在她的衣服上扫了一圈,眼睛微眯,接着软鞭迎面扫来。 钱多多下意识弯腰一躲,可对方终究是长年“习武”之人,她的速度又怎么可能比得过人家,所以还是结结实实吃了一鞭子。 身体上的疼痛由不得她停顿,为了把生存的几率增加到最大,被鞭打后她顾不得疼痛,飞也似的冲到千叶面前,用了全身力气一拳挥向千叶。 千叶也不是吃素的,拳头挥过来的瞬间,头一侧,成功避开了她的拳头,可同时她也发现了钱多多的异常之处。 拳头挥舞有力,挥拳的瞬间,疾如风,动有劲,这丫头看来并不是一个普通的柔弱女人。 见自己的拳头落了空,钱多多不由得银牙暗咬,几乎没有思考反击的时间,下一瞬,她的脖子已经被人再次用鞭子死死勒住。 千叶用力一拽,没有防备的钱多多当即被她拖倒在地。 这时的千叶并没有心思与这群入侵者做抗争,在她看来,只要保住了钱多多这个人质,焰就不敢轻举妄动,她想要的东西她自然会亲手奉上。 为了尽快逃离此地,千叶本想一掌把钱多多劈晕,再把她带走,可是刚走一步,钱多多却猛拽着软鞭,用力一拉,她整个人被拖到了钱多多面前。 钱多多眼露凶光,软鞭箍她脖子只用了一半不到,还剩余了一大截,她拉着软鞭,手掌一动,迅速把剩余的软鞭环绕在千叶脖子上。 千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惊,下意识想挣扎,但钱多多就像数十吨重的巨物,无论她怎么用力,竟挣不脱她的勒着自己脖子上的软鞭。 “你应该后悔使用软鞭这种武器。” 钱多多阴森森地对她说道,紧接着,掌心一用力,软鞭勒得千叶更加紧了,无法呼吸的千叶昔日那张千娇百媚小脸此刻涨红不已。 “砰!” 子弹从她耳边疾射而过,钱多多一惊,连忙钳制着千叶转身,高声道:“别动,如果不想让她死的话全部给我放下武器。” 迎面而来的男人装备齐全,脸上还戴着一防毒面具,与大头b一伙人的装扮可谓是相差十万八千里,但钱多多可不知道这群人与大头b他们是否一伙的,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她自当谨慎一些。 看清了那个用鞭子勒着千叶的人竟是钱多多,男人大喜,忙道:“钱小姐,我们是来救你的。” “救我?我凭什么相信你。”钱多多说话的同时分神瞟了眼被自己勒住,白眼都翻了出来的千叶,她忙不迭把软鞭松开一些,深怕她就这么死了,自己没有了可威胁人的筹码。 “钱小姐,徐先生就在楼上,我们是他委托过来救你的。”男人说话时,脱下了防毒面具,并拿起对讲机,“先生,人已经找到了,在楼梯口。” “等等,我现在过来。” 是阿烈的声音,钱多多一喜,忘了对千叶的钳制,千叶在先前她有所放松时已缓了神,脚下一曲,一举将钱多多拌倒在地。 面具男见状,脸上一凛,对着千叶开了一枪,千叶一个翻身,滚了出去,这枚子弹被打落在地,镶嵌在水泥上。 钱多多惊魂未定地起身,冲向面具男,千叶却不知道在何处掏出一支小巧的□□,在钱多多奔跑的当下,朝着她的脚开了一枪,钱多多的脚中了弹,登时跌倒在地,脚上血流如注,失去行动力的她脸煞白,额头的青筋若隐若现地弹跳着。 “钱小姐,你没事吧?”面具男一边开枪一边询问她的身体情况。 钱多多捂住脚,回道:“我没事,你先把她处理了。” 忍着疼痛,她把T恤撕出一条长长的布帛,摁着伤口,把布帛扎在伤口上,防止鲜血继续狂溢。 千叶在一连串的射击下,尽管躲避得再快,她肩膀还是中了一枪。 这时,徐闻带领着一队人下来了,看到面具男身旁染血的钱多多,一张脸冷得就像寒冬里的冰块,令人不由得心生惧意。他快步上前,蹲下身子,查看钱多多脚上的伤势。 “我没事,阿烈。”钱多多虚弱地倚在他怀中。 “先生,千叶是否要——” “杀了她!” 还没把话说完,徐闻已经狠厉地打断了他的话。 面具男一怔,随后回道:“是。” “多多,再忍耐一下,直升机快来了。”徐闻将钱多多抱了起来,快步赶往屋外。 他脸上虽然仍旧看似镇定不已,可是钱多多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在害怕,害怕她会死去。 心里被他欺骗所带来的阴霾好像伴随着他害怕失去自己的恐惧而消去了。 现在想想,如果她是他,在徐父徐母这样变态的父母身边长大,她会不会变得跟他一样?阴暗,不择手段,只要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不在乎是否会伤害到别人。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忽然很庆幸,庆幸她虽然曾经有个恋爱脑的生母,但是神明却在她苦难生活里赐给了她另一个完美的母亲,让她得到她曾经无比渴求,却也只能暗自羡慕的母爱。 她想,等这件事过了之后,他们再好好谈一场恋爱吧,像正常人那样,谈一场男女之间的恋爱。 “砰!” 枪声骤起,徐闻动作一顿,钱多多眼睛攸的睁大,刺目得吓人的鲜血从他怀中渗了出来,浸湿了她身上的T恤。 “上面!快,上去!掩护先生撤离。” 无数道声音在钱多多耳边响起,繁杂的,吵嚷的,令人耳膜生疼的声音环绕在她耳边,那一刻,这个充满了纷争的世界好像与她隔离了,她只看到眼前的漂亮得雌雄莫辨的男人对她说—— 如果可以活下来,他们还可以在一起吗? 钱多多哭了,她疯狂点头,“一起,一起,一定会在一起,我们还要结婚,还要生孩子,生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孩子。” 她哭得大声,眼泪就像珍珠一样从眼眶中滚落,掉在他的不停渗血的伤口上。 接着,钱多多看到他朝她温柔一笑,笑得就像冬日里足以融化万物的太阳,他单手抱着她,忽而抬起另一只持枪的手,在她怔愣下,准确地对着二楼某个方向射了过去。 “砰!” 有什么东西倒地了。 “徐闻!你可以杀了我,但是那样东西,我求你,一定要交给政.府。”千叶在烂尾屋内被人用枪指着太阳穴,高声严肃地对他说。 徐闻转身,“你想还他公道?” “对,这是国家欠他的,所有被阻隔在黑暗,活在光明里的人欠他的!”千叶冷冷地说道,她似乎对自己额头上顶着的枪口没有任何感觉,甚至有一种视死如归的逼人气势。 “原来,你们卧底也有不忿的时候。” 徐闻语带讽刺,淡淡地说道,他想起数年前,第一次见到陈艺延时的事。 那时候他卧底身份已经暴露了,一路被赤蝎帮人追杀,满身上下没一处是好的,狼狈不堪的他又被迫染上了毒瘾。他那时候刚好出任务,遇到了他,本来他不想多管闲事的,但他无意间帮他找回了他遗失的照片,那照片是他年少时与多多唯一的合照,对他来说,哪怕是世界上最昂贵的宝石都比不上它。 为此,他多管闲事了一次,利用护盾的势力,把他成功从国外转移到国内,但他不知道的是,陈艺延为了护住自己花费数年才找到的赤蝎帮犯罪证据,竟把证据塞进了他日常用到的匕首刀柄内。 此事后来被赤蝎帮所知,他的行踪成了赤蝎帮的重中之重,赤蝎帮为了取回这份犯罪资料,一直派遣帮内打手以及国际杀手来骚扰他。虽然每次都被他有惊无险解决了,但这样的日子过多了,他也烦了,便再次利用徐闻的身份,平静地在国内生活着,试图当一个正常人。 只是他想不到的是,在游乐场那一次的出手竟然暴露了自己,同时引起了国内警方以及赤蝎帮的注意,最后才会生出此后的祸端。 “卧底?她不会是警察吧?”钱多多听了他们的对话,脑子一转,想到了这个答案,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阿烈,我们快去医院吧。”钱多多焦急地对他说。 “我没事,多多。”徐闻的唇色明显白了几个色度,钱多多看着心疼极了,这时,一个拎着黑色箱子的男人从草丛里急步而来。 “先生,请放下小姐,我需要检查你的伤口。” 钱多多也不管徐闻愿不愿意放开自己了,连忙挪动着身子想从他怀中离开。 在身边的人搀扶下,钱多多被人小心翼翼地放到草地上,下一刻,她立马扬声对着用枪指着千叶的面具男说道:“别杀她!” 徐闻一怔,“为什么,多多?”她伤了多多,就该死,若不是看在陈艺延的份上,他甚至会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简简单单的用一枚子弹解决她的性命。 “阿烈,她是好人,我们放了她吧。”钱多多低声哀求他。 徐闻的伤势似乎已经检查完毕了,男人又转过身来检查钱多多的伤口,他只是略略看了一眼,便从箱子里抽出一支针剂来,想要替徐闻注射,但徐闻向他使了个颜色,他身子一转,立马把针剂注射进钱多多体内。 钱多多一惊:“这是什么?” “没事,多多,只是防止伤口感染的针剂,同时具有镇痛功能。” 果然,针剂注射没多久,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消失了,回头看了眼千叶,她说:“阿烈,我今天杀人了,为了我们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积点阴德,放了她吧。” 钱多多看着徐闻,眼里的恳求让徐闻心下一软,“好,你说不杀就不杀。” 他那么爱她,又怎么舍得拒绝她的要求呢。 过了一会,“多多,要不好了之后我们结婚吧。” 钱多多冷眼一瞪,“别以为受了伤,就可以趁火打劫,我告诉你,想都别想,先谈恋爱再说。” 第68章 番外 时间如白驹过隙, 转眼即逝,距离那场绑架已经过去一年有余了, 这一天,在徐闻的一再要求下,钱多多终于答应让他以徐烈的身份跟钱父钱母见面了。 俩人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回到家时,钱母看到站在门外的钱多多与徐闻,愣了一下, 又扭头朝过道观望了好一会。 “妈, 你看啥呢?我不在这吗?”钱多多为钱母的打量感到疑惑。 “伯母好。”徐闻双手拎着礼品,浅笑着向钱母打招呼道。 钱母大惊,“阿闻,你嗓子怎么粗了那么多, 是不是感冒了?” 钱多多手中拎着的礼品差点没跌落在地, “妈, 他是阿烈,不是阿闻!” 说这话时, 她有点小心虚,为此,心里不由得埋怨道:都怪阿烈,要不是他当初用女人的身份接近她, 现在就不会弄得那么尴尬。 “阿、阿烈?他是阿烈?!” 这答案太过震撼了,钱母说话时声音不自觉地透出了抖意。 不过,也不怪她这般惊讶,要知道, 眼前的徐烈跟徐闻长得可谓是一模一样,除了头发略短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差别。 哦,对了,还有声音沉上一些。 “妈,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他们是双胞胎兄妹吗。”钱多多紧张地瞥了眼一旁依旧保持镇定的徐闻。 钱母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细细地打量了好一会徐闻,最后,她怔怔地摇了摇头。 分不出来,真分不出来。这孩子真不是阿闻吗? 想想前段时间自己好像一直追问她是不是在谈恋爱,这丫头该不会是觉得烦了,想学着网上的人那样,特意租一个男/女朋友回来打发自己吧? 可这也太离谱了,让阿闻女扮男装来装自己男朋友?真当她人老眼瞎吗? “怎么一直站门口不进来?”钱父的声音从玄关处传来,他那颗略带沧桑的头颅往外一探,疑惑道:“阿闻你也来啦?” 说罢,头颅又继续向外一伸。 动作就跟钱母一模一样,不愧是两夫妻。 钱多多在心里腹诽,不过为了让徐闻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用徐烈的身份出入自己家,她再次解释道:“爸,这是阿烈,不是阿闻。” 这下轮到钱父目瞪口呆了。 半响,钱父像是终于回神了,他干笑几声:“丫头,别闹,这分明是阿闻,怎么会是阿烈呢。” “伯父,我真的是徐烈。”徐闻开口自证自己的身份。 钱父惊呆了,声音、声音真不一样,不过,她真不是阿闻?! 下意识望向钱母,钱母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别说了,先进去吧。”钱母推开钱父,示意他俩进屋。 钱多多领着徐闻进了门,钱母在安顿好俩人后,对钱父说道:“老钱,进来帮我择菜。” “妈,我来吧。”钱多多忙不迭把手中的礼品放下,说道。 钱母立马拒绝了她,“不用,你好好陪阿闻,啊,不,陪阿烈吧,我跟你爸两个人就行了,厨房小,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钱父讨厌厨房的油烟味,本想拒绝,可看到钱母那两道充满了警告意味的凶狠目光后,他二话不说,哆嗦着身子迅速跑进了厨房。 钱父钱母走后,钱多多压下音量,忧心忡忡地说道:“怎么办?妈好像不相信你是阿烈,万一她知道你也是阿闻,会不会觉得你是个变。态,然后棒打鸳鸯,坚决不让我们在一起。” 徐闻扬起的唇角向上翘起了几分,似乎为她的忧心感到高兴。 他伸手,纤细白皙的五指覆上她紧握的拳头,“没事,我会处理的。” “怎么处理?我妈这人很敏感的,只要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肯定会找机会逼问我。” 钱多多心里一阵焦虑,一想到以后要跟徐闻分开,就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先上车后补票?” 徐闻的声音柔柔的,仿佛一阵暖风拂过,让人觉得无端的舒服。 钱多多闻言却涨红了脸,“说什么呢,什么先上车后补票,不要脸。” 诶,不对,这几天他好像动作确实挺激烈的,他该不会真的有这个打算吧? 钱多多抬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徐烈,你不会在bi孕套上做了什么手脚吧?” 他跟她求过婚好几次了,只是她每次都会用还年轻,再过两年的借口拒绝他。她也感觉到他最近好像愈发烦躁了,以他的性子,如果想用孩子绑住她让她跟他结婚也不是不可能。 “不会,我不想要孩子。”徐闻垂下眼睑,握着钱多多拳头的手微微收紧了些许。 钱多多觉得奇怪,“你不想要孩子?为什么?” 徐闻凝视着她的眼眸里掠过一丝阴霾,“我们还年轻,孩子的出现会打乱我们的生活。” “将来呢?”钱多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想知道在他的计划里,孩子是否也是其中之一。 徐闻眼睑低垂,清澈的眼眸被眼皮覆去一大半,他淡淡地回道:“以后再说吧。” 很明显,他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 钱多多撇了撇嘴,她能感觉到他的抗拒,可她想要一个孩子,一个长得像他,又或者像她的孩子。 “多多,我们两个人好好的,不行吗?” 徐闻是什么人,钱多多哪怕是手指头动一动,他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她突然情绪低落,除了与刚才的问题有关外,还能有什么原因。 钱多多挣开他的手,朝他勉强一笑,“我去厨房帮妈他们。” 也不等他回答,立马抬步就往厨房走去。 “老钱,你说多多那丫头,该不会是骗我们吧?” “骗我们?怎么说?” “那些年轻人不是经常在网上吐槽说,过年过节的父母逼婚吗?前段时间我问得挺频繁的,多多不会是因为这个原因把阿闻找来,冒充什么双胞胎哥哥,让我们不再过问她的感情生活吧?” “怎么可能,她要找人冒充也找个我们不认识的啊,她有那么蠢吗?” “你还别说,多多小时候跟人打架,怕伤了人,经常是任人打的,脑子说不定是在那个时候被捶坏了我们不知道。” “啧,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在说我们女儿是个智障。” “唉,老钱,也不是说我不相信多多啦,只是双胞胎归双胞胎,好歹也是一男一女,怎么会长得一模一样,就连神情动作也是。” “那你想怎样,总不能让人家脱。裤子证明自己就是个男的吧。” 厨房里传来的对话让钱多多脑门无数条黑线冒了出来,瞧瞧这两夫妻说的是人话吗?怀疑归怀疑,有必要这样埋汰自己的女儿吗? “老钱,脱人家裤子什么的,也太没礼貌了,要不这样……” 钱母踮起脚尖,把嘴巴附到钱父耳边,低声给钱父出主意。 说什么了?怎么声音降低了那么多?他们想怎么样?哎呀,气死了,关键点怎么听不到。 钱多多为了听清钱父钱母说什么,耳朵都快要镶进墙里了。 从客厅走来寻她的徐闻看到这场景,眉头一皱:“多多?” 厨房里窃窃私语的钱父钱母听到徐闻的声音,脸色一变,当即转身,“多多,你在外面?”钱母试探性地问她。 钱多多回头,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瞪了眼徐闻,然后才从墙角边走出来,幽怨地回道:“是我。” “你干嘛偷听我们说话?”钱母怀疑的目光从钱多多身上转了一圈,又落到徐闻身上。 “你们俩出去吧,不要妨碍我跟你妈发挥。”钱父义正言辞地打发他们走。 钱多多不甘,“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帮忙。”说罢,她向徐闻使了个眼色,快,帮我说话。 接收到她求援信号的徐闻浅浅一笑,对着钱父钱母温声道:“伯父伯母不介意的话,我平常在家也会做一些家常小菜,可以帮忙掌厨。” “阿烈原来会做菜的啊,阿闻也会做菜呢,看来两兄妹厨艺都挺好的。”钱母对徐闻的怀疑又增加了几分。 一旁的钱父表示自己不知道说啥好,于是闭上了嘴巴,静待自己老婆发挥。 “不过阿烈,你是客人,第一次上门,我们怎么好意思让客人做事呢,你还是跟多多到客厅看看电视吧。”钱母笑得慈祥,仿佛之前在厨房里跟钱父怀疑他身份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钱多多一听这话,脱口而出,“妈,他以后就是我老公,一家人,不算客人。” 这话一出,钱父跟钱母眼睛顿时瞪得大大的。 “多、多多,你们决定结婚了?”钱母怔怔地问。 真结婚的话,那眼前的阿闻,就不是他们认识的阿闻了,毕竟,在z国,可没有什么同性婚姻合法之说,更不可能领证。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钱多多头一扭,发现身旁这个高了自己整整一个头的男人此刻正用无比炙热的眼神望着她,若是仔细看,你还会看到他眼睛里泛红的血丝。 “多多,是真的吗?”他沙哑而低沉地问她。 钱多多的脸红得跟红苹果似的,4个人,3双眼睛正牢牢地注视着她,仿佛得不到她的答案就不会善罢甘休似的。 “我、我我……” 我了许久,我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急嚷嚷道:“我忽然想起公司还有一份文件没交,我先出去了。你们忙,你们忙。” 说完,她一溜烟跑了,速度之快,等到一众人等回过神来时,她已经不见了踪影。 “阿烈,进来吧,我有话想问你。”钱多多走后,钱母缓和了一下那过于激烈澎湃的情绪,招了招手,示意徐闻进来。 而钱父,还傻傻的,跟入了定的僧人似的,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作者有话说:番外来了。 第69章 番外(1) 晚餐时间, 4人坐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钱父好像经受了什么不得了的打击, 失魂落魄的,连菜也夹不好。 而钱母则相反,高兴极了,不时给徐闻夹菜,嘴边还一直挂着美滋滋的笑。 吃到一半时, 钱母突然笑着开口问道:“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登记?” 正在扒饭的钱多多差点噎住了, 好不容易把喉咙里的饭吞下,她忙不迭回道:“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结婚, 我们暂时还没这个打算。” 失魂落魄的钱父一听, 仿佛被注入了灵魂, “不结婚好,不结婚好, 咱们不急,不急。” “多多……”徐闻侧头,低喃了一声钱多多的名字,水汽氤氲的眼睛似有万千委屈无法诉说。 哧—— 心脏在一瞬间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 钝痛感随即传来。 钱多多懊恼扶额,该死,阿烈这个混。蛋,知道她每次看到他泫然若泣的委屈表情会心软, 就老使用这一招,连床上也是,不要脸极了。 “多多,阿烈说他连户口本都带来了,你们不是决定好要结婚才带户口本过来的吗?”钱母困惑地看着俩人。 “户口本?你连户口本都带来了?!”钱多多大惊,差点把桌子上的饭碗给碰翻了。 徐闻坦然自若地点头,“多多,我们迟早会结婚的不是吗?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钱多多大怒:“关于孩子的事我们都还没达成协议呢,结什么婚,我不同意!” 钱父、钱母:“孩子?!你有孩子了?!” 俩人异口同声拍桌而起。 钱多多被夫妻俩如此有默契的动作镇住了,“没、没孩子。”她哆哆嗦嗦地解释。 “钱多多,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真的怀孕了?”钱父气得鼻子都快冒气了。 钱母重重地拍了一下钱父的手背:“别那么大声,万一把我孙子/孙女吓着了我唯你是问。” “对、对不起。”钱父唯唯诺诺地跟钱母道歉。 钱多多恶狠狠地瞪了眼徐闻,强忍着怒气为澄清自己没怀孕的事。 把事情解释清楚后,钱母遗憾地叹了口气,钱父则拍了拍胸口,一脸庆幸。 “那多多、阿烈,孩子的事还没达成协议是什么意思?”钱母是个很喜欢孩子的人,说话的当下忍不住又瞅了几眼钱多多平坦的腹部。 “阿烈不想要孩子。”钱多多带着几分赌气的语气说道。 徐闻紧张地望向了钱多多,骨节分明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缓缓放开。 钱母不动声色地把他的动作看在眼底,“阿烈,你为什么不想要孩子?如果是担心生了孩子后无法兼顾工作,我跟老钱可以帮忙。” 徐闻薄唇微微轻启,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又合上了。 钱多多对他的逃避的态度不悦极了,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句话也没说,走回了房间。 饭桌顿时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咔嚓——” 是钱父啃芹菜的声音。 钱母没好气地望着身旁这个啃芹菜啃得高高兴兴的丈夫,一时没忍住,一脚踩上他的脚背。 钱父当即发出一声哀嚎。 “阿烈,多多刚才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其实人与人之间交往,无论是什么关系,最重要是坦诚,如果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可以跟她说清楚你不想要孩子的理由。”钱母没理会钱父的哀嚎,语重心长地对徐闻说道。 徐闻沉默地点了点头,一双耀如星辰的双眸此刻暗淡如夜,不复光彩…… * “阿闻,你是女孩子,怎么可以玩球呢?乖,把球给妈妈。”女人伸出藕臂,温柔地对穿着红色碎花吊带裙的小女孩劝说道。 女孩抱着球,葡萄般亮圆的双眼透露出不情愿的信息。 “乖,阿闻是乖孩子,把球给妈妈。” 女人的声音依旧温柔宠溺,可是那双手臂却不由分说地伸了过来,不理会女孩的不情愿,径直从她怀中抢过她的球。 女孩眼睁睁看着被抢走的球,眼泪迅速在眼眶中凝聚,滚动,却迟迟没有从眼眶中流出。 “哭啊,怎么不哭?阿闻是女孩子,女孩子遇到不开心的事哭泣是正常的哦。而且眼泪,也是一种武器,说不定你哭了,妈妈就会把球还给你哦。”女人的话轻柔得就像耳边低语的恶魔。 尽管女人已经如此说了,女孩却倔强地摇了摇头,始终没有让眼泪肆意淌下。 “为什么不哭?阿闻。” 女人的声音变了,变得神经兮兮,甚至还隐隐透出愤怒的情绪来。 女孩恐惧地往后退了一步,眼前的人仿佛已经不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人,黑暗疯狂地从地面跃起、纠缠、融合,把女人的身体、面容一点点地侵占。 “不、不要过来。” 女孩蹲在地上抱着头,低声饮泣。 “对,就是这样,哭,给我哭,像阿闻那样哭。” 女人大笑,笑得东倒西歪,声音刺耳得令人耳膜生疼。 突然,画面突然扭曲了,如螺旋状一样快速扭曲着,所有的一切变得诡异、骇人,当螺旋扭曲到最极致的程度时—— 梦境“啪!”一声,碎了,如同镜子一样,支离破碎。 徐闻从梦中惊醒过来,正值凌晨3点,夜风从窗口拂过他沾满了薄汗的苍白面孔,一股刺骨的冷钻进了他的皮肤,深入他体内,在他体内肆意翻滚、驱逐,企图把他的体温全部驱走。 身侧的人传来“呼噜噜”的打呼声,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走到卫生间,用冷水泼了泼自己的脸。 汗水伴随着自来水的流动,咕噜噜地流向了下水道。头稍稍向上一抬,镜子里那张略带惧意的脸庞令他陡然一震。 这,是他吗? 不,这是阿闻,徐闻! 耳边再次传来梦里女人的低语,带着恨意,他身子骤然一转,一拳挥向了身侧。 “阿烈?” 钱多多站在卫生间门口,惊愕地望着他挥出来的拳头。 徐闻似乎没料到来人是她,怔怔地望着她,仿佛对她的出现感到无所适从。 “怎么了?不舒服吗?”钱多多踮起脚尖,抬手抚上他冰冷的额头。 徐闻头颅微微一侧,把脸贴近了她的手臂,亲昵地蹭了蹭。 钱多多被他孩子气的动作逗笑了,“是不是我老爸呼噜声太响了,把你吵醒了?” 额头是有点凉,不过现在温度好像慢慢涨回来了,应该不是发烧。 钱多多暗忖。 “不要孩子,你会离开我吗?”他沙哑地问她。 钱多多一怔,好半响才反应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把贴在他额头的手收了回来,徐闻的眼睛瞬间暗淡得就像失去了星辰的夜,寂寥得让人心疼。 “对不起。”钱多多忽而低声向他道歉。 等待着她残忍答案的徐闻惊呆了,他傻傻地望着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何向他道歉。 “阿烈,是我不好,我忘了你有一个不好的童年,孩子的出生很可能会一再揭开你尚未愈合的伤疤,对我来说,你比孩子重要,所以,我不要孩子了,就算未来只有我们俩人,我觉得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幸福的。” 经过晚饭一事,今晚的她辗转反侧始终未能入眠,若不是钱母的提醒,她至今还没明白为何徐烈会如此抗拒孩子。 联想到他孩童时期的遭遇,站在他的立场,恐惧孩子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对她来说,他的幸福远比那个未知的孩子重要。 “滴嗒”一声,眼泪滴落在他的衣领上,晕开了淡淡的蓝,这是他在那之后第一次真真正正的流眼泪,没有掺杂计算,没有被迫的表演,只有简简单单的,无法自控的情绪表现。 “阿烈,怎么了?” 看到他这样哭,钱多多慌了,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哭,他每一次哭,都会委委屈屈地凝视着她,眼泪不停在眼眶中打转,仿佛为了让人注意到他的哀伤,他总会延长他准备哭泣的时间。 “阿烈,我说错话了吗?”她小心翼翼地擦去他的泪痕,怯声追问他。 深怕自己的话会给他带来伤害。 然而,她换来的答案是他一记温柔的拥抱。 “多多,我会努力学着如何当好一个父亲,所以,我们生一个孩子吧,一个像你的孩子。” 他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声音沙沙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话尤显艰难。 “真的吗?”钱多多惊讶地扭头,想要再次确认一遍。可他的手臂箍她箍得紧紧的,为了不伤着他,她放弃了看他脸庞的想法。 她想,也许他是胆怯了吧,对于这个决定,所以才无法当着她的面回答。但是她日后会努力克服他对孩子的恐惧,如果他不能当好一个父亲,那么就让她来当好母亲的同时,身兼父职吧。 翌日,他们领了证,带着那张红红的结婚证,他视若珍宝地把它放进了一个黑色的小箱子里,然后,寄了出去。 岁月好像在幸福的时间里走得特别快,许多年后,她老了,他也走了,直到弥留之际,她又看到了那个曾经装着她结婚证的小箱子。 可是那个时候她已经老得忘记了这个小箱子,是她的孩子告诉她,箱子里有他父亲的第二珍宝。 她好奇地打开了箱子,惊讶地发现,箱子里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本静静躺着的泛黄结婚证。结婚证被保存得好好的,里头贴着的大头照仿佛可以穿透时光,把她重新带回他们年轻的时候。 孩子用他父亲年轻时相似的声音对她说,父亲一直把这个箱子寄存在瑞士银行的保险箱里,每年缴纳高昂的保管费,把它与那些价值连城的物品存放在同一地点。对他来说,这份结婚证远比那些世人趋之若鹜的宝物要珍贵得多,这是他的第二珍宝。 “那么,他的第一珍宝是什么?”她好奇地问孩子。 孩子低头望着银发苍苍的老人,轻轻抚上她的额头,“是你,妈妈。” 清风拂过,把窗台上的白色帘子轻轻吹起,微风带来淡淡的花香,她舒适地闭上了双眼,嘴角始终含着一抹温柔的笑。 她就知道,他的第一珍宝,是她…… 作者有话要说:苟了很久,才把这章苟出来。 第70章 番外(2) 太阳如烈火, 焚烧着大地,平整的水泥路被烈日烫得火辣辣的, 过路的行人不时汗浃流背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街道角落的一家咖啡厅里,门口风铃骤响,吧台内正在擦拭吧台的服务员闻声回眸笑着说道:“欢迎光临。”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玻璃门走了进来,来人穿着一身简洁的休闲装,半长的黑色头发下是一张美得雌雄莫辨的漂亮面孔, 他/她的到来引起了咖啡厅内不少人的侧目。 服务员的笑意不变, 只是一双漆黑的眸子在看到他/她后顿时热切了不少,接着他温声问道:“依旧是一杯中杯摩卡吗?” “嗯。” 来人抿了抿薄唇,没有过多的回应,随后抬步走到靠窗的位置坐下, 一双如水的眸子静静地凝视着窗外, 似在打发无聊时光。 一会过后, “你好,请问可以拼座吗?” 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年轻男人满脸羞红地站在他/她面前, 局促地询问自己是否可以坐下。 他/她微微垂下的眼睑缓缓向上一扬,如星辰闪耀般的夺目双眸使得年轻男人怔忡了一瞬,不由得在心里为他/她漂亮的眼睛感到赞叹。 然而,他的赞美还没来得及溢于言表, 一道冷冽而低沉的声音直接打碎了他对这位“美人”的遐想。 “滚!” 声音冷冽得就像冬日里的冰块,仿佛稍有动作,就会被冻得遍体生寒。 年轻男人怂了,灰溜溜地留下一句对不起后便离开了咖啡厅。 而这家咖啡厅里的常客对这种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嘴边露出一抹又是如此的淡笑后很快又恢复了席间谈话。 美人是这家咖啡店的常客,经常出现在这里,每次她出现都是同一时间,坐同一位置,点同一饮品,看同一地方,一开始他们以为她在等人,可是好几年过去了,她始终是一个人,于是有些自以为条件不错的人便开始尝试搭讪这位美人,可惜无论男女,最终换来的结果都是冷冰冰的一个“滚”字。 次数多了,咖啡厅所有常客都知道这位美得仿若仙女一样的高挑美人是个性格冰冷的美人,不喜与人交流。 最近,她出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以前试过最长3个月没出现,但最近频繁到每天一次,时间依旧是雷打不动的下午的5点到5点30分之间。 她每次在咖啡厅逗留的时间是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就会自动离开,她走后,那些慕名而来看她的客人也会前后脚跟着离开。偌大的咖啡厅仿佛就是她的粉丝见面会,偶像离开后,咖啡厅当即会变得寂寥不已,只剩下三三两两的客人还逗留在原地。 后来他们在私底下也给这位“美人”起了个绰号——雪神。 美丽得仿若神明的冰冷美人,雪神这个称呼真可谓是既符合她的性格,又与她外表相衬不已。 依旧是美好的一天,除了太阳略显毒辣了一些外,并无变化,咖啡厅的众人一如往常偷偷关注着望向窗外的美人。 美人的中杯摩卡到了,服务员讨好地把摩卡放下,并柔声说了句请慢用后离开了原地。 美人不喜说话,这几年以来,咖啡厅的常客只听过她说‘嗯、滚’以外,就再也没听到她说其他话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美人依旧保持着眺望窗外的优雅动作,众人只看到她白皙而美丽的侧脸,却未曾看到她略带失望的双眸。 突然,“诶,你怎么没有帮我点奶茶,我之前不是说了帮我点杯波。霸奶茶吗?” 一道女声打破了咖啡厅的平静,众人瞪大双眼注视着不远处那个长发及肩的娇小女孩,女孩声音轻轻的,倒也不大声,只是她与之说话的人使得她在咖啡厅里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怎么回事?这女孩认识雪神吗?还是说这女孩只是想搭讪雪神? 众人带着疑惑,死死地盯着俩人,就在他们以为女孩会获得雪神既残酷又无情的“滚”字时,雪神回头,怔怔地凝视着眼前的女孩,如墨的瞳孔里渗出了令人心惊的复杂情绪。 女孩浑然不觉,看到美人那张美得移不开目光的脸庞,怔愣了一瞬,意识到自己认错了人,立马懊恼地道歉:“对不起,小姐,我以为你是我同事,所以才会……” 美人没回应她,注视着她的眼睛里有着她看不透的热切、温柔、深情。 咖啡厅里的众人惊呆了,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美人,美人每一次的出现都是那么的冷淡,别说表情了,就连她那双漂亮的眼睛是否会出现波澜都值得怀疑,如今她却对着一个认错人的女孩这般注视,着实让人感到震撼。 “我……真的对不起。” 对方迟迟没有反应,女孩以为自己惹怒了人家,心下更是着急,“不好意思,打扰你了。” 怕妨碍到人家,女孩转身就要走,手腕却在此时被人毫无预警捉住了,她惊愕地回头,却听到对方低沉而沙哑地对她说:“可以陪我喝杯咖啡吗?” 女孩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对方会这么说。 咖啡厅的众人也愣住了,他们没料到美人会主动邀请陌生人喝咖啡。 感觉到无道陌生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莫名其妙地扭头环顾了一圈四周,与她目光有所接触的众人连忙佯装若无其事地低下头,喝东西的喝东西,吃东西的吃东西,除了吧台上的服务员依旧傻乎乎地注视着她外,在场没有一个人是抬头的。 “他们……怎么了?” 女孩感到几分莫名,只觉得咖啡厅里的人好像哪里不对劲。 “你不喜欢这里?” 美人眉宇轻颦,眸中浮上一丝不悦,不知是对在场的人,还是对自己。 女孩摇头,“没有,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 “你要喝什么?” 对面的美人温柔有礼地询问她,说话的同时,拉着她的手腕,领着她坐了下来。 “呃,抱歉,我约了我同事,暂时不方便跟你喝咖啡。” 怎么就坐下来了?美人的皮相果然是会迷惑人的,她明明约了同事,怎么可以抛下同事跟一个陌生人喝咖啡呢? “你要走了?” 美人听到她说不方便,眼里的急切昭然若揭。 女孩迟疑地点了点头,“我同事她……” “叮——” 是手机微信提醒音,“抱歉,我看一下手机。”女孩说完,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是同事发来的,上头写着:抱歉,男朋友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不能陪你逛街了。 女孩顿了一下,在聊天框上回道:没事,好好陪你男朋友。 “你现在要走?” 把手机放回包包里,女孩听到美人用略显压抑的声音问她。 女孩抬头,笑着道:“不了,我同事刚好有事。” “可以陪我吗?” 美人的声音温柔中充满了期待,凝望着她的眼睛里倒影出她犹豫的面庞。 沉默了半响,她缓缓点头。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换做平常的她听到有陌生人说要请她喝咖啡,她必定转身就走,只是这次,不知为何,看着她温柔似水的双眸,她的心竟软得不可思议,仿佛只要她有所祈求,她便会倾其所有应允她一切要求。 美人笑了,笑得如沐春风,仿佛最严寒的冬季迎来了春日的和煦,美好得不像话。 很快,她的波。霸奶茶上来了,服务员端奶茶给她的时候用一种探究似的眼神直勾勾地看了她好一会,随后才转身离开。 “我脸上有什么吗?”女孩不安地仰头望着身旁的美人。 美人温柔轻笑,“没有,你很好。” 好得让他忍不住想要独占。 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抬了起来,指腹在她愕然的眼神下轻触着她的肌肤,每一下都像带了电,身子被电得酥麻,仿佛不像自己的身体。 女孩迅速挪开她的手,随后惊恐地低下头来,刚才是怎么了?静电?不对,现在还是夏季呢,哪来的静电? 不安又胆怯地悄悄抬头,发现对方竟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沉沉的,墨黑色的瞳孔深得就像深不见底的古井,仿佛里头有什么在滚动着,企图冲破古井的桎梏,冲出外头的世界。 “对不起,我不该不经你同意就碰你。”意识到自己的唐突,美人垂下眼睑,带着几分歉疚说道。 女孩迅速摇头,“没关系,是我不习惯而已。” “真的吗?你不讨厌我?”美人惊喜地问。 “当然。” 美好的事物怎会惹人嫌呢,只是刚才身体变化让她感到无所适从而已。 为了缓解方才的尴尬,女孩喝了一口奶茶,这时,手机响了。 她歉然地看着她,“抱歉,我先接个电话。” 美人沉默点头,望向她小手握着的手机时眼睛阴沉阴沉的。 “嗯,在公司对面的咖啡厅里,很快就回去。” 电话那头的人又说了几句,女孩敷衍地嗯了几声,随后才把电话挂掉。 “谁?” 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阴郁。 “我男朋友,对不起,我要回去了,我们下次再喝咖啡吧。”女孩起身,向他道了再见后,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她走后,咖啡厅所有人又把目光转移到美人身上,美人盯着桌子上的奶茶出了神,脸又恢复了往日的冷冰,仿佛刚才他们所看到的只是一场梦境。 片刻后,美人纤细的玉手抚上了装奶茶的杯子,指尖轻轻的,不紧不慢地抚摸着杯子边缘,若是凑近了看,你会看到边缘处的红印,她所抚摸的那处正是女孩嘴唇与杯子边缘碰触的地方。 服务员本想上前收走放在桌子上的奶茶,走至过道一半时,他愕然地停下步伐,瞪大眼睛注视着不远处的美人。 美人端起奶茶杯,就着红唇的位置,把奶茶一饮而尽了…… 许多年以后,已经老得不能走动的徐闻用他那双不再耀眼的双眸温柔地注视着躺在自己身侧呼呼大睡的枕边人,这时候的他,无论多少次都会忍不住庆幸,她那一次的错认。 是她,主动给予了欲望滋长的机会,也是她,让他从束缚的茧中破蛹而出,把他无处安放的欲望织成了森天罗网,把她牢牢地束缚在网中,无法逃离…… 作者有话要说:前天朋友出了事,去探望她了,所以这两天一直没有更新,一回来,发现jj屏蔽了评论区,暂时无法与沙雕的你们一起讨论剧情,心酸。发现小天使们好像对【来自高冷学神的暗恋】不感兴趣,那下一本就不开它了,到时候会开【小香猪的她】,幻言,希望大家到时候可以多多支持。 第71章 番外(3) 钱多多领着徐延, 强忍怒气回了家,刚关上房门, 徐延圆碌碌的瞳孔在眼眶转了一圈后,蹑手蹑脚地迈出他的小短腿,试图从钱多多身边逃离。 钱多多看也没看,手臂一伸,准确无误地捉住了他的后领, 雪白的圆润小手臂在半空中扒拉了几下, 意识到自己的想跑的念头被自家妈妈识破了,偏向女气的漂亮小脸蛋当即沮丧地垂了下来。 “给我好好站在这不许动!”钱多多厉声命令道。 “哦。”徐延无可奈何地瞥了眼自己的母亲,怯生生地回道。 钱多多松开了捉着他的衣领,沉着脸走向了厨房, 厨房里正在忙活的徐闻看到她回来, 高兴地放下了锅铲, 走到她面前,脸一凑—— 钱多多面无表情地用手掌挡住了他即将落下的红唇, 徐闻不满地看着她,下一秒,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嘴凑到另一边,在她左边脸颊上留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被偷袭成功的钱多多气鼓鼓地放下了自己手, 怒瞪着面前这个笑得如沐春风的漂亮男人。 “怎么了?是阿延惹你生气了?”徐闻问。 钱多多一听这话更加生气了,“你还好意思说阿延?制造假奖励券的事是不是你教他的?” 徐延所在的幼儿园最近推出一种新的教学方式,在校学生要是表现好的话,老师会给表现好的孩子颁发一次性奖励券, 奖励券形式有:免早读一次、免作业一次之类的奖励。 孩子可根据所获得的奖励进行奖励兑换。然而,他们家的徐延从来就不是一个乖孩子,相反,他破坏力十足,在校从未获得过一次奖励券,面对这种情形,钱多多除了叹气还是叹气,不过幸亏他遗传了他爸那张过分好看的脸,干了坏事后,看着他那张好看的小脸蛋,多多少少心里头的怒火会因为他的好颜色而有所减退,尤其是在他精湛的表演下。 不过这次,他实在是太过分了,私下伪造了奖励券就算了,还擅自把奖励券的内容给改了,改的内容那叫一个天怒人怨。 今天不教训他,她简直枉为人母! 徐闻一脸无辜地看着她,“阿延又犯什么错了?” 说话声音透着几分迟疑,似乎不确定自己的话正确与否。 钱多多深知他的好演技,面对他仿似一无所知的表情,她怀疑道:“你真的不知道?不是你教他的?” 以前钱多多就发现徐闻会用自己的一套为人处世方式教导徐延,徐延的好演技正是在自己父亲的“督促”下练就的,每每犯错,他好像知道怎么样会令大人心软,会聪明地善用自己的好颜色为自己争取宽恕,无论是在家,还是在校。 钱多多有时候忍不住怀疑,人类是不是始终难逃色相的迷惑,否则,这小崽子为何每次犯错都是高高提起,轻轻落下。 就连今天他被识破伪造奖励券一事,幼儿园的老师在她忍不住想要当场教训这狡猾的小崽子时,不停地劝抚她,说孩子只是羡慕别的孩子有奖励券,自己没有,才会“大逆不道”地想出这种伪造假券的事来,让她不要大动肝火,说教一下就行。 放屁,别人家的孩子她不知道,但自家孩子她清楚得很,那奖励券伪造得栩栩如生,一看就是模仿多时才模仿出来的,而且还自带假印章,说起来前两天这小崽子突然说想学雕刻,自己找了一堆木头,让她给他买雕刻专用的刀具,看来就是为了做假章特意准备的。 面对钱多多的质疑,徐闻摇了摇头。 钱多多眯起眼睛,二话不说上前把火关了,“出去对质,我不相信你们俩父子说的话。” 说完,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厨房,徐闻跟在她身后,走出客厅时,发现徐延还站在一旁的沙发边上,看到钱多多跟徐闻出来,脸上露出了惴惴不安的神色来。 钱多多站在他俩中间,身子一转,怀疑的眼神在他们父子之间来回逡巡。 “徐延,我问你,伪造假券一事是你一个人的主意还是你爸教你的?” 钱多多面色阴沉,声音透着山雨欲来之兆。 徐延下意识抬头望了眼高高的父亲,只见父亲望着他,脸上并无异状,只是一双幽深的瞳孔深邃得不像样,隐隐中似乎夹带着几分警告之意。 他身子哆嗦了一下,“没有,是我一个人的主意。” 一个人把所有责任揽上了身,徐延感觉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钱多多显然不相信他的话,“确定是你一个人的主意?你爸没教你?徐延,如果被我发现你说谎,这一周你都别想要零花钱了。” 徐延抬起他的小脑袋,视死如归地摇了摇头,开玩笑,如果自己把锅全背了,妈妈最多就罚自己一个月不能玩游戏,但是把爸爸招出来,不承包半年的琐碎家务活,他就不姓徐。 说起来,妈妈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找爸爸这种阴险的大人,看他前桌小胖子的爸爸不就挺好的,忽悠一下,说妈妈最近生了重病,他立马就钱包里的钱都掏给了他,这才是正常大人该有的思维,不像他爸,每次跟他说谎,总用那双可怕的眼睛看着他,看得他心里发毛,愁死了,找个机会让妈妈换个爸爸吧。 嗯,下次找个阳光明媚一点的爸爸。 “徐延,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在想怎么撒谎啊?” 钱多多阴测测地问正在思考怎么换爸爸的徐延。 徐延猛地回神,“没有,妈妈,真的是我一个人干的,与爸爸无关。” 钱多多冷嗤了一声,“行,我暂时相信你。” 一旁的徐闻似乎有点难过,“多多,原来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他落寞地垂下眼睑,眼中的星光陨落,只剩下一片幽暗。 钱多多一惊,“没有,这不是阿延这小崽子的鬼点子过于详细,所以我才……” 说到最后,她坦诚了自己的确有怀疑徐闻的想法。 妈妈真笨,老藏不住话,待会爸爸肯定会趁机向妈妈提出要求。 徐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俩人的对话,当他看到徐闻眼里快速掠过一丝亮光时,他就知道妈妈又中招了。 “多多,没关系,我懂的,以前我曾经欺骗过你,你怀疑我也很正常。”徐闻笑得勉强,苍白的脸色再加上备受打击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是那么的脆弱。 钱多多心里难受极了,赶忙上前,“阿烈,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怀疑你,方才那话你就当做没听到过吧。” “伤害已经造成了,不是当做没听到就可以抹去的。”徐闻幽幽地说道。 钱多多无奈了,“那要怎么样才可以弥补你造成的伤害。” 嗯,妈妈的一只脚已经踏入陷阱了。 徐闻把嘴巴凑到钱多多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钱多多的脸顿时红了,她涨红的小脸如同染了上好的胭脂,娇羞可人得紧。 “阿延,我跟你妈妈有事要办,你先回房间做作业吧。”说话的同时,徐闻已经搂过钱多多的腰,准备往房间走去。 钱多多羞怯地低声道:“阿烈,现在才下午6点多,你就不能等晚上吗?” “伤害要立马弥补才有效果。”徐闻正色道。 钱多多低声念叨了一句:“不要脸!” 话刚说完,人已经被他带到房间去了,在他以弥补伤害为由,钱多多被迫qi在上头,这样那样了好一段时间后,天色渐渐沉了下来,月亮与星星也展露了脸庞,高高悬挂在半空中。 等徐闻从床上下来时,钱多多早已累趴在床上,睡得死死的,轻轻替她盖上被子,并在她额头温柔地留下一吻后,徐闻离开了房间。 徐延的房间与别的儿童房不一样,装横更偏向于大人,色调是冷色调那种,跟他爸的品味类似。 钱多多也曾经把他的房间装修成普通的儿童房那样,可徐延自从会说话开始,就清楚地跟她表达过他讨厌这种装潢,在经过好几次的哭闹后,钱多多迫不得已把装潢改了。 房间的摆设很简单,一张一米八的大床,一张书桌,还有一个偌大的柜子,柜子最底层用来装他的玩具,此刻的徐延一反常态没有坐在地上玩游戏,他正趴在床上把他书包里的“假奖励券”全部倒了出来,一一铺散在床上。 他小小的脸蛋严肃地在床上铺开的优惠券来回查看,似在寻找自己为何会被后桌的瘦猴子揭发的原因。 徐闻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长臂一伸,把床上其中一张奖励券捞起来,一看—— 嗯,这智商应该是遗传自多多没错。 “爸爸?”徐延受了惊吓,小小的脸蛋尽是惶恐。 徐闻指尖一松,手头上的奖励券登时飘落在床上,“知道自己哪里出错了吗?” 徐延摇头,“我的印章跟学校的一模一样,就连上面优惠券的字也是一样的,爸爸,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徐延还是个很有求知欲的人,他不明白,自己花费了好一段时间才把这些字还有印章模仿得惟妙惟俏,为什么第一天使用就露馅了,还是被后桌那个笨蛋瘦猴揭发举报的。 徐闻生无可恋地摇了摇头,以他这智商来看,以后得多留些钱给他预防万一,太蠢了。 “爸爸?” 徐延见他爸不说话,着急地叫唤了他一声。 徐闻再次捞起其中一张奖励券,指着上头奖励内容说道:“张欣雅香吻一次?幼儿园什么时候颁发这种奖励券了。” 张欣雅是徐延他们班里长得最好看的小女孩,班里很多孩子都喜欢她,包括徐延,只是没想到徐延色胆包天,这种奖励券也敢伪造出来,难怪多多会这么生气。 “是爸爸说可以创新的啊。”徐延理所当然地道。 徐闻:“你的创新与毒打只有一线之遥。” 徐延生气地把床上的奖励券全部扫落在地,“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教得不对。” 还会推卸责任,真是失败中的失败,钱再预留多一点吧,智商有问题的孩子,没有被人道毁灭,就只能用钱来保障生活了。 看着他小小的身子努力从床上爬下来,走向厨房时,徐闻再一次为他的余生感到忧心。 唉,当初怎么就脑子发热,把这蠢货生下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看来我真不是写甜文的选手,码一章番外要想两天,服了自己。惊觉自己上榜,有字数要求,所以这几天会努力日更,把番外完结。 第72章 番外(4) 夕阳西沉, 挂在半山腰的太阳就像咸蛋黄一样,黄橙橙的, 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偌大的校门口,放学铃声刚响起,成群结队的学生陆续从校门口里走出,脸上挂着青春洋溢的笑,不时与同伴勾肩搭背的笑笑闹闹, 不由得令人好生羡慕青春少艾的快乐。 校门口一个阴暗角落里, 4个染着醒目发色,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蹲在墙角边抽着廉价香烟,不时朝校门口张望,似在等待着某人的出现。 过了好一会, 一个样貌出色, 身形纤细的学生半垂着眼, 面无表情地从学校门口走出,途径她身旁的男学生们见状, 脸上皆不约而同地露出了羞涩的恋慕之情。 少年少女情怀总是诗,光是偷偷瞥一眼对方,就足以让人心头发热。 然而作为罪魁祸首的徐闻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那些偷偷恋慕的目光,径直朝前走着, 以目空一切的姿势。 “徐闻,我们老大说想请你喝杯奶茶。” 角落里,那几个打扮得流里流气的青年快步走了过来,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很快, 其余三个青年也跟了过来,将她团团围在中间,染着一头绿发为首的青年望着她那吹破可弹的皮肤,一时手痒,忍不住想要上手摸一把。 汗湿的手掌刚到碰触到她的脸庞之际,徐闻眸中冷光乍现,一手扼住了青年的手腕。 青年的手腕悬在半空,但他却没有因为她的阻挠而生气,反而笑得更加猖狂,“徐闻,你的小手好滑。” 徐闻冰冷的视线缓缓转移到她漂亮而白皙的手背,不过一瞬,她当即往侧边一瞥,瞅着那只被她扼住的黝黑粗厚手掌,一抹嫌弃之色自她眼底一闪而逝。 青年的手,被她用力一甩,甩开了。 “滚远点。” 她殷红的嘴唇吐出不客气的话语,脸上没有丝毫惧色,只有满满的嫌弃。 绿头发身边的同伴怒声道:“徐闻,我们老大请你喝奶茶是我们老大给你面子,你敢不给我们老大面子,知道会有什么下场吗?” “就是,不识好歹。” 其余几个同伴见状,纷纷露出不识抬举的表情来。 徐闻没有理会他们的意思,雪白的长臂一伸,企图伸手拨开他们,但绿头发青年却捉住了她的手,“小闻闻,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不就是喝杯奶茶,至于那么紧张么。” 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徐闻对这几人的嫌弃彻底暴露无遗,一双眸子仿佛淬了冰,看得几人遍体生寒。 “徐同学,不用害怕,我现在就帮你叫老师。”一名暗恋徐闻已久的男同学义正言辞地高声说道。 他想在徐闻面前表现表现自己,好让自己在她心里留下一个好印象。 可事实总是残酷的,在他鼓足勇气说完那句话后,围着徐闻的两名青年脸色阴狠地急步上前,男生惊惧地后退了一步,接着俩青年不由分说地把男生你一拳我一拳地殴打了起来。 在场的其他学生见此情形,不禁发出了阵阵惊呼,男生同班同学心中惊慌,顾不得在校学生不得打架斗殴的校规,纷纷冲了上去,与那俩青年扭打成一团。 绿头发青年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脸色沉了沉,余光一瞥仍旧一脸冷淡的徐闻,心头的色念占据了上风,他粗暴地捉过她的手腕,企图强硬把她带走。 徐闻用力挣扎,另一名没有参与到学生斗殴的青年立马上前,拖拽着她,想与绿发青年一同将她带离此地。 “诶诶,小伙子,干什么呢,你朋友还在打架,你不去帮忙就算了,拽人家小姑娘做什么?” 一个银发苍苍,身穿中山装的老人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侧,并用一只皱纹满满的手拉住了拖拽徐闻的手臂。 绿发青年见自己的好事被打断,大怒,“死老头,给我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子。” “快给我们老大松手,再不松手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老家伙。”同伙之一随之高声怒斥。 对于这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老头,徐闻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小姑娘你这么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老人家,我可是会害羞的哦。”老头笑得坦荡,仿佛在跟人闲聊似的,脸上没有半分不正经之意。 绿头发青年觉得自己的威严被人折了,顿时怒不可遏,迎面朝着老头的鼻子挥了过去。 眼看老头的鼻子就要不保,那老头却不慌不忙的,手臂一扬,轻松接下了对方的拳头,“小姑娘,我很欣赏你的眼神,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 老头单手握着绿发青年的拳头,颤颤巍巍地从宽大的口袋里掏出一张黑色的名片,递给了徐闻。 徐闻接过名片,垂眸一看,黑色名片通体发黑,上头只有金色的几个大字,金老头,137*******。 很怪异的一张名片,却莫名与这个奇怪的老头很搭。 “去你。妈的,敢折我们老大的——” 话音未落,人已经被老头一脚轻松被踢到身后5米远的墙边去了。 如此诡异的场景,让徐闻对眼前这个老头的忌惮增加了不少。 老头似乎看到出了她对自己的戒备,握着绿发青年的手一松,绿发青年当即跪倒在地,脸色铁青地单手捂着自己的拳头。 “享受这种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痛苦哀嚎的感觉吗?”老头笑眯眯地问她。 心脏出现了一瞬间的快速跃动,记忆中某些被刻意忽略的画面浮现了出来,久违的嗜血感直冲脑门,徐闻紧咬着牙关,拼命压抑这突如其来的冲动。 老头仿佛看出了她的忍耐,笑容透出了几分莫名的了然,“我们是同一种人,我相信,这个电话在不久的将来一定给响起。我,期待你的加入。” 老头自信满满地转身,背对着她缓步离开了此地,黑色的影子被拉得老长,那略显佝偻的背影在这一刻显得高大不已,有种令人莫名生畏的突兀感涌了上来。 而此时的校门口在经过一番混战后,渐渐恢复了平静,其中几名女生见危机已解除,快步上前喘息着问道:“徐闻你没事吧?” 话音刚落,又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其中两名女生迅速躲到徐闻身后,面露惊恐之色,哆嗦着身子指向跪在地上的绿发青年。 徐闻眼底掠过不耐,没有理会身旁那几个叽叽喳喳叫的女生,大步流星越过绿发青年,离开了原地。 几名女生愣在当下,半响,其中一名女生不满地说道:“什么嘛,我们好心关心她,居然一点也不领情,什么人呐。” “徐闻不就爱装高冷,那些男生就是贱,看她长得好看就腆着脸去帮人家,说不定人家正喜欢着呢,让他们多管闲事。” 另一名女生不屑地望了眼逐渐远离的徐闻,接着下意识低头看了眼铁青着脸的绿发青年,约瑟了一下身子,唯恐绿发青年会把怒气发泄到她们身上来,连忙拉着两名女生匆忙逃离。 很快,警车的鸣笛声响起,留守在校内的老师闻讯赶来维持秩序,作为当事人之一的徐闻却在一众老师的呼唤下不见了踪影。 * 徐宅 推开房门,屋内黑漆漆的一片,没有一丝光亮,徐闻早已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她抿了抿唇,抬步向厨房走去。 一双冰冷的手臂自她身后猛然伸了出来,她脚步一顿,感觉到手臂紧紧箍着自己纤细的腰部,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仿佛为了证明什么,那双手臂就像不知疲倦的机器,大力到似要把她的腰勒断。 “妈妈。” 她轻声低唤了一句,腰间的疼痛令她不适地颦起眉头,嫣红的嘴唇渐渐失去了血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 “阿闻,你回来晚了。” 声音柔柔的,带着几分幽怨,仿若深夜中哀声哭泣的女鬼,有股令人发毛的阴寒感。 “对不起,路上有事耽搁了。” 她没有把今天遇到的事告诉徐母,因为她知道,若是此事被她母亲知道,那么她这辈子都别想踏出家门口一步。 她不想过这种被囚禁的生活,这种活着跟死去没什么区别的生活,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她还有挂念的人,她还想与她重逢,所以她不能死,即便活在这个如此扭曲并令她深深厌恶的世界里,她始终无法放弃她唯一的希望,正式迈向死亡。 “阿闻,女孩子晚上一个人回家很危险的,最近妈妈看了一些关于女孩走夜路被歹徒杀害的新闻。” 徐母的手在说话的当下颤抖了起来,她把头埋在徐闻背上,星眸里尽是令人忧心的恐惧。 “妈妈,我没事。” 缓缓闭上了双眼,她发现自己已经记不清她母亲究竟是从何时开始每天跟她说重复的话语了。 “妈妈,我饿。” 腰间被勒得快要透不过气了,她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把徐母的手从自己腰间掰开。 听到徐闻说饿,徐母的手没有任何挣扎地被她掰开了,她抬头,望着那张如花似玉,隐约间略带英气的眉宇,恍惚道:“饿……阿闻饿……妈妈这就给阿闻煮好吃的……” 她抬起虚浮的脚步,慢慢走向厨房,徐闻转身,打算把客厅的灯打开,却不经意踩上了地上散落一地的报纸,她揉了揉发酸的眉心,把地上的报纸捡了起来,放在同样堆满了报纸的沙发上。 “阿闻,据说隔壁屋的张太太她家女儿早恋了,成绩一路下降,恐怕以后考大学都成问题。” 厨房里,徐母的声音穿过墙壁,传到客厅里来。 正在收拾报纸的徐闻动作一顿,神色不明地看向了厨房所在的位置。 妈妈每天固定的话,变了…… 第73章 番外(5) 晚饭, 三人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吃着餐桌上的食物。期间谁也没说话, 气氛安静得格外沉闷、压抑。 这顿晚饭吃到一半时,“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徐父忽然放下手中的筷子,抬眸凝视着徐闻淡淡地说道。 正在夹菜的徐闻手悬在半空中,半响没有动作,“为什么?” 声音冷清, 没有丁点起伏, 仿佛在说别人的事。 “阿闻,爸爸妈妈决定在高考之前带你出国旅游一周,放松一下心情。”徐母笑得温柔,眉眼弯弯的她仿若已经看到了置身于美好假期中的他们。 徐闻许久没有说话, 徐父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脸上, 眸光锐利异常, 似在观察她的情绪起伏。 许久过后,她放下了手中的碗筷, “我吃饱了。” 话音伴随着椅子的拖拽,脚步声随之响起,很快,她的背影消失在徐父徐母眼中。 “阿瑾, 都准备好了吗?”徐父侧身温柔地询问笑眯了眼的徐母。 “准备好了,阿闻的衣服还有日常用品我都准备好了。”徐母兴奋得手舞足蹈,像一个7-8岁的获得自己心爱玩具的孩童,笑咧了嘴。 被徐母的兴奋感染, 徐父的心情有所好转,而后他缓缓把目光转移到紧闭的房门上,眸色渐加深沉…… 深夜 徐闻从睡梦中惊醒,掀开盖在身上的空调被,冷汗沾湿了衣裳,身上黏糊糊的,她沉默地闭上眼睛好一会,随后抬脚走下床,打算用冷水洗洗脸,恢复一下精神。 刚走出客厅,厨房里传来窃窃私语,她抬起的脚步又停了下来,不自觉地靠向了厨房的位置。 “手术同意书我会处理,钱不是问题,总之,我要全球最好的医生。” 是徐父的声音,他在打电话。 意识到自己的父亲在密谋某些东西后,徐闻脸上仅剩的那点血色不见了,白得就跟张宣纸一样。 在电话里又冷声吩咐了几句,徐父关掉电话,缓步走出厨房,刚踏出厨房门口一步,看到垂着头站在墙边辨不清神色的徐闻,眉头一皱。 “你在这里做什么?” 满满的不悦似要透过话语漫出来,徐父对她偷听墙角的行为十分不满。 “什么手术?” 她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徐父,眼神幽深,瞳孔里隐约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头疯狂挣扎着,想要夺眶而出。 徐父不语,过了好一会,他才嗫嚅了一下薄唇,淡声道:“到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徐闻冷冷一笑,侧着头,额间的发丝垂了落来,遮盖了半边脸,她清澈的眼眸被铺天盖地的怨恨所覆盖。 “还不够吗?”她语调冷清地质问徐父。 徐父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够不够,赶紧回去睡觉,明天早上9点我们就要出发了。” “徐景,你恨我对吧,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的憎恨表现出来?为什么还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扮演父慈子孝的戏码?”徐闻的情绪崩溃,她满面怒容地厉声质问徐父。 面对她失控的情绪,徐父依旧保持着平静,只是眼底多了一份不喜。 “阿闻,你是女的,不是男的,父慈子孝这个成语用在你身上,不正确。” 徐闻笑了起来,她笑得癫狂,笑得旁若无人,仿佛这是一个狂欢的夜晚,可以尽情宣泄内心所有的愤怒、悲伤、憎恨。 “徐景,你就是个胆小鬼,13年了,你连自己女儿已经去世这个事实都无法面对。” “啪!” 重重的一巴掌落在徐闻脸上,她的笑顿住了,左侧脸颊红肿地印着一个偌大的巴掌印。 她轻轻捂着脸,感觉到唇边缓慢地溢出腥甜的液体,她垂眸静默了片刻,不紧不慢地伸出舌尖舔去唇角溢出的血液,动作暧昧而优雅。 舌尖的液体迅速晕开,血液独有的那份铁锈味弥漫在口腔中,她抬头望着这个曾经被视为天地,愿意为之放弃属于她自尊的男人。 猛然惊觉,原来她委曲求全所做的一切是没有意义的。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影子,他们从未考虑过让这个影子真正成为活生生的人。 她以为只要乖乖听话,听从他们的摆布,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那个陪伴他们,牺牲自己人生,与他们扮演这场滑稽可笑的戏码的人,是他——徐烈。 不是别人,是徐烈,是他们憎恨,却又不得不接受的儿子,徐烈! 或许不止是他们沉溺于这场演了13年的戏,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不觉间入了戏。 他无法承受父母对他赤。裸裸的憎恨,只能躲在他扮演的角色里,获得那份早已死去的父爱与母爱,固执地认为伤口只是需要时间的愈合,只要再晚一点,再晚一点,伤口愈合后他们就会恢复正常,变回那个他喜爱到愿意用人生去交换的父母。 到现在,他才发现他错了,大错特错。 影子就是影子,它不可能变成主人。就像他,无论演得多好,他终究是徐烈,不是徐闻,不是死在13年前的徐闻。 “你欠她的,该还。”徐父凝视着这个不知何时已经抵到自己下颚的儿子,他绝望中透着不甘的表情,使徐父不由得恍惚起来,阿闻她,若是平安成长到18岁,她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顶撞他吗? 想了又想,心里头还是一片荒芜,他始终无法描绘出成年后的徐闻会用何等姿势与自己发脾气。 哪怕他拥有再多的财富,愿意付出再多的人力物力,也无法让死人复活。 “徐景,我欠的,用13年时间还了,余生,我不愿意再去付出所有,只为成为一个人的影子。” 徐闻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曾经对徐闻死去是那么的歉疚,可是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份歉疚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压、捆绑,消磨了,他的歉疚被怨恨取代,他开始憎恨,为什么当年死去的人不是他,为什么是他活着,为什么要他来承受这一切的罪恶? 他错了吗?不,他没有错,有罪的是他们,大人为了掩饰自己卑劣的愧疚感,把怨恨发泄在他身上,只为了安抚自己那日益不安的负罪心理,多么可悲又令人作呕的行为,看,这就是成人,逃避责任的成人。 “徐烈,没有她,你早死了,用她的身份活着,是你对她最好的报答。” 徐父一字一语说得认真,就像教导不懂事的顽劣孩子,企图让他收起身上的刺,再次变回乖巧可人的孩童。 徐闻讽刺一笑,“徐景,你不过是为了自己,不要把夺走我人生的行为说得那么高大尚,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掷地有声地把心里一直怀疑的话用肯定的语调说了出来,他顿了一瞬,扭头看向徐母所在的房门,唇角的讽刺更加深了,“哦,忘了,还有她,我的母亲。” “徐烈,如果你还有一丝人性的话,明天给我准时乖乖抵达机场。”徐父的眼神里透着警告。 徐闻转身,“妄想,这场戏我陪你们演了13年,是时候该落幕了,徐景,今后的人生,我要自己走。” “阿闻,别走,妈妈求你了,别走,别离开妈妈。” 徐母不知何时醒了过来,也不知听了他们父子俩的对话有多久,她听到徐闻说要走,连忙打开房门,追了上去,拉住徐闻的手腕,说什么也不让他离开。 徐闻回头看着自己被死死拉住的手腕,眼眸黯了下来,“妈妈,我是阿烈,不是阿闻,阿闻已经死了。” 徐母却白了一张脸,笑了起来,她说:“阿闻你在说什么,当年死的是你哥哥啊,为什么要这样咒自己?你是不是觉得哪里不舒服?妈妈带你去看医生好不好?” 眼眸里所有的光熄灭了,他垂下眼睑,笑得悲凉,“妈妈,其实,你希望当年死的人是我对吧?” “阿瑾,别这样,阿闻只是一时累了,乱说话而已,她没事,明天我们一家三口就要到国外旅游了,你现在得好好休息,不然明天会很累的。” 徐父上前,搀扶着徐母,在哄人的同时,他用警告意味颇深的眼神瞟向徐闻,示意他好好说话,不要刺。激徐母。 徐闻看着他们夫妻俩,心里汹涌澎湃的恨意淹没了他多年的愧疚。 “妈妈,阿闻死了,死了13年了,我是阿烈,是你儿子,不是你女儿,你最爱的阿闻早已死在那场绑架里了。现在的徐闻,连白骨都不剩,你不记得了吗?是你捧着她的骨灰下葬的。 那天的雨下得真大啊,每一滴雨水都像打在身上的子弹,疼得让人难受,妈妈你,那天也跟阿烈一样,撕心裂肺地疼痛着吧。” 他笑着,笑得放肆,仿佛要把十三年来的失去的笑一次性补回来。 徐父再也忍耐不住,对着他挥拳而上,他没有反抗,在徐母的哭嚎下接下了这一拳,他想要还清所有欠下的债,然后山高水远,不再相见。 鼻间疼痛异常,紧接着没来得及反应,又是一拳挥了下去,他如同木偶般,承受着暴风雨的击打。 这一刻,除了与她在一起时间里,他从未像今天这样真切地感觉到自己是真实地活着的,活在这个扭曲、疯狂的世界里,他心里无比的快慰,因为他感觉到自己挣脱了牵制木偶的丝线,可以恣意摆动自己的手脚,不再受缚于他人的控制。 “不要,不要再打了,阿景,不要再打了。”徐母上前捉住徐父一再挥拳的手臂,她哭得梨花带雨,那样美丽的一个人,哪怕是表情失去了控制,不仅没有丁点难看,甚至还别有一番凄楚的动人之美。 徐闻缓缓凝视着徐母的泛红的眼眶好一会,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真可笑,自己如此难堪的处境,有一半是这个名为母亲的女人造成的,他却无法做到全心全意去憎恨她。 他果然是个失败者,软弱到连憎恨都做不到。 “他的脸是阿闻的脸,不可以毁坏,不可以毁坏,谁也不可以毁坏!” 她神经质地大声叫唤着,徐父的拳头悬在半空中,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歇斯底里的妻子。 被打倒在地的徐闻猛然睁开了双眼,眼里尽是震惊,他的手抖得厉害,仿佛快要死去的病人,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 “你都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他低声呢喃着,眼神涣散,没有焦距可言。 “阿瑾,你记得,你都记得?” 徐父惊呆了,他以为她不知道,他以为他的妻子在阿闻下葬那天就疯了,他以为,他以为…… 她不知道阿烈被他带去强制整容的事…… “哈哈哈……你都知道,原来你都知道。” 原来他以为的受害者是他人生的加害者之一,所有人都认为她疯了,原来她不是,她只是默默地,用她那张可以欺骗世人的面庞站在背后,利用他父亲的手,一点一点地把他变成他的妹妹。 “阿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徐父不明白,他的妻子为什么要装疯13年,这样做的原因究竟是什么?她知不知道,他为她的发疯痛苦了13年,自责了13年? “为什么?徐景,枉你当她枕边人当了20年,你竟然一点也不了解她,你要你动手,要你把她的徐闻亲自带回来,她要让你愧疚,让你不得干涉她对我的所做所为,哪怕日后东窗事发,她也可以用她的发疯来掩饰自己犯下的错。” 徐闻没有一刻这么清醒过,到了现在,他才明白他的母亲在日常生活中不时流露出来的怅然眼神,那不是一个发疯的女人该有的眼神,她在怅然,怅然何时才能真真正正把她的徐闻拥在怀中。 徐父傻了,他跌坐在地,望着那个他曾经熟悉无比,如今却觉得陌生得令人害怕的女人,他不禁怀疑,他一直小心翼翼呵护的人,是否真的如琉璃般易碎。 “你们夫妻,真是令人作呕。” 他踉跄着站了起来,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屋子,然后,一步步的,一步步的离开了以赎罪为由,把他囚禁了13年的岁月的父母。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他发誓,他要把名为愧疚的感情抹杀在他骨子里,把所有没用的,不需要的感情全部除去。 终于,那通电话响起了,他在当夜被接走,那个奇怪的老头给他取了一个新的名字——焰。 浴火而生,鲜艳得令人无法忽视的生命,那是他—— 今后的人生!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点事,出去了,中途车又坏掉,瞎弄了一天,没能更新,抱歉。 第74章 番外(6) 医院 “钱小姐, 感觉好一点了吗?” 护士一边替钱多多换药,一边查看她腿部的伤口。 看着染血的绷带被换下, 钱多多不忍直视自己的伤口,强忍反胃别过了头。 “钱小姐?”护士见她没反应,又开口叫唤了她一声。 钱多多回神,“怎么了?” “伤口还疼吗?要不要再打一针止痛剂?”护士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说话的同时目不转睛地观察着她的脸色。 这位钱小姐是他们医院的特级vip, 跟隔壁病房的徐小姐是一起进来的, 俩人相处情形有点奇怪,与其说是闺蜜,反而更像热恋中的情侣。 而且院方吩咐了,这俩人需要特别照料, 所以要重点看护。 “不用了, 只是一点点疼而已。” 两个小时前已经打了止痛剂了, 痛感不是很明显,钱多多觉得没必要再打。 “阿烈醒了吗?” 钱多多在一个小时前坐着轮椅去了隔壁病房, 她只是腿部中弹,伤势并不是很严重,而徐闻则是腹部中弹,虽然避开了要害部位, 也成功取出了腹部的子弹,但伤势比她严重得多,因此这几天他的状态都是昏昏睡睡的,除了昨天清醒时间不间断地达到2小时外, 其余时间都在沉睡。 “阿烈?”护士不解地看着她。 钱多多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徐闻,徐小姐。”她想起入院时护送他们入院的男人填写的名字是徐闻,用的身份证也是“徐闻”的身份证。 “刚醒了,钱小姐要过去吗?”护士温柔地问她。 钱多多一喜,“快,送我过去。” 她坐在床上,迫不及待想要起身,却忘了自己的伤口,一用力,受伤的腿部无法承受,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幸亏护士眼明手快,接住了她,这才免了她直接与冰凉地板接触的命运。 “对不起,我忘了。”钱多多懊恼地向用力搀扶着她起身地护士道歉。 护士抬头,淡笑着说:“钱小姐看来很想见徐小姐呢。” 护士的调侃让钱多多的小脸浮上一抹红晕。 “还、还好啦。” “啊,徐小姐来看你了!” 护士刚把钱多多搀扶到床上,不经意间扭头一看,病房门口赫然矗立着一张轮椅,轮椅上的人正柔情似水地凝视着病床上的人。 钱多多一听这话,猛地抬头往病房门口望去,看到病房里脸色苍白的徐闻,挣扎着想要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阿烈,你怎么过来了?”她拨开护士,扒拉着轮椅,试图自行坐上去。 “多多,别动。”徐闻温声命令她,随后又对护士吩咐道:“你可以出去了。” 护士点头,悄悄走出病房,并贴心地房门关上。 徐闻推着轮椅缓缓来到钱多多面前,钱多多看着他被宽松病服掩盖的腹部,心疼道:“你伤口还没好,怎么可以到处乱跑。” “我想你了。”他笑得平和,星光璀璨的眼睛里尽是她忧心忡忡的面容。 钱多多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心里酸酸的,又甜甜的,被这两种滋味充斥在心头,一股难言的滋味在身体里肆意蔓延,充斥着她每一个细胞。 “我去见你不就好了,明明我的伤势比你轻多了,你瞎折腾什么啊。” 钱多多嘀咕着,一道阴影落了下来,脸颊被某样湿润的物体印上了一瞬,她怔怔地看着那张肤若凝脂的面孔,一时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讨厌吗?”他问。 钱多多猛然回神,迅速摇了摇头,脸上的红霞更甚。 不讨厌,怎么会讨厌呢,他是她喜欢的人,虽然曾经用谎言欺骗过她,但是比起失去他的痛,那点欺骗就显得微不足道多了。 “徐烈,你是真心想要跟我在一起的吗?” 她问得忐忑,但即便如此,不知为何,她心里好像已经有了笃定的答案,他是想真心跟她在一起的。 “我想跟你在一起,从以前就是。” 无论岁月怎么变迁,他也无法把她从自己的心头抹去。 “那么你可以保证,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们彼此之间都要坦诚相待,不欺骗对方,可以吗?”她无比认真地望着他。 徐闻伸出手臂,掌心落在她脸颊,轻轻抚摸着,那略显冰凉的触感让钱多多不着痕迹地哆嗦了一下。 “好,但是你要发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他答应得干脆,但是同时又提出了另一个条件。 钱多多愣了一瞬,随后羞涩地点了点头,她垂头的刹那间,竟没有注意到跟前那人眼眸中的光芒大盛。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人轻轻环住时,才愕然地抬起头,人,已毫无预警被徐闻拥入了怀中。 “我真的很高兴,很高兴,从阿闻死去那一天开始,我就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他的声音颤抖,不难听出他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说这句话。 这份来之不易,仿佛走过千山万水才来到她身边的感情,让她不禁红了眼眶。 她回抱着他,因为激动,不经意加大了力道。 耳边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钱多多立马松开了手,万分紧张地追问他:“阿烈,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 她低下头,查看他的伤口,果然,病服腹部位置染上了猩红的液体。 “我这就帮你叫医生。” 她说罢就要下床,准备去叫人,徐闻却拉住了她,“不用,多多,只是伤口裂了一点而已。” “怎么不用,都裂了。”钱多多不赞同他的想法。 徐闻坚决地摇了摇头,“如果叫医生,他们就会把我拉回隔壁病房,这样我就看不到你了。” 他委屈地说着,眼眶里湿润湿润的,一如昔日的“徐闻。” 钱多多最见不得他这样,也舍不得他露出这种难过的表情,可若是任由他伤口就这么裂着不顾,她也做不到,思索了一会,她沉声说道:“阿烈,伤口是肯定要看的,但是我会在你的病房里陪着你。” 徐闻不语,只是落寞地垂下了头。 钱多多无奈,知道这是他无声的反抗,沉默了一瞬,她懊恼地说道:“阿烈,别这样,伤口都裂了,如果一直不管,留那么多血会对你身体造成伤害的。” 徐闻仍旧是病恹恹地垂着头。 “行了,阿烈,说吧,你想怎么样才愿意叫医生。” 其实钱多多大可直接摁铃,把医生叫过来,但是看到徐闻病弱到仿佛快要晕死过去的脸庞,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尊重一下他的想法。 垂着头的徐闻听到这话,嘴边当即扬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淡笑,当他抬起头时,那抹诡计得逞的笑,早已消失无踪。 他无辜地望着她,“可以亲我一下吗?” 钱多多:“???” 亲一下可以止血?她怎么从没听说过亲吻还有这种功能? “如果你亲我一下的话,我就愿意叫医生。” 钱多多这下子终于明白了,他这是挟伤口以令诸侯。 深呼吸一口气,算了,亲就亲吧,又不会少块肉。 嘴唇向下一低,身子猛然被人一扯,四唇相接,还没来得及明白发生什么事,嘴唇已经被人撬开,双舌交缠在一起,只听到耳边传来啧啧的暧昧水声。 她脸红心跳地声承受着以他为主导的亲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过了不过须臾的时间,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之久,这个亲吻终于结束了。 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徐闻胸前,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嘴唇红艳艳的,一看就是经过了激烈的亲吻所导致的。 好不容易把剧烈的喘息平复下来,钱多多可没忘记自己的目的,她仰头,看着他优美的下颚线,羞怯地提醒道:“你得看医生了。” 为免他反悔,她迅速趴在床头摁了一下呼叫铃。 很快,医生急步而来,看到床上依偎在一起的亲密男女,老脸浮上尴尬之色。 “钱小姐,是脚痛吗?”他偷偷打量了一下以男主人之姿将钱多多抱在怀里的徐闻。 “不是我,是他,他伤口裂了。”钱多多注意到医生略显怪异的目光,连忙把环外自己腰上的手拉下来,悄悄挪动身子,把自己与徐闻距离拉开一些。 显然,徐闻很不喜欢她这种举动,眉头一皱,但很快又恢复原先的态度,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急步上前来替自己做检查的医生。 医生的手指堪堪碰触到他的腰际时,他立马关上一副痛苦难堪的神色来,并一头栽倒在钱多多肩膀上。 医生:“……” 钱多多:“怎么了?很痛吗?”目光转移到一脸懵逼的医生身上,“医生你刚才是不是碰到他伤口了?能不能小心一点,他手术完才没几天。” 医生:“……”见鬼了,他都还没碰到伤口,怎么就一副是他把人弄伤的表情,这对“狗男女”,秀恩爱麻烦也不要把他这个无辜路人卷进来吧。 “钱小姐,我没碰到徐先生。” 作为徐闻的主治医生,若不是亲自给这个男人做了手术,他绝对不会怀疑眼前这个比女人还美的人竟然是个男性。 “你没碰到?”钱多多怀疑地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徐闻。 徐闻眼睛闭得死死的,嘴唇苍白得不行,仿若重病的病人,虚弱得随时会死去。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还是先检查伤口吧。 “医生,先替他检查伤口。”她二话不说直接吩咐医生,也不理会徐闻是否有欺骗自己。 医生得了吩咐,连忙蹲下身下小心翼翼地替他解开缠在腰腹的绷带,绷带的血渗得有些厉害,几乎把裤子都染红了。 钱多多看到这情形,心里大惊,“医生,他没事吧?” “伤口裂得有些严重。” 缝针的地方还在出血,这两人方才不会做了什么儿童不宜的事,用力过大才导致伤口崩裂吧? 尽管心里怀疑,但他在替徐闻伤口敷药止血时不经意撞上对方那冷冽中略带杀意的眼神,阵阵凉意从他背脊爬了上来。 手忙脚乱地再次把伤口止了血,医生这时啥话也不敢说了,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明显很讨厌自己,为了下一季度的奖金,他还是少说话,多做事吧。 在钱多多无比忧心的眼神下,徐闻的伤口终于被包扎好了,钱多多深怕刚才的事会一再发生,自己会误伤徐闻,于是赶紧吩咐医生把徐闻送回隔壁病房。 在徐闻凄楚的哀求眼神下,钱多多强忍不舍,别过头,任由徐闻被医生残忍地“拖”回隔壁病房。 轮椅刚踏出病房一步,徐闻脸上的虚弱不见了,他单手撑在轮椅上,托着下巴,淡淡地开口命令道:“待会给我准备一瓶红药水。” “红药水?”医生不解其意。 徐闻也没有解释的意思,素来以上位者之姿面向众人的他还哪有半丝示弱的感觉,姿态强硬得就像掌管生杀大权的帝王。 医生默默把把他送回病房,没多久,红药水被护士送到他的病房。 望着掌心中的药瓶,他抿唇而笑,笑得意味深长…… 翌日 钱多多坐着轮椅来探望他,看到钱多多,他立马起身想上前迎接她,钱多多则推着轮椅快他一步上前,“别起来,好好躺床上。” 她别了他一眼,“要喝水吗?” “不渴,我想抱抱你。”徐闻躺在床上,温柔地注视着她。 钱多多想起昨天的事心里一紧,“不行,万一又把伤口弄裂了怎么办。” “你不爱我了。”他用怨妇一样的眼神幽怨地看着她。 钱多多一窒,“胡说八道什么,我什么时候不爱你了。” 该死,被带偏了,哪有那么多爱不爱的,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恋爱大过天。 “我昨晚睡不着。” 钱多多闻言,扭头一看,果然,眼底发青,精神萎靡,看来昨晚真的没睡好。 “怎么了?做噩梦了?”她倾身上前,不过一瞬,人已经被徐闻抱在怀中。 深深吸了口气,清晰地闻到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徐闻满足地闭上了双眼。 被他拥在怀中的钱多多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也不敢动,任由他抱着,深怕自己少少一个动作就会误伤了他。 “今晚我们一起睡,好吗?”他轻声问。 联想到他之前不安分的举动,钱多多立马拒绝了他,“不行。” “为什么?”徐闻眉头紧拧。 “跟我睡,你不会安分。”钱多多直接了当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 徐闻沉默,慢慢的松开了环抱她腰际的手。 钱多多不语,为他的沉默而不舍,可一想到他的伤,还是硬下了心肠。 空气出现了长久的凝滞,忽然,“多多,我这里痛。” 徐闻指着自己的胸口。 钱多多一愣,顺着他手指所指所指的方向往下移,病服腹部处的赤红色让她蓦然大惊失色。 “阿烈,你伤口又裂了。” “没事,不用管它。” “不行,我这就叫医生。” “我不看医生,除非你答应我今晚跟我一起睡。”徐闻双手死死护住呼叫铃。 “……你故意的是吧。” “嗯。” “……行。”老子忍你,反正带伤他也干不了啥。 当天晚上,钱多多终于明白什么叫天真,什么叫“浴血奋战”,也终于明白什么叫“诡计多端”……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完了,下一本无意外应该会开小香猪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