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火燎然》作者：南项 文案 开学时林嘉遇成绩超群，作为尖子生被老师叫起来给同学解答问题。 林嘉遇：我口才不好，耐心不足，本领不够。 之后江城一中论坛里，一个在线答疑老师爆火。 “性感校草在线直播，疑题解答包教包会。” 他们点进链接，参加了校草的小课堂。 平常脾气一点即燃，满脸写着生人勿近的校草的声音传了出来。 林嘉遇：我厉不厉害，做你男朋友够吗？ 林嘉遇：听懂了吗？听不懂我再讲一遍。 林嘉遇：我们打个商量，我教你一题，你亲我一下。 众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成长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然、林嘉遇 ┃ 配角：隔壁《女配进阶计划》连载中 ┃ 其它： 第1章 心火 江城市中心的西街，一栋栋高楼耸立，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已经接近凌晨两点车辆还依旧络绎不绝。西街尽头显的远程大酒店，一辆辆豪车接连摆在停车点，奢华程度像是一场名车展览。 姜然参加了远程酒店的一个饭局，饭桌上满桌子的菜肴色香味具足，模样别致还不失美味。但这些菜似乎都成了摆设，倒是旁边的红酒瓶空了一个又一个。 离她发消息给经纪人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手机没有收到任何信息回复。屋子里烟气缭绕，姜然屏着呼吸不经意间咳嗽了几声。 “姜然，你小小年纪就进组拍戏真是不容易，今天我一定要多敬你几杯。”娱乐圈里有名的二世祖吴少爷随手一指，让服务生打开了一瓶价格上七位数的红酒，嘴里还兴致冲冲地叨念着：“倒满，倒满！不倒满怎么能显出我的诚意呢。” 男服务生的手停顿了一瞬间，接着一倒就是一满杯。 吴少爷一边说话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姜然，大猪蹄子就按捺不住朝着她又细又白的大腿伸了过去。他盯上姜然这个新目标已经很久了，年纪小长得又清纯精致，不说话的时候全身都冒着仙气，样貌放在娱乐圈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 如果姜然家境没有没落，他也只能空有有色心没色胆。毕竟曾经的姜家在政界也是一把手，姜然的父亲姜孝文是江城赫赫有名的市长，他唯一的千金自然也是他们这群富二代不敢染指的存在。 但是一朝虎落平阳，曾经的千金大小姐不得不进娱乐圈闯荡。吴少爷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让姜然给他陪酒，他盯着旁边女孩精致白皙的侧脸咽了一下口水，只要想想姜然被压在身下清冷的脸上露出千娇百媚的表情，他全身都激动得震颤。 姜然不着痕迹地躲开伸向她大腿的咸猪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不小心碰撞到了服务生递过来的红酒，深红的酒水渗透黑色的棉质小香裙，没有显得过分狼狈，只是酒水顺着肌肤的弧线下滑，感觉全身都不是很舒服。 对上满身铜臭味的吴少爷略微失望的眼神，胃里忍不住开始翻腾。 姜然抬头看向服务生，便撞上了服务生一双漆黑的眼瞳，他的眼神带着微微的戏谑和打量。吴少爷在身后破口大骂，她遮住了服务生大半个身子，所以吴少爷没有看到的，她全看到了。 穿着一身黑衣的男服务生半低着头，看样子是老老实实呆着被骂，但嘴角却挂上了得逞的笑容。姜然回忆了一下，记忆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跟眼前的服务生对上号。 眼前的少年身形修长，短发利落干净露出了流畅的下颌线。他五官精致，一双桃花眼深邃又勾人，但没有带有一丝女气。或许是因为眼神中的乖戾和全身懒散的气质，让人第一眼注视到的并不是他的容貌。 姜然在娱乐圈混了大半年，见过的明星中不乏有颜值惊人的。眼前的少年如果是在娱乐圈混，凭他的颜值不可能默默无闻。如果两人见过面，她也不可能没有印象。但不能否认的是，这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今天确实帮了她一把。 吴少爷还想看到美女湿身之后的香艳场景，但是黑色的裙子掩盖了所有的风景，他心里有一丝失落，面上却装作一副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样子：“你他妈没长眼睛，怎么把酒往人身上倒！叫你们经理过来，立刻马上！” 饭桌旁的导演连忙站起来安抚道：“吴少不要动怒，你年纪轻轻风流倜傥，不要被这种事气坏了身体的底子，你看看我这一脸的皱纹，都是被拍戏激怒出来的。” 姜然视线扫向没怎么注意过的两张脸，导演年近半百，皱纹和白发都是中老年人正常的体征。可吴少爷才二十出头，身体虚胖，脸色隐约苍白无力，还隐约有秃头的趋势，就差没把“肾虚”两字刻在脑门上。 导演脱离事实十万八千里对着吴少爷一阵商业吹捧，吴少爷面露微笑心花怒放，姜然趁着这个空段期在背后伸手偷偷对着服务生比划手势，示意他赶紧先撤，然后跟在他的后面出了门。 走出了门头顶的压力徒然一空，满屋子的烟雾酒气被门阻断在身后，姜然深呼吸大松一口气。走廊上的空气清新舒适，身上黏黏糊糊让她有种从泥潭里面爬出来重获新生般的感觉。 黑色的小香风短裙只遮盖到膝盖，红酒顺着大腿根部缓缓下流，像姨妈降临般的触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姜然立马抽纸把流淌至小腿的红色酒滴擦掉了。 一不留神服务生已经走远了，她只能从包里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电话响了两遍终于有人接通：“越姐，晚上饭局一个服务员为了帮我惹了祸，你能不能帮忙打点一下？” 董越是天翔娱乐的王牌经纪人，她接手姜然也是因为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演技和颜值都妥妥在线。但她手下有好几个艺人，很多时候都顾不上姜然，姜然平时让人很省心，不惹事不耍脾气，难得有求于人，董越也答应得干脆利落。 “这个当然没问题，到时候我请远程酒店经理吃个饭，再给那服务生一笔钱就行了。今天的饭局怎么样？吴少爷是这次剧组的投资人，如果他对你满意的话，你女二号的名额差不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还行。” “我知道你以前家境优越，没有给人赔脸卖笑的经历，到这种饭局可能会感觉很不习惯。但是娱乐圈就是一滩浑水，你没有背景支撑就只能另找捷径，姜然你多忍忍，越姐也是为你好。” 姜然听着电话里传来“苦口婆心”的声音，一边走到了洗手间。酒的后劲一上来全身有些脱力，她靠在墙上支撑住自己有些发软的身体，才继续开口回道：“我明白，谢谢越姐。” 电话被挂断，她打开水龙头伸手装水往脸上扑，脸上原本只有淡淡的妆，水洗之后显得肌肤更加白皙剔透。由于喝酒的缘故带着淡淡的粉色，一双眼睛扑闪泛着涟漪。 她伸手触碰上镜子里的这张脸，除了这张脸她好像真的没剩下什么了，但没有这张脸，她连活下去都成问题。感受到身上的粘腻，胃里也开始翻江倒海，她猛地靠住洗手台，最后吐到人都虚脱了，眼睛一闭不省人事。 两个身形修长的少年站在女厕所外面，路过的女生忍不住频频回头打量，一个少年脸上带着别扭和不自然，另一个痞帅的少年神态自若，仿佛站在自己家门口。 唐秦拉着林嘉遇退后了几步，躲开那些女生打量的视线：“遇哥，陆思远的心尖宝怎么还不出来？” 他们一伙兄弟都知道花心浪荡的陆思远心里有个白月光。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虽然被拒绝无数次，依旧不死心。暑假过完陆思远回到加拿大开学上课，还不忘半夜三更打电话找他们帮忙，女神有难，八方支援。 “晕倒了吧。”林嘉遇姿势慵懒地靠在墙壁上，漫不经心地回答。他在被窝里面睡得模模糊糊被陆思远的连环夺命Call起来，起床气都还没消散。 刚刚扮演服务生救场事情还没完，陆思远千叮咛万嘱咐拜托他们把人平安送到家，现在他和唐秦在女厕门口站了二十分钟，姜然还没出来。 “啊？”唐秦呆滞一秒，继续说道：“那我们冲进去” 接下来的场面异常壮观，几个保安追在两个少年后面跑。两个身形修长的少年手里抱着一个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上了车就疾驰而去。 林嘉遇飙车技术溜得一匹，轻易就把跟在后面的几辆车甩开了。但是车里的气氛一度冷凝，副驾驶上坐着的楚皎皎脸上写满了愤怒，冷气压爆表。 唐秦在后座也没忍住缩了一下脖子，心里却十分佩服刚刚趁乱冲上副驾驶的楚皎皎，现在追人的方法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远在加拿大的陆思远痴心不死，一中校花楚皎皎半夜尾随跟踪。如果没有他这个电灯泡和后座睡得一塌糊涂的白月光在，想必林嘉遇今晚有望脱单。 楚皎皎咬着牙，倔强的眼神楚楚动人：“你半夜跑到这里就是为了接这种女人吗？” 林嘉遇没说话，眼神深邃，脸色更加深沉。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等你到半夜你就是这个态度吗？”楚皎皎看着林嘉遇的态度，心碎了一地。 “嗯，你说完了吗？” 楚皎皎还没来得及开口，林嘉遇开门落锁一气呵成，她就被直接扔在了她家小区门口。 “遇哥，这样不好吧。”唐秦看着后视镜里气愤到踢花坛的楚皎皎，耸着胆子开口。毕竟楚皎皎是跟他们混在一起七八年的人，也算是他和陆思远的小青梅。 接着车子猛地刹车，路边又多出来一个孤零零的人。唐秦站在凌晨的冷风中瑟瑟发抖，他肯定是脑子有问题才会觉得林嘉遇有望脱单。 脱单？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第2章 心火 林嘉遇闻着车里滔天的酒味，在直接把姜然送回陆思远发的位置和带回自己家之间摇摆了一下，最终选择了折中方式。 到了他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三点，天空已经彻底地蒙了一层黑，打开车内的小灯，他才看见后座上蜷缩成一团的姜然脸色苍白如纸。 她睡得很不安稳，细眉紧皱，不知道是梦到了什么，连带着肩膀都有些震颤，纤瘦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林嘉遇把人抱起进了家门，他的脚步声一再放轻，但楼上的老人一向睡眠浅，不久二楼的灯就亮了起来，林外婆披着羊毛衫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老人两鬓斑白，大半夜被吵醒也没有勃然大怒，依旧是笑着迎接了自己凌晨晚归的外孙。 “大半夜的，怎么捡了一个仙女回来？” 林嘉遇烧了一壶热水，利落泡了三杯蜂蜜茶，却没多做解释。“朋友，带回来想让张姨帮她清理一下。” 林外婆笑着调侃：“朋友？女朋友？” “顶多是一个女祖宗。”当然不是他的，是陆思远的。 林外婆笑笑没有再说话，只是没有叫醒张姨，亲自动手帮姜然清理了一下身子。给她拿了一件林嘉遇没穿过的T恤，套着一条及膝短裤。林嘉遇敲门声响起，然后他脚步一滞。 躺在床上的姜念换了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比起在包厢的样子多了几分稚嫩，整个人也显得乖巧了很多。但是自己的衣服穿在女生的身上，让林嘉遇心里产生了一些怪异感。 “怎么把我的衣服给她穿？” 林外婆觉得自己的衣服都上了年纪，她倒是觉得林嘉遇的衣服穿在这女孩身上还挺养眼：“女孩子怎么不能穿男装？你小时候还穿过裙子呢。” 听了这话，林嘉遇脸上清冷的表情产生了一瞬间的龟裂。他佯装毫不在乎地挥挥手：“算了。” 林嘉遇把姜然被下楼，也许是因为他刚洗完澡身上的温度太过温暖，背上的女孩把头贴近他的脖颈，轻轻拱了两下，耳边响起一声小小的呢喃：“爸爸。” 他脚步停顿了一下，嘴角微微勾起嗤笑了一声，只是后面把人弄上车时力道下意识减轻了几分。 姜然一夜好眠，睡到自然醒的时候时间刚好七点。身体上干净清爽，只是头还有一点昏昏沉沉。 昨晚的记忆到了厕所之后就戛然而止，她低头看着身上宽松却款式陌生的T恤，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把她送回来的。身体没有异样的感觉，没有酒后失身，她想了一会儿实在想不起来，就放弃了挣扎直接起身去了卫生间。 门外开锁的声音响起，姜然擦了把脸从洗漱间出来，正好碰上提着几袋水果走进来的董越。 董越穿着一身驼色西装，齐肩的短发利落规整，戴着一副金框眼睛，遮住了略微有攻击性的眉眼。 一个外强中干的女强人，利益至上，处理大大小小的琐事游刃有余。 董越把东西放在茶几旁边，看着姜然忙碌倒水的动作，眼神放软了几分：“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天是不是喝多了？” 姜然把温开水放在董越伸手够得着的距离，握着杯子的手冷白纤长。她原本皮肤就白皙，现在脸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姜然柔柔地笑了笑，表示自己没什么大碍。 董越叮嘱了一番让她好好注意身体，接着没有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直接表明来意。“昨天听导演说你中途退场，让吴少爷等了好久，你如果有时间就去给人家赔个礼。” “好。”姜然微微垂着头，乖巧地应了下来。 董越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姜然算是她手下艺人中最让人省心的一个，话不多又乖巧。 董越做了十几年的经纪人，看过表面乖巧私下小动作不断的人，也看过嚣张跋扈张狂的人，还有精明圆滑到出神入化的人。 姜然才出道不久，看得清自己的位置，明事理，懂分寸，也不会私下闲言碎语。这样踏实的人在娱乐圈已经很少见了，真是一点也没有千金大小姐的架子。 哦，差点忘了，她已经不是千金大小姐了。 董越开着车，把稍微打扮了一下的姜然送到了西街旁边的娱乐/城，这是一带是富二代聚集的娱乐场所。 “吴少等会儿就会到这里，你先在大厅等一下。”董越把姜然一个人丢在娱乐/城的门口，没多做停留开车走了。 □□门口装修得就像机械组装一样，带着昭然若揭的狂野。里面的光线很暗，只看得见炫酷的灯光在不停闪烁，游戏厅都被分成了一个个单间。挨门最近的一个房间门被打开，传出一阵机车的轰鸣声，姜然感觉屁股底下的座位都随着震了几下。 她侧着头观察娱乐/城里面的设施和装饰，诸不知自己也成为别人眼中一抹亮眼的风景。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少女端坐在大厅靠窗的座位上，泛着棕色的头发被齐齐挽起，在头顶扎成一个松散的丸子头，不经意间露出一截修长白皙的脖颈，侧脸被玻璃的光反射，轮廓精致姣好，皮肤白得打眼。 窗外有人忍不住吹了一声口哨，调笑地叫着：“美女！” 姜然下意识朝着声源处望过去，原本漫不经心的视线一滞，她看到了一张还算熟悉的脸。 昨晚那个帮忙的男服务生被五六个男生簇拥在中间，他懒散地靠在一辆重机车上，一双修长的腿大大喇喇地摆着，浑身写满了张扬和不羁。 两人视线对上，男服务生嘴角勾起一抹带着痞气的笑容，勾人又轻蔑。 唐秦沿着林嘉遇的视线望了过去，看到姜然的瞬间徒然兴奋:“陆思远让我们帮忙整顿一下那什么吴少，没想到他的白月光就在这等着呢。” “欸！她对着我们笑什么？” 窗户内的女孩抿唇一笑，笑容友好又温软，太阳光似乎更强烈了些，林嘉遇被这笑容闪到，眼睛微眯转头掩饰掉心里的异样。 喉咙突然干涩，林嘉遇再次开口时声音低沉带着沙哑：“等会儿办事的时候走远点。” 唐秦秒懂：“对对对，不能带坏陆思远的小女神，毕竟白月光神圣不可侵犯。” 等了四十多分钟，也没有看到吴少爷的人影，倒是被包间里时不时传出来的声音震到头疼，姜然站起来走到门外透透气。 刚刚一直蹲守在门外的五六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她百无聊赖地站在门口，一只脚尖点着地面。 娱乐/城旁边的小巷子传出几声猫叫，一只黑猫叼着两块小面包朝着巷子里走进去。察觉到旁边的视线，黑猫一阵警觉飞快消失在了小巷口。 地上留下大半块不经意间被遗落的面包，姜然捡起面包，随着猫叫声的源头走了过去。 黑猫把食物分给了两只黄白色的小奶猫，三个小小的身子围在一起对着食物大快朵颐，躲在墙角的姜然偷偷伸手，把手里的面包扔了过去。 不近不远的距离，三只小猫被吓得身子一抖，打算逃跑。可抬头巡视之后没有发现任何异样，黑猫把地上多出来的面包叼了过来，吃得更加欢快。 姜然顺着路往回走，小巷深处传来一声惨叫，声音还带着些熟悉。 走进左边的小道，声音越来越清晰，有被打的闷哼声，还有拳脚相碰发出的响声。 姜然偷偷探头露出一双眼睛，小心翼翼探视打架现场。 人群里有她熟悉的服务生，他冷着脸眼神有些淡漠，站在不远处看着他的兄弟围殴一个人。 被打的人状况惨烈，他被人用麻布袋包住了头，还被封住了嘴巴，“唔唔唔”地挣扎全部以失败告终。 几个社会小青年下手不知轻重，小巷气氛寂静，都能听到拳头打在肉上的回响声。 林嘉遇掐着表，感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让人收了手。 闷声惨叫人瘫倒在地下，身子还下意识地抽搐着。布袋底下发出哭喊求饶声：“求你们不要再打了，你…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们。” 林嘉遇想起昨晚在包厢里伸向姜然大腿的咸猪手，伸出脚碾压地上的左手，动作狠厉又粗暴。 姜然看着阴鸷的男服务生，被吓得把头缩了回来，心跳突然变快，咚咚咚响个不停。 她不是很害怕打架的场面，只是不想沾惹上任何的麻烦。虽然男服务生帮过她的忙，但这样的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人她一点也不想沾染。 “走吧。”巷子里一个男声响起，一群人快速撤退，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姜然心有余悸，听到巷子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才平缓下呼吸。 伸出头确认人一群人已经走远，她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不经意间发现被群殴的人已经陷入了昏迷，原本套在他头上的麻布袋不知所踪。 熟悉的脸苍白虚胖，就是她等了几十分钟还没等到人影的吴少爷…… 姜然站在原地脸色变得惨白，她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小巷。 从小巷出来的一群少年打算离开，唐秦看到林嘉遇回头看了一眼，疑问地开口：“遇哥，怎么了？” 林嘉遇想起小巷转角里的白色裙角，轻蔑一笑眼神更加深邃：“没什么，出发吧。” 第3章 心火 过了两个小时，包里的手机一阵震动，姜然拿出手机点了接听键。 “姜然你回来了吗？今天吴少爷出了点事，剧组的工期都可能会推迟，你也不要再等他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然坐在自己家的沙发上，回答的时候耳根不禁有些发热：“谢谢越姐，我等会儿就回去。” “最近档期空下来了，你自己有没有什么打算？” “公司有安排吗？” 听着姜然轻轻柔柔的声音，董越感觉头疼都被缓解了很多。本来志在必得的女二号现在可能打水漂了，她心里咒骂了吴少爷几百遍。说好的投资转脸就变卦，这样的人不是活该被打嘛。 董越平复下心情才继续开口：“你现在才十七岁，总是不去学校上课难免遭人非议。我看了你以前的成绩，不去上课也可惜了，回去继续好好学习，如果能弄个学霸人设回来也是不错的。” 姜然没有冒然答应，一年没有回学校上课，全是半自学半听网课。高中的知识不像初中那样浅显易懂，对于学霸这个名号，她也没什么把握：“我会尽力的。” “学费问题你不用担心，公司会资助你的，你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了。还有你上一部戏拍完之后有一笔工资，是直接打到你卡上，还是打到医院的账户里？” “打到医院里吧，麻烦越姐了。” “不用跟我这么客气，学校已经帮你联系好了，老师的微信我等一下推给你。” 姜然休养了一天，老老实实加了老师的微信，新班主任刘老师应该还很年轻，头像是一个慵懒的蜡笔小新。 好友添加完成，刘老师第一时间发来了息：“欢迎新同学！”后面跟了手足舞蹈的流行表情包。 接着手机震动，弹出一条提示：“刘老师邀请你加入[高二一班]群聊”。 姜然点击同意后，屏幕立马切换到了另一个界面。虽然今天是周三，但是群里面显示的在线人数占了总人数的三分之二。 @林倩倩：海藻舞花式欢迎新同学。 @唐秦：新同学叫姜然？ @林倩倩：姜然？哈哈哈哈小姐姐的名字跟最近微博上黑红的娱乐小花姜然一模一样啊。 @姜然：微博上那个姜然是我。 群里的气氛诡异地安静了几秒，没有人再发出任何消息，群里的人纷纷潜水，现实中的女生已经炸了。 “卧槽，姜然怎么要转来我们学校。”前面两个女生发出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中带着鄙夷。 “我每天都要和最讨厌的女星一起上课，上天这是要逼死我吗” 唐秦挪了一下位置，伸手拍了拍楚皎皎的肩膀：“饺子，你们女生为什么对新同学反应这么大？” “只要是覃展的粉丝就没有不讨厌姜然的，她居然和我家展展传绯闻，罪不可赦斩立决。”姜然出道不到一年，却成为网络中红极一时的娱乐小花，当然是黑红黑红的。 她绑着覃展传绯闻蹭了不少热度，演技却一点也不在线。覃展已经是一线男星，亲妈粉女友粉无数，一波又一波的死忠粉直接把姜然给骂红了。 楚皎皎脸庞清丽中带着少女的娇艳，又纯又媚，一直稳坐在江城一中校花的宝座上。但姜然长得也不错，两个人长相各有千秋，势均力敌。 唐秦疑惑开口问道：“你是不是怕新同学把遇哥勾走了？” “勾走了就勾走了，林嘉遇那种臭脾气，哪个女人受得了！受得了的人一定不是正常人。林嘉遇能把姜然弄走，我一定感激涕冷。” 楚皎皎追林嘉遇追了一年，这件事在一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次她是真的寒了心，半夜追出去却被孤零零丢在了路边。骄傲如她，一朝拿起，一念放下，一点也没有拖泥带水。 楚皎皎：“爱豆那么帅，我肯定是脑子抽了才会想谈恋爱。” 唐秦：“……那你就这么放弃了？坚持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啊。” 林倩倩伸手揽着楚皎皎的肩膀，手下力道轻柔带着抚慰，回头原本温和的脸色对着唐秦说翻就翻，直接给了一个白眼：“美德是这样用的吗？你跟我说说林嘉遇有什么美德？你们一群人上学逃课，下课打架，呼朋唤友，飙车斗殴。”耐不住林嘉遇帅人一脸，被猪油蒙了眼的失足少女前仆后继，层出不穷。 “他如果哪天能够觉醒传统美德，对女生温柔体贴，我都能上清华北大。”看到教室后门出现了大佬熟悉的身影，林倩倩立马熄了气焰。 林嘉遇踩着第二节课的上课铃声不紧不慢地走进了教室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带着慵懒。他对林倩倩的话恍若未闻，长腿拉开凳子，坐下去就开始继续补觉。 林倩倩手心紧张得出了一把汗，不由庆幸自己反应灵敏。是谁给她的勇气在学校疯狂吐槽林嘉遇，难道是梁静茹吗！！！ 唐秦拿着手机在游戏里浴血奋战，大半天之后突然想起被自己遗忘在脑后的事情，激动地爆料给正在补觉的林嘉遇。 一激动起来就忘了，林嘉遇是有起床气的。 被吵醒的林嘉遇脸色沉得可以拧出水来，他不说话，不怒自威。阴沉地眼神像一把把刀子，刮得人毛骨悚然。 “遇…遇哥，白月光要来我们学校了。” “谁？”林嘉遇听到白月光三个字眼，眉间的戾气消散了大半。 “陆思远的小女神。”唐秦拿书挡在身前，唯恐林嘉遇老虎发威。 “哦。”林嘉遇神色淡淡，转过头又趴在了课桌上。 林倩倩看到后面没有了动静，压低声音安慰楚皎皎，两人窃窃私语：“你看看他那反应像个男人吗？饺子，你不是例外，他只是对任何女生都不感冒。” 听了好友的话，楚皎皎的少女心碎了一地。曾经楚皎皎以为能接近他，留在他的身边齐并肩，她就是林嘉遇世界里最独特的存在。 但是在林嘉遇这里，从来没有为女生例外过。 年少的喜欢，像是一场风，发生时细腻无声，离开时燕过无痕。 林嘉遇奇迹般地到了下午都没有逃课，平时教室吵闹的小角落，现在因为林嘉遇和楚皎皎两人之间的气氛降到冰点，谁都不敢多说话。 下午的班会课变成了自习课，教室里唐秦几个人打游戏的声音显得极为突兀。 “卧槽，你倒是动啊。” “叫你走上路，我打辅助。是你听不懂人话？还是你脑子太蠢？” 班长皱了皱眉头，写了张小纸条，纸条经过十几张桌子的距离被传递到林嘉遇的桌上。 林嘉遇看着书，半抬眼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接着对着旁边的凳子来记腿，一边打游戏一边叫嚣的唐秦和于修瞬间安静如鸡。 自古以来实验班都有一部分插班生，他们家境优渥，学习成绩一塌糊涂。唐秦、于修他们这群坐在后排的人都是这样，家里条件足以供他们混吃等死一辈子。他们不用拼死拼活去学习，未来道路一样顺遂光明。 好学生和插班生的距离就像是武林中的正派和魔教，水火不容。但是他们班是个例外，大家相处得都挺和谐。 林嘉遇虽然成绩优秀，年级排名从来没有掉出过前三。但耐不住他经常逃课，还打架斗殴。每次老师接到举报打算去抓个现场，结果连个尾巴都没抓到。 越聪明，越狡猾，实在让老师又爱又恨。 他一方面成为好学生追赶的目标，另一方面又成为插班生里默认的老大。 班长给林嘉遇递来一个感激的眼神，深知如果没有他的功劳，一班不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团结的实验班。 敲门声打破一教室的安静，刘达站在门口，身后跟着新来的转学生。 姜然动作很快，自从进了娱乐圈之后，在校园学习的时间变得弥足珍贵，修整好状态之后她下午就来了学校。 江城一中实验班安安静静，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是她理想中的学习环境。 “同学们抬个头，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的掌声在哪里？” 教室里的掌声稀稀拉拉，后排的掌声显得尤为轰烈，一群少年百无聊赖，看见新来的美女同学，眼中不乏惊艳。相互之间挤眉弄眼，暗搓搓商量着和新同学认识认识。 讲台上站着的女生穿着普通的黑白校服，刚刚过肩的发尾微卷，脸小巧精致，不说话的时候浑身冒着，笑起来又像一个精致的瓷娃娃一样。“大家好，我叫姜然。”　 不是他们没见过世面，而是生活缺少了乐趣。一群人瞬间炸开了锅，凑在一起商量着：“谁先上，此时不撩待何时！” 林嘉遇挑眉，眼神冰冷：“你们撩一个试试？” 第4章 心火 唐秦紧接着补充，挽救了众人惊吓后停滞的心跳：“那可是陆思远的白月光，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不管怎么样沈嘉遇都替姜然说了话，导致课后流言纷飞。 第二天传言已经离真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再也扭不回来了。 “新来的姜然在娱乐圈里就和覃展传绯闻，现在刚转过来就和沈嘉遇搞上了。” “曾经在初中的时候沈嘉遇和陆思远为了争姜然导致兄弟反目，陆思远都被气出国了。” 身边出现了明星，就像平静的生活被投入了一颗石子。人们对新鲜的事物都有偌大偌小的好奇心，实验班的走廊上出现了空前热闹的场面。 姜然坐在座位上，不管是上课还是下课，时不时可以接收到别人打量的视线。她脸色苍白，背上已经布满了冷汗。 等到课间操的时候，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下了楼，她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打算磨蹭着拖延到最后出教室。 桌面被敲了敲，她才恍恍惚惚抬头，视线还有些迷离。 林倩倩看姜然好像情况不对，人趴在桌子上肩膀还有些震颤：“姜然你没事吧？不下去做课间操吗？” “谢谢，我没事，等一下我马上就下去。” 门外的楚皎皎已经上完厕所回来了，着急地在门口催促：“林倩倩，你怎么磨磨蹭蹭的，屁股沾到502了吗？” 林倩倩连忙出门，空旷的教室里只剩下姜然一个人。 身边没有再出现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空旷的教室安静只留下风吹起窗帘的声音。外面的集合声，教导主任的催促声都在慢慢变小。 姜然抬起头，从包里拿出了一瓶药。吃完药之后，坐在座位上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急匆匆跑下楼。 教室后面出现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是刚刚绕道从二楼跑回教室后门的林倩倩和楚皎皎。 “你说她在吃什么药？”林倩倩想起姜然苍白如纸的脸色，总觉得有些怪异。 楚皎皎不以为然，开口又带上了戏谑：“避孕药吧。” “刚刚下楼的时候你看见了八班的那群女生吗？那个王佳欣真是个蠢货，带着人打算给姜然一个下马威呢。她也不动动脑子，和沈嘉遇、陆思远两个人都沾上边的人是有那么好惹的吗！” 接着两个人陷入了僵局，林倩倩要去帮姜然，而楚皎皎不想去。 楚皎皎觉得不耐烦：“帮人也要看帮什么人，林倩倩你长点心眼行不行！”她愤怒地拉起林倩倩走进教室，翻出了姜然吃的药。 “你百度一下这是什么药，如果不是什么好药，那就让她自生自灭吧。” 林倩倩拿起白色的小药瓶，一只手打开浏览器输入药品的名字：艾司西酞普兰。 楚皎皎瞟了一眼药名，嗤笑一声：“什么药取这么个破名字，真拗口。” 林倩倩惊愕到舌头都打不直：“这…这是抗抑郁的药。” 楚皎皎：“……” 两个人把药放回去的时候连药瓶都拿不稳，白色的小药瓶从书包袋子边一咕噜滑落了下来。 楚皎皎：“卧槽，关键时刻怎么连个破瓶子也这么碍事。”她气愤地把瓶子塞进了桌洞里，拉起林倩倩就往外面冲。 “姜然她不会出事吧，抑郁症如果太极端的话是不是会出人命啊？”林倩倩手开始颤抖，她回想起姜然刚刚颤抖的样子，心里一阵后怕。她们虽然嚣张随意，但也不代表能对一条人命熟视无睹。 “你先想想王佳欣那个蠢货平常都喜欢把人往什么地方带，现在先把人找到再说。” 两个人跑到了校园有名的黑三角，那一片竹林是小情侣卿卿我我、还有打架找茬的胜地。竹叶被风吹落，落在空旷的地面。 但是这片小竹林，一个人影都没有。 课间操的时间只有二十分钟，等两个人再次跑回三楼的时候，已经接近上课时间了。楼梯间挤满了往教室赶的人，幸好楚皎皎平常嚣张惯了，人人见到她都主动让了路，节约了不少时间。 她和林倩倩兵分两路，林倩倩从一楼开始，排查一个一个女厕所。但是范围太广，楚皎皎负责回教室找帮手。 林嘉遇趴在座位上，被楚皎皎拍醒：“林嘉遇，姜然她被搞了。” 唐秦手机一滑，一拍桌子站了起来：“谁？谁被搞了？” 楚皎皎：“搞你妹，赶紧帮忙找人。” 一群男女生分开来，一个个扫□□厕所。林嘉遇这辈子都没有进过女厕所，没想到接二连三为了姜然破例。 从女厕所出来拐一个弯就是楼梯间，林嘉遇三步并两步往楼上跑，视线恍惚间划过一个影子。他刹住脚步，下楼后退到了空旷的走廊上。 被人找翻了天的姜然正捧着一杯珍珠奶茶，不急不慢地趴着楼梯。当和拐角的少年视线相撞，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眼前人和记忆中的脸对上号，这个是那天晚上在包厢的服务生。 姜然看见少年目不转睛盯着自己手里的奶茶，眨眼解释道：“这是抹茶味的。” 林嘉遇盯着姜然那双清澈见底的黑瞳，彻底没了脾气：“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然抿着嘴唇，耳根有点红：“我知道你是帮了我的服务生。” 林嘉遇嘴角上扬有些自嘲，小没良心的，帮了她的忙，她却连人名都不记得。“我叫林嘉遇。” “林嘉遇。”姜然乖巧跟着念了一遍，吐字清晰，声音清冷中带着少女特有的余音。软软糯糯开口，还带着些奶茶的香味。 林嘉遇感觉心被挠了几下，耳根一阵酥酥麻麻。对平常嗤之以鼻的奶茶有了一丝兴趣：“小同学，奶茶好喝吗？” 姜然舔了一下嘴唇，好像明白了他的暗示：“要不我请你喝奶茶？” “行啊。” 林嘉遇和姜然走进奶茶店，男孩身形修长，脸廓精致，一双桃花眼带着淡淡的笑意。女孩纤瘦苗条，五官小巧玲珑，乖乖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 周围的人忍不住频频打量，开始小声议论。 姜然对这些视线很敏感，她不着痕迹缩了一下脖子，挪着脚步躲到离声源最远的地方。 林嘉遇站在原地没有动，修长的身形为姜然遮掉了一大半的视线。 姜然指着奶茶花样的名字，为林嘉遇推荐了一杯：“他们家的红茶玛奇朵很好喝，你要不要试试？” “行，来十杯吧。” 姜然：“？？？”她盯着林嘉遇看了一眼，没有拒绝他的海量。只要能划清关系不惹麻烦，一百杯都没有问题。 等两个人出了店门，里面人终于解放般发出了尖叫声：“啊啊啊啊啊！这对CP真是配我一脸。” “女的还是个明星呢，怪不得这么好看，本人比照片好看一万倍啊！” 姜然回到三楼的时候，远远就听到了一个女声。“你他妈真行啊，是不是嘴巴生了锈，想让我给你松松口。” “姜然人呢，你把她搞哪去了？” 王佳欣欲哭无泪，脸上还挂了一个巴掌印，她看到姜然的时候眼睛都发着光，她感觉姜然这一刻真的是仙女无疑了。“这不是姜然吗！” 姜然手里捧着一杯奶茶，嘴里含着珍珠像一只松鼠一样，鼓起了半边腮帮子：“啊？你们在找我吗？” 楚皎皎都被气笑了，姜然你大爷的，居然还有心情喝奶茶，害得她白操心一场。 “楚皎皎以为王佳欣找你麻烦，为了找你，带人跑了几栋教学楼。”林嘉遇淡淡开口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姜然：“！”她拿出一杯奶茶，细心插上吸管递给楚皎皎：“谢谢你，你口渴吗？要不要来一杯奶茶？” “喝个鬼，气饱了。”楚皎皎翻个白眼，转身就走。 姜然给林倩倩递了一杯，回教室又把手里的奶茶一杯一杯分给了帮忙找她的人。 九杯，不多不少刚刚好。 楚皎皎最后还是略微嫌弃地拿起了桌边的奶茶，嘴上还念叨：“一杯奶茶就想打发我，没门。” 喝了一口之后，她吃货属性立刻被点亮了，没忍住接着喝了好几口。 林嘉遇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看上去一如即往地在补觉，只是原本冷白的脸庞染上了些薄红。 他眼睫微微颤动，刚刚的画面跃于脑海之中。 姜然给别人发奶茶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桌角那杯抹茶味奶茶，轻抿一口立刻放回了原位。 啧，甜得发腻。 第5章 心火 他们十个人逃了一节课，屁事没有照常上课。但是五班的王佳欣简直倒了血霉，一回到五班教室就被班主任叫去上思想政治课。 五班班主任是年级副主任，近一年隐隐有转正的趋势，所以抓班风班纪抓得格外严苛。 在办公室外面远远就能听到他中气十足的怒吼声：“你逃课干嘛去了？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说还是不说。” 王佳欣眼泪在眼眶里面打着转转，楚皎皎喜欢了一年的林嘉遇被刚转来的姜然半途截胡，她也只是一时脑抽，为了讨好楚皎皎一团人才去找姜然的麻烦。 谁知道楚皎皎这么不常理出牌，现在王佳欣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人没打到，反被扇了一巴掌。到了班主任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副主任怒气冲冲，一手拍在桌子上：“行，不说是吧，我调出监控看看你还能说什么。” 实验班刘达正在上数学课，看五班班主任火气三丈地冲到班门口，打了一个手势把上课进度暂停，走出了教室。 刘达再次走进来原本一直和善的脸色微变：“楚皎皎，林倩倩，姜然，林嘉遇，你们四个来办公室一趟。其他同学先把刚刚讲解的题目消化一下，等一下抽人复述解答思路。” 到了办公室副主任没有半分克制，唾沫星子喷了一地：“监控里你们几个是跟着王佳欣一起回来的，王佳欣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出去回来脸上就多了一个巴掌印？” 副主任公正严明，即使是一向调皮的差生被欺负了，也一样会出头讨回一个公道。 四个人排成一排站在办公室前面，三个人漫不经心，满脸不在乎。楚皎皎感觉衣角被拉了拉，然后像小鸡仔一样被护在了身后。 话少得可怜的姜然迈出一步，站在了最前面。“老师，是我下了课之后身体不舒服，楚皎皎他们四个人热心帮助，帮我回教室拿了药。我作为新人感受到了一中的同学关心集体，团结友爱的氛围，为表感谢请他们喝了一杯奶茶。” 热心团结四人组：“……” 姜然一字一句乖巧的回答，身上的气质乖巧干净，目光平静写满了真诚。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过，他们都差点信了。 副主任半疑惑，问王佳欣：“喝奶茶就喝奶茶，你脸上巴掌印怎么来的？” 王佳欣：“上课睡觉拍蚊子拍的。”这话从成天无所事事的学渣嘴里说出口，没半点毛病。 刘达和副主任一阵无语，事情好像真就那么回事。闹成这样是怪他们做班主任的太大惊小怪？还是怪同学们太团结友爱？ 副主任扶额，也不好意思落了面子：“团结友爱互帮互助是好事，但是也不能逃课。以后有什么问题要记得跟老师及时反映，你们记住了吗？” 从办公室出来之后，几个人还有些恍惚，毕竟以前一进办公室就免不了一顿臭骂，今天这是被表扬了？ 楚皎皎拍了拍王佳欣的肩膀，吓得王佳欣一个反射，抱住了姜然的胳膊。“我长得这么好看又不会吃了你，你反应这么大干嘛。” 话落，楚皎皎嘴角又带上了一抹明媚的笑容：“王佳欣你可以呀，今天总算聪明了一次。” 林倩倩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姜然你怎么这么逗呢，这个借口你也能想得出来，你是小学部转来的逗逼吗？” 漏洞百出的借口，就跟上学迟到扶老奶奶过马路一个水平。楚皎皎他们一群人做事都有一点底数，打人的时候专门挑监控的死角，他们几个人嘴巴严实，料定班主任也挖不出什么。 只是没想到姜然会挺身而出，半真半假的借口稳中带皮。 几个女生哄笑成一团，勾三搭四把小鸡仔姜然护在中间，跟在后面的林嘉遇桃花眼微闪，嘴唇微勾露出罕见的笑意，看得出心情也不错。 这件事在校园里不禁走风，听闻姜然成功打入楚皎皎的小团体，林嘉遇这个校草相比于楚皎皎算得上低调，楚皎皎就是一朵霸王花，折腾起人来花样百出，一天一天都不带重样的。一时间林嘉遇派暗恋者还有覃展小粉丝们都歇了找姜然麻烦的心思。 姜然在江城几乎没有什么朋友，她从小跟着母亲在首都那边长大，在那边朋友也少得可怜。因为长的漂亮，性格又内敛，大部分女同学说她高冷不近人意主动跟她划清了界限。 在初中的末尾误打误撞碰上了陆思远，他对她好到没话说，但她家出事后陆思远也出国了，两个人几乎再也没了联系。 对于主动向她发出善意的林倩倩和楚皎皎，姜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所以她基本上对楚皎皎一呼百应。 楚皎皎自从接纳了姜然，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她让姜然把座位换到了同一排，这样方便她上课找姜然说话。 “姜然，你是什么小仙女！居然有我家展展的私人QQ，啊我死了。”楚皎皎霸占了姜然的手机，偶尔还能和偶像聊聊天。 写试卷的时候，楚皎皎趴在桌子上躺尸，满脸写着生无可恋。 姜然：“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一看到这试卷，我就感觉头晕眼花，脚都发软。” 姜然抿唇纠结了一下，她不喜欢帮人写作业，但对象如果是楚皎皎和林倩倩，她的原则仿佛也没那么重要了。伸手把楚皎皎的试卷拿了过来，放在了自己的桌上。 林嘉遇看见这一幕，咬着牙踢了一脚前面的凳子，趴在桌上看手机的楚皎皎弹起来：“你干嘛？” 右前方的少女握着笔杆在本子上沙沙写着作业，对外界的动静恍若未闻，这样的状态一连就持续了好几天。 林嘉遇看着心安理得使唤姜然的罪魁祸首，从来没有觉得楚皎皎这么欠抽！他语气不善，说出的话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把你的作业拿回来。” 唐秦幸灾乐祸补充：“饺子，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写作业。” 接着他凑到楚皎皎耳边，小声提醒：“你是不是最近太过安逸，忘记在加拿大的陆思远了，姜然可是他的白月光。” 楚皎皎：震惊.JPG 楚皎皎、唐秦、陆思远三个人可谓是青梅竹马，从小在一个大院长大。陆思远就是整个大院的小霸王，楚皎皎小时候没少被欺负到哭着回家找妈妈。 小学被支配的恐惧再一次浮上心头，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招惹陆思远了，还贴心地变成了善解人意的小青梅。初中陆思远转走两年，她才翻身上天做起了霸王。后来陆思远突然转学回来，转学回来的时光短暂到让人诧异，不久之后匆匆毕业就出了国。 她听说过陆思远有一个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但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姜然。 先前有传言把姜念跟陆思远扯上了关系，她没有往深处再想，只当传言虚假浮夸。回想起自己已经奴役了姜然好几天，她肠子都悔青了。 “不过陆思远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暗戳戳让我们帮忙护着姜然，还不让打着他的名号。你嘴巴也严实一点，别说漏嘴了。” 楚皎皎点点头，不由庆幸自己可以及时收手躲避雷区，连看林嘉遇都顺眼了很多：“谢谢你这次提醒我，不过你别想多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你不用因为拒绝我而觉得内心愧疚，想着补偿我什么的。” 林嘉遇：“……”神他妈想多了。 姜然写作业的时候已经到了忘我的境界，感觉到桌上的试卷被抽动才缓缓抬头。 楚皎皎笑了笑：“试卷给我吧，我自己写。” “你肚子还疼吗？” 楚皎皎连忙摇头，刚刚的臭屁性格不知所踪：“不疼了，反倒是你写了一天的作业，手疼不疼。要不要我帮你分担一下？” “？？？”　旁边坐着的林倩倩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一写作业就怨天怨地，仿佛被折腾掉半条命的饺子吗？ 姜然写作业的手也停滞了一瞬间，像是被噎住了，看着楚皎皎的转变不知道说什么好。 楚皎皎顺手把林倩倩放在别人桌上的作业也拿了回来，把试卷往林倩倩桌子上一堆：“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大倩倩了，要学会自己写作业！” 路过的刘达看见在姜然的座位调换了之后，连带着后面一排的同学都开始好好学习了，更是倍感欣慰。 心情一好，下课时间都提早了五分钟。 这时候姜然手里的试卷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原本是想赶紧把作业做完，留出一些时间帮楚皎皎写卷子。 现在试卷被拿走，她时间反而变得空闲了很多。她把本子和笔规规整整地收进抽屉里，把东西摆好之后和楚皎皎她们一起出了教室。 她住的地方离学校不远，如果绕近道只需要十分钟就可以走到家，只是近道要穿过一些小巷子。 五点的斜阳还斜挂在天边，刚刚放学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全是烟火热闹气息。 天色还早，姜然大胆选择抄小道回家。 走了没有多远，她心里开始提起几分警惕，她对别人的视线一向敏感。 今天总是感觉后面有人跟着，她不由加快步子小跑了起来。 第6章 心火 天边下起了小雨，打在皮肤上黏黏腻腻的更是让人难受。 她脸色苍白喘着气，感觉到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眼眶都有些泛红。视线瞥到转角的一根木棍，她灵光一闪全力跑到了前面。 听到急匆匆跟过来的脚步声，她跳出来拿着木棍一直胡敲，动作又气又急。 “别打了，是我。”林嘉遇被打了一棍，眼疾手快地抓住了第二次下落的木棍。她力气不大，木棍落在身上也只是稍微痛了一下，后面就酥酥麻麻没有了什么痛感。 眼前的女孩穿着宽大的校服，刘海被风吹得有些凌乱，发丝随着她大口喘气一飘一飘。刘海下面一双清澈的眼瞳全是涟漪，通红得像是一只被惹急跳墙的兔子。 被打的人还没叫唤，倒是打人的那一个先哭红了双眼。 林嘉遇看着她眼角晶莹的泪滴，总觉得不是那么顺眼，没忍住伸手想把它擦掉。手举到半空，被小姑娘快速避开。 “你为什么跟着我？”原本质问的话语被姜然说出口，温温软软地倒像是在撒娇一样。 林嘉遇嗤笑一声：“下雨了，关爱同学给你送伞不行吗？” 雨越下越大，林嘉遇把伞牢牢打在姜然的头顶，把她纤瘦的身子严严实实遮盖住，自己身上的黑衣服已经被雨渍打湿了一半。 姜然犹豫着上前一步，把伞往林嘉遇这边推了推，但无奈没有推动。 她语气更加轻柔：“对不起，不小心打了你，你疼吗？” 林嘉遇早就没有了什么痛感，看着姜然关心的眼神话锋一转：“废话，当然疼。” 姜然看着他被雨水打湿的半个身子，黑色T恤的边缘水珠直接拧成了一股，徐徐滴落在地面。心里更加愧疚，想着怎么道歉补偿。“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接着两人找了一个面馆，林嘉遇养尊处优从来没有来过街边的小馆子，但他也没有露出半分嫌弃，面不改色地在木板凳上坐了下来。 桌子上泛着油光，旁边的人一边说话一边吃饭，嘴边的话带着污秽，姜然穿着白黑色的校服的端端正正坐在桌前，身上的气质干净清澈和面馆的环境格格不入。 她从书包里拿出一包纸巾，仔仔细细把桌子擦干净，还把碗筷也一丝不苟地泡了一遍。女孩的手纤细冷白，动作一丝不苟，连擦个碗也仔细认真。 像是被规矩套严，活在四方条里的人，乖巧到没有半分棱角。 旁边的人一边说话一边抽着烟，烟雾顺着风飘到姜然的前面，她脸上也没有露出不满，只是轻咳了两声。 她话不多，教养非常好。等老板把面端上来之后就坐在座位上一声不吭吃着东西，林嘉遇把一碗面全部吃完，她的碗里还剩下一大半。 看见林嘉遇吃完，姜然也放下了筷子。她缓缓开口：“林嘉遇，谢谢你帮了我那么多次。” 姜然很确定在来江城之前，她和林嘉遇两个人从来都没有见过。林嘉遇为什么三番两次帮忙？想来想去原因只剩下来一个：“你是我的粉丝吗？” 林嘉遇错愕，一时还没跟上她的脑回路。 姜然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笔记本，抽出一支笔在本子上，笔尖在纸上摩擦沙沙作响，她合上本子，双手拿着递给了林嘉遇：“这是我的签名，送给你。” 意思你可以走了，回家好好学习吧，不要出来追星了。 林嘉遇接过本子嗤笑一声：“你以为我是为了这个帮你？” 姜然被他的话噎到，面上露出些尴尬，林嘉遇莫名其妙从一开始就对她这么好，居然不是她的粉丝吗？ “那你想要什么呢？” 对面坐着的人突然起身，两个人的间距被他一个弯腰无限缩短，姜然还可以看得清他长而密的睫毛，还有挺拔鼻梁下两片殷红的薄唇。 两人的脸隔着几厘米的距离，吐出的气息交接在一起，她僵硬了一秒才反应过来，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她身子往后一倒，但是失重的感觉迟迟没有到来。 林嘉遇拉住姜然的手，对她避之不及的反应刺激到，再次开口时语气冰冷：“你怕我？” 姜然坐直之后慌张把手抽了回来，林嘉遇的眼神阴鸷到让她不敢直视，她不是害怕，只是觉得沾染上林嘉遇会很麻烦：“我没有。” “没有你躲什么？” 姜然：“……” 林嘉遇不想把兔子逼到跳脚，逗完就及时收手：“走吧，送你回家。” 外面的雨还在下，淅淅沥沥没有停下的趋势。姜然出门之后，便不想再和林嘉遇待在一起。她作势要走，却被死钳住手腕动弹不得。 “林嘉遇，你松松手，我要回家了。” 林嘉遇把伞递到姜然面前：“伞拿走。”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姜然打了一个滴的。目的地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司机接人的时候满脸鄙夷。 姜然把伞塞回林嘉遇手里，声音依旧是那样细细软软：“林嘉遇，你回去吧。以后不用再跟着我了，这样会耽误你的学习时间。” 林嘉遇在学校很大一部分时间都会好好看书，虽然他总是逃课，但成绩一直名列前茅。联想到第一次在酒店见面的场景，姜然猜测他逃课肯定是勤工俭学去做兼职了。 走的时候她还不忘祝福人穷志坚的林嘉遇：“好好学习，你以后一定会前程似锦。” 车疾驰而去，回想起姜然急急划清界线的态度，林嘉遇站在原地自嘲一笑。 虽然最开始是因为陆思远的嘱托，但明明有些事可以不做，他还是上赶着把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去他妈的前程似锦。他没事操这么多心干嘛，这是不犯贱吗？ 以后再多管闲事，他就是狗逼。 黑色的伞被主人无情地遗弃在街头，落在水洼里溅起带着泥的水渍。大雨倾盆直下，少年身上黑色的T恤湿得彻彻底底。身影渐渐远去，被黑暗落寞的夜色吞噬殆尽。 第二天上课，唐秦旁边的座位空了一天。他原先还悠然自得地打游戏，看着旁边的座位迟迟不来人，心里开始止不住焦急。 电话打了一个又一个，全部是正在通话中，后面更加直接了当。“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姜然坐在座位上，手里握着的笔怎么也不如以前流畅，她忍不住分心去听旁边的碎碎语语。 “昨天谁和遇哥一起回去的？知不知道他去哪了？” “不知道呀，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可能知道。” 唐秦无奈瘫坐在凳子上，声音有气无力：“现在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急死老子了！”最后唐秦直接逃课去了林嘉遇的家里，找保安说明情况后千辛万苦才把钥匙拿到手。 林嘉遇家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屋子里一片昏暗。唐秦把灯打开，上了二楼。直到看见床上拱起的一个人影，他提着的心才落下来。 “遇哥，起床啦！都已经到了下午，你怎么还在睡觉，是不是昨晚熬夜看片了！”唐秦把被子掀开，指尖触碰到他额头烫手的温度，立马慌了神：“遇哥，遇哥你怎么了？” “你可千万不要烧成了智障啊，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林嘉遇皱着眉头，一手就是一个飞枕：“吵死了。” “嘤嘤嘤，遇哥你尽管骂，这样我心里才能踏实些。” 手机不断在兜里震动，唐秦走出门接了电话：“饺子，怎么了？” “找到林嘉遇没有？刘达达看他一天都没来，胡子都被气得翘起来了。” “遇哥在家里躺着呢，发烧了。我也逃课了，刘达说了什么没有。” “你一个学渣，谁闲着没事蛋疼会来关心你。人找到就好，我去跟刘达达汇报一下。” “……”电话啪一声被无情挂断，学渣唐秦认命地把林嘉遇拖起来，打了辆车把老师的心尖宠送到医院里。 刘达正在跟楚皎皎了解情况，林嘉遇是他手下的得意门生。有望冲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不能出了什么岔子。 姜然坐在旁边，捕捉到发烧生病的字眼，低着头眼神变得幽深。 第7章 心火 放学之后姜然去了江城市中心的第一医院，回到江城之后一直在忙，她已经很久没有去医院看望生病的母亲了。 她先去门诊室拿了一袋感冒药，然后走到熟悉的外科楼住院部。七点的医院人来人往，有不少送外卖的快递员步履匆匆，来的时间不凑巧撞上了饭点，电梯口挤满了人。 她躲开拥挤的人群，等到人都进了电梯，她才走进去。 “滴滴滴。”电梯超载，姜然只好退了出来，等了三部电梯，她的耐心都要被磨光了。口袋手机振动响起熟悉的电话铃声。 接起严姝女士的电话，她心情才变好了一点：“妈妈。” “小然你上来了吗？如果还没到楼上，能不能帮妈妈去取一下核磁共振的片子，今天上午做完忘记把检查报告拿回来了。” “好的。”姜然转身出门回到急诊楼，核磁共振的检查室在这栋楼的一楼，只需要输入病人信息就可以从机器上拿到检查结果。 她脚步匆忙，没有注意到两个熟人和她擦肩而过。 唐秦眼尖地捕捉到了在人群中疾走的姜然，刚想和她打个招呼，被林嘉遇给打断。 “遇哥，怎么不和她打个招呼？” 林嘉遇昨天气了一晚上，看到姜然提着药从急诊室出来，一直阴沉的脸色才有所缓和。“跟在她后面，把人安全送回去就行了。招呼就不必打了，麻烦。” 唐秦老老实实听话，病号最大，林嘉遇说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 “她这么晚怎么还不回去？是不是迷路了。”急诊室外面岔路七分八错，姜然走的方向和东门背道而驰。 如果是初次来医院，迷路确实是十分正常的现象。林嘉遇看到姜然神态自若，没有半分方向迷失的样子，没有说话只是继续跟了上去。 姜然拿了片子之后回到住院部，电梯现在空旷了下来，乘电梯的只有她一个人。 伸手按下11楼的电梯按键，姜然盯着手里的药，不知道待会儿怎么跟严姝女士解释，她撒谎就会耳根发红，肯定只能实话实说了。 十一楼妇科二病区，门禁时间是晚上的九点，姜然看了一眼钟表，脸上带了些笑意，她还有一个多小时可以陪严姝女士聊聊天。 护士拿着空了的药瓶从病房里走出来，和姜然打了一个照面。“姜然，来看你妈妈啦。” 姜然笑着回应，模样听话乖巧：“今天下课下得早，所以过来了。我不在的时候，谢谢护士姐姐帮忙照顾我妈。” 护士摸了摸姜然的头，示意她抓紧时间看望病人。她们医生和护士基本上都认识姜然，小姑娘年纪不大，在娱乐圈好不容易混了出来，但是被黑的也是真的惨。 好好一个小姑娘，母亲的医药费全是她拍戏挣回来的。姜然懂事得让人心疼，却被网上一群黑子喷得不成人样。她们有心辩解，但力量不足以抵抗深如巨海的舆论。 门外走进两个少年，样子十分面生，其中一个少年身形修长，一张脸清俊中带着戾气，黑色T恤下露出的手修长冷白，煞是好看。 正好现在没什么人按铃，护士走过去热情询问：“你们过来找人吗？” 帅的那个一声不吭，旁边另一个朝气的少年笑着回道：“护士姐姐你好，我们是姜然的同学，这么晚了她一个人从医院回去不安全，我们在这里她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然她还在病房里看母亲，你们要等上好一会儿了。外面有凳子，你们可以坐着休息一下。” “谢谢护士小姐姐。” “姜然是个好女孩，你们可不要听网上那些舆论，那都是假的。你们在学校帮忙保护一下她，我代表全体护士感谢你们。” 护士画风一转：“这位没说话的小帅哥，你们家有没有什么兄弟？记得给我们医院的小姐姐留心一下哦~。” 林嘉遇：“我有个五岁的弟弟。” 护士颇为遗憾地摇头：“那算了，我要是把你弟弟拐走了，估计你爸妈要提到大刀上医院找麻烦。” “那真是太遗憾了，你能拐走的话就最好了。”林嘉遇眼中带着笑意，看上去礼貌温和，只是话不多。 病房里有人按铃，护士匆匆结束对话，跑去换药水了。 两个人下了楼，从电梯上下去的时候，只有数字一直在跳动，电梯里面鸦雀无声。他们生活在父母的庇护之下，生活无忧一帆风顺。身边突然出现一个被生活艰苦困的案例，还是一个从高枝陨落下来的小公主，心里难免会产生些唏嘘感。 “唐秦，陆思远跟你说过姜然吗？”林嘉遇站在电梯里，明明灭灭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 唐秦看不清楚林嘉遇现在是什么表情，只是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姜然的父亲姜孝文是江城原来的市长，陆思远的父亲是江城的纪委，两家人本来是世交。陆思远和姜然原本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陆思远为了她转学到首都那边上初一，追了姜然两年。可是两人上初三那年姜孝文贪污垮台，是被至交检举揭发的，意思就是陆思远的父亲搞垮了姜家。” 唐秦说话声停顿一瞬，又继续了下去：“陆思远和家里闹翻了，被姜孝文绑回江城上初三，之后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之后陆思远因为内疚，暗中帮了姜然不少忙。他们经常嘲笑陆思远没有骨气，一个大男人对喜欢的人只敢远远观望。不管别人说他多么窝囊，陆思远都一笑置之。 只有一次，一个兄弟不小心调笑：“姜然是狐狸精转世吗？让我们陆哥失魂落魄。” 他们在旁边都看得清清楚楚，当时陆思远脸上煞气腾腾，跟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样，打起人来不要命，三四个人拉都拉不住。 那个男生被打断了两根肋骨，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陆思远打红了眼，从医院出来直接被扔到了国外。 谁说年少时的喜欢一文不值，对于陆思远来说，姜然就是他的半条命。 “姜然初三家里发生巨大变故，然后初三之后就休学了一年，听说是因为得了抑郁症。姜然从小在首都那边长大，我们对她的情况都不清楚，除了陆思远没人和她熟。如果不是今天在医院里碰巧撞到姜然，我都不知道她母亲还生病了。”虽然不知道她母亲生了什么病，但是和医院的人都熟悉到那种程度，肯定不是什么小病。 林嘉遇沉默了很久，没有开口说话，眼神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他再次开口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身上有烟吗？” 唐秦伸手往口袋一掏，从烟盒里面拿出一根烟，顺带附上了打火机。他知道现在林嘉遇心情很不好，因为他只有在极度烦躁的时候才会抽烟。 林嘉遇上次抽烟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林齐首长给他找了个小三后妈，小三登堂入室还给他凭空变出来一个弟弟。 唐秦给足林嘉遇空间，两个人站在门口一声不吭，只有林嘉遇手里的烟熄灭了一根又一根。 第三根烟抽完，林嘉遇把火星碾灭在土里，丢垃圾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声音不大不小，唐秦刚刚好听得到。 林嘉遇吐出一口烟，浅淡的眼瞳有些微光：“你说我和姜然，陆思远会怎么选？” “姜…姜然吧。” 林嘉遇好像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客气了，我也选姜然。” 第8章 心火 林嘉遇第二天早上来上课的时候脸色还不是很好，精神不足到了座位上，椅子一勾，长腿大大喇喇地伸着，直接就睡着了。 语文老师张老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女人，教学水平不是很好，一班的语文一直是拖平均分后腿的存在。但是她上课极其讲究仪式感。连起立说老师好的时候，给她弯一个腰都要停顿几秒才能让她满意。 全教室的人都站了起来，只有三组后排塌了一块。张老师盯着睡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林嘉遇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开口：“叫醒他。” 林嘉遇被人拍醒，才慢慢站了起来。 张老师愤怒不已：“你们现在的学生啊，都被家里宠坏了。在家里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吃懒做，难道到学校还想舒舒服服被人伺候不成？” 全班鸦雀无声，后排的于修懒懒散散道：“老师，当然是我们伺候您。” 唐秦跟着附和：“对对对，我们年轻，力大活好。” 教室有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后排的人开始起哄，教室一阵哄笑。 “唐秦，你他妈真是重口味。” 接着有人开口：“老师你喜欢什么姿势啊，我回去学习一下，一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 张老师把书直接扔向那个男生，脸气得通红，尖锐得声音贯穿整个教室：“你们这群学生真是下流！！！”气得转身就走出教室，语文课直接改成了自习课。 姜然正在写着试卷，耳根被吹了一口温热的气息，她吓得一抖，扶住桌子才堪堪稳住身形。 回头一看，林嘉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换到了她的座位后面。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打着。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是一双漂亮又干净的手。握笔的时候，显得格外好看。 他停下笔递过来一张纸条，桃花眼微眯里面盛满了笑意，他看见姜然呆呆坐着，忍不住开口催促：“打开看。” 纸条上的字笔锋凌厉，跟他人一样沉稳中带着张扬。 ----要不要我伺候你。 姜然烫手般把纸条扔了回去，立马转身给林嘉遇留了一个后脑勺，只是耳朵根通红一片。 楚皎皎抢过来一看，忍不住大声吐槽：“卧槽，林嘉遇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骚气呢。” 唐秦捂脸不忍直视，没想到他家遇哥喜欢上一个人是这个模样。 中午的时候，教室最后几排的人仿佛异常激动，就连唐秦都放下了每天必备的游戏，叽叽喳喳和后排的人在商讨着什么，教室的空气里都感染了躁动的气息。 唐秦小声对着林嘉遇比口型，一手疯狂指着手机的界面。 林嘉遇的手机在抽屉里疯狂震动，一打开界面，99+的消息弹了出来。 @唐秦：遇哥，学校开始校花评选了，你知道吗！！! @唐秦：给你发个链接，快去论坛看看！ 林嘉遇点开唐秦给的链接，看到学校论坛里面置顶的帖子：【那些年我们YY过的女神，投给你心里最爱的那个她---9012江城一中年度校花评选。】 @匿名1:都已经9012年了，还玩什么老掉牙的校花评选---但为什么我还是克制不住想要舔屏。 @匿名2：校花是2班夏沅，成绩好人美声甜，不接受任何反驳。 @匿名1：实验班的楚皎皎那么好看，除了学习差一点，脾气差一点以外，其他的硬件软件，我都可以啊！！！ @匿名3：你们忘了姜然吗？这才是仙女本仙好吗！ @匿名4：楼上煞笔。 @匿名5：+10086 一大群人在课间唇枪舌战，没过多久校花评选贴就已经有了几十页的评论。林嘉遇漫不经心地点了几页评论，脸色越来越沉。 现在校花评选第一名是2班夏沅，其次是楚皎皎。他翻了两页，才在排名的第二页找到姜然。票数排到了二十名开外，评论里也有一群人对她发出言论攻击。 唐秦悄悄把凳子挪了过来：“遇哥，你看看排在第一的夏沅，还没楚皎皎好看。这下巴、这鼻子开了多少美颜，那些投票的人是眼瞎吗。” 论坛上面挂着姜然的照片，照片里的人脸上还带着青涩和稚嫩，脸上带着点婴儿肥，应该是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林嘉遇抬手默默点击了保存键，之后没有匿名直接在论坛上发了一条消息：我投姜然。 后来的后来，原本的校花评选贴画风已经完全被带偏了。 @匿名2：有生之年系列，捕捉到一只活的林校草。 @匿名6：林校草，皎皎女生正在提刀来的路上，请随时做好准备。 @楚皎皎：楼上，我和林嘉遇现在是友好的伙伴关系，9012年的饺子已经换口味了。 @匿名1：啊啊啊！女神看我，我可以！！！ …… 背上被人轻戳了一下，姜然皱着眉，把椅子往前面挪了一点。 后面的人乐此不疲，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戳着。姜然耐心都被他磨光了，她转过头用了上自己追最凶的语气警告道：“林！嘉！遇！” 林嘉遇扯着姜然的一小戳头发，迫使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近。“我有事想问你。” 手上的秀发温软细腻，从他的距离可以看到少女莹白如玉的侧脸，她眼睫长而卷，因为激动微微扑闪。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不是外面的香水味，像是少女自带的体香。 姜然等了很久，也没等到林嘉遇开口，便开始挣扎：“你没问题就把我的头发放开。” 林嘉遇反道行之，把脸凑近，声音沙哑又低沉：“我有没有问题，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姜然眼瞳睁得溜圆，仿佛被林嘉遇的厚颜无耻震惊到了。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即把林嘉遇的手拍掉，气冲冲把身体转了过去。 真是，臭流氓！ 看到这一幕之后，楚皎皎写了一张纸条，扔到了林嘉遇的桌子上。她的话很简单，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林嘉遇，你怎样拒绝我都没关系。但是姜然她不一样，她跟你们不是一路人。你如果只是想玩玩而已，除了她谁都可以。 林嘉遇把纸条捏碎在指间，直接走出教室，没有给楚皎皎任何回应。 接下来的两节课，林嘉遇都没出现。 而在这短短两节课里，论坛校花的排名已经彻底翻盘了。姜然的票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直接把排在第一的夏沅挤了下去。 唐秦给林嘉遇打了个电话：“排名是你弄的？” “不是。” 唐秦疑惑：“那是谁？” 对面人沉默一秒：“我请人弄的。” 唐秦：“……”我方队友已经彻底沦陷。 第9章 心火 江城一中的管理比较人性化，注重学生的自我管理能力。学校的大部分人都是通学生，只有小部分学生选择寄宿，这样更加考验学生放学回家后的自制力。等到高三的时候学校才会统一寄宿，规范化进行管理。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一班所有人在简单集合之后就解散了。一中体育课的时间都可以由学生自由分配，爱学习的可以回教室学习，想运动的可以去体育馆拿器材，只需要拿着校徽登记一下姓名。 楚皎皎拉着林倩倩打算去打羽毛球，姜然因为姨妈造访，打算先回教室。 楚皎皎摸了摸姜然的头顶，头发细腻轻软，简直让她爱不释手，撸了几把才不舍地松开叮嘱道： “那你先回教室，如果觉得无聊可以来羽毛球场找我们。” “饺子，你先去借羽毛球拍，我送姜然回来和你会和。”林倩倩把姜然送到了教学楼下，才放心跑回去找楚皎皎皎。 教室里还有十几个自习的人，姜然放轻脚步拿了需要的东西，就往女厕所疾走过去。每次来姨妈就像是一场凌迟，痛经让她原本就白皙的脸色变成了惨白，神情蔫蔫打不起什么精神。 厕所里两个女生隔着门板，一边上厕所一边闲聊，话题突转扯到了自己的身上，姜然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女生的声音跃跃兴奋：“你看了论坛没有，票数最高的居然是姜然呢，连林嘉遇都发言力挺她，校花也肯定是她了。” “林嘉遇是怎么回事？以前他除了学习和打架，好像从来没有和谁传过绯闻，也没有对哪个女生感兴趣。” “肯定是喜欢上姜然了，高岭之花陨落红尘。没想到清冷男神也有热情似火的一面，我柠檬了。以前夏沅给林嘉遇递情书，被楚皎皎抄着羽毛球拍往脸上打。轮到姜然的时候，楚皎皎居然态度这么好。” “楚皎皎人还挺好的，眼光也挺好。林嘉遇为人义气，学习成绩又好，在外面不会拈花惹草，简直就是女生的理想型男友。换我的话，我也吃这一款。” 另一个女生语气带着不解：“林嘉遇不是经常逃课打架吗？听说脾气还不好，惹不起惹不起。” 女生说话的时候语气带着小傲娇和崇拜：“那是你太孤陋寡闻，你看看你在实验班待了那么久脑子都锈塌了。我也是听以前初中和他同班的人说的，那时候唐秦喜欢上一个特别社会的女生，然后被一帮校外混混找麻烦，正好被路过的林嘉遇撞见了，他带着被打伤的唐秦硬生生从十几个混混手里杀出一条血路。” 原本辩驳的女生被彻底带入坑了：“林嘉遇家境好像也就一般般，却有本事能驯服那帮富二代，确实是条真汉子。我们实验班班长被外班人欺负的时候，他还帮过忙呢。” 空气安静了两秒，两个女孩齐齐感叹：“人帅话不多，成绩还好，脾气臭一点又怎么样。” “真羡慕姜然啊……” “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你和我。不要想了，还是认清现实好好学习吧。” 等两个女生出门声音渐渐远去，姜然才从厕所里面走了出来。 她不觉得出名是件好事，在娱乐圈里面的风言风语几乎可以把人淹没，好不容易能回到清净的校园，跟林嘉遇扯上关系，却被一朝打回解放前。 不短不长的时间里，姜然只确信了一件事：林嘉遇等于麻烦。 姜然回教室把数学试卷做完，刚好下课铃声就响了，她手按住微微抽痛的小腹，勉勉强强收拾书包出了教室。 走到校门口，被凉风一吹她几乎站不住脚跟。于是拐到了常去的一家奶茶店，打开门的时候风铃一响。 柜台前面站着的少年回头，扫去脸上的慵懒，桃花眼带上了昭然的笑意，无疑是林嘉遇本人。 她立刻转身把玻璃门一拉，朝着门外逃一般地走了。 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手腕被人一把拉住：“姜然你跑什么。” 姜然感觉头都开始疼了，强撑着想甩开林嘉遇的手，嘴唇微抿直直地站在原地一声不吭。 林嘉遇看她脸色苍白，连原本熠熠生辉的眼瞳都没有了神彩，不想再惹人生气，他悻悻地把手松开。 可这一松让原本挣扎的姜然一个踉跄，身子一斜直接朝着地面扑下去。 林嘉遇伸手拦住她跌落的身体，手揽住了姜然纤细的腰肢。他呼气的气息灼热滚烫，直接打在姜然的侧脸上。 隔着一件薄薄的校服，他可以感受到手下肌肤软软的触感，白皙的脖颈纤细修长，身上带着少女特有的清香。林嘉遇的手没忍住收紧了几分，两人距离拉紧了几公分。 时间才过去几秒，他却不舍得放手了。 回过神的姜然眼睛都气红了，开口的时候却有气无力：“林嘉遇，我今天不是很舒服，你不要跟着我。” 她挣开林嘉遇的魔爪，扭头慢吞吞地走回家，背影纤瘦又乖巧。 林嘉遇收回僵直的手，回忆着手中遗留的触感，舌尖没忍住顶了一下牙床。 那腰，真他妈细。 姜然走到校门口，再也没有了力气，直接蹲在地下开始喘息。拿出手机打了一辆滴的，司机离她的位置不远，但是临近放学路段拥堵。小小一段距离，要花上将近十分钟。 脸颊被贴上一个温热的物体，姜然下意识抬头望。 林嘉遇穿着黑衣，也许是刚刚跑过来，嘴里还喘着粗气。外人投来打量的视线，被他凌厉一眼吓了回去。 满脸的戾气在转身面对姜然时轰然消散，冰冷的桃花眼都带上了灼热的温度。他把吸管插在奶茶上，递给姜然时身子微微下倾：“你喜欢的奶茶，不生气了。嗯？”语气带着钩子，让人耳朵酥酥痒痒。 见姜然不说话，他把奶茶往她手里一塞，伸手把人拉了起来。 姜然薄怒刚想开口，却被一根吸管堵住了嘴。林嘉遇拉过她的手，让她手捧住奶茶。 林嘉遇的声音带着抚慰：“你别说话，好好休息，我送你回家。” “我…我自己回去。” “抱你走，还是背你，你自己选一个。” 等了五分钟车还没有来，姜然放弃挣扎乖巧地趴在林嘉遇肩膀上，把头埋得严严实实。两人一路都安安静静，谁也没有说话。 路过的人忍不住频频回头打量，窃窃私语，声音不大不小刚刚好能被姜然听到。 “那不是林嘉遇吗？他背上的谁啊！” “不知道，可能是姜然。” “林嘉遇今天在论坛里表明心迹了，这么大的瓜你居然不知道！！” 姜然把头埋得更深，直到林嘉遇到了小区，才把手松开。原本苍白的脸因为缺氧带上了些晕红，脸色才看上去没那么渗人。 手里拿着的奶茶，一口也没喝，一路回来已经热度已经散尽了。 林嘉遇的手被拉了起来，贴上来的小手冰冰凉凉，小手抽开留下两个榛果巧克力。 女孩声音软软糯糯：“谢谢你帮忙，以后不用在帮我了，挺麻烦的。” 林嘉遇嗤笑一声：“我不觉得麻烦。” 姜然被气红了眼，眼角还擒着泪，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第10章 心火 姜然被惹得心烦意乱，加上姨妈一阵阵折腾，回到家之后一个晚上都没睡好，第二天去学校的时候华丽丽地迟到了。 幸好第一节课是刘达的数学课，他对学生一向包容，看见姜然站在门口，直接摆摆手就放她进去了。 姜然小心拉开凳子，没有让它发出响声。坐在座位上花了几分钟平复砰砰的心跳，好几分钟之后耳根都还通红一片。 楚皎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伸手捏了捏姜然通红的耳垂：“你怎么傻乖傻乖的，迟个到而已，你怎么弄得跟做贼了一样。” 林嘉遇放下笔，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询问道：“你怎么迟到了？” 姜然伸出手指比了一个禁声的手势，看了一眼讲课讲到忘我的刘达，薄怒道：“小声点，老师在上课。” 林倩倩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好怕怕，姜然奶凶奶凶的。” 楚皎皎蹂/躏了一会儿姜然的头，笑了笑：“废话，我们家姜然也是有脾气的。” 林嘉遇没说话，把半节课的笔记丢到了姜然的桌上。他无奈一笑，姜然对谁都温温柔柔，就独独对他有脾气。 下课之后，楚皎皎才想起来上课分组的事情，顺便提示了一下迟到的姜然：“你迟到的时候刘达达给我们分了学习小组，说是为了迎接期中考试，让好同学带起全班氛围，互帮互助发愤图强呢。” 姜然放下笔，疑惑问道：“那我在哪个组？” “我让林嘉遇随手添了我们三个的名字，你跟我们一个组。” 姜然呆滞，眼睛都睁得溜圆：“林嘉遇…跟我们一起？” “对啊，他成绩好，是组长呢。” 姜然：“……”这人怎么阴魂不散呢！ 林倩倩突然大声哀嚎：“我爸说如果这次再考倒数，就把我的零花钱缩水到原来的四分之一。啊，我真是一颗没人疼，没人爱的黄花倩。” 林倩倩转头对着林嘉遇，眼神中带着光：“林嘉遇，这次只能多麻烦你了。” 林嘉遇看着姜然的反应，嘴角微勾，眼神中带着戏谑。“没事，我就爱麻烦。” 姜然在前面听得清楚，耳根好不容易消下去的温度，又飞速升了起来。手里林嘉遇丢过来的笔记本让人感觉烫手，她丢回去也不是，留下来好像也不对，怎么都是错的。 刘达实行的小组学习制度其实是实验班的一个传统，每个组长负责记录成员各科学习情况，但组长的付出也是有收获的。只要小组总成绩进步排在全班前三，小组的每一位成员都可以在综测上加分，组长可以加更多。 综测分数可以决定以后的保送的名单，所以每个组长都很卖力。 实验班的学习氛围本来就好，现在小组制度一出来，大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每天都早早来到教室开始复习，就连放学之后也会主动组织各种各样的小老师补习班。 林嘉遇和唐秦承包了实验班里所有的插班生，插进林嘉遇小组里的还有于修和一个文文静静的戚欢。 于修在最后一节课扔来纸条：遇哥，我们就不用补习了吧，学了也没什么用。 林嘉遇眼皮微抬，看了一眼扔在桌面的纸条，手刷刷两下写了回复，往后面扔了过去。 于修眼疾手快接住，打开只看见了两个字：随你。 看完之后，他瞬间满血复活，兴致冲冲地加入了唐秦的网吧补习大队伍。 楚皎皎正在和林倩倩刷着手机页面，覃展有一部电影在今天首映，两个女生凑在一起不断发出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我家展展真是神颜，我要死了，这部电影我一定要看。” 楚皎皎兴奋道：“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先去逛街，再去看电影。听说国金中心的C家到了好多好多新款，现在正好换季我都没衣服穿了。” 这个世界上有两件东西永远不够：口袋里的钱，还有女人的衣服。 谈到要逛街，林倩倩励志补习的心动摇了：“我觉得可以。” 两个人一拍即合，收拾东西就和姜然打招呼拜拜了。 姜然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下课已经二十分钟了，放下笔按了一下酸涩的眼睛，她也开始收拾东西打算回家。 严姝女士这一阶段调养完毕，明天就可以出院回家了，姜然想到这心情愉悦加快了手里的动作。 站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发现林嘉遇和戚欢都还在教室里。 林嘉遇抬眼：“你也不补习？” 姜然气焰变弱，原本愉快的心情都平复了下来：“我…我需要补吗？” “需要。” 姜然想着林嘉遇家境一般，小组成员一半都是吊儿郎当的存在，但是保送名单对于他应该还挺重要的。 真正有需要的应该是他，不然林嘉遇为什么这么认真地学习，姜然也不好意思给他综测加分拖后腿。 虽然她不喜欢林嘉遇，但这毕竟是关乎人家前途的事情，让人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 小组留下来的两个成员里，其中一个戚欢还在戴着耳机看电影。 姜然突然觉得，林嘉遇还挺可怜的。 时间慢慢流逝，教室里面留下补习的人一个接一个背上了书包准备回家。 戚欢看完了一部电影，转身看见一前一后坐在原地的姜然和林嘉遇。她刚想开口询问，林嘉遇犀利的眼神一瞟，吓得她立刻闭上了嘴巴。 戚欢从高一就一直跟林嘉遇一个班，但两人没有什么交集。年少的少女总会有暗恋的对象，她还曾经暗恋过林嘉遇。 戚欢觉得不止是她一个人，江城一中有很多人都可能喜欢过眼前的少年。 林嘉遇这人生得极好，特别是脸上那双桃花眼，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深情又温柔。但他很少笑，一般眼角都是微微挑起，带着满脸的戾气。 实验班原来有一个校霸，他追了夏沅两年，结果一上高中林嘉遇就把夏沅的芳心勾走了。 年少无知的戚欢以为这是一场二霸争美的倾城虐恋，还特意跑去观望两个校霸的群架现场，打算让自己死心。 原来的校霸被林嘉遇踩在脚下，夏沅惨白着一张脸楚楚可怜：“你不要打他了，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喜欢你。” 林嘉遇嫌弃地把校花夏沅的手甩开，眼神深邃又冰冷：“你谁啊？” “……”一时间夏沅都忘了哭泣。 林嘉遇把校霸扔在夏沅的旁边，离开的背影冷漠无情。 戚欢的少女心碎了一地，她确实是彻彻底底地死心了，只是完全是以另外一种方式撞死了心中的小鹿。 她臆想中的林嘉遇温柔又体贴，现实中的林嘉遇和“温柔”真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处。 林嘉遇抬手示意她离开教室，回头继续盯着姜然乖巧的背影发呆。桃花眼微微挑起，眼神里好像染上了戚欢梦里曾经出现过的柔意。 林嘉遇送姜然回去，发现今天的她好像格外好说话，连他要送她回家都没有拒绝。 两个人的气氛头一次这么平静宁和，林嘉遇心情也不由变好了很多，路过她家小区的时候还破天荒地热心帮助一个大爷推了板车。 大爷看见两个穿着江城一中校服，模样俊俏夺目的少年少女，脸上的褶子都笑成堆：“还是你们一中的同学礼貌优秀啊！你们都住在这个小区吗？我是新来的清洁工，以后说不定可以经常遇见你们呢。” 姜然礼貌回答：“我住在这里，大爷你是打扫哪个单元的？” “哎呀，就是旁边这栋，C1单元。” 姜然突然脸色一变，急急忙忙和大爷道别之后，就迈着步子往楼里面跑。 林嘉遇连忙跟了上去，两个人一直搭乘到姜然家的楼层。姜然这时候没有心情去管林嘉遇，她家有两把钥匙，上次去医院的时候给了一把给了将要出院的严姝女士，另一把被她藏在了门前的地毯下面。 她现在只担心剩下的那把钥匙。 会不会被老大爷一个不留神，给扫走了。 掀开毯子一看，果然老大爷打扫卫生认真又负责，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原本的钥匙连个影子都没有了。 林嘉遇关心道：“怎么了？” 姜然蹲在地下，神情恹恹，语气沮丧：“钥匙没了，进不了门。” 林嘉遇突然弯下腰，低头的瞬间，带起一阵风。 他一双桃花眼眼瞳清浅微亮，平常一向清冷的脸嘴唇微勾带着邪气，薄唇轻启：“门我可以开，你要不要求求我？” 第11章 心火 姜然抿着嘴巴，眼睫半垂，根本不想搭理吊儿郎当的林嘉遇。 林嘉遇也不气不急，走廊旁边就是一个小窗，窗子里姜然家的阳台只有两三米的距离。下水管的管道横在中间，只要踩着水管的铁架子绕过去，一步就可以跳进阳台。 林嘉遇眼睛对着姜然眨了眨，拍了拍她的头：“你等着，我去把门给你打开。” 姜然抬头，看见他一只手撑着阳台，双脚离地稳稳落到了窗架上。对面大楼的霓虹灯光映在他洁白如玉的侧脸上，他眼尾微微上扬，桃花眼里似乎含着星辰大海。 林嘉遇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留下一阵轻风，还有明明灭灭的霓虹灯光。 空气寂静了几秒，姜然猛地回神从地下站了起来，她急急忙忙走到窗口，这里是七楼，跳下去可是会死人的！ 她是真的害怕了，连呼喊出来的声音都微微颤抖：“林嘉遇！”　 “林嘉遇---你出来！别吓我！” 她吸了吸鼻子，心跳压抑不住，也不敢往楼下看。窗户离她家阳台有两三米的距离，林嘉遇可能半途掉下去了。 “喂---姜然，你哭什么？” 姜然探出半个身子往左边看去。林嘉遇站在七楼墙边的水管上，笑得肆意又张扬。 “你别哭啊，我这就去给你开门。”林嘉遇走过那截短短的水管，翻身就上了姜然的阳台。 姜然看得心一颤一颤，幸好今天出门的时候阳台的落地窗没有关，不然林嘉遇就白爬了。 另一边，林嘉遇摸索着把客厅的灯打开，室内的所有景色尽收眼底。整个房子的装饰简单，家具都少得可怜。但是被装饰得很温馨，小小的沙发铺上了一层米白色的垫子，桌上的花瓶里面插着已经风干的满天星。 室内干净整洁，唯有不远的书架被翻得层次不齐，有些书还摊开在书桌上，看得出姜然经常坐在这里看书。 林嘉遇走过去，找了张纸写写画画，大功告成之后才满意地起身去给姜然开门。 门外的姜然眼角微红，刚刚及肩的黑发披在肩头，走廊上的灯光打下来，显得她又乖又软。开口时还带着鼻音：“今天谢谢你，你快回家吧。” 姜然把林嘉遇的书包往他怀里一塞，作势就要赶人。 林嘉遇手抵在门框边，整个人懒懒散散但姜然就是推不动他，她从没见过这么欠揍的人。 “林！嘉！遇！你走还是不走！”姜然耐心被耗尽，气急地想去掰他的手。 林嘉遇反应很快，一把抓住姜然的手，两只手握在一起，一个炙热一个温凉。 姜然的手瘦瘦小小，但纤细好看。手下的触感细腻柔软，林嘉遇指腹不合时宜地磨挲了几下。 “你…你松开！”姜然触电般把手抽回来，耐不住林嘉遇力气大，两人僵持不下，其实是她完全被碾压。 林嘉遇微微低头，温热的呼吸划过她的侧脸，他蛊惑一般地开口，声音带着钩子：“我刚刚看见了，你好像特别担心我？” 姜然剩下的一只手抵在他胸前，趁林嘉遇不注意狠狠踩了他一脚，侥幸逃脱了魔爪。 姜然关门的时候毫不留情，门发出一声巨响，掩盖掉她一大半的声音。 “我才没有！” 林嘉遇后退一步，鼻子和门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他拿起书包，转身时眼里全是笑意。 小骗子，明明就哭得很伤心。 ----- 姜然一进门把书包放在了书桌旁边，手机铃声响起，是好久没有联系她的董越。 她坐在椅子上接通了电话，她喊了一声越姐之后就没再出声，乖巧地听着董越说话。 “姜然，吴少那个剧本已经吹了，现在有一个新的导演找你，是一部电影。你之前不是和覃展合作过吗，趁着现在还有热度两个人再合作一次，效果一定不错。 明天我来接你去试镜，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会直接拍定妆照。你记得跟学校请好假。” “喂，姜然你还在吗？” 姜然盯着书桌上的一张字条，不小心思绪飘远，被这一声呼唤立即回神。 她把纸条捏成一团，乖巧回答道：“我知道了越姐。” 纸条上的字和他人一样锋芒，写下的内容却放荡不羁：不吓你----你上我下也可以。 姜然把手里的纸条丢到垃圾桶里，气得脸颊通红，林嘉遇真下流！ -----　 第二天上课，林嘉遇等了大半节课，看着前面空空荡荡的位子心里浮躁不安。 他长腿一伸，踢了踢楚皎皎的椅子，等她回头便指着姜然的桌子开始发问：“她哪去了？” 楚皎皎语气带着得意：“哎呀，姜然难道没有告诉你吗？她给我和林倩倩都发了消息呢！” 林嘉遇神色微变，语气不耐：“你废话有点多。” 楚皎皎抬手做了一个闭嘴的动作，转身不再多说废话。 林嘉遇舌尖顶了一下牙床，捏紧了拳头。旁边的唐秦一看，立马扯住了林嘉遇的手腕：“遇哥，我知道姜然在哪，我告诉你。” 林嘉遇脸色黑得一匹，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姜然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姜然请假了，好像是去拍戏去了。” 楚皎皎猛地回头，矫正两个娱乐盲：“白痴，是试镜好吗？”看见林嘉遇眼神里带着杀气，她很怂地画风一转：“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唐秦！” 唐秦：“……” 林嘉遇转身就注册了一个微博，注册账号之后他搜索姜然，搜索框弹出来一大堆东西。 姜然好像挺火？他拿着手机翻了两节课微博，看到一大片黑子，也没了再看的心思。 关注了姜然的微博之后，直接退出了界面。 下午手机振动，微博有了新的消息提示：您关注的博主发了新的动态，快来看看吧。 @姜然：接档电影，剧照戳下面哦~ 发出的微博下面附带了五六张图片，林嘉遇点开大图，指尖在屏幕上滑了两下，看到了姜然的最新照片。 照片上女孩坐在单车后，身上穿着蓝色的宽松校服。头发松松软软扎在脑后，嘴角擒着淡淡的笑意。她的手打在前面男生的腰上，林嘉遇怎么看怎么碍眼。 而左前方的两个女生截然不同：“啊啊啊啊啊啊！展展和姜然这对CP我可以嗑一百年。” 楚皎皎拿着手机，语气激昂：“快快快！发消息问问姜然她拍电影的时候我们可不可以去探个班，哎呦，我爱死姜然这个宝藏女孩了。” 林嘉遇神色淡淡，把手机一关丢在了抽屉里。 两个女孩激动了大半节课，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了下来，楚皎皎突然伸手拍了拍林嘉遇的桌子。 “林嘉遇，看微博！热搜第四条！” 微博上前几条热搜全部和电影相关，第四条热搜的标题是：年度大瓜，看看你们的校花女神--姜然。 微博上发出的是姜然在医院妇科的照片，还有她趴在林嘉遇身上的照片，还有和覃展一起吃饭的照片。 后两张照片抓拍的角度暧昧不清，姜然身上直接被扣上了“脚踏两只船，水性杨花，私生活不检点”的帽子。 微博底下的评论一片骂声，覃展的粉丝本来就多，知道自家爱豆被绿了之后，全部跑到姜然的微博底下破口大骂。 @网友1：之前还挺喜欢姜然的颜，没想到她年纪轻轻，私生活就已经乱成了这样，手动再见:) @网友2：覃展这么帅，姜然他妈是眼瞎吗？小小年纪看妇科，打胎打多了，还是被上多了！ @网友3：排楼上，你没看到第二张照片上面的少年吗？他简直帅！炸！了！和你们家展展有得一拼。 @网友4：一分钟，我要这个少年的全部信息。歪？帅哥你看看我，我比姜然痴情多了！ @网友5：姜然你还不退圈，您腿要点毛行吗？ …… 唐秦凑过来拿着手机，看到林嘉遇脸色不好，想缓解一下气氛：“遇哥，你要火了呢。”　 林嘉遇没说话，倒是楚皎皎炸了：“火你妹啊，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林倩倩：“出去查IP，把找死的人找出来。这照片不是狗仔拍的，就是我们学校的人”　 林嘉遇站起身，全身泛着煞气：“我他妈干死他！” 第12章 心火 林倩倩能想出这个主意是有原因的，从茫茫人海之中找出舆论的源头，对于别人来说可能真的是大海捞针。但是对于林嘉遇他们一群人来说，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 他们几个初中的时候闲得蛋疼，被抓到部队一起训练，在里面接触的都是最先进的计算机系统。从部队出来之后，唐秦、陆思远、林嘉遇三个人在图书馆泡了一个月，没日没夜地敲代码。 外人都以为他们无所事事，只是沉迷网络，最后都没有料到他们还真搞出了些许成果。 只是进行优化之前需要找到系统的缺口，林嘉遇他们三个黑进了部队的系统，才刚刚把部队的防御系统优化了一小部分，还没有来得及掩盖浏览痕迹，就被部队的安全信息部门监测发现。 部队首长虽然对三个少年做出的贡献表示了肯定，但是入侵军网系统事关重大，之后他们三个人被部队关了十几天才放出来。 以前学到的东西好不容易能派上用场，在林嘉遇身后的唐秦跃跃欲试：“遇哥，我们要逃课吗？”　 林嘉遇手机一震，唐秦自觉地站在旁边禁了声。 林嘉遇走到前面接了电话，电话时间不长，等挂断通话之后，他直接原路返回教室。“回去上课。” 唐秦疑惑：“就这样？事情已经解决了？” “在国外的网络没有那么多局限性，让陆思远去查吧。” 现在这边太阳当空，但加拿大的时间是凌晨三点多，陆思远被林嘉遇吵醒的时候还带着起床气。事情一牵扯到姜然，原本的烦闷不知所踪，任劳任怨干起了苦力。 陆思远速度很快，只花了一节课的时间，就把查询结果发到了林嘉遇的手机上，还有附加着拜托帮忙照顾姜然的嘱托。 微博上最开始曝光姜然绯闻的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狗仔，狗仔手里有两张照片的来源是通过邮件传输的，顺着局域网的线路查询最终把地址锁定在了江城一中。 通过邮箱账号再锁定用户，顺藤摸瓜挖出了把照片发给狗仔的人，就是上次校花评选被压一头的夏沅。 -----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夏沅和小闺蜜手拉手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室，出门时看见站在前门以林嘉遇为首的四五个人，脸色立刻犯了白。 空气寂静了一秒，夏沅半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地往前继续走。和一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夏沅提起的心才放下，幸好没有发现她。 “夏沅，你脸要点皮行吗？还要我们请你停下吗？” 夏沅脸色更加苍白：“你们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一直沉默着没说话的林嘉遇上前一步，他一手提起夏沅的衣领：“我看你刚刚笑得挺开心啊。” 林嘉遇的眼神像是要把她撕成碎片一样，恐惧席卷全身，夏沅僵在原地迟迟不敢动弹。 “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打女人？” 林嘉遇一只手把夏沅的衣领收紧，脖颈间留下的空间越来越少，后来连呼吸都成了困难。夏沅挣扎着，一张苍白的脸因为缺氧胀得通红。 唐秦怕出事，急急忙忙跑过来阻止林嘉遇：“遇哥，你放手，再这样下去会死人的。” 夏沅的小闺蜜搬来救兵，教导主任看到这一幕气急怒吼：“林嘉遇！你快点给我松手！” 教导主任把双腿发软地夏沅扶住，对着林嘉遇就是一顿破口大骂：“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想杀人吗？你爸难道没有教过你作为一个男人不能欺负一个女孩子吗？” 林嘉遇眼神阴沉地看着无声哭泣的夏沅，突然桃花眼一弯笑了笑，样子十分瘆人：“老师，被您说中了呢。” 之后教导主任气得直接叫了林嘉遇的家长，电话打过去没过多久就被接通了。 教导主任说明情况之后，接电话的女人倒是客客气气，先真诚地表达了多谢老师为林嘉遇费心云云，后面才慢慢开始切入正题：“老师您可能还不了解情况，林嘉遇在江城念书，而我们家长在首都，实在是没有办法照顾好他，只能多麻烦您了。” 教导主任也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这么不负责任的家长，一时面对林嘉遇还有些语塞，他气急冲冲跑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手里捧着一杯茶，听完情况之后还笑眯眯地安抚教导主任：“你别气急，这事情我来处理，你回去吧。” 教导主任人脉不宽，但是校长不一样，根据上层的提点他才知道林嘉遇身后的背景红到发紫，是首都红色部队里中心般的存在。 像他这样的高干子弟身份一般会保密，林嘉遇看上去家境普通也是正常现象。实际上林嘉遇都不知道是红几代了，可能连数都数不清。 这样的人也不是他一个校长能惹得起的，人家家里都不管，他一个校长能管得了什么。 姜然第二天来到学校，发现暗中打量她的人比起以前还翻了几倍，走到教室时才把那些目光甩开。 她知道是因为网上的传闻，舆论蛊惑人心，看来后的校园生活也会受到影响了。她坐在座位上，尽量让自己沉下心来，忽略掉所有的目光。突然身子被楚皎皎一拉，整个人被熊抱在她怀里。 楚皎皎蹂/躏着姜然的细发，语气全是担心：“姜然你没事多看看书，不要管网上那些评论，我们都相信你，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姜然突然感觉有点鼻酸，眼窝微微发热：“谢谢你们。” “要谢的话去跟林嘉遇道个谢吧，他找人查出了照片的源头，唔，就是那个二班的夏沅。当时林嘉遇眼神都可以杀死人，夏沅被他狠狠地教训了一顿，看到她被吓得站都站不稳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来。” 林倩倩带着星星眼补充道：“以前我们都以为林嘉遇从来不打女生，可昨天他居然动手了！你是没看到那个场面，简直A爆了！只可惜林嘉遇被教导主任逮到，后来还背了处分要回家思过三天呢。” 楚皎皎也有些感慨，以前她喜欢林嘉遇那么久，可他一直都是一副冷冷淡淡，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现在居然也能为了一个女生，变得上能撩下能打，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那个女生如果是姜然的话，她好像也没什么好介意的。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林嘉遇是为你大打出手，无论你心里接不接受他的好意，还是去看看他比较好。” “只是网上的传言，我和林倩倩当键盘侠也喷不死那些黑子。清者自清，姜然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数学课铃声响起，几个人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姜然和往常一样，身体坐得端端正正，一双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板。 只是今天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以前一直都没什么朋友，现在身边突然出现这么多对她好的人，让她有种一夜暴富的感觉，感动之余全是不知所措。 她打开抽屉偷偷拿出手机，手肘把手机遮得严严实实，一中对手机管的不是特别严，手机可以带进学校，但上课绝对不能玩。 姜然手掌心紧张得出了点汗，她打开自己的小号登陆了许久没有上线的微博，大号都是董越在帮她打理，她连密码都不记得了。 大号上面置顶的是昨天董越发的一则警告微博，如果再有人发表言论攻击，就将会收到公司的律师函。 但是下面黑子恍若未闻，依旧拐着弯子骂人，让人无可奈何。但是众多评论里还是有一部分人在帮她说话，那些人里面应该有楚皎皎、林倩倩、还有其他默默帮助她的人。 相比以前一片骂声，现在至少还有不少人支持她。 姜然眼眶有些发热，她点开微信界面在班群里找到了林嘉遇的账号。发送好友申请之后，很快就通过了。 @LJY：我没记错的话现在是上课时间？ 姜然点击回复：昨天谢谢你。 @LJY：没事，我只想知道你打算怎么谢我？ @姜然：林嘉遇，你缺钱花吗？等我下一部电影拍完，我借钱给你上高三吧，你就不用到处兼职勤工俭学了。 @LJY：…… 姜然心里有些歉疚，她没想到林嘉遇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他应该清楚如果被记了处分，以后的保送肯定就会受影响。她好像也没什么可以帮林嘉遇的，严姝女士现在回家了，她手头也变松了很多。 林嘉遇都搞不明白到底是还什么时候给姜然留下了一个这么励志的印象，他拿着手机哭笑不得。可下意识弯了的眼眸，出卖了他心底的愉快。 @LJY：我不缺钱，但是我确实缺了一样东西。 @姜然：什么东西？ 窗外莺飞草长，浓密的大树遮挡住了大半的阳光，留下斑驳的光影。轻风吹过，带起树叶一阵涟漪流连摆动。 隔着手机屏幕，姜然突然红了耳根，原本白皙的脸颊拂上一抹薄红。风擦过她侧脸，轻轻柔柔。 手机被偷偷塞回抽屉里，屏幕还微微亮着显示着几分钟前的消息。 @LJY：缺你呀。 第13章 心火 林嘉遇被记过回家反思之后，学习小组的人反而罕见地到齐了一次，六个人虽然全部都到齐了，但是只有一个姜然在认真看书。 感觉到肩膀被拍了拍，姜然思绪从题目中抽离，回头对上五个齐刷刷的视线。 他们几个人凑在一起怼姜然微博底下的黑子，就连于修和戚欢都加入了怼人的大队伍，但是怼到一半都齐齐败阵，因为除了颜值一空二白的姜然实在是无从夸起。 楚皎皎询问道：“姜然，你有没有什么才艺？” 姜然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犹豫着要怎么开口。 戚欢放下手机，替姜然缓解尴尬：“不会也没关系。”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姜然除了长得好看之外，还有什么能拿的出手的本领，要堵住那帮黑粉的嘴巴真是不容易。 说姜然长得好看吧，他们损你肤浅；说姜然性格好吧，他们骂你是水军。毕竟没有接触过真人，说这些性格这种抽象的东西谁也不会信服。 姜然：“我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说起，钢琴、小提琴、吉他、跳舞、画画都会一点。” 戚欢：“……” 楚皎皎一拍桌子直接站起来：“卧槽，姜然你深藏不漏啊！瞒得我好辛苦，我怼个黑粉容易吗！” “姜然你不是人啊！你除了成绩差一点还有什么缺点！” 姜然皱了皱眉，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断定她成绩不好，其实她觉得她的成绩应该还可以。 “姜然你加油学习，等以后随手拿出一个证书就让损你的那些黑粉哭着叫爸爸！” 姜然乖巧地应了一声。 ----- 他们一伙人对姜然学习成绩的程度甚至远远超过了他们自己，一伙人撺掇着想出了一个好办，让林嘉遇帮姜然补习。 姜然拒绝无效，只能老老实实等林嘉遇过来。她觉得做一套试卷之后，林嘉遇应该会同意让她走，毕竟她已经复习得超不多了。 放学后教室还有不少人，大多数人都是以小组的形式坐在一起，讨论题目的声音不大，偶尔听得到一两句调笑声。 本子上的字迹娟秀工整，姜然握着笔，看着旁边坐在一堆的楚皎皎和唐秦几个人。 他们坐在座位上，一个姿势比一个随意。手里干的事情和学习完全不沾边，这样的人是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也是完全没有兴趣的一群人。 唐秦打游戏的时候容易激动，偶尔忍不住大爆粗口，这时候坐在前面的楚皎皎会立刻转过身，拿着一本书铺天盖地的打下去。 粗暴又了断。 从小到大她都是寡淡的性子，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家庭破败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改变，心依旧冰冷坚硬。就连网上骂她的人已经翻了天，她也没有多么在意。 姜然心里的门上了千千万万道锁，冰冷坚硬并且坚不可摧。 而就在这样的愤怒的，疯狂的，恶意的环境里，她居然慢慢收起了一身的棱角和防备，开始学着接纳身边的人。 姜鱼正在沉思的时候，教室门口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门被“嘎吱”一声推开。 进门的林嘉遇身上还带着薄薄的雨汽，外面下着雨，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满身都沾着水滴林嘉遇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他把温热的奶茶放在姜然的桌上，原本想伸手摸一下她的头，可手上全是雨水，半路又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喝奶茶，今天有点冷。” 唐秦见了在座位上叫嚣：“遇哥，我也好冷，我需要一杯暖宝宝牌奶茶。” 林嘉遇脱下外套，拉开姜然旁边的凳子坐了下来，带起一阵凉风：“没带，没想到你也会留下来学习。” “不是，我怎么就不能学习了。我们这一群人，你就给姜然一个人买东西，你就是典型的重色轻友。” 这种差别对待感在林嘉遇拿出笔记本递给姜然的时候达到了峰值，唐秦刚想嗷嗷叫起哄，却被楚皎皎一脚踢到安静如鸡。 笔记本上列出的理化生的重点知识点，和林嘉遇的预测考点。一个本子全部被写完了，可看出主人的用心程度。 “好好考试，别丢我的面子。” 姜然拿过本子，“嗯”了一声，之后便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没有说话，只是是庆幸头发松散在肩头，掩盖掉了耳尖微红。 期中考试如约而至，江城一中的考试比较注重高考化，从高二开始分科以后，连考试的时间安排都是和高考一模一样。 考试时间只有两天，第一天是语文和数学，后面一天是理科综合和英语。 因为一中本来就是高考考点，每个教室都有两个监控摄像头，还有两个监考老师坐镇在教室前后，基本上杜绝了作弊的可能性。 考试的座位是按照成绩排序分配考场，从六楼一直到一楼实验室，就是从尖子生到成绩垫底的差距。 林嘉遇的考场在六楼的第一个楼梯角，而且是教室里第一个位置，而他们学习小组剩下的六个人全部在一楼的实验室考试。 考试之前教室只能留下三十张桌子，其他多余的桌子全部都要堆到走廊上。因为大半个学期没有换座位，堆在座位上的东西还挺多的。 林嘉遇和姜然算是例外，两个人的东西都少得很。林嘉遇把自己和姜然的桌子都搬出去了，楚皎皎和林倩倩的东西还没收拾完。 “姜然，你先去考场，不用等我们。” 姜然跟着林嘉遇和唐秦一起出了教室门，她们下楼的时候林嘉遇还跟在身后。 唐秦没忍住感慨：“遇哥，如果你也和我们一个考场就好了，那样我们就可以凑齐七龙珠召唤神龙，还用担心什么考试成绩呀。” 林嘉遇损到：“如果和你一组，召唤出来的顶多是一条赖皮蛇。” “……” 如果林嘉遇坐在他旁边，抄他一部分答案，就可以抵得上唐秦自己考出来的总分。 到了实验室门口，林嘉遇在楼梯上站定，没有再送他们进门:“好好考。” 实验室里是最特殊的考场，这里有六十几号人，连监控器也没有，监考老师都随随便便，坐在讲台上面自顾自地玩手机。 毕竟坐在这里的都是一群成绩垫底的人，他们抄袭又怎样，难不成还能抄出什么名堂来？ 唐秦的座位恰好在姜然的旁边，考试的时候他看见姜然做完卷子，立刻示意她把卷子拉下来一点，脖子伸得老长迅速抄着答案。 有人忍不住嗤笑：“都坐在最后一个考场了，你抄有什么意思吗” 唐秦回头怒怼：“我吃你家大米饭了吗，你没事管那么宽干嘛？姜然可不是你这个□□丝能比的，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就出来乱咬人。” “姜然呀，我知道，清纯女神哪里是我能比的，比不了。”坐在后排的人说话跟喷水嘴炮一样，眼神里全是鄙夷。 提前下考站在教室后门的林嘉遇径直走了进来，他眼神阴郁地盯着那个嘴欠的人，看样子就是火山爆发的前奏。 那个男生见到林嘉遇，原先利索的一张嘴跟上了发条一样，瞬间不敢再做声。 下考铃声响起，姜然把东西全部装好就碰到了站在门口的林嘉遇，她考试的时候心无旁骛，根本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从六楼下到了一楼。 唐秦问姜然：“你考得咋样啊？刚刚我可是把一生的面子都压在你身上了，你可要为兄弟我争口气。” 林嘉遇把姜然的书包拿过来，动作熟练地跟排练了无数遍一样，连姜然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拿着书包往唐秦身上一砸：“你欠抽呢？抄别人的，还有脸讲面子！” 姜然：“我觉得考得还可以。” 当时他们谁都没把姜然的还可以当成一回事，只当她发挥正常也是一般水平。 考试完之后立马就是两天假期，短短的假期里面老师就会把成绩全部算出来，登记到系统上面去。 唐秦放假在家里宅着打游戏，突然收到老爸微信转账8888元，还一脸受宠若惊，以为是天降红雨。 相比于他老爸的直接，唐秦妈妈显得比较激动，在外面出差还特意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意思就是你们老师说你的成绩进步很大，我们家长要奖励一下你，接下来也要再接再厉。 唐秦查分数的时候都还是懵逼的状态，打开教务系统登录账号，四大门成绩全部及格。 这简直！一点也不像他的水平！ 他只是抄了姜然一点选择题而已，没想到居然远远超出了以前的分数。英语的选择题最多，他以前的英语只有二三十分，这次居然上了八十分！ 那姜然得考得有多好啊！ 打开微信才发现昨天晚上的时候班群已经里面发来了年纪成绩总排名，第一名沈嘉遇710，年级排名第一名，第二名姜然705，年级排名第二名。 唐秦连游戏也不玩了，立刻到小群里激动地打Call。 @唐秦：呜呜呜呜，姜然！你是什么小仙女啊！！！ 第14章 心火 楚皎皎把姜然的成绩单甩到了网上，这一次抬杠的黑子少了一大半，甚至还有一部分网友开始站出来为姜然说话。 @网友1：原先有人说姜然辍学一年，谁辍学一年后的成绩能达到这种程度？反正我老老实实在学校待了三年还是渣渣辉，姜然不是默默努力就是天才少女，你们摸着自己的胸口问问，无缘无故喷一个十七岁的小姑娘，你们好意思吗？ @网友2：楼上煞笔，这个时代脸都可以重捏，成绩还不是随意改。 @网友3：请不要喷我，我是姜然现在的同班同学，也是覃展的一个死忠粉。其实在姜然刚转来我们学校的时候，很少有人喜欢她。相处得久了才发现她并没有网上说的那么不堪，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的，没有什么脾气，也从来不主动去招惹别人。 @网友4：以前的那些绯闻照片也很夸张好吗？谁家暧昧连个手都不牵，走在一起就是有猫腻吗？那你跟隔壁王大爷走在一起怎么不怕被喷死呢？ @网友5：楼上是认真的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 考完放假这两天姜然一直待在家里陪严姝女士，她去医院拿完最近的检查报告，正打算上公交车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董越的声音带着浅显的愉悦：“你这次考得不错，网上的风向已经开始慢慢好转了，看来你在学校的人缘还挺旺，这么多人愿意站出来替你说话。做人要有来有往，记得送一些小礼物给你的那些朋友们，或者请他们吃一顿饭。毕竟把你从黑水里面捞出来不容易，他们实在功不可没。” “谢谢越姐，我过段时间就请他们吃饭。” 董越突然想起来今天的排期表，补充道：“时间要趁早，过一段时间你就要进剧组了，到时候抽出时间怕是很困难。” “好。”姜然眼睫扑闪了一下，微微扬起的嘴角恢复到了原位，脸上一如既往神色清淡。 挂断电话，她打开微博才发现在这两天她微博底下两派人撕得腥风血雨，以楚皎皎为首的那群人和她的黑粉大战了一场，结果肯定是好的，因为她的微博关注量成功上涨了十几万。 回到家，严姝女士坐正坐在沙发上看她上次拍的青春校园剧。 姜然脸上有点赫然，把刚刚路上顺带回来的青苹果放在了茶几的果盘里，拿出一个苹果一边削皮一边说：“妈妈，这个剧你都看了好几遍了。” “这毕竟是女儿演的，妈妈帮你增加一点播放量。”严姝接过姜然削的苹果，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继续说道：“你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认识什么新的朋友？” “认识了不少朋友。” 严姝还是有点惊讶的，原以为姜然的性格应该很难融入新的环境，去没想到她适应得很好。看到姜然脸上久违的愉悦，她知道姜然说的是真话。想到这严姝心里有点愧疚，可能是她太久没有陪在姜然身边，导致女儿长大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反而是最后一个察觉到的人。 姜孝文作为姜然的父亲，她作为姜然的母亲都没有尽到该尽的义务和责任。严姝原本以为她和永远忙碌于工作的姜孝文有所不同，但现在看来，他们这双父母本质上都是一样的。 以前姜孝文因为工作繁忙，连家都很少落脚，他给足了这个家里所需要的物质条件，却独独缺少了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关心。别人家小孩生日一家人都可以团团圆圆，但姜然小时候几乎都是一个人过的生日。别人家开家长会总会有一个人出席，但是姜然的座位上坐着的人不是姜孝文的助理就是他的手下。 严姝以前是一个外科医生，在生了姜然后不久就把孩子交给保姆继续回去工作，一连着几年她职位上升的速度令人震惊，但每天高强度的工作压垮了她的身体，姜然才七岁的时候严姝就查出了癌症。医院一直就是她的常驻地，只不过以前是作为医生，之后是作为病人。 姜然小时候就很乖，知道严姝生病以后不哭不闹，也没有给姜孝文添任何麻烦。她像以前一样照常上学放学，只不过有时候会拜托人带她去医院看看严姝。她七岁的时候发高烧，姜孝文那时候在出差，严姝在医院接受治疗，空荡荡的家只有姜然一个人。保姆发现她的时候，姜然整个人已经烧到昏迷不醒了。 严姝性情一直温温软软，但是看到躺在医院脸色惨白的女儿，一直脾气较好的她也爆发了。她和姜孝文大吵一架，一气之下把姜然带回了北京，一直到近两年才回来。 姜然病好了之后话也越来越少，平常女孩子会哭会闹，会撒娇。可是姜然跟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一样，小小年纪就丧失了这个阶段该有的生气。严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才开始对这个女儿关怀备至。但努力了很多年，她也没有解开姜然的心结。 直到两年以前姜孝文垮台，多方亲戚撕破了嘴脸，年纪小小的姜然只能只身挡在生病的严姝病房前，她沉积多年的情绪爆发，恶化成了抑郁症。 但是姜孝文垮台之后，家里原本充裕的物质条件变得捉襟见肘。那帮亲戚跟吸血鬼一样，一个一个从姜孝文以前投资的项目里撤资，卷款抽身毫不留情面。 姜然抑郁症刚刚好转就开始进入娱乐圈，因为严姝的治疗费高昂，如果没有收入恐怕以后连看病都看不起。 刚刚出道扮演的角色就是一个高冷校花，那时候的姜然眼里恍若一滩死水，她像一个木偶一样听从导演、公司所有的指令。演出来的角色的确是高冷，只是在校园剧里她周身的死气沉沉，和周围的小鲜肉格格不入。 或许是有男主角覃展给她带来不少热度，又或许是姜然长了一张让人无法忽视的脸，这部校园偶像剧一播出姜然就误打误撞一炮而红。 严姝没有接触过娱乐圈，但她知道在一个圈子里没有任何人脉和背景，要摸爬滚打混出头有多么不容易。她的娘家没有什么背景，帮不到姜然一星半点，不拖后腿已经很不错了。 严姝现在的身体已经半截入了黄土，她是医生，自然明白自己的情况。她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对姜然好一点，更好一点。 “要不要请你的朋友到家里来吃个饭，妈妈似乎还从来没有见过你的朋友。”严姝虽然手不能握手术刀，但是握菜刀还是没有问题的，而且厨艺还算得上美味。 姜然想到董越的话，点头答应:“那我问问，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 姜然给一群人都发了消息，楚皎皎和唐秦回复得最快，几乎是秒回。 @楚皎皎：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晚上吧，反正明天早上才返校，阿姨也不要做那么多菜，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了。 @唐秦：可以去的吱个声，不出声的就永远不要出声了（死亡凝视.jpg）。 @于修：去去去，必须去！ …… 唐秦把车开到林嘉遇楼下，当然不是跑车，是一副狂野炫酷的摩托车。机车声震耳欲聋，从机车上下来的唐秦满脸写着哥最拽。 按下门铃，看到开门的是林老太太。嚣张的气焰顿时无影无踪，连身子都半弯矮了半截。 “奶奶好！” 林老太太慈祥地笑了笑：“小唐来找嘉遇吗？他这臭小子好像还没起床。你吃午饭了没有？如果没吃的话把林嘉遇叫起来，我们一起吃个饭。” “谢谢奶奶，我吃过了，我这就上楼去把遇哥叫下来。” 进了林嘉遇的房门，唐秦又嘚瑟了起来：“遇哥，大好时光你怎么能睡懒觉呢，起来跟兄弟们一起去嗨呀。” 被子下面的林嘉遇没有半点反应，床上拱起了一个大包，一动不动像是雕塑一样，边角露出一个头发凌乱的头顶。 唐秦又叫了一声遇哥，迎面而来一个熟悉的抱枕。 唐秦接住抱枕就往床上一扔，作势就要转身出门，一边说道：“姜然家的聚餐我可是特意来叫了你，你不起床那就不能怪我了。” 话落床上的人蹭地一下坐了起来，眼神中带着迷茫：“你说什么聚餐？” “姜然家的聚餐。” 床上的人一个转身就钻进了厕所，关门之前补充了一句：“等我十分钟。” 第15章 心火 林嘉遇很准时，十分钟之后果然准时从卫生间出来了，并且整理好了着装和唐秦一起下楼。林老太太坐在桌上吃饭，看了一眼林嘉遇：“这是要出门？” “嗯。” “又不是赶着给我添曾孙，怎么这么急，连饭都不吃了？”林老太太自然是了解林嘉遇的性子，如果不是有什么要事，就凭借林嘉遇那巅峰造极的懒床本领，没有半个小时唐秦是肯定叫不醒人的。 唐秦笑着：“确实挺急的，您的曾孙正在赶来的路上。” 接着室内一片沉寂，林老太太最先笑了出来：“没想到嘉遇也有小女朋友了，我果然是老了，你可不要干什么糊涂事，虽然我也挺想要个曾孙，但现在还太早了。” 林嘉遇给林老太太倒了一杯茶，放在了饭桌上：“奶奶放心，我知道分寸。” 出了门，唐秦的肩膀上就挨了一拳。“哎呦，疼！遇哥你可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兄弟。” 林嘉遇忍无可忍，说了一句：“闭嘴。” 两人一路安安静静到了姜然家门口，他们一伙人就打算在这里集合，林嘉遇家里住在最远的嘉定区，那一块是别墅风景区。一群人家里虽然在嘉定都有房子，但在市区读书，谁会没事跑到五环去住。也就林嘉遇不嫌麻烦，每天跑来跑去。 林嘉遇和唐秦到的时候，楚皎皎一群人早就到了，一群人大大喇喇地坐在姜然家门口，路过的邻居纷纷侧目，看他们的眼神怪异的很。 一个路过的大妈盯着林嘉遇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女孩低着头，眼神跟泡泡糖一样偷偷黏在林嘉遇身上。 大妈脸色一沉，把女孩一把推进了房门：“看什么看，回屋好好看你的书！” 转身锁门还对着林嘉遇这一群人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哝着：“跟隔壁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秦搓起袖子就上前：“诶诶诶，这人怎么开口就喷翔呢！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嘉遇拉住唐秦，脸色深沉盯着姜然的家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倩倩气不过，跟着一起吐槽：“妈的，这都是些人什么素质。” 姜然打开门就看到穿着酷炫常服的一群少男少女大吐槽口，他们一群人全身上下都写着几个大字“老子不好惹”。 不好惹的一群人正在DISS她的邻居大妈，那架势似乎恨不得马上就动手把她邻居家的门板给拆了。 这房子是董越给她找的，租金不高，地段又好，除了邻居不怎么好相处，老是往她家门口堆垃圾的缺点之外，其他的条件都没得挑。 隔壁大妈有多不好相处姜然自然是知道的，她给一直镇压着这群人的林嘉遇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后就立刻把一群少爷小姐请进了家门，看到屋里严姝正忙到脚不沾地地给他们做菜，一群人的火气才逐渐消散。 穿着杏色长裙的严姝气质温柔贤淑，或许是因为在医院呆久了的缘故，脸色过分苍白。她的一举一动都像是一副水墨画，带着书卷气息。 见到姜然的人，第一眼就会觉得她有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瞳，干净、黑白分明、没有掺和一丝杂质。姜然的眼瞳和严姝如出一辙，只是严姝的眼中多了一点忧伤和些许温情。 严姝招呼着一群人干净坐下，桌上有水果、有零食，如果有什么需要就跟姜然说。转身看见唐秦还杵在原地，嘴角噙了温柔的笑意：“快去坐下吧，你们一群人一起聊聊天。” 严姝皮肤白皙，身形纤瘦，像古代仕女图中的女子一样。她长得不像姜然的母亲，更像是姜然的姐姐。 “好的，谢谢…阿姨。”这声阿姨喊的真是违心。 严姝说完到旁边接了一个电话，她脸色微变，也许是估计到人太多挂完电话脸上还是挂着笑，只是笑容淡了不少。她把姜然拉到了一边，脸上全是歉疚：“小然，你舅舅把林杏送到江城来了。” 说到娘家，严姝头就开始疼了。姜然的外公外婆只留下一子一女，严姝因为是长姐，是撑起全家的顶梁柱和经济来源。弟弟严正就是一个从小被宠坏了的饭桶，三十几岁还窝在家里，每天胡子拉碴衣冠不整。 姜然的外公外婆在世的时候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严正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儿子，直到帮他从云南买了一个媳妇回来，生下林杏这个小孙女才放心离世。严正虽然当了半辈子的混混，对待这个买来的老婆倒是用情至深，连女儿都是跟着老婆姓的。 不过好景不长，严正那个买来的老婆不久就拿着家里的钱偷偷跑了，找了十几年连个人影都没找到，留下来的林杏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现在严正直接把林杏赶过来了，交给身患癌症的严姝抚养，严姝有心想帮忙，但问题来了。 严姝她自己没有半点收入，连医药费都是靠着姜然拍戏挣来的，她拿什么来养林杏呢？ 姜然记忆中的林杏就是站在舅舅身后，睁着一双倔强大眼睛的小女孩。她对舅舅一家算不上亲近，但是也算不上讨厌，于是便开口：“我去接她吧，她现在在哪里？” “火车站。” 看见姜然要出门，林嘉遇站起来拉住了她的手腕：“我送你。” 姜然穿着一件无袖的白色连衣裙，露出白生生的手肘，指下的肌肤细腻温软，林嘉遇下意识喉结滚动，整个人热度蹭蹭上涨。 两个人出门，林嘉遇看到门口那辆炫酷的山地车，再看看姜然身上飘飘欲仙的白色连衣裙，忍不住想挖个洞钻进地下。这个要怎么送？难不成让姜然撸起裙子岔开双腿？ 姜然犹豫了一下：“要不我换条裤子下来？或者我们打个车？”看着林嘉遇脸色不怎么好，姜然最后忍着笑回家换了一条牛仔裤。两个人才利落上车，疾驰而去。 其是姜然倒是不怎么抗拒坐摩托，有时候拍戏去片场的时候没有人接送，她都是一个人坐摩的过去，摩托车挺好，从来不会堵车。而且现在开摩托的少年速度适中，不快不慢让她很有安全感。 路过一个减速带，姜然差点被甩下车，她慌忙中伸手一抓，抱住了前面少年精瘦的窄腰。 林嘉遇脊背挺得笔直，他低头轻瞥腰间那双细白的手，全身都开始变得僵硬，看见姜然作势要松手，林嘉遇拐弯朝着一个坑开过去。 又是一阵剧烈抖动，感觉到腰间的手抱得更紧了些，林嘉遇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一双桃花眼微眯，眼里眉梢全是痞气和温柔。 姜然一脸黑线，她肯定是刚刚脑子不清醒，才会上林嘉遇的车，屁股一阵酥酥麻麻，现在后悔好像也来不及了。 后来道路渐渐平坦开阔，姜然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一只大手牢牢扣住，动弹不得。 姜然咬牙，又不敢有大动作：“林嘉遇！你松手！” “你扶着我会更安全。” “你一只手，怎么可能安全！你快点给我松开！” 林嘉遇突然来了心思想逗逗她，他吊儿郎当松开另一只手，满脸不以为然：“那我不用手总行了吧。” 看到后视镜里姜然吓得眼睛都红了，林嘉遇也没打算再逗她，双手老老实实把握好方向：“不逗你了，你别生气。” 姜然一路上都拿侧脸对着林嘉遇，没有说话，恨不得立马下车，她总是忘记这人的本质就是个流氓。下车之后，姜然立马兴冲冲地走在了前面，把林嘉遇甩在了后头，一米六的个子走出了一米八的气场。 林嘉遇哭笑不得，两个人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等来林杏，她年纪不大个子比姜然还高，是一个典型的北方姑娘，一双大长腿夺人眼球，长相和姜然的清纯干净不同，林杏的五官就泛着妖艳张扬，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好像刻着“莫挨老子”的气场。 林杏的性格跟她的长相一模一样，看见姜然叫了一声姐，之后就再也没了下文，下巴高抬像一只孔雀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姜然指了指林嘉遇，对林杏解释道：“这是我的同学，你可以叫她哥哥。” 林嘉遇笑笑：“小妹妹，你上初中还是高中了？” 林杏看了语气还算和善的林嘉遇一眼，眼神有点淡淡的不满：“你应该叫我学姐，我上高三了。” 千载难逢才有好脾气的林嘉遇：“……” 姜然仿佛听到了林嘉遇世界观蹦踏的声音，她心情突然就变好了：“林杏今年十六，听舅舅说她这学期已经被保送清华了。” 三个人再次回到姜然家里，唐秦的哀怨声隔着门板传了出来：“我等到花都谢了，你们这是去接人吗？去遨游外太空了吧。” 一打开门入目的是一个陌生的女孩，五官精致，一双杏眼狡黠周围泛着点点红晕，眼睫又长又密，底下点着一颗一小痣，朱唇微舔唇瓣留下点点水渍。如果苏妲己能够有来生，那这个女生绝对是狐狸转世。 妖到连一个眼神都勾人。 作者有话要说： 未成年要谨慎驾驶，林嘉遇是反例。 第16章 心火 唐秦呆滞在原地几秒之后才回过神，直接忽视了姜然和林嘉遇招呼后面的林杏：“小…姐姐，快进屋。” 姜然在后面贴心解释：“这是林杏，是我表妹，但是比我们大一届。”称呼什么的，学姐、妹妹、好像都不太合适，就让他们自己随便喊吧。 林杏先到厨房叫了一声姨母，出来之后就被一大堆人到了中间。 “林杏你怎么比我们大一届，你是早读还是跳级啊？” “跳级。” “卧槽，你怎么学的！我看到书上那些字就跟长了腿一样，绕得我眼花缭乱，我现在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有文字密集恐惧症。” 林杏顿了顿，给了一个相当中肯的回答：“可能是我比较聪明。” 众人：“……” 一向闹腾会说话的唐秦今天诡异般地文静，待在一旁跟丢了魂一样面带笑容。楚皎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拿了一个橘子在唐秦眼前晃了晃：“唐秦，你怎么笑得跟朵花一样，让人瘆得慌。” 林倩倩爆笑:“我们班的高岭之花明明就是林嘉遇，唐秦是什么无名野花？” “唐秦啊----顶多是朵菊花。” 一群人爆笑，唐秦刚想发作，看到林杏嘴角也带上了浅笑，一双眼瞳清涟绝伦，什么脾气顿时都忘到千里之外了。 脑子里像被大钟敲打过一样，嗡嗡作响，连视线都变得有点恍惚，他暗暗明白了一个事实：他，完，了。 林嘉遇看在眼里笑而不语，他削了一个雪梨然后递给了姜然，纤长的手指映衬着白色的果肉，赏心悦目，但是姜然不想吃。 姜然把梨子推回去：“你自己吃。” 林嘉遇坐在沙发上头，姜然坐在沙发垫子上，两个人身高本来就有着很大的差距，这样的位置姜然就像半倚靠在林嘉遇的腰间一样，让她觉得暧昧又有压迫感。 但是其他人都是这样大大咧咧地坐着，男男女女之间并没有什么讲究和别扭，姜然偷偷挪动着位置，暗地里拉开和林嘉遇的距离。 但林嘉遇突然一个俯身，他伸手把梨子塞进了姜然的嘴里，俯身倾下之际，林嘉遇身上淡淡的薄荷味显得更加清晰。 林嘉遇看她乖乖地接过梨子，嘴角微勾：“梨子给你降降火气，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原谅我了。” 姜然才想起来两人在火车站的闹剧，其实她早就不记得了，她不由觉得有点好笑。姜然伸手从桌上开了一个榴莲，榴莲一打开，满室都是臭味。 楚皎皎兴奋道：“卧槽！我最喜欢吃榴莲了，可惜我妈每次都嫌太臭了，不让我在家里吃，还是姜然的妈妈好！” 姜然脸上带着些狡黠，她切开来立刻就给林嘉遇递上了第一块。“你吃吗？这个补身体。” 江城一中有一个表白墙，里面有不少女生科普林嘉遇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把这个校草调查得比人口普查还清楚。 姜然也是偶然间从楚皎皎手机上看到了这些信息，林嘉遇最讨厌的东西---位列第一的就是榴莲。看见林嘉遇发白的脸色，姜然突然得意地笑了，不枉她绕了一个大弯跑到另一家大超市卖水果。 林嘉遇从小到大也没这么憋屈过，忍了十几秒钟，最后忍无可忍把一群人赶到了阳台上面。 室内只剩下唐秦、林杏还有林嘉遇三个人，唐秦没忍住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遇哥，总算有人能替我治一下你了。” 厨房里面传来了严姝的声音：“都过来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一群人没有再打闹，老老实实去洗手，林嘉遇是最后一个出来的，路过厨房的时候无意将听到了里面母女的对话。 声音不大不小，他刚好可以听到。 “你这帮同学很活泼啊，看到你和同学相处得这么愉快，妈妈就放心了，跟着他们你的性子能开朗些就更好了。” “嗯。” “林杏怕是要一直住在江城了，她年纪小小，你舅舅又不愿意养她，你看……” “妈妈放心，我养得起。” 林嘉遇心里忍不住嗤笑一声，上次要借钱给他，这次直接把人接到家里养，小富婆呀，说话还挺豪气的。 “辛苦你了，妈妈也不能帮到你。” “妈妈你好好养病就好，不用操心这些事。”姜然说完就看到煤气灶台上炖汤的锅里面材料齐全，只是忘了加水，也没有点火。 她眼睫微垂从厨房里面拿了碗筷走出来，转角的时候差点撞上林嘉遇，吓得她连忙后退一步。 “你站在这里干嘛！”姜然抚着胸口，低声质问。 “我来看看丈母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不然你以为我想干嘛？干你呀？” 姜然气得踩了林嘉遇一脚：“林嘉遇，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不要满嘴耍流氓。” 林嘉遇讪讪后退，惹不起的朝天椒，一点就炸。 吃饭的时候几个人围成了一团开始刷火锅，旁边摆着严姝做好的家常菜，饭菜算不上奢侈，但也不是体面，该有的都备齐了。 唐秦和楚皎皎几个人没有半分客气，大大咧咧开始抢食。姜然乖巧地坐在桌角从锅里面捞出煮了很久的白萝卜，一口一口咬着，一边小口吹着气，吃得嘴巴和鼻子都红彤彤的，像一只兔子一样。 林嘉遇没怎么动筷子，他吃不了辣，有胃病。草草吃了两片青菜，吃了两个丸子就没有再动筷子。 他坐在一旁看着姜然吃东西，神态温和闲适，也许是因为有严姝在，他周身的吊儿郎当全部收了起来，看起来就是一副人畜无害，彬彬有礼的样子。 严姝看见林嘉遇空了的饭碗，给他夹了两片牛肉：“是小林吧，你多吃点，不要客气。我以前只听过姜然提起你们的名字，原本只闻其名不见其人，今天见到你们之后才觉得，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人才辈出。” “不不不，阿姨不要夸我们，我们哪有这么优秀。我们一群人里面也就遇哥好一点，他成绩比较好。” 姜然心里腹诽：她觉得一群人里就林嘉遇不是个正经人。 严姝笑得温柔，语气真诚：“我知道你们这一代人都很优秀，其实各有所长，就算现在不发光，以后也总会显露锋芒。只有品行端正才是最重要的，你们如果连品行不好，又怎么能够抱成团。年少时能结交到一群义气的兄弟，这样的人不会差到哪里去。” 唐秦挠了挠头，脸上有点不好意思：“这还是从此到大第一次有人这么夸我，被骂到没什么知觉了，现在突然发现我居然还是一个挺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 于修点头附应：“对啊，我爸也是，张口闭口就是给我一棍子。” 楚皎皎和林倩倩没说话，她们两人被娇惯着长大，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小伙伴原来过得这么凄惨。她们连丸子都不跟唐秦抢了，还夹了几个放到于修和唐秦的碗里。 “你怎么不吃了？”林嘉遇看着吃得欢快的姜然放下筷子，疑惑开口问道。 “吃饱了。” 桌上的气氛显得有些沉重，但是不一会儿又被唐秦几个逗逼带了起来，连严姝从头到尾都是笑着的，林杏坐在中间带着吃饱后的餍足，放下一身傲娇的她也平易近人了很多。 但是林嘉遇感觉姜然的情绪不是很高，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容，演技不是很好，掩饰不了眼底的一片黯然。 等一伙人吃完，林杏帮着严姝收拾碗筷，姜然就负责把一伙人送下楼。 电梯数字降为1，姜然笑着和一伙人说再见，门合上的时候，她看见林嘉遇似乎回了头。 她其实有点想姜孝文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只是没有谁记得。只有那个一年见不到几面的父亲，在牢里还特意给她发了消息。 严姝病了之后，癌症反反复复治好了又复发，记忆力一再退化。刚开始的那几年，她似乎幡然醒悟打算做一个好母亲，那时候姜然也终于体会到了有妈妈是什么感觉。 可等姜然上了初中，严姝就开始记忆衰退，后面她就开始背负起了照顾严姝的责任，虽然以前这些事大多数是由保姆在做，但之后担子就只能落在她身上了。 因为早上拿报告，医生才告诉她真实的病情。她也才知道原先严姝说病情好转都是假的，其实情况已经不能再差了。 严姝女士，大概是没有多长时间了。 姜然不想回去，她没有多少感性的时候，所以心里一旦涌起无法解决的情绪，她唯一知道的解决办法就是出去散散心。 她庆幸今天为了坐摩托换了一条长裤，因为晚上的温度下降了不少，幽暗的小区街道，晕黄的灯光，处处带着凉意。 姜然漫无目的地走着，脑子像是放空，又像是塞满了东西。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她转身走出了小区的大门。 想去看看监狱里的姜孝文，两年不见，她居然也养成了惯性，每次生日还是会想起这个形同虚设的父亲。 背后一阵熟悉的轰鸣机车声，一阵疾风带过，留下星星点点的薄荷味，摩托车稳稳停在了姜然的前面。 黑色的帽子被摘下，露出一双肆意的桃花眼，眼睑上扬，肆意又好看。 林嘉遇痞气一笑：“姜然，你怎么晚想去哪？我送你呀。” 第17章 心火 姜然看着笑得没心没肺的林嘉遇忽然就哭了出来，她本来已经一再克制自己的情绪，但是这一刻还是没忍住。 林嘉遇心跳一滞，把车停好之后打算走到姜然的前面，但是想起朝天椒的暴脾气，不想再惹她生气，又后退到了一米之外。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总不会是错的，林嘉遇果断服软：“我不该气你，你不要哭行吗？” 姜然哭起来不发出任何声响，肩膀还一抽一抽的，看得人更心酸。 “你说，我哪里错了，或者你想去哪？你只管说。” 姜然摇摇头，擦掉眼泪但是没有抬眼看林嘉遇，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淡淡留下了一句：“我自己去，你回家吧，不用你送我。” 林嘉遇不耐烦地顶了一下后槽牙，不送就不送，他后退一步看着姜然在路边打了一辆的士上车之后，立刻上了机动车不近不远的距离，几分钟就追了上去。 司机师傅看见后面紧跟不舍的机车，一双眼睛笑出了褶子：“小姑娘，那是你男朋友吧。” 姜然一上车就拿出口罩，巴掌大的脸被口罩遮掉了一半，她开口的时候带着些鼻音：“不是。” 司机瞄了一眼姜然，一副你懂我懂就好了的样子，张口就是过来人的语气：“想当年我也这么年轻过啊，当年我比后面那骑摩托的小伙子还帅呢，我追过的姑娘就没有一个不答应的。” 司机师傅脸上发福的肉一颤一颤，皮肤颜色暗淡，说话之间带着一茬子烟味。姜然深深怀疑这话的可信度，毕竟林嘉遇是真帅，司机师傅可能是眼神不太好。 姜然显然是一个良好的听众，她眼睛真诚清澈，默默坐在后座一副您说我听着的样子，让司机很有说话的欲望。 一前一后，就这样被迫开始了对话。 “这年头的小伙子都不可信了啊，哪像我们那个年代这么老实，小姑娘你可要擦亮眼睛，什么人能找，什么人不能找，心里得要有个数。” “那什么样的才是好人呢？” 司机一副你这小姑娘上道，我这就把人生鉴别渣男的宝典教授给你的样子：“好的很难看出来，但不好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看看后面那骑摩托的小伙子，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人。” 姜然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司机一路把姜然送到了警察局门口，送走姜然的时候还满脸笑容。等姜然进去没多久，林嘉遇也到了。 他把摩托车停在了停车场，远远出来就听到司机爆粗口的声音，插着大象腰一副怨天怨地的样子。 “卧槽，怎么今天这么倒霉呢，倒个车还把轮胎给戳破了。”司机踢了那块被压得破破烂烂的木板一脚，嘴里一边嘟囔着。 林嘉遇在这等着姜然也没什么事情干，他把脚边的木板踹进了花坛里，看着司机笨手笨脚地换轮胎。 换了十几分钟，轮胎岿然不动。 林嘉遇站起来，他给满头大汗的司机递了一根烟：“师傅力气蛮大，抽根烟休息下。” 司机笑眯眯接过烟，他是根老烟枪，自然看得出这是根好烟。“哪里哪里，这不还是修不好嘛。” “也对，修轮胎也讲究技巧。” 这破监狱里市里贼几把远，叫个拖车还得花不少冤枉钱，这一趟下来白跑了那么远，还要倒贴几天的工钱。司机看着林嘉遇眼神一亮，态度谄媚：“看不出来呀，小伙子年纪轻轻还是个行家，你这意思是你会修？” “我会，不过等会儿要麻烦您帮忙把刚刚坐车的人安全送回去了。” 前不久还对林嘉遇瞧不上眼的司机掏出自己兜里最好的烟，笑容谄媚把烟递给了林嘉遇：“好说好说，小伙子真是年轻有为啊，那修车的事就麻烦你了。” 在监狱的探望室里，隔着一扇不薄不厚的玻璃窗一对父女相见，生出了些恍若隔世的感觉。周围的墙壁泛着耀眼的白，衬得姜孝文身上的灰色囚犯服特别扎眼。 旁边的狱警时不时眼神从姜然身上飘过，眼睛提溜提溜的转，不像什么好人。他见过无数来探狱的人，姜孝文在牢里面关了一年多，没见到有一个人来探望他。 现在探监的人把墨镜一摘，露出一张冰清玉洁的巴掌小脸。他惊了，哟嚯，还是个熟脸的明星！ 只不过这两人直直坐在座位上杵着，谁也没说话，真是浪费时间。狱警看了一会儿，觉得十分无趣打了个哈欠。 姜孝文透过玻璃打量差不多两年未见的女儿，他都不记得上次见姜然是什么时候了，或许是她初二生日那年？又或许是他被案子缠身焦头烂额的时候？ 他以前担任市长的时候总会有各种事情牵绊，让他总有不顾家的理由。在监狱里每天劳改之后，以前追求的权利金钱都变成了浮云，这才猛然回首想念起那个支零破碎的家。 只是现在…… “小然，最近你妈妈怎样？” 姜然坐在凳子上，听到姜孝文开口后心里那种酸涩霎时了无踪迹。她眼睑微垂，轻笑了一声：“她不是很好。” 狱警看到这两人一点即燃的氛围，瞌睡跑得无影无踪，连身子都站直了几分，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姜孝文叹了口气，脸上不复以前的意气风发：“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妈妈。我对你妈妈亏欠良多，怕是这一生都无法再弥补了。”　他知道自己妻子的病能活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十年出狱以后，怕是已经天人永隔，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他拿什么去弥补？压下心里的酸涩，补充道：“爸爸入狱以后一直联系不上你，其实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你快要十八岁了，爸爸没有什么礼物可以给你，以前在远通银行留了一笔钱，希望你能收下。” 姜然毫不犹豫开口：“我不用。” 姜孝文一点也摸不清姜然的脾气，只知道她骨子里有着代代相传的倔强，这一点倒是他们父女之间无数不多的共性。他解释道：“这笔钱是干干净净的，不是什么赃款，你放心收下吧。这是从你出生开始就开的账头，存的钱也一直是留给你的，你现在可以自己更生了，但是你妈妈需要这笔钱。” “还有一件你妈妈一直不知道的事，我用你的名字在江城市区买了二十套房。这些也不是赃款，都是爸爸自己赚的。原本是想赚一点就转化为固定资产，没想到这么多年下来，不知不觉都有二十套了。房产证你只要拿着身份证去银行，就可以拿回来了。” 姜孝文不知道跟狱警说了些什么，狱警皱了皱眉没说话，给了他一张纸和一支笔，探监结束后就偷偷把纸条给了姜然。 姜然注册了远通银行的app，银行卡开在她的名下，查询余额还是很方便的，打开页面等待的界面缓冲了一会儿。 余额8位数，零头忽略不计。 姜然这辈子都活得很现实，以前家境好的时候她从来没有为钱发过愁，后来家里破产，姜孝文入狱，她才对金钱有了一定的概念。但她也没想过要大富大贵，只要能够保证她和严姝女士衣食无忧就可以了。 她以前的零花钱不少，但是也从来没有这么多，这笔巨款砸得姜然有点浑浑噩噩。 如果现在有人问她，有了钱之后最想做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姜然的答案肯定会脱口而出：退出娱乐圈，回归正常的生活。 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不可以。新剧刚刚签合同，大家都准备好了要开工，她不可能临阵捅娄子，让所有人为难。 那就演完这部电影再退圈吧。进圈本就是为了挣钱，现在有钱了，好像身上的重担徒然一空。姜然走出监狱灰暗的大门，外面的夜色深得不见底。 但是她却觉得前路一片光明。 司机看见姜然出来，一路小跑过来一边叫唤：“欸！小姑娘！”跑过来的时候司机全身的肉都在震颤，配合着诺大饿啤酒肚非常有喜感。他气喘吁吁：“走吧，等你老久了。” 姜然心里有点警惕，突然又放松了，这大叔跑这么远已经不容易，回去的时候拉上她可以多赚点钱。 “多谢您，我就到原来上车的地方就行了，车费会照旧给您的。” 司机连忙摆手，眼神微微瞥见了不远处站在树后面的林嘉遇，声音放大了几分：“你这小姑娘这么客气干什么，不用给钱了，我就是顺路载你回去。” 姜然敏锐察觉到司机轻飘飘游离的眼神，嘴上答应了，但是等司机转身之后她还是谨慎回了头。 那棵树下站着的林嘉遇微微低头，路灯暖黄的光打在他的身上，身影修长带着些暖光。姜然莫名心里生出了安全感，放心地上了司机的的士车。 回去的路上司机嘴里的话还是没有停，余光瞥见姜然一直盯着后视镜里修车的小伙子，不由笑了出来。没想到他活了几十年，也有眼光出错的时候，他开口为先前的话道歉：“那小伙子是个好的，原先是我年纪大了，看人有些偏见，小姑娘你别往心里去。” 夜色浓得像块墨石，车窗外的路灯一排一排染出了清冷的光晕，姜然看见后视镜里骑着机车，穿着黑色夹克的少年，嘴角微微弯起。 “我知道。” 第18章 心火 星期一返校，早上第一节课下课之后实验班都趴下了一大半的人，全部在桌上补觉，就是传说中的假期综合征。林嘉遇倒是精神气十足，实在难以想象他昨晚半夜才到家，几个小时之后又是一条好汉。 期中考试之后的两天都是讲试卷，刚刚第一节语文课讲卷子已经把大家的精气神都榨干了，想起接下了还有三节课，众人都像蔫了的草一样，有气无力。 姜然昨天睡得比较晚，强撑过第一节课，打算下课的时候补个觉。门外语文课代表的声音响起：“姜然，刘达叫你去办公室帮忙搬试卷。” 姜然老老实实去办公室，把试卷发下去回到座位上。 第二节数学课刘达不急不慢，中气十足的嗓音简直是一大催眠神器，姜然头一点一点地好像随时都要栽下去，睡得模模糊糊的时候感觉下巴被托住，整个人找到了着力点，她思想一空直接安心睡了过去。 桌前是一排一排竖得整整齐齐的课本，恰好把姜然的整个头都遮了起来。黑板上的刘达瞥见姜然上课睡觉，讲课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发作。 好学生嘛，偶尔补个觉长长身体也还可以谅解的。 可是讲课讲到一半，课堂上突然发出了某种奇怪的声音。一忍再忍，附近终于有同学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压抑的实在实在太辛苦，一笑便停不下来。 有人小声询问：“你笑什么？” “唐秦，哈哈哈哈，他……打呼噜。” “妈呀，笑死我了。” 刘达皱了皱眉头，最后一根粉笔直接扔向了睡得天昏地暗的唐秦，一根粉笔没什么作用，挨到了唐秦的衣袖就掉到了地上。 五六根粉笔之后，刘达已经成功斩获投粉笔技能，一扔就中红心。最后一根落在唐秦的脸上，睡梦里的唐秦“啪”一声按住了落在脸上的粉笔。 他猛地站了起来，才发现全班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 “刘老师，姜然也在睡觉，你为什么不叫她只叫我？她成绩那么好，但是我听不听都差不多啊。” “唐秦啊，回去买个葫芦，再好好想想老师为什么叫你起来，不让你上课睡觉。” 刘达话一说完，全班哄堂大笑。呼噜，葫芦。也亏刘达想得出来，这是把唐秦比作葫芦娃了吗。 姜然在一静一闹中慢慢转醒，她睁开眼睫，一双清瞳还带着睡醒时的水雾。意识到她枕着的温热物体是什么，脸上的热度蹭蹭蹭地上涨。 她居然枕着林嘉遇的手睡着了，她慌张往四周看过去，除了左边做着的楚皎皎看得分明，眼中带着暧昧和调侃。其他人好像都还没注意到她，姜然心里不由松了一口气。 她把书摊开放在林嘉遇的手上，眼神嗔视：“你怎么还不把手拿回去？” 林嘉遇似笑非笑，为了她特地换了个位子，没想到她一醒来就开始炸毛，真是个一点就爆的朝天椒。修长的左手放在姜然的桌上岿然不动：“手麻了。” 林嘉遇凑近姜然耳边，带起一阵清淡的薄荷味，他低声耳语：“姜然，你帮我揉一揉。” 姜然想起昨晚林嘉遇至少还一直陪着她，认命伸出了一双白嫩的手，把林嘉遇的手拉进桌洞地下，偷偷按压着。 林嘉遇的手生得也很好看，手指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尖干干净净，和他清冷疏离的气质不同，手心的温度炙热滚烫。 其实林嘉遇平常手的温度不高，就是被姜然压得有些心痒，连体温都好像上涨了不少。 教室里的哄闹声慢慢消停了下来，刘达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开始讲解试卷。看到林嘉遇似乎眼神都没了焦距，姜然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无奈。 别人家的尖子生每天抱书苦读，而他们班的第一名不仅逃课还会打架，现在连姜然也开始睡觉了，一定是被林嘉遇带坏了，下次换座位一定要把两个人调开。 刘达念完最后一个大题的题目，突然抬头往全班扫了一眼：“林嘉遇，最后一题你来讲解一下。” 姜然耳根通红，连忙松开林嘉遇的手掌。 被叫的人倒是不急不慢地站了起来，诸多视线往这边焦距，他没有半分紧张：“老师，我口才不好。” 刘达哼了一声：“这次林嘉遇带的小组成员成绩都有明显的进步，大家一定要向他学习。” 学习什么？学习怎么逃课、怎么打游戏、怎么把妹吗？林嘉遇开口回驳：“老师我口才不好，耐心不足，本领不够，还是不要向我学习了。” 刘达：“……林嘉遇同学真是太谦虚了。” 林嘉遇突然一笑，桃花眼瞥向一边的姜然：“向姜然同学学习，比学习我来得实在。” 刘达刚想点头，顾及到林嘉遇的面子笑了笑，招呼林嘉遇坐下：“那既然这样，就姜然同学来讲这道题吧。” 旁边的起哄声一个比一个响，大家的眼神在姜然和林嘉遇之间来来去去，惹得刘达翻了脸。 “你们瞎起什么哄，好好听课！不然就不讲这道题了。” 姜然一直在慢慢组织语言，等全班安静下来之后她徐徐开口，一字一句声音有些少女的空灵，带着独特的余韵，声音比起刘达的粗犷号叫不知道好听了多少倍。 林嘉遇看着一旁从容讲题的姜然，侧脸轮廓精致又好看，晨光透过窗户在她脸上投下一片光斑，白得有些耀眼，一双眼瞳也带上了光芒。 看着那片唇瓣，他心下微动。 想亲。 ------　 下课之后班长来找林嘉遇，运动会的报名表已经在他那里摆了一个星期了，还有两天就要交给班主任，但是现在报名的只有几个人。 这事他解决不了，但是林嘉遇一定可以解决。 果不其然，林嘉遇拿着报名表站了起来，走到讲台上，全班霎时安静了下来，明明是下课却比刚刚上课还安静。 林嘉遇清了清嗓子：“报名表我放到第一组，从第一个开始传，每个人都要参加一个项目，身体有特殊情况的除外。有特殊状况的可以来跟我讲，如果不方便的话些纸条给我也可以。” 一班总共只有三十六个人，一上午表就从最后一个人手里传回了林嘉遇手上，原本空到不忍直视的表格，现在变得满满当当。 林嘉遇一排一排名字扫下去，看到熟悉的娟秀字体，把姜然参加的项目记了下来。 50米接力，嗤，参加了跟没参加一个样。 他坐在姜然的旁边笑了起来：“姜然，你只报名50米，是不是料定我就会给你走后门。” 其实是楚皎皎拉着她悄悄商量，看看只填一个五十米林嘉遇能不能给通过，当时楚皎皎说得自信满满。 “姜然有你在林嘉遇肯定不会说什么，参加一个五十米都是给他面子了好吗！” 姜然其实也不是很喜欢运动会，因为她一点也不喜欢运动。她耳朵跟开始泛红，一双泛着水汽的眼眸直勾勾看向林嘉遇。 林嘉遇舌尖顶了一下后槽牙，他低头伸手遮住了姜然的一双眼睛。他开口时嗓音低沉沙哑：“别这样看着我。”妈的勾人，更想亲她了。 不就是开后门吗，让他替场都行。 姜然感觉耳根擦过一个温润的物体，她慌张退后两步。看到林嘉遇幽暗的黑眸，和鼻梁下殷红的薄唇。她开口轻骂：“林嘉遇，你这个流氓。” 居然，亲她的耳朵。 第19章 心火 姜然中午下课之前给林杏发了一条短信，林杏也是中途转学过来，不知道她在高三的实验班待得习不习惯。想起林杏傲娇的样子，姜然觉得让她与同学和平相处恐怕是有点悬。 高三的教学楼在高二教学楼的后面，姜然就在一楼的过道边等林杏出来，下课的人蜂拥而出，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林杏也格外打眼。 生得漂亮也是有好处的，人群之中识别度极其高。 林杏好像没有看见姜然，直接跟着人流往食堂的方向走。没办法，姜然只能穿过人群认命地把人给追回来。 一些男生看见姜然，眼睛里闪过的惊艳溢于言表，眼神都直勾勾的：“姜学妹你好！” 虽然打招呼的人她并不认识，姜然礼貌性地笑了笑：“你好。” 好处就是一群学长给她开了路，让她很顺利地走到了林杏的旁边，姜然拉住林杏的手腕：“你看了手机信息吗？” 林杏停了下来，“手机没话费了，没看。” 姜然没有想得这么周全，严正那么穷能把林杏养到这么大就不错了，话费什么的连姜然都没想到，更别说严正了。 一中没有硬性规定让学生穿校服，但是入校之后学校直接就会发两套，前提是要交钱。还有各种学习用具、资料书的费用，林杏肯定拉不下脸来向她开口要钱。 她发消息给严姝女士，让她帮忙给林杏置办一点衣服还有必要的用品，顺便让她给林杏转一笔钱。姜然对于交际这种事情不是很擅长，严姝女士处理的肯定会更加妥当。 等她们两个走远，跟在后面的学长开始八卦了起来。“那是姜然吧，本人比照片好看几百倍啊！！卧槽，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可以见到明星！” “她旁边的那个也不错啊，听说是新转来的名字叫林杏。才刚刚一来就被实验班的老王夸上了天，才十六岁已经保送清华了，你说你十六岁还在哪个尿不湿里面窝着！” “卧槽，天才美少女。等等！你说得有道理，天才第一步，雀氏纸尿裤！你回去批发一打说不定能赶上人家几步。” “你们扯哪去了，网上姜然的风评好像不怎么好，可是听高二实验班的人说姜然人挺好的。刚刚一看我也觉得人美又有礼貌，那些喷子怎么忍心对她喷黑水呢！” “对啊，网上也太夸张了。” 少年的通性就是探讨美女和挖掘美女，这种特性在这一群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几个人一边说着突然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回头一看跟在他们后面的林嘉遇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林嘉遇把手搭在其中一个人身上，眼神像一把刀子：“怎么不继续了？” 一向嬉皮笑脸的唐秦也没了半分笑意，他开口警告：“不该打的注意不要打，对林杏客气一点，别以为她年纪小就好欺负！” 林嘉遇没有反驳，不提姜然是不想给她招惹什么非议，但只要罩着林杏，那对姜然有心思的人自然也会收敛点。 一群少年都禁了声，一路到食堂才连忙甩开林嘉遇这尊大佛，虽然他们比林嘉遇大一岁，但是林嘉遇的大名在高三也早已远扬。 当初被林嘉遇打到转学的老校霸就是他们这一届的，老校霸成天恃强凌弱，校园欺凌现象泛滥成灾，他们都不敢吭声。直到林嘉遇把人赶跑了，他们才松一口气。 即使他们对林嘉遇还心存感激，但是能搞定老校霸的人，依然是他们惹不起的存在。 一中虽然很大但是只有一个食堂，一楼是经济实惠区，里面的饭菜算不上特别好吃，但是八块钱可以吃到两素一荤，对于大部分学生来说算是很便宜了。二楼是小奢侈区，里面的选择比较多，还有自助区，家境比较好的学生一般都会在二楼吃饭。 三楼是教职工餐厅，老师的餐厅。林杏刚来学校，所以姜然仔细地给她一一介绍。林杏听完直接拉着姜然往一楼走，她没有什么选择全力，因为贫穷。 “以后不要一起吃饭了，你去二楼吧，我在一楼吃。”林杏一边排队一边淡淡开口。 林杏现在仅存的生活费都是暑假在北京卖花赚来的，她没什么别的兴趣，就是喜欢养花。严正根本不管她，随她瞎折腾。 好在她能靠卖花赚点钱，勉强可以在严正忘记给生活费的时候养活她自己，但是现在生活费已经所剩无几了，她得想想办法赚点钱。 手机突然震动，是银行发来的短信：您卡号5522的银行卡于10月15日12:31成功存入99999元。 对于林杏来说，简直天降巨款，足够她用到大学毕业了。但这笔钱不可能是几年都穿着一件破衣服的严正发给她的，只可能是……“表姐，你不用转钱给我。” “算借你的，以后赚钱了还给我吧。” 林杏没有感动得泪眼汪汪，也没有果断拒绝，她抿着嘴唇似乎在思考什么，姜然也耐心等待她的回答。 十几秒钟之后，林杏终于开口了：“你收利息吗？” 姜然：“……不收。” “表姐，你真是个好人！”其实林杏已经提前被清华录取了大可以回家休息，之所以还留在学校是想考个状元，到时候拿着这个噱头办补习班，这样能赚不少钱。 “表姐，姨母治病还有钱吗？”林杏激动之后，才想起来姜然家里已经不是以前那般光景了。 “你放心，我有钱。” 听了姜然的话，林杏才放下心来。有钱人姜然点了两份饭，还额外给林杏加了一个鸡腿。食堂阿姨的手抖得不像样子，一大勺菜盛起来真正到盘子里的只有四分之一，她担心林杏吃不饱。 姜然：“阿姨，两份一起付。” 食堂大妈笑眯眯地开口：“好的嘞，两份一共二十一块。”饭卡放在读卡器上发出滴滴声，显示余额不足。 食堂是不可以用支付宝微信的，因为连手机都不可以带。姜然昨天刚充了钱，只是忘记把钱从大钱包里提出来，只有小钱包里面的钱才是可以使用的。 一旁有一个少年红着脸走了过来：“你好，要不我先帮你刷吧，到时候你可以加我的QQ或者微信，再把钱转给我。” 林杏扒拉开少年，开口问：“现金不可以吗？” “不可以。” 几个人说话间一直修长的手已经把卡放在了读卡器上，付款成功。 姜然回头一看，是比她先出教室的林嘉遇，他付完钱还对姜然眨了一下眼，样子依旧带着痞气。“怎么一直看着我？不是白帮你刷的，下次记得请我吃饭。” 林杏眼睛在姜然和林嘉遇之间转了一个来回，突然发现这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暧昧。姜然从小到大都是出了名的乖巧，没想到也有早恋的一天。 几个人在食堂找位子坐下，高颜值的三人组引来了不少人侧目，但是除了姜然有些不自在，其他两个人都没什么反应。 吃着饭林杏突然开口：“表姐，之前我忘了一件事，你在北京的检查报告寄到我家了，等吃完饭之后我回教室拿给你。” 姜然了然，是心理检查报告。之前离开北京的时候比较匆忙，医生应该寄给备选地址了。 拿着四杯奶茶的唐秦狂奔过来，嘴里还喘着气：“奶茶买回来了。”他把奶茶分给在座的几个人，递给林杏的时候眼神飘忽，唐秦突然庆幸他小麦色的皮肤看不出脸红。 林杏客气地道谢，把奶茶接了过来。 一顿饭吃得格外安静，连坐在他们周围的人都放低了说话的声音。以往话痨的唐秦嘴跟封了胶布一样，从头到尾都没出声，只是偶尔会趁着林杏不注意，悄悄抬头打量。 林嘉遇一顿饭都没怎么动筷子，只是随意吃了两口，便坐在座位上喝起了奶茶。原本是戾气十足的少年，手里却捧着一杯粉红色的奶茶，莫名产生了些反差萌。 林嘉遇喝了两口就开始皱眉，他看见姜然经常喝这种奶茶，原本还以为不错。妈的，甜得腻歪。 看见姜然抬头望过来，他也只能不动声色继续喝。昨天浏览网页，获赞最高的博主说要追一个人首先要培养共同的兴趣爱好。 吃完饭姜然在一楼走廊等着林杏把检查报告拿下来，其实心里还是有些紧张的，虽然医生说过她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当真正拿到资料到打开的那一刻，姜然的心才平静下来。 结果栏写着一排不大不小的字，却让姜然激动到想落泪：一切指标正常，后续如有复发情况，请及时联系主治医生。 虽然现在她依旧会害怕人群，但是比起以前闭门不出已经好了太多太多。好像除了严姝女士的病，一切都在慢慢好转。 慢慢走上楼梯间，转角碰上了穿着黑色夹克，修长的腿搭拉在阶梯上的林嘉遇。 “姜然，你病了吗？” 姜然扯了扯嘴唇：“我没病。” “有一种药，包治百病。”林嘉遇站在比姜然高几阶的楼梯上，弯下腰，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姜然。散去全身疏离的气息，他嘴角带着痞气的笑容：“那就是，我呀。” 第20章 心火 姜然伸出指头抵着林嘉遇的黑色外套，拉开两个人的距离：“林嘉遇，你正经点。” 她脸上没有露出什么伤感的情绪，既然还有心情骂他，应该是没什么事。林嘉遇双手插在口袋里，转了身：“我一直很正经。” 姜然懒得跟他说，就要打预备铃了，她绕过林嘉遇直接上了三楼。 教室里有不少人在学习，当然楚皎皎她们一派人除外，看见姜然进来她们连忙招手，无比激动。 “姜小然嘤嘤嘤！你快看微博，展展说你们的剧组马上就要开工了！”姜然被勒住脖颈，差点喘不上气。 “哎呦，林嘉遇你打我干什么。”楚皎皎被打了一下胳膊，立刻把手抽了回来，一脸炸毛的样子。 “咳咳，算算日子应该是要开工了，你是想去看覃展吗？”姜然喘过气来立马开口，楚皎皎的注意力迅速被转移，恢复原先的激动。 “对啊，你问问你的经纪人，我们能不能去探探班？” 只有她们两个人的话应该不成问题，姜然没有十成十的把握，还是留了一步：“我一定会尽量和越姐协商。” “你经纪人叫越姐吗？BLABALABLA”后面的话姜然心不在焉地应着，心思却早已飘到九霄云外了。 剧组拍戏意味着一个多月不能回学校学习，回来的话只能断断续续地听课，估计后面才进入状态期末考试也要开始了。 用不着她主动联系董越，下午放学之后手机开机就有两个未接电话，都是董越打的。姜然点击未接通话，自动回拨了过去。 “喂，越姐。” “姜然啊，差点忘了通知你，最近那部《柠檬味暗恋》要开拍了，你看看是我来接你去北京，还是你自己坐飞机过去？” 姜然心里有一堆疑问，为什么要在北京拍？什么时候过去？剧组里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没有？最后全部吞了下去：“越姐，时间地点你发我一下吧。” “明天就开拍了，我忙昏了头差点忘了联系你。不过幸好明天没有你的戏份，你坐飞机过去还可以休息一会儿，后天再开始拍戏。剧本修改了一点，我已经发到你的邮箱里了。你进组了就给我发个消息，我现在还有点事情，先不说了。” 姜然还没来得及开口，董越已经急忙忙地把电话挂断了。看来她的确挺忙的，一个经纪人手下三个艺人，姜然是怎么到她手下去的呢？ 这还是个巧合，姜孝文还是市长的时候曾经带她去参加宴会，那时候董越只是隐隐表达了找她签约的倾向。后来她的家庭败落，她为了挣钱主动联系了董越。 姜然算是勉勉强强塞到董越手上的人，咖位最低，最无关重要的一个。 她对董越心里还有一点感激，毕竟是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即使她退圈也不会有多少牵绊。 姜然当晚就回家匆匆收拾东西，买好机票去了机场。上飞机之前她给班主任发了一个请假的消息，退出聊天界面，她犹豫了一下点开了之前补习小组的群。 @姜然：我去北京拍戏了，如果有事电话联系。 @楚皎皎：啊啊啊啊，姜然你等我，我会来看你的！ 手机一阵疯狂震动，群里的人全部被炸了出来，最后关机的时候姜然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看到最后一条消息的时候，关机的动作停了几秒。 @林嘉遇：注意安全。 姜然微微弯唇，望着黑黑的夜空无声说了句再见。 等到达剧组所在的小镇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剧组在一个富有年代感的胡同里取景，一个个宽窄小巷，上面没有用现代化的路灯照明，用的还是老旧的红灯笼。 《柠檬味暗恋》开始是以江南水乡为背景，描述一个水乡女孩遇见过来采风的京城少爷，一见难以忘怀。之后为了追逐男主的脚步，十几年的努力终于考上了首都的大学，成功站在了男主的身侧。剧情后半段才是把背景转化成了北京，至于为什么前半段在这里取景，可能是遵循就近原则，剧组经费不足吧。 至于为什么能请到覃展这种接近影帝级咖位的演员，这她就不知道了。 有小巷，有湖，有层次分明的小白房，后期勉强剪辑一下，也能称得上半个江南了。 小镇的路弯弯绕绕，导航到了这边信号不怎么好，姜然实在是找不到路了，只好打电话给了董越。 “越姐，你能不能帮忙问一下谁现在有空？我好像迷路了。” “哎呀，你看我这破记性，我忘记安排人来接你了，东西多不多？你发个位置给我，我马上安排人来。”董越的不走心都没有遮遮藏藏，她最了解姜然现在的家境，除了依靠公司这颗大树姜然没有别的出路。即使待遇差一点也没什么，一个新人消磨一点锐气才有利于后续的发展。 董越心底还是很喜欢姜然的，小姑娘没有外面传的那样糟糕，反而不骄不躁。只是她对人好的方式有点特殊，忘记了姜然现在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 等了十几分钟，姜然等来了接她的人。是一个脸圆圆的女孩，很年轻活力，看着很好相处。 “姜然你好，我是剧组安排来接你的人。我叫苏媛，你想先去剧组还是先去酒店？” “酒店吧，麻烦你了。” 姜然打量了苏媛一眼，诸不知苏媛也在悄无声色打量她。年纪小小第一部剧就开始走红，不是家里有后台就是靠山大，娱乐圈能一帆风顺的人实在是太少了，也不能怪苏媛多想。 她在进组之前就把所有演员的信息都调查了个遍，男主覃展不用说，是因为刘导演对他有知遇之恩才来这个剧组。女一和男二都是最近火起来的小鲜肉，男二已经不愠不火了很多年，女二徐沫就是一个现实版的白富美，家里砸钱把她砸进剧组的。只有姜然，相关资料很少，绯闻倒是一大堆。 如果不是家里有矿，那就是一朵不好惹的白莲。看到姜然态度温和，苏媛也不敢掉以轻心，对姜然的态度客客气气，一路把她送回了宾馆。 小镇的酒店很简陋，因为这么偏远的地方能有一个酒店就不错了，才到酒店的二楼就看到一个明艳的女孩环抱着手站在房间门口，她下巴微抬，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 “我不管，我就要这个房间，你马上把钥匙给我。” 苏媛小声对姜然说：“这是女二号，徐沫。” 徐沫是覃展的铁杆粉，她就是气不过姜然这个白莲花每天缠着她家爱豆传绯闻，让家里砸钱进了剧组，反正她家里有矿。现在她霸占姜然的房间，就等着白莲花发飙脱掉伪善的面孔。 白莲花一步步走进，对她笑了笑，徐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我就要这个房间。” 老板有些为难地站在旁边：“小姐你加钱也没有用啊，等客人来了我协商一下，看看能不能让她把房间让出来。” 徐沫看着姜然开口，眼神都亮了，就期待着姜然歇斯底里地和她吵一架。这里已经没有多的房间了，看这下白莲花还怎么装！ “你好，我叫姜然。”看见徐沫依然不搭不理，姜然也没了什么好脾气：“你这么喜欢这个房间的话，我们可以一起住。” 徐沫：“……”鬼才想和她一起住，不过住在一起也好，她可以半夜监督姜然，防止覃展被勾搭。 白莲花就是白莲花，哼！歪点子这么多，她怎没想到还可以一起住呢。 徐沫进了房间，看见姜然开始脱衣服，连忙转过身：“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脱衣服？” 姜然拿着手上的外套，一脸疑惑。她里面穿的是一件无袖连衣裙，脱掉外衫洗澡会方便一些。既然徐沫害羞，那还是继续穿上吧。 没想到9012年了，还有这么保守的姑娘，姜然觉得徐沫还挺有趣的。 姜然快速洗完澡，然后徐沫在卫生间里面带了半小时才出来。她出来的时候看到了一件三观崩裂的事情，都他妈十二点半了！姜然居然在学习！白莲花维持人设有必要这么认真吗？ 姜然回过头询问了徐沫一句：“这个灯光会不会打扰你睡觉？我可能还要看一会儿书。” 徐沫直接爬上床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不睡觉就让她睡沙发，哼！嘴上嘟嘟囔囔：“你看你的，我睡我的。” 姜然手机震动了起来，界面上弹出林嘉遇的信息：到了吧，晚安。她回了消息把手机放下，嘴角扬起了浅浅笑容。 徐沫转身正好看见姜然对她笑得像一脸温柔，她心里十分别扭。白莲花就只知道装好人！她都这个态度了姜然还装得这么和善！ 不久徐沫却收起了大字型的睡姿，老老实实留了一半位置给姜然。算了，本小姐大人有大量，不跟这朵白莲花计较。 远在江城的林嘉遇等到手机震动，看到消息才安心睡下。 晚安，林嘉遇。 晚安，小可爱。 第21章 心火 第二天姜然正式进了剧组，除了之前合作过的覃展和试拍的时候见过的刘导演，其他的人对于她来说都是生面孔。 进了化妆室才发现昨晚接她的苏媛居然是化妆师，她礼貌跟苏媛问了一声好。然后坐在凳子等前面的人化完妆，正在化妆的应该是男二号，当初在微博放出定妆照的时候姜然瞄到过一眼。 男二号秦峥生得很阳光，小麦色的皮肤倒是和唐秦有几分相像，只是鼻梁比较挺拔，一双欧式大眼睛比唐秦来得有神，是高配版的唐秦无疑了。 姜然对秦峥莫名就生出了些亲切感，她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等秦峥画好妆，男生的妆容比较简单，修一下眉毛，遮掉脸上的瑕疵，上一个比较淡的唇色就差不多了。着重点在眼妆，男生的眼妆也是个技术活。 外面送餐的人过来了，正在叫唤着没吃饭的赶紧过去拿，姜然轻声开口问：“你们吃早餐了吗？” “还没。”两个声音齐齐回道。 姜然转身就出门给空不出手的两个人拿了包子和豆浆回来，还极其贴心地给豆浆插好了吸管，放在桌旁边方便苏然伸手。 秦峥画好妆之后，时间还很早。没想到姜然也提前过来了，没有摆任何大小姐的架子。他很早就出道了，秉持着低调谦虚的态度才混到了现在，原本以为一炮而红的姜然会是个难以相处的大小姐，没想到她本人还挺好说话。 他坐了一会儿吃完早餐之后就出去了，临走的时候跟姜然道了声谢。 苏媛也对姜然生出了不少好感，连化妆的时候都比平常细心了很多：“你皮肤好我就只给你上一层轻薄的底妆哦，还有带唇膏没有？先涂一点到时候卸妆会更干净。” 姜然没有带这些东西，还是苏媛开了一支新的给她。姜然皮肤白皙，睫毛纤长，除了嘴唇的颜色淡了点，其他的地方似乎没什么可以挑剔。 “我看了你上一部剧，你真人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戏里戏外看着有些高冷，但接触下来才发现你还挺乖的。”姜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就笑了笑继续听她说话。 “看见刚刚化妆的秦峥没有，他在荧屏前就是一个搞笑又逗比的人，其实真人高冷得很。人设反差太大，我的小心脏都差点承受不住，毕竟以前我还拿他当过小狼狗男神。” 苏然就是这样一个人，平常话不多，但是一旦接受一个人就开始变得话痨，她还挺喜欢姜然的。 大半天下来，姜然跟剧组的人混了个半熟，她早上没有什么戏份，就搬了一张小板凳坐在导演的旁边看着覃展他们演戏，前辈果然是前辈，书中的人物被演绎得仿佛都活过来一般。 姜然年纪小，又不像徐沫一样闹腾，大家都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下午轮到姜然拍第一场戏，就是女主跟男主在江中见面，女主当时还是一个采莲的小姑娘，被弟弟闹腾掉下了船，然后被男主所救，继而一见丢了少女心。 姜然这边没什么问题，就是她掉进湖里之后船上的弟弟还有想去拉拽她的戏份，小豆子坐在船上不敢伸手，导致这个戏份重拍了好几次。 十月份，虽然是秋季。但是北京的天已经开始转凉，湖里的水也变得有些沁骨。姜然泡在湖水里直打寒战，但是一直在等待工作人员和小豆子沟通。 最后协商完成，小豆子伸手拉姜然，覃展出现把两人都救了起来。 出水之后，姜然脸色苍白，连手都在抖。说完台词之后，戏份成功结束。刘导演看到姜然的演技，露出了满意地笑容，演技在线又谦虚好学，这小姑娘不错。诸不知姜然全部是懵打懵撞，她不是演技好，而是真的冻得不行。 小豆子被家长带过来道歉，手里拎了一杯草莓味的奶茶。姜然愣了一会儿，不由想起了林嘉遇喝奶茶的样子。 “姜然姐姐，对不起，我刚刚太害怕了，害你在水里面泡了这么久。”小豆子的家长跟着道歉，并解释孩子小时候溺过水，一直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姜然接过奶茶，摸了摸小豆子的头:“你很勇敢。”小小的孩子面对阴影都只花了一点点时间，而她花了整整一年才从抑郁中走出来。现在姜然才发现，身边的善意还是比谣言的恶意多得多。当初还是她太狭隘，没有尝试着去接纳别人。 有个工作人员心疼姜然，骑着电动车把她送回了酒店。全身湿漉漉的姜然一进门把徐沫吓了一大跳，她脸色过于苍白，发尾还滴着水珠。 “姜然，你怎么不擦一擦头发，吓死我了！”徐沫还以为是一个女鬼。 “剧组没有人带毛巾，今天的拍摄是外景，我先进去洗个澡。”姜然把奶茶放在床头，然后拿好衣服进了浴室。 徐沫看着床头的草莓奶茶，内心突然动摇了。这个白莲花全身湿成这样还不忘给她带奶茶，太会收买人心了。 在这个县城没什么吃的，连奶茶店都要走半个小时才有一家。 姜然洗完澡出来看到床上的人正在一边看剧一边喝奶茶：“……”她觉得徐沫可能是饿了，不然为什么那么讨厌她，还没忍住喝她带回来的奶茶。 她打开行李箱，拿出一盒巧克力：“徐沫，你要吃吗？” 徐沫呛了一口奶茶，这人真是太强了！居然把她的喜好全部都调查清楚了！可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最后徐沫一边啃着巧克力一边想：别以为一盒巧克力和一杯奶茶就能收买我，哼！ 晚上姜然的手机不停振动，一看是一个陌生电话，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接了：“喂？” “姜然。”清冷又有磁性的声音并且十分耳熟。 “你是……林嘉遇？” 林嘉遇低笑一声，姜然感觉耳根有些酥麻。“给你发了一个账号和网站，你登录进去看看。” 姜然点开网址然后登陆了进去，居然是一个网课小课堂？ “姜然，我给你免费补习要不要？” 姜然心里生出些感动，高二的知识不像以前那样简单，因为高二这一年要把高三的知识也全部学完，一进入高三就开始总复习。她不上课只顾着拍戏，回去成绩肯定会退步。跟着林嘉遇还能随时了解班级的进度，比网上随意找一个老师来的实在。 “林嘉遇，谢谢你。要不我们按课时费来计算吧，我请你当补习老师。” 林嘉遇知道姜然不会无功受禄，于是答应了她的提议，虽然他真的不缺这点补课费，但是在姜然和其他陌生人的认知里，他好像真的很穷？ 徐沫发现姜然好像还真不是装的，一回来洗完澡就开始拿出书看书，现在还在上网课。姜然找她借耳机，她直接让姜然外放。 补习老师的声音，简直了！好听到犯规，禁欲又勾人。 徐沫出门的时候顺便帮姜然带了一份晚饭，算是抵消姜然的巧克力，虽然是外卖，但是也是她助理去全县城最好的饭点打包回来的东西。 等姜然上完课，徐沫已经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不知道是因为拍戏太累，还是林嘉遇的声音太好听，徐沫晚上睡得格外好。 一个星期过后，徐沫已经彻底放飞自我，晚上睡觉都把半个身子挂在姜然的身上。 以前她对姜然的定义就是白莲花，现在的话，那就是勤奋懂事又乖巧的人，勉强和她做个朋友吧。 徐沫接受姜然之后，话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姜然你喜欢覃展吗？微博上你跟覃展传了好多绯闻。” “尊敬吧，覃展演技很好颜值也在线。至于传绯闻，可能是公司在帮我炒热度。”姜然和覃展私下接触不多，除了拍戏的时候连沟通也比较少。可能是因为两个人的性格都比较清冷，拍完一部戏关系还停步于点头之交，连朋友都算不上。 --- “姜然，每天给你讲课的是熟人吧，听声音感觉年纪不大呀。” “没错，是我朋友。”姜然散着头发，松软的栗色头发披在肩头，整个人气质温软又乖巧。提起林嘉遇，眼神有了光亮。 徐沫坏笑，一脸我懂的表情：“我知道了，男，朋，友嘛。” 第22章 心火 林嘉遇第二天早上是被手机闹铃吵醒的，昨晚他整理复习提纲到凌晨三点，唐秦知道他最近挺忙，应该不会这么不识相地吵他睡觉。 果不其然显示的来电地区在北京，是快两个月没有联系他的林齐，父亲百忙之中抽空打电话过来，林嘉遇心里却没有什么生出喜悦感。 他没有挂断电话，点下绿色的接通键就把手机扔在了枕头边，继续闭上眼睛补觉。 “嘉遇，你很久没有回北京了，这周或者下周放假的时候回来一下。跟你奶奶说一声，她想回来的话你们就一起回来吧。”林齐说话向来如此，从来不过问旁人的意愿。可能是首长当久了，跟家里人说话也跟大王一样，语气义不容辞。 林嘉遇没说话，头埋在枕头里，只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发顶。样子好像又睡过去了，而电话另一边的人也罕见地没有发怒。 林齐八百年难得一遇生出了好脾气，隔着听筒都能听出来他心情愉悦：“这次不一样，你一定要回来。你婉姨怀孕了，已经三个月了，我们一家人要好好团聚庆祝一下。” 连过年都凑不齐的一家人，现在因为一个新生儿的降临，罕见得要聚在一起培养感情。林嘉遇睁开眼睛，眸色深沉看不见一点睡意。清醒的眼中情绪纷杂，有嘲弄、凉薄、还有几分深埋的落寞。 “那恭喜您。”林嘉遇说完之后就把电话挂断了，这是这几年来两父子之间最和平的一次通话，没有林齐的怒吼质问、嫌弃失望。很遗憾的是这不是两人关系好转的预兆，而是绝望的沉寂。 林嘉遇没有和林老太太说这件事，他恍若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过了一个周末，和唐秦打游戏联机的时候，本来话就少的林嘉遇，现在几乎可以隔着屏幕冻死网友。 唐秦隔着屏幕没有发现林嘉遇现在已经抽了一堆烟，听闻兄弟想打游戏就急急忙忙拉人组了队。他们玩腻了王者最近开始转战绝地求生，队友里面有一个还是跟唐秦组队了一个月的小神，小神技术不错只是在打游戏的时候喜欢骂娘。 “卧槽，你们怎么开车的！怎么全是一群坑货。” 一直沉默着不做声的林嘉遇，把方向盘一转，车从桥上冲了下去，一群人闯进毒区被毒死了。 唐秦，小神：“……” 小神反应过来破口大骂：“你是故意的吧？他妈的你居然坑我！” 林嘉遇淡淡开口：“嗯，恭喜你猜中了。” 林嘉遇和唐秦退出游戏，唐秦才发现林嘉遇情绪不对劲。毕竟林嘉遇不是没事找事的那种人，只要不主动招惹他，其实人还挺好相处的。 楼下门铃一直在响，林嘉遇被吵得有些不耐烦：“我家来人了，先不玩了。” 正在构思怎么安慰林嘉遇的唐秦还没来得及反应，只看见林嘉遇的号子显示着已离线。他犹豫了一会儿，给姜然发了条消息。“遇哥好像心情不好，我也不敢问，麻烦你留意一下。” 林嘉遇从房间里出来，正好看见刚刚收完被子的林老太太，他立马把一堆被子接了过来，虽然家里有张姨但是老人还是喜欢做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奶奶，这些事情我来就好，你先去开一下门吧。” 被子晒在阳台上，但是栏杆不高，如果一不小心可能就从二楼翻下去了。林老太太笑得和蔼：“这不是看到你正在打游戏，就没叫你。你把被子放在客房的柜子里就好，我先下去了。” 林嘉遇打开客房把被子折成了豆腐块，然后扔进了衣柜里。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楼下熟悉的声音，林齐居然跑到江城来了。 “妈，梁婉好不容易才来一趟家里，您就别摆架子了，一家人好好吃个饭行吗？”林齐的气焰比起骂林嘉遇的时候弱了很多，他也算是个孝子，从来不对林老太太唱红脸。 这次为了梁婉这个女人，孝子林齐居然开口指责了林老太太，还真是拿她当宝贝了。 林嘉遇站在楼梯口没有吭声，一个女声突兀响起，打破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嘉遇，好久没见你了。” 说话的正是站在林齐身侧的梁婉，她的长相和名字背道而驰，长着尖尖的瓜子脸，即使怀着孩子也没有冲淡她身上妩媚的气息。如果要用几个字概括一下的话，那就是狐狸精本人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被转移到了站在二楼楼梯间的林嘉遇身上，梁婉如果没有心机的话，林嘉遇都可以直播吃键盘。 一个学历只是普普通通大专的女人，如果没有任何心机的话，怎么能够睡倒当初已经成为少将的林齐，还让林齐这个思想古板的老干部为了她婚内出轨。 一句话化解了林齐两母子的怒火，本事实在是了得。林嘉遇不由庆幸自己是林老太太最喜欢的孙子，如果让林老太太留在北京和梁婉抬头不见低头见，说不定林老太太真的会被感化。 梁婉对着林嘉遇嘘寒问暖，林嘉遇反应有些冷漠但却也比以往好了很多，她心里不由焦急，这林嘉遇怎么今天这么好的性子，面上却保持着一副慈母的样子：“嘉遇，你如果有什么需要记得和婉姨说，你爸爸忙，考虑得不是那么周全。” 林嘉遇淡淡地应了。 到了饭点林齐打算让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林老太太是不喜欢这个媳妇，她才懒得动手，借由身体不适拒绝下厨，也拒绝了和林齐他们一起出去吃饭。 林齐舍不得让怀孕的妻子下厨，还怕张姨做的饭菜不合胃口，特意选了江城最出名的餐厅。 吃完饭林齐脸色也好了很多，他对林嘉遇也算不上不管不顾，反而言之，他对这个大儿子的期望还很高。不管是对北京的小儿子还是林嘉遇，林齐都尽量做到了一碗水端平。反正都是放养状态，谈不上偏爱哪个。 梁婉怀孕才让他生出了些父爱情怀，想起了一两个月没有联系的大儿子，心里有些愧疚，于是便抽空特意来了江城。 林齐现在罕见地父爱泛滥，对家庭也开始关心起来：“嘉遇，这周跟我回一趟北京吧，我们一家人好久都没有聚在一起了。” 林嘉遇对两人摆出了最好的态度，刚刚顾着林老太太在场一直没有发作，没想到林齐还得寸进尺，导致他完全失去了耐心，难道他不要上课吗？林齐父爱成灾，他就要乖乖回去受着？“我不去。” 林齐笑容一收：“这事没得商量，你应该明白我并没有跟你打太极的打算。” 看见两父子剑拔弩张的气氛，梁婉心花怒放，没忍住给两人火上浇油：“嘉遇不想回去就算了，孩子长大了，你多听听他的意见。” 一句话拍到了林齐的雷区：“长大了？翅膀也硬了是吧！就算你成了霸王，老子也还是你爸爸！” 林嘉遇站起来转身就走，他真是一刻也不想待在这，跟所谓的“家人”虚与委蛇。 最后林嘉遇还是去了，被打了一顿直接扔上车，带回了北京的家里。 他昏迷到第二天才醒来，嘴角一片青淤，全身像被拆卸重组了一样，抬手还能听到骨头发出嘎嘎吱吱的声响。 掏出手机，屏幕刺眼的光打在他的脸上，神色有些凉薄，抬眼一看时间才凌晨五点。他熟门熟路翻下阳台，打开院子门走出了这个家。 关门的时候他回望了一眼，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早就被翻新了，除了从他出生开始由母亲种下的杏树侥幸留存以外，一切都不是从前的模样。 姜然有生物钟，每天早晨六点就自然醒了。但是大半个身子都被徐沫缠住，她按捺住没有动弹，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九点的时候她没忍住起了床，北京没有所谓的秋天，最近天气不怎么好，早晨的风都凉嗖嗖的。出了宾馆看到楼下站着熟悉的身影，姜然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林嘉遇穿着黑色的夹克外套，双手插在裤兜里，一双修长的腿随意搭拉在花坛的阶梯上。早晨大雾缭绕，他不算长的头发也不可避免沾上了些水露。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了头，也许是姜然的反应太逗，他眼里的淡漠消散了很多，嘴角带上了淡淡的笑意。 姜然眼睛有一点近视，当走到林嘉遇面前，她才发现林嘉遇精致的脸破相了，样子像是和人打架了。突然想起唐秦给她发的消息，知道林嘉遇情绪不怎么好，她也没有多问。 “你吃早饭了吗？”林嘉遇变戏法一样从口袋拿出一袋小笼包，由于被保存得好一笼包子还是温温的。 姜然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两人走了一路，谁也没说话。姜然拿出手机跟剧组请了假，把今天的戏份往后推了一下。 等到走到面馆，姜然开口了：“你如果没吃早餐，可以先吃点东西。” 林嘉遇摇摇头，没什么胃口。 “林嘉遇，我带你去玩吧。” 第23章 心火 林嘉遇的手机一早上收到不少信息，都是生日祝福。林老太太还有唐秦那帮兄弟都说等他回来，再补开一个生日聚会。 但是林齐夺命电话打过来，接通后就是一顿狂骂。果然，说什么家人。林齐沉浸在喜当爹的气氛中，能记起有他这么个儿子就不错了。 北京的街道和景色都还是熟悉的样子，在一个可以称之为故乡的城市，林嘉遇第一次生出了寂寞、孤独、没有归属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找姜然，不久前从楚皎皎的手机上瞄到了一眼地址，只是匆匆一瞥却牢牢刻在了脑海里。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狭窄的小巷，古旧的小镇，林嘉遇的心里却生出了些暖意。 大城市快速的生活节奏生出了许多的网红游玩地，但小镇没有什么特别新奇的玩意，这里依山而建，傍水而存，住着的村民也是非老即少，像一个老旧的古董沉静清幽，不露浮华。 小镇信奉神明，姜然和剧组的人关系不错，有一个群演是这里的村民，村民送了她一张符纸，希望她平平安安。 符纸被姜然叠成三角形塞进了钱包里，听村民说这里的神很灵验，想起家里情况不是很好的严姝女士，姜然一直想去神庙里看看。 神庙里香火很旺盛，来参拜的人不少。姜然和林嘉遇是一路问路走过来的，虽然所谓的神庙十分小，连门板也透露着年久失修的气息，门口的樟树树叶泛黄，是不是飘落下来几片枯叶。萧条的场景被时不时来往的人硬生生地撑出了一丝烟火气息。 进了庙门还要爬上九百九十九阶楼梯才能到达顶峰，住持会为爬上顶峰的人亲手敲响大钟，并且献出亲手画的符咒。 两人刚进门就被一个光头小和尚招待了，小和尚长得圆圆胖胖，看样子确实传承了佛祖的慈祥。那双下巴和肉嘟嘟的脸，活脱脱就是一个翻版的小弥勒佛。 小和尚对两人说话时还有点高冷，看到门口进来一个戴着金链条的人瞬间眼睛一亮，抛下两人去接待了土豪。土豪似乎是从外地特地刚来参拜，为了表达诚意给寺庙捐了一笔不小的香火钱，小和尚眉开眼笑直接开后门给了他一张加大的符咒。 姜然被两人的一系列动作惊呆了，一向冷静的脸差点破功。小和尚送走了土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他回过头来继续接待姜然和林嘉遇，语气依旧温和：“两位施主可以抓紧时间去爬山，等下午的话人比较多，山顶敲钟就要开始排队了。”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点，小和尚的师弟过来给他送饭，他就找了个没人的角落，随意地开始吃起饭来。 姜然偷偷看了一眼，吃惊！她小声问林嘉遇：“现在的和尚都与时俱进了吗？居然可以吃肉了。” “你别小看了北京的寺庙，要当和尚也至少需要本科文凭，他们工资至少也有一万多一个月，吃肉还是吃得起的。” 姜然：“……” 小和尚不小心看见了两人，脸上有些赫然，吃肉这种事还是偷偷摸摸比较好，不然不利于寺庙的声誉。他只能解释：“科学研究表明长期不吃肉会营养不良，为了跟上时代的步伐，我们和尚偶尔也可以吃点肉了。” 两人本来也不是什么佛学信徒，点头表示可以理解，然后就离开院子去爬山了。 心中有佛，佛就在。心中无佛，来这里也就是求一个心安而已。当最爱的人或者最亲近的人深陷痛苦，自己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总要有一个精神寄托。 姜然平常不怎么运动，这九百九十九阶楼梯一眼望不到头，她爬到一半脸色就开始泛白，一张本就莹白如玉的脸几乎变成了透明色。 林嘉遇停下几次打算背她上去，但是姜然都拒绝了，咬着牙爬上了山顶，山顶有一个与院子同款破旧的凉亭。一个年老的住持盘腿坐在亭子中央，好像在修身念经。 “住持，叨扰了。” 老主持示意他们进来，姜然嘴唇泛白被冷风一吹，脑子嗡嗡直响。她只看见住持的嘴一张一合，隐隐约约听到了“天命不凡”，“虎困于巢穴”等字眼。 总之住持就是对林嘉遇夸奖了一番，认为他命格不凡。姜然也分不出这是场面话还是真实推测，她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休息，一边听着住持对林嘉遇说话。 等到轮到姜然的时候，住持却只是拿了狼嚎笔在一张不算大的纸上写下了一行小字。“女施主，天机不可泄露。纸上所写正是老夫想对你说的，等你觉得前路迷茫时打开这张纸，希望这句话可以对你有所作用。” 姜然和林嘉遇亲自敲响了大钟，铜钟的悠鸣声袅袅不绝。他们和住持道谢之后一起下山，一个群五六岁大的孩童在前方嬉闹。 一个小男孩不小心撞到了姜然的小腿，摔倒在了地上。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林嘉遇把人提起来：“闭嘴。” 林嘉遇脸色不好，人高马大眼神凌厉，小男孩被吓得顿时禁了声，然后打了一个超大声的嗝，他吓得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群小屁孩居然爬上这将近一千层的楼梯还有精力嬉戏打闹，林嘉遇心里不由怀疑：“你们怎么上来的？” 被抓住的小男孩不敢动，他可是孩子里的小霸王，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丢脸！他只希望赶紧脱身：“我…我说了你就让我走吗？” 小男孩看到林嘉遇眯起了眼睛，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妈妈快救我，这就是传说中吃人不眨眼的魔王！ 林嘉遇松开抓住小孩的手：“你说。” “我们走小路上来的。” 姜然：“哇，你们好聪明，居然发现了小路。” 旁边站着的一群小孩忍不住得意了，有一个人脱口而出：“那当然，我们才不傻！那些台阶七弯八绕，只能拿来骗骗那些没长脑子的游客。” 没长脑子的林嘉遇和姜然：“……”小霸王瞪了手下的小弟一眼，魔王不可怕，就怕队友是傻X。他转身就打算逃，却被林嘉遇大手一拉，又被抓住了。 林嘉遇掏出几个巧克力分给这群孩子，“你带我们下去。” 小霸王犹豫了一下，听见魔王开口：“下去给你们一人一盒巧克力。”什么狗屁害怕，什么老大的自尊都抛到了九霄云外。“好。” 小路果然短了很多，到了下午来参拜的人也多了起来。走这条路的多半是小镇的村民，一大伙人没花多久就到了半山腰。 前面有一个巨大的老树，即使在冬天也依旧绿叶长青，上面挂满了红色的布条。看样子是一棵许愿树，藏得还挺隐秘。 小霸王看着林嘉遇目不转睛盯着那棵老树，计从心上来：“听说那棵树许愿很灵的，我隔壁的大妈许愿想要一个大胖儿子，今年就生了两个儿子。” 林嘉遇也没和他打太极：“这红布条从哪里弄过来？” “我帮你弄来，你要多给我一点巧克力。” “一盒？” “嗯……两盒！”小霸王没想到大魔头这么客气，他原本只打算多要几颗的。那多要一盒应该也不是问题。 林嘉遇：“成交。” 小霸王一转身就溜走了，不到十分钟又跑了回来，手上带着两条红布。他笑眯了眼，这些大人真是幼稚，他书包里就装着一堆红布，本来就打算带着小伙伴上山顶去拉客人的。现在还可以赚到好多的巧克力，真是太开心了！ 小霸王还贴心提示：“只要许愿，然后把绳子系上去就可以了。听我妈妈说挂得越高佛祖就越容易看到，那样愿望就可以实现了。” 小霸王心里默默吐槽，这话都是骗小孩子的。他五岁的时候听信了这些传言，真的爬到树顶上去，把绳子系在很高的地方，愿望就是小美能成为他的老婆。但是后来小美都搬走了！ 他老妈还因为这件事暴揍了他一顿，因为他爬上去却不敢下来了，这简直就是他的黑历史。 大魔头看起来很聪明的样子，应该不会上当。小霸王也只是打算说说而已，谁会没事怕这么高呢。这棵树都已经老了，爬上去摔下来肯定会疼死。 林嘉遇把红布递给姜然：“你先许愿。” 姜然许完愿，看见林嘉遇一直看着她，开口问道：“你不许愿吗？” “许愿啊，把红布给我，我帮你挂上去。” 姜然下意识就拒绝了，继而听到林嘉遇问小霸王：“佛祖有没有说过，红布必须要本人挂上去才算灵验？” 小霸王思索了一下：“好像没有，如果你想帮这个漂亮姐姐挂也是可以的。” 接下来小霸王就看见那个聪明的大魔头把两根红布都拿走了，接着动作利落地上了树，还越爬越高。在场的人都不由担心了起来。姜然怕林嘉遇不小心摔伤，小霸王怕林嘉遇摔下来会把他打一顿。 北京的秋日下，连阳光的温度都像是情人之间的轻吻，不热不冷却暖人心。 姜然看见少年伸手把那个布条挂在了最顶方，他周身光晕环绕，许愿之后他睁眼笑得风华正茂。 第24章 心火 姜然手里篡着林嘉遇的手机，手机震动两下弹出来两条消息，都是未知的号码。姜然不小心瞥见了信息的内容，才知道今天是林嘉遇的生日。 林嘉遇挂完红布就利落地从树上跳了下来，他腿修长很容易就踩到了下方的枝条，一步接着一步好像很轻而易举的样子，小霸王此时看向林嘉遇的眼神已经冒星星了。 这大魔头真是太厉害了，他以后也要成为这样的人。要长得比他帅，还要比他厉害。至少以后他上树之后一定不会再哭了，挂在树上吓得尿裤子被别人抱下来这种事，绝对不能再发生第二次！ 林嘉遇落地的一件事就是凑到姜然耳边，他说话的时候呼吸还有些急促，带着灼热的气息：“我刚刚，看到了。” “？？？”看到什么了？姜然面带疑惑看向他，示意他继续说。 他嘴角扬起一抹笑，桃花眼里面泛着光：“我看到你很担心我。”林嘉遇语气带着笃定，他看了一眼姜然的耳垂，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一群熊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带着好奇地目光盯着正在亲密互动的两人。好像接下来就要发生什么禁忌的画面，有个小孩立刻用手盖住了眼睛。 明明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姜然却生出了些罪恶感，林嘉遇接着又轻声说了一句话，她立马伸手把林嘉遇推开了。跟着小霸王没走多久，就到了山下的寺庙里。 “你先等我一会儿。” 听到林嘉遇开口，姜然什么都没问直接乖乖蹲在了院子门口等他，人有三急，这个她还是懂的。她刚刚许的原望是希望严姝女士身体情况可以慢慢好转，能够长命百岁。回想起刚刚林嘉遇刚刚说的话，姜然感觉脸上刚刚褪下去的温度又升了起来。 他说，愿望是一生能与眼前人相伴。那时他的桃花眼直直凝视她，眼前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下午来参拜的人比早上多了两倍，小和尚一个人都快忙不过来了，叫了很多的师弟来当帮手。来参拜的多半是外地人。人来人往之间，时不时有人往姜然所在的方向投来视线。 在红色的古庙前，女孩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头发松散地扎在脑后，发尾带着微微的卷翘。她的侧脸线条精致流畅。莹白的肌肤在太阳底下似乎带上了一层光晕，美得不可方物。 这个女孩在人群中格外显眼，只是这张脸好像有点眼熟。 有个不情不愿跟着父母来寺庙的少年眼神都亮了，跟父母解释了一下之后，鼓起勇气站到了姜然的面前：“你好，请问你是姜然吗？” 姜然点点头，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你有什么事吗？” 少年似乎很激动，想要触碰一下姜然找到一点真实感：“我我我，我是你的粉丝！”意识到自己似乎唐突了，理智回神之后少年后退了一步，从书包里拿出一支笔：“你能给我签个名吗？我没有带本子，你能不能签在我的袖子上。” 姜然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少年的话滔滔不绝：“你是在这边拍戏吗？没想到在这种地方还能碰见你！” 姜然一边写着自己的名字，一边礼貌性地回答。 但是从林嘉遇的方向来看，两个人之间的相处变了味道。一个陌生的男生正弯下腰，女生抱着他的手言笑晏晏。 林嘉遇顿时黑了脸，他走过去一把拉开了这个陌生人，质问道：“你谁啊？” 姜然抱歉地对粉丝笑了笑：“他是我的朋友，签名已经签好了，我们还有事可能要先走了。” 一男一女都穿着黑色的外套，长相和气质都十分出众。少年恍然大悟，两人在他的眼中成了情侣的关系。他激动地朝着姜然做了一个拉拉链的手势，接着开口保证：“女神你放心，我的嘴巴特别严实。” 让林嘉遇惊讶的是姜然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就让少年这样稀里糊涂地误会下去了。这个举动让林嘉遇阴郁了大半天的情绪突然消散，心里雨过天晴。 回到小镇之后，一群人去超市买了林嘉遇许诺给他的巧克力。在林嘉遇结账的时候，姜然感觉自己的衣摆被扯了扯。 回过头是脸色涨得通红的小霸王，他手篡成小拳头：“姐姐，等我长大你当我的老婆吧！我一定会比这个哥哥长得更高、更帅、我还会比他更厉害。”眼前的姐姐比小美好看多了，小霸王毅然舍弃了旧爱。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小霸王抬头就看见大魔头一副“你他妈是不是在逗我”的表情。林嘉遇拍了一下小霸王的头，用身高鄙视他：“想撬你爷爷的墙角，你想得可真美。” 他把巧克力塞到小霸王的手里：“回去好好吃你的巧克力。” 小霸王机灵了一回，他从林嘉遇脸上读懂了“再不滚我就收拾你”的暗示，大魔头的表情和他老爸发怒时的样子如出一辙，他拿着巧克力带上小伙伴就往门口跑。 到了门口还不忘喊道：“姐姐，这个哥哥是大魔头！你一定要等我！” 然后他看到了让他心碎的一幕，大魔头俯下身子，在漂亮姐姐的脸上亲了一口！欺负小孩的大魔头简直是太可耻了！ 姜然被亲得有点蒙，脸上温润的触感一下就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幻觉一样。但是门口小霸王气到抹眼泪的样子告诉她，刚刚的轻吻很真实。 心止不住跳了起来，超出了平常的速度。反应过来姜然愤怒地踩了林嘉遇一脚：“你这个流氓！” 林嘉遇认命跟在姜然后面道了一路的歉，她的步伐平常快了很多，耳根通红一片，连脖颈都变成了粉红色。回去的路不是很长，但两个人走到宾馆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林嘉遇把她送到宾馆，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姜然背对着他，似乎还没有消气。 他目送着姜然走上石阶，快要进门的时候她却突然回了头：“林嘉遇，你先在这等一下。” 接着姜然跑上楼进了房间，昨天酒店的老板做了一大堆馍馍，软糯软糯的。给他们剧组住在这里的人送了不少，当时她的那一份只吃了一个，现在不知道还有没有。 房间里徐沫不在，可能还在剧组里面拍戏。姜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只要徐沫不在房间，那馍馍应该还在。 床头柜上面的盒子依旧摆放在原位置，里面装着五六个白白糯糯的馍馍，色泽晶莹透亮，让人很有食欲，姜然利落地把盒子重新封好带下了楼。 跑出门林嘉遇站在路灯下，整个人显得有些落寞，听到脚步声他才把头抬起来：“你跑什么。” 姜然把盒子打开，顺便把手里的叉子递给了林嘉遇:“你尝一尝。” 林嘉遇略微疑惑，还是接过叉子把那些甜腻腻的馍馍吃了下去，吃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句轻柔又带着暖意的话：“林嘉遇，生日快乐呀。” 灯光下姜然嘴角的笑意盎然，今天爬了一天的山，她样子还有些狼狈。林嘉遇一直知道她好看，但是这一刻她好像格外动人，他仿佛听到了古庙悠远的钟声，一声一声仿佛在昭告他的投降，若之前的感觉是喜欢，那么现在就是彻底沦陷。 “姜然，馍馍可以代替蛋糕，那我的生日礼物呢？” 姜然呆住了，她还真没打算送什么生日礼物给林嘉遇。“我回去补给你。” “不用这么麻烦，你亲我一下就好了。” 最后虽然还是没有亲到，但是不妨碍林嘉遇心情变得极好。他笑意最后慢慢消散，神色变得凝重拿出手机给远在加拿大的陆思远打了个电话，现在加拿大的时间还在白天，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陆思远，我喜欢上姜然了。” 第25章 心火 电话另一头陆思远没有出声，他似乎呆滞了几秒，然后电话直接被陆思远切断了，听筒只传出一阵“嘟嘟嘟”的忙音。 时间恍恍惚惚过了一个星期，陆思远都没有什么动静，也没有和林嘉遇再有任何联系。 姜然的电影戏份已经接近尾声，临走之前徐沫趴在床头感叹：“你走了真好，我就可以一个人霸占这张大床了，睡觉也不会有补课的催眠声，乐得清静。” 姜然不由好笑，突然想起昨天补课的时候林嘉遇问起陆思远有没有联系她，直到昨晚她才知道原来林嘉遇和陆思远是旧识。当时她的回答是：没有。 好巧不巧，刚补习完将近两年没有音讯的陆思远发来了消息，居然问她什么时候回江城。 陆思远怎么知道她现在打算回江城？心里诸多疑问升起，姜然却没有开口询问。给陆思远发了一个确切的时间之后，对方的头像再一次闪烁，陆思远叮嘱道：我找你聊天的这件事不要告诉林嘉遇。 一个两个人都神神秘秘的，姜然不知道他们在偷偷谋划些什么。不过现在姜然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些事情，剧组拍戏告一段落，她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和公司商量解约和退圈的事情也要提上日程了。怎么组织语言成功从这个圈子脱身，实在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第二天姜然一大早就开始收拾行李，因为徐沫的戏份还没有结束，剧组还暂时没有办杀青宴会。姜然打算先回学校上几天课，等这边有宴会的时候再坐飞机飞回来。 这一天徐沫罕见地没有赖床，她早早就进去卫生间开始洗漱，扒拉在门框上看着姜然收拾东西，等姜然回头的时候，她又立马把头缩回卫生间里。 等到姜然把东西全部收拾完毕，徐沫放在床边的手机都要被打爆了。姜然不由出声提醒：“徐沫，你的手机一直在振动，应该是有人给你打电话。” 徐沫从卫生间出来然后接起电话，她的助理好像都要急哭了：“祖宗，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接电话！今天有你的戏份，你早点准备一下。我等一下过来的时候会帮你买早餐，你赶紧收拾收拾。” “我已经收拾好了，你把车开过来，帮我送个人。”徐沫挂断电话拉住了正准备出门的姜然，开口时有些不自然：“你先等等，我叫人来送你。” 徐沫心里突然有点心酸，她才不会承认这一刻居然舍不得姜然了：“你把你的微信告诉我，回去之后记得吱一声。” 姜然莞尔：“好的，谢谢你呀，徐沫。” 徐沫别扭把头抬起：“你不要以为回去了之后就可以把我甩掉了，如果我找你，你不回消息的话……你就等着！” “一定会回复你的，徐沫你真可爱。” 徐沫脸红了，哼哼唧唧地把姜然送上车，一个人走路去了片场。这一幕看得助理一愣一愣的，妈耶，她看到什么！有生之年这个臭脾气的小祖宗居然也会体贴人了。 为什么不顺便体贴一下她这个助理啊！是因为姜然比她美吗？柠檬了。。。 姜然回到家里的时候，感受到了家里一股怪异的气氛。严姝女士正坐在沙发上一脸凝重的样子，看到她进门眼神亮了一下，接下来想要开口却欲言又止。 “妈妈，你想说什么直接说吧，不要憋着。” 严姝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帮她把东西全部整理摆放好之后才开口：“之前我把你的那笔钱转给了林杏，这丫头昨天打电话给我了，说是要去国外当什么志愿者，那时候她已经上飞机了。你说她才十六岁，严正这个当父亲的对她又不管不顾，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的话……” 严姝都不敢想象，现在她还没联系上林杏，悬着的心一直放不下来，昨晚失眠了一个晚上，现在依旧坐立不安。 “妈妈你先休息，我试着联系一下林杏，如果24小时之后还没有联系上的话，我会报警的。你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姜然打了很多电话，林杏的手机一直暂时无法接通。下午她和严姝几乎是同时收到了林杏的报平安短信，她虽然才十六岁，但是生活自理能力比得上一个成年人。 林杏已经成功到达了国际志愿者协会的集合地，告诉了姜然她现在居住的地方和国际志愿者协会接下来的一些计划，并且保证不管去哪里都会向两人汇报行踪。 严姝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一夜没睡似乎把疲惫写在了脸上，但是想到姜然在外面拍戏那么辛苦，她又跑到厨房去忙活了。 姜然阻止失败，只能进厨房帮严姝女士一起做饭。绿油油的小牙白在盆里泡着，看得出这是严姝刚买不久的菜，姜然心中有暖流涌过，把洗好的菜递给严姝，她开口道：“妈妈，有两件事我想告诉你。” 严姝接过菜，温柔地对女儿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 “前一段时间我去了监狱”姜然一边说一边打量严姝的神情，看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补充：“爸爸给了我一张卡，还让我去银行拿了一叠房产证，那些钱我想让您留着用。还有一件事情是我自己的打算，想和您商量一下，我打算直接退出娱乐圈回学校好好学习。” 严姝切着菜忽然眼泪模糊了视线，泪滴不自觉从眼眶中滑落，她接过姜然手里的卡，偷偷抹掉眼泪平复了情绪之后才继续做饭。 姜然次日就回到了学校，一进教室就被凶器袭击。楚皎皎张开怀抱把姜然按在胸前，蹭了蹭怀里的人：“姜然我想死你了。本来想偷偷翘课来看你的，但是我爸居然发现了我的机票，真是倒霉啊！本来我可以顺便看看我家展展的……天要亡我。” 林倩倩大笑：“姜然你别信她，她就是想看覃展！你不在的时候，她都要浪断腿了。” 楚皎皎最近迷上了高一的一个小学弟，追人追的轰轰烈烈，那架势不追到手誓不罢休。小学弟见到她就脸红，姜然这个小可怜，早就被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上课铃声响起，趴在桌子上补觉的林嘉遇也终于抬起了头，睁眼看到站在眼前俏生生的女孩，他眨了眨眼才确定不是做梦。 他勾起嘴角，笑得像个妖孽。 唐秦嫌弃道：“啧啧啧，遇哥，你就差没有对姜然摇尾巴了。” 这节课是数学课，刘达却迟到了几分钟。教室里的声音叽里呱啦，姜然坐在座位上，有不少同学跟她问好。门口“笃笃笃”几声响起，刘达咳嗽了一下：“上课了。” 跟在他后面进来了一个大部分人陌生，小部分人熟悉的少年。少年身形修长，染着一头奶奶灰的头发，绚丽又张扬。他的皮肤很白，侧脸精致棱角分明。迎着众人的眼光，他站定在讲台上，笑得十分招人。 刘达脸色不是很好，因为新来的学生像个社会人，但是他又没有拒绝的余地。这是校董家里的儿子，为了让这个小子进实验班，人家家里捐了一栋楼。 刘达咳嗽几声：“来，欢迎新同学给我们做一下自我介绍。” 教室里响起一阵滔天的掌声，后排的一群富家子弟跟见了老乡一样，特别激动地鼓掌。班上的女生也一个没落，连平常沉迷于学习的女学霸也没忍住抬头多看了讲台上的人几眼。 如果少女时代对什么霸道另一半有幻想的话，那这个人就是梦幻初恋的现实写照了。 少年开口，介绍很短，声音很好听：“我叫陆思远。” 他和林嘉遇长得差不多，连身上的气质也差不多，一样让人无法忽视。但是林嘉遇看上去比较高冷，除了对待姜然的时候有好脾气，对待其他人简直就是直接粗暴。 新来的陆思远看上去就比较友好，一直带着礼貌的微笑，虽然一头奶奶灰的头发中二了点，但耐不住他长了一张帅脸。 陆思远的笑意在撞到林嘉遇的视线时变得更加浓郁了，他们眼神交汇，一个带着挑衅，一个带着冷漠。 姜然垂下眼眸，没有什么感触，她的思想早就抛锚到九霄云外了。因为给董越发了编辑了千百遍的退圈短信，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复。 刘达让陆思远选一个位置，再安排人帮他搬一下桌子。就看见他指着林嘉遇旁边空着的桌子：“不麻烦同学和老师了，我做那里就好。” 教室里清醒意识到□□味的只有唐秦和楚皎皎两个人，他们是和陆思远一起长大的，最了解陆思远温和外表下的劣根。这学期又做了林嘉遇陨落凡尘的见证者，现在两大魔王齐聚一堂，唐秦和楚皎皎两个人恨不得立刻回家裹紧小被子，远离这火光四射的现场。 中午下课之后，两人没有逃离陆思远的魔爪，刚转来的陆思远堵住一帮人的去路：“我刚回来，怎么也得请大家一起吃顿饭。” 在一帮富家子弟的欢呼和调笑声中，唐秦和楚皎皎强颜欢笑只想落泪。 一顿饭吃得百般滋味，桌子的一边是一群男孩的调笑，另一边是沉默不言，没有半分胃口的四人组。林嘉遇和楚皎皎、唐秦挨着坐在一起，三个人的沉默和热闹的气氛格格不入。 楚皎皎拿起包：“那个……我吃饱了，可以先回去吗？” 一群男生起哄：“楚皎皎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了，还会过问我们的意见。是不是看到思远回来就见异思迁，要丢掉心爱的小学弟了。” 楚皎皎笑得嘴角都僵了，她真想拿着桌上的火锅盆扣住那人的嘴。对陆思远有想法？妈的这人脑子装了SHI吧。“哪有，我先走了。” 唐秦咬着筷子看着楚皎皎头也没回地出门，他脸上写满了绝望，果然男女之间没有真的友情，他和楚皎皎就是塑料兄弟情。 头不可断，血不可流，塑料兄弟可以说丢就丢。 原先愉快的气氛被楚皎皎打断，一时间众人都清醒了过来，可能是陆思远和林嘉遇之间的□□味太过激烈，大家都开始默默吃饭，没有再出声。 唐秦笑着调节气氛：“思远，你好久都没有联系我们这帮兄弟，加拿大的快餐都把你养壮实了，我还以为你真的就打算待在国外不回来了呢。这次回来不打算走了吧？” 陆思远似笑非笑开了一瓶酒，给在场的人挨个倒了一杯：“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呆在外面呆久了，怕你们这群人把我忘到了太平洋。到时候连兄弟之间都不认识了，那可不行。” 桌上的人纷纷敬酒，一杯干。表示忘了谁也不可能忘记陆思远，典型的商业互吹。其实在富家子弟之间哪里有那么多真正的友情，大家为了家族利益而结交，就算是真的把对方忘记了，也要装作很熟悉的样子。 林嘉遇喝完一杯，陆思远就接着给他满上，一来一去十几杯白酒下肚，林嘉遇的脸色已经白得像纸一样了。 唐秦忍不住开口制止：“思远，意思意思就行了，再这样灌下去会出事的。” “意思意思就完了？你们对我这么看重，拜托你们这帮兄弟给我照顾一个女人，你们义气到奋身不顾，连心都照顾丢了。现在反而回过头来告诉我，要和我抢女人！” 陆思远拉着林嘉遇的衣领，早已气红了眼：“我他妈跟你意思意思！”一拳下落，饭店的桌子都被掀翻了。一帮人赶紧拉开打斗的两个人，陆思远挣扎着脱离一群人的禁锢，然后一边叫嚣：“你他妈怎么不还手？有本事和我抢女人，怎么现在却当起缩头乌龟了？” 桌上的碗筷乒乒乓乓滚落在地面上，整个包间一片狼藉。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不明白两人之间的纠纷，开口劝阻：“思远，别生气，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事情坐下好好说。” 这个狼狈的场面实在不适合什么促膝畅谈，有人小声询问：“思远哥，有什么气不过的你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 陆思远一拳把那人打到地下：“我商量你妈B，今天谁敢再拦着我，我他妈干死他。” 塑料兄弟纷纷退却，没有人再伸手拦着陆思远。唐秦简直惊呆了，这真是说散就散的好哥们啊！陆思远已经重新扑上来和林嘉遇打成一团，唐秦一个人夹在中间挨了不少拳头，他欲哭无泪谁他妈能来救救他！ 包厢在二楼，隔大厅比较远，隔音条件也很好。唐秦现在真是生无可恋，看来陆思远早就计划好了，不然为什么选在这样天时地利人和的位置！ 包厢门被“嘭”的一声打开，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唐秦宛若看到了救星，姜然这一刻真是仙女下凡无疑了。 门打开之后，听闻打斗声的老板赶紧叫保安过来，看到满地的碎片和饭菜，气红了脖子让一群人赔钱。陆思远听着老板絮絮叨叨的谩骂声，在房间和姜然对视了几秒。她还是那样安安静静，眼神中没有什么波澜，乖巧到让人想把她捧在手里，只是他捧在心尖上的这个人看到受伤的林嘉遇时，瞳孔骤缩仿佛浮现了心疼的情绪。姜然趁乱拉着林嘉遇走了，背影决绝连头也没回。 陆思远是在姜然得抑郁症住院的时候被送出国的，那时候他每天不上学，天天守在病房的门口。他不是不能进去，而是不敢进去。 那时候的姜然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眼底失去了所有的生气，看人的时候琥珀的眼瞳平静无波，看陆思远的时候也不带一点感情，就和注视所有陌生人的眼神一样，冰冷又陌生。 这双眼睛明明以前会有笑意，会在生气的时候泛起水雾。陆思远以前有多喜欢姜然，姜然家里出事的时候就有多恨自己。除了对着把姜孝文搞下台的父亲发发脾气，好像他做什么都没有用，也无济于事。 喜欢了三年的女生，现在会心疼人了，只是这人不是他……陆思远真是一时撞墙的心都有了。 林嘉遇嘴角已经泛起了青紫，唐秦看着叹了口气：“遇哥，你怎么也不拿手挡一挡，不然也不会伤成这样。” “让他打一场，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对不住他。只是除了这一次，没有下次了。”林嘉遇神色淡淡，语气却带着坚定。 看到姜然跟老板道歉后，结账走出来，他立马摆出一副虚弱的神情，又气无力地半靠着唐秦：“姜然，我有点疼。” 第26章 心火 唐秦没反应过来，身子差点被林嘉遇直接靠塌。遇哥，您刚刚还没一点屁事呢。 姜然看着林嘉遇嘴角的青肿皱了皱眉：“要不我打个的吧？” “姜然，遇哥皮糙肉厚的，你随便带他去一个药店就行了。我还有事，买药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唐秦说完赶紧撤了，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点个赞。 林嘉遇从来没感觉唐秦这么聪明过，颇为赞许地看了他一眼，转眼面对姜然时又恢复了一副虚弱无力的样子。 姜然连忙伸手打了一辆的士，把林嘉遇扶进了车里。司机居然是上次送姜然去监狱的那个大叔，这真是太巧了。 司机看到林嘉遇的样子：“哟嚯，这是怎么了小伙子，英雄救美了吗？” 林嘉遇扯了扯嘴角，疼得“嘶”一声。“哪里是英雄救美，不过也差不多，反过来就对了。” 姜然被两个人的视线盯得不自在，她伸手拧了一下林嘉遇的腰，示意他受伤了就不要说话。但是伸出的手被一只大掌握住，前面是林嘉遇热度滚烫的手心，后面是冰冷的后座靠背，一热一冷的夹击之下，姜然脸蹭蹭蹭就染上了两抹红霞。 她挠了挠林嘉遇的手心，小声说：“林嘉遇，你把手给我松开。” 林嘉遇听到这句似娇似斥的话，感觉耳根都有点酥麻。真是，一句话就让人想亲她。他微微偏头，如果忽略嘴角的青肿，这时候应该是一副不错的景象。 他的背后是一片暖阳，玻璃折射了不宽不窄的光斑，照在他的侧脸上，似乎还可以看见一些细细的绒毛。他的下颌线流畅，喉结吞咽了一下，声音嘶哑勾人：“是你先牵我的，怎么？你还想跑？” 说完还模仿姜然的动作，挠了挠她的手心。因为前面还有人在，姜然不敢有什么动作，只能放任林嘉遇牢牢握住她的手。 司机在前面看着两人之间的小互动，笑得一脸和蔼。“哎呀，年轻真好啊。” 两人到了最近的一个小诊所，医生看了一眼好像很虚弱的林嘉遇，让他躺在了病床上。“小伙子，我帮你检查一下，如果哪里痛你就告诉我。” 医生按了几个主要的穴位，还按了一下骨头，一边按一边询问：“这里疼不疼？那这里呢？” 林嘉遇都老实点头，其实当时挨一拳还挺疼，但也只是疼了一会儿。陆思远揍他的这几拳还比不上林齐揍他的一半疼，他身上应该没什么大事。但把姜然都给骗到这里来了，那做戏还是要做全的。 医生按了一会儿就知道这小伙子屁事没有，口上缺损到：“既然哪里都疼，哪怕是绝症。我也救不了你，你早点让家里准备后事吧。” 姜然本来还挺严肃的，看到林嘉遇吃瘪的表情，不小心笑了出来。 医生还是负责任地开了一瓶红花油，把药递给姜然：“你是他女朋友吧，把这个药给他涂一涂应该就没事了。” 姜然刚想解释清楚两人的关系，医生一把把药塞进她怀里，直接去看别的病人了。 林嘉遇笑得荡漾：“小女友，你怎么不过来帮我上药。” 姜然嗔怒：“你别乱喊！自己上药，你有手。”手又没受伤，为什么让她上药。 “我背上被打了，自己擦不到。”林嘉遇撩起衣服，转过身来把伤口给姜然看。他的背上确实青了好几块，有一些地方特别严重，已经隐隐泛紫了。 姜然只能拿过药给他仔细擦着伤口，关于林嘉遇和陆思远之间的事情，她虽然没有开口问，却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但是她从来都不喜欢干预别人的事情，思考太多对于她来说只有坏处。 背上的触感轻柔细腻，她手指拂过的地方都带起一阵清凉，林嘉遇躺在床上心里只觉得，这一顿打挨得真他妈值，陆思远多打他几拳他都没意见。 “小女友，上面还有伤口，你撩起衣服来看看。”林嘉遇指着背上，语气还带着些戏弄。 姜然伸手在他青肿的地方戳了一下，听到林嘉遇抽冷气的声音，她又心虚了。接着就听到躺在床上的人说：“姜然，你想谋杀你男朋友吗？” 得了，戳死这人也是活该。 两个人打车回去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十分钟，幸好中午的时间比较长，不然下午第一节课都可能赶不上了。 下午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英语老师似乎格外喜欢新转来的陆思远，她平常讲题目总是自己叽里呱啦读一遍题目，然后挑出来一些重要的知识点。 今天却总是叫陆思远站起来，替她朗读文章。陆思远不愧是在加拿大留学的人，一口英语讲得发音特别纯正好听。引得不少女生都呆呆地望着他，似乎很多人都沉浸在了他徐徐的朗读之中。 阅读理解讲的是一个爱情故事，摘选自王尔德的童话故事《渔夫和他的灵魂》，一个年轻的渔夫爱上了被他网住的人鱼，美人鱼果断拒绝了渔夫的爱情，因为渔夫和她不一样，他是一个有灵魂的人。为爱情难以自拔的渔夫踏上了寻找如何放逐自己灵魂的旅程。 “Give me your heart,and my company,the world is so cruel,I\'m a little afraid.” 请把你的心给我，与我为伍，这个世界太残酷了，我有些害怕。 像一场告白一样的句子，陆思远读完之后视线盯向了斜对角的姜然，如果她此时回头，一定可以看见陆思远眼里写满了认真和情深。 只可惜她没有回头，依然笔直端正地坐在位子上，等他朗读完之后跟着大家一起鼓掌。 陆思远写了几句话，把本子递给了林嘉遇。“打一场之后我逐渐冷静了，我们两个公平竞争吧，喜欢上什么人是我们的自由，这与兄弟不兄弟扯不上什么关系。” 林嘉遇看了一眼，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哦，那你输定了。” 陆思远啧舌，他怎么没发现林嘉遇这人这么欠揍呢。但是中午该发的火都发完了，他已经看开了：“老子喜欢了那么多年的女人，肯定是极好的，你看上她了算你眼光还不错，能不能追上就各凭本事了。话别说太早，姜然可是很难追的，等我追上了她之后，你可别哭鼻子。” 姜然确实不好追，她像一只刺猬一样，把所有的棱角都竖了起来，但是只要她对你敞开心胸之后，你就会发现里面的心有多柔软和细腻。林嘉遇觉得他现在已经摸到了心门上，而陆思远可能已经被刺给戳死千万次了。 还在死亡和复活之间做着无限循环运动，实在是太可怜了。 陆思远发现林嘉遇看自己的眼神居然有点慈祥，他打了一个寒颤：“我告诉你，别指望我给你防水。当然也别给我让步，如果你是认真的，那我们就各走各的路，如果你是闹着玩的，那趁早给我收手！” 陆思远还以为林嘉遇是期盼着从他嘴里撬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毕竟他和姜然早就认识了，她喜欢什么、讨厌什么、陆思远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他心里拎得门儿清。 虽然能谅解林嘉遇继续和他做兄弟，并不代表陆思远真的是个圣父，还以德报怨把知道的都告诉林嘉遇，那是不存在的。 林嘉遇觉得陆思远肯定是被国外的油炸食品坑了，连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他什么时候需要靠这种方法？他桃花眼微眯，语气似乎有些不屑：“我没打算问你什么。” 晚上放学的时候，两个已经握手言和的兄弟一起去下馆子。陆思远喝了一瓶又一瓶的酒，似乎要把所有的烦闷忘却在脑后。林嘉遇则是一口一口慢慢喝酒，一边听陆思远说话。 一个越喝越糊涂，貌似有点神志不清。 一个越喝越清醒，眼神中带着些微光，仿佛在等待什么。 等到陆思远喝趴下的时候，林嘉遇站了起来，他靠近陆思远小声问道：“姜然喜欢什么？” “我们家，姜然最喜欢的就是去游乐场了，但是她都没去过几次。”醉酒之后陆思远的话痨潜质就完全被暴露了出来。 “姜然最讨厌什么？” 听到这句话陆思远皱了皱眉头，脸上出现了伤感的神情：“姜然，最讨厌的是……讨厌的就是我啊……” 林嘉遇勾唇一笑，陆思远醉酒了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不过一切都似乎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陆思远去了国外心思成熟不少，林嘉遇原本以为他至少还要气上十天半个月才能找他和好。但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握手言和了，而且陆思远回来，作用还挺大的。 把醉得一塌糊涂的陆思远搬回家之后，林嘉遇出门做了一件事。 他伸手点开手机，先查看了一下日历，找了一个姜然应该有空的时间，然后点进APP里面买了两张游乐场的门票。 第27章 心火 第二天一大早姜然来到教室发现里面居然人都没有几个，班长正指挥着同学搬桌子下去，运动会每个班需要有一个阵营，搬几张桌子下去也可以做个样子。 看见姜然的时候，班长还叮嘱：“运动会开幕式就要开始了，班主任正让我找你呢。我们实验班要出一个代表全部高二的学生发言的人，当时内定的人就是你，但你一直在拍戏，就忘了跟你说。本来是打算换一个人的，没想到你现在又正好回来了。你写写稿子，等一下叫你的时候记得上台。” 姜然被弄得措手不及，运动会这么随便的吗？她只好放下书包，急急忙忙开始搜索资料写演讲稿。 事实证明没有随便，只有更随便。刘达正好来教室，直接就塞了一张稿子给姜然：“这是我刚刚在网上打印的，你就省点功夫不用自己写了。你拿着好好读两遍，参加完该参加的体育项目就好好去玩，在高中像这种玩的时间可不多啊，高三你们就没有运动会了。” 姜然伸手接过稿子：“谢谢刘老师。” 唐秦撺掇着陆思远出校门和他一起去组队打游戏，陆思远觉得运动会确实没什么好玩的。但想想还是问了一句：“林嘉遇参加了吗？” “遇哥只参加了一个篮球比赛，其他的没参加。” 运动会，篮球，怎么能让林嘉遇一个人出风头，陆思远立马说道：“去帮我报个名，我也要参加。”陆思远球技特别好，体育委员当然非常乐意他的加入，把不情不愿参赛的同学换了下来，把陆思远的名字填了上去。 “思远，走吧走吧。篮球赛明天才开始，今天先去网吧浪一浪啊！” 陆思远刚想出门，看到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教室了，于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姜然，你今天打算干什么？” “开幕式发个言，参加五十米赛跑然后回家。” 有兄弟在门口催促：“思远你怎么磨磨蹭蹭的，还去不去啊！” 陆思远：“去什么去啊，网吧有什么好玩的，开幕式这么神圣的时刻怎么能少了我这样优秀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呢。” 唐秦：“……”要问翻脸哪家强，陆思远绝对是翻脸霸王。 一中运动会的开幕式就是简单地在操场上集合，校长和年级主任讲话、学生代表讲话完之后就算圆满开始了。姜然是倒数第二个上台的，她穿着简单的黑色外套，下面的牛仔裤裹着一双笔直纤瘦的腿，均匀又好看。 “十月份，我们聚集在这里，迎接着朝阳，挥洒着汗水，每一刻都在书写我们的青春与活力……” 人群中有人笑了出来，林嘉遇和陆思远也没忍住笑了。前几个发言还挺正常的，怎么到姜然这里就像以前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好像是给人洗脑种田要努力的感觉。 陆思远憋着笑装作一副十分正经的样子，拍了一下旁边笑出声的唐秦：“青春活力怎么了？这有什么好笑的，给我正经点。” “思远，你青春活力的样子，比跳广场舞的大妈还亮眼！” 陆思远没忍住给了他一捶：“活力你大爷。” 运动会对于这群高中生而言，算是一个放松身心的假期。不少女生坐在台阶或者树荫底下小声谈论，哪个班什么人最帅，谁和谁又生出什么暧昧八卦啦……男生则是在赛场上挥洒汗水，想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众人，能获得一众女生的欢呼就最好了。 只是今天各个男子比赛的赛场都比较冷清，没有什么女生为他们呐喊助威，倒是女子五十米那边围满了女生和男生。 女生都是来看实验班的校草和新来的转学生，毕竟两个人都长得气质出众，尤其是陆思远那一头奶奶灰的发色，就算想忽视他也很难。 姜然跑了五十米接力赛，拼尽全力不想给班级拖后腿，但是思想跟得上，体力跟不上，跑到后面还是落后了很多。 到达终点时林嘉遇眼疾手快递过来一瓶水，陆思远不甘示弱鼓励了一下沮丧的姜然：“你已经很棒了！”看到姜然似乎没有接收到他的鼓励，他又补充了一句：“至少还有个倒数第一给你垫着，你不是最差的。” 姜然：“……” 等几个人走远之后，后面的女生开始议论了起来：“姜然看上去跟林嘉遇还有新来的转校生都很熟悉啊。” “人家混的圈子跟我们不一样，对于这种美少年，我们远远观望就好啦。并且他们站在一起这么养眼还有CP感，你瞎酸个什么劲儿。” “你怎么回事，不是之前还讨厌姜然的吗？” “实验班的人都挺喜欢姜然的，我们也别跟着作死，她可是有众多大佬罩着的人。” 被大佬罩着的姜然没有找到什么幸福感，因为她的解约申请被无情地驳回了。合同签了三年，现在才第二年，董越平常对她不是很在意，但是现在却又不舍得放她走。 这件事一直压在她的心头，导致第二天看运动会的时候都心不在焉，被楚皎皎拉到篮球场给实验班加油。一群人还临时组成了啦啦队，穿着统一的足球服，显得格外有气势。 实验班的男生感觉脸上倍儿有面子，连打球的气势也上涨了不少。从陆思远和林嘉遇的骚操作就能看得出来，这一群少年已经飘了。 林嘉遇一个三分球碾压了对方战友，在场的尖叫声波涛汹涌。他剪了头发，短短的黑发下露出了一张精致的脸。因为打球的缘故，他出了不少汗，看上去像是一个出浴的美男。 中场休息的时候，陆思远累趴了被人扶了下去，刚刚骚操作一波他好像扭到了腰。林嘉遇走到观众席，他的举动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男生身材修长，嘴角带着痞气的笑容，他在观众席前站定。坐在凳子上的女生站了起来，她穿着足球宝贝服，细腰长腿，简直是清纯和性感结合在一起的尤物。 林嘉遇把手伸到了姜然的前面：“小女友，给口水喝。” 第28章 心火 姜然把身边的水递给他，心里依旧心不在焉，一张脸在思考的时候看上去高冷到不行。 林嘉遇喝完水，拿着毛巾擦了一下汗，整个人都收拾干净了之后，他没忍住伸手捏了一下姜然的脸：“姜然，你怎么冷萌冷萌的。” 姜然被他的手一捏，才发现有一大群人正在盯着他们两个。她耳根都红了，把林嘉遇的手打下去：“你别闹。” 楚皎皎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拉着林倩倩就去找她的小学弟。 后来篮球赛实验班以碾压性的成绩战胜了所有的班级，其中受伤的陆思远和队长林嘉遇功不可没，刘达捧着保温杯里的枸杞红枣茶，笑得一脸的皱纹都出来了。 北京那边剧组已经杀青了，对于导演他们来说每天都是工作时间，除了把戏拍完，其他时间都要忙成狗。刘导演在群里@了所有人，询问他们什么时候有时间，剧组一起搞一个杀青宴。 咖位最大的覃展没有说话，优先让剧组里面的女同胞进行选择，徐沫毫不犹豫选择了这个周末。导演一直等着姜然回消息，可是老半天也没见她冒泡。不由得有些着急，然后打了几通电话过去都是无人接听。 好在今天是运动会姜然不要上课，中午吃饭的时候她看到手机上的未接电话立刻就回拨了过去。电话接通，姜然先道歉了：“刘导演我今天一直把手机放教室，没看到您的消息，真的很抱歉。” 刘导演很喜欢姜然这个小姑娘，毕竟她拍戏的时候不骄不躁，有不懂的东西也会虚心向他请教，不会像他认识的那些新人一样不懂装懂。他语气也没有责怪反而大方说道：“姜然呀，你不用着急，其实我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剧组的杀青宴要定一个时间，想看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都可以，看大家的时间吧。” 最后时间还是定在了周末，这也是姜然最理想的时间段，毕竟不会耽误上课的进度，周末一去一回时间还戳戳有余。 到北京的那天，十一月底的北京已经冷到不像话了，天上下起了雪。比起江城的温度，这里简直就是美丽冻人。姜然一下飞机就打了一个寒颤，拿好行李走出机场的大门，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车牌号码。 车里的人好像也看到了她，车窗被直接降了下来。露出了覃展那张具有辨识度的脸，他对着姜然招招手示意她过去，然后立刻又把墨镜戴上了。 等姜然走到车附近的时候，覃展下车帮姜然开了车门，动作绅士没有半分越轨：“要不要搭个便车？” 姜然抬头对着他感激地笑了笑，黑色的口罩上方一双杏眼弯弯，明眸闪烁，整个人格外好看。外面的温度太低，姜然生不出拒绝的理由便直接上了车。 城市已经蒙上了一层绝美的白色外衫，银装素裹，来来往往的路人穿着包包鼓鼓的棉服，把身体裹得十分严实。说话间还有明显的雾气，仿佛呼出的气体遇到空气也要被瞬间冷凝。 覃展坐在车里，他穿着驼色的大衣，下面是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整个人戏里戏外都是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形象，让人难以生出讨厌的情绪，不是被他的气度吸引，就是为他的颜值着迷。 姜然礼貌移开视线，没有再打量他。心里感叹覃展不愧是粉丝上亿的人，这样的人必有过人之处，他戏里戏外仿佛都完美到让人无可挑剔。 覃展的粉丝年龄跨度很大，下到还在小学嬉戏打闹的小学生，上到五六十岁在广场上扭秧歌的大妈，每个年龄阶段的人都能从他身上找到亮点。姜然一直和覃展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在她看来惹上眼前的人比惹上林嘉遇麻烦得多，相比于覃展，林嘉遇算得上比较省事的。 “你还在上学吧，在学校一边上课然后一边拍戏感觉怎么样？”覃展主动开口搭话，他承认在娱乐圈混了这么多年，已经远远不像表面那样温润如玉。对于和姜然传绯闻的事情，他之所以放任不管确实是因为他对姜然产生了一些好感。 毕竟在娱乐圈混久了，这样干净、气质如清泓的女生难得一遇。覃展喜欢上一个比自己小十几岁的人，心里也觉得十分荒谬。所以他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他也调查过姜然家里的背景，以前虽然出众但是现在并没有多出挑。反正姜然进了这个圈子就难以脱逃了，覃展觉得来日方长，他不急。 覃展都主动搭话了，姜然也不好意思不回答：“还行，只是要多花点时间兼顾学习。”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可以来问我，当然是除了学习之外的。我毕业这么多年，高中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拍戏上的问题或许我还能帮到你一点。” 姜然感激地道谢，并没有什么继续交流的打算。覃展也是一个察颜悦色的杠把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没再开口。两人一路无言，一直到了剧组办杀青宴的饭店。 所谓杀青宴，也就是给电影上映增加一波热度而已。 覃展先下车为她打开了车门，姜然被外面的冷风吹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下车的地方起了一层薄冰，在江城的时候没注意过来北京的时候穿的是一双帆布鞋，现在又冷脚下又滑。 当脚下一滑，身子下坠的时候，姜然脑子放空了。她觉得以后出门一定要看看天气预报，身子没有像想象之中的那样砸到地面上。 腰被一双大手禁锢，下落的身体被一把拉住，姜然反射性地拽住了帮忙的人，来稳住自己的步伐。 姜然穿的羽绒服不是很厚重，覃展手按下去可以勾勒出她细腰的轮廓，细腰不禁一握。他眯了眯眼睛，等姜然站定之后不舍地松开了手。 “谢谢前辈。” 覃展点头表示没关系，助理眼神飘忽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他让姜然先进去，然后询问：“想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 “展哥，刚刚闪光灯亮了一下，我看到有狗仔。那辆车还跟了我们一路，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覃展把手插进大衣的口袋里，手指磨挲了一下：“不用，随他们写吧。” 到了饭店里面，姜然看到了穿着裙子的徐沫，眼睛里的佩服简直要溢出来。这么冷的天，还穿裙子吗？后来才发现饭店里来参加杀青宴的女生基本上都是穿的短裙，只有自己一身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还有帆布鞋。 徐沫走了过来，略微嫌弃：“你怎么穿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杀青宴也会有记者吗？你看看那些女人一个个穿的跟参加选美一样，一个比一个露。” 姜然看了一眼，一个端着红酒杯言笑晏晏的女人，胸前一片春光外露，相比于她来说徐沫的打扮算得上保守了。“我之前没参加过，不知道杀青宴也要穿礼服，很抱歉。” 临时准备也来不及了，徐沫只好把姜然带到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两个人隔绝外面的喧嚣，自顾自地开始吃东西。 “你经纪人没有提醒你吗？连杀青宴都这么随便。” 姜然手一顿：“她可能有点忙。”其实姜然也不知道董越是不是生气了，现在连她的消息也不回，反正就是不同意解约。 “卧槽，你别告诉我你是一个人来的，都没人管你吗？” 姜然一直都是一个人，眼神略微迷茫望向徐沫，仿佛在询问一个人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徐沫以手捂脸，这是个火星来的白痴吧。姜然这种性格能在娱乐圈平安无事活这么久，简直就是佛祖保佑，换其他人早就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徐沫排斥她这么久，心里有些愧疚。她把姜然盘子里面的蛋糕抢了过来：“吃什么吃，会胖成猪的！别的女明星每天都在节食，你还想不想在娱乐圈里混下去了？” 姜然老实回答：“不是很想。” 徐沫：“……那你直接胖死退圈算了。” 姜然犹豫了一下询问道：“除了变胖，还有什么退圈的好办法吗？” 徐沫怀疑姜然就是故意来气她的，但姜然一脸认真的样子，她又挑不出什么毛病，憋着一口气把姜然盘子里的蛋糕全部吃完了。 一场宴会被两人这样苟过去，分别的时候徐沫威胁姜然：“你不要这么软，你要凶一点，这样才不会有人欺负你。” 姜然笑着把书包里背着的江城特产递给徐沫，并乖乖答应:“我知道啦，谢谢你。” 徐沫最后把姜然送到了机场，临走的时候姜然突然抱了徐沫一下，因为退圈之后可能就很难见到徐沫了，她有点舍不得。 虽然徐沫说话总是有点直，但是心却很柔软。 徐沫僵硬了一秒，把扒拉在身上的人推开：“姜然，你怎么扭扭捏捏的，我可是个纯正的直女，你不要试图掰弯我！” 姜然乖乖松手，然后和她挥手告别。 回去的路上在前面开车的经纪人觉得气氛突然安静有点不习惯，跟徐沫开起玩笑：“如果对象是姜然小妹妹的话，弯不弯，我觉得我都可以。” 后座的徐沫沉默不语，经济人下意识看了一眼后视镜：妈呀，这小祖宗眼睛都红了。 第29章 心火 谁也没想到，前一天还是一场欢声笑语的杀青宴，后一天迎来的就是网上写着“爆”的热搜。 剧组确实是上了热搜榜，但是形式有点不对劲。因为排在热搜前面的几个标题都是“覃展，姜然拥抱”，“覃展姜然疑似恋情公开”…… 网上关于姜然的新闻滔天一片，因为覃展的粉丝实在是太多，之前的照片两人还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大部分只是网友盲传蹭热度而已。但是现在这两张照片，一张是覃展为姜然开门，坐在车上的姜然言笑晏晏。另一张覃展搂住姜然的腰，女生纤细的手抵在他的胸前。简直是恋情实锤！这照片里两人的CP感爆棚，网上哭声一片。有祝福声，但也有很多的谩骂声。 网友1：“慕了，慕了。这是什么神仙CP啊，就这两张照片我都可以再跪舔一百年。” 网友2：“科普一下覃展1989年出生，姜然1998年出生。两人相差将近十岁，谁他妈要来跟我说覃展是被她有趣的灵魂所吸引，我就直播吃键盘。” 网友3：“想看楼上吃键盘，但是举个小手（小声BB）确定这不是新电影要上映之前的炒作吗？展展和谁在一起都可以，唯独姜然让我有点接受不了，展展我们爱你，你不要被这个女人迷惑了。” 网友4：“姜然你这样真的好吗？你还是个孩子呢（未成年）。不要来跟我们抢老公，要点腿毛OK？” ……　 林嘉遇起床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也愣了，他和陆思远肯定不用说，直接上手就是干。两个人罕见地达成了高度的一致，陆思远在家里的机房开始写程序，打算把微博上的那些数据攻陷。至于后果什么的，就算是天塌下来，陆思远的老爸也还能扛住。毕竟这是他欠姜家的，到时候也不会拿陆思远怎么样。林嘉遇则先到学校维护姜然的人身安全，毕竟这种时候就怕一些粉丝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林嘉遇从床上爬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就赶去了学校，今天是星期一早上有早自习。其实也就是江城一中下半学期刚刚实行的政策，目的是为了让这帮高二学生提前适应下学期的学习强度。 姜然早上没有看手机，她并没有关心娱乐新闻的嗜好。背上书包小心翼翼把门关好，不想把正在房间睡觉的严姝女士吵醒，然后才走路去学校。 她到校园门口时，一个女生直接朝她冲过来，林嘉遇突然喊道：“姜然躲开！” 姜然下意识帽子一拉，转过身背对着女生的袭击。她没有把握完全躲开，这样的反应完全是出于下下策，她身上的白色羽绒服沾到了玻璃瓶子里的液体瞬间变成了黑色。 姜然呆滞了片刻，立刻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她也不确定这样能不能抵挡住女生的攻击，但这个女生可能是手抖了，液体大部分都洒到了地上，只有小部分沾在了她的衣服上。 林嘉遇眼神阴鸷地跑了过来，他一脚踹飞了那个女生手里的玻璃瓶，玻璃瓶碎在地上“哐当”一声，引来不少人的注目。渐渐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看着林嘉遇把作案女生的手反手一扣，“嘎吱”的一声骨头响，那个女生疼得立刻大叫了起来。只怕是手都骨折了…… 姜然不是圣母，拿起电话就报了警。警察局离江城一中不是很远，没过十分钟，警车就停在了校门口。看到警察之后被林嘉遇扣住痛哭的女生立刻大喊：“警察叔叔救我，这个男生打我！” 众人：“……”你当警察智商和你一样吗？ 可事件相关的人员都要去警察局一趟，林嘉遇和姜然都要去警察局录口供。上了警车，那个作案的女生才找到一点真实感，她哭着求警察：“警察叔叔我不是故意的，你放我回家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了。都是姜然的错，谁叫她不知检点！” 林嘉遇眼锋一瞥，那个女生瞬间被吓得闭上嘴巴缩进了小角落。 女生年纪不大，还是江城一中附属初中部的学生。因为林嘉遇和姜然是未成年人，所以只能叫家长过来协调。 林嘉遇打伤了人，警察让他叫家长过来，可这小子脾气硬气得很，说什么也不肯张嘴。警察不信这个邪：“你还是未成年，必须要监护人过来认领，不然你别想回去。” 后来警察找到刘达，要了林嘉遇家长的电话号码。打过去之后是一个男声，警察询问：“你好，请问你是林嘉遇的家长吗？” 接电话的人半天才吭声：“你好，请问你是？” “这里是江城警察局，需要家长过来认领一下林嘉遇。” 电话另一头的人回答语气很冷漠：“嗯，知道了。” 小警察暴躁了：“你儿子在警察局你都不急，怎么当家长的！”一句话说完听筒直接传来了忙音，他拿着手机一阵无语，现在的家长都这么狂吗？ 没过几分钟警察局长亲自过来了，他看见林嘉遇的时候笑得特别灿烂，比见了自己亲儿子还高兴：“是林嘉遇同学吧，这次你见义勇为的行为值得大家学习，刚刚都是一场误会，你们早点回去吧。” 等林嘉遇走后，警察局长对着恨铁不成钢的下属摇摇头，下属一头雾水：“局长，那小子家里有人？” “嗯，刚刚接你电话的是北京军区的首长，刚刚被你骂的小子是个红N代。” 小警察差点站不稳，他勉强撑住桌子稳住身形：有生之年他居然骂了首长的首长……他真的太难了！ 虽然当时林嘉遇平安无事地从警察局回来了，但是林齐当晚直接飞回了江城，他一进门就把林嘉遇叫到了门外。他身上还穿着军装，逼人的上位者气势在这时一点也没收敛，他抽出皮带对着林嘉遇就是一鞭子：“你正长本事了，还给老子打女人！”　 林嘉遇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林齐发脾气。他的眼神平静无波，看林齐的时候仿佛是在看一个陌生人。这无疑是给林齐火上浇油，他一下一下抽在林嘉遇的身上：“三天不见你就要上房揭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就算你妈还活着也要被你活活气死。”　 林嘉遇眼神动了动，嗤笑了一声，语气带刺：“多亏您还记得她，我还以为您沉醉在温柔乡里，早就乐不思蜀了。” 林齐一下子泄了气，摆出了一副我都是为你好，你怎么就不理解的样子：“你妈妈不在了，只能由我来管教你，有些事你年纪还小，水太深你不懂。那姜然年纪小小，作风如此败坏，你以后离她远点。” 林嘉遇像是一头沉睡后苏醒的困兽，他转身踢掉了门边摆放的花瓶：“你是我父亲，我不想跟你动手。但是侮辱姜然，你不配。” 林齐暴脾气又蹭蹭回笼，他把林嘉遇一拳打趴下，林嘉遇倒在花盆的碎片上，手心被割了一个大口子，血渗透肌肤凝成了一股，稀稀疏疏滴落在地面上。他爬起来，暴戾地看了一眼林齐，转身就走出了院子。 林老太太打开门，眼里全是失望。林齐以为林老太太也是恨铁不成钢：“妈，您放心我会好好教导这个不孝子，他真是被女人蒙了心眼，连脑子都生锈了。” 林老太太把林齐的皮带捡起来：“把林嘉遇给我找回来，还有你以后不要再来了。儿子，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被女人蒙了心眼的是谁？没有脑子的那个人，我看是你才对。” 林齐：“……” 不同于这边的剑拔弩张，微博上的评论已经开始多云转晴。 当天下午还没等到陆思远写完代码，网上的风向就开始突然变化。剧组的刘导演最先站出来为姜然发声，他是出了名的老导演，不慕名利一心只喜欢拍戏。他发了一条微博并同时@姜然@覃展：？？？你们平常话都不说，什么时候也能传绯闻了。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不是导演，而是覃展粉丝后援团的会长站了出来，主动为姜然保驾护航。 @沫沫唧唧：姜然和覃展清清白白，CP粉洗洗睡吧。我认识姜然不多解释，人家挺好的，你们有什么资格在网上泼人黑水。 沫沫唧唧是展粉公认的会长，会长前几天还在喷蹭覃展热度的女星。那个女星被骂得十分憋屈，因为会长功力深厚，骂人不吐脏字，却句句戳人脊梁。 现在这个会长居然主动站出来给姜然发声，那覃展和姜然之间应该百分之九十九没有什么猫腻了。覃展的粉丝大部分素质还是很好的，当然要除开一些没有理智的脑残粉。 所以很多人在姜然的微博下道了歉，之后一群江城一中的学生又上了一次热搜。很多学生纷纷转发为姜然澄清的微博，言论也纷纷是支持姜然的。 “姜然在班上都文文静静的，成绩也好，对人也很友好。反正是我女神了，不接受反驳。” “一中校花，不服者来战。” “成绩好，颜值高，人品也没的说。请各位大侠，手下留嘴。” “今天早上姜然来上学，差点被硫酸泼了。大家擦擦眼睛，人家有没招惹你，泼硫酸这种老套又恨辣的手段，至于用到一个小女生的身上吗？真的是让人气愤。”微博上还附加了一个小视频，里面一个女孩泼人硫酸还试图狡辩，幸亏姜然躲得快才不至于受伤。 刚上完课的刘达也跟着发了一条微博：“姜然小姑娘确实人不错，大家千万别被舆论误导，多学习才能明辨是非，一言一行都要三思而后行。” 网上越来越多人为姜然发声，不少人黑转路，路转粉，一场绯闻转化成了大家对言行规范的净网行动。毕竟人与人在网络间的距离，虽然只隔着两张屏幕，但是谁又知道一句话会对别人的生活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可能像大海中投入一颗石子毫无波澜；也可能是蝴蝶在太平洋上轻煽翅膀引发的一场飓风。 看到微博情况好转，陆思远首先打电话联系了姜然，确认她没事之后，他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下来。之后兴奋地给林嘉遇打电话，却发现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怎么也联系不上。 第30章 燎然 姜然给所有为她辩护的人道了谢，她向董越要来了微博的密码。里面有很多人私信她，除了一部分攻击性的语言，其他的留言都鼓励和道歉。 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在自己退圈之前还能把身上背负的绯闻给甩开。过了两天网上的热搜就已经降下来了，只是帮了大忙的林嘉遇失踪了。两天都没有来学校，身为班主任的刘达、陆思远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姜然接连两天都心不在焉，她课间的时候听到前面坐着的两个女生在八卦，一个是物理课代表罗蕊，另一个是戚欢。 这场对话明显就是强硬性被开启的，一方主动，另一方没什么兴趣。 罗蕊听外班的传言说林嘉遇家境特别好，去了警察局之后还是被警察局长亲自送出来的。原本一直以为林嘉遇家里情况一般，突然变成一个成绩好，长得帅，家里有钱的男同学。有哪个女生能把持得住，课后许多人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罗蕊想着戚欢家里也不错，于是试着打探：“戚欢，你知道林嘉遇家里是做什么的吗？” “不知道。” 周边有女生插话：“外班一个男生说他家在警局有关系，他的亲戚跟他说林嘉遇家里来头不小。” 两人以期盼的目光看着戚欢，希望得到她的认证。戚欢被盯得毛骨悚然：“不要问我，我惹不起他。” 听闻这句话，林嘉遇的家境不一般这件事基本就实锤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姜然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跟林嘉遇长得有几分相像的中年老男人。他坐在黑色的Jeep里面，在姜然打量他的同时，他也在打量姜然。 女孩穿着大大的黑色外套，气质清纯干净，一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杂质，不像一个在娱乐圈那种乌烟瘴气的圈子里面摸爬滚打的人。林齐打开车门走到了姜然的面前，在外人的面前他保持着涵养，说话也特别礼貌:“你是姜然吗？” 姜然点点头，因为他长了一副和林嘉遇相似的面孔，所以对他这个陌生人少了很多排斥感。 “你好，我是林嘉遇的爸爸，这次回到江城处理一些的事情，这几天林嘉遇都没有回家，你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吗？” 姜然自从和林嘉遇在警局分开之后，也再也没收到他的消息，听林齐的话她没忍住担心了起来。 林齐笑了笑：“要不我请你吃个饭吧，我和林嘉遇没有住在一起，不太了解他的情况。说起来很惭愧，我们父子之间有些矛盾一直没有解开。” 姜然后来还是答应了，林齐带她去的是一个味道不错的饭店，没有过分地奢华，但是菜色也不失精致。林齐看到姜然本人，才明白林老太太为什么骂自己。 没有经历过别人的人生，甚至姜然之前对于他来说完完全全是一个陌生人，他却跟从舆论听风就是雨。随意评判一个小姑娘的品格，他确实被气得失去了理智，越活越回去了。 姜然本人很乖巧大方，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的忸怩。吃饭的时候也很讲礼仪，看得出来教养非常不错。一顿饭两人吃得很沉默，毕竟家教都是食不言寝不语。林齐对姜然改观不少，甚至有些赞同林嘉遇的眼光，不愧是自己的儿子。 一顿饭姜然吃得有些忐忑，因为对于林嘉遇的情况，她也只是一知半解。 林齐开口没有半分保留，直接把林嘉遇的情况都兜了出来。“林嘉遇年纪小的时候，他母亲就开始身体不好，后来就去世了。因为一直不赞同我二婚，他闹别扭直接跑到了江城，现在还对新的家庭很排斥。” 这情况确实很普遍，但是林齐没说的是，从林嘉遇的母亲怀孕之后，他就开始出轨。他母亲知道自己丈夫在外面有了小三之后，情绪更加抑郁，后来自杀在医院的病房里。 林齐那时候去查过监控，就是梁婉去医院出来之后，他前妻才自杀的。林齐那时也曾经悲愤过，但是那时候梁婉和他的儿子都已经十几岁了，两人就这么将就着过下来了。 时间可以磨平所有的伤口，梁婉是一个特别懂事温柔的女人，林齐的心中的芥蒂也慢慢被她的陪伴打磨掉了。 但是林嘉遇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也看到了那个监控，他一气之下就来了江城，之后再也没回北京。 “叔叔，这次林嘉遇是为了帮我才去的警察局。他其实很好，成绩和品行都很好，您有一个很优秀的儿子。” 林齐听完就笑了：“这个臭小子成天和我顶嘴，在外面还经常惹祸。”林齐心里却不失骄傲，他儿子确实很聪明，心也很正。 “叔叔跟你做个交易吧，你以后帮我监督林嘉遇，我帮你完成一个心愿。” 姜然疑惑：“怎么监督？” “监督他不要打架，好好学习就行了。”其实林齐心里只是想帮一帮姜然，听说小姑娘家里还挺困难，难得林齐看一个人这么顺眼，想帮帮忙而已。 姜然想起和越姐之间迟迟没有结果的合约，纠结了好一阵，最后还是拒绝了。虽然她很心动，但是背着林嘉遇做交易的感觉，像是一种变相出卖，让她良心难安。 林齐对姜然更满意了几分，送姜然回到小区门口，他打电话给了在娱乐圈混得风声水起的侄子，让他帮忙照顾一下姜然。 姜然尝试着跟林嘉遇联系，但是迟迟都没有什么音讯。她第二天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董越发给她的：同意解约，找个时间过来办手续，还有记得准备一下记者会。 姜然擦了擦眼睛，看到短信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才发现董越她是真的答应了！事情一夜之间变得这么顺利，简直让人有些不可置信。 微博第一时间发布了姜然即将退圈的消息，刘导演和徐沫还有很多的同学纷纷发来消息，询问事情是否属实。 姜然一个一个回复，顺便给林嘉遇也发了一条消息。 林嘉遇的头像居然亮了起来：“手机弄丢了，刚刚才买到新手机。” 看到姜然平安度过危机之后，他的手机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因为不想听到林齐的电话声。后来摸了摸口袋里面已经空了，原来的电话号码没有了，但至少社交账号认证后还能用。 他这两天回了一趟北京，去给母亲的坟前送了一束花。北京的天气真是格外寒冷，林嘉遇穿着适宜江城温度的薄棉袄走在大雪中，寒风似乎把心都吹凉了半截。所谓的父亲这几年可能连来都没来过，毕竟母亲的坟墓上的灰尘都已经结成了厚厚的一层。 手机震动提示有微信的语音通话，林嘉遇呼了一口气，走进了机场里：“喂，姜然？” “林嘉遇，你现在在哪里？” 林嘉遇看了一眼人来人往的机场，有人成双成对，有人幸福美满，好像只剩他一人形单影只。“我在机场，正打算回江城。” “明天我请你吃饭吧。”姜然隐约猜测可能是林嘉遇的父亲出手相助，她才得以解约成功。 林嘉遇低低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好像身上才回复一点暖意。 微博上有一个姜然的铁杆粉在微博上发了一条动态，感动了不少的人：“2017年，第一次见到姜然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刚刚进剧组的小姑娘。安安静静看上去有些内向，拍戏的时候却特别认真。我是剧组的工作人员，有一次收工的时候看到她嘴里叼着一个包子，靠在柱子上睡着了，那时候我就路转粉了。 2018年，我转行变成了一名志愿者，在这一年接触到了很多有心理疾病的患者。医院每天会来很多志愿者，但姜然走进医院的时候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好像很熟悉，我才知道她以前也是这里的病人，只是后来的身份转化了一下。她每次有时间就会过来帮忙，医生告诉我她妈妈就住在旁边一栋楼的病房里。 她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优雅知性，我偷偷进去过病房几次。2019年我和她母亲还偶尔会联系，听说姜然去了另一个城市，听说她接了一部新戏，听说她成绩特别拔尖。 我看着这个女孩成长，为她受到谩骂感到痛心，也为她退圈的决定而高兴。天高海阔，这一刻她获得的是崭新的生活，希望这个世界能对她温柔相待。” 第二天姜然接受了记者的采访，宣布自己正式退圈，记者最后一个问题是：你还有什么话想对大家说吗？ 她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门口的林嘉遇，突然眼中浮现了笑意：“谢谢一直支持我的人，还有一直鼓励我的家人，朋友们。身边还有很多很多我想要感谢的人，希望期年以后，大家都会比现在更好。” 姜然下台之后，林嘉遇把围巾取下扣在了她的脖子上：“你怎么也开始逃课了。” “因为，大家都一直在等你回来。” 姜然继续解释：“这几天都没有你音讯，所有人都很担心你。” “姜然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想我了。”林嘉遇对着姜然笑得灿烂，他伸手捏了一下姜然的脸。姜然余光瞥见他的手上好大一个伤口，好像也没怎么处理。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创可贴，握住林嘉遇纤长的手指，然后把那个萌萌的粉红色创可贴贴到了他的手上。 姜然的动作很轻，动作间还有轻轻的呼吸打在了林嘉遇的手心的皮肤上，围巾被她拉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 她语气轻轻糯糯：“你给他们回了消息吗？记得给你家人也报个平安。” 林嘉遇应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点了点。先是给陆思远他们回了一个消息，未查看的消息往下拉，林齐居然也破天荒给他发了十几条信息。 他手指在林齐的微信界面上顿了顿，查看了一遍林齐的消息，原来林齐已经回北京了。最后他简单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在北京的林齐接到信息的时候，没忍住一拍桌子站起了来，助理往房间内看了一眼，林齐掩饰性地咳嗽两声又坐了下去。 林嘉遇到了姜然订的饭店里，看到一包厢的人才发现原来不是请他吃饭，而是请他们吃饭。 姜然从小就不在江城，什么地方好吃，什么地方不好吃，她压根就不知道。最后地点还是楚皎皎选的，在市中心的一家网红餐厅里。 “遇哥，你总算回来了，你连怎么回事？上次的伤不是早就好了吗？”唐秦看到林嘉遇最为热情，没了林嘉遇他打王者都不顺心，老是掉段位。 “吃你的，问那么多干嘛！”楚皎皎拿了一个鸡腿塞进了唐秦的嘴里，这么好的气氛可不能被唐秦给破坏了。 网红餐厅之所以走红还是有原因的，每天供应的菜都是限量的，而且菜色鲜艳好看，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他们一伙人提前在这里排了两小时的队，吃到菜的时候感觉值了。 “好吃----！”唐秦一边呼着气一边夹着火锅里煮熟的肥牛肉。 楚皎皎捞了捞，她刚刚才倒了一盘牛肉进去，现在居然就没了？？？她重新拿了一盘，打开唐秦抢食的手：“唐秦你已经是个大孩子了知道吗，要吃自己去拿！” 林嘉遇端来许多蔬菜和肉，他和陆思远几乎是同时把唰好的食物放进了姜然的碗里。两个人对视一眼，□□味又起来了。 “你们不用给我夹，我自己来，你们吃你们的。”姜然把碗挪向自己，同时拒绝了两个人的好意。 陆思远把丸子丢到她的碗里，容不得她在拒绝：“你先把这个吃了，之后我不给你夹了。”　他对着林嘉遇得意地眨眨眼，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林嘉遇：“……真幼稚。” 陆思远炸毛：“你说谁幼稚！”青春期的中二少年，可以容忍你说他鸡太美，但绝对不能说他幼稚。这是属于中二少年的特殊坚持和不能侵犯的底线。 第31章 燎然 一顿饭吃得异常热闹，几个人抢食的抢食，斗嘴的斗嘴没得消停。第二天陆思远上学的时候还在质问：“林嘉遇，你连女生的手都没有摸过，你有什么面皮说我幼稚。” 林嘉遇回过头，一字一句戳他的心窝：“第一，我摸过。第二，成绩不好四肢发达，你不幼稚谁幼稚。” 陆思远好像是真的被打击到了，第一节数学课一本正经地在听课，下课之后还来特地跑到前面问姜然题目，看样子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刘达看到这一幕特别欣慰，没想到姜然居然可以影响陆思远这个小顽固，班上的学习风气真是越来越好了。他心想着下次换座位把陆思远掉到姜然旁边算了，先进带后进，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唐秦想叫陆思远来打游戏，可看到陆思远难得这么正经学习居然有点不忍心打扰他，他正在认真地听姜然讲解，还一边做着笔记。 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陆思远回过头：“唐秦你看我干嘛，是不是被我努力的样子吓到了？你想学的话也可以一起来，天天打游戏有什么意思。” 唐秦确实被镇住了，陆思远看书的样子比桥下贴膜的大爷还认真，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难不成现在追个女生还要这么麻烦，不仅要长得帅，家里有钱，还要成绩好？ 林嘉遇坐在姜然的后面，有些慵懒地用手撑住头，他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陆思远的背：“你如果只有三分钟热度就不要去打扰别人。” “我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嘛，开玩笑！”他拍了拍胸膛保证道：“有大神给我辅导，我保证成绩可以提高一个档次。” 林嘉遇眼角轻挑，带着一股痞气。他站起来把陆思远的书拿了过来，嘴角带着笑：“不是要大神吗？姜然没有我神，我来教你的话你能进步得更快。” 陆思远:“……”他怎么忘了这茬。 姜然其实很适合当老师，因为她特别有耐心。陆思远问了林嘉遇一遍的问题，如果再问一次就会挨打。但是同样的问题，问了姜然五六次她也不会发火。 陆思远就开始天天粘着她，他补习之后简直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以前总是苦思冥想各种理由却还是不敢接近姜然，现在他可以张扬地站在她身边，霸占她所有的课余时间。 姜然其实也是有脾气的，她一忍再忍几乎每次都接近爆发的边缘，却被上课铃声打算，心里的一股气就这样一节课下来也散的差不多了。 天气越来越冷，姜然已经受不了南方的冬天了，简直就是冻骨的寒意，凉风跟长了眼睛一样往骨头里面钻。今天姨妈来了肚子有点疼，她想去打一杯热水，可是陆思远又来问题目了。 “姜然你教教我这个作用力分解怎么搞，这题我会了，可是物体到了坡上之后，摩擦力居然还会转向和消失呢？我真是头都大了！” 其实陆思远问的题目都很基础，可能是他根本没听过课，姜然觉得这些题高一就应该会了。“你要先受力分析，把四个方向的作用力分解之后，什么地方多了一个受力，它的反方向就是摩擦力了。” 陆思远盯着姜然的脸发呆，等她讲完了还一脸痴汉相：“嗯，你继续。” 姜然：“……陆思远，我想不教了，你还是请一个家教吧。” 林嘉遇把陆思远拎了回来，他一脸不耐烦：“哪里不懂就问我，我手把手教你。” 陆思远：“我还是请家教吧……” 姜然想出去打热水，但是肚子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在南方她连痛经都被冷出来了，这里的冬天简直要人半条命。 在北京虽然外面寒冷，但是室内都会提供中央空调。一中只有高三有空调，因为学校的电力系统还没有升级，如果每个教室都安装空调的话，电力系统根本负荷不了。 姜然痛得趴在了桌子上，她按住下腹，感觉现在连站起来都成问题。她因为疼痛，整个身子开始小幅度地抖了起来。 林嘉遇伸手戳了戳姜然的背，看到她依旧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便问道：“你怎么了？” 姜然有气无力地伸手，把瓶子递给了楚皎皎：“皎皎，你能帮我打瓶热水吗？” 一只修长的手伸过来直接把姜然手里的杯子拿走了，林嘉遇看着姜然苍白的脸色，面容变得冷峻：“我帮你打，等回来再送你去医务室。” 姜然没有辩驳的力气，她原本就肤色白皙，现在趴在桌上可怜地缩成一团，显得格外让人心疼。 林嘉遇三步并两步走到教室后面的饮水机前，冬天饮水机烧水比较慢，排队的人有多，一直到了上课还有几个女生排在这里。有女生看到林嘉遇也过来接水，小声红着脸说：“林…林嘉遇，要不你先接水吧。” 最近林嘉遇是富二代的事情在整个年级都传遍了，一个穷校草变得炙手可热了起来，班上长相还算上乘的文艺委员罗蕊一直以来对林嘉遇都有些好感，但是总觉得林嘉遇家境不是很好，她硬生生压制了自己心里的好感，强迫自己把心思专注在学业上。 可现在林嘉遇家世不凡，她也忍不住蠢蠢欲动了。可能女孩都有霸道校草爱上我的梦想，她觉得就姜然这样的根本配不上林嘉遇。 姜然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就算那么多人帮她洗白又有什么用，该脏的早就脏了。 林嘉遇扫了她一眼，眼神好像在说：你是谁？最后他礼貌点头致谢后就直接打热水去了。 姜然头嗡嗡一片，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突然耳边带过一阵风，林嘉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蹲在她桌子的旁边。装着热水的瓶子直接塞进了她的手里，冰冷的手指恢复了一点知觉。 “上来吧，我背你去医务室。” 姜然看着林嘉遇的侧脸，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又听到他接着说：“再不上来就抱你去。” 姜然转过身把双手轻轻搭在了林嘉遇的肩膀上，腿被林嘉遇的手一托，整个人就从凳子上起来了。教室里的人纷纷传来注目礼，陆思远在后面炸毛：“林嘉遇你干什么！” 林嘉遇瞥了他一眼，觉得陆思远这么多年没有把姜然追到是有理由的，真是个二愣子。 姜然对着楚皎皎和陆思远解释：“我有点不舒服。” 楚皎皎站了起来，连涂到一半的指甲油也被无情地抛弃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林嘉遇开口制止：“人多了不好，你们留下跟老师解释一下情况，我先背她下去了。” 两个人出了教室，走到走廊转角的时候，林嘉遇突然把姜然放下，让她靠在了走廊的避风口。他动作利落地为姜然戴上帽子，把她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顶端，姜然整个人被裹得严实了不少。 一系列动作完成之后，他才放心弯下腰继续背着姜然下楼。医务室离这里比较远，路上还有十几分钟，外面的冷风可比教室无情得多。 姜然头埋在帽子里面，帽子边缘有一个毛绒绒的白领，那些绒毛扫过她的眼睫，她侧脸轻轻蹭了蹭。 林嘉遇脚步停顿了一下：“姜然，你不要跟我撒娇，你这样我会忍不住想亲你。” 姜然：“……” 透过白色的细细绒毛，她突然发现林嘉遇的耳尖已经变得通红，他的短发利落干净，不知道这耳尖是因为天气太过寒冷，还是他…害羞了。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宽阔的脊背让姜然莫名找到了些踏实感。她想起小时候为数不多的那些时光，姜孝文也曾经这样背着她，在她发烧的时候把她送进医院，那时的温暖和现在相似。 一点小雪花突然落在林嘉遇的衣服上，小小一片很快融化成了一团水渍。姜然把头从帽子里伸了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小雪。北方的雪一直都很多，但是南方的雪跟彩虹一样，少又让人捉摸不透。南方的雪总是在一个意外的时间降临，让人猝不及防。 从小在北方长大的姜然心里生出了些喜悦感，她偏头对着林嘉遇说道：“林嘉遇你看，下雪了。” 林嘉遇倒是没什么感触，这稀稀疏疏的雪渣滓掉到地上就没有了，有什么好看的。他淡淡应了一声，突然感觉头被人轻轻摸了两下。 姜然看到林嘉遇回头，讪讪收回手：“你头上有好多雪，如果融化了的话很容易感冒，所以我才帮你拍掉了。” 林嘉遇眼廓微微弯起，桃花眼中浮现了淡淡的笑意。耳边轻柔地声音接着响起：“林嘉遇，谢谢你。” “姜然---”听到林嘉遇叫自己的名字，姜然把帽子拉下认真聆听。 林嘉遇侧脸对着她，嘴角的笑带着痞气：“你想摸我的话不用特地通知我，你想怎么摸就怎么摸，哪里都可以。” 第32章 燎然 到了医务室，医生给姜然开了两盒止痛药。冬天的医务室还挺热闹，里面不少人都是不太想上课跑出来蹭空调的。 林嘉遇拿了药之后，然后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温开水。把躺在床上的姜然扶起来，他直接把药塞进了她的嘴里，动作算得上温柔地给她喂水。 周围的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传说中的校霸，传闻脾气不好并且耐心不足的林嘉遇现在居然对一个女生关心倍至。不过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应该也只有姜然一个人，毕竟前一阵在网上被转发了上十万次的视频里，林嘉遇把女生手弄骨折的那一幕，实在是看得人汗毛竖起。看来之前的传言都是真的，校霸这朵高岭之花彻底陨落凡尘了。 不过吃瓜归吃瓜，当看到真人的时候还是不避免地害怕了起来。一个女生站起身来，打算把座位让给林嘉遇。只听见校霸礼貌地推辞：“不用，你坐着就好。” 姜然的床位靠墙，林嘉遇发现自己挡住了空调还特地挪了一下脚，让全部的人都能吹地到暖气。让座的女生突然感觉校霸脾气好像并没有那么可怕，不像传闻那样中二，还挺有礼貌的。 姜然躺在床上半颌着眼，看到林嘉遇也坐在床尾时，她食指点了点林嘉遇放在床上的手，两手相触还可以感觉到林嘉遇灼热的体温。“你先去上课吧。” “下一节课是刘达的，最近讲的圆和线性综合题，听说高考的时候这里是一个重点，不去听课的话可能后面就跟不上了。” 林嘉遇抚慰道：“没事，我已经学过了，到时候你不懂我也可以教你。” 林嘉遇本来不打算走高考这条路，他想提前通过军校的自主招生。但是遇到姜然之后他动摇了。在高考毕业选择军校和报考一个普通高校之间徘徊不定。 姜然“嗯”了一声，半张脸埋在被子里没再出声。 一节课就快要下课的时候，姜然起身打算回教室，就看见门口急匆匆冲过来一个人。顶着满头的雪花，看上去神情焦灼----是唐秦。 唐秦喘过一口气，就开始解释：“刘达上一节课公布了数学竞赛的名单，全班抽了两个人，一个 是遇哥还有一个是罗蕊。” 对于罗蕊，林嘉遇和唐秦半点印象都没有，姜然也只记得她是一个坐在自己座位前面很刻苦努力的女孩子。姜然对于自己不能参加比赛这件事情没有半分伤感，反而笑着说了声：“林嘉遇，你要加油哦！” 高二算是这一帮人参加比赛的最好时机，因为高三需要全力备考，老师也不会让一个能够上重本的人花太多时间去搞竞赛，因为那样的结果太有风险性。竞赛的高手云集，如果获奖了那皆大欢喜，如果没有获奖，那就是是丢了竞赛又丢了高考，实在是得不偿失。 原本姜然的成绩完全可以拿到一个竞赛的名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刘达居然没有选择她。 林嘉遇和唐秦看着姜然一脸与世无争的样子，心里真是哭笑不得，这样的性格以后出了社会还不得被欺负死，于是两人只好让姜然先回教室，然后再一起去了刘达的办公室。 刘达抱着保温杯：“这件事是年级组长王老师决定的，名单直接下达到我这里。至于为什么选择罗蕊，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但是负责竞赛的数学老师不是我，你们也乖乖回去学习，别给我生出什么事端。” 这一伙儿人是乖乖回去了，可是中午就跑到网吧开始了动作。林嘉遇也是抱着试试的心态，把年级组长的微信聊天给盗号了，如果是什么上级决定应该还会留有聊天记录。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唐秦看着这些人好不廉耻地拿着比赛名额做交易，也着实震惊了一把。毕竟校园算是这个世界上最为纯净的地方，哪里想得到在一片纯净的校园下也有见不得光的黑暗勾当。 切了一个匿名账号，把这张照片传到了学校的论坛上。一时间所有的人都知道了罗蕊的家长贿赂年纪组长、竞赛名单含有暗箱操作的事情。这对于某些老师而言可能是一个名额而已，但是对于某些学生来说这是能改变他们一生的一个机会。 那些没拿到名额的学生被班主任安慰：你们还是要老老实实准备高考，这竞赛有一定的风险性，凭借你们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一个好的学校。 虽然说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知道事实的真相之后，那些没有名额的学生才知道，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因为内定名单早就把他们排除在外了。 一时间消息被传到了网上引起了一番轰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年级组长被叫到了校长办公室，下午就有消息放出：竞赛人员会重新进行评选，保证竞选结果公开透明。 罗蕊这两天受到了不少人的指指点点，连原先跟她玩得很要好的闺蜜都不敢再和她亲近。 罗蕊原本只是想要参加这个比赛，获得一个和林嘉遇接近的机会而已。她觉得这件事肯定是姜然做的，因为姜然每天都在勾搭林嘉遇，这个竞赛名单姜然又怎么舍得放手！ 都是姜然害得她如此狼狈不堪！ 下午放学的时候姜然感觉有一个人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可是后来一转身又没有见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墙的转角处，罗蕊被一只大手紧紧摁住咽喉，一张圆圆的小脸憋得通红一片。 “放……放开我。” 看到自己喜欢的男生一双桃花眼凝视着自己，罗蕊仿佛听到了心中小鹿扑通扑通的声音。她被林嘉遇松开，开始大口大口喘气。 “林嘉遇，其实我参加竞赛都是为了你……” 林嘉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拿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你跟在姜然后面鬼鬼祟祟地想干什么？” “我就是想问问她，竞赛名单的事情是不是她捅出来的，同学一场何必撕破脸呢。她居然这么狠毒，我就想问问为什么！” 林嘉遇丢了垃圾，转身就走：“哦，那你不用问了。是我捅出来的，和她没关系。” 罗蕊：“……”心中扑腾的小鹿撞死在了墙上。 姜然后面再次回头，看到林嘉遇的身影突然一直提着的心就放了下来。她站定在原处，旁边是一个卖棉花糖的地摊。 小小的摊子上围了不少刚刚下课的高中生，棉花糖的气味萦绕在空气间，又香，又甜。 “老爷爷，麻烦给我来两根棉花糖。” 等到林嘉遇走过来的时候，老大爷已经做好了狄一根棉花糖，也许是看姜然的外表特别乖软，还特意做了两朵粉红色的棉花糖。 姜然把刚刚做好的一朵棉花糖递给林嘉遇：“谢谢你，昨天把我送到了医务室。” “你这是打算犒劳我？” 姜然巧笑嫣然，白皙的脸在冬日的一片大雪之中仿佛更加清丽：“是啊，犒劳你吃棉花糖。” 林嘉遇忽然觉得往日看起来极其碍眼的粉色都变得亲切了起来，他接过姜然手里那朵粉色的糖，张口咬了一下。 好像很甜，甜得如蜜，似瘾。 林嘉遇和姜然一人捧着一朵棉花糖到了她小区门口，棉花糖本来黏黏腻腻，容易把脸糊成大花猫，但是林嘉遇吃的又快又动作小心，他的脸上倒是没有沾到什么糖。 反观姜然那张白皙的脸，上面沾染了几点小小的粉红，看得林嘉遇心里有点痒。 “姜然，你就打算用一朵棉花糖打发我吗？” 姜然偏头看向林嘉遇，示意他有什么要求就继续说。 “当然是-------” 脸上迎来一片温暖的触感，林嘉遇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侧脸，有点酥酥麻麻的感觉，一个带着些甜味在里面发酵的轻吻。 林嘉遇松开的时候，伸手把热她另一边脸上的棉花糖抹掉了。她白皙的脸浮上两抹薄红，就和手里的棉花糖一样香香甜甜的。 林嘉遇继续说道：“这样才够。” 姜然脚步轻飘飘地转身，她都不记得什么时候回的家，又是怎么进的家门。就是感觉脑子一片空白，脸上的触感挥之不去。 也许是在冬天的缘故，一点点温热都显得格外清晰。 讨厌这个吻吗？姜然心里并没有什么排斥的感觉。异常的心跳明明白白告诉她自己，好像……确实有那么一点心动了。 严姝看见姜然回来就一直呆呆坐在沙发上，于是便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脸。 姜然反应很大，几乎是吓得一抖，眼睛忽然睁得溜圆。看到是严姝女士的恶作剧之后，刚刚炸起的毛又变得一片柔软。“妈妈，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严姝笑了笑：“是你想的太入神了，连我过来在你面前站了半天，你都没有什么反应。” 姜然赫然随手抱了一个公仔玩具，看到玩具上粉红色的绒毛，心思又开始飘远。 “我们家小然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姜然看了严姝一眼，在她温柔的注视下轻轻地点了点头，把头半埋在了抱枕里。 “小然…也长大了呢。很多女生在这个阶段都会有喜欢的人，甚至有些人会为了这份感情奋不顾身，但是结果有好有坏。有些人一起进步，有些人蹉跎青春。妈妈相信你喜欢的那个人一定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我们家小然也不差。你要做的是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这样如果那个男生和你在一起了，也会更加珍惜和尊重你。” 但是不要把这段该读书的时光全部浪费在恋爱上，妈妈高中的时候也曾经想过为什么要读书？感觉读书其实也没有什么作用，一直到大学也是一样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会发现读书就是为了让自己未来面对困难和苦难的时候也不丢掉理智，这样才能更豁然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姜然把头抬起，声音糯糯：“谢谢妈妈。” 进入了寒冷的十二月也就意味着，期末考试要来了。所有的人都积极投入到了紧凑复习的中，但是刘达把林嘉遇和姜然叫到了办公室。 “这次数学竞赛换成了你们两个人，好好给我准备竞赛，但是也被忘了把成绩搞上去！省内比赛过了就是冬天的寒假集训，你们省赛应该都没什么问题，只是寒假数学竞赛集训的事情记得跟家里好好商量一下。” 两人一一应下，然后一前一后走出了办公室。林嘉遇走在后面，看见姜然回头，两人同时开口。 “你------” “我------” “你先说------” 姜然先开口了：“你寒假集训的时候有时间吗？如果你打算去的话，可不可以告诉我一下？” 林嘉遇笑着答应，想起手机里早就买好的圣诞节游乐园门票：“你这周六有没有时间？” 看见姜然点头，林嘉遇补充道：“我想请你出去玩。” 姜然答应的干脆，林嘉遇忍不住问：“你怎么什么都不问？这么放心我吗？就不怕我把你卖了。”其实他心里的愉悦早就炸开了花，根本抑制不住他上扬的嘴角。 姜然直接拿着后脑勺对着他，后面都没有再吭声，只是耳尖有点红。 林嘉遇桃花眼微微弯起：“姜然，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33章 燎然 姜然回头拿出了最严厉的语气，想让林嘉遇乖乖闭嘴：“林嘉遇，你今天话好多。” 林嘉遇果然没说了，姜然这样子奶凶奶凶的，让人看了只想亲。 不管怎样两人还是认真地开始准备起来了，数学竞赛如果成绩优秀的话就不用高考了，这在自主招生的面试上是一个非常大的优势，还有可能直接被心仪的大学录取。江城一中对这个比赛也格外重视，其中参赛的学生大部分都是高二的，少部分是高三和高一的。 因为不能耽误平常的课程，所以竞赛的补习都被安排在了最后一节课下课之后。三个年级总共选出了十五个任，高二七个，高三五个，高一的只有三个。 这一些学生都是在学习数学上格外有天赋，或者格外勤奋的人，总之共同点就是数学成绩都特别拔尖。 几个人对林嘉遇和姜然都很熟悉，还有一个特别活泼的小学弟是姜然的铁杆粉丝。他数学成绩虽然很好，但是因为高二高三的很多知识点都还没学到，所以老是喜欢来问姜然题目。 一帮大男生里面只有两个女生，其中一个女生看起来特别高冷，只剩下姜然看起来特别温柔，而且还是他的爱豆，这个机会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姜然学姐，你可以帮我看一下这一道函数题吗？他涉及到了区间还有复合函数，可能还要求导，难度都可以赶上我哥大学的时候学习的高数了。” 姜然拿过试卷看了一眼，函数她是自学的，最近也开始学习高三的内容。还真没什么把握给别人讲题，万一把人给教错了怎么办。“我怕自己教得不好，要不你问林嘉遇吧，他应该知道。” 小学弟跟一个惊弓之鸟一样抽回了自己的试卷：“哈哈哈，我还是不打扰了你们学习了，等老师过来之后我再去问他。” 姜然对外人的情绪很敏感，虽然小学弟现在是笑着说话的，但她好像还是清晰地读出了他脸上“害怕”的情绪。 她觉得林嘉遇明明很热心，虽然看上去有点冷，但是对于朋友和班上的人的态度都算得上礼貌。有什么好害怕的呢？ 她不知道的是一个女孩因为害怕林嘉遇而打算转学的事情已经在整个学校传开了，这个女生就是罗蕊。虽然现在人还没走，因为转学手续办理还需要几天的时间。 这个传闻是源于一个男生在办公室听到的一个对话。 “罗蕊，你跟老师说一说怎么突然想要转学了？” “老师，我不想说……您别问了，求给我签个字吧。” 老师不死心：“你说说吧，看看老师有什么能帮你的。” “老师我不想见到林嘉遇了，我害怕。” 老师疑惑：“他打你了……？” “没…没有，我就是害怕，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学习也不在状态，睡不好吃不好。”　 所有人都觉得林嘉遇果然不好惹，把一个同班的女生都逼成了这个样子。一时间连他桌洞里面的情书都少了一大半，很多女生因为害怕他暴起，把埋藏在心底的小心思收了起来。 相处了几天之后，小学弟也发现林嘉遇没那么可怕，特别是姜然在的时候，整个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温柔。他大胆地做了一件事，在论坛开了一个贴子记录下每天和爱豆的点点滴滴。 贴子的名字吸引了一大批吃瓜群众：现在！立刻！马上！进来给我吃柠檬，爱豆甜甜的日常。 “楼主先冒个泡，说来也是一件很巧的事情。我是姜R的粉丝，因为一次机会有幸坐在了两人的后面，可以跟偶像一起上课。林JY和姜R就坐在我的前面，让我先激动一下。” 后面一大批坐等更新的群众，已经搬好小板凳：坐等楼主，我站这对CP。 “林大佬进教室了，今天天气比较冷。小仙女写完卷子之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大佬写卷子看了小仙女一眼，过了五秒，又看了她一眼。大佬好像也写完了卷子，然后！！！把小仙女的手放进了他的口袋里惹。AWSL” “小仙女向林大佬请教题目，大佬的眼睛在看哪里！你看着我们家仙女的脸干嘛，那眼神莫名……温柔又涩情，（捂脸）我还是个孩子。” “林大佬今天买了两杯奶茶，一样的粉红色。看不出来大佬这么有少女心（不要扒马，楼主怕挨打），小仙女喝了几口放在了桌子的旁边，大佬趁着小仙女上厕所把他和姜然的奶茶换了，噢，这个心机BOY！” 短短几天之内，这个贴子的粉丝留言就已经涨到了几百页，还隐约有破千的趋势。吓得小学弟立马把账号切换了，换回自己的老账号。 万幸的是参加竞赛的人都比较忙，林嘉遇和姜然好像没有看到他发在学校论坛的东西。 晚上林嘉遇回家，就看见微信有99+的消息，点开微信把几个重要一点的人消息全看了一遍。陆思远就是每天找他去打游戏，唐秦给他发了一个链接，他想了想以为是什么“教育”片，没有理会直接进去卫生间洗澡。 姜然是自学的高一课程，基础比较薄弱。在学校可能算得上拔尖，但是到了高手云集的竞赛里，可能很快就会暴露出她的短板。 老师对姜然以前的情况不清楚，所以怎么弥补弱项还是靠姜然自己。林嘉遇把高一、高二、高三的书全部翻了出来。整理好每本教材的重点和整体框架，还标出了一些可能会串联在一起的考点，针对每个点匹配了相应的竞赛题目。 做好所有的东西整整花了三天，他从姜然开始参赛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三个晚上的通宵生活，林嘉遇感觉身体都已经有些疲软。 打开手机查看时间的时候已经凌晨五点了，退出来就是跟唐秦微信聊天的界面。他还是点了进去，看到的是学校的论坛。 看完帖子之后他嘴角带着小点了一下收藏键，往下把评论也从头看到了尾。 “啊啊啊啊啊，楼主你是不是挖煤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求更新！” “奥利给，好甜，我要吃都要掉了。为什么要在圣诞节前夕给我看到这个贴子，是因为我丑吗？” “这个真的柠檬了，祝福林大佬和姜然小仙女。” …… 看完了贴子之后，差不多已经没时间睡觉了，越接近十二月底天气就越来越寒冷。林嘉遇裹好围巾出门，半路发现忘记带复习资料了，又盯着大雪跑了回去。 这节课姜然回了四五次头，林嘉遇最近几乎都没有迟到，现在他居然翘掉了第一节课。教导主任抓得很严，因为临近期末考试，学风学纪的监管也平时严格了几倍。 看到林嘉遇的座位迟迟都是空的，刘达害怕教导主任发飙，一连着来了几趟教室查看出勤的情况，最后在第二节上课上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林嘉遇。 教导主任刚好走到三楼，看到林嘉遇就是一顿破口大骂：“哪个谁！站着别动！迟到了这么久，你可真行啊！还想不想学习了，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老师？” 林嘉遇眼底一片青黑，看上去有些阴鸷，他冷冷地看着教导主任，眼神平静也一声不吭。 “你看着我干嘛？看看你这无精打采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学生，是不是熬夜打游戏去了？你给我站在这，下节课再回教室。” 林嘉遇没有心情回话，头脑在嗡嗡直响，等教导主任走了之后，他就直接回到教室趴在了桌子上。这一睡就是一个上午，中午下课整栋楼的震动声都没把他吵醒。 唐秦叫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打算和陆思远一起出去吃饭时，顺便给他带一份回来。 中午楚皎皎跟姜然吃饭，看到平常细嚼慢咽的姜然吃得特别快，半个小时的时间硬生生被缩短成了十分钟，她目瞪口呆：“姜然你这是赶着去投胎呢？还是赶着去见你家情郎？” 姜然差点被噎住，她轻轻咳嗽了几下，平复下来才开口问道：“什么情郎？” “你和林嘉遇呀！你们早就在一起了吧，哼，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把我们瞒得好苦！”楚皎皎也是看了论坛才知道的，原来这两个人都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为什么身为姜然基友的她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一个？ 姜然脸微红：“没有，我们没有在一起。” “真的？” 姜然一脸真诚，她和林嘉遇谁也没开口，现在确实没在一起。 楚皎皎半信半疑放过了她：“那你们如果在一起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要好好坑林嘉遇一顿大餐！” 姜然乖乖点头，然后和她们道别起身去窗口打包饭菜去了。 林倩倩：“你没发现一件事吗？姜然她居然没有否认！刚刚你说等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要吃饭，她还很正经地点头答应了！我的天，她什么时候喜欢上的林嘉遇？” 楚皎皎：“……”我也母鸡啊。 第34章 燎然 姜然把饭打包好回到教室，整个教师卡空空荡荡，林嘉遇的头被桌上的书掩盖，整个人睡得特别沉。没有半分苏醒的痕迹，姜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林嘉遇，你要吃饭吗？” 唐秦话说歹说，死拉硬拽都没有喊起来的林嘉遇抬起了头，他发出的声音带着鼻音：“你给我带了吗？” 姜然点了点头把饭递给他，双手交接相触的时候，她被林嘉遇烫手的体温吓了一跳。连忙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额头上的手清清凉凉，贴在脸上很舒服。林嘉遇偏移了一下头部，把侧脸贴在了姜然的手上：“别动。” 姜然这只手便没再有任何动作了，她空出一只手把饭盒打开放在林嘉遇的面前：“先吃饭吧，吃完了带你去医务室。” 林嘉遇伸手把筷子掰开，然后简单吃了两口就不想动了，他的手牵着姜然的手，牢牢手心里面。今天姜然格外乖巧，连一句重话都没说。 “林嘉遇，你吃完了吗？”姜然听到一句轻哼，然后把人给拉了起来。“去医务室吧，别强撑着了。” 医务室的医生都快认识两人了，姜然和林嘉遇进门的时候盯着他俩看了半天才把眼睛转开。“我记得你们前几天刚刚来过，今天又是谁病了？” 姜然指了指林嘉遇：“医生他发烧了，好像还挺严重的。” 医生瞥了林嘉遇一眼，发烧还不忘泡姑娘，这不是发烧是发SAO吧。“他死不了的，你放心吧，小伙子快点把胳膊抬起来，放个温度计量量体温。” 体温计一拿出来，医生眼神都正经了不少，39度这是要上天啦：“你这小伙子怎么病了也不早点过来，你再推迟一下，人就要被烧坏了！小小年纪那身体作为耍帅的资本，真是不懂事。” 不懂事的林嘉遇现在就感觉有只蚊子在耳边嗡嗡直叫，他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耐烦。姜然连忙跟医生解释：“医生你还是赶紧给他治病吧，我觉得他现在应该很难受。” 医生给林嘉遇挂了几瓶点滴，上课时间也快到了，姜然看着睡得沉沉的林嘉遇，还是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然后出门回了教室。 唐秦看到姜然就问道：“你知道遇哥去哪了吗？我还特地给他带了一份他爱吃的西红柿炒蛋，他人怎么就不见了？本来睡得比猪还沉呢。” 姜然有点赫然：“他现在在医务室里面，应该是发烧了所以精神不好，食欲好像也不怎么好。” “不用你操心了，我们家姜然中午带了东西给林嘉遇吃，还是特地去营养窗口打的饭菜呢！”楚皎皎看着姜然一脸坏笑。 唐秦课都不上了，立刻跑去了医务室，那速度跟他知道要地震了一样，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他到了医务室就开始哭号：“遇哥你怎么突然比不过了，听说最近猪流感爆发，还没有找到解决的办法，你这是要仙逝了吗。我愿意为你送终，也愿意继承你的支付宝和银行卡。” 林嘉遇睁开眼，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滚。” 陆思远看了看林嘉遇：“你这是怎么了，以前咱们三个在军营里面浪翻天也没见你生过病，这体质怎么一年不如一年了，是不是要吃点药好好调理一下啊。” “我看遇哥这是得了相思病，你没听说过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是你们家然妹妹害的，只要她过来遇哥保证会生龙活虎。” “呸，闭上你的臭嘴。姜然才不是什么祸害，你别他妈乱说。” “行行行，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唐秦和陆思远很仗义地在林嘉遇这里守了两节课，然后因为太吵被医生赶出了门外。 姜然打开抽屉，桌洞里面放了一个笔记本，她拿了出来发现这是一份数学知识点总括，知识点很齐全也整理的非常有调理。还特地针对她的薄弱项配对了相应的习题，这个熟悉的字迹带着有力的笔锋，字体潦草又张扬----是林嘉遇写的。 本子厚厚实实，不花上很多时间根本做不出来，姜然眼眶忽然就酸了。她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人真正懂她，然后为她这么用心过。追她的人不少，甚至像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更比一浪高。但那些人来了又走了，嘴上说着日天日地我只爱你一个人，事实上转眼就把她忘在了脑后。 虽然陆思远是个例外，但是这么多年以来陆思远被家里保护的太好，姜然的心敏感又多疑，她很容易就被陆思远的好人缘和没心没肺的性格劝退了。这样的人适合同他一样单纯又心胸开阔的人，相比于陆思远她实在是太过于敏感。 姜然虽然从小一个人长大，但她对于想要什么，和什么东西最适合自己一直都拎得清清楚楚。不属于她的，她不会去奢求。所以她对于外人来说就更像是一片薄荷一样，清心又让人感觉冷淡寒凉。但是薄荷遇到热水，便化成了一杯清茶，温暖又沁人心脾。 下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姜然没有跟楚皎皎她们一起去打羽毛球，而是直接去了医务室。她去的时候唐秦他们早就不见了踪影，医务室现在也没有什么人了，林嘉遇还在闭着眼睡在病床上。 桃花眼合上少了几分张扬，他睡着的样子显得整个人温和了很多，姜然看了眼手表，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她发了一会儿呆就拿出了放在身上的笔记本，开始默读和背诵笔记本上记下的生词。 时间滴滴答答走过分钟，秒钟，然后床上的人也慢慢转醒。 林嘉遇把手伸出去抓住了姜然放在病床上的那一只柔夷，他微微勾唇对着姜然眨了一下眼睛：“要下课了，送你回家？” 姜然摇头帮他把医生开的药都收拾好，然后还倒了一杯热水给林嘉遇：“我送你回去吧。” 林嘉遇躺了一天身体都有点酸疼，他伸出手：“拉我一把。”姜然没有拉起他来，反倒是被林嘉遇一个用力，然后撞进了他的怀里。姜然抬起头，挣扎着想站起来，听到林嘉遇发出一声闷哼声。 忘记了，这人的针还没拔掉，现在已经开始回血了。 姜然立刻把手挪开：“对不起，你疼不疼？”她的双手抵在林嘉遇的胸前，手下的身体依旧灼热，烫得她立刻把手缩了回来。 林嘉遇低头看了她一眼，两人之间的距离被他拉近，呼出的气息交杂在一起。林嘉遇淡淡开口：“姜然，我想亲你。”看见姜然皱起了眉头，好像很认真在思考挣扎的样子，他又笑了出来：“放心吧，我开玩笑呢。现在害怕把感冒传染给你，等我病好了再要回来。” 打了一天的针这病还不见得好，为了保守起见姜然又把林嘉遇带去了市医院，去挂了专门的号看医生。 挂号时排在林嘉遇前面的是一个小男孩，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哭哭闹闹。林嘉遇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小孩瞬间禁了声。 小孩的妈妈对着林嘉遇笑笑，眼神里还有感激，回头对着她家孩子说：“说了让你不要哭，如果你以后再哭鼻子，我就叫这个叔叔来收拾你。” 小孩吓得想哭又不敢哭，一张包子脸皱成了一团，好不可怜。 姜然不小心笑了出来，看着林嘉遇：“怎么那么多人都怕你？” “他们怎样关我屁事，我只要你喜欢我就够了。” 拿完药之后，林嘉遇还是把姜然送回了家，他怎么可能放心让姜然一个人回去。到了小区门口，两个人下了出租车。 林嘉遇把姜然的帽子盖在她的头顶，轻轻摸了两下：“记不记得明天星期几？” “星期六。” “那明天游乐场见？” 白毛衣领裹得姜然只露出一张小小的脸，她笑起来明眸皓齿：“明天见。” 第35章 燎然 第二天姜然从被子里面挣扎着起床，窗外下起了大雪，雪在地面上已经堆积起来了。外面银装素裹，像这个世界为了迎接新年特地换上了一套新的衣裳。 姜然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严姝女士也才刚刚起床，她泡了一杯绿茶，递给姜然一边问道：“今天这是打算出去？” 绿茶暖暖的，入口之后带着甘甜和清香：“嗯，打算和同学一起去玩。” 严姝虽然思想挺开放，但是对于圣诞节什么的并不感冒，他们这一代人多是重视中华民族的传统节日，这些西方的节日潮流也就是这帮小孩子喜欢了。严姝也没拦着，给姜然做了顿早餐：“记得早点回来，外面下雪了要注意安全。” 姜然一边吃着嘴里的面包，一边答应：“好的，妈妈我知道了。” 一出门，姜然就给林嘉遇发了一个消息。正在睡觉的林嘉遇被震醒之后，看了眼消息就立马从床上起身，动作颇为迅速地收拾了一下自己。 临走时他喊道：“张姨我不吃早餐了，先出去一趟。” 林嘉遇打车到了游乐场，今天虽然天气很冷，但是由于是圣诞节的缘故，游乐场里面人来人往比平常热闹得多。 怕在游乐园里面看不到姜然的人影，林嘉遇特地站在了大门口，一身黑色羽绒服也遮不住他一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他肤色冷白，站在大雪中有一种缥缈的疏离感，脸上的黑口罩盖住了他挺拔的鼻梁，只露出一双桃花眼，却也格外招人眼光。 路过的女孩忍不住频频回头打量，有几个女生大胆一点还跑过来问他要QQ号，又被林嘉遇不耐的语气给赶跑了。 林嘉遇等了半个小时也没等来姜然，他拿出手机给姜然发了位置共享。发现他们一个在东门，一个在西门。刚刚好完美地错开了，他哭笑不得地让姜然在原地等着，然后加快速度赶了过去。 姜然穿着熟悉的白色羽绒服，今天没有把头发扎起来，黑发松松软软地披在肩头，整个人显得更加软糯了几分。在人群中显得很打眼，林嘉遇几乎在赶过来的时候就一眼发现了她。 林嘉遇握了一下姜然的手：“怎么这么冰，是不是很冷？” 姜然摇了摇头：“不冷，我的手一年四季温度都是这样的。”手指间的温度灼热到有些烫人，姜然不自在地想抽回手，耳根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红了起来。 此时楚皎皎和林倩倩也正好在西门碰上了面，因为今天游乐场会有覃展的一个活动，她们早早就赶过来打算排队。林倩倩眼尖地捕捉到了姜然和林嘉遇的身影：“饺子你看，那两个人是不是姜然和林嘉遇？” “哎呦还真是！卧槽，瞒着我们大家偷偷跑来游乐场约会，这两个人可以啊！” 楚皎皎幸灾乐祸地喊了一声：“姜然！看这里！”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然立马把手抽了回来，回头看过去果然看见了笑得一脸灿烂的楚皎皎，不用她动作，楚皎皎和林倩倩已经迅速跑了过来。 “姜然你可以啊，来了游乐园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没跟你一起玩过呢。”楚皎皎瞥了一眼林嘉遇，看到他脸都黑了不禁有些想笑。没想到林嘉遇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 如果不把两人支开，好好的约会就会变成四人行，林嘉遇缓和了一下语气：“你们有什么事吗？”意思就是有屁快放，没事赶紧给我滚。 林倩倩还是一直有点害怕林嘉遇的，她机智地读懂了大佬的语意，求生欲极强地迅速解释：“我们就过来打个招呼，等会儿还有别的事情。” 楚皎皎嗤笑一声，小样就不信老娘还治不了你。她搂着姜然的手腕：“姜然，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来找你，你记得随时看看消息哦！”看见姜然笑着答应了，楚皎皎才拉着林倩倩离开。 把门票兑换以后，两个人检票进门。林嘉遇在大门口给姜然买了一杯奶茶，熟悉的抹茶珍珠奶茶。在奶茶店里面没有那么冷，林嘉遇侧头问：“你想先玩什么项目？” “我都可以。”其实姜然大部分项目都已经玩过了，为什么还是那么喜欢游乐场呢？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对这些东西格外喜欢，别人家的小孩都是爸爸妈妈陪着在游乐场里面畅玩，这对于姜然来说几乎从来没有的待遇。 严姝那时候很忙，姜孝文更忙。姜然是上了初中以后才第一次去游乐场，那时陆思远误打误撞带着她玩了一次，从此之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陆思远追姜然的时候，姜然正处于抑郁初发期，连整个人独来独往连笑都很少笑。但是那一次姜然笑了，所以陆思远一直都记得她很喜欢游乐园。 当然这些事情林嘉遇并不知情，他以前觉得游乐园真是特别幼稚，但是现在姜然喜欢，看着人来人往之间有不少的情侣，他对这个地方也改观不少。至少这是个谈恋爱约会的好地方，游乐园也算有点作用。 奶茶好了之后，林嘉遇带着姜然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鬼屋，没有别的原因，因为鬼屋离门口最近，排队的人还最少。 想着电视里面那些女生害怕到缩在男生怀里的情节，林嘉遇不露声色地扬起了嘴角，对待不屑一顾的鬼屋也开始有了点期待。 鬼屋里面有三个模式：惊恐校园，电锯惊魂，经典鬼屋。林嘉遇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人发出的嚎叫声，他不动声色把姜然推到了前面：“你来选模式。” 姜然随便选了一个，穿着道士符的男人拿出两张金属牌：“你们要不要护身符？十块钱一张，有了这个里面的鬼就不会把你们分开，不然的话可能会把你们关小黑屋的哦。” 捆绑式营销让人无可反驳，林嘉遇扫了二维码拿了两张牌子。道士交代：“到时候有鬼跟着你们，你们就把牌子亮出来，现在你们可以进去了。” 林嘉遇心里颇为不屑，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怎么这么麻烦。 一进鬼屋入目的就是一片漆黑，还有一个灯光忽闪忽闪的房间。林嘉遇牵着姜然的手把她护在了身后：“你不要怕，如果怕的话就告诉我。” 姜然点头：“我知道了。” 原本就昏暗的房间里突然冒出一个面目狰狞的男人，他拿着电锯发出嘶吼声，朝着姜然和林嘉遇两人铺了过来。林嘉遇突然就呆在了原地，站在他身后的姜然把牌子举起来，然后他们两人和鬼大眼瞪小眼。 空气突然安静，只留下电锯在空气中刺耳的嗡嗡声。扮鬼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他发出嘶吼声：这两人怎么回事，拿了牌子还不赶紧走，难不成站着想要被我抓？ 姜然推了推林嘉遇：“我们走吧。” 林嘉遇这才回过神来，脊背僵直着回道:“好。”和鬼擦肩而过的时候，鬼还在特别卖力和敬业地嚎叫，他下意识抓紧了姜然的手：“跟紧我，不要怕。” 面无表情的姜然：“……好的。” 等走到了另一个房间，林嘉遇舒缓了一下紧张的神经：“姜然你如果害怕就跟我说，不用憋着。” “林嘉遇，你……抓得我手有点疼。” 林嘉遇才意识到他有多用力，既然装也装不下去了，他干脆就破罐子破摔了：“那我换一只手。” “要不要我站前面？”姜然甩了甩有些僵硬的手，开口问道。 “好……”林嘉遇答应得干脆，整个人都半靠在了姜然的身上，她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栀子花味，有香味却不刺鼻，让他紧张的心彻底放松了下来。 鬼屋的光明明灭灭打在姜然的侧脸上，她脸廓沉静姣好，很多男性扮演的厉鬼被她所吸引，纷纷走了过来，打算戏弄一下小姑娘。 但是姜然就瞪着一双清泓般的眼瞳，站在鬼屋里面俏生生地凝视他们，举着牌子不哭也不闹，男鬼们觉得没意思于是又跑去吓别的客人了。 他们刚过去，隔壁就传来两声刺耳的尖叫声，林嘉遇被这两声女声吓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看见姜然不说话，也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林嘉遇自顾自地说起了话来：“我从小就没来过鬼屋，小的时候是爸妈没时间陪我，后面长大了我对这些也没有兴趣，没想到现在的鬼越来越吓人了。” 姜然牵着林嘉遇的手，安抚地对他说：“他们不会对你做什么，你不用害怕。” “其实我知道。”林嘉遇望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角眉梢都全部带上了笑意，就是想让姜然牵他而已。 从鬼屋里面出来，一只男鬼一直跟在她们的身后，林嘉遇一回头差点瞎的给他一拳，男鬼脸上画着惨白的妆容，嘴角还带着斑斑血迹。 他露出白森森的笑容，如果忽略身上的血色白衣，或许看起来会有几分亲和力。“小姐姐你好，请问我可以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第36章 燎然 林嘉遇脸色一沉：“你这个鬼还想加人微信，你当我是鬼吗？”扮鬼的人擅自离岗是失职，特地追出来问姜然微信是视林嘉遇为空气。 最后鬼被林嘉遇成功地吓回了鬼屋里，跑得比兔仔子还快。姜然抿唇微微一笑：“我们去玩过山车吧。” 走在路上的时候有一个玩偶给姜然送了一个蝴蝶结，米妮的那种大红色蝴蝶结。 林嘉遇当时还觉得这玩偶真多事，不知道又是哪个披着狼皮的小子肖想姜然的美貌。可当姜然戴上蝴蝶结盈盈望过来的时候，他到嘴边的话都忘记了：真的太他妈可爱了！ “林嘉遇，我想去上个厕所，你能不能帮我拿一下书包？”姜然指了指背上的粉红色小包，把手机塞进里面之后一起递给了林嘉遇。 等到姜然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林嘉遇迅速拉开书包的拉链，把她的手机调为了静音模式。这样楚皎皎就算给姜然发消息，她也不一定能看见。 林嘉遇利落地把手机塞回了小口袋里，若无其事地靠在柱子上等姜然出来。 路过的女生忍不住对他拍了张照，他蹙眉又听到女生继续说：“他背着粉色的书包肯定是有女朋友了，不过看上去真的好帅啊！” 他听完第一句话，蹙起的眉头就放了下来，放过了那个女孩手机里面的照片。看在他被认成姜然男朋友的份上，做人难免需要大度一点。 坐过山车林嘉遇找回了场子，只是一场过山车下来姜然脸色有点泛白。她胃里在翻江倒海，但是心里却感觉格外爽。 林嘉遇扶着她的手肘，轻轻拍了一下姜然的背：“你还好吧？是不是不舒服？”他从旁边小店扫了一瓶水，拧开瓶盖之后递给了姜然。 喝完一口水之后，姜然才晃过神来。她轻轻咳了咳嗓子：“现在人越来越多了，后面的项目可能要排队。” “没事，慢慢排呗。” 热门一点的项目现在已经排起了长龙般的队伍，林嘉遇买了两张凳子坐着排队。天气有点冷，他跑到奶茶店给姜然换了一杯热乎乎的奶茶，两个人坐在凳子上悠闲地喝着东西，外面的人已经冻成了一坨冰渣子。 买直通票只贵两百块，两张凳子也要两百块。林嘉遇财大气粗却没有直通票的概念，后面就在一群路人宛若看智障的眼神中继续玩了两个项目。 等到几个项目玩下来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冬天的夜晚来得又快又让人猝不及防。林嘉遇知道姜然今天要早点回家，于是便拉着她去了他最期待的一个项目-----摩天轮。 江城的夜景一直是一大风景特色，因为沿江风光带有延绵的灯光和五光十色的邮轮，一条长长的大江把两岸的城市分隔开来，夜晚的湖水中倒影的全是这个城市的繁华。 听说在摩天轮达到最高点时两个接吻的人可以幸福地走下去，林嘉遇虽然从来不相信这些谬论，但是对象换成了姜然的话，他觉得无论是什么传说都愿意去试一把。 摩天轮的转速十分缓慢，从只能看见建筑物的中部到阅览所有的风景，这是整个江城最大的摩天轮，在这里可以看到大半个城市的风光。不知道摩天轮缓慢上升了多久，林嘉遇突然发现姜然一直没有说话。 他侧过身子一看，姜然已经靠着玻璃窗户睡着了。 她的背后是江城的万家灯火，沿江一带灯光连成了耀眼夺目的线条。万千繁华之下，头顶是一轮清冷而微凉的皓月。天地之间，唯她是第三种绝色。 摩天轮到达顶点的时候，姜然半梦半醒之间好像听到了林嘉遇喊了声她的名字，她睫毛轻颤打算睁眼。感受到唇瓣上留下温暖的触感，她睫毛轻轻颤抖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睁开眼。 到了终点林嘉遇把姜然叫醒，看到她微红的脸，林嘉遇微微一笑也没有点破。偷亲姜然的时候看到她醒了，当时林嘉遇心里转了千百个弯，连表白的话都想好了，可是姜然就是没有睁眼。 那她应该也还没做好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反正来日方长，林嘉遇也就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回去的路上路过一个娃娃机，里面是今年大火了一把的小猪佩奇。排队的有很多和姜然一般大的小女生，林嘉遇心下一动，他指着一排娃娃机：“姜然你想要吗？”　 姜然看着跃跃欲试的林嘉遇，点了点头。 “你想要哪个？随便选！我保证给你夹起来。” 姜然随便指了一个，她现在不是很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玩具，或许是从小就没有这些东西，就跟游乐场一样。刚开始是心里的白月光，后来没有也觉得无所谓了。 小时候姜然就被保姆带大，对于第一个保姆阿姨她印象很深刻，可是后来保姆因为家里有事就再也没有回来工作，保姆换了一个又一个，从刚开始的依赖到后来的无感。姜然就像一个孤独的看客一样，看着身边的陌生人来了又走，她其实不是没想过去交朋友，但是她不敢主动，因为害怕得到以后又失去。 姜然胆子很小，心也不大，她把自己缩在自己的世界里。从小学到初中主动亲近她并且没有离开的人只有陆思远一个，其实严姝在不知道她得了抑郁症时曾经责骂过她：人人活在世上都会希望自己是被动的那一方，而不是主动伸手的那一个，但是你不主动一次又怎么会获得别人的真心相待呢？没有勇气做你想做的事，你就不配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姜然那时候的反应是沉默，是无声地退缩。她不是一个完美的人，性格上甚至有很多的缺点。对人的反应太过敏感，对待感情太过于小心翼翼，不敢轻易信任别人。 林嘉遇站在光影斑斓的娃娃机面前朝着姜然痞气一笑，他一双桃花眼中有亮光，姜然没忍住对他笑了一下。 他没有吹牛，他刚开始几下夹空了，后面就摸清楚了娃娃机的规律，一夹一个准。很快姜然怀里的娃娃堆成了堆。 旁白有个女生对着她男朋友抱怨：“你看看你连夹娃娃都不会，长得有不帅，你看看人家的男朋友！” “那你也不看看人家的女朋友……”男生嘀嘀咕咕，人家的女朋友好看又温柔…… “你说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试试？” 两人打打闹闹，林嘉遇看过去的时候便瞬间安静了下来，女孩对林嘉遇招了招手：“小哥哥，我给你看个东西。” 最后还是女孩自己走了过来：“刚刚你和你女朋友对视的时候，我觉得画面很美就拍了下来，你看看要不要把这照片发给你？” 画面上一男一女都带着笑意，女生温柔恬静，男生身形修长不失帅气。林嘉遇没有被偷拍的反感，他把手里的小猪佩奇送给了拍照片的女孩：“照片发我，你手机上的原片记得删掉。” 女生一口答应：“没问题。”等林嘉遇和姜然出门之后，女孩履约发了照片，她疑惑地开口问：“我怎么感觉这女的有点眼熟呢？” “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曾经见过。” “在这不是……不久之前解约的姜然吗？？” 林嘉遇抱着一堆娃娃，但是他身长手长抱着一堆东西也没有半分狼狈。他们打车把姜然送达到她家小区门口。 林嘉遇跟着一起下了车，他抱着娃娃跟在姜然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谁也没开口说话。 姜然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白色的小兔子，然后塞进了林嘉遇的口袋里：“这是我晚上夹的，送给你。” 林嘉遇把娃娃全部递给姜然，回去的路上才摸出口袋里的那只兔子，红色的眼瞳和毛茸茸的身体。摸起来软软绵绵，跟姜然一样的小兔子。 第二天到了教室，唐秦来找林嘉遇抄作业，放了两天假一回来就是补作业的高峰期，毕竟放假一时爽，补作业就是火葬场。 林嘉遇趴着补觉，指了指书包：“你自己拿，还想要我帮你找吗？” “不不不，遇哥我自己来。”唐秦摸着作业本，手下忽然出现了软绵绵的触感，拿出来一看原来是只兔子。他觉得有点好玩就拿走了，不知道又是哪个女生送给林嘉遇的礼物，遇哥这么高冷又硬气的汉子怎么会喜欢这种东西。 唐秦回去撸了半节课的兔子，还感叹一声：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买的，居然还脱毛！质量真他妈差劲儿！ 第二节课林嘉遇把书包翻了个遍，后面直接把里面的东西清出来，东西哗啦啦地往地上倒。 唐秦问：“遇哥，你找什么呢？” “关你屁事。”林嘉遇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又回过头：“你早上拿作业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一只兔子？” 唐秦心里MMP疯狂吐槽：遇哥这直男什么时候喜欢兔子了！脸上强颜欢笑：“你说的是这只白色的兔子吗？” 第37章 燎然 白色的兔子没有沾到什么污渍，绒毛依旧白亮，就是头有点秃。林嘉遇指着那只秃头兔瞪向唐秦：“这是你弄的？” 唐秦尴尬地后退了一步：“我就是对它进行了一番爱的抚摸，我什么也没干！”看见林嘉遇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唐秦连忙把书包里的礼盒拿了出来：“遇哥这是给你的礼物，祝你生日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林嘉遇忽然就呆愣了一下：“你骗鬼呢，老子生日早就过了。” 唐秦讪笑：“嘿嘿，这不是今天是我的生日吗，我们就握手言和吧。今天我请大家去嗨歌，在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行啊，把我兔子给我，就不跟你计较那么多了。”林嘉遇接过那只秃头的兔子，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摸了两下，然后找了个盒子把它放进去。 唐秦真是醉了，他在群里面@所有人，然后说了今天打算请客的事情，只有姜然没有回复。他拍了拍楚皎皎的背：“你去问问姜然妹子来不来今天晚上的聚会，如果来的话我就开始准备了。” 没过几分钟楚皎皎回头答道：“她今天有事要去给她妈妈拿药来不了，我们先玩，等过一阵让她给你把礼物补上。” 唐秦看了一眼林嘉遇冰冷的眼神，他尬笑着摆手：“不不不，不用什么礼物。你们能来就好，不能来的给句祝福就够了。” 今天教室后排的人异常兴奋，从第一节课一直到最后一节课铃声响起，像是解放一般欢快地跑出了教室。姜然则一个人去了市中心的医院里，家里只有严姝一个人，她要多陪陪严姝才行。 唐秦人缘不是一般的好，他的朋友遍布每个年龄阶段，小至他牙牙学语的三岁侄子，大到他九十岁高龄的外祖父。他性格很讨喜，为人处世十分有原则。所以今天晚上的生日聚会就像半个宴会一样热闹。 一群人先去了定好的餐厅，林嘉遇跟在他们后面，陆思远在旁边叽叽喳喳，突然他拍了拍林嘉遇的肩膀：“你看，那里有个小姑娘一直在偷看你！” 果然跟在唐秦身后有一个穿着海手服短裙的女生一直在往这边看，撞上林嘉遇的视线之后还脸红了。陆思远接着补充：“你桃花运还挺旺盛的嘛，这可是隔壁二中出了名的清纯校花。” 林嘉遇笑了笑：“没姜然一半好看。” “你这不是废话吗，这女生怎么能和姜然比！”女生仿佛是听到了陆思远和林嘉遇两人之间的对话，一时间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脸色都变了几番。 女生名叫陆思眉，是二中出了名的才女兼校花。她之前一直和林嘉遇他们这伙人没什么交集，只是今天一直追她的宁皓说要带她过来认识一些人。 宁皓追她也追了一年多了，家世好，长相也中规中矩，虽然不是特别出挑，但是条件摆在那里也让人挑不出什么错误。时不时还会送她一些奢侈品，这对于家庭条件一般的陆思眉来说简直就是金爸爸。 她拖拖拉拉了大半年，和宁皓两人虽然所没在一起，但实际上也相处得差不多了。没想到今天一过来，居然看到了几个家世好又长得帅的人。 她不可避免地心动了，因为小女生有小女生的傲气。可是那两人貌似对她并不感冒，陆思眉审时度势，还是照旧在宁皓身边当着他的准女朋友，把不该有的心思全部压抑下去。 饭过三巡，开始有人造作着要去KTV，在饭店不好玩游戏，但是到了KTV的包厢里面，什么牛舌鬼怪，光怪陆离的游戏他们一伙人都能整出来。 进去包厢之后，女的不是很多只有三个。但是男的倒是有一大堆，有的唱歌、有的在玩游戏。由于要照顾到在场的女性同胞，所以很多开放狂野的游戏都被舍弃了。最后他们决定玩最古老的游戏:真心话大冒险。 林嘉遇坐在一群人的中间，他清冷矜贵，一双桃花眼又妖又勾人。虽然说他是一个男生，但是五官精致到近乎妖孽的地步，让很多女生都自愧不如。 包厢里面烟雾缭绕，林嘉遇似笑非笑地看着一帮人游戏，有一个男生叫嚷着：“遇哥来不来？你坐在那里多没意思。” 他嗤笑一声，也没说话。 男生就当林嘉遇已经答应了，转酒瓶的时候第一局就指到了林嘉遇的身上，众人起哄成一团：“遇哥快点快点，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选一个。” “真心话吧。” “你有没有喜欢的人？”男生是二中的，还带着点八卦的心思，诸不知林嘉遇喜欢姜然的事情在一中已经传遍了。 “有啊。”林嘉遇眨了眨眼，回答的时候还带着笑意。 “谁啊？” “啧，每次只问一个问题。” 第二次酒瓶又转到了林嘉遇身上，林嘉遇都怀疑这群人是不是故意针对他了：“大冒险。” “给一个女生告白，而且不能告诉她这是在玩游戏。”这是男生之间经常爱玩的游戏，在场的女生除了陆思眉其他的人都毫无波澜，因为楚皎皎和林倩倩两个人都知道林嘉遇他根本不会玩这种无聊的游戏，除非对象是姜然。 陆思眉已经脸色有点羞红，她不知道林嘉遇有没有喜欢的人，但万一他就跟自己告白了呢？只是稍微幻想一下她都觉得特别激动。 林嘉遇站起全身，离陆思眉越来越近，然后拿起了放在她跟前的酒瓶：“不玩了，我喝酒。” “遇哥，你这是要去哪啊？”看到林嘉遇喝完酒就走，男生以为自己惹毛了这位大爷，吓得立刻站起身打算去送他。 林嘉遇直接去了姜然的小区楼下，他坐在花坛的旁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过来这里，反正想来就来了。 姜然碰巧出来散步，她很久很久都没有练习小提琴了，拿完药回来和严姝一起吃饭的时候，严姝女士说她想听小提琴，于是两人吃饭收拾完之后就一起到楼下来拉琴。 好巧不巧姜然刚出门，就和坐在花坛上的林嘉遇四目相对，林嘉遇忽然就笑了。看见后面的严姝，林嘉遇收起一身的吊儿郎当，有些懊恼今晚喝了这么多酒。 他立马掩饰性地转身，脚步飞快地走到了小区的凉亭里面。 严姝拍了拍小提琴盒子上的灰一边问道：“在看什么呢？”姜然眼睛一直盯着林嘉遇，看到他藏到了不远处，被严姝一句话带回了心神。 “没什么妈妈，你找个地方坐下我弹给你听。” 姜然和严姝找了一个石板凳，她伸手把石板凳上的灰尘擦干净，然后垫了两张纸巾：“妈妈你坐着。” 先试了两下音，姜然慢慢找回了状态。她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学习过很多的东西，因为朋友不多，所以娱乐时间基本上也用来学习了。 小提琴过了十级，钢琴八级，舞蹈类的古典舞、现代舞、爵士，她都学了一点。但是她最喜欢的还是小提琴，因为一个人的舞台就可以诠释一个世界，那种感觉很微妙。 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小区里面响起，昏黄的路光灯充当了舞台灯，观众变成了一群在小区里散步闲聊的大妈和大爷。 大家被小提琴声吸引过来，围在一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曲子。 林嘉遇从凉亭里面走了过来，站在人群之外看着中央亭亭而立的少女，她拉出的旋律很熟悉，节奏也很轻灵。 这一首曲子他听过，是宫崎骏电影里面的插曲---天空之城。他挺过八音盒版本的，也听过钢琴版本的，也听过吉他版本的。 第一次听小提琴现场版的，还是出自自己喜欢的人之手。宫泽贤治说“杉树林上突然变得明亮，是因为月亮将要升起。” 林嘉遇只感觉这一刻心底生出了一轮弯月，而她站在月下独奏，每一声每一个律动都像是神明在宣告：你已经缴械投降。 一曲完毕，旁边围观的人都鼓起了掌：“大妹子，你女儿可真是多才多艺，一首曲子差点就把我听哭了。”　 “是啊，长得又乖巧好看，上初中还是上高中啊？” “……” 众人对严姝开始不停地赞扬，还有人把姜然弹奏的视频传到了网上，一时间点赞的人就破了万。那个老爷爷说：“我才玩抖音，怎么就有这么多人给我点赞？” 姜然笑着从人群中退出来，严姝很久没和别人交谈了，看见许多大妈拉着严姝聊得正起劲，于是姜然也没有出声打扰。 突然感觉手心被挠了挠，耳边划过一股暖暖的气流：“姜然，你说你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有很多东西都不擅长。” 林嘉遇微哂，桃花眼中含着亮光：“有个东西你肯定擅长，那就是-----撩我。” 第38章 燎然 第二天林嘉遇依旧粘着姜然，但是这次是要干正事。他们之前报名了数学竞赛，数学小组的所有人要代表学校去江城理工大学参加初赛。竞赛题的形式和平常考试的练习题一模一样，选择题、判断题和应用题、证明题。 在规定的考试时间内所有人完成题目，当天就会出成绩和入选晋级赛的名单。一中十几个人的队伍进入晋级赛的就只有五个人，二个高三的、一个高一的、高二的两个人就是林嘉遇和姜然。 等比完赛姜然打开手机发现未读消息居然有几十条，一个是班上的文艺委员，一个是楚皎皎。她点开楚皎皎的消息页面，瞬间一大堆消息就弹了出来。 “姜小然，我们要开始元旦晚会报名了，你擅长什么？我们班要出一个节目，我投了你一票。” “姜小然！！！虽然你不在教室，但是你获选了！让我先笑为敬，想想看你想表演什么节目吧，然后去告诉我们班的文艺委员，她会把你的节目报到学校的艺术团里。我表演钢琴，你可别跟我选一样的。” 姜然简单地选了一只曲子，发给了文艺委员，元旦汇演的节目就这样被定了下来-----唱歌。 文艺委员把歌曲上交的时候，艺术团里面没有什么人，倒是有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站在门口，长得很漂亮。“同学你好，我是高二实验班的文艺委员，我们班之前缺了一个节目没有上报，姜然选的节目是唱歌。你可以帮忙登记一下吗？” 陆思眉今天是特意过来一中的，她有个好闺蜜在校园艺术团里面当干事。姜然？姜然这个名字好熟悉。这不是微博里面红了好一阵的那个娱乐小花吗？而且她还是林嘉遇喜欢的人！ 陆思眉自从上次聚会看上了林嘉遇之后就把他的资料查了个遍，一中风靡了这么久的论坛当然是最好的资料，她一点进去就看到一个置顶的贴子，里面全是林嘉遇和姜然的日常。她虽然对林嘉遇死了心，但是内心偶尔还是会不平静，也许这是个机会…… 她接过文艺委员的纸条：“你放心，我等一下就登记。”等人都走光了，陆思眉从背包里面掏出一支笔，把“唱歌”两个字给划掉了，然后拿出修正带重新写了两个字。 等到元旦晚会的那天，很多女孩子都换上了靓丽的衣装，楚皎皎也穿上了一身性感的小黑裙，衬得她白皙如玉，身材姣好。 因为姜然选择的是古风歌曲，所以她今天把披肩的头发全部放了下来。她穿着一身古风的长裙，白色的衣襟缥缈出尘，给她添了几分清冷，让人只敢远远观望。 前面的表演一直非常顺利无阻，等到姜然上台时，下面更是一片轰动。陆思远还站了起来大声喊着姜然的名字，大家都沉浸在一片激动之中，没有发现台上的异样。 姜然在疑惑，为什么她选的是唱歌，主持人却不递一个话筒给她。台上的全部熄灭，台下也是一片昏暗的灯光，突然有一盏光线打在了姜然的身上。 姜然不知是该庆幸还是该愤怒，有人把她的参赛方式从唱歌改成了跳舞，只是前前后后这首伴奏都没有换。她脊背挺得很直，在灯光再次照明之前把鞋子扔到了一边。可惜出门的时候没有听严姝女士的话，她没有带上和古装相配的那双布鞋，因为觉得冷还有带着嫌麻烦。 因为不听老人言，现在只能把脚上的运动鞋丢到一边，光着脚跳舞。姜然脚踏在冰冷沁骨的地板上，一个寒颤一直战栗到了尾椎。她咬着牙扬手，勾脚，旋转。 一个接着一个灵动的动作，台下的人看得不敢发声，因为台上正在跳舞的女孩像一只蝴蝶一样，飘逸又唯美，好像只要一个骚动就会打破这片美好。她像是暗夜的精灵，纯净又迷人。纤细的手腕和精致的蝴蝶骨，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上天精心刻画出来的。 看着台上那截纤细又白皙的脚腕，林嘉遇喉结不动声色地滚动了一下。他伸手挡住了旁边唐秦的视线，唐秦本来想发怒，但是求生欲立刻爆棚，他对着旁边的陌生男生叫嚣道：“看什么看，仙女是你能看的吗？” 陌生人一把拍开唐秦的手，心想着：这怕是个神经……病。 姜然跳完灯光就暗了下来，舞台下面掌声雷动。大家都在呼喊着“女神！”“仙女！”等字眼。一时间连主持人的声音都被压住了，过了几十秒人群才逐渐地安静下来。 姜然拿着鞋子，她现在只穿着袜子踩在地板上，还是特别特别冷。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回家泡个热水澡。她披上羽绒服，打算穿鞋子的时候，一捧玫瑰迎面而来。 馥郁的香气，有些冲鼻。 “姜然，我今天看到你跳舞了。你以前跟我闹脾气说以后再也不想跳了，现在是不是代表你原谅我了？”陆思远手拿着玫瑰，一脸激动。 姜然读初二的时候还一直在上舞蹈班，当时陆思远每天都在她上课的时候坐在教室外面。隔着一层玻璃两眼发光地盯着她。姜然那时候被缠得没有办法，直接就把舞蹈班的课给翘光了。 陆思远放学依旧跟着她，她那时候脾气不是很好，就对陆思远说：因为你，我以后再也不会也不想跳舞了。 她早就忘记了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陆思远一直牢牢地记在心上。 “姜然，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没有放弃，我也没有死心。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你既然原谅我了，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 姜然现在冷得牙齿打颤，没心情说什么风花水月。她对陆思远从来就没有过亲近，因为他一开始就对她步步紧逼，而姜然又是那一种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人，但是幸好陆思远现在改变了很多，姜然原本以为陆思远是因为不喜欢她了才不再粘着她，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陆思远----” “等等！！！姜然你让我喝口水缓一缓再说。”陆思远抬手就把工作人员给姜然端的热茶给大闷了一口，然后他才静下心神：“行了，你可以说了。” 冷到打颤的姜然：“……我好像没什么想说的，就是我们不合适，陆思远。” 陆思远拧下心神，看上去一双黑瞳仿佛格外深邃：“姜然，这是最后一次，你能不能再回答我一次？只要你是真心回答的，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问你这个问题了。” 姜然垂下眼眸：“不管你问多少次，我还是不会变的。陆思远天下之大，你总会找到那个适合你的人，而我不是那个人。” 一束鲜艳欲滴的玫瑰掉在了地上，陆思远转身离开，他走得特别潇洒，如果能忽略掉他泛红的眼眶那就更好了。林嘉遇拍了拍唐秦的背：“你去陪着陆思远，我送姜然回家。” 唐秦比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两人兵分两路。林嘉遇在校园的便利店买了几个暖宝宝，还有一杯热牛奶。他朝着体艺馆飞快地跑去，就看到了陆思远和姜然告白的那一幕。 说实话，说心里不紧张是假的。看到陆思远被拒绝很幸灾乐祸吗？好像也并没有。 等陆思远出门，林嘉遇就从后台走了进来，他拉住姜然的手把热牛奶塞进了她的怀里。“抱着，先取取暖。”他撕开那包暖宝宝，一个一个贴在了姜然的脚底，还有毛衣上。 暖宝宝接触空气不久很快就变得炙热起来，林嘉遇拿过鞋子，把鞋带弄得更加松散了些，手被姜然握住：“林嘉遇，我自己来就好。” 姜然脸上有点羞窘，她贴了两个暖宝宝，幸好鞋子是宽松款的，还能把脚给塞进去。等穿好鞋，还有几口热牛奶下肚，整个人也从冰冷中回过了神。“林嘉遇，谢谢你。” “谢我干什么，走吧送你回家。”林嘉遇蹲在了地上，示意姜然上来：“冻坏了吧，我背你到校门口一起打车回去。” “好。”姜然乖巧答应，然后直接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也许是陆思远的事情让今夜的气氛都变得沉重了很多，也许是姜然拒绝了陆思远，却也内心愧疚。 下车的时候，瓶子里面的热牛奶也凉了。被林嘉遇嫌弃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他带着姜然进了小区，两个人并排走着，脚步不急不慢。 夜色寒凉，冷风呼啸，一轮皎月却弯弯地挂在了高空。姜然身上已经暖和了起来，她把手塞进了林嘉遇的手心里：“林嘉遇，谢谢你。” 林嘉遇借势一拉把人抱了个满怀，怀里的人身上带着清淡怡人的香味，软软甜甜。抱起来羽绒服塌陷下去，可以挽到一节纤细的腰肢。林嘉遇喉结滚动，凑到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姜然，你这样我会想亲你。” 第39章 燎然 姜然推开了林嘉遇，把脖子上的围巾戴在了他的身上：“你早点回去吧。” 她走进了大门，突然探出来半个身子：“林嘉遇……晚安。路上小心！” 林嘉遇对她挥挥手，让她赶紧进去：“你放心吧，走了。” 元旦过后半个月就是期末考试，大家都进入了紧张的复习阶段。实验班学习气氛最浓厚，可陆思远这时候却翘课了。一连着就是一个星期都没来学校，唐秦和林嘉遇打电话给他也没人接。 最后知道陆思远的行踪还是听他爸爸说的：陆思远啊，回加拿大去了，欢迎你们去找他玩啊。陆思远就像是一个风一样的男子，来也无踪，去也无踪。 唐秦手撑着桌板，一脸惆怅地感叹：“他轻轻地来了，又轻轻地走了，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一群人爆笑：“唐秦，你可别告诉我你爱上思远了，他可不乐意做你的丁香姑娘。” 唐秦瞬间歇菜：“他做我祖宗还差不多，我只是有点感叹他们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连走也不和大家说一声。” “他们？” “对啊，之前不是认识了姜然的表妹吗？她也是一声不吭就出国了。陆思远更可恶，前一天晚上还一起吃串串，第二天人就失踪了。”年少的爱恋像风，或许藏匿无声，或许轰轰烈烈。清风过境，留下的也只是浅浅淡淡的回忆而已。 “唐秦你他妈有空想那么多，不如好好担心一下期末考试吧！我记得你去年可是在家里被关了一个寒假，今年还想被关在家里做深山野人吗？” “……你说的有道理。”就连一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唐秦也开始努力了起来。 期末开始真正到的那一天，很多人都开始紧张起来了，因为成绩不好的话就要被踢出实验班，实验班意味着最好的教师资源还有最高的培育强度。对于一些家境一般的同学来说这是一次不容错失的机会，意味着更好的大学和未来。 但是对于唐秦他们来说，一切都不过是一条路，是一个人生必经的阶段。在这条路上他们混得是好是坏都看心情，因为他们需要上的课永远都没有结束。家族之间的争斗，人心之间的猜忌算计。他们得到的比普通人多，要承受的不比普通人少。 第一天考试上午语文，下午理科综合。考完之后就有一群人开始哀嚎，期末考试其实比平常的考试要简单一些，因为毕竟是要拿回家交差过年的成绩，但是简单的试卷他们考得差，难一点的试卷考得也差。那还不如考难一点的试卷，不至于和前排差距太多。 林嘉遇提前下考给姜然带了一杯奶茶：“考得怎么样？” “应该还不错。” 林嘉遇勾唇，拿过她手里的东西，把奶茶插好吸管之后递给了她：“看样子考得挺好，能不能超过我？” “应该……不可以。” 林嘉遇轻笑一声，摸了摸她的头：“明天下考之后记得等一下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现在的关系就只差着一步，如果谁愿意先走出那一步，关系就会从朋友变成男女朋友了。姜然最后还是同意了，第二天最后一堂英语考试下考之后就在教室门口等林嘉遇，迟迟没有等到他的人影，却收到了他的消息：我在校门口等你。 姜然快步跑到校园的大门口，她带着口罩呼吸有些急促。看到的不止林嘉遇，还有之前有过一顿饭缘分的林嘉遇爸爸。 林齐看见姜然，面上露出的都是长辈的慈祥：“姜然，还记得叔叔吗？是我想请你吃个饭。”林嘉遇站在旁边一脸不耐，满脸的郁气沉积。姜然刚想开口拒绝，就看见林嘉遇被一把推上了车。她没有办法，只好对林齐道谢后跟着坐上了车。 林齐带他们去的是上次那家餐厅，姜然觉得他肯定对这个地方情有独钟，不然为什么每次都来这里吃饭。在点好菜之后，姜然乖巧地坐在原地，只要林齐没有问她什么，她就不会多说一句话。 林齐对着满脸倔强的林嘉遇好像有些无奈：“这是你妈妈以前最喜欢的一家饭店，她是个很爱家的女人，怎么生出你这么个不着家的浪子？你说你寒假要去搞什么补习班、训练营。这些东西比回家陪家人更重要的吗？你来江城三四年了，你回家过年了吗？今年是个特殊一点的年份，你婉姨又怀了一个孩子，你就不能回去好好跟我们一起过个年吗？” 林嘉遇依旧一声不吭，姜然偷偷看了他一眼：“叔叔，我们寒假是有一个竞赛班，我和林嘉遇都要一起去江城理工大学培训，这个竞赛关系到以后的大学升学，其实还是挺重要的，虽然比不上陪伴家人那么重要，但是我们也不是每天都要待在那里，过年之前肯定可以回家的。” 听完姜然的解释，林齐的脸色好看了很多，他清了清嗓子：“那你……过年的时候记得回来。” 林嘉遇开口时嗓子有些低哑：“嗯。” 这也算是三四年以一来林嘉遇和林齐之间的第一次和平谈话，从头到尾林齐都没有打人、骂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功劳都是姜然的，所以后面吃饭的时候林齐对她比对自己的亲儿子还亲热。 “来来来，姜然你尝尝这个，这个你肯定没吃过，这个鸽子饭是他们这里的特色。” “这个也尝一尝，女孩子多吃一点蔬菜，对皮肤好美容养颜，排毒清肠。” 林齐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一样，热情地招待着姜然，林嘉遇反而一点都不吃醋，他对着林齐难得有了些笑意。也第一次看这个父亲顺眼了一些，但是并不代表着认同。 他不赞同一个男人婚内出轨，小三还逼死了原配。他对林齐的怨恨自从母亲死的那一刻开始就永远不会磨灭，但是如果林齐愿意一直对姜然好，那他可以把林齐当成父亲来对待，是父亲而不是爸爸。他所能做的只是尽量不与他争执，尽量满足他的要求而已。 三个人吃完饭，林齐就带着手下走了。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姜然往手心哈了一口热气，然后手被林嘉遇握在了掌心里。 姜然挠了挠他的手心：“以后多听听你爸爸的话吧，我爸爸进了监狱，我现在想听他说一次话都要等一个月。” “嗯。”林嘉遇一边帮姜然暖手一边回答。 “虽然不知道你以前和你爸爸有什么误会，但是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就像你支持我一样。 林嘉遇摸了摸姜然的头，手下的头发温暖柔软：“姜然，你是不是想嫁给我了？怎么就开始当管家婆了？” 姜然把手抽了回来，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耳根羞得通红一片。 最后他们是走回去的，林嘉遇把自己小时候的事情、还有长大后的事情一句一句跟姜然说了一路。路很长，漫漫的白雪之中留下了两行脚印，一大一小。 林嘉遇把姜然送到了门口，他牵着姜然的手，两人的手心已经开始渗出了汗意。他低下头，呼吸打在姜然的鼻尖。 “我可不可以亲你……算了。” 然后只听到林嘉遇哂笑一声，双手捧起了姜然的脸，在她的额头印下了一个吻，那一个吻像是注视珍宝，像是要把姜然刻进脑海里。 第40章 燎然 江城一中的老师都挺敬业的，考完不到三天所有科目的成绩都已经出来了。或许是老师也想赶紧改完试卷回家过年，早早就把成绩汇总排名。林嘉遇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姜然班级第三，年级第五。 相比上次姜然的成绩虽然退步了一名，但是她和前几名之间的差距都不大，加上她还出去拍戏了一个多月，这样的成绩算得上不错了。外班的人都觉得的姜然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少女，一边拍戏成绩还可以这么好，只有姜然和林嘉遇知道，她为了稳住成绩每天学习到多晚。天道酬勤，努力过了总会有回报。 寒假经过了数学竞赛的集训，最终进军决赛的只有两人，林嘉遇和高三的一个男生。高二下学期姜然没有把心思分散，全心全意开始复习准备高考，她把成绩稳定在了全年级前二名，有时候还可以超越林嘉遇获得第一名的宝座。 高二下学期同样发生了一件大事，林嘉遇获得了全国数学竞赛的一等奖，但是他没有去参加自主招生的考试。姜然曾经问过理由，他只是笑了笑说想要体验一下高考。 其实林嘉遇没有告诉她的是，竞赛成绩出来没多久他就被军校录取了。林齐想直接把他扔进部队里，因为提前被录取，高考不高考对于林嘉遇来说其实没什么差别。 林嘉遇第一次向林齐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他想留在江城一中，这一年对姜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一年，他想陪她一起走到高考。出乎林嘉遇的意料，林齐居然同意了。 一进入高三，复习时间就像是争分夺秒一样，连平常那些吊儿郎当的富家子弟也开始认真看起了书。许多黑马陆续浮出水面，姜然也有不小的压力，因为最近严姝的身体愈来愈不好。 但是医生说这种情况已经不适合再继续手术或者化疗，就让患者保持良好的心态度过最后一段时期，姜然白天在学校上课，没有办法时时刻刻守在严姝的身旁，只能让母亲重新住进了医院里，这样有什么突发情况的话至少还有人照应。 姜然每天在学校，医院，家之间三点一线地奔波，原本就瘦削的身体显得更加清瘦。这样一忙一直到过年的时候才空闲下来，大年三十的那天严姝出院回家过年，姜然剥了一些玉米，把剁碎的香菇肉搅拌在一起，在严姝的指导下开始包饺子。 以前她确实不会这些东西，但是严姝这次出院之后或许是明白她自己的身体情况，开始有意无意之间培养姜然的下厨技术。姜然人小却细致聪慧，很快就变得上手起来。 “再学十几天你就要成功出师了，现在这个厨艺可以比得上妈妈了。”严姝吃着略微清淡的菜色，但是心里很欣慰也很暖。她害怕自己如果哪天一睡不醒，姜然连照顾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所以从半年前住院开始就把保姆辞退了。 每天姜然上完课之后，利用空余的时间学了做饭、煲汤、煮菜。现在半年时间过去，就算姜然没有了她，应该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妈妈。我还是喜欢吃你做的菜，你做的最好吃。”姜然现在做的菜色全部是少油少盐，其实菜色极为清淡，甚至都尝不出什么盐味。但是严姝已经尝不出来了，她病情恶化，现在连五感都慢慢丧失。有时半夜醒来发现不能呼吸，坐起来开灯一看，流了满脸的鼻血。 吃完饭才到十点，说要和姜然一起守夜的严姝死死坐在沙发上，任姜然怎么赶也赶不走。 “你让妈妈好好陪你守个夜吧，以后不知道……”严姝话说到一半，没有再说下去了。 姜然转身眼眶已经红了，她抱来一床厚厚的毯子。擦掉眼角流下的眼泪，她恢复情绪后出去客厅把毯子盖在了严姝的身上：“妈妈，如果累了你就先睡会儿。晚上容易着凉，你先盖着毯子。” 十点的指针还没和刻度重合，严姝已经坐在沙发上打起了盹，严姝早年一直化疗，头发早就掉光了。现在没有戴假发的发顶光秃秃的一片，整张脸瘦弱又苍白。 姜然轻轻抚着严姝躺下，给她捏好了毯子。在房间里拿了一块羊毛围巾，帮她把头顶也盖了起来。客厅的电视声音被调到最小，姜然坐在沙发的一角，看着电视里面的喜庆春晚，鼻子突然有点酸涩。 十一点半的时候，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不停振动，姜然拿起了手机，小心翼翼走到阳台接了电话。“喂，林嘉遇。” “姜然，你想看烟花吗？” 姜然没有出声，寒风侵入她空荡荡的脖颈，她脑子清醒了很多，记得林嘉遇家人都在北京，大多年的他没回去？ “姜然，下楼。” 姜然换了一双鞋，出门前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严姝，才慢慢把门关上。下了楼果然看见穿着羽绒服站在冰天雪地之间的林嘉遇，他给姜然献宝一般伸出手，递了一个雪白通透的雪人。 “林嘉遇，你不冷吗？” 林嘉遇把雪人放在了花坛上，然后往手心哈了几口热气。“冷死了，带你去看烟花？” “好。”两人并排走在马路上，姜然走了一阵觉得有些冷，于是伸手把帽子戴在了头上。把手放下来的时候，林嘉遇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他的手已经捂得热热乎乎，大冬天摸起来还挺舒服。 林嘉遇把姜然的手塞进了羽绒服的口袋里：“我给你暖手。”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因为今天是大年夜，连外面的出租车都格外难打。平常热热闹闹的大街，现在少了很多人。也许只有大大小小的饭店迎来了一年的高峰期，其他的商店都关门回家过年了。 幸好路上还有711便利店，林嘉遇进去买了一瓶热牛奶。“等会儿可能会有点晚。要不要买点吃的垫垫肚子？” 姜然摇摇头，她过了晚上十点基本上就不吃东西了，因为睡觉之前胀肚子很难受。 两人比较幸运，在手机上打到了一辆车。司机师傅上车时询问了地点：“确定是去江边吗？现在大过年的江边到不了，只能把你们放到路口下车，因为看烟花的人也不少。” “你放到路口就行。” 外面万家灯火，沿江一带简直人山人海，站在马路边一眼望过去就可以看到一片荧光闪闪的人海。每个人手上都握着荧光灯，大部分来江边的都是情侣，林嘉遇怕姜然被人潮给冲散，一直紧紧握住她的手。 “林嘉遇，你怎么不回北京过年？”姜然亦步亦趋地跟在林嘉遇身后，看着少年挺拔清俊的背影，没忍住开口问道。 “因为我最重要的家人都在江城，回北京干什么？”对林嘉遇来说，最重要的人就只有林老太太还有姜然了。 林嘉遇把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冷风瞬间往脖子里面钻，他没有感到冷，只觉得这个年过地格外暖。转过身一圈一圈帮姜然系好围巾：“你怎么冬天出门总是忘记戴围巾，这么冷的天容易感冒。” 姜然的小脸一半都被包裹在了围巾之下，她露出一双杏眼带着盈盈笑意。鼻间的围巾有林嘉遇身上的香味，淡淡的薄荷味混杂着淡淡大的烟味。 正在系围巾的林嘉遇半弯着腰，下颌线精致流畅，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张引人犯罪的薄唇，姜然伸手把围巾扒拉下来，偏头在林嘉遇的侧脸印下一个轻吻。 以触即离，却也是一点即燃。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在林嘉遇的耳畔响起：“新年快乐。” 林嘉遇站直身子笑了出来：“还没到新年，这个吻不算数。姜然等会儿新年倒数的声音响起，你就赶紧许愿。江城的烟花很灵验，保证你2020年心想事成。” 有卖烤红薯的小摊贩路过，热气腾腾，引来不少顾客的青昧。林嘉遇拉着姜然过去排队，姜然摇头制止：“我晚上不想吃东西。” “没说买来给你吃，买回来给你暖手的。” 姜然不喜欢浪费粮食，拉着林嘉遇走了。两人靠在江边的围栏上并肩而立，等了没多久就听到人群开始兴奋起来。 “5,4,3,2,1------” “新年快乐---林嘉遇。” “姜然，新年快乐。” 黑暗的夜空被一声轰响打破，绚烂的烟火一个接着一个绽放，周边不少人拿出手机开始拍照留念，还有一阵阵的欢呼声。在这样热闹的人山人海之中，姜然感受到了新年的喜意。 她闭上眼睛许愿，明明灭灭的烟火在空中闪烁，林嘉遇拿出手机给她留了一张影。等姜然睁开眼睛，就看到林嘉遇双手插兜笑着凝视自己：“你许了什么愿望？” “那你许愿了吗？” “新的一年我希望姜然可以早点成为我的女朋友，你觉得这个愿望可不可以实现？”林嘉遇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盯着姜然，眼中柔光流淌静静等待她的回答。 第41章 燎然 “林嘉遇，你的新年愿望应该可以实现。”姜然被林嘉遇眼中的光闪到，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不过要等到高考毕业之后，到时候你再来向我兑现吧。” 林嘉遇三步并两步走到了姜然的面前，他低下头两人呼吸交织：“刚刚的吻不算数，我申请重来一次。”话落他低头吻向了梦中肖想过千万遍的樱唇，新一轮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光影之下是两个拥抱在一起的身影，男高女俏，缠绵难分。 新年过后虽然是一番新气象，但是对于严姝的病情来说又是一个新的阶段。大年初二，姜然只得把严姝送回了医院，并且开始了贴身照顾。高三下班学期开学的那天，姜然才刚刚到校门口就接到了医院的电话。 她都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就呆滞在了原地。然后转身打车去了医院，严姝刚刚晕倒进了手术室。她在手术室的外面守了五个小时，手术灯熄灭，她早已冷到双手双脚都失去了知觉。 有护士扶着她不稳的身体，安慰道：“你妈妈这次暂时没事，但是你要随时做好心理准备，以后多陪陪她吧。” 姜然回到病房，严姝情况严重已经转移到了重症监护室。她隔着一层玻璃，望着沉睡不醒的母亲，拿出手机给刘达打了一个电话。 “刘老师，我是姜然，我想请半个月假。”姜然简要说明了一下情况，还有严姝现在的状况，保证了自己在医院依然会好好复习之后，刘达同意了。 “那你好好照顾你妈妈，记得跟上复习进度，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告诉老师。” “谢谢刘老师。” 林嘉遇下午就到了医院，他看到坐在病房外的姜然，都不知道这时候该安慰还是该给她一个安静的空间。 姜然对他笑了笑：“你怎过来了，今天不是开学吗？” “听刘达说你在医院，想过来看看你。学习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在学校跟进度，晚上或者下午就帮你补习，你不会落下的。” 姜然坐在凳子上，清瘦的脸显得有些苍白。林嘉遇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蹲下身子跟她的视线平齐：“吃饭了吗？” 姜然摇头，林嘉遇就继续问：“饭还是要吃一点的，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后来林嘉遇买了一碗粥和一笼小笼包。都是比较清淡的菜色，他觉得姜然现在没什么胃口，估计也吃不消什么重口味的东西。果然姜然喝了几口粥就吃不下了，后来硬塞了几个小笼包下肚，吃完之后就猛地冲到了洗手间，开始狂吐了起来。 姜然没有什么情绪起伏，这才是林嘉遇最担心的事情，如果她像同龄人一样碰到事情大哭大闹一场，或许林嘉遇还能放心下来。但是她现在就像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偶一样，精致的脸上平静无波。 林嘉遇陪着姜然坐了一个下午，晚上回家就开始搜索网页。“抑郁症会复发吗？”“如果病人遭受重大的打击还没有什么情绪，是不是抑郁症复发的征兆？”“怎么有效地防止抑郁症？”“……” 网上给出来的回答看得林嘉遇胆战心惊，他气得把电脑直接一关，连鼠标都不想再碰。 后来严姝醒了，姜然也照常地开始复习。她每天带着书坐在病房的门口，等关门的时间到了又坐车回到家里。林嘉遇每天下午提早下课在医院陪她吃完饭再送她回家，然后按照两人的约定在网上给她复习功课。 刘达对此坐视不管，有人看不惯林嘉遇嚣张的作态向年级主任匿名举报。年级主任给出的回答是：“你如果能被保送，学习成绩考到年级第一，你天天下课早退我也不会说什么。” 林嘉遇保送的消息一直没有被传出来，学校也没有明示他被保送到哪所高校。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多，林嘉遇被保送到了首都高层组织的精英班里，毕业出来就是国家机关的机密型人才。 这种培养计划一般都对外保密，学校也只知道林嘉遇被保送的是一所军校，连学校在哪里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一时间关于林嘉遇的风言风语又被掀了起来，本来高三的学生应该全身心地投入到复习中，但免不了有人开始关注校草的八卦。甚至还有一个人翻出了林嘉遇注册了两年的马甲，这个马甲在一个补习网站上有一个课堂ID。 然后江城一中的论坛上挂出了一条消息“性感校草在线直播，疑题解答包教包会！”这条贴子后面跟了一个“爆”字，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补课老师要借着校草招牌打广告的人纷纷进来查看，帖子里面只有一个链接，点进去是一个空空的课堂。 不少人纷纷留言：“这是广告贴吧，蹭浏览量也不是这样蹭的呀。”“我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发帖的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他出来澄清：“等待，美好的东西总会在夜晚降临。” 晚上九点的时候这个老师居然上线了！！！一个清冷带着磁性的声音传了出来：“姜然，听得到吗？” 接着是一个甜甜的女声：“听得到。” “那我开始讲课了，今天我们先复习物理。你看看昨天做的那张试卷，错的题目只有两个。我现在给你讲解一下思路……” 不断有人点击进入开始参加校草的小课堂，正在上课的两个人还没有察觉到直播间观看的人数已经涨了几十倍。高一高二的人听着校草的声音只觉得好听，可是高三的人不一样，这一张物理试卷是老师今天上课刚刚讲解的，他们还有很深刻的印象。 而林嘉遇降解的问题是试卷上最难的那一个，老师上课讲解的时候他们都是一头雾水，林校草讲解的步骤倒是简明了很多，有很多学渣兴奋地表示：我居然听懂了！！！ 物理，雾里，勿理物理，云里雾里。这么高难度的物理题，他们学渣居然也有听懂的一天，真是太神奇了。不愧是校草，果然就是神一样的人物。 当一帮学生认认真真拿出笔记本开始听课记笔记的时候，他们发现林校草开始开车了。 “姜然你听懂了吗，没听懂我就再讲一遍。” “姜然，我讲课你给钱多没意思，要不这样我们打个商量，我教你一题，你亲我一下？” “姜然，我厉不厉害，做你男朋友够吗？” 众人：“……”默默记下了校草的名言金句，第二天林嘉遇上课的时候感觉大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诡异，似笑非笑，想笑又使劲儿憋着的那种。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没有把衣服穿反。 转而就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直到唐秦把论坛里面的帖子给林嘉遇看了之后，他脸上一会儿青一会儿白，脸色很是好看。 晚上上课林校草正经了很多，他设置了管理员权限，以后要进入课堂必须经过管理员的同意，后面点击链接的人已经无法访问了，次日林嘉遇又恢复了没脸没皮的小课堂。 其实他不是喜欢说这种话的人，只是姜然的情绪没有一个宣泄口，他怕姜然被憋坏了。偶尔把姜然说得害臊了，姜然对着他发一顿脾气，林嘉遇就会觉得通体舒畅，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林嘉遇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主动找骂的一天，而且被骂了还特别开心。 可是好景不长，还没到半个月医院里面就出事了。姜然正打算跟刘达再请半个月假，就在当天下午，重症监护室里面的心跳测试仪发出了警报声。 严姝进入手术室之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姜然知道消息后当场直接晕倒，然后医生没有办法联系到她的其他家人，只能联系了班主任刘达。 林嘉遇和刘达是一起赶过来的，他和刘达一起守了两个小时，刘达因为学校有事就先回去了。 病床上的人脸色几乎透明，平常笑起来煞是好看的眼睛也紧紧闭着，林嘉遇想了很多话，打算等姜然醒来告诉她。 姜然悠悠转醒后，没有哭也没有笑，没有任何情绪躺在病床上。林嘉遇守了她一夜，两个人就这样一夜未眠，一个躺着，一个坐着过了一夜。 第二天姜然脸色虽然不好，但是林嘉遇买回来的早餐她都吃了，她有条不紊地按照严姝交代的事宜安排葬礼，她不知道办什么丧宴，严姝唯一的遗愿就是丧事一切从简，只要姜然可以好好照顾自己就行了。 直到这一刻姜然才发现严姝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女人，她居然把自己死后的事宜全部安排得妥妥当当，就连坟墓都买好了。她留给了姜然一封信和一个电话，叫她联系上面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用姜然操心。 严姝的葬礼很简单，只有林嘉遇和姜然、唐秦、林杏四个人参加。姜孝文在监狱不能出来，但是葬礼结束之后姜然去监狱告诉了他母亲去世的消息。 一个前半生风光不可一世的市长，算得上是一个血性刚强的男人，姜然原本以为严姝和姜孝文没有什么感情，毕竟母亲去世之后连姜孝文的名字都没有提起，可她没想到姜孝文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居然也泣不成声。 第42章 燎然 姜然回去学校照常学习，她没有变得更加沉默，和以前相比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少了的只是生活中缺少了一份来自母亲的爱而已。 林嘉遇猜测或许是严姝的那一封信写了什么，让姜然很坚强地度过了这段时期，开始面对未来的生活。总之无论是怎样的原因，他都对这个结果万分感谢。 严姝的信确实给了姜然很大的勇气，她写了三天，信很长但是她却想多写一点，有多话想说，总觉得说不完也写不完。 严姝的信说了一个故事，是她和姜孝文之间的故事。在认识姜孝文以前，严姝本来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医生，刚刚大学毕业不久，投入工作化身工作狂魔。 当时姜孝文还是一个富家二世祖，每天吊儿郎当给严姝送饭，嘘寒问暖。严姝从小长大的环境就是缺爱的，她当时只是觉得就着姜孝文的家庭背景和他对她的好，嫁了也没关系。 但是婚后的好景不长，姜孝文家里出事他就开始继承家业，他忙严姝也忙，两个人聚少离多感情也越来越淡。 打算离婚的时候，严姝怀孕了。没有办法，两人只能继续凑活着过下去。只是年少的热情像是一阵风，姜孝文的爱也是说来就来，说没有就没有了。他开始不顾家，每天借口在外面应酬。 连姜然出生的时候，他还在隔壁省的宴会上，拖了两三个月回来才给姜然取了一个名字。严姝对这个男人死了心，连带着对姜然也有点冷落。 她当时一心沉迷于事业，等到忙碌几年之后，才发现身子骨已经垮了。当时从病床上醒来看到趴在床边的女儿，严姝才发现自己这些年对姜然有多过分。 姜然七岁之前，一次生日都没有等到过自己的父母，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学、放学、回家。姜然小时候也哭过闹过，但是都没有用。他们把她扔给保姆，甚至连姜然上二年级的时候，姜孝文还以为她刚刚幼儿园毕业。 严姝生病之后对姜然好了很多，她开始关心姜然，并且在治病的时候也把姜然带到了北京。她最害怕的一件事情就是姜然因为缺少爱，而走上和她一样的老路。 因为对爱的渴望，当身边出现一个人对你嘘寒问暖的时候，你就恨不得敞开心扉，把一生都寄托到这个男人的身上。 作为一个女人，因为对温情的渴望容易使人丧失理智。而因为别人小小的举动就轻易动心的女孩，这种感情其实不叫浪漫，一念之间迎接你的不是天堂就是地狱。 或许现在的姜孝文是后悔的，但是毕竟已经天人永隔，再想着弥补什么也无济于事。严姝对姜然没有什么期望，只希望她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一生顺遂无忧。 高考毕业之后，姜然去了上海的一所军校。她没有什么牵挂，学的都是自己喜欢的东西。至于为什么选择军校，那是因为林嘉遇已经向她走了九十九步，她也需要勇敢地跨出一步。 姜然一进学校就成为了他们这一届的校花，军训的照片还被传到了网上，一时间给军校吸引了不少新生。不过不到一个星期他们就知道姜然名花有主了，因为有人在网页爆火的第二天就看见校花的男朋友来学校了，林嘉遇基本上是火急火赶跑过来的，第二天早上还要飞回北京，冒着挨罚的危险就是为了过来宣誓主权。 但是林嘉遇在首都，姜然在上海，两个人相聚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有时候林嘉遇会连续两三个月都没有消息，有时候又会突然出现在姜然的学校门口。两个人各忙各自的学业，在姜然大三的这年，林嘉遇成功把姜然拐回家见了家长。 虽然两个人的发展速度比起同龄人来说快了很多，但是后面也就一直停滞在了这个阶段。林嘉遇怎么也想不到严姝的那一封信给了姜然这大的影响，一直挣扎到她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那年，姜然才松口同意结婚。 其实那是姜然对于结不结婚最纠结的时候，回家整理东西忽然翻出了从前和林嘉遇在神庙求佛时，那位高僧写的话。姜然一直害怕结婚，她害怕林嘉遇婚后会变成和自己父亲一样冷淡的人。 打开那封纸条，毛笔字的痕迹都已经有些褪色了。但是还是能看清楚上面写的字：眼前人是良人，且行且珍惜。 姜然从不信神佛，毕竟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被科学发展观和先进思想武装的女青年，她对神佛只有尊敬，但是并不迷信。可是这封信却刚刚好解决了她现在最棘手的事情，者不可不谓不巧合。 她虽然不信神佛，但是对象换成了林嘉遇，却也愿意以余生为赌注，去信一次怪力蛇神。 两人婚前婚后其实都没有多大的差别，林嘉遇和林齐不住在一起，他从林家独立出来成立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新家，林齐自然也不会反对。只是林嘉遇结婚的那天，梁婉忽然生病了没有出席婚礼的现场，这让林齐感到很失望。 谁也不知道梁婉是真的生病还是假的生病，但是林嘉遇知道，梁婉可能是没有脸和胆量来面对他。他和梁婉之间永远都不会和解，以前他甚至把梁婉的几千种死法都想好了。 但是现在林嘉遇觉得，他过得好就是对梁婉最大的惩罚，因为梁婉的虚荣心是永远得不到满足的。她不希望林嘉遇比自己的儿子强，在部队里面收买人去给林嘉遇使绊子。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林齐一直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并且这些年林嘉遇对他的态度也越来越好，他不可能放任梁婉就这样破坏他们之间的父子关系。好在孩子都已经长大了，离开了梁婉也没事。 等来梁婉的不是林嘉遇被革职的消息，而是林齐通知她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梁婉在家里哭得撕心裂肺，她拉下脸面去跟林齐求情，希望他念在夫妻一场的份上不要离婚。她在林家做了十几年的太太，早就忘记了外面的风霜雪雨，被养得失去了营生的能力，离开了林齐她根本活不下去。 但是林齐直接把电话挂断了，挂断了也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一点期望。她虽然不是一个好妻子，但她是一个好母亲，为了不拖累自己儿子的未来，当天晚上梁婉选择了跳楼。 林嘉遇收到她的死讯的时候是半夜十二点，他和姜然一阵翻云覆雨，她枕着他的手臂睡得正香。林嘉遇心里并没有快活的感觉，当然也没有什么伤心。 他只是沉思了片刻，在姜然的额头轻轻落下了一个吻，然后把她搂紧了一点，闭上眼睛就睡了。 一切皆有因果轮回，梁婉种了因结了恶果，林嘉遇从不信神佛，却在姜然生下孩子的那一年，戒了荤食。食素了整整一年，不占半点荤腥。是因为姜然在产房久久没有出来的时候，他曾经许诺求神明护她们母子一生平安。 她的一眼就让他心火燎原，只愿一生陪她左右。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