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于国,忠于你》作者:池鱼遇屿 文案: 有人说,人的一生总会遇到两个人,一个温暖了岁月,一个惊艳了时光,可是覃忠没有想过对自己而言这会是同一个人。 K市是个神奇的地方,它让一个正在休假而遇上恐袭的特种兵和一个因为恐袭而失去假期的特警相遇,一眼万年。 不必言明,不必回应,我知道你还在,就够了。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市井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爱国,覃忠 ┃ 配角: ┃ 其它:半架空 ☆、恐袭 夜幕降临,路边的路灯亮起,昏黄的灯光把行道树的影子晃的甚是可怖,大巴车亮起远光灯,安静的行驶在高速路上。 许爱国把背包往怀里紧了紧,车里的人经历了一天的游玩之后都困得不行,大多睡过去了。许爱国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身边困到小鸡啄米的年轻姑娘,默默的把窗帘拉上了。 许爱国微微弯了弯腰,放松了一下,很快便又挺得笔直。 不一会,大巴车的速度明显的慢了下来,许爱国掀起窗帘的一条缝,原来前面是多车道汇合路口,如果没记错,再往前就要过隧道了。 许爱国微微打开一条窗户缝,夹杂着海的味道的夜风从窗户缝里挤进来,许爱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却眉头紧皱,是他出现错觉了吗?为什么有种淡淡的火药的味道? 大巴车就这样在许爱国的眉头紧皱中平和的驶进了隧道。许爱国放下帘子,决定闭目养神一会,毕竟离着旅馆还有点远。 “砰!”一声清脆的响声让许爱国瞬间清醒,这种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枪声! 大巴车一个急刹车,全车人都醒了,人心惶惶。许爱国一手掏出手机报警,一手慢慢的摸向自己的靴子。 “砰!”又是一声枪响,尖叫声在隧道里此起彼伏。 “妈的!”司机狠狠的拍了一下方向盘,后面的车太多了,已经退不出去了。 许爱国掀开窗帘,隧道里不知道何时多了很多黑道上的人,手/枪狙击步/枪机关枪,倒是挺齐全。 许爱国打开手机地图,看了一眼自己所处的位置,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一条隧道九百米,他们距离出口四百五入口四百五。 许爱国郁闷的揉了揉太阳穴,好不容易休个假,还要遇上这种事。许爱国估计了一下黑道人的数量,估计两端隧道口都封锁了,这是要干什么?威胁政府吗? 一个愣神的功夫,枪声从零星的点射,变成了连篇的声响,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 许爱国一把掀开窗帘,这怎么还交上火了? K市人大多喜欢看动作片,有些不明事理的傻子看到这种情况居然一时热血上脑,下车拿出钢管想要比划比划,激怒了这些脾气不好的家伙,结果可想而知。 K市出警很快,许爱国已经可以听到渺远的警笛声,许爱国瞥了一眼身边脸都白了的小姑娘,拍了拍她示意她和自己换换位置。 枪声静了一会,但很快就愈演愈烈,大有大面积交火的趋势。 “隧道里的市民请迅速往JL方向撤离!隧道里的市民请迅速往JL方向撤离!” 高扩音喇叭的声音穿透了整个隧道,同时也激怒了劫匪。许爱国眼看着一枚手/雷在大巴车前方不远处炸开,血肉横飞。许爱国双手握拳,眼含怒火。 “快走!”许爱国冲到大巴车门口,一脚踹开门,冲着一车人大吼,早就吓得如同老鼠一般的乘客立即尖叫着冲向门口。 “啊!”第一个挤下去的人一声尖叫,许爱国明显感觉人们又开始往车里挤。 近在耳边的枪声让许爱国明白,有劫匪杀过来了,但许爱国也清楚的知道,在不想办法这一车人都得死。 受惊的人群如同潮水,许爱国压根就挤不下去。许爱国咬咬牙,伸手抓住头顶的把手,一个引体向上翻身,从人群头顶上翻出去。一落地许爱国就不假思索的滚进了车底,果不其然,在自己落地的地方多了一个子弹坑。 许爱国从靴子里摸出匕首,听着脚步声计算着来人的距离,等那人的脚出现在许爱国的视线范围内的时候,许爱国毫不犹豫挥刀快准狠的削断了那人的脚筋,随后就地一滚,将那人扭按在地上,毫不犹豫的一刀抹了他的颈动脉。 “快走!”许爱国从地上捡起那人的手/枪插在腰后,朝着车上的人招招手。游客们再度蜂般的涌出来,朝着扩音喇叭说的方向跑去。许爱国一把捞住一个跑反方向的人的领子,甩向正确方向。 不对,人数不对。许爱国皱了皱眉,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女生呢?许爱国无奈,再次回到车上,在自己座位上找到了这个蜷缩成一团的女生。 “能走吗?”许爱国伸出手问道。 “我…我…我…”女生一张秀气的脸吓得惨白,除了我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爱国也不废话,直接一把拎起女生的领子,刚要走,就觉得车身一阵猛烈的抖动。车被撞了,许爱国很快反应过来,急忙又把女生塞回座位底下。 Duang的又是一下猛烈的撞击,许爱国一个趔趄不问,一头撞在椅背上。 “妈的。”许爱国猫着身子走到驾驶室,照着油门就是狠狠的一脚,给油的轰鸣声很大,但也没有盖住两车撞击的声音。 来撞大巴的轿车被许爱国这突如其来的一撞,驾驶室直接被撞的凹了进去,驾驶室上的恐怖分子当场毙命。 许爱国赶紧趁此空档,拎着女生的领子,像提着小鸡仔一样,提溜着就跑。 跑的过程中,许爱国路过了另一辆旅游大巴,看着一车傻乎乎的躲在座椅底下的人,许爱国有些郁闷,是这些人耳朵不好还是扩音喇叭声音不够大?! 许爱国在缓过神来的女生背上拍了一巴掌,示意她自己赶紧跑,自己一个转身又往那辆大巴车跑去。女生跑着跑着一回头,吓得赶紧捂住嘴,不敢叫出来,因为她看到,在大巴车背面,有一群人朝着大巴车围了过去,但那是许爱国的视线盲区。 许爱国前脚上了车,后脚就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许爱国头上的汗刷的就下来了,人数太多了。 黑道人踹开车门上来的时候,许爱国跟一个普通人一样蹲在地上,默默的估量敌我差距,对方有一挺机/关/枪,如果不先杀他,激怒了他这一车人都保不住,如果先杀他,保不齐也会走火百姓伤亡。 黑道人并没有上来就开火,而是在车上寻找着什么。许爱国屏住一口气,都说盗亦有道,只要不激怒他们,应该不会轻易开火。 “啊啊啊啊啊!!!”可是总是事与愿违,许爱国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命不好。一个男子在精神高压下突然崩溃,拿着水果刀奋不顾身的扑了出来。 许爱国急忙冲出来,一把握住机关枪枪口,往上一抬,另一只手从背后拔出刚才捡来的手/枪,一枪崩了这个黑道人。 果不其然,这人临死还是扣动了扳机,一连串的子弹扫向车顶,强大的冲击力让许爱国觉得自己的虎口大概是裂了。 这一切行为,彻底激怒了这群人。 作者有话要说:覃忠表示,现在我还在赶来的路上 ☆、配合 许爱国顾不上理会虎口的伤势,飞起一脚踹在另一个人的手腕上,一颗子弹贴着许爱国的脸飞了过去。 “砰!”点射声响起,许爱国被眼前这个人溅了一脸血。 “别手抖啊哥们!”许爱国大吼一声,飞身扑到一个大汉身上,死死的勒着他的脖子,抬拳照着大汉面门死命的砸。 “砰!”背后又是一声点射,开枪的距离近了。 车厢里空间太小,又要顾及旁边乘客的安危,许爱国实在是伸展不开手脚。不过同时也限制了黑道人的行动,只是许爱国可以保证自己一次最多面对两个敌人。 手底下的大汉终于断气了,许爱国刚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腰被这个死人死死的箍住了。 车里仅剩的一个黑道人,看着一地兄弟尸体,悲愤的怒吼一声,但是死去的兄弟脑门上的枪孔却明明白白的告诉他,他的背后有一杆枪。 在许爱国忙着从大汉的桎梏中解脱出来的时候,那人竟然从一旁的乘客里捞出一个婴儿,挡在自己脑后,小婴儿吓得哇哇大哭。 “艹!”一边靠近一边瞄准的覃忠见此情形,气的差点走了火。 许爱国见来不及解脱出来,干脆直接半躺在地,抓过手/枪扣动扳机,只听咔哒一声,许爱国一愣,急忙反手将没子弹了的手/枪狠狠的砸向那人面门。 那人躲闪不急,被许爱国正中鼻梁,两道鼻血刷的流了下来,那人吃痛,不由自主的松手,本来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儿被他这么一摔,差点背过气去。 那人脆弱的脑后露了出来,可惜此时覃忠已经贴到了大巴车的一侧。 那人愤怒的抬起手槍,许爱国已经无处可躲,只能被动的趴下。 “碰!”一声巨响响起,许爱国却没有感觉到预期的中弹的疼痛,许爱国抬起头,正好看到那人面目狰狞的倒地,他的身后站着一个年轻的女性,高举的还没来及放下的佛像和满面的惊恐,无不昭示着她就是方才巨响的制造者。 许爱国由衷的竖了个大拇指,女子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慌乱的松开手,沉重的佛像落地,发出一声闷响,女子蹲下身子,抱着小婴儿呜呜的哭。这是位母亲,一位年轻的勇敢的母亲。 许爱国用力的拗断死死箍在自己腰上的两根胳膊,刚要过去解决那个被砸晕了的黑道人,覃忠就破门而入了。 许爱国下意识的迅速的从靴子里抽出匕首,紧紧的握在手里横在身前,覃忠破门而入之后也立刻将手槍抬起来,随时准备开枪。 两人对峙了两秒,从对方的衣着上判断了敌我关系,同时收了架势,倒是默契十足。 “赶紧跑啊!下车朝着JL出口方向跑!”覃忠趁着许爱国彻底断了地上那人的气的功夫,朝着满车乘客大吼,可诡异的是,却所有人都怯生生的看着他,没有人动。 “怎么回事?”覃忠一脸懵,下意识的回头看向许爱国,虽然这个人不如自己高,却给自己一种很可靠的安心感。 “一车聋哑人。”许爱国目光扫视一圈,最后落在空荡荡的驾驶室里,随后下了结论。覃忠目瞪口呆,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许爱国拍拍手吸引了全车人的注意力,随后指了指九龙的方向,再打一个手势,连续重复了三次。随后一车人都开始安安静静的离开,朝着许爱国指示的方向一路狂奔。 “你还会手语?”覃忠朝许爱国投去佩服的目光,随后又觉得不对劲“不对,你是什么人?怎么面对这样的事情还能如此镇定,格斗枪械往往在行。” “有空再解释。”许爱国不知道被什么吸引了目光,头也不回的说“一会我说跑的时候,你就撞破后车玻璃跳出去。” “什么?”覃忠明显还没反应过来许爱国说的什么。 许爱国根本没打算给覃忠时间反应,又是照着油门一踩到底,强大的惯性力让猝不及防的覃忠直接一个狗吃屎的动作摔在一地尸体上,很成功的沾了一脸的血。 巨大的撞击声还在覃忠耳边回荡,许爱国却完全没有松开油门的想法,给油的轰鸣声震得覃忠耳朵嗡嗡直响,覃忠都怀疑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大巴车在许爱国的操纵下,像个铲车一样一股脑的往前撞,覃忠光听声音就知道车头已经一连串撞了几个车了,就像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小一点的轿车都快被挤成饼了。 “跑!”许爱国突然一声吼,随后松开油门离开驾驶室一路向车后玻璃狂奔,覃忠虽然脑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身体却很是主动的跟着许爱国跑。 不知道这个人是有多大的力量,覃忠只知道,他看到了,许爱国侧过身子用肩头直接撞碎了车后玻璃,在玻璃碴子的碎片中完美落地。覃忠从许爱国撞出的人形破洞中跳了出去,没等落地就被许爱国拦腰抱住,扛在肩头就跑。 跑出去没几步,身后一声巨响,爆炸引发的冲击像热浪一样将两人掀翻在地,许爱国还好,覃忠就没那么好了,被许爱国扛在肩头的他落地的时候,脸率先接触地面,要不是他反应快抬起手,这张脸大概就被地面锉平了。 “好险。”许爱国爬起来,抖抖身上的灰和玻璃碴子,像个没事人一样朝覃忠伸出手。 覃忠抓住许爱国的手借力一跃而起,看着眼前笑的人畜无害的许爱国,顿时心里有点不平衡,一样是在死亡线上摸爬滚打了一圈,这个比自己还矮的人是怎么做到受伤比自己还少的?他的衣服质量也太好了点吧?外套都被玻璃划破了里面的短袖居然没事?! “走吧,武警先生,再来一个炸弹,我可吃不消了。”许爱国笑了笑,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覃忠被他这一句话逗笑了,这个人,可真有意思。 一路跑,两人一路联手解决了不下是个黑道上的人,默契程度之高,让两人都怀疑以前是不是认识,可是很可惜,两个人绝对是第一次见面,因为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九龙出口近在眼前,整一条隧道也肃清的差不多了,这一路上,覃忠看的分明,这个人可谓是短小精悍,个子不算太高,但是基本全身都是肌肉,结实的很。 “喂!”看着远处红蓝闪烁的警灯,覃忠出声叫住了许爱国“留个联系方式吧,毕竟也是相识一场,改天吃个饭好好聊聊。” “好啊。”许爱国欣然答应,从靴子里再度摸出匕首,远远的稳稳的扔给覃忠“改天聊,特警先生,小市民先走一步了。”说完,头也不回的顺着警戒线旁边的小路跑远了。 覃忠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许爱国三个大字大喇喇刻在刀刃上,另一面刻着一排明显是电话号码的数字,仔细看看的话会发现刀柄上的花纹压根就不是花纹,而是密密麻麻的小字。覃忠颠了颠匕首,沉甸甸的很有分量,上好的钢铁,即使刀柄上刻着字,但握着依旧很舒服。 “这个名字,可真爱国啊…”覃忠摸着匕首侧边的放血槽,低低的笑了一声,眼前划过那人那张纯良无害的脸,沉寂已久的心不可抑制的波动了一下。 “呦呦呦?刚才那谁啊?”覃忠归队,就被同行的队友打趣了“劳烦覃队亲自送回来?那小伙子看着不错啊,哈?” “一个小市民,恰好同行而已。”覃忠把匕首收好,一脸坦然。 “别以为哥们不知道,你就喜欢那种类型的。”队友用胳膊肘捅捅覃忠“该出手时就出手啊,覃队。” “趌路!”覃忠骂了一句,同时抬腿照着那人就是一脚。 作者有话要说:趌路,滚蛋的意思 ☆、吃饭 许爱国回到宾馆之后草草的洗漱了一下就一头扎到床上,安安稳稳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早上五点半,强大而顽固的生物钟震碎了许爱国的清梦,许爱国裸着上身晃晃悠悠的进了盥洗室,一边刷牙一边检查自己在昨天受的伤。 左脸脸颊上有大概七八条长短不一的细伤口,许爱国侧了侧脸,从镜子里仔细打量了打量,这大概是昨天抬机关枪的时候,被那一梭子的子弹壳划伤的,昨天精神高度紧张,竟是一点都没有感觉到。 手臂上还有几条被玻璃碴子划出来的伤口,脑门上还有一块撞椅背撞出来的淤青。所获颇丰,许爱国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又灌了口水漱了漱。 许爱国端着旅馆送的早餐面条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伸长胳膊捞过遥控器打开电视,好巧不巧的就是早间新闻,许爱国撇撇嘴,拿起筷子,细面条上卧着一个荷包蛋,真精致啊。 “…昨天晚上十点,JL隧道遭到袭击,死伤人数已经达到十六人,警方还在现场救援,袭击原因正在调查中…” 许爱国抬起头,电视上正在播放现场画面,许爱国眯了眯眼,一眼就看到了在画面中一闪而过的覃忠的身影,贴切的说,他是看到了自己的匕首。 “好家伙,两公斤TNT。”许爱国看着防爆特警从一个角落里抓出来的东西,不由得咋舌“香港黑社会果然名不虚传,难怪特警要24小时待命。” 一碗面条见了底,但是许爱国觉得自己并没有吃饱,南方人,太秀气了。 许爱国砸吧着嘴,起身从床上抓起体能服,刚套上,就听到手机催命一样的响了起来,许爱国一阵手忙脚乱,衣服套在头上居然半天都没有找到领口在哪,好不容易找到个袖口,许爱国急忙从袖口伸出手摸索着拿过手机接起电话,隔着衣服放到耳边“您好!这里是许爱国。” “昨天休息的还好吗?中午一起吃个饭?”覃忠很好奇,为什么许爱国那边的声音瓮声瓮气的。 “是你啊,你等我一会啊!”从声音许爱国认出了覃忠,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上级领导呢!许爱国扔下手机,三下五除二的把衣服穿好,再度捞起手机“特警先生,您那边的事情处理完了?” “再往后的事情,是公关和刑侦队的事情了。”覃忠玩着手里的匕首,这匕首没有鞘吗?放在靴子里不危险吗? “行啊,中午一块吃个饭。”许爱国也不推脱,那人有很多事想问自己,这顿饭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更何况有人请吃饭,何乐而不为呢。 覃忠给许爱国发了个地图之后,回家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昨天晚上那个兄弟说的没错,许爱国的确对他的胃口。 · 覃忠选的是一家高档餐厅,许爱国站在门口,端详了半天确定自己没找错地方,才推门进去了,覃忠早就到了,定了一个包间,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瞰大半个九龙。 “可以啊,这排场大气。”被服务员领进包间的许爱国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由衷的咋舌赞叹。 “好歹你也算是救了我一命,就算没钱,砸锅卖铁也得砸个排场出来,要不然不显得我的命太不值钱了。”本来站在窗边看外面的覃忠回过头来,笑了笑“西餐吃不惯的话,他家也有各种中餐。” “我这胃泼辣,啥都能吃。”许爱国也不见外,走到覃忠面前“敢问特警先生大名啊?” “覃忠。”覃忠伸出手。 “情种?”许爱国抬手和覃忠握了握,但是对他的名字大惑不解。 “覃!覃忠!”覃忠努力的咬清楚前后鼻音。 “哈哈哈!好名字好名字!”许爱国大笑着掩饰自己的尴尬。 “所以,你到底是从事什么专业的?”覃忠也不跟他计较,毕竟问题出在自己身上,他现在对许爱国的身份更感兴趣。 “我老家东北老林里,有一种动物叫玄狐,俗称银狐。”许爱国左右而言他,随后抬手,啪的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靴子跺地声音之响,倒是把覃忠吓了一跳。 覃忠看着许爱国阳光的笑脸,顿时明白了,银狐中队,是东北军区有名的特种作战旅,常被其他地区的特种作战旅用“狐狸一样狡猾”来表扬。 “难怪。”覃忠笑了笑,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请坐吧,别站着了。” “前两天刚出了一次任务,这两天休假,正好来K旅游,谁知道还遇上这么个事。”许爱国简单的交代了一下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出任务都没受伤,昨晚上反倒是划了好几道口子。” “装备的不行啊。”覃忠一边说一边从包里拿出许爱国的匕首,多了个鞘的匕首“还给你,这是军用的吧,不过我想问,为什么会刻这些东西在匕首上?” “这玩意一人一把,丢了不再配。”许爱国拿过匕首,翻过来覆过去的看拿刀鞘,小牛皮的,做工还挺精致“上面刻着姓名,是为了方便哪天面目全非的牺牲的时候辨认的,还有家庭住址,是为了哪天死了尸体带不走的话,就让兄弟把这玩意带回去,权当是我这个人了。” 覃忠听的心里一震,看着眼前依旧笑呵呵的许爱国,是在难以想象他面目全非牺牲的样子。 “我看你身手不凡,怎么仅仅留在特警队伍里,你的上级没有向上推荐你吗?”许爱国端起杯子来喝了口水,压一压肚子里的酸水,早上那一碗细面实在是太少了。 “昨天你也说了,让我别手抖。”覃忠笑了笑抬起手来,许爱国眼神如鹰般锐利,很快就发现,当覃忠的手抬起来时间过长,就不可抑制的发抖,这一点无论在什么方面无疑都是劣势。 “天生的吗?”许爱国觉得有些可惜,他看得出来,覃忠的身体素质不错,应该是个能培养的好苗子,可是这样一来,本来就在身高上受了限制的覃忠被彻底挡在了特种作战旅的门外。 ☆、缘由 “不是。”覃忠摇了摇头,随后一言不发的盯着许爱国的眼睛。 “要是不能说的话,我就不问了,你别盯着我看啊。”覃忠的目光中分明的写着不想多说,许爱国也不是个喜欢强人所难的人,好奇心也不重,因为许爱国坚定好奇心害死猫的信条。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张脸长得很随和?”覃忠突然问。 “什么?”许爱国被覃忠问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几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队长说过我这张脸长得比较有欺骗性,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请问两位点餐吗?”一个服务员站在门口,端着菜单轻轻的敲了敲门礼貌的问。 “光顾着说,都忘了点菜。”覃忠笑了笑“拿进来吧,点餐。” 服务员进门的时候,许爱国迅速的把匕首收回靴子里,小牛皮的刀鞘却留在了桌子上,覃忠看在眼里,但一句话没说。 “你喝酒吗?”覃忠一边漫不经心的翻着菜单,换来换去也就那几个菜式,两三年了也不换点新花样。 “不喝酒,不喜欢喝酒。”许爱国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菜单,这南方人就是文艺,菜名起的那叫一个五花八门,都猜不出来是啥做的。只求量能大一点,许爱国在心里默默的想。 “巧了,我也不喝酒。”覃忠笑了笑,但是他的手指在桌子上急促却轻的叩击,却暴露了他内心的焦躁。许爱国用余光把这一幕收到眼中,在心里大概的猜着覃忠手抖的原因。 两个人三下五除二的点完了菜,服务员又安安静静的出去了,临走还不忘细心的给两人关上门。 许爱国百无聊赖的转刀鞘玩,覃忠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许爱国知道。覃忠静静的看着许爱国的侧脸,小麦色的肌肤,高挺的鼻梁,明亮的眸子,给人一种干净阳光的感觉。 “我手抖,是中度酒精依赖留下的后遗症。”沉默了一会,覃忠开口说道“所以我不敢喝酒,我想戒掉对酒精的依赖,现在好多了,比之前好了太多。” “呃…”面对覃忠突如其来的解释,许爱国有些措手不及“其实你可以不用说的…” “因为你猜到了,对吗?”覃忠往后一仰,靠在靠背上,抬起手用手背盖在眼睛上“机智的狐狸。” 两个人又沉默了,许爱国的视线也终于从小牛皮刀鞘上移到了覃忠脸上,标准的南方人,五官长的很秀气,虽然不算太白,但也不至于像自己一样成了小麦色,脖颈修长。 “虽然我不知道你当年依赖酒精是为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回忆。”许爱国起身走到覃忠身边,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从他脸上拉下来,略微附身看着覃忠的眼睛“无论是什么,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覃忠仰着头,看着上方许爱国放大了不少的脸,神情有些发愣,手腕上传来许爱国手心的温度,那样的温暖。 许爱国急忙松开覃忠的手腕,坐回自己座位上去,这句话明明坐着说就可以了,许爱国暗暗的做了个深呼吸,可能是刚才那一瞬间,覃忠散发出来的那种无声的悲伤,让自己失了理智。 “这个刀鞘你不喜欢?还是不顺手?”覃忠注意到许爱国始终将小牛皮刀鞘拿在手里把玩,没有将它收起来的意思。 “多个刀鞘不方便携带。”许爱国笑了笑,不过这小牛皮手感真好啊“这靴子是特制的,仿造了游牧民族的老手艺,靴子侧边有专门放匕首的地方。” 覃忠点点头,见着许爱国有把刀鞘还回来的意愿便急忙出声“送出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 许爱国想了想,也是那个理,便心安理得的拿些继续玩,手感超好,说实话让他还回去,他还真有点不情愿。 菜陆陆续续的上,两人也断断续续的聊,一顿饭成功的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吃过饭,覃忠又带着许爱国在附近转了转,于是两人又理所应当的一起吃了一顿晚饭。 · 夜幕降临,两人各自回了自己的住所,许爱国一宿睡的安稳,覃忠却是彻夜未眠。 覃忠在自家酒柜前站了很久,最后还是去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果汁到了一杯。端着果汁,覃忠站在落地窗前,看着K车水马龙的夜景,没有半点睡意。 覃忠原本是有希望进特种作战旅的,如果不是那件事情的话,或许自己现在就是西南军区银环蛇特种作战中队的一员。 可惜了了,自己的大好前途被自己亲手断送了。 覃忠很早就出柜了,大概在十七八岁,覃忠就发现自己对女生没有兴趣,跟家里宣布出柜,家里也没太大的反对,只是表示了不满。 那件事发生的时候,是覃忠还在西南军区的时候,那个跟他谈的好好的小伙子,突然在一次休假的时候,回家结了个婚。直到那个姑娘来探亲,覃忠才知道自己被蒙在鼓里那么久。暴怒的覃忠二话不说,找到那个小伙子上手就打,这一架就犯了纪律。 上面见覃忠态度恶劣,没有丝毫认错的想法,就勒令他回家整改,这一回家,更像是放虎归山,事业爱情双宕机的覃忠开始酗酒,把自己往死里灌,那段时间,覃忠记不清楚自己吐过多少次,也数不过来自己被家里人送进医院洗过多少次胃,总之那段时间浑浑噩噩,覃忠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死了还是依旧活着。 昏昏沉沉一个月,就连部队的召回覃忠覃忠都没有理会,所以他被彻底的踢出了军队。最后还是覃忠的姐姐看不下去了,强拉硬拽的把将自己闷在屋里的覃忠拖了出去。姐姐的初衷只是想让覃忠清醒一下,可是没想到居然有意外之喜。 外出的时候,恰好遇上劫匪抢劫,刻在骨子里的军魂就算是离了部队也不会磨灭,覃忠见此情形,拔腿就追。可是,在近身搏斗的时候酒瘾犯了,玉石俱焚。那个时候,覃忠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可笑。 出院之后,覃忠就开始了漫长的戒酒历程。老首长向来看好覃忠,见他情况转好,便将他推荐到了香港公安系统,最终,成了现在的覃忠。 覃忠喝了一口果汁,轻轻叹了口气,这些事情现在想起来,原来已经没什么大不了了啊,许爱国说的没错,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岁月 许爱国接下来的行程,就理所应当的被覃忠包揽了,很幸运,许爱国没有收到任何的紧急召回,安安稳稳的过完了他的假期。 临别之际,覃忠以朋友的身份和许爱国抱了抱,覃忠一米八一,许爱国一米七五,对覃忠而言,这种身高抱起来很舒服,但一想到那一天晚上被许爱国抗在肩上跑,就不由得心里犯嘀咕。 覃忠目送许爱国进了航站楼,直到再也看不见许爱国的背影才转身离开,覃忠心里很清楚,自己死灰一样沉寂了四五年的心,为这个愣头青傻小子复燃了,只是覃忠不知道,自己心头这把火,能不能烧到许爱国心里去。 · 说实话,无论是特种兵还是武警,日常的生活都很无聊,除非遇上任务,否则就是日复一日的训练,月复一月的固定作息,但真的比起来两个人都不愿意遇上任务。许爱国比覃忠特殊的是,他可能会有两个作战旅之间的实战演习。 覃忠试图给许爱国打电活,但每一次都是关机状态,后来覃忠才知道,特种作战旅的军人,不允许有个人手机,平时发手机都是没有卡的,只有休假的时候手机卡才会发回来,还是被监听的状态。 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这句话放在覃忠身上,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半年之后休假在家的覃忠,看到自家老爹收集的邮票,就知道自己该怎么联系许爱国了。第一封信,覃忠写的很谨慎,只是简单的问候还有自己近期的一些趣事,毕竟这封信是要寄到许爱国家里去的。 拿着许爱国的匕首的那天晚上,覃忠不只是出于各种目的偷偷的拓印了许爱国的家庭住址,只是当时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派上用场。 本以为会石沉大海的信,居然在半个月之后收到了回信,在局长把信交给覃忠的时候,覃忠都有点不敢相信。信封上没有寄信地址,但是覃忠很清楚,这是许爱国寄过来的。 厚厚的一沓,很有分量,晚上训练结束之后,覃忠拆开信封,足足有六张纸,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隽秀的楷体,若不是知道这是许爱国的回信,覃忠都可能怀疑写信的是个秀气的姑娘,这一手字实在和许爱国的形象不符。 · 洋洋洒洒六页纸,写的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日常琐事,却在许爱国笔下写出了别样的趣味,字里行间,覃忠仿佛可以窥见那个阳光的少年平凡而不平凡的日常。 信的倒数第二段,许爱国解释那天晚上手势的意思,那是国际上通用的撤退的手势,大多应用于实战和演习,那天许爱国也是活马当作死马医,歪打正着而已。 信纸的最后一行,写了一个地址,覃忠猜测,应该是以后让自己把信往这个地方寄。 覃忠把这封信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在脑海里慢慢勾勒穿军装的许爱国的样子,但是有点难,那天那个穿着运动服的呆头呆脑的傻小子,覃忠实在想象不出他穿军装时是何等英姿飒爽。最后这封信,被覃忠锁进了自己放贵重物品的箱子,毕竟里面的内容,有的是不能外泄的。 · 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大雁来来往往的飞了三个来回,三个年头就这样在笔尖纸面上流逝。 这期间,覃忠曾经利用休假的机会去了那个寄信的地址,却哭笑不得发现,这就是个普通的邮局,根本就没有任何指向性,难怪许爱国能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把这个地址给自己。 这三年两人保持信件往来,许爱国寄过来的信,大多是没有地址的,第三年有几封信有地址,但是却是从国外寄来的,若不是那熟悉的字体,覃忠都会怀疑这信是别人寄来的。 虽说三年都没见过面了,覃忠却觉得许爱国在自己脑海里愈发鲜活,从他的信里,覃忠看到了一个有血性的坚毅的“银狐”。 但是自己在许爱国心里是个什么样子,覃忠却没有底,这三年,十二封信,覃忠或多或少或明或暗的涉及过自己的性向,可是,不知道是许爱国真的没有看出来,还是故意装傻充愣,总之,没有给过任何一次的回应。 说实话,覃忠心里是既希冀,又绝望。希冀的是,许爱国还能与自己保持信件的往来,偶尔允许通话的时候还能打个电话,虽说每次都是简短的寒暄,可能两分钟都不到,但对覃忠而言也是珍贵的。绝望的是,许爱国已经二十六岁了,他的家里会给他找媳妇了吧? 阳春三月,覃忠收到了许爱国的一封回信,这封信让覃忠难以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其实这封信的内容也没什么特殊,只是这封信里,多了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 一方面是为了威慑外国,一方面是为了安定民心,国家偶尔会让报社到军队拍摄一些什么都不会暴露的照片,刊登在报纸上。之所以说什么都不会暴露,是因为,照片里的所有军人,能露脸的都是普通军队,特种兵这样的,脸上的油彩抹的甚至比调色盘还厚,基本认不出来谁是谁;拍照角度也极其刁钻,不是低头俯拍大地就是抬头仰拍天空,要想从这样的照片里找拍摄地点,简直是难于登天。 不过,对于覃忠来说,他并不需要去找这个地方,也不需要研究这是哪个部队战力如何,他对于这张照片的需求,仅仅是看看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而已。 剪报照片里,拍的是一排整装待发的战士,虽说油彩抹的十分个性,但覃忠还是一眼就看出了许爱国,照片中的他穿着作战服,背着钢枪,双眼直视前方,目光是覃忠不曾见过的血性方刚,认真起来的许爱国是不同的,给覃忠心里带来了不小的震撼。穿梭在东北老林里的银狐,既有平时的呆萌,又有狩猎时的机敏。 覃忠轻轻的抚摸着剪报,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自己现在是不是也是这样?覃忠把剪报藏进钱包里,从此以后,覃忠的队员就发现他们的覃队多了个闲的没事盯着钱包发呆的毛病。 ☆、休假 反观许爱国这边,这三年可以说是过的风风火火,头两年休了两年年假,许爱国自己算了算,两个假期加起来有没有一个月都成问题。 到了第三年,直接被拉到国外进行联合军事演练,演练完了居然直接就在原地,进行了一次野外特训。许爱国不怕死不怕伤,可就是怕虫子,于是在丛林里的那段时间的特训,对于许爱国来说,还不如让他上战场。 这一来一去一折腾,大半年就过去了,回国之后的循规蹈矩的训练,对于银狐们来说实在是太舒服了。 然而,舒服了没几天,一个消息就让银狐们再一次在宿舍里鬼哭狼嚎,差点被记了违纪。西南军区的银环蛇特种作战旅发来了联合军演的邀请,他们的旅长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于是乎,下个月他们又要奔赴西南,在南方的深山老林里军演。唯一让银狐们心里有点安慰的就是,此次军演结束之后,会有半个月的休假。 至于和覃忠有关的事情,许爱国是既看懂了覃忠的暗示,又看透了覃忠对于自己的感情,他之所以一直装傻充愣的没有回应,是因为许爱国也摸不清自己对覃忠是个什么感觉。许爱国相信一见钟情的存在,只是长这么大许爱国都没想象过有一天自己会被一个男人一见钟情。但是说实话,许爱国对这件事没有太大的反应,也没有感觉到不能接受。 所以,许爱国不敢回应这件事情。 至于那张剪报,许爱国完全是随手放进去的,都说一个男人穿上军装最帅,虽说脸上的迷彩抹的亲妈都认不出来,但许爱国还是想让覃忠看看自己穿军装什么样子。 得知一个月之后要有军演,军演之后有休假的时候,许爱国恰好收到了覃忠的一封信,于是许爱国就顺手把这个消息写进了信里,并且表示,会直接从西南去找覃忠。许爱国觉得,就算没有那方面的感情,普通朋友三年没见,见个面也并无不妥,更何况,他俩也算有过生死的交情。 · 当人对生活有了盼头,就会觉得时间过得飞快。许爱国在热切的期盼假期,覃忠在热切的期盼许爱国。 银环蛇和银狐的交锋,再一次以银狐衔了银环蛇的七寸告终,西南军区的旅长对此表示十分愤怒,但又无可奈何,银环蛇毒遍西南无敌手,偏偏就被东北的狐狸克制住了。 银狐们才不在意这些,他们现在在意的,是休假了! 许爱国照着覃忠给他的地址来到了覃忠的训练基地,凭借特种兵的身份,畅通无阻的进了基地。 许爱国到的时候,覃忠所在的中队还在训练,许爱国也不急,就坐在边上,看着训练场上的特警们大汗淋漓。 金秋九月,风已经开始转凉,许爱国在看台上坐着,腰背挺得笔直,目光灼灼的看着训练场上穿着短袖的覃忠。仔细看的话,还是能看出手抖的毛病,这是很大的弊端了。许爱国在心里惋惜的叹了口气,覃忠的心理素质是不错的,如果不手抖,应该会是个千里挑一的狙击手。 “啧…负重五公里。”许爱国看了看一旁准备的负重包,大概…十公斤?自己上次负重是多少来着?十五?记不清楚了。 一中队的人跑远了,原本喧哗的训练场顿时安静了,许爱国很是无聊的走进训练场,捞起训练用枪,想打靶,却又觉得枪不顺手。 许爱国就这样端着枪,瞄着靶,像个柱子一样杵在那,既不开枪也不离开。 “小伙子,想什么呢?”特警大队大队长在一边观察许爱国很久了,终于忍不住过来拍了拍许爱国的肩膀。 “我在想,手抖的人,要怎么瞄准。”许爱国放下枪,看着远处靶子的红心,慢慢的说。 “你是说覃忠吧?”大队长点点头,也拿起一把枪,瞄准靶子,扣动扳机,正中红心“他刚来的时候,手抖的很厉害,打靶总是脱靶,但是他要强,于是就自己找了个铁块,用绳绑在手腕上,坠着。” “那样对手腕不好吧?”许爱国转头看着大队长,突然有点心疼覃忠,他为别人的错误,付出了太多。 “是对手腕不好,但是确实有效”大队长放下枪,也转过头,看着许爱国,这个少年眼睛很明亮,深处藏着血性“然而后来,产生了依赖性,一旦撤了铁块,就抖的更厉害,于是他就去医院在小臂里植入了一块钢板。” 许爱国听着,心里揪的很疼,这个家伙,真是太疯狂了。 “他应该是很爱部队的生活,只是他这个手抖的毛病让他再也回不了部队了。”大队长叹了口气,抬手拍了拍许爱国的肩膀“他对于部队的执念很深,到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你可以问问他,也开导开导他。” 说完,大队长就走了,身后不远处的跑道上开始零星的响起粗重的喘息声和冲刺的嘶吼。 许爱国转过身,心情很是复杂,钢板这种东西,几乎每个特种兵身体里都有那么两三块,但都是用的最好的材料,轻便且具有生物亲和性,但许爱国可以想象,覃忠对于这块钢板的要求是重量,那也就是说,除了在射击的时候钢板会给他带来微弱的益处之外,其余的时候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痛苦。 许爱国甩了甩头,把负面情绪从脑子里甩出去,缓步走到跑道旁,看着覃忠从夕阳的光辉中跑出来,那一瞬间竟有些恍惚。 覃忠看到了跑道尽头的许爱国,干脆朝着他的方向跑去。 “呼,可算跑完了。”覃忠奔到许爱国身边之后,习惯性的往地上跪,平时训练完了,都是直接跪到或者蹲在地上,这次却被许爱国一把稳稳的扶住了。 “直接蹲地上不好。”许爱国不由分说,直接单手把跪下去一半了的覃忠拉了起来,另一只手很自然的去提他背上背着的沙袋。 覃忠不设防,被许爱国这么突然一拉,脚下不稳,竟然直接趴在了许爱国身上,突如其来的重量让许爱国猝不及防,微微向后踉跄了一步之后稳稳撑住。 “怎么这么虚了?特警先生?”许爱国也不推开,听着覃忠略有些粗重的喘息声,不由得开口打趣,一只手有意无意的划过覃忠的右手小臂,那种微弱的异样感证明大队长所言非虚。 ☆、静好 “昨天晚上睡的有点晚。”覃忠咽了口唾沫,顺了顺气之后便主动从许爱国身上起来,他本就不是故意的,能趴这一会也是心满意足了。覃忠站稳之后才发现,这段时间许爱国一直单手提着自己的沙袋。 “来的这么早啊?”覃忠急忙把沙袋从身上卸下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这才有时间好好端详许爱国。面前这人似乎比三年前又黑了点,白色休闲体恤加黑色运动裤,让许爱国像个邻家大哥哥一样,短袖下盖着的饱满的肌肉块,解释着这个人可怕的臂力。 覃忠静静的看着,心里突然平静了很多,哪怕面前这个人会结婚会生子,哪怕面前这个人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就这样是不是的看看他,也心满意足了。 “军演早就结束了,我这还算走的晚的。”许爱国自然的拍拍覃忠的肩膀“走吧,先去吃饭,边吃边聊。” “喂,你走反了。”覃忠看着许爱国宽厚的肩膀,不由得觉得好笑。 许爱国急忙转身,干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不会告诉覃忠,方才覃忠趴在他身上的时候,他清楚的听到了覃忠强有力的激烈的心跳,他自己的心也跟着跳的很快。 “你当年为什么参军啊?”许爱国假装漫不经心的问。 “因为帅。”覃忠不假思索的说,随后侧头看着许爱国“你不觉得那一身军装很帅吗?” “帅!”许爱国毫不犹豫的迅速回答“不过,你是这么肤浅的人吗?” 听到这句话,覃忠突然停下脚步,许爱国没反应过来,多走出去两步,又急忙退回来。 “大队长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覃忠看着许爱国,不得不说这家伙这张脸长的太有欺骗性了。 “我觉得你不肤浅跟大队长有什么关系?”许爱国反问,但在心里默默感慨,这覃忠跟他们银狐一样狡猾机敏。 许爱国在覃忠审视的目光下笑的单纯,导致覃忠根本没法从他脸上看出点啥破绽。 “我小时候被绑架过,差点就死在绑匪枪下,是特警部队救的我。”覃忠边走边说“那时候我就觉得,这条命是部队给我的,就应该还给部队。” “这个理由可比帅强多了。”许爱国笑了一下,本来想像好哥们一样去跟覃忠勾肩搭背,但是想了想两人的身高便放弃了。 “你当年为什么参军?” “我爹也是军人,也算是子承父业吧。” “今晚上委屈你吃一顿伙房了,明天请你出去吃。” “明天出去?” “对啊,明天周末,没有特殊任务我是可以休假的。” “我都没有周末的概念了。” “向你们致敬喽。” · 周末,覃忠带着许爱国把上次没去过的地方补上了,还顺道在路上来了次见义勇为,联手制服了一个偷钱包的小贼。覃忠开玩笑说,要是小偷知道自己是被特种兵制服的,大概可以吹很久,因为他在小街小巷里凭借自己对地形的熟悉“遛”了许爱国很久。 周一,许爱国没有直接回东北,而是被覃忠以“切磋交流”为由留在了训练基地,换上特警的衣服,和覃忠所在中队的队员们来了一次训练交流。 当许爱国换好衣服出来的那一瞬间,覃忠又一次被惊艳到了,他很想知道,许爱国这张脸到底是怎么长的,为什么不管什么衣服不管什么编制的军装,穿在他的身上都很好看,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衣服架子。 既然是切磋交流,当然少不了格斗对打。在和覃忠对打的时候,许爱国总能小心翼翼的避开覃忠的右手小臂,几个回合下来,覃忠也看出来了,也大概猜到那天大队长到底跟许爱国说了什么。 “我明天就走了,回家里去看看,也好久没回去了。”夕阳西下,许爱国倚在栏杆上,拧开覃忠递过来的矿泉水喝了一口,剩下的全都淋在头上,随后惬意的甩了甩,水珠横飞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 覃忠被许爱国甩了一头一脸的水珠子,撩起衣服来,连水带汗一起抹了“家里给你相亲了?” “还没呢,估计快了。”许爱国也撩起衣服来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水,腹部结实的八块腹肌展露无疑“不过也不着急。” “你不急,你家里会急吧。”覃忠笑了笑,凌空接住队友扔过来的水,拧开喝了一口“你都二十六了。” 许爱国看着覃忠挑挑眉,满不在乎的耸耸肩“男人有志不在儿女情长,再说了,你三十二了都不着急,我二十六急什么?” 覃忠被许爱国一句话堵得差点没被嘴里没来及咽下去的水呛死,覃忠回看着许爱国明亮的眸子,他实在是摸不透许爱国到底是知不知道自己性向的问题。 “结婚这个东西,还得看缘分。”覃忠憋了半天,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这是缘分未到。” “巧了,我也是。”许爱国笑了起来,眼睛眯起来,的确像一只狡猾的狐狸。 第二天,许爱国就坐飞机回了东北,和上一次一样,覃忠目送许爱国进了航站楼,心里空落落的,这一别,又不知何时再见了。 在许爱国马上就要离开覃忠的视线的时候,许爱国突然回头了,在空中写了一连串的东西,隔的太远而且许爱国写的太快,覃忠没有看清楚也没有看全,只是看了个大概,觉得不像是汉字。 至于后来,覃忠在信里问过好几次,许爱国都没有回答过这个问题,毕竟是信件,许爱国不写的,覃忠也没法追问,一来二去的被许爱国避开,覃忠也就不再问了,或许还不到时候,但覃忠总觉得,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对自己而言很重要。 · 各自归队之后,又将是重复而乏味的生活。 这一年,比起来,许爱国过的可比覃忠过得舒服多了,虽说平时的训练比覃忠重且累,但是已经习惯了,也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反而是覃忠,接连出了好几次任务,屡屡和K市的黑社会交火,频繁到覃忠都怀疑今年黑社会极大年,这样的事情,也直接导致覃忠体会到了许爱国说的对周末没有概念是什么状态了。 转眼进了第二年,许爱国所在的特种作战旅应邀参加了世界特种兵大赛,和西北军区的胡杨中队一起,为国争光。 一向对这些事情感兴趣的覃忠,这一次更是一点不落的关注了整场赛事,从新闻中努力的去寻找许爱国的身影。 一闪而过的惊艳,让覃忠难以忘却,认真起来的许爱国,真的真的很让人沉沦。 覃忠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看着那张剪报想,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姑娘,才能配得上许爱国,覃忠也很好奇许爱国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姑娘,过完这一生。但不管怎么想,覃忠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赛事结束之后,胡杨中队被东南军区请去军演了,银狐们则是动作十分迅速的回了东北老林,成功避开了西南军区的拦截,于是,银狐们听说,胡杨中队被排了两场军演,东南军区一次西南军区一次。 至于胡杨在心里默默的问候过很多次这件事情,银狐们一点都不在意。 晃晃悠悠第三年,许爱国和覃忠难得有了一次同时的休假,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的约定,出去旅游。折中来折中去,两个人最终决定去四川,去看看天府之国的景象。 ☆、出行 “你一般旅游喜欢自驾还是跟团?”覃忠比许爱国早到半天,于是在许爱国飞机落地的时候,覃忠租了辆车在机场接的许爱国。 “小时候跟我妈出去旅游都是跟团,要是我爹休假,就自驾。”许爱国只带了一个背包,装了些生活用品“进了军营之后,就很少出来旅游了。” “那咱俩就自驾游吧,还自由,以免你突然被召回。”覃忠从后视镜里看了许爱国一眼,后者正忙着安置后座上的行李,大多都是覃忠的行李“我下了飞机之后租了这辆车,也还没找旅馆,东西放的有些乱。” “你怎么带这么多东西?”许爱国好不容易把覃忠堆的乱七八糟的箱子安置好,这从军营里带出来的强迫症不好改。 “里面只有一个箱子是我的。”覃忠一边开车一边慢慢悠悠的说“其余的是给别人带的东西,我在四川的同学听说我要来,就让我带了些香港的东西,那一张清单发过来,我准备了两个晚上。”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许爱国点点头,表示感同身受“我最初实在西北军区,第一次休假回家的时候,也是大包小包的带了很多东西,后来调到东北军区,就没这么多事了。” 覃忠哈哈大笑,捎东西这件事,天南海北的都一样。 两个人先找了个宾馆安顿下来,因为覃忠要去找自己同学于是两人决定第二天再开始游玩。 当天晚上,许爱国一个人在街头溜达,看着满眼的辣子,不由得有点胃疼,许爱国很不敢吃辣,他突然有点后悔来四川,吃饭问题是大问题啊! 覃忠九点来钟回到宾馆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许爱国,于是就打了个电话,十五分钟后,覃忠在许爱国描述的小餐馆里找到了正撸着袖子和面的许爱国。 “你在干嘛呢?”覃忠看着围着花围裙的许爱国,实在是想笑,但又不好意思笑出来,只能死死的咬着后槽牙忍着。 “和面啊!”许爱国抬起头,手底下的动作却是风生水起的不曾停“这街上的吃的都太辣了,我吃不了,就接这家餐馆的厨房做点吃的,大婶人可好了。” “你还会做饭啊。”覃忠看着许爱国一副“贤惠妻子”的样子,实在是憋不住了,扶着门框笑的直不起腰。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野外训练,做饭是必不可少的技能。”许爱国自然知道他笑的是自己的围裙,可是没办法啊,他不想洗衣服,就只能穿餐馆老板娘的围裙了“在野外,给我堆火,给我个能使的容器,分分钟给你做一锅乱炖。” “佩服佩服。”覃忠笑够了走到许爱国旁边,也撸起袖子“你打算做什么?我帮你做点什么?” “准备煮碗面条吃。”许爱国拍了拍手底下揉的十分筋道的面团,很是得意“你帮我把那边的葱花啊啥的切切,还有土豆丝肉丝啥的,一块切了。” “你干嘛不直接点菜啊?还得自己做?”覃忠一边切一边很是不能理解。 “我可不敢了。”许爱国后怕的摇了摇头“我在三家餐馆点了面,都强调了不要辣,每一份上来的都带着辣椒。” 覃忠看着许爱国惊恐而嫌弃的眼神,不由得又想笑,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死都不怕了,却被个小小的辣椒吓成这样。 一顿忙活之后,两大碗热腾腾的面条上了桌,覃忠不得不承认,许爱国的厨艺很不错,色香味俱全,虽说覃忠已经在同学家里吃过晚饭了,但还是跟着许爱国又吃了一次夜宵。看着许爱国把一大碗面吃的汤水不剩,覃忠突然觉得,自己第一次请他吃饭的时候,是不是饿着他了? 第二天,两个人的川地行程正式开始,本来是说好两个人轮流开车,以防疲劳驾驶的,可是许爱国开了不到一个小时,覃忠就强烈要求自己一个人开车,拒绝和许爱国轮班。因为许爱国开车有个毛病,就是特别喜欢超车,以各种速度各种刁钻角度超车,覃忠实在是受不了。 对于这件事情,许爱国表示非常的不好意思,因为平时习惯了争分夺秒,一时半会还真还不过来,毕竟在平时的训练中,许爱国已经养成了时间就是生命的理念。 说实话,两个大老爷们,尤其是两个军人出身的大老爷们,到一个多山的地方旅游,简直是没什么乐趣,爬个山两个人都很竞赛一样,不走观景台阶,偏挑无人小道走,要不是从正门正大光明的进来的,别人都会以为这俩人是有野路子逃票进来的。 许爱国平日训练里闲的没事就在大山里跑,这体力自然是不在话下,但覃忠却不一样,先不说他平时都是在平地上训练,就单说训练强度的差距,覃忠就比不上许爱国。好不容易到了山顶,刚打算坐下,又被许爱国以剧烈运动之后坐下对身体不好为由,一把拽了起来。 站在山顶,俯瞰来时的路,微风拂过,两人的心情都是无比的舒畅。 “这南方人秀气,山也秀气。”许爱国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感慨道。 “东北老林都是些古树了,而且南北方树种不同。”覃忠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拧开灌了一口,然后很自然的递给许爱国。 “好久都没这么轻松过了。”许爱国接过水喝了一口“没有训练没有军演,爽啊!” 覃忠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侧着头看了一眼许爱国手中的矿泉水瓶,突然反应过来,这算是间接接吻吗? “你还有多久退役?”覃忠直起腰来,眺望着远处的碧水青山。 “那得看我还能服役多少年。”许爱国笑着,回答的模棱两可。 覃忠突然反应过来,这家伙是特种兵,培养一个实在不容易,不跟普通兵一样,年龄一到就可以退役。 “拍张照吧,这么美的风景,不违纪吧?”覃忠拿出手机晃了晃。 “当然不。”许爱国应了一声,下意识的就想去揽覃忠的肩膀,因为平时在部队里跟兄弟们就是这么合照或者玩闹的。 可是许爱国伸出手去才想起来,覃忠比自己高,不是自己的战友,身高都差不多。于是,许爱国默默的把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 覃忠抬手揽住许爱国的肩膀,快门按下的一瞬间,两个人朴实的笑和背后的蓝天白云一起定格。 ☆、地震 两人达到都江堰的时候,正赶上了一个人最多的时候,景区里人挤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太好的旅游体验。 于是两个人一拍即合,再一次找了一个山头,爬上了制高点,俯瞰都江堰全景。 “这视野真不错。”覃忠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拿手机拍照留念。 “找视野最好的制高点,这可是狙击手的必修课程,你别告诉我你不会?”许爱国没有拍照的习惯,就直挺挺的站在那里赏景,比山头上的松树还挺拔。 “术业有专攻。”覃忠一边说一边回头拍了许爱国一张侧脸“我更擅长于在街市工厂等人类活动区找制高点。” “这倒也是。”许爱国点点头“等啥时候空闲了,我往上打个报告,让你来看看我们银狐是怎么训练的。” “也好。”覃忠笑了笑,但真心觉得可能性不大。 在都江堰景区转悠了两天,两人又驱车赶往九寨沟,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覃忠见缝插针的问了那串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可是许爱国反应也很快,每次都能滴水不漏的避开,坚决保密,就是不说。 抵达九寨沟景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了,两个人就近找了家宾馆,可很尴尬的是,由于人员爆满,只剩一个标准双人间了。 “住不住?”覃忠捏着身份证,回头看向许爱国。 “住!俩大老爷们怕什么,又不是一张床。”许爱国一边说一边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进柜台。覃忠挑挑眉,自然也没有反对。 两个人简单的收拾了收拾东西,就累的直接瘫倒了床上,尤其是覃忠,精神高度集中的开了那么久的车,早就有些吃不消了,很快就进入了浅眠模式。 许爱国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覃忠大字型趴在床上,呼吸平稳,像是已经睡了。许爱国轻手轻脚的撤过一条毯子,轻轻的盖在覃忠腰上。 许爱国的生物钟还不到睡觉的时候,于是闲来无事就躺在床上玩手机,俄罗斯方块,许爱国玩的津津有味,玩了一会许爱国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休假啊!手机是有网的,为什么自己还要玩俄罗斯方块?? 许爱国默默的连上网,准备看会新闻,突如其来的震动感让许爱国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地震? 震感加强,许爱国来不及思考,甚至来不及叫醒覃忠,直接把覃忠像个布袋一样扛在肩上就跑。 覃忠是被活生生颠醒的,一睁眼就是摇晃的楼房。 “怎么回事?”覃忠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尖叫声杂乱的脚步声一起涌入耳道。 “地震了!”许爱国见覃忠醒了,就急忙把他放到地上,拽着他的胳膊就是没命的跑。 两人所在的楼层是三楼,加上许爱国反应很快,两人成功的在大楼倒塌之前冲了出来,眼看着酒店在自己面前坍塌,两个人心里的滋味都难以描述。 哭喊声不绝于耳,许爱国深吸了一口气,撸起袖子就往废墟里冲,却被覃忠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许爱国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覃忠,他不相信覃忠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 “换件衣服再去,现在这样,太不雅观了。”覃忠说完,就自己先跑向废墟。 许爱国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浴袍因为刚才的剧烈跑动已然散开,胸口大敞着实不太雅观。 许爱国简单的换了身衣服,一头扎进废墟,和那些亲人被埋的人一起徒手搬砖。 地震是晚上九点发生的,救援队赶到的时间大约是十一点左右,这段时间覃忠和许爱国两个人已经和其他的群众一起从废墟底下挖出了好几个人,一双手磨的血肉模糊却浑然不觉,直到被救援官兵拉住,两个人才意识到自己折腾了多久了。 “谢谢你们,去帐篷那边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一个解放军战士拿着两条毯子递给覃忠许爱国两人,随后行了个军礼。 “好,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随时找我们。”许爱国一边说,一边回敬了一个军礼,标准的动作铿锵的语气,让小战士瞬间明白了许爱国的身份,不过,他只是以为许爱国是个退役军人。 覃忠抖开毯子围上,看着小战士一溜烟的跑远,轻轻的笑了笑,这孩子大概也就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走吧,去睡会。”覃忠抬手拍了拍许爱国的肩膀,强制把那人的目光从废墟上拉了回来。 “明天我们换个地方。”许爱国突然回头对覃忠说“这里不是震中,我们到震中去。” 覃忠看着许爱国那双在夜幕下也熠熠生辉的眸子,心没来由的颤了一下,这就是军魂,哪里有难哪里就是归处。 “好。”覃忠点头,没有任何异议,因为,他也是军人。 第二天,两人就马不停蹄的赶往震中,两人头一晚上住的宾馆离震中不远,但由于道路被毁,又没有可以使用的交通工具,两人徒步走了四个小时才走到震中,入目一片狼藉,全副武装的解放军官兵忙碌其中。 “先去要一套装备,哪怕有个手套也好。”许爱国拦住覃忠,指了指那边的军用帐篷。 “我突然觉得你像个哈士奇。”覃忠侧头看了许爱国一眼,轻轻的笑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是说我很二吗?” 许爱国大步流星的往军需帐篷那边走,自黑式的调侃。 “哈士奇平时的时候,又呆又憨,但是进到雪地里,回到了真正属于他的天地的时候,就会恢复智商超群的样子。”覃忠快步跟上许爱国“你不觉得这一点跟你很像吗?” “这么一说,倒真是挺像的。”许爱国回头,冲着覃忠一笑。这一笑,就像是冬日里那抹最温暖的阳光,霎时照亮了覃忠心房里每一处角落。 “谢谢两位的好意,但是现在还有余震的威胁,我们有义务保护好你们,就不需要两位去废墟了。”守帐篷的小战士热情的对两人打了招呼,同时坚决的拒绝了两个人要装备进废墟救人的申请。 许爱国和覃忠对视一眼,两下无奈一笑。 “现役人民解放军东北军区特种作战旅银狐中队,许爱国,申请参与救援。”许爱国啪的一声立正站好,行标准军礼。 “现役香港公安特警,覃忠,警号******,申请参与救援。”覃忠紧随其后自报家门,同样的军礼,气势倒是比许爱国弱了些许。 小战士见此,马上回敬了两人一个军礼,两人也顺理成章的进了帐篷拿了手套和简单的护具,投入到救援任务中。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连串的*绝对不是因为我懒╭(╯^╰)╮ ☆、余震 “平时闲来无事的时候,我可以去军营看你吗?”覃忠想通过说闲话来分散疲劳。 “可以啊,只要不是密训和联合军演,都是可以的。”许爱国一边回答,一边侧耳仔细听脚下废墟里的声音。 “寻常演习也可以找你?”覃忠刚问完就回头看到那边从水泥板下就出一个人,急忙拉住许爱国“那边,去帮他们,走。” 许爱国马上驻足,跟着覃忠转身。 “慢点慢点!盐水!盐水呢!别颠着!慢点慢点!” 被抬出来的是个年轻的母亲,怀里护着一个婴儿,母亲已经遍体鳞伤了,孩子却被护的很好。 “救他…救他…救…”年轻的母亲喃喃的说着,神智有些不清楚了,救援的人都以为她说的是怀里的孩子,都在安慰她已经没事了,训练有素的抬着担架离开,许爱国却盯着脚下的水泥板若有所思。 “你在发什么呆?”覃忠拍了拍许爱国的肩膀。 “这下面还有个孩子。”许爱国说完撸袖子准备徒手掀水泥板“来搭把手。” 覃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许爱国这么肯定,但是也选择了无条件信任,可是一搭手就觉得手底下感觉不对。 “你真的确定下面有个孩子吗?你确定他还活着吗?”覃忠诧异的问道,这块水泥板少说得有二百公斤,而且刚才救那个母亲的时候就已经掀开一块水泥板了,就算真的有孩子,怕是也没命了吧? “死的也得挖出来。”许爱国试了试掀不起来之后,果断开始清理水泥板旁边的碎石。 “你疯了?”覃忠一开始不理解许爱国打算干什么,等他明白之后,立即出手拦住了许爱国“你是个人!不是个千斤顶!” “我是个军人!”许爱国毫不犹豫的吼道。 “这么沉的水泥板压下去,就算有个孩子也早就没命了!”覃忠也不客气,作为一个队长,他吼起来气势可比许爱国大许多“你是个特种兵!国家花那么多财力培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当一个千斤顶去挖一具尸体!”虽然这样说是对逝者的大不敬,可是覃忠管不了那么多了,于公于私他都不想让许爱国冒这个险。 “国家花财力物力培养我们,就是为了让我们在危急时刻挺身而出保护人民!我们是人民子弟兵!”许爱国甩开覃忠的手,更大声的吼了回去,双目圆瞪额头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就算我今天挖出来的是个尸体,那我也是为人民服务!更何况,我相信那个孩子还活着!” 覃忠被许爱国吼的心里堵的厉害,却不再继续阻拦,许爱国说的没错,他们都是人民子弟兵,都有为人民服务的职责。 “你要是敢受伤,就他妈的自己在这里自生自灭吧!”覃忠骂了一句,蹲下身子和许爱国一起清理碎石。 许爱国被覃忠骂笑了,回敬了一句“不用你管我,打电话给我队长让他来找我。” “准备好,一,二,三,起!”许爱国蹲在水泥板下,随着覃忠的口令,一声暴喝,缓缓地顶起水泥板。 随着水泥板缓缓升高,覃忠真的在水泥板下看到人了。 “撑住!”覃忠急忙找东西支撑,同时朝着附近的救援队大吼“来人!快来人!这里有人!” 水泥板下,又救出了两个人,贴切的说是一个年轻的父亲的尸体,和他紧紧护在怀里的孩子,孩子大概五六岁的样子,身上有多处擦伤,但都没有伤及要害,是他父亲用自己的命换了孩子的命。这一家四口,终会还是失去了一家之主,失去了顶梁支柱。 等孩子被安全送出去之后,浑身脱力的许爱国直接跪到在地上。 “要是等大型起重设备来,那孩子就真没命了。”许爱国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腿,语气轻松的跟覃忠说,仿佛刚才相互吼的脸红脖子粗的不是他俩一样。 覃忠蹲下来,目光复杂的看着许爱国。 “怎么了?”许爱国被他看的一头雾水。 “你怎么那么肯定下面有人?”覃忠张了张口,一句话出嘴就变了样子。 “直觉吧。”许爱国笑了笑,坐在地上甩了甩腿,双手撑在地上,准备起身。覃忠站起来,伸手去拉许爱国。 “小心!”覃忠刚拉住许爱国递过来的手,就被突如其来的震动震得脚下一个趔趄,眼睁睁的看着许爱国背后草草撑起来的水泥板再一次坍塌。 还没爬起来的许爱国像是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一般,猛地从地上跃起,直接搂住覃忠就地一滚。覃忠猝不及防,直接被许爱国扑倒在地,两个人灰头土脸的滚出去老远。 两人一直趴在地上,直到余震完全过去。 许爱国抬起头,甩了甩落在脑袋上的碎石灰尘。 “你轻点甩,甩我一脸。”覃忠偏开头,颇有些无奈的说。 “你没事吧?”许爱国急忙从覃忠身上爬起来,坐在一边,腿上本就有些乏力,刚才又突然发力,现在可真难受的很。 “我没事,你腿怎么样?”覃忠坐起来,也甩了甩头上的碎石灰尘。 “没事,我休息会。”许爱国笑了笑,低头继续去揉腿,他突然有些怀念训练的日子。 覃忠看向两人方才待过的地方,刚才合力抬起的水泥板再一次砸了下去,方才覃忠站立的地方也砸了好多水泥板砖头,是为了抬起巨型水泥板而清理出来堆在一旁的,清的仓促放的随意,被余震一震,全都砸了下来,要不是许爱国反应快,现在就该别人救援自己了。 “我们不能继续留在这里了。”覃忠蹲到许爱国身边“怎么样?能走吗?” “够呛。”许爱国拍了拍小腿上紧绷的肌肉,抬头看着覃忠“你背我吧,我抗了你那么多次,你背我一次也不过分吧?” “不过分。”覃忠看着许爱国眼睛里闪烁的精光,突然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但是,他那张脸真的是太让人容易相信他说的话了。 覃忠转过身去背对着许爱国,许爱国咧嘴一笑,直接趴到覃忠厚实的背上,却把覃忠压的一哆嗦。别看许爱国体型精瘦,但是肌肉密度却大的惊人,分量是一点也不轻啊! “这几年家里有给你相亲吗?有心仪的吗?”覃忠闲来无事,信口问道。 趴在覃忠背上的许爱国沉默了,很久才回了一句让覃忠的心沉入谷底的话“有了,但不是相亲认识的。” “那怎么认识的?姑娘长的如何?”覃忠装作不在意的问。 “五六年前偶然认识的。”许爱国往上窜了窜,以免自己掉下去“瘦高挑的,也就那样吧,长的蛮清秀。”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覃忠问着,心里却想给自己一嘴巴子,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 “不知道吧。”许爱国吹了声口哨“我都不知道人家有没有心上人。” “单相思啊。”覃忠调侃了一句,自己何尝不是呢? ☆、偷吻 两个人各怀心思有一搭没一搭的回了避难所,得知许爱国的所作所为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后,救援队队长说什么都不让许爱国出去了,覃忠有一句话说的没有错,国家耗费大量财力物力培养特种兵,不是用来抗震救灾的,自然也就不是用来搜救逝者的。 草草的吃了点东西补充了补充体力,许爱国留在帐篷里,覃忠出去跟救援队一起继续寻找生命迹象,努力去搭救生者,也尽力去带回逝者的遗体。 让许爱国孤零零的留在帐篷里,他也呆不住,于是这个家伙在医护人员都没有注意他的时候,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帐篷,乐呵呵的去追投放物资的直升机,然后带着食品回来抢占了伙夫的位置。 可是许爱国偷溜出去的事情还是被医护人员发现了,估计是救援队队长交代过不让自己离开帐篷,于是许爱国就因此被比自己矮了半个头的小护士啰里啰嗦的教育了半个钟头。 许爱国既不好甩脸子又不好直接离开,只能认命似的低着头被教育,想他堂堂一个特种兵,居然被一个小护士教育的抬不起头,也是因为他理亏,否则小护士也不能句句在理的让许爱国无法反驳。 等到覃忠回来的时候,许爱国正给救援队准备夜宵,守着一口咕噜咕噜的大铁锅,百无聊赖的搅和着里面的面条。 “怎么了这是?脸上黑的快要滴墨了。”覃忠坐到许爱国身边,慢慢悠悠的脱已经有些血肉模糊的手套。 许爱国见着覃忠之后,脸色好看了许多,一边动手给覃忠捞面条一边絮絮叨叨的复述刚才自己被小护士教育了的事情。覃忠端着面条,一边吹一边笑呵呵的听着许爱国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孩一样告状。 “孩子一样。”覃忠腾出一只手,用手背蹭了蹭许爱国的脑袋“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你非要往外跑,不教育你教育谁。” 许爱国幽怨的瞥了覃忠一眼,不再说话了。 许爱国盯着覃忠,等他吃完一整碗面条之后,才晃晃悠悠的回了帐篷准备睡觉。覃忠却被这满满一碗面条撑的睡意全无,简单的洗漱之后,在帐篷附近溜达着消食。 距离地震发生已经过去超过二十四个小时了,因为受灾面积不是很大且救援速度快,现在已经救援的差不多了,还有几个失踪人口大概明天就能找到了,晚上也有轮班的战士继续寻找,现在最要注意的,就是余震了。 覃忠回到帐篷的时候,已经可以听见许爱国均匀的呼吸声了,覃忠放轻脚步,拿了个毯子轻手轻脚的走到许爱国身边,轻轻的给他盖上。 看着许爱国安静的睡颜,覃忠心里有点乱,在想到白天聊过的心上人的问题,覃忠心里更是有些烦躁。 覃忠伸手把盖在许爱国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遮住他的嘴唇,随后缓缓俯身,隔着毯子吻上去,只两三秒的功夫,覃忠便抬起了头,这应该是他和他这辈子,能做的最亲昵的事情了。 覃忠离开后的黑暗中,许爱国慢慢的睁开眼,覃忠不知道,在他给许爱国盖上毯子的那一瞬间,许爱国就已经醒了。 · 第二天起来,谁都没有提及昨晚上的事情,跟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参与救援,下午,许爱国就接到了召回的电话,两个人跟救援队说明之后,覃忠就开车送许爱国去机场。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多说话,一方面是累,一方面两个人都对昨晚上的事情各怀心思,就怕一张口暴露了自己的心思。 覃忠第三次目送许爱国进了航站楼,顿时觉得整个世界都被掏空了。既然许爱国已经有了心仪的姑娘,以后休假的时间,就会去陪她了吧,自己能见他的时间,愈发少了。 但是信件往来依旧没有变化,一如往常,只是覃忠偶然发现,从四川回来之后的每一个信封右下角,都有一个小小的符号,每一封信都不一样,只是覃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又不好意思拿出去问别人,问许爱国他又不说,覃忠只能在心里闷着。就跟那个手势一样,覃忠都害怕自己这样憋着,会不会憋出毛病来。 · “所有武警支队马上集合。”一道紧急通知让正躺在床上盯着信封上的符号发呆的覃忠立马弹了起来,跟着队友一起紧急集合。 覃忠边跑心里边犯嘀咕,这是又有什么事情,居然要所有武警支队一起紧急集合,香港的黑道又闹幺蛾子了? 三分钟,在训练场上,所有的武警全部集合完毕,只是造型千姿百态,因为所有人在这一个时间在做不同的事,所以着装各有不同,有穿着训练服的有光着膀子正忙着套衣服的,覃忠不由得右手攥拳放到嘴边干咳一声掩饰笑意。 “近些年,香港一直在追踪的一个贩毒团伙,前几日在云南发现了踪迹,并且有跨国联合并的倾向。”局长没有功夫去在意这群家伙的着装,十分严肃地说“云南省公安厅向我们发出请求,请求我们派出熟悉此事的特警,参与本次收网任务。” 覃忠闻言,敛了笑意,这个贩毒团伙代号毒蝎,自己和他们打过好几次交道了,作为狙击手,自己还击杀过他们的成员,覃忠没有理错的话,香港公安系统好像还在这个团伙里安插了线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还在不在。 “下面我点一部分人,马上回去收拾行李,下午就出发。”局长做事向来是雷厉风行,更别说这是上层派下来的命令“覃忠,谭鹰,李伟……” 覃忠答完道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收网行动啊,怕是不容易,毒蝎在这一带流窜好几年了,各方警力一直把他列为重点关注对象,但依旧不妨碍他存在了很多年,其实并不是国家投入的人力物力不够,而是这个团伙经常越过国界线,而他们窜入的国家却又明面上缉毒暗地里保护,这个事情就很难搞了。 这注定不是块好啃的骨头,覃忠在心底默默的叹了口气。解散转身的时候,覃忠和那个叫李伟的特警对上了视线,两下里礼貌的笑笑点点头,也算是打了招呼了。 ☆、缉毒 下午五点左右,覃忠在昆明机场落地,随后转乘军用皮卡一路向西进发,历经种种换乘,晚上十二点,到达了自治县的警局招待所。招待所内灯火通明,等待着各地来的精锐。 覃忠大体瞄了一眼,至少有四个地方的特警在此集合,都是和毒蝎打过交道的地方,可见毒蝎这些年流窜面积之大。 因为达到时间较晚,且还有一直编队在路上,所以招待所安排诸位先去休息。躺在床上,覃忠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全部人员到齐,自治县地方警局局长开了例行会,也就是各方人员掌握的资料的交流大会,至关重要。 从多地赶来的共三十六名特警组成特别缉毒小组,只是让覃忠没有料想的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居然是个女人。 “大家好,我是肖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现在,由我为大家分享我方所掌握的资料…”一身紧身的制服把肖唯的身材勾勒的玲珑有致,但利落的短发和鹰一般锐利的目光告诉众人,这不是一个花瓶更不是一个善茬。 “覃队,跟你说几个八卦。”覃忠的副队长谭鹰悄悄靠过来,贴在覃忠耳边轻声说道“听说这个肖唯,是特警学校出身,一毕业就被分过来进了缉毒队,一进队就接手了毒蝎这个贩毒团伙,到现在三四年了,据说还被毒蝎抓走过,也曾经带着人直接杀进毒蝎大本营,虽说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去楼空,但也很牛逼啊。” “被毒蝎抓走过还能毫发无损的回来?”覃忠皱了皱眉,毒蝎什么时候对待特警这么善良了? “有传闻说毒蝎的头看上她了,没舍得杀。”谭鹰余光瞥见肖唯朝这边看过来,急忙收回身子笔直笔直的坐好。 覃忠右手握拳放到嘴边,遮住了嘴角的一抹笑,不得不说,谭鹰八卦的能力,就算是换了个地方,也不见有丝毫的减弱,只是真实性有待商榷。 “…这就是我方掌握的资料,现在请其他各方分享补充。”肖唯说话很快,却又不至于让别人听不清楚,如此干练的一个女子,能让大毒枭一见倾心,也不是不可能。 第一天,基本上就是开会,分析,再开会,再分析。在这一天中,最让覃忠震惊的消息就是,各方安插在在毒蝎犯罪团伙中的卧底,只剩最后一个了,是云南省公安厅安插进去的,只是,失联了。 随后的几天里,在自治县内,展开了大面积的追捕围剿行动,共击毙犯罪分子五人,活捉三人,缴获毒品三十公斤有余,但有得必有失,共有三名特警丧生,两名特警重伤。 而在这几场行动中,覃忠也见识了肖唯雷厉风行的作风,和胆大到不可思议的行动计划,最后的最后,起初还怀疑肖唯能力的谭鹰,不得不由衷的竖一个大拇指,叹一声牛逼。 而毒蝎,则被这次大范围追捕围剿行动逼的退回了原始森林中,准备再次越过边境线,到邻国去休养生息。面对毒蝎再一次的故伎重演,特别缉毒小组当让不能再一次放虎归山。 最让覃忠头疼的事情还是来了,原始森林对于毒蝎而言就像是故乡一般熟悉,而对于特别缉毒小组尤其是香港来的特警而言,是危机四伏的致命场所,瘴气野兽以及各种虫子,可谓是防不胜防。 “本次行动,因为毒蝎进入原始森林并企图通过澜沧江进入邻国,所以我们必须进入原始森林进行围剿,鉴于多地特警对于原始森林十分陌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我们决定今明两天为大家临时补充一些原始森林的知识,并且向西南军区提出支援申请。”当肖唯带着一大沓资料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众人心底皆是一片哀嚎,谁能想到在出任务这种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还要学习?!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还不得不学。 三天后,特别缉毒小组向原始森林发起了挑战。 只是,向着和西南军区的银环蛇特种作战旅约定好的地方前进,一路上都没有见到银环蛇的踪迹,真正的蛇倒是见了不少。 覃忠一边小心翼翼的躲开藤蔓,一边保持较快的速度行进,他现在是明白许爱国不喜欢在丛林里演习的原因了,覃忠这个不怕虫子的人都被各种各样的小虫子烦的不行,更别说怕虫子的许爱国了。一想到许爱国,覃忠就容易走神,可是这是在原始森林,走神是要出事的。 “小心!”一声疾呼从覃忠右手边响起,随后覃忠就被自己右手边的人一把拽走了。 覃忠猝不及防的被拽的一个趔趄,脸颊和左侧的一只毒蜘蛛堪堪擦过,如果不是被拉了一把和那蜘蛛错开的话,覃忠怕是就已经中毒牺牲了。 “谢谢。”覃忠回头,拉自己的是来自广西的一名女特警,如果没记错的话,是叫吴倩。 “没事,你自己多多留心啊,这个时候可就别再想自己的心上人了。”吴倩笑了笑,俏皮的朝覃忠眨了眨眼“不过啊,我也在想我的恋人,但我一会就可以见到他啦。” “他是银环蛇的队员吗?”覃忠轻声问。 “嗯,但他不知道我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吴倩用木棍拨开挡路的藤蔓。覃忠点点头,专心走路不再接话。 终于走到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带,特别行动小组决定原地休整。覃忠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坐下,抬头向上看去,巨大的树冠像是一个绿色的罩子,将所有人严严实实的罩在其中,只有零零碎碎的阳光突破重重障碍,艰难的撒下来 “这附近怎么这么安静?都没有虫子叫。”谭鹰拿了瓶水在覃忠身边坐下,把水递过来“事出无常必有妖,覃队你觉得呢?” “的确是不正常。”覃忠一边说一边从腰间摸出手上,上膛,随后突然跃起,朝着身后树后的一丛灌木踹了一脚“出来!” ☆、埋伏 谭鹰被覃忠吓了一跳,下意识的也摸出手槍上膛,其余人的目光全部被吸引过来,全部进入警戒状态。 静了好一会,就在众人以为覃忠草木皆兵的时候,那一丛灌木居然真的慢慢鼓了起来,依稀可见人形,抖了抖之后,才露出特种兵的样子。 “自己人自己人,把枪放下。”特种兵边说边抬手摘下脑袋顶上定着的仿真灌木,掀开迷彩服的帽衫,露出一张五彩斑斓的油彩脸。 没等特别行动小组有所反应,周围突然站起来数十道人影,呈圆形将一行人包围其中,黑洞洞的枪口让两边都处于剑拔弩张的状态。 “蜂子!你怎么回事!怎么就被人家发现了!” “报告队长,他踩着我了!疼!”第一个站起来被称为蜂子的特种兵说着,语气有些委屈的调侃。 “好了好了,把枪都收起来。”肖唯率先把手槍退膛收好,走到说话那人身边“队长您好,我是此次行动的总负责人,肖唯。” “银环蛇中队队长,袁霄,代号汤圆。”袁霄放下手中的冲锋槍,抬手和肖唯握了握“好了兄弟们,收枪。” 覃忠看着因为被谭鹰踩了一脚而暴露了位置的特种兵蜂子,二十一二岁的样子,稚气未脱却锐劲十足。 “你们在这里等了多久了?”覃忠边问边把手中还没打开的水递给蜂子,却出乎意料的被拒绝了。 “不多,也就半天吧。”蜂子笑了笑,同时看了看覃忠默默收回去的水,很不好意思的说“抱歉啊,我们都不喝别人给的水,这是规矩。” “是所有特种作战旅的规矩吗?”覃忠拧开水自己喝了两口。半是自己爱好的缘故半是许爱国的缘故,覃忠对特种兵没来由的亲近。 “是。”蜂子应着,接过自家战友递过来的水壶抿了一口“丛林里少喝点水吧,否则上厕所是大麻烦。” 覃忠点点头,把嘴里还没来及咽下去的半口水默默吐掉,听着蜂子的话,覃忠却突然想起了毫无防备的喝自己递的水的许爱国,他不怕吗?还是说他是个不遵守规定的兵? “啧,袁队出个任务都能秀一波恩爱。”蜂子吐槽了一句。 覃忠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居然是袁霄和吴倩,原来,吴倩说的恋人,就是袁霄啊。汤圆蜂子都是特种兵代号,覃忠突然有些好奇,许爱国的代号会是什么? 搭上头的一行人,准备稍事休息就继续追赶毒蝎的行踪,肖唯和袁霄进行简短的交流,交换了双方掌握的情况。 “你们被包围了!立即放下武器投降!”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刚刚放松的众人再度精神高度紧绷。 覃忠眼睁睁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谭鹰脑门正中多了一个红点,红外瞄准! “不止一个。”谭鹰看着覃忠脑门上的红点,再看看覃忠看自己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脑门上也有。放眼看去,一行人,包括银环蛇们,十几个红点。 “袁队,这也是你们的玩笑吗?”肖唯警惕的四下查看,却根本看不到红外瞄准光线的来源。 “我的队员已经齐了。”袁霄本来已经退膛的冲锋槍再度上膛,并且迅速的挡在了吴倩身前。 “会是毒蝎吗?”吴倩也拔出手槍,和袁霄背靠背。 “不应该。”肖唯咽了口唾沫,对方悄无声息,从一开始喊完那句话之后就在没了声息,周围静悄悄,压抑的有些骇人。 “我们缴枪投降。”袁霄边说边主动将手里的冲锋槍放到地上,按照国际条约,缴枪投降的人不得滥杀,只要对方不是杀红了眼的雇佣兵,他们就还有反击的余地,只要,对方露面。 “所以我们这次到底是怎么输的?”随着一句话,周围一圈站起了数十个人形草垛,数十个黑洞洞的枪口呈包围状将一行人团团围住。 “你特妈的老狐狸!艹,吓死老子了!”没等特别缉毒小组反应过来,袁霄就开始破口大骂,边骂边走到一人身边上腿就踹。 覃忠愣了一下,随后心里一阵狂喜,是银狐吗? “你特娘的不知道老子出任务啊!妈的,死狐狸,下次扒你们的皮!”也不知道袁霄是怎么在一群脸上油彩抹的大差不差的特种兵里准确找到银狐中队队长胡萝卜的,反正他没骂错人。 “老子知道你出任务,跟上面打报告了,这次任务银狐和你们一起出。”胡萝卜用冲锋槍抵在骂的唾沫星子乱飞的袁霄胸口,把他推开半步远“离老子远点,唾沫喷我脸上了。” 覃忠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在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特种兵身上定格,那人注意到覃忠的目光,随后咧嘴一笑,果然是许爱国。 “怎么样,感觉?”许爱国把冲锋槍背到背后,走到覃忠身边。 “不怎么好。”覃忠笑了笑,心里却像久雨方晴,人生总是充满了惊喜和不期而遇。 “我们本来没想吓唬你们的,是胡萝卜看着银环蛇吓唬你们在先,就打算以牙还牙。”许爱国乐呵呵的说。 “你们来的比我们晚?”蜂子开口。 “对,我们本来都到军用机场了,才听说你们出任务。”许爱国朝蜂子点点头“唉卧槽?你是不是爆我头的那个!” “哎呦呵,好像是哎!”蜂子仔细端详了端详许爱国,乐了“哎,你本来藏的挺好的,怎么就突然暴露位置了?” 许爱国一提这个问题,瞬间黑脸,一点都不想说。 一旁的覃忠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许爱国,换上属于他自己的装备之后,整个人愈发帅气了。 “说说嘛,前车之鉴啊!”蜂子笑的不怀好意。 “看见了只大虫子。”许爱国声音低的像个蚊子,但还是被蜂子和覃忠听见了。 蜂子毫不留情的爆发出一连串的嘲笑,随后被许爱国毫不客气的放倒在地。这绝对绝对是许爱国军旅生涯的污点,其实许爱国并没有动,只是非常嫌弃的看着那只虫子,大概是虫子感受到了许爱国的恶意,突然起飞,于是许爱国就被爆头了。 ☆、合作 由于银狐的突然加入,肖唯袁霄胡萝卜不得不聚在一起重新商量计划,十五分钟后才按照既定路线继续前进。 行进过程中,银环蛇银狐和特别缉毒小组的人全部打乱顺序重新组了小队,三家领头人在一队,其他人综合各方面因素组队,很幸运的是,许爱国和覃忠分在了一起,他俩这一队里还有谭鹰和蜂子。 “你们队长代号胡萝卜,袁霄代号汤圆,你们的代号都是怎么起的?”覃忠边走边问,总觉得有了许爱国在身边心里安定了许多。 “胡萝卜姓胡,汤圆就不用多解释了,蜂子的名字里肯定有个峰字,这代号都是根据名字特色起的。”许爱国看起来也心情很好的样子,絮絮叨叨的解释着,还不忘用手里的冲锋槍拨开阻碍两人的藤蔓“要是名字里面有重了,就按性格特色起,总之五花八门啥样都有。” “那你呢?你的代号是什么?”覃忠实在是想不出来,许爱国的名字能起个什么样的代号。 “玉玉。”许爱国话音刚落,覃忠就不由自主的瘸了一下,这是什么鬼代号?!怎么听起来跟个姑娘一样?! “代号这玩意嘛,就是越特别越好,这样就算无线电联络器被监听了,别人也不知道我们说的啥玩意。”许爱国丝毫不觉得代号哪里不妥,相反看起来十分满意“我们队里还有叫兔子的,还有个飞燕,这俩都是狙击手。” 覃忠听着,默默的脑补,监听银狐的无线电联络的人,在听到这样的称呼的时候,会是怎样精彩纷呈的表情。 “砰!”一声枪响,随后胡萝卜的声音响起“全体隐蔽,遇上毒蝎了。” 许爱国在枪声响起的时候就立马腾出一只手揽住覃忠的腰,带着他一起就地卧倒,另一只手迅速给冲锋槍上膛。旁边的蜂子也在卧倒之前很迅速的一脚踹在谭鹰后腰,活生生的把谭鹰踹趴下了。 “火力压制!”袁霄一声令下,走在前面的银环蛇们迅速给自家冲锋槍上膛,呈扇面扫射。 “领头的是卫啸,毒蝎的头。”肖唯看了一眼之后对身边的胡萝卜和袁霄说“我们遇上他们的大部队了,要注意安全,不知道会有多少人。” 胡萝卜和袁霄点点头,随后通过各自家的无线电耳麦将这个消息传达下去。 “各小队分散,注意隐蔽。” “蜂子是狙击手是吧?”谭鹰虽然说被踹的后腰生疼,而且摔倒的时候还把鼻梁磕的生疼,但是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正好覃队也是,你俩一会打配合,先把对方狙击手狙死!” “好。”两人应道。 “掩护我。”蜂子回头对许爱国说了一句,许爱国点点头,随后蜂子迅速的把手里端着的狙击步往身后一背,猴子一般开始灵活的爬树,许爱国则是立马站了起来,一边跑一边用手中的冲锋槍扫射,在蜂子隐入树冠的一瞬间,许爱国一个鱼跃同时消失在茂密的草丛中。 还趴在地上的覃忠和谭鹰就显得略有些尴尬,没一会,许爱国就跟个大蜥蜴一样爬了回来。 “蜂子制高点狙击,你在地面配合。你杀一个人,必定有狙击手狙击你,暴露一个蜂子杀一个,注意换位。”许爱国语速很快,随后起身一个点射,而后迅速躲开,一枚子弹很快就落在许爱国刚才打枪的位置,同时远处一声闷响,是敌方狙击手倒地的声音。 “明白了吗?”许爱国看着覃忠,后者点点头。 进入战场的许爱国,是覃忠不曾见过的另一面,认真而又狠厉,像个泥沼一般让覃忠深陷,再也难以自拔。 “这个玉玉是什么?”谭鹰刚冒头,就被一梭子子弹逼的又趴下了。 “突击手。”覃忠深吸一口气“我抽屉里有个带锁的盒子。” “你妈的,老子不帮你送快递!”谭鹰看着边转移边射击的覃忠,破口大骂。 “三点钟方向,发现猎犬!”银狐和银环蛇的无线电联络耳麦中同时响起一句话。 “靠,放狗咬人。”蜂子半蹲在树杈上,抬手稳了稳耳麦,听着远处阵阵犬吠,真是恨的牙根痒痒。 许爱国趴在地上,听着耳麦中的那句话,心里迅速的开始罗列可行计划。许爱国射击水平赶不上狙击手,但是总归是比这群贩毒分子好。 一声锐利的口哨在枪声中显得格外刺耳,覃忠躲在树后朝着口哨声响起的方向看去,居然是许爱国,也不知为何,所有猎犬们似乎对这声口哨十分感兴趣,一股脑的朝着许爱国的方向狂奔。 “这哥们遛狗呢?”蜂子一脸懵逼的看着许爱国抱着冲锋槍在一大群狗前面跑的欢蹦乱跳,却被一枚突如其来的子弹唤回了注意力“卧槽!” 蜂子刚骂完,又是一个点射,这次比上次准的多,但是这次蜂子有准备,子弹擦过蜂子的脸卡进了树干里,临转移的时候,蜂子不忘把那子弹抠了出来。 “汤圆汤圆,对方有国外雇佣兵!对方有国外雇佣兵!”蜂子不可思议的盯着手里的子弹,朝着无线电耳麦大吼,回应他的又是一个点射。 那边“遛狗”的许爱国突然一个急刹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榴/弹拔掉栓子,精神紧绷的看着狂吠的狗群靠近。远处的覃忠通过瞄准镜密切关注这边的动态,他现在大概知道许爱国想做什么,于是为他捏了一把汗。 许爱国这边轰的一声巨响,覃忠却也感到胳膊上洞穿的剧痛。覃忠急忙就地打滚,随后一梭子子弹打在了他刚才趴着的地方,覃忠大意了,在留心许爱国的时候,自己被敌方狙击手盯上了。 许爱国刚才地上爬起来,就被一个黑背迎面扑倒,一人一狗皆是灰头土脸,显然都是刚才爆炸的幸存者。 许爱国一把掐住扑在自己身上的黑背的脖子,黑背被许爱国掐的呲牙咧嘴,但依旧力量很大,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不知道沾过多少人血的狗牙离着许爱国的脖子越来越近,许爱国都感觉到温热的哈喇子滴了自己一脖子。 许爱国一边掐着黑背的脖子拼命往外推,一边抬腿狠踹黑背的肚子。越是这样,越是激怒了黑背,黑背越是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想要给许爱国脖子上开个口子。许爱国很庆幸只剩下了一个,这要是两个,自己现在大概已经血溅当场了。 许爱国一声怒吼,翻身而起,死命地把黑背压在地上,腾出一只手来去摸靴子里的匕首。因为少了一支手的力道,黑背立马缓了口气,拼命的蹬腿,开始了疯狂的反击。 ☆、牺牲 等到覃忠赶到的时候,黑背已经开膛破肚的躺在地上死不瞑目,一旁的许爱国一身血,也不知是人血还是狗血。 “没事吧?”覃忠的语气有些急切。 “没事。”许爱国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安慰性的笑笑,可是他顶着一头晶亮晶亮的哈喇子和不断下滴的鲜红的血,这一笑,实在渗人。 “蜂子发现对方有国外雇佣兵,诸事小心。”覃忠看了看许爱国身上没有明显的伤口,也算安了心,仔细叮嘱。 “好。”许爱国扯了片树叶子擦了擦血,比起雇佣兵,他现在更担心自己一身血腥味会引来更多的敌方猎犬甚至是丛林中不知名的野兽。 各个临时小队呈扇形慢慢包抄,毕竟是受过专门的训练,短时间内对犯罪分子有倾轧性的优势,可是每一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最大的弊端就是弹药补给跟不上。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交火,牺牲的人不在少数,还活着的人也都挂了彩,精神身体双重的疲惫和巨大压力,终于在听到水声的时候到达了巅峰——他们已经到了澜沧江边,再不歼灭毒蝎,他们就再一次越过国境线了,他们便又再一次前功尽弃了! “坚决不能让他们渡江!”袁霄和胡萝卜同时下令,和他们一队的肖唯颇为担忧的看了一眼隐约可见的波涛滚滚的澜沧江,没有接话。 “你有没有觉得不对劲?”许爱国伏在地上,边换弹匣边问同样在一旁换弹匣的覃忠。 “感觉很压抑,是不是气压升高了?”覃忠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胸口闷了很久了。 “我是说对面,你有没有觉得这一阵他们那边的枪声稀疏了?”许爱国皱了皱眉,抬手在自己眼前挥了挥,自己这一头狗血腥味没引来野兽,倒是引来了各式各色的小飞虫。 覃忠皱眉,仔细回忆一下,确实如此,但这绝对不是弹药不够的问题,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对方那几个雇佣兵不见了!”一直在树上的蜂子突然落地,说的一句话让许爱国和覃忠心惊肉跳。 “是死了吗?”许爱国满怀希望的问。 “不知道,反正我没打死过,我还差点给他们打死了。”蜂子摇摇头“有子弹吗?狙击步的。” 许爱国迅速放下背包,精准的从包里掏出两个弹匣递给蜂子,蜂子换完弹匣之后略微调整了调整无线电耳麦,准备下一轮的狙击。 “谭鹰呢?”覃忠四下看了看,方才一直没有留心,现在短暂的喘息间才想起这么个人。 “在后面摸尸体上的弹药补给。”许爱国半蹲在地上,上身倚在树干上,靠这短暂的休息恢复体力。 “雇佣兵在后方!”谭鹰的一声大吼,让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们现在,被两面包抄了! “掩护他!”许爱国立马起身,端着冲锋槍朝着谭鹰四周扫射,蜂子早在谭鹰的声音响起的时候就踩着许爱国的肩头往树上爬了。 覃忠贴在树后,端着狙击步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该死,覃忠在心底骂了一句,居然在这个时候犯病。 “趴下!”覃忠好不容易稳住自己的手,从准星里一看,瞬间失了态。覃忠一声吼,许爱国和蜂子瞬间会意,枪口立即调转。 可是,为时已晚,在许爱国和蜂子找到敌方狙击手之前,谭鹰已经被爆头了,子弹从后脑穿至前额,和昨天演习中蜂子爆许爱国是一样的,只不过,这一次不是演习。 死亡在实战中是很常见的,但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战友死在自己面前,无论看多少次都让人无法接受。谭鹰是覃忠的副队,几次任务出生入死都是这他们俩人携手,现在要覃忠眼睁睁的看着谭鹰倒下,实在是太残忍了。 “汤圆汤圆,后方有雇佣兵,三个狙击手,两个突击手,一个火力手,不知道有没有重武。”蜂子成功在谭鹰死后狙死了狙击他的狙击手,也算是报了仇。 “收到,注意安全。” “后撤!”蜂子把狙击步往背上一背,刚准备顺着树杈转移,无意中一低头却发现许爱国和覃忠两人正匍匐着向着谭鹰倒下的地方前进。 “这俩人要干嘛?”蜂子在心底默默的骂了一句,换了个树杈之后重新端起狙击步,对方死了一个狙击手之后,剩下的三个狙击手藏的更深了。 离着澜沧江越来越近,水流的咆哮声让每一个人的心情越来越沉重。 覃忠和许爱国相互配合,在蜂子的掩护下,成功的摸到了谭鹰尸体旁。覃忠抬手轻轻阖上谭鹰的双眼,将特警服上的国旗撕下来塞进他手里。 许爱国则趁机把能用的物资全部塞进背包里,只留了一个手/雷。许爱国将一雷扔出去,却是响起了两声轰鸣。 “前方地雷圈!前方地雷圈!不要再靠近了!不要再靠近了!全体集合!全体集合!” 许爱国和覃忠对视一眼,顾不上看他们扔出去的手/雷炸死了几个人,急忙转身朝着集合地点汇集。原来,方才敌方的炮火稀疏,是因为他们在布地雷阵。 集合之后,许爱国才知道,方才的另一声轰响,牺牲的是袁霄。看着爱人被炸的血肉模糊,坚毅如吴倩也当场崩溃,靠在肖唯身上目光呆滞。 此次行动,陷入了始料不及的处境中,前有地/雷阵后有雇佣兵,而贩毒团伙即将渡江,江对面已经有了其他贩毒团伙准备接应。 许爱国看着胡萝卜几度张嘴,欲言又止,再想想当前的状况,霎时明白了胡萝卜心中所想。 “趟雷。”许爱国把胡萝卜想说的话说出来,周围一片死寂,其实这个问题大家都想到了,只是现在没有设备没有军犬,一旦趟雷必定有牺牲。 背后的枪声渐响渐近,前方也响起了入水的声音,时间不多了。 许爱国咬咬牙,探头看了看前方的地雷阵,开始解身上的装备。 “你干什么?!”覃忠一把摁住许爱国的手腕,一脸震惊。 “贩毒团伙撤离仓促,并没有带真正的地/雷装置,所谓的地雷阵不过是隐藏的手/雷,我相信只要速度与够快,就可以在手/雷引爆前躲开。”许爱国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胡萝卜的,但是是说给覃忠听的“报告队长,突击手玉玉请求行动!” 胡萝卜神色复杂的看着许爱国,半天没有说话。 “报告!请求行动!”许爱国拔高音量,落字铿锵。 一声闷雷在云层中炸响,昭示着不久的将来这里会被一场暴雨覆盖,各方面因素的压力让每一个人心情越来越沉重。 ☆、尾声 “准许行动!”胡萝卜咬咬牙,闭上眼。 得到许可的许爱国甩开覃忠的手,迅速的将装备全部解下,轻装上阵。紧了紧裤腿和袖口之后,许爱国转过身,用身体挡住所有人的视线,拉起覃忠的右手,轻轻的落下一吻,随后毅然转身。 “其余人准备!火力压制!为玉玉掩护!” 机关槍冲锋槍的扫射声和手/雷引爆的轰鸣声同时响起,覃忠就这样看着爆炸的火光中,许爱国逐渐远去的背影,坚定勇毅不顾后路。机槍的扫射声仿佛是一曲战歌,为远去的壮士送行。 许爱国猜的没错,布下的大多都是手/雷,从触发到引爆确实有一段间隔,但是,人类的跑步速度毕竟是有限的,而且一句引线和杂草的卡绊,更是让许爱国奔跑的速度大大减慢。 肌肉撕裂的疼痛从四肢百骸传上来,许爱国却不敢停,因为他不知道地/雷阵布到哪里,在还能跑的情况下,他不能停! 终于,许爱国的状况不再足以支持他继续跑下去,倒地之前,许爱国尽全力往前一扑,伸手拉开了能够到的所有引线,轰鸣声响起的一霎那,许爱国突然觉得有些遗憾,自己还有很多话没有跟覃忠说,可惜,没有机会了。 “沿着玉玉趟过的路!冲过去!”看着许爱国倒下,胡萝卜眼含热泪,一声吼,激起最后的士气。 胡萝卜抱着冲锋槍冲在最前面,他想过了,如果许爱国倒下的地方不是地/雷阵的尽头,那剩下的地方就由他来趟吧! 事实证明,许爱国倒下的地方真的不是尽头,但是离着尽头很近了。就在胡萝卜即将越过许爱国的尸体去趟新的道路时,犯罪团伙那边突然冲出一个人,和胡萝卜对着脸冲过来。 胡萝卜被扑倒的一瞬间,大脑是空白的,他没有想到在地雷阵的尽头隐藏着一枚真正的地雷——反步兵雷。 冲天的爆炸火光中,覃忠看清最后冲出来的那人,就是失联了的线人,他本已经叛变,却又在最后一刻觉醒,踏了反步兵雷后拼尽全力扑倒了胡萝卜。 后面的人赶上来的时候,线人已经炸的不辨人形,而胡萝卜还得以留了一口气,满面泪痕。 一道闪电在厚重的云层中蜿蜒,透过层层树叶照亮了战场,暴雨随着一声炸雷,劈头盖脸的砸下来。 覃忠在经过许爱国身旁的时候停下来,蹲下身子,慢慢合上他的眼睛,就着雨水抹去他脸上的血污和尘土碎叶。许爱国的嘴角是上扬的,最后定格的是一抹温暖的微笑。 覃忠俯下身子在许爱国尚且温热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就算没有被子的遮挡,覃忠却也感受不到许爱国真正的温度了。 覃忠从许爱国的靴子里抽出他的匕首,收进怀里,仿佛许爱国还在一般“如果我活着回去了,我就送你回家。” 战友们接连的牺牲,激发了每一个人心中的血性,细密的雨帘中,一个个坚毅的身影发起了最后的总攻。 · 覃忠再度睁眼的时候,已经是十天后,入眼是素净的白,等嗅觉恢复,便是消毒水的味道。 “你终于醒了。” 覃忠侧头,旁边病床上坐着的是胡萝卜。 “既然你醒了,这个东西就该给你了。”胡萝卜说着从一旁的袋子里拿出一个信封“这是许爱国放在枕头底下的,我们收拾他的遗物的时候发现的,上面写着你的名字。现在交给你了。” 覃忠坐起来,接过信,眼睛发涩没有泪水。 “等你彻底恢复之后,来我们连队一趟吧,他的遗物你负责给他送回家吧,包括那把匕首。”胡萝卜说着,虽说这件事对覃忠来说很残忍,但是他不得不说“许爱国已经下葬了,在烈士陵墓里,和谭鹰靠的很近。” “好。”覃忠捏着厚实的信封,声音颤抖。 胡萝卜走后,覃忠靠在床头上发呆,那天最后的攻击,是在澜沧江里,由于贩毒团伙成员全部开始渡江,所以特战队员们不得不一起入水战斗。 覃忠最后的记忆是自己叼着许爱国的匕首,和一个国外雇佣兵水下的搏斗。 覃忠调整了一下心情之后打开许爱国留的信,越看越是泪流满面,最后,这个几经生死的铁血男儿竟是埋头在被子里哭得不能自已。 “这个屋里的特警啊,送来的时候嘴里紧紧的叼着一把匕首,明明都已经昏迷了,匕首却怎么拿都拿不下来,最后还是另一个特警过来说了一句话他才松嘴。” “说的什么啊?” “我也没太听清,好像是,我们回家了。” “他们都是国家的脊梁,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的人。” · 有人说,人生总会遇见两个人,一个惊艳了时光,一个温暖了岁月,对于覃忠而言,这是同一个人,军装的许爱国惊艳了他的时光,便装的许爱国温暖了他的岁月。 十年后,覃忠退役了,在福利院领养了一个女孩,起名叫许覃玉,小名玉玉。每年清明带着她去给许爱国扫墓。 每每站在许爱国碑前,覃忠都会觉得锥心的痛,随着时光的流逝,这份痛楚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深刻。 这一辈子,覃忠没有和许爱国在一起过,却又从认识之后,再也没分开过。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更一章番外,就完结了~ 在这里挂一个预收文,《生死契阔》,是一篇古耽,大家可以去作者专栏看一下文案,喜欢的话点一下收藏啦~ 谢谢大家! ☆、番外 “姥爷!”幼年的许爱国挥舞着短乎乎肉乎乎的小胳膊,朝着远处穿着传统蒙古长袍的老人喊到。 “嗳。”老人应声回头,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太阳,淡淡金光从他背后露出来,让老人身上多了几分淡泊渺远。 下一秒,这幅草原老人图就被一个穿着鲜艳的大红袄的小肉团子破坏了。别看小许爱国人小腿短,但是弹跳力一等一的好,像个小胖蚂蚱一样跳到老人身上,搂着老人的脖子不撒手。 “想姥爷了没有?”老人抱着小许爱国亲了一口,长长的胡子挠的小许爱国咯咯直笑。 “想了!想姥爷,想姥姥,想羊群还有大狗狗,还有手把羊肉奶酪奶皮子…”小许爱国越说,口水流的越厉害,老人不禁怀疑他的父母平时是不是不给他饭吃。 “一会吃完饭,姥爷带你去找羊群,我们把羊群带回来好不好?”老人抱着小许爱国往蒙古包里走去,那边小许爱国的母亲已经把带来的东西都从车上搬进了蒙古包里。 “好耶!”小许爱国欢呼一声,惊醒了趴在不远处睡觉的大黑狗,大黑狗站起来,抖了抖身子,伸了个懒腰,然后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前腿扒着老人的衣摆,用鼻子拱小许爱国。 老人拍了一把大黑狗的脑袋,掀开门帘抱着小许爱国进了蒙古包,大黑狗歪着头看着门帘,然后转头朝着正在锁车的许爱国母亲轻声哼哼。 “通灵性的东西。”许爱国母亲走过来,摸了摸大黑狗的头,大黑狗的尾巴摇成了一朵花,在许爱国母亲掀开门帘的一瞬间滋溜钻了进去。 蒙古包内,手把羊肉的香气和奶茶的香气交织混合,有一点点腻,但这是家的味道,对小许爱国来说,也是最幸福的味道。 大黑狗趴在小许爱国身边,时不时的抬头嗅嗅桌子上的羊肉,然后再蹭一蹭小许爱国,哼哼两声。 妈妈在和姥姥姥爷聊天,爸爸常年不在家,妈妈憋了好多话要说,小许爱国端着姥姥给的一大碗奶茶,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趁着大人不注意,迅速的撕了一块羊肉塞给大黑狗,然后再撕一块塞进自己嘴里。 等三个大人注意到小许爱国的时候,这一人一狗已经不亦乐乎的啃了大半个羊腿了。 一顿饭下来,小许爱国的肚子滴溜圆,满手满嘴的都是油,引诱的大黑狗不住的舔小许爱国的手。 “你们聊,我们去把羊带回来。”老人朝着小许爱国招招手,后者带着大黑狗一溜烟的跑到老人身边。 “别让他乱跑。”许爱国母亲不放心的叮嘱了一句。 “孩子摔打着长,健康。”许爱国姥姥笑眯眯的拍了拍自家女儿的后背,说是安慰,还不如说是先打个磕了碰了的预防针。 小许爱国才不管那么多,欢蹦乱跳的出了门,吹了一声悠长的口哨,虽然声音有些稚嫩,但也很尖锐,在广袤的草原上远远的传开,在草原上自由撒欢的其他牧羊犬听到口哨之后从四面八方的飞奔回来,带起阵阵尘土。 老人牵着一匹骏马从马厩里出来,朝着被牧羊犬包围了的小许爱国赞许的点点头,这孩子很有灵性记性也很好,唤狗的口哨教了他一次就记住了。 老人把小许爱国抱上马,然后自己翻身上马,鞭子清脆的一响,骏马扬蹄飞奔,周遭的牧羊犬边吠边追,好不热闹。 “姥爷,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小许爱国仰起头,看着老人。 “你认为呢?”老人不急着回答,反问小许爱国。 “妈妈说爱和喜欢不一样,妈妈爱我,妈妈也爱爸爸,妈妈喜欢她班上的小朋友,她说这三种感情都不一样。”小许爱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在骏马的颠簸中,看着远处铺了一层金黄的地平线“可是,为什么不一样呢?” “喜欢和爱的区别,就像是你有一块手把羊肉,你愿意分给大黑一口,这就是喜欢,你愿意全部分给你妈妈,这就是爱。”远远的看见了羊群,老人拉了拉缰绳,骏马改奔驰为小跑,颠颠哒哒的靠近羊群“你妈妈爱你,却不能陪你一辈子,这种感情是家人的爱。你妈妈爱你爸爸,能够陪他一辈子,这种感情是爱人的爱。等你长大了,就全都明白了。” 小许爱国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看着地上蹦蹦跳跳的大黑狗,自己的确是非常非常喜欢它! “小爱国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老人注视着将羊群驱赶在一起的牧羊犬,时不时的呼喝两声。 “因为有个女生说喜欢我,要对我好。”小许爱国天真的说。 老人笑了,爽朗的笑声在天地间扩散“我的孩子,你还太小了,你也可以对她好,但是不能把你的好全部给她,因为你全部的好要留给你爱的人,那个你认为你能跟她过一辈子的人,那个你念念不忘,时时刻刻相对她好的人。” 老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是看向蒙古包的方向,是在想姥姥吧,小许爱国想。 “姥爷教你一句蒙语好不好?”老人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团子,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有看到他的爱人的一天。 “好!”小许爱国兴奋的应了一声。 老人拉起小许爱国的手,缓慢的一笔一划的写着,小许爱国认真的看着,用心的记下来。 “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那个腾格里为你选中的人,就把这句话说给她听。”老人将小许爱国的小手握进手心。 “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 在这里挂一个预收文,《生死契阔》,是一篇古耽,大家可以去作者专栏看一下文案,喜欢的话点一下收藏啦~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