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是一只小阿宁 作者:湖心雪 文案: 小丫头阿宁的童年时光,磕磕绊绊,细细碎碎,如同夏季洒下的阳光打在地面,微风吹动,地面泛起太阳的笑脸,和阿宁,狗狗皮皮,还有小伙伴们一起回到那些快乐如此简单的时光吧。 内容标签: 乡村爱情 青梅竹马 搜索关键字:主角:阿宁 ┃ 配角:皮皮 ┃ 其它: 一句话简介:阿宁的快乐时光 立意:儿时不知忧愁,快乐是如此简单 第 1 章 吾乃大中华之田园犬,名唤皮皮,黄毛长脸,腿短琥珀眼,算来有一岁了,在家中排行老幺。 主人家在农村,两层的小楼房外和一个院子,一层的东厢房住着年迈的爷爷奶奶,男女主人住在西厢房,但因为男主人阿诚在县城打工,一周回家一次,而且小主人年纪尚小,就一直随着女主人阿香住。 小主人阿宁在村里上小学二年级,虽然年纪小,是个小女生,却活脱脱是个混世魔王!成日里不是上树掏鸟蛋,就是下河摸鱼,村里但凡有事发生,总与她甩不开联系,关键是我吧,本来是一挺安静的狗,也被她折腾的放飞了自我,还经常连带着遭殃,唉,这说起来都是泪啊。只可惜阿宁现在放暑假,我作为忠实伴侣,也不能眼看她为非作歹,吃别人的亏不是?只期盼学校早点开学,好让神兽归园,我也能消停些不是。 该死,我就叨叨这一会功夫,她怎么又不见了,汪汪。 夏天午后,太阳当空,一丝风的没有,小路被晒的滚烫,一个鸡蛋打在地上就能瞬间变成煎蛋,村里人都睡觉了,我却只能一路小跑,找那个小作精。 这家伙,站在大伯家的院子外面,手里搅着根野草,已被折腾的不像样,小脑袋抬着盯着上面,在榆树树荫下的沙堆旁一动不动。 这时,一只土黄色身着深色花纹的小蛇从沙堆上探出头来,丝丝的吐着信子,盯着看相距不远的阿宁。这土蛇与沙丘颜色相近,浑然一体,很难发现,这傻丫头丝毫未察觉。土蛇一点一点的显露着身子,小主人危矣! “汪汪汪”,我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冲上去冲它大叫,给主人报信,结果她一看见沙堆上的小蛇,大叫一声,撇下我,撒腿就跑,真没义气,我哀叹一声,紧随其后。 狂奔回家,我喘着粗气躺倒在地,本来想着已经折腾了一番,她总能消停点吧,谁知又来折磨我了,啊,幸福的睡觉时间,桃树下的小憩,打水漂了。 阿宁拿着根树枝,不停的戳着我的脊梁骨,肚皮。这小姑娘真可恶,懒的理她,翻个身,装睡,哼,别想叫醒我。 看来我的策略奏效了。她放下木棍就跑进屋里,蹑手蹑脚的爬上床,把手伸向正在呼呼大睡的阿美口袋。 阿美的眼睛噌的一下就睁开了,阿宁的小手刚放进口袋就立马掏出来,献出谄媚的微笑。 “你在做什么?”阿美侧着身,瞪着床边的阿宁。 “妈妈,我看你口袋里的钱都要掉出来了,我给它往里面塞塞,嘿嘿。”阿宁的额头出了一层汗。 “我看你是皮痒了,我口袋里都没放钱,”阿美非常气愤孩子的不诚实,“把手伸出来。” 完了,偷拿钱不成,还被抓个正着,这下阿宁可惨了。我摇摇头,支着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 三声响亮的打手,和直冲屋顶的哭声,撕心裂肺,连绵不绝。 “哎呦,阿宁怎么了?”菊花奶奶听见动静,进屋来查看情况,“你惹妈妈生气了?” “妈,你别管。” “好了,阿宁,奶奶这里有五角钱,你去买雪糕吧,别哭了啊。” 阿宁在奶奶怀里蹭蹭鼻涕,拿过钱点点头,就出去了。 “妈,你不能老惯着她。”屋里婆媳就阿宁的教育在辩论,我懒得听,跟着这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小丫头就出门了,一时不看着她,怕她又惹祸。 话说,阿宁拿了钱后,鼻涕一撮,眼泪一擦,就哼着歌,蹦蹦跳跳的买雪糕去了。 真是个没良心,没记性的,我看一个陌生人随便给她一颗糖,她就能跟着人走。 阿宁在小卖部买了大头,一边舔一边走,回到家大头就剩了小头了。 说实话,我并对雪糕并不感冒,打心眼里来说根本就不想吃,可这小家伙蹲在我面前边舔边吧唧嘴,吃的倍香,看来是一件忘记了刚才挨打的疼。算了,她既然有意跟我炫耀,那我就表现表现,免得坏了她的兴致。 我蹲坐在地上,狂摇尾巴,前爪交叉扒拉地,张着嘴流了几道口水,一副迫切渴望的样子。 阿宁很淡定的吃完了,末了还舔舔手指头,看着我摇摇头,说:“皮皮,你可真没骨气。” 这话,让我无语凝噎。 下午六点,晚霞铺满了天空。 阿宁说:“我要是有一件晚霞做的衣服就好了,那我就是紫霞仙子了。”说着,开心的在马路上乱跑。 “汪汪,你在我心里就是小仙女,”我说道。 我一路跟着她,去到田野里。土地上的麦子青中泛黄,是衰老的前奏;花生一滩滩的绿着,还有那一片片的苞米地,生出稚嫩的棒子,处处是盎然的生机。 阿宁蹦着跑着,手里挥舞着刚扯的狗尾草,走着走着,突然在苞米地旁停下了脚步。 “皮皮,你看,这里有一坨屎,你吃吧。” 我震惊了,真的,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我愤怒的大喊:“我不吃!” “咦,你就这么高兴啊,还舍不得吃吗。我记得奶奶经常说狗改不了吃屎吗,你倒是吃啊。”阿宁做出思考的样子。 “哎呦呦,小阿宁,快让一让。”后面驶来李奶奶的小破自行车,车铃已经坏了,自能放大嗓门充当车铃。 阿宁赶忙往麦地里躲。 但田野的小路又窄又坎坷,李奶奶还是下了车,慢慢推着从旁边过去。 “你在这里干嘛呢阿宁,”李奶奶跟阿宁打招呼,“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小心有老鬼抓你。”说着伸出一只手,曲起五指,作出要把阿宁抓走的样子。 “李奶奶,你比那老鬼还吓人,”阿宁撇撇嘴。 我心里偷乐,想着总算有人来帮我解围了,正庆幸时,听见阿宁说:“我在这里看我的狗吃屎呢。” “噗嗤,”李奶奶笑出声来,红红的脸上泛起深深的涟漪,“狗吃屎有什么好看的,快些回家去吧。”说着,看了我一眼,笑着骑车要走。 完了,这下彻底洗不清了,我感到很绝望。 李奶奶正要走,阿宁却突然拉住了车后座,手指着斜挎的竹篓,装作不知道的样子说:“奶奶,这里面是什么呀?” 李奶奶又好气又好笑道:“你个鬼灵精。”说着,扭身从车后座拿了几个玉米给阿宁。 “谢谢李奶奶!”阿宁甜甜的说,玉米抱了一怀,道:“李奶奶,我拿不下了,要掉了。” 说着,一根玉米从她的怀里滚在了地上,眼看着还要往苞米林里滚,我立马就把它叼了起来,噙在嘴里,给我的小主人。 “哎呀呀,你这个小家伙呦。”李奶奶看着阿宁的小脸憋的通红,把车停在一边,把玉米又放进筐里,又拿过我嘴里的,说道:“上来吧,我带你回去,等会到家了再给你。” “好呀。”阿宁欢呼道。 李奶奶在前座整装待发,阿宁拽着李奶奶的衣服,一只脚登着车杠,另一只脚顺势跨过去,麻溜的就坐好了。 李奶奶回头看了一眼,说道:“走喽。” “走喽。”阿宁学着李奶奶的腔调,故作粗声的成熟,让人忍俊不禁。 “走喽。”我回头看一眼草丛里的物体,心说可算是逃过一劫。 第 2 章 李奶奶带着阿宁,一条路直接通到了村里,遇见了村口遛弯的大爷,和李奶奶打招呼道:“呦,今儿这么早就回来了。” 李奶奶道:“回来了。” 再瞪一眼看,后座怎么还坐着阿宁,笑着说:“这小丫头怎么也跟你一起?” 李奶奶停车站在旁边,道:“遇见了,就把她带回来。” “大爷好,”阿宁跟大爷打个招呼就爬下车子,李奶奶递给她几根玉米,恰巧妈妈从家中往外走,看见阿宁抱着玉米,赶紧上前道:“呦,李奶奶,你给她那么多干嘛,小孩子不懂事,别惯她。” 李奶奶道:“俺地里多着里,你们尽管吃,小阿宁真可爱。” 妈妈摸着阿宁的头道:“快谢谢奶奶。” “谢谢奶奶。”阿宁道。 “奶奶走喽,阿宁想吃的话就跟奶奶讲,奶奶还给你拿。”说着,李奶奶已经骑上了车子,走远了。 “再见啊,李奶奶。”阿宁道。 阿宁开心的点头,抱着玉米就往家里跑,一路走一路掉,大爷在旁边看着笑,妈妈无奈的跟在身后,边走边捡。 真是个风风火火的小丫头。 进到院子,爷爷说:“呦,这是在哪里掰的苞米?” “什么?”奶奶从厨房探身出来。 妈妈走到院子说:“这是李奶奶给的。” “给这么多,哈哈,这下阿宁可有好吃的了。”爷爷奶奶道。 这么多玉米,看来今天也有我的份了,香喷喷,甜滋滋的煮玉米呦,想着我的口水就往下掉。 “阿宁,快来帮我把苞米的叶子剥掉。”妈妈道。 “好嘞!”阿宁从堂屋的台阶上跳下来,蹲在地上,帮妈妈剥玉米。 阿宁还是对吃感兴趣,之前让她扫地洗碗,她都托懒不动弹,这下要煮玉米,她就比谁都积极。 “没出息。”狸花猫咪咪道,不屑一顾的蹲在墙头舔爪子。 “就你出息,不是你上桌偷嘴的时候,当我不知道呢。”我很看不上咪咪这种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态度。 “哼。”咪咪冷哼一声,伸个懒腰,从墙头站起,踱着步走了。 我也懒得理她,趴在我小主人的身边,看她卖力的剥玉米叶子。 “阿宁做的可真好,”妈妈适时给予鼓励,阿宁心里就更高兴了,抢着要去压水洗玉米。 “我来压水,阿宁洗好不好?” “不好,阿宁要压水。” 妈妈没办法,端着玉米来到压井机旁,对准出水口,把盆子放在池里,又舀了一瓢水倒进压水机。 “嘿呀。”阿宁瞅准时机,趁水还没完全渗进去,就把身子都压在水杆上,只听井里传来嘶哑的声响,阿宁再松了力气,身子往上走,这样一来一去,谁就从井里汩汩的流了出来。 我在旁边看着,原本是担心阿宁人小,怕她压水时受伤,没想到她做的真不错。 妈妈洗完玉米,进入厨房,把玉米切成小段,方便煮熟。 这时奶奶已经烧好了饭,和爷爷一起,去外面遛弯了。 “等十分钟就能吃玉米了,”妈妈开火放锅,放玉米,看着阿宁和跟屁虫一样粘着她,道:“你找奶奶去玩吧,一会玉米好了我叫你。” “好嘞。”阿宁疯跑着出去玩了。 路边堂弟小明和“土豆”李果边走边商量着晚上去抓知了,不妨阿宁突然跳到前面来,唬了他俩一跳。 “我也要去!”阿宁道。 “你知道我们去哪吗,你也去?”土豆撇撇嘴。 “我知道,我都听见了,你们要去抓知了,我也去。” “晚上黑的很,你去小心有鬼抓你。”小明恐吓道。 “切,你都不怕,我怕什么,再说,我还有皮皮,皮皮会保护我的。” 我一听主主人这样夸我,我立马就来劲了,汪汪几声,表示我一定会保护阿宁的。 小明无奈,土豆道:“算了,带上你吧。” “耶。”阿宁欢呼道。 “阿宁吃饭了,叫爷爷奶奶也来吃饭。”妈妈在院子里喊道。 “吃饭了。”阿宁拍拍路边乘凉的爷爷奶奶的肩膀,道:“吃玉米喽。” 不等两位老人反应,阿宁就窜到了屋里。 妈妈已经把饭端上了桌,玉米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一家人坐定,阿宁迫不及待的拿了一根,烫的她瞪大了眼睛,玉米在两只手间来回倒腾,嘴里道:“嘶哈,嘶哈。”看她被烫的那样,急的我在地上直打转。 妈妈见状,赶紧拿过玉米,用筷子穿过去,递给阿宁,道:“小馋猫。” “我才不是小馋猫。”正说着,咪咪从外面走进来,略过我,蹭蹭阿宁,又蹭蹭妈妈,阿宁吃把玉米粒咽下去,指着咪咪道:“她才是小馋猫。” 说的一桌子人笑开了花。 “婶婶,我妈妈让我送排骨。”说着,小明端了碗排骨从外面进来。 “呦,小明,再吃点吧。”妈妈赶紧站起来接过碗,又装了几节玉米让他拿回去。 “不了,我回去了,我走了,爷爷奶奶。”小明转身走到院中。 “等一下,”阿宁追出去,道:“我们什么时候去抓知了?” “你吃完饭去找我,我带你去。” “那行。” 今天的晚餐着实不错,我吃完玉米又吃排骨,嘿嘿,晚上跟着小主人抓知了就更有精神了。 阿宁也是一心想去抓知了,草草吃了几块排骨后,就急慌慌的出门找小明了。 “哎呦-。”奶奶突然哎呦了一声,只见她手里拿着半颗牙齿。 “呀,奶奶啃玉米把牙给啃掉了,哈哈哈。”阿宁大笑道。 众人看着她笑成一团,再加上这件事耶实在是有趣,都笑了起来,奶奶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道;“奶奶年纪大了,吃个玉米都把牙给吃掉了,呵呵。” 阿宁凑上去,看着那有些发黑的半颗牙齿,道:“这牙怎么只有一半呢,是不是奶奶吃糖吃多了,哼,一天天的还让我少吃糖。” 奶奶好气又好笑,还没开口,妈妈道:“别胡说,你以为奶奶跟你一样,就知道吃。” “哼,”阿宁朝妈妈努努嘴,道:“奶奶,你快把牙扔到房子上面,牙齿很快就会长出来了。” “哈哈,”这下爷爷笑了起来,差点没把饭给喷出来。 奶奶有些囧,道:“奶奶不会再长牙了,奶奶年纪大了。” “啊?好吧,我帮奶奶把牙齿放高一点,说不定什么时候能长出来呢。”说着,阿宁跑到外面,把牙齿放在了窗台上,大喊道:“奶奶,我们的牙齿在一起放着,我们会一起长牙的。” 我的小主人,有些时候还真可爱。 成群结队捉知了 话说,我的小主人一心想去抓知了,吃个玉米外加几块排骨就着急忙慌的要出去。妈妈拿她无法,只好把手电筒给她,祝福她注意安全,早点回家。 阿宁嘴里答应着,脚底已经抹了油,飞快往外跑,我也顾不得吃完最后一块排骨,立马跟了上去,临走时狠狠威胁咪咪不许偷吃。 小明家和主人家离的不远,走几分钟就到了。只见院中灯火通明,土豆正在在院里等小明。 “土豆,你这么早就来了,小明呢?”阿宁张头四望,不等土豆开口,就大喊:“小明,你吃好没?” “好了。”小明从屋里出来,拿着手电筒和塑料瓶。 “走吧。”土豆道。 婶婶拿着碗掀开竹帘道:“阿宁吃饭没,再吃点吧。” “我吃过了,婶婶。” 婶婶看着我和土豆笑笑,进去厨房添饭。 小明转身去房檐下拿竹竿,挑了一个细长的道:“走吧。” “你拿瓶干嘛?”阿宁好奇的问。 “装知了啊,要不你怎么拿。” “拿个塑料袋子,或者放手里也行啊。”阿宁是个好奇宝宝。 “知了的爪子还是很锋利的,他们会弄破袋子跑出来,再说,你拿在手里不怕挠吗?”土豆道。 “就是。”小明对阿宁的问题很不屑。虽然阿宁是他的姐姐,可她在某些方面懂的还不如他多,而且阿宁只比他大一岁,所以小明没怎么把她放在眼里。 “哦,这样啊,”阿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我们不是去捉知了吗,怎么往村口走?” “老斌,老冬说了,吃完饭在村北口的电线杆下等着,大家一起去。” 老斌和老冬是这个村里年纪相对大一些的孩子,在众多调皮捣蛋的小孩中,颇有威信,是村里的孩子王。 阿宁一听这么多人一起玩,更是来了兴致,催促着两人赶快走。我也很爱热闹,凑热闹嘛,人会,狗也会。 三人一狗到了村口,我出于动物美好的天性,就对着电线杆小解了一下,反正他们只顾着找那两人说话,我做什么也就无所谓喽。 我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来到主人身边,嗅嗅老斌和老冬的气息,老冬道:“咋,你家狗还跟着你啊?” “那可不,我家皮皮最好了。” “切。” “人都差不多了,走吧。”老斌宣布出发,领头走在最前面,后面跟着一起子人,阿宁快步走到老冬旁边问:“我们去哪里抓知了?” “小方家后面有一块杨树林,咱们先去那里看看。” “好。”阿宁说着,紧紧跟在老冬后面。 老冬瘦长的个头,在一群矮冬瓜里,尤其显眼,而且他还是花美男的韩风男子类型,五官稚嫩却棱角分明,这让喜爱美好外表的阿宁很满意,所以就老黏在他旁边。总之,老冬一在,就没我皮皮什么事了。阿宁跟个话唠一样缠着老冬问东问西,叽叽喳喳个不停,老冬也是颇为头疼,对她爱答不理的,可他越是爱答不理,阿宁的兴致就越高,我看着两人就跟个小冤家一样,心里直叹气,老斌在旁边嘿嘿直笑。 到了小方家,众人在门外大喊,小方飞也一样的出来了,道:“走吧,”借着灯光再一看,还有阿宁,冲她道:“你怎么也来了?” “就是,都是小明带的。”老冬受了阿宁一路的聒噪,可算逮到机会抱怨了。 “我姐非要跟来。”小明撇嘴道。 阿宁听老冬不太欢迎她的样子,便举起手,佯装要打他,老冬一闪身就躲开了。 “好了,咱们走吧,刚才已经有一拨人来过了,估计那里面知了都被抓完了。”小方道。 小方打头,带人来到小杨树林,众人四下散开,各自拿着手电筒往树上,地上找知了的身影。 “唉唉,这里有,小明,你把竹竿递给我。”土豆道。 “我抓到了。”阿宁蹲下身子,把刚爬上树的知了给拿下了。 “傻人有傻福。”老冬道。 阿宁冲他吐舌头,跑去把知了放在了小明的瓶子里。 “小方,你回去拿瓢水,我看这地上有这么多洞,估计里面有没爬出来的。”老彬道。 “好。”说着,小方就家去拿了水来,把水灌进一个个圆圆的小洞里,有的水刚进去就满了,有的水一直都无法加满,老斌说,这是有知了在喝水。果然,没一会,就有知了爬了出来。 我在树林里转悠,帮我的小主人找知了,找到了,那家伙正越爬越高呢,我一爪子把它拍下来,大喊我的主人过来。 果然主人和我心有灵犀,我前脚一喊,她后脚就来了,捉住了这只想逃跑的知了。 “呦,你的狗还会帮你抓知了呢。”老斌啧啧称奇。 “那当然。”阿宁摸摸我的脑袋,一脸骄傲。 众人在林子里搜寻了一会,就准备转战战场了。 一起子人,走走笑笑,踏着月光,乘着亿万蝉只的声浪,甩下一把把的热汗,用脚步丈量着村庄的弯曲小路,用明亮的眼睛捕捉一只只夏天的精灵,好不快活。 夜色渐渐深了,寒气与热气的碰撞混合中,众人绕了一圈回到原点。 “明天还抓知了不?”阿宁意犹未尽。 “你还上瘾了。”老冬吐槽道。 “我们明天去大路边抓知了,你去不?” “去!”阿宁道。 “那边草可深了,你不怕有蛇?”老冬双手合十,做出游蛇的样子。 “咦。”阿宁皱眉,一脸嫌弃的拍开他的手。 “那就明天见吧。”老斌道。 “拜拜。”众人结伴离开,顺路的老冬和小明把阿宁送回家,也各自走了。 阿宁手里还攥了一只知了,一进家门,就大喊着:“妈妈,你快来呀,这只知了要挠死我了。” 妈妈从房里出来,示意阿宁小声点,道:“爷爷奶奶已经睡了。” 阿宁点点头,把知了递给妈妈,就去洗漱睡觉了。 我去啃骨头喽。嗯?我的排骨不见了,定是被那可恶的咪咪偷吃了,哼,看我明天怎么收拾她。 第二天一早,阿宁心心念念昨晚的那只知了是不是还活着,结果一打开盖子,却发现知了没了,瓶里多了空壳和个长着翅膀的昆虫,阿宁急的直跺脚道:“妈妈,这只虫子把我的知了给吃了!” 奶奶走上前看了看,笑着说:“知了长大了,就褪了壳,就变成带翅膀的知了了。” “是它长大了?”阿宁看着那只刚刚长出翅膀的知了,把它放在树干上,看它慢慢的走了,飞远了。 今天无所事事,阿宁期盼着晚上快点到来,好去捉知了。可是夏季的白日漫长,阿宁无法催促时间,就只能催促妈妈快些做晚饭,吃完就带着手电筒,塑料瓶去村头等着了。 天还亮堂堂的,等了好一会也没人过来,倒是章鱼和小雨迎面走来,问她在做什么,谁知三人一聊,都想去玩个热闹,就在那里等人陆陆续续到齐后出发。 仍然是阿斌带队,这次人更多了,吵吵闹闹,极其热闹。 阿冬凑到小雨身边和她讲话:“你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阿宁非拽着你来的?” 阿宁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立马窜出来说道:“不少我叫的,是我在村口碰见了,就一起来了。” 小雨笑着点点头。 越是漂亮的人越是更能得到关注,我在一旁看的越清楚啊。这些小男生包括阿冬,他们的眼睛,总是时不时的要瞟一眼小雨,有的还故意扯她的头发,吸引她的注意力,引她来玩闹,只有阿宁这个小傻瓜,以为旁人是真的来欺负小雨,还抢着充当着“护花使者”的角色,帮她回击。 我知道,阿宁是真的喜欢小雨,谁让她是个看脸的小姑娘,看见好看的就想去保护,就算是招惹,也是只能她来招惹。 前段时间,小小年纪的阿宁居然对小雨说,如果她是男孩就来娶她,说的身边的大人都笑了,当即小雨的爸爸还问她,要是有人欺负小雨怎么办?阿宁说,谁敢欺负她,她就打的人满地找牙。自此,两人的关系就更好了。她大言不惭的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想问问她,把阿冬放在那里了?可一看阿宁那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就知道她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大路边时,遇见了小艾姐姐。 “姐姐,你去哪里呀?”阿宁上去打招呼。 小艾骑着自行车停在阿宁面前道:“你们是来捉知了的吗?我已经捉完要回家了。”说完,还晃了晃瓶里满满当当的知了。 “哇,这么多。”众人当下就惊呆了。 小艾得意一笑,道:“你们慢慢玩吧,我先走了。” 阿宁看着小艾远去的身影,啧啧叹道:“姐姐抓了那么多,看来我们今天是抓不到了。” “没事的,你听这林子里,知了叫的声音多大,她们数量多着呢。”章鱼安慰道。 “路边的林子里草木很深,小心有蛇咬你哦。”阿冬吓唬阿宁道。 “怕你啊。”阿宁不甘示弱。 小雨拉着阿宁的胳膊说:“阿宁,章鱼,我们三个一起吧。” 第 4 章 天色渐暗,再加上树林里杂草丛生,挨着坟堆,长势凶猛的野草都要把阿宁那小小的身体给埋进去了;地面坎坷不平,突然出现的砖石和凹陷,让人猝不及防,跌倒摔趴。说不害怕是假的,我一狗都害怕。 阿宁被石头绊倒后,爬起来接着努力前行,为后面两个女生开路,勇猛的仿佛要拯救公主的王子,我没法,只能走的比主人更前一步,让她少吃些苦头。 天空完全黑了下来,慢慢的只能看见一干人照在树上地上的光影。 “嘿!”阿斌跳到最后面的章鱼身边,吓了她一大跳,也吓了我们三个一跳,阿宁伸手就要打,被阿斌灵活的躲开了。阿宁欲往前接着走,突然阿冬又冒出来,把手电筒搁在下巴上照着,猛的一看跟鬼一样,吓的三人一顿尖叫,我也是一顿狂吠,阿冬哈哈大笑着跑开了。 就在三人惊魂未定时,又听见一阵尖叫,是土豆,他哭天抢地道:“蛇啊!” 土豆我们前方不远处,一听他喊有蛇,都乱了手脚,开始胡跑起来,不时被草木的根茎绊倒,吃一身泥,狼狈至极。 终于跑了好一会,三人商量还是走大马路上比较安全,可树林和马路中间有一道沟,坡度陡峭,没有可抓的地方,有的地方积有污水,很不好过。 “你们在这里干嘛呢,怎么不过去?”土豆突然出现在了身后,唬三人一跳,他笑道:“这就吓到你们了?” “切,不是你刚才尖叫的时候了。”阿宁撇撇嘴。 土豆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道:“你们拿手电给我照着吧,我先过去,再拉你们上去。” 三人举着手电,土豆后退助跑,还是在坡上滑了两次,最后连滚带爬终于到马路了。土豆刚把小雨拉上去,阿斌和阿东就慢悠悠的走来了。 “你们怎么过去的?”阿宁惊呼。 “谁像你们那么笨啊,那边有直通公路的小道,不用这么费劲巴拉的。”说着,阿冬扯一下小雨的辫子就跑,小雨气急败坏,跟在后面追,阿宁看着,站在对面干着急,直接就蹦下去,让土豆拉她一把。谁知土豆过去后就飘了,逗着阿宁:“你叫我哥哥,我就拉你过来。” 阿斌站在旁边看笑话。 阿宁气结:“你想的美,看我过去怎么收拾你。”可惜她人小腿短,死活上不去,阿斌笑着蹲下身,拉她上来。 土豆拦到:“哥,你别拉她,她上来就要打我。” 阿宁拽着阿斌的手了,慢慢往上爬,身子出来一半时,土豆啪的一巴掌打在阿宁的背上,立马就跑开了,嘴里还喊着:“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阿宁气不打一出来,但还是先把章鱼拉上来了,再看那小子人已经跑远了,在原地直跺脚。 众人前前后后聚集到路口,等着人齐了好一块回去。阿宁趁土豆不防,逮着他一番猛打。 我就在旁边给我的主人加油助威,土谁让他欺负我主人,该。 “收知了,五毛一个。”专门在马路上转悠的收知了的人来了,拿着喇叭骑着车在那里喊。 我们就把刚抓的知了换了钞票,几块零花钱就到手了,一伙人心满意足,结伴回家。经过那片坟堆时,小明大喊:“鬼呀,鬼来了。”吓的人疯狂往前奔跑,边跑边互相恐吓着大笑,跑到没力气时,回家的路已经走了大半,再往前看,村庄里灯火点点,温馨的不得了。 闹也闹够了,玩也玩够了,慢慢的人群里不再有声响,众人只是一起走着,关上手电,踏着满天的星星,听着耳畔高高低低的虫鸣,沐着丝丝凉风,脸上洋溢着烂漫的笑容,那一刻,仿佛是世间所有的美好。 晚上回到家,小姑来家里玩,晚上留宿,就和阿宁,妈妈一起睡在一张床。 阿宁喜不自胜,梦见自己和小姑在逛街,走着走着有些尿急,就自己跑着找厕所,可这周围都是商铺,没有卫生间,她没有办法转到了一条幽静的小巷,小巷子里有一棵巨大的泡桐树,开着白紫色的花,漂亮极了,阿宁无心观赏美景,只围着树着急的来回打转,转着转着,旁边出现了一个房子,可那门怎么也打不开,大声喊,无人应答,整条街道也静悄悄的。于是,阿宁想这里没人经过,我就在这树后面解决一下吧。解决后,阿宁觉得舒畅多了,就是身下好像有些湿热的感觉,不管了,去找小姑吧。 “啊呀,阿宁是不是尿床了?”半夜,小姑的声音叫醒了妈妈。 妈妈一摸床,果然是,叫醒了还在美梦的阿宁。 阿宁迷迷糊糊的,妈妈拉她下了床,重新铺了被子,接着睡觉。 第二天,阿宁看见已经洗干净的床单晾晒在太阳下,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昨晚尿床了,”小姑坏笑一声,接着说:“没关系,我们阿宁还小呢,哈哈。” 阿宁羞的满脸通红,急忙去捂小姑的嘴巴。 咪咪躺在床单的阴影下,说:“这都几岁了,还尿床。” “哼,”我找不到怼他的话,便翻起了旧账,道:“上次我碗里剩的排骨,是不是被你吃了?”说着,来到咪咪身边,以身高的绝对优势压倒了咪咪的气焰。 咪咪麻溜爬起道:“行了行了,这都多少天还记着呢,小气吧啦的。” 切,谁你说阿宁坏话。 下午吃过饭,小姑要回家了,阿宁拉着她的手蹲在地上死活不让走,小姑道:“你起来,我给你一个好玩的。” “骗人。”阿宁搓鼻子道。 “不骗你。”小姑从口袋拿出橡皮筋,递给阿宁,道:“玩过吗?” “当然玩过!”之前看别的小伙伴都有,她就眼馋,现在总算是得到了。 “那你慢慢走吧,小姑。”阿宁有了好玩的,就不再执着小姑的去留。 小姑揉乱了阿宁的头发,和妈妈等告别后,走上了回家的路。 阿宁拿着橡皮筋就像拿着至宝一样,快跑回家,刚转过弯,住在前面的李奶奶就叫住了她:“阿宁,我家有好多指甲花,你要不要包指甲?” 阿宁止住脚步,大喊道:“要!”转身又跑去李奶奶家。 李奶奶家特别爱种花草,一年四季家中都有花木盛开,现在正值夏季,门口的指甲花开了一大片,红的,粉的,紫的,各色的颜色在一起,好看极了。 李奶奶拿了一个塑料袋子,帮阿宁采了满满一袋。 阿宁站在粗壮的花丛间,指着花杆上的长条状说:“李奶奶,这是什么?” “这是指甲花的种子。” “这时指甲花的种子?”阿宁把李奶奶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好奇的捏在上面,只见焦脆的外壳一受到外力的挤压,满壳深色的小种子便迸发出来。 “阿宁想种指甲花吗?” “想。” 李奶奶拿来纸张,捏一把花的种子包起来给阿宁。 李爷爷交代阿宁道:“这指甲花好养,在土里挖一个洞,埋两三粒种子,再浇点水就能活。” “还有啊,阿宁,你回去让你奶奶把这些指甲花的梗去掉,用盐或者白矾蛰它一会,当然最好用白矾,这样包出来的指甲又红又好看。”李奶奶补充道。 “嗯嗯,”阿宁听的大不明白,但还是一个劲的点头, “谢谢爷爷奶奶,我走了。” 回到家,奶奶看见阿宁拎回来这么多的指甲花,便叫阿宁搬来小凳子,两人坐在院中揪掉花梗。阿宁边揪边玩,把指甲花腻在手指上,红红的汁水顺着小手往下滑,兴冲冲的告诉奶奶:“奶奶,你看,我的指甲变红了,真好看。” 奶奶看了笑道:“阿宁这就等不及了?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奶奶给你手上脚上都包满指甲花,保管比现在还漂亮。” “真的吗?”阿宁瞪大了眼睛,随即不满的说道:“为什么要等到晚上才给阿宁包,阿宁现在就要包。” “现在包上去,你的手就不能动了,那还怎么吃饭呀?” “也是,”阿宁见奶奶言之有理,就不再纠结。 “阿宁什么时候种指甲花呢?” 一句话提醒了阿宁。 阿宁支着头仔细的想了想道:“我想和章鱼小雨一起种,一会吃完饭我就去找她们。” “好,”奶奶起身道:“我去你小艾姐姐家借点白矾,你把花收在袋子里,花梗扔垃圾桶,等奶奶回来带你摘麻叶。” “好!”阿宁答应的很爽快,动作也很爽利,三下五除二就把桌面收拾干净了。 “呦,阿宁今天怎么这么勤快?”爷爷刚从地里遛弯回来。 “爷爷,李奶奶给我好多指甲花,今天晚上我要跟奶奶一起包指甲。” “我呢?”妈妈从厨房探出头。 “妈妈也包,爷爷也包,皮皮也包,咪咪也包,我们都要包指甲。”说的妈妈和爷爷都笑了。 奶奶拿来白矾研碎,洒在指甲花上,用手拌匀,放在袋里装好,道:“走吧,阿宁。” 阿宁跟在奶奶后面,问道:“奶奶,我们为什么要摘麻叶?” “用麻叶包指甲花,”奶奶走到路边,指着一株植物说:“喏,这就是麻叶,跟奶奶一起摘麻叶吧。” 我也来帮忙吧。我咬在下面的麻叶上,谁知这味道是难言的苦涩,害的我差点把午饭都吐出来。 阿宁在一旁看着,哈哈大笑,唉,算了,我还是回去歇着吧。 我回到屋里,妈妈正在端菜,没一会奶奶和阿宁采完回来。 饭桌上,阿宁说:“妈妈,皮皮以为我和奶奶摘的麻叶能吃,结果在那里咬麻叶,把自己给弄吐了。” 妈妈无奈的看着笑:“皮皮应该不是想吃麻叶,它应该是想帮你摘麻叶,是不是啊皮皮?” 看来还是妈妈理解我,这个小混世魔王,就会看我笑话。 吃完饭,阿宁抱着我的头,对我告白:“皮皮,我最喜欢你了。” 我心里很受用的,只是你至于这么摆弄我的脸吗,这是道歉的态度吗? 第 5 章 我和阿宁正在玩耍,爸爸出现在门口。 “爸爸!”阿宁开心的跑到爸爸身边,爸爸一把把她举起来,像扯拉面一样,在空中来回抛了几个回合。 “爸爸有没有给我带好吃的呀。” “当然有了,我们阿宁是个美食家,我当然会给美食家带好吃的了。” 阿宁很满意爸爸的回复,毕竟跟小馋猫比起来,美食家这个称呼可高级多了。 “爸妈,我回来了。”爸爸跟院中乘凉的爷爷奶奶说道。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奶奶问。 妈妈从屋里出来也问道:“阿诚,回来这么晚还没吃饭吧?” 爸爸说:“今天公司有事,耽搁的时间比较长,还有啊,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坐车的人特别多,我差一点就赶不回来了,都快饿死了。” “好了,快去歇着吧,我去给你下碗面。”妈妈无奈的眼神里充满爱意。 阿宁坐在爸爸旁边,看着爸爸从包里拿出一堆好吃的,笑开了花,抱着爸爸的胳膊说:“爸爸,你真好。”说着,手伸向了大白兔奶糖。 “阿宁,晚上不要吃太多糖,会长蛀牙的。”奶奶进屋,恰巧看见阿宁在剥糖纸。 “我就吃一颗。” “过来跟奶奶包指甲花吧,让爸爸坐这里歇一会。” 阿宁口齿不清的嗯了两声,又拉着爸爸出去。 “你呀,”奶奶捏捏阿宁的脸,差点把那半颗糖给捏出来。 阿宁看见躺在爸爸脚边的我,想起什么事般,往屋里跑,结果起的太猛,带倒了椅子,自己也是趔趄了下身子,差点摔跤。 “慢点走。”爸爸看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扶额叹息。 “也不知道是像谁?”奶奶瞟了一眼爸爸,爸爸笑笑没接话。 “面好了。”妈妈把面端上桌,道:“快吃吧。” “我就馋你做的面。” “哦,原来爸爸也是美食家。”阿宁突然出现在身后,煞有其事的说道。这腔调语境,乐翻了一家人。 “阿宁真是我们的开心果,”爷爷道:“刚才那么着急去屋里干什么呀?” “我去拿大白兔给皮皮吃。”阿宁给爷爷看她拿的糖,道:“大白兔可好吃了,皮皮没吃过,我要给她吃一颗。” 我嚼着糖,心满意足。 “唉,你都不让爷爷吃。”爷爷装作痛心的样子。 阿宁一看爷爷吃醋了,又跑屋里把糖都拿出来放在桌上,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吃。” “好了,”奶奶说:“快过来,奶奶给你包指甲花。” 阿宁把椅子拖到奶奶身边,奶奶拿出来一坨已经被白矾蛰出汁水的指甲花,放在阿宁小小的指甲盖上,又拿一片麻叶包住,一根绳缠紧,这样就包好了。阿宁一直举着手,时间长了,微微的有些发抖,抖着抖着就把奶奶放在小指上的指甲花啪叽一下给弄掉地上了。 “坚持一下,阿宁。”奶奶又拿一坨给阿宁包上。 这下阿宁十个指头都包好了。 “奶奶,这个什么时候才能取,我的指甲什么时候能变红?” “今天睡一晚,明早起来就变红了。” “啊?那我的手没办法动了,像个毛毛虫一样。” “还有脚呢,”奶奶又拿出来一坨说:“坐好,脚放我腿上。” “那我就不能动了奶奶。”说着,还学了一下丧尸的样子,歪着头,吐着舌头。 爸爸看她这样,差点没把饭给笑喷出来。 “好了,过来,妈妈给你包,让奶奶休息一会。”妈妈刷过碗,从厨房出来。 “好。”阿宁丝毫不客气,脚往妈妈怀里一送,自己上半身就趴在桌上,看爸爸吃完饭去刷最后一只碗。 “奶奶也要包指甲?奶奶我想给你包。” 奶奶不理阿宁,嘴里捻着线冲一旁的爷爷道;“老头子,快给我扯一下线。” 爷爷听见吩咐,用粗大的手慢慢给奶奶包指甲花。 阿宁观看爷爷奶奶好一阵子,悄悄问妈妈:“妈妈,你一会也包吗?” “妈妈就不包了,妈妈等一下还要收拾床铺呢。” “包嘛,妈妈也包,妈妈包上指甲花肯定特别好看。” 妈妈被阿宁讲笑了,爸爸也回到桌前帮腔道:“对嘛,你也包,等下我来收拾床铺。” 妈妈点点头,给阿宁包完,自己包了一只手,另一只手实在不好操作,爸爸便主动上前代劳。阿宁支着两只脚,两只手,四肢僵硬,不敢乱动,眼珠子一会瞟瞟爷爷奶奶,一会瞟瞟爸爸妈妈,呆傻傻的。 爷爷结束了工程问阿宁:“阿宁今晚想不想睡外面?” “想!”转头问:“爸爸妈妈睡哪里?” “外面的席子小,爸爸妈妈还睡屋里。” 阿宁点点头,高兴的手脚乱舞,差点摔下椅子。 “阿宁,安静。”妈妈压低声音道。 “好。”阿宁瞬间恢复安静,没过一分钟又开始乱动,颇让人头疼。 阿宁趁着爷爷奶奶进屋拿席具,爸爸妈妈收拾东西的空档,偷偷取下了一个包好的指甲花,一看红滋滋的,再在手掌上抿一下,就什么都没有了,还是没染上啊,看来必须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见分晓了。于是又把指甲花套在手上,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爷爷奶奶从屋里拿出席子铺好,奶奶包花的手攥着扇子来回扇着,赶走蚊虫,末了爸爸撑起水红色的大蚊帐罩在席上,拉开帘子,让阿宁进去,奶奶也拿着枕头俯身进来,和阿宁并列躺着。 我隔着蚊帐,也躺在了阿宁身边,蹭着奶奶的凉风,看着天上亮闪闪的星星,心情愉悦。 夜深了,爸爸妈妈进屋休息,爷爷进帐子来睡在对面,屋里和院子里的灯一盏盏关上,天上的灯一盏盏亮起,偶尔有飞机拖着五彩的尾巴飞在夜空,非常美丽。 “奶奶,飞机不是飞的很快吗,为什么它在天上却走的那么慢?” 奶奶哼哼两声,手举起蒲团扇两下后又放下了。阿宁凑过去一看,奶奶已经睡着。 阿宁睡不着。她把手伸出帐子,抠我的脚脚上的肉垫垫,怪痒的,我缩回去不让她动,她却把手伸的更长了,非要挠我不可。这时,一个蚊子嗡嗡将要停在阿宁的手臂上,她立马缩回了手,却没塞好空隙,让蚊子接二连三的飞进去,等回过神时,蚊子已经在作威作福了。这下便是想睡也睡不了了。 阿宁起身,啪的一下打在爷爷的腿上,爷爷一个激灵,被打醒了,问阿宁怎么还不睡。 阿宁道:“有蚊子进来了,爬在爷爷腿上吸血,我在打蚊子。” “爷爷是你亲爷爷,你轻点打。”说完,倒头又睡了。 有了爷爷的嘱咐,阿宁再打蚊子的时候就小心多了,下手也犹豫起来,再加上手脚还包着指甲花,行动不便,折腾了一阵子后,蚊帐也跑歪了,蚊子又进来几个。 “算了算了,不打了。”阿宁认命的躺在席上,突然一骨碌又起来了,像是看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有什么好看的?我不过是看她睡在帐边,有蚊子隔着小纱洞要干坏事,就把蚊子一口吞了而已。 “皮皮,你还吃蚊子啊?”阿宁张大了嘴巴,惊讶的看着我吧唧嘴。 这不是为了你吗,我心想。 “嗯,口味特殊。”说完,倒头睡下了。 真真气死我了,就让蚊子都咬你好了! 阿宁睡眠质量特别好,纵然有蚊子连二连三的来侵扰,她也睡的沉稳,只苦了爷爷奶奶,被咬的半夜爬起来打蚊子,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她也照睡不误。 第二天阿宁起来一看,身上被咬了好几个大包,手脚的指甲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迷迷糊糊中随手一摸,拿出来一个被压的扁扁的指甲花,坐在那里干脆把没掉的都拆了。 “哇,好红啊,真好看。”阿宁顺着清晨的阳光,观赏自己红红的指甲。 “阿宁,快去洗脸吃饭了。”妈妈道。 “哦。”阿宁嘴上答应着,手不自觉的去抓挠红包,却是挠越痒,爷爷递过去花露水,道:“抹点花露水就不痒了。” 阿宁接过,倒了一手胡乱往身上抹着,清凉了一些。 吃过饭,阿宁在院里种花,爸爸找来小铲子想帮她挖土,阿宁不让,一定要自己动手。 阿宁踏进奶奶的开辟的小菜园,挨着围栏开始挖土,爷爷在一旁道:“你种在围栏边,眼看不到就给踩死了。” 阿宁往里面走,里面种着蔬菜,已没有多余的位置了。 “种这里。”爸爸指着墙角。 阿宁走到墙边,挖了一个小坑坑,捏了几粒指甲花种子放进去,用土埋好,最后浇完水,念念有词道:“妈咪妈咪哄,长大。” “阿宁,你种一株花会很孤单的,你再种几柱嘛。” 阿宁觉得爸爸的话言之有理,便又在那旁边又种了几株。 其实爸爸是担心种不活,阿宁会伤心。 阿宁种完指甲花后,就跑去找章鱼,给了她一些种子,教她种下,又去找小雨。 此刻天有些阴沉,阿宁对小雨道:“小雨,你今天就别种花了,等天晴的时候再种吧。” 小雨的妈妈听了,在一旁笑道:“在下雨前种才好呢,有雨水滋养,种子很快就发芽。” 于是阿宁在一边指挥小雨挖土埋种子,热心的不行。不多时,雨点就砸了下来,阿宁和章鱼看时间也近中午,便跑着各回各家。 雨越下越大,屋檐下拉起一道雨幕,迷濛中,燕子和雀儿在雨中穿梭,身影欢快,更有几只调皮的,站在李奶奶家的屋顶上,理毛洗澡,甩尾振翅,好不有趣。 阿宁在檐下呆呆的看着,一脸新鲜劲儿。咪咪躺在三轮车的后座上,盯着那鸟道:“臭美。”一语罢了,也开始理毛。我就瞥他一眼,懒的理她,自恋的家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第 6 章 午后,爸爸要走了,一家人送到门口,妈妈撑着伞,送爸爸到村口坐车。两人并肩走着,在泥泞的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然后转过一个弯,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阿宁无聊极了,看奶奶蒸馒头,在擀面桌上,来回揉腾着庞大的面团,再切成一节节的,揉成一个个圆圆的团子。 “奶奶你蒸的馒头最好吃了。”阿宁在吃的方面,嘴很甜。 “那可不是,”奶奶骄傲的说:“我用的是自己做的酵子,比外面卖的好,咱村里人都问我要。” “那是那是,”阿宁不遗余力的恭维道:“奶奶做的糖角也比外面卖的好吃一万倍。” “哦,阿宁是想吃糖包了,”奶奶看着阿宁笑,手上动作也没停:“好,就给你蒸几个,把糖罐拿来。” “好嘞。”阿宁蹬蹬跑去拿糖罐,看奶奶捏糖三角,过一会又去找爷爷看电视。 爷爷最爱看打仗片,阿宁最爱看动画片。阿宁闹着要换台,爷爷不愿意放弃红军和小日本的激烈战争场面,手里牢牢把控着遥控器。阿宁看不成电视,就来折腾我了,捏脸,抚毛,抠爪子,真够受的。 我在崩溃的边缘挣扎,奶奶端着拍子举着馒头要去厨房,可惜外面在下雨,叫来爷爷打伞,一路护送。 阿宁逮着机会,拿了遥控器,调到最爱的四驱车节目,津津有味的看着。爷爷回来时,见阵地已失守,又不好跟小孙女夺回来,只得坐在旁边陪看。动画播了一会,进入广告,时间有些长,阿宁等不及想去厨房看看糖角好了没,又不想被爷爷抢走主动权,就拿着遥控器去找奶奶。正要起身时,爷爷在一旁说:“这广告时间太长了,还要好一会呢,先给我调到打仗那个节目,等你这个广告结束了,再调回来。” 阿宁见爷爷的话说的有理有据,加上馒头的香气已飘进屋来,便把遥控器递过去,嘱咐道:“广告结束一定要调回来啊。”说完就奔进厨房。 爷爷刚拿到遥控器准备换台,四驱车的片头曲却响了起来,但很快就被枪林弹雨打倒。 阿宁没听到动画开始的短暂声音,进入厨房看到飘荡的雾气,如梦幻一般。 “真香啊。”妈妈回来了,循着香味来到厨房,看阿宁蹦跶着在够水汽。 “妈妈回来了。”阿宁扑进妈妈的怀里。 “蒸馒头呢。”奶奶一边添柴火,一边扭头和妈妈说话。 “我看阿诚坐上车就回来了。” “你看你衣服都淋湿了,赶紧去换换吧。”奶奶道。 妈妈去换衣服,阿宁还在玩水汽,奶奶一声“时间到了”,停止烧火,水汽才慢慢消散。 时间到了,却也不能即时开锅,还要在等上几分钟让馒头醒醒劲,出来的才好吃。 趁着还没开锅,阿宁打着伞来到厨房旁边的小园子里,担忧的看着刚种的指甲花,也不知道这场雨有没有吓坏了他们。 “站着干嘛呢,快进屋。”妈妈换过衣服,站在屋前叫阿宁。 “妈妈,我的指甲花要被雨淹死了。”阿宁有些担心。 “不会的,快进来吧。”妈妈宽慰道。 阿宁不为所动,穿着雨鞋进入园子,把伞放在地上遮雨。只是雨势凶猛,又兼风吹,好几次伞都被刮在一边。 妈妈看着阿宁在淋雨,又气又急,加重声音唤她出来,不要着凉。 阿宁见打伞不成,只好出来园子,跟着妈妈进屋擦头发。 “真是,也不怕着凉。”妈妈边擦边嗔怪着。 “喝点热水。”爷爷把水放在桌上。 阿宁适时的打了几个喷嚏。 “看看,是不是要感冒,真是太胡闹了。”妈妈喋喋不休。 “老头子,过来帮我打伞。”奶奶在厨房喊道。 爷爷慢悠悠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到厨房护送奶奶和馒头光荣归来。 “我的糖角。”阿宁挣脱妈妈的擦拭,跟着奶奶的步子,盯着那一拍子的馒头。 “呦,蒸馒头呢,”屋后的三婶进屋来,看看又大又饱满的馒头,赞道:“蒸的真好,我在门口就闻到香了。” “哪有你们年轻人做的好。”奶奶谦虚着,脸上笑开了花。 “您老人家的手艺才好呢,你看阿宁就守着走不动道,”三婶打趣阿宁后,又对妈妈说:“阿香,你上次不是说要学织花吗,今天下雨有的是闲空,你去我那咱们一起织吧。” 妈妈点头,去拿毛线,跟三婶一起走了。 阿宁按捺不住,伸手拿糖角,谁知刚碰到皮就被烫回来了,爷爷笑着帮她拿了一个,掰成两半,一半放在碗里给阿宁,一半自己吃。 阿宁乖巧的坐着,掰着馒头皮蘸着芯里的糖水吃,啧啧赞叹,狂力夸奖奶奶,奶奶被哄的非常开心,拿了三个糖角要给小明送去。 “奶奶,我也去。”阿宁擦擦嘴角。 “别乱跑了,外面下那么大雨。”爷爷不等奶奶开口便劝道。 阿宁不依,奶奶道:“你赶紧穿上雨衣,跟我一起,不理你爷爷。” 两人一狗走在村庄的小路上,短短一段路在大雨和泥泞被不断拉长。我走到一半就后悔了,毕竟阿宁和奶奶穿着雨衣雨鞋,而我被冷冷的冰雨打湿毛发,落汤鸡一般。到底去不去呢,我立在泥水里纠结。 阿宁扭过头叫我:“皮皮,快来。” 算了,小主人叫我,我就不去了。解释一下,不是我要故意跟你作对,实在是装备有限,我身疲寒。 阿宁和奶奶来到婶婶家,不出所料,婶婶和叔叔还在睡午觉,小明在西厢房坐着倒腾四驱车。 “小明,你看奶奶给你带的什么?糖角,奶奶刚蒸好的,热着呢。” 小明没下床,奶奶把糖角放在床头桌子上,看他把四驱车拆的七零八落,道:“好好的玩具你拆它干嘛?” 小明没有抬头:“你不懂。” 奶奶撇撇嘴,催促小明趁热把糖角吃了,准备离开:“阿宁,我们走吧。” 阿宁站在床边看那些零件,道:“奶奶你先走吧,我等会回去。” “行,那你自己小心点。” 最近非常流行四驱车,阿宁很想玩一玩小明的,她说:“你把车子都拆成这样了,还怎么玩?” 小明努力咽下食物道:“姐你别动,一会我组装好了给你玩。” 阿宁等他吃完,组装车子,更换马达,一切就绪,两人在地上开始赛车。 阿宁玩了几个回合后,就感觉现实和电视里演的一点都不一样。电视里的四驱车有专属跑道,在比赛中勇往直前,特别厉害,可她玩的这个在不平整的地上跑几下就卡壳,真没意思。阿宁丢下车子,和弟弟拜拜后,穿好雨衣回家。 大雨的下午天空幽暗,阿宁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路上,越走越害怕,总觉得身后有人跟着,忍不住拖着沉甸甸的雨鞋奔跑起来。雨中的小路,湿滑又黏腻,阿宁跑了几步就在微陡的上坡摔了个大马趴,正好摔进蓄积的水里,惨不忍睹。 阿宁趴在泥水里悲伤的哭不出来,也不想爬起来,突然感觉有个东西在拱她的衣服,阿宁吓了一跳,一看是我便不好意思再趴着,慢慢起身,瘸着回家。 我本来在家美美的躺着,看着奶奶已到家多时阿宁还没回来,思来想去,决定去看看,谁知走到半道上,就看到阿宁躺在地上,吓我一大跳,这小闺女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人啊。 爷爷奶奶看阿宁跟个泥人一样的回来了,便知她定是摔倒了,可怜兮兮的样子,也不忍心责备她。 谁知阿宁摔倒时没哭,一回家看到爷爷奶却突然释放委屈,哇的一声放生大哭,惊醒了酣睡的咪咪,立马逃离地震现场。 “好啦好啦,是不是摔疼了,不哭了啊。”爷爷奶奶憋着笑,安慰阿宁。 傍晚时分,雨渐渐停了,微微泛青的天空出现了一道彩虹。 “阿宁,快出来看彩虹。”爷爷站在院子里道。 阿宁吃着糖,快步走到爷爷身边:“哇,彩虹,真好看,我要许愿。” “哈哈,对彩虹许愿,真够新颖。” 阿宁一脸认真,双手合十道:“我要天天吃糖,不要摔跤!” 我希望阿宁的愿望能实现。 第二天,雨后放晴,空气中留着昨日的凉爽,阿宁趁着这大好时光,来到五婶的荷花塘。 五婶在村子的南边住,家门口的田地扩出两块来养鱼种莲藕。这里可是孩子们的天堂,抓蝌蚪,抓青蛙,趁五婶不在摘荷花,摘莲蓬,好玩的可多了。 阿宁踩着湿漉漉的地面,来到荷塘边,蛙声连绵,微风吹过,送来阵阵荷叶荷花的清香,五婶站在门口,冲阿宁喊:“阿宁,地上滑,不要往池塘边上走。” “知道了,五婶。”阿宁也大声回答。 “早饭吃了没。” “我吃过了。” 说着,五婶就端着碗过来了:“我早上做的面疙瘩打鸡蛋,你吃不?” 阿宁摇摇头。 “就在这里玩啊,可别往边上跑,小心滑进去就出不来了。”五婶又交代一遍,端着碗去找别人边聊边吃。 “跟奶奶一样。”阿宁嘟囔道。 村里的女人嗓门大的占多数,但能拔得头筹的还数奶奶和五婶,她们在屋里大喊一声,整个村庄都能听见,再加上两人都是闲不住,爱串门爱讲闲话,风风火火的,人们只道她俩是“大喇叭”。 抓蝌蚪or羊屎蛋 不多时,章鱼小雨和小明都一起赶来荷花塘,和阿宁会合。 “这泥都还没干,我们到五婶那里玩泥巴吧。” 五婶家是开放式院子,红砖垒了半面墙意思一下。 几人边走边挖泥巴,每人手里拿了一大坨放在檐下的水泥地面上,开始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阿宁把泥巴搓成一条一条,做成面条,还有团成一圈的,章鱼看见说太恶心了,像粑粑,再看别人在做小人之类的东西,阿宁又跑到前面的地里,挖了一坨做电话。 章鱼做了一个小王八,实在有趣,阿宁就把做了一半的电话给毁了,学着章鱼的样子先团一个圆,再扔在地面上让她变成一个半圆,再捏王八的头和四只脚,最后用树枝画出背上的纹理。做好一只,阿宁觉得不过瘾,又挖了好多泥,连做三只王八,有大有小,活像整整齐齐的一家。 小明实在是捏不好四驱车,心生烦躁,便提议大家玩“哇窝”的游戏。 游戏很简单,每个人把泥巴的中间挖空,不拘外表是什么形状,做好后摔在地上,谁摔的响,谁就赢。 话一说出口,大家都来了兴致,纷纷又去挖泥巴,有做成四方形的,有多边形的,有圆的,接着一个一个按顺序狠狠摔在地上比响。只听得有的如雷响,有的响的闷闷的,好似放了一个屁,有的响声很清脆。因为大家都想赢,摔在地上也很用力,那软乎乎的泥巴与地面接触时飞溅起无数的泥点砸在小雨阿宁的脸上,活脱脱是两个点着大痣的媒婆,章鱼和小明笑弯了腰,小雨和阿宁互看一眼,也都指着对方大笑。 五婶端着饭碗回来了:“你们几个小鬼崽子,老远就听见你们在这里胡闹,看看你们给我这里弄的,”走近一看小雨和阿宁,笑的碗都要掉下来了,“我的个老天爷呀,你们两个还不赶紧去洗洗。” 章鱼帮忙压水,小雨阿宁站对面开始洗手,洗脸。 真够吓人的,那“哇窝”啪的一下打在地上,我还以为是地震了,吓的我夹着尾巴就躲远了,一群熊孩子。 夏天就是好啊,一上午的阳光和风吹,就把昨天余下的水解决的七七八八,村里的土路留着深深浅浅的车辙,被阿宁这等不走寻常路的小孩踩平了大半,毕竟这是又是一场比赛。 下午,几人又聚在了池塘边,村里的老人在五婶家门前的泡桐树下乘凉,顺带看管这群小屁孩。 “我们比赛走路吧。”阿宁说。 “走路有什么好比的?”小明不屑。 阿宁指着那凸起的车辙印说:“我们顺着车印走,谁先从那上面滑下来,谁就输了。” 小孩子都是没事找事干的物种,所以大家都同意了。两两组合在一起,比赛谁走的远,大人在树下喊道:“走那上面干啥,不怕摔跤啊!”小孩子自然是不会理大人的谆谆教诲。 阿宁和章鱼打头阵,两人并排走,身子从左边歪到右边,又从右边歪到左边,不小心接触到的手互相拍打,憋着笑却又异常专注。没走几步,章鱼脚一歪就输了,阿宁看她歪在一边,高兴的忘了形,欢呼一声就身子后仰,一屁股坐在地上,摔的呲牙咧嘴,小雨一边拉她站起来,一边狂笑,远处的奶奶看了,气的跑过来数落了一阵,众人就放弃了这个游戏,和奶奶婶婶们坐在树下乘凉。 接近黄昏,大人陆陆续续回家做饭,这几个孩子又不安分了。 “我奶奶她们都走了,我们去抓小蝌蚪吧。”毫无疑问,大家一致同意。 小雨家在五婶的左后方,离的最近,众人便去她家找来塑料瓶子,跑到荷塘边上,准备开干。 荷塘经过昨日的大雨,水面接近岸边。阿宁以身作则,蹲下灌了半瓶水,又觉着这样蹲着实在不方便还很危险,便四肢投地,趴在岸边,头往水池里伸,寻找小蝌蚪的影子。 众人一看阿宁已经有所行动,立马排排倒下,撅着屁股开始抓蝌蚪。 荷叶又大又绿,蔓到岸边,洒下一片圆圆的伞,伞下一排溜不安分的头,隔着密密的荷梗寻找蝌蚪的影子。 “哇,这里好多。”小雨惊喜的喊道,伸手去抓。 这一喊把蝌蚪都惊到了阿宁这里,阿宁大喜,小手做碗状轻轻一舀水面,就有两只小蝌蚪滑进掌心,在手里不安分的游动着,痒的阿宁咯咯直笑,把它们慢慢放进水瓶。 在岸边趴了好一会,蝌蚪越来越多了,众人抓了一会,就在那里玩水。 “你看,小蝌蚪在找妈妈。”阿宁看小蝌蚪成群结队的游来游去。 “哇,好大一条鱼,还有胡子!”章鱼惊叫道。 “我也看到了。”阿宁道。 “是五婶养的鲶鱼。”小雨道。 小明听见动静也跑过来,只是鱼都游走了。 “小明,你瓶子里装的是什么?”阿宁看小明的瓶子里装满了黑黑圆圆的物体,颜色有些浑浊,便问道。 “我抓的小蝌蚪啊。”小明特无辜道。 “那你的小蝌蚪怎么没有尾巴呢?”小雨拿过瓶子,细细观赏,满心疑惑。阿宁章鱼听见她这么说也好奇的观察起来。 这事可把我给笑惨了,毕竟我可是目睹了全程。当时我在岸边趴着养神,看到小明来到荷塘的另一边抓蝌蚪,本来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我刚刚有两只羊从这里经过时拉着屎,还有几坨羊屎滑进水里散开成一颗颗的球状,正好被抓蝌蚪的小明逮个正着,装了一瓶的羊屎蛋,哈哈哈,不说了,笑死我了。 三个小孩还在啧啧称奇,说是第一次见没有尾巴的蝌蚪,还让小明带她们去抓蝌蚪的位置。几人一看水里飘着球状物,再看岸边的羊屎,也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小明抓的是羊屎蛋,哈哈哈,几个人在岸边差点笑岔了气。 小明羞愤难当,立马威胁她们不许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大家以后就不是好朋友了,众人笑的眼泪纷飞。 阿宁一回家,立马找了个裂口的瓷碗,把小蝌蚪放进碗里养着,希望有一天它们能变成小青蛙。 我看着阿宁上午拿回的整整齐齐的一家——四只乌龟,还在檐下晾着,现在又添了五个新成员,家里真是越来越热闹了。 前几日种下的指甲花,经过雨水的滋养,慢慢破土发芽了。 “阿宁,你种的指甲花发芽了。”爷爷站在菜园里说。 “哪里那里?”阿宁一听到这个好消息,立马就从堂屋窜出来。 “跟个猴子一样,”爷爷摇摇头,叹道:“你这个性格咋不托生了男孩,女孩哪有你这么调皮的?” 阿宁蹦到爷爷身边,从他吐舌头,然后蹲下去观赏自己的宝贝小苗苗。 “阿宁,不可以对爷爷这样。”妈妈故意板着脸凶阿宁。 “哦,”阿宁怂了下来,随即欢快的说:“妈妈,你快看,我种的指甲花开花了,以后我们家也能有好多好多,用不完的指甲花。” 妈妈来到园子边上,和爷爷对视一眼,笑着点点头。 “我要去看看章鱼小雨的指甲花发芽没有。” 话未说完就窜出园子往外跑,留下妈妈着急的大喊:“把早饭吃了再去!” 阿宁急急掉头回家。 “跟个慌脚鸡一样。”妈妈瞪了阿宁一样。 “妈妈,什么是慌脚鸡,我还没见过呢。” “你就是个慌脚鸡!”妈妈没好气的说。 阿宁哈哈大笑着,从檐下的台阶上来回蹦跶。 “你消停一会吧,赶紧去洗手准备吃饭。”妈妈有些生气。 “遵命!”阿宁大喊一声,冲到水池边,差点把刚洗过手的奶奶撞翻。 “你过来!”这次妈妈是真的生气了。 阿宁躲在奶奶后面不出来。妈妈走上去,阿宁拔腿就跑,气的妈妈追到了大路上。 李爷爷端着碗在路边道:“阿宁又闯祸了?” “这小丫头,气死我了。”妈妈见有人在路边,不好意思再追。 “算了算了,小孩子。”李奶奶过来打圆场。 阿宁跑了老远,见妈妈没追过来,顺道直接去了章鱼家里,去问问她指甲花发芽了没有,反正现在也不适宜回家。 “章鱼,你的花发芽没有?”阿宁还没进到屋里便开始大喊。 “怎么了?”章鱼跑出来。 “我的指甲花已经发芽了,你的发芽了吗?” 两人一道去看,章鱼说:“哇,我的也发芽了。” 就在这时,章鱼的妈妈出来叫章鱼吃饭,问阿宁吃了没,阿宁便厚着脸皮蹭了一顿。正吃着呢,奶奶就找过来了。 “阿宁奶奶来了,咋还端着碗呢?”章鱼妈妈起身客气道。 “这不饭吃一半,阿宁这小家伙还不回来,原来在这里就吃上了,让我拿着碗找了一大圈。”奶奶吸溜一口汤道。 “没事,阿宁在这里吃着呢。你也坐下吃吧。” “奶奶,你坐。”阿宁指指旁边的空凳子。 “我不坐,我出去和我那些老姐妹边吃边说,你们好好吃吧。”说着就出去了。 章鱼妈妈问是怎么了,阿宁说妈妈惹了妈妈生气,不敢回去,怕挨打。章鱼妈妈笑笑,又去给他俩添饭了。 吃饱喝足后,两个就手拉手去找小雨,碰见土豆骑着与自己身高极不匹配的自行车,从后面看他的屁股一扭一扭的,两人捂着嘴笑。 土豆转了一个弯,行到两人面前道:“刚刚就听见你俩在坏笑,笑什么呢?” “笑你骑车一扭一扭的。”阿宁很耿直的说了,还学者他的样子来回扭着。 气的土豆扔下车就和阿宁玩闹了起来:“你才扭屁股呢。” 章鱼努力止住笑,问他:“你骑车要去哪?” 土豆想起了正事:“我要和阿斌阿东们去河边玩。” “去河边?”阿宁和章鱼对视一样,喊道:“我们也去!” “我们下午才去。” “那我们也下午去。” 土豆扶额:“为什么要让我遇见你们,真倒霉。” 两人听见这话自然是不依,又一番捶打后,约好下午饭后在村口老地方见,说完就急忙跑去找小雨。 第 8 章 下午,阿宁小雨和章鱼到村口的时候,人已经到齐了。 “你怎么又来了?”阿冬语气不善。 阿宁一梗脖子,直接走到阿冬的车子旁,道:“我就来,我不仅来,我还要坐你的车。”说着手脚并用,爬到车上,众人看他们直发笑。 章鱼看他们都骑着自行车,对小雨道:“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把车骑来带你。” 章鱼家就在村口,没一会就把车推出来了。 “大姐,你赶紧下去行不行?”阿冬扭头一脸嫌弃。 “小弟,你的车姐姐今天坐定了。”阿宁坐在后座上晃着两条小短腿。 “你太胖了,还是让章鱼带你吧,我带小雨。” “你想的美,我就不下。” 小明和我都觉着有些丢人,真的,阿宁脸皮很厚。 阿冬只好认栽,一声喝道:“出发。”众人都用力蹬着着自行车,慢慢的就把两人甩下。 “你看看你,非要坐我的车,我都被甩到后面了。”阿冬抱怨道。 “谁说的,咱们后面还有章鱼和小雨呢。”说着,章鱼的车也跟上来,阿宁伸出手和小雨牵着又放开,放开又牵着。 “喂,你这样很危险,再这样搞我就不带你了。” 阿宁想了想,乖乖扶着车后面。 “你看你弟弟带只狗都不带你,你还不如狗。”阿冬刺激阿宁。 “你才不如狗呢!我弟弟喜欢皮皮,才把它带上的。” “所以你不如狗啊。” 阿宁吵不过阿冬,就用手挠他的痒痒。 “唉,哈哈,我错了,你别搞我。”车子晃了两下,阿宁也心有余悸,不敢再动手动脚,但嘴里厉害道:“你再说我一个试试。” “我才懒的说你,”阿冬停顿了一下道:“坐好了,我要发力往前冲了。” 夏天的风一阵阵吹过耳边,阿宁明艳的笑声回荡在风里。 经过阿冬的持续努力,最后终于以第三名的好成绩到达了月亮湾。 “哈,累死我了,回去你不许坐我的车。”阿冬把车停在一边,喘着粗气,阿斌走上前,坏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辛苦了。” 阿宁不理阿冬,转头喊我的名字。这丫头,没想到还记着我,我还以为她跟阿冬在一起早就把我忘了。 我冲小明道谢,不知道他明白了没有,算了,还是我的小主人更重要。 来到小主人身边,她把我抱起来,下巴顶着我的脑袋,蹭来蹭去,眼睛却盯着眼前的美景,满脸笑意。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河岸两旁生长着白杨,身姿修长,绿叶浓郁,偶有风过,沙沙作响。下面流淌着弯弯的河水,河道较窄,在那茂盛的绿地上,一群群牛羊如棋盘分散,岸边钓鱼的人坐在小马扎上,带着草帽,支着鱼竿,悠哉悠哉。 等不及了,我想冲破主人的怀抱放飞天性,谁知我的主人比我更早了一步。阿宁把我放在地上,冲过去拥抱章鱼和小雨,又拉着她俩冲到河边。 “疯了,这人是疯了。”阿斌走着,看着三人的身影摇头。 “都是被你姐带疯的。”阿冬戳戳小明的背。 “啧,我才不管她。”小明快步走到岸边,和小方一起翻土,找泥鳅,当做鱼饵。 阿宁三人跑到水边,小雨章鱼脱下鞋子,阿宁直接就穿着泡沫拖鞋进了浅水,又蹦又跳,那两人还没下水就被溅湿了衣裳,尖叫着也下去泼水玩。 这太阳也好,水暖洋洋的,我在河里狗刨,非常惬意。 阿斌和阿冬也拿出鱼竿,开始钓鱼,土豆在岸边不断的翻着石头,过了一会大喊道:“我抓到螃蟹了!” “哪里,我看看。”阿宁三人淌水到土豆那边,看土豆手里拿这个掌心大的螃蟹,羡慕不已。 “让我玩玩。”阿宁央求土豆。 “土豆别给她,给她你就是叛徒。”阿冬凑了上来。 阿宁一听转头就要打阿冬,两人就在河边跑来跑去,累出一身汗。 “哎呀,”土豆乐极生悲,一个没拿好,螃蟹掉在地上,横着八只脚就要逃跑。 “他要跑了,快抓住他!”章鱼大喊,但又不敢伸手去抓,生怕被蟹钳夹到。土豆和小雨也不敢贸然伸手。阿斌走上来,拿着树枝逗着螃蟹转移注意力,另一只手迅速出击,拿着螃蟹的壳就把它抓了起来。 章鱼小雨还没出声,土豆就拍手赞道:“斌哥威武。”这马屁打的真响。 阿斌把螃蟹放进瓶子里,小明那边也传来了钓鱼的消息,阿冬停下脚步,擦着汗道:“不跟你闹了,我去钓鱼了。” “你去吧,我也跑累了。”两人泯了恩仇,各自玩耍。 阿宁来到水边也想抓鱼,看水里有许多小小的淡色鱼儿,游来游去,一有人靠近立马散开,小宁站在水里,用手捞,最后是空空如也。 “这样是抓不住的,”小雨笑着说:“阿斌他们拿的有钓鱼竿,咱们没拿,这里的鱼还这么小,根本抓不住。” “要不我把阿冬的鱼竿给抢过来?”阿宁坏笑道。 “算了,你不怕阿冬生气不带你回去了?” 阿宁听章鱼说的实在有理,就放弃了抓鱼这回事,视线也很快被岸边的蝴蝶吸引了:“快看,那里有只黑蝴蝶,好大好漂亮啊。” 岸边的那只黑蝴蝶循着阳光的线条,在高高的蒲苇叶上舞蹈。 “你们等着,我去把它抓过来。”阿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章鱼和小雨也跟在后面,团体作战,拿下蝴蝶。 三人刚走到蒲苇边上,蝴蝶就受了惊吓般,扑闪了流光的翅膀越飞越高。 “完了,这下抓不住了。”阿宁嘴上说着,身体却不死心的使劲往上蹦着去抓,实在是无无实物表演的最高境界。章鱼和小雨笑着,拉过阿宁的手,去到石桥边上坐下。 三人惬意的哼着歌,上半身沐浴阳光,脚丫不住的拍打水面,激起阵阵水花,突然 阿宁放大声音,带头唱到:“让我们荡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歌声有些跑调,但十分应景,更难得的是朋友在一起的唱歌玩耍的美丽心情。 阿宁唱着甩着脚正开心,突然把拖鞋给甩了出去,顺着河流漂走了。章鱼和小雨被这变故笑的差点栽进水里去,阿宁站起来喊道:“我的鞋,我的鞋!” 岸上那起人也往这里看,看到了越漂越远的红色小拖鞋,也忍不住的笑。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河里游泳的我挺身而出,奋力追赶那只小拖鞋。幸好水流不快,再加上有水草阻拦,我游了一阵就寻到了,逆流而上来到主人身边,主人高兴的蹦的老高,还说回去后给我加鸡腿,众人也是不住的夸赞我,真是让人害羞啊。 欢乐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慢慢的日头将斜,接近傍晚了,众人开始收拾东西,拿着战利品,打道回府。 “你怎么又坐的车,赶紧跟皮皮换换,我带狗,不带你。”阿冬说道。 “就坐你的车。”阿宁朝阿冬吐舌头,阿冬无法,只好驮着阿宁回去。 湿漉漉的衣服迎着太阳光,阿宁在后面大笑:“好凉快啊,真是太舒服了。” 阿冬白了她一眼:“下次你骑车。” 傍晚的彩霞,红的紫的金的交织在一起,阿宁三人挥别了朋友,在村口商量着距离晚饭时间还早,还要再去玩耍一会。于是三人走走停停,顺着土路走到南口。 “还往前走吗?”小雨看着前面的农作物道。 “唉,我有个好主意,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做?”阿宁一脸神秘。 我一看就知道她肚子里又憋着坏呢。 “什么敢不敢的,你说出来我们听听。”章鱼道, “你们敢去坟地上吗?”阿宁撇着眼看看章鱼,又看看小雨。 章鱼和小雨面面相觑,不知道阿宁想做什么。 “咱村里不说经常说,绕着坟头走三圈,就能遇见鬼吗,我们今天就去走三圈试试,看能不能遇见,怎么样,你们两个敢不敢?” “去就去,有什么好怕的。”小雨先发声。 “就是,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我们三个一起嘛。” “对,好朋友。”阿宁走到中间,伸手双臂,一手搂一个,三人笑嘻嘻的往地里走。 走了没一会,就遇见了一个旁边种着松树的坟头。 “就这里吧。” 三人来到坟边,心里是又期待又害怕,表面却都装的满不在乎,呵呵,我都看透了。 “谁先走?”阿宁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里就有些怂了。 “既然咱们是三个一起,那就一起走吧。”章鱼道。 于是,三人手拉手,小心的屏住呼吸,绕着坟转了一圈后,阿宁突然就像脱缰的野马,大笑着拉着两人跑了两圈,这三圈下来,回到原点,三人伸头左看右看,就是没看见一个鬼,互相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在旁边蹦蹦跳跳道,没有鬼啊没有鬼,都是骗人的。 这三个小鬼头,胆子真是大。实不相瞒,看见她们绕三圈的时候,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思想在万一鬼出来我是直接跑路呢,还是直接跑路呢,幸好最好万事大吉,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也少个万难的选择。 第 9 章 夏天,是吃桑葚的季节。 小雨家右前方有一大块空地,中间种着棵颇有年头的桑树,树干粗壮,树枝上挂满了成熟的桑葚。 阿宁伸出双手环绕树干感慨道:“这树可真大呀,我是爬不上去了,可惜树上有那么多桑葚。 “别管高处那些了,快来摘树下的吧”章鱼踮脚去够垂下的桑葚,可仍然隔着距离。 “你等着,我回家搬个椅子来。”小雨跑回家拿工具。 阿宁自知身高有限,就蹲在地上找完好的桑葚,捡一串吹吹灰尘就放嘴里吃了,还自我安慰道:“奶奶说了,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吃地上的东西能有什么病呢?像我们做狗的,也经常去垃圾桶翻一些吃的,照样身体倍棒,相反那些一天到晚,万分讲究的人经常生病,可见,人有时候随意一些是有好处的。当然,这是我身为一只狗的歪理,你们也不必太过在意。 “好吃吗?”章鱼看阿宁蹲在地上吃的香甜,咽咽口水道。 “嗯嗯,好吃,”阿宁把地上捡的几串伸到章鱼面前:“喏,你吃吧,可甜了。” “我来了,快帮忙。”小雨搬着椅子,章鱼迅速从阿宁手里拿了一个填进嘴里,然后去帮小雨把椅子放在离桑葚最近的树枝下,章鱼扶着椅子,小雨站上去够桑葚,还是差了一截子。 “我上去试试。”阿宁把小雨换下来,站在椅子上,踮起脚,伸长手,却总是在桑葚的边缘徘徊,急的阿宁不管不顾的蹦起来,从椅子上直直的跳下去,抓了一手的汁水,飞溅一脸。 “看来我们是吃不到树上的了。”阿宁遗憾的舔着手里的桑葚汁。 “你们干嘛呢?”三人回头看,阿斌阿冬等一干人迎面走来。 “问你呢,干嘛呢?”阿冬走到阿宁的旁边,往下扯了一下她的头发,阿宁疼的直咧嘴,转身就拿着红紫的手去打阿冬。 “唉,你手上是啥,离我远点。”阿冬避之不及。 “这树上桑葚可真多,”阿斌抬头道:“小方,能爬上去不?” “没问题,看我的。”小方很有信心。 阿宁停止追逐阿冬,看小方跟个灵活的猴子一样,几下就蹿到了树上。 “哇,小方可真厉害。”三个小女生满眼佩服。 小方爬到较粗的枝上,稳定身形道:“你们快站到下面,我从树上扔给你们。” 众人聚到树下,抬头等着,结果小方自己先摘着吃了起来。 “别光顾着自己吃。”阿冬道。 小方擦擦嘴,开始往树下扔,众人在树下边接边吃。只是一个人在树上扔,下面却有七张嘴等着,投送不及。小明嫌慢,自己找了个树枝打桑葚,阿斌也转移阵地,站在椅子上,阿冬站在旁边扶着,两人协作。 “你又过来干嘛,那树上扔的还不够你吃?”阿宁走到椅子另一边,阿冬怼道。 “你管我。” 阿斌笑着,摘下一大串给阿宁,阿宁偷偷捏爆了几颗,偷袭到阿冬的脸上。 “你!”阿冬气结,让阿斌从椅子上下来,也抓了一手桑葚汁,要往阿宁脸上抹,阿宁见势不好想跑,小短腿却跑不过阿冬,被糊了一脸,傻兮兮的冲着众人笑。小方在树上看到两人的样子,差点笑的掉下来。 小雨指着两人笑道:“你们快去我家洗洗吧。” 两人进门到压水机旁,互相压水洗脸,阿宁最后使坏,狠狠抽了一筒水全压了出来,阿冬躲闪不及,弄了一身,阿宁大笑着跑开:“你是不是可凉快了?” 阿冬忍下,洗好脸后,压了一瓢水藏在身后,趁阿宁不注意,一把泼上去道:“我让你也凉快凉快。”阿宁大叫一声,水淋湿了半边身子,也跑进屋里,弄了水来要洒阿冬。只是阿冬实在狡猾,躲在土豆的身后,所以那瓢水就误伤了土豆。土豆气的拿手指着阿宁,也要弄水,这样一来二去,在场的多多少少沾了一身的水,干脆到小雨的家里,趁大人不在,搜罗水瓢、瓶子,玩起了打水仗。一时间大水小水哗哗啦啦,笑声骂声连成一片,欢乐极了。 “你们在干吗!”小雨的妈妈站在门口,看见自家院子跟水塘一样,里面游着调皮捣蛋的各色小鱼。 众人看大人回来了,纷纷放下武器,立马撤离现场。 啧啧,这就是大人的力量。小屁孩在大人面前不值一提,却足够令人头疼。 阿宁和章鱼陪着小雨站着,看上去是有些姐妹情深。 小雨的妈妈看着眼前的三人,也没责备,甩甩手让她们自便。三人放松下来,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又在眼看不见的地方开始飞奔。 阿宁狂笑:“哈哈哈,逃过一劫。” “你还笑,咱们差点要被我妈妈骂死了。”小雨嗔怪道。 “下次咱们转移阵地,换个地方玩。”阿宁道。 “你还玩。”章鱼正说着,拐弯看见那起子人在杨树下站着。 “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跑的倒挺快。”阿宁了冲上去,当然,主要还是冲着阿冬。 “指我干嘛,”阿冬瞪阿宁一眼,对小雨说:“你妈妈没骂你吧?” “幸亏我和章鱼在,要不然小雨就惨了。”阿宁抢答。 “谁问你了?”阿冬双手环胸。 “好了,别吵了,下午去我家玩吧。”阿斌道。 “好。”众人约好,下午再聚,不知道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下午,吃过饭后众人聚在阿斌家里看奥特曼。 小小的电视机前聚满了人,坐的站的躺的,人人姿态各异,神情却是一致的认真,两集过后,中间穿插广告期间,土豆口渴去喝水,让小明帮忙压水。 “快。快喝,我看你能不能把这水都喝完。”小明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屋里阿宁的注意。 阿宁跑到外面,看见土豆捂着出水口,嘴凑在上面把流出的水喝完了。 “你试试,我看你能喝完不?”土豆挑衅小明。 “试试就试试,我怕你啊。”少年总是年轻气盛。 小明俯下身子,捂着出水口,土豆狠狠压满了一筒,小明对着大口喝起来。喝水的战况吸引了无所事事的孩子们。小明喝完,小方又上去要比,挨个来了个“宰相肚子能乘船”的比赛,阿宁也喝了一筒,撑了一肚子的水,走起路来都感觉在水在肚子里晃来晃去。 “好了好了,不比了。”阿斌最后一个喝完,拍拍肚子道。 “咱们还是玩点别的吧。”土豆道。他也实在是不想再喝水了。 “捉迷藏吧。”阿宁提议。 “我看可以。”土豆附议。 于是,众人划下界限,不许跑出界躲藏,以黑白手来决定谁先抓。第一局土豆是抓手。他面向墙壁,头枕在手上数到三十就开始搜寻猎物。 不一会,众人就被找到了,有藏在门后的,床下的,犄角旮旯的,唯独最后没找阿宁。众人心下纳罕都不知她藏到了哪里,纷纷帮着土豆搜寻。 又过了一会,众人都没找到,想着是她定是跑出界了,也就决定不找她。谁知阿宁藏在豆子后面,听见众人要走,急忙大声呼喊,推开装豆子的化肥袋,钻了出来。 “你可真会藏啊。”土豆一脸惊讶。 “哼,那可不是。”阿宁一边得意,一边伸手抓后背,感觉身上痒痒的。后来,越来越痒,急的她前抓后挠,众人看情况不太对,立马送她回家。 妈妈掀开阿宁后背的衣服一看,身上长满了黄豆大小的红痘痘,看着非常吓人:“呀,怎么出这么多痘痘?” “我刚刚钻到黄豆袋子了,”阿宁双眼噙泪:“妈妈,好痒。” “谁让你钻那里面去,黄豆里最爱长虫子,你肯定是被虫子咬了。”说完,赶紧交代阿宁不要再挠,带她去看医生。 唉,人类啊,真是无知,又为了赢“不择手段”,最后是搬起了石头砸自己的脚。 阿宁在家里蹲着养病实在无聊,趁着妈妈在三婶那里织毛衣,爷爷奶奶在外面耍,就偷偷拿了妈妈的口红,对着镜子一顿操作猛如虎。妈妈回来拿毛线,进屋看见阿宁的脸像红屁股的猴子一样,嘴上脸上红彤彤的两坨,眼皮上抹着浓重的蓝色的眼影,脑门中心还有一个大红点,真是个喜庆的鬼。 低头看见一旁的我,脸上有着阿宁同款脸蛋,更是血压蹭蹭往上升,大喊一声:“阿宁!” 屋顶都要被掀翻了。原来震怒的妈妈和奶奶比起来是同等分量的高级人物。 妈妈夺过口红放在桌上,拽着阿宁的衣服后领就把她提到水池边,强行卸妆。 阿宁死命挣扎,不愿意洗掉这么美的仙女妆,背上挨了妈妈两巴掌后安静了下来。 妈妈使劲用毛巾擦阿宁的脸,过后又盯着我看,我真的是无辜的,但妈妈是不会听我解释的,我只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快奔出家门,顶着娇羞的大红脸蛋,跑到河里游了两圈,没了印迹后才敢回家。 阿宁被妈妈整治了一番,估计以后不敢再胡乱用妈妈的化妆品了。血和泪的教训啊。 下河洗澡 每个村庄都有其得天独厚的优势,这个小村庄的优势是坑。村庄的中心有一个大坑,长有三十米,宽十五米,深度不知,但因为叫坑实在是不好听,所以村里人都叫它“河”,也是辱没了河的名声。 附近的一户人家因着距离近,在河里养鱼;村庄里的人占着洗澡方便,总是来此完成自身清洁的大业。 炎热夏日,即使坐着什么也不干也会浑身冒汗,更何况活泼的孩子和做不完家务的大人,早就挥汗如雨,想要一洗烦热。 晚上,妈妈约着婶婶和三婶去河里洗澡,然后奶奶叫来五婶,五婶叫来章鱼妈妈,章鱼妈妈又叫来小雨妈妈,洗澡的队伍不断壮大,最终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向小河出发。村里的小路在各色手电的照耀下忽明忽暗,阿宁小雨和章鱼欢欢喜喜的走在队伍的中央。 众人顺着下坡滑到河边,一个个熄灭了手电,开始脱衣下河洗澡。在村里不必担心会不会有人突然冒犯,毕竟这里的农村一无路灯,黑灯瞎火的,众人都在河里,自是什么也看不着,二无太多娱乐,村民都有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三则谁闲的发慌半夜来水边溜达? 大家把衣服放在河岸,或挂在横枝上,一个个下水洗澡。三个小孩早就等不及了,衣服胡乱一扔,就扑通一声跳进河里。河水经过一天的自然加热,水温刚刚好。阿宁和章鱼小雨在水里打水仗,热闹的很。妈妈让她们安静点,阿宁便带头扎猛子,三人扎进水里,看谁闭气时间长。小雨首先抬头,接着阿宁和章鱼先后出来,阿宁呛了两口水,顿觉眼酸鼻疼,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手在水里乱抓时碰到了游泳的我,又要跟我学狗刨,小脑袋探出水面,四肢在水里划,终究是不得我之要领,又呛了好几口水,只得作罢。看的章鱼和小雨在一边哈哈大笑。 大人们洗的差不多了,就把孩子们叫过去,开始了洗澡的真正项目,洗头搓澡。阿宁被妈妈按着洗头发,手还不安分的在水里乱划,不小心触到一个个滑滑的东西,心里一惊,猛的蹦起来,一下撞到妈妈的肚子上,妈妈一巴掌拍在阿宁的背上道:“别乱动。” “妈妈,我刚摸到了一条鱼。”阿宁不觉得疼,反而很惊喜。 “阿宁抓到鱼了?”章鱼的妈妈戏谑道。 “这里面本来就养的有鱼。”奶奶道。 阿宁一时计上心头,大喊道:“可能是条水蛇!” “妈呀,在哪里!?”五婶吓的蹦到岸边,张头到处看,大家都知道阿宁是开玩笑,看着五婶惊慌失措的样子在水里大笑。 五婶见状便知道是阿宁在唬她,便下水骂阿宁:“你这个倒霉孩子,明知道我怕蛇还吓我,小心今晚有鬼找你。” “我才不怕呢。”话说一半,妈妈拍了阿宁一下,阿宁适时闭嘴。 众人洗好上岸,摸黑找衣穿衣,阿宁已穿好衣服站在岸边,看大人们找衣服实在辛苦,便道:“妈妈,我把手电打开帮你们找。” 这一下唬的人都忙叫阿宁不要开手电,阿宁心下直觉她们这样找也麻烦,为什么不让开灯呢?我上岸,甩去一身的水,对阿宁要开手电的行为只想道一声好汉,不怕众人轮流捶打,真真足够勇敢。 天上一轮下弦月勾起,有风吹浮云遮拦半边,岸边虫鸣和蛙叫正欢,众人在阿宁的“恐吓”下急急穿好衣服,拿着盆子衣物,打道回府,路上当然少不了吃婶婶们几个爱的“栗子”。 洗过澡后,一夜清爽好入眠,阿宁摸着微微发疼的额头,甜美的睡到天亮。 清晨,公鸡打鸣的声音唤醒沉睡的村庄,阿宁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翻来覆去也睡不着,就起床出去了。 阿宁走到院子里,妈妈道:“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阿宁怎么起的这么早?” “妈妈,我出去逛一下就回来。” “好,别跑远,早点回来吃饭。” “好。”长长的余音回荡在院子里。 阿宁漫无目的的在村里乱转,走着走着就到了昨晚的河边。只见清晨的小河,水面金光鳞鳞,无数的肥美的鱼聚集在水边,银色的鱼鳞反射着金色的阳光,目之所及,一片绚丽交织的闪光,不时还有鱼儿跃出水面,金银交错,美不胜收。 我和阿宁站在岸边看呆了。阿宁缓过劲儿后头脑发热,冲到水边。那群鱼儿也不害怕,照样凑成一团怡然自乐。阿宁不敢伸手去抓鱼,呆呆的看着,待日头渐上,鱼儿纷纷沉入水中,阿宁一摸额头上的汗珠,方回过神来,大喊:“这么多的鱼儿,真好看!” 我在肚里腹诽:鱼儿早就跑了,还那么多鱼呢,小傻瓜。 阿宁在岸上站着,希望鱼儿能再次聚在水边,可左等右等水面一片平静,急的她在岸上直打转,我实在是担心她一激动就跳进河里要找鱼,就在旁边死死的看着她。幸好阿冬在岸上闲逛,我看见他便开始大叫,他总算是注意到了阿宁。 “你在干嘛呢?”阿冬在岸上喊。 阿宁回过头,见是阿冬,兴奋的说:“刚刚这里有好多鱼!” “我知道,你快上来吧,我刚刚听见你妈妈在喊你回家吃饭。” 一说吃饭,阿宁的肚子立马配合的咕咕几声,手脚并用着往岸上走,阿冬伸手拉她一把。 “我回去了。”阿宁冲阿冬挥手再见。 午后,阿宁对早上在河边的盛景依然耿耿于怀,难以放下,趁着大人在午休,一个人偷偷往外跑。我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就知她定是贼心不死,便在身后跟着,果不其然,我又随着她来到河边。 一路上洋槐洒下阴凉,静悄悄的村庄仿佛都陷入了沉睡,一片安静。阿宁来到河边,顺着土坡滑到岸边找鱼,只是鱼没找到,河中心冒出一个小脑袋来,由于距离较远,阿宁看不真切,就喊:“大的乌龟!” 我只想翻白眼,果然人类的视力是不如狗的。河里游着的明明是阿冬,什么乌龟。不过大中午的他在河里干什么?洗澡,还是游泳?若是人家在洗澡,我应该拉着阿宁撤退才是。 阿宁的话音传到河里的阿冬那里,阿冬回骂道:“你才是乌龟,笨蛋。” 阿宁心下纳罕,怎么乌龟还会说话,再品这骂人的语调很熟悉,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想不起来不重要,回骂才重要:“你是个在水里游泳的大王八。” 一语落下,阿冬扎入水里不见了踪影,我和阿宁在水面上到处找,就是看不到他去了那里。忽然水边出现了他的身影,我立马跳到一边,只听哗的一声,阿宁一声尖叫,浑身被突袭泼水的阿冬给浇了个措手不及。 阿冬游回河中心,哈哈大笑,阿宁擦去脸上的水,气的直跺脚:“你有本事上来!” “你有本事下来。”阿冬不甘示弱。 两人在水边僵持着,阿斌从岸上经过,恰巧看见这一幕,在上面轻笑着说:“阿冬,你这是怎么了,被阿宁堵在水里出不来了?” “阿斌,你快把这个傻瓜拉走。” “你才是傻瓜。” “我可拉不动她。”阿斌依然站在岸上看笑话。 “阿斌,你看兄弟落难也不帮忙,实在叫我心寒。”阿冬在水里道,接着对阿宁说:“你上去,我要从水里出来。” “你出啊,我又没说不让你出来。”阿宁突然发现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你害不害臊,我是男的,没穿衣服好不好。”阿冬有点羞愤,又很无奈。 “谁让你刚偷袭我。” “谁让你刚骂我是大王八。” 说到这里,阿宁扑哧一下笑出声:“你刚离我那么远,我又看不清楚,再说你就在水面露一个头,我真以为是个大王八。” 阿冬又把水泼上去道:“你再骂。” “你。”阿宁又挨了一身水,更是不肯离开岸边。 阿斌笑嘻嘻的下到水边,道:“阿冬,我来救你了。” “好兄弟,你快给她拉走吧。”阿冬冒出水面道。 “走吧,阿宁。”阿斌劝的很敷衍。 “我不走,我又不说故意骂他,他就用水泼我,把我衣服都弄湿了。”阿宁有些委屈。 阿斌冲阿冬道:“你惹到人家了,我可劝不动。” 阿冬一咬牙,道:“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就出来了,我真出来了。” “你出啊,你就。”阿宁话说一半,阿冬真的站起身来,露出清瘦的上半身,阿宁担心他真的什么也没穿就这样出来,赶紧扭过去,捂住眼睛,阿斌在一边大笑不止。 “你别回头啊。”阿冬穿着短裤上了岸,拿起草丛里的衣服穿好,看阿宁还在捂着眼睛,便蹑手蹑脚走在她旁边,一巴掌拍在她肩膀上,撒腿就和阿斌跑了。 阿宁气急败坏,撒开两条小短腿,在后面追着,我就在旁边跟着。 若要问我刚刚为什么不阻止阿冬偷袭阿宁,我想这本来就是两个懵懂少年的事,嬉笑怒骂是平淡日子的调味剂,阿宁虽在这场河边之战败下阵来,却未尝不是另一种成功。 “喏,别生气了。”三人来到小卖部,阿冬递给阿宁一根雪糕,阿斌剥着塑料纸,眼睛却在两人身上瞟。 “看在雪糕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阿宁甜甜的笑着。 少年的意气很轻易,原谅更容易。 第 11 章 整整齐齐的一家四口龟,经过连日的暴晒,身体裂开泥纹,唯有那只最小的泥龟得以幸存。阿宁把小泥龟放在书桌前,另外三只都被奶奶解决了。 在荷花塘里捉的五只小蝌蚪,一天天的慢慢长大,长出了四只腿,还拖着长长的尾巴。又过了一两日,三只蝌蚪慢慢的脱去尾巴变成了小青蛙,直接越狱出走,没来得及逃走的,也在离开边缘。 阿宁带着两只小青蛙,走到荷花塘,将他们放生在池塘,看他们消失在水里的身影,喃喃着:“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我。”我知道鱼的记忆只有三秒,青蛙的记忆有几秒呢,这我真的不知道了。 阿宁在池边惆怅的站了好一会,去找小雨玩。小雨的爸爸在给她做秋千。在两颗距离不远的洋槐树下,把一块平整的木板用绳子绑好,牢牢的系在树上,这样一个简易的秋千就完成了。阿宁和小雨开心的不得了,轮换着上去坐秋千,另一个人在后面用力往上推,秋千荡的高高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触碰到天空。 将近中午,阿宁依依不舍的离开,回到家就缠着妈妈给她做秋千。爷爷在一边听见了,就主动承接了这个任务。 阿宁跟着爷爷进屋,看他在床底下翻找着什么东西。 “爷爷,你在找什么?”阿宁也蹲在床底。 “我记得有个吊床在床底下放着,这怎么找不到了。” 阿宁拿来手电筒,帮爷爷照着明:“爷爷,我帮你打灯。” “找到了,”爷爷从盒子的下面拖出来一个装着吊床的袋子:“就是它了。” 爷孙两人来到院中,在杨树下系上吊床两端的绳子,阿宁翻身躺上去,爷爷帮忙推了几下,晃晃悠悠的,又有大片树荫和阵阵的夏风,可真舒服。 “快下来吧阿宁,吃饭了。”妈妈喊道。 这次午休因为有了吊床,阿宁就非常积极,先把床拧成一根绳,坐在上面,结果因为绳子太细,刚坐上去就顺着绳子扭曲的方向转了一圈,栽在地上。 奶奶吓的跑上前去:“阿宁,有没有摔到哪里,快让我看看。” 阿宁坐在地上揉揉脑袋,头上碰了一地的灰,道:“没事,奶奶,我一点都不疼。” “可不能那样玩,太危险了。”奶奶教训道。 吃一堑长一智,这下阿宁可不敢再麻痹大意了。她老老实实的睡在吊床上,过来一会觉得无聊,看我在旁边睡觉,就翻身下去,把我抱起来,放在吊床上。我的爪子陷在吊床的洞洞里,一动也不敢动。阿宁看我这样紧张,就来了兴致,把我推的更高了。造孽啊,我好想逃离,但我知道越是在这种关头越是不能大声呼喊,免的她来劲,那我就更惨了。 看来我安静的样子起了效果,阿宁按停吊床,翻身上去,却因为我在正中间躺着,她上来的时候没有放好腿,直接又滚下去吃了一嘴的灰。 “哎呦。”阿宁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再次翘腿睡上去,这次成功了。 我躺在阿宁的身边,阿宁小小的胳膊搂着我,我们看着天上的光影不断的变换,就像催眠一样,安然入睡。 “从这里走,拐个弯就到了。”一群人从阿宁家门前经过。 “阿斌,你们等一下,我去奶奶家喝口水。”小明道。 “等一下,我也去,”土豆道:“你姐不会也在家吧,千万不要碰上她。” “她应该去找小雨玩了吧。”两人进门到水池边,剩下的人也跟进来玩耍,就看到了酣睡的阿宁和我。 我一看人都到齐了,阿宁还睡的死死的,恐怕她被捉弄,用力推她,她扭过脸继续睡,看来她被捉弄的命运是逃不掉了。 “睡的可真香。”阿斌站在一边看阿宁的睡颜,直咂舌。 “嘘,让我逗逗她。”阿冬不怀好意,跑去外面揪了一根狗尾草,在阿宁的鼻子上来回挠痒。 “啊,阿嚏!”阿宁从梦中惊醒,吊床随着这声大吼摇摇晃晃。 “跟地震了一样。”阿冬扔开作案工具,躲在阿斌身后,阿斌笑嘻嘻的问:“睡醒了?” 阿宁醒了,但还没完全醒,迷迷糊糊的揉揉眼睛,看见面前突然站着这么多人,倒吓了一跳:“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都在这里站好一会了,你一直在睡觉,口水都流到衣服上了。”阿冬打趣道。 阿宁赶紧抹抹嘴边,的确有些湿湿的口水,羞赧的擦着嘴,从吊床上下来,道:“你们怎么来了?” 阿冬见她已然忘记了有人把她弄醒的事,便站出来说道:“你弟弟要来喝水,我们就进来转转。” “哦。”阿宁去到水池边,洗把脸清醒了起来:“你们要去哪,我也去。” “我就知道。”阿冬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去我奶奶家摘葡萄。”阿斌道。 “我也去!”一说有好吃的,阿宁就来了兴致。 “走吧,跟屁虫。”阿冬走到阿宁身边,冷不防拽了一下她的头发,两人又开始追逐打闹。 幸好有小明没忘了我,把我从吊床上抱下来,要不然我可要在上面呆一天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阿斌奶奶家门口,阿宁却突然想起来没叫上章鱼和小雨。 阿冬道:“你快把小雨叫来就行,章鱼叫不叫的无所谓。” “哼,你想要我去叫,我偏不去。”阿宁就要跟他反着来。 “爱去不去。” “好了,看看怎么摘葡萄吧。”阿斌道。 葡萄的架子倚着墙,有三个阿宁高。 阿斌去屋里搬来凳子,依然是够不着,便想了主意道:“我们在下面给小方当肉垫,小方踩着我们翻到墙上去摘葡萄。” 这个我们当然不包括阿斌和阿冬,剩下一群小将俯身蹲在墙角,小方再三确认:“我踩了啊,我真的踩了。” “你啰嗦什么,快点上来。”要知道,人要踩不踩的悬着心,才真要命。 小方嘿嘿笑着,双手扶墙,一脚踩在土豆背上,另一脚踩着小明背上,谁知下面的两人没做好心里准备,身子一晃悠,眼看着就要把小方摔下去了,阿冬一个箭步上去扶住小方站在地上,道:“你们太垃圾了,还是我上吧。”说着蹲下身去,让小方踩上,阿斌顺势拖着小方的屁股把他往上推,小方使劲伸长身子,双手摸到墙头,便有了可以抓的地方,再加上一众人的扶持,好不容易爬到墙顶,也是累惨了。 阿宁和我在下面看着,不住为他们加油呐喊。 “来接着,”小方在上面摘着成串的紫红的葡萄,往下面递,下面的人拿着,吃上胜利的果实。 “啧啧,有点酸。”阿宁咧嘴。 “嫌酸就别吃,人家小方好不容易爬上去摘的。”阿冬往地上吐一个葡萄皮。 “给,阿宁,这串葡萄又红又大。”小方坐在墙头,招呼阿宁。 阿宁兴奋的跑过去,张开手在下面接着,只可惜被阿冬抢先一步拿走,道:“让阿宁吃太浪费了,还是我吃吧。”说完拿着葡萄就跑。 “你给我站住,那是我的!”阿宁穷追不舍。 阿冬哈哈笑着止住脚步,先在阿宁伸手打人前把葡萄递过去道:“逗你呢,馋猫。”又一记倍儿响的栗子敲在阿宁的脑门。 阿宁疼的呲牙咧嘴,却也不再计较,边走边吃着葡萄,嗯,可真甜。 经常有人说,狗是不能吃葡萄的,以免食物中毒。但我是乡里的土狗,天生基因强大,肠胃功能好,所以也跟着吃了几颗大葡萄,的确是酸酸甜甜合我的口味,我就努力控制了一下,吃了几颗,毕竟狗也要节制。 一行人吃饱玩足后,预备转换场地。 “我们这会去哪啊?”阿宁问。 “我们想去哪去哪,你跟着我们干嘛。”阿冬怼道。 “我又没问你!”阿宁气急败坏。 “去五婶家,我奶奶在那里乘凉,我去把钥匙给她。”阿斌道。 “怪不得刚刚家里没人。” 五婶家的树下,坐了一群人。 “小雨,章鱼,”阿宁在人群里一眼就看见了好友。 两人也看见了阿宁,跑过去,阿宁把手里的葡萄分给两人。 阿斌把钥匙给奶奶后,准备转身离开,就在这时土地里传来一声尖叫:“啊!蛇啊!”只见五婶花容失色,在黄瓜地里慌慌张张的往外跑。众人听她一喊,都好奇的往那边看。 五婶喘着粗气跑到树下,道:“地,地里有蛇,吓死我了。” “哪里有蛇我去看看。”阿斌道。 “呦,阿斌胆子这么大。”奶奶道。 “你赶紧去,去把它弄出来,要不然我以后都不敢进去了。”五婶说着,找了一个长竹竿递给阿斌,阿斌拿着就要下地,阿冬土豆一干人就很没义气的站在上面看着。 阿斌走到黄瓜地后,来回用竹竿翻着地面和植物,在地上找到了一根深色的长布条,哈哈大笑着挑起来说道:“五婶,一根布条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五婶不好意思的笑着:“呀,你不知道我最怕蛇了,刚刚我一看那布条跟条蛇一样,可吓人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崽子扔到我地里的。” 阿斌把布条扔到一边,五婶放心的下地摘了些黄瓜和番茄冰在井水里,让孩子们吃。孩子们席地而坐,安静的乘凉,吃着经过水沁的新鲜瓜果,冰凉又爽口,滋味好的不得了。众人吃了一个又一个,没一会盆里的瓜果就被吃完了。我吃着阿宁给的番茄,芯里有着晶亮亮的霜,甜中透酸,倍儿有味。 第 12 章 大红日头西下,要将人烤焦的炎热才有所缓解,阿斌领着众人要转换场地,阿宁拉着章鱼小雨跟在后面。 “我奶奶刚给我做了一个沙包,咱们打沙包好不好?”阿宁追到阿斌面前道。 “唉,不错不错,你总算是出了个好主意。”土豆冒出来,装模作样的拍拍阿宁的脑袋。其实土豆只比阿宁大一岁,因为人生的敦实,皮肉较黄,像颗圆润的土豆一般,所以大家都叫他“土豆”。阿宁向来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次他的装模作样,自然是遭到了阿宁强烈的反击,对着他的脑门就是一顿敲。 “土豆快跑。”阿冬扯开土豆,土豆撒腿就跑,边跑便喊:“丑阿宁,死阿宁,你追不上我,哈哈哈。”挨打很多时候都是自己作的。 阿宁推开阿冬的防御,但也追不上那个腿短却麻溜的土豆,只得咽下这口气。 嬉笑间,众人到了阿宁家门口,阿宁拿出沙包,众人已在空地上站好,仍是以黑白手的方式决出队友。最终的结果是阿宁阿冬章鱼小方一队,阿斌小雨土豆小明一队。 “阿斌快救我,我不想她一队。”阿冬一脸痛苦的走向阿斌,阿斌拍拍他的肩膀道:“哥们,珍重。” 阿宁瞪他们一眼,反正她想要的人已经跟她一队了,愿不愿意的也改不了,随他闹去吧。 小方画好线,阿宁这队先扔沙包。 小方站在对面,阿宁为了报复土豆,自告奋勇要去攻,谁知凶猛的姿势摆好,双臂发力朝土豆丢过去,歪打正着让他接在怀里,这局自然是对方赢了。 “咋还能往人怀里扔呢,猪队友,你过去我来。”阿冬气不打一处来,要把阿宁换下去。 “失误,失误。”阿宁讪讪地笑着,把沙包递过去。 果然男孩子的力气是比女生大一些的,沙包扔的又准又狠,没几下,场上就剩下阿斌的单人表演了。只见阿斌在两方沙包的夹击下左躲右闪,时而跳起来,时而侧身躲避,只是他一心想救队友,在躲闪时还要努力去接住沙包,两下用心未免有纰漏,这不,阿冬虚扔一下又用力向下一砸,阿斌便光荣下场了。 “我们赢了,到我们了。”阿宁欢快的跑到场子中央,摆好姿势,双眼放光。 土豆面向阿宁站着,挑衅道:“阿宁,你完了。” “怕你啊,放马过来吧!” 土豆一记沙包朝阿宁胳膊扔过去,阿宁惊呼一声侧身躲过,立马转向面对阿斌的袭击。阿斌刚举起手准备扔,土豆喊道:“斌哥,先把这个最弱的阿宁打下去。” “你才弱呢!”阿宁气不打一处来,偏偏此时身边危机四伏。 阿斌笑笑,装着要打阿宁,却把沙包丢向章鱼,章鱼不防被打到脚面,只能遗憾下场,临走时道:“阿宁,接个沙包,救我。” “没问题。” “你指望她,那算是没戏了。”阿冬遗憾道。 “喂,我们是一队的。”阿宁很气愤阿冬的背叛行为。 “实话实说。”阿冬低头躲过上方的沙包偷袭,转身面对阿斌。 阿斌虚打一下扔向阿宁,阿宁心提到了嗓子眼,莫名其妙的伸手一接,竟然接到了。 “我接到了,我接到沙包了,复活章鱼。”阿宁冲着阿冬吐舌头,阿冬扭过头过去,不忍心看她那副得意的嘴脸。 四人再次聚齐,阿斌和小方也加强了攻击,他俩配合默契,快打快扔,场中的人顾不上接沙包,生怕一个反应不及就被打下去。这是场耐力与反应力的持久站,很快对方便靠着这种战术打下章鱼和小方,场上就剩阿冬和阿宁在苦苦坚持。阿宁一把抹下汗珠,盯着沙包的走向疲于奔命。 “呦,这个臭阿宁还挺坚强的,看我不把你打下去。”土豆叫嚣着,伸手一甩朝阿宁打去,可阿宁已经跑不动了,有些听天由命的移动脚步,眼看沙包就要打到阿宁的身上,阿冬一伸手挡住了。 “你。”阿宁错愕的看着阿冬,有些懵。 “唉,没接住。”阿冬没看阿宁,遗憾下场,阿宁紧接着也被阿斌打下场了。 两队输输赢赢,互换着又玩了两局,已是暮色渐起,到了饭点。 “阿斌,吃饭了!”阿斌的妈妈站在村口,隔着老远的距离喊。 “土豆,吃饭!”土豆的妈妈站在路边喊。 “小方吃饭!”小方的妈妈站在小树林边大喊。 被点名的三人只得放下游戏,带着满身臭汗,回家吃饭。 接着小雨和章鱼也走了,只剩下小明阿冬和阿宁。 “散了吧,散了吧。”阿冬道。 “我家还没做好呢,”阿宁道:“咱们再玩一局定点打沙包吧。” 阿宁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又画一条线,三人商量后,阿宁决定先和阿冬玩一局。阿宁站在圆圈里,把沙包放在脚面上,左右试探性的挪动着,阿冬站在线外,全神贯注预备接沙包。只见阿宁用力一甩脚,沙包和红色小拖鞋一起被甩上了天,恰恰好阿冬抛开了沙包用一颗跳动不安的胸膛接到了小拖鞋,非常有戏剧性的一刻。 阿宁光着一只脚站在地上,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笑的眼泪都出来了,阿冬和小明也是笑的坐在地上,久久缓不过来。 “你,给你的拖鞋。”阿冬满脸通红,笑着把拖鞋扔过去。 阿宁因为笑的太厉害跌在地上,颤抖着穿上。 “我信了你的邪,笑的我肚子疼。”阿冬捂着肚子,和小明搀扶着走了。 “谁让你接我的拖鞋,哈哈哈。”两人的身影一趔趄,又爆发一阵大笑。 话说荷花塘的莲蓬熟了,五婶叫来村里的小孩来吃。 阿宁一得到消息就马不停蹄的骑着儿童自行车来了,在坎坷的土路上上下颠簸,跟走搓衣板似的。老远就看到了树下的老朋友们,阿宁骑的就更快了,偏偏五婶家门口有个突出的砖头,阿宁直直的怼上去,一下车子就被掀翻在地,阿宁也摔倒了。幸好周围都是高高的杂草,并没有受太重的伤,阿宁从草上站起来,拍拍灰,吹吹手掌的擦伤,扶着自行车走到树下。 “阿宁你没事吧?”小雨走过来关切道。 “没事,手有些擦伤。”阿宁给小雨看伤口。 “哎呦,我帮你把车停一边,你去洗洗吧。”章鱼接过车子,停在树下。 小雨帮忙压水,阿宁洗去灰尘,忍着眼泪撕掉破皮。 前一秒还是灰头土脸的,后一秒看见一筐的莲蓬就来了精神,看来吃对阿宁来说比什么药都管用。 “你手没事吧?”阿冬抬眼问。 阿宁低头剥着莲子,认真摇摇头。 阿冬递过去一把莲子道:“我们都快吃腻了,你才来。你吃吧,我吃不下了。” “嘿嘿。”阿宁伸手去接,却被土豆一把夺走,嬉皮笑脸道:“哥,我没吃腻,让我吃吧。” 阿宁大怒,眼看着到嘴的鸭子就要飞了,阿冬抢先一步骂道:“你跟她有什么好抢的,没看她刚刚摔倒了,需要补补脑子吗?” “这话很对。”土豆把莲子递给阿宁。 阿宁没有琢磨出话的味道,只是感觉这话怪怪的,也没有多想,一味往嘴里扔莲子。 这么笨,是要补补脑子了。 “你这小车不错,让我骑一下。”阿斌骑到儿童自行车上,眼看着车胎立马就被压扁,阿宁瞪大眼睛,去赶阿斌下来,抢救车子。 “车胎没气了,我去拿气筒。”阿斌显然没放弃小车车,打满气后,蜷着腿,骑到池塘边又拐回来,剩下的一起子人都争着去骑车。 “真无聊。”阿冬也站起身,加入儿童自行车的队伍。阿宁拿着莲蓬,跟上去看着,看见一只白蝴蝶落在野花上,就把莲蓬揣进裤兜,去捉蝴蝶。 池塘边翩跹着白色和黄色的蝴蝶,时而停在荷花上,时而停在岸边的野花上。白蝴蝶反应较慢,阿宁屏住呼吸一抓一个准,邀功似的在章鱼小雨面前炫耀,章鱼小雨也不甘示弱,开始捉蝴蝶。阿宁已把注意力集中在灵活的黄蝴蝶上,左扑右扑,总也抓不住,只好去捉停在花上的白蝴蝶。 “啊!”阿宁打开双手,蝴蝶和蜜蜂一起飞了出来。原来停在花朵上的蝴蝶把下面的蜜蜂遮住了,阿宁没看到,把两个都抓在手心,却被攻击力极强的蜜蜂蛰了手。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一伤未好又添新伤。 阿宁疼的呲牙咧嘴,也不肯哭,举着没一会就红肿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到树下找妈妈。妈妈吓了一跳,拉着阿宁到水池边,用肥皂水洗着,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去抓蜜蜂。阿宁很委屈,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出来,妈妈无奈的摸摸阿宁的头,无话可安慰道:“被蜜蜂蛰也没哭,很勇敢。” “那是。”阿宁瞬间就得意起来。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看来她以后还会在一个坑里换着花样摔几次。 第 13 章 中午,妈妈准备食材的时候突然发现厨房没有了酱油,便给阿宁一个空瓶子,外加两块钱,让她去村里的小卖部打酱油。阿宁欢欢喜喜的一手拎瓶,一手攥着钱出发了。 小卖部距离阿宁家不远,中间隔了十几户人家。 打酱油的路上,阿宁蹦蹦跳跳的,看路边的紫色野花停着小蝴蝶,就跑上去吓走蝴蝶,看到一户人家墙边长着两丛薄荷,就蹲下去采了两片叶子放进嘴里嚼着吃,麻麻凉凉的。阿宁就这样边走边玩,晃悠到了小卖部。 “阿姨,打两块钱酱油。”阿宁把瓶子递给小卖部的阿姨。 阿姨打开装酱油的大坛子,称了两块钱装进瓶子:“喏,打好了,钱呢?” “钱,”阿宁一摸口袋,空空如也,顿时气血上涌,急忙又把浑身都翻了个遍,任然没找到那两块钱,大喊一声:“阿姨你等我一下,我回去找找。” 阿宁跃出门槛,顺着来路搜索着,草丛地面哪里都不放过,依然没半点钱的影子。就这样,阿宁又来回找了两遍,还是没找到,心里暗暗叫苦:“这下惨了,妈妈肯定要骂死我了。” 无法,阿宁又来到小卖部,阿姨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定然是没有找到钱,道:“算了,我给你记账上吧,日后让你妈妈来结。” 阿宁一想,这不失为缓兵之计,便拿着酱油开开心心的回家了。 到家后,妈妈问:“怎么去这么久?” “嗯,刚刚和小卖部的阿姨聊了几句,就回来晚了。” 妈妈拿着酱油去做菜,没有起疑。 阿宁放下心来,去堂屋看动画片,妈妈做好菜后,看时间还早,十三香快没了,看阿宁在看电视就没有使唤她去,自己去了小卖部。 小卖部阿姨以为妈妈是来结账的,迎上去道:“哎呦,阿宁妈妈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日后再结账也不迟啊。” 妈妈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刚刚忘记让阿宁买十三香了,我来买一包。” 阿姨把十三香递过去,道:“一共四块。” “四块?十三香不是两块吗?” “阿宁刚刚买了两块酱油还没结账呢。”阿姨把账本递到妈妈面前,妈妈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阿姨一看妈妈的表情就知道阿宁定是没说,劝道:“小孩子贪玩,有时把钱弄丢也是常有的事,你别太生气了。” 妈妈深吸一口气,没说话,结了帐,划了账上的名字,气冲冲的往家里走。 阿宁正在沙发上看电视,笑的正欢,万万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败露了。妈妈冲进屋里,把阿宁拎起来道:“我让你打酱油,你是把钱弄丢了?” 阿宁大叫一声不好,吞吞吐吐道:“妈妈,我在路上走着走着钱就没了。” “怎么,钱是自己长脚跑了吗?” 阿宁低头不说话。 妈妈看她的样子,感到好气又好笑,拿手指点着她的头道:“你啊,就是个丢蛋鸡!” 阿宁瞪大眼睛,消化着这个新词汇,明白自己已逃过一劫,点头如捣蒜:“我是一个丢蛋鸡,咯咯咯。” 妈妈哈哈大笑,拍拍阿宁的脑袋,让她洗洗手,准备吃饭。 只可惜阿宁打酱油的时候我在睡觉,没有看见钱掉在了哪里,要不然阿宁也不会挨骂。不过,她这么贪玩,让她长长记性也好,毕竟有谁能把手里的钱给扔了还不知道呢? 中午,不肯午睡的阿宁又和章鱼小雨凑在了一起。 “夏天,还是吃个冰镇西瓜更舒服。”阿宁坐在桑葚树下,手支着头说道。 “可是咱们家里都没有西瓜呀。”章鱼道。 “村里的张爷爷种西瓜。”小雨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要不,我们……”阿宁坏笑着。 “那可不行,张爷爷一直在西瓜地里看着呢,咱们去偷瓜被抓住的话就惨了。”小雨道。 “唉,好想吃啊。”阿宁咽咽口水。 “我也想。”章鱼和小雨异口同声。 “反正这会也没事干,我们就去西瓜地里看看吧,就看看。”阿宁表里不一。 “我们只去看看,看看西瓜长的好不好,又不偷,也没什么的。”章鱼看着小雨道,小雨点点头,三人便起身准备出发。 三人走在路上,头顶顶着毒辣辣的太阳,感觉都要被烤焦了。 “太热了,我们从荷花塘走,摘个荷叶当伞吧。” 于是三人来到荷花塘,拽着岸边的荷梗,扯下几个大大的荷叶当做遮阳伞,一起往地里走。 西瓜地里,张爷爷搭了一个简易的棚子,挨着旁边的苞米地,借着苞米的阴影留一丝阴凉。三人蹑手蹑脚的走到棚边一看,张爷爷正在木床上打着呼噜睡觉呢,阿宁便带头进入苞米地,距离西瓜地只有三步距离。 “唉,我们不是来这里看看吗,干嘛往玉米地深处走?”小雨拽着阿宁的衣服,小声问道。 “来都来了,吃一个瓜张爷爷又不会知道。”阿宁说的理直气壮。 “可是……”小雨还在犹豫。 “张爷爷睡着了。”章鱼也怂恿着,小雨只好被动加入了偷瓜小队。 三人走在苞米林里,被保密的叶子和胡须弄的身上发痒,走到中间时阿宁停下脚步道:“我们就在这里吧。”说着侦查了一番周围的情况,才从苞米地出来,走到地里开始挑西瓜。只见绿油油的叶子中间躺着圆鼓鼓的大西瓜,阿宁蹲在地上,学着大人的样子边敲边听西瓜的回响,分辨是否已经成熟。 “熟了吗?”章鱼问道。 阿宁不懂装懂,说:“熟了,快来帮我把它抬起来。”三人合力,抬起西瓜往苞米地走,结果地上的藤蔓太多,章鱼被绊倒在地,手里的西瓜也飞到了一边,裂成几块。三人心惊肉跳,生怕这动静把张爷爷弄醒,赶紧拉章鱼起来,窜进苞米地。 窝在苞米地等了半晌,见没有动静,阿宁大着胆子去拿碎开的干净的西瓜,拿了一块吃一口道:“真甜。” 章鱼和小雨也顾不上许多,拿起地上的西瓜,吃了起来。三人吃的正欢,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进入耳边:“好吃吗?甜不甜?” “甜的很。”阿宁没有抬头,下意识回答道。 章鱼小雨抬头一看,吓的愣在原地,说不出话,阿宁隐隐觉得气氛不对,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张爷爷!阿宁扔掉西瓜,大喊一声:“快跑!”捧着砰砰乱跳的心脏,往苞米林外跑,跑了好一会,才发现小雨和章鱼不在,回头一看,他俩还在原地待着,心里又急又气,但也没有法子,犹豫了好一会,灰溜溜的回去了。 “你不是跑了吗,还回来做什么?”张爷爷斜着眼看着阿宁。 阿宁自觉地和章鱼小雨站成一排,低着头道:“张爷爷,我错了,我不该来偷西瓜,更不该跑。” “你跑都跑了,还回来干嘛?”张爷爷凑近阿宁问道。 “我。”阿宁撇了一眼旁边的两人。 张爷爷吸一口大烟,道:“你还挺讲义气啊,只是不该来偷我的瓜,”转言又说:“你们想吃直接跟爷爷说啊,干嘛非要来偷呢,爷爷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三人听见后半句,惊喜的抬起头看张爷爷,张爷爷大笑道:“走吧,爷爷来给你们挑一个最甜的瓜。” 三人屁颠屁颠的跟在张爷爷后面,张爷爷拿着瓜到棚子前,杀开瓜皮,露出红趟趟的瓜瓤,阿宁嘴里吃着,口吐不清的问张爷爷是怎么发现她们的。 张爷爷一摸嘴边的西瓜汁道:“我睡的正香呢,谁知砰的一声把我给弄醒了,我还以为是谁家的自行车爆胎了,谁知打眼一看棚子边扔着几个荷叶,我就知道肯定是有馋猫来偷瓜了。” 说的三人不好意思的互相看了一眼,阿宁从兜里拿出莲蓬道:“张爷爷,这是我刚摘的莲蓬,请你吃。” “小鬼头,张爷爷稀罕你这东西呀,吃饱回家吧,以后想吃了就来找爷爷,千万不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知道了吗?” “我们知道错了。” “爷爷,这事能不能别跟我妈妈说?”小雨小声说道。 “没问题,这是我们的秘密。” 张爷爷真的是个很大方很有爱的人啊。 三人告别张爷爷,来到荷花塘,躺在岸边的荷叶底下乘凉,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都还有些羞愧,干脆一直在水边躺着,也没人开口说话。 突然,一只蜻蜓飞了过来,停在荷叶上。阿宁被蜻蜓吸引了注意力,慢慢起身,想去抓蜻蜓。 “你干嘛?”章鱼仰头看小鱼。 “嘘,别说话。”阿宁一脸认真,张开双手继续接近蜻蜓,蜻蜓却像突然感知到危险一般,飞向池塘深处。 “哎呀,蜻蜓飞走了。”阿宁遗憾道。 “你们躺在水边干嘛?”五婶走到三人旁边,大呼小叫:“你们三个可真会找地方,躺在这里也不怕掉进水里,快起来去树下乘凉吧。” 三人乖乖起身,阿宁却不愿去树下,小雨回头问道:“阿宁,你不去吗?” “我不去,我要抓蜻蜓。” “你还抓蜻蜓,蜻蜓飞的那么快你能抓到吗?小心蜻蜓没抓到,自己掉进水里。”五婶道。 阿宁不理她,寻找着蜻蜓的身影,轻声道:“我又看见一只。”说着,往池塘边上移动,伸手一抓,抓到了一只小小的蜻蜓,它在手里奋力的鼓动翅膀,阿宁大喊:“我抓到蜻蜓了!” 章鱼小雨跑过来看,阿宁小心的打开双手,拿出蜻蜓给小雨,对章鱼说:“你等着,我给你也抓一只。” 阿宁看到池边的杂草上有一只蜻蜓,刚靠近就听见小雨在喊:“蜻蜓飞走了。”阿宁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一只,脚刚踩到岸边的草丛上,身子向前要去抓蜻蜓,就一下子顺着草滑进了池塘,扑通一声,阿宁大声呼救,章鱼小雨和五婶急忙赶过来,还好岸边水并不深,加上荷叶众多,水刚刚淹到阿宁的脖子,五婶蹲下伸手抓住阿宁,就把她拖上来。 “就跟你说了不让你到水边,你不听。”五婶坐在地上,拍打着阿宁的背。 阿宁咳嗽几声,哭着道:“我掉下去的时候不小心吃了一只小蝌蚪,哇!我要死了!” 众人一听又是笑,又是担心,五婶道:“没事,小蝌蚪在你肚子里变成青蛙就会跳出来了。” 阿宁一听,哭的更惨了:“那我不是死翘翘了。” 第 14 章 众人安慰着,送她回了家。妈妈无法只好先安慰阿宁,哄她把糖豆当成药丸:“把这个药吃了,蝌蚪就在晚上睡着时偷偷跑出来了。”阿宁哭着吃下救命神药,立马闭眼躺倒要睡觉,好让蝌蚪赶紧回池塘去,不要变成青蛙霍霍她。唉,倒霉的熊孩子。 妈妈和爸爸通电话了,两人一致决定带阿宁去市里呆到暑期结束再回家,要不然,还不知道她还会闯出什么乱子。 妈妈就告诉阿宁:“阿宁,我们明天去市里找爸爸好不好呀?在那里住几天再回来。” 阿宁从床上一个鲤鱼打滚,翻身起来,兴奋道:“好,明天去找爸爸。” 妈妈开始收拾衣物,不巧突然停电,屋子里一片漆黑,再加上电扇也停止了工作,两人便一起出去,坐在院子里,顺便告诉爷爷奶奶要去找爸爸的消息。 爷爷奶奶也很赞成爸爸妈妈的决定,只是担心阿宁在那里还会继续闯祸。这个担心很有道理。 这个夜晚没有再来电,一家人便铺好席子睡在外面,阿宁因为白天落水,多少受了些惊吓,睡的总不安生,妈妈就一便拍着她的背,一边叫着她的名字,才沉沉睡到天亮。 天亮了,妈妈收拾好了物品,带着阿宁吃过饭后去坐车,阿宁来不及和朋友们告别,就和妈妈一起坐上了去市里的大巴车。 车到了站,爸爸在站口等着,一家人坐上小三轮,来到爸爸住的地方。 “爸爸,你今天不工作呀?”阿宁进屋躺倒在床上。 “爸爸今天请假了,一会带你去公园玩耍。” “好呀!” 阿宁一听到这个好消息,就催促着爸爸妈妈赶紧出门,带她去公园。一家人在公园的椰子树下拍照片,喂鸽子,阿宁吵着吃棉花糖,喝甘蔗水,又去玩碰碰车,水帘洞等游戏,彻底的放飞自我。 一圈玩下来后,阿宁吃着绿豆雪糕,道:“还是市里面好玩,就是我的小伙伴们都不在,我只能自己玩。” “你表哥在呢,”爸爸拍拍阿宁的脑袋:“他也放假了,在家里呆着呢,明天让妈妈带你找他玩吧。” “好。”阿宁和表哥有段时间没见了,还挺想念这个老爱捉弄她的哥哥。 早上爸爸去上班,妈妈带着阿宁去找表哥玩耍。妈妈和舅妈两人在楼上聊天,留下阿宁和哥哥在下面玩耍。 “哥哥,我好想你。”阿宁扑上去,抱着哥哥的大腿。 “阿宁几个月不见又长高了。”哥哥把手放在阿宁的头上,在自己的肚子上比划了一下。 “对啊,阿宁已经长高了。” “我们还玩骑马的游戏好不好?”哥哥提议。 “好。” 哥哥脱鞋坐到床上,阿宁也爬上来,哥哥道:“老规矩,你骑我背上,我驮你到床头就把你放下来,怎么样?” 阿宁兴冲冲的点头。 电视上放着《风云》,屋里上演着电闪雷鸣。哥哥从床的一边把阿宁驼到另一边,一低头,阿宁顺势滚下来。可惜滚的不巧,脑袋撞在床脚,差点掉下去。阿宁嘿嘿一笑,摸着脑门并不生气,还要再玩,哥哥又驮着阿宁来回两趟,这次阿宁往下滚的时候,扭到了腰,疼的当时就哭了出来。哥哥一把上去捂住她的嘴,笑着道:“对不起,我错了,你可千万别哭。” 扭着腰的是阿宁又不是哥哥,阿宁当然还是努力大声哭着,眼泪鼻涕留恋哥哥一手。哥哥一边嫌弃,一边哄道:“我给你买汽水,还有辣条,棉花糖,行不行?” 这当然行。阿宁看在零食的份上,努力止住眼泪,哥哥带着阿宁,偷偷溜出门,在小卖部老奶奶那里买了两瓶五毛的橘子汽水,打开瓶盖,插上吸管,靠墙站着吸溜吸溜着汽水。 “好喝吗?”哥哥问。 “嗯嗯,好喝。”阿宁极力点头。 “慢点喝,”哥哥分给阿宁一根长条状辣条,一跟片状辣条,两人边吃边喝,美滋滋。 “哥哥对你好不好?” “好。”阿宁很容易收买:“我的棉花糖呢?” “棉花糖好吃还是辣条好吃?” “辣条好吃。” 哥哥拿出一个五毛硬币道:“留着,改天咱们再买辣条,怎么样?” 阿宁举双手赞成。 两人吃饱喝足,又溜回家去,阿宁问哥哥为什么出去要偷偷摸摸的。 哥哥道:“你舅妈不让我吃垃圾食品,要是让她发现,我就惨了。” “那你还带我吃?” “你不是吃的挺开心吗。”哥哥在阿宁的脑袋上拍了一下,阿宁想还手,却被哥哥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压制着,不仅没打着,脑袋上又挨了好几下。 中午,阿宁和妈妈便在舅妈家吃饭,下午两人就一起出去了,留下哥哥照顾阿宁。 哥哥给阿宁放DVD,是哆啦A梦的电影,阿宁搬个小凳子在电视机前坐着看的入了迷。播放结束,阿宁仍然念念不忘,哥哥说阿宁乖的话就带她去借动画片看,阿宁自然愿意乖乖听话。 “我饿了,哥哥。”阿宁摸摸肚子。 “你一说我也饿了,”哥哥道:“要不要吃炸馍干?” “要。” 阿宁看着哥哥在厨房里忙活,切馒头片,打鸡蛋,热锅后倒油,馒头片沾鸡蛋液,开始炸馒头。阿宁在一旁看着,垂涎三尺,殊不知哥哥只看过舅妈操作,自己也是头一回做,但不想在小丫头面前露怯,就装作镇定的样子,炸糊了四片馍干,最后剩下四片才像模像样的有个金黄的样子。 “我要吃炸的焦焦的。”阿宁看着哥哥把炸好的馒头片放进两个碗里。 “放心,哥哥肯定把焦焦的都让给你吃。”哥哥坏笑着,把碗递给阿宁,上面放着一块金黄的馒头。阿宁心下很满意,吹着热气慢慢吃完一块,看下面的都是糊的,瞪着眼睛问哥哥:“哥哥,你怎么给我吃糊的?” 哥哥立马咽下一片馍干,笑着道:“阿宁不知道,这炸的黑黑的才是最好吃的,哥哥把好吃的都给了阿宁。” 说完抱着碗,立马飞快的吃着馍干,满意的咂嘴。 阿宁半信半疑,咬下一口,一嘴苦涩,撇着嘴放下碗:“你骗人!” “好了好了,哥哥再给你炸。”一回生二回熟,哥哥开火,炸了一碗金黄的馒头片,两人分着吃了。 下午,舅妈和妈妈回来了,阿宁不肯回家,还要和哥哥一起玩,晚上便住在了哥哥家。 阿宁在哥哥屋里玩拼图,看见哥哥从枕头下面拿出一本厚厚的小说,阿宁道:“这书怎么这么厚呀?哥哥你能看完吗?” “你不懂,这是武侠小说,好看着呢,”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屋门:“阿宁,你把门关上。” “为什么关门?” “你舅妈不让我看小说,被她抓到我就惨了。”哥哥压低声音道。 “哦。”阿宁刚把门关上,舅妈就敲门进来,哥哥眼疾手快,立马把小说往被子里一塞,站起来道:“妈,我陪阿宁拼图呢。” 舅妈不理他,把两杯热牛奶放在桌上,嘱咐阿宁和哥哥趁热喝了。 看着舅妈出门,哥哥反手就把门锁上,促阿宁赶紧喝牛奶。阿宁喝完了一杯,哥哥拿起另一杯示意阿宁也喝了。 “哥哥,你怎么不喝?” “你不知道,你舅妈天天逼我喝牛奶,我现在一看见这奶就想吐,你赶紧喝吧。” 阿宁摇摇头道:“没放糖,不好喝。” 哥哥无法,打开门看外面没动静,溜进厨房挖了一勺糖,撒进杯子里,让阿宁喝完。 “我喝不下了。”阿宁举着杯子皱着眉。 “快喝,你喝了,哥哥给你租哆啦A梦。” 阿宁叹了一口气,只得抱着杯子一饮而尽。刚喝完,舅妈就进来了,看着空空的杯子,赞许道:“今晚表现不错,”转头又对阿宁说:“阿宁,困了来睡觉。” “舅妈,我不困。” 舅妈收了杯子,交代不要玩太久,就出去了。 “看你刚才表现不错,哥哥带你出去玩。”哥哥看着阿宁,贼兮兮的说道。 “好啊!” “嘘,小声点,千万别让你舅妈发现了。” “嗯嗯。” 阿宁轻手轻脚打开门,哥哥慢慢的推着自行车出去,带着阿宁,奔驰在凉爽的夏夜。 “怎么样,出来兜风是不是很爽?”哥哥大声在街道上喊着。 “爽!太好玩了。” 话刚出口,阿宁的身子随着自行车猛斜在一边,差点被甩出去,原来是哥哥在左右晃动着车把,吓唬阿宁。阿宁死死抱住哥哥的腰,道:“哥哥,要摔下去了!” 哥哥不理会阿宁的惨叫,连连抬起自行车的车头,阿宁在后座上下一秒都要亲吻大地了,却每每在最后的关头,重返平衡,非常刺激。 哥哥仍然觉得这还不够。带着阿宁冲到上坡的地面,又从另一侧的台阶上骑下去,上上颠婆的阿宁屁股都要裂开了,连连向哥哥求饶,哥哥这才肯好好骑车。 一路闹到学校门口,门口有卖个卖臭豆腐的小摊,臭味纯正,让人闻到味道就想退避三舍。“怎么样,想不想吃臭豆腐?”哥哥把车子停在小摊边。 人间美味-臭豆腐 哥哥不需要征求阿宁的同意,直接跟卖臭豆腐的阿姨说:“阿姨,我要一份臭豆腐。” “只要一份吗?”阿姨看着阿宁,“你不要吗?” 阿宁摇摇头。 “好嘞。”阿姨把豆腐块放进油锅里炸至金黄,放进一次性杯子里,浇上灵魂的酱汁,一份臭豆腐就好了。 “啊,真好吃。”哥哥用竹签扎一个臭豆腐,吃的津津有味,阿宁站的远远的,一脸嫌弃的看着“吃屎”的哥哥,想着皮皮都没有这么重的口味呢。 “要不要吃一口,闻着臭,吃着可香了。”哥哥发出诚挚的邀请。 “不要。”阿宁皱眉。 “来吧,尝一口吧,哥哥专门给你留了两块。”哥哥靠近阿宁,把臭豆腐硬塞进阿宁的嘴里,阿宁下意识就想吐出来。 “不许吐,你吐出来,我就不给你借哆啦A梦,”哥哥挑高眉毛说:“你慢慢的嚼,慢慢的品,是真的好吃。” 阿宁在哥哥的逼迫下,把五官皱成一团,努力去适应臭豆腐的味道。当她开始咀嚼,脆脆的表皮在口中炸开,溢出鲜美的豆腐的味道,阿宁咂舌,终于品尝道了臭豆腐的妙处,五官也随舌头的触感而展开。 “怎么样,好吃吧?” “好吃,太好吃了。” “想不想再来一份。” “想!” 哥哥又去买了一份臭豆腐,两人愉快分享,末了浓浓的汤汁都被喝干净。 “啊,真是人间美味。”阿宁吸溜完最后一口汁,赞叹道。 哥哥笑笑,一巴掌拍在阿宁的头上道:“走吧,带你去借哆啦A梦。” 学校挨着就有一家借书店,进门靠左有几排小说,门正对放着的是各种碟片。阿宁站在动画区挪不开腿,哥哥让她自己挑一个,自己则去小说区找小说了。 阿宁看着各式各样的哆啦A梦大电影,挑花了眼,总之是都想要,都想看,但是哥哥只让选一部,唉,真遗憾。 “选好没?”哥哥走过来,揉着阿宁的脑袋,跟盘核桃似的。 阿宁闪过头,指着《大雄的海底鬼岩城》,道:“我想看着这个。” 哥哥取下碟片,走到登记处,一扭头看阿宁还在原地站着:“阿宁,快过来。” 阿宁置若罔闻。 哥哥叹气,走到阿宁身边:“只能再选一个喽。” “好!”阿宁双眼放光:“要看这个。” 哥哥取下《大雄的动物星球》,去登记后带阿宁回家。 “阿宁,你可千万不能说我晚上带你出来了,知道吗?”哥哥骑着自行车,嘱咐阿宁。 “放心吧哥哥,我是不会出卖你的。” “好阿宁。” “啊!”哥哥又开始乱摇车把,抬高车头,阿宁猝不及防,花容失色,放声大叫。 回到家,哥哥推着自行车进门,舅妈就走上来了:“大晚上的,你带阿宁去哪里了?” 哥哥站在赶紧把车推进去停好,道:“阿宁说睡不着,非要我带她出去转转。” “我。”阿宁一脸无辜,瞟到哥哥的眼神,只好闭了嘴。 舅妈看了阿宁一眼,又看了哥哥一眼,冷笑道:“我看是你要出去,带着阿宁给你当挡箭牌吧。” 舅妈又去检查车筐里的东西,哥哥忙上去阻拦,舅妈已经看到了小说等物,气骂道:“又去租小说,皮痒了啊。” 说着转身进屋拿钢尺。 哥哥趁机拿了东西,窜进屋里,锁上了门。 舅妈拿着钢尺,去开门,但门已经被锁上,又转身去拿钥匙开锁,哥哥就死死推着房门不让舅妈进来,大声求饶道:“我错了,妈妈,我再也不看小说了。” “你真是皮痒了,今天不收拾你你都要上天了。” “好了,算了,他爱看就看呗。”舅舅穿着睡衣,从屋里出来劝道。 “他那成绩你还放纵他看小说!你!”舅妈气的说不出话来,拉着阿宁去睡觉。 阿宁想着刚才哥哥狼狈的样子,真精彩啊,过瘾。 第二天,阿宁和哥哥看了一上午的电影,中午和舅妈一起去吃烩面。 这家面馆已经开了十几年了,汤是牛骨熬的高汤,奶白喷香,面是师傅在门口扯的烩面,筋道有嚼劲,再撒上一把香菜,哇,绝了。 阿宁捧着碗,吃面喝汤,真是满足啊。 “吃饱了?”回家路上,哥哥看阿宁抱着肚子,恨不得横着走的样子,笑着逗她。 “吃饱了,真好吃。” “阿宁喜欢吃,下次还带你去吃。”舅妈道。 “好。” 回到家,休息一会,就要午休了。阿宁和哥哥躺在床上睡觉,。 哥哥醒来,看见阿宁还在睡,弯腰拿起运动鞋里塞的袜子,笑的很猥琐。男生在夏天的袜子,气味很危险,很上头。 哥哥用指头夹着袜子,放在阿宁的鼻端,阿宁刚开始没反应,后来又呼吸了两下转身扭过去继续睡。哥哥便夹着袜子又放过去,阿宁的瞌睡虫彻底被熏醒了,慢慢睁开眼睛,看着面前黑色的臭袜子,差点都要吐出来了。 阿宁翻身起来,大喊:“舅妈,哥哥欺负我!” 舅妈立马就拿着钢尺赶到现场,把门关上,来一个瓮中捉鳖。哥哥在屋里抱头鼠窜,嗷嗷大叫,舅妈跟在身后,噼里啪啦一阵教训:“让你欺负阿宁,让你看小说,看你这次往哪里跑。” “哈哈哈。”阿宁坐在床上,看着哥哥被打的凄惨模样,幸灾乐祸,放声大肆嘲笑。 看来舅妈这次是和哥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舅妈活动完筋骨,对着镜子收拾一番,就出门上班了,走到门口折返回来道:“阿宁,你哥哥欺负你你就跟我说,看我教训他。” “好!”阿宁答应的非常干脆。 舅妈一出门,哥哥就从床上蹦起来,凶霸霸的看着阿宁:“你看我挨打,笑的很开心啊,啊?” 阿宁自知大事不好,跳下床来不及穿鞋就要跑,却被哥哥一把抓住领子:“哼,想跑,现在我妈走了,看谁能救你。” “是你先让我闻臭袜子的,熏死人了。” 哥哥不管阿宁的抗争,把她团在被子里,露出一个脑袋,又拽着被子让她躺倒在床上,阿宁在大夏天被被子裹的又闷又热,满头大汗。 “谁让你睡的那么死,踹你好几下都不醒。” “你,你还踹我,”阿宁气结:“舅妈!” “喊什么喊,都走了。”哥哥狠狠的给阿宁吃了一记栗子。 阿宁呲牙咧嘴,心中怒火焚烧,但有言道:好汉不吃眼前亏,当下只能求求哥哥,放她一马。 “哥,帅气的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告状了。” “知道错了?” “嗯。” “我的袜子香不香?”哥哥贱兮兮的又把袜子放在阿宁的脸上,阿宁愤怒甩开,蛄蛹着要去踹坐在床边的哥哥,他立马站起来,大笑着去看电视,不管阿宁的死活。 “气死我了,等我出去一定要你好看。”阿宁在被子做成的茧里奋力挣扎,终于摆脱了束缚。想不也想,直接往客厅里冲。走到半道突然想到就这样过去恐怕又要吃亏,要找一件趁手的武器才行。 阿宁东瞅瞅西看看,决定拿扫把当武器,正好被出来的哥哥撞个正着。 “这是要干嘛?”哥哥挑眉:“要跟我打,你确定吗?” 阿宁见偷袭已不成,皮笑肉不笑:“我扫地,扫地。” “行,好好扫,扫干净点。”哥哥转身去厨房。 阿宁趁机快步上去,挥着扫把,哥哥早有防备,拿过盆子和锅铲,一个挡,一个攻击,可惜锅铲太短,不称手,便看准阿宁的扫把,一把抓住,夺了过去。阿宁见势不好,转身就往楼上跑,哥哥在后面紧追不舍,阿宁挨了好几下。虽然小孩子的小打小闹,但这打在身上也挺疼的。 阿宁和哥哥坐在台阶上,扫把扔在一边,哥哥道:“你还打不打?” “不打了,我,我不打了。”阿宁挨了这么多下,跑的气喘吁吁受够了。 “啊!” 哥哥用力在阿宁头上敲了一记,转身就跑,阿宁拿过旁边的扫把往下面扔,唉,命中目标。 哥哥回头,摸着背,看着阿宁:“行,你可以,我这可是白短袖!” 阿宁看着哥哥背上的黑尾巴,趴在台阶上哈哈大笑。 吃大蒜比赛 “我们和解吧。”阿宁来到楼下,向哥哥伸出一只手。 “行吧。”哥哥一巴掌打在阿宁的手上。 “你!” “唉,你说的,和解啊。”哥哥坏笑着,心里盘算着刚刚被阿宁弄脏了衣服,可不能就这样便宜她,于是计上心头。 “阿宁,还想看哆啦A梦吗?” “想!” “跟哥哥我比赛一局吧,你赢了我就给你借碟看。” “比什么?” 哥哥走到厨房拿着大蒜背在身后。 “什么呀?”阿宁好奇去看哥哥藏在后面的手,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鬼。 “当当当!”哥哥把大蒜拿出来,“咱们比赛吃大蒜。” “啊?”阿宁吃惊的张大嘴巴,心想哥哥的脑回路真是奇特。 “咱们这样,一人挑一瓣蒜,谁把吃的大蒜个头大,就算谁赢,怎么样?”哥哥笑的贱兮兮。 阿宁有些为难,哥哥就拿看碟诱惑她,最后终于屈服于他的淫威。 “你先吃吧。”阿宁看着哥哥。 “不不不,你年纪小,哥哥应该让着你,你先吃。” “哥哥平时这么照顾我,我肯定是要让哥哥先选先吃的。” “阿宁这么聪明懂事,还是阿宁先吃吧。” 两人争论不下,最后决定以剪刀石头布的方式来决定谁当第一的幸运儿。 “三局两胜。”哥哥道。 “好!” 阿宁和哥哥紧紧攥着手,屏住呼吸,脸部肌肉紧张,一起说道:“剪刀石头布!” “我赢了。”哥哥出剪刀,阿宁出布,哥哥高兴的蹦了起来。 “少得意,还有两局呢!”阿宁咬紧牙关,心想下一局一定要赢回来才行。 “石头剪刀布!”第二局,哥哥出剪刀,阿宁出石头。 “我赢了!这局我赢了!”阿宁挑衅的看着哥哥。 “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你可别太得意。” 最后一局定生死,两人的眼神在空中交织厮杀,火药味极浓。 “石头剪刀布!”两人大喝一声,出招定乾坤。 “不许改!你刚刚出的是布!”哥哥拿着剪刀手对着阿宁的脑袋就是一顿戳。 “走开!”阿宁打开哥哥的爪子,狡辩道:“我刚刚出的晚了,不算,咱们重来!” “谁跟你重来,你都输了,还想赖账啊。”哥哥走上前,拉着阿宁的脸蛋往两边扯。 阿宁的发声器官被哥哥牢牢控制着,口吐不清道:“我错了。”说着还往外吐口水,喷到哥哥的手上,哥哥松手,嫌弃的把口水抿在阿宁的衣服上:“咦。” 阿宁自知在劫难逃,仍然拼死抵抗:“再来一局,最后一局!” “最后一局!”哥哥同意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再次在房间的蔓延。 “石头剪刀布!” 阿宁出石头,哥哥出布。 “我赢了,还是我赢!”哥哥非常得意,“怎么,你服不服?” 阿宁满脸不开心,不乐意,也没办法。 “自己挑吧,赢了我就给你借碟。”哥哥摇头晃脑的样子,十分欠扁。 阿宁拿过大蒜,慢慢的把蒜掰成一瓣一瓣,再一顺溜的摆齐放在桌子上。 “喂,你这样拖延时间有意思吗,赶紧选。”哥哥坐在椅子上,看着阿宁的行为艺术。 阿宁不爽道:“那你先选!” 哥哥摆手:“你随意。” 阿宁调整着桌子上大蒜的位置,小的放左边,按个头大小又排了一遍,紧皱着眉头,拿一个最小的要放进嘴里,眼睛瞟道哥哥坐直了身子,盯着她。眼看最小的那瓣蒜就要进嘴里了,阿宁又拿出来,她想着:我拿的是最小的蒜,哥哥再随便拿一个蒜吃了就能赢我,那我干嘛白吃了一个蒜还输了? 这样想着,阿宁又把小蒜放回去,拿了最大的那个蒜,掂在手里,看着哥哥一脸看戏的表情,顿时觉得更不能拿这个了。这么大的一瓣蒜,要怎么吃啊,到时候吃不下去,哥哥又赢了了。这可怎么办好。阿宁站在桌子前,愁眉不展。 “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别比了,大不了不看哆啦A梦呗。”哥哥使激将法,刺激阿宁。哎,你别说,还真起效了。 阿宁拿起桌子上排行第三大的蒜,决定孤注一掷,试他一试。哥哥也绷直了身子,盯着阿宁的一举一动。 阿宁视死如归,一点一点的剥掉蒜皮,张大嘴巴要去咬,哥哥下意识伸长了头,真是吃瓜第一线。 “啊呸!”阿宁咬下一瓣蒜,在嘴里嚼了两下,眼泪瞬间决堤:“好辣,好辣!” “哈哈哈哈!”哥哥拍着大腿,笑的一手捂肚子,一手扶椅子。 阿宁冲出屋子,跑到自来水边,疯狂漱口,又连喝两大杯水,依然没有缓过来。 “该你了。”阿宁看着哥哥,咬牙切齿。 “你,别,等等,”哥哥一看见阿宁就笑的站不起来,脸涨的通红,“你让我缓缓,缓缓,哈哈哈!” 阿宁羞愤的上去捶打哥哥,哥哥站起身:“你都输了我还吃什么?” “你!”阿宁气结道:“你不吃你就输了。” “那我就认输,算你赢。” “不行,把你必须吃,我都吃了!”阿宁绝望的冲天大喊。 哥哥拍拍阿宁的脑袋:“别喊了,吃就吃,让你看看什=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哥哥先倒了一杯温水备着,在桌上选了最小的一瓣蒜,从容的剥去蒜皮,丢进嘴里,直接咽了下去。 阿宁看的目瞪口呆。 “水都白倒了。”哥哥装作遗憾的模样,“想赢你哥啊,你还嫩着呢。” 阿宁叹气,姜还是老的辣,蒜还是小的好下咽。 “看在你那么努力吃蒜,逗哥哥开心的的份上,哥哥就成全你,带你去租碟。” 阿宁尖叫一声,扑在哥哥身上,感激不尽。 一天,爸爸妈妈带阿宁出去玩,一家三口来到酒店,酒店里有一个大花园,里面种满了红的,粉的,白的月季,在阳光下竞相开放,非常美丽。 一家三口流连在花园里,妈妈摘一朵火红的月季别在阿宁的小辫子上:“我们阿宁真好看。” 阿宁心花怒放,跑到花丛边的秋千上要爸爸推着荡秋千。 妈妈在花园小径上走着,长长的微卷的头发散在肩上,头上带着发箍,美丽极了。 爸爸让阿宁自己玩,取下相机,对妈妈说:“阿美,你站在花丛里,我给你拍张照片。” 妈妈有些不好意思,拢了拢头发,拂了下大圆波点的紫色长裙,摆了一个姿势,甜美的笑着,爸爸说:“准备好了吗,我拍了,一二三。” 咔嚓一声,妈妈的美丽定格在今天的花园。 “真好看。”阿宁凑过来,看妈妈的照片,“爸爸,我也要拍。” 三人在花园里拍好了照片,吃了饭,爸爸就去上班了,妈妈又带阿宁去了舅妈家。妈妈有事出去了,舅妈今天休息在家。 “哥哥怎么不在,哥哥去哪里了?”阿宁满屋子的找哥哥。 “刚吃过饭,他同学就来找他出去玩了。”舅妈道。 “啊?”阿宁大失所望。 “你哥哥买了可多奥特曼的碟,你就看这个吧。”舅妈从抽屉里拿出装满碟片的蓝色方包,“喏,你自己挑,想看哪个我给你放。” 阿宁翻着碟片,跟翻一本厚书一样,连连咂舌,这是把奥特曼的全家都买了吗?阿宁道:“舅妈我看这个。” 舅妈给阿宁放着碟,自己去忙活了。阿宁就看了一下午的奥特曼打小怪兽。 “这都几点了,还不回来。”傍晚,舅妈已经做好了饭,看着墙上的表已经指向六点,哥哥依然不见踪影,“阿宁,你坐着看电视,我去找找你哥哥。” “我也去!”阿宁弹簧一样,从凳子上蹦起来,跳到舅妈身边,撒娇道:“舅妈,我跟你一起去。” 阿宁跟在舅妈身后,舅妈连问了两个距离不远的同学家,他们也没有回来,就一路直奔街上的网吧。 夏天的傍晚,天空依然明亮,街道两旁的高大的梧桐树遮住太阳的余光,留下闪光的阴凉。舅妈先去了左边的一家网吧,转悠了一圈,里面没找到人,又拉着阿宁去右边的网吧,结果一进门就看了哥哥的脸。哥哥忘情于游戏,完全忘记了时间,更没想到危险在慢慢靠近。 “啊!”哥哥惨叫着,被舅妈揪着耳朵出了网吧,“妈,我错了。” “打游戏打游戏,一天天的不学习就知道打游戏!”舅妈恨铁不成钢,在哥哥身上又拧了两把,哥哥的身子扭的像个蚯蚓,阿宁在一边看着,想笑又不敢笑出声,只能内里偷着乐:让你平时这么欺负我,该。 “我真的不敢打游戏了,妈!”哥哥一路哀嚎,被舅妈提回了家。 一进家门,舅妈就把门锁上,拿出家法--钢尺,照着哥哥的屁股就打。阿宁看着哥哥跟个猴子一样,灵活的上蹿下跳,躲避攻击,看准了一边看戏的阿宁,就躲在她身后。 舅妈叉着腰:“你别拿阿宁当挡箭牌,给我过来。” 舅妈拿着钢尺的手放下,去拽后面的哥哥,哥哥扭着身子闪躲,趁机一把抓过钢尺,飞奔上楼,舅妈紧跟着追上去:“反了天了,你还敢夺尺子。” 舅妈和哥哥的战火如火如荼,恰逢舅舅下班回来了,跑上去护着儿子,跟舅妈和稀泥,劝解舅妈,使眼色给哥哥,哥哥反应很快,当下痛哭流涕,发誓再也不上网吧。舅妈当然知道哥哥的话靠不住,但架不住父子联手合击,只好算了。 哥哥逃过了一劫啊。 第 17 章 休息日,舅舅和朋友们在家搓牌,屋子里烟雾缭绕,旁边坐着看牌的女人,嘴里进进出出的吐着瓜子皮。阿宁和哥哥坐在电视机前看奥特曼,那洗牌的声音都要压过小怪兽的咆哮了。阿宁看哥哥默默起身出门,阿宁也跟在后面。 “你跟着我干嘛,我上厕所。” “屋里声音好大,味道也很呛,我不想在屋里。” “你等一下我,我带你上小阳台透透气。” 哥哥从厕所出来,让阿宁等一下,自己又返回屋里一趟,两人一起上了二楼。 哥哥在通往三楼的台阶上止住了步子。 “哥哥,你怎么不走?” “你敢不敢跟着哥哥到那里。”哥哥扬起下巴,示意三楼楼梯边横出的小阳台。小阳台是二楼延伸出去的一块空地,要想去到那里,翻过三楼扶手,才能到这个完全没有保护措施的小区域。 阿宁看着栏杆的另一侧还放着几块厚玻璃,有些犹豫:“这,怎么过?” “切,这都不敢,”哥哥一脸不屑,手撑着栏杆,翻身潇洒到阳台,“没事,过来吧,你看哥哥我都过来了。” 阿宁只好站在高处的台阶,身体上升就在栏杆上,抬高腿部翘上去,尽量远离危险的玻璃,身子闪到阳台一侧,嗵一声踏在阳台上,房子都跟着晃了两下。 “动静可真大。”哥哥撇一眼阿宁,站在阴影处,面向远方,手从口袋里拿出一支略显皱巴的烟。 “你,你吸烟!”阿宁张大嘴巴。 “啧,小声点。” “你不怕舅妈发现打你,前两天上网吧刚刚挨过打,这么不长记性。”阿宁撇嘴。 “还说!”哥哥一个栗子打在阿宁脑门上。 “疼!”阿宁捂着头,“下手这么狠,我叫舅妈了,舅妈~。” “唉,你信不信我给你扔下去。”说着,哥哥把烟收回口袋,装着要推阿宁。阿宁吓的拉紧栏杆,连连求饶。 “哥,你干嘛要抽烟?屋里的烟味可难闻了。”阿宁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大人总爱吞吐苦涩的烟味。 “你不懂。” “装什么装,你也刚上初中而已。” “嘣!”又一记栗子,阿宁咬牙切齿。 “你以为上网吧打游戏,会抽烟喝酒就是坏孩子吗。”哥哥觉得阿宁很幼稚。 “大人们都是这样说的!”阿宁很不服气,毕竟从小到大,受到的都是远离坏孩子的教育,但什么才是坏孩子呢,像她这样爱闯祸的也是坏孩子吗?不是吧,至少她没有抽烟喝酒打游戏。 “你看你舅舅,抽烟喝酒打牌,是坏人吗?” “当然不是。”阿宁回答的斩钉截铁。谁让舅舅经常给阿宁买好吃的呢。 “我们的烦恼,你这种小屁孩当然不懂。”哥哥往口袋里摸打火机,没有。 “打火机都没拿,还抽什么烟。”阿宁挖苦哥哥。 “你哥哥我也是第一次抽好吗?”哥哥脸上挂不住,指挥阿宁道:“你去屋里给我拿打火机。” “我才不去。” “我给你借哆啦A梦。”阿宁还是不愿意挪动。 “给你借三个大电影!”哥哥痛下决心。 “好。”阿宁麻溜翻过栏杆,欢快的下楼去拿火机。 噌噌噌,阿宁又风一样跑上来。 “这么快。”哥哥赞许的看着阿宁,“看来有动力就是不一样啊。” “喏。”阿宁递过去一盒火柴。 哥哥气的翻白眼:“谁让你拿火柴的,我不是交代的清清楚楚让你拿火机吗!” “屋里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拿,”阿宁气愤哥哥怎么这么笨,“你用火柴不时一样的吗!” 哥哥拿出一根火柴,在盒子侧边划了两下,没有燃,火柴报废了一根。又拿一根,刚刚打着就熄灭了,又拿一根,在火柴另一侧划拉,又报废了,一会的功夫,地上就扔了一堆报废的火柴。 “真笨啊。”阿宁小声吐槽。 “你行你来,”哥哥把火柴递给阿宁,道:“拿的什么破火柴,都划不着。” 阿宁拿出一根,轻轻一划就燃了:“快,快点。”眼看着火柴就要烧到头了,哥哥还在掏烟。 “你扔了干嘛。”哥哥一脸遗憾。 “你动作那么慢,火柴都烧到我都手了。” 阿宁瞪他一眼,又划一根火柴,哥哥赶紧把烟凑上来点燃。 “咳咳咳。”哥哥猛吸一口,呛的大声咳嗽。 “你到底行不行?”阿宁看着哥哥的眼神带着鄙视。 哥哥把烟递过去,阿宁出于好奇,轻吸一口,顿时觉得嗓子火辣辣的呛的难受,也捂着嗓子咳嗽起来。 “怎么了你们两个,怎么咳嗽这么厉害?”舅妈的声音从楼下传上来。 哥哥立马把烟扔在地上,踩灭后踢在隐秘处,大声道:“妈,没事,我们喝水呛到了。” 舅妈嘟囔道:“喝个水两人还能都喝呛了。”说完回房间看牌了。 “太危险了,以后可不能干这事了。”哥哥咂嘴。 “哥哥,我,我嗓子难受。”阿宁捂着脖子,一脸痛苦。 “我也有些难受,”哥哥摸摸嗓子,“走吧,哥哥带你去吃雪糕。” 两人来到小卖铺,阿宁挑了一个两块的巧克力脆皮雪糕。 “放下。”哥哥瞪着阿宁,一翻口袋给她看:“兜里就两块,你可以吃五毛的。” “我不是可以吃一块的吗?” “不,我要吃这个一块五的。”哥哥坚定的摇摇头,指着冰柜里的夹心雪糕道。 阿宁两眼冒火:“你不给我买一块的,我就告诉舅妈你刚才干的好事。” 哥哥捂住阿宁的嘴,讪笑道:“你挑,哥哥给你买。” 哥哥付账,看见挂在收银台上的小气球,问阿宁想不想吹气球。 “不是没钱了吗?”阿宁看着哥哥。 哥哥又从口袋翻出一个五毛硬币,买了一袋小气球,愉快的边吃边往家里走。 “你买的是什么味道的?我的是芒果夹心。”哥哥的雪糕啃的只剩一个棍子。 阿宁漫不经心道:“蓝莓。” “我还没吃过那个味道呢。”哥哥吃完最后一口,把雪糕棍扔在地上,“阿宁,让哥哥尝一口。” “不。”阿宁从舔雪糕升级为大口的啃。 “我就吃一小口,你不让我吃,我一会就不让你玩气球。” 阿宁犹豫了:“好吧,一小口,一小小口。” 哥哥拿过雪糕塞进嘴,就开始跑。 阿宁在后面咆哮:“我的雪糕!” 阿宁追到家门口,雪糕就剩一个棍子了,阿宁双眼含泪,泫然欲涕。 “唉,别哭,你可千万别哭。”哥哥把气球都塞进阿宁的手里,阿宁一把扔出去,也终于酝酿好了情绪,哇的一声,哭的撼天动地,声调十分委屈,十分伤心。 正好舅舅出来倒水喝,听见门口的声音,打开门见是阿宁在哭,一看哥哥的表情就知道阿宁被欺负了,骂了哥哥两句,又给阿宁两块钱,让她去买雪糕。 阿宁攥着钱,慢慢止住哭啼,乖巧的点点头,走向小卖部。哥哥忍者笑,跟在后面,做鬼脸逗阿宁,最后两人和好,又坐在小阳台上,吃着棒冰。 哥哥非常欠揍道:“要不是你哥我,你能吃到棒冰吗。” 阿宁咬着棒冰,不想理他,看哥哥一根快吃完了,担心自己的又被抢,加快了吃的速度。 “吃好了?玩气球吧。”哥哥递过去一个小气球。 两人鼓着腮帮子,憋红了脸,吹了一地的吐沫星子,也没吹出个气球。 阿宁气恼的把气球扔在地上:“这是假气球。” 正说着,哥哥的气球在慢慢变大,五官也随之膨胀起来,但他没有及时停下,而是不停的吹,吹到阿宁退避三舍生怕殃及自己的时候,才停下来,打了个结递给阿宁:“给你玩。” 阿宁惊喜的伸手去接,刚碰到气球,哥哥就一把将气球打破,嗵的一声炸裂,吓的阿宁呆在原地,灵魂已飞到九霄云外。 哥哥恶作剧后,看着阿宁呆若木鸡的样子,哈哈大笑。阿宁又要哭了。 哥哥见势不好,立马又哄阿宁,嘟着嘴连吹了好几个气球,还蹲下身让阿宁打他。阿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举起手朝着哥哥的脑门挥过去,哥哥灵活一躲:“哎,没打着,让你打你还打不着。”哥哥最爱捉弄阿宁了。 阿宁咽下一口气,又开始酝酿情绪,哥哥立即从屁股口袋里拿出一个棉花糖,撕开塑料袋塞进阿宁节奏性张开的嘴里,阿宁的眼泪适时掉下来,哭着嚼着棉花糖。 “不哭了,哥哥都把棉花糖给你吃了。” 阿宁擦擦眼泪,吃完最后一口甜甜的棉花糖。 “棉花糖在我屁股后面的口袋放着,我刚刚放屁了,你吃了我的屁,是不是很香,哈哈哈。”哥哥放声大笑。 阿宁捂着嗓子,要吐了,真的。 “跟你开玩笑呢,你看。”哥哥拍拍一边呕吐的阿宁,当着她的面又从屁股兜里拿出一个棉花糖,嚼吧嚼吧吃了。 “啊。”哥哥把舌头吐出来让阿宁看,以证明自己真的吃了下去,“哥哥逗你玩呢。” 哥哥揉乱了阿宁的头发,应景的放了一个响屁。 人生多艰啊,阿宁觉得自己可太难了。 冤家 “阿宁,哥哥想到一个好玩的游戏,你要不要试试?”哥哥贼兮兮的笑着。 “什么?”阿宁被坑怕了,一脸警惕的看着哥哥。 “干什么这个表情,难道哥哥会害你吗?”哥哥一巴掌拍在阿宁背上。 “嗯。”阿宁甩开哥哥的大猪蹄子。 “你想不想吹气球?” 阿宁狐疑的看着哥哥,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样,我们在气球里装上水,那气球不用吹,自己就变大了。” 阿宁豁然开朗。 哥哥示意阿宁跟上,两人来到二楼的水池旁。 “你看好了。”哥哥拿出一只气球,把气球开口处的橡皮筋扎在水龙头上,手扶着气球,拧开开关,随着水的不断注入,气球也不断的变大。 “怎么样,厉害吧。”哥哥得意的看着阿宁。 阿宁点点头。哥哥把位置让出来,让阿宁来试试。阿宁接了半个气球的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气球里接了水就好吹多了。”哥哥在装水的气球里吹气,谁知气球由于灌水已承载了很大的重力,已在炸裂的边缘,现在又不断有空气注入,哥哥没吹两口,叭一下气球就炸了,崩了哥哥一脸的水,殃及旁边的阿宁。阿宁看着哥哥脸上的水不断往下滴落,落汤鸡一般,瞬间所有的坏心情全都消散了,捧着肚子蹲在地上,哈哈大笑。 哥哥对着水龙头洗洗脸,狡辩道:“我看你不开心,故意逗逗你,怎么样,我是不是天下第一好哥哥。” 不等阿宁反应,一捧水就朝身上洒过去。 “啊。”阿宁手里还拿着装水的气球,用来当水枪,向哥哥回击过去,只可惜气球的容量很小,洒两次就没了。 阿宁立马冲到水龙头边加水,再次攻击。哥哥吃了阿宁的亏,就在阿宁的水用完接水时,抢先一步守住水池,彻底垄断水源,打开水龙头朝阿宁洒过去。 两人正闹的酣畅淋漓,舅妈在楼下大喝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哥哥立马关上水龙头,跑到楼上,阿宁紧跟其后。 “太危险了。”哥哥感叹。 “是啊。”阿宁拧了拧湿哒哒的衣服。 两人在楼上呆了一会,哥哥掏出来气球说:“还剩五个。” “还玩啊。”阿宁敬佩哥哥不怕死的精神。 “咱这样,把这五个气球里装上水,拿到小阳台玩,这样我妈就不会发现了。” 小阳台上,哥哥手里拿着三个气球,来回晃悠着玩,谁知一个不小心扔到了下面的街道上,幸好下面没人经过。 哥哥站在阳台边往下面看,道:“阿宁,我们把水球往下扔吧,谁扔的远谁就赢,怎么样?” “啊?把水弄人身上怎么办?” “你不会等没人的时候扔啊,真笨。” “你才笨呢。” “那你先开始。” “不,你先。” “我刚才都扔一个了。” “行吧。”阿宁慢腾腾的挪到阳台边,看下面没人就往远处扔,气球在空中飞舞时洒下一片水渍。 “好,该我了。”哥哥摩拳擦掌,噌的把气球扔出去,恰好楼下有骑车的男士经过,被洒了些水。只见那个男士猛的停下车子,抬头看阳台方向,阿宁心里大叫不好,哥哥反应机敏,立马往后面闪,阿宁还傻傻的站在边上。男子气急败坏,以为是阿宁干的好事,大骂了几句,愤愤的转身离去。 阿宁替哥哥挨了顿骂,心里异常委屈,看着哥哥站在栏杆旁装作无辜的样子,就冲上去要挠他。哥哥扭头就跑,单手撑着栏杆,兔子一样蹦到台阶上,往楼下冲。阿宁追赶中,一时情急,手直接按在玻璃上爬过去,待在台阶上站好,却突然发现手不住的流血,就跟小溪一样止也止不住。阿宁心下惊恐万分,站在那里大脑一片空白,手掌传来逐渐清晰的疼痛,忍不住放声大哭。 哥哥在二楼探出脑袋,还以为是因为刚才挨骂,却看见阿宁血流不止的手,一时也慌了神,上来查看。 “走开!”阿宁恨死哥哥了。 “别哭了,快跟我去医院包扎一下。” 阿宁已经吓的腿软,动不了了,站在那里一个劲的哭。 “快跟我走!”哥哥去拉着阿宁的另一只手。 阿宁伤心欲绝:“我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死啊,我是不是要死了,我要死了,呜呜呜。” 哥哥憋住笑,背着阿宁下楼,安慰道:“没事,你放心吧,死不了,咱们现在就去医院。” 阿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活不成了,活不成了。” 哥哥忍着笑,背着阿宁去了最近的诊所,医生处理包扎了一下,顺道给阿宁宽宽心,做心理辅导,阿宁这下总算是放心了。 回家路上,阿宁不理哥哥,哥哥做鬼脸,讲笑话,阿宁都置之不理,半道忽然看见路边有一只黄狗,长的跟皮皮有些相像,就停下脚步,看它睡觉。 哥哥见阿宁对那只狗感兴趣,就主动上前挑逗狗狗,狗狗就是不理他。 “狗都不想理你。”阿宁道。 “切,你看好了。”哥哥很高兴阿宁愿意跟他讲话,便讨好阿宁。 哥哥捡了一根小树枝,戳狗屁股,狗发出不耐烦的呜呜的声音,哥哥还是不停手,朝阿宁做鬼脸。 “汪!”狗被彻底激怒了,从地上站起来,冲着哥哥大叫。哥哥拿着棍子,连连后退。 “你,你不许咬我哥。”吵架是吵架,但关键时刻,哥哥还是重要的。 阿宁从地上捡来小石子打狗,很不幸,没有一个打中,狗也没有被吓走,嘴里不断的发出愤怒的低吼。 “阿宁,没事的,他不敢咬我,嗷呜。”哥哥一句话没说完,狗冲上去咬住哥哥的腿,咬完就撒腿跑了。 “哥哥!”阿宁冲上去扶着捂着腿的哥哥。 “疼。”哥哥一脸痛苦,看着小腿上有五个牙印:“你快回去叫你舅舅过来,快。” 阿宁此时也来不及顾手上的伤,迈开两条小短腿,挥舞双手,往家里报信,舅舅舅妈得到消息匆匆赶来,带哥哥去了医院。 哥哥的伤口经过处理包扎,又打了破伤风和狂犬疫苗,垂头丧气的坐在椅子上挨批。舅妈骂过哥哥后,问阿宁的手是怎么弄的,阿宁老老实实说了实情,舅妈便让阿宁也打了一针破伤风。 兄妹俩接连倒霉后,安生了两天,这天阿宁在家闲的无聊就来找哥哥玩。 “砰砰砰。”阿宁大力敲门。 “来了!”门打开,阿宁看着哥哥翘着一只腿,单腿蹦着回房间,像一只落魄的老狗,非常滑稽,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笑,你的手好了。”哥哥回头瞪阿宁一眼。 “我手没好,但是我不用跟你一样单腿蹦。”阿宁学着哥哥的样子,蹦到他身边。 “嘣。”阿宁头上挨了一记栗子。 “找打。” 阿宁摸着脑门,冲着哥哥的背影吐舌头。 “去,给我拿个核桃露。”哥哥躺在床上,使唤阿宁, 阿宁用手指捅捅耳朵道:“什么?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我让你拿核桃露!”哥哥把音量提高三倍。 “哎呀,都要被你震聋了。”阿宁起身,拿了一罐,咕咚咕咚的自己享用起来。 “喂,给你哥哥我也拿一瓶。” 阿宁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哥哥火大的起身夺过阿宁的核桃露放在桌子,对着阿宁就是一顿捶:“胆儿肥了啊,还敢来欺负我,当我真的动弹不了是不是!” 阿宁大声呼救:“舅妈,快救我!” “你舅妈上班去了,现在谁也救不了你。” “哥哥,好哥哥,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这样了。” “知道就好。”哥哥松手坐回床上。阿宁坐在床边,歇口气。 哥哥一脚踹过去:“给我拿一瓶。” “什么?”阿宁挨揍后,头脑不清楚。 “你说什么,核桃露。” 阿宁揉揉肩,给哥哥拿了一瓶,看着哥哥捧着易拉罐往嘴里送时,一巴掌打在狗咬的伤口处,瞬间窜出房间捎带关上门。 哥哥疼的一口核桃露喷在床上:“阿宁!” 哥哥从床上跃起开门去追,阿宁慌的一匹,跑到楼上,哥哥单腿上楼不方便,就堵在楼梯口:“行,你有本事就别下来。” 阿宁蹑手蹑脚来到楼梯转角,探头看着哥哥,做鬼脸:“谁让你打我打的那么疼,活该!” 哥哥单腿靠在墙面上,就守着阿宁。双方僵持了一会,哥哥道:“站的难受,我去搬个凳子,就跟你耗着,看你能待到什么时候。” 哥哥转身离开。阿宁看他真的已经走了,恰好自己尿急要下去解决,但又怕跟哥哥撞个正着,打算去外面的公共卫生间。阿宁慢慢下楼,躲在墙角的哥哥看准时机,蹦出来拽着阿宁道:“怎么样,上当了吧,跟你哥我斗,你还太嫩了。” “快放开我,我要上厕所,我要尿尿。”阿宁奋力挣脱哥哥,无奈被哥哥牢牢控制在手。 “想跑,想的美。”哥哥不吃阿宁这一套。 阿宁朝哥哥手上用力一咬,挣脱出去,开门狂奔。 “阿宁!” 这对兄妹真是对冤家啊。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阿宁摆脱哥哥后,出门解决三急,看天色尚早,决定返回舅舅家,毕竟哥哥战斗力虽在,但行动不便,况且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她打不过可以跑啊,这也是唯一可以报仇的好机会了。 “嘿嘿,让你老欺负我,这次我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阿宁负手走着,完全忘记了刚刚挨打的事情。 走到门口,阿宁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有没有动静,又透过门上的小洞,确定门后没人,才放心的扭开门锁,轻手轻脚进来。 阿宁来到哥哥房间门口,透过玻璃窗户看见哥哥在看照片,阿宁溜到门口,一声:“哈!” 哥哥浑身一震,吓了一跳,下意识把照片往枕头下塞:“胆儿挺肥啊,还敢回来。” “没想到吧。”阿宁扬起下巴,和哥哥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来来来,你过来。”哥哥伸手招阿宁过去。 “你当我傻啊,笨蛋。”阿宁吐舌头,翻白眼。 哥哥怒了,顺手扯过背后的枕头就朝阿宁打过去,阿宁急急往后缩,枕头从阿宁的眼前呼啸而过。 “等着。”阿宁冲进客厅,选了个较长的毛毛虫靠背,要和哥哥决一死战,“怕了吧,你等下可千万别跪地求饶。” “我跟你求饶?笑话。”哥哥在床上挥舞着枕头,阿宁也挥着毛毛虫迎上去,无奈哥哥的力气太大了,第一次交锋,毛毛虫就差点被打掉在地。 阿宁摸摸手腕,再次发动攻击,哥哥坐在床边,奋力抗御。两方交战,阿宁挨了几下,哥哥被毛毛虫打到了头,双方都不讨好,但战争还在继续。 “行啊你,敢打我的头!” “我就是打你狗头。” “我是让着你知不知道。”哥哥嘴里说着,手里的攻击可是半点都没停下。 “放屁!”阿宁双手握着毛毛虫的尾巴,方便用力。哥哥也激动的不断往床边移动,毕竟枕头哪有毛毛虫长,阿宁占了些便宜,暂时处于上风。 阿宁靠在墙上略歇一歇,又上来一顿乱挥,哥哥被迫往床里面移动着抵抗。阿宁就站在床边,压制着哥哥,心里的恶气都在这一天都出了个干净,爽啊。 哥哥又挨了几下后,扔下枕头,一把抓住毛毛虫,往里拽,阿宁心里一惊立马撒手,万一被哥哥拽到床上,失去主动权就惨了。 哥哥拿到毛毛虫,嚣张的坐在床边:“过来啊。” 阿宁只好又跑到客厅,把那些四方的靠背拿了几个朝哥哥扔过去:“手榴弹!” 哥哥伸手一挡,靠枕掉落在地,阿宁连扔三个,哥哥上下回挡。阿宁乘机去拿毛毛虫,无奈被哥哥手快,一把抓住,阿宁使劲往后拽,把哥哥从床上拽了下来,吃了个屁股蹲。 阿宁看着哥哥狼狈模样,放声大笑,连舅妈回家的声音都没听到。 “你们又在闹什么!”舅妈站在门口,看着哥哥坐在地上,屋里一片狼藉,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妈,都是阿宁弄的。”哥哥先告状。 “我。”阿宁急忙申辩,却听见舅妈说:“你不欺负阿宁就谢天谢地了。”真是老天有眼啊,阿宁心下感叹。 “你看你这个样子,”舅妈皱眉。 哥哥乖乖起身坐到床上。 舅妈弯腰去捡地上的靠枕,顺手拿起背面朝上的照片,翻起一看,是个漂亮的女生,面色不禁凝重几分。 “这是谁?”舅妈把照片让哥哥看。 “你侵犯我隐私!”哥哥大喊一声,伸手去夺照片,舅妈后退两步,没让哥哥拿走。 “这是你自己扔在地上的,我可没乱翻你东西,”舅妈挑眉:“还有,我问你,这是谁?” 哥哥扭头,不看舅妈,眼睛瞪着阿宁。阿宁很无辜:我也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照片好不好,再说,是你自己没藏好,干嘛赖我身上。 “才上初中而已,不要早恋,你还是好好养伤吧,”舅妈竟然没有教训哥哥,阿宁听见舅妈出门咕哝着:“白瞎了这么好看的姑娘。” 很显然,哥哥也听见了,不满的翻了个大白眼,躺在床上。 阿宁好奇的凑过去看照片。 “看什么看,给我。” 阿宁识相的把照片递过去。不过,照片上的女生,肤白貌美,头发漆黑,怎么会喜欢哥哥这个瘦猴子呢。 “哥哥,你是单恋吧?” “你哥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好吧?”哥哥很不爽的回答,条件反射般,扭头看看窗户边有没有人。 “咦,自恋,骗人。”阿宁才不信呢。 “过来,我跟你说学校有多少女孩追我。” 阿宁见有八卦可以听,立马凑上去,就被哥哥按在床上吗,一顿捶。 “舅妈!”阿宁放声尖叫:“哥哥。” 哥哥捂住阿宁的嘴,不许他求救。但舅妈已经拿着钢尺赶过来了:“我刚才饶过你,你还不安安生生的躺着,非要闹事。” 舅妈挥舞着钢尺扑上去,哥哥松开阿宁在床上四下躲着,嗷嗷大叫。阿宁暗爽:天道好轮回啊。 挨过打后,哥哥也瘫在床上,叹气抚摸着照片。阿宁实在不想看着他那副弃妇的模样,就和舅妈告别回家了。 事后,哥哥居然跟阿宁道歉,说自己那几天没和女朋友见面,心情不好,就对阿宁的态度有些恶劣,下次请阿宁吃臭豆腐。阿宁有种工具人的心累感觉,幸好有臭豆腐,罢了罢了,不能跟只老狗一般计较。 时光匆匆,暑假眼看就到尽头了,妈妈准备带阿宁回家,准备迎接小学二年级的到来。和舅妈一家告别之后,爸爸送母子回家。 客车行驶在柏油路上,阿宁看着树上的鸟窝和不断后退的绿树蓝天,伤心于和哥哥分别,开心于又能和小伙伴玩耍,就这样怀着悲喜交加的心情,沉沉睡去。 车行到村口,妈妈叫醒阿宁,一家人手拉手回家去。 “真好呀,回家了。”阿宁在中间走着,开心的摇头晃脑,完全忘记了和哥哥分别的难受。 走到李奶奶房前,我从桃树下窜出来,围着阿宁上窜下跳,甩尾示好。 “皮皮!”阿宁把我抱起来,惊喜的转圈圈。 “看来皮皮早就知道阿宁要回家,一直在这里等着呢。”妈妈道。 “真是通人性的好狗。”爸爸摸摸我的头。 可不是,这么久都没见这个大魔王了可把我想坏了。 阿宁抱着我在路上奔跑,还没进屋就大喊:“爷爷奶奶,我回来了!” “哎呦,阿宁回来了。”爷爷奶奶站在门口迎接,奶奶摸着阿宁的脸道:“我看看我们小阿宁有没有长高高,吃胖胖。” “长高了,没有胖。”阿宁一天天运动量这么大,怎么能会胖呢? 奶奶对阿宁嘘寒问暖,爷爷从桶里拿出井水沁的西瓜,放在客厅桌上道:“张爷爷听说阿宁回来了,送了个大西瓜,说要请阿宁吃。” “耶!张爷爷万岁!” “阿宁,一会你去谢谢张爷爷。”妈妈道。 “嗯嗯。”阿宁全神贯注,看着爷爷杀瓜,刀刃刚破开一点瓜皮,就听见了清脆的裂开声音。 “好瓜。”爸爸看着红彤彤的瓜瓤赞道。 一家人吃着西瓜,我也托阿宁的福,吃瓜吹风扇,真是解渴又舒适。 阿宁连吃了四块,肚子都鼓胀胀的,最后终于吃不下了,放下瓜,要出去玩。 爸爸递给阿宁一个袋子,里面放了一些零食,让她和朋友们分享,阿宁欢快的走在路上。 “先去找弟弟吧。”阿宁给忙于修理四驱车的弟弟一些好吃的,又去找西瓜地的张爷爷,一番道谢一番心意。走在找章鱼小雨的路上,阿宁看到她两个和阿冬阿斌一起子人正聚在桑葚树下捉乌龟。 “呦,阿宁回来了。”土豆在一边看牌,正好看见了阿宁,故意扔偏一根小树枝来打招呼,阿宁不予理会,剩下的人听见动静,纷纷抬头。章鱼小雨跑上前,三人笑嘻嘻的拥抱。 “啧,你怎么没待到过年?我还以为你要在市里上学呢。”阿冬嘴下不留情。 “怎么了,这么久不见我想我啊?”阿宁厚脸皮的凑上去。 “什么,是不想你回来好不好。”阿冬笑着扭过来脸。 阿宁把零食放在桌上,压在一堆牌上面。 “唉,我们刚放好的牌,都被你打乱了。”土豆痛心疾首。 “玩什么呢你们?” “捉王八。”土豆道。 “你还玩捉王八呢,我看你长的最像王八。”阿宁也丝毫不客气的回怼。 “哎,去了一趟市里,脾气有见长啊。”土豆叉腰站起来。 “这个饼干我爱吃。”阿斌拿出来一袋,开始干正事,剩下的人也纷纷开始挑捡零食。 “看在零食的份儿上,你今天饶她一马。”阿冬吃着□□糖,拽了一下土豆。 “我冬哥都为你求情了,今天就算了。”土豆坐伸手从阿冬的袋子里拿出一颗糖放嘴里。 “嘿,你。”阿宁觉着好笑,但是和朋友们在一起的感觉真好,至少大家可以打个平手,不用受哥哥单方面的压制。 还是回家好。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 第 20 章 距离开学还有三天,没有完成暑假作业的阿宁很不安。 院子里,杨树下,阿宁坐在小凳子上,看着面前比脸还干净的暑假作业,愁眉苦脸,拿起数学作业写了两题后,汗如雨下。 妈妈坐在旁边,监督阿宁写作业:“怎么不写?” “你别催,我要慢慢写。” 妈妈凑上来,拿扇子点点本子道:“第一题都算错了!” “哎呀。”阿宁拿起橡皮,擦掉,重新算。 “还是不对。” “那怎么才是对的。” “怎么才是对的,你说怎么才是对的?”妈妈气的用扇子戳阿宁的脑袋。 “事到临头了,阿宁要怎么办呢。”咪咪在桌子下伸伸懒腰。 “我得帮帮她才行。”我双手交叉,把头放在爪子上,“不能让一个孩子因为作业而失去童年的乐趣。” 咪咪冷笑:“你会写作业啊?” “我不会写作业,但我可以毁掉作业。”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啧啧。” “你是真不会还是故意气我?”妈妈头都大了,“刚过一个暑假,你就把之前学的,原封不动全还给老师了?” “对啊,老师说有借有换,再借不难。”阿宁狡辩。 “少给我耍小聪明,这句话根本不是这样用的!”妈妈努力控制情绪。 “算了,把数学作业放在一边,先写语文作业吧。”妈妈决定退一步。 阿宁看开始些语文作业。 “怎么能是一只鱼呢,是一条鱼。”妈妈有些控制不住了。 “明明就是一只鱼!”阿宁很气愤:“我们上河钓鱼时,他们都说抓只鱼,抓只鱼!” 妈妈决定放弃,再这样辅导下去,恐怕自己要先疯掉了。 “你先写吧,我一会来检查作业。”妈妈摇着扇子出门了。 阿宁默默翻到最后一页,看着被妈妈撕掉答案的页面上,还留着参差的痕迹,心下痛惜。 “汪汪!”我趴在桌子上,咬着作业的边角。 阿宁一把护住:“皮皮,你干什么,这可不是玩具。”我当然知道这不是玩具啊,小主人,我是要帮你脱离苦海啊。 “你别闹了,作业丢了,老师会罚我的。” 那就没办法了,你好自为之吧。我松开嘴,同情的看她一眼,睡去了。 “我去找小雨吧,看她有没有写完。”阿宁收拾作业,去找小雨,结果人家的作业早就完成了,恰好方便阿宁借鉴。 “你千万别抄的跟我的一模一样,不然被老师抓到就惨了。”小雨看着奋笔疾书的阿宁,忧心忡忡。 “真有先见之明。”阿宁头也不抬。 短短半天功夫,作业就完成了。阿宁看着自己的大作,字迹潦草,大题空白,小题敷衍,这暑假作业堪称完美。 “终于可以放心的玩两天了。”阿宁活动活动手腕和脖子。 “玩两天?你想的美。”小雨泼冷水,“你不知道学校已经通知明天下午入学吗?” 这消息犹如一个炸雷,阿宁气愤:“学校简直没有人性!” “早点准备准备吧,明天下午我们一起去学校听校长的开学演讲。” 阿宁垂头丧气,好日子终于还是到头了,要赶紧催促妈妈买新书包,新文具才行。 正式开学的倒数第二天,正是丰集,好日子啊。 大清早,妈妈叫醒死睡的阿宁,吃过饭后上街赶集。 妈妈骑着车,阿宁坐在后面抱着妈妈的腰,脸紧紧贴在身上。 “阿宁,很热的,你不要贴妈妈太紧。” “哦,”阿宁略略松手,眼睛一撇,恰好看见阿冬阿斌骑着车在旁边,热情的挥手打招呼:“嘿!” 两人听见动静扭头,跟妈妈和阿宁隔空聊天,他们也是为新学期做准备。 由于今天是丰集外加学校开学的缘故,一路上车流人流不断,街上格外热闹。街口摆着几个水果摊,往里走,四下里都是卖新鲜蔬菜的农人,骑着车再往里面走,中心广场还有卖炸香肠,吹糖人,炸小鸡的小吃摊。阿宁一看见这些,就走不动道,缠着妈妈闹着要吃香肠,又围在糖人师傅的摊前,看他熟练的舀糖手捏,再一吹,一个个孙悟空,猪八戒就活灵活现的站在面前,阿宁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发出阵阵惊叹,脚仿佛被粘上,妈妈怎么拉都走不动道。无法,妈妈在一众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下,给阿宁买了个孙悟空,阿宁满足的舔着悟空的猴脸,跟在妈妈身后。 文具店人头攒动,妈妈和阿宁挑好书包本子铅笔等物,阿宁又额外要了一张《欢天喜地七仙女》的粘贴画,小心的收好放在袋子里,又跟着妈妈逛集市。 妈妈在卖菜的小摊前,跟摊主讨价还价,阿宁专心的吃着糖人,最后价格谈不拢,妈妈佯装要走,不妨碰道了阿宁。碰到了阿宁没什么,只可惜孙悟空的金箍棒被碰掉地上。阿宁呆呆的看着掉落的金箍棒,伤心不已。 母子之间气氛微妙,显然摊主也注意到了,担心妈妈因为孩子生气走人,忙道:“算了算了,我今天就赔钱给你,你以后可要多来照顾我的生意。” 妈妈被转移了注意力,笑道:“放心吧,我以后会常来。” 阿宁看着地上慢慢化为糖水的金箍棒,后悔刚刚没舍得吃。 下午,该上学了。 “阿宁。”小雨来找阿宁一起上学。 “妈妈,我走了。”阿宁急慌慌背上书包就走。 “作业装上没有?” “没有。”阿宁刚跨过门槛,又跨进去,嘟囔着:“怪不得书包这么轻。” “走吧,小雨。”两人一起找章鱼,三人从村口出发,走小路上学。小路顾名思义,位于田野间,崎岖不平,仅供一人行走。三人在小路上走着猫步,笑着闹着到了学校。 学校敞开着铁门,布满红色的铁锈,两旁的长形花坛里,种着玉兰树,和被风与鸟带来的野花野草。学校分为前后院,前院是一二年纪,穿过方形墙洞,后院是高年级。后院的面积大的多,中心的圆形花坛里种着大松树,四周是高大的梧桐树,遮天蔽日,非常凉快。只是村里的小学,学生并不多,一个年级差不多有二三十人,而且越是高年级,人数越少。 阿宁三人奔到教室门口,外面站了已经十几个人,叽叽喳喳的聊天。待人都齐了,老师让大家走进教室。 “好了,同学们静一静,”老师站在讲台桌子上,道:“新学期知道大家都很开心,但还是先把暑假作业上交了吧。” 虽然知道逃不过,但阿宁内心仍忐忑,拿作业的时候,就一直在祈求各路佛祖菩萨保佑过了这一关,非常虔诚。 小雨第一个走上讲台,上交作业,本子放在桌子上的一瞬间,激起无数的灰尘,老师身体后仰,战术扭头,吩咐道:“大家来交作业时动静小一点。”动静是小了,被卷起的灰尘却没有少。 “算了算了,小雨把作业收上来放我办公室就行了,”老师走到教室门口又折返回来道:“大家交完作业,把教室打扫干净,我来检查合格后,你们就可以回家了。” 同学在下面欢呼。 “还有,校长通知,明天全体学生,带上家里的扫把,小铲子,筐,来学校除草。” “啊?”同学面露悲色。 “好了好了,家里有什么就拿什么吧,明天上午八点,学校集合。” 同学们在下面议论,阿宁把作业交给小雨,专门塞到了中间。 小雨收齐作业去上交,同学们把书包放在外面的草堆里,在角落拿打扫用具,开始分工协作,搬桌子,扫地,擦窗户。 在阿宁拿了一个秃秃的扫把,大喊:“看我的金箍棒。”可惜技术不佳,“金箍棒”在手里转了两圈就掉在地上。 “哼,看我的吧。”男同学栗子捡起扫把,舞的虎虎生风,灰尘满天。 “哎呦,厉害哦。” “你们快住手吧,要把人呛死了。”章鱼捏着鼻子,跑出教室。 “我去接点水。”阿宁把金箍棒让给栗子,自告奋勇去排队接水。 学校有三个水龙头,在后院的松树旁,高年级的早就排着队在等着了。阿宁等了半天,接了一满盆的水,可惜力气不够,走两步,歇两步,洒两步,等走到教室,水就剩一半了,身上还撒了好些。 “你在这里扫地吧,我去接水。”栗子看这活不能指望阿宁,就主动包揽接水任务。 就这样边干边玩,一个小时后教室打扫干净了。 “好了,大家辛苦了,快回家吧,明天记得拿工具除草。” 回家要好好休息啊,明天可是一项大工程。 第 21 章 早上,小雨拿着小铲子等在阿宁门口。 “走吧。”阿宁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你不拿工具吗,老师说今天要除草。” “哦,对,”阿宁朝屋里大喊:“奶奶,帮我找个工具。” 奶奶吸溜着稀饭,端着碗出来:“你要什么工具?上学要什么工具?你要把学校拆了?” 奶奶的幽默三连问,逗的小雨和阿宁捧腹大笑,打开堆放杂物的房间,让阿宁自己挑,阿宁也拿了一个小铲子,跟着小雨又去叫章鱼。 小路上,三人看见前面阿斌阿冬一干人,手里拿着各式工具,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小明拿着个扫把,走在最前面,舞的人避之不及,横飞到了苞米地里,中间的有拿铁锹的,簸萁的,也有拿小铲子的。定睛看小方居然背了个锄头走在后面,活像忍辱负重的沙和尚,人间万象,可把后面的三位看客给笑惨了。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扭头过来,小方知道她们是在笑自己:“笑什么笑,不怕我的锄头吗?” “你是要在学校种菜,还是咋滴,背个锄。”阿宁道。 “不嫌沉。”小雨道。 “哎呦呦,看来小方今天是要大显身手啊。”章鱼道。 “你们一个个的,嘴挺厉害啊。”小方放下锄头,立在路上,三人走近,笑的更厉害了。 “哎呀,快走吧,别丢人了。”阿冬拍拍小方的肩膀。 小方也觉得脸上挂不住,毕竟自己人都嫌弃,只好作罢:“我不跟你们这群小女子计较。” “嘁。”三人哄笑。 来到学校,小方看到班级门前的各式工具,就知道自己并不孤单,腰杆子也硬挺起来:“这还有拿耙子的,哎哎,你们看,那么多人都拿锄头。” 除草除草,也可谓锄草锄草,拿锄头,恰如其分,相得益彰。 “好了,同学们,大家静一静,”李老师来到二年级门口道:“校长把前院分给我们一二年级了,我们二年级负责门前这一块,好了,大家现在开始干吧。” 同学们一哄而散,三三两两聚成一团,在地上用铲子铲,拿手拔,干的十分起劲。 “我在家里都没这么卖过力。”阿宁擦去额头的汗,偷偷停下偷懒。 “我也是,”章鱼一屁股坐在地上,“坐下吧,别蹲着了。” “腿好酸,比蹲坑还难受,”阿宁也坐下,看一眼漫无边际的野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我妈今天刚给我换的衣服,怕脏了回家挨骂。”小雨仍然蹲着。 “给,你坐这上面吧。”栗子抽出屁股下的小板凳,递给小雨。 “机智!”周围的同学纷纷效仿,李老师最后也撑不住,搬了个凳子,便干便休息便和别的老师唠家常。 “地上长草,全校受罪。”阿宁撇嘴。 “谁说的,校长什么都没干。” “还是当校长好。” 十二点了,李老师让大家把工具放进各班,回家吃饭后,下午三点再来集合除草。 阿宁揉揉酸疼的胳膊腿,回头一看,草已经被除了一半。 “嘿,我们可真厉害。”阿宁示意章鱼小雨看上午的成果。 “看来我们下午就能干完了。” “胜利有望。” 三人结伴回家,经过一上午的劳作,大家的饭量都特别好,阿宁埋头苦吃,连干了两碗。 下午,接着除草。 后院虽然比前院大,杂草多,但好在人多,且都是高年级的学生,力气大,所以很快就把草除尽,又随着老师的号召来到前院帮忙。 “你这短胳膊短腿的,行动真慢。”阿冬蹲在地上,对着杂草咔咔一顿铲。 阿宁干活干的晕了头,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一看是阿冬,再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应援的精英主力,看来胜利就在眼前了。 “你们怎么来了?”阿宁道。 阿冬一铲子下去,无语的看着阿宁:“你是不是傻?老师让我们过来帮忙的,这么大动静你都没听见。” “哦,那你们的活都干完了?”阿宁还在晕着,把阿冬彻底击败。 “我们都干完了。”阿斌道。 “哦。”阿宁低头,继续苦干。 “可是干活把脑子弄傻了。” “啊,你说什么?”阿宁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众人低头笑着,不再理她。 “今天的除草到此结束,同学们辛苦了。”校长姗姗来迟,笑语嫣然,看着光秃的地面,面露满意,“同学们休息一会就回家吧,别忘了把工具拿走。” 到这时候,所有人都顾不得地上是否干净,或坐或躺,反正泥土,草汁,早就把衣服弄脏了。 “还不走?”阿东轻踢一脚四脚朝天,仰面闭眼的阿宁。 “我都要睡着了。”阿宁坐起来,努力睁大眼睛。 “回家睡吧。”章鱼拉阿宁站起身,阿宁拍拍身上的灰尘。 小路上,小明把扫把当拐杖,小方蹒跚着背锄头回家,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伙伴,阿宁恍惚间却瞥到天边的火烧云:“真美啊!” 大家停下脚步,看着上天的馈赠,醉心眼前的美景。 良久,大片的云和火红的太阳浅淡下去,云边镶着金边。 “好像鸡蛋煎饼啊,我好像吃鸡蛋煎饼。”阿宁摸摸咕咕叫的肚子。 “破坏气氛。”阿冬一扯阿宁的辫子,阿宁已经没有力气跟他胡闹。 “我也好饿啊,快点回家吧!”土豆大喊一声,带头狂奔起来,瞬间唤起大家的精神,一个个跟着笑着奔跑回家。 阿宁喘着粗气,倚着厨房缓缓坐下:“妈妈,我要吃鸡蛋煎饼。” “快给我站起来!”心有灵犀般,妈妈给煎饼翻了一个面。 “哇,煎饼,好吃的煎饼!”阿宁腾一下站起来。 “快去洗手。” 薄薄的煎饼夹着葱丝,一口咬下去,清香又辛辣,真是美味。阿宁守着炉子,连吃五个,非常满足。 正式开学了,阿宁背着小书包,哼着:“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小鸟说早早早,你为什么背上小书包。”迈进校园,走进教室,正式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同学们,发新书了。”老师把书放在桌子上,同学们按顺序,激动的上台领书。 领完书,就该包书皮了。 阿宁把书背回家妈妈拿出早已备下的旧日历本,用空白光溜的背面包书皮。 “妈妈,我来帮你。”阿宁自告奋勇。 “得,你别添乱。”妈妈裁剪着日历,怕阿宁被划伤手。 一会功夫,书就包好了,妈妈拿出笔庄重的写下学科和名字。 “真好看。”阿宁伸手就要摸,妈妈一把抓住:“字刚写上去,还没晾干呢,小心给碰花了。” 阿宁乖乖缩回手,用嘴吹着,谁知唾沫星子落在数学的“学”字一点上,晕开一个小圆,阿宁便收回舌头,不再吹了。 下午上学路上,三个小女生讨论着包书皮,引起了阿冬一干人的嘲笑。 “果然是小孩子,包书皮,幼稚。”阿冬道。 “一群小屁孩。”土豆起哄。 “你才小屁孩,难道你们不包书皮吗?”阿宁不服气。 “我们从来不干这事。”阿冬道。 “书本来就是让用的,再说你们这些小孩一天天包的花里胡哨,过不了几天就扯坏了。”阿斌叹息:“浪费啊,浪费。” 一语成谶,阿宁的书皮没撑过两星期就破了,扔进了垃圾桶,章鱼小雨的还多应付了几日。 但包书皮在低年级里是风尚。 一进班,三人看见同学都在讨论谁的书皮包的好看。阿宁的书皮没啥特别的,看着别人的书皮上花着画,或者用带图案的日历包裹着,更有甚者买的带香味的塑料书皮,印刷着偶像人物,让人十分艳羡。 “好了,大家静一静,”李老师走进教室:“讨论包书皮有什么用,好好学习才是正道!大家拿出语文课本,准备上课吧。” 同学们翻开课本,李老师接着道:“我看了大家的暑假作业,”停顿一下。阿宁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些同学做的很好,有些同学做的很不好,至于那些敷衍的同学,老师今天就不点名了,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在应付老师还是在应付你自己。好了,长话短说,我们开始第一篇文章的学习。” 阿宁把心又放回去。 刚开学,学业并不紧张,最后一节课,老师在黑板上写下班长,劳动委员,学习委员,让同学自行选出班干部。 同学们交头接耳,讨论热烈,李老师把粉笔擦拍在桌子上,振起一阵粉笔灰,压下了场面:“吵什么吵,要把教室掀翻啊!这样吧,我来定。” 教室陷入安静,李老师的眼睛如激光般扫描着全班:“栗子 。”被点到名的栗子同学,从容的站起来,“你来当班长。” 接下来,老师又任命闫肃为学习委员,阿宁为劳动委员。阿宁心里美滋滋的,不管怎么说,劳动委员也是班干部啊。 可惜,劳动委员当了几天,阿宁就撂挑子不干了:天天领着干活,什么劳什子委员,明明就是免费的劳动力。班长只好接下了劳动委员的担子,谁让班长肚量大,不像那个磨牙的小女子。 打架,怎么,要告状? 二年级门前有一个花坛,里面种着一颗高挺的松树和一波三折的女贞树。对于松树,大家是可望不可及,对于女贞树,却是随意攀爬,任意□□,经常有学生用小刀在树身刻下神秘的通向未来的符号和语焉不详的曲折的名字。当然了,这样的行为学校自然是不允许的,就在阿宁在女贞树上刻下自己的名字,自我欣赏时,老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阿宁,你在干什么?”阿宁被抓个正着。 李老师顺藤摸瓜,叫来树上刻有名字的学生,和阿宁一起,在树下罚站到上课。自此,学生也学乖了,很少在树上刻画,就算刻也只刻名字的首字母,老师便想抓也抓不到了。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课,换句话来说是放羊课,学生自行玩闹,老师不参与不管理。还有一层缘故:一二年级在前院,老师办公室在后院,所以前院的神兽们放着胆子胡闹,只要不把学校给拆了,老师很少来管。更何况,这个年纪的学生正是爱造的时候,领军人物阿宁又是一个泼猴,比调皮的男生更甚,管也管不住。 临走时老师交代:“你们就在前院玩耍,不许到后院去。” “老师,我可以去后院上厕所吗,我尿急。”阿宁举手问道,周围起哄大笑。 “想就去,别到后院大呼小叫,影响别班上课,小心被校长抓到,你们就别想上体育了。”老师一走,学生就乐的找到处找趣。 阿宁站上花坛,踮脚抓住横出的树干,身子向前窜,荡到对面的树枝上,腿窝夹紧树枝,松手,身体倒挂,再荡到另一根树枝上抓紧,松开手,就这样,阿宁跟个猴子一样,在树上窜来窜去,只可惜少了一根尾巴,大概是猴子退化了。 “阿宁,你小心一点。”小雨在树下惊呼。 阿宁乜见树下站了挺多人,便一心要攀到更高的树枝上去,让别人都服气才好。待她挑战成功,坐在分叉的高枝上,看着还在下枝晃荡的男同学,心里一阵得意。 得意易忘形,阿宁挪动屁股,寻求舒服坐姿时,一个不小心,直直从树上掉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这回说屁股摔成八瓣也不为过。 “阿宁!”班上的好友围将上来,查看阿宁的情况,更有学生吵嚷着要去告诉老师,阿宁急忙制止了她:“别去,我没事。” 明明疼的要命,偏偏表面要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十分的好面子。于是,阿宁硬是在地上坐了几分钟后,勉强站起身,扶着章鱼和小雨,走到角落,倚着墙侧坐,还安慰别人:“你们不用担心,我坐会就好了,快去玩吧。”章鱼小雨被打发走,阿宁坐了大半节课,才慢慢站起来活动筋骨,只是屁股依然疼痛,还要修养一番才行。 阿宁伤好之前没有爬树,伤好之后,牢记教训,爬树不再往过高的枝上去,树间能看到她活跃的身影。 学习委员闫肃,顾名思义,是一个严肃的女生,在她的管理下,阿宁的堂课生涯老惨了。 “阿宁,自习课不要说话。” “阿宁,你作业怎么还没交?” “阿宁……” 闫肃一叫阿宁,老师就会罚站,故此阿宁一听见闫肃叫她的名字,头都大了,闫肃看见调皮捣蛋的阿宁,也很头疼。 周五放学,阿宁课堂作业没写完,被留堂,最后写完一看,教室里只剩闫肃在旁边等着收作业。 阿宁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闫肃平时也没少欺负她,就没好气的把作业放在她桌子上,收拾文具,背上书包,准备回家。 路上,阿宁百无聊赖,捡了一根树枝,打在旁边的草丛上。 闫肃跟在阿宁的后面,喊到:“阿宁。”快步赶上来。 阿宁虽不知学习委员有何贵干,但也不想理她。两人沉默着向前走,旁边有一家小卖部,闫肃道:“等一下。” 闫肃买了一包辣条,撕开包装,递给阿宁一根,阿宁有些惊讶的看着闫肃,没想到这个死板的女生会请吃辣条。阿宁抵不住诱惑,吧唧吧唧的吃了。 “阿宁,我知道你总因为我被罚站,心里不舒服。”闫肃看了阿宁一眼,阿宁诚实的点点头,又自觉的拿了一根。 “我知道我老爱说话,所以你看我不顺眼。” “不是的,之前的事就让它过去的吧”闫肃忙道:“我们和好吧。” “好。”阿宁答应的很爽快,毕竟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况且学习委员主动要求和好,让阿宁很有面子,也乐的答应。反正和学习委员搞好关系,以后上课再说话,应该也不用罚站了吧,嘿嘿。 课间的时候,女生聚在一起跳皮筋,什么一朵鲜花红又红啦,小辣椒啦,喇叭花啦。两人撑起的橡皮筋被玩出各种花样,这种时候,阿宁也会叫闫肃一起来玩,章鱼小雨好奇两个冤家个是如何和好的,阿宁总不能说自己是被一包辣条收买了,听起来多掉价啊,所以就一脸神秘,笑笑不语。 两人转头又问闫肃,闫肃看阿宁一眼,也不多说话,由此,阿宁觉得闫肃虽古板了些,但能守住秘密,堪当朋友。 慢慢的闫肃和阿宁三人混熟了,性格也调皮起来,老师总是叹息说是被阿宁带的,阿宁并没有觉得如今这个爱说爱笑的闫肃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她比以前开朗多了。 五年级有一个男生汝南,非常喜欢和女生一起跳皮筋,做女生爱做的折纸、织毛衣等手工。人也生的文静,由此常常受到不良言语的攻击,比如“娘娘腔”。 阿宁很喜欢汝南。在一众不屑与低年级为伍的高年级学生中,汝南是少刻薄,多体谅的难得的人。班里的女生还找他跳过皮筋,他从没有拒绝,而且和大家相处的非常愉快。 一次,阿宁站在一边看汝南和小雨等玩皮筋,旁边三年级的男生窃窃私语:“那个高年级的男生又来和低年级的女生跳皮筋,真是个娘炮。”后面还有很多难听的话。 阿宁的脸阴下来,她认识那个满嘴喷粪的男生小胡,他平时就很爱骂人,阿宁在心里给他记了一道。 放学,学生们鱼贯涌出,阿宁跟着大部队走了大路,章鱼小雨在后面跟着。 “突突突。”一个拖拉机轰轰烈烈的驶过,阿宁带头,追着拖拉机跑,甚至窜上拖拉机的后面直接坐上去,引得小男生们追着纷纷效仿。开拖拉机的师傅扭头:“呦,你这个小姑娘这么皮实。”阿宁哈哈大笑,自得其乐。 其实阿宁的代步工具并不局限于拖拉机,三轮车也是极好的选择。大路虽然宽阔,但三轮车开的并不快,这时阿宁就会带头窜上车子,站在车横杠上,到了路口再蹦下去。非常危险,但小孩子都乐此不疲。 “真是个泼妇,傻瓜。”阿宁又一次站在三轮车后面,享受着不必走路的感觉,听见小胡在后面毫不避讳的骂人。阿宁不想跟他计较,装作听不见,他却是不依不饶,跟在车后面尽捡些侮辱词汇骂人。 “找打!”阿宁实在忍不住了,一直忍气吞声只会助长他的势焰,而且对付混混就要用混混的办法打回去才行,这个阿宁很擅长。 打定主意后,阿宁跳下车子,直冲小胡面前,啪啪先是两巴掌印在他脸上,小胡显然是没想到,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和阿宁扭打起来。阿宁虽是女生,但架没少打,几下把小胡按倒在地。 “你他妈你再骂一句试试!”阿宁压制着小胡。 “我就骂,你。”话未出口。阿宁一拳又打上去:“让你骂人,让你犯贱!” 打的小胡求饶,阿宁才止住手:“以后不许再骂人,不然我见一次打一次!”说完,推开看热闹的人群,和章鱼小雨一起走了。 走两步,发现小胡跟在后面。 “你跟我干嘛?还想讨打。”阿宁瞪着小胡,扬扬拳头。 小胡抹着眼泪,不肯离开。 章鱼和小雨都笑了:“阿宁,你把人家打哭了。” “他自找的。” 三人走大路到了村口,阿宁决定再绕村一圈,看小胡还跟不跟,结果他还跟在后面。阿宁心里也害怕他跟妈妈告状,那可就惨了。阿宁就故意把他往废弃的房屋处带。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小胡带着哭腔。 “谁要带你,我要回家好不好。”阿宁没好气。 “我要跟你一起回去,告你状。” “你放心,我爸妈是不会打我的,”阿宁看一眼周围,双手环胸:“你不看看周围,不想想你还能不能回去了。” “你,你想干什么?”小胡慌了神,大哭:“我要回家。” “你要回就回呗,又没人拦你。”小雨都看不下去了。 小胡站在原地犹豫一会,抽抽搭搭的回家了。三人看着他哪窝囊的样子,边笑边抄近道回家去。 阿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一到家就跟妈妈坦白:“妈妈,我刚才打架了。” “为什么打架?”妈妈有些诧异。 “那个男生一直说脏话,骂人,我就打了他。” “你有没有挨打,”妈妈把阿宁上上下下检查一遍。 “没有,”阿宁大笑:“他被我打趴了,还非要来咱家告状呢,我把他给吓走了。” “你呀,”妈妈点一下阿宁的额头:“不要欺负别人。” “我没有欺负他,是他欺负别人,还骂我,我才打他的。” “妈妈知道了,阿宁快洗洗手吃饭吧。” “好哩。”阿宁回答的很大声。 原本以为妈妈知道阿宁打架后,会痛骂阿宁一顿,没想到妈妈只是劝慰几句,并没有责骂,可能是觉得小孩子的战争能有多激烈?不管怎样,妈妈是向着阿宁的,阿宁觉着很温暖。 大坑里的“滑滑梯” 村小右侧,有一座爬山虎的房子。 说是爬山虎的房子并不确切,准确讲,是一对老夫妇的小平房,坐落在大路边上,四周种着爬山虎,每到夏季,爬山虎犹如一把绿伞,把房子牢牢笼罩。从学校能远远看到绿房子的后院,种着许多的花草,老夫妇总是会出来压水,浇花,洗菜,生活有条不紊。 阿宁对那所绿房子充满好奇,十分向往:炎热的夏季,住在绿植环绕的房子里,是多么惬意凉爽的生活,要是这时候再吃一口井水沁的西瓜,看着动画片,快乐似神仙。 神仙生活不止是夏天的爬山虎,还有盛放的凌霄花。绿房子对面,有一座红房子。红房子的一侧种着凌霄花。夏季结尾的时候,葱绿的爬山虎映着鲜艳的半壁凌霄,沉默的绿和嚣张的红,相得益彰。 阿宁每每从中经过,惊叹不已。 “我告诉你,还有更好的呢?”小雨带阿宁和章鱼,沿着大路来到尽头的一户人家。放眼看过去,门口撑起宽阔的葡萄架子,房子路边一侧开辟出一个园子,种着数竿绿竹,满墙蔷薇。微风吹过,竹叶碰撞出清脆的音乐,蔷薇簌簌抖落一地的落红,送来沁人的芬芳和翩跹的蝴蝶,配得一句未若柳絮因风起。 三人各自折了一枝花,别在耳后,人面花面交相映,青春的快乐和靓丽大概如此。 夏天渐去,气温将寒,天空降下霜花,是秋来。 秋天,学校的梧桐由绿转黄再转红,风乍起,卷下一树红色的蝴蝶,翩翩落向大地。前后院的松树绿意不减,挺直脊背,傲然面对严相逼近的风刀霜剑。路边的野草,萎黄着叶子,在清晨披上白衣,冰晶可爱。 阿宁若是走小路上学,有意无意总会扫过披霜的草叶,在裤腿上留下清凉的水泽。 若是起雾,房屋和庄稼在朦胧中如若仙境,阿宁会把自己当成仙女,遨游在天地。或是举起双臂,疾步快走,腾云驾雾一般;或是隔雾看花看世界,周围的一切如仙花仙草,琼楼玉宇。每当这个时候,奶奶总会来一句:“影视剧害人不浅。”阿宁并不理会,自顾成仙。 秋天是香味的季节,十里桂花香。 绿房子经过秋天,满房挂着枯枝落叶,门前的桂树却绿木油然,浅黄的一丛丛小小的桂花送来阵阵花香。阿宁贪恋桂花的香气,总会拉着友人走大路,待嗅够一口、一肚的木樨香,才肯满足归去。 “你们说,桂花是什么味道?”阿宁若有所思。 “桂花就是桂花的味道,你不是都闻见了吗?”章鱼不解。 “你们吃过桂花吗?” “桂花糖?”小雨也不明白阿宁在说什么,毕竟她的思维这么跳跃。 阿宁伸手摘下一丛桂花,把小小的花朵摊开在掌心,深深嗅上一口,递过去道:“你们要吃吗?” “你要吃花?” 阿宁自顾自捻起一个,观赏一番后,填进嘴里,细细品味,接着,吃了一朵又一朵,桂花的清香和微涩,在口中蔓延,阿宁沉溺其中。 章鱼和小雨也拿起桂花,试探性的嚼着,真是特别又雅致。 “好吃吧?”阿宁笑嘻嘻的。 三人又各自摘了一些,走着吃着,上学了。 大自然是最好的教育者,李老师深谙此道。 “同学们,今天我们去教室外面,老师带大家观察秋天,和大自然一起学习。” 同学们都欣喜若狂,叽叽喳喳的排好队,老师带领着走出校门,带大家看秋草上的白霜,看掉落的红叶,看萋萋秋草,看南飞大雁。 事了回学校,李老师又切了萝卜片拿到教室,分给同学。阿宁咬下一口,萝卜皮辛辣,内里却是甘甜,双重的味蕾刺激,让阿宁第一次知道萝卜是这么美味的食物。 李老师咬下一口脆生的萝卜,道:“冬吃萝卜夏吃姜,不用医生开药方。” 自此,阿宁爱上了吃萝卜,比吃水果都要起劲。 学校门口有一个大坑,方形,坑底和周围都种着白杨。夏天的时候,坑底杂草疯长,大家害怕下面有蛇,都不敢去,到了秋天,草木萎凋,下面一片灰白,阿宁开始有主意了。 下午放学,阿宁站在坑边不肯走:“咱们下到坑底去玩吧。” “想什么呢,这坑这么深,上不来这么办?”小雨道。 “这坑直直的,你怎么下去?”章鱼道。 “这不难,”阿宁走到坑角,“你们看,这边有下滑的痕迹,肯定之前就有人从这里滑下去过。” “小屁孩,还敢玩这个。” 土豆从背后上来,重拍阿宁肩膀,阿宁扭头去打土豆,不妨阿冬又从另一面上来袭击阿宁,阿宁左右受敌,偏偏两个都追不上,回到原地不再理他两个。 “你看好了。”阿斌把书包扔给阿宁,阿宁把书包扔在地上。 “我让你拿着,你怎么给扔地上了?”阿斌站在坑角,准备下滑。 阿宁不理他,也把自己的书包取下来,压在阿斌的书包上。 “嘿,你还挺会来事。”阿斌起身,戳阿宁的脑袋。 “你到底敢不敢下?”阿宁一把打掉阿斌的手。 “阿宁,土豆要拿你书包!”章鱼死死抱着书包,土豆拉着书包的带子往后扯。 “土豆!”阿宁大喝一声,“老娘不收拾你,你当我病猫啊!” 阿宁张牙舞爪,追击土豆,土豆跑出一条长且弯曲的线,最后也没摆脱阿宁,抓到后被痛打一顿。 两人回到树坑,阿宁的书包还是到了阿冬手里。 土豆大喊:“冬哥,快把阿宁的书包扔到坑底,给我报仇。” “说什么呢,”阿宁一巴掌打在土豆的脑袋上,扭身冲阿冬跑去:“不许扔,你敢扔就死定了。” “我本来是不想扔的,但你说我要扔下去就死定了,我就偏要扔下去,看你怎么办。” 阿宁冲上去,踮脚去抢书包,阿冬伸长手高高举起。无法,身高不够,只能计谋来凑。 阿宁去挠阿冬的胳肢窝,阿冬哈哈大笑着弯曲身子,手里的书包也放下来,阿宁立马夺过书包。 “哼,我拿到了。” “走!”阿斌坐在坑角,小明在后面使劲一推,阿冬坐滑滑梯般,一路滑到坑底。 “哇,我也来。”阿宁迫不及待,走到坑角,排在小明后面。 “你来,你敢吗?”阿动刺激阿宁。 “我有什么不敢的,”阿宁对小明道:“老弟,你坐好,我推你下去。” “别别别,让土豆来。” 土豆推开阿宁:“你弟弟不让你推。” “胳膊肘往外拐。”阿宁没好气。 “你下不下,我推你。”土豆道。 “谁让你推,你推我我还活不活了?”阿宁骂道。 “她不敢下,阿冬你快下来。”阿斌在下面呼唤他的好兄弟。 “谁说我不敢,章鱼你来推我。” “我来,我送你一程。”阿冬把手搭在阿宁肩上,尚未用力,阿宁大叫:“等一下,我还没坐好!” “大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让我先来好吗?” “我,我好了,你,啊!”阿冬一把将阿宁推下去,阿宁惨叫着滑到坑底,阿冬紧接着也滑下去。 “太爽了,我还想再玩一次!”阿宁意犹未尽。 “不知道谁刚刚叫的那么惨,跟杀猪一样。”阿冬偷笑。 “章鱼,小雨,你们快下来吧,可好玩了。” 土豆把章鱼,小雨一个个推下去,最后自己滑下来。 “不来不知道,一来吓一跳,这底下的风景真是好!”阿宁在下面四处闲逛。 “你别乱跑,这里有冬眠的蛇,小心窜出来咬你。”阿冬吓唬道。 “怕你啊。”阿宁嘴上要强,身体很诚实的往回返。 “怕什么,来来来,我带你溜达溜达。”阿斌拽着阿宁往前走。 “我不去,你放开我。”阿冬也上来拽阿宁的另一条胳膊,两人合力推搡阿宁向前。阿宁担心这下面真的有蛇,立马软了双腿,赖皮在地上,死活不挪动一下。 “骗你的。”阿斌松开手。 “让你嚣张。”阿冬一个栗子打在阿宁脑门上。 “你!”阿宁安静下来,看着这个坑底的杨树林。 秋天的杨树,枝干青白笔挺,树梢的叶子稀疏,阳光打下来,光斑遗落在地上成堆的叶子上,脚踏上去,轻薄干脆的树叶噼里啪啦的碎裂开,宛如咬碎一只黄瓜味的薯片。 “哇,好神奇。”阿宁一脚一脚的向前走,踩着枯枝落叶,听着风吹叶子的沙沙声。 “章鱼,小雨,这地上踩着可好玩了,”阿宁像匹撒欢的野马,在地上一顿蹦哒,“你们听。” 章鱼小雨被阿宁同化了,在松软的枯叶上,蹦床一般跳来跳去。 “真可怜,”阿冬冲小明道:“你姐怎么这么傻?还把别人传染了?” “别看我,我跟她们才不一样。”小男生不屑与小女生为伍。 “你们走不走,我们要走了。”阿斌踩着坑坑洼洼的小洞,拉着杂草,往上爬。 “等等我!”三个女生大笑着,跟着爬上去。 大鹅不好惹 一行人走大路回家,在绿房子处遇见了班长栗子。 “你们怎么还没回家?”栗子发问。 “我们还没问你呢,你来问我们。”阿宁叉腰站出来。 栗子摸摸头,道:“我妈妈让摘一些桂花回家。” “破坏花草!”阿宁完全忘了自己祸害桂树的时候。 “我看看。”小雨拿过蓝色的手帕,看上面放着丛丛桂花,手绢上也染上了桂花的香气。 “我们也来摘一点吧。”阿宁心痒难耐。在桂花的熏陶下手帕都能变香,若是把它放进水里,那不就能做成桂花香水了吗? 三人撕掉一页作业纸,开始摘桂花。 “老婆婆快出来啊,有人摘花了。”土豆咋呼道。 “闭嘴。”阿宁做贼心虚,一脚踹上去。 门帘却应声掀开。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老婆婆笑吟吟的背着手。 真是个和蔼和亲的老人,虽然听不懂她在讲什么。 三人摘了一些收好放进书包,和老婆婆,栗子告别后,继续往前走。 从大路转弯直走,穿过邻村就到村口了。 走到邻村中间,路边一户人家散养着鸡鸭鹅,在马路中间或坐或卧,溜溜哒哒,一点都没有远离马路的自觉。 “嘿!”阿宁拎着小树枝,冲上去,对着路中间的家禽一顿追赶,瞬间鸡飞鸭跳,大鹅挥着翅膀让道。 “又在作死了。”阿冬的话很精辟。 把鸡鸭鹅赶走后阿宁没有停手,接着追赶。三只大鹅走至堆放谷物的空地,突然停下脚步,转身伸长脖子,开始反击。 阿宁吓了一跳,完全没料会大鹅反杀,慌慌张张的撒腿就跑,大鹅扑棱着翅膀,“咯咯咯”紧跟在身后,黄色的鹅嘴差点夹到阿宁的腿。阿宁狂奔到小伙伴身边,小伙伴见事不好一哄而散,撒丫子就跑。 “你别连累我们!”阿冬向后跑。 “你往左边跑,别过来!”土豆大喊。 阿宁偏跑向土豆,大鹅紧跟其后。 “你非要跟我过不去!”土豆在前面跑,看着身边的阿宁。 “谁让你老惹我,我今天就要把你拉下水。” “好,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小爷的厉害!” 土豆停下脚步,伸手去抓一只鹅的脖子,另一只鹅趁机夹到了土豆的大腿。一人难敌三鹅。 “哎呦,疼死我了!”土豆松开手,冲破大鹅的包围圈,再次夺命狂奔。 阿宁笑疼了肚子,努力控制着,从弯曲的小路拐弯,绕了一个圈跑到机井房,土豆很快追上来。 “歇会吧,大鹅没追来。”阿宁笑着拍拍土豆的背。 “你,你这个惹祸精,我被大鹅咬一口你知不知道!” “知道,你叫的那么惨我怎么能不知道呢。”阿宁笑的飙泪。 “你还笑,”土豆戳阿宁的脑袋,“都是你害的。” “谁让你逞英雄。” 两人正在斗嘴,小伙伴也赶来了。 “土豆,你刚是不是被大鹅夹了?”阿冬幸灾乐祸。 “冬哥啊,我都倒霉死了。”土豆哭丧着脸。 “你要多谢这位大姐啊。”阿斌把爪子放在阿宁的肩膀上。 “哇,天上好多鸟啊!”阿宁试图转移注意力。 “卧槽,真的好多!”小明指着天空人字形排列飞过的一群大雁。 “没文化,”阿冬道:“这叫一行白鹭上青天!” “这是白鹭?”阿宁疑惑。 “一行大雁上青天。”阿斌纠正。 众人点点头,这符合实际多了。 “还是我斌哥有文化。”土豆道。 阿斌扬起手,想打又收回去:“别说话。”有文化这件事让阿斌有些难堪。 “走吧,大雁都飞走了,回家吧。” 走至村口,众人分手。秋风渐起,卷起灰尘和枯叶,在地面空中盘旋。 “呸!”小雨吐出刮进嘴里的灰土。 “我的眼睛被迷着了。”阿宁伸手揉眼睛,揉的通红,还是没把脏东西弄出来。眯缝着左眼,快跑回家。 “妈妈,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我看看。”妈妈从厨房出来,撑开阿宁的眼皮,用力一吹,阿宁眨巴眨巴眼睛.:“好了。” “五婶让你去拿条鱼,再拿点莲藕。” “咱家不是有吗?”阿宁看着地上还有两节,“这么香!” “妈妈在做莲藕排骨汤,你快去吧,五婶等着呢。” 五婶的荷花塘大丰收,给村里的朋友们送了一波,今天又让阿宁去拿。 天空阴云密布,隐隐约约间有小雨点落下,阿宁加快了步子。 “五婶!” “阿宁来了,”五婶向阿宁招手:“快过来吧,下雨了。” 秋雨应声落地,溅起黄土地的细小的灰尘。 “说下就下。” “你在这里玩一会吧,雨小了再走。” 阿宁站在檐下,看远处的荷塘,满是枯黄衰败的影子,这败落的面容下,却丰收着一池的莲藕和肥美的大鱼。 “阿宁,回家吧。”奶奶撑着伞接阿宁,“你忙吧五婶我们回了。” “路上小心。” “再见了五婶。” 阿宁拿着鱼和莲藕,钻进奶奶的伞下。 “重不重,奶奶来拿吧。” “不用了奶奶,我自己拿。” 到家,奶奶把鱼挂在厨房墙上,引的咪咪频频光顾。 “你要是敢偷吃,主人会打你的。”我翻个身,冷眼看着跃跃欲试的馋猫。 “说的你不想吃似的。”咪咪的精力集中在鱼上。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装模作样。” 爷爷进厨房,取下鱼,阿宁给爷爷打着伞,爷爷在水池边开始处理。 “耶,好腥啊。”阿宁一手捂着鼻子,看爷爷刮鱼鳞。 “今天必须要把鱼处理了,不然就进猫肚子里了。” “喵。”咪咪立在伞下,舔着嘴巴。 “咦,你什么时候来的?”阿宁诧异,“皮皮怎么也来了?” 小小的伞下,藏着“一家四口”。 “好了,去厨房吧。” 爷爷把鱼剁成块,放入调料腌制。 “明天上午,就能炸鱼喽。” “快洗洗手,吃饭吧。”妈妈和奶奶已经称好排骨汤,放在桌子上。 “真好吃。”阿宁咬一口排骨,吸一口汤,再咬一口莲藕,“嚯,这丝这么长!” “这叫藕断丝连。”妈妈纠正道。 “吃的真香。”阿宁乜一眼吃完鱼又吃排骨的咪咪和皮皮。 “阿宁吃的也香。”奶奶夹一块排骨到阿宁碗里。 “妈,她碗里有,你别给她。” “可惜爸爸没在家。” “我回来了!”爸爸深夜回来,“你们都吃上了,我闻闻,可真香!” “爸爸!”阿宁放下筷子,扑进爸爸怀里。 “怎么又这么晚回来。”妈妈嗔怪着,去盛汤。 “电话里说有排骨还有鱼,我就赶车回来了,”爸爸大嚼排骨,“一饱口福。” “莲藕和鱼,都是五婶给的,人家丰收的时候,阿美没少帮忙,这不人家送来这么多东西。”奶奶道。 “阿美辛苦了,”又对阿宁说:“明早爸爸给你炖鱼头汤喝。” “好!” 吃罢饭,阿宁打开书包。 “阿宁要写作业了?”爸爸抚摸着阿宁的头。 阿宁尴尬的笑两声:“马上写。”从书包里拿出纸包的桂花。 “这是什么?”爸爸打开纸包,看着桂花,“真香。” “我要做香水。”阿宁悄悄在爸爸耳边道。 爸爸满脸疑惑。 “爸爸,你闻这桂花是不是很香?” 爸爸点点头。 “那我现在把桂花放水里,水也会变香的,可不做成香水了吗?” 爸爸恍然大悟,竖起大拇指,笑到:“祝你成功。” “一定会成功!”阿宁信心满满,把桂花放进塑料瓶里,又接了一瓶水,盖上盖子,充分摇匀。 过了两分钟,阿宁就没忍住打开盖子:“味道有些淡,放到明天会很香吧。” 阿宁把瓶子放在书桌上 怀着美好的愿望,开始写作业。 “怎么这么难!”阿宁放下作业,拿起小刀,开始削铅笔。 “我看看。”爸爸看着老师布置的作业,又看了女儿一眼,心想:算了,自家孩子,让她去吧,便和爷爷一起投入打仗片的世界。 阿宁把文具盒里的铅笔都削的尖尖的,一根根摆整齐放在文具盒里,心下呼喊:我不想写作业! 一大早,爸爸就起床炖汤。 “你起这么早干嘛,我来做就行。”妈妈道。 “昨天答应了阿宁的。” “那丫头,只要有吃的就行。” 爸妈在厨房忙活,爷奶出门遛弯,做好饭,叫阿宁起床。 “阿宁,快起床喝鱼汤。” 阿宁赖床,不肯起。 “你再不起来,妈妈就把汤都喝完了。” 阿宁瞬间清醒,立马穿衣洗漱。 “要死,谁跟你抢。”妈妈气恼反笑。 阿宁真在喝汤,小雨来找阿宁一起上学。 “小雨,快坐下,你也来喝一碗。”爸爸给小雨也乘了一碗。 小雨有些害羞,阿宁拉她坐下,一同吃饭。 路上。 “吃了一碗又一碗。”小雨摸着肚子。 “我爸爸做的鱼汤是不是可好喝了?” “好喝,”小雨转念道:“我妈妈做的鱼汤更好喝。” 章鱼已在门前等着:“你们也吃鱼了?” 三人面面相觑,哑然失笑。原来五婶给各家帮忙的都送了。 “我爸爸上午要炸鱼呢,你们中午到我家吃鱼吧。”阿宁道。 “我家也炸。” “我家也炸。” 酥香鱼块,想想都馋。 奥特曼内裤 周五下午放学,同学们都很激动。 “我们去玩滑滑梯吧。”阿宁提议。 “哪有什么滑滑梯?”章鱼道。 “学校门口的坑啊。”阿宁坏笑。 “又在这里出坏主意!”阿冬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扯一下阿宁的辫子就跑。 “你,站住!” “冬哥,操场打球,别忘了。”土豆在后面大喊。 阿宁停下,转而走到阿斌身边:“我也去。” “你去干嘛,净捣乱。”土豆道。 “滚蛋!” 一行人来到操场,阿宁抱住球,投篮三次,三次都距离篮筐遥远。 章鱼和小雨也上来试试身手,都是以失败告终。 “没意思。”阿宁摊手。 “谁让你那么矮,矮冬瓜。”土豆挺着圆滚滚的肚子。 “你才矮。”章鱼出手揍土豆。 阿斌阿冬几人在打球,球技烂的一批。 “都投不进去,切,垃圾。”阿宁三人蹲在球框旁。 话音刚落,阿冬的球直直击向阿宁的面门。阿宁被打的眼泪都出来了,忍住不哭,悲伤的摸摸小塌鼻。完了,这次我的脸是彻底的平了,丢死人了。 章鱼和小雨帮忙检查阿宁的脸,阿冬走来,有些自责:“你,没事吧?” 阿宁捂着脸,不肯松开。 “你给人毁容了。”土豆咋舌。 “少胡说。”阿斌道。 尴尬又静默的气氛持续了一会,阿宁缓缓放下手,土豆没忍住,嘴里发出嗤嗤的笑,阿冬伸手握住土豆的胳膊,示意他忍住。 阿宁的脸红彤彤的,还有一些篮球印上去的脏污,鼻子也红红的,像是流鼻血一般。 “呀,你是不是流鼻血了?”土豆道。 阿宁摸摸鼻子下面,并没有血,阿冬舒一口气。 “去洗洗吧。”章鱼小雨带阿宁去洗脸,几个男生也不再打球。 “真倒霉。”阿宁边洗边觉着冤屈,自己安安生生的坐着,结果祸从天降。 章鱼小雨在一边安慰,阿宁趁洗脸,偷偷流两滴泪,洗完别扭着脸准备走小路回家。 刚出校门,就看见罪魁祸首在坑角玩“滑滑梯”,笑的肆无忌惮,全无悔改之意,阿宁气的甩下书包,走上前去,要揍阿冬。 “哎呀,土豆的裤子破了。”土豆从坑底往上爬时,被一根横出的树枝划破了裤子,露出黄色的奥特曼内裤。此刻他在半坡上挂着,一手捂屁股,一手握紧凹洞,这糟糕的姿势,让怒气冲冲的阿宁哈哈大笑,章鱼小雨随后赶到也笑弯了腰。 “斌哥冬哥,救我。” “爬上来吧。”阿斌道。 “你让她们扭过去。”土豆涨红了脸。 “说你呢,赶紧扭过去。”阿冬出于愧疚,声音较平时柔和很多。 “哼。”阿宁转过身,发现另外两个早已转头捂着嘴笑。 土豆羞愤的拿开手,开始往上爬,到顶时阿斌拉他一把。 “小方,你把外套脱了给土豆。”阿斌真会使唤人,小方真是愿意听使唤。 土豆把小方的衣服围在腰间,道:“好兄弟!”拍拍小方的肩膀。 “你都把奥特曼穿屁股上了?”阿宁从球砸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果然,一个人的悲惨需要另一个人的更加悲惨来拯救。 “你,你一个女生,能不能别说这个,”阿冬倒替阿宁操心起来,“你看看人家俩个多安静。” “土豆都没说话,你多什么嘴。”阿宁对阿冬还没完全消气。 “快住嘴吧你。”土豆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别吵了。”一声落下,众人陷入沉默。 “噗!”土豆的响屁打破沉默,众人沉不住笑起来,跑到远远的。 “没了裤子的阻隔,你这屁果然自由。”阿冬毒舌道。 土豆脸红的像苹果,皮笑肉不笑。 尴尬的气氛,需要一个屁来打破,看起来效果不错。 阿宁回家,把书包放在桌子上,打开“香水”一嗅:“咦,好臭!” 香水变臭水,阿宁的试验自此结束。 “阿宁,你脸怎么了?”爸爸捧着阿宁的脸。 “不小心撞墙上了。”阿宁闷闷道。 爸爸深知自己的女儿什么傻事都做的出来,叹息一声,掏出来一块钱,“去买点好吃的吧。” 阿宁拿过钱,瞬间满血复活:“谢谢老爸!” 马不停蹄,阿宁买了两包辣条,看家里没人,打开电视,拿出酸奶,一口辣条一口奶:“舒服!” 过了十分钟阿宁就很不舒服的躺倒在床上哼哼,爸爸恰巧回家做饭,看见这一幕。 “怎么了这是?” “肚子疼。” 爸爸骑车带阿宁去诊所。 医生检查后,问诊:“有没有吃什么东西?” 爸爸看着阿宁,阿宁哼哼唧唧不好意思说。 “快说啊,医生问你呢。” “酸奶。” “酸奶没问题啊,刚买的,新日期。”爸爸抢先说道。 “还有呢?”医生用尽知一切真相的眼睛看着阿宁。 “辣条。” 医生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爸爸一脸愕然。 妈妈赶来的时候,阿宁已经输着液,歪在床上。 “你呀,成天乱吃东西,这下可长记性了吧,”妈妈坐在床边,摸摸阿宁的额头,“还是有些热。” “刚输上液,还要等一会才退烧呢。” 阿宁成功的把自己吃进了诊所,还发了烧。 爸爸妈妈轮流陪阿宁完输液,带她回家。 “吃清淡的,医生交代过。” 此后两天,阿宁早晚吃小米粥,中午嚼白面条,整个周末,在输液和病床上度过。 周日。“放心吧,耽误不了她上学。”妈妈斜一眼从床上坐起,专心看电视的阿宁。 “那我就走了,”爸爸回去工作了,“阿宁,我走了。” “爸爸再见!”声音中气十足。 “以后回来就别给她买零食了。”奶奶偷偷跟爸爸道。 “奶奶我听见了!”阿宁大惊,“爸爸你别听奶奶的!” “让你写作业你听不见,不让你吃东西你听的清!”妈妈气笑了。 爸爸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阿宁耳边说悄悄话:“你好好养病,爸爸下次回来还给你带好吃的。” 阿宁用力点头。 “快走吧,再晚就赶不上车了。”妈妈送爸爸坐车。 第三天输液结束,阿宁满血复活,傍晚,在村里蹦哒。 “病好了?”阿冬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我们晚上去玩,你去不?” “去!” 晚上,老地方。 “走吧,人都齐了。”阿宁拉着章鱼小雨来到村口。 一起子人在路上晃悠,晃着晃着就到了学校。 “要不进去看看?”学校的大门开了一条缝。 “你不害怕?”阿冬道。 “我有什么好怕的。”章鱼小雨拉紧阿宁的袖子。 “刺激,”阿斌道,“走吧。” 众人一个个钻进学校,校园在月光的照耀下仿若白昼。 “听说你们这些小学生老爬树。”阿冬指着歪脖子的女贞道:“你还从树上掉下来了。” “你怎么这么八卦,”阿宁不爽,“那都是污蔑我的谣言!” “人家怎么不说别人只说你。”土豆一针见血。 “关你什么事!” “嘘。”阿斌指指后院亮起的灯光,“小心被老师听到。” 众人蹑手蹑脚在学校行走,阿宁道:“跟做贼一样。” “哎呀。”小雨绊着块砖头。 “没事吧。”章鱼扶着小雨走。 “去楼上看看。”五年级在后院二楼,阿宁想看看夜晚阿冬的教室。 众人踏上楼梯,上了二楼。 “黑洞洞的,真吓人。”三人女生拉紧手。 “还是你说要上来的。” “你们干嘛呢!”李老师举着手电照向楼上,众人条件反射般别过头。 “老师,我们来学校看你。”阿宁适应了灯光,趴在栏杆上冲老师卖好。 “扯什么慌呢,快下来。” 一群人像个鹌鹑一样老老实实站在李老师身边听训:“大晚上的,太危险,你们……快回家吧。” 阿宁只听到了后半句。 晚上,阿宁就做了一个梦。 同样的夜晚,同样的一群人,老师不在学校,他们就在学校玩捉迷藏。阿宁躲到了后院,“抓人”的转了一圈就走了,阿宁偷笑自己藏的好。过了很久,只听到前院伙伴们玩笑的声音,却迟迟不见人再来后院,阿宁便抱着梧桐树,看着天上的一轮大圆月亮,地上如水的月光,夜晚如白昼般澄澈,树影在地上扭曲而庞大,阿宁的心脏突突直跳,慌忙跑向前院,却四下无人:“你们去哪里了,我在这里,不要抛下我。” “阿宁,阿宁,快醒醒,”半夜,妈妈把阿宁唤醒,“梦魇了。” 阿宁缓缓睁开眼睛,依旧心慌,抱紧妈妈,不敢再入睡。 “没关系,妈妈在呢,快睡吧。”最了解孩子的,是妈妈。 阿宁合上眼,一觉到天亮。 “我以后再也不会大半夜去学校了,昨晚我都做噩梦了。”阿宁一见着小伙伴就开始吐苦水。 “梦都是假的,不用怕。” “我妈妈说,你白天的时候可以讲梦,晚上的时候千万不能讲。”小雨一脸严肃。 “为什么?” “不清楚,但是最好不要这样。” “封建迷信。”闫肃在一边听见三人的讨论。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闫肃翻个白眼,不再争论:“作业都写了吗?” “写了。”章鱼小雨道。 “完了,”阿宁一拍脑门,“我说个实话,就怕你不信。我周末生病了,没写。” 闫肃用你觉得我很好骗的眼神看着阿宁。 “真的!”阿宁撸上袖子,让闫肃看输液的针眼。 闫肃近距离观察一番:“等一下帮你给老师解释。” 阿宁道:“多谢。” “只是作业还是要补写的,”闫肃很不严肃的开玩笑:“这是不是比做噩梦恐怖多了?” 那可不! 初雪 “阿宁,快把毛衣穿上,外面可冷了。” 妈妈拿出织好的红色高领毛衣,递给阿宁。 “妈妈,哪里是正,哪里是反?”毛衣两面一样,完全分不出正反。 “呃,”妈妈有些心虚,“正反都能穿,快套上吧。” 阿宁穿上毛衣,可惜头在高领处进不去:“妈妈,我卡住了!” 妈妈使劲把毛衣往下拽。 “呼,憋死我了。”能再次呼吸新鲜空气真好。 “我穿反了。”毛衣怎么可能没有正反呢?阿宁穿上就觉着哪哪都不舒服,不必说,肯定是反了。 “晚上再脱吧。”妈妈不想折腾。 “我不舒服!我难受!”阿宁又开始脱毛衣,不出意外,头又被卡住了。 妈妈站在床上,拉着毛衣下摆使劲往上拽。 “我头要掉了。”九牛二虎之力,大头得以保全。 和毛衣的两次紧密摩擦,阿宁脸很疼,心很累。 妈妈:“……” “我还是穿旧毛衣吧。”实在是不配穿新毛衣。 “妈妈给你改改,再绣朵花,就能穿了。” 妈妈第一次织毛衣,经验不足,能力有限,凑凑合合,改改还能穿。 路上,细细的雪丝如春雨般缓缓飘落。 “下雨了?”阿宁的脸上有冰凉的触感。 “是雪吧。”小雨看着天空。 “是雪,下雪了!”一大片雪花落在章鱼紫色的大袄上。 “哇,真的下雪了。” “没见过世面。”阿斌一干人走过来。 “说谁呢你。”阿宁伸手要打阿斌。 “你敢打一下试试。” “你让我打我偏不打。”阿宁吃过阿斌不少亏。大家一起玩闹的时候,阿冬虽然生气,但下手都很轻,但阿斌下手却不管轻重,每每搞的人要吐血。 “欺软怕硬。”阿冬扯歪了阿宁的帽子,瞬间冷风灌进耳朵。 “你!”阿宁要回击,突然看见自家老弟踢踏个夏天的拖鞋走在一旁,“老弟,你怎么穿着拖鞋!”好像婶婶虐待你似的。 “你弟弟结实着呢,你看看他里面穿的什么。”阿冬的手踹进口袋,笑道。 阿宁这才注意到小明穿着单裤子,上面的袄大开着,里面穿着短袖。 阿宁倒吸一口:“我的妈呀,你不嫌冷吗?家里不是有厚衣服吗?”阿宁明明看到小明房间的保暖衣物一应俱全。 “我不冷。”小明确实不觉着有多冷。 阿宁不再多话,看着越下越大的雪,随着冷风婉转翩跹,似个精灵。 “初雪啊。”小雨感叹道。 “跟撒盐一样。” 撒盐空中差可拟。 “真会破坏气氛。”阿冬不懂。 “这雪是究竟是甜的,还是咸的?” “你加点盐就是咸的,加点糖就是甜的。”土豆坏笑。 阿宁站在原地,仰头张大嘴巴,迎接雪花。 “能不能别在这里丢人?”阿冬想一锤子打爆她的头。 “快把她带走。”阿斌扶额。 学校门口,李老师准备关校门。 “老师等等!”几人火急火燎,奔跑过去,钻进门里。 “再迟到就把你们几个锁在门外。”李老师关上大门。 小雪转大雪,下了一上午,天地间苍苍茫茫,远近一片白。 “放学喽!”很多学生并未立即归家,在学校内外打雪仗,三两成群,不是追着打旁人,就是被人围攻,战争局势复杂。 “哎呦。”一个雪球打在阿宁的背上,四顾却不知谁是始作俑者。 阿宁蹲下身,开始团雪球,随意乱砸。 “嘿。”正中阿斌的脑袋。 阿斌拂落松散的雪花,锁定目标:“阿冬,土豆,小的们,都给我打阿宁!” 一声令下,小的们通通转向目标,四面八方的雪球向阿宁扔来,阿宁抵抗不了,拔腿就跑,却被追杀。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打你的!”阿宁被打的受不了了。 阿斌追上去,拎起阿宁的衣服领子:“跑,怎么不跑了?跟我斗。”阿宁想起暑假时,被哥哥支配的恐惧,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阿斌狰笑的嘴里,挣脱跑掉。 “噗噗,”阿斌往外吐雪,“阿宁,你死定了。” “你可真够坏的。”阿宁又被阿冬擒到。 “我不跑了,没力气了。”阿宁浑身大汉,躺倒在雪地里。 “喂,快起来。”阿冬踢阿宁的脚。 “要杀要剐随你,我是不想动了。” 阿冬弯下腰,阿宁一把拽住阿冬的领子,死命一扯。阿冬不妨,趔趄一下摔到阿宁身上。 “哎呦。”阿冬的半边脸撞在阿宁的脸上,被撞的眼泪直流。 赶来的阿斌等人拍手大笑,阿冬赶紧爬起来:“我真是!”气死了,阿冬捂着脸站在后面。 “你还真会占我们阿冬的便宜。”阿斌坏笑。 阿宁爬起来,揉揉眼睛,脸发烫。 “你把我冬哥的名声给败坏了,你说咋办?”土豆贱兮兮的凑过来。 “滚你的。”阿斌一脚踹在土豆的屁股上,土豆往前易扑,差点跪在雪地上。 “冬哥,我一片赤胆忠心啊。” “他妈的还说!”阿冬不能打取笑自己的好兄弟阿斌,顺势拿撞枪口的土豆发火,团一个雪球,拉开土豆的衣领。 “饶命,”土豆挣扎不开,雪球毫不留情的和土豆来了亲密接触,“好凉,好凉。” 土豆身体扭来扭去,小方帮忙取出未化的雪,众人看着哈哈直笑。 “你还好意思笑,”阿斌看阿宁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脸皮比城墙还厚。”土豆气呼呼的。 阿宁气不过,抓了一把雪冲土豆砸过去。 “还来!”土豆准备反击。 “你们几个,不回家是想在学校写作业吗,快回家去!” 老校长的话非常有震慑力,众人立马飞快回家。 “今天放你一马。”土豆不忘威胁阿宁。 “你别落我手里才是!”放狠话谁不会。 雪下了一夜,房屋和土地上上覆盖厚厚一层积雪。 瑞雪兆丰年。 “阿宁,快穿上试试,妈妈已经改好了。”看着妈妈兴冲冲的脸,阿宁不好拒绝。 “哈?”一朵绿色的,略显歪扭的小花标注着毛衣的正反。 有些丑,但这话绝对不可以说出口,阿宁有些不情愿的穿上毛衣,这次领口刚刚好,没有出现要把人卡死的局面。 “合适吧?” 阿宁摸着胸前的小花,道:“合适。” 妈妈自然知道阿宁什么意思:“毛线不够了,五婶给些绿线,配红毛衣,也,不错。” “好看,我觉着可好看了,”阿宁充分恭维着,看着妈妈喜笑颜开的脸,乘胜追击:“妈妈,你能不能给我买个能翻盖的手套,上课写字就把上面的盖子翻上去,平时就正常带着,非常实用,写作业还不冻手。”阿宁不想带老旧的五指手套,想要新兴的翻盖手套。 “带上那个手套你就能给妈妈考个全班第一?” 太为难人了,阿宁只能保证不考倒数。 “这样吧,”妈妈转念道:“我给你织一双手套怎么样?” “……” “一会我就上街买毛线,”妈妈愈说愈兴奋,“买什么颜色好呢?白色,黄色?还是买红色吧,跟你的毛衣正好配套。” 阿宁默默起身,心下后悔,不该多嘴啊。 中午放学,大雪已停,天空放晴,太阳暖烘烘的。 学校通往旁边小路,有一个斜坡,学生们利用天然的优势,在这里滑出了一条宽阔的雪道。 “哇。”阿宁三人在雪道上歪歪扭扭的滑冰,不时撞到旁人,跟玩碰碰车似的。 阿宁穿着不防滑的棉靴,在滑道上稳不住身子,频频四肢挥舞着连累旁人。 “哎呦!”阿宁又不小心撞倒前面的土豆。 “我不是故意的,太滑了。”阿宁讪笑。 “拉我起来。”土豆伸出一只手,阿宁担心被拉到地上,就假意伸手,却在土豆快碰到的一刻突然缩回去。 “你躲什么躲。” “我怕你把我拉到地上。” “看不出来你还挺聪明的。” 阿宁不再理他,欲转身接着滑,阿冬突然挥舞着双手 大喊:“快闪开!” 阿宁瞪大眼睛,忙向土豆处躲,阿冬尽力扭开身子,最后还是撞了上去,“嗵!” 汉堡包般,原本应位于中层的菜品土豆却被压在最下面,依次往上是阿宁阿冬。 “快起来!”土豆快被压死了。 “你们可真会玩。”阿斌过来拉起阿冬。 阿宁爬起来,道:“压死我了。” “压死我了!”土豆大喘气。 “还活着。”阿宁道。 “你个没良心的,要不是我你早就趴地上了。”土豆拍拍身上的雪粒。 “行了,”阿冬道:“土豆,我来补偿你。” 阿斌阿冬分别拉着土豆的手,土豆蹲在雪道上,一脸紧张:“冬哥,要不算了吧?” “准备好了吗?”阿冬不理他,“走!” 两人拉着土豆飞速向前,土豆发出土拨鼠的尖叫,在一个突出的砖头上歪了身子,迅疾被阿冬踹一脚稳住,最后顺利扑向厚厚的积雪。 众人笑的喘不上气。 三个男生拍打着身上的积雪,土豆一脸无奈,说好的兄弟情呢?就是兄弟陪你一起栽进雪里吧。 回到家,妈妈正在拆一个咖色的小毛衣,那是阿宁小时候穿的。 “路上雪太大了,妈妈没办法上街买毛线,就把这个毛衣拆了给你做手套吧。” 阿宁内心os:妈妈,快住手吧! 烤火 第27章奶奶的偏方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电视剧里在打更。 “阿宁,困就上床睡吧。”妈妈看着挑灯夜战,却丝毫没有头悬梁锥刺股精神,一味打盹的阿宁。 “不行,过两天就考试了,我。” “上床睡觉!”平时不学习,复习的时候还不专心,彻底没救。 “咳咳。”阿宁在床上辗转反侧,因为咳嗦,想睡也睡不着。 “咚咚。”奶奶敲门道:“阿宁,奶奶听见你一直咳嗦,是不是冻着喝风了。” 阿宁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明早我给你做下火偏方吧。” 第二天早上,奶奶的做了一碗汤放到阿宁跟前。 “快喝吧,坚持喝两天病就好了。” “这,是什么?” “这是偏方,水开了放碗里,直接打鸡蛋进去,半生的蛋花里再加上醋和香油,保管药到病除,”奶奶突然想到一件事:“我忘了放醋!” 奶奶拿来醋,咕咚咕咚放了进去,碗里泛起奇异的颜色。 “妈妈。”阿宁向妈妈求救。 妈妈示意她好自为之。 阿宁低头屏住呼吸,喝了一口,“噗”吐了。 “我打了两个鸡蛋啊。”奶奶一脸痛惜。 晚上,奶奶又叫阿宁来厨房。 “奶奶弄了些野菊花,和着香油一炒,绝对好吃还管用。” 奶奶拿着勺子,对着炉子加热,放入香油,鸡蛋,野菊花,香味四溢。 “来,赶紧吃吧。” “没有味道,加点盐吧。” “不能加盐,什么都不能加,就这样吃了才好呢。” 最起码比喝“秘方暗黑汤”要强,阿宁认命吃下。 接下来几天,阿宁天天晚上吃偏方,竟然不咳嗽,不知道是偏方治好的,还是妈妈偷偷让阿宁吃药好的。 “阿宁,你今天怎么带个老头围巾?”考试前一天,阿宁带着妈妈织的褐色围巾,小雨指着路边散步的李爷爷,围巾同款。 “……”阿宁噌噌取下围巾,返回家里,塞进被子。 “发什么疯?”妈妈看见这一幕不高兴了。 “这是老头带的!”阿宁心下委屈,“给我爷爷吧!” 中午放学回家,爷爷笑吟吟道:“阿宁,这个围巾很暖和。” “你喜欢就好,我妈妈织的。”阿宁感到有些好笑。 “知道,知道,你妈妈孝顺。”看来爷爷并不清楚早上的事。 “快洗手准备吃饭。”妈妈乜眼阿宁,阿宁识趣动手。 期末考试如期而至。 阿宁很紧张,会的全写,不会的乱写,总之试卷不能空着,一片乌压压、黑漆漆的字,看着就让人很有安全感,当然,这个小技巧仅限于语文。 关于数学,阿宁秉行不会的空着,先把会的写完。于是,写道最后,回看试卷,空了一半,再抓耳扰腮思索,最后是看看这个题,不会,再看看别的题,还不会。“叮铃铃”交卷了,题空着。 “真是令人悲伤啊,数学令我伤心。”考完试,阿宁拉着章鱼小雨哭诉。 章鱼小雨纷纷附和:“这次考试很难,我也有几题不太会,看来是要考砸了。” 学霸的考砸了和学渣的考砸了不是一个概念。 几天后,成绩出来,阿宁凭借“满满当当”的语文和“清清白白”的数学,考了全班第十五,妈妈说她这成绩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而口口声声说考砸的小雨章鱼位列第三第四,阿宁有种受骗的感觉,但结合人家平时的成绩,也是情理之中,最终释怀。 返校,前三名的有“优秀学生奖状”和精致笔记本、高级铅笔奖品,阿宁靠着劳动委员的虚名,老师也给了一个“劳动之星”的奖状和普通笔记本,大大的满足了阿宁的虚荣心,以至上台领奖的时候,不自觉的看着“更爱劳动”的班长和闫肃。大恩不言谢,日后我会报答你们的,阿宁默默发誓。 回家。 “妈妈,我得了奖状!” “我看看,”妈妈正在洗菜,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一擦,拿起奖状看一眼,又看了一眼阿宁,“劳动之星,也不错,你考第几名,小雨章鱼考的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还就那样呗。” 话一出口,妈妈就知道阿宁考的不怎么样,而别人考的很像样了。 “跟奶奶一起去烤火吧。”奶奶及时解救。 “差点就要妈妈活剥了。”阿宁向奶奶吐槽。 “你呀,就是不肯好好学习,”奶奶的手揉着阿宁的头,“走吧,去你婶婶家烤火。” 婶婶家院子里,有一个铁棚,围着厚厚的防风布,中间有一个大铁锅,里面燃着柴火,可暖和了。 “哟哟哟,这么多人。”奶奶最爱热闹,一看阿斌等人都在,喜笑颜开。 “考的怎么样?”奶奶看向阿斌。 阿斌尴尬一笑,阿宁就懂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人家孩子们在这里烤火,你凑什么热闹?”五婶掀开帘子,二话不说拉走奶奶,“快跟我去打牌。” “你考的咋样?”奶奶一走,阿斌就调转矛头。 “我有奖状。” “劳动之星。”土豆噗嗤嗤的笑。 “那也是奖状!” “我们斌哥可是优秀学生,只不过为人低调。” “你有什么奖?”阿宁反击。 “我的奖可太多了,刚刚吃干脆面还中了再来一包的大奖。” “油嘴滑舌。”阿宁气愤。 “小红薯,我的小红薯熟了吧。”阿冬扒拉出红薯,“呼,真烫!” 阿宁伸长了脖子。 “里面还有呢。”小明递过去棍子。 还是老弟贴心。 一个红薯下肚,阿宁想起了于己有恩的栗子和闫肃,一看时间已近中午,下午再来叫他们玩耍吧。 下午,阿宁正准备叫来栗子和闫肃,就看见两人跟着阿斌一干人来了。 “你们怎么在一起?” 栗子害羞的看了小雨一眼。 “路上遇见。”小雨笑嘻嘻的抓住阿宁的手。 “真复杂。”阿冬叹口气,“走吧,进去吧,站着可真冷。” 土豆去拿柴禾,堆起篝火。 阿宁埋进去红薯,小明拿来花生,放在火边烤。 “这时候来根烤甘蔗就完美了。”土豆搓着手,一脸遗憾。 “我家有,”小雨站起身欲回家拿,“有些重,我自己不好拿。”四顾众人。 栗子就等这一刻,忙起身道:“我帮你。” 两人说笑着走了。 阿宁灵机一动:“不知道香蕉,橘子烤着味道怎么样?” “你拿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阿宁一心想感谢栗子闫肃,就叫了闫肃一起回家拿去了。 “这个给你。”阿宁单独给闫肃一个牛肉干,“快吃,别让他们看见。” 闫肃吃完,两人才一起去了。 “我回来了!”两人归来,见火上已放着甘蔗在烤,就把香蕉橘子拿出,直直扔向火中,届时火星四窜,迸到土豆的袄子上烫出个窟窿来。 “你赔我衣服!”土豆蹦起来,拉着阿宁直嚷。 “我不是故意的。” “她不是故意的,她是有意的。”阿冬添油加醋。 “哎呀,”阿宁难敌土豆的怒火,掏出欲要给栗子的牛肉干,“这个赔你,真不是故意的。” “谁要你这个!”土豆叹气,想吃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就此事罢了,落个好吃嘴的名声。 “算了吧,拿住坐下吧,”阿冬又出来说情,“一直闹着没意思。” 土豆坐下吃牛肉干,津津有味。 “就拿一个,真是抠。”阿冬颇有意见的看了眼阿宁,阿宁无法,只好转身回去再拿。 “大出血啊,大出血!”爸爸拿回来的牛肉干,平时阿宁都舍不得吃,没想到今日尽要葬身别人的肚子里了,心中大痛。于是,留下几个,剩下的一些都拿去给众人分了,这样也算感谢了栗子,赔了土豆的歉。 “橘子赶紧拿出来吧,一会就糊了。”阿斌划拉出糊了半边的橘子,吹着热气,剥着橘皮。 “好吃吗?”阿宁问首位试吃者。 “嗯,真酸。”阿斌故意皱眉咋舌。 阿冬不信反笑,也划拉出一个橘子。 “他说酸你还吃。” “我就爱吃酸的。” 阿冬挤眉弄眼,土豆抢过去吃了一瓣,疑惑道:“这么甜你还说酸?” “笨蛋,骗她的你怎么还上当了。”阿冬瞪土豆一眼,土豆豁然开朗:“骗你呢。” “我现在知道了,傻子。” 阿宁吃着热乎的香蕉橘子,觉着更是烤熟后的水果更是香甜。 “吃红薯吧,熟了。” 阿宁扒拉出两个,专门给栗子闫肃从地上滚过去,转身再拿花生时,看见了鱼缸里的金鱼,道:“你们吃不吃烤鱼?” “那是我爸养的金鱼!你敢烤了试试!”小明甚是气愤。 “不吃就不吃呗,这么凶。” “真是笨啊,金鱼不能吃的。”阿冬摇头,咬一口香蕉。 “金鱼不能吃?”阿宁觉得很可惜,这么好看的东西居然不能吃白瞎了那么美丽的外表,中看不中吃。 “烤甘蔗真不错。”阿宁吹着冒烟的甘蔗,吐出甘蔗皮,扔到火上,残留的汁水在火上滋滋作响,与丢进火里的花生皮噼里啪啦的应和,一时火语声较人语动听且自然。 且听帘外寒风呜咽,雪花乱飞,帘内友人齐聚一堂,火光不息,果香四溢,欢声笑语,真是欢乐至极。 第 28 章 第28章放鞭炮 年关将近,奶奶边揉面边念叨着:“二十三炕火烧,二十四扫房子。”妈妈在旁拿擀面杖做成圆形小饼,摊在竹排上,两人配合完美。 一切准备就绪,爷爷在灶前掌火。阿宁领着皮皮咪咪站在门口巴望着,不敢进去,唯恐碍事挨骂。 “砰。”一个咸口的火烧炕的焦黄,扔进竹筐里,发出清脆的撞击声,阿宁下意识咽咽口水,皮皮晃着尾巴,咪咪在几欲近前,都被妈妈瞪了回来。 “砰砰砰。”妈妈接连取出火烧,筐里已有小半。 “不用添柴了,这两个炕好就可以了。” 火烧完成,三人功成身退,拿到餐桌上,一家人就着火烧,配饭吃。 “阿宁,奶奶一会去庙里,你去不?” “去庙里做什么?” “二十三了,炕火烧去祭神。” “我也去!” 早饭过后,妈妈在家刷碗,奶奶拿了一个小竹筐,里面放着火烧用布盖上防灰,带着阿宁去庙。 庙在大马路边上,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守庙人会打开门,人们进去祭拜。 由于年久失修,这座小破庙门墙陈旧,里面的佛像却是或笑或怒,宝相庄严,令人望之生畏。 “章鱼小雨!”路上,阿宁遇见了好友,再往前走至庙前,见狭窄的门口站满了拿火烧祭神的妇人,又遇上了随家人来看热闹的阿斌等人。 “人可齐了。”阿宁窜到空地前。 “我们都祭完准备走了,你才来。”阿冬抱胸。 “阿宁,我进去了,你去玩吧。”奶奶向阿宁招手。 “好!”阿宁转向众人,拉着章鱼小雨,“我们走吧。” 庙后有一条一脚宽的小路,紧紧挨着路边的小麦,是人踩出来的路。 “你别往人家地里面踩,小心被人看到挨骂。”阿宁跟在后面,提醒土豆。 “嘿,看来你是忘了之前放风筝的时候,你在人家的麦地乱跑乱踩,压坏别人多少麦子,这会好意思说我,脸皮真厚。” 阿宁闻言也不好意思再说,乖乖跟在后面。 “那是什么?”阿宁指着一个黄土垒起高台。 “那是窑洞,烧砖使的。” “去瞧瞧!”阿斌带头,冲向窑洞,后面紧跟一堆小将。 虽是冬季,麦子上还残留着积雪,但今日阳光甚好,大家顺着一侧的斜道,拉扯着衰草,爬向高处。 废弃的窑洞上,中间有一大圆形开口,四周垒着矮墙,看它内里黑色的质地,也可知这是冒烟洞了。高台四周也是矮墙,长满了杂草,如此无人之境,真是玩耍的好地方。 “这里面可真深啊。”阿宁趴在烟囱边,看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大喝一声,有回音传来,“啊!”阿冬佯装推阿宁一下,阿宁吓了一跳。 “你干嘛,吓死我了。”说着追赶阿冬。 “冬哥快跑。”土豆伸手阻拦阿宁。 “管你什么事!”阿宁打开土豆。 “你欺负我哥就是欺负我。”土豆这时候特别讲义气。 “好土豆,拖着阿宁,我不会忘记你的。”阿冬站在对面,看热闹。 “去你的。”阿宁不理他,调转方向追赶阿冬,却不幸撞在阿斌身上。 “你说咋办?”阿斌抓住阿宁。 阿宁不肯服软,硬着脖子和阿斌抬杠。 “嗳。”土豆趁阿宁不注意,拽了一把辫子就向后撤,不防章鱼在后伸出腿,绊倒了土豆,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哈哈,活该!”阿宁拍手称快,“让你在背后使坏。” 土豆傻笑,在地上转了一个圈,麻溜爬起。 “真暖和啊。”众人或坐或靠,在烟囱边上晒太阳。 “你们几个小兔崽子,还不快下来,”五婶挎着篮子,抄田间小路的近道去庙里,“那窑洞多长时间没人上去了,不怕塌了!” 众人不以为然,阿宁大喊:“五婶,你怎么现在才上庙,是不是睡过头了,太阳都晒屁股了!” “你这个阿宁,给我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才不下呢!”阿宁做鬼脸,十分欠揍。 五婶站在窑下好言相劝:“你们快些下来吧,别在上面玩,这之前有小孩掉进去了,捞上来时人都傻了。” “真的?”三个女生上了当,“什么时候的事。” 阿斌噗嗤笑出声:“五婶你快去吧,别在这里哄人了。” “真是你们啊,一群皮猴子,不安生的很。”谎言被戳破,五婶挎着篮子走了。 阿宁看着不远处的坟上立着青翠的松柏,一声乌鸦的叫声适时响起,小雨拉紧了阿宁的袖子:“你说五婶讲的是不是真的?” 回望一眼黑洞洞的烟囱,阿宁头皮发麻,勉力要安慰小雨,却听见阿斌阿冬齐声大叫:“鬼啊!”登时人群四散,奔走下去。 三人也唬了一跳,急急随着众人狂奔下去,奔跑在泥泞的小路上。 跑了一半,带头的阿冬停下来,弯腰歇气,哈哈大笑,看后面的小将们神色慌张,争先恐后的追赶上来。 “吓死我了。”阿宁喘着粗气。 “我们开个玩笑就把你们吓成这样。”阿斌阿冬相视击掌。 “呸。” “嘿!”小方站在前方大喊:“我找了你们一圈,快过来吧!” “干什么?”土豆遥遥相应。 “过去不就知道了。”阿斌往前走。 “我妈给我买了几盒鞭炮,咱去放炮吧。”地头,小方掏出几盒鞭炮,递给几个男孩子,却对三个女生视而不见。 “我们的呢?”阿宁伸手去要。 “你一个女生玩什么鞭炮,在一边看着吧。” “人家俩个是女生,她可不是。”阿冬斜眼道。 “滚。” “你们三个玩一盒吧。” 几人便走便往划着炮仗,往一边扔。 土豆把鞭炮扔进柴火垛,阿斌板起脸骂道:“往柴火里扔,你是不想把这地都点了。” “意外,意外。” “这鞭炮不错,挺响的,你妈妈在哪里买的?” “街口右转第一家。” “只这样没意思。”阿斌蹲下身,将三个鞭炮对头放着,火机点燃跑开,听到三声连响。 “真会玩。” 逐渐,玩法升级。几个人拼了五六个鞭炮,摆成一圈来玩,或把鞭炮塞进人家的墙缝里,点燃后跑开。 “这是要把人家给拆了。”阿宁感叹。 “你们玩不玩,不玩给我吧。”阿斌说道。 “玩,怎么不玩。”三个女生你扔一个我扔一个,很快一盒见底了。 阿宁摸摸口袋,翻出来两毛钱,章鱼有一毛,小雨有五毛,穷酸的三人又去买了盒鞭炮,三根辣条,吃完接着玩。 三人来到小河边,男生往水里扔鞭炮,说是要炸鱼,引的养鱼人家出门来骂,几人赶紧转换场地,来到阿斌门口玩鞭炮。 村里一时咚咚作响,吓的猫爬树,狗跳墙,做饭的老人多撒盐。 “这群孩子们玩的真是热闹啊。”三婶道。 “过年哪有不热闹的?”奶奶磕着瓜子,瓜子皮落了一地。 马上就过年了,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陆陆续续都回家过年,正是最热闹的时候,也是结婚齐聚亲友的好时机。 大年二十六是好日子,五婶的儿子阿魁要娶新娘子。 一大早,阿宁就跑过去了,一看小雨阿斌等人早就等在门口了,看来,凑热闹是人之天性,结婚抢红包,是小孩的天性。 左等右等,新娘就是不来,阿宁来回踱步。 “新郎都不急,你急什么?”阿冬嫌她烦。 阿宁瞥一眼新郎阿魁,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结,带着胸花,皮鞋在阳光的反射下锃亮。 “阿魁哥,你今天可真帅!”阿宁竖大拇指。 阿魁被夸的有些害羞,抓来瓜子和糖果,分给众人。 “车来了,新娘子来了。” 一辆花车缓缓驶入,白纱新娘被抱进屋子,一时鞭炮齐鸣,人声鼎沸。阿宁等人早在刹那间冲进新房,撕窗花,翻新被,掏痰盂,寻找隐藏的红包。 待新娘进屋,又去闹新娘,一波波上去要红包。新娘被好友和年长的婶婶们护着,粉面娇羞,美丽动人。 “真好看。”三个小女生拉手看新娘。 “干嘛呢,”土豆一爪子打在阿宁后脑勺,“我们。” 话没说完,就被愤怒的阿宁打出去。土豆边跑便喊:“我们去买鞭炮,你去不去。” “去!” “那你不许再动手。” “可能吗,我问你可能吗!” 一行人得了钱,闹着去买鞭炮,买零食。 大人们忙着中午待客,放置桌椅,收拾菜和碗筷,待午间,人都慢慢坐上来,便正式开席。 阿宁坐在妈妈身边,满口荤腥,把葡萄酒当酸甜的饮料盛在碗里喝,被妈妈及时制止,但一碗酒下肚,脑子有些晕乎。 妈妈无法,带着阿宁回家去,阿宁只觉头晕晕,脚底下轻轻的,犹如踩在棉花上,很是有趣。 “睡去吧。” 阿宁躺倒在床上,倒头大睡,妈妈回去,接着吃席。 吃饱喝足睡大觉,一直睡到下午才醒,醒来仍是头脑不清醒,躺倒再睡。 快乐的猪啊。 第 29 章 第29章过大年 “新年好呀,新年好呀,祝福大家新年好……” “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最好的请过来,不好的请走开,礼多人不怪……” 每到过年那几天,大街小巷总是轮换播放着喜庆的歌,阿宁随妈妈来到街上采购年货,捂着耳朵仍旧有嘈杂的音乐声,震耳欲聋。 大街上人头攒动,十里八村的人此时都聚在各小摊钱前,□□联,鞭炮,烟花,瓜子,糖果,猪肉等物,一时间各个街口都被堵的水泄不通,人与人之间跟烙饼似的一个紧挨一个。 “妈妈。”阿宁被挤在人群里,都要喘不上气了。妈妈一把将其拽出,速速买了年货,硬挤出去。 “逃过一劫,”阿宁看着身后黑压压的人群,扶着心口压惊。 “好了,就你戏多。” 一屁股窜上车后座,妈妈险些没扶住车把。 “动作能小小点不?” “好了好了,妈妈我们快走吧。” 阿宁觉着很遗憾,本来想好好挑选一下烟花,结果因为人太多,草草选了几个,就回家了。 大年三十,下午,奶奶熬好浆子,用来贴春联。 爸爸站在椅子上,爷爷扶着,妈妈和阿宁递浆糊,递春联,从门口贴到院子,又贴进屋里。 “完成了。”看着焕新的屋子,威严的门神,这才是过年的样子。 爷爷开始下一项工作,撒石灰。在每一个门口撒一圈,大门前尤其庄重的撒了一个大房子出来。 “厉害。”阿宁啧啧称赞。 自家忙活完,阿宁跑到小伙伴家看热闹,溜眼瞧别人家红的紫的对联,有些人家门口还挂着红灯笼,真是好看极了。 跑了一圈,阿宁回来坐等年夜饭。 爷爷烧锅,奶奶下饺子,爸爸洗菜,妈妈炒菜,厨房里热火朝天,阿宁听着远近的鞭炮,看皮皮和咪咪缩在厨房,一是害怕这样的声响,二是垂涎美食。阿宁是家中闲人,无事小神仙,坐在沙发里,看着电视嗑瓜子。 “阿宁,快帮妈妈端菜。” “来活了。”阿宁钻进厨房,把一道道美味佳肴端上餐桌。 奶奶揭碗盛水饺,爸爸妈妈把水饺端上桌。 一家人在桌上做好,电视里播放着春晚,爸爸充当起家里的主持:“新的一年要开始了,希望咱们一家人能健健康康,万事胜意。好了,话不多说,开动吧。” 吃菜吃饺子,喝露露看春晚,一家人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吃罢饭,庙上的烟火已然绽放。 “走吧,去庙上玩。”一家人随着村里的大队伍出发,说说笑笑,去庙上凑热闹。 大马路边摆着小摊,主要是卖线香和鞭炮,不少人顺道买了去庙里上香祈愿。妈妈买了香排队去庙里拜佛,阿宁跟着拜了拜,就看见了小伙伴。 “嘿。”阿宁从背后上来,拍在阿冬的肩上。 “来了。” “对啊,”阿宁抬头看烟花,“真好看。” “要放到晚上十点呢。” “这么久。” “十里八村捐钱买的,热闹热闹。” “也是,一年就这么一次。” 朵朵盛大的烟花在灰蓝的天空炸开各种形状,绚烂缤纷。 新年到,穿新衣,戴新帽。 “爷爷奶奶新年好。”刚穿好新衣,阿宁就跑到堂屋拜年,等着爷爷奶奶的红包。 “阿宁也新年好,喏,红包。”奶奶笑吟吟。 “爸爸妈妈新年好。” “新的一年要好好学习。”妈妈递过去红包,激励道。 “知道知道。”敷衍了事。 一家人早上吃饺子,阿宁咬到了包有硬币的,惊喜大叫。 “阿宁,新年好运来。”爸爸道。 阿宁收好硬币在口袋,决心收藏好这枚幸运币。 吃过饭,阿宁跟着爸爸妈妈满村跑着去拜年,爷爷奶奶端坐家中,等人上门来拜。 村里跑了一圈,拜年告一段落,人群各自散开,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唠嗑的唠嗑。阿宁跟着妈妈回家,刚进屋,妈妈就循循善诱道:“阿宁,过段时间就开学了,你说你的学费,吃饭,穿衣……” 老生常谈。 阿宁不情愿的掏出压岁钱:“还没暖热呢。” “妈妈帮你暖,乖孩子。” 妈妈抽出一块给阿宁,瞥见她情绪不爽,换了个五块,道:“省着点花。” 阿宁拿着可支配的钱就欢天喜地的出去找好朋友玩了。 接下来几天,走亲戚,待客,其中繁琐,不胜细数。 村头老地方。 “终于走完亲戚了。”阿宁摊在阿斌家的沙发上。 “往里。”阿冬把阿宁当靠背。 “快起来,你个猪。” “骂谁呢,几天不收拾你皮痒了。”阿冬挠阿宁的痒痒。 “我错了。”阿宁连连求饶。 “吃瓜子。”阿斌递过去果盘。 “我想吃大白兔奶糖。” “让你吃就不错了,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阿斌从口袋拿出一颗扔给阿宁。 “人家愿意给。”阿宁冲阿冬做鬼脸。 “我来了。”土豆小雨章鱼都来了。 “还差小方。” “走亲戚还没回来呢。” “辛苦辛苦。” “真闲啊。” “看奥特曼吧。” “还看奥特曼,都看烂了。” “那也没别的了。” “你一说奥特曼我就想起土豆……” 众人低笑。 “下流!”土豆羞愤。 “快说,看啥?”阿斌不耐烦。 “微笑PASTA。”阿宁拿出DVD。 “天空是绵绵的糖,就算塌下来又怎么样,深呼吸甩开悲伤,生气想爆炸就大声唱……” “好哇,你们不等我就开始看电视。”小方进来。 “谁让你来的这么晚。” “亲戚走完了?” “随便坐吧。” “看啥呢?” “台湾偶像剧。” “阿宁,有没有点自知之明,唱的这么难听就不要唱了。” “胡说,你嫉妒我。” “别人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 “哎呦,你再打我一下试试。” “打你咋滴!” “咋滴,你说咋滴。” “我错了。” “别吵了,快看电视吧。” “好帅啊。” “小雨这么花痴。” “章鱼,你笑的也太憨了吧。” “说谁呢,你个憨憨。” 和朋友在一起,吵吵闹闹,欢欢乐乐,其中平平淡淡,却意外频生,啼笑皆非。 大家,永远都这么快乐吧。 (虎头蛇尾的结束,祝大家都开开心心,多谢赏脸,万事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