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你命中犯我》作者：一只辣鸡 文案： 步萌死了，去了阴曹地府 走过黄泉路，上了奈何桥，望乡台都过了，就准备喝一碗孟婆汤了无牵挂地去投胎，但是孟婆汤里居然有葱和香菜！！！ 不喝！ 坚决不喝！ 于是她被鬼差带走了 然后她就也成了鬼差，成为了一名以消除位面怨气为己任的地府公务员 就在步萌想领着死工资混吃等死的时候，她才发现是她太甜了 各路牛鬼蛇神一个赛一个的凶残 步萌无所畏惧，但是谁能告诉她这个不恋爱就把自己切片的家伙为什么总拖她后腿？！！！ 本文又名《男主总是被打败》《男主没有卵用系列》《女主总是在救男主或去救男主的路上》《凭实力单身到世界尽头》《花样作死冠军的一生》 内容标签： 女配 系统 快穿 都市异闻 搜索关键字：主角：步萌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地府鬼差 步萌死了，平时吃嘛嘛香，身体倍棒的步萌就因为一场感冒死了，不明不白，憋屈得想再死一次。 直到死后，步萌才知道，这世界上是真的有地府的。然而这里并不是想象般鬼气森森，不见天日的。 相反，这里如另一方天地，山清水秀，花香袅袅，碧波盈盈的，静谧美好，悠然惬意，美得就像一幅画。 而步萌觉得，这里也假得像一副画，美则美矣，却没有一丝生灵之气，像空洞的死城，仿若时间和空间都静止，有种苍茫又虚无的感觉。 不过既然是地府，没有生灵之气很正常嘛！ 她走过了鬼门关，到了黄泉路，一路上有不少形形色色的鬼，都有些茫然，眼神空洞四顾，或许是对死亡还没适应。两旁的鬼差在执行公务，引导着他们这些新鬼往前走，路的两旁是一望无际的彼岸花，红得如血般，妖冶诡异，步萌却觉得很美。 黄泉路尽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 但是那忘川碧波荡漾，奈何桥却好似国庆长假西湖上的断桥一般，一眼望去，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什么古朴神秘，亘古悠远都不复存在，不止人山人海，还人声鼎沸，远远还传来几声，鬼差气急败坏的叫喊：“别挤别挤，你们赶着去投胎啊！” 步萌：“……”难道他们不是去投胎的吗？ 人太多，步萌只能排队了，排在前面的是一位面容慈祥和蔼的爷爷，一双眼睛浑浊却满是睿智，他捋了把花白的胡须，声音苍老而浑厚，“小姑娘，怎的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病死的。”步萌老实回答到。 “哎～看你一表人才眉清目秀的，真是可惜了。”老爷爷一脸痛心感慨。 步萌笑了笑，随口问到：“爷爷，您是寿终正寝吗？” “哦，不是，我是去碰瓷，没把握好，被人给撞死的！” 步萌：“……” 您老这么实诚真的好吗？是在下眼拙了。 排了好长时间，步萌终于要上了桥，根据鬼差的描述，这奈何桥的作用是回顾你的生平并记录下来，如果是磊落大善之人则可以投胎，且下辈子福运绵长，善恶参半的人则要留下来服役，也就是在地府做苦力，洗清罪孽才能投胎，大恶或者有极重怨气之人无法投胎。 走过了奈何桥，鬼差看着步萌的生死簿一脸茫然，上面写着：步萌，原名盛萌，病死，年龄29。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寻常生死簿都是记载了这个人生平的大小履历，功德因果的，可眼前这姑娘的……连畜牲道的猪都没这么简洁的。 “本座不能死，我要向天再借五百年！”身后有一穿着道袍的道者在癫狂的咆哮，此时步萌已经讲过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也知道了世间不止一个世界，三千界面，无数小世界，时空交错，无奇不有。 鬼差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示意她快点过去，还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草，又是一个渡劫被劈傻了的！”然后就走向了那道袍老者。 奈何桥边有一个望乡亭，望乡亭边有个叫孟婆的老奶奶在守候。 望乡台可以让你看你所牵挂的东西最后一眼，然后再喝一碗孟婆汤了却前尘往事。 步萌没有去望乡台，因为她了无牵挂。 喝孟婆汤特么的依然要排队。 孟婆穿着黑色的兜帽披风，有点像巫婆的装束，但是她却长着一张圆圆的分外慈善的脸，她拿着长长的勺子不停地搅拌那一大锅孟婆汤，那汤还真是汤，奶白色的，少许蛋花和葱花浮在上面，阵阵香气扑鼻，看起来鲜美可口。 前面一位穿着印度服饰的男子，用着咖喱味的英语叽里咕噜地喊了一声：“不，我不喝忘忧汤，给我一碗恒河水，来生还做印度鬼！” 步萌：“……” 终于轮到了步萌，孟婆笑得和蔼可亲，一边帮她盛汤一边问道：“小姑娘还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啊？” 步萌想了想回答道：“我还没有成为世界首富。” “那你喝了这碗汤就会忘记了。” 步萌：“……”你还不如不问。 “不要葱不要香菜，谢谢。”步萌一本正经道。 “不行，那样配方会失效。”孟婆神色肃然，坚决拒绝。 步萌：“……”原来葱和香菜还是孟婆汤的重要组成成分吗？ 还没等步萌反应过来，前方的轮回门忽然冲出一队人马，步萌微微眯了眯眼睛，她的直觉通常都很敏锐，她第一时间感觉到对方是冲她来的。 步萌神色冷淡地看着站在她面前的牛鬼蛇神，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穿着拽地古装黑袍的男子，袍尾绣满了红色的鸢尾花，骚气满满，他身后站着一群和他同样装束的人，但是不知为何就是没他逼格高，他是正版，后面那些全是买家秀的既视感。 “步萌小姐，我是南方鬼帝杜子仁，能借一步说话吗？” “不能。”步萌觉得这鬼帝是她见过最危险的人，她觉得还是去投胎比较好。 但是作为一只鬼是没有人权的，她被两个鬼差给押走了。 步萌倒是没有被虐待，她被带到了一个古香古色的殿堂，这里的雕梁画柱虽然都是些牛头马面，魑魅魍魉的，但是依旧不减它的恢弘美丽，反而另有一种诡谲又神秘的美感，那什么南方鬼帝端坐在上首，步萌就静静站着，神色很平静。 “本帝不知道你怎么篡改的生死簿，但是你手上有不少人命，罪孽深重，你必须要走过十八层地狱才能投胎。”南方鬼帝兴味盎然道。 “那走吧！” “……有个机会，可以让你不受十八层地狱的刑法。你愿不愿意……” “我还是想见识一下十八层地狱。” 杜子仁：“……”来人啊，把她做成一盘油炸鬼。 “这可由不得你。” “……那你问我干嘛？”步萌无语。 “我只是按照地府阴法例行公事而已。” 步萌：“……” “你只要帮我完成一个任务，我就能满足你一个愿望，无论你是想还阳，还是下辈子想去皇孙贵胄之家，哪怕是去别的世界或是让时间逆流都可以。”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像极了黄泉路上的曼珠沙华，令人神往堕落。 这一句话，让步萌微微抬了抬头，她的瞳孔很黑，平静如幽深的湖，里面有细碎的光，光影错错，不温不冷，死水一般，但是却有别于之前的淡漠。 步萌缓缓地吐出一个字：“好。” 第2章 初生叶芽1 步萌一醒来就看见刺目的朝阳，泪水氤氲着她的视线模糊一片，她觉得阳光很暖，但她很冷，渗入骨髓的寒冷。 她抑制不住颤抖，肩膀处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身下是潮湿的青石地面，恪着她异常娇嫩的皮肤愈发的疼痛，她觉得身体疲累得仿佛下一秒就会睡去，还是长眠不醒的那种，但是饥饿和疼痛让她只能清醒。 她艰难地抬起手，阳光照得她看不真切，但是阳光映出的轮廓分外清晰，这是一个婴儿的手，娇嫩的，脆弱的。 周围安静的可怕，连鸟叫的声音都特别的遥远，步萌觉得她再不自救，估计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于是她只能放声大哭，稚嫩的童音清脆又孱弱，在这空旷寂寥的巷子被放大。 步萌连爬的力气都没有，她想她估计是被人抛弃了。 不知哭了多久，步萌总算听见了脚步声，然后她就看见了一个携着朝阳逆光而来的……形容憔悴，蓬头垢面的大叔。 他大概三十好几的模样，本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有一双沧桑的眼。 男人走到步萌身边，看着她冻得青紫的脸，未干的泪痕斑驳着一张小脸，她的哭声细微到无助，小手晃着，像在挣脱着什么，或许是她干净的眼里对生的渴求在他久旱的心里下了一滴雨，他小心翼翼地抱起了这个小生命，像抱起一个一碰就碎的至宝。 他抬头看着初春的朝阳，枝头的叶芽还带着朝露，一切都是生机盎然的，阳光还在，绿叶依旧，或许这世上没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步萌清晰地看到他死气弥漫的眼里像是被注入了生机，像蒙尘的明珠重新焕发了光彩。 “你被抛弃了吗？没关系，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爸爸。”说完他又看向枝头上脆嫩却岁月不改的叶芽，低头看向怀里已经止住哭声的包子，接着说：“我姓叶，你就叫叶芽吧。” 这就是步萌这辈子的父亲，叶生。 叶生显然是有带孩子的经验的，虽然有些笨拙，但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初春的早晨有些凉，小包子明显冻得不清，叶生取下外套将小包子捂得严严实实的，他忙去买了温牛奶给她进食，步萌吃饱喝足之后就撑不住睡了过去了。 看着她睡着了不由自主吧唧嘴的样子，叶生觉得心都要化成一滩春水了，一种名为父爱的情绪油然而生，让他觉得自己有无穷气力，能够披荆斩棘。 叶生抱着一个婴儿回落海村，这事还溅起了不小的浪花，毕竟村子就这么大，人来人往的，大家都知道了，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有疑惑的，鄙夷的，同情的…… “阿生啊，这是哪儿来的孩子啊？” 叶生没有丝毫的迟疑，像陈述一个事实，“这是我的女儿，叫叶芽。”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将所有的议论纷纷抛在身后。 睡饱了的步萌清醒了。 【438748号鬼差，你还没有接收剧情呢。】 一道稚嫩的声音传入脑海，步萌感觉自己的意识沉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空间，眼前有一只长着牛头却胖成猪的不明生物在眼前蹦跶，虽然长得奇葩，但是还是却丑萌丑萌的，一双圆圆的牛眼清澈见底，总是无辜得好像迷失的小鹿。 “你倒是给我剧情啊！” 【438748，你要做好准备，接收剧情给你飞一般的体验】 然后步萌就真的头晕目眩，失重又想呕吐，果然是飞一般的体验，记忆的浪潮让她胃里翻涌不止！ 记忆如浪，跌宕起伏。 叶生是个医生，年少成名，三十岁就成了主治医师，医术医德都毋庸置疑，奈何惹了权贵，一双本该救人的手和治愈的心从此只能蒙尘。 叶生医者生涯第一个挫折就是一个重症患者和一个高官同时找叶生就医，叶生选择了救生命垂危的那一个，虽然高官并没有出事，但他的行为却惹怒了高官一家，然而这只是一个前奏。 后来高官出了车祸，他本就患有心脏病，风险极大，几乎没有医生敢为其动手术，偏偏叶生就是心脏科的权威，叶生本着医者仁心的心态为其进行了手术。 叶生人生的低谷就此开始，手术失败，高官死了。 高官姓扬，是s市的副市长，杨家的顶梁柱，杨家人自然不肯放过叶生，生为以救人为己任的医生，他的医德和名誉甚至比生命更重要，而杨家恰好是让他身败名裂。 随后一些子虚乌有的谣言就在医院和杏林界传开，说他受贿，乱开药，医德败坏，各种医闹也让叶生不胜烦扰，名声一落千丈。 后来他被开除了，而且几乎没有一所医院收他，他被整个城市排挤逐流，叶生只好狼狈地去了别的城市重新开始。 命运弄人，这杨家就是阴魂不散，叶生在r市也做了类似高官的心脏手术，成功了，倒霉催的被去当地考察的物价局局长知道了，好死不死这局长是高官的儿子，他觉得就是这叶生害死了他父亲，让他们杨家在最关键的时候失去了顶梁柱，丧心病狂的他找人废了叶生的右手。 拿不起手术刀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他的妻子得知他的手废了，受不住刺激下流产了，两个月大的孩子就这么没了，最后妻子受不他的颓废和消沉和他离婚了。 步萌：“……”怎一个惨字了得。 叶生回到了家乡开了一座小诊所，只是他不好的名声也被好事之人传回了村里，加上他整天一副邋遢酒鬼的样子，很少人愿意找他看病。 直到他捡到了巷子里的叶芽，他的生活才回到正轨，或许是寄托，叶生给了叶芽他能给的所有的爱，在叶芽心里他是世上最伟大的父亲，如山如海，是沉重，是包容。 或许是这两父女上辈子真的欠了叶家很多钱，叶芽出车祸了，成了植物人，肇事者还逃逸了，是杨家的小辈。 或许是杨家权大势大，查来查去也没有结果，叶生想要看监控，还被告知当时监控坏了。 后来叶生是从一个还有良知的警察嘴里得知了凶手。 恰时叶芽去世了，死在重症监护室，无声无息，却带走了叶生所有的希望，只留给了他毁灭一切的疯狂。 黑化的父亲是可怕的，叶生将凶手给切片了，一刀一刀，像要把叶芽受到的痛苦千百倍的还给他。 结局就是，叶生被判了死刑，杨家依旧鼎盛，这种污点在权势的光芒下黯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步萌接收完剧情后已经到了傍晚，然后她就被饿醒了，便宜爸爸叶生一脸温柔地端着一碗米糊走到床边，“芽芽醒啦，饿了吧。” 步萌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叶生，长长的睫毛让她的眼睛大而有神，事实上是步萌在一本正经地打量叶生，但是她的粉嘟嘟的婴儿脸上出现这么肃穆的表情却把叶生给萌坏了。 他抱起步萌给她喂米糊，显然他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不再蓬头垢面，胡子也刮了，身上有好闻的草木味。 叶生看着步萌不哭不闹，乖乖地被投喂，吧唧着嘴小心地吞咽，粉嫩的腮帮子鼓鼓的，满是肉窝的小手抓着他的衣袖，乖巧的模样让叶生忍不住蹭蹭她的小脸，但是步萌却被他的胡渣扎得怪疼的，反射性地用她嫩嫩的爪子拍了下叶生的大脑袋。 被打了脸的叶生愣了一下，随后又傻笑了起来，抓着叶芽的手傻乐道：“我的闺女就是有劲！” 步萌：“……” 步萌现在已经八个月大，爬起来顺溜到不行，要不是骨头太脆，估计她也能走得飞起，但是爱女心切的叶生像找到了什么好玩的玩具一般，非要步萌爬给他看，他还觉得自家闺女撅着小屁屁满床乱爬的样子萌到没朋友。 或许是叶生眼里的爱太浓太真切，也为了不崩婴儿的人设，步萌还真就耻辱地爬了。 第3章 初生叶芽2 步萌爬的时候觉得右肩膀特别的疼，她想开口叫疼，然后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婴儿，静默了一瞬就扯开嗓子嚎，左手往右肩旁上扯，她的哭声吓了叶生一跳，连忙上去抱起他的心肝宝贝。 步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长长的睫毛挂着泪珠，叶生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小脸，手足无措，想用力抱紧她，却怕她一碰就碎，小小的粉团子，娇嫩易碎得让他害怕。 步萌对上他关切的眼，回忆起剧情里的林林总总，她的眼眶不由得酸涩，一种细细密密的痛从心脏处蔓延，疼得她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太陌生太莫名，她忘了反应，就这么呆呆地看着叶生。 叶生看着团子愣愣地看着他，晶莹的大眼睛还挂着泪珠，茫然的样子让他更心疼了，他揭开步萌的衣服查看她的右肩膀时就看愣住了，继而眼里出现了磅礴的怒意，和浓浓的疼惜。 那是一片斑驳的伤痕，小孩子愈合能力强，已经结痂了，但是那整齐的九个针孔，戒疤般规则地排列成正方形，正方形上还被刀割了一个叉，虽然已经愈合，也没有血迹，但是那一片青紫和狰狞的伤疤在柔嫩的肌肤上分外可怖。 是何等变态才能这样伤害一个孩子？ 叶生想着叶芽之前遭受的苦，看着她疼也不哭不闹，乖巧地呆在他怀里，眼里忍不住蓄满了泪水，然后就看见小团子举起胖乎乎白嫩嫩的左手一本正经地给他擦眼泪，或许是婴儿难以控制自己，她的动作稚气又笨拙。 这一刻，叶生觉得叶芽是上天赐给他的宝贝。 他想，他会要用毕生去呵护她长大，为她挡住所有的风霜雨雪和肮脏污秽。 青砖大瓦房里还用着灯泡，此时昏黄的灯光却像落日的余晖，温暖着孤独漂泊的心。 叶生重心振作，开始下功夫经营自己的小诊所，一改他平时懒散的作风，像往常般认真地对待每一个病人。 毕竟村里就他一个医生，虽然村里他不好的谣言很多，但是叶生毕竟考上了国内最出名的医科大，还是硕士毕业，专业杠杠的，小病小痛药到病除，介于他的学历光环和愈发诚恳的态度，不少人都放下了芥蒂，小诊所的生意也渐渐有了起色。 叶生每次上班都会带着步萌，步萌毕竟不是真的婴儿，不吵不闹乖巧得要命，起初叶生还以为她是个智障，介于后来她学走路学讲话都像开了挂般，后来叶生又觉得自家闺女那么乖巧懂事一定是因为太聪明了。 真是个甜蜜啊负担，哎！ 春去又秋来，枝头的叶芽新生又枯落，小叶芽五岁了。 步萌在叶生叫往东绝不往西，让屠狗绝不宰鸡的呵护下，长得白白嫩嫩的，圆圆的脸上大大的眼睛，像星星都落在她的眼里，璀璨闪烁，琼鼻樱唇的，好看得像橱窗里的娃娃。 但是这橱窗里的娃娃却穿着灰蓝色的褂子和花裤衩！ 步萌转头看向正在给她缝衣裳的叶生，还是用缝肠子的手法缝的，默默无语，只好低头继续看书，话说她从小到大的衣服都是叶生缝制的，他对此乐此不疲，只是他的审美步萌不敢恭维，但是她衣服的料子都是顶顶好的，看着叶生身上穿了好几年的T恤，步萌又垂下了眸子。 “芽芽，爸爸送你去上幼儿园好不好？”叶生询问步萌，语气带着不舍。 “好的。” “怎么芽芽你答应得那么干脆，你都不会不舍得爸爸吗？” “……那芽芽不去了，永远陪爸爸。” 这句话应该是取悦到了叶生，他笑得眼角的鱼尾纹都荡漾了。 “这怎么行，芽芽要好好上学，芽芽这么聪明，长大了肯定是个学富五车的大才女。”说这话时叶生眼里满是期许和慈爱。 步萌放下书，也放下了脸皮，迈着小短腿扑进了叶生怀里，仰着小脸，用着童音稚语一本正经道：“芽芽会好好读书，将来赚好多好多钱给爸爸。” “好！真是爸爸的宝贝。”叶生开怀大笑，将叶芽高高地抛了起来。 叶生做了几年的奶爸，从一开始的连米糊都冲不好，到如今的十项全能，一手好厨艺不在话下。他的手工特别好，步萌小时候的拨浪鼓啊，木雕啊，娃娃什么的玩具都是他亲手做的。 他的右手虽然与常人无异，但终是伤了筋骨，长时间的活动会痉挛，雨天会疼痛，每次见叶生看着自己右手落寞的样子，就让步萌的对杨家人的恨深一分，但是她稚嫩的肩膀扛不起仇恨，只能将之深埋。 落海村近海，步萌喜欢吃海鲜，叶生经常早起去码头给叶芽买最新鲜的海鲜，叶芽吃着油焖大虾吃得满嘴流油。 此刻的她觉得海边吹来的，微腥的海风都是甜的。 回到了房间，步萌联系了牛头。 【438748，找本座作甚。】牛头扭着它胖乎乎的身体，一脸要上天的样子。 “……就不能换一个称呼？” 【这是你的鬼差代号，是地府系统给你，关我什么事。】 步萌翻了个白眼，也不和它扯皮，开门见山道：“我做任务有没有金手指，总不能让我一个大山里的娃就这么去和杨家斗吧？”事实上步萌并不是非要金手指不可，只是她看着叶生为了她连一件衣服都舍不得买，她心里着实不好受，奈何她太小，现在又是科技并不发达的八零年代末，无能为力又力不从心。 心塞。 【你有一次系统抽奖的机会。】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步萌气结。 【你也没问。】 “我能将你换成马面吗？” 一听这话，牛头炸了，【你这个无情无义的438748，我哪点比不上那愚蠢的马面，&……%3@（*】 就在牛头叽里咕噜一阵牢骚的时候，步萌站到了系统大屏幕面前，话说这个地府系统神通广大，但是关她卵事，这需要积分开启，东西也需要积分购买，还死贵死贵的，她一个工资微薄的公务员，穷极一生也买不起几样。 只有一个抽奖的图标是亮的，步萌毫不犹豫地点下，然后就出现了一个礼盒模样的图标。 话说步萌的运气很好，抽到了一本医书，是陈旧的古书，很厚，书写的是很有风骨的瘦金体，泛黄的纸张很是古朴，岁月的痕迹扑面而来。 里面都是一些药方，对叶生来说倒是不可多得的至宝，步萌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了犹自忿忿的牛头。 晚上的晚餐是美味的干锅鱿鱼，或许是步萌不久之后就要上幼儿园了，叶生整天用一副宝贝女儿就要出嫁了表情看着步萌。 “芽芽，去上幼儿园了记得要想爸爸。” “好哒。” “老师要是骂你或打你一定要告诉爸爸。”许是想到了什么，叶生有些焦虑，觉得嘴里的饭菜都索然无味了。 步萌放下碗筷，故作欢快道：“爸爸，芽芽最爱爸爸了。” 一句话就治愈了叶生，什么都是风轻云淡，这招屡试不爽，比万金油还管用。 第二天，步萌跟着隔壁的李大婶去了镇里，去了书店给叶生买了几本书，还特地买了几本被虫蛀了的手抄古书，店里的服务人员还吹捧这是孤本，步萌只掏出了一张二十块，脸上明晃晃地写着爱卖不卖。 话说这个年代二十块不少了，叶生自己舍不得花钱，但是赚一分钱都恨不得塞她身上，就连李大婶都觉得一个小孩子随手掏出二十块是比巨款，觉得这孩子真是败家，叶生真是太纵容叶芽了。 步萌将系统空间里的书混在这些古书里给叶生带了回去，当叶生得知自家宝贝花了二十多块钱买了这么一堆垃……额，古书时一脸的无语。 “爸爸，这是芽芽给你买的医书哦，小姐姐说都是古代杏林高手出的书呢！” 耳边是步萌欢快的声音，叶生看着她满是期盼的闪烁眼睛，那一句，“芽芽哟，你被骗了。”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想着如此贴心孝顺的女儿，有种老怀大慰之感，“谢谢芽芽，爸爸很喜欢。” “那爸爸快看吧。”步萌胖胖的手拍了拍桌上的书，还激起了不少灰尘。 叶生也很给面子地翻开了起来，而涟漪放在第一本的就是地府系统出品的药方典籍，这一翻阅，叶生就犹如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叶生是外科医生，但他也崇拜中医的浩渺精深，之前也略有涉猎，手废了的这几年更是热衷于中医，这本书对他还说无异于至宝。 第4章 初生叶芽3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女儿控的叶生头一次忽略自个儿的宝贝女儿，连诊所都关门了，在家抱着药典孜孜不倦地啃。 直到六月中旬，热潮如浪。 这一天，难得有雨，淅沥的雨水洗尽铅尘，带走了炎热，而这一天是叶生母亲的忌日。 一早，叶生便带着步萌冒着雨上山了，今天的叶生尤为的沉默，准确的说是每年的今天他都很反常。 步萌知道，这是叶生的心病，叶母死的那一年正好是叶生为高官做手术失败，被医院开除，在s市被逼到绝路的时候。 本来，叶生是叶母的骄傲，培养出叶生这样的人才，在村子里都能吹到她入土为安，叶生很遗憾在母亲重病垂危的一年还让她如此操心，甚至带着忧虑和遗憾死去，甚至觉得母亲的死和自己有关。 叶父死得早，叶母含辛茹苦抚养他长大，没能让叶母了无遗憾，安心地离去，这是叶生一生的痛。 人生不会从头再来，遗憾之所以是遗憾，是因为它终其一生都无法弥补。 雨下得淅淅沥沥，溅在坑洼的泥地里，溅湿了父女二人的裤脚，而叶芽穿着雨衣带着帽子，脚踩小雨靴，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叶生却只披了一件斗篷雨衣，他没有把帽子带上，任由雨水打在他的头发，脸上，顺着颈脖留下，打湿了全身。 叶生给叶母选的是一块风水宝地，在半山腰，郁郁葱葱之地，在这里可以听到山下溪流叮咚的声音，雨哗啦啦地落入溪流中，飞雨连片，飞花若溅。 从远处看来，日出山头，晨光熹微，朦胧烟雨中，一大一下的身影蹲在地上默默地锄草，小娃粉粉嫩嫩，一张小脸都埋在雨衣的帽子里，绷着小脸，用稚嫩的小手拔着坟墓周边的草，认真得无以复加。男人单膝跪地，整个膝盖都被泥泞掩埋却丝毫不在意，雨水顺着他脸上岁月的沟壑而下，显得他分外狼狈，也不知道是不是雨水流进了他的眼眶，让他双眼通红。 步萌回头就看见这一幕，心里难掩一股酸涩，像有什么梗在喉咙，有种胸闷的感觉，她扔下手中的草，哒哒地跑到叶生的身边，她小小的人和叶生蹲着一般高，可以与他平视，也可以清晰看到他脸上的泪痕，和雨水淌过的痕迹混杂一起，斑驳了他整张脸。 叶生看着叶芽被雨水打湿的小脸和她微湿的领口，有些心疼，抬手想给宝贝女儿擦一下，却发现自己满手是泥，有些无措，看着女儿诚挚干净的双眼，却莫名觉得心里的灰暗驱散了不少。 “芽芽，怎么了，是不是累了，累了就不用拔了，陪奶奶说说话好了。”本来叶生就不舍得宝贝女儿拔草，可是女儿从小就固执，自从她三岁时，他第一次带她来祭拜母亲，她就要帮忙锄草，他永远这忘不了叶芽三岁时，粉粉的娃儿蹲着蜷成一团，吭哧吭哧地拔草的样子。 “爸爸，你是不高兴吗？”步萌问道。 叶生眸色灰暗，但是却不想将不好的情绪带给女儿，露出一个笑脸，雨水在他脸上的皱纹流淌得更欢了。 “宝宝，爸爸只是想你奶奶了，没有不高兴。” 步萌点点头，“嗯，奶奶肯定也想爸爸，要是知道爸爸不开心，奶奶也会不开心的。” 叶生怔忡了一瞬，随即爱怜地看着步萌，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奶奶没有见到咱们芽芽就走了，芽芽这么乖，奶奶肯定很喜欢你。” “我见过奶奶，奶奶来找我的。”步萌说得很认真，煞有其事，一本正经的样子。 本来叶生是不信的，只以为是女儿的童言稚语，但看着女儿笃定认真的眼神，只好无奈地问道：“那芽芽在哪看到的奶奶呀。” 步萌回头看了看墓碑上叶母那张慈祥和蔼的脸，说出了善意的谎言：“在梦里呀，奶奶夸芽芽好可爱，还说好喜欢我，还让芽芽好好照顾爸爸，还说她在那边过得很好，叫我们不要担心她。” 叶生怔怔得呆了几息，微张着嘴，连雨水流淌进嘴里也不自知，脸上的强颜欢笑退却，他的眼里满含泪水，迷蒙一片，步萌看不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他的哀戚和复杂难掩的情绪。 本来叶生是个无神论者，以他的学识和阅历，本不该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但人的感情何其复杂难言，有时候相信也存粹是一种念想和寄托，而且他觉得叶芽一个五岁大的奶娃儿，懵懂天真的她总不会编这种话来安慰他。 其实信与不信只有叶生自己知道，而无论真与假，这对他来说都是一种慰藉，连心的枷锁都减轻了几分。 他像得到了表扬的孩子，四旬的年纪，因为抑郁不得志，失意那几年更是颓废地嗜酒，所以他更显苍老，此时却露出了稚童般的笑容。 叶生轻抚上步萌的肩膀，像个讨要糖果的孩子，喃喃问道：“奶奶，奶奶她还说过什么？” 步萌歪了歪脑袋，故作思索，语调欢快地道：“奶奶还说，爸爸好厉害，额…在村里治病救人，是她的骄傲……”步萌断断续续地说着，叶生听得分外认真，眼里的光越来越亮。 “奶奶还说了，让你不要…嗯，自责，还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生活……” 软甜的声音叙说着，被雨声掩盖，被风吹散，却一字一句被珍藏在倾听的人的心里，经久不散。 叶生早已泪流满面，一把将眼前的小人抱进怀里，步萌将头窝在叶生的肩膀上，静静听着他哽咽压抑的声音。 祭拜完叶母后，雨也停了，大雨过后的天空，碧蓝如洗，一道七彩长虹跨过，犹如仙桥般横贯长空，美轮美奂。 一大一小的身影走在下山的路上，因为道路泥泞，男人又一把抱住了小孩，沉稳有力的走着，身后清风徐徐，混着泥土的清香，越飘越远，渐行渐远的还有墓碑上叶母温暖和煦的笑容。 回来后的叶生，又恢复了以往简单质朴的生活，虽然面上无异，但是步萌还是明显感受到他的变化，他的眉宇间明显平和了许多，像许久不见天日的人，忽然被沐浴了阳光，整个人都是和煦的。 诊所又照常开业了，而叶生还在潜心研究那药典，也尝试着自己配药，每日除了照顾女儿，就是窝在他的实验室做实验，他也采取了一些效果显著，也确保无风险的药给诊所来看病的病患使用，效果喜闻乐见，而叶生这些日子虽然忙碌，但他整个人好似落进了水里的鱼，肆意的畅游，乐在其中。 步萌对这样的现状很满意，但总有人来找茬。 这一天，因为有一个病人不便动身，所以叶生上门看诊去了，步萌一个人在诊所呆着，家里就只有叶生一个大人，步萌从小就被他带在身边长大，他就诊，步萌也陪在诊所，长大了些，步萌就给叶生打下手了，抓药什么的都不成问题，叶生也一直觉得自家宝贝不只乖巧懂事，还顶顶聪明，真是哪哪都好，也为她能有这样的医学天赋而高兴了好久。 就在步萌坐在沙发上看书时，一位穿着泡泡袖短衬衫和喇叭裤的女子走了进来，她画着妆，盘着头发，这个造型在这个年代还是挺摩登的，只是和这质朴的村庄有点格格不入。 步萌认得她，她年轻时是落海村的村花陈莲，后来嫁给了一个煤老板，风光了几年，但也好景不长，那煤老板的煤矿开采不合格，出了人命还被告了，煤老板卷款跟情妇和私生子逃跑了，留下陈莲孤儿寡母的。 陈莲环顾地扫了简陋的诊所一眼，眼里明显的嫌弃，她看向步萌问道：“你爸爸呢？” “出诊去了，请问阿姨你有什么事吗？我可以帮你转达。”虽然不喜欢这女人，但是该有的礼貌步萌还是有的。 陈莲本以为叶生一个粗糙的大男人照顾不好一个小孩，但看着眼前口齿清晰，还很有礼貌的小女孩，倒是有几分诧异，虽然她穿得很磕碜，但是粉雕玉琢的，整条村都找不出这么好看的小孩了，人对美好的事物都会多几分宽容，陈莲僵硬地换了张笑脸，坐到了步萌身边。 “阿姨有点头疼脑热，想找你爸爸看看罢了。” “哦。”步萌淡淡地点头。 陈莲一时不知怎么聊下去，她实在是不会讨好小孩，“额……不知你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阿姨，头疼脑热可不是小病，我爸爸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阿姨你要是烧成个傻子就不好了。” 陈莲：“……”你才烧成傻子，果然有教养什么的都是错觉，“没那么严重的，我也是听说你爸爸的医术好，而且开的药特别有效，附近几条村都找他看病呢，连城镇里的人都闻名而来。” “那是自然。”步萌欣然替叶生接下了她的赞美。 气氛又一度陷入了尴尬。 陈莲又尬聊了几句，收获了步萌不冷不淡的回应后，就办隐晦办试探地问了一句：“芽芽想不想要个妈妈呀？” 步萌抬头很认真的看着她道：“想啊！”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妈妈呀？” “反正不是阿姨这样的。” 陈莲：“……” 第5章 初生叶芽4 陈莲额角青筋直跳，她压抑住喝骂这死丫头的冲动，僵着笑脸问道：“为什么？” “阿姨长得没我好看，不会治病又不会做饭，要来没用呀。”步萌一本正经。 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好处，童言无忌，她可以肆无忌惮，像陈莲这样的女人，生性薄凉，还好吃懒做，一身富贵病，明明一无所有想傍着叶生，还要一副被逼良为娼的样子，好像他们家占了多么大的便宜，她多么委屈一样，让人倒尽了胃口。 陈莲：“……”好气！ 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想着家里的钱都被她挥霍得差不多了，她还有儿子要养，她那点破事谁都清楚，根本不会有人娶她，而叶生刚刚好，有个诊所收入稳定，为人还温和，应该好拿捏，且对一个不知来路的孤女都这么疼爱有加，应该也不会虐待他的宝贝儿子。 想着想着她就咽下了那口怒气，“那芽芽记得你小勇哥哥吗？想不想有个哥哥陪你玩，保护你啊？”小勇就是她的儿子。 “不想。” 陈莲一口气没上来，憋得脸通红，“为什么？”这问得简直是咬牙切齿。 “因为他经常流鼻涕，还经常被人打，怎么保护我？” 陈莲就这么被她气走了，高跟鞋登登的，像要把地板戳穿。 时间如梭，它从不对任何人温柔，日子就这么四平八稳地到了九月，步萌要去幼儿园了。 说是幼儿园，也不过是村子里简易的托儿所，里面的小孩都是父母没时间照料，所以放这儿让其和小伙伴还有老师一起玩耍的。 至于叶生，他即使再忙都很愿意把女儿带着身边，但是他觉得女儿懂事过了头，让他心里熨贴的同时也自责，以为跟着自己这个糙汉子把女儿的童真给磨灭了，而他希望叶芽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让她和同龄人相处是必须的。 这就苦了步萌了，一群毛孩子，她心再大都无法真的和他们玩到一块呀！ 好死不死那陈莲的儿子小勇还和她同班，也不知道陈莲和他说了什么，对步萌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各种挤兑她，还带着一帮小屁孩孤立她。 这倒好，步萌松了一口气，清净！ 放学的时候，小勇带着他的一群跟班从步萌身边经过，还故意撞了下步萌的肩膀，微园的小脸呲牙咧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步萌是他的生死仇敌呢。 “哼，你爸爸又老又穷，才不配当我爸爸！” 清脆的童音本该是天籁，但是停在步萌耳里，刺耳得让她的璀璨的眸子都暗沉了下来，她抬头很认真地道：“我爸爸很爱我，没有抛弃我！” 这句话对于年幼被抛弃的小勇来说无异于诛心之言，他的眼眶迅速通红，恶狠狠地道：“哼！也好过你没有妈妈，我妈妈说你是垃圾桶里捡的！” 其他的几个狗腿都纷纷附和，“对，野孩子。” “没人要的野种！” 天真的孩子，一脸懵懂，却并不无辜，有时候无知才最恶毒。 然而，步萌不是真正的五岁孩子，她也不在意有没有妈妈，是不是被抛弃，她之所以怼小勇，是因为她容不得任何人说叶生的不是，否则她一个大人也不屑于和小毛孩计较。 步萌沉默不语，静静等着叶生来接她。 几个孩子也陆陆续续被接走了，因为村子里之前有人在叶生工作的医院里住过院，正好是叶生被开除的那段时间，当时叶生被诬陷，陷入了多起医闹中，后来就渐渐有叶生医德败坏的名声传出，还愈演愈烈，直到这几年才渐渐好起来。 而叶生饱受挫折后回到村子里也颓废了一段时间，每天邋里邋遢，还嗜酒如命，小孩都绕道走，而步萌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孩在村民的眼中虽然不至于排斥，但非议是难免的，反正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那几位家长看见自家孩子围着步萌说着再刻薄不过的话，也只是稍微斥责了孩子几句，就拖着走了。步萌也不在意，就看着眼前的路，看着那并不伟岸却能为她遮风挡雨的身影渐行渐近。 九月的阳光刺目，恍若烈火金乌跃出地平线，叶生的身影伴着阳光而至，步萌也双手抓着书包，欢快地奔向他。 “芽芽，第一天上学开心吗？” “开心！” “有没有想爸爸呀。” “想！” 风渐渐，欢快的声音随风而散。 叶生生怕步萌在幼儿园被欺负过得不好，事无巨细地询问，步萌也很耐心地讲着幼儿园里的趣事，叶生做了一桌子好吃的，好似她去了刀山火海，回来要恶补一般，不由得让步萌嘴角抽了抽。 接下来，步萌每天都要去幼儿园受荼毒，还要应付几个神烦又恶毒的小毛孩，她这个阿姨都忍不住想揍这熊孩子一顿了。 还没等她动手，熊孩子就自个忍不住了，小勇一直对步萌的诛心之言耿耿于怀，他的妈妈还叫他好好讨好她，说以后会是他的妹妹，他才不要这样的妹妹！ 事实上这个年纪的小孩最为敏感，唯一依赖的母亲这般态度，他又曾被父亲抛弃过，很害怕母亲也会离他而去，他将不安和怨恨都发泄到了步萌身上。 几个熊孩子放学后就跟在了步萌的身后，小勇上前就想猛推步萌，步萌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一个闪身避开了，小勇因为惯性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好不容易站稳的他恼羞成怒，回头一脚就踢向步萌，像一头凶狠的狼崽。 其他几个孩子也不观望了，纷纷朝步萌出手，步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任命地出手，几个侧身扫尾踢腿，就放倒了几人。 □□翻的几人，趴在地上怔愣了几瞬，继而是石破天惊的嚎啕大哭，小勇更是气红了眼，强忍着不掉下眼泪，但是声音却哽咽又破碎。 “你居然敢打我，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别以为你不是被抛弃的，你爸爸才不是你爸爸！你爸爸妈妈都抛弃了你！” 他嘶吼出声，步萌却知道一个六岁的孩子说不出这话，这话绝对是他从陈莲那里听来的。 “就是，我听我妈妈说，你不是你爸爸生的！”另一个小孩摸着摔疼的屁股恶毒道。 还没等步萌回话，生活就传来一句怒吼，沙哑的声音里，除了坚决还有心疼。 “芽芽就是我的女儿，亲生的！” 步萌回头，就看见了叶生站在不远处，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面色赤红，双眼也满布血丝，像被触碰了逆鳞般的愤怒，或许是他平常太平和太沉稳，此刻暴怒的他，显得有几分狰狞和癫狂。 几个熊孩子显然也被吓到了，也不敢哭了，连哽咽都生生止住了。 而步萌也是第一次见到叶生这般模样，轻轻地叫了一声：“爸爸。” 叶生好似被步萌唤回了神，他上前蹲下，看着女儿皱着小眉头，心疼坏了，以为她是被几个孩子恶毒的话给伤到了，他小心翼翼地将步萌抱了起来，像抱着世间唯一的珍宝，大手亲抚了下她的脑袋。 回去的路上，叶生一直絮絮叨叨，像说给步萌听，又像在说服自己。 “芽芽不要听他们乱说，芽芽是爸爸的亲生女儿。” “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像猴子一样，眼睛也睁不开，只知道哭，我看了都不知道往哪里扔好……后来不到一个月，你长得可好看了，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仙女……” 灿烂的阳光穿过云层，洒落村落的每一片砖每一片瓦，就仿佛古老的日晷，金色的指针流转，而步萌觉得在这一瞬息，她看见了万丈光芒。 步萌一整天都少言寡语的，事实上她是不知道怎么处理感情，甚至不知道怎么给予反应，只觉得心里酸涩难言，有种冲动，有种迫切，却找不到宣泄口。 而这一切在叶生眼里，觉得女儿闷闷的，又想着那些小孩恶毒的话，他这么单纯的女儿肯定会觉得很难过很伤心，她从小就懂事，很少在他面前哭，也不让他操心，懂事得让他心疼。 他疼在心里，却茫然无措，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所有的爱和耐心都给了步萌，但是他却总觉得不够，还不够，永远也不够。 叶生走到步萌面前，粗糙的手捧起步萌的小脸，“芽芽是不相信爸爸，爸爸说的都是真的，难道芽芽不希望是爸爸的亲女儿吗？” 说着他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扯开了身上的T恤，露出了他的肩膀，一道斑驳的伤疤印入眼帘。 “看，爸爸的胎记，芽芽和爸爸一样呢。” 步萌霎时间有种被烫伤的感觉，心口滞闷的痛传来，鼻尖酸涩到疼痛，泪水像决堤的洪流，簌簌而下。 如果世上还有什么值得她眷恋的，那么她希望能把这一刻永远留下。 步萌死死看着叶生肩膀伤的伤口，九个排列整齐如戒疤的圆点，X型伤疤刺狰狞刺目，刺得她生疼。小孩子的皮肤愈合能力好，她的伤疤早已淡化，疼痛早已不再，而叶生的反而更深刻可怖。 步萌不知道叶生什么时候刻下的，只知道这一刻她肩头的伤疤在发烫，痛得她泪流不止。 她抱住叶生的脖子，第一次如小孩一般嚎啕大哭，一边哭一边说：“你就是我爸爸。” “你就是我爸爸。” 一边又一边，不厌其烦。 第6章 初生叶芽5 步萌从没有一刻觉得自己是软弱的，从来只知道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的她，头一次想叫痛，如此的脆弱，像一个真正的孩童，只想全身心依赖他，她不懂表达感情，但是她清楚地感受到有什么东西从她冰封的心脏破土而出，疯涨着，纠缠着，千丝万缕，那是一种直到万物寂灭也无法割舍的东西。 似成相识，又遥远的像是别人的故事。 看着紧紧抱着他哭泣的稚童，叶生心中满满的酸楚在发酵，又似烈火在煎熬。 他眼里雾气翻涌，几乎要溢出泪水来。 他希望被女儿如此依赖，他们像这世界孤独的旅客，又像是互相疗伤的野兽，因为亲情的牵绊而彼此治愈，彼此成长。 第二天，步萌去了理发店，给自己换了一个新发型。 地中海。 叶生看着自己玉雪可爱的女儿，剃了个地中海的头，只觉得天雷滚滚，怒火中烧的他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晕厥过去。 “芽芽，谁给你剪这样的发型。”叶生面红耳赤，他是不会觉得是自己女儿智障地去剃一个这么奇葩的发型，只以为是哪个杀千刀的捉弄自己女儿！ 还没等叶生询问，步萌懵懂的话语，天籁般的声音令叶生怔愣在原地。 “爸爸，我现在是不是和你很像？” 叶生往后的一生都没能忘记这一刻，叶芽站在水井旁边，青砖上有翠绿的青苔，天是灰色的，胖乎乎的娃娃留着齐耳蘑菇头，但是头顶中间却是光亮得晃眼，滑稽得引人发笑，她的眉毛被她用炭笔画得很粗，连左侧脸上她也给自己画了一颗痣，让她白净的小脸看起来滑稽可笑。 恰好，上了年纪的叶生开始开始脱发，他也是个地中海，他的眉形也是这般，又粗又黑，他左侧脸上也有痣。 是了，一模一样的呢。 “是，很像，哪哪都像。”叶生抬头，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但是他的声音是哽咽的，一股暖流顺着血脉逆回到心脏，多得快要炸开。 叶生带着步萌去了照相馆，一张照片被两人永远珍藏。 相片中，色彩并不分明，也没有什么美感，一个浓眉大眼的地中海中年大叔，抱着一个浓眉大眼的地中海的五岁女娃，很滑稽，但是他们的笑容比落霞的余晖还要美，还要暖。 生活总是柴米油盐，每一份感动与激情都值得珍藏。 步萌照旧去幼儿园，有了叶生的震慑，那群熊孩子见了步萌就躲，即使步萌的新发型滑稽可笑，也只能在背后笑一下，毕竟叶生暴怒的样子简直是童年噩梦。 陈莲前些时日经常来诊所里面晃，以小病小痛为借口纠缠叶生，叶生也看在是邻里的份上百般忍让，委婉拒绝，奈何她依然像狗皮膏药一样死黏着不放，这次小勇的事无疑是触碰了叶生的逆鳞。 步萌只看见陈莲脸色铁青，气急败坏地走了，再也没来过。而之后的小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以前的小霸王渐渐变成了小鹌鹑，身上也时不时有淤青的痕迹，望向步萌的眼神更是复杂的不像这个年纪小孩该有的眼神， 时光荏苒如白云悠悠，步萌上三年级了。 这三年里步萌从一个白胖白胖的娃娃，长成了一个小少女，穿着叶生特地从城里买来的连衣裙，头发也是女儿控的叶生扎的公主头，小红皮鞋活泼可爱，连头上的发绳都精致俏丽，俨然一个小仙女，不说落海村，就是城里也难找到这么好看的小孩。 这三年叶生的诊所搬到了镇上，他总算彻底地走出过去的阴影，他的手被废了，不代表他的医者之路断绝，人生总有分岔路，即使前方是死胡同，只要你披荆斩棘，总可会殊途同归。 叶生一直在潜心严究中医，也参加了很多中医资格的考试，如今他的诊所已经不是无牌无证的村落诊所，叶生也不再是‘山里的赤脚大夫’，叶生也交到了几个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生活重新焕发出光彩。 而叶芽也到了镇里上小学，叶生又挖掘了一个新爱好，就是打扮叶芽。好在，他的品味这些年有所提升，当然这也是叶芽有意的引导，否则以他的直男品味，她这辈子就得‘花红柳绿’地过了。 日子平淡如水，却甘甜绵长。 步萌努力扮演一个真正的小孩，偶尔耍耍脾气，闹闹小情绪，会吵着说不想去上学，会赖床，会想要这要那，这让叶生烦恼的同时，也充分体验了为人父的幸酸苦辣，看着叶芽在的悉心教导下成长成为一个聪明伶俐又懂事乖巧的小女孩，这让叶生很有成就感。 他不再迷茫，也不再坎坷不安。 为了让叶生更放心，她耐着心交了个小伙伴，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叫杨林，她爸是落霞镇有名的富豪。 看着女儿一天天长大，虽然不再如小时候般贴心懂事，却让他觉得欣喜，他的女儿就该任性肆意，而不是小小年纪就失去了该有的童真，他愿意包容她所有的不美好。 “爸爸，再见。” 如每个清晨般，叶生送步萌去学校，即使学校离家也不过几百米，叶生还是会起床把早餐做好，然后把步萌送到校门口。 叶生每次看着女儿走进学校的背影，从到他腰际高的小女娃，长成了到他胸口的小姑娘，只想时间再慢一点，再慢一点，她可以一直在他的庇佑里无忧无虑，又希望她快点长大，可以翱翔长空，去寻找自己的精彩。 这段时间拿着他新研发的药去鉴定，忙得脚不沾地，但是步萌也从他眼中看到了迷茫和愁容。 吃饭的时候，步萌试探地问道：“爸爸，你怎么了？” 叶生放下筷子，“芽芽，你想不想去市里读书？想不想住大房子？” 步萌眼珠子一转就知道叶生在愁什么，叶生研究中医这些年结识了一位好友，是s市一位很有名的中医大师，最近李叔叔来过家里，和叶生商量了大半天，步萌隐约听见了制药厂，合作之类的字眼，步萌也大概知道叶生在愁什么。 如今家里的条件算不错了，风平浪静的，虽然不至于富得可以随意挥霍，但也能平安富足地将步萌养大。 “想呀。”步萌理所当然地回答。 叶生若有所思地看着步萌，思绪万千。步萌也没多说什么，她相信叶生年轻时必是胸有沟壑不甘平庸之人，否则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即使跌落尘埃，当他从新站起来时也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好。或许是习惯了这些年的安逸，他也上了年纪，没有了年轻时的激情澎湃，让他有了迟疑。 步萌没多想，爸爸想奋斗也好，就这么过下去也好，反正他想安逸，她就是小棉袄，他想战斗，那么她就是钢筋铠甲。 叶生比她想象的更快做了决定。 她不知道的是，让叶生下定决心的是因为他想让叶芽过得更好，想建筑更坚固的城堡，给她真正公主一样的生活。 当他看到一个穿着明显比叶芽身上的更高档的裙子，从叶芽身边走过，如斗胜的公鸡般朝叶芽炫耀道：“我爸爸来接我去港城读书了！港城你知道吗？你这样的土包子是没有机会去的了！”然后，就坐上了轿车走了。这个年代，能有一部这样的小轿车，的确有炫耀的资本。 虽然只是小孩子之间的攀比，童言稚语，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小女孩眼中傲然得意是那样的鲜活，他看着叶芽沉默不语的样子，不喜不悲也没有丝毫羞恼的情绪，她垂着头，阳光从其松针般的睫毛的间隙中洒落，璀璨的金色闪烁其上，在眼睑处留下一排浅浅的影子。 事实上，步萌垂眸只是掩饰自己在翻白眼，她自是不在乎这种小孩子之间的意气之争，那个女孩是班上的班长，但是成绩不如她，长得不如她，所以也只在家境上面找成就感了，即将要去港城读书，离开步萌这座横亘的山，想来奚落了一下步萌罢了，这些话在步萌耳里跟蚊子的嗡嗡声没什么差别。 但是，这在叶生心里却刻下了涟漪。 他不愿，不愿叶芽输人一点。 他也想，成为她炫耀的资本。 叶生变得很忙，经常在市里和镇上往来，甚至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但是步萌的从他眼中看到了久违的斗志，让他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她想，叶生或许也是喜欢拼搏的感觉，叶芽是他的寄托，却也是他的束缚，他的性格里就有赌徒的不顾一切，或者说是无畏无惧，否则当初也不会接下高官那机率渺茫的手术，而叶芽，让他有了牵挂，不敢肆意，却也是他的动力，给了他再次乘风破浪的勇气。 步萌去到s市的时候，她初一，十三岁。 事实上，叶生和李叔叔合作的叶芽制药办得风生水起，红红火火的，这个名字还是叶生强硬要求的。 叶生在那本药典的基础上，又自己研发了几种药物，还申请了专利，光够专利费就赚得盆满钵满，叶芽制药也在短短几年直逼龙头企业，最根本的原因是产品质量过硬，价格也亲民，而这是个机遇与风险遍地的时代，李叔叔家里也有一定的背景，所以才能一路顺风顺水，在这快速发展的经济城市站稳脚跟。 还有一个决定性的因素，叶生无偿公布了几张药房，都是寻常百姓生活中常用的，此举得到了国家的嘉奖，这简直是镀金的招牌，之后与国家还有不少合作，因为这条大腿够粗，所以叶芽制药虽然磕磕绊绊，却又有风无浪。 第7章 初生叶芽6 步萌在s市开始了新的生活，然而她在新的班级遇到了一个人，那个南方鬼帝杜子仁让她找的人。 酆都大帝。 地府冥界的最高神灵，主管冥司，三界称之为酆都大帝。 然而他到人间不是历劫，也不是来旅游的，据说是他找天庭的天齐仁圣大帝约战，还是生死战，决战于南海道州，然后战败的后果。 两个相爱相杀，哦不，是亦敌亦友的好基友战得酣畅淋漓，像吃了炫迈一样停不下来，而酆都棋差一招，被天齐仁圣大帝用盘古大能的开天斧劈得肉身尽毁，神魂又在天之尽被卷入了虚空隧道。 然后，他的神魂就被切片散落在小世界中。 酆都大帝本不是天齐仁圣大帝的对手，为何他还去找虐？ 据说是他闲得蛋疼，去了三千界中的一个末法世界体验人生，喜欢上了那里的一个凡人，于是他去表白了，还被拒绝了，悲愤交加的他决定去找死对头干上一架，结果就把自己作死了。 步萌听到这荒唐的事觉得很无语，这心比玻璃还脆，不恋爱就将自己切片，果然够决绝，够变态。 可特么更荒唐的是，他决绝变态的对象居然是她！！！ 要不是去了阴曹地府，步萌估计永生都不会知道她上辈子的死对头居然是阎罗王！ 当初季酆那智障和她表白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季酆想来对付她的新招数，当时她还嗤之以鼻，一秒回绝。 然而她既没有猜到开头也没有猜到结局。 至于为什么杜子仁要让她来找人？ 那是因为季酆表白被秒拒尤不死心，还给她偷偷下了神魂烙印，甚至她无缘无故因为一场感冒就死了，也是他在生死簿上做的手脚！ 只是还没有等到步萌去到他的地盘，他就自己把自己给作死了。哦，没死，只不过连魂都碎了而已！ 步萌：“……”我草&……%*（*）——%#@#@ 步萌眉心上的神魂烙印还烫得厉害，她心里问候了季酆的亲戚，就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讲台上的少年在做着自我介绍，清风吹着窗幔，教室里每个角落的都是青春洋溢的朝气，但是少年身上却没有，十几岁的少年，却好似没有了生机。 他的面色虽然很苍白，但是面容清俊，眼若丹凤霞飞，眸若皓月明亮，唇若胭脂轻染…… 好吧，这是个很好看的少年，却并不显得女气，有种别样的俊美，但是他周身有着隐隐的戾气，眉宇间的阴郁让人压抑，他身形颀长清瘦，头发还有点营养不良的发黄，白衬衫洗得很薄，黑色的裤子也洗得泛白，衣服和裤子都短了一截，显然穿了好多年，一副寒酸到极点的模样，要不是颜值和气质过硬，他存粹是个屌丝。 “我叫荣希。”少年的自我介绍简单明了，声音如清风逐月，却冷漠得彻骨 这一看就是个年少缺盖长大缺爱的孩子。 嗯，看他过得不好，步萌就放心了。 或许是步萌打量的视线太灼热，眼神太古怪，荣希注意到了步萌，走下讲台从她身边经过时，余光扫了眼步萌，教室里光线很足，她坐在右侧的窗边，阳光在她柔和的侧脸上渡了一层光晕，有种目眩之感。 荣希回到了座位，最后一排的最角落，整个人像融进了阴影里。 “诶，那是不是酆都大帝啊？”牛头的声音在脑海乍响，吓了步萌一跳。 步萌撇撇嘴，“你说呢？” 牛头也感受到了步萌神魂烙印的感应，只是无法接受昔日神龙见首不见尾却高山仰止的酆都大帝，如今抑郁不得志，变态少年的样子，简直毁三观，辣眼睛！ “哎～想当年酆都大帝，人不在江湖，江湖却都是他的传说。”牛头感叹道。 步萌来了兴趣，她实在想不出季酆那智障能有什么神迹，“来，跟我说说他的传说。” “额……酆都大帝与天帝决战逐日之殿三天三夜，战败跳入了天水一涧逃命。” “酆都大帝与天帝的姐姐圣莲公主争夺九品墨莲台，最后被护犊子的天帝夺走，他将圣莲公主夫君扒了亵裤挂在了南天门……” “酆都大帝将太上道君的司天南打碎了，被天帝踢出了域外虚空裂缝……” “……” 步萌：“……”这特么是传说吗？简直是笑料好么？那天帝应该就是天齐仁圣大帝了，看来两人是亘古不变的好基友啊！ 牛头有些忧心忡忡，它怎么看怎么觉得宿主不会好好做任务的样子，“诶，宿主，你别忘了你最主要的任务是保护好酆都大帝，然后将他的灵魂带回冥界的！” 步萌翻白眼，季酆那智障需要她保护？人家可是窜天猴，通天彻地无所不能的。 “完不成任务就抹杀！”牛头冷漠脸。 “知啦知啦。”步萌嫌弃但认命脸。 步萌与牛头瞎聊着，渐渐有些昏昏欲睡，她没有丝毫心里压力地趴下就睡了。而地府系统里的牛头一双牛眼滴溜溜地转了下，就跑到系统屏幕面前，噼里啪啦地一通操作，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坐回了原位。 刚熟睡的步萌忽然觉得脑海又是一阵刺痛，灵魂想被拽入到了另一个虚空，又似畅游于梦境，分不清虚实。 老巷子里的风，永远不急不缓地吹着，高高的围墙，低矮的屋檐，岁月和风雨磨损了本就斑驳的房屋，巷子里的老房子像隐藏在高楼大厦后面羞涩的孩子，保存着历史的痕迹，却坐落在被遗忘的路口。小孩在巷子里跑来跑去，玩着他们的游戏，开始着他们的人生。 这里是城中村。 在巷尾被殴打的小男孩就是荣希，大概五六岁，瘦弱得像一碰就碎。 场景转换，一栋破旧如危楼般的楼房，却承载着几十个家庭的悲哀喜乐，四楼的一个房间内传出女人粗鲁，恶毒的谩骂，尖锐刺耳。 “小畜生，老娘养你这么大，让你做顿饭都做不好，跟你那死鬼父亲一样，养条狗都比你们有用！” 脸宽体胖的妇人，脸上的横肉因为她扭曲的表情显得愈发狰狞，她的左手死死拧着男孩的耳朵，像恨不得撕了他，好似还不解气，肥硕的脚还狠狠踹了男孩几脚。 “别再打小希了。”一声好听的女声传来，一个清秀的女孩从门口快奔而来，一把抱住荣希，用她消瘦的身子挡住了妇人的捶打。 此时的荣希九岁，瘦弱单薄，伤痕累累。 光影流转，如摁了快进的黑白电影。 她看见了一个酒鬼男人一不顺心就打骂姐弟两，因为男孩洗坏了他的一件衣服，就把他揍得鼻青脸肿，赌博输了也拿孩子出气，酒鬼和恶妇整日撕逼，撕完依旧拿孩子出气。 她看见小小的房子里，东西被堆得满满当当的，破旧的沙发，破旧的收音机，满是泥垢的墙，荣希身上的气息一天比一天阴郁。 她看见两个小沙包互相舔着伤口过日子，有一天姐姐很高兴地拿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几乎喜极而泣地说要带着弟弟一起离开，脱离这炼狱。 然而，他们那所谓的父亲却拿着姐姐的奖学金去赌了，一夜输光。 后来，姐姐不见了，十一岁的男孩很恐惧，很无措，或许他意识到了，他生命中的唯一光正在离他而去。 他去警察局里报案，只是他是个未成年，沉默寡言，最后不了了之，毕竟连父母都不打算找，他就更没份量了。然而他依旧固执地坚信姐姐不会抛弃他，偷拿了父母的钱，跑去印刷了很多寻人启示，贴得大街小巷都是，逢人就发，逢人就问，像在沙漠寻找绿洲的迷失者，煎熬又执着。 当然，他被揍得很惨，整个人被踹到墙上，他蜷缩着身子，微微抽搐，那两人却只是看了一眼便骂骂咧咧地回房了，那一晚，荣希是爬回房间的。 荣希依旧没有放弃，也有些邻居可怜他，让他帮着做些临工给挣点钱，他把这些钱都用在寻找姐姐，几乎走遍了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却石沉大海，依旧了无音讯。 他两年如一日的坚持，却是在一个阳光正好的午后，彻底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他被父亲派去跑腿，给他的赌友送点东西，荣希在一扇隔音极差的门内听见了几个酒鬼的对话。 “你说荣大骁那可真是个人渣呀，前两天他女儿死了，自杀的，他还上门找人要钱！” “简直是畜生，就算不是亲生的女儿，养了这么大说卖就卖，也不怕遭天谴。” “还是卖在那种角角旮旯的地方，估计就算不死也是一辈子给人生孩子的命了。” 荣希能清晰地听见他们的唏嘘声。 “哈哈，估计他自己生不出孩子心里变态了，就折磨别人的孩子。”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步萌像被隔绝在外的看客，眼前的场景真实得诡异，就像既定的现实，此刻荣希的脸上没有表情，整个城中村都是昏暗的，哪怕阳光普照，此时的楼道却更显昏暗，却也暗沉不过荣希此时的眸子。 后来，荣希的父母死了，他杀的。 第8章 初生叶芽7 步萌在放学的前一分钟幽幽醒来，眸子眯了眯，回头看了眼荣希，他正在收拾桌上的东西，忽地抬头对上了涟漪的视线，若说荣希什么地方和季酆最像，那就是这双凤眼。 怒时凌厉，笑时戏谑，平静时，深沉如海。 他的睫毛很长，阳光透过他的睫羽，刷下一小片阴影，他的眼里却有光华流转其间。 步萌回过头不再看他，虽然她知道荣希过得不好，却不知道这么惨！ 放学，步萌和李叔叔的女儿李晓晓一起回家，因为两家住得很近，晓晓也很喜欢黏着步萌，加上晓晓有车接送，就顺带着销上步萌。 步萌坐在车上，一直莫名其妙的心绪不宁，她看着窗外，街上依旧是车水马龙，川流不息的人群诉说着这条街道的喧嚣，忙忙碌碌的人们为各自的目的而奔波着…… 忽地，她猛然想到了什么，荣希弑父杀母的时候不就是穿着现在这身衣服吗？虽然她看得不真切，一切都光怪陆离，断断续续，像被剪辑得混乱的老旧电影，但她记得很清楚，少年双眸赤红，崩溃癫狂的样子，他也是穿着不合身的白衬衫，和洗得发白的裤子，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黏糊糊地贴在他的身上，显得他单薄如捉摸不定的风。 “牛头，荣希是什么时候杀了那对人渣的？” “今天。” 步萌：“……”她就不能对牛头这不靠谱的抱有期待，她还是喜欢马面！ “师傅，麻烦停一下车。”步萌转过头对晓晓说，“晓晓你先回家，我约了个同学，晚点回去，你帮我和我爸爸说一声。”说完她急忙下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九零年代的出租车并不多，基本都是黄面包车，步萌一边跑一边拦车，而出租车少，本又是高峰期，步萌跑了一条街才拦到一辆车。 车开到了荣希家附近，但是巷子太窄，黄面包车开不进去，步萌只好下车拔腿狂奔。 街道经不起几个转弯，变得越来越窄了，成了巷弄，人迹、市声、楼影、车流、欢声、笑语都越来越远，僻静古老的巷子深处，墙壁上的青苔冰冷湿滑，巷子口的垃圾堆散发着阵阵恶臭，墙壁上的广告纸斑驳繁杂，步萌擦身而过，眼角在那堆广告纸上看见了一张熟悉的笑脸，荣希姐姐笑得很美，像每一个夜晚，她告诉荣希，她要努力考大学，然后带他一起离开时的样子，眼里满是憧憬。 步萌快速上了楼，她站在了荣希家门口，并没有敲门，而是仔细打量了下周遭，并没有人，住在这里的都是生活最底层的人，几乎没有可以在家里睡大觉的，多数都出去工作了，而这里偏僻，中午回来的人也很少。 她刚凑进去想听听门内的动静，就见荣希打开了门，他的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让他苍白的脸色如纸一般，他如呆滞一般看了步萌一眼，好似不懂反应，没有波澜，没有好奇，没有情绪。 步萌一把抓过他的手，进了屋内，反手把门就给关了。 荣希整个人依旧是愣愣的，像个精致的木偶，步萌握着他的手，却发现他肌肉绷得死紧，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很细微。 “站在这里别动。” 步萌的声音很冷静，面色沉静，在她微微婴儿肥的脸上很违和，但是她周身的气势太凌厉，倒是喝住了荣希，他死水一样的眸子微微波动了一下，他僵硬地回眸看了一眼步萌，他原本殷红的唇抿得死紧，变得惨白。 步萌转身走近房间内，只见一男人尸体横陈，是一刀致命，又狠又绝，连刀口都异常平滑整齐，步萌又看向了厨房，发现女人死在了灶台边，同样是一击毙命。步萌回头看了眼还呆立在门边的荣希，看这现场，他简直不像第一次杀人，估计这两人还没有呼救就挂了。 步萌找了样动西包住自己的双手，将凶器拔了出来，擦掉了上面的痕迹。步萌又回忆一下她梦到的场景，她知道荣希的父亲是吸毒的，她几步走回了男人的房间，翻箱倒柜地‘洗劫’了房间一番，将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塞进包里，最后在衣柜的最下层找到了一小包毒品，这可是用荣希姐姐的死亡赔偿换来的呢，她将毒品洒了一些在柜子周边，让后又扔进了包里，最后再把整个房子都洗劫一番，连荣希的房间也不放过。 忙完这一切，步萌回头就看见荣希跟在她身后，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他的手拽了下衬衫的下摆，很快又放松下来，即使他刻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但依旧能听出里面微微但颤音。 “你为什么会来我家。” 步萌站立，踢了踢脚边的凳子，将整个房间弄得如狂风过境。 “有个人告诉我说你今天会杀人，让我来救你。”步萌无比诚实，平静得诡异。她说得的确也是事实，只不过不是人，是牛头。 荣希：“……” 他怔忡在原地，步萌也不管荣希信不信，继续忙活了起来，拿出湿纸巾将荣希脸上和脖子的血迹都擦了干净，动作粗鲁至极，像发泄一般。 荣希就这么安静地任由她摆弄，眼睛即使被步萌用湿纸巾揉搓他也没有闭眼，一直看着步萌，像能看出花来。 步萌从衣柜里取出了一件干净的衣服让荣希换上，荣希却一动不动。 步萌无奈，暗骂一句，耐着性子道：“你换上，我带你去看你姐姐。” 这句话果然有用，荣希的故作坚强轰然破碎龟裂，他一把扯过步萌手中的衣服，背过身去，他转身之际，她清晰看到了他眼里闪烁的泪花，和刻骨的沉痛。 步萌又收拾了下沾满血迹的纸巾，以及荣希换下的衣服，一股脑的塞进包里。 “等会，你不要一副丧脸，平时怎样你现在就怎样，有人见到你，你要打招呼……”步萌一遍叮嘱一遍拽过他的衣袖打算离开。 荣希忽然驻足，抬眼环看了这他生活了十三年的家，然而这里已经没有了姐姐的身影，连他也要离开，他又看向了窗外。 时间依像格在这里，小巷依旧安静又忙碌，不过他看到天上的乌云正在散开，悬浮在空气中的水珠折射着太阳的光辉，把温暖的阳光打在一群或忙碌或麻木的人的脸上，宁静又祥和。 两人走下了楼，步萌依旧拽着荣希的衣袖，几乎是拖着他走的，刚下到楼下，就看见了一位老婆婆往楼梯口走去，她提着饭盒，应该是给什么人送饭。 “诶，是荣希啊，这是去哪儿啊？”老婆婆地声音很柔和，像个关爱晚辈的老奶奶，她还诧异地打量了眼步萌，似乎觉得步萌出现在这，或者说和荣希一块很奇怪，因为荣希从小到大都没有朋友。 步萌感觉到荣希的身体僵硬得厉害，他垂下头像在害怕刺眼的眼光，她微微在他身后腰间的肉死掐了一把，荣希的表情依旧没有半分变化，他沉默了几秒抬头，看向老婆婆，声音平静如水，几乎没有破绽。 “李奶奶好，是给赵叔叔送饭回来吗？” 李奶奶慈爱地看了荣希一眼，这荣希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她也算看着他长大的，“是啊，荣希这是和同学出去玩吗？这小姑娘长得真好。” “奶奶也长得好看，我是荣希的同学。”步萌回了一句，朝李奶奶甜甜一笑，像再寻常不过的天真少女 荣希侧目，直到很多年后，他还记得，她满是笑意的眼睛，阳光在她脸上跳跃，却没有她的笑容灿烂炫目。 李奶奶被甜甜的少女哄得很开心，”好，好，小孩子出去玩玩好。”说着她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对荣希道：“放心，你赵叔叔向厂里问过了，你周末的时候可以去做零工，寒假也可以去，放心吧！” 荣希看着李奶奶眼里泛上的同情和怜惜，眼里微微泛起了涟漪，“好的，谢谢奶奶，我晚些回来亲自向赵叔叔道谢。” 和李奶奶道别后，步萌拽着荣希，坐上了公车，直接到了海边，两人沿着海滩一直走，走到最边的树林，步萌仔细打量了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挖坑将带出来的东西给埋了。 灭迹后，两人坐在沙滩边，太阳很晒，但是伴着微湿的海风，所以并不觉得热。 “你为什么帮我？” 荣希问道，他已经平静下来了，不再发抖，风海风吹起他的白衬衫，他的侧脸线条很美，苍白纤弱的他有寻常少年没有的干净气质。 步萌：“……”你以为本大神想帮你啊？！上辈子她还算是死在他手里的呢！步萌抑制住翻白眼的冲动，心里默念了几句：一切为了任务，一切为了任务！！ “因为你长得好看。” 荣希转过头，仔细打量着步萌，她出了很多汗，鬓角几缕头发都黏在脸上，却不显得狼狈，她像一颗洗尽铅尘的珍珠，璀璨得刺目。 “嗯，我是比你长得好看。” 步萌：“……” 第9章 初生叶芽8 两人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迟到了，因为是第一天开学，班级还是重点班，班主任为了以儆效尤，罚了步萌和荣希站门口。 步萌：“……”她一个老阿姨居然还要被罚站！想着，又狠狠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荣希。 荣希从书包里取出了书本，放在走廊的栏杆上，开始学习。 话说，荣希的成绩很好，他从小就被锉磨，在家干家务，长大一点还要在外打零工，也好在现在对童工不像以后抓得那么严，即便这样，他的成绩还是好得不可思议，或许对他来说读书也是赚钱的一种活计，所有有奖金的比赛他都会去参加，所以他年纪小小就已经是个竞赛达人，属于学神级别！ 步萌百无聊赖地站着，而荣希也并不似她以为的那般平静，事实上他再淡漠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此时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总觉得每个字都带血，吹来的风都带着血腥味，温热却他冰冷到骨子里，又黏腻得令人作呕。 荣希转头看向步萌，她慵懒得像只打盹的猫，如果她有尾巴，一定是一摇一甩的，此时她伸手去摘树上的叶子，高大繁茂的树生长到二楼，叶子是墨绿色的，阳光洒落，有细碎的光影。 这是个比他更像怪物的少女，却奇迹地让他躁动不安的心平定下来，它依旧跳得很快，却不再仓皇。 “放学回家后，你最好在有人看见的时候进家门，记得大声呼救，要演得像一点……”步萌仔细叮嘱荣希。 荣希神色莫名得看了步萌一眼，不做声，然后点了点头。 步萌又加了把料，“你要是被抓进了少管所，你姐姐就没人去祭拜了。” …… 放学后，步萌刚想走人，牛头阴阳怪气的声音响起：“要是荣希被抓了，或者被冠上杀人犯的罪名，你就算任务失败。” 步萌：“……” 最后她还是认命得提步跟上了荣希，荣希见步萌走到了他的旁边，不解地问道：“你不回家？” “怕你太蠢，被抓了，到时候牵连我。” 他忽然顿住脚步，他的眸色很冷，教堂的大钟好似停在了摆动中，街道上的熙熙攘攘这一刻也好似一瞬间鸦雀无声。 “你到底为什么要帮我。”他问道很认真，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执拗得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我说了是因为你长得好看。”步萌诚实脸，讲真，要不是他长得好看，加之前世季酆虽然讨厌，但也不是没帮过他，她还了恩情，以后将季酆往死了削也没有心里负担不是？！ 荣希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往家里走，他不知道未来将会如何，只知道这一刻的他并不害怕。 接下来如步萌预想的进行，荣希和步萌在邻居的见证下开锁走进家门，然后就是步萌展现教科书演技的时候了，而荣希则是本色出演，再看到那所谓父母的尸体，还是他杀的，心里的滋味之复杂，不足矣为外人道。 步萌的尖叫惊动了周围了邻居，众人看到这室内被洗劫过的样子，和两具血迹都干涸了的尸体，都是吓了好一跳，继而是帮忙报警。 警局。 审案的警察叔叔认识荣希，因为两年前的荣希，一有空就到警察局门口蹲着，问警察能不能帮他找姐姐。荣希的父亲他也是认识的，说是人渣都侮辱了人渣，年轻时候坑蒙拐骗的，还在牢里蹲过，也是可怜了这么一个好孩子。 警察也大致盘问了步萌和荣希，步萌俨然是一个受了惊吓，不知所措的小女孩，她的神演技瞒过了警察，而荣希本就像一个受伤封闭的小兽，眼神都是迟缓的，茫然的样子让人心疼。 现场没有打斗的痕迹，而步萌也在为荣希作证，加上他们中午下午都呆在一起，出门时还遇上了李奶奶，下午去了海边玩，没有人会觉得两个十三岁的孩子会那么仔细地处理案发现场，还能若无其事地和人磕牙，李奶奶也邻居一口咬定荣希早就出门了，他们都没有听见案发的动静。 最重要的是，没人觉得荣希这么瘦弱的男孩，能有那样的力量和精准度，这杀人手法更像是惯犯，加上房内还有被抢劫的痕迹，现场还发现有毒品，顺藤摸瓜还查到了荣父吸毒，最近这段时间还和毒贩交易，欠了不少钱，和他一起吸毒的人都是三教九流之辈，不排除抢劫杀人，或者是为了毒品杀人，总之，他们两个是撇清了。 警察叔叔给叶生打了电话。 得知了女儿进了警察局，虽然人没事儿，也没犯事儿，但是见了那样血腥恐怖的画面，肯定是吓坏了。火急火燎的叶生赶到警局的时候，就看见步萌端坐着，眼眶红红的，微垂着头，一副受了莫大惊吓的模样。 “芽芽，怎么回事，爸爸来了，不怕。”叶生忙上前，大手抚上步萌的小脑袋，关切地问道。 说完他又将手中提着的东西拿出来，是包子和热汤，他怕做笔录很晚会饿到叶芽。 “爸爸，我没事，是我同学家里出了点事。”步萌看着叶生担忧的样子，有些歉疚。 事情叶生来的时候已经大致知道了，他看向了一旁的荣希和陪在他身旁李奶奶，虽有些同情这孩子，但实在是提不起什么好感，他的宝贝女儿中午不回家，就是跟这臭小子去海边？！还吓到了他女儿！！ 但叶生还是拿出了包子和热汤分给荣希和李奶奶，随后叶生又仔细询问了李奶奶事情的发展经过，李奶奶一直拍着荣希的背安抚，也事无巨细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叶生，因为对荣希的疼惜，夸他的话不要钱一样一箩筐一箩筐往外蹦，把他描述成一个身世凄惨却出淤泥而不染的小可怜，一会儿又夸他多能干，多勤快，多聪明…… 步萌：“……” 叶生虽然听得很认真，但心里不以为然，再聪明能干能比得过她女儿吗？ 录完笔录后，荣希跟着步萌回了叶家，李奶奶倒是想带他回家，只是她家里人多，并不方便，所以荣希就跟着步萌回家了，叶生也没说什么。 叶家住在碧海云天，是市内有名的富人区。 荣希看着叶家，门庭朗阔，阶下石子漫成甬路，别墅里很中式的装修，古朴秀美，佳木葱茏，一带清流。 从前哪怕同学嘲笑他不合身的衣服，和用到几乎握不住的铅笔，他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冷漠到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正常，他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他不会永远穷困潦倒，他会带着姐姐过上新的生活，他很努力，但姐姐却等不到他带她脱离苦海。 九月的晚风都是热的，却吹得他的心微微发麻，他看着眼前穿着精致，从容淡然的步萌，人生头一次，体会到自卑的滋味。 步萌带荣希到客房，“你今晚先在这里睡下吧。”看着少年沉默的样子，额前细碎的发耷拉着，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步萌忽然意识到，他已经不是季酆了，他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虽然变态了一点，却也不是无坚不摧的。 “你早点休息吧，会没事的。”步萌不会说安慰的话，有些干巴巴的。 可是她不知道就这么一句不痛不痒，万金油一样的话，却让荣希一直绷着的心有片刻的酸软，酸得连眼眶鼻子都是酸的，他被这种感觉弄得措手不及，却又贪恋着不愿离开。 “好。”他的喉咙像堵了一大块棉花，干涩得发闷。 步萌走了，他还久久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乌木大门，像这个世界都将他隔绝在外。 第二天，天朗气清，这世间时间和天气是一样的，时间不会对任何人温柔，就像天气也不会因为你心情晦暗就阴天有雨，好比你下跪的时候天不会像电视剧里那样凄美地下起瓢泼大雨，它更有可能将你晒死。 吃早餐的时候，荣希穿了一身合身的衣服，是管家给准备的。 步萌看得出来他在叶家很局促，却并不失礼，哪怕在那样的家庭环境，他却没有沾惹那对父母的一丝恶习，他有自己的行为准则，像刻进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 步萌在想着怎么安排荣希今后的生活，早餐吃得心不在焉的。 “荣希，你跟我过来。”叶生放下了碗筷，起身带着荣希去了二楼的书房。 步萌：“……”爸爸真是长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了…… 书房内，很多古书，一旁的檀木桌上还放着文房四宝，淡淡的墨香萦绕。 叶生神色很肃穆，倒不是他故意吓唬小孩子，只是很严谨地对待这件事情。 “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叶生也详细地了解了一番荣希，不得不说这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有那样的父母和成长环境，他还成长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小男子汉，小小年纪自己就能够赚钱，对自己的姐姐也是情深意重，学习成绩也斐然，对于这样一个自强不息的人他倒是愿意尽一份力。 ”我能自己养活自己的。”荣希很坦然，不祈求不卑微。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叶生没有打击一个少年的自信，“但是，你要养活自己势必要去工作的，现在收童工的地方很少，即便你有工作，你的学业呢？” 荣希抬头，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星芒闪烁，“叶叔叔的意思是要帮我吗？” “我的女儿想帮你。” …… 第10章 初生叶芽9 步萌不知道叶生和荣希具体聊了什么，叶生只是和她说他决定资助叶生读书。 本来步萌也是这样打算的，只是没想到不用她说，叶生就先一步决定了。事实上是叶生觉得那臭小子长得太好看了，女儿和他接触太多实在是危险，还不如让他来！ 荣希请了好几天的假，毕竟他父母的丧事还是得他来处理。 步萌在回家的路上见过一眼荣希，她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接踵的人群如浮光掠影般闪过，她看见了荣希在广告牌前，将他亲手贴上去的寻人启事，又亲手一张一张撕下来。车子很快，将两人带向不同的轨道，直到步萌看不见他的身影，他还站在原地。 周末，荣希来找步萌。 “你说过带我去看我姐姐的。” 步萌看着少年执着的眼，点了点头，“是，我说过的。” 叶生去了k市出差，步萌便让司机兼保镖的华叔叔送他们去。 荣希的姐姐荣玉是被卖进y市的偏远山区，y市离这里有十几个小时的路程，所以步萌决定坐飞机去h市，然后再开车去y市，即便如此也需要四个多小时。 晨曦初照，而山像含羞的少女，若隐若现，日光正好，余光横照。 山里人家是那么宁静朴实，可它也有让人齿寒的罪恶，这种深山，葬送了荣玉的一生？可笑的是如今买人口居然不判刑，步萌一直觉得买人比卖人的也高尚不到哪里去，人贩子犯罪的成本也低得可笑。 崎岖的大山，蜿蜒曲折的路，车开不进去，要不是有熟人带路根本找不到进去的路。 荣玉被卖进了一户姓聂的人家，人口还算简单，只是聂大海年近四十还娶不到媳妇，村里的姑娘要么出去外面打拼，要么不愿意嫁或者早就嫁人了，故而朴实的村里人家，成了人口买卖的温床。 聂父聂母听闻有人来，还是要祭拜他们刚死的儿媳妇的，心里不由一虚，继而又想起了荣大骁前几日还来拿了一笔钱，想着这儿媳妇花了他们家大半积蓄不说，没生下孩子就寻死寻活，还真死了，她爹还上门讨债，这哪里是讨了个媳妇，简直是买回了个扫把星！如今又有人来了，难不成还想敲诈一笔不成？！ 聂大海对荣玉自杀的行为也心存怨念，看见荣希时，也没说什么，告诉了他墓地的地方，也没有打算带他去。 而一旁的聂父聂母可是看向了一旁步萌，他们没文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她周身气派，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她的衣着，就是觉得步萌穿了一身的人民币的样子。还没等他们开始打算盘，就见到了一身西装革履，带着墨超，人高马大的华烨，一腔心思死了个干净，顿时又恐惧了起来，莫不是这些人是来报复的？ 荣希不是来报复的，准确的来说，要报复也不是现在，也不是靠步萌。 步萌看着荣希，他很平静，眼里却翻滚着让人望之生畏的仇恨，他一直看着砖瓦房里的几张凳子，步萌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破旧的长凳，墙面上有勾挂，是钉起来的，那里绑着一条绳子，连凳子一起绑着，那绳子上还有干涸的、发黑的血迹。 步萌不知道是不是那抹血染红了荣希的眼，他就直直看着，双眼渐渐有了血丝。 …… 荣玉的坟墓在一座并不高的山头里，这里的村民死后多数都是葬在这里，风景倒也是宜人。 聂家也就是给埋了，堆了个坟头，墓碑什么的是没有的，荣希削了一块木牌，刻了字，还贴了一张照片。 步萌认得那张照片，是寻人启事上的照片，照片里荣玉笑得很美，眼里充满了对生活的期许，这是荣玉准备去上大学时，拍的证件照。 回去的时候，华烨怕自家小姐累着，毕竟走进来的时候就累得够呛，便租了村里的三轮车，荣希倒坐着，一直看着渐行渐远的路，像要将它死死铭记。 荣希回来时大病了一场，一直烧得迷迷糊糊的，话说他的体质很特殊，从小就没喝过药也没看过病，被打得半死他也能自动痊愈，也是因为这样，那对人渣才肆无忌惮地折腾他。 可是这一次，却病来如山倒。 叶生给他租了房子，步萌还是因为他没来学校才跑去他家看他的，她觉得她要是再晚点来，他估计要烧成智障了。 步萌赶忙带他去了医院，打了吊针，吃药的时候他却怎么也不肯吃，因为荣希从小就没怎么吃药，更是厌恶吃药。步萌想给他灌进去，可是瘦弱的男孩，皮肤白得像没有见过阳光，几乎透明，他青紫色的血管那样清晰，因为发烧，他脸上是不自然的潮红，单薄得像会陷进病床里，眼角有晶莹的泪，嘴里呢喃着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 步萌不知道怎么的，忽然想起了季酆意气风发，一副能上天的样子。 叹了口气，步萌坐到床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你姐姐本来是想逃的，但是她最后还是认命了，因为她听话的话能拿到一点钱，她始终担心的是你，想将钱留给你，只不过是你父亲拿了拿笔钱罢了，你姐姐她不想你这样的……” 步萌真不会说安慰人的话，语气生硬话语单薄，但是荣希却张开了双眼，眼睛湿漉漉的，没有以往的深沉，有这个年纪男孩的稚气和软弱。 见他醒了，步萌连忙端起旁边冲泡好的小柴胡，想要喂他喝下，可是荣希一闻到这味道，就厌恶地皱了皱眉，难得的任性。 “这不是药，是咖啡，还是美洲牙买加进口的，你这样的土包子肯定没有喝过！”步萌一边胡诌着，一边给荣希喂药。 荣希没有反抗，用一双浸水的，通透如琉璃的眼睛看着她。 直到很多年以后，荣希喝过很多咖啡，将美洲牙买加所有品种的咖啡都喝了个遍，却找不到当年的味道。 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步萌在叶生的疼爱下活得无忧无虑，荣希本就早熟，历经变故，更是像一夜长大，或许那个能让他幼稚，让他依赖的人已经不在了。 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不一样的四季，永远的变迁，步萌十五岁了。 今天是平安夜，一个不属于我们的，却总有智障要庆祝的节日。 “叶芽，revolution是什么意思。” 身后有点沙哑的男声传来，步萌的背后被人用笔头戳了戳，昏昏欲碎的步萌被戳得一阵烦躁，她回头，看着清隽的少年，他在变声期，声音却不像其他男生一样是难听的鸭公嗓，有点沙哑，很撩人很好听，不得不说，他这副皮囊就是上天的厚爱。 但是步萌不为颜值折腰，“我今天已经和你说了都三遍了，是革命的意思。” 她身后好看的少年，是荣希。 步萌无奈，这荣希学什么都强，数理化更是牛逼到不行，依旧是个竞赛大神，逢奖学金必拿，所有老师都夸他是天才，可这么一个人偏偏学不会英语，他能背圆周率却背不了单词，英语考试对他来说纯粹就是第六感考试！ “哦，对不起。”荣希看着步萌略烦躁的样子，识趣地道歉。 步萌看着荣希一头细碎好看的头发，有些秀气的眉毛，精致的五官轮廓分明，微垂着头歉疚的样子乖巧得不行。 步萌顿时没了脾气，这智障就会利用她这个老阿姨的软心肠！ 荣希见步萌不气了，赶忙蹬鼻子上脸，拿起英语书，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开始问。 就在两人说话间，下课铃声响了，一个女生走了过来，眸含春水，面粉花飞，一看就是含羞带怯的思春少女。 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朱晓彤，是个富家女，为人比较高调，成绩优异还貌美如花，在这青春萌动，荷尔蒙发酵的年纪，她是很多少年梦中的倩影。 她身后还有几位女生在观望，应该是她闺蜜，目测是来给她加油打气的。 “荣希同学，我想请你吃苹果。”少女的声音又软又甜，白皙细腻的手捧着红彤彤的苹果，分外好看。 荣希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书本，他也不是第一次被表白，没办法，他长了一张能让女人趋之若鹜的脸，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寒酸。 然而，荣希在所有男生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下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请我吃苹果？” “因为今天是平安夜啊！”关晓童回答得理所当然，好似不明白荣希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 “为什么平安夜要吃苹果？你明天圣诞节吃圣诞树吗？你清明节吃蜡烛吗？过年吃鞭炮吗？”荣希一脸正经，略带不解地询问眼前脸色越来越难看的少女，就好似询问‘你今天吃饭了吗’一样风轻云淡。 朱晓彤：“……” 最后她一言不发，脸色铁青地走了，她的闺蜜团还纷纷瞪了一眼荣希，也气哼哼地走了，走前还讥讽几句。 “拽什么拽，穷鬼一个。” “就是，不识好歹。” “对，就是个寒酸的土包子！” 荣希面对这样的奚落嘲讽，面色如常，浑不在意。 步萌很无良地笑了，她转过头，看向一脸无辜的荣希，戏谑道：“我觉得凭你的实力，可以单身到世界尽头！哈哈哈。” 荣希看着她笑时的梨涡，忽然明白了古人为什么称梨涡为笑靥，笑靥如花，不过如此。 笑了一会儿，步萌又纳闷了，“诶，我说你平常不是这么刻薄的人啊，别告诉我你不是故意的。” 荣希看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地收拾着书桌，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因为她之前说过你的坏话。” 然而，这时候，上课铃声响起了，他一直酝酿着的，鼓足勇气说出的话就这么被淹没在铃声中，无声无息。 第11章 初生叶芽10 时光荏苒。 中考成绩出来了，步萌以近乎满分的成绩考入了市一中，而更牛逼的是荣希，他不用考，直接保送，因为他的竞赛成绩足以闪瞎眼。 中考过后，有一个较漫长的暑假。 步萌仔细研究了一番这个年代的股市，觉得不炒股简直就是放过了一座金山，上辈子她就是个风投，对股市和金融不说了如指掌，也算是业界精英。九零年代炒股盛行，这个时代机遇与风险并存，你可以一步登天，也可以一个扑街就是万丈深渊。 原主是学医的，虽然对股市知之不详，但股市中大的动荡还是有映像的，比如联合国业，利民实药，复权后的华国船舶，以及几个地产企业，加上她的专业技术加成，还愁赚不了钱？！ 然而，她还没有十六，连个身份证都办不了，这时候炒股也不是后市那样在手机里倒腾就行了，现在连小灵通都没有！她也不想让叶生操心，那么…… 步萌让荣希去办了身份证，走点后门，年龄故意写大了几岁，然后让他去股市开了个户。如果是她自己来的话，叶生肯定知道，而她唯一信得过的人就是荣希。 “你这么急着进股市做什么？”荣希不明所以。 “缺钱。”步萌永远诚实脸。 这理由荣希显然不信，叶生有叶芽制药的股份，本身还有专利费，富得流油好吗？养千百个叶芽都够了！不过他看不懂叶芽，但是却有种惺惺相惜，好似全世界就他们两个是同类的感觉，他不再觉得自己生活在孤岛，因为他们两个都是异类，与众不同的怪胎。 “你今天不去上班？”步萌问。 “叶叔叔让我陪他下棋。” 自从叶生资助荣希以来，他每个假期都会跟着叶生去上班，开始是做最低层的工作，进制药厂的流水线，后来他去学了电脑，在这个领域展现了卓绝的天赋，连公司里的工程师都对他赞不绝口，直叹后生可畏。 这个年代的网络技术还很浅薄，普通民众的工资才三百多块钱，一台电脑就要好几千，用的人少，网站少且内容浅薄，倒是单机和局域网游戏很盛行，荣希就像是老天爷赏饭吃，依旧是个大神级别人物，叶生就将荣希留在了网络工程部。 过几天，叶生安排好工作后想带步萌回落海村住一段世间，步萌就趁着这几天的功夫尽快将股票的事处理好。 而叶生看着自家宝贝女儿整天跟着荣希小子东奔西跑，早出晚归的，不由得嘴角拉得老长，一脸的郁郁，那臭小子，就趁着他这几天忙就去勾搭他女儿，简直找屎，于是叶生暗戳戳让去出g市出差的李叔叔将叶生给带上，走了干净！ 荣希看着沙发上，穿着珍珠白荷叶连衣裙的步萌，她正在看书，厚厚的医术有陈旧厚重的气息，她的手指分外莹白，脸若银盘，眼似水杏。 g市，离落海村有四百多公里，很远。 荣希被叶生踢得远远的，步萌在落海村看着浪花漫漫，潮起潮落，天蓝山青的，悠闲得她连骨头都懒散了，就这么碌碌无为，白云悠悠几载地过一辈子，她竟觉得这是种奢求。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高中生活开始了，躁动不安却灿若繁星的年纪，步萌这种老阿姨还真提不起什么兴致。 步萌回头看了眼依旧坐在她后面的荣希，他晒黑了一点，没有了那种苍白赢弱的感觉，眉眼却张开了些，一双眼睛似有星河坠落，让他整个人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荣希递了个两个盒子给步萌，“这是给你的礼物，另外一个是给叶叔叔的。” 这两年来，叶生资助荣希，倒也是大方，他衣食无忧还可以有零花钱，他工作不要工资，而叶生非要给他。荣希也没乱花钱，连衣服都来来去去是那几件，但是每年步萌和叶生的生日，或者是过年的时候，他都会雷打不动地送了礼物，不是什么珍贵之物，却都很稚趣，看得出来很用心。 “不是我生日，也不是过年啊，送什么礼物？” “在g市看到的，觉得合适就买了。” 荣希看着叶芽长长的鱼骨辫，她的头发又黑又亮，此时垂在他的桌上，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很轻很轻。 坐在不远处的朱晓彤看到这一幕，鼻子都险些气歪了，她之前只是在荣希的隔壁班，经常看到两人同进同出，荣希除了基本必要的话语，根本不同任何人交流，她起初以为他们两人是情侣关系，她表白之前还特地问过步萌他们两个是不是情侣关系，步萌说只是普通朋友！可是那荣希居然那样羞辱她，如今这两人又这般作态又是什么意思，这步萌是在耍她玩吗？ 步萌不知道朱晓彤的腹诽，打开了礼物看了下，她的礼物是一条猫眼石手链，她一看就喜欢，立马戴在了手上，银质的骨链精致秀美，黑色的猫眼石通透细腻，衬着她的手腕纤细如荑，肌肤赛雪。 叶生的礼物是个打火机，黑色磨砂的，有种质朴无华的美感，镂空的设计更是精巧有质感。 嗯，荣希的眼光不错。 “喜欢吗？”叶生像询问天气般风清又云淡，但是他握笔的手却紧了紧，眼睛盯着书本一动不动。 “喜欢，很好看，谢谢。”步萌诚实地不行。 步萌背对着他，没有看到少年的勾起的嘴角，他的凤眼犀利，瞳眸深沉，不笑的时候显得很冷峻，笑得时候有微弯的弧度，他的唇形很美，又殷红似霞，笑起来像会从唇边荡漾出涟漪，扰一池春水，有千树万手梨花开之感。 这是个可以在女人芳心上纵火的笑容，没有撩到‘不解风情’的步萌，却搅乱了观望的朱晓彤的一池春水。 大课间的时候，李晓晓过来找步萌让她陪她一起去小卖铺，而涟漪在小卖铺看见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原主死前最后看见的一张脸，被黑化的叶生分尸的脸。 这就是撞死原主的人，杨元祺。 他穿着印着抽象图案的体恤，松垮的牛仔裤，进口的球鞋，头发细碎，有点长，打着发蜡，俨然是个非主流的雏形，他的脸庞还有点稚嫩，却非要作出一副黑社会大佬要去抢地盘的姿态，中二得让人想打死他。但是就如今的审美而言，他这是前卫，不羁，帅得一塌糊涂。 步萌对这杨元祺的感官很复杂，他也不算真正的坏人，只是被家里宠得无法无天，除了活得太肆意之外，他还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肇事逃逸也是他从没经过风浪，下意识的逃避举动，因为原主当场就死亡了，后来他父母当然不愿意他去坐牢，拦下了监控，打通关系将事情瞒了下来。杨元祺很愧疚，有偷偷资助过当时心如死灰的叶生，后来还偷偷去见叶生，只是当时叶生已经知道了凶手就是他，也就那么一次他就被癫狂的叶生给分尸了。 虽然肇事逃逸不该原谅，可是他也受到了惩罚，人死灯灭，恩怨尽了。只要这杨元祺不犯在他手里，她也没空理他。 步萌回到教室的时候脸色更不好看了，她居然在教室的最角落看到杨元祺坐在那儿！她刚刚的两节课神游天外，居然没有发现杨元祺和她同班！ 荣希看到步萌的表情就知道她心情不好，荣希戳了戳步萌的背，思绪被打断的步萌不悦地回头，“干嘛？” “你怎么了？” “没怎么啊。” “你不高兴。”荣希很肯定。 还没等步萌回话，讲台上谢老师不悦的声音传来，“荣希同学。” 谢老师是名英语老师，她之所以没有点名步萌是因为她的英语成绩是班上的第一名，而这荣希刚好是倒数第一，还是惨不忍睹的成绩，偏偏他还是保送进来的，其他的科目都好到没朋友，偏偏就英语不行，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她可不信是荣希智商不行，一定是这荣希对英语不上心，毕竟很多男生都是这样的，尤其是理科好的男生！ “你来回答一下，假设你在国外遇到恐怖袭击，你该如何概述和呼救。”谢老师冷着脸提问荣希。之所以这样提问是因为她刚刚在和学生讲最近荷兰的恐怖袭击爆破事件。 少年站起身，清隽如竹，面如皓月。 “Help me，I saw someone with AK47，then biubiubiu，dododo and boom boom boom，people aaa and go die!” 荣希一本正经回答，声音晴朗如风，好听得像在诵诗。 谢老师：“……” 步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班哄堂大笑，连步萌都忍不住回头对他笑了一下，只有谢老师一人在讲台上气得冒烟。 满堂哄笑声，甚至夹杂着嘲弄声，荣希都不在乎，因为他看到了她不再愁眉不展，她回头时的笑容很美。 他就这么看着她，觉得世间万物都是背景，都是尘埃。 谢老师拿荣希没办法，只让荣希抄今天学的文章十遍交上去。 “杨元祺，你来回答一下刚才的问题。”谢老师逮到了杨元祺，因为他笑得最肆无忌惮。 杨元祺在港城呆过几年，英语很好，但是他正值中二时期，正是喜欢标新立异，万众瞩目的时候，他状似不羁地一笑，微微仰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孔雀，还是光着腚的那种。 “阿蛇啊，果边好嗨恐怖啊，有个含家产挓住支AK47，bingbingbangbang系度啡，个佬又跟住扚住个球，之后boom一声，成扎扑街死嗨佐啊！” 说完他自己先笑了起来，笑得前仰后合，跟个傻子似的。 这个时候港剧盛行，港台明星更是引领风潮，粤语大家基本都听得懂，继而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而步萌看见谢老师头顶已经开始冒烟了…… 第12章 初生叶芽11 从那之后，杨元祺就和荣希成了同桌。 原因是他觉得荣希的英语和他这个人都很有趣，开始只是一时兴起，当他有一天在电玩城遇到了荣希，和他一起玩了游戏，结果他和他的兄弟都被荣希轻而易举地放倒时，简直惊为天人，从此之后他就黏定了荣希，即使荣希永远一副嫌弃加不耐烦脸，他也丝毫不在意。 男人因为游戏而结下的孽缘，没人能解开。 “叶芽，church是什么意思。”荣希照常问步萌。 步萌刚回头，就听到杨元祺兴奋的声音，“我知道，是教堂的意思。” 步萌正在画股票的大致走向图，还要算股票的交易费，没空理荣希，见到他有人教，就摆摆手道：“让他教你吧。” 荣希闭了闭眼，凉凉地回头看了眼杨元祺那智障，杨元祺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一眼让他背脊都是凉的，他踟蹰道：“我没说错啊，就是教堂的意思啊，我英语可好了，我会教你的。” 荣希又看了他一眼，这下杨元祺不止觉得背脊凉，连□□都是凉的了。 东流逝水，落叶纷纷，日子一天天过，杨元祺的死皮赖脸还是有用的，他已经算得上是荣希的朋友了，至少步萌看得出来荣希并不讨厌他，虽然脸上依旧不耐烦，但更多的是无奈。 两人经常一起打篮球，去网吧打游戏，至少在别人眼里，他们是一对好基友，在分科分班后，他们两人都选择了物理，而步萌选择了生物，他们两个的关系就更好了。 杨元祺较荣希更受欢迎，毕竟他长得不错，穿着也更符合时下的品味，又是副市长的儿子，叔叔是盛世地产的总裁，杨家本就是G省的世家大族，杨元祺就是24k镶钻的富n代，当然比只有脸和成绩单能看，其他都寒酸得要死的荣希更符合妹子们白马王子的标准。 早上广播体操时间，楼梯走道人比较多，朱晓彤放弃了木头一样的荣希，开始将目光盯上了杨元祺，她看着眼前接踵而至的人群，她眼珠子一转，下一秒她变轻叫了声，歪着身子便倒了下去，她穿着短裙，一双大长腿白腻得晃眼，她还不忘摆出一个好看的姿势。 而杨元祺看见一个美女夹带着香风朝他倒来，他居然想也没想地躲开了，之后还抬脚看了下自己的球鞋，然后弹了下鞋上的灰道：“还好没有踩中老子的鞋，可贵了，求了我妈好久才让我买的。” 步萌看着滚下来的朱晓彤，嘴角一阵抽搐，她总算明白这两人能玩到一起还是有道理的，比如他们都是凭实力单身的，简言之就是非一般的不解风情。 高三。 临近高考，校园内朗朗的读书声，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成了每人青春记忆里不可或缺的旋律，还是无限循环的那种！ 为了缓解压力，学校举行的元旦晚会成了高三狗们万分期待的盛事。 简陋的舞台，粗糙的灯光布景，连主持都紧张磕绊，夜晚的风那么凉，可依旧挡不住青春、炽热、澎湃的心，或许他们往后会参与更加精彩的盛宴，但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今晚，在此刻他们忘掉高考和生活带来的压力，坐在年少时的朋友或曾经暗恋的男孩女孩身边，一起呐喊鼓掌，一起为那并不完美，却依然精彩的表演或嬉笑，或感动。 这晚会，不少学生都邀请了家长来，步萌当然也叫上了叶生，只是叶生在校领导那里都是挂了名的，因为叶生给学校捐献了科技楼，所以他一来就给领导逮去‘慰问’了。 叶生跟每个寻常的父亲一样，希望自己的孩子大放异彩然后博得满堂喝彩，步萌决定满足叶生小小的虚荣心，所以她也是要上台表演。 准备到步萌上台了，她要去后台做准备，她将东西都给身后的荣希保管。 荣希依旧坐在她身后。 “你帮我保管一下东西，要是你想出去的话就把东西给我爸。”因为现场比较吵，步萌附在荣希的耳边说道。 四周都是冰冷的，唯有耳边的气息是温热的，一直热到他心里，顺着四肢百骸七筋八脉，无孔不入，荣希在这一刻他觉得他醉了。 直到步萌将东西塞进他怀里，他才回过神来。 他前倾，附在步萌耳边说了一句：“我不走，等你下台。” 耳边是劣质音响放着的并不动听的音乐，少年靡哑的声音分外好听，步萌不自然地将头偏了一下，她实在是不习惯和人太过接近。 荣希鼻尖萦绕着的是淡淡的少女香气，混杂着清新自然的茉莉香，她今天化了妆，还是略浓的舞台妆容，皓齿明眸，峨眉朱唇。 他视线微微下移，看到了她圆润饱满的耳垂，他想那一定很软，她今天带了一对珍珠耳环，温润而优雅，随着她偏头的动作微微晃动，有微微的弧度，却在他心里荡开了涟漪。 他忽然想起，高二的暑假，叶生也带着他回落海村住了几天，他记得少女穿着蓝白的格子裙，带着一顶草帽走在山涧的样子，她随手摘了两朵新鲜的茉莉花，带着耳朵上，娇嫩的，洁白的花，暗香浮动，中间淡黄色的蕊是最美的点缀，花上有叶芽，葱郁美丽。 “诶～我们真的不走吗？”步萌去后台了，杨元祺看着犹在发呆的荣希，忍不住打断他。 杨元祺一整晚都拿着游戏机在霹雳吧啦地摁，他对这种晚会实在是没什么兴趣，他有些惫懒地打了个哈欠。 “你无聊就先回去吧。”荣希冷漠脸。 “之前不是说好了今晚不参加晚会的吗？我们还有好几个代码没完成呢，时间不多了啊！”杨元祺抓耳挠腮。 荣希没有回答他，起身走了，杨元祺以为是说服了荣希，连忙屁颠屁颠地跟上去，结果荣希只是走到了舞台边的左侧边。这里没有灯光，两个人像隐在了暗处，旁边是花丛，也没有坐的位置，荣希丝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栏杆上，杨元祺也只得无奈地跟着坐下。 一阵风吹过，两人都不自禁地抖了抖。 很快杨元祺就知道荣希为什么突然来到这个旮旯处了，因为下一个节目是步萌的，她表演的是钢琴独奏独唱，而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她的正脸。 步萌穿了一件烟灰蓝的礼服，裙摆是细碎的水钻，如漫天星辉，美得像落入凡尘的精灵。但荣希却皱了皱眉，他为她的美丽而心动，却更担心她是否穿得太过单薄。 她弹唱的是一首英文歌，非常冷门的一首歌，却是一个癌症男孩写给日夜陪伴他的父亲的歌曲。 动人音乐缓缓流泄，洒落一地琉璃月光。她的声音很清甜，袅袅绕梁，如一杯清茶，让烦躁在飘渺中远离。 而荣希更在意的是，她眼里有淡淡的温情，与寻常冰冷淡漠的她截然不同，似有星辉落下，让她整个人都被镀上了金芒，温柔璀璨，却将他隔绝在外，离他很远很远，远到他不知道穷极一生他能不能走到她的身边。 …… 曲毕，第一个起身鼓掌的是叶生，他和领导坐在第一排，年过五旬的他头发已经半白，此时开心得像恨不得手舞足蹈的孩子。 聚光灯都打在了步萌身上，她看不清叶生的脸上的表情，可是她能想到他一定是笑得傻，脸上道道岁月的纹路挤在一起，像要开出一朵花来，她走下台还隐约听到来叶生的大嗓门。 “这就是我女儿。” “看，我一手带大的呢！” 荣希只是看着她走下台，披上了外套，将东西递给她之后就和杨元祺走了，罕见地没有如寻常人般夸赞她的表演。 …… 元旦这天，荣希依旧雷打不动地上门送礼。 这次的礼物是两枚篆刻，虽然不是什么类似寿山石，鸡血石等名贵的石种，只是普通的卵石，但是却出奇的好看，纹路自然又奇趣，触手冰凉却平滑，看得出来做工很精细，只是当步萌看到隽刻的字迹时愣了下，虽然是古香古色的篆体，但是步萌还是认得他的字迹，因为无论是季酆还是荣希，写字都是一个样的，□□超逸，遒劲有力，或许字如其人，他的字都透着一股子执拗，还有种一往无前的傲然。 “这是你隽刻的吗？”步萌有些差异，少年有前途啊，还有你不会的吗？ 荣希点点头，“喜欢吗？” “喜欢啊，真好看，你还挺厉害的。”步萌真心夸赞。 荣希看着她带笑的眉眼，就知道她是真心喜欢，嘴角也不自觉上扬。 “这石头真好看，你在哪里找的？”步萌抚摸着乳白色的篆刻，上面如松叶的纹路煞是好看。 “去祭拜我姐姐的时候，山下有溪流，路过看到就顺手捡回家了。”他说得风轻云淡。 步萌想到了什么，“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她笑着对他说了一声，就登登登地上楼了，应该是去给他拿礼物。 步萌送的礼物是笔记本电脑，今年是2000年，诞生了一部Crusoe处理器的笔记本电脑，这是荣希梦寐以求的东西，但这对他来说同样是天价的奢侈品。 “我不能要，这太贵重了。”他说得很平静，将盒子推回给步萌。 步萌又将盒子推了回去，“这是我和爸爸决定给你买的，你这么有天赋当然要不能浪费了，这可是我对你的投资，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你帮忙呢，你以后可要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啊！” “好。” 荣希答应下来，收下了礼物，依旧风轻云淡，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在许下毕生的誓言。 第13章 初生叶芽12 这个寒假，荣希依旧去公司上班，而叶生终究不是个合格的商人，公司和药厂的事有李叔叔操持，一切都步入正轨之后，他甩手不理，然后开了个医馆，每天就诊看病。 或许作为有个医生，治病救人才是他的人生准则，步萌看他虽幸苦，脸上的笑容却多了许多，便也不再阻拦。 每年除夕年夜，叶生都会让荣希过来一起过年，这么多年，叶生也算是看着荣希长大的，对这孩子，他是没话说，除了小小年纪就觊觎他女儿外，基本没毛病。 吃年夜饭是家家户户春节最热闹的事，大年夜，摆满一桌佳肴，与亲人一起围坐桌旁，才是新的一年最正确的打开方式。 叶生很有老一辈的情怀，为了喜庆，还会自己剪窗花来贴，只是步萌手残，所以如今窗户上红彤彤，喜庆又精致的窗花，全是出自荣希之手。 叶生显然很高兴，还开了一坛他亲自酿的酒，看着两个小辈，都从青春稚嫩，长到如今风华正茂的样子，他心里是自豪欣慰之于又无限感慨。 “你们打算去哪所大学，读什么专业啊？”叶生作为家长，还是更关心孩子往后的路。 步萌微微仰了小脑袋，故作骄傲地道：“我要学医，以后像爸爸一样治病救人。” 叶生听闻这话，果然高兴得哈哈大笑。荣希已经习惯了叶芽在叶父面前的小女儿姿态，一开始他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久而久之便习惯了，还觉得她此刻的笑容很真挚，朝气蓬勃。 “学医好，最好的医科大就在s市，离家近。”叶生对女儿的觉得表示很认同，他又转头看向荣希，“小希是读计算机工程吗？”他问得理所当然，因为荣希这方面的天赋太出众，加上他自己也喜欢。 荣希放下筷子回答说：“是的，叶叔叔。” “那就去华大吧。”叶生说得那叫一个潇洒。 荣希抿了抿嘴，“我可能考不上华大，毕竟我的英语实在是拖后腿。” “还有保送名额啊，你多参加几次有含金量的竞赛，总会有机会的。”叶生对荣希很有信心。 荣希忽然抬头，对上叶生微醺的眼，无比认真和坚定地说了一句：“s大的计算机专业也挺好的。”少年的声音似有秋风送徐，如铿锵的战鸣。 叶生怔了怔，半晌道：“随便你吧。” 大年初二，荣希吃过早餐就准备走了，步萌看着他消瘦了不少的身型，眼睑下还有淡淡的青影，神色有疲惫和憔悴，看着就像时常熬夜的样子。 “你最近怎么了，休息不好吗？”步萌问道。 荣希看着她眼眸中浅浅的担忧，只觉得心里有什么在发酵，像一杯被摇晃的可乐，在阵阵冒着气泡。 “没什么，最近有点失眠。” “要不要我让爸爸给你开药啊。” “不用。”荣希摆手拒绝。 步萌皱了皱眉道：“你不要老是和杨元祺出去通宵打游戏了。” “好。”荣希欣然应允，像个再听话不过的孩子，但是步萌却知道，他想做的事谁也改变不了。 高三狗们过个年都不安生，年初五一过就开学了，还要上晚自修！ 荣希一开学就要请了一个多星期的假，步萌有些诧异，加上杨元祺也请假，她不知道这两人不上课到底在捣鼓些什么，便去了荣希家里找他。 荣希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小区，环境很好，也很安全，是叶生给找的房子，后来荣希在公司的网络工程中帮了李叔叔不小的忙，李叔叔给了他一笔不菲的报酬，他就开始自己给房租了。 天气很冷，荣希穿着一件厚厚的棉袄给他开门，整个人都似乎要埋进兜帽里，他还有些睡眼惺忪，看到是步萌的时候怔忡了下，似乎对她会来很诧异。 “好冷啊，你还让不让我进去。”步萌道。 荣希连忙侧身让她进来，步萌进去只觉得一阵阵冷气渗透的感觉，s市是南方，并不供暖，虽然冻不死但那种湿冷渗透的感觉也难受得够呛，何况荣希家还没装暖气。 步萌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泡面的味道，还夹杂着烟味儿，或许是因为天气冷，整个房间窗户紧闭，总之乌烟瘴气的，呛鼻得厉害。窗帘也没有拉开，只有一盏并不亮的白炽灯，沙发上还睡着一个人，用被子裹得跟蝉一样，正在打着呼噜，旁边有几张有些破旧的桌子拼在一起，摆着几台电脑，还有人在噼里啪啦地敲键盘，也有人停下来看着步萌。 一共有六个人，除了荣希，其他的都是像杨元祺那般‘潮’，哦，杨元祺也在，正用谐谑的眼神打量着步萌和荣希，挤眉弄眼，连他那张还算长得不错的脸都显得猥琐了几分。 离步萌最近的一个少年还在吃着泡面，长得跟猴子似的，他愣愣地看着步萌，将口中的泡面咽了下去，然后说了一句：“嫂子好。” 步萌：“……”她的枪呢？！ 荣希上前往他的凳子上踢了一脚，他差点摔下来，但他还是死死护住了他的泡面，然后还讨好地朝荣希笑了笑，他叫嫂子这不是杨元祺说荣希有喜欢的姑娘吗，看荣希一副天塌下来都能从容地穿好衣服再逃的样子，见到这姑娘却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说不是他的心上人谁信啊，他这不是帮他把妹吗？！ 荣希没理会他的委屈脸，转头看向步萌道：“别理他，你来有事吗？” 步萌又扫了其他几人一眼，“就是来看看你为什么不去上学。”随后她往前走了几步，看了下电脑的显示屏，“你不去上课，是窝在这里打游戏？” 荣希挠了挠他微乱的头发，他比步萌高出了大半个头，此时微垂着眼帘，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步萌：“……”草，居然卖萌？！她还能怎么说？！ “额，叶芽，我们可不是玩物丧志，我们是在研发一款游戏，将来绝对会风靡整个网游界。”杨元祺恨铁不成钢地看了一眼荣希，上前替他解释。 步萌听着他说得理直气壮，好似在干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般，脸上是自得，却也有少年人追梦的无畏，步萌看着他眼中的憧憬与光彩，忽然明白，这才是青春少年该有的人生态度不是吗？哪像她，装得再像，心态是装不了的。 看着这乱糟糟的客厅，垃圾桶旁边扔着的汽水瓶，桌上塞满的烟灰缸，步萌叹息了一声，回头看向荣希，“做出了什么成果，能给我看一下吗？” 荣希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但还是很快反应过来，点头道：“好。” 杨元祺看着荣希呆头呆脑，二愣子一样的样子，忍不住闭了闭眼。 “叶芽，你也会玩游戏吗？”杨元祺搭调。 步萌给了他一个迷之眼神，“来，玩一把。”步萌挑了挑眉，挑衅意味十足。 杨元祺这个连拉出来的那啥都透着中二味道的少年最受不得挑衅，于是两人就这么PK了起来。 …… 事实证明与网瘾少年打交道的正确方式就是一起打游戏，然后打败他们，往死里虐，越虐越崇拜你，然后解锁抖M属性。 车轮战下来……步萌征服了这群追梦的‘颓废’少年。 步萌看了他们的成果，不得不说很不错，很新奇很大胆的想法，虽然内容少也不够完善，但胜在新颖，简直是后来大型网游的雏形，故事内容都衔接的很好，画面的质感虽然差了点，但是就如今的游戏市场来说已经足够…… 前世步萌虽然不常玩游戏，但是网游还是接触过的，按照后世游戏市场的风向，给了他们一些建议，至于在代码编程，网络程序设计上，步萌绝不会比荣希差，毕竟她接受过最系统的教学，还有领先十几年的技术，倒是可以给他们一些中肯的意见，以及在技术上的支持。 “哇，叶芽，没看出来，你才是藏得最深那个。”杨元祺从一脸的郁郁到一脸叹服。 那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少年又冲步萌笑了下，“不愧是……”忽然他觉得背脊一凉，转头就看见了荣希的冷漠脸，将即将脱口而出的‘大嫂’两字给咽了回去，“额，不愧是高手，要不要考虑一下加入我们？” “不了，我不适合弄这些，以后你们要是有病的话，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治！”步萌摆摆手，一脸高贵矜持。 荣希：“……”好的。 其余众人：“……”你才有病！ 步萌又给他们排除了程序上的几个Bug，在人物的设计上也给了一些建议，毕竟以这几个直男的品味，实在是堪忧！ 几个少年，有胡子拉碴的，有睡眼迷蒙的，有裹着被子的，此刻都无比认真，步萌一边说一遍回忆年少时的自己，是否也是这样，对未来充满希冀，有没有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除了荣希。 昏暗的室内，窗门紧闭，只有几台电脑和一个破旧的白织灯有着光亮，而他眼里，他最心爱的姑娘侃侃而谈时，眼里的光彩比万丈青芒还耀眼，四周各种各异味道，交织在一起就是颓废的味道，而他却只闻到离他咫尺的少女身上淡淡的茉莉香。 步萌呆了一个下午就走了，她还让人买来了炭和烧炭的炉子，免得他们冷死，即便知道荣希这种学神级别人物不会不知道烧炭的注意事项，但她还是叮嘱了好几遍，荣希微扬唇角，不厌其烦地听着。 荣希送步萌出小区大门，他怕步萌冷，还给她戴了一顶雷锋帽，步萌看到雷锋帽嘴角抽了抽，以这个时期的大众品味，雷锋帽这东西简直是古董，老土的代名词，不过还挺实用的，连耳朵也可以遮住，很暖和，但也就荣希会拿来给一个女生戴。 “再见。” “再见。” 少女的一张脸都快埋进了帽里，挥手像他道别的样子分外娇俏。 此刻的荣希不知道将来他的梦想是否如愿，此生是否惊羡，此刻的他只想静站时光拐角，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任岁月磨平了脸上的轮廓，带走曾经的激情与仓皇。 第14章 初生叶芽13 荣希忙于事业与学业之间，步萌也在股市上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几年之后会有一场金融危机，遍布整个东南亚，她总要利用这次经融危机做些什么。前几年她还取了一大笔钱用来买地，当然用的是叶生的名义，大多都是以后地价会成几何倍增长的地段，还有几块地是以后盛事地产工程会用到的地，她也得好好规划。 无论你想不想参加高考，高考就在那里不离不弃。或许高考对很多人来说，已经是最后一次不看脸的竞争了，然而对于步萌和荣希来说也只是换个地图继续虐学渣。 步萌很顺利的考入了S医科大，所有人都觉得荣希会被保送去华大，然而并没有，他参加了高考，数学和物理的单科状元，但因为他的英语成绩惨不忍睹，所以他只报考了S大，虽说S大也是全国的顶尖学府，但还是有不少人为他觉得惋惜，尤其是荣希的物理老师，对他当真是又爱又恨。 高考过后是漫长的假期，即使你在家躺在床上度过这一个假期，你甚至觉得百无聊赖，可当你许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你发现这是你最肆意的时候，你成年了，还经历了人生最为重要的革命之一，你将带着对未知的恐惧和憧憬，开启下一段路程，写下一笔又一笔的说来话长。 盛夏，天热得连蜻蜓都只敢贴着树荫飞，好像怕阳光伤了自己的翅膀。 而这么热的天气，步萌要陪李晓晓去机场接机，李晓晓的哥哥，李隽东从美国回来了，步萌小时候倒是见过几次。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S市南城世贸大楼里一家餐饮店内，荣希和杨元祺对坐在桌子的两旁。 “今天真热，我和烤肉就差一层孜然了！”杨元祺那大大咧咧的声音，在这炎夏中尤为的聒噪。他捧着一杯冷饮一饮而下，又跑去店里的空调那里蹭凉。 他自说自话发现没人理睬，回头就看见荣希安安静静地坐着，像这夏日清凉的风，不疾不徐，少年眉眼专注的样子分外好看，微垂的眸子看着眼前的一张纸，似在欣赏一场动人的歌舞剧。 “诶，我说你今天都看了几遍，改了几遍了，能不能干脆一点？”杨元祺凑到荣希身边，抓狂道。 荣希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你可以先走。” 杨元祺：“……”好气，却又无可奈何。 “你这么喜欢她这次是想直接表白吗？”杨元祺眼里熊熊的八卦之火燃烧，他很好奇荣希这个一闷棍都敲不出一个字的人会怎么表白。 荣希没有回答他，他的手指修长好看，骨节分明，握着笔在纸上涂涂改改着什么，旁边是落地窗，楼下的街道嘈杂纷扰，行人匆匆，树影摇曳，阳光透过云层和玻璃窗落在他身上，在地上留下斑驳的剪影，他依旧认真专注，如隔离红尘之外。 “我们后期润色还没做完呢！我……”杨元祺无奈地趴在桌子上，仰着头对荣希说，可当他看到对面落地玻璃窗前的一对身影时，声音嘎然而止。 荣希看他这古怪的模样，倒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了？” 杨元祺好似刚回过神来，他挠了挠头，似苦恼似无奈，眼神有些闪烁，“没事，你快点改。” 荣希何等聪明，他直接回头，就看见了此生难忘的场景，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少女，笑靥如花，她旁边的男子高大英俊，挺拔如山，两人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美得可以入画，像这炎炎夏日里的一杯薄荷冰饮，冒着丝丝凉意，让人心生愉悦。 而荣希就这么看着两人走过，世贸大楼内光滑的地面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男子拎着好几个购物袋，微微垂头和身旁的少女说着什么，引得少女漾开了嘴边的笑，像最绚烂的夏花，绚烂得让荣希觉得刺目。 杨元祺看着荣希握笔的指尖都泛白，左手微微收紧，将他一直宝贝的画纸抓出了道道褶皱，他不由烦躁地撸了把额前细碎的刘海说：“你也不要多想，兴许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呢？！” “那男的我认识，是李一海的儿子，李隽东，就是那个李氏风林制药的李家，虽然你家世是肯定比不上人家，但是，你家也……”杨元祺说这就说不下去，他懊恼地闭了闭眼又接着说到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光看家世嘛！” “还得看个人，虽然李隽东长得不赖，还是个海龟，学识家世都和叶芽很配，还和她是青梅竹马，但是你也……” 杨元祺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找死，他看着荣希幽深一片的黑眸，突然觉得这个夏天也不是很热了，简直特么透心凉心飞扬啊！ “走吧。”荣希淡淡地说了一句，收拾好东西，就径直走了，杨元祺默默拍了自己的嘴巴一下就拔腿跟上去了。 两人走到了Dearest的专卖店。 这是一家奢侈品珠宝店，叶芽的饰品都是在这里私定的，看着这里精致大气的装潢，璀璨夺目的珠宝，接待员上如印刻般标准的笑容，荣希看着精美的橱窗玻璃上倒映着他略显消瘦的身影，忽然觉得意兴阑珊。 荣希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图纸，他的画工很好，是很写实的那种，惟妙惟肖的，刻画得很细致入微，连光影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走吧。”荣希没有进去，在服务员依旧礼貌的笑容下离开。 懵逼的杨元祺一脸郁郁，“不做了吗？你努力了这几个月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嗯。”荣希回答得简明扼要。 杨元祺猜不透他的情绪，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你该不会是受刺激了吧？不至于吧，你还没有争取呢，就放弃了？”他认识的荣希不会是这么个怂货吧？ “我觉得你还是可以挣扎一下的啊，至少不留遗憾不是？” 荣希对他的聒噪视若无睹，在经过楼梯转角的时候，将手中的纸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潇洒利落得让杨元祺错愕，他比谁都清楚，荣希在这上面花了多少心思，做编程都没见他这么认真过，难道真的是挥剑斩情丝？！ 有不知吹了多少里，跨越了多少山河岁月的风吹来，卷起了垃圾桶上边的一张纸，飘飘扬扬而过，转瞬便落到了地上，大楼内璀璨的水晶吊灯洒下明耀的光辉，照在了纸上画着的，一对别致的茉莉花耳环上，层层叠叠的花瓣，似有芬芳透出，像少年思慕的心，又似不止的风，不知归期。 …… 步萌的生日到了，在六月二十一日，夏至。 事实上叶生也不知道步萌的生日，只是根据捡到她时的月份推断的她应该是在六七月出生的，之所以选择夏至这个日子，是希望夏至到，木槿荣，四时兴，长相伴。 步萌生日这天，因为是她的成人礼，叶生本想大办，只是步萌实在不喜热闹，步萌也就想亲朋好友间简单吃个饭，在他们的祝福下过就好了。 这一天，荣希也来了，估计是杨元祺特地替他打扮过的，他穿着湛蓝色的衬衫，没有打领带，解开两个扣子，他精致的锁骨隐隐约约，黑色简约却松垮的长裤，他的头发被刻意地弄得有些凌乱，额前是细碎的刘海，这一看就是杨元祺的品味。 如果这打扮在杨元祺身上就有点不伦不类，但是穿在荣希身上，却让他看起来清隽挺拔，有点颓靡禁欲的感觉，这就是颜值和气质的重要性，不过他显然不适应这样的打扮，他总时不时抬手摸自己打了发蜡的头发。 “叶芽，我觉得你的童养夫长得真好看。”李晓晓用手肘碰了碰步萌，调笑道。 步萌翻白眼，“乱说什么。”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喜欢你。”李晓晓不以为然。 步萌本不打算理会，可她转头看见了转角处一片湛蓝色的衣角，她垂下了眸子，她右手抚摸着她裙摆上繁复花纹的纹路，忽然对上李晓晓的眼，说了一句：“我不喜欢他。” 荣希在转角处停了下来，他有些颓唐地将背靠到墙上，想隐匿进这个角落，可周遭的空气都凝滞，所有的欢声与交错的灯光都凝成一处记忆，只有那一句‘我不喜欢他。’绵长悠远地回响，像永无止境。 其实，一个人心里有没有你，你能很真切的感知到，实在不必伤春悲秋，因为你早已知道答案，感伤太多余，太自欺欺人。 荣希将礼物给了步萌，说了一句生日快乐之后就走了。 即使她想否认，但是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她总觉得恍惚。 步萌打开了礼盒，一打开就是一盒的茉莉花，清雅的芬芳扑鼻，每一朵都洁白如雪，都是开得最绚烂时的模样，步萌拨开花朵，就看到盒子底下被花瓣簇拥着的一对耳环。 木制的，茉莉花形状的耳环，花瓣重重，乳白色的，雕刻得很精细，花朵低端一片嫩绿的叶芽，哪怕最好的木匠大师也很难做得如此精细，栩栩如生，层层花瓣都各有姿态，像枝头绽放的花，开到荼靡，不问飘零。 步萌抚摸这对耳环，思绪渐渐飘远，远得像老故事里泛黄的桥段。 耳环下面还压着一张卡片，上面的字迹潇洒，带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执拗： 我听你说过， 喜之郎果冻里的黄桃你很喜欢吃， 欢乐的小鸟在枝头唱歌， 你今天很美。 第15章 初生叶芽14 步萌从小到大学得都是中医，但是她大学的专业却是外科，这是她从未涉及过的领域，她的生活忙而充实，却有着从未体会过的踏实。 荣希就更忙碌了，他与杨元祺等人研究的局域网游《来生》被XN公司买了版权，如今已经上市，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所有人都在这座日益繁华的城市里茕茕独立，忙忙碌碌地活着，有时候他们会感叹活得比狗还累，事实上狗都没有他们累！但是生活不可能像你想象得这么好，但也绝不是你以为得这么糟糕。 步萌的成绩很优秀，作为S医科大副校长最得意的弟子，她除了专业成绩过硬，还参加过很多次临床实验，医学研讨，多次论文获奖，也算后起之秀，小有名气。 叶生的医馆也如火如荼，而步萌开始着手调查当年叶生被陷害之事，当年他因为多场医闹而被医院开除，导致他名声狼藉，虽然他嘴上不说，似将前尘放下，但步萌知道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是他毕生的耻辱和疼痛。 步萌查阅了当年的档案，又拜访了些叶生当年的同事，事实证明叶生的人缘不错，有几位还真给了步萌不少帮助，有一位同是心脏外科的李医生还提出想见一见叶生，步萌只给了他医馆的地址，还嘱咐了他不要告诉叶生，她在调查当年医闹之事。 她决定快刀斩乱麻，她直接找上了医闹的当事人。 步萌来到了西城的一个旧小区内，当年医闹闹得最凶的□□，据说是叶生故意给他病危的父亲开最贵的进口药，实际上都是不必要的，国内的药也可以替代，而他为了给父亲筹集药费和手术费，花费了很多时间，最后他的父亲没能熬过去，孝子□□就以叶生害死他父亲的偏激理由，在医院闹了很久，事实上那些药是他让叶生开的，说要给父亲最好的，更信任国外的药，说他有经济能力承担。 □□听到步萌是为了当年医闹的事来的，或许是看她只是一个年轻的姑娘，倒是很坦然地接见了她，他眉眼轻佻，一双眼滴溜溜地打量着步萌，眼里有戾气，一看就是生活不如意之人，还流里流气的。 步萌好声好气地说明了来意之后，□□翘着二郎腿，一副无赖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为了你父亲，但是我什么也不会说的，当然，我知道你肯定带了录音设备，你别想匡我！”说完他还嘿嘿地笑了几声，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步萌也笑了，“我的确是带了录音设备，但不止，我还带了别的，你要看看吗？” 步萌笑得很美，她穿了一件纯白的T恤，简约的牛仔短裤，青春甜蜜的气息洋溢，一下子让□□看直了眼，然而下一秒，他一双浑浊的眼珠子就陡然瞪大。 一个黑黝黝的枪口就这么对着他，如猛兽的巨口。 “现在可以说一下是怎么回事了吗？” □□腿也不抖了，刚才还一副无所畏惧的无赖样，这下连牙齿都在打颤，他实在是想不到看着这么娇软的妹子，一上来就这么凶悍，不知为何，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眸子，他竟会有毛骨悚然的感觉，她眼里那种淡漠，让他觉得那是没有感情的野兽才会有的眸子。 “你…你别…冲动，你这样是犯法的！” “没关系，我既然敢拿出来就不在乎什么犯法不犯法，当然，我也不在意你是死是活，你可以选择去告我，前提是你有这个本事。” □□眼里闪过挣扎，恐惧和焦灼，最后闭了闭眼，毕竟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说了什么被录音，反正非法录音不能作为证据。 “当年，是曹医生给了我钱，让我陷害叶医生的……” 步萌知道这种录音不能作为直接证据，她也是为了更细致地了解当年的真相，接着她又‘拜访’了其他的几位医闹当事人，有直接避而不见的，也有闭口不谈的，甚至还有打算敲诈步萌的，她都直接暴力镇压。 步萌接着又细细调查了一番当年杨家的状况，又去拜访了当年涉及此事的医生和工作人员，查阅了很多档案，希望能找出一些漏洞，毕竟时间太久远，当年的信息技术也不发达，留存下来的东西不多，也没有什么通话记录可以查询。 当年，杨家的老爷子是S市的副市长，因为心脏病发，由叶生来动手术，手术却失败了，加之与叶生也不是第一次纠纷，杨老爷子的小儿子杨旭，也就是如今盛事地产的总裁，悲痛与父亲的去世，将伤痛与愤怒迁怒到叶生的头上，但他也还有点世家大族的风范，他只是叫院长开除叶生。 至于后来的医闹，是因为院长着实喜欢叶生，没想好如何开口踟蹰时，叶生的同事曹鸣设计陷害的叶生，因为当时曹鸣和叶生在竞争科主任的位置，至于院长是知道叶生的为人，只以为是杨家的作为，不敢声张，默默将叶生开除，只是叶生后来在r市医院的工作，是院长牵的线。 事实上，但年杨家会如此行为，除了悲痛愤怒外，与局势也有关系，当时杨旭的盛事地产，正在风雨飘扬之际，有一个工程全面崩塌，加上当年拆迁上还闹出人命，他急需要后台的支持，加上杨老爷子很有可能升迁市长，可这么一个顶梁柱就这么轰然崩塌，还带走了杨家更上一层楼的希望，所以对叶生的恨油然而生。 杨老爷子是个好官，他在任时可谓兢兢业业，杨家是真正的世家大族，家族的辉煌是先辈在抗战时期用热血和生命打拼来的，对国家的贡献无可估量，开国后，杨家对华国的建设与复兴也贡献颇多，杨家子弟人才辈出，可谓钟鸣鼎食之家。 步萌讽刺又无奈地笑，或许叶生开始选择救病危的平民，而没有第一时间救助杨老爷子，在他们眼里就是过错，因为杨老爷子显然更有价值，他们杨家为国为民，就应该有那样的特权，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甚至的确如此。但是叶生不会这样想，他只是一个医生，一个有仁心的医生，怀着一腔热血的他觉得生命是平等的，他只知道错过一秒，就可能会要走一个人的命，他当时根本没有时间权衡利弊，只凭本心救人。 …… 第二天，就有警察找上了步萌，有人举报她持枪威胁，步萌淡定地跟警察走了一趟，因为没有证据，也找不到枪，不了了之，加上步萌又在调查医闹事件，她还反告了那些人窜通诽谤，想以此逃避调查。 步萌整理好了资料之后，就直接将曹鸣告上了法庭，此时的曹鸣已经是S市第一医院的副院长了，这事还引起不小的轰动，曹鸣在医学界颇有威望，此时还涉及到二十几年前的恩怨，步萌为了扩大影响力，还登了报，所以是全民都在关注这场官司。 直到这时，叶生才知道叶芽这段时间在忙什么，他一时感慨万千，那些被他可以封存的记忆，已经在叶芽从小到大的音容笑貌中渐渐淡去，淡到他以为自己已经放下，可当被提及时，当他的女儿每天为他奔波，寻找证据时，他发现他并不是想象中那般风轻云淡，面具戴久了，不是撕不下来，只是撕下来的时候，像抽筋剥皮一样，鲜血淋漓。 “芽芽，你怎么不告诉爸爸，你这样爸爸会担心的。”叶生舍不得责怪女儿，但是也担心她会为了这事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毕竟杨家势大，不是他们这种普通百姓能够硬碰的，他已然如此，不愿意女儿再为此受半点委屈。 “可是我也会担心爸爸的，你一直遗憾奶奶没有安心地离去，我也怕以后会有遗憾，我也想为爸爸做点什么……” 步萌蹲下，将头靠在叶生的膝盖上，叶生抚着叶芽的头发，像小时候每一个夜晚，他为小小的叶芽讲故事那般，他已经将近六十，他的发已半白，脸上满是岁月的褶皱，她拉过叶生搭在旁边的手，大拇指轻抚着他手上浅浅的老人斑，只想着时间一点，再慢一点。 …… 第16章 初生叶芽15 官司并不好打，因为没有直接的决定性证据，那几个医闹的当事人也死不承认，曹鸣这些年来的名声，威望，权势都不小，他更善于阿谀奉承，倒是结识了不少权贵，有人为他请了华国最有名的律师。 步萌的录音只能做辅助性证据，她还整理出了当年档案和鉴定的一些漏洞，还有一个较为关键的证据，步萌查到了曹鸣太太给其中一位患者的转账记录，加上也有为叶生作证的医生和工作人员，再者，这些年来，叶生的名声也是如日中天，他的仁心仁德是被时间映证过的，步萌还找来了不少受惠于叶生的病患，甚至有二十年前的病患，一起上书以证叶生的人品，这些虽然做不了证据，但是步萌财大气粗，直接买下了几天的华国日报的头条板块，专门刊登，官司在万民瞩目下到了白热化，但也在曹鸣的抵死否认和诡辩律师的辩驳中，僵持不下。 但是步萌并不着急，她在等。 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场纠纷，连电视台都过来采访了，有人是支持曹鸣的，当然也有不少人支持叶生，各持己见，众说纷纭。 在第三次开庭，步萌带来了一个决定性的证人，曹夫人。 曹夫人一身珠光宝气，脸上的精致的妆容，俨然一副新时代女强人的模样，她努力地维持自己的高贵姿态，连发丝都是一丝不苟的，但是步萌还是看到了她厚重妆容下的憔悴，以及她眼里的灰暗与痛恨。 曹夫人沉着冷静地叙述了当年的曹鸣一系列陷害叶生的行为，还承认了当年就是她给的钱，为了不留下证据给的都是现金，只有一次是曹夫人实在走不开身，而去银行转的钱。曹夫人算是将曹鸣恨到了骨子里，还暗地里收集了不少曹鸣受贿的证据，再次给曹鸣重磅一击，她看着曹鸣一会儿惨白如纸，一会儿漆黑如铁的脸色，畅快地笑了，所有人都在看着她癫赖般的笑，连法官都叫了好几次肃静，她却渐渐笑出了眼泪。 在这重磅□□下，步萌继续落井下石，直接让曹鸣跌进了地心，永不可能翻身。 步萌在这关头爆出了曹鸣事先骗取患者签下器官捐赠书，之后故意用药加重患者病情，致患者手术失败，以取得患者的肾脏，为f市的高官换肾。 这消息一出直接掀起了滔天巨浪，这已经上升到人命的刑事事件，还涉及到了官僚，如今更是贪官污吏横行的敏感时期，这无疑戳中了所有百姓的敏感点，以飓风之势席卷了整个华国。 事实上，自打她打算让曹鸣坐穿牢底时，就派人盯着曹鸣，她也不遗余力，事无巨细地调查他，步萌找的人不是市面上那些半吊子侦探，她直接花大价钱去暗网找人。所谓暗网，就是罪恶生长的土壤，这个世界上的毒品、军火、假身份伪造，甚至人口买卖都在暗网里生根发芽，是搜索引擎触及不到的黑暗平行世界。当然，她的枪也是在暗网买的。 步萌找来的人曾是斯洛国的特工，只是后来脱离组织做了雇佣兵，跟踪和侦查能力超乎寻常，他不止查出了曹鸣的龌蹉，还查出了曹鸣的婚外情和私生子，曹夫人之所以破釜沉舟是因为她早察觉了曹鸣的背叛，却没有发现他的私生子，甚至与她的儿子一般大，曹鸣甚至将西南医会的推荐名额给了他的私生子！步萌给她撕开了曹鸣那本就虚假的面孔，直接让曹夫人黑化，甚至生出了同归于尽的想法。 曹鸣入狱了，案情的细节还有待调查和推敲，步萌也积极配合调查，这件事的热度居高不下，而在这发酵般的热议中，在全国人民的见证下，步萌终于为叶生洗脱了冤屈，卸下一直桎梏在他心上的枷锁。 当法官判定曹鸣诬告陷害罪名成立时，叶生站了起来，本来身体精神都不错的他，却如同颤巍的老者，轻轻颤抖了起来，步萌看见了他眼里闪烁的泪花，如果一个人一直憋着，他不会觉得委屈，或者说是忘记委屈，可当有人将事实摆这他面前，并不顾一切维护他，他才知道，他所有的坚强，不过是柔软生的茧。 步萌心疼地扑进叶生怀里，像小时候每一次撒娇卖乖那般，叶生怔愣在原地，他知道他的宝贝女儿长大了，他已经许久没有抱过她了，有些陌生有些恍惚，原来，他的芽芽已经长这么大了，他怔忡地伸出手拍了拍步萌的背，好似她才是那个需要安慰的人般。 “芽芽，别难过，爸爸没事。”叶生也忘了伤怀与感慨，有些无措地开口安慰步萌。 步萌朝叶生点点头，与叶生走出法庭之际，回头朝听审团的方向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中年男人与她对视了一眼，如不经意间的对视，无波无澜，步萌转过头，眸色冷沉。 那是盛世地产总裁杨旭的秘书，慕致山。 步萌和叶生走出了法庭，荣希已经等在了外头，他已经脱了少年的稚气，如松如柏，静站在那儿就如同星辉灼灼。 “恭喜。”荣希对着步萌和叶生道，简单二字足矣。 步萌朝他点点头，“谢谢。” 荣希觉得他这一生淋过最大的雨，就是步萌生日那天，天朗气清，她的那一句，‘我不喜欢他。’但是，人的一生会遇到那么多人，相爱的机率那么小，她不喜欢他，再寻常不过，他不怪她，因为，他没办法不喜欢她。 …… 事后，S市第一医院登报向叶生道歉，叶生也欣然接受，他不再伤痛，亦不再耿耿于怀。 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件事，杨元祺开车撞到了一个女人，不过人没死，却是要截肢，这次人没有当场死亡，杨元祺倒是没有肇事逃逸，只是这全然是杨元祺单方面的责任，开着跑车，超速百分百。 受害者的家人悲痛不已，说要告杨元祺，但是被杨夫人拦了下来，接下来就是一场有关于金钱的会谈了，所有的报道都被拦截下来，最后以杨夫人付了天价赔偿了结此事。 步萌嗤笑了一声，杨元祺出车祸那晚，恰巧就是撞死原主那天，命运真是非一般的固执，步萌不在，杨元祺还是出了事故，只是这次的受害者也不知道是幸不幸，虽然没死，但一生都葬送了。 步萌直接将这件事抛上了网，如今有了手机，网络普及广泛，群众接收信息的渠道也更广。权贵高官为了换肾草菅人命的事还没有过去，官二代加富二代违规开车撞人致截肢，其母还企图隐瞒真相，擅用私权阻断办案，在这敏感的一触就爆的时期，每一位义愤填膺的老百姓的神经都紧绷着，这件事又引发民愤高潮，矛头直指杨家，接着网上又爆出杨元祺多次违章违规驾驶，现在对驾驶违规并不像后世那么严谨，但这无疑是不尊重他们生命的行径，再一次激怒了老百姓，甚至很多关于杨家不好的谣言都出来了，毕竟有高官杀人取肾的前车之鉴，难免不会有后世之优！ 或许杨元祺并没有坏心，杨母也只是做了大多数母亲都会做的选择，但是在这关键的时期，他们势必要在风口浪尖上遭受一番口诛笔伐了。 步萌无意报复杨元祺，甚至能够理解杨母，她只是不想儿子坐牢，更不想杨家有污点，但是她为什么不教自己的儿子安全驾驶，对自己的生命也对别人的生命负责？！杨元祺他爱赛车，爱自由，爱一切刺激的，能让他肾上腺素分泌的事物，可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放纵不羁，那么也要承受放纵不羁带来的后果。 因为受害者一方没有追究责任，杨元祺没有惹上刑事纠纷，但是步萌见过他一次，他很憔悴，整个人瘦了很多，周身的气息都是晦涩的，但眉宇间轻狂不在，那种肆意正一点点淡去，或许这就是成长的代价，想必，害了人一生，他也不好过。 但是步萌一点也不同情他就是了。 杨家也在着手调查到底是谁将事情捅到了网上，但是查无踪迹，现在对信息的透明化很浅，而且步萌还隐匿了IP，就这么石沉大海，杨家也只能吞了这闷亏。杨元祺的父亲杨骁如今已经是副市长，在S市的名声虽不及其父鼎盛，但也没出过什么丑闻和纰漏，算无为而治。杨家还算有点担当，杨骁举行了记者发布会，亲自向广大群众道歉，并带上了杨元祺。 步萌也叶生坐在电视上看着杨元祺红着眼眶道歉，她能感受到他眼里和言语间的真诚，以及一身都无法释怀的悔恨。 “这不是荣希的朋友吗？原来他是市长的儿子啊……”叶生呢喃道。 步萌在给叶生泡茶，看着叶生有些恍惚的神色，莫不做声，她抬头看向窗外，阳关正好，微风不燥。 第17章 初生叶芽16 时光的列车轰轰烈烈的开，我们坐在车厢里，或结伴成群，或孑孓一人，经过的也许不过是几条熟悉的街道，可总会有让你留恋不去的风景。尽管你总是在车厢的玻璃窗上寻找自己苍白不一的脸，尽管你一步一回头，泪流满面，千疮百孔，却也只能往前走。 2004年四月，都说爱是人间四月天，但这一年的四月却是一场灾难的开始。 步萌记得在她原来的世界里2002年到2003年也有一场如洪水猛兽般的传染病，非典。然而这次的疫病却比非典更凶更猛，以水漫金山之势，杀得人措手不及，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个世界与步萌原来的世界大同小异，除了个别历史与人物，运行的轨迹殊途同归，而这疫病却比非典严重得多。人们称呼它为demon，或者D病毒，寓意为上帝释放的夺命的恶魔。 这是一种严重急性呼吸综合征，近距离飞沫，或接触患者呼吸道分泌物，血液□□都可能传播，发病症状就是头痛，发热，肌肉酸痛，呼吸和免疫都衰竭，进而是器官衰竭，从发病到死亡只是一两个月的时间。 叶生收到了西南医协会的邀请，邀请他加入D病毒疫苗的研究专研队，去了那么势必是要在最前线与病患病毒直接接触，临床实验避免不了，危险也避免不了，或许只有生死，才能让人体会到所谓白衣天使这称号，是真的要上天的！ 当然，步萌是不想叶生去的。 然而，她拦不住，这是叶生最难能可贵的赤子之心，刻入骨子里终身恪守的准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他一起。 叶生自然也不同意，倔着脸，跟个耍脾气的小孩子一般，步萌也难得执拗，不理会叶生的百般劝说。 “芽芽，你还小，你人生的路还很长，还是无限可能……” “芽芽，你去爸爸妈妈实在是不安心啊……” “芽芽你长大了，都不听爸爸的话了。”叶生委屈了，憨憨的脸上满是落寞，微垂着眸子和双手，像个被欺负了的老人家。 步萌：“……”装可怜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太有用了！ 步萌闭了闭眼，放下手中的抱枕坐到了叶生的身边，叹了口气，喊了一声：“爸爸。” “小时候，我跌倒时，是你教会我怎么跌得有尊严。跌得伤口血肉模糊时，你教我怎么清洗、包扎伤口。我遇到人生的岔路时，你也教我从心选择，哪怕前途荆棘，你说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爸爸这一次不想保护芽芽了吗？” “可是芽芽也想保护你啊……” “我学医不是因为喜欢，我也没有爸爸这样救人救世的情怀，我只是想成为爸爸这样的人而已……” 叶生双目含泪，微凉的手爱怜地抚着步萌的头发，她能闻到叶生手上淡淡的药香，很淡很淡，若有似无。 叶芽作为叶生的助手，去了西南医协会，去之前，荣希来给步萌送别，他倒是没有像李晓晓她们一样劝她三思，劝她不要冲动，而是朝她笑了笑。 笑容于别人而言或许是与生俱来情绪的表达，对步萌来说却不具备什么意义，甚至是不为人知的面具。但是步萌觉得，荣希的笑容是她见过最好看的，那里面什么都有，又什么都没有。 “你要不要带上我？”荣希问，好似在请求步萌带他装逼带他飞。 “不要。” 荣希以为步萌会讽刺一句，带他去有什么用。却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的拒绝，倒是让他一腔话都卡在了喉咙。 “你可以带我去，我也想为人民大众奉献一份力量……”说着，他看着步萌幽幽的眸子，又将这些自己都不信的话吞了回去，“我很有用的，我身体很好，我从小到大都不生病的，抵抗力特别好，小时候我爸将我的手骨打断了，我都不用治就好了，一点后遗症也没有留下，我的治愈能力特别好，我觉得我的身体构造真的和别人不一样，说不定真能帮到你呢……” 他就这么一直说着，一直看着她，像再寻常不过的闲磕牙，但是却执拗得可怕。 “所以你是说你想当我的小白老鼠？”步萌问道。 “……如果你愿意。” “可我不愿意。”步萌有点生气，她觉得她很久都没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语气都不由加重。 或许是步萌一直都平淡和煦，荣希从没有见过她这么生气，有些害怕，不是怕她对他生气，而是怕她不高兴。 步萌转头看了眼湖畔边飘飘扬扬的柳絮，葱郁的颜色，勃勃的生气，伴着再温柔不过的春风纷舞着，永不纷扰。 “荣希，我不……” 还没等步萌将话说完，就被荣希打断了，有些急切，像害怕听到什么接受不了的噩耗一般，“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没关系，是我一厢情愿，没有规定我喜欢你你就必须喜欢我，我没有自怨自艾，也没有不忿，你什么都不用做，只用被我喜欢就好了。” 步萌：“……” 她不说话，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有种光影交错，忽明忽暗忽远忽近的错觉，时间像卡壳的磁带，还带着滋滋的电流音，她恍惚间好似看见了季酆，他拽着她的手，拖着她到她公司的拐角，绷着一张脸，好似被逼的般，别扭又强硬地和她说‘我喜欢你，你必须也喜欢我。’她自然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还回了一个超越人体生理极限的大白眼。 她想那一天也一定和今天一般，微风轻抚，长风疏散，周围行人匆匆，徒劳地追赶着阳光。然而，她已经记不清，那些画面太遥远，像是别人的故事，又像是老旧电影里泛黄的老梗，在悠悠上演，却没有了观众。 荣希觉得，他一刀又狠又绝的杀了他所谓的父母，他千疮百孔也自我治愈，他觉得他无坚不摧，却在这一刻败给了她的眼神。 …… J省西南医协会。 所有感染了D病毒的人都被送到这里隔离起来，他们就像困兽，绝望，痛苦，不甘，怨恨，甚至癫赖……这里仿佛是阿鼻地狱，所有的负能量都在这里衍生，它能让你压抑，狂躁，继而连心都变得灰暗，阳光似乎把这里给遗忘了，任由所有的悲欢离合交错，任由生旦净末丑都在这儿上演。 叶芽又陪叶生熬了一个通宵，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很辛苦，痛苦的不是未知的路，而是那种一点又一点的煎熬，和一次又一次的功亏于溃。 结束了一次研讨，步萌正准备去做免疫血清和抗体检测，在经过病房时，她驻足了下，忍不住往右拐。 病房不够，病房外还放着很多病床，形态各异的病人同样的迷茫着，痛苦着，□□着，叹着命运的不公。步萌站在某间病房的窗外，看着里面的场景。 病弱的老太太坐在病床上，大热天的，还穿得严严实实的，撅着嘴，如一副玩具被抢了的小孩一般闹着脾气，她病床边还有个穿得很干净，却有些颤巍巍，满脸是褶子的老头子拿着一颗棒棒糖在逗着不高兴的老太太，老太太恼怒地瞪了他一眼，微微将身侧了侧，表示自己绝不会轻易被一颗棒棒糖就哄好，老头子又颤巍巍地转了个方向，继续递给她，老太太干脆赌气地躺下，将被子蒙住头，腿还在被子蹬了下。老头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拉了拉被子，苍老地声音听起来尤为艰涩，他呢喃了一句：“热。”就这么一个字就足以让人酸了眼眶。 不止步萌在看，旁边还有两位小护士躲在窗边悄悄往里瞧，渐渐红了眼眶，或许她们平时并不是这么感性的人，这是人都是向往温暖与希望的，尤其是在你深处无望之际。 老太太是D病毒的感染者，却是第一批治疗有成效的，然而她的伴侣，原本从一个需要老太太伺候的耳背眼盲，半只脚都踏进了棺材的糟老头，却在老太太倒下那一刻奇迹般好转了不少，他们没有后代，老头子一手照顾了病重的老伴，出奇的利索，虽然两口子还是整天吵吵闹闹的，但是老头子倔了一辈子的脾气好似凭空消失了，今天摘一朵花哄老太太，明天唱首歌哄。 然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知道，老头子的身体看起来是好了很多，但也不过是强撑罢了，甚至比老太太的还差，说是回光返照也不为过，早在老太太病危之际，老头子就因为紧张焦虑过度而突发心肌梗塞，被抢救了回来，只是心脏也一日一日衰竭…… 他老了，可有些东西是不会老的。 或许两口子的感情太美好，每天都有很多人来这里找慰藉，却都自发自觉地没有打扰他们。 第18章 初生叶芽17 步萌又去到了输液大厅，这里除了病患和工作人员，几乎没有其他人，因为这可是感染的重灾区，工作人员都带着口罩，眼里是压抑和沉闷，无止尽的枯燥工作，头上还有悬颈钢刀，哪怕拥有一颗圣母心，愿意燃烧生命去奉献牺牲，此刻也高兴不起来。 而她的目光看向了角落里一个高大的背影，穿着白色的制服，颀长消瘦，却有种骨子里的矜贵傲然，他在整理着推车上的输液瓶，动作有条不紊却灵活迅速，简单繁杂的工作，却因为他俊逸的侧脸，都变得优雅起来。 荣希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回过头就看见了步萌站在门边，她带着口罩，只露出了好看的眉眼，他忍不住笑了笑，口罩也挡住了他上扬的嘴角，只看得见他弯如星月般带笑的眼睛，他眼里没有酒，却有春与秋，让人心醉。 荣希很高兴，他来这里做志愿者已经有两个月了，却极少见到步萌，她基本都是呆在研讨室或者实验室，难得见一面也是行色匆匆，神色也有隐隐的疲惫。他想，步萌来输液厅或许只是有需要，但他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他的眼里有雀跃，有星辰，有花黄，多少年前的风景，多少年后的模样，都不及他。 “叶芽。”他将手头的工作交接给了别人，就走到了叶芽身边。 步萌将目光落在了他胸前的志愿者工作牌，“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荣希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看着她眼下淡淡的青影说道：“你不要太辛苦，欲速则不达。”想了想他又添了一句：“叶叔叔现在的年纪不好太辛苦……” “这里工作累不累？”步萌打断他。 “还好。” “你怕不怕？” “不怕。” “我让你现在离开，你走是不走？” “那你走吗？” 步萌面对着他，走近了一步，离他只有咫尺，与他几乎呼吸交融，荣希觉得她似一块火烧的烙铁，他忍不住想往后退一步以缓解自己狂跳的心，但是他忍住了，毕竟离她这么近的机会不多。 “荣希，是我救了你对吧？” “对。” “那我可以挟恩以报吧？我救你可是有条件的，该是你付报酬的时候了。” 荣希看着眼前这一双他一看就会沉溺进去的眼睛，睫羽颤动了下，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的午后，就是这么一双眼睛，如若虚空无物的眼睛，带他走出了暴虐癫狂的深渊，纵使它不温暖，却给了他唯一的光。 “可以，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有事需要你帮我，你在这里帮不了我什么。” 荣希忽然笑开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这个笑容足以照亮星空，婆娑所有。 “好，你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现在就离开，去帮我做一件事。一年半之后，有一场金融危机，波及范围很广，几乎是整个东南亚，经济总量与经济规模出现较大幅度的缩减……” …… 对D病毒的研究虽然到了瓶颈，但是已经研究出了急救方法，也有了对症的药物，防御措施也更健全，病情得到了有效控制，但是副作用都相当大，毕竟每一次抢救，都使用了很多激素，对人体的器官负荷很大，后遗症也多，但是也至少不会来一个死一个。笼罩的阴霾似乎驱散了些，但前路依旧能见度低，甚至看不起方向。 往日风光的西南医协会如今像孤岛般，还到处萦绕着死气，但是今天，却迎来了几位尊贵的客人。 杨骁和他太太杨夫人，以及盛世地产的杨旭都来了，杨骁以副市长的名义过来视察慰问的，而杨夫人是为刷回先前丢掉的名声，至于杨旭嘛，是代表盛世地产来的，还捐了款，可谓人民良心企业家。 几人虽然都带了很多随从，却都没有什么架子，还亲自去慰问病患，给予鼓励和安慰，送曙光送温暖的，像再悲悯不过的大善人。 说来步萌觉得好笑，虽说副市长和盛世总裁的名头很大，能不畏风险地亲自前来，诚意很足，的确令人振奋又感动，让这些绝望的患者觉得上头还没有抛弃他们，但他们却好似忘了一直陪他们坚守的人，无数的志愿者，以及依然在自己岗位不辞辛劳的医生和护士们，所有将生命拴在裤腰带上直接和病毒打交道的科研医学家们，还有陪在身边的不离不弃的亲人…… 事实上人人平等是一句挺可笑的话，身份和地位的贵贱是即使你去到火星也摆脱不了的桎梏。假设你是一个乞丐，一个普通人给你一个馒头，你会觉得寻常，哪怕是感恩也不会太多，有些偏激扭曲的甚至会怨恨，怨恨命运的不公，怨恨朱门酒肉臭的世态，而如果是皇帝亲自走到他面前给了他一个馒头，他会觉得皇恩浩荡，天子英明，这个世道还是有指望的，生命还是有诗和远方的…… 人之常情，无可厚非。 杨家兄弟还特地慰问了他们这些白衣天使，给予情真意切的感激和表彰，一句‘同志们辛苦了，国家为你们自豪。’说得在场不少人都湿润了眼眶。 叶生作为团队的主力军，站在了最前头，看到杨骁和杨旭的时候他浑身僵硬，他的右手插在白大褂前宽大的口袋里，步萌看不到是否有青筋浮现，但他大褂的下摆已经皱成了一团。 步萌扯了扯他的衣摆，像小时候那般，轻轻的，满是依恋，叶生回过头见看到了宝贝女儿担忧的眼神，他立刻露出了一个我没事的勉强笑容…… 步萌叹息了下就转头看像还在发言的杨骁，以及他身后的杨旭，他们显然也是看见了叶生的，就算贵人多忘事，但之前那场官司也足够他记住了，但是也就杨骁特地看了叶生一眼，就再无其他，无怨恨也无愧疚，像个不相干的陌生人…… 更让步萌诧异的是，站在杨旭身后的一个很美很知性的年轻女子，步萌认得她，他是杨旭唯一的女儿，盛世地产的千金，杨元祺的堂姐杨颖佳。她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一身精致的职业装显得干练挺拔，因为玲珑有致的身材又不失女人的妩媚。 杨颖佳有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眼神清亮，很明显是个通透又聪明的人，此刻她正一瞬不瞬地看着步萌，不加掩饰，眼里情绪纷杂。 果然，瞎哔哔结束后，杨颖佳找上了她。 “叶芽，你好，我听元祺说过你。”杨颖佳落落大方，她的笑容很美，很公式化，却不会让你觉得刻板，即使她一见面就直呼你名字也不会让人反感，反而亲切自然。 步萌放下手中的文件，也回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杨颖佳你好，我在电视上见过你。”杨颖佳毕业于科伦斯顿大学，目前是盛世的工程总监，年轻貌美，博学多才，可谓人生赢家。 “之前叶小姐为您父亲打得那场官司，我一直有关注，我很佩服你，也很佩服叶医生。” 步萌看着她的眼睛，人的眼睛是最难掩藏情绪的，它是人心最直接的投射，但是此刻，步萌只看见她眼里显而易见的真诚，和淡淡的探寻之意。 “谢谢。”步萌回答得不冷不淡。 “你很善于引导舆论，而且你也很厉害，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用什么方法挖到了曹鸣和燕子胜的龌龊，但是我不希望你用来对付杨家。”她说这话时，脸上依旧是春风化雨般的笑。 “这是在警告我？我无缘无故为什么要对付你杨家？” “之前我伯母瞒下了元祺肇事的事被一夜间刷遍各大网络，我找了许多技术人员，都无法查询到发始人的踪迹，甚至找了黑客，依旧查询无果，我听元祺说过你的电脑技术很高超，甚至卓绝于群，且恰好你与杨家有恩怨，又与元祺的朋友荣希亲近，很有可能第一时间知道元祺车祸的事，而且这引导舆论的手法与模式与你对付曹鸣的如出一撤，我还知道，你在调查曹鸣的时候也调查了杨家，怎么多巧合加在一起，那就是真相了。” 杨颖佳步步分析着，面上有些许晦涩，她闭了闭眼，像是再挥去什么干扰她的念头，语气更加沉着了几分，“我知道是我们杨家对不起叶医生，我代父亲和大伯道歉，我们也愿意赔偿……” 还没等她说完，步萌便嗤笑出声，极尽讽刺，“你们愿意赔偿，问过我需要吗？能赔偿我爸爸的手吗？能赔他的人生吗？你们杨家砸锅卖铁打加起来在我眼里都不上我爸爸的指甲盖！你说你是代表杨家，你爸你大伯知道吗？知道亏欠为什么不亲自来？这二十年来找到我爸爸很难吗？就算找不到，我爸爸现在在这，他们又为什么不来道歉？” 说着步萌又停了下来，直直望向杨颖佳的眼睛，如犀利逼人的箭，冷笑道：“或许你大伯和你爸的确知道错了，但也只是悔恨自己年少轻狂，行事鲁莽，指不定想起来还会感慨呢，对我父亲真正的歉意又能有多少？” 杨颖佳不知说什么好，即使她想否认，但她真实的想法还真的和步萌差不多，她叹了口气，“事实上，我也觉得我爸爸和大伯错了，但是我不会为了这些去置喙我的亲人，大义灭亲那是个笑话。讲真，我挺喜欢你的，可惜了。” 她没有多说，但步萌懂她的意思，即便她懂对错明是非，但家人在一切真理至上。 恰好，步萌也是如此，即便杨家所有人都不是真正的坏人，杨旭杨骁或许真的只是年少轻狂，纵使杨家功勋累累，可那又怎样，伤害了她爸爸，在她眼里就是不可饶恕。 “对，小孩才看对错，长大了只看利益和立场。”步萌朝她笑笑，淡然平和。 杨颖佳也笑笑表示认同，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再见不是敌人，亦是对手。 第19章 初生叶芽18 攻破D病毒是在2005年的七月，流火一样的夏日，这个消息像一场润物的春雨。 哪怕冷静从容如步萌，也难得露出真切的笑容，叶生更是高兴得像孩子一样，要不是还端着老学究的样子，步萌都怀疑他会手舞足蹈起来，西南协会终于迎来了曙光，不少医护人员都喜极而泣，甚至痛哭流涕，像要在这一刻发泄他们压抑太久的心酸与恐惧。 步萌的助手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刚从S大毕业，就被派到了这里，都不敢告诉家里人，他母亲想远道而来看他，都被他支支吾吾地阻拦，只说自己在封闭的研究室研究项目，如今这个半大的男孩，脱光了上身，围着住院部狂奔，还给他母亲视频，像个凯旋而来的将军般兴奋又自豪，显然已经忘了他怕死时遗书都写好了，好交托给了步萌，让她当他牺牲的时候给他母亲聊以慰藉。 步萌忽然觉得，以前的她是在使用生命，而不是享受生命，但如今，就现在，她觉得她好似看见了生命的荣光。 一位母亲一手抱着刚出生的小孩，粉嘟嘟的，他在看着步萌笑，有点呆楞的样子，稚趣又可爱，旁边还有一个小女孩，有点瘦有点黑，眼神却干净得如一汪清泉。 “姐姐，给你的礼物，谢谢姐姐。”小女孩萌萌哒地将手中的洋娃娃递给她，一双眼满是感激与期盼。 步萌一时怔忡在原地，她没有伸手去接，旁边的母亲脸上是和煦温暖的笑，“叶医生，你就收下吧，小小薄礼，至于您的大恩，她长大了，我会让她报恩的。”她说得无比真诚，她长得并不美，但那份淡然和宁静却让她镀了层柔光，柔到人心里。 步萌看着小女孩认真的头的样子，伸手接过了洋娃娃。 这位伟大的母亲在怀胎七月的时候就感染了D病毒，她的孩子被传染的概率几乎是百分百，所有人都劝她流了，她的丈夫尤为坚决，甚至提出了离婚，因为孩子哪怕生下来没夭折，以后估计也活不长，小孩子抵抗力差，容易心肺衰竭，甚至被烧成傻子，活着也是受罪，但是这位母亲坚决不肯，像个守护幼崽的母兽，连睡觉都是僵硬着身子，有人接近她一步她都能立刻惊醒防备。 步萌给她做了急救，孩子早产了，生下来又抢救了好几次，最后被判定为脑膜炎，也好在这时候的病毒抗剂已经初显成效，而这孩子是他们的第一个试验对象，也是第一起成功的案例。步萌无法判定这母亲的做法是否正确，但她也觉得孩子这么活着何尝不是一种痛苦？她曾问过她，这位母亲很坦然，眼里有疼惜却没有悲伤。 “我也不知道自己对与错，但他有来这世界看一看的权利，他过得是喜是忧该由他自己来评判，傻子也有傻子的快乐不是吗？如果他厌倦这世界，那么我陪他一起去另一个世界便是了。” 步萌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三人已经走远，连背影都是从容与洒脱，步萌看着手中并不精细的洋娃娃，娃娃有一头乌黑的平齐的秀发，穿着白大褂，里面是一件衬裙，简单秀美，和那天的她一模一样，衣服的线头很不平整，有点松垮，剪裁也差强人意，但步萌觉得这像极了她，很像很像。 她忽然回头看还被恭维着的叶生，看他得意得要命还端着的样子，笑了下，大概春暖花开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爸，我想休学。” 叶生回头看向闺女，看她略显疲惫的双眼，以为她只是累了想休息个一年半载，便点头，“没问题，休息一段时间巩固一下自己也好。” “还想要Dearest的星海限量钻石项链。” “买。” “暮生的高定我也喜欢。” “买。” “无穷碧的别墅也挺好的。” “买买买。” 不远处的荣希看着秀父女情深的两人，也露出了丝丝笑意，他看着叶生，心里酸酸的，觉得此刻的羡慕嫉妒之意大于正无穷，要是步萌撒娇卖乖的对象是他，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估计还会给她递刀子。 步萌回过头，望了眼荣希所在的方向，但那依靠在窗边的身影已经不在了，留下泄了一地的阳光，斑驳着地面。 步萌当真休学了，叶生也难得闲赋在家，他本以为可以好好陪一陪闺女，然后给她买买买，但是步萌显然比上学时候还忙，要么早出晚归，要么窝在书房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问她在做什么，步萌回答得倒是耿直，直说是炒股，还说要赚好多好多的钱给他扔着玩，然而他并不想，但是闺女貌似对此乐此不疲，他也只叮嘱了她要好好休息，倒也没多加干涉。 然而，一场遍及整个东南亚的金融危机来得又讯又猛，像一场不知何时会退潮的海啸，所过之地，哀鸿遍野。 大部分金融资产价格大幅下跌，不少金融机构倒闭或濒临倒闭，金融市场如股市或债市都暴跌，炒股破产的，破产跳楼的，比比皆是。 步萌等这个时机，等这场风暴已经很久了，她的坑已经挖了好多年了。 荣希只会比她更忙，他上大学初就和杨元祺还有其他几个‘股东’合伙开了一家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本钱就是发行《长生》赚的钱，起初只是小公司，连员工都少，最初的网游虽然盛行，但能拥有电脑的人都少得可怜，所以利润终归有限。 虽然有杨元祺这个金库在，但公司初步依旧举步维艰，毕竟杨家也不是任由杨元祺为所欲为的，步萌看着荣希处处碰壁，眼下的青影就没断过，活得跟肾虚似的。后来由于电脑的普及，以及手机行业掀起的经济浪潮，荣希慧眼独具，成了这浪潮的第一批冲浪人，在手机行业中异军突起，赚得盆满钵满，他们公司发行的程序软件，单机游戏，网络游戏都是很受推崇，受步萌启发，还研发了聊天软件，有步萌这个bug在，倒是省了他们摸索的时间，从一开始就走在时代的最前端，成了那个授命的人。 五年来，荣希的公司如一匹汗血宝马般奔腾不止，虽然还没有上市，但直上九霄也只是时间问题。 荣希还有步萌交给他的任务，这一年更是忙得脚不沾地。不过就算没有步萌索要报酬在前，他知道了金融危机要到来，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毕竟他也不是没野心的人。 这是百年不遇的经济灾难，但如果把握得住又何尝不是一步登天的登云梯？就算以血肉相搏的战争国难的时代，不也是还有人就此发了国难财吗？他不是好人，在这没有硝烟的战场，他注定要逐鹿一方。这个时代，谁主沉浮，只有大浪淘沙之后，方见分晓。 有一次，荣希应酬时喝到胃出血，到医院洗胃，还在医院发酒疯，好基友杨元祺都拦不住他，最后把已经会周婆的步萌从被窝里挖了出来，步萌去到医院的时候，荣希见她果然安静了，像个被训的孩子，低头垂眉的听话得不行，但也只有三秒。 三秒过后他就吵着要喝咖啡，一副不给他喝他就切腹自尽的架势，搞得步萌额角青筋直跳，她不知道这货哪根筋错位非要喝咖啡，她只知道他现在胃出血，再喝就是雪上加特么砒／霜！要知道以这货的奇葩体制，他都喝到胃出血，可想而知他到底喝了多少的酒！！ 于是，本就一脸懵逼满眼茫然的杨元祺就见到他请来的‘汉子’一把将荣希敲晕了，那手法那叫一个利落干脆，毫不手软……他和旁边的护士懵得脸都僵了！ 第二天荣希醒来的时候，迷蒙间就看见了步萌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披着一件毛毯，蜷成一团，膝上还放着电脑，病房里她轻轻敲键盘的声音和窗外微噪的纷杂，竟让他觉得心安无比，窗外有金色的阳光，看着明朗温暖，一缕缕透进窗，他透过光晕看她，她的头发都变成了金色，让她整个人从轮廓到线条都柔和了，看起来毛茸茸的，小小的一只，柔软得让他目光都不自觉轻柔。他觉得很口渴，头很晕，胃还疼，但他不想喝水，不想医治，一动都不想动，就想留住这一刻，让它长一秒也好。 荣希一醒步萌就察觉了，她转过头对上荣希的双眼，他双眼惺忪，眼里还有血丝，却眸似朗星，他侧过身子，有些凌乱的头发耷拉着，他整个人似未醒般慵懒，看着她的时候，眼里有瘾。 对，就是瘾。 “你醒啦。”步萌边问边摁床边的铃，接着又去给他倒水。 “你怎么在这里？”荣希的声音沙哑得有些艰涩。 “来看你死没死。”步萌冷漠脸。 荣希不恼，还笑了下，“是怕我还不了恩吗？” 步萌点点头，“是有点，还不了没关系，你的遗产挺多的。” 荣希笑得跟灿烂了，好似他不是宿醉，而是一夜好梦般，“你想要我的遗产？” “当然，钱挺多的。” “好，都给你。” “那你要爱惜身体，留多点遗产给我。” “好。” …… 步萌休学了一年，她学的医，本来就读五年，还要考研读硕的，然而她没有忙完，又继续休学，叶生也不恼，反正他觉得叶芽做什么都对，就算步萌不想学医了，叶生这个女儿奴也就遗憾一下，最终也还是会支持步萌的决定。 步萌去了荣希的公司上班，他的公司叫【西亚】。有了步萌这个颇有‘前瞻性’的人加入，更是如虎添翼。 她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有时候会忙到忘记自身所处的环境，步萌每天都泡在公司的科研部，和一张张年轻的脸庞，充满希冀与朝气的眉眼，一起处理研发一个个复杂又枯燥的代码，没日没夜的编程，攻克一个又一个的难关，然后一次又一次的欢庆。步萌适应着让自己与他们一样，为成功欢庆，为每天的下午茶期待，为宵夜吃什么去哪里吃而苦恼。 一切都充实到不真实。 经济萧条，波及范围极广，就连李奶奶的儿子都失业了，荣希感念幼时李奶奶对他的照料，时常关照她，李奶奶知道荣希此时功成名就，想着让荣希尽举手之劳帮助她儿子，于是荣希痛快地让其来公司上班。结果不久后，李奶奶又带着她侄子和外甥过来找荣希帮忙，到最后所有自以为在荣希小时候给过他恩惠的人都找上了门…… 李奶奶时不时就会煲点汤，煮点吃食过来送给荣希，她的手艺很好，步萌也有口福跟着吃了不少。只是，李奶奶起初眼里是感激和愧疚，慢慢的，谄媚更多于关怀……她不知道荣希是什么感受，但她并不觉得李奶奶有什么错，她至少不忘恩负义，每日送关怀送温暖的，只是关怀的目的早已不似当初那般存粹罢了。 但是，谁又是存粹的？谁也不是非要对你好的，成长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 第20章 初生叶芽19 因为华国是社会市场经济，金融危机并没有让它崩塌，相对于西方经济，还不算伤了元气，但国家也总会做点什么来拉动经济增长，比如提前修高铁什么的，用庞大的工程，巨额的启动资金来促进消费以拉动经济的增长。盛世地产就在这个关头竞标了一个工程，建造一个大型的生态娱乐场所。 盛世地产也在这场骇浪中受到了冲击，虽不至于溃败，但伤筋动骨再所难免。 步萌很早就在收购盛世的股票，但都是一些散股，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大肆收购，毕竟人家盛世的操盘手也不是傻子，她用了好几个账户和身份收购的，尽量将风险降到最低。如今金融危机，地产巨鳄的盛世更是在风口浪尖，盛世的股票绿了好长的一段时间，步萌更是不要钱一样买着盛世的股票，只是更加谨小慎微，步萌甚至用了不同地区的身份，天南地北的，以防万一，也就是现在股票动荡，潮起潮落的，杨旭也这个节骨眼上忙得焦头烂额，倒是没有察觉里面的祸心。 盛世地产的工程已经在起备阶段，在城东往西的地段，人流量不小，却依傍着山和湖，是难得的山水美地，这个工程的名字就叫【开平盛世】。 这个工程背后的后台可是国家，因为国家需要放款来拉动经济，促进消费，对盛世地产来说可谓及时雨，但后台大也是有弊端的，比如受名声所累，束手束脚。 盛世多年的龙头地产企业地位积累下来的底蕴不容小觑，资金上面是充足的，有国家的诏令，在拆迁上就省了很多功夫，给的拆迁的赔偿条件还是很可观的，有的人是兴高采烈拿着拆迁的款奔向锦绣未来去了，也有不舍得故土不肯离去的，或者变着法子作妖，想要更多拆迁款的。 而步萌在这里也有一块地，有店铺，有居民楼，民居楼她前几年就卖了出去，住那里面的都是她精挑细选的，其中也有她安插的人，作妖作得最厉害的人就在这其中了。至于步萌手里的铺子，她也是不会轻易让出去的，于是她也加入了作妖大军的一员。 盛世因为拆迁这项有史以来就繁杂纷扰又纠缠不清的项目，被搞得焦头烂额，本来他们为了工程能够顺利进行而下了血本，本以为能够你好我好大家好，然而想象总是甜的，事实上却总是风霜刀剑。 一开始还好好的，纵然有钉子户却也没钉多牢实，但就是有些无赖在上蹿下跳，今天抗议，明天游街示威的，还在楼上挂着巨大的白幡，上面用红色的墨迹写着‘誓死不离故土，保卫家园’的字样，白布红字，分外刺目渗人，搞得好似盛世就是入侵他们家园，破坏他们美好和谐生活的刽子手般，外头的人看到这么激烈的抗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盛世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呢。 作妖大队的主力军当然是步萌安插的，今天煽风，明天点火，将一群人的情绪撩拨到最高点，又有步萌时不时给他们画一张大饼，他们的热情高涨得连步萌都害怕。 双方僵持不下，几经交涉之后，盛世总算是不耐了，因为他们已经给出他们能够忍受的最高条件，可是这些人只知道打蛇随棍上，根本没有适可而止这一说，最后盛世只得将后台搬了出来，这可是国家要竣工的工程，不想搬也得搬，闹到最后也只会更难看……balabala 作妖大队不干了，这可是步萌精挑细选出来的‘刁民’啊！加上步萌的人的挑拨，于是关于盛世以势压人，强拆民居的流言满天飞，有步萌的鼎力支持，更是让这捕风捉影的事刷遍了各大网站…… 接下来根本都不用步萌再干预，事态就朝她预期的方向发展了。经济萎缩，地产行业更是重创中重创，盛世的际遇可是让不少人眼红，这项工程才起步，也不是没有转接的可能，就算不能，能咬下盛世的一块肉也是好的，最不济，那就大家一起死好了。 于是，二十年前的旧事又被重提，那时候盛世刚起步，杨旭也还年轻气盛，手段稚嫩且激烈，曾经也因为拆迁出过事，还出过人命，曾一度让盛世的名声跌落低谷，甚至连当时的杨老爷子都险些因为这件事在政绩上身负污名，最后也还是杨老爷子出面摆平的。如今这件事又别人炒冷饭般翻来覆去的炒，结合着如今的局面，一时间盛世又遭到了新一轮的口诛笔伐，一点一滴都被无限放大，连谈判的语气硬一点都会被说是欺压老百姓，人们都成了惊弓之鸟，作妖大队既惶恐又怨愤。 盛世地产的股票暴跌，步萌趁机收购了不少，她再添了一把火，让这一池本就浑浊的水更加浑。 第二天，城北正在修建的华新湖大桥坍塌，索性没有人员伤亡，但该工程却被爆出是豆腐渣工程，而负责这项工程的是景科地产。 景科地产也是实力不菲的地产公司，后台也硬，但是这些年被盛世打压，如今受金融危机波及，资产缩水，在这个档口又被爆出这样灭顶的黑料，要知道这桥可是国家工程，收得可是纳税人的钱啊。事实上，这次景科虽然有贪污公款用以融资稳定景科的股票，但账目也做得很仔细，且虽然工程有偷工减料，但也不至于豆腐渣，这些都算是行内的潜规则了，官不究民不告的，偏偏这次就好死不死的坍塌，还以狂风过境一样的势头刷遍各大报刊和BB空间，说没人搞他们有脑子的人都不信。 景科的总裁查呀查，最后查到了盛世头上。景科总裁是将杨旭的祖宗十八代都意，淫鞭尸了千八百变，这下梁子结大了，还新仇旧恨一起来，景科股票的暴跌，还有来自党的审批都让他焦头烂额，对盛世的恨更是发酵膨胀。 事实上从牛头给的剧情里，华新湖的桥也是坍塌了，只不过是三年后，那时候已经通车了，还死了不少人。当然这次坍塌是步萌动的手脚，新闻也是她炒的，甚至，将矛头指向盛世的也是她，深藏功与名的也是她。 接下来景科被审批后被爆出多项工程不合规，说被打落尘埃也不为过，更是激起滔天民愤，虽然受金融危机波及最重的是金融机构，但是对老百姓的生活也是有影响的，经济萧条下不少百姓的生意都受累，企业崩溃下，不少人失业，整个社会都笼罩的焦虑，仓皇的氛围，人们的情绪很敏感，景科的事引爆了民众脆弱得摇摇欲坠的情绪，如滚雪球般越积越大。 景科总裁对盛世的仇恨已经到了一想起就赤红了双眼的地步，垂死挣扎的人是可怕的。接下来，景科总裁如疯狗般不管不顾地和盛世撕逼了起来。 所谓商战，不见硝烟，也残酷。 端午节，叶生让荣希到叶家吃饭，叶生经过了这十多年的考察，觉得荣希这孩子没毛病，最适合他女儿不过，知根知底，青梅竹马，还无父无母，有房有车的，关键那对叶芽是十年如一日的真爱啊，他觉得介个孩几还阔以哇。于是，叶生恨不得两人早早结婚，早早给他造外孙。 吃过饭后，步萌和荣希在书房谈事情。 “杨颖佳找上了Wendy，她很谨慎，只投了两亿。”荣希坐在说桌的对面，端着杯子，杯子是紫砂的，上面印着青竹纹路，衬着他的手指白皙纤长，又骨节分明。 “不用太急，免得他们起疑，最好能让杨旭亲自出手，合同一定要签署好，我要亲自过目……” 步萌说着就顿了下来，她转头将目光望向紧闭的檀木门，忽地起身，走到门边将门打开，叶生在附耳偷听，门突然打开，让他吓了一跳还差点一个趔趄摔了，好在步萌扶住了他。 “爸，你可以进来听的。” 叶生有点心虚，但是将左手背在身后挺直背脊，一派大家长的威严姿态，只是眼睛却不敢看步萌，还偷偷地用眼撇荣希。 “没事，你们慢慢聊，爸爸只是路过，路过……”叶生摆摆手，背着手转身就走，下楼梯都是同手同脚的。 步萌扶了扶额头，她转头看向荣希，“你给我爸吃了什么迷魂药。”草，她爸居然舍得把她嫁出去了！ 荣希无辜脸，“估计是因为我长得好看。” 步萌：“……”说得好像本大神长得很丑一样。 “是啊，你长得太美，看着怪让人怜惜的。”步萌撇了撇嘴，嘲讽荣希过于隽秀的容貌。 荣希不以为耻，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那就有劳你多怜惜了。” 步萌：“……”你的脸呢，还要吗？ 荣希看懂了步萌的表情，“要啊，长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要？” …… 第21章 初生叶芽20 步萌如今手头上林林总总的盛世股份，虽然不足以与杨旭以及其他的大股东比，但是入股东大会还是没问题的。 步萌放缓了脚步，如今不少地产工程都被排查，盛世所有的项目都被停工以接受调查，股票动荡不止，一些抛售的零散股票步萌已经收得差不多了，她开始找上一些持股人，非大股东，但也有不少股票把持不放的，她给的条件很可观，且如今的盛世前景堪忧，金融危机的阴霾依旧密布，股票更是像吃了炫迈一样跌得停不下来，还真有不少人壮士断腕及时出手的，步萌来着不拒，一步一步地蚕食着盛世这即将崩溃的空中楼阁。 杨颖佳这边，她前前后后已经投入了五亿，她也算是谨慎沉稳，纵使步萌和荣希将Wendy的名声炒得天花乱坠，如日中天，但是她的警惕性依旧没有丝毫的降低，一直在盛世资金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步萌为了引诱她上钩可没少操心。 Wendy是个天生的演绎家，曾因为天价的诈骗额被FBI逮捕，后来又策反了一位FBI的侦查员，以及两位狱警，成功越狱，她凭着演技和伪装到如今依旧活得风生水起，游戏人间，像个观众般看着人生百态，嘲讽着这世界。 她在坐牢期间，有不少演员拜访她，向她讨教演技，她倒是来着不拒，亲囊相授，但是却不会再有人如她一般，天有生着演绎的灵魂和精分性格。期间她还写了一本书，名字就叫做【演绎家】，讲述了她‘光荣’的犯罪史，以及一些演绎的技巧。后来这本书也不知道哪个不要命的帮她发行的，还风靡一时，Wendy还收获了不少和她一样变态肆意的粉丝。 出狱后，她曾经扮演一个资本企业家，骗取了波多丝市长的一个亿美金，并成功渡过海关，逍遥法外。她的伪装术用肉眼根本无法识别，最关键是她的演技，被称为能欺骗上帝的艺术。她就是在路边扮演一棵树，估计她都能盛任。诡异的是，她后来又回到波多丝作为一个歌手出道，之后还做了波多丝市长的情妇，又在他那儿骗了不少钱后远走高飞，至今都没有被识破。 步萌还真是佩服荣希的胆大包天和通天本事，居然把这样的人请来了，也不怕被反咬一口，被骗得倾家荡产。不过，这样的大神人物，不缺钱也不稀罕钱，这种人追求的无非就是刺激和无尽的挑战，也不知道荣希用什么条件，才让这尊大神肯屈尊。 荣希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将Wendy的名声到达了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她作为一个无属从的自由职业投资者，在这个金融圈子异军突起，如神祗降临，还是财神。所有与她合作的，钱都是好几倍的翻，虽然她抽成高得离谱，但是人家有离谱的资本，在这不少金融机构都相形见绌几近崩溃的时代，Wendy简直像一场及时雨，还是沐浴着希望之光的那种。 步萌给Wendy造的身份很完美，生平事迹都事无巨细，每一个细节都经得起推敲。至于专业上的操盘自然是步萌亲自来，但诡异的是Wendy比她还像一个专业的操盘手，即便她对股市所知无几。她眉宇间的自信从容，睥睨凛然，杀伐果断让每一个与她合作的人都打从心里信服，当然，真正信服的还是红彤彤的票子。 实际上的Wendy的大半合作对象都是与盛世企业，杨旭和杨颖佳息息相关的，有盛世的合作伙伴，杨旭的对头，甚至是杨颖佳的朋友，慢慢的渗透，一点一滴打开他们心里的防线。 八月，热得让人觉得在烈日下晒一下，就会化成一撮灰。 然而，步萌接受到了一个让她通体舒畅的消息，盛世地产继景科之后又被上头审批整改，因为盛世刚竣工不久的一个项目也出现了小范围的坍塌，还被爆出建筑材料有问题，存在很大的弊端，在样的消息传出，更是在老百姓已经快崩掉的弦上给了一击重锤。 这还真不是步萌的手笔，是盛世和景科撕逼的后果，景科的总裁的审批后果出来了，不出意料被拘留待审，景科这烂摊子就被他儿子景明接手了，这位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很年轻，但有魄力有冲劲儿，又有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决断。他一直在抓盛世的把柄，但似乎盛世工程的品质还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就算是小瑕疵也不致命，但是没有，那可以假造啊！ 景明假造的手段虽不高明，但是很管用，因为恰巧这就是个敏感的时期，恰巧盛世就因为拆迁问题刚好绯闻缠身，步步累积下来，盛世的名声跌落了低谷，上头估计也是受够了地产圈的乌烟瘴气，开始大规模整顿。 【开平盛世】这个项目停工了，但是作妖大队没拿到钱自是不干了，天天到盛世门口卖惨（实质是示威），盛世烦不胜烦，‘割地赔款’般应下了这群人的无理要求，然而却没有好下场，因为先前拆迁的人不干了，因为这特么不公平啊！少了这么一大笔钱谁肯？！闹一闹他们也会啊！ 利益是驱动人的魔力，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面目，可憎又残忍，却异常真实。于是盛世又被‘刁民’们折腾得够呛，最后还是杨旭干脆利落地解决了这件事，当然，是用钱。 步萌这只蝴蝶，煽动的翅膀，引起的风暴可远不止这些。盛世的股票依旧绿得跟草原一样，大多数股民都抛售了，盛世的市值这一年来缩水的速度就跟坠机一样。 祸不单行，审查期间，【开平盛世】以及其他几个项目的合资人统统撤资，一方面是盛世的前景实在堪忧，二来他们各自企业的流动资金也有限，加上其中两个大头的都是Wendy的客户，受她‘循循善诱’之下离开了盛世这个火坑，其他的实力略逊的，自然是跟风而行。 这一切，总结揉杂起来，都给外界传递一种消息，盛世气数将近。 合资人的撤资对盛世来说的确是重创，在这个关头，说咬下他们一块肉也不为过，盛世的资金链断了，还要花一大把钱来稳定股市，继续跌下去就真的一跌到底了，杨旭是愁白了头发，杨颖佳也四处交涉，忙得焦头烂额。 杨颖佳在Wendy那里投资了五亿，如今两个多月过去了，资产已经已经变成了二十多亿，虽然Wendy抽了四成，但是这两倍多的利润还是让人咋舌，但是太过美好的事情让人上瘾的同时也让警惕。杨颖佳显然不是傻子，即使前面有硕大的饼等着她，她还是抽了身，暂时终止合作，将钱转走了，还让Wendy提供了详细的投资资料。 杨颖佳回去就将钱给了杨旭用来做资金周转，还一并将投资的资料也给了杨旭。 杨旭更不好骗，他细细地研究了一番杨颖佳的资料，每一笔的资金去向投入，升降都仔细查看，他还让人都一一调查，还将Wendy与其他人合作的资料都弄到了手，也一并调查，不得不说，杨旭在商场挣扎沉浮多年，想骗他上钩真的很不容易，若是步萌做的账目有一丝瑕疵纰漏，都钓不到这条大鱼。 没仔细研查时，他就觉得这Wendy是金融界的天才，马里奥·普佐所著的《教父》里面有一句话，金融是一把枪，政治知道什么时候扣动扳机。而杨旭觉得，Wendy就是那个持枪人。她就好像是金融圈外的旁观者，置身事外却能主沉浮，更让他差异的是她的果决，她的操盘看似毫无章法，却都有迹可循，且能伸手到华尔街，更像一个先知者，因为她总能把握之时机，还能不沉迷，及时抽身…… 事实上杨旭高估了步萌，她并没有那么牛逼，虽然她专业过硬，但她能这么四平八稳绝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有系统给的先知，要不然，凭她一人，猴年马月才能搬到杨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她又不是神。 世间的两大驱动器，利益和恐惧，杨旭此刻都有了，他急需要资金周转，填补合作商撤资的空缺，加上盛世每况愈下，连合作的银行都蠢蠢欲动想要催他快点还债了，所要的钱像无底洞一样。至于恐惧，那是当然的，盛世被他接管之初他还是个毛头小子，盛世也才刚上市，正处于风雨飘摇之际，如今这盛世繁华，哪一转哪一瓦不是他殚精竭虑呕心沥血，用青春与心血换来的？如今却如欲坠大厦，转眼就要倾塌，怎能不让他恐惧？ 杨旭亲自找上了Wendy。 另一边的步萌，带着耳机窃听着杨旭和Wendy的谈话，她用钢笔在桌上轻轻的敲着，有点闷的声响在这寂静的室内乍然响起，像惊起的池水。 须臾，她在纸上写下了盛世二字，力透纸背，似有凛冽杀伐之气在挣脱肆虐。 第22章 初生叶芽21 步萌和Wendy在城南旧街里的一家咖啡馆见面，来这里的多是情侣，或者一些小资的男女，当然，更多的是来这里自拍的…… 窗外日暮迟迟，步萌眼看着坐在对面的Wendy，她是个白种人，但如今却完全看不出一点洋人的痕迹，像一个纯种的亚洲人，连一丝装扮的痕迹都无，她穿着蓝色条纹的衬衫，卡其色的短裤，还穿了一双简单却做工精致的单鞋，跟这里人来人往的小资女生没什么分别，此时的她几分慵懒地歪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步萌，手轻轻地拨弄着乌黑的头发，湛蓝色的指甲在发间若隐若现。她的眉眼清亮，没了职场精英的锐利与自信，满是憧憬和柔情，连嘴角笑意的纹路都与之前是不一样的，估计这就是传说中的伪装到牙齿了。她觉得哪怕杨颖佳和杨旭在她面前，也绝对认不出她。 步萌任由这精分肆无忌惮地打量，眼神都没变一下，Wendy的眼神看似柔和，还带着点戏谑的笑意，却有种莫名的压迫感，当然，是来自变，态的压迫感。 “现在的小孩可真有意思，你和荣希都很有意思。”她说着流利标准的中文，连口音都有股江南水调之意，像极了似水柔情的南方姑娘。 步萌：“……”厉害了，我的变，态。 “你和荣希是一对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就要下手了啊，当然你也不错，要不你和我在一起吧？荣希那木头疙瘩就算了。”她两眼都在放光，似乎是觉得这主意再好不过。 步萌：“……”卧槽，这还是个双性恋啊！ “说正事。”步萌冷漠脸。 Wendy觉得无趣，撇了撇嘴，还瞟了她一眼，哪怕如今她整个人都透着小清新，但这一眼依旧媚眼如丝，顾盼生辉的，无限风情弥漫，像勾人的妖精。 “好吧好吧，那杨虚只投了50亿，还很警惕，每一笔钱的去向都要过问……”Wendy懒洋洋的，用小勺子敲着精致的咖啡杯，浓香的咖啡，陪着香甜的蛋糕，让这个下午都洋溢着暖洋洋的气息。 “是杨旭。”步萌矫正道。 “好吧，杨虚。”Wendy无所谓摆摆手。 “……其他你不用理会，只要不被他发现就行了，合同给我看一下……” 杨旭谨慎是正常的，人家也是有脑子的，这五十亿也估计是他试水的，但对如今举步维艰的盛世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步萌预测他能拿出的数目也有限。 步萌认真地查看着合同，Wendy双手交叉抵在下巴处眨巴着眼看她，看得步萌一阵恶寒，她合上文件，就听到她用探究的语气问道：“你这小姑娘的胆子是怎么长的，居然敢去暗网找人，找的还是沃克，他可不是什么盗亦有道之人，找上了他你可就是摊上了一个无底洞，他不吸干你的血可是不放过你的，哪怕你只剩骨架，他也会拿你的骨架来熬油！” Wendy凑近了她几分，一双如猫瞳般的眼睛，不在夜里也散发着幽幽的光，眼里有兴味，有幸灾乐祸。 “所以他死了。”步萌也回望她，嘴角轻勾，似戏谑如挑衅。 Wendy瞳孔骤缩，连那从没摘下过的无形面具都好似龟裂了一般，“他是你杀的？”她的声音都有点破碎，没有温声软语，变得字正腔圆的，声音微沙，令人沉醉。 “是啊，他太贪得无厌，从我这里拿了报酬还不满足，想要侵吞我的财产，还妄想拿我的父亲威胁我……所以他死了，因为不自量力。”步萌看着Wendy的眼睛，谈笑风生。 Wendy默不作声，指尖在咖啡杯的手柄上轻敲了下，忽而，她又笑了，“你胆子不小，还敢给我下马威。” “并不是下马威，就事论事，既然要合作，就要先把注意事项说好，双方都别越雷池，相安无事不更好？” “哼，你孩子家家的，从哪里学来的弯弯绕绕，我也调查过你，我可不信你那仁善忠厚的父亲会教你这些……”她一边说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步萌，这种目光太赤／裸，让步萌觉得好似有蛇在她背脊上爬。 Wendy见她皱眉，依旧不怕死的说：“我想，你或许和我是一类人，生性凉薄，用你的话来说，就是个变，态。”说着，她又笑了起来，笑得肆意，面部都有些扭曲，“哦，还有荣希，他也是个变，态，真好……哈哈哈……” 步萌只觉得魔音穿耳，连忙打断了她，“说吧，还有什么事？” Wendy的大笑止住了，又露出了一个更变态的微笑，邪佞又诡异，“那个景科的新总裁景明找上我了，你说该怎么办吧？” 步萌挑了挑眉，“这景明倒是比他老子聪明得多，他提什么要求，你应下就是了，还有，想办法把这件事透露给杨旭知道。” “好。” 又商量了一番，Wendy起身就准备离开了，步萌叫住了她，迟疑了下还是问出了口，“荣希许了什么条件让你来帮我？” Wendy戏谑地笑了，又恢复了江南小资女的明媚如春，“他呀，卖身给我了呀！” 步萌见她明显不想回答，也不多纠缠，结账走了。 城南是旧区，这里有浮华记忆与往昔岁月，步萌走在铺满香樟树落叶的旧街角，心绪难得的平静。 …… 步萌回到城东，又回去处理了些事后，来到荣希家里时已是夜深，但步萌知道荣希不会这么早休息，她还是敲了敲门。 敲了一会而都没有人开门，步萌转身想走之际门就开了，屋内没有开灯，楼梯间昏黄的灯光氤氲在荣希脸上，落下朦胧的剪影，高大的身影像站不稳般倚靠在门框上，还踉跄了下，步萌连忙伸手去扶住了他，凑近了几分，那股刺鼻的烟酒味更是浓重，步萌皱了皱眉，她搀着荣希走了进去，打开了灯，就看到被胡乱仍在沙发上的外套和领带，以及散了一地的文件袋。荣希今晚应该是去应酬了，只是喝得这么烂醉如泥还是少见。 荣希在沙发上睡了一会儿，头发有些乱糟糟的，衬衣被他扯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了性感的锁骨，他的唇殷红，醉眼迷蒙地看着步萌，忽然他伸手抱住了步萌，将她整个人圈进怀里，头窝在她的肩上，高挺的鼻子在她颈脖的皮肤上乱蹭，温热的呼吸是淡淡的惆怅，他深深嗅了几下，像归家的孩子，又像找到归属的过客，眷恋不舍。 他便如没骨头般站着，微弯着背脊，整个人以怪异的姿势搂着步萌，脸埋在她颈窝。 荣希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步萌不自在的提了提肩膀，他轻轻呢喃了一句‘别动’就将她抱紧了几分，步萌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微微的僵硬。 “你今晚和谁去喝酒？怎么醉成这样？！”步萌问他，或许月光太美，她的声音都温柔了几分。 “赵东。”荣希的声音闷闷的，却没了平时的棱角。 赵东是电子大亨，好像这段时间西亚与赵东的航义国际有合作，赵东此人是出了名的荒唐和嗜酒。 “下次不准喝这么多。” “好。” “生意谈不成就算了，慢慢来。” “好。” “你是不是将股份转给了Wendy？”她起初觉得Wendy是不会稀罕钱，但不稀罕几十几百亿，不代表几千亿她不稀罕，这钱骗一辈子也骗不来，诱惑不够大是因为利益不够，虽说西亚现在没有几千亿，但它在未来有无限可能不是吗？何况她也不是凭空猜测的，步萌查了下荣希的资金走向和名下的动产。 荣希没有立刻回答，脸颊蹭着她的脖颈往上，炽热的呼吸将空气都点燃，燃烧的产物是名为暧昧的气息，它丝丝缕缕又无所追寻，就这么缠绕在你心间，让你心痒难耐。 “是。”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步萌闭了闭眼，这里是二十三楼，客厅的右边是阳台，万家灯火齐明，但她有种璀璨繁星都黯然失色，锦绣繁华都渐行渐远之感。 荣希在【西亚】的股份本来就不多，应为他初始投入的钱少得可怜，因为他是公司的法人，且是最主要的技术支持，所以才分与的股份，加上他能力卓绝，他的团队和合伙人都信任他，所以他才是对外的掌舵者。这还是在没有上市的情况下，但【西亚】如今就在筹备着上市，只欠东风罢了，上市之后他的股份只会更少，如今又分了大部分给Wendy，就凭他如今手里的股份是肯定不能服众的，就算现在可以，那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利益越滚越大的时候呢？要知道人的贪欲是无止尽的，什么理智和情份都不过是贪婪的养料，自古以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事多不胜数。 “胆子真大，与虎谋皮。”步萌目光放空，荣希比她高大许多，整个人压在她身上，但她似无负担，依旧背脊挺直。 “我做过最大胆的事就是……喜欢你。”他好似困倦，声音细弱无声。 此刻步萌觉得内心酸涩，清晰绵长，她觉得有千言万语急于去表达去宣泄，却开口难言，或许她的犀利和自持都是对着不相干的人罢了。 半晌，步萌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怎么这么不思进取？” 荣希没有说话，呼吸平缓，环抱着她的手也松了几分，步萌以为他睡着了，他却忽然开口，声音依旧沉闷沙哑，浓郁的酒味，微微的痒，从鼻尖到心里。 “嗯，我不思进取，只思你。” …… 金融风暴的尾巴再掀起最后一个风浪后就如潮涌般退去，留下一片残骸。无数金融机构被重创甚至被拖垮崩盘，但也有把握住了时机强力杀出重围的，一切都百废待新。 市场的无情堪比岁月，如果不想被淘汰，那么就要成为时代的先驱者，比如荣希。 在这经济瞬息万变的时代，他成功地掐住了时代的脉搏。【西亚】已经创建了六年，在这短短六年里，如骤风般席卷了电子领域，最开始的游戏领域，到软件领域，网页领域，无处不在，无一不精。六年时间足够荣希培养专业的，所向披靡的团队。公司的规模也从一开始的小层楼，几十来个人的规模，到如今高大写字楼，几千人的生计甚至上万家庭都与之息息相关。 荣希不仅是决策人更是最中坚的程序开发者和技术支持，他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整个人愈发清瘦，他也真正的从一个少年长成了伟岸的男人。 步萌在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就回了学校，再不回去叶生估计要爆炸。即使休学了差不多两年，步萌还是顺利毕业并且考上了研究生，乐得叶生想摆几围庆祝外加炫耀，被步萌几番劝阻才拦下。 “爸爸，我以后还要考硕士，考博士，难道每次都要大肆庆祝吗？别人会说你这是炫耀的！” 叶生：“……”老子就是想炫耀啊！不过貌似炫耀那么多次也不好，研究生怎么也没有博士听着威风啊！“说得也是，那就等芽芽考上了博士再办吧。” 步萌无语，您自己也是个硕士好吗？研究生有什么稀奇的？！ 精彩的人生多数都是忙碌的，且听说忙碌和早睡是治愈心疾的良方，这一点荣希深有体会，有时候他会忙到忘记那个让他不能自己，魂牵梦绕的姑娘。 步萌也很忙，除了学业和实践，还要时刻关注盛世的动态，以及杨骁的近况，所有的细节她都不放过，Wendy签下的所有合作她也要亲自分析操盘，融资，甚至后续的资料都是她一手操办的，忙得昏天黑地的，人在累成狗的时候，什么伤春悲秋都是虚妄，所以说有时候自怜自艾，无病呻吟无非就是闲得蛋疼。 思念是时光的掌纹，步萌还是经常收到荣希的短信，除了日常的问候，他就像中学时代一样询问她英语的，实则以荣希的如今的财力，请多少个翻译都不是事儿，他的秘书助理团队，所有人都精通英语，实在没必要问她，但步萌依旧很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像每一段过往，仿若时间没有缝隙。 盛世的局面惨淡，杨旭果然找上了杨骁，让他出手帮忙疏通关系，毕竟盛世被上头整合审批，所有的工程都竣工，市值骤缩蒸发，虽说杨家是官政世家，当时当官若是不贪污，总没有商人来钱快，况且官场上没钱也是寸步难行，可以说，盛世地产是杨家的经济命脉。 果然，杨骁还是出手了，盛世地产受上头排查，他不得不出面走关系，杨家是根深蒂固的军政世家，这点面子还是有的，盛世地产在杨骁的周旋下，总算解禁了部分。 本来官商之间有利益牵扯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杨骁没少利用官职给盛世地产内部消息和力所能及的便利，水清无鱼，官场规则，只要算不上勾结，那都是民不管官不究的。但是，那也要是分时候的，在某些时候，哪怕你走得四平八稳，也有可能会栽坑里去。 步萌望着桌上的日历，十月十五号那天被她标了出来，那是十七大召开的日子。 …… 这一天，下雨，雨水潺潺，世界却格外安静。那对在西南医协会的给过无数人感动的老夫妻去世了，一身病痛，熬了一年多，在老旧的床上，枕着洗得泛白的枕头，相拥着离世。 老头子和老太太没有后代，有救治照顾过他们的医生和护士时常去看他们，身后事也是他们处理的，葬礼的时候步萌和荣希也去参加老。 葬礼上哭得死去活来的人步萌认识，是医院里最作最爱慕虚荣的护士，老头子和老太太便是她照顾的。步萌还挺佩服她的，她在死神笼罩的西南医协会都还每天画着精致的妆，不怕死的连被D病毒感染的人也敢去献殷情，当然那必须是有钱人，老少都行，简直就是用生命在钓凯子，她就差没在脸上刻着‘我想傍大款’几字。 如今的她素面，脸上的雀斑显而易见，哭得眼睛通红，鼻涕眼泪都糊了一脸，憔悴得像个三十岁的大妈。 她为人肤浅，言语又刻薄，至少步萌还真没有发现她有什么闪光点，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人，在她哭泣的时候，旁边有人默默站着陪她，看她哭得面目丑陋也不嫌弃，心疼不已地看着她，焦急又不敢上前，周围凝重悲伤的气氛都被他无视，只想冲上前去安慰眼前哭泣的姑娘，他也确实这么做了，抬手去给她擦泪，轻抚了几下，他看着自己黝黑粗糙的手，上面有永远去了又起的死皮，指甲缝里因为常年接触汽油，有黑色的污渍洗不掉，就像泥垢般恶心，似乎他自己都有些嫌弃，更怕哭泣的姑娘嫌弃，赧然地将手放下，随后又笨拙地从他灰蓝色的裤子口袋里取出了一包纸巾，是那种小饭馆赠送的纸巾，有点皱，但他却小心地叠好，温柔细致地给姑娘擦眼泪，一边擦还一边用约瑟翰庞麦郎般的名工腔说道：“梅子，别哭，人生不能复生，陈奶奶他们走得可安详咯……” 那位叫梅子的护士哭得更厉害了，纸巾的质量并不好，和着泪水糊了她一脸，一脸的纸巾渣子看起来更丑了，汉子更不知所措，抓起了自己衣摆的衣角，笨拙地给她继续擦脸。梅子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秒，泪水依旧静静流淌，她似怔忪般又回头看了眼花圈里那对恩爱老人慈祥平和的笑容，像受了鼓舞，又或似受了蛊惑般猛地朝汉子怀里扑去，娇小的身躯，却将人撞得往后倒退了几步…… 步萌转头不再看，她觉得她的一生足够丰富，走过很多的桥，见过沧海也去过山巅，淌过溪流也见过大漠月圆，她是一个走在阴曹地府连望乡台都不愿意看的人，但是在此刻，她觉得作为这万千世界的过客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可看人生百态，品瞬息风云…… 第23章 初生叶芽22（发错，已改） 盛世地产在一步步恢复生机，杨骁也在筹备竞选S市的市长，因为原本的市长升迁了，那么上位的很有可能就是政绩斐然，勤政爱民的杨副市长了，杨家在风雨飘摇之际，又立稳了方向，重新扬帆起航。但有时候平静，它恰恰是风雨欲来的欲盖弥彰。 十七大召开了，西南医协会的医学家们在D病毒的攻破上做出了巨大贡献，被党和国家表彰了，而叶生做为主力军，更是受到了最高领导授予的功勋奖章，叶生这些日子是笑得见眉不见眼的，作为一个有仁心医德德大夫，在这方面得到肯定那便是对他最大的表彰。 步萌就等着这个时机了，她早就以叶生的名义成立了慈善基金，将叶生名下所有专利得来的钱，以及叶生在制药厂每年股份的分红都捐了出去，作为公益基金。当然，叶生也是同意的，步萌就更不将这点钱放在眼里，但这笔钱在老百姓眼中还是很客观的，至少专利费就是源源不断的。 叶生的善举在民众百姓那儿的口碑刷得足足的，还有专栏来采访叶生，步萌还想亲自操刀帮叶生写本传记，但是叶生脸皮薄给拒绝了，他觉得他只是做了该做的，没什么值得好说的，虽说漫天赞誉是美谈，但踏实务实，问心无愧才是真谛。步萌却不这么觉得，英雄就该荣耀，善举就该被称颂，雷锋还将他做的好事写在日记本里呢！但是叶生不愿意，她也没勉强。 无论是媒体还是群众百姓对叶生都是满满的称颂，还有不少受惠于叶生的病患，还自发地发帖子表示感谢叶生的医者仁心和高超医术，步萌估计叶生去评选下一届的感动中国十大人物都够资格了。 但有一则传言流出，据说是一个知情人士的透露，叶生曾经因为街头斗殴而进了警察局，还被人废了右手，据说加害者还是被人恶意指使的，要知道手对于一个外科大夫来说是多么重要！因为叶生也算是业界良心，党亲自盖章认证的白衣天使，之前被曹鸣构陷一案也闹得轰烈，这件事不免也受到了不小的关注，有不少网民渴求真相，替叶生鸣不平。 步萌乘胜追击，就着舆论直接以故意伤害罪将杨骁给告了。 这件事第一时间被杨家压下，步萌从不打没把握的仗，一来步萌准备的证据足够齐全，法院不可能不受理，何况杨家再怎么权势滔天，也不是没有可以与之匹敌的人，这些年来官场商场的浮沉，他们的敌人只多不少，再者，S市市长的官衔足够大，感兴趣的，有资格竞争的可不只是杨骁。 步萌自重创盛世地产以来，就一直找人盯着杨骁，他所接触的人，为盛世疏通交涉的举措，以及盛世的资金走向，步萌都了如指掌。作为副市长，如今杨家的顶梁柱，杨骁身边不可能没有能人保护，起初步萌也为了找能够跟踪接近杨骁，却不惊动他的人而愁恼，光靠普通的侦探或者侦查人员显然不行。 好在有Wendy这个bug，她介绍了个人，一个如影子一样的人，代号也叫影子。这人连步萌都觉得忌惮，他就好似所有光明背后的阴影，又好似万兽丛林中最凶猛却又最善于隐藏的野兽，总能让猎物死得悄无声息。 步萌在官场上没有可以和杨骁匹敌的资格，但是借刀杀人什么的她最擅长了。步萌将手中收集到的资料尽数发给了杨骁的政敌，他们只会比她更想事情闹大，更想杨家没落，毕竟饼就这么大，吃得人多分得就少了不是？ 于是副市长杨骁官商勾结，滥用职权给自家开后门，以权利施压下级行政部门给予盛世地产方便等，各种各样不利于杨骁的流言通稿遍布个大媒体。起初因为正于十七大召开，又是选举市长的日子，这些流言可信度不高。但是，随着之后不间断流出来的证据，起初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照片或模棱两可的视频，虽然不是直接证据，但是这世界上听风就是雨的网民多的是，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谣言都能变成真理。 这件事被预热之后，舆论不断，坚信讨伐各半，但随后又有更直观的视频甚至是音频流出，其中的谈话的内容更是爆点。 步萌都给这些玩弄政治的人给跪了，如果他们一开始就将所有的证据一一摆出，效果或许并没有这么好，因为杨骁虽说也滥用职权，他为官并不是两袖清风，却也比绝大部分的贪官好得多，因为他没有真正伤害到人民的利益。但就这样，似真似假的一点一滴渗透，效果可谓翻天覆地，什么事都最忌讳脑补，一件小事，你摸不清看不透反而更心焦，脑补出来的都是一场场的大戏，以讹传讹下，什么杨骁贪污受贿，搜刮民脂民膏，迫害百姓，盛世地产给杨骁洗黑钱等等流言层出不穷…… 十七大开始打贪，本就闹得轰轰烈烈，官场上人人自危，一牵连上可就不是个人下马的问题，杨骁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没事都能惹出一身腥味，可况他本身就不干净。 事情持续发酵，像瞬间氧化腐烂。有一份资金走向的资料，与杨骁贿赂上级的完整视频像疾风迅雷般席卷了整个网络，虽然第一时间被压了下来，却还是上了第二天的头版头条。杨家的名声像落进了粪坑里，即使他们再怎么努力清洗，还是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在膈应着他们。 步萌默默得给这些操控舆论，给杨骁泼粪的人献上了膝盖，也借着这股东风，将即将开庭的案子炒惹。民众本就敏感阶级问题，之前的曹鸣帮高官夺取肾脏一案就惹出滔天民愤，如今杨骁的故意伤人罪，又在民愤上再添一把永不熄灭的火。可以这么说，如果步萌胜诉的话，或许不会将杨骁就此打落尘埃，但他在官场上的路也到头了。 步萌从好几年前就调查当年的事，也在寻找废了叶生手的两个混混。事实上当年的杨骁正处于人生的最低谷，他当年也是个如杨元祺般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富n代，一夕间杨家的顶梁柱，也就是他父亲身死，所有的担子都落到他身上，他从一身轻到背负万重山，心里是不为人知的彷徨。刚在官场起步的他并不是想象般的顺利，所以他在R市见到了叶生，当他知道叶生成功完成人工瓣膜功能障碍的手术时，他的痛恨和无奈导致了后来叶生的悲剧。 那两个混混已经被步萌找到了，因为有案底，两人还因为故意伤害罪坐了三年的牢。但如今有一个已经被人砍死了，还有一个叫陈海山，现在还成了名人。 陈海山早年是个混混，偷鸡摸狗什么的没少干，却也只是个混混，干不出什么大事。但混混也不是没有悔改的一天，他结婚生子了，老婆却嫌弃他无所事事跟人跑了，留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孩子，后来在三岁的时候还被拐子拐了……陈海生像一夜长大，又像失去至宝和信仰，开始满世界寻找他的孩子。 他的足迹遍布整个华国，曾经连吃餐饭都靠骗的人，如今走到哪就在哪儿打工，做得是最脏最累的活，只吃饱从不吃好，一张破棉被，一套换洗的衣物几乎是他唯一的行李，像最孤苦的行僧，漂泊才是唯一的归宿。他的事曾被报道，感动了无数人，不少人自发地帮他找孩子，还有给他捐款的…… 案子开庭了。 步萌带着叶生出庭，她看见了杨骁斑白的鬓角，但他依旧是那般眼神，步萌形容不出来，说是漠视，但他又并没有轻视之意，就是一种从骨子透出的淡漠，哪怕杨家有一天会被倾轧，大厦会被倾塌，他也依旧不会改变他身为贵族，身为功勋后裔的傲骨。他的身后是杨旭，眉间的烦躁和阴戾藏不住，他并没有他大哥的沉稳与气度，或许是在商场多年，他有种商人的功利市侩。 让步萌注意的是，杨颖佳和杨元祺，两人虽都面色憔悴，却气势不改。步萌觉得其实杨颖佳和杨元祺比他们的父亲更像是勋贵子弟，比他们的父亲更有担当，更正气，哪怕杨元祺玩世不恭却从来都有自己的一套原则，且绝不违背。如今杨元祺见到步萌还朝她点了点头表示老同学间的问候，虽然如今法庭相见，就算没有兵戎，也再做不成朋友，虽没有横眉冷对，却也没有了谈笑风生的可能。 杨元祺一直看着看着步萌的方向，步萌知道他在找荣希。但她特地支开了荣希，让他因为公事去了国外，她知道荣希面对杨元祺时那张永远的嫌弃脸下，其实也是很珍视这份友情的，真正爱他的人太少，不让他亲眼目睹这段感情产生无法跨越的沟壑，也算是她少有的温柔吧。 这场官司步萌的胜算是绝对的，因为有人证，陈海生。物证也有，因为陈海山在寻子绝望之际，也想起杨骁这么一个与他有过交集的大官，曾经铤而走险的想用当年的事威胁杨骁，让其帮他找儿子。但就他这么个小人物不可能接近副市长，杨骁也没将这样的威胁放在眼里，几次无果之后，他开始在网上散步谣言，无非就是杨骁用钱指使他故意伤人，但这种谣言一出来就被镇压，杨骁也不耐烦他的纠缠，让司机给了他一笔钱，并口头承诺会帮他找孩子，才将陈海生打发了。 陈海生也不是傻子，这些年来的寻亲经历，都让他养活了一批骗子，再不学聪明他都得死在半路，他也留了一手，留下了录音，而且找了个借口不要现金，这就有转账记录可查，甚至当年他发的资料和私下给杨骁发的信息和邮件他都截留了下来。步萌多翻调查，还将几年前处理网络谣言的ip找了出来，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杨骁。 但是杨骁最后还是没有被判刑，因为他的司机出来承担了所有罪名，司机一家可以说是杨家世代以来的‘忠仆’，他的行为步萌也不意外，本来步萌也没觉得这就能让杨骁蹲牢房，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听听就好，但从此能断绝他的官路就足够了。 步萌离开的时候，她感觉一直有一道视线在盯着她，说不上恶意也说不上友好，步萌知道是杨颖佳，但没有回头。 陈海生之所以会出庭作证，是因为步萌帮他找到了失散的儿子。 这世间的事多纷扰，他儿子被几番拐卖，小小年纪就出去乞讨给人渣赚钱，后来那人贩子窝点被踹了，小男孩早已忘了父母，离S市又几千里远，被送到了孤儿院，后来被一对好心的父母收养，如今那对好心人也去世了，他又得了肾病，经常要做透析，没有经济来源也不过是等死。 步萌找到他的时候，他在医院，名叫聂文，他躺在病床上看她的眼神，就好像是看着能帮他付医药费的支票般，赤-裸热切。 而他的父亲得知孩子的情况之后，不用步萌说就主动提出帮步萌，在病房里跪下，磕头磕得砰砰响，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他浑身没有多少肉，干瘦得像老了的鱼鹰，年不过六十，但他的手每一根指头都伸不直，里外都是茧皮，整个看真像用树枝做成的小耙子。 他就这么卑微的将背脊弯下，祈求着她救他的儿子，他的眼睛充血而浑浊，每一道血丝都好似在诉说着这些年的沧桑，所有苦难都在他期盼的眼神中蹒跚而行。 而陈海山的儿子聂文，坐起了身，挪了几步到床边，伸出枯瘦蜡黄的手抓住了步萌的衣摆，因为他有严重的肾病，一张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斑点，褐黄色的，像树皮上腐烂的疤，他与陈海山此刻唯一相似的就是那一双期盼的眼，但是陈海山的是真挚存粹的，他的却满是决绝，像绝望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求生的意志让他不顾一切，哪怕让他出卖灵魂。 “求…求你，救救我，我知道…你父亲是很厉害的医生，我父亲做了错事，他会赎罪的，他…一定会的……”聂文嗫嚅的说着，即使很小心翼翼，很卑微，却还是有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歇斯底里。 步萌看着跪在他脚边即使泣不成声，依旧满目疼惜看着他儿子的陈海生，而聂文却连一眼都没有看陈海生，连一丝怜悯与关怀都没有给那个为了他翻山越岭，饱经风霜的老父亲。 步萌忽然笑了下，所以说这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恶人自有恶人磨吗？或许这就是对陈海山最狠的报复吧。 “好。” 步萌只说了一个字，态度可以说是冷漠，但是两父子却是喜极而泣，陈海山踉跄着上前，双手捧住聂文的头将他拥进怀里，好似聂文还是他记忆中二十年前的孩童般，而步萌即看到陈海山那如劫后余生般的庆幸笑容，也看到了聂文眼里一闪而逝的嫌弃，看到他了状似不经意的挣扎。 陈海山好似感受到了他的抗拒，有些怔忡地放开了双手，他看了眼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指甲里的泥垢像阴沟里永远也去不掉的藓，他赧然地低下头，垂在床沿下手微微攥紧了，在他洗得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裤子上擦了擦，好似这样就能擦去他这些年的沧桑。 聂文也不知道是不在意，还是根本不在乎他父亲的难堪，笑着和他说着最恶毒的话：“爸爸，即使杨家家大业大，但做错了事就是要受惩罚的对吧？爸爸，你不会怕他们的对吧？还有叶小姐帮我们呢……” 再明显不过的试探语气，明摆着是不信任陈海山，怕他害怕杨家的权势而怯懦退缩，让他的救命钱成为泡影。陈海山不傻，他看着儿子不信任的脸，和眼里如利刃般的逼视，闭了闭眼，将所有的苦痛辛酸掩藏，还是用哄孩子般的口吻道：“嗯，爸爸…一定会救你的，无论做什么，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步萌转身，不在观看这场讽刺的’父慈子孝，医院的空气总是特别的滞闷，浓重的消毒水味里是若有似无的腐朽味道，步萌加快了脚步，身边的一切都好似浮光掠影。 岁月是不老的，却也是短暂的，长的是无边的折磨和执念。感情，无论哪一种都是这世上最简单却最难以琢磨的事，因为血脉，你可以无条件去爱一个人，即使那个人是一坨屎，但这其中纷杂与百转千回，不足为外人道也。 …… 杨家因为这场官司再一次处于封口浪尖，被迫迎接着更猛更烈的风暴，所有的指责会愈演愈烈，从不会因为被指责的一方有多悲惨而善罢甘休。 墙倒总是众人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比杨骁倒得更快的是盛世地产，本就树敌颇多，树倒猕猴散本就再寻常不过，地产利益在中央的控制下大幅度缩减，竞争也越来越大，盛世这个龙头企业倒了，就好似一个藏着聚宝的箱子崩坏，散落一点渣子都够一些小企业分的了。还有不依不饶的景科在和盛世死磕，可谓四面楚歌。 盛世所有的工程都因为资金短缺而被迫停工，旗下建造的工程也因为如今杨家的声名狼藉，和盛世的诸多不好的言论而难以销售，合伙人都见风使舵地撤资，就连合作地银行都开始催债了。杨旭在这种穷途末路之下，四处求合作，求投资。但这世上总是锦上添花多，雪中送炭少，在加上连杨骁都自顾不暇了，卖杨旭面子的并不多，所以被逼之下他开始兵行险招。 Wendy已经陆陆续续从杨旭那里骗了不少钱，步萌布下的网也开始收网。 Wendy本就是虚构的身份，只要她转换一个身份，依旧是天空任鸟飞，海阔任她浪，至于得到手的钱，早已被步萌分流转走，想办法给洗清了。找人查无踪迹，寻钱亦了无痕，这个闷亏吃得杨旭梗着一口老血在喉头，想吐都吐不出来，差点没把他呛死。他终于走到了不得不抛售盛世股票的境地，因为盛世再不抢救可就得破产了。 步萌就等着这个大肆收购的机会，因为杨骁落马已成必然，盛世已是空中阁楼，也有其他的股东悬崖勒马，纷纷抛售股票，步萌都来者不拒。 打贪还在进行中，对杨骁的判决也下来了，他的副市长的职位是保不住了，连降几级，还被调离了S市。其实若是寻常的人，有这种洗脱不掉的丑闻，还犯了众怒，这官帽都得摘，但杨家是功臣后裔，杨家先辈在抗战时期有赫赫战功，虽其罪不可殊，但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这无可厚非。步萌也没有太在意，杨家在杨骁的手中不进反退，整个家族都因为他而抹黑，连先辈的功勋都暗淡了几分，这估计会让他耿耿于怀一辈子，连在棺材里都睡不安稳。 直到步萌手中的股份超越杨旭的时候，她将所有的股份都整合下，以最大股东的名义召开了股东大会。盛世的股票变动这么大，所有的股东都不是傻子，之前步萌收购的股份都在她的人名下，分了几个人，算是中层的股东，也参加几次股东大会，盛世会乱成一团也不是没有她的手笔。 步萌出现在股东大会的时候，杨旭的脸色也是扭曲了下便恢复了平静，反倒是他身旁的杨颖佳神色淡然，好似并不意外步萌的出现，还礼貌性地朝步萌点了点头。 杨元祺也出席了，他是代表他父亲出席的，杨骁也是有股份的，杨元祺也有，但不足以出现在股东大会。曾几何时，这一双满是朝气也隐藏不住天真与稚气但眼，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深邃，不及海也似渊，他的肩膀从单薄变得厚重，侧脸从柔和变得凌厉，成长总是这样，给你留点往昔的蛛丝马迹，让你留恋，让你祭奠，却再也找不回曾经的感觉。 “老同学，这网撒得真大，布得挺辛苦吧？”杨元祺坐在步萌右手边的第二个位置，靠在座椅上，朝步萌挑了挑眉说道，依旧的吊儿郎当，却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还好。”再见已不是朋友，实在没必要叙旧。 杨元祺低头讽刺地笑了下没再说话。 步萌作为最大的股东提出了几项议程，第一项就是废黜杨旭的总裁职位，这个提议一出就让在场所有人都静默了下来，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毕竟杨旭作为盛世的擎天柱已经很多年了，带着盛世度过了多次难关，他和杨家带领着盛世辉煌，却也间接的导致盛世的衰落，于情来说他们应该给予杨旭支持，但于利来说，这最大的股东叶芽和杨家的恩怨他们也一清二楚，这明显就来势汹汹啊，何况她敢花这么多钱收购盛世总不会让盛世倒台，让她的钱打水飘吧？说不定她早就做好的力挽狂澜的准备呢？这可是涉及到全体股东的利益。 步萌看着没有人表态，个个恨不得像鸵鸟一样将头埋进地底，也不着急，开始一件一件细数着杨旭是如何一步步将盛世带进沟里的，说得杨旭的脸色一片铁青，他捂住了心口，似乎是气不顺，再也掩饰不住眼里的恨意，脸色开始变红继而是发紫，旁边的杨颖佳连忙取出了药让杨旭服下。 一番话下来，已经有不少人动摇了，说来可笑，恨意总是比感激更深刻。 步萌又抛出了重磅炸弹，她之前与杨骁的政敌合作，也不是白干活的，从他们那里也套来了不少内部消息和上级政策的变更，更是盘下了一个大项目，资金也充足，反正她如今最多的就是钱了，等政令一颁布就可以动工。何况如今的步萌就是一座金矿，只要她愿意，立刻就可以让囊中羞涩的盛世不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利益的诱惑总是难以抵挡，当金钱站起来说话时，什么情怀，什么交情都得沉默，这就是人的劣根性。也不是没有例外，但太少，所以难得珍贵。 在利益面前，所有股东除了个别放弃投票权的，其余都同意了步萌罢免杨旭的提议，其实放弃投票权也不过是给自己私心一个体面罢了，实际上更加的讽刺。 在盛世呼风唤雨二十几年的杨旭，就此被罢免了总裁职位，杨家的家族企业就此不姓杨。 杨旭看着昔日所有的合作伙伴，那些陪他一路闯荡过来，从青春走到壮年的，历经二十多年心血的人一个个羞愧不敢看他的样子，他感觉到什么叫做众叛，一时气急攻心，觉得天旋地转时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杨颖佳扶着晕过去的杨旭，抬眼看向步萌的眼里终于忍不住带上了一丝恨意。人就是如此奇怪，哪怕你懂天大的道理，有海一般的胸襟，也逃脱不了一个情字的左右。 杨元祺在关键时机却表现得比杨颖佳还要沉稳，当即叫人帮忙，以最快的速度送杨旭就医。他走时经过步萌身旁，看着她的侧脸，突然明白了，这不就是她想要的吗？当年叶生在医院遭受众叛亲离和社会的非议，狼狈被医院驱逐，如今她以一报还一报，也让杨旭从他的辉煌中被背叛，被驱逐，当真是最狠的报复，呵。 步萌接下来又忙得像狗一样，接下了盛世这个烂摊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让它重新风生水起的，该做的一样也少不了。 让步萌差异的是，杨颖佳不久之后就回盛世上班了，还是从前的职位，比之前更努力更有拼劲，连工地都是亲自跑的，她在百忙之中还抽空约步萌喝下午茶，步萌也应下了。 午后的咖啡厅内，很安静，爵士乐有独特的韵味。 “我最喜欢下午的阳光，它让我相信所有的事情都会有转机。”杨颖佳坐在步萌的对面，眼里都是宁静，好似先前的恨意都是步萌的错觉，她不知道是被隐藏了，还是那只是一时的情绪。 步萌看着窗外被树影斑驳的午后，无言的小巷倾诉着慵懒，让她觉得这个时间的咖啡最好喝。 “的确，没有什么是既定的。”步萌认同点头。 “你也真够很狠，总知道戳人哪里最痛，你在盛世安插了那么多眼线，还个个都参与了几次股东大会，想搞垮盛世总有千百种方法，你却用了最曲折又最直接的办法将我父亲赶下台，我父亲气急攻心住院了，我真的没有办法不恨你。” 杨颖佳说得坦然，像老朋友般的叙旧，步萌也听得平和，气氛诡异的和谐。 “你也可以报复回来，我奉陪。” “你知道吗？我的太爷爷是杨全敏，就是振兴军神鹰团的团长，杨将军。杨家深受祖上的蒙阴，我的爷爷踏入官场起点就高，但他真的是个好官，他是我们杨家的信仰，我没有见过他，但他依旧是我心中最崇敬的人。他清正廉洁到在官场里是个异类，杨家曾经也有一段被排挤，被中伤的日子，尤其是我爷爷准备升迁市长那段日子，就连他的车祸都不是一场意外，就在这么一个风雨飘摇的时期他手术失败了……就在同一年，我的小叔叔也去世了，他是神鹰团的特种兵，在云南缉毒死的……”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辩解什么，也不需要谁同情怜悯，更不是想逃避责任，只是想告诉你，这绝不是我们杨家的结局，国难前，我杨家先辈不惧生死，许多杨家子弟从太平的国家跨越大西洋回来用学识为国家效力，国家太平时，我们杨家亦鞠躬尽瘁，哪怕我父亲和大伯在年轻时曾犯下诸多错误，但是我父亲掌管盛世以来，纳税做慈善一样不少，我大伯虽然政绩平平，但也无愧于心，……” 杨颖佳没有看步萌，透过窗外，看着生长上来的榕树，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行人匆匆，有云遮住了阳光，天空一下子暗淡了色调，她的脸上却似有光。 “我父亲和大伯都老了，以后杨家就靠我和元祺了，如果你还想报仇，那就冲我来，我也奉陪！” “杨家百年风雨，依旧屹立，它绝不会倒在我手里。” 杨颖佳一番说完，她已经站起身，眼里是一往无前，也有战意，有决绝，她挺直的背脊才是杨家真正的傲骨。 第24章 初生叶芽23 日落西山，月上柳梢。海边，风平浪静。 如果说步萌和杨颖佳的谈话是无风有浪，那么杨元祺和荣希间的‘厮杀’就是骤雨狂风。 两个都衣衫尽湿，海边的月特别圆，天空却特别黑，无边的海此刻就像深渊，杨元祺拎着荣希衬衣的衣领，死死的攥着，荣希踉跄了几步跌进了海里，就在海边，潮起的浪却把他淹没了。杨元祺跟着单膝跪了下来，拳头跟着落下，毫不手软，即使浪潮汹涌，依旧能听见拳头击打皮肉的声音，听着都觉得闷疼。 拳头如冰雹，毫不留情，带着义愤，却也带着羁绊。荣希被按进海里呛了好几口水，击打即使有了海水的缓冲还是生疼，但他没有反抗，像块破布一般被杨元祺抡着揍，就在他快呛死时，杨元祺才将他从海里拎起来，荣希一直咳嗽，像要咳出心肺来，嘴角的血让他的脸色看起来苍白如纸，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杨元祺也不管，拖着他到岸边，荣希咳完后直接躺在沙滩上，海水漫上来，漫过了他的脚腕，他就这么躺着喘气，一言不发。 杨元祺居高临下俯视着他，他身后的月光照得他的脸一片模糊，片刻后，他也在荣希的身边躺下，两人都呈大字型躺在海边，海水都一样蔓延过他们的脚踝。 “我们从高一到如今，十年的朋友，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 杨元祺的声音忽然平和了下来，似感慨似叹息，“那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好高冷，我这个杨大少爷被你甩了几次冷脸的时候，都忍不住想让你有种放学后别走了……还有，其实你追叶芽的样子看起来真是蠢死了……” “后来时间久了，我他妈居然习惯了，我们一起打游戏，虽然你总嫌弃我们给你拖后腿，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你却从不吝赐教，解析到位，其实很耐心，打竞赛打排位，谁砍我们你一定会把债给讨回来……” “之后我们一起做编程，研发游戏软件，你的学识和技术总让我佩服，一开始不是不嫉妒的，但是超越我太多，就像高山一样只能仰止，但你依旧不懂藏私，看你这么无私，我都替你心急，却也很感激你……再后来我们一起创业，你知道我不能喝酒，性子又傲不善应酬，比我更傲的你却包揽了这些你一直很厌恶的事……” 杨元祺断断续续的说，夜风很凉，海水很冰，两人觉得脚都冰麻了，却没有人动。 “我知道你为什么在这两年一直启动那么多项项目，几乎耗空公司的流动资金，又选在这个时间段上市，不就是让我掏不出钱来帮我叔叔和杨家吗？你为了叶芽还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十多年了你他妈还是这个死样子，但这样你都没追到，你也够失败的，活该。”杨元祺毫不客气地讽刺着。 “我不知道你到底帮了她多少，但再追究这些没有意义，世间总没有两全法，有些事情不可能当作没有发生过。” 荣希看着月光，记得高三毕业那年，他和杨元祺几人也在海边，也是这样摊在沙滩上看月亮，喝得烂醉，只觉得那时候的月亮很亮，却是暖的，而此时的月光很凉，冰冷得就像李白的霜。 荣希转头看向杨元祺，说却说出最直白却最冰冷的话：“如果再给千百次机会让我选择，我还是会帮叶芽，这是我欠她的，还有……她是我的命。” 有风肆意，带走了一些名为青春的东西。 有很多东西，不是不留恋，但那又如何，泪流满面？步步回头？你只会看到美好的回忆在沙化，还不如体面的道别离开，至少将美好留在心底，至少以后遇见还能点头致意，微笑着擦肩而过。 …… 步萌了解荣希和杨元祺的性格，知道破镜难圆，她来到荣希家的时候，荣希瘫在沙发上睡着了，地上是好几个空空的酒瓶，一屋子烟酒味，都是最烈那种，光是气味都让人晕眩。他的衣服都干透了，皱巴得像腌干得酸菜，还有一股海水腥味，裤脚边有析出的盐粒。 步萌皱了皱眉，去打了盆热水给他洗漱，烂醉如泥的人总是难以伺候，步萌给他换完衣服，给他的伤口上药包扎好扶他回房时，她已经浑身出汗了。步萌转身想去收拾一下乱成一团的客厅时，荣希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气很大，步萌因为疼痛而挣扎了下。 荣希好似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力道松了几分，拇指还摩挲了几下步萌的手腕，好似在安抚她的疼痛，但依旧不容她挣脱。 他的声音因为烟酒而变得靡哑，像久酿的美酒，“你十八岁生日那天，是我穿得最丑的一天，那天是杨元祺给我打扮的，丑死了，我都不敢去见你，真不知道他是什么品味，乱七八糟，五颜六色的，我他妈居然还是穿了他给我选的衣服……” 他的声音越说越弱，像自我低喃，步萌没有挣脱他，就这么由着他握着，直到他熟睡。步萌看着他的侧脸，夜间她的视力依旧很好，记忆中见到他如此脆弱的样子，连熟睡都紧皱眉头，已经是好多年前，那时候他失去了姐姐。 第二天天明，太阳依旧灿烂，时光是阳光生的锈，你可以叫它希望，也可以叫它残忍。 荣希醒来，看见自己穿着的干净睡衣，盖得好好的被子，手上的伤被上了药，药效很不错，他觉得有点冰凉，包扎得也很利落好看，他一看就知道是步萌的手笔，她总是这样，做什么都很仔细到位。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房间里还残留着她的味道，若有似无，他很用力的呼吸，才能闻到一点，就一点，就让他觉得慰藉。 荣希起身，头发蓬松杂乱，却难得稚气，睡眼惺忪的他像没有长大的男孩。宿醉是痛苦的，他头重脚轻地走出房间，看着被收拾整洁的客厅，连垃圾桶里的垃圾都被清除干净了，阳台上晾晒着他昨天穿过的衣服，荣希笑了，这些都是她来过的痕迹。 餐桌上留有一张米白色的便签纸，上面是娟秀却有着凌厉笔锋的字，就跟她的人一样。 「保温杯里有我给你煮的醒酒汤，记得喝，还给你熬了粥，加热了喝。」 就这么简单的话，却让他温暖四起，他觉得拿着便签纸的手手心滚烫，让他忍不住想紧攥起手，但是却害怕这张薄薄的纸有了褶皱。 忙碌是忘记伤痛的良药，【西亚】上市，荣希忙得昏天黑地，他在西亚的弊端也出现了，他手上的股份很少，虽然Wendy是支持他的，步萌也有一点股份，但话语权毕竟不多，公司上市其实是一定利益上的瓜分，它意味这更大的可能，谁都想做执掌风云的帝王，谁都想要那聚宝盆。 荣希并不能服众，哪怕他的能力征服了所有人，但总没有钱和权来的实际。 在这个关头，杨元祺也提出了让荣希退下总裁之位的提议，他并没有步萌的底气直接罢免荣希，虽然他也是西亚最大的股东，但荣希不同于杨旭，他的功绩有目共睹。 荣希和杨元祺在西亚的峥嵘开始了，两个人都有不少股东的支持，但杨元祺毕竟是大头，一个人的股份就压下了荣希这一边的人。 步萌找上了Wendy。 “小美女，找姐姐有什么事啊？” “我知道克里克斯·沃森在哪，我可以带你去救他。”步萌说完这句话，是第二次看到Wendy的面具龟裂。 她的面色变得很难看，眼里却有希望的光乍现，“你究竟是什么人？” 步萌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继续道：“你只用说你想不想救。” “你有什么条件？” “将你从荣希那里得到的股份还回去，还有，你先前骗的钱我要一半。” 听到这个条件，Wendy那张堪比整容模板的脸又扭曲了瞬，但她却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好。” 步萌以出国交流的理由搪塞了叶生和荣希，正好学校也的确是有个欧洲学术论坛的交流会，步萌的名字也在列，这个借口说得过去。 …… 一个月后，步萌和Wendy从伊拉克巴格达回来，还带回来了一个半残的男人。步萌整个人都黑了一圈，却有种铁血杀伐的味道，如出鞘的利剑，抛弃了古朴无暇的剑鞘，锋芒毕露。 Wendy准备离开S市，带着男人去一个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养伤。 “你在金融圈里，我觉得你是最厉害的操盘手，现在我又觉得你很像一个雇佣兵，又很像一个被精心培养过的细作，又像军人，我能再问你一边，你究竟是什么人，又是谁帮你洗白的身份吗？”Wendy对迷一样的步萌感到很好奇，一双眼里是对未知的贪婪，还有对刺激的欲望。 “你记得去将股份转回给荣希。”步萌没理会她间歇性发作的变态，冷冰冰道：“荣希将你这尊神请来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Wendy愣住，半晌，她又发出了变态般的笑容，“哈哈哈哈，这两个小孩真是有意思，我都不想离开S市了……哈哈哈哈。” 第25章 初生叶芽（完） Wendy还是有节操的，第二天就找荣希完成了股份的交接，荣希受到的桎梏也减轻了些许，但和杨元祺的依旧明枪暗箭的你来我往，毕竟杨元祺也是憋着一股气，不说不依不饶，但也不会善罢甘休。 就在西亚硝烟弥漫，双方杀成一片之际，杨元祺带走了一大半的团队和公司流动资金，另外注册了公司。不得不说这一招是绝杀，他带走的人基本都是公司里的元老人物或骨干精英，有几乎西亚所有的机密，雪上加霜的是杨元祺还掐着西亚的股份。 正值荣希为了牵制杨元祺，连续启动了多个项目的时期，被带走了一大笔资金和人才，很多项目都被迫停止，本是冉冉之星的西亚像疲于无力的骏马，随时会死在途中。一艘船在风雨飘摇中，它不只要经受暴雨，还有浪涌，电闪和雷鸣。西亚势头太猛，受到了不少同行的打压，荣希忙得焦头烂额，一秒都恨不能掰开成两秒用，西亚内部亦是愁云惨淡。 步萌将从Wendy那里得来的钱全部转给了荣希，只短信附送了一句话：我要入股。 然后，荣希的秘书就觉得春天来了，他发现最近的荣总特别好说话，从本来的乌云压顶变成了阳光明媚，哪怕他都快破产了他依旧时不时掏出手机来傻笑一阵，那一脸的荡漾，要不是他知道自家总裁的心上人是叶小姐，还以为他被哪个富婆包养了呢！ 好吧，秘书后来知道了，他家总裁真的被富婆包养了，这个富婆就是比总裁还富的叶小姐。 西亚的资金充足，原先启动的项目又有条不紊的继续进行着，也取得了超乎寻常的效益和利润。步萌接着又将手中盛世的股份都给了荣希，其一是她在读硕士，也准备进医院就职，不想继续接管这烂摊子，其二是给荣希增加砝码以牵制杨元祺。 杨家在盛世还是有不少股份的，步萌一放出这消息，杨颖佳就给她发了信息。 【盛世不是杨家的，它破产了的确是断了杨家一个臂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真正遭殃的是盛世背后的上万员工，上万家庭。盛世不是你的筹码，希望你三思。】 步萌看了这条信息就没再理会，想来是杨颖佳怕步萌不计后果，想赔上盛世帮荣希。但步萌还真没有这么想，只是觉得荣希是最好的接手人，天凉王破什么的只是一时爽，背后都是累累的血汗，苦得只是基层的员工罢了，步萌还不至于干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她花这么大心机，花这么多钱弄来的股份不可能就这么让它变成废纸啊，她有钱也不是这么烧的。 荣希和杨元祺的龙争虎斗持续了两年，一直是商场上最具争议的话题，还有不少人给这对曾经的好基友谱写了好几段恩怨愁肠，说他们反目成仇的有，相爱相杀的有，虐恋情深的有，还被腐女们评选成颜值最高CP。这些绯闻显得和谐又唯美，但事实背后的苦痛辛酸是一笔又一笔。 也不知道荣希最后和杨元祺达成了什么协议，也或许是杨元祺为了盛世而投鼠忌器，他正式退出了西亚，荣希高价接手了他的股份，但荣希也赔上了几个项目给杨元祺。从此之后，他们最大的牵绊算是断了，商场再见，可能共赢，也可能你死我活。 步萌这些年也在医学界内闯出了一片天地，她精通中医一道，得叶生的真传，她在外科一道也博识多通，善于中西结合的医疗手法。当然，她能成功的最大原因除了她卓绝的医术，还因为她后台硬啊，是莫教授的弟子，叶生的女儿，一进医院就跟在院长身边，根本不用从基层做起啊！ 不一样的世界，一样的现实。 这世界是宽阔忙碌的，没人在乎你的平庸，当你有了目标并为此执着努力时，你会迟迟不肯睡去，也不会太想念太惆怅，那些你深爱的人会成为缩影，在你梦想的尽头。 于荣希而言，世间有千万般的求而不得，或许能平淡地陪她度过一生，陪她一起在这世界刻下印痕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让步萌觉得揪心难安的是叶生的病，他患上了心脏病，第一次发病在医馆，还好即使抢救。直到步萌接到消息那一刻，她才恍然，叶生已经老了，从不知岁月几何的她，第一次感受到岁月的无情和命运的残忍。 寿命这种东西多少和命运挂钩，有些人抽烟嗜酒依旧福寿绵长，有些人注重养生却被一场意外夺去了往后，当这些厄运降临在叶生身上的时候，她如惊弓之鸟，片刻不敢懈怠。 步萌让叶生退休在家修养，叶生也顺从了，只是闲了几天便闲不住，步萌百般阻扰，最后还是拗不过他，但也只能让他去讲讲学，去S大上几堂课。 叶生还是挺喜欢讲学这份伟大事业的，消停了一会儿，又说什么医会邀请他加入研讨，还非要去，步萌坚决不妥协，但是老人就是老小孩，撒泼打滚的招数都出来了。步萌除了日常工作，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叶生，她看电视的时候喜欢嗑瓜子，而叶生在给她剥瓜子的时候还在碎碎念，一副被全世界抛弃委屈地要死的样子。 “老咯，没有用咯，女儿都嫌弃我这遭老头咯。” 得，这招百试百灵，直戳步萌的死穴，最后‘叶老头’成功参加了研讨。或许人越老他越想证明自己，有时候你的肯定是他最大的温暖。 叶生在接下来的几年做了几场心脏手术，但是还是没能改变命运的不公，叶生的心脏一日比一日衰竭，连呼吸都是一种负荷，他终于再也不能折腾了，每天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到医院的花园里，跟步萌和荣希呆一个下午，步萌和荣希也放下了手中所有的工作，每天都好似饶有兴趣地听完叶生讲的精彩或平淡的故事。 此时的他们还不明白，陪老人回忆往事是一件多么残酷的事。 叶生是在一个秋风送爽的夜晚离开的。 他走前，依旧是那么温暖和煦，的确，他这样的人肯定是要去天堂的吧？但是步萌知道，没有天堂，只有地府，虽然那里并不全是苦痛挣扎，但叶生却是真真切切的离开了，会步入下一段人生，那里没有了叶芽。 他走前对她说：“爸爸一直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从小就聪明得不像话，早慧必伤，我害怕你太敏感，念头不通达……其实爸爸挺喜欢看你哭的，因为那样你就可以任性一点，什么都不用压抑，依赖爸爸就好……爸爸记得你哭得最厉害的一次，就是小时候被领居家的孩子骂你是野孩子的时候，你不知道，我失意时觉得上天不公，直到你的出现，我原谅了命运对我所有的磨难，我曾经很感谢把你抛弃的人，才会将这么一个小天使送到我身边。” 有一个残忍的词叫做回光返照，但它也是上帝最后的温柔，他赐予你力量，让你诉说完最后的或遗憾或祷告的话，做完最后要做的事，叶生生命尽头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用他那双支撑起叶芽整个人生的手，牵起了她和荣希的手，将他们的手放在了一起。 他再最后一刻也不想叶芽为难，只用这样的动作表达自己未尽的意愿，然后平静安详的离开。 步萌很久以后回忆此刻，依旧不懂当下的心情，她没有声嘶力竭，也没有太过悲伤，或许她以为她早就做好了准备，或许她知道叶生会去冥间，下辈子会平安喜乐。 荣希看着她的神思恍惚，忍不住反手攥紧了她的手，另外一只手揽过她肩膀，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哽咽着说了一句：“别怕，我还在。” 步萌抬头看了眼荣希泪目的双眼，越发觉得自己双眼酸涩的厉害。 她缓过神来后平静地准备叶生的身后事，直到管家拿了一封信给她，很长很长的一封信，信纸已经泛黄，摸起来沙沙的，有点腐朽的霉味，上面的字迹并不好看，还有不少水滴的痕迹，将字迹晕染得一片模糊，步萌猜那是眼泪。 内容繁杂但意思简单，一个病危且举目无情的单身母亲，在生命最后之尽忍痛将女儿送去了孤儿院，信里是一位母亲炙热又不甘的爱，写信人应该文化不高，却字字泣血，连怎么给孩子换尿布，怎么抱才能让她睡得安稳，她夜里要醒几次都写得一清二楚，最朴实的语言，最刻骨铭心的爱。 字里行间情真意切，步萌却没有半丝动容，哪怕信里的婴儿是她。 管家告诉步萌，叶生一直在帮她找亲生父母，后来找到了，但她父亲不详，母亲在她刚出生不久就死了，被托付到孤儿院，后来又被人贩子拐卖了，不知为何又被叶生捡到了。 或许叶生觉得步萌是知道自己被抛弃才如此早慧敏感，到死都不忘弥补她的遗憾，但他不知道，步萌根本不在乎，她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做得更好，让他担心了。 她站在医院的拐角，手里攥紧着信，周边是来回的人群，叶生的话从时光中逆流穿梭而来，“芽芽是爸爸的亲生女儿，你刚生下来的时候，皱巴巴的，像猴子一样，眼睛也睁不开，只知道哭，我看了都不知道往哪里扔好……后来不到一个月，你长得可好看了，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小仙女……”” 言犹在耳，经久不衰。 叶芽太过平静，她甚至能有条不紊地处理着叶生的身后事，还不愿假手于人。 当她回到家里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她清楚这个家已经没有了叶生的，荣希牵着她的手，时不时摩挲着她的手背，好像这样能给她些许安慰。 步萌自虐般的整理着叶生的遗物，不管是他书房里的医书，还是杂物间里她儿时他亲手做的拨浪鼓，步萌都一一看过，也不知道意义何在，荣希也没有阻止，默默地陪她。 直到步萌在客厅看到满满一罐被剥好的瓜子，眼泪就这么没有预兆的簌簌而下，她想嚎啕大哭，却疼痛到发不出声音。 步萌反常地不哭不闹，荣希害怕，可当她放声大哭，又让他又觉得心痛到无以复加，连一句都‘别哭’都说不出口，毕竟这话太无力又太无意。 步萌紧紧抱着装满瓜子的罐子，荣希紧紧抱着她。空荡的别墅内是步萌肆意又压抑的哭声，和荣希时而苍白无力的安慰和亲吻的声音。 直到步萌哭到声嘶力竭，荣希才抱她到床上，让她睡觉。 “荣希我们结婚吧。” “好。” 葬礼上很多人来送别，这是一位医学大家的陨落，还被大肆报道，有人哀悼，有人惋惜，步萌都不在乎。 【宿主，叶生要过奈何桥了，你要不要看看他。】 牛头的声音在脑海想起，让她怔愣了一瞬，便回应了一句：“好。” 奈何桥还是那般拥挤，黄泉依旧是虚假的碧波荡漾，叶生苍老的身体在被人挤着往前走，他的步伐蹒跚，面色有些苍茫无措，步萌一瞬间酸了眼眶。 她慢慢地意识到生命就是个完整的圆，她年幼时，叶生也是这样一次次目送她的背影远去，看着小小的叶芽长成枝繁叶茂，她长大了，他也看着她奔向精彩旅程的背影。而当他老去，步萌却要看着他步过奈何桥，一步步走出自己生命的背影。前半生她的喜怒哀乐，都有他来牵挂，而他逝去的往后的日子，所有徒留的悲伤和遗憾，都由她来接手，多么完整又公平。 步萌也不招待来往的宾客了，就这么站在礼堂，望着花圈上叶生和煦的笑脸，实际在看脑海中叶生渐行渐远的背影，热泪盈眶。 荣希上前牵过她的手，陪她一起凝望前方，当叶生站在望乡台时，步萌反手紧紧握住了荣希的手。 叶生透过望乡台看到的便是，两人十指紧扣的样子，手上的婚戒璀璨夺目，是他亲自定做准备送给宝贝女儿的，只是女儿一直不肯结婚，这是他的遗憾，如今连这遗憾都圆满了，那张从进入地府就失落无措的脸，总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接着是更深的失落，他似苦恼般又摇头笑了笑，人就是不满足，刚想着没能看到芽芽和荣希在一起很遗憾，现在又遗憾没能参加他们的婚礼。 叶生看着荣希满脸疼惜，浓浓的爱意快要溢出来的样子，放心地点点头后走下来了望乡台。 而步萌看着他一步步走向孟婆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爸爸。”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世界上真的有跨越生死，跨越空间和距离的心电感应，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羁绊，叶生真的回头了，他的眼神穿透尘世一切，直直朝步萌看来，让她的心揪得死紧，恨不得有通天彻地之能，能一下子抵达他身边，再去触碰他，送他走完最后一程。 可她还没确认叶生是不是感应到她的存在时，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了眼睛，步萌的眼泪流进了荣希的指缝，几乎将他烫伤，但他还是没有松开手，他在害怕，害怕步萌刚刚的眼神，害怕那种飘渺的感觉，这让他觉得步萌离他很远很远。 “你…放开我。”步萌挣扎道。 “别看了，叶叔叔走得很安心，你这样他会难过的。”不管步萌怎么挣扎，荣希就是不放开，将步萌摁进怀里，他微垂着头，遮住了眼里的疯狂，声音平缓得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宾客们见到这情形，只觉得是叶芽悲伤过度，荣希在安慰她。 而步萌没有看到的是，叶生回头什么也没看见时失望的眼，他踌躇地喝了孟婆汤，继续蹒跚前行。 悲伤只能被抚慰而不能被消除，就像你会忘记眼泪的苦涩，而忘不了你流下眼泪那一刻的心酸。 叶生走了五年，所有伤痛都因为时间而缓和，其实很多事都是这样的，你所能做的不过是给时间多一点时间罢了。这五年间，步萌辞去了医院里的工作，去做一名浪迹天涯的游医，哪里有疑难杂症就去哪里。 旧时天气旧时衣，记得许多年前的今天，也是眼光灿烂，空气炙热的让人呼吸滞闷，步萌在那一天认识了荣希，在这一天，她要向他道别，不知归期的那种。 或许是看出了她的不同寻常，荣希的笑容有点勉强，但他还是先开口，“这么现在来，外面这么热，怎么不让我去接你。” 步萌看了眼荣希无名指上的戒指，“我是来向你道……” “你昨天不是刚做完一个大手术吗？累不累？我陪你回家休息吧！”荣希打断他，有些急切，他的眉眼没有丝毫岁月的伏笔，繁星万千都不及他半分。 “非洲刚果爆发曼日病毒，我想去……” “我有个项目要启动了，你之前也有参与的，能不能留下来帮帮我，嗯？”荣希继续打断她，那是步萌从未听过的乞求的语气，有那么一瞬间步萌觉得自己的心被刺了一下。 但她就是铁石心肠，“我一定要去。” …… 步萌走的前一天，荣希去了荣玉的墓地，这片山头已经被荣希买下，他趟过溪流坐到了荣玉的墓前，看着那张能让他平静的笑脸，喝着早已不知其味的酒，以前疲于应酬的他觉得要是喝酒能像白开水一样就好了，而如今这么多年下来，他的喝酒真的像喝水一般，但却更惆怅，酒不醉人是一种悲哀，你连麻痹自我，借酒装疯都只能靠装。 “姐姐，很久没来看你了。” “我替你报仇那天，她像凭空出现般，还跟我说是有人告诉她我要杀人，她才来救我的，那时候我以为她是你送给我最后的礼物。” “可是这个‘礼物’好像并不喜欢我呢。” “她的确带我走出了深渊，又把我推进了另一个深渊。” 酒不醉人人自醉，荣希步伐有些踉跄，脑子却无比的清醒，清醒着在这条长长的蜿蜒的溪流里寻找最好看的石头，像每一次以往。 因为步萌喜欢他做的篆刻，即便他如今有能力给她世界上最贵的刻石，但还是喜欢一遍遍寻找的感觉，因为她说过白色松叶纹的卵石很美。 步萌是跟着国家支援的医疗团队去的，直到过安检都没有见到荣希的身影，说不出什么滋味，听着身边李晓晓和李隽东，还有几个同事的祝福和送别，她都有些恍惚。 步萌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年过四旬的女人，脸上是病态的苍白，还有点点的褐斑，看上去憔悴苍老，但是她眼中的平和从容的笑容，很容易让人觉得她是个有故事有内涵的人，她也是这次支援的人员之一，叫沙文芝。她的双腿是在攻破D病毒的时候受感染而病变的，股骨头坏死，经历了好几次手术，差点没截肢。病发后她退出临床外科，专做学术研究，这次是自愿申请去支援的。 “怎么啦，在等荣总吗？”沙文芝对步萌算是熟悉，对她和荣希之间的事也算比较了解，虽然他们这对古怪的夫妻婚后都是分居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荣总百分之两百的爱，但感情一事，外人永远只能知道冰山一角，不是本人，哪来资格置喙发言？ “没事。我们走吧。” 步萌抵达非洲的时候，站在这片截然不同的土地上，她想起了顾夜的一句诗，“夜里温热的柏油，黏住了所有的星星。” 她继续推着轮椅跟着大部队上了车，去了安排好的居住的地方，她下车时，回望了眼不远处的一辆越野车，可惜夜里太黑，星光太暗，她什么也看不清，但是她就是那么直直的看着。 “叶芽，怎么不走？” 步萌没有回答，思绪万千，想起了很多年被她拽着衣袖，走在她身后，身上是淡淡血腥味的少年，又想起了那个总是坐在她身后，时不时用笔尖戳她后背的少年，她浪迹天涯时，那个永远在身后等她的男人……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身后呢。 她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后转身走了，微风吹拂过她的耳畔，她耳垂上是已经有些褪色了的木质的茉莉花耳钉。而身后的越野车里，男人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枕在眼睛上，副驾驶上的手机屏幕上闪着微弱的光，一行字在夜里比星光更清晰。 【我到了，不要再送了，这里不安全。】 发信人的署名是：肋骨。 …… 荣希的秘书觉得做他的秘书简直要短命，以前总裁夫人还在的时候，他的心情就像是地中海的天气，一时晴一时雨的，但还有迹可以琢磨，比如总裁夫人来看他，给他发信息，给他寄明信片什么的，即使被盛元（杨元祺的公司）抢了项目他家总裁依旧是春光满面的。 但自总裁夫人在卢克林做战地医生牺牲了之后，荣总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撕心裂肺，平和得让人觉得诡异，他还开启让人抓狂的秀恩爱模式。 本身这公司就叫西亚，不就是希和芽吗？这已经够秀一脸的了好不好，要不要把公司的标志，旗下所有系统程序的项目的标志都改成叶芽呀，这样一点都不威武霸气，和他们公司东方一霸的形象一点都不符好吗？ 好吧，你是总裁你任性。 还有，为什么人家用个软件，玩个游戏都是你和总裁夫人的狗粮？什么网游，选个游戏角色，角色的介绍都是‘昔日青梅今飞燕，怎不念，一生挚爱。致叶芽’ 够了，总裁你真的够了，冰冷的狗粮每天都在脸上胡乱的拍了，您就别酸了。那什么祝福一句您和总裁夫人生生世世在一起就给打折的戏言咱能不能收回去呀，虽然这公司是您的，但也不能这么任性啊，给点折扣可以，拉动消费，可您特么连开个BB会员都给折扣，这就哔——还有，总裁你要相信科学啊，虽然这些祝福溢美听起来是好听，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啊！ 好吧，他并没有发言权。 虽然如此，却还是有人甘之如饴地每天都啃这带着鸩毒的狗粮，荣希和叶芽还有了一批脑残的CP粉。 说起总裁夫人，那也是个能作的主，李秘书觉得他虽然也很敬佩这位为医学做出无数贡献的伟大医学家，她不仅攻破了称之为人类恶梦的曼日病毒，还在人类免疫系统病症上取得重大突破，研制了不少物美价廉的药品，还都没有申请专利，无偿献给全世界，累累功勋说起来是让人热血沸腾心潮澎湃啊！但看见自家总裁这副鬼样子，一腔热血都打了折扣。人死的时候总是最潇洒，哪怕你死得重如泰山，可留给还活着的人又何尝不是重于泰山的悲痛？ 李秘书还觉得，他家总裁智障了。以前非要喝牙买加的咖啡，特么的他都将所有牙买加出产的咖啡都给买了个遍，依旧没有他满意的。直到一天，他家总裁经过了楼下的秘书室，看见了小陈在冲小柴胡，从此之后他只喝小柴胡！！好吧，他家总裁从不吃药，有病熬两天就能满血复活，可能他家总裁还以为那是咖啡呢，他委婉地提醒了下不识人间药的总裁，那是小柴胡，治发烧感冒用的，是药，是药！不能乱吃！！ 好吧，他提醒了之后，他家总裁天天喝！他不由得脑补，是不是某年某月某日，总裁夫人拿小柴胡给您当饭吃了么？让您这么惦记？ 还有，总裁夫人走后，总裁的英语是坐了火箭一样的速度往上升，说十级他都信！哎，连卖傻的对象都没有了，真是个悲伤的故事。 李秘书给荣希当了一辈子的秘书，退休了之后是他儿子给荣希当秘书！ 荣希享年82岁。 他奋斗了一身，年过五旬时成了华国首富，巨额的遗产无后继之人，但荣希留下了一份遗嘱，一份无效的遗嘱。 遗嘱写着他名下所有财产的继承人是叶芽，一个早已死去多年的人。荣希当然知道这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他就是这么固执地这么做了，因为在很多年前，他最爱的姑娘在床边等他醒来，说想要他的遗产。 荣希死后，杨元祺去参加了他的葬礼，此时的他也是半只脚踩在棺材里的老头了，年轻时的肆意飞扬沉淀下来，却是不古的智慧，他如今子孙满堂，事业有成，杨家在他和杨颖佳的不懈努力下又回到了巅峰。 他对这位昔日好友的离世并没有表现得多么伤痛，像个再寻常不过的商业伙伴，但他在两年后去世时，遗嘱上公布了，他名下大部分的遗产都捐献给荣希为叶芽成立的慈善机构，遗嘱的最后一句话是：祝愿来生荣希与叶芽白头到老，恩爱长久。 步萌是被□□炸死的，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她长长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好似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将荣希的所在位面告诉了杜子仁，杜子仁便亲自去了小世界将荣希死后留下的一颗魂珠带了回来，只是那颗魂珠差点没将他给烫得魂飞魄散。当他将珠子递给步萌时，魂珠便像被浇灌了亿万年的天池寒水，那焚天煮海般的炙热好似只是他的幻觉。 杜子仁：“……”好个见色望友的狗东西，有这样的上司，他是倒了多少年的血霉？ 步萌抚摸了下腕间的珠子，漆黑的，黑得像深渊，其中似有星髓流动，有种神秘荒古的美感，她的眉间似有感应，炽热的，但她觉得，滚烫的不只是那烙印。 …… 步萌进入了第二个任务，她在一片灯红酒绿中醒来，这里有声色犬马，有放荡不羁的灵魂，也有肮脏和龌龊。 步萌晃了晃她晕眩的脑袋，显然原主喝了不少酒，酒精麻痹着大脑，让她思考都有些费力，真是哔了狗，从没醉过的步萌第一次体会何为醉酒。脑海里断断续续的画面还在闪现，像卡了带的电影，让人蛋疼。 “江蜜，江蜜，你要不要紧？”身边是一道好听又带着关切的女声。 步萌迷茫地睁开眼睛，看了眼身旁的女人。嗯，是个顶级大美女，堪称整容模版，还有魔鬼的身材，一眼就让男人血脉喷张，因为他们觉得美艳，而女人会产生敌意，因为觉得艳俗和危机。 步萌看得出她眼里的关切是真心实意的，她的身体靠步萌很近，以一种遮挡的姿态，手环过步萌的肩膀，稳稳地将她托住，这是明显的保护姿态。 “我没事。”步萌适应这具身体后便清醒了几分。 “没事，那…我们就快点回去吧。”身后传来一道清悠如化雨春风般，却带着点胆怯的声音。 步萌又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张清纯水灵的脸，似栀子花般淡雅芬芳，但她心里却突然生出一股浓浓的厌恶，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她压下心里的不适，开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应该是ktv里的包厢，音响放着惆怅动人的旋律，屏幕上是唯美动人的画面，而演唱的却是肥头大耳的地中海，连普通话都说不标准，没有一个调子是唱对的，不得不说这真是一项本事。 场内有很多人，有俊男靓女，但不知为，步萌就是觉得这些人美得很刻板，还有不少中年人，大多满腹油肠，也有长得不差的，但是那左拥右抱，目光都透着淫邪的样子，让人作呕。 一位年纪能做爷爷的人，将满是褶子的手伸进了他旁边一个美女的内衣里，那女的笑得像春天融化的雪，没有一丝装扮的痕迹，若不是她眼里的容忍和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戾气，步萌还真的以为她很享受。 因为她们三人在最角落，倒是没什么人关注，绝大部分人都在‘认真’听着地中海大叔唱歌，但总有几道放肆的目光朝她们三人扫来，那种被人视觉强-奸的感觉，让步萌恨不得直接掏枪将这些人都给毙了！ 这乌烟瘴气的，步萌觉得看了更头晕，转身想离开，但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像左边倒去，偏偏好死不死地撞到了触屏控制板上，还特么就摁了切歌。 地中海大叔一脸陶醉地唱着，在最高-潮的地方音乐却嘎然而止，这简直比早泄还让他蛋疼，他当即不悦地皱起眉，在场所有人都禁了声，目光刷刷地朝步萌三人射来。 “哟，怎么了，江小姐想砸场子不成？”其中一位妆容精致却着装暴露的女人戏谑道。 地中海大叔也开口：“江小姐是对我王某人有什么不满不成？” 步萌真的很想吐，但显然现在这个场合并不合适，她深深将喉头涌上的酸水都咽了下去，然后蹲下来缓解她的不适。 身旁的美艳女子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开口道：“哟，我说这歌怎么没有人唱，听着就跟原唱一样，我为了不耽误大家就切歌了，原来王总您在唱呀，也唱得太好了吧！” 步萌：“……”这马屁拍得简直让人无法反驳。 众人：“……”你特么不止耳聋，还特么瞎是吧？！ 但是脑回路不一样的王总被拍得通体舒畅啊，这王总能被这么多人恭维着，显然也不是个傻子，他知道这女人是在拍马屁，还拍得很没有水准，但有时候被拍马屁不是因为那些屁话让人爽，而是一种被人奉承，征服了他人的快感。 在场的人都对美艳女子投去了鄙夷的眼神，因为她的奴颜婢膝，因为她的低声下气。确实，她本如花的容颜，却因为艳俗的妆容和卑微的媚笑而打了十二万分的折扣。 但是，在场的人谁又比谁高贵？站着给人践踏和跪着给人践踏有什么区别？还不都是自甘堕落？至少在步萌眼中，这美艳女子还算坦荡，况且，明明是自己不小心摁的切歌，却是她一力抗下。步萌下意识回过头，就看见了她身后清纯妹子那如在场人一般无二的鄙夷眼神。 步萌又抬头看向顶在前面的美艳女子，步萌看不到她讨好的卑微笑容，却能看见她不安的屈腿动作，和攥紧了后裙衣摆的手。 …… 步萌缓过来以后就带着两人走出了酒吧，美艳女子依旧小心地扶着步萌，嘴里却不停地碎碎念，“江蜜，我们就这么走了，那个角色不争取了吗？” 还没等步萌回答，旁边同样搀扶她的清纯妹子带着怒气的声音响起，她好听的声音有了起伏的情绪，像带着甘醇韵味的苦咖啡，不是酒都醉人。 “梁姐，你怎么能这样，江姐都喝成这样了，你怎么还想着你的角色？” 被斥责的梁姐也不爽了，“哎，我们辛苦努力这么一晚上不就是为了这个目标吗？我这也是在帮江蜜！” “可是……你就不怕出事吗？要知道有些事是无法挽回的。”清纯妹子显然不会吵架，连底气都不足。 “有我在，我绝不会让江蜜出事，有事我来抗，无可挽回的也是我！”美艳女子语气有些重，似乎在宣泄什么。 清纯妹子依旧不甘示弱，“可是……” 步萌被吵得脑壳疼，忍不住抬头呵斥了一句：“好了，别吵了。” 或许步萌火气太旺，吓到了清纯妹子，她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嗫嚅道：“江姐，当初我签约的时候就说过了，我…我是不卖身的…我不接受任何的肮脏交易……”说着她自己好似觉得很委屈，但又似乎觉得不妥，接着补充道：“江姐，我不是说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只是……” 步萌一点也不想听这绿茶婊式的经典句式，决定不再压抑反胃，也顺从原主的情绪，吐了清纯妹子一身，在晕死过去之前，她看见了清纯妹子那如染着光晕的栀子花般的脸，扭曲得就像开败了的残花。 ※※※※※※※※※※※※※※※※※※※※ 入V了。 每天努力学习中，文笔稳步上升中，想要表达的东西很多，搜肠刮肚词汇量却少得可怜，仍需努力！ 第26章 暴走经纪人1 步萌三人是被人接走的，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四点，易醉难醒，步萌还觉得脑袋晕沉，房间内有朦胧的台灯，如今她看什么都有一层朦胧的光晕，她难受得伸了个懒腰，发现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浑身也没有黏腻的感觉，应该是有人给她抹过身子。 她忍不住吐槽，原主肯定是喝不了酒的，否则也不会醉成这个死样子。 步萌意识进入了系统空间，牛头在一旁吃鸡，键盘敲得噼啪响，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牛头，有没有醒酒药。” “系统里有，自己兑换。” 步萌：“……” 步萌上个任务获得了五千的积分，她第一时间向系统商城兑换了醒酒药。 系统出品果然精品！总算不再头重脚轻了，觉得世界的轮廓都清晰了几分。 清醒之后步萌开始整理脑海纷乱的记忆，原主名叫江蜜，父母开了一家小传媒公司，但是二人在旅途中遭遇地震挂了，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江蜜，负债累累，旗下的艺人还都是鸡肋，半红不紫那种。当初江蜜才刚上大学，公司自然是破产了，但原主真的是个了不得的人，壮士断腕，在破产前将公司卖了，加上不少艺人找着了下家，付了违约金，她用了这笔钱成立一家小工作室，原公司没有跳槽的艺人都跟了江蜜。 然而，这些艺人……一言难尽。 原主边上大学边工作，还要给这些艺人当老妈子。当经纪人并不是这么好当的，没有公司，没有资源，只有无尽的应酬，无边的陪笑，原主除了守住最后的底线，连给一个暴发户制片人擦鞋都干过。 这群烂泥总还算有一个人能扶得上墙的，原主以喝到胃出血为代价，为她手下一个名为林烟的女演员，争取到了一部电影的女二，这部电影是小成本的文艺片，在最后却是票房冠军，口碑巨佳，那位导演也一时风头无两，这女二的人设比女主还讨喜，林烟因此一炮而红，片约不断，原主一心为她筹划，工作室的收入也有了气色。 然而，人心难测，那个在医院握着原主的手垂泪的姑娘，说红了一定会报答原主的姑娘，还是为了利益而背叛，金珂传媒以重金挖走了她，但是金珂的千金从小就是原主的死对头，林烟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回过头来反咬原主一口，原主的事业又走到了低谷，连手下的艺人也跟着招黑。 今晚跟原主去应酬的两个妹子，美艳那个叫梁宵，清纯那个叫尤西西，都是演员。 梁宵是原主母亲签下的，后来一直跟着原主，可谓不离不弃，但是她美艳有余，气质不足，演技虽不至于辣眼睛，但也觉谈不上好，好在还有一群视觉动物——宅男喜欢舔她的颜。 尤西西是原主自己签下的，是个干净又努力的姑娘，原主在她身上也颇费心力，时常带她去应酬，努力争取资源，尝试着让她尽快融入这个圈子。 但是尤西西并不领情，她不喜欢这样的场合，觉得这是权色交易，肮脏污秽，有人摸一下她的手，反应就很大，总是让两人处于很尴尬的境地。 有一次她因为被摸了下手在饭桌上朝一个制片人泼酒，原主拖着她去给制片人道歉，尤西西觉得万分屈辱，但她不知道的是原主给人陪笑周旋了多久，才让她免于被封杀。 事实上，原主是个有原则和底线的人，绝不会让手下的艺人去卖，但圈子就是这样的规则，她没有改变规则的能力，只能尽力保护自己然后从夹缝中求生存。每一次应酬，原主为了以防万一都是亲自陪同的，有时候为了安全更是随时让她手下的男艺人在外等候。 而尤西西一直觉得原主走的就是旁门左道，用不入流的下三滥手段，她觉得自己只要努力演戏，踏实向上，迟早有一天能出头的，她清高得就好似别人都是烂泥，众人皆醉她独醒一般！ 或许尤西西得天眷顾，在一次阴差阳错下与HK国际传媒的总裁陆西彦有了一夜情缘。 事实上是陆西彦中了药，而尤西西就这么狗血的给他当了那啥的解药，事后陆总觉得回味无穷，食髓知味，难得的是尤西西不像他所接触的女明星，身上是作呕的脂粉味，用浮华的外表勾勒出一张利欲熏心的脸，她很干净，就像晨间映着朝曦的露珠，清甜纯美。 陆西彦提出包养尤西西，清高如尤西西当然是愤恨的拒绝，还撕碎了陆西彦作为补偿的支票。 欲擒故纵的把戏陆总见多了，他就等着她能装到几时。彼时，原主刚好替尤西西接到了HK投资的一部戏，缘份让世界都变小了，这部戏的女主演是陆总的妹妹，身为妹控的陆总时不时会探班，一来二往又和尤西西有了往来，他总算知道了尤西西是真的洁身自好，干净清丽还努力上进，也是真的避他如蛇蝎。 这成功引起了无往不利的陆总的兴趣。 陆西彦使了些手段，先让尤西西接一些角色，渐渐崭露头角后，又将她打入深渊，可即使这样尤西西也没有去找陆西彦，而是苦苦挣扎，坚守最后的底线。可尤西西在住院的母亲却病情加重了，巨额的手术费让她不得不委身于陆西彦。 ……（以下省略一万字，内容请参考XX影后：%8&*%总裁类型的小说） 无论他们是否是真爱，过程是如何的缠绵悱恻百转千回，都不过是披着好看皮囊的钱色交易罢了，尤西西自诩清高孤傲，最瞧不起女明星抱大腿，最后她还不是走上这一条路？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别人？难道因为她卖的对象年轻帅气，并且以爱为名，便能洗白？便能变得高尚？ 可笑。 最后尤西西在演绎路途上顺风顺水，粉丝影迷无数，成了桂冠影后，还收获了一段让众人艳羡的爱情，可谓人生赢家。 但她越功成名就之时，往昔的‘耻辱’对她来说便越深刻，她无法忘记原主带她去声色场时所遭受的‘屈辱’，便利用着在娱乐圈的声望打击原主，公开说原主是拉皮条的青楼老鸨，没底线没原则，爱走后门和潜规则。 最后，原主被尤影后的粉丝唾弃到几乎无容身之处，在这圈子里面是人人喊打，就连她手下的艺人个个都没有好下场，毕竟被一个老鸨经纪人带着的，指不定做了些什么龌龊的勾当呢，所有人都用最大的恶意揣测重伤他们，最后几人都呆不下去了，可是陆西彦并没有放过她，他这样的霸道总裁，怎么能忍受她的女人曾被那些肮脏的男人觊觎？这些都是江蜜的错，差点让他的宝贝受到了无法弥补的伤害。 于是，陆西彦一句话，原主的工作室就破产了，还被陷害，因为各种违约金而负债累累，最后被逼死。 原主的愿望很明了，让尤西西身败名裂，让陆西彦为他的眼瞎和肆意付出代价。 步萌：“……”这八点档的剧情真让人觉得操蛋！一股浓浓的狗血味萦绕不散！ …… 第二天早上，晨光熹微。 原主住的地方是一栋雅致的七层公寓，是原主父母唯一留下的遗产，即使再艰难窘迫，原主也没有将它卖掉的打算，如今这里就她和几个艺人在住，绰绰有余，也算省下一笔开销。 步萌才起来不久，就接到了梁宵的简讯：起床了的话就下来吃早餐，做了你最爱的蚝干粥，还给你熬了醒酒汤。 原主住在第六层，而梁宵住在第二层，她要是不混娱乐圈，一手厨艺也能养活自己，总之所有食材在她手中都能释放出魔力，所以整栋楼的人都喜欢去她那儿蹭饭。 步萌下到二楼的时候，几人已经排排坐好，就等开饭了。 “江蜜，好点了吗？” 一个很年轻的声音，有少年人的干净，也有沉淀后的沙哑。步萌寻声望过去，就见到一张年轻的脸，很有朝气，五官不错，是时下少女很喜欢的奶油小生，但是即使他抹了粉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痘坑，狭长的眼线让他多了几分女气，他的打扮有点标新立异，好在不违和，是符合流行趋势的嘻哈风。 他也是原主签约的艺人，是位歌手，名为纪城林，嗯，很杰克苏的名字！ “好多了。”步萌点点头回答到。 坐在一旁看报纸的大叔抬了抬眼，看着步萌有些憔悴的脸，慢悠悠地说了一句：“小蜜，以后有这样的应酬一定要让城林跟着。” “嗯，知道了。”她好饿。 这位大叔大约三十来岁，带着金丝眼镜，细碎干净的发，浑身都散发着书卷气，很儒雅，他眉眼狭长，淡定从容间有种睥睨的风流，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这也是原主最拿得出手的艺人了，他是影帝莫志风，曾经是原主家传媒公司的招牌，但是却被爆出隐婚绯闻，他老婆是小天后Gigi，最后他老婆和他离婚，一口咬定，说他是渣男，还曾深陷潜规则绯闻，从神坛一夕之间被拽下深渊，到现在也没能翻身。 事实上，原主是了解莫志风的，他和原主的父母是朋友，算是看着原主长大的，她觉不相信他是世人口中说的渣男，在莫志风身败名裂之际，原主毅然决然签下了他，虽然他到至今也接不了什么正经角色，一出现就被人戳脊梁骨，但他却好像看破了红尘，对是与非都不给予回应。 “来，大家可以吃了，成林，过来帮忙。”梁宵在厨房里吆喝了一句。 早餐很丰盛，有原主最喜欢的海鲜蚝干粥，虾饺，油条和豆浆，卖相都很好，香气扑鼻，让人十指大动。 梁宵给步萌端来了醒酒汤，“哝，先喝这个垫垫胃。” “江蜜，昨晚怎么喝成那样，是不是有人为难你了。”纪城林问步萌，他喝着粥，问得有些漫不经心，但是语气却很冷，还有几分愧疚。 “还不是那个王大聪，就想睡老娘，老娘差点没把他削了。”梁宵很撕了几下油条，一副恶狠狠的样子，有点小粗鲁却无伤大雅。 纪城林白了她一眼，“你就吹吧！还有，你能不能温柔一点，难怪观众都觉得你妖气有余，温柔不足，果然群众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梁宵不干了，“那就请你这位温柔的娘炮教教老娘怎么个温柔法。” 听到梁宵骂他娘炮，纪城林也不恼，抬手捋了把额前的刘海，殷红的唇勾了勾，露出‘邪魅’又骚气四溢的一笑，“据本少来看，你永远也不可能变得温柔可人，但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你只要把你成天挂在嘴边的‘老娘’换成‘人家’就行了，至少没那么粗俗。” 梁宵放下手中的豆浆，端坐着，努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更加柔和，但半晌憋出来几句：“人家靠。” “人家操。” “人家擦。” 众人：“……”我们也靠，你真的没救了。 莫志风依旧儒雅随性，一举一动都好似古代的文人墨客。“小蜜，多吃点。”他夹了一块虾饺给步萌。 尤西西吃的不是丰盛的早餐，而是半根玉米，一碗无糖的小米粥，她看着几人吃得喷香，那种香气勾得人心痒，让她喝着寡淡的小米粥时简直是味如嚼蜡，但她也没什么怨言，她没有吃不胖的体质，那就多付出些努力。听着他们逗趣的谈话，和煦的关怀，她觉得有种被隔绝在外的不入之感，虽然一直如此，但她依旧没能适应。 “蜜姐，下午贺导的《凉宫》女三号选角，我想去试镜。”尤西西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来融入气氛，但是她这话出口，在场人就诡异的安静下来，让她有几分尴尬和无措。 步萌倒没觉得什么，她看了眼尤西西碗里的清汤寡水，忽然有些佩服她，至少她很有毅力，很克己自律。她可不觉得不吃不喝减肥什么的不好，人都有追求，你想得到什么就要放弃什么，减过肥的人都知道，别人在大鱼大肉时你啃白菜，时一种怎样的‘切肤’之痛了。 “可以，我陪你去。”步萌一口答应。 第27章 暴走经纪人2 早餐吃过后，几人都没有走，因为最近他们都没有通告，以前是青黄不接，现在简直是惨淡一片。 梁宵在煮花茶，纪城林掏出了手机在打游戏，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没有词，听着有几分怪异。 他是原创歌手，就出过一张专辑，但那张专辑连他自己都嫌弃，唱片的制片人是个三流的，看不上纪成林太过标新立异的曲风，硬是让他唱了几首趋于大众的口水歌，但那张专辑的反响却是不错的，虽然歌曲的反应平淡，但是他的脸在化妆高光美图精修滤镜*&%！……下，还是俘获了不少女颜粉的。 莫志风也拿着ipad，带着耳机不知道在看什么，只有尤西西最自觉，她整个人都紧贴在墙上，背脊挺直，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如松，优雅如白天鹅，步萌知道她是在练身姿形态，这样的动作其实很累，不一会她的额头上就有薄汗了，她还在练习着吐纳，目光坚定，似有星芒酌日。 哪怕这尤西西自诩清高，又情商极低，说透了就是一朵自以为孤芳傲洁的白莲花，但是她还是有很多闪光点值得赞许的，特别在一群‘烂泥’的映衬下。 步萌又看了‘烂泥’们一眼，然后又狠狠地闭了眼。梁宵煮完花茶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了慕斯蛋糕在吃。 “江蜜，你站那看着我吃多不好意思啊……你要不坐下来看吧。” 步萌：“……” “别吃了，你的腰都开始长肉了，你还要不要身材。”步萌道。 梁宵不以为然，简直可以说是自暴自弃，“没事，有句话不是说我们不能增加生命的长度，但可以拓宽生命的宽度吗？不就是说我们不能再长高了，但还可以长胖啊，这可是真理啊。”说着她又风情万种地撩了下头发，“况且，我之所以能有这么好的厨艺，你以为是怎么来的，是吃啊！人不能活着得吃多没意思！” 步萌：“……”她为什么会有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 旁边的纪城林插了句嘴，“所以你昨天发的微博是认真的？你的智障是没有下限的吗？” “什么微博？”步萌一下子连头皮都麻了，梁宵还有个让人抓狂的爱好，就是乱发微博，要知道公众人物的一言一行都要受条条框框约束的。当然，你红的话例外，因为红的话，口无遮拦那就是直爽率真，低俗就是接底气，目中无人就是高冷，智障都能说是蠢萌！ 但是！特么的，她不红啊，还是女人特别反感的那种，就演一些妖艳贱货的角色，能不反感吗？一发微博就招黑。 “你自己看呗。” 步萌赶紧掏出手机查看。 #想问一下小伙伴们，美国加州是俄罗斯的吗？（可爱jpg.)# 步萌看到梁宵的最新动态就狠狠翻了个白眼，她往下翻着评论。 #哟，妖艳贱货开始卖蠢萌人设还是卖智障呀！# #我有种蜜汁直觉，她是真傻，估计脑子都长到胸那里去了，据说她高中没毕业，没文化真可怕。# …… “你以后发微博记得请示一下我。”步萌放下手机，凉凉地看了眼梁宵。 梁宵被这一眼看得有被噎住了的感觉，讷讷地点头，然后就安静地继续吃…… 步萌：“……” 她不再理这智障，转身看向坐在旁边的纪城林，他正在拿着手机自拍，当然，开的是十级美颜，步萌看着他堵塞的毛孔，暗淡的皮肤，肾虚般的黑眼圈……又默默将郁闷吞了回去。 还没等步萌开口，莫志风那温吞的声音便响起，“城林啊，你再这样下去，哪一天你失踪了，我们拿着你的照片贴寻人启事估计都找不到你。” 不得不说，这话挺戳心的，但真是无法反驳。 纪城林脸皮厚不以为意，“切，现在的姑娘都喜欢我这款的。”说完他又换了几个姿势继续拍，然后选了几张发微博。 步萌看了，讲真，拍得很好，很帅很撩。果然人丑就得技能多啊，看，人家一个人身兼灯光师，摄影师，p图美工……可是特么的就是拍得太帅了，本来他多数粉丝都是舔他的颜的，难怪好多见了他就脱粉的，网上还有很多流言说他整容，见光死什么的，简直层出不穷。 “城林我问你，之前不是说去金老师那里试音录demo吗？为什么被刷下了？”步萌将矛头对准了纪城林。 纪城林放下了手机，有些郁闷地道：“你们对在电梯里放屁有什么看法？” 步萌无语，“说人话。” “反正我是不能忍受……该放还得放啊！结果那金老师就说我没素质，不和我这种人合作。哎，你说我放个屁怎么了，当时不就是憋不住吗？况且憋着还怎么唱歌啊？！”说完他还颇为无奈地撇撇嘴。 步萌：“……”她有种心力交瘁的感觉…… 算了，反正这种鬼话步萌是不相信的，虽然纪城林是逗逼了一点，但也不至于这么没素质。原主虽然一心为他好，但不懂他内心真正的需求，而步萌知道，他对音乐是非一般的执着。 “你想做自己的音乐就去做，不需要迎合任何人，我以后不会让你接你不愿意的活。”步萌深呼吸了一口气，很明确地表明了态度。 纪城林诧异地看了步萌，“小蜜你没事吧，脑子里进酒了？” 步萌反手挥开他伸过来摸他脑袋的手，“你当初和我签约的时候说过的，你的音乐梦，我没有忘记，希望你也没有忘记。” “嗯，我没有忘记，我还有梦。” 纪城林垂下眼睑，细碎的刘海留下一小片阴影，他的下巴很尖，鼻子挺直好看，侧脸柔和又不失棱角，除却糟糕的皮肤和气色，他还算长得不错。时光好像回到的两年，背着吉他的大男孩映着夕阳的余晖，固执地唱着无人能懂的旋律，执着又骄傲。 如今，纪城林久违地，再次直言着他的梦想，说完后……他就回去睡了。 睡。 了。 所以说，还有梦，是指做梦的意思吗？老子的枪呢？！！ 步萌觉得太阳穴在突突地跳着，莫志风感受到了她即将暴走的气息，又慢悠悠地给她倒了被花茶，让她消气。 对于莫志风，她还真不好说什么，他的情况是最复杂的，况且是他自己呆在壳里不愿意走出来，加上他是长辈，步萌总不能向对待梁宵和纪城林那般说话吧？！ “小蜜，你也不用太操心，他们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步萌点点头，想了想她还是问了出口，“莫叔，你之前是和关荷在一起了吗？” 莫志风的视线总算离开了屏幕，抬头看向步萌，即使有镜片遮挡，也依旧掩盖不住他眼里的光彩，他的魅力经久不衰，像醇香的酒，越老越有味道。 “是。”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了，有记者将你们牵手的照片发了出去，那关荷却说是分手了，因为之前的事，大家都说肯定又是你渣了人家。”步萌说话并没有避讳，因为莫志风是豁达之人。 “是我提的分手。”莫志风依旧漫不经心。 “为什么？”关荷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口碑观众缘都巨佳，但是原主却并没有接触过她，一切都是道听途说，所以也没下定论。 “她就像青春文艺片里的女主角。” 步萌一头雾水，莫志风又接着说：“堕过胎，刚堕不久，隔一天就能回剧组拍戏，这样的女金刚我无福消瘦。” 步萌：“……”你特么本来就温吞得像只乌龟了，直接说人话会死吗？直接说她出轨不就好了吗？！ 莫志风可不理会她的抓狂，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iPad，步萌有些好奇，凑了脑袋上前，就看到了两具白花花的身子扭作一团，男人在女人身上奋力地驰骋着…… 而视频上方的标题写着：【☆无.码高清☆鬼畜お父さん謎の娘誘惑深溝狂乱渡り合う.avi】 看着步萌快要扭曲的脸，莫志风依旧淡定地将她的脑袋推开，依旧从容地道：“小孩子不要乱看。” 步萌：“……”莫叔，您口味这么重真的没问题吗？ 步萌真的觉得一口老血梗上了喉头，她默默抬起手，默默将额角突出来的青筋给摁了回去，她觉得路漫漫其修远兮，远到她都想直接死在起点算了！ 步萌又花了些时间规划了下未来的发展计划，虽然这些‘烂泥’很坑，但是至少都有情有义，也一起同甘共苦，岁月静好时相亲，身陷沼泽时不弃，所谓朋友，大概就是一杯好茶吧，清香不扑鼻，淡如水也似水流长。 所以这些‘烂泥’她就算堆也会将他们都给堆上墙去。 …… 下午，步萌带着尤西西去了城南的影视城。 贺导是一位专门导演古装大剧的导演，他的作品无一不精良，基本都是恢弘大气又不落俗套，贴合历史又不乏味，口碑极佳，他极擅长选女演员，只要他觉得合适，也不在乎是科班底还是路人甲，他善于挖掘艺人的闪光点，被他捧红的艺人不少。 尤西西估计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她觉得贺导不会偏私，也不会在乎演员的人气，她有实力肯努力，她有信心脱颖而出。 她虽自信却不自负，选拔还没有开始，旁边的影厅正在拍摄，她上前观看拍摄，神色认真得像街边贴膜的一般。步萌在观察她，她虽目不转睛，但她很仔细地观察着女二的动态，时而微皱着眉，似在揣摩思考。 步萌挑了挑眉，这尤西西还挺有眼光，这女二号的演技是最好的，再后来还与尤西西斗得平分秋色难教高下，最后还是有金主大人撑腰的尤西西首先摘下了影后桂冠。 哎，要是梁宵他们有尤西西一半的努力，她也不至于这么头痛了。 ※※※※※※※※※※※※※※※※※※※※ 哈哈，我觉得‘烂泥’们都挺可爱的。 第28章 暴走经纪人3 试镜开始了，角色是《凉宫》的女三号，在剧中的身份是皇帝的宠妃姚妃，是个温柔静雅又蕙质兰心的世家女，家族权倾朝野，可谓顶级白富美，但却不是皇帝的真爱，皇帝宠幸她不过是为了牵制姚家，但姚妃的感情热烈存粹，爱时无悔，恨时决绝，又死得凄美，这是个非常讨巧的人设，又有不少催泪的戏码，很容易引起观众的好感，还在最绚烂处死去，像开到荼靡又徒然溃败的花，带着遗憾，最让人难忘。 不得不说，尤西西好眼光。 “江姐，你说我能行吗？”尤西西攥紧了手，她和江蜜签约也就一年时间，前期在接受系统的学习，后来一共就演过两个角色，一个是群演，另一个也是个女n号，那部戏还烂尾了，口碑极差，没掀起一点风浪。此刻她再有自信也是忐忑的。 步萌看着她期盼的眼，一副急需被肯定的样子，微笑着点头：“肯定能行，加油。”原主是易胖体质，即使很努力控制饮食还是有点婴儿肥，显得年纪很小，笑起来眉眼弯弯，软萌的样子让人心生愉悦。 “谢谢江姐，我会努力的，”尤西西被肯定，又看着步萌真诚的样子，倒是轻松了几分。 步萌当然真诚，因为她知道尤西西不会被选上。 即使她们来得很早，但是现实是残酷的，都是一些有名气的竞争者先试镜，她们这种十八线开外的就只能等，有时候等了大半天还会被告知角色已经选定了，即使你觉得满心不忿，世道不公，还是得打落牙齿和血吞。 步萌在一旁和系统空间里的牛头组队吃鸡，尤西西安安静静地在一旁揣摩剧情，背台词。两人将近等了三小时才轮到尤西西，步萌只抬头看了眼她踌躇满志的背影就继续打游戏了。 尤西西也不知道运气是好是坏，抽到最难演的一幕戏，就是姚妃坠楼死的一幕，彼时是姚家败落，她被丽妃陷害而被打入冷宫，她从摘星楼上跳下，死前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着她曾经深爱的男人，义无反顾却又挣扎难言，那种纷杂的情绪，炽热的情感又纠缠着最深的痛恨是很难把握的，可以说这幕戏非常考验演技的。 尤西西的表现得很好，情感充沛，台词功底完全不似一个新人，难得的是尤西西的表演并没有受条条框框的约束，有她独到的见解和独属于她的灵气。她的相貌也非常贴合角色，一双杏眸含情脉脉，柔情似水又不失身为世家贵女的矜傲，举手投足都似带有玉兰的芬芳，不为寂寞所苦，不为悔恨而怨。 尤西西是个很优秀的姑娘，这点毋庸置疑。 “好，就你了。”贺导站起身来大喝一声，两抹浓眉似要飞扬，也不管后面是否还有人在等候面试，一锤定音。 尤西西深呼吸了几下才从戏中的情绪挣脱出来，她听闻贺导的话，几乎忍不住热泪盈眶，但她知道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她立刻朝贺导九十度鞠躬，欣喜地哽咽道：“谢谢贺道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嗯，明天就有你的戏份，好好准备。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贺导对这样一个灵气十足的新人也颇有好感。 “我叫尤西西。” …… 尤西西满面春风地出了试镜厅，步伐都轻快了几许，“江姐，我被录选了。”她笑得比窗外午后的阳光还要灿烂。 “恭喜。”步萌也很真诚地祝贺。 “我还想留下来再看一下拍摄可以吗？如果江姐你有事的话可以先回去。” “我没事，就留下来陪你吧，你好好揣摩一下角色，重点观摩一下和你有对手戏的演员。”步萌认真地扮演着感动中国经纪人。 或许尤西西心里有了期许，情绪松快，原本对江蜜的怨气也少了几分，“嗯，谢谢江姐。” 然而，幸福太突然，也太短暂。 贺导的助手走了过来，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语气也有些歉疚，“尤小姐，不好意思，女三号的角色被投资方制定了人选，贺导让我和你说一声抱歉，他还说你是个很有潜力的新人，希望以后还有机会合作。” 一番话说得很体面，可就一个意思，尤西西的角色被截胡了。 果然，一切和原剧情发展一模一样，原剧情中江蜜也带着尤西西来试镜，《凉宫》是一部十分畅销的网络小说，书迷无数，本就是大IP制作，未播先热，只要不是太扑街，收视率是有保障的，尤西西很会把握机会也很刻苦，《凉宫》一书都快被她翻烂了，她就冲着姚妃这个角色来的，在公寓里揣摩了无数遍，每一幕戏都尽心演绎过，每一句台词都背得滚瓜烂熟，她的付出也获得了贺导的认可。 但是有些事真的不是努力就可以得来的，不是所有的梦想都能化为现实。 《凉宫》的投资方是HK，得到姚妃这个角色的也是HK名下的新人慕姗姗，她是不久后的四小花旦之一，她能得到这个角色是因为她被HK的股东之一李董给包养了，李董一掷千金为美人，不仅给剧组追加了一千万，还请来了华大的历史学教授来给剧组做服装和礼仪指导，显然这样的专业性，一定会让这部剧的逼格更高。 虽然贺导还算比较有原则的，但那也是在没有利益牵扯之下，况且那慕姗姗也并非差到毁剧的地步，而尤西西也没有好到无可替代的地步，很多事都并不是非你不可的，前者能给剧里带来莫大的利益，要是她是导演，也果断选择慕姗姗。 尤西西愣愣地站在原地，满目不可置信，微垂的睫毛颤动着，呐呐自语“怎么可能，是贺导亲自答应下来的，他怎么会是言而无信的人？” 步萌默默翻了个白眼，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小仙女啊！ 但她还是继续扮演着好好经纪人的角色，将慕姗姗被包养的事说了遍，末了便不痛不痒地安慰了一句：“没事，她只不过是靠她的金主爸爸而已，论实力她肯定不及你。” 听到步萌的话，尤西西眼里闪现了浓浓的厌恶，还有隐隐的不甘，她筹划了这么久，努力了这么久，就这么功亏于溃，还输给那样一个人。 两个人还站在原地，转角处就传来了高跟鞋的‘哒哒’声和不少凌乱的脚步声，听这声音和节奏都似乎能听到来人的嚣张。 来的是慕姗姗，身后还有好几个助理。 慕姗姗见到两人也停了下来，她长得也很符合姚妃的角色，是那种清丽脱俗的长相，但是她此刻化着较浓的妆容，穿着恨天高，生生多了几分刻薄与凌厉，她微微撇了眼紧攥裙摆的尤西西，若有似无的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继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笑容，连嘴角的弧度都是极尽讽刺的。 “你就是那个被贺导夸成了花的尤西西？”语气是漫不经心的揶揄与不屑。 尤西西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恶劣但是气场强大的女人，加上她身后的好几个人，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是尤西西此人，说她不为强权折腰也罢，说她天真也罢，总之她是不会忍下这口气的，尤其是慕姗姗这高傲不屑的态度，那种像打量脚边的泥的眼神，是她高贵的自尊心所无法忍受的。 “你就是那个靠潜规则的慕姗姗？”尤西西的目光清明倔强，背脊笔直。 步萌默默勾了勾嘴角，这事原剧情也发生过，只是当时原主深知尤西西的性子，即使制止了她，还应拉着她走了，所以才没有发生口角将人得罪死。然而这次步萌没有拦她，果然，她自己就上赶着作死了。 慕姗姗愣了下就气笑了，这圈子里只要是没有背景的，想红的，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但是少有人会这么直白的说出来，这就是圈子里约定俗成的规则，这尤西西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哟，这口气，你还是朵小白花啊，希望你在这圈子里混久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真是不知死活。”慕姗姗开始有些怜悯尤西西的天真。 尤西西还想反驳，步萌抓紧了时机，制止了她，攥住她的手道：“说什么呢，还不快跟慕姐道歉。” 这话自然是让心里不忿的尤西西不喜，看着步萌对慕姗姗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她突然觉得很不甘，甚至觉得恶心，还没等她反驳，步萌又道，“你忘了陈总的事了？你想不想混下去？” 这话步萌说得很小声，但这话对此时怒从心起的尤西西来说无非是火上浇油，陈总之前就是被尤西西泼酒的那个，她无法忘记步萌拖着她去给那恶心男人道歉的场景，想起那赤-裸肮脏的眼神，她就浑身不自在，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尊严被人扔在地上踩。 尤西西不着痕迹地甩开了步萌的手，“我又没说错什么，用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东西，不藏着掖着还要拿出来炫，还不能让人说？”一番话说得义正言辞，她穿着纯白的棉布裙，显得她纯净柔弱，但此刻的她却好似不倒的战士，一副要战死疆场的架势。 而步萌和慕姗姗只觉得，傻逼，大傻逼！ 慕姗姗其实也没想做什么，她也为这次的选角准备了很久，她的形象符合，演技也不差，还是投资方公司的人，本以为势在必得，结果却被人截胡了，她又实在中意这个角色，只能动用金主爸爸了，但是金主的使用次数也是有限的，她就想看看让她花了这么大代价的人是谁，结果就看到了一个像大学没毕业的小姑娘，长得不错，穿得却廉价得不行，浑身的行头加起来都没有她一副墨镜贵，只是出于不忿讽刺了一句，没想到对方的情商如此低，知道她有靠山还不怕死的撞上来，跟这种傻逼她觉得也什么好计较的。 “我就是有本事从你手中抢到角色，有本事你也抢回去啊。”慕姗姗回了一句，就意兴阑珊地走了。 尤西西紧咬着牙关站在原地，步萌站在她面前，有些语重心长地说：“事已成定局，姚妃这个角色你是演不来了，但是还有一个角色空缺，你可以去试一下，就是姚妃的宫女碧翠。” 尤西西听闻步萌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步萌，声音都高了几分，“你居然让我去演那样的角色？！” 碧翠本是姚妃的宫女，却曾经企图爬龙床，被心善的姚妃饶了一命，只是被发配到了浣衣局，从此她便心里扭曲且对姚妃心怀怨恨，在浣衣局里勾搭了个太监，和他结成了对食，曲意逢迎，靠出卖尊严走出了浣衣局，最后被丽妃收买，陷害于姚妃，她是姚妃致死的祸首之一。 说白了就是丑角中的丑角，死不足惜那种。 第29章 暴走经纪人4 步萌看着尤西西那不可置信的眼神都特么想笑，说好的只想好好演戏呢？丑角就不想演了？心比天高又不肯低下她高贵的头颅，还真以为主演或者好的角色都会巴巴地找上门来求她演么？难道这就是身为玛丽苏的迷之自信？！ “怎么，这个角色不可以吗？”步萌状似不解的问道。 “这样的丑角会毁了我的前程的。” “你不是说只想好好演戏吗？好的演绎是不分角色的，你最崇拜的演员，斯嘉丽还演过变态杀人狂呢！” 这话让尤西西如同吞了苍蝇般复杂难言，她宁愿演杀人狂魔好吗？！ “可是这是算是我的第一个起点……” “好啦。”步萌打断她，“起点不重要，终点才是关键啊，现在的你只需要磨练演技，你是要成为的伟大的演艺家的，你要把每一个角色都演绎出它的灵魂，还要经受的起风浪，诋毁和打磨。所以，去吧，皮卡丘！”步萌握了握拳头做加油状。 这顶高帽戴得尤西西如同吃了屎般难受，偏偏她无言以对。 步萌微微沉了脸，语气重了几分，“西西，你和我签约也一年了吧？这一年来你吃我的住我的，我还给你请了导师教你演绎技巧，我怜惜你家境清寒，还有重病的母亲，即使你没给我赚一分钱，我依旧努力栽培你，这些都不与你计较了，但这个角色必须接下，我没有那么多钱养闲人，你又不愿意应酬，等你大红大紫也不知道猴年马月。” 步萌这话说得当真不客气，她可不是原主那样的傻姑娘，还照顾她那可以上天的自尊心。 尤西西被步萌的话说得面红耳赤，继而是一阵青一阵白的，她垂下眸子将难堪掩下。 打了一棒，步萌又给了颗甜枣，“我这也是为你好，这不仅可以磨练你的演技，丰富你的经验，你还可以在贺导面前再表现一番啊，征服了他，还怕没有下一次的合作机会吗？” 不知是不是步萌的最后一句话打动了尤西西，她答应了，那忍辱负重的表情看得步萌只想翻白眼。 因为这样的丑角有点名气的人都不会演，以贺导的挑剔又不满意群演的渣演技，步萌说让尤西西来，贺导自然是高兴地满口答应，还觉得尤西西这孩子可以啊，能屈能伸！ 有几幕戏今天就要演，因为老戏骨丽妃的扮演者档期不够。 尤西西今天要演的几慕戏就是爬龙床勾引皇帝，还被皇帝从里到外嫌弃了个透，被姚妃痛心疾首地打了一顿板子，然后发配到了浣衣局。 贺导本来挺看好这小姑娘的，但是尤西西的表现实在不尽人意，她虽然演技卓绝，但是心性却不到位，经验更是少得可怜。尤其是这种爬床的戏码，她无法演出那种谄媚低贱的样子，这本就是她最痛恨的模样。 尤西西心里是一把一把的苦水，她在现实中努力避免的场景，却在戏里遇到了，虽然她此刻裹着被子，但她却觉得好似赤身裸体地在曝光灯下，无处躲藏，周遭的一景一物都好似在嘲笑她此刻的窘迫难堪。 “卡——那个尤西西是怎么回事，你这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别人还以为是皇帝再逼良为娼呢，你到底会不会演戏啊！” 贺导的怒喝响起，丝毫不给尤西西留面子，毕竟她已经NG好几次了，简直是在浪费时间。 尤西西在被子下的手青筋凸起，心里的屈辱感越来越浓，她有哪么一刻只想不管不顾地甩手走人，但那样的话，她的星途也走到头了，她还没有傻到那样的地步，只能磕磕绊绊地演下去。 好不容易这‘屈辱’的一幕戏过了，她还来不及松一口气，更深更刻骨的‘屈辱’还在后面等着呢。 刚刚还一副傲骨不屈地和慕姗姗对峙，如今却成了她的婢女，这怎能不让她难堪？ 慕姗姗的演技虽然不及尤西西，但是她很擅长捕捉镜头和走位，总能找到最完美的角度来凸显自己，这是因为她是科班底，还有天生镜头感好的缘故。 “留着她的贱命，打二十大板后便发配到浣衣局去吧。”慕姗姗痛心疾首，百感交集地说出这句话后，就端庄秀丽地转身走了，华美的宫装，飞扬的裙摆都好似在嘲笑着尤西西的狼狈。 “不，娘娘，奴婢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求求您绕了奴婢吧。”尤西西有些生硬地说着让她几欲吐血的台词。 “卡——尤西西你怎么回事？会不会念台词，还有，你现在要表现的是惊恐大于怨恨，姚妃是灭了你九族啊，你这是什么眼神！”这几幕戏下来，几乎将尤西西留给贺导的好映像都给败光了。 …… 尤西西被趴在地上被打着板子，依旧僵硬地呼痛，她满脑子都是慕姗姗那看可怜虫一般的眼神，还有贺导言犹在耳的话，镜头不在慕姗姗身上，她又肆无忌惮地朝尤西西递去一个鄙夷加挑衅的眼神。这深深地刺伤了尤西西，让她的自尊心碎成了一片又一片，她却捡不起来，也拼不完整。 …… 走出影视城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齐明，像天上的星辰落进了凡尘，天光悠长，夜晚风凉。 尤西西还是一副愣神的样子，她在影视城的厕所里呆了很久，估计是在哭，如今也是一脸泪痕的样子，头发凌乱了也不整理，在匆忙繁杂的夜里显得失魂落魄。 步萌落后几步看着她寂寥的背影，内心无甚波澜，原主之所以拼命带着尤西西往圈子里挤，就是为了杜绝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不说能一步登天也至少不会这么费力难堪，然而她不领情。不是说要靠自己的努力爬上去吗？那么，步萌就给她努力的机会。 “江姐，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尤西西回过头来，脸白得像鬼。 步萌点点头，“你自己小心一点，早点回去，这些事不需要放在心上，很多演员都是这样过来的，一触而就一炮而红本就是凤毛麟角。” 尤西西低头掩饰了她讽刺的眼神，凤毛麟角，那慕姗姗也是新人，如果不出意外，会一炮而红吧？ 步萌没有理会尤西西偏执的情绪，转身走了，但她没有回公寓，而是随便上了一辆人少的公交车，坐在最角落的位置，看着窗外流过的光，这是原主的习惯。 步萌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原主的情况其实和尤西西有点像，都是曾被保护的很好，之后遭逢大难，不得已要面对残酷的现实，尤西西依旧保留她的天真和幻想，而原主选择了向现实妥协，活得小心翼翼，卑躬屈膝。 其实，说不上谁对谁错。 原主也有过失魂落魄，信念崩塌的时候，比刚刚的尤西西还狼狈，她卑躬屈膝地为一个趾高气昂的制片人擦鞋，她觉得擦去的不是鞋上的污渍，而是她的尊严。 那一晚，原主转了几趟公车，从城东到城西，哭到不能自己。 然而，人总要长大，这世界是这么明目张胆的不公平，即使你努力到无能为力，也依旧能被代替，有时候妥协又何尝不是再等待机会？谁不想铁骨铮铮，谁愿意对现实低头？原主本来也是个骄傲的姑娘，后来她明白了靠着卑微的骄傲无法守住她所拥有的东西，也无法争得任何东西。 步萌在终点站下车，这里有一条河，河水并不干净，天气很热，有风吹来，夹带着淡淡的泥腥味。 步萌在桥上走了一段路就掉头回去了，她走时回头往桥的另一端看了一眼，却没有看到什么，原主有点近视，但步萌总的感觉很敏锐，她总感觉有人在看她。但她也没有多在意，行人本就三三两两，或许只是普通的打量。 如果步萌走过大桥，经过那端的榕树，她就会看到一双已经刻进她生命的眼睛。 …… 不远处又走来了一个咋咋呼呼的人影，他看见站在榕树下颀长却单薄的身影，狠狠送了一口气。 “哎哟，祖宗啊，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黑灯瞎火的，你还不说一声，差点就找不到你了。”来人不仅咋乎，还是个话痨。 男人一手搭在榕树的树干上，一手抚心口上，安静地仿佛与世隔绝，他垂下眸子，细碎柔软的头发耷着，看他看起来很无害，整个人像融进了阴影中。 话痨似乎是习惯了男人这般模样，继续道：“已经很晚了，要不我们回去吧，您还有三首词没有填呢。” 男人还是无动于衷，安静得连他的睫毛都没有颤动一下，似乎连他的话都被隔绝在外，两个人也好似在世界的两端。 卫池的体温偏低，夏夜的风吹着他都觉得有些凉，但此刻他却觉得他的心是滚烫的，悸动的，前所未有，这种感觉让他无所适从，又让他血液沸腾，如同一个瘾君子看见了让他欲罢不能的毒品。 他一直觉得他的世界五彩斑斓，别人无法涉足也无法理解，但他觉得，她可以，那样一双眼睛，他不会形容，皆若无物，皆是捕风。 “哎，卫池？祖宗？！”话痨连续叫了几句，对方都没有回应，他就知道他是收不到回应了，看见眼前似要入定坐化的男人，他郁闷地一屁股坐到地上，继续嘟嘟囔囔，“希望你这次入定是因为有灵感，否则老子就白陪你在这里位蚊子了。” …… 步萌回到了公寓，作为一个好经纪人，她还是装模作样地去关心了下尤西西。 本以为她会自怨自艾自暴自弃一阵子，但是她没有，她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茶几上都是她的剧本，碧翠的戏份不多，但是每一句台词她都用彩笔化了出来，旁边还有注解，要用什么样的情绪和表情，连走位，打板光影她都大概估算了。 步萌进来的时候，尤西西在和空气对戏，没有了今天的不甘不愿，她已经能自如地说着那些膈应她的台词，表演很有张力。她看到了步萌，却没有停下来，步萌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等尤西西停下来，恢复了情绪，步萌才开口，“这么晚还不睡？不过你能这么快找回状态，这很好。”这句话步萌是真心的夸赞，所有的努力可能会白费，但所有的努力都值得被肯定。 “今天是我失误了，没有做到一个专业演员该有的素养。”尤西西有些苦涩地笑了下，她应该回来都没洗脸，道道泪痕斑驳在她脸上，看起来还是很狼狈，可是却在散发着某种光芒，坚持很难，坚持也有坚持的痛，但它有它的魅力和光芒，不闪烁，却能照亮人生的路。 “早点休息，明天好好发挥。” “好的，江姐。” 第30章 暴走经纪人5 第二天，步萌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尤西西剩下的戏份因为对戏演员的档期问题也暂时停滞，所以，整栋公寓的人都无所事事。 步萌下到楼下，梁宵连午饭都做好了，步萌看着一桌子的菜，什么羊汤，羊肉羹，炖羊肉的，她就知道今天是星期五了，因为梁宵一到星期五都会煮上这么一桌，好在她手艺好，也很少做重样的彩色，还不至于吃得很腻味，但是步萌都快怀疑照这样的下去，梁宵迟早会将世界上所有煮羊肉的做法都弄个遍。 “哎哟，梁姐，亲姐，为什么每次星期五都要吃羊肉啊，再好吃都吃腻了吧。”纪城林也刚睡醒，揉着乱糟糟地头发嘟囔抱怨道。 “有的吃，你还敢嫌。”莫志风入座时，顺手敲了把纪城林的头呵斥道。 梁宵解下围裙，招呼了步萌后就啐了他一句：“就是，不吃就叫外卖。” 纪城林咂巴了下嘴没敢反驳，步萌坐下后就开吃，别说，这羊肉绝逼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连将减肥当呼吸的尤西西都忍不住用开水涮了下再吃。 即便如此，梁宵自己却一口都不吃，也不上桌吃饭，离得远远的坐在沙发上吃，步萌记得她曾经说过，她闻不得羊肉的味道。莫志风也不爱吃，但梁宵就是风雨不改的，步萌垂眸，将眸中复杂的情绪掩去。 吃到一半的时候，梁宵的电话就响了，然后她就匆匆忙忙地走了，带着满满的装着羊肉的保温盒。 因为是在二楼，几人还能听到楼下车子开门关门，并扬长而去的声音。 放桌上一时沉默，连空气都好似突然安静，聒噪的纪城林连吃饭的动作都轻了些，尤西西刚伸出筷子想夹一块羊肉，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收回了筷子，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厌恶，莫志风虽然没什么表示，但神色明显冷沉了几分。步萌将所有人的反应都放在眼里，默不作声地继续吃饭。 午饭过后，步萌让几人留下，将准备好的东西给了几人。 纪城林的东西最多，他翻弄着袋子里的护肤品，以及一些药品，连中药都有，全都标明了使用的方法，注意事项，还有饮食和运动方案的配合都写上了。 “小蜜，你哪里弄来的三无产品，这些真有用？看着挺像模像样的。”纪城林一脸无语。 “这可是我特地找大师帮你们制定的护肤和调理机体的方案，都给我按医嘱用，别给我未红先衰！”步萌学着原主的语气和说话方式，当然，话里的大师就是她自己，好歹她上辈子也是盛名一世的全科医生，做到这些还是没问题。 纪城林还是将信将疑，但还是将东西收下了，只有莫志风好似丝毫不在意袋子里面是什么，但是他眼里都是对江蜜全然的信任，好似她给的是硫酸，他也会往脸上扑一般。尤西西虽然很真诚地向步萌道谢，但是她只朝袋子里面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显然是不打算用这些三无产品，步萌也能理解，以她对自己身材样貌的苛求，不敢用不信任都正常。步萌也不强求，她做到一视同仁就够了。 梁宵直到第二天才回来，还是换了一身衣服回来的，施伦的牌子，以她的经济能力绝对买不起。 步萌微微叹了口气，“下午我给你约了套写真，收拾一下，等会就出门。” 梁宵听闻这话眨巴了下眼，纳闷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什么写真啊？” “中午你走的那么急，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 梁宵听闻这话，垂眸掩下了情绪，但她有个习惯，不自在的时候就会攥自己的衣摆，步萌看在眼里，很多话却又无从说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无所谓对与错，毕竟承担后果的是她自己。步萌虽不认同，但也不鄙夷。 …… 下午两人去了城西的古城拍摄，因为尤西西空闲，所以也跟着来了。 这座古城是金朝时期留下的，繁华早已不复，连阳光都透着几分荒芜，这是一座路过就好似能做梦的小城，闻着风都醉人。 “来这里是要拍古装写真吗？”尤西西有些好奇地问道，反观等会儿拍摄的主角却是嚼着口香糖在那儿玩手机。 “去到就知道了。”步萌懒得解释。 拍摄的准备地点是古城的中心，因为这里的景象，有不少影视作品都会来这里拍摄，更是游客们时常光顾的地方，所以这里设有很高档的影楼。 尤西西本以为就是来影楼拍的写真，但是就算她们有突破天际的脑洞也没有想到，江蜜居然请来了邵光。 邵光啊！ 最炙手可热，最牛逼的摄影师啊。 梁宵差点没将嘴里的口香糖给咽下去，但也呛得她咳嗽不止，等她好不容易恢复过来，她一下子窜到步萌的身边，抓住了步萌的手臂。 “江蜜你是怎么将她给请来的？他怎么会来给我拍照？是因为我的美貌吗？是因为爱吗？”梁宵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脑补了一场韩剧。 步萌直接翻了个白眼，“是因为我的钱。” 梁宵：“……” “江姐，你来了。”一个如黄鹂清脆的声音传来，几人回头就看见了一位穿着鹅黄色的连衣裙的女生朝她们走来。 这个人除了尤西西，步萌和梁宵都认识，纪城林在大学时期交往的女朋友，名叫沙小沫，后来还藕断丝连地撕逼了几次，反正算是一对欢喜冤家吧，原剧情中两人最终还是有缘无份，分分合合最后还是没有在一起。 步萌之所以叫她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是一位化妆师，现在名气不显，但两年之后她在圈内会声名鹊起，请她做造型都得预约，还得看她心情和眼缘。 “小沫，好久不见。”步萌和梁宵都和她打了招呼后，就开始工作了。 步萌将梁宵的造型全权交给沙小沫处理，沙小沫也对得起这份信任，尽心尽力。 梁宵本就很美，是美得靡丽的那种，此时她一身艳红色锦织长裙，不飘逸，自风华，黑红色的碰撞搭配，张扬热烈，如太阳升朝霞，青螺眉黛，唇不点而朱，腰若约素，弃了珠花寰钗，三千青丝戏风，是棱角分明的美，是风流肆意的美。 众人眼现惊艳，就连一直不屑梁宵，觉得她媚颜屈骨的尤西西都眼露复杂之色。 邵光凑进了梁宵，神色肃穆，但那目光却是死的，像似在打量着什么货物一般，梁宵有些局促不安，她觉得邵光的目光是一把尺，不只在衡量她的外在，仿佛连她的灵魂被他寸寸看透。 “明珠生晕，美目盈光。但是你的气质撑不起这份美。”邵光毫不吝啬的夸赞，亦毫无顾忌地道出残酷的事实。 听闻这话，梁宵的笑瞬间就僵硬了下来，却无从反驳，或许连她自己都是认同的，她一直都自卑，但越是自卑，越是没心没肺，骄傲有时候也并不是自卑的反面，而是映衬。 邵光虽然嘴毒挑剔，但职业素养还是对得起他的身价的，他天生就拥有一双善于捕捉美的眼睛，善于将所有美或不美的事物融合，凝成一副慑人的美丽画卷，摄影是时光的定格，它能留住每个值得回忆的瞬间，而邵光赋予了它灵魂。 不愧是未来被誉为‘追光者’的摄影大能。 照片还需要经过加工，但步萌就看着这最初的成品就已经很满意了，长街长，百花繁，美人芳华，岁月悠长。 步萌最满意的还是那个短视频，这是她特意要求的，杏花雨，千百度，她眉眼张扬，却垂泪染华服，步步阶梯，她从容走过，以沧桑为饮，铺一路辛酸。 拍摄完的时候已经是月上枝头，尤西西看着一张张震撼人心的作品，说不心动是假的，尤其是梁宵的颜粉本就多，她可以想象这套写真一发布，梁宵又能吸引一大批视觉动物做粉丝。 尤西西不甘地咬了咬唇，几番挣扎还是朝步萌开口，“江姐，能不能让邵先生也给我拍一套照片作为我的宣传照？” “邵先生可不是我们工作室的，我是花了大价钱请来的，不是供我随便差遣的。”言下之意就是明晃晃的拒绝。 尤西西只觉得步萌偏心，还是偏到没边的那种，步萌不理会她难看的脸色，继续道：“虽然你没有钱，但是你有才有貌啊，邵先生最是惜才，邵先生见到影后关灵絮时，那时候她也还是个新人，名不见经传的，但邵先生却觉得惊为天人，免费为她拍了好几套写真，之后的事你也知道的，她一炮而红，被祁导发掘，第一部戏就获得了最佳女配，然后平步青云。说不定你就是下一个关灵絮呢，你才貌皆不俗，又不愿陷入娱乐圈的沼泽，那你只能走别的路子，否则你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 步萌一番话，连番蛊惑，尤西西的心也跟着悬着，不是紧张，而是迟疑又夹带着兴奋。她也想起了关灵絮的事迹，比她大不了几岁，却早已功成名就，这些都离不开邵光，又想起了碧翠那个膈应人的角色，慕姗姗嚣张鄙夷的眼神，那种折腰屈膝的感觉她永生都忘不了，如果邵光真的是她的伯乐呢？她为何不尝试一下，再怎样也不会比没有尊严地挣扎来的强吧？！ 步萌看着她意动，勾了勾唇角。果然，尤西西鼓足勇气去找邵光了。 尤西西有些踟蹰，眼神却坚定倔强的说明自己的来意和请求。 邵光把她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打量了一边，探照光般的眼神让尤西西背脊都发麻，她觉得很不自在，觉得内心世界被蹭蹭剥开，什么都无处躲藏。 邵光看了她几息，就转过头继续收拾东西，月光爬上他的侧脸，似寒霜，他的话比霜雪还冷。 “清丽有余，自命不凡，自傲造作更有余，真正清高的人内心是坦荡的，我并不认为你有什么值得我和你合作的价值。” 步萌听闻这话差点绷不住笑意，她知道原剧情中，尤西西成为了影后时，曾想和邵光合作，但邵光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陆西彦用钱砸也没能让他妥协，后来这位大摄影师也没有落得好下场，被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陆总打压得几乎跌下神坛。 但步萌万万没有想到这邵光居然如此有眼力，嘴还这么犀利，这性子还真是合她的意，她都想将他招揽进她的工作室了。 尤西西被着面带笑容的‘侮辱’，莫大的讽刺刺得面色发白，她眼里是不敢置信，连一直悬在天上的自尊心都好似龟裂，这些日子所有受过的屈辱都如浪潮涌来，淹没了她端着的，刻意竖起的骄傲。 直到邵光拎着包从尤西西旁边经过时，她还愣在原地，似浑身都僵硬了般。 邵光走到步萌两人身边，他看了眼梁宵道：“虽然不尽人意，但你可塑性强，希望下次与你合作你能拿出更好的状态。” 梁宵听闻这话，整个人都绽放出了光彩，好像一个一直艰途跋涉的人终于得到了肯定般，而且这话的意思是，他们还有继续合作的机会。 “好，好，我，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梁宵高兴得语无伦次。 邵光又转头看向了步萌，“我觉得你气质很独特，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当我的模特？” “没有。”步萌淡定拒绝。 “那真是太可惜了。” 三人的对话清晰入耳，尤西西咬紧了牙关，她窘迫，她不甘，她难堪得不想回头，害怕看到她们鄙夷的脸。 …… 邵光回去修好图片后就挑了两张比较满意的发了微博，邵光被誉为最帅的摄影师，粉丝不少，难得的是圈内不少人都关注了他，因为说不定哪一天就有合作的机会呢！ 这两张照片，充分展现了何为美人泪，离人醉，梁宵成功收获了一批颜狗粉丝。 #虽然梁宵是个草包，但是她的颜够我舔好久的。# #啊啊啊，我男神为什么会和这样的妖艳贱货合作？！# #就冲梁宵的盛世美颜，我决定黑转路人，谁让我是颜狗？我也很绝望啊！# …… 步萌翻看着评论，对这样的效果表示还算满意，但这并不是她的主要目的。 又一个星期过去了，尤西西的戏份已经拍完了，她依旧骄傲固执，但是有什么却在悄悄改变，比如她的棱角已经不再锋利。 梁宵又一夜未归，第二天回来的她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灿烂如星，但步萌依旧能看出她眼底的脆弱与卑微。 “江蜜，我得到了【凉宫】里箫贵妃的角色，我觉得这种天下第一美人就该我来演。”她兴高采烈地对步萌说，一本正经地装作很高兴。 步萌抱臂，好整以暇的看着她，梁宵那虚假的笑容在步萌锐利的目光下终于溃败，她僵硬了唇角，手又不自觉地攥衣摆。 “他给你谈的角色。” 梁宵没有抬头看她，却也坦白，“是。” “推了。” 梁宵迟疑了下，但还是点头道：“好。”还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我也给你谈了个角色。这是合同，你觉得可以的话，就签了吧。”步萌言简意赅。 梁宵快速地看了下合同，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也是【凉宫】的箫贵妃一角？你帮我谈下的？” 箫贵妃这个角色在凉宫的众多女配中全是色彩鲜明的，她是邻国的贵女，父亲是手握军权的大将军，因为战败而被送入大楚成了贵妃，作为楚帝牵制大漠的工具，但她红衣张扬，热烈如明火，朗阔大气也胸怀大义，她是殉国而死的，战死疆场，血染黄沙，她的忠肝义胆，不屈热血，像大漠的残阳，像草原的不羁的风，生得荣耀，死亦不屈。 可以说，这是一个比姚妃还要讨喜的角色。而且步萌知道，【凉宫】这部剧会大火，火遍大江南北，是未来好些大女主戏的鼻祖，她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一艘大船，她思来想去，将凉宫一书翻了个边，就觉得箫贵妃这角色最合适梁宵，热烈妖娆，天下第一美人，声色张扬。 “怎么，你以为我花那么大的价钱请来了邵光给你拍古装写真，是因为我闲得发慌？”步萌直接将梁宵的写真发给了凉宫的作者，箫贵妃的角色一直没有定下来，就是因为这作者怎么也不满意，觉得谁都没有她笔下箫贵妃那种张扬的美，配不上天下第一美人的角色，恰巧，梁宵很美，恰巧，邵光拍出她内心深处的倔强和决然。 梁宵闻言，忽然恍然大悟，是啊，她那古装角色的原型不就是箫贵妃吗？ “江蜜，真是爱死你了，跟了你真的是我做的最明智的选择。今晚给你做你最爱的橙酿蟹！”梁宵高兴得手舞足蹈，就要朝步萌扑去，被步萌嫌弃地避开，她也不介意，在沙发上滚了一圈就奔向厨房去做饭了。 …… 这件事两人也没有瞒着众人，纪城林和莫志风都表示恭喜，纪城林还损了一句：“你可别又毁了角色还毁剧，凉宫剧组心真大，居然还能看上你。” 梁宵直接抄起一旁的锅盖就往他头上盖去，“死娘炮，信不信老娘削了你啊？” “哎，痛，小蜜你快管管她～草，别打脸～” 步萌淡定吃饭，不理会两个逗逼的日常掐架，和她同样沉默的还有尤西西，她吃着水煮青菜，眼神却放空，还差点将饭往鼻孔里塞。步萌大概能猜到她的心理，估计是浪涌般的不平吧，她这么努力，却演了那么一个卑微低贱的丑角，而梁宵呢，除了长得好看，样样不如她，却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她求也求不来的角色。 娱乐圈，到底能不公平到什么地步？！ …… 步萌送梁宵去剧组那天，尤西西也跟着去了，因为影视城又有两部戏开拍了，尤西西颓废了一阵后又重新振作起来，想去看看有没有机遇。 三人到了影视城的时候，停车场几乎停满了车，步萌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车位，却被一部红色的超跑给捷足先登了，开车的人车技很不错，也没减速，直接擦着步萌的车而过，很帅的漂移，也嚣张得可以。 超跑的主人下车，是个丰神俊朗的男人，眉宇间还有些稚气，但却不显得幼稚，反而有种干净纯粹的感觉，当然，如果忽略他那可以上天的嚣张的话。 三人都认识他，最火的小鲜肉演员——黎川，而且还是那种混不下去就可以回去继承百亿家产的那种，简直就是闲得蛋疼，但也不可否认，他的粉丝一人一口唾沫就能将她们三个淹死。还有，这黎川后来还是尤西西的头号脑残粉，总之就是给她铺路的深情男配，一个影帝给名不经传的十八线演员配戏，后来还炒CP，将尤西西一下子从不见天日的角落，拉到了闪光灯的中心。 其实，原主挺欣赏尤西西的坚持与努力，两人只是处事态度不同，本就没有对错之分，可笑的是尤西西自己还不是靠男人上位？又有什么资格瞧不起原主和梁宵他们？还将原主和昔日的舍友都往绝路上逼，他们没有一个人是对不住她的，尤西西可以说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了。 “这是我们先找到的车位。”步萌本想息事宁人，但尤西西已经摇下车窗一脸倔强地朝黎斥道，她一双明亮的眼睛因为气愤而显得更为晶莹。 步萌：“……”她的枪呢？！这种小说桥段的既视感是怎么回事？这是平民倔强女vs霸道不羁影帝？？？ 果然，黎川将墨镜微微下移，挑眉笑了下，极尽讽刺，他殷红的嘴角勾勒出不屑的弧度。 “小何，处理一下。”撇下这句话就大步走了，留下了他的助理来善后，那语气就好似让人处理一件垃圾一样。 这语气让这几日情绪本就都处于边缘的尤西西不满，她想起了邵光，又想起了慕姗姗，他们凭什么这么高高在上？ “堂堂影帝就这么嚣张不知礼数吗？”尤西西终归底气不足，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嘟囔了一句，但是黎川却听到了，本来赶时间的黎川是不打算理会这些小喽啰的，但是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脑残的。 步萌都忍不住为尤西西鼓掌了，她觉得她好像并不用使什么手段就能躺赢啊！ 黎川回头，这次是嗤笑了声，“我就是嚣张不知礼数，你能怎么的？” 尤西西气结，但对方连等她回应的兴趣都没有就走了。 “这位小姐，我家艺人因为今天赶通告时间有点紧，抢了你的车位真是不好意思，您看您想怎么解决？”这位名叫小何的助理倒是客气。 步萌却没有和他废话，说了一句‘不用了’就驱车走了。 下车时，梁宵脸色怪异地对尤西西说：“西西啊，你不是不喜欢走这些旁门左道的吗？虽然你这样行事很可能引起黎少的兴趣，但是一不小心引起他反感的话，你在这圈子里就别想混了。” 步萌看着梁宵一本正经劝告的样子，又看了下尤西西黑得如锅底的脸色，默默给梁宵点了个赞。 “我没有那种意思。”尤西西急忙辩解，梁宵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她故意是手段‘勾引’黎川吗？ 梁宵很仗义地摆摆手，“没事，这很正常，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尤西西看着梁宵那我懂你的表情，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一口气堵着不上不下的。 …… 第31章 暴走经纪人6 梁宵今天没有戏份，过来只是拍定妆照和试镜，虽然是作者指定的人，但是以贺导的挑剔，他那一关也要过。 “你不用想太多，你只要记住箫贵妃的人设，她不羁肆意，你就怎么潇洒怎么来就好。”步萌不放心的嘱咐了梁宵几句。 梁宵也很紧张，这个角色是她这些年来少有的正面角色，还是贺导的作品，有没有机会她不知道，但是不全力以赴肯定没有机会。 “好，我会努力的。”她握了握拳，给自己坚定的承诺。 这画面看得尤西西觉得万分烦躁，“江姐，我们先走吧。” 步萌点了点头，梁宵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安排，她自己也有经验不用她操心。反而尤西西心比天高还脸皮嫩，让她去求角色什么的肯定十扑九空。 隔壁是《逍遥剑》剧组，仙侠题材的古装剧，恰巧男主还是黎川，有这种百亿身家的贵公子加入，剧组的投资没得说，导演也是拍摄仙侠剧的祖师级别人物，这部剧无疑是阵容强大，制作精良的剧，只要剧情不至于将观众的智商摁在地上摩擦，大火是一定的。 尤西西她永远想得最美，所以她又看上了这部剧。 “你要知道，这部剧每一个角色都炙手可热，你要做好再接到碧翠那样的丑角的准备啊。”步萌好心提醒一句。 尤西西有些难堪地点了点头，她不禁想着，要是自己被传媒公司签下就好了，至少这样有稳定的资源，而不是像如今这般窘迫，演个角色还要自己求，她开始觉得呆在这样又小又穷的工作室真的没什么前途，还有这样的经纪人，偏心又没有底线。 步萌是不知道尤西西脑补的自怜自艾的戏，要是步萌知道一定会一口盐汽水喷死她。 步萌这个好好经纪人去找剧组的负责人谈谈还有没有什么角色未定的，而尤西西在观看剧组拍摄，恰好是黎川的戏份。此时的黎川已经不复嚣张，白衣长衫，墨发轻扬，仗剑天涯。从他舞剑的动作就能看出他的专业，一颦一笑都是风流不羁，好似真的莫逍遥从仙侠世界穿越而来，笑傲天下一般。 看来这黎川也不是真的靠背景和脸上位的，尤西西如是想，不知不觉，她竟有些看痴了。 步萌拍了下尤西西的肩膀，她才回过神来，“这部剧很火，像样的角色早没了，就算有也轮不到你，但是有一个角色不错，挺正派的，就是戏份少。” 说着步萌将大致的剧本递给了尤西西，她看完之后，脸色已经是由青转白，又转红，继而是红得发黑，精彩得堪比调色盘。 “江姐，没有其他的角色了吗？” “怎么，不满意？” “不是，我的意思是戏份多一点的更好，毕竟我的事业刚起步，需要曝光率。” “你不是说你只想好好演戏吗？什么角色都可以吗？” 步萌这句话堵得尤西西哑口无言，毕竟这是她曾经夸下的海口。 尤西西还是接下了这个角色，虽然逍遥剑是大制作，但是依旧改不掉它是一部杰克苏剧的事实，黎川饰演的就是带着龙傲天光环的升级流男主，龙箫。所过之处，桃花纷飞，而尤西西饰演这个角色，连桃花碎末都算不上，但依旧拜在他白袍之下。 尤西西饰演的是一个乞丐，在乞丐窝里被莫山派的弟子无故屠杀，被路过的龙箫救了，从此一见倾心…… 最后在男主被围杀时候，在村落的河边以身挡箭救下了男主。总之，就是个炮灰的残渣，和道具一个级别的角色。 尤西西换上了已经看不出颜色的破布条乞丐装，脸上涂得黑一块青一块的，连她本来的面貌都看不出来，头发和颈部还被糊了好几层泥巴。那泥巴估计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一阵土腥味夹杂着恶臭，让她忍不住做呕，她看了眼飘逸出尘的黎川，和众位裙摆飞扬的古装丽人，这种云泥之别，让她一下子酸涩了眼眶。 一开始的剧情是尤西西和其他的乞丐在破庙里抢食，她一共就两句台词，“给我。”“快给我，是我讨来的。” 或许是这种剧情尤西西从来就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演，她在地里打滚的时候动作迟缓又僵硬，她的眼眶渗出泪水，不知是被地上的灰尘呛的，还是心有不甘。 “哎，那个女乞丐，你动作给我利索一点，你是饿得垂死挣扎的人，不是寻死腻活的人！”导演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声，吓得尤西西颤了一下。 贺导虽然严苛，但脾气算不上差，而这位陈导可是出了名的嘴不饶人，还暴躁易怒，这回够尤西西受的了，不是要靠自己的努力吗？不是不惧艰辛要脚踏实地吗？那就让她独自跋涉泥泞好了，看她还能不能如原剧情中那般清高自傲，将别人都看成垃圾。 尤西西心里酸涩，又紧张害怕，台词都说不利索，动作更是僵硬得像没上油的齿轮。 “你抢到东西倒是吃啊，你是乞丐，是饿得要死的乞丐！！” “真是猪都比你会演，你还不如群演呢！” 陈导又呵斥了几句，尤西西羞愤得想甩手不干了，但是想到了陈导的脾气和地位，又看了眼步萌那‘鼓励’的真诚眼神，最终还是将怄着的血吞了下去。 尤西西看着那在地上滚过又被人踩过的煤炭般的馒头，她的泪水滑落，将脸上的妆容晕开，更加的惨不忍睹，但她最终还是捡起了那块馒头‘狼吞虎咽起来，一边拼命的往嘴里塞，一边泪流。 好不容易拍完这幕戏，她愣在原地，不远处有一行人匆匆走过，被围在中间的人是梁宵，她穿着精美繁复的红裙，裙摆如绽放的火桑花，一头墨发因为她微微侧头的动作而荡出美好的弧度，她的侧颜亦是美得如生辉的明珠。 而她呢，是臭水沟里的淤泥吗？浓重的不甘在滋长发酵，变成了怨恨，从前的她觉得她没有成功是因为她不够努力，但她今天好似明白了，努力和收获并不是对等的，所谓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是美好的意愿罢了。 尤西西是不相信，或者是不愿意相信萧贵妃这样的角色是步萌替梁宵谈下的，她有什么能耐？一定是包养梁宵的金主给她的，对，那是肮脏的，对，就是这样。 尤西西陷入了思绪的沼泽中，她很激动，又很平静，但有什么在改变，只有她自己知道。 接下来尤西西有和黎川对戏，面对着黎川那戏谑的笑，她有一种如芒在背，低进尘埃的感觉。 原剧情中，黎川和尤西西的遇见是很美好的，那时候尤西西在陆西彦的帮助下，已经小有名气，黎川是在一部文艺片电影中和尤西西搭档的，那时候的尤西西已经适应了娱乐圈，又活得顺遂，自然是平易近人气质卓然，黎川是被她的努力和不斐的演技给打动的，加上尤西西姿色不错，又自带清纯小白花光环，一部电影搭档下来，黎川已经对她情根深种，走上了备胎的不归路。 如今有了步萌这只蝴蝶，剧情完全偏离的轨道，尤西西在步萌潜移默化的刺激下，愈发的偏激，也没有什么卓越演技可言，在黎川眼里她估计就是一个傻缺，除非他眼瞎，或者尤西西的玛丽苏光环突破天际，否则两人想再续前缘，估计悬。 步萌对这样的发展表示很满意。 男主被追杀坠崖，摔进了河流里，顺河飘到了一个村落的溪流，小乞丐一路跋涉，到了溪流边找到了受了重伤的男主，这条溪流很美，清澈见底，额……镜头之外的那几坨牛屎也很清澈，导演为了让小乞丐表示迫切的心情，硬是让尤西西‘迫切地’趟过溪流，还要踉跄几下跌进水里，没有困难也要制造困难地奔向男主。 步萌：“……”这导演就是戏多。 于是，尤西西就喝了几口带着牛粪清香的水…… 拍完后，尤西西一言不发的换下衣服，卸了妆后，逃一样的离开，感动中国经纪人步萌默默跟在她后面，尤西西找了个僻静的拐角，坐下楼梯阶上无声垂泪。 三人折腾到了晚上才回到公寓，三人一下车后，纪城林就迎了上来，急声道：“小蜜，怎么一直打你电话没人接啊？有人找你，是卫池啊，就是最牛掰的那个作词作曲家啊，赖在你那儿不肯走了，小蜜你是什么时候认识他的？怎么不介绍我认识啊……” 纪城林很激动，眼里写的都是兴奋和崇拜，话跟机关枪一样一通乱射，唾沫星子喷了步萌一脸。 步萌抹了抹脸，“卫池是谁？” “就是你最喜欢的音乐人啊。”纪城林用‘你没毛病吧’眼神看着步萌。 步萌这才反应过来，原主是挺喜欢这卫池的，年纪轻轻，作品无数，词曲具佳，捧红不少天皇天后和后起之秀，如今一曲更是千金难求，凡经他手的作品那都是镶钻镶钛合金的招牌。 但是，这卫池为人低调，没人能拍到他的照片，而原主觉得能写出那般刻骨铭心的旋律，那般婉转又犀利的词，一定是个如诗一般清雅的人。 然而，步萌上楼看到站在她家门口的两人时，原主的少女梦粉碎得彻底。 “祖宗，要等我们到下面的客厅去等啊，窝在人门口算是怎么回事啊？”一个咋呼的声音在楼梯间内显得更加聒噪，他在踱着步，像个着急的太监，嗯，就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的那种。 而端正坐在行李箱上的男人，安静得如与世隔绝一般，虽然不至于神色呆滞，但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像一层结界般笼罩着他。他穿着干净的白色T恤，存粹的像不染尘埃，不沾世俗的稚童，他垂眸低头，柔和的暖黄灯光像给他加持了柔光特效，让他整个人有种易碎的脆弱感。 步萌眉间的烙印烫得厉害，连她太阳穴都在突突地跳。好吧，这就是季酆那智障错不了了。 “哎哟，江小姐，你总算回来了啊。”聒噪男像看普度众生的菩萨一样看着步萌。 卫池也看着步萌，那双空洞的眸子里顿时像有银河坠落，又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中挣脱出来了般，看着步萌的目光就像是被主人遗弃的小奶狗，又看见了主人带着肉骨头奔向他的样子。 步萌：“……”这种浓浓的负罪感是怎么回事？ 第32章 暴走经纪人7 步萌看着卫池闪烁却凝滞的双眼，就这么安静地一直看着她，好似周围的一切都是云烟般，步萌皱了皱眉，她直觉他不正常。 “怎么回事？”步萌转头问纪城林。 纪城林也挠挠头，看了眼卫池，凑近了步萌小声迟疑道：“我也不知道，这卫池据说是认识你，我让他去客厅等你他不肯，非要堵在你门口，还有……他脑子好像有点问题。” 步萌看着纪城林那怜悯傻子的表情，不自觉地就不高兴，“你才脑子有问题。” 两人的对话虽然声音小，但是跟在卫池身边的聒噪男炸了，别看他对卫池满脸的嫌弃和不耐烦，但是那股子护犊子的劲就能看出他有多维护卫池。。 “你才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我家少爷只是轻微自闭，是你们这种凡夫俗子不懂的天才！”他说完由自愤愤，又转头看了眼卫池，被他那狗看肉骨头的眼神气得肝疼。 “对不起。”纪城林立马干脆地道歉，事实上他也没有说卫池是傻子的意思，就是觉得他那样不似正常人，用词不当罢了。 “你们怎么会来这里？”步萌问道。 聒噪男说起这个是一脸的操蛋，“江小姐你好，我叫王华山，是卫池的助理兼保姆兼司机兼……，卫池他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们一眼，就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所以他就找到这里来了，如果江小姐的公寓还有空余的房间就让我们住下吧，我会给你付房租的。如果你想劝我们离开的话还是算了，卫池那智障他能在你家门口坐到天荒地老。” 说到这，王华山也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狠狠地瞪了卫池一眼，但这显然是翻白眼给瞎子看。 步萌听到这里嘴角一抽，她转头看向目光似乎凝在一点，一副真的要天荒地老架势的卫池，她忽然心里就酸涩了一下，眼前的卫池，干净得像透明的般，没有季酆的锋芒，没有荣希的决然，但是那一双眼睛，她太熟悉，是让她心惊的执拗。 她走到卫池身边，蹲下与他平视，看着他的眼睛，“你要留在这里？” 卫池的目光没有波动，也没有回答步萌，步萌在心里叹息了下，看来他并不是像王华山说的只是轻微自闭，这样子明显病得不清，他内心有一个独立却封闭的世界，他不理解别人，也很少被人理解。自闭症患者很少有欢乐和痛苦，不聋，却充耳不闻，不盲，却视而不见。 就在步萌以为他不会回应的时候，他迟疑地点了下头，他单薄消瘦，白得像终日不见阳光，步萌只觉得心里酸涩得连喉咙都堵得慌。 “好，那你就留下吧。”步萌说着，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有些黄却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头发。 这句话卫池听到了，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或许是因为笑的动作太陌生，有些牵强，有些僵硬，却也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丝温度。 王华山看见这一幕是又心酸又欣慰，他心酸于陪伴卫池这么久都难得他一个笑，又欣慰于他终于找到孤独之外的精彩。想着，王华山又有点失落，那滋味叫一个复杂难言。 “小蜜，你认识他们？”莫志风问道。他是不同意卫池和王华山住下的，首先这两人来得莫名其妙，看小蜜的反应也不正常，而且以他男人的眼光来看，别看这卫池干净得像一张白纸，单纯无害的，但他看小蜜的眼神分明就是图谋不轨！他一直是将江蜜当亲侄女对待，自然是不希望未来陪伴她一生的人是一个自闭症，这世界总将自闭症美化，但没有照顾过自闭症的人永远都不了解其中的苦楚和孤独。 步萌毫不犹豫地点头，“认识。”她看出了莫志风的不认同，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对王华山说道：“楼下有空的套间，你们可以住进去。” 莫志风见步萌态度坚决，也只能接受了。 “哎～我的屋子也有空房间啊，卫老师要不你过来和我住吧，我们还能探讨音乐啊！”纪城林两眼放光。 但是他的兴奋，他的邀约都石沉大海，卫池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有给他。 王华山想带着卫池下楼收拾下东西，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是卫池就是不走，垂着眸子，伸手抓住了步萌的衣角，将步萌平整的衣角都扭成了一团，固执得像得不到糖的孩子。 步萌又叹息了声，“好，我陪你。” 卫池依旧没有松手，只是眉宇间的烦躁烟消云散。 只是卫池貌似不止有自闭症，还有严重的洁癖，他一进到楼下的套间，眉头就没有松过，身上那平和的感觉也不见，有种焦躁，他忽然就从身后抱住了步萌，头窝进了她的颈窝，他的头发蹭得她有些痒。他就这么深呼吸着，好似这样能抚平他的焦躁不安。 步萌因为他温热的鼻息弄得有些不自在，她真不习惯和人这么近接触，忍不住挣扎了下，却被抱得更紧。 王华山：“……”牛逼了，说好的孤独症呢？说好的接触障碍呢？这撩得一手好妹啊！ “他怎么了？”步萌只好问王华山。 王华山也头痛地揉揉眉心，自暴自弃地瘫在沙发上，“他不止自闭，还有很严重的洁癖和强迫症，你这房子之前是有人住过的吧？他肯定住不了，而且你这里的装修也不符合他的审美。” 步萌：“……”瞧这能作的！ “那他为什么就盯着电视看？”步萌看着卫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没有打开的电视，眉头皱着，像要将之看出个洞来。 “那估计是这电视挂歪了，只要歪了一毫米他都能看出来。” 步萌：“……”现在反悔赶出去还来得急吗？ “卫池，这里环境就这样，每套房都有人住过……” 步萌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卫池开口，“跟你住。” 他的声音很好听，干净的声线像一曲清酒，但是这三个字他说得很生硬，还有点艰涩，显然他很少说话。 一旁的王华山震住了，“祖宗，你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说话了，我就快要怀疑你哑巴了，我这么费劲心力都没见你给我的回应，你果然是见色忘友，你你你，呜呜呜……” 王华山止不住地碎碎念，一个大男人竟然委屈地开始嘤嘤嘤，卫池似乎是觉得吵，又将头埋进了步萌的颈窝，好似她那儿有隔绝一切的结界般。 王华山还在不停得念着，卫池已经拉着步萌往楼上走去，看来和步萌住他不止是说说而已。 步萌无奈，反正她屋子也有空房间，也不是没和这智障一起住过，已经很晚了，明天再折腾吧。于是，跟上来的王华山就被两人华丽丽地关在了外面，一阵夏夜的风吹来，他冷得打了个寒颤…… 王华山：“……”老子做错了什么？ 卫池看了眼步萌的屋子，只是皱了皱眉，也没有说什么，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她旁边，好似又入定了一般。 步萌只好去给他收拾出房间，卫池也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就像看着主人在忙碌，跟在后面摇尾巴的小狗。 “你今晚就睡在这里吧，你自己东西自己能整理吗？” 卫池没有回答她，而是走向一旁的行李箱，开始整理东西，步萌还以为他生活不能自理，但看他动作伶俐有条不紊的也放了几分心，但是接下来步萌又开始头疼了，他在打扫卫生，仔细得简直严苛，连洗漱台低下的缝隙都要细细清理，连牙刷摆放的方向都要不偏不倚的，衣服叠得简直可以拿去展览…… 他的侧脸线条很美，肌肤是苍白的，却也是晶莹的，唇色很浅，安静脆弱，一眼就能让人心软，不忍苛责。 一直忙到半夜，卫池才收拾完，他还不愿意步萌插手。步萌陪着他，累得眼皮都在打颤，爬上床一下子就睡死了过去。 …… 第二天，步萌是被闹钟吵醒的，今天还有工作。 但是她打开门，就看见了卫池站在她房间门口，看见步萌的一刹那，眼睛亮得像窗外的朝阳。 步萌无奈…… 今天步萌也很忙，本着让梁宵借着凉宫这部戏红一把，但是她的演技实在谈不上好，靠角色讨巧实在不是长远之计，演员屹立之根本还是演技，否则再如何都是镜花水月。 所以步萌为她请来了老师，全天候跟拍的那种，可以在拍摄现场指导她，引导她的情绪。这是一位老戏骨中的老戏骨，名为侯雪琴，不是很出名，但真真是为演绎奉献了一身的老艺术家，前几年退休了，如今重出江湖是因为她儿子将她养老的钱都给败光了，还欠了一大笔赌债，步萌也就是抓准了这一点，才将这样自持身份的老艺术家肯出山给梁宵当导师。 因为梁宵今天要拍外景，天没亮就出门了，如今步萌是带着尤西西去接侯老师的。 尤西西坐在副驾驶，一张脸阴晴不定，最后像是忍无可忍般出声问道：“江姐，我觉得我也需要一个导师。” 这句话已经很直接了，配上她掩藏不住的不忿表情，就差没直接说步萌偏心了。 步萌目视前方，“因为梁宵如今有个好角色，值得投资，加上这些年来，梁宵多少也是为我赚了钱的，你如今才刚起步，跑龙套居多，你昨天拍了一上午才拿了八十块，我的油费都不够。” 步萌更加不客气，一句句话都往尤西西的心窝子戳，戳完了还剁个稀巴烂。 尤西西的脸色清白交错，甚至有些扭曲，清纯干净的气质好似被什么污染了般，看不见，但就是丝丝缕缕地缠绕着她，有种违和感。步萌的话让她痛，让她恨，昨天她拍完戏的时候，群演负责人给了她八十块，她觉得难堪到了极点，她豁出尊严，却如此廉价，她没有将这事告诉步萌，因为难以启齿，没想到她早就知道了，还这么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她就像埋得最隐秘的疤被人挖出来，被生生撕开，又像赤-裸着在太阳下暴晒，让她有一瞬间晕眩的感觉。 “也没多大事儿，我不嫌弃你赚的少，你又不是什么大腕，也没有背景，普通人都是这样摸爬打滚过来的。”步萌又给她灌了一碗鸡汤。 但是这鸡汤显然是毒鸡汤，让尤西西早已破土而出的欲望扎根得更深一分。 看着尤西西神色恍惚又难看的样子，步萌隐晦地笑了。 两人去接侯雪琴老师，侯老师不愧是大家风范，即使生活过得不尽人意，也依旧平和慈祥。步萌直接带她去了梁宵拍摄的片场，侯老师果然尽职尽责，每一场戏开拍之前都给梁宵细细讲解一边，非常详细到位还简明扼要，梁宵也认真的学，她知道步萌能给她请来侯老师必定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其实梁宵不笨，虽比不上尤西西，但是也算有天分，有经验却没有尤西西的倨傲，谦虚踏实，每次听侯老师的指导都有醍醐灌顶之感，她的专业知识在完善，短板渐渐补缺。 步萌将人送到后就离开了，给尤西西留了一句：“其实演技最主要还是靠自己琢磨，别人能教的有限，其实片场才是最好的学习场所，侯老师也在这里指导，你跟着她学习，凉宫的女主是视后，男主是影帝，也有不少实力雄厚的老戏骨，他们都是你的榜样，我已经跟剧组打过招呼了，他们不会赶你的，你就放心留下学习吧。” 说完，步萌没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了，留下了快要郁闷得呕血的尤西西，偏偏她还找不到理由反驳。 于是留下来的她，精神上又被‘虐’了一遍。 她看着梁宵光彩照人的样子，心里生出浓浓的不甘，虽然梁宵的演技不算顶尖，但也凑活，有了侯老师的指点，爆发力更强，情绪更饱满，加上她的容貌压得住角色，一挑眉就是凌厉飞扬的美，气势略显不足，但是嚣张足够，人设上也能把握得住。贺导本以为是梁宵是只看脸的作者给他塞过来的草包，没想到表现还可圈可点，人没有了期待，但结果又超出预期的时候，总是特别好说话，贺导随口夸了几句梁宵。 可这几句击溃了尤西西，她想起了先前导演的谩骂讽刺，心里的怨恨与欲念在疯长。准备上场的慕姗姗看到了一脸晦暗的尤西西，又嘴贱地上来讽刺了句：“哟，这不是碧翠吗？你的戏不是杀青了吗？怎么还来呀？隔壁还有剧组，说不定那里还有龙套能让你跑跑。” 尤西西在这一刻，无比清晰地感受着自己内心疯狂的渴望，她想红，想站在最顶端，然后将这些瞧不起她的人都踩在脚下。 …… 步萌离开是去寰宇唱片公司，纪城林虽然出道不久，但是那张差强人意的唱片终不是好的开端，他的路人缘也不是特别好，没有作品支撑，只靠一些脑残颜粉的支持，终归有限。 这是最顶尖的唱片公司，制作发行过不少天皇天后的唱片，实力雄厚。 步萌在这里有认识的人，是个剪辑师，叫张杏梨，算是步萌的发小，因为两家的父母是好朋友。步萌过来也只是咨询一下，准备为纪成林的下一张唱片做准备。 但是，她在厕所却听到了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昨晚那杨翰群进医院了，还是因为肛裂！从那里取出不少奇怪的东西……” “啊，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我一朋友在医院做护士，而且，公司里谁不知道金又名那点癖好啊！” “这金又名也太猖狂了吧，杨翰群的可是当红炸子鸡啊！” “说不定是你情我愿的，杨翰群还等着金又名给他出唱片呢！谁让人家有本事，大把小鲜肉排着队等他潜！” “哎，本来我还挺喜欢这杨翰群的，但是一想到他被一头猪爆-菊了，我就膈应，再好看的脸我也想吐……” 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步萌打开了门，看着镜子思绪复杂。 金又名就是之前步萌费劲心思想给纪城林找的制作人，当时步萌将纪城林录的歌给他发了过去，结果金又名联系她说可以让纪城林去录个demo试试，当时步萌很高兴，还应邀了金又名的几个饭局，喝得不成人形，但是原主还真不知道金又名还是个变态，她并不歧视同性恋，但是这样亵玩男人着实恶心。 好在，纪城林还算醒目，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她觉得心里有浅浅的愧疚，这不是步萌的情绪，纪城林原本就是个任性肆意的大男孩，年纪比江蜜还小，起初的他就知道偷懒卖乖，还会和原主闹脾气。但现在，他已经长大，收敛了锋芒，也懂得世间行事不易，他没有责怪原主给他找了那样一个制作人，他全心信任着原主，甚至连那些龌龊都没有告诉原主，不想她有负担，因为他知道原主为此有多努力，就为了一个前途渺茫的机会都那么高兴。他将一切都背负了下来，用着啼笑皆非的玩笑搪塞原主，却是最贴心的借口。 …… 步萌回到公寓，又是月上枝头了，讲真，做这狗屁经纪人还真特么累。 步萌刚进屋，就听到了王华山那自带噪音BGM的声音，“哎哟，江小姐，您总算回来了。”他的一双眼睛看着步萌，像垂死挣扎的人看见了救星。 “怎么了。”步萌以为是卫池出事了，却看见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瞬不瞬如死水般看着眼前的茶几，安静得诡异，像将自己完全封闭般。 “你出去了一天，卫池等了你一天，他也不吃饭，都一天没吃了。”王华山真是操碎了心。 步萌皱了皱眉，坐到了卫池旁边，她不敢动作太大，她知道自闭症患者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候，是非常排斥他人接触的。 步萌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袖，声音都不自觉放柔，“为什么不吃饭？饿不饿？” 卫池那仿佛凝滞的眸子终于动了动，却是微微抽了下手，将自己的袖子从步萌手中抽出，一副拒绝她触碰的样子，可是他却没有挪开位置，还微微看了步萌一眼，继而又冷着脸转头，像个耍脾气却渴望关注的孩子。 步萌和王华山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还理人就好。 “你想吃什么？” 步萌又试探着凑近他，想与他对视，但是又被他给避开了，他整个人侧过身去，步萌还听见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步萌：“……” “你告诉我，我可以给你做！” “你是想一直不理我吗？” “你再耍脾气，我就不给你做饭了。” 步萌说一句，卫池就往里侧几分，最后整个人都埋进了沙发，直到步萌说不给他做饭，他才缓缓地转过身抬起头，头发被他弄得有些乱，柔软地耷拉在他好看光洁的额头上，他就这么委屈地看着步萌，让她莫名地一下子软到心里，果然是上辈子欠他，这辈子对着他都硬气不起来！ 步萌如是想，就转头气哼哼地对王华山道：“你先回去吧，我会照顾好他的。” “你行不行啊？”王华山不信任地道。 “我不行你就更不行了。” 王华山只觉得中了一剑，步萌的话让他更加坚定了要和卫池绝交，草泥马，这虚假的兄弟情！哼！他也是有骨气的。 “能帮我去梁宵那儿拿点食材上来吗？”步萌问道。 “诶，好。” 王华山下意识地答应，还麻利地转身，然后就发现自己的骨气又碎成了渣渣，自怜自艾地叹了口气，还用怨妇一样的眼神看了眼步萌和卫池，就差没握着手绢嘤嘤嘤地奔出去了。 步萌给卫池煮了他最爱的虾肉锅贴，又炒了个清淡的山药滑鸡，煮了一碗海鲜面。她的手艺自然是比不得梁宵，但是味道也不差，反正上辈子荣希就很爱吃。 果然，卫池也喜欢，眼睛都亮了几分，安静地吃着，吃一口又抬头看一眼步萌，好似她能下饭一样。 步萌也就这么看着他，他喜欢先喝一口汤再吃面，吃两口面就夹一口菜，不喜欢吃鸡肉，喜欢吃虾…… 与荣希一模一样，步萌愣愣地看着，渐渐觉得眼眶酸涩。 …… 步萌直到卫池睡着才回房，而到了凌晨，尤西西才回来，她脸上是斑驳的泪痕，左臂还是一片紫红的擦伤。 她今天在凉宫片场受了刺激，她觉得梁宵那种差强人意的演技都行，她并不比任何人差，只是没有好的资源罢了，既然步萌这个经纪人不管用，她的才华总不能被埋没，她不愿意走梁宵那样被人包养的路，自能靠自己了…… 尤西西自我怜惜，又孤芳自赏了一阵，就怀着一腔孤勇，带着螳臂挡车的勇气去了影视城，找了几个她能看得上的剧组，也求了个角色，结果却是个女配的替身，连脸都没能露，但本着要做出一番成绩的决心，尤西西一往无前地上了。 结果是武打戏，有时候打起来拳脚无影，何况她只是个炮灰，在群演中都是底层的，顾及她感受的人很少，她就这么结结实实地挨了几拳，还有个滚落阶梯的戏码，因为工作人员的疏忽，防护措施不到位，她擦伤了手臂，当时因为慌张时候捂紧了脸，还被导演毫不留情地呵斥。 她今天还体会了把逍遥剑剧组的财大气粗，几幕戏就给了她八十，今天莫名其妙地弄得一身伤，才给了她五十，当时她真恨不能将那五十块给撕了…… 而她替身的那个女演员呢，在一旁悠哉地坐着，喝茶吃点心，还嫌弃她演得不好，她那肥头大耳的金主陪在她身边，那好似沾了猪油一样的手都恨不得往她衣服里钻…… 尤西西顺着门滑落，将头埋进双膝内，默默垂泪，每一滴泪，都浇灌在她脆弱的自尊上，灼烧一片，也流进心底，化成了欲望与偏执的养份。 第33章 暴走经纪人8 步萌在进入任务的第二天就将原主的公寓给抵押贷了款，这笔钱她拿一部分去投资，其余的都被她砸在梁宵他们身上。 梁宵如今也算上了轨道，她现在的工作重心是纪城林。 步萌在准备出门的时候，尤西西找上了她，因为是夏天，步萌一眼就看到了她受伤的手臂。 “手怎么了？”步萌皱眉。 尤西西脸上闪过几丝难堪，“不小心摔的。” “怎么摔的？怎么不第一时间告诉我？万一留疤了怎么办？” 尤西西的情绪本就紧绷，一夜无眠的她不止神色憔悴难看，心火都特别旺，那些屈辱在步萌的逼问下如浪潮般将她淹没，几欲将她溺死，连呼吸都痛得要命。 “这是我自己的事，就是不小心摔的，我有我的自由。” 尤西西从未用如此冷硬的语气朝步萌说过话，但是步萌也不恼，“你是我的艺人，我要为你的安全负责。而且，你这样是会影响你接通告的。” 一说到通告，尤西西的眼睛更红了，“江姐，我不是你赚钱的机器，我有自己的情绪，有自己的选择！”她说着，有些歇斯底里，像在宣泄压抑已久的情绪。 步萌听着都笑了，是不屑一顾的嗤笑，毫不客气，字字如带血的利箭，“赚钱机器？呵，你太高看你自己了，你并不赚钱，你连饭钱都没给我赚回来。” 步萌的嗤笑像一桶冰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但心里不甘难堪的怒火却让她的呼吸都是烧灼感，她一时间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呆立原地，只有一张脸清白交错。 步萌潇洒地上了车，还很好心地摇下车窗，又给她灌了一碗毒鸡汤，“努力吧，少女，只要你站在最顶端，就有能为所欲为，所有给过你难堪的人都会是你脚边的蝼蚁，要践踏要放过都是你一念之间，没有强大的背景和实力，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更加努力。” 说完，扬长而去，喷了尤西西一脸的尾气。 尤西西在原地站了很久，除却其他，她是认同步萌的话的，对，她功成名就之时，第一个踢的就是江蜜这个老鸨。 步萌去影视城看了下梁宵后就到了寰宇唱片公司，她这次要为纪城林找一个好的制作人，反正能用钱砸的，她是不会吝啬的，步萌的任务是要捧红他们，并不需要靠他们赚钱。 她将纪城林最满意的几首作品都整理了出来，demo也是事先录制好的。但是事与愿违，大牌的制作人有档期的很少，就算排队都得猴年马月，步萌如今手中的钱还不至于能呼风唤雨，段位低的制作人步萌又看不上。 最重要的一点是，纪城林的音乐风格太过标新立异，并不顺应市场的主流，要么异军突起，要么石沉大海，后者的可能性更大，谁也不愿意砸了自己的招牌。 步萌败兴而归，她的车停在近后门的停车场，为了操近路，步萌走了后门，却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林烟，那个被原主一手捧红，却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小花旦。 她正在和当红炸子鸡靳晓在拉拉扯扯，她名气是涨了，但看她那墙一样厚的妆容都掩盖不了的肾虚面容，就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你不是答应过我的吗？【起风】的女主角是我的，还说让我来当你新单曲的MV，你一样都没实现。”林烟显然是气狠了，一双眼瞪得如铜铃，一副被嫖了没给钱的样子。 事实上步萌猜对了，靳晓烦躁地道：“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吗？封导亲自指定了女主角，我的MV女主角是金导的女儿，我也没办法。” “你当初再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这是扒‘哔——”无情，既然做不到为什么承诺我？你别以为我好欺负，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 靳晓被林烟的呵斥逼得恼怒，但好似又忌惮她话里的决绝，“好了，这里不适合吵架，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 两人都挺有经验，特地找了僻静无人，还是监控死角的地方，但是步萌就是个bug，她是要报仇的，一见两人撕逼的架势，步萌就直接开了直播。 直接将两人见不得光的关系和交易与广大群众分享。嗯，分享是一种美德！ #卧槽！这是真的还是在拍戏啊！！！# #啊啊啊！为什么是我的男神？我不相信这是真的，肯定是林烟那个不要脸的小婊砸。# #据本大神推测，这个拍摄角度明显是偷拍，据两人的神情语气，聊天内容，两人确实有奸情，鉴定完毕，不谢！# #楼上+1# #楼上+身份证号# …… 步萌看着网上的反响表示很满意，这靳晓的人气很高，网络是传播八卦最快的地方，很快步萌直播厅的人数就呈几何背增长。 两个主角还在持续作死，从拉扯推搡到亲密调情，对话的内容一句比一句劲爆，靳晓不愧是撩妹高手，林烟三两下就被哄好了…… #诶，我说偷拍的那位，能不能凑近一点啊，有点听不清啊# #+1# 步萌：“……”老子拍给你看，还敢嫌东嫌西的，给钱了吗？ 步萌如是想，想完就看见了手机屏幕被【XXX给你刷了火箭】等提示刷了屏。 步萌：“……”这些人吃饱了是有多闲？！看在钱的份上，步萌又悄悄上前，找了个隐蔽，视角又更好的位置。 两人你侬我侬，又商量一下嫖-资之后就往停车场走去。 步萌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上去再拍点猛料，但是停车场空旷安静，哪怕她隐匿本事强，但人家也不是傻子啊！ #快啊，继续拍啊，我们不缺这点流量。# 然后又是打赏的刷屏…… 步萌：“……” 步萌见两人上了车却没有马上驱车离开，倒是给了步萌机会，她小心翼翼上前，然后……就拍下了他们车-震的视频……虽然车窗有隔离很朦胧，但也足够了，影影约约似是而非反而更好。 步萌看着乱成一团的评论区，虽然很快就有管理员查封了她的账号，但是步萌相信广大网友的战斗力。 …… 网络传播讯息的速度堪比疾风，林烟两人还在享受那啥的余韵时，网上就已经轩然一片。大仇得报的步萌，心里松了一口气。事实上原主也没多恨林烟，人往高处走，原主还真没有办法给她如今的资源，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反咬一口，这算是个教训，虽然不至于将她打入深渊，毕竟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但也够她头痛一阵子，想洗白也难。 步萌决定给纪城林请个导师，因为他并不算科班底，虽是创作歌手，但功底和经验都欠缺。 然而，稍有名气的导师都不愿意带纪城林，看不上纪城林的步萌也不喜，总不能将就。步萌奔波了一天，又累又饿，还受了不少嘲讽，却一无所获，有些郁闷。 就在这时，步萌收到了卫池的短信，相处这些天，步萌也算明白了，这斯一整天一句话不说，但是发起短信来倒是说得贼溜。 卫池：【你又一整天没有回来了，今天我写了两首词，还打扫了卫生，帮你叠好了衣服，你那条蔚蓝色的连衣裙裙摆的网纱有一个直径一毫米的小洞。瓜子也帮你剥好了，一包瓜子一共有一千二百九十六颗，里面有九颗是空的，有十二颗是炒焦的……】 步萌：“……”她该说他贤惠吗？ 步萌：【我去买菜，回去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 卫池：你。 步萌：“……”这一定是个假的自闭症。 步萌回到公寓的时候，就看见纪城林弹着吉他对着卫池唱得忘我陶醉，但看卫池那样估计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卫池在步萌进来的时候就看向了她，但也就一眼就转过了头，纪城林也识趣，有些幽怨惆怅地看了卫池和步萌一眼就走了。 今天梁宵要去外地拍戏，所以做饭的任务就落到了步萌头上。卫池不愿意和别人同桌吃饭，但是步萌不打算惯着他这毛病，有病就得治！！！ “你要不去今晚就别吃了，我以后都不给你做饭了。” 在步萌的淫威之下，卫池还是屈服了，只是在桌上垂着头，默默吃饭，他有洁癖，口味又刁，步萌只好单独给他准备了一份。他的动作非常优雅，一举一动都好似中世纪的贵族公子，静坐在那儿就可以入画，却与周围融洽随意的氛围格格不入。 “好吃吗？”步萌问道，想将他从放空的思绪中拉回来。 卫池转头看着她，似乎将她的眉眼轮廓都打量一番，然后一本正经地说了一句：“没你好吃！” 步萌：“……”妈的智障，说得你好像吃过一样！ 纪城林and莫志风：“……”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事吗？ 莫志风不悦地皱皱眉，他用眼神询问步萌，步萌只能郁闷地摇了摇头…… 晚饭过后，步萌就和卫池商量了如何将纪城林捧红的计划，毕竟卫池被誉为乐坛里百年难出的天才，不止在国内，外国很多大牌都排着队求着和他合作，步萌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金手指！ 直到深夜，忙了一天的步萌准备睡下的时候，尤西西才回来，左脸上还带着清晰可见的巴掌印，已经处理过了，步萌一看这狼狈的模样，就知道她是又出去’碰壁‘了。 “江姐，我想和你去参加宴会和酒局。”她说这话很平静，脸上没有不甘很不忿，垂着眸子，柔顺黑亮的头发微微侧落，先得整个人柔和宁静，像一朵带露的百合，但步萌还是看到她叶子掩盖下的利刺，以及平和面具下的扭曲。 步萌笑了，像漾开的涟漪，“你不是不喜欢这些场合的吗？” 这话问得尤西西觉得很难堪，但她咬紧了牙关，让她眸中的漩涡平静下来，“我知道江姐是为了我好，以前是我不懂事。” 步萌又笑了，没错，她就是在嘲笑尤西西，如果她真能坚持自己的初心，步萌还能高看她一眼，没想到她居然连一个月也没能坚持，原剧情尤西西就是过得太顺了，所以才会那般理直气壮吧？ 呵，没吃过苦的人，就没有资格嘲笑诋毁他人。 “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睡吧，脸上的伤要好好养着。” “好，谢谢江姐。”尤西西在步萌似笑非笑的嘲讽目光下，觉得喉咙烧灼干涩，觉得快要缺氧，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闭塞压抑的空间。 …… 步萌还是低估了卫池在乐坛里的地位，她千万般想象，也没能猜出，他请来了大卫·莫森。 对，就是那个格莱美获奖次数多达十二次的殿堂级歌神，创作唱跳具佳，他的风格独树一帜，是风靡全世界的唱片销量冠军……各种光环简直可以闪瞎人眼，虽然如今他年华老去，退居幕后，但依旧是在乐坛呼风唤雨的人物，也培养了很多优秀的后辈，可谓桃李满天下，这些年来的神秘，反而让他的名气不降反增，隐隐有被神化的趋势。 步萌都被震惊了，何况是纪城林，他高兴得差点从五楼跳下去，还好及时被莫志风拦住，接着他又来来回回跑了楼梯好几趟，然后拎着把吉他就往大街上狂奔，边跑边弹着不知名的旋律，有激昂，有欢愉，有心酸，有不悔。 大卫·莫森很快就到了华国，作为邀请者的卫池难得出门了一趟，当然，必须要步萌陪。 大卫是一个非常绅士且幽默的人，看他的双眼都能知道他内心的豁达，念头的通透，还有岁月沉淀后的内敛和睿智，像一本内容丰厚的书，每一次翻阅都是不同的精彩。他表示很欣赏纪城林迷幻摇滚的风格，对他新颖的作曲和编曲很感兴趣。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步萌心里明白，大卫·莫森这种大神什么风格没见过？就算他欣赏也不至于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估计有九层都是看在卫池的面子上。所以，步萌还是不愿意沾人便宜，以超越市价的价格付了大卫‘学费’，可把她肉疼了好一阵，毕竟她现在还穷。 步萌接着又给纪城林请了个靠谱的助理，就让他暂时全心力地跟着大神学习，无论是创作，还是唱功台风，他都有很大提高的空间。 梁宵的戏份快要杀青了，步萌又给她找了个综艺节目，虽然并不是大型的，收视率高的综艺，但胜在是常驻嘉宾，出镜率高，节目的口碑也不错。只是节目是在H市开拍的，步萌还要将人送过去，也要做一番安排，因为梁宵的工作量逐渐增加，步萌也一早给她安排了个助理，是个情商智商都极高的妹子，步萌可是花了不少钱的，正好和梁宵那二缺互补。 这档综艺是一个美食节目，还是竞技类的，明星厨师对素人厨师，还是有不少有名的厨师参与，捧红了不少餐饮店，和网红美食。主持人也是H市电视台一哥，后来还有当红炸子鸡加入，这个节目才开始大火，步萌就是掌握了这样的先机，在这节目还没沸腾时就将梁宵塞了进去。 当然，梁宵能进去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擅长烹饪的明星实在少，总不能每场都输吧？那还竞技个卵。而梁宵恰巧就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步萌让她录制了几个料理的视频，就轻松通过。 步萌在H市上下打点，忙得焦头烂额，她还将沙小沫给带来了，聘请了她做梁宵的造型师，因为梁宵的品味实在太符合她妖艳贱货的属性，而且她在大众的定义里，就是剧里的恶毒女配，路人缘差得步萌都不想形容，她要给她转型，但是任重道远。 还没等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纪城林那边又出现了状况，还是几乎可以断送他前程的事，他的作品被质疑抄袭，这种剪不断理还乱是事，只要沾上一点，那对一个原创歌手来说都是不可估量的打击。 “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城林怎么说的？” “需不需要我回去帮忙？” …… 梁宵很焦急，一直在询问，虽然她和纪城林总是磕磕绊绊的，平时就他们两个互怼最多，但是其实他们的家庭背景挺像的，梁宵是母亲改嫁了，不愿意带着她这个拖油瓶，她跟着烂赌的父亲，后来很早就辍学了。而纪城林倒是父母健在，却各自成立了家庭，他成了最多余的那个，一把吉他是他唯一的陪伴。 因为彼此理解，所以羁绊更深，两人不是姐弟，却胜似姐弟。 “不用了，你跟我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步萌拒绝的很直接，也很平静，直接得让梁宵僵了表情。 步萌叹了口气，“努力吧，当你站在这个圈子的顶端的时候，你的话才有效益，好好把握机会，你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做好你自己。” 梁宵没有说话，给了步萌一个拥抱，36D的温暖顶着步萌，让她很不自在，但她还是没有推开了…… 好在H市离S市很近，开车也就两个小时，步萌不惜超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S市，直奔卫池的工作室。 步萌一进去，就听到了一声声蹩脚的英文，还时不时夹杂着几句韩语的质问，语气里的嚣张和不屑一浪高过一浪。 “你说你没有抄袭？这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相同的，抄了还不承认更可耻。” “我没有抄袭。”纪城林的声音坚定无比，还带着难以抑制的怒气，还有无能为力的无力。 “狡辩什么？你们整个国家都是抄袭者，山寨国！” 哟，这还上升到国家之间的敏感话题了…… “说抄袭的有证据吗？是抄袭了你的吗？”步萌一口流利的英语先声夺人。 或许她此刻的表情太冷肃，气势太强，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她看了过来。 步萌也环视四周，有几个一看就是一股泡菜味的男人，其中一个最为惹眼，就是叫嚣的那个，染着奶茶棕的头发，发型估计就是现在小女生的说所的‘清新有型，清爽帅气’，脸上的妆化得比女人还精致，因为光线比较足，步萌从侧面看他，还能看到他的鼻梁骨是有点轻微透光的，估计整个鼻子也挺疼的吧！ 这就是红遍亚洲的当代小生，来自韩国的巨星，苏逸炫。他这次来，也是聘请了大卫·莫森做导师。 除却几人，还有些是工作室的员工，而大卫·莫森正冷沉着脸站在两人的中间，平时随和洒脱的人冷下脸色，威严倍增，他如鹰目光在两人的脸上探寻着，似在辨别真相。 “你是什么人？”苏逸炫朝步萌问道。 步萌没有理会他，直接走向纪城林，认真而平静地问道：“你有没有抄袭？” “没有。”纪城林语气也平和，他看懂了步萌眼里的信任。 走近了看，才发现纪城林身上的每一处肌肉都绷得死紧，连背脊都是僵直的，脸上的神色很难堪，像隐忍又不甘的困兽。他从来散漫不羁，天塌下来，他还能化个妆再跑，步萌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我是纪城林的经纪人江蜜，我的艺人说他没有抄袭，你就这么空口白牙地咬定我家艺人，我可是可以告你诽谤的。”步萌直视苏逸炫，双眸冰寒，像个没感情的野兽，黑曜石般的眼眸下好似藏着残忍的冷灰。 苏逸炫可不是一红就飘的三流明星，是真正红遍东南亚的天皇巨星，他有背景，也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加上他此刻脸上是真的愤怒，“纪城林他带来的作品，与我们国家的李易安前辈的【花开】很像，副歌部分的前段几乎一模一样，还妄想狡辩。” 步萌看着对方怒气澎湃的脸，不得不说这个国家的整容技术简直就是邪术，表情这么丰富还不垮，牛逼。 “所以说你是替李易安讨公道吗？他说什么了吗？需要你替他主张？” “怎么，心虚了？”苏逸炫愈发不屑，看步萌和纪城林的目光都像在看垃圾。 步萌摇摇头，“不，只是不想和你这不相干的人瞎哔哔，你大可以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李易安，我随时可以接他的律师函，要是我发现了是你诽谤，或者是那谁剽窃我家艺人的作品，那么我也不会放过你们，希望你们也能奉陪。” 她的咬字很标准，语气很平和，像在陈述着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但是语气里的冷意是彻骨的寒。 然而苏逸炫可没有被唬住，他都忍不住笑了，一口烤瓷牙白得晃眼，“是想挣扎出点时间好想着怎么狡辩脱罪吗？你们的丑陋全世界都知道，你们有什么是真的？抄袭别人的作品又有什么稀奇？” 步萌皱了皱眉，这智障不知道现在踏的是哪国的土地吗？来这儿还敢如此嚣张，还一再上升到国家荣辱问题，莫不是整容连脑子也给整没了。 事实上步萌是低估了脑残粉的力量，这苏逸炫的自信就是他们给的，即使将他们的尊严践踏得体无完肤，只要他一笑，耍个帅敷衍几句，他们依旧‘欧巴，卡鸡马！’，加上纪城林只是个没人气没作品的三流歌手，所以他才如此事无忌惮。 步萌上前一步，一字一句道：“我们的核武器氢弹是真的，动能-2(DN-2)反卫星武器是真的，死光A超远距高能激光武器是真的，卫士-2D(WS-2D)远程火箭炮是真的，神鹰-400(SY-400)制导火箭炮是真的，09式轮式步兵战车是真的，……也是真的，怎么，你想试试吗？！” 步萌一口气列举了华国在世界上都名列前茅近的三十多样武器，最后还朝苏逸炫嚣张地勾唇笑了下，这个动作在她微微婴儿肥的脸上有些违和，但是那嚣张却是真真切切的。 “反正，能摁死你们是真的，哦，你们国家什么都是真的，除了脸。”其实步萌是不反对整容的，就好像矮要穿高跟鞋，丑要化妆一样，都是付出代价让自己变得更美丽罢了，但是看他一副嚣张的嘴脸，一而再地在华国的地盘上辱华，忍他才特么有病！ 步萌说完这些拉着纪城林就走了，走路带风，一副潇洒不羁的样子，留下苏逸炫扭曲到有点不协调的脸。 事实上步萌说这话也心虚，因为特么的华国就是山寨大国啊，她都硬气不起来，但是国家就是这样，有千般不好，自己往死里骂，也不容人说半句不是。 ※※※※※※※※※※※※※※※※※※※※ 剧情需要，别认真。 第34章 暴走经纪人9 步萌和纪城林出来了，外面围着一大群苏逸炫的粉丝，自从他过来后，这工作室的门口就没清净过，这些人对着门口就在那呐喊，‘欧巴，撒浪嘿哟！’ 也不知道这群疯魔是不是接收到了什么指示，还是认错了人，黄蜂一样朝步萌和纪城林蜂拥而来。 步萌：“……”卧槽！ 纪城林：“……”吾命休矣！ …… 两人好不容易挣扎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身狼狈，步萌倒是能轻易躲开那些人，但是她又不好出手，还带着纪城林这只弱鸡。此时她的脸上都有几道细细的抓痕，纪城林更惨，差点就酿成了被踩踏而亡的悲剧。 “小蜜，我的胸被人摸了，草，没给钱。”纪城林一边揉着自己的胸一边抱怨。 步萌一眼也不想再多看这辣眼睛的一幕，驱车回了公寓，累得脑子都在发昏的她只想先睡一觉。 一进屋，步萌就听到了钢琴的声音，如晨雾朦胧，洋洋盈耳，一种空灵纯净的意境，寂若安年。 卫池转过头看向步萌，看到她脸上的伤口时，一直宁静无波的眸子像蓄起的风暴，但很快他就掩下了情绪，也没有询问步萌，一言不发地转身去客厅的储物柜里拿出了药箱。 卫池上药的动作很仔细，很温柔，他好似做什么都是不疾不徐的，但是步萌也明显感到他情绪的不对，不由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松快宁和，“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但卫池挣开了她的手，没有看她，甚至好似没听到她的话，拒绝和她交流。 …… 步萌问过纪城林，他被指抄袭的歌曲叫【妥协】，是他的第一首作品，四年前写的，那时候他还在上大学，没有和步萌签约，还只是一个做着音乐梦，只想以梦想为行囊，一把吉他闯天下的大男孩。 这首歌纪城林只在他的博客里发表过，但是那账号早就注销了，最初的手稿也不见了，步萌只好一点点地在网上查找痕迹，看看有没有网友有所保留的，实在不行，步萌只好黑了无尽博客的后台查找了。 步萌整夜都在电脑前忙碌，纪城林默默地陪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已经躺枪地上了微博热搜…… 热搜的头条是就是步萌和苏逸炫撕逼的视频，还是高清无-码的，声音都清晰无比，由此可见，这绝不是群众偷拍的，应该是工作室内的监控拍下的，至于为何会流出来，就要问同样在‘修仙’的卫池了。 这段视频在网上炸开了锅，一方面是苏逸炫的人气，另一方面是撕逼的内容，涉及了很多敏感的内容，比如抄袭，比如辱华！ 苏逸炫多次出言不逊还上升到国家间的诋毁，可以说将华国人脆弱又敏感的心点燃了，群情激愤，怒气冲冲地喊着棒子滚回泡菜国云云。 当然也有脑残粉觉得自家偶像虽然言语激烈，但是抄袭本就不能容忍，敢做就要敢当，错了遭受指责再正常不过…… 这双方的观念是主流，很快就撕成了一片！但也有另外的声音，比如： #本仙女对韩流不感冒，只觉得这个长得很萌但气场两米八的小姐姐真的好帅！# #哈哈，同上。我们的□□是真的，送一颗给他们尝尝！好帅！霸气！# #目测这个小姐姐是大佬级别人物！# …… 当然，活在美颜里的纪城林还是收获了一批颜粉的，这些脑残妹纸的战斗力也是不可忽视的，硬生生杀出了一片天。 #我家林林会抄袭？还抄袭这么出名的作品？当别人是智障吗？# #那么关注我们家林林，倒是给他买套房啊！# #林林好久没有更新动态了，许久不见，觉得他又帅了。小蜜好帅，谢谢你守护我们家林林。# …… 步萌找了一晚上，总算是找到了当初纪城林发表的音频，是一位网友下载保存下来的，步萌当即让纪城林将这段音频以微博的形式发了出去，自己也发了一条微博详细解释了下这首歌的创作时间，就回房倒头就睡了，她实在太累了。 步萌知道自己上了微博热搜的时候，网上已经杀成一片，还是梁宵的电话叫醒的她。步萌大致看了下网络上的撕逼战况，目前还是己方占上风，因为辱华这罪名对于外籍艺人，还是国家关系不友好的，这不是死罪就是无期徒刑啊！但是也有人始终坚持着抄袭就是不对的的观点，直到纪城林的音频发出，战局开始逐渐向纪城林开始偏移。 音频里是少年清浅还略显稚嫩的声音，谈不上唱功卓绝，却质朴无华，细水长流中是不屈的坚持，干净存粹的一腔孤勇。 关键是，这首歌的发表时间比那什么「花开」的早多了，就算是抄袭，那也是李易安抄袭纪城林的。也有不少网友表示以前混博客的时候听过这首歌，还有一些网友有保存下来的。 这个认知又让网友又展开了新的撕逼大战。 #不愧是意淫强国，到底是谁抄袭的谁？不给个说法，就滚粗□□！# #宇宙都是棒子国创造的，但棒子是华国人创造的。（冷漠脸jpg.）# #突然觉得纪城林这娘炮的声音还挺好听的，这歌也不错。# …… 觉得翻身了的网友们皆是扬眉吐气，手撕棒子毫不手软，地图炮不要钱一样的开，一轰一个准，也把步萌给轰醒了。 有这样的机会，有这样的踏板，不炒作不借机上位，留着过年吗？一个不会炒作的经纪人那还好意思在圈子里混吗？ 刚睡不到三个小时的步萌又满血复活，下楼将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纪城林给拽了起来。 录音室内。 虽然原主并不是一个顶尖的经纪人，但是她给了她能给的最好的，比如给纪城林配置了练歌房录音室，乐器室，麻雀虽小却五脏六腑具全。 “小蜜，你都不累的吗？”纪城林睡眼惺忪，揉着蓬松凌乱的头发，穿着一件纯白T恤，下身还是一条卡通睡裤，像个刚走出校门的大男孩。 步萌将吉他拿下塞进他的怀里，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穆，她的双眼是最深的海。 “城林，这些年来，我们虽然磕磕绊绊，却同舟共济。每次你出现什么事，即使会招黑，梁宵依旧亲自下场帮你手撕黑粉，莫叔被全网黑，每次发动态都会被喷的体无完肤，但是你每次有活动，他都会为你宣传……” 说到这里，步萌看着他垂下的眸子，郑重道：“所以，即使没有人为你鼓掌，你还有我们，你只用努力的付出，感激认真的自己，然后优雅的谢幕就够了。反正，不管你是鸿是雀，你是我的艺人，我就会送你上顶峰。” 步萌的话铿锵有力，一声一声如重锤的鼓点，敲击在他的心上，将他一直以来的坚持锤炼得更加坚强。 “小蜜，谢谢。”他没有在意步萌话里的豪情壮志，只是在感谢这些年来她认真的付出。 “用你最高的水准，将【妥协】这首歌唱好。” “好。” 纪城林唱歌的时候，有种特别的气质，忘我肆意，放荡不羁，总让她想起多年前少年不认输的脸庞，棱角眉峰都是倔强和执着，就像他歌里唱着的： 这些年来，他唯一的妥协便是不妥协。 天光夜长，晚风很凉，梦想很长，以梦开始，以想终止。 满身伤，又何妨。 …… 步萌录下了视频发布到了微博，先前的音频是无歌词的，制作也粗糙，这是完整版的，由卫池填的词。不得不说，卫池的词赋予了这首歌新的灵魂，而成熟长大了的纪城林又给了这首歌新的演绎。 没有好看的布景，没有华丽的伴奏，没有和声和调音师，连麦克风的质量都一般，穿着懒散，背着一把吉他默默弹唱的纪城林，却用他无华的演唱，带着历尽千帆的人回到了那个存粹的，还有梦想的年少，那个正要起航，欲乘风破浪，不惧大雨滂沱的年代。 #这首歌的歌名叫妥协，但是我听到了不妥协。# #摄影穷三代，女朋友都离开我了，但我不妥协，也并不后悔付出，我对认真的自己很感恩，他丰满我的人生！# #我的梦想在别人眼里不值一提，甚至莫名其妙，但痛楚和梦想都是冷暖自知的事，你有你的坚持，我有我的激昂慷慨。第一次聆听纪城林，感动。# 这段视频如秋风扫落叶般席卷了热搜榜，借着网友撕逼的东风上了热搜头条，纪城林终于有一首像样的作品面向大众。 对于这首歌，很多人都给予了绝对的好评，简单的旋律诉说倔强，每个人都从歌声里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南墙。 一首歌，有了共鸣，才是成功。 当然，还有纪城林死忠的颜粉，#经过大神的鉴定，这视频没有ps，没有滤镜，纪城林也没有化妆，是真帅！！！# #妈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因为我林好帅，他穿睡衣的样子萌我一脸血！# 事实上是纪城林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皮肤好了很多，要是以前的坑坑洼洼，黑头粉刺，毛孔粗大，估计能让她们呕出一脸血！ …… 步萌想趁着这个热度，让纪城林再火一把，想着用这首歌为噱头，写几篇深情并茂，催人泪下的通稿，于是问道：“城林，这首歌你是什么时候写的，想表达什么。” “当时写这首歌的时候我得了痔疮，还便秘，这首歌是我坐在马桶上挣扎的时候写的，那时的疼痛，那时的挣扎是那样鲜明，我的灵感就这么一泻千里。我当时用尽全力，耗尽耐心，顶着肛-裂的疼痛努力，最终只是放了个绵长响亮的臭屁，这首歌就是表达这种操蛋的感觉。” 纪城林用一副便秘的表情在叙说着，好似在回忆当时创作的场景。 步萌：“……”解约吧！ 步萌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没有看到什么利器，按耐下了一刀痛死着傻逼的冲动，将额头的绷起的青筋摁了回去。 “以后要是有人采访你同样的问题，你要是敢这么回答，我特么就摁死你！” 纪城林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知道了，我又不是傻子。” 步萌还是买了不少水军，用来炒作。而随着纪城林的一曲窜红，撕逼大战的另一位主角苏逸炫却是另一番境遇，他被激愤的爱国分子喷得体无完肤，甚至升级到了两个国家的网民对骂，大量的#棒子艺人在□□圈钱后回国辱华# #XXX在机场对粉丝动手# #H国恶意侵占他国文化产权#等通稿满天飞，简直是在民众的怒火上添油加柴，烧得是水火不容。 更惨的是，苏逸炫的整容前的照片流出，包括医院的整容进程报告，他原本的长相很有他们的民族特点，小眼睛，单眼皮，脸方扁平，虽然不算丑，但与如今精致花美男的样子实在是天差地别，差落太大，这对颜狗们的打击可想而知，虽然大家都知道他整容，但眼不见的时候，冲击没那么强烈，就好像一杯水你知道它可能是脏的，但你只看见它的干净无暇，你喝得下去，但有人当着你的面将手指伸了进去，你还会喝吗？ 苏逸炫为了躲避风浪，心有不甘地回了H国。 步萌让纪城林继续跟着大卫·莫森学习，就筹划着给纪城林拍mv的事宜，这次她不想将就，一定要拍出世界级大片的感觉。 而梁宵这边，她的综艺【吃和远方】已经开播了。梁宵是第一次以常驻嘉宾的身份上综艺，她表现的有些拘谨，但也中规中矩，没有什么招黑的点。但她在烹饪方面尤为出彩，她做了一道甜品可可布朗尼，还有一道泰式的冬阴功海鲜豆腐煲，这都是原主最喜欢的菜。 两道料理获得了一致好评，梁宵的对手是成都一家网红私房菜饭馆的主厨，虽然梁宵还是输了，但获得了身为对手的杨厨师很高的赞誉。认真烹饪的女人，会自然生成一种静谧美好的感觉，梁宵的手法不繁复，很小家，但很利落，就像她的人一样，简单，从不扭捏。 步萌在翻看着网友的评论。 #梁宵是不是被夺舍了，说好的脑子都长在胸上呢？！# #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长得这么好看，还会做饭，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娶你回家！# #梁宵终于请了个造型师吗？终于不用看低配版玛丽莲梦露的造型了。# …… 虽然还是黑粉居多，但一切都朝好的方向发展，步萌已经很满意了。 步萌还是决定找邵光来给纪城林拍MV，虽然他主业是摄影，但步萌还是相信他能胜任，就是，好贵！！ 现将【妥协】这首歌的MV拍出来，由韶光拍摄设计，沙小沫做造型，无论是背景灯光，特效，步萌统统都用钱砸了最贵的，画面是种超现代的美，质感好得堪比好莱坞大片，每一次光影的转换在步萌眼里都折射出人民币的光辉，真的好特么贵！！！ 纪城林这首完整的单曲一发行，借着还未消减的热度，迅速窜上的各大音乐网站的排行榜。如果说之前纪城林简单干净的自弹自唱是诉说梦想与倔强，而如今迷幻摇滚的风格，顶尖的伴奏，大卫·莫森的殿堂级编曲，和死贵死贵的调音师赋予了这首歌华丽的外衣，纪城林又赋予了这首歌更深层次的演绎，唱出了自由与不羁。 几人都没有时间分享喜悦，就马不停蹄地投入下一首单曲的制作，毕竟只有一首作品还是撑不起门面，好在这些年来纪城林写了不少歌，但是按卫池的挑剔也只有几首歌是他愿意为之填词的，但这却让纪城林觉得很满足了，毕竟卫池的门槛可是很高的。话说【妥协】能以这么快的速度蹿红，有几分原因就是因为它打上了卫池的标签。 百忙之中，纪城林和沙小沫这对冤家又杠上了，一言不和就开始怼天怼地。 “就你会做造型啊？丑死了，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眼光！” “要不是看在江姐的份上，你连请我的资格都没有，死娘炮。”沙小沫更是不客气，一脚就踹了过去。 步萌看得出来，纪城林没躲，心甘情愿被踹得实实的，步萌想起原剧情中两人的恩怨纠缠，分分合合，最终还是没能走到一起，不禁叹息了一声。 拍摄暂停，步萌去了纪城林的休息厅，准备找他谈谈心。 “你和小沫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以前眼瞎，和她谈过一场，简直就是黑历史。”说起这个，他面上浮现出不堪回首的表情。 “可以和我说说吗？”原剧情中，沙小沫远走他国，纪城林为此还消沉了很久。 “你知道她有多恶劣吗？“说起这个，纪城林就开始炸毛。 “不知道。” “当初明明是她要和我分手的，还说什么我们反方向各走一百步，如果我们走完这一百步还是决定放弃这段感情的话，那就各奔天涯。我说好，那就走。我走到九十九步的时候，后悔了，事实上我本来就是不想分手的，我一回头就看见她跟在我身后，那个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多感动吗？” “不知道。”步萌诚实脸。 “我刚想拥抱她，她就从身后拿出了块砖，一板砖把我敲了个脑震荡！” 步萌：“……”总觉得这个版本哪里不对啊！ ”这是我们在大学恋爱的期间，她还算是正常的，高中的时候她更恶劣！” 哟，纠缠很深嘛。 “那时我因为还没发育长得矮，所以和她同桌了，然后她天天带柑橘给我吃，还给我做水果沙拉，我以为这就是爱情。而我，也经常悄悄将她的水杯拧紧，然后再帮她打开，帮她抄作业，给她买零食……” 挺美好的呀，纯纯的爱恋。 “结果毕业的时候她跟我说，希望我能早日治好我的口臭，没事多吃点柑橘，味道没那么冲。还说她知道是我在拧紧她的水杯，说我力气很大，以后去搬砖一定不会饿死……” 步萌：“……”噗～她真的很想笑！ …… 梁宵录制完下一期的【吃与远方】就回来了，步萌让她出演纪城林下一首单曲MV的女主角。 拍摄片场，尤西西也跟来了，她不知道这世界是怎么了，她才演了两个龙套回来，还在吊威亚的时候差点被勒得半死，如今走路都在打着飘，结果发现她最不屑的两个人都走红了，看着眼前众人忙碌的情景，邵光在指导拍摄，江蜜在摄影机面前查阅效果……这一切都如尖针锐芒，刺痛了她的双眼。 为何如此的不公平？为何江蜜她要如此明目张胆的偏心？这样的经纪人，要来何用？ 尤西西思绪万千，她眼里光暗揉杂，情绪翻涌，最终还是将一切都压下，她走到了步萌身边，“江姐，城林还有单曲MV吗？我可不可以出演？” 步萌盯着摄像机，连头都没有回，倒不是忽视，而是她真的很忙，“没有了，要留着作品出专辑，暂时只出几首预热。” 尤西西双拳紧握，垂下的眸子里流动着隐隐的恨意，抬头又是一副雨打芭蕉的青葱纯美，“没事的，江姐，我愿意等。” “嗯。”步萌的回答极简无比。 这个字却将尤西西堵了个半死，恨不能砸到步萌的脸上。 “江姐，你上次说带我去参加聚会饭局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尤西西最终还是问了出口，感觉像吞了一口玻璃渣。 步萌这才回头看她，看着她一脸被逼良为娼的表情，默默翻了个白眼，“知道了，明天就带你去。” 化好了妆的梁宵走了过来，傻大姐的她完全没有察觉两人诡异的氛围，见到尤西西，还友好地打招呼，“西西，好久不见啊！” 尤西西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好久不见。” 步萌转身去和邵光谈论拍摄的事了，只有尤西西和梁宵在闲聊着。 “梁姐，江姐对你可真好。”尤西西弱弱地说着，微微垂眸，一副失落的样子。 梁宵听闻这话，不悦地皱了皱眉，“你这话说的，小蜜是对我好，但对你也不差呀，你刚签约，不是科班底，小蜜特地为你请了老师，还陪你上课，陪你看课程视频，你每次试镜她都陪你，带你去参加饭局聚会，将她所认识的人脉都介绍给你，还为你挡酒。她只是最近比较忙而已，你就觉得她对你不好了？” 这番话让尤西西哑口无言，无从反驳间，她心里是郁闷到了极点，半晌才挤出了一句：“没有，我只是羡慕梁姐的机遇罢了。” 梁宵缓了下神色，“这有什么好羡慕的，我还羡慕你呢，演技这么好，气质这么好，还这么努力，靠着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着，不像我，靠着美貌就行了。” 尤西西：“……”真的好想打死她。 梁宵说这话是真诚的，并不是在讽刺尤西西，可特么这样更让人觉得蛋疼，尤西西有种想挠死她的冲动。 …… 第二天晚上，步萌如约带了尤西西去了聚会，是个圈内人举行的聚会，有不少明星参与，甚至一些知名的导演和投资商都在，要是有谁能被他们相中，一飞冲天也不是没可能。 尤西西心底的防线在潜移默化的下移，她这次好好地打扮了一方，不是露骨性感的那种，而是很符合她气质的清新淡然，像每个少年的初恋，青涩却诱惑。不得不说，尤西西还是很会把握机会的。 这次步萌可没有处处护着她，替她解围了，而尤西西也没有像以往一般偏激，有个投资商摸了把她的脸，她也只是面色扭曲了下，而没有像往常一样惊坐起身，或者是端着酒往人脸上泼。 哟，这是学会了把眼泪往心里流了？ 其实圈子里也没这么可怕，绝大多数的肮脏交易都是你情我愿的，你不愿别人也不会强逼你，难不成你还是天仙，别人要冒着身败名裂和坐牢的危险去强X你？多的是美人，多的是风情万种的，还是自愿的！ 还真有一个导演看中了尤西西绿茶的气质，邀请她出演他即将开机的一部文艺片的女二号，算是个比较讨喜的角色，尤西西那张一整晚都写着‘屈辱’的脸总算是笑得不那么牵强了。 在回去的路上，尤西西坐在后座一直哭，不知道的还以别人把她怎么的了，步萌翻白眼都欠奉，这种玻璃心还混什么娱乐圈啊！明明是自愿的，非搞得像别人逼的，又吃不了苦，还受不得委屈，这和又当又立有什么区别，智障！ …… 步萌回到公寓的时候，她看了眼卫池的房间，熄了灯，应该是睡了。她喝了酒，原主这身体是真的不胜酒力，她觉得有些昏沉。 打开房间门，刚开灯，就见一个人影朝她扑了上来，颀长消瘦的身型比步萌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的让步萌觉得有几分压迫感，步萌的手还放在开灯键上，卫池的手就附上了她的手将等给关了，步萌迷茫间只看见了他幽深好看的眼。 步萌意识到她被壁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原因，她没有推开他。卫池又凑近了几分，他的双手环上了步萌的颈脖，他的手很凉，步萌觉得背脊有些发麻。他的呼吸在她耳边，若即若离，仿若最细的羽毛在挠着她的心间。 黑暗是最好的温床，它滋生着暧昧，发酵着人的欲望。 步萌透过窗外淡淡的微光，能看到他好看的侧脸，他的皮肤比微光还闪耀，眼睛比穹顶下的群星还闪烁，步萌在这一刻觉得沉迷。 “好了，夜光的。” 卫吃有些生硬地说完这句话，就直起了身，然后定定地看着步萌的锁骨部位。 步萌低头看着，就发现卫池给她戴了条项链，她有些怔忡，因为项链上面吊坠与她手腕上的珠子几乎一模一样，像封印着天水银河，流光溢彩，在夜里尤为的闪烁，像一盏孤灯，燃着微微星火。 步萌：“……” 所以说，关灯，壁咚，暧昧都是为了给她戴这条项链，然后告诉她这是夜光的？ 老子裤子都脱了，就准备和你上演【☆无.码高清·深溝狂乱渡り合う.□□i】，你特么就给我看这个？！ 好吧，看来卫池不止自闭，还智障！ 第35章 暴走经纪人10 纪城林红了，几首单曲霸屏般刷遍了各大网络和音乐软件，有了和卫池和大卫·莫森的这两尊大神的神格，步萌连宣传的钱都省了。 步萌开始让纪城林接一些商演，怎么也要漏个脸跟粉丝互动一下，但是太低档次的商演，步萌是拒绝的，因为她给纪城林定义的是高档大气上档次。 尤西西也开始了她演员生涯的第一次正式角色，步萌也一视同仁地给她配了车，助理还有化妆师。只是她拍摄的地点很远，步萌没有空陪她去。 之所以让她顺利得到这个角色，是因为她知道这部影片掀不起什么水花，而且这影片的女主角还真不是好相与的，有文艺片女神之称，但那脾气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嚣张又善妒，估计会和孤傲清高的尤西西有不一样的碰撞。 一切都步入了正轨，最让步萌头疼的是莫志风，或许他不愿意再涉足娱乐圈，估计是有心结，她也不好逼迫，好在他在鼎盛时期圈了不少钱，够他悠闲度日一辈子了。 纪城林参加了几次商演，圈了一波粉之后，他开始发现自己的不足，虽然他已经很努力地跟着大卫学习，但是离开了录音棚，没有了调音修音，他的唱功明显不足，舞台把控也不是很好，他还是需要历练。 “小蜜，我想去大街卖唱。”纪城林从来任性，说风是雨。 步萌：“……” 步萌最后还是答应了，还给他选好了地点，配了最好的音响设备，给他找了优秀的演奏家伴奏，反正能用钱砸的，步萌是不会手软的。 卖唱的第一站就在城东的万象广场，步萌和卫池亲自弹钢琴给纪城林伴奏。 王华山急得跳脚，因为卫池极度不适应人群，情绪容易激动，很容易陷入自我封闭，会加重病情。但步萌不顾王华山的反对，同意让卫池跟着去，她不求能治好卫池，但依旧希望他的生命有其他的色彩。 两人的四手联弹还挺默契的，连彩排都省了。 纪城林正是最红的时候，也是第一次真正零距离的与大众接触，所以场面空前盛况。人来人往，有驻足，有欢呼，有诋毁，有离去，作为一个歌手，他第一次仅凭歌声去赢得掌声。 不少观众拿着手机在拍摄，这场表演连个像样的舞台都没有，却是万众瞩目。 这种场面纪城林难免紧张，一开始发挥得并不好，唱得与他收录的单曲音频相差甚远，但是他也没气馁，一点点开始适应着舞台，适应观众，适应鼓舞掌声或嬉笑谩骂，适应着这种存粹去歌唱的心情，并记住它。 他演唱的不只是他发表的几首单曲，还有他这些年来写的歌，不管它们能否被卫池相中，都是他的心血，是他每一段人生的感悟，此刻的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歌手，而是一个诗人，在朗诵，在吟唱，那独属于自己的宣言。 或许在以后，他会站在华丽炫目的舞台，聚光灯是他的华服，座无虚席，满堂喝彩。但在此刻，这川流不息的街道，人头攒动的街角才是他唯一的舞台，头一次真正认识并喜爱与他的歌迷，在往后的每一次探索中如影随行，风雨同舟的朋友为他伴奏，即使半退圈的莫志风也顶着被骂的风险替他宣传，在H市的梁宵，也在微博刷屏疯狂为他打 call。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拥有很多。 人越来越多，好在步萌事先就请了保安维持秩序，只是周围被围得水泄不通，人群密密麻麻地将他们围了起来，有种闭塞的压迫感，卫池对这种感觉很敏感，他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活在聚光灯下，无处躲藏。 步萌感觉到了他的不安，发现他目光凝滞，连唇都是惨白色的，额头有点点虚汗。步萌觉得心像被蛰了一下，她握住了卫池放在琴键上的手，发现他的手凉得可怕，白得几乎透明，连上面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卫池，你怎么了。”步萌双手捧住他的脸，发现他身体都是僵硬的，便用额头低着他的额头，她知道这个动作会让他安心不少。 卫池抬头看见她晶亮的眼，里面的担忧是最柔又最烈的酒，他觉得他醉在了里面。 “说话好不好，你要是不舒服，我就带你回去。” 卫池看着她絮叨的样子，唇角的弧度是那么好看，他从不委屈自己，一个凑近便吻上了他销想了许久的唇瓣，就一个轻轻的触碰后，就将头埋进了她的颈窝，像贝壳缩进了壳了，将世间纷扰都隔绝。 嗯，没有想象中的软，却比想象中的甜。像阳光拥吻大地，月光亲吻海波，他好似意识到永远，心以及灵魂这些东西都不再虚无缥缈。 步萌：“……”你自闭你有理！ 就在这时，人群中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叫骂，“纪城林，你个上不得台面的三流歌手，丢人显眼。” 步萌循声望去，就见到那个叫骂的女生面红耳赤，声嘶力竭的样子，她从手中的购物袋掏出了什么东西，用尽全力地朝场中样的纪城林扔过去。 步萌目光一凝，操起琴台上的水瓶就扔了过去，刚好与女生扔出的东西对撞，那颗被扔出的鸡蛋就在半空被水瓶被磕成了蛋液，吧唧一下落在了地上…… 众人：“……”女侠好功夫，请手下我们的膝盖。 那个女生还在叫骂，“就凭你，敢跟我们逸炫叫板，你在这儿卖唱一辈子都不配给我家逸炫提鞋！居然还踩着他上位！”她越骂越起劲，连神色都扭曲，显然是精神都不正常的脑残粉。 步萌指挥着保安拦住了她，出了这样的事纪城林也不好再唱下去，毕竟这场地也是借来的，还真不好就这么将人赶走，那女生已经开始和保安扭打了起来。 纪城林还是友好地和观众道别，并真诚地九十度鞠躬，因为有人曾经和他说过，不管有没有掌声和喝彩，他都要优雅的谢幕，并感激认真付出的自己。 纪城林的第一次街头卖艺就这么落幕。 …… 步萌在刷微博，卫池安静地坐在她的旁边，看着手中的乐谱，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刺激，回来后就一句话也没有说过，时不时回头看一下她的嘴唇，然后又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宛如一个智障。 早在纪城林在表演的时候，就有人将他演唱的视频发上了网，他的几首单曲的热度未过，视频很快就上了热搜，很多在s市的人都往城东赶了过去。 #虽然纪城林的唱功还有待加强，但是台风还挺好的，还有，本仙女近距离看过他，是真的挺帅呀，五官好精致。# #唱得一般呀，但是歌倒是挺好听的。点赞！# #纪城林笑起来感觉好暖啊，感觉他很投入很享受。# #还是个娘炮，炒作！恶心！# 步萌一条条地翻阅着评论，大多数都是好评，但也有不少‘专家’质疑着纪城林的唱功，对他的音乐造型台风都‘专业性’地评头论足，连他微微甩刘海的动作都被批是娘炮卖骚，步萌对这些都不给予理会，反正黑子喷子连你喝口水都能喷到你体无完肤，戾气重到可以污染大气层，撕也撕不过他们。 还有一群人估计是苏逸炫的粉丝，不要钱一样死命诋毁着纪城林，骂他无耻，踩着他们男神上位，借机炒作云云，还将他以前的丑照和黑历史又翻出来炒冷饭，还出钱找水军发通稿去黑他。 对于纪城林的感官，网上开始两极分化，喜欢他的人视他为偶像，不喜欢他的将他贬得一文不值，因为他的曲目风格太独特，太大胆，太新颖，对广大群众固有的认知是一种冲击。 然而，步萌和卫池也上了热搜，毕竟这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弹钢琴的那个小哥哥好帅，好有气质啊，我感觉他和我隔了一个银河，但还是帅得炸裂！# #嗷嗷嗷，小姐姐还是那么帅，好功夫，这准头我给82分，留18分，给一波666！# #老夫的少女心要炸裂了，这个吻好甜，这碗狗粮甜到鼾啊啊啊！# #小哥哥抱着小姐姐是在撒娇吗？我觉得我爱上了别人的爱情！# #高冷闷骚小哥哥vs狂霸酷炫大佬级小姐姐，鉴定完毕！# …… 步萌和卫池就这样因为网友的脑补而火了，一度置顶热搜，将纪城林的风头都压了下去，让他好一阵抱怨郁闷，由此可见，网友们吃饱了是多么的可怕。 群众的力量是可怕的，还真有人扒出了卫池的身份，这个消息如狂风般席卷了整个网络，被誉为音乐届百年不出的鬼才，他的歌，他的词，牵引着多少人的悲欢和惆怅，他不是诗人，却描绘了最美的诗画，诉说离愁，带人走出迷惘，找到答案。 两人又不打算出道，对网上的风浪步萌是一笑置之，卫池更是连看一眼都欠奉。 纪城林又跑去隔壁市卖艺去了，因为卫池的马甲掉了，所以步萌不打算带他去，但他怎么也不肯让步萌跟着去，无奈下步萌见色忘义，抛弃了纪城林。 超市里。 “你选好了吗？”步萌无奈地问道。 她为了让卫池多多接触人群，便带着他来逛超市，然后她就知道什么叫做正常人能被强迫症给逼死！ 只不过买一瓶牛奶，卫池就能将包装上印着的信息都看一遍，摇一摇就说这瓶奶的响声不对，同样的重量，他还能判断出那一瓶比较重…… “要不，我们每样都买一瓶回去？”步萌妥协，要不然还能怎么办？打又不舍得，心塞。 然后卫池回以了一个你智障吗的眼神，然后将他看过的都放了回去，将步萌最初拿的那瓶放到了购物车里…… 步萌：“……”本大神的枪呢？！ 这就算了，带着他买菜更是蛋疼，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买两个青椒都要买长得一样的，买个土豆还嫌土豆丑。 “昨天不是吃了土豆顿牛肉吗？吃的时候没见你嫌它丑啊！”步萌气结。 卫池看着步萌炸毛，快要暴走的样子，有点婴儿肥的小脸，因为怒气而显出几分红晕，让她整个人都生动了起来，卫池罕见地勾起了嘴角。 “再这样，你今晚就别吃了……” 忽然，卫池俯下身，亲了下步萌的嘴唇，蜻蜓点水般，很柔很轻，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卫池的手就穿过她的咯吱窝，像抱孩子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步萌羞愤地蹬了蹬腿，然后她就深刻领悟到了腿短的痛！ 卫池将步萌塞进了购物车里，步萌气恼地想起身，就被卫池一手摁了回去，“乖。”卫池将这个字说得极尽温柔，有一种宠溺进骨子里的味道。 有的人，只用一个字就能让你没有了脾气。 卫池就这么推着步萌走，步萌回头往鲜果区看了一眼，就看见了两个妹纸正一脸兴奋又痴汉地举着手机对着他们拍，目测应该是卫池的迷妹，没什么恶意，步萌也没有追究。 在日用品区，步萌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s市的身影，梁宵。 她穿得很低调，带着鸭舌帽和口罩遮掩，挽着一个大约四十几岁的男人。男人很儒雅，带着金丝边框的眼镜，眉眼平和，像一杯性温味醇的竹酒。他似乎说了什么，梁宵的眼睛煞时一笑生花，像漾开的涟漪，也荡开了浓浓的爱意和依恋，如怀春的豆蔻少女，美不胜收。 步萌神色沉了下来，她掏出了手机，给梁宵的助理发了信息，毕竟今天是节目录制的日子。 助理的回答是梁宵跟节目组请了两天的假。步萌不悦地皱皱眉，这种综艺，请假就是在拖延拍摄的进度，梁宵还没站稳脚跟就行事这么没有章法，还嫌自己招黑不够吗？ 步萌思绪了一下给梁宵发了条信息。 步萌：【明天城林去k市，你能不能和他一起去，算是给他撑场？】 梁宵：【小蜜，对不去，我明天没有空，能不能下次？】 步萌看着梁宵的回应久久不语。 第36章 暴走经纪人11 梁宵的先前拍摄的【凉宫】上映了，一群女人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撕逼大戏，撕天撕地撕空气，莫名戳中了观众的爽点。强大的阵容，精良的制作，演员的一颦一笑，宫墙的一砖一瓦，都好似能带着观众回到那被时光掩埋的深宫，看杏花雨，听深宫泪。 梁宵在【凉宫】里的角色是第一美人，热烈如火的美，扮相把主角都压了下去，但性格张扬却不跋扈，有用有谋有热血，这个讨喜的角色的给梁宵圈了不少粉，本来她凭着艳丽妖娆的容貌就有不少颜粉，如今更是锦上添花。 步萌知道，容颜会老去，只有丰富的学识和有趣的灵魂才能长盛不衰，学识她没有，那只能才艺来凑了。 步萌给梁宵写了几首歌，当然她没那个本事，只是借用了她原来世界的一些曲目，她也没好意思说是自己创作的歌，把作词作曲编曲原唱都写明了，至于是谁在哪儿？步萌只给了一个解释：平行时空的艺术家。 梁宵的声音是很符合她气质的女中音，慵懒迷离，尾音都是撩人的性感，步萌给了她几首蔡健雅和陈粒的歌，最有韵味也最适合她。步萌没有让梁宵发表这些曲目，毕竟她不是歌手，唱功也只是较好的KTV水准，只是让她跟着纪城林去街头卖艺，让她演唱几首炒炒热度罢了。 纪城林爱上了这种表演方式，已经跑了好几个城市，他的粉丝在飞速地增长，可谓一炮而红。也有不少粉丝从天南地北奔赴他演唱的现场，渐渐地场面开始难以控制，步萌只好给他寻找场地，与开办演唱会无异，只是没那么精细，还是免费的，步萌的钱是哗哗地流。 梁宵作为纪城林的邀请嘉宾现场献唱了几首歌，新颖的曲目，超高的颜值，都让她赢得了掌声，步萌在这段时间内也完善了工作室的短板，请了一批公关专门经营艺人的形象。 当事情超乎人的预料之外的时候，往往会让人觉得惊喜，比如梁宵。梁宵原本是胸大无脑的花瓶形象，如今总算是洗脱了，并不是观众以为的一无是处。有精湛的厨艺，还会唱歌，演技也不差，穿着也不再辣眼睛，还美出了新高度，这种惊喜让她的粉丝涨得很快，很多男粉更是视她为女神。 步萌如今的工作重心在纪城林的新专辑上，步萌花了大本钱，请了知名的制作人亚伦·比尔，大卫做编曲，连卫池都被步萌捉了壮丁。这张专辑步萌想制成双语大碟，借机打开海外市场，毕竟大卫和卫池这两座镶金的广告不用白不用！ 每一个细节步萌都想处理到完美，准备工作最为繁琐，步萌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倒是卫池，因为非要粘着步萌，对人群不那么敏感了，除了还是不理人，倒是没有其他毛病，在步萌忙的时候，他就坐在角落里玩游戏，或者在写写画画，时不时看一眼步萌，烦躁了就亲一下她，仍然宛如一个智障。 卫池的病情好转，最开心的莫过于王华山，他终于有时间去泡妹子，他恨不得抱住步萌的大腿叫爸爸。 还有一个总是不消停的人在给步萌找麻烦，尤西西上了热搜，当然，不是什么好事。 #新人小花‘碧翠‘掌掴文艺女神张蕊心# 这个碧翠就是尤西西在凉宫里演的角色，也就是慕姗姗的宫女，前期她的表演僵硬，但是她后面黑化的戏份却是演得入木三分，将一个忘恩负义恩将仇报之人刻画得淋漓尽致，让人恨得牙痒痒的那种。 张蕊心就是【那年】这部文艺片的女主角，出道很早，不算大红大紫，但也拿过大奖，还是个背后有硬靠山的，性格跋扈，还善妒。 尤西西是女二，还比张蕊心好看，演技又得到了导演的赞赏，这一切激起了张蕊心的妒意，在一次女二掌掴女主的戏码中，她故意没有躲，还很配合地把脸凑了上去，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这段视频还偏偏就流了出去。 视频角度很巧妙，看着就像尤西西凶神恶煞地甩了张蕊心一个狠狠的耳光，而张蕊心还踉跄了下，隔着屏幕都觉得疼！步萌无语，这张蕊心明明有一百种办法对付尤西西，偏偏对自己都这么狠，也是醉了！ 张蕊心的粉丝瞬时攻占了微博，逮着尤西西就骂，说她戏里戏外都很恶毒，长着一副绿茶脸干着白莲婊的勾当云云，反正你永远都无法想象一些网友能骂得多难听，多丧心病狂。尤西西因为‘碧翠’一角路人缘很差，就算不是张蕊心的粉丝也会跟风骂几句。 祸不单行，尤西西还被拍到苛待助理的视频，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只是助理在尤西西心情烦躁的时候给她端了杯水，不小心被尤西西碰倒了，尤西西觉得心里烦闷便呵斥了一句，就被人拍下了，还断章取义。 或许是大众不满艺人圈钱快，付出与收获不成正比，凡事什么苛待助理这样的绯闻，无论是非与否，都会被黑的很惨，重则还要上升到人权争论，如今网上都是让尤西西滚出娱乐圈之类的话。 步萌来到g市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作为感动中国经纪人，她当然要亲自过来……看笑话，顺便给尤西西添堵。 尤西西没有去片场，而是呆在酒店里面，自然是流了一夜的眼泪，步萌看着她微微红肿的双眼，和憔悴的神色，嘴唇都是起皮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种柔弱的，让人怜惜的气质，不得不说上天给了她一副好皮囊。 “江姐，我……我该怎么办？”尤西西觉得无奈又无措。 “说说是这么回事？”步萌坐在电视桌上，双手环臂，气场全开，让尤西西有种压迫感。 尤西西一下子便红了眼眶，但还是一副倔强表情，眼里还闪过隐恨，“江姐，我没有掌掴她，是她自己凑过来的，我是被陷害的，我也没有苛待小秦，我只是心情不好迁怒几句……” “好了，我知道，那又怎样？你去解释啊？有人听吗？你有证据吗？”步萌打断她。 “我……”尤西西哽住，“难道就这么算了？” “张蕊心一句话就能让你在剧组里呆不下去，你难道不想拍了？” “怎么能这么过分，她那么恶劣。”尤西西声音已经带着哭腔，眼神茫然空洞。 “闹翻有什么好处？她摆明就是想搞你，我已经提醒过你万事要警醒了，她算计你就算了，你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助理发火，是怕别人捉不住你的把柄吗？” “那我做错了什么？”有西西双手捂脸，眼泪从她指缝流淌，室内是她压抑不甘的哭声。 “你没有做错什么，错在这个圈子太残忍，你没有功成名就，就没有人权，人人可欺，你以为你被陷害导演不知道？工作人员不知道？不，他们清楚的很，他们不在乎你的名声，不在乎你是不是会被打落尘埃，他们只知道你们的绯闻能给这部戏炒热度！你信不信，等你们的绯闻热度过了，他们绝对会发通稿解释说是媒体乱说的，你们关系很好，在一起很认真的拍戏，就着热度再炒一遍？这就是套路，你没有话语权，就是个任人摆布利用的炮灰而已！” 步萌的一字一句，都是带着鸩毒的针，刺穿她的臆想，刺穿她最初那不切实际的美梦。 步萌看着尤西西垂头不语，眼神怔忪，还带着三观崩碎的茫然，满意地暗自点头，她就要她一步一步适应这娱乐圈的黑暗。 “好了，打起精神，明天还有你的戏份，我会和导演交涉一下，你只要把戏拍好就成，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步萌说完这话，转身就走了。 卫池睡不惯酒店，他有很严重的洁癖，带着自己的被套和床单还是没睡好，一整晚抱着步萌，像只粘人的狗般蹭啊蹭的，蹭得步萌火大，她真的很想一巴掌将他拍飞，但想想又忍了。两人一整夜都没怎么睡，黑眼圈略重。 今天要陪尤西西去剧组，怎么样也要做个样子和剧组交涉一下。 步萌刚去到摄影棚，就有个中年男人上来跟她套话，“江小姐，你好，请问你是尤西西的经纪人是吗？“ “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陈明。” “哦，原来是陈总，尤西西给你们带来麻烦了，不好意思。” “这没什么，她的演技还是可取的。我投资了一部喜剧片，是孟导执导的，想邀请你名下的艺人梁宵小姐出演，我想邀请梁小姐私下谈一下。”说完，他还朝步萌抛去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步萌轻笑了下，看着他略带深意的眼神，让他一丝不苟的儒雅都打了折扣，生生多了几分让人作呕的淫邪，这是看上了梁宵，刺-裸裸地让步萌给他拉皮条，价码还开得挺高，还特地提了尤西西，还想拿这件事威胁她，恩威并用。 卫池对人的情绪很敏感，他非常不喜这人看步萌的眼神，他不悦地皱皱眉，牵着步萌的手轻扯了下，示意她快点离开。 “对不起，梁宵没有档期，辜负了陈总的盛情，至于尤西西，是她年轻气盛了，要是你们想解约也不是不行。” 步萌的拒绝很强硬了，但是陈明不死心，“这可是孟导的戏，与她搭档的男演员可是黄之烨，你不用问过梁小姐的意思吗？什么档期不可以推一推？” “我说她没有档期就是没有。”步萌不愿和他瞎逼逼，直接牵着卫池走了。 她没有看见身后尤西西那带着浓烈恨意和厌恶的眼神，她厌恶这娱乐圈的肮脏，也恨步萌，将她当作随手可抛的棋子，说解约就解约，将她付出的心血弃如敝履…… 尤西西心结难解，思绪万千，今天的戏发挥得并不好，被导演呵斥了几句，脸色都有些苍白，一副神游的状态。 这场戏，尤西西还有个新的男搭档，叫张墨，是个老戏骨，也是个老色鬼。 张墨在一些动作戏的上总是有意无意地吃她豆腐，手肘都往她胸上蹭，但是尤西西却没有当场翻脸，即使眼眶都隐忍得发红，气得忍不住发抖。 看来，昨天步萌的一番话她是听进去了，张墨一句话就能她离开剧组，他虽然龌龊恶心，但是也是将半生都奉献给银屏，路人粉很多，口碑也很好，他要是有心整尤西西一个新人，那当真是能让她万劫不复。 步萌在装模作样地和剧组负责人交涉，回头就发现卫池不见了，她皱了皱眉，解释了几句，就转身走了。 找了摄影棚这一层都没有找到卫池，打电话又关机，她不由得有些担心，卫池不喜欢接触别人，他绝不会乱跑的。 …… 摄影楼的大门口，刚从保姆车下来，姗姗来迟的张蕊心摘下了墨镜，微微甩了下如瀑布的墨发，露出一节白皙的颈脖，像优雅的白天鹅，她长了一张很上镜的厌世脸，很特别很有韵味，有种刻进骨子里的慵懒。 她随意往门口扫了一眼，就看到了正走进门卫池，她迷离的眼顿时一亮，蒙上了欣喜之色，她穿着高跟鞋，却还是健步如飞。 “你好，请问你是卫池吗？”她蹿到卫池身边，兴高采烈地问道。 对于卫池而言，走不进他内心世界的东西，你拿着喇叭对着他喊他都听不见，有时步萌都怀疑他是不是安装了屏蔽系统。 卫池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张蕊心不干了，她是谁？她是张胜的女儿，娱乐圈小公举啊！你卫池充其量不就是个作词作曲的吗？是谁带你装逼带你飞了给你这么大的勇气敢不鸟她？！ “诶，你这人有没有礼貌啊？没听见我在跟你说话吗？”小公举一步跨到了卫池的前面。 卫池总算看到了这么一个挡路的人，不悦地皱了皱眉，但这种不相干的人也只能让他表现出这么一点情绪了，脚步都没有停就绕了过去，继续往前走。 小公举怒了，人生从未体会过被忽视得彻底的滋味，她一把扯住了卫池的外套衣袖，语气不悦道：“你给我站住……” 还没等她说完话，卫池那张古今无波的脸，就像被激怒的猛兽，他猛地甩开了张蕊心，像甩开什么病毒般，他抿着嘴，眼里的嫌弃毫不掩饰。 这更是激怒了张蕊心，“你这什么意思啊？你知道我是谁吗？” “卫池！” 步萌听工作人员说卫池了出了摄影楼，就急忙出来了，见到他总算送了一口气，但看见他苍白的面色心又久紧了几分，他攥着手，像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背脊僵直，面部都不自然扭曲。 步萌连忙上前握住了卫池的拳头，尽量松开他紧握的拳，语气不自觉轻柔了几分，“卫池，你怎么了？” “你是江蜜？那个尤西西的经纪人？” 步萌和卫池都没有理会她的问话，卫池似乎平复了些，他看了眼步萌，然后就拦腰抱起了她，他并不会浪漫的公主抱，托着她有些不伦不类的，有点像抱小孩。 步萌：“……”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啊喂？！ 卫池将步萌放到了大厅的沙发上，然后在她面前蹲下身，将手中的袋子打开，步萌这才发现他手中还拎着一个购物袋。 他小心翼翼地将步萌的高跟鞋脱下，看了看她的后脚跟，被磨破了皮，泛着血丝。 步萌看见了他眼底的心疼，但他还是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地从袋子里面拿出酒精替她将伤口消毒，然后用创口贴小心贴上，最后给她套上了一双舒适柔软的拖鞋。 步萌说不上的是什么感觉，酸酸涩涩，有种饱胀得快要炸裂的感觉，像有什么陌生的情感要溢满出来，五味杂陈。 她的手穿过他柔软的头发，靠近他，“卫池，你以后去哪儿，都要告诉我，手机也不准关机，我会担心的，知道吗？” 卫池抬头，眼睛明亮了几分，比刺目的朝阳还闪耀，他的嘴角有难得的弧度，笑容美得像盛夏的花。 “好。” 众人：“……”眼前的内容引起不适，可不可以举报？！！ 第37章 暴走经纪人12 事实上，张蕊心倒是没什么恶意，她只是有两部电影的主题曲还没有着落，见到大名鼎鼎的卫池，便想着请他写两首歌，完全没想到对方居然是这个反应，她有些恼怒，但却又拿软硬不吃的步萌和卫池没辙，有心要针对他们，找她爸帮忙，但一向有求必应的爸爸居然让她别惹事，她总算知道自己是踢到铁板了。但没关系，那个尤西西不是还在这里吗？折腾她解气就好了。 于是，尤西西在剧组的日子更难过了，整个人都沉郁了很多，眸子都不似从前般清澈，变得灰暗，像蒙尘的珠。 有的时候，她会在夜里默默流泪，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泪流不是因为过得苦，甚至不是因为被性骚扰而觉得恶心，也不是被人言语调戏的性暗示而感到害怕，她哭的是，她在这些肮脏面前妥协了，她变了，她终于知道了这个圈子的残酷，却无法挣脱这个大染缸，还要清醒地看着自己的沉沦。 事情果然如步萌预料的那样，剧组利用张蕊心和尤西西的绯闻给这部戏预热之后，热度过后才出来解释说两人‘姐妹情深’，无良媒体扑风捉影云云，炒冷饭一样又炒一遍。而这一切，三观被重组了一遍的尤西西已经学会了冷眼旁观，学会了把眼泪往心里流。 她知道，只有功成名就，她才能洗刷受过的屈辱。 步萌从进入任务便每日忙碌，还真没休息过，如今s市已经入冬，原主虽然微胖，但是却怕冷的很，步萌想着g市是临海城市，还是一年四季如春的风水宝地，便带着卫池打算在这里度假几天。 s市。 梁宵已经完成了【吃与远方】的拍摄，今天是星期五，是雷打不动的，和他见面的日子。 她一早就跑去了城西的菜市场，买了最新鲜的羊肉，做了一道她拿手的红酒炖羊肉，用保温的紫砂壶装好，然后像个归巢的云雀般，奔赴她眷恋的怀抱。 他还是那般绅士儒雅，岁月对他是温柔的，让他所有的魅力沉淀，变得厚重，醇香。他站在车边，背景都似乎自动虚化，他为她打开车门的样子她看过很多遍，却觉得永远不会腻，她甚至连他每一个动作细节都仔细入微的观察，像要隽刻进心里。 “义繁，等久了吗？”梁宵笑如灿花。 许义繁也回以一笑，眼角的细纹都显得优雅，仿佛岁月的恩赐，“没有，我也刚到，最近工作很忙吗？” “有点，不过拍摄已经到尾声了，接下来可能要闲一阵子。” “你的经纪人倒是对你挺上心的，她估计不会让你空闲下来。” 梁宵眨了眨眼，明媚的桃花眼似秋水含波，“但愿吧，自从林烟背叛了她之后，她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估计也是憋着一口吧。” “小姑娘还挺有本事，你和纪城林现在不都发展得挺好的吗？”许义繁很真诚地夸奖。 “是啊，小蜜是厉害，我现在就要靠她了！”梁宵听闻他夸江蜜，便认同地点头，一脸的与有荣焉。 “你这么漂亮，又这么优秀，红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你是星星，只要有阳光，你就能闪烁。”许义繁笃定道，他眼里是赞赏，不掺其他，真诚得像在讲述天大的真理一般。 梁宵有瞬间的恍惚，他总是这样，像春雨一般润物细无声，总能让你舒坦，放下防备，即使疲惫不安，都能在他这里找到慰藉，有时候，她分不清真假，却很能清醒地看着自己迷失，甚至不愿意醒来。 “谢谢。”她笑眯了眼，眼里的光却暗淡了。 无论多么和谐自然，都改变不了他们是难以启齿的情妇和金主的关系，他们的感情不是天长地久，而是一次次的干柴烈火。 梁宵在这一次次燃烧里，一次次堕落，渐渐成灰。 别墅里，保姆早被许义繁支走，两人轻车熟路就进入了状态，或许是因为许义繁的温柔体贴，又或许是她心里难言的情感，她不觉得难堪，她很享受与他的亲密，他带给她的颤栗，只有这个时刻，她才觉得是真的离他很近。 梁宵的双颊泛起了红晕，衣衫凌乱，许义繁谦谦君子的模样不复存在，沾染了情-欲的他像一批优雅又有耐心的狼，反而更添了种别样的魅力。 就在两人准备直接上垒的时候，楼下响起了‘砰’的一声关门声，实木的门发出沉闷的声音，像一记闷雷敲在锤在两人的心头，又腊月的寒风，吹得他们什么火都灭了。 “爸爸，我回来了。”一声清脆得如黄莺出谷的女声传来，听着就知道年纪不大，有种朝气的青葱感。 许义繁却并没有慌张，唯一的表情变化也只是眼神闪过一丝错愕，他淡定地起身，穿衣服的姿态像一个悠然的世家子。 而梁宵，她还躺着，背脊因为紧张而僵直，许义繁投下的阴影渐起，她有种赤身裸体被扔在太阳下暴晒的感觉，她无地自容，卑微得像随时可以被贱卖的姬妾，她心跳如鼓，却呼吸缓慢，因为她不敢。 “你先去厕所整理一下。”他留下这句话就走出了房门。 梁宵在厕所，背抵着冰凉的墙面，她却好似被烫伤一般蛰起，她整理好了衣服，却再也整理不好尊严。 “恬恬，怎么这么早回来？不去上钢琴课吗？” 或许是许义繁没有关房间门，梁宵听得到他隐约的说话声，他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不像对她那般带着疏离，或许就是这种呵护备至，疼宠至极的语气，让她着迷吧，只可惜这不属于她。 “知知老师今天请假了，我就提前回来啦！”少女的声音干净得像不染尘埃的水晶。 “下次提前下课要告诉爸爸，爸爸好去接你。” “不用啦，郑叔叔会接我的。” “楼下有你爱吃的红酒炖羊肉，趁热吃吧。” 少女雀跃的声音似能驱散阴霾。“谢谢爸爸，能不能让给我做羊肉那位阿姨来我们家工作呀，我会给她开很高工资的。” “你会赚钱了吗？大言不惭！”许义繁语气里满是宠溺。 …… 梁宵像被抽去了力气，滑落到地面，没有泪流，只是望着天花板，觉得心口破了一个洞，旷古荒野吹了不知多少里的风呼呼地灌进来，又痛又荒凉。 梁宵在厕所里呆坐了很久，直到楼下的父女气氛和悦地吃完晚餐，少女撒娇着作业不会写，要爸爸教她，一切美好的像另外一个世界，与梁宵像隔着万水千山。 夜色渐沉，梁宵觉得自己双腿麻痹到快没有知觉的时候，她艰难地起身，走出了房门，也没有支会许义繁一声，就这么默默离开。 梁宵没有找个角落去暗自神伤，而是去了市内最繁华的街道，这里的人很匆忙，没有人停下来细数悲伤，但是她还是能从这里找到，和她一样的，麻木的灵魂。 她走着，用最舒适的步调，掏出手机，姿态像拨通了老朋友的电话，屏幕上却是冰冷的三个字，许义繁。 “喂，义繁啊。”电话拨通了，梁宵却率先开了口，声音平缓。 电话那头的许义繁迟滞了下，“梁宵，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儿……” 梁宵第一次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分手吧。”她顿了下，似自嘲，“我知道以我们的关系，说分手实在不合适，但是我就是想这么说，你一直都很体贴，我想你这次也会纵容我的吧？” 梁宵第一次见许义繁的时候，她在剧组跑龙套，吊威亚到半空出了事，差点被勒死，许义繁作为投资人过来巡视，一眼就看出了她脸色不对，将她解救了下来。之后他就留在了片场看她拍戏，梁宵长得美，一进这个圈子就经常有心险恶的人盯着她看，好似她是明码标价的货物，但许义繁的目光没有，很炽热却很澄澈，满是眷恋，想看着失不复得的至宝。 后来许义繁开始约她，她明知道可能会万劫不复，但依旧往火坑里跳。许义繁不健谈，却总能让人觉得心里舒畅，并且被尊重。 她知道他在透过她看着别人，又或者怀念着某人，那是他深爱的人，他已过世的妻子。 “我第一次见你，就被你的眼神迷住了，我的一生，从未被人用如此珍爱的眼神凝视过，哪怕你看的不是我。你真的是一个绅士，你让我懂得了真正的优雅，真正的优雅不是就餐礼仪完美，而是笨拙的我只会给你丢脸，你却没有一丝嫌弃，给我的都是包容和理解，我进这个圈子太累了，我觉得我自卑得快要低进尘埃里，是你给了我一点点支撑，让我觉得我还不是那么难堪……” “爸爸，你快来帮我！”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女声，接着就是许义繁回应并放下手机的声音，手机轻轻磕在桌边的声音却刺得她耳膜生疼。 梁宵觉得透过迷蒙泪眼看这繁华的世界更绚烂。 “我想你的妻子一定是个很优秀的人，她一定很爱你，所以你才会念念不忘这么多年。但我想你也一定配不上她，因为真爱一个人是容不下别人的，深爱的人是无法被替代的，你也只是跟我一样找慰藉而已，你更爱你自己……我懂，我比谁都明白，但我依旧无法自拔地爱上你，有时会在想，你是不是给我下了降头……” 听话那头已经无人聆听，但梁宵依旧若无所觉的说着，她的思路从未如此清晰，因为，这都是她硬生生扒下来的伤口。 街上行人匆匆，梁宵有些神色恍惚，有人撞到了她，手机摔落到了地上，屏幕都开了花，电话也挂断了，但她还是捡起放到耳边，继续说。 “每个星期五都是我最期待的日子，即使我又要忍受烹饪羊肉的折磨，你知道吗？我闻不得羊肉味，隔着饺子皮我都想吐的……我特别喜欢看你接你女儿放学的样子，你那时候笑得最好看，我一次又一次到她的校门口，坐在车里，不敢让你发现，就为了看你一个笑容，每次我都要化着完整的妆，想着万一你发现我了呢？我恐高，很害怕吊威亚，如果没有剧情需要我是不会往下面看的，但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喜欢往你最初站的那个位置看……平常我都不敢给你发信息，只能节假日给你发一些祝福的话，有一次你回复我了，我高兴得一整天都找不找北，我又回复了你，我以为我们能聊下去，但是没有，只有我一整天的牵强挂肚，连睡觉都半梦半醒间查看着手机，还梦见你回复我了，就这么在梦里和你聊了下去，觉得全世界都开了花的感觉，醒来的时候，我真的觉得我身在孤岛……” 梁宵一直说着，泪流满面，“我知道我们的关系说爱太可笑，是我自作多情了，不是什么感情被冠以爱的名义就理所当然，再痛再苦也是我自找的，你真的不欠我什么，我也没有怪你，很感谢你的陪伴，但是以后的路，我想一个人走……” “有一次你喝醉了，你絮絮叨叨地说着你妻子的好，你说你一开始没有了她连领带都不会打，我也想做一个你妻子那样的人，我会让我以后的丈夫离开我连袜子都找不到……” 梁宵走过了长街，走到了横跨南湖的大桥，夜已经深了，路上行人三两，她蹲在桥边，哭到不能自己，却又哽咽得发不出声音，沉闷的哭声让人压抑。 不远处走来的几人打断了梁宵的痛哭，是几个外国人，还有两个黑人，摇晃着，嬉笑怒骂着，显然是醉了酒的，她开始有些害怕，止住了哭声。 那个最壮的黑人朝她走了过来，他说的不是英文，她听不懂，但她看见了他在脱外套，梁宵头皮都发麻了，她看着四处荒无人烟，只有几辆车偶尔开过，她知道这社会的冷漠，就算有一群人也不见得会有人帮她。梁宵依旧蹲着，像害怕得忘了反应。 “Hey，girl，don't cry，everything's going to be all right. ”黑人说完，便把手中的外套披在了梁宵的身上，转身又和另外三人嘻嘻哈哈地走了，还摔了个酒瓶，一副整个s市都是他的牛逼样子。 梁宵怔忡了一阵，鼻尖传来的是黑色外套刺鼻的烟酒味，还有一股难以言明的体臭味，但就是这么一股味道，却让她平静了几分。 …… 梁宵回到公寓，对羊肉的膻味及其敏感的她一进屋就闻道了那股味道，她自嘲地笑了笑，走进了厨房。中午出门比较匆忙，厨具还未来得记收拾，寻常纪城林会帮她清洗好，因为他知道她厌恶羊肉的味道，但如今他去拍外景了，便就成了现在的样子，锅碗瓢盆都因为天气冷而凝结了羊油，散发着令她眩晕呕吐的味道。 她认命地开始清洗，洗着洗着却发现下水道口被羊油给堵住了，一些水漫了上来，直到她的鞋子被沾湿，她才恍惚地反应过来，她又走去阳台拿了拖把，鞋上的水渍沾湿了地板，整个屋子都有一股若有若无，挥之不去的羊膻味。 梁宵一边拖着厨房，一边放热水疏通下水道，眼泪砸进水上，溅起几不可见的水花，还是泛着油花的七彩，她又哭又笑，像个傻逼。 “哭什么？”身后是莫志风既温润又冷漠的声音。 梁宵刚回头看他，却被他一把抱了个满怀，他穿着棉质的拖鞋，就这么趟进了水里。 他身上清冽的味道传来，清淡的烟草味冲淡了刺鼻的味道，她忍不住往他怀里埋了几分。 “很少见你哭啊，谁惹你，按你的性格不是应该揍到他肾亏，然后再告诉他六味地黄丸，治肾亏不含糖吗？” 梁宵轻笑了下，半晌挤出了三个字，“人家操！” ※※※※※※※※※※※※※※※※※※※※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让人低进尘埃里，我有一个同学，全世界都知道她男朋友是盖世渣男，乘着七彩祥云到处泡妞，还曾因为前女友的一句话就放弃了她，也只有她当个宝，我们都以为她傻，可是偏偏她最清醒，清醒着无法自拔。但是，感情的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们做朋友的，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还无能为力！ 心塞！ 第38章 暴走经纪人13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仍要过下去。 梁宵一早起床，想给公寓里的人做早餐，却发现莫志风已经做好了，很简单的皮蛋瘦肉粥和鲜虾锅贴，却是她最喜欢的。 “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莫志风皱了皱眉，看着梁宵红肿的双眼，眼下的黑青让她更加憔悴。 梁宵笑了下，“我肚子饿了。”说着她就拉开了凳子坐了下去，状似雀跃道：“一睡醒就有早餐吃的感觉真好，好香啊！” 莫志风给她盛粥，纪城林那含着睡意的声音传来，“哟，你们两个这么早啊，梁宵，今天吃什么呀？”说完，纪城林一屁股坐下，双眼还眯着，一副只要给他枕头他就能睡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沙小沫也在，两人是昨晚半夜回来的，要赶回s市继续拍摄，忙得脚不沾地，两人都瘦了不少，纪城林那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皮肤又开始冒痘。 “莫哥，梁姐，早上好。”沙小沫即使神色疲惫，也依旧元气满满。 “你们两个辛苦了，城林你要好好护肤啊，要不然小蜜回来又要削你了。”梁宵的声音有点嘶哑，不似寻常动听。 纪城林这才好似清醒了几分，他看了眼梁宵的双眼，一下子瞌睡虫全死了，“诶，你眼睛怎么了？哭了？” 说着，他这才想起昨天是星期五，看着梁宵看似无常，却周身都是忧伤沉郁的气息，纪城林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你是不是被他欺负了？我跟你说，像他那样儒雅隽秀，温文尔雅，时不时感慨一番，给你灌点鸡汤，骨子里都透着温吞虚伪的男人，我一个人能揍三个！” 他说的‘他’是谁大家都知道，气氛一下子凝滞了，梁宵垂眸，用勺子搅拌着粥，一言不发。 从来彪悍的沙小沫抄起旁边的锅盖就往纪城林的头上盖，“有的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就知道吹牛逼。” 纪城林嗫嚅了下，怨气满满地看了沙小沫一眼，愣是没敢回嘴，也只敢在心里唧唧歪歪一番。 …… 梁宵没有通告，如今她这状态也不适合工作，便跟着纪城林四处奔波，想着帮点忙，但纪城林实在不放心她，便让沙小沫陪着她四处逛街，梁宵倒是跟个没事人一样，两人都化身购物狂魔。 梁宵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便一日三餐加下午茶宵夜地变着法子给拍摄的工作人员做美食，俘获了一群迷弟迷妹的心，直言谁娶了她都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梁宵觉得这些天她过得很好，忙碌着，却充实着，她所以为的‘难熬’也不过如此，她以为她终有一天会放下，但又一个星期五的到来，她还是止不住失落，甚至整个人都有种失重感，一直往下沉。 但也仅此而已，她以为多熬几次就习惯了，可当莫志风拎着做好的煎羊排给她，平静淡然地对她说：“你要是觉得煮羊肉很痛苦，我就帮你做。”的时候，她还是一瞬间就酸涩了眼眶，蓦地泪流满面。 她知道，莫志风也讨厌羊肉，比她更甚。 “我以后都不用煮了。” “那最好。” “我想吃提拉米苏。” “我不会做西点。” “那你去学。” “好。” …… 步萌和卫池两个人浪了回来，还给梁宵带回来了一个好消息。 步萌转道去了j市，拜访了一位小透明作者，她就是未来声明鹊起的悬疑小说大神——关心，如今还是个蜗居在出租房里，吃泡面混二次元的宅妹子，步萌这次签下了她的封神之作《陌生人》。 这部小说以新颖的格局，悬疑惊悚，跌宕起伏的剧情，不断挑战观众的脑细胞，难得的是关心对于人性的剖析尤为犀利，剧情也并不是围着主角一个人转的，配角的故事也同样精彩，总的来说这是一部罕见的，没有脸谱化的作品，有血有肉，弘扬正能量，却还能引发人深思的良心之作。 步萌准备将它拍成电影，当然，投资人当然是卫池，因为她没钱。 梁宵很高兴，连什么时候开机都不知道，就一直在研究剧本，还拉着莫志风给她对戏，一副打了鸡血，战死疆场也在所不惜的模样，谁都看出了她的不正常，步萌也知道了她和许义繁分手的事，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感情的事，你付出了，就要有潦草收场的准备。 步萌准备一年之内拍好这部电影，因为时间紧急，前期的准备工作简直是要忙死步萌，在选角方面，步萌每一个角色都要精挑细选，因为先知的原因，她还真知道哪些人演技上线，未来有那些人能够大火，这就让她省去很多麻烦，除了一些有难度的角色要交给有经验的老戏骨，其他的步萌都决定启用新人，借此她还要签下这一批有前途的新人，当然不是她带，她没那么多精力。 先知，果然是最粗的金手指。 也不用挑什么黄道吉日，一切准备就绪后，【陌生人】就开机了，步萌花大价钱请来了拍摄悬疑片方面的大家，蒋导，他最擅长制造些神神叨叨的悬疑画面，对场景的渲染和人物的刻画尤为擅长。 日子就这么匆忙着一天天的过，梁宵作为女主角更是熬得本来丰腴的身材都变得弱柳扶风，她很拼，大冬天淋雨，光着腿赤着脚在地上跑都没有一句怨言。本来步萌也给莫志风预留了一个角色，然而他拒绝了，但是他还是每天跟进剧组，给梁宵讲戏，曾经红透半边天的影帝不是浪得虚名，他是一位很好的老师，梁宵在他的教导下演技有了质的飞跃。 深冬腊月，s市冷得像夏天永远不会来临，但纪城林的事业却红红火火，他倾注了无数人心血，和几乎花光了步萌所有积蓄的专辑发行了。 如今，他已经是新声代歌手的代表，歌曲传唱度很高，个大音乐榜单都有他的身影，人气居高不下，他的专辑也是万众期待，步萌选择在这个时候发行也是冲着明年的奖项去的，纪城林人气有了，作品有了，缺的就是含金量高的奖项。 专辑大卖，从曲目到歌词，再到mv制作，无一不精，受到不少乐评人的鼎力支持，疾风一样的速度刷遍了个大网络，热搜持续不下，总之，步萌投在他身上的钱应该是能回本的。 趁热打铁，纪城林开始了全国巡回演唱会，他人生第一次正式的演唱会，哪怕逗逼如他，依旧忍不住红了眼眶。在s市站的演唱会，门票在五分钟之内就销售一空，可谓盛况空前。 梁宵又作为邀请嘉宾出席了纪城林的演唱会，再一次演唱了步萌写给她的歌，这次和先前的粗制滥造不同，演唱会上有顶级的演奏家，顶级的设备，年薪百万的调音师，也或许是梁宵经历了痛彻心扉，更能表达歌曲的意境，她造型美得惑人，唱得很投入，在场的观众都觉得此时的梁宵简直是仙女本仙。就是这种死了前任的唱法，让梁宵圈了一大批粉，很多人都说被她的歌声感动，觉得她是被演技耽误了的歌手。 …… 尤西西的戏份杀青了，剧组又因为资金的问题定档和发行出了点问题，张蕊心用她的财大气粗解决了，又借机让导演剪了些尤西西的戏份，于是两人又传出了撕逼的绯闻，这部戏还没开播，尤西西的路人缘都败得差不多了。 【陌生人】的拍摄也接近了尾声，因为是都市剧情，没什么特效，采景也方便，演员演技都在线，效率很高。 尤西西回来的第二天也来了剧组，她倒是学聪明了，或者说是对步萌完全失望透顶，什么都没有过问，一副只是来剧组参观学习的模样。若是之前，她早就质问步萌为什么有这么好的资源却不给她留一个角色，纪城林的演唱会为什么不让她参加云云。 拍的是外景，还是雨景，此时正好下着绵绵的冬雨，有种阴风入骨般渗透的冷，好似穿多少都无济于事。原主是很怕冷的体质，步萌用脖子夹着伞，手中拿着纸笔在记录着什么，整个人都是瑟缩的。卫池乖巧地坐在遮阳伞下，默默地在打游戏。 尤西西见到这一幕，莫明地讽刺笑了一下，将心底对步萌的怨气压下。她上前，在卫池的旁边坐下，她知道卫池不喜人接近他，便保持了个巧妙的距离，不至于让卫池反感，却也能和她说上话。 “卫先生，你好。”尤西西很友好地打着招呼，她带着遮耳的绒帽，明媚皓齿的，清丽的模样似冬天的暖阳。 然而，卫池对他不在意的人和事都是自动开启屏蔽功能的。 尤西西见卫池不应，有些不悦，心里暗道他实在没教养，但想了想她如今的境遇，还是继续道：“我是江姐签约的艺人，我叫尤西西，我们在公寓里见过的。” 她话里江姐两字，卫池听进去了，知道她是在说江蜜，就转头看了眼尤西西，确认了她就是小蜜很讨厌他也很讨厌的那个，不知道是叫油兮兮还是脏兮兮的女生，便转过头继续玩手机，不再理会。 尤西西可不知道他的心里活动，还以为卫池回应了她，心里的郁气也消了几分，“我特别崇拜您，您的作品我都很喜欢，尤其是您写给梁姐那几首，不知……您可不可以为我写一首歌？价钱方面我们可以商量的。” 然而她鼓起勇气，用尽全身力气说的话对于卫池来说，跟空气是没有区别的。 卫池有些不悦，拿着放在旁边的保温杯，就朝步萌走去，他看着步萌忙碌的身影，穿着长长的羽绒服，她不高，衣服穿在她身上有点长，显得整个人都圆了几分，帽子周边有一圈绒毛，更显得她温软可爱，卫池觉得他的心柔软得不可思议。 他几步走到她身边，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半蹲下，挤进了伞下的空间，一把抱住了步萌就亲了下去，他爱极了这种感觉，她的唇冰凉，他好似在亲吻一片雪花，或者，是一整个冬天。 一把烟青色的雨伞下，男人半屈着身体，亲吻着一脸懵圈的姑娘，许是男人觉得这个姿势不便，一把就抱起了小个子的姑娘，更加热烈地亲吻，姑娘还表示不满地蹬了蹬腿，奈何腿短。周围都好似冒着粉红泡泡，要是放首甜蜜醉人的bgm，妥妥就是苏得炸裂的偶像剧情节。 众人：“……”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虐狗画面，但还是觉得这两人太凶残，太没有人文关怀。 而被忽视得彻底的尤西西更是一张脸都扭曲了，她忍不住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步萌，她给梁宵那几首歌，虽然标明了作词作曲人，但尤西西一个字都不信，肯定就是卫池给她的，装模作样！如今就连纪城林所说的原创歌曲，她都保持怀疑，就纪城林那逼样，她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的，她是不愿意相信他有那个实力翻身，并且走在她的前头。就好比，她觉得，如今梁宵好到爆的资源，肯定是她的金主给她的！还有，江蜜那个冷心冷清的女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卫池那种木讷自闭，看起来就不正常的男人，还不是有所企图！ 步萌和卫池是不知道尤西西那自以为发现了真相的愁肠百结，依旧你侬我侬的。 卫池接过了步萌手中的东西，将他手中的保温杯递给她。 “什么东西。”步萌问道。 “你，江蜜。” 步萌一脸懵逼，打开了保温杯就闻到你一股姜和浓浓桂花蜜糖的味道。她尝了一口，微微辛辣的姜，配上甜蜜馨香的桂花蜜，口感却分外的和谐，在这刺骨的寒冬，暖胃又暖心。 哈，还真是姜蜜呢！ 步萌又投入到新的工作里，梁宵又好几幕难度高的动作戏，她又不愿意用替身，接下来又有几场比较难的心理戏，所以拍摄的进度便慢了下来。 她不知道的是，她和卫池又火了一把，两人在雨中撑伞接吻的视频被片场的一个妹纸拍下了，还发了微博，早先就有两人弹钢琴亲吻的视频，卫池的迷妹也不在少数，很快就上了热搜。 结果却一发不可收拾，又有陆人发了步萌和卫池逛超市的视频，后来更是有卫池帮步萌换鞋的照片流出，狗粮一碗接一碗的，简直是应接不暇。 事实上步萌是知道有人在偷拍他们，但是都是一些年轻的小姑娘，没什么恶意，步萌也没有追究，毕竟身在这个圈子，想要绝对的隐私很难。但她没想到她谈个恋爱，她谈出了这么多的cp粉！ #哈哈，钻到伞下亲，卫池小哥哥那么猴急吗？还有小姐妹蹬腿的样子也好可爱啊！简直绝配！我含恨干了这碗狗粮！# #啊啊啊，嗷嗷嗷，小哥哥将小姐姐抱到购物车里的样子真是苏炸了，这真的不是在拍偶像剧吗？老夫的少女心哟！# #看着小哥哥给小姐妹换鞋的照片，我脱下了我的高跟鞋砸向了我旁边正在吃鸡的男朋友。# …… 步萌忙完了这一阵子，就发现了今天是尤西西和陆西彦相遇并且一夜-情的日子，然而，她是不会这么早让这两个狗男女相遇的。 步萌以帮尤西西选了一个角色为借口，带着她去了城南的一家酒店赴宴，而今晚的陆西彦在城北，反正她会拴紧了尤西西，保护她的贞操。 她选的角色是一部玄幻大制作的女二号，还是陈导的作品，男主演是声名赫赫的影帝，女主演是四大花旦之一的傅小小，连一些配角都是一线明星，尤西西想不通步萌为什么突然就对她这么好，也不敢相信这样的馅饼就砸到她的头上。 “江姐，你……是谈好了的吗？”尤西西有点雀跃有点激动，但更多的是迟疑。 步萌看着尤西西一副她是天仙，别人要害她要卖她的表情就觉得腻烦，不由地翻了个白眼，“谈好了，你看过合同签约就好了，你放心，你不愿意做的事没人会逼你，你以为你是天仙吗？娱乐圈比你好看，比你有风情的人多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冒着坐牢的风险对你那啥啥，懂得自爱没错，但没必要草木皆兵，实在不愿意你拒绝就是了，我不差你一个艺人。” 步萌这翻话可谓撕破脸了，一点面子都没给她留，说得尤西西脸色青白交错，满眼难堪。但她还是掩去眼底浓烈的恨意，吞下脱口而出的怨言，“江姐，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走吧，导演和制片人投资商都在呢，好好表现。” “是，我知道了。” 车子渐行渐远，尤西西却心里发闷地喘不过气来，那种慌乱感无法抑制，好似冥冥中有什么属于她的东西在渐渐远去，她正在偏离她人生的轨道，她恐慌得连额头都冒了冷汗。 “江姐，这个角色我不要了，我想下车，我不舒服。”尤西西说得很急切，像想要用力抓住些什么。 步萌好整以暇地继续开车，“西西你不要意气用事，不要为了一些虚妄的东西放弃了这么好的机会，你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这说不定就是你成功的跳板呢？” 尤西西微微喘着气，思绪万千，脑海里闪过很多，慕姗姗的嘲讽，张蕊心的恶毒，导演的呵骂，江蜜的偏心，卫池的无视……一切一切，像微弱的火苗，却点燃了深埋的仇恨。最终，她还是压下了内心的不适，随着步萌赴宴了，只是一晚上都如游魂一般，心神不宁。 步萌看着她神色恍惚的样子，想起了应该已经中招，正欲-火焚身的陆西彦，他没有了真命天女尤西西，又后邂逅一个怎样的人呢？ 想着，步萌又给慕珊珊发了信息，告知了她陆西彦的境遇，懂不懂得把握机会就看她自己了。哪怕以后剧情君强大到又让尤西西和陆西彦牵扯在一起，中间夹着一个尤西西尤为厌恶的慕姗姗，以她的性格，估计会恶心得想吐血吧？！ 第39章 暴走经纪人14 尤西西的第一部电影【那年】经过了一系列波折终于上映了，但是反响比较一般，首先剧情是俗套狗血的文艺青春剧，纯属卖弄情怀，且女主张蕊心也不是第一次演类似的角色，观众都审美疲劳了。 同期准备上映的还有HK传媒，也就是陆西彦公司制作并发行的【神行】，这是一部古装玄幻大巨作，据说是斥资五亿，未播就炒得热火朝天的，男主启用的是HK的一哥戚少华，几座影帝奖项的拥有者，被誉为灵魂演绎家，无论是人气还是口碑演技都毋庸置疑，女主是HK一股东的女儿，也是其力捧的小花旦，甚至有很多配角都是一线大咖，且大多是都是属于HK传媒的，可谓HK的倾力之作。 然而，【神行】在上映的前一天，在万众期待的时候下架了，就在众人们一脸懵逼的时候，戚少华聚众吸毒的新闻就以秋风扫落叶之势霸屏了，热搜置顶，热帖无数，论坛被攻陷，堪比飓风席卷。 HK的公关还算给力，撤热搜，删帖，水军通稿齐发，反正就是一个套路，先挽回看群众反映，实在不行就撇清关系。 但随后不断有照片流出，甚至戚少华的毒友都一起进去蹲了，体检报告也流出，证据确凿，招招石锤，警方还抽丝剥茧找到了一条毒品的销售链，还有消息传出戚少华已经默默吸了八年的毒…… 滋事体大，戚少华的粉丝哀嚎一片，群众的怒火也是凶猛异常。 无论哪个行业都免不了同行欺压，无数声讨戚少华和HK传媒的通稿层出不穷，步萌就是这键盘侠大军的一员，准确的来说是她工作室的公关都异军突起，武装到头发丝地攻击着戚少华，还很巧妙地往HK传媒上扯，矛头直指公司包庇戚少华，纵容其吸毒八年之久，为了利益不顾法律道德，接着又宣扬一番毒品给天朝带来的危害，百年耻辱的初始，东亚病夫的耻辱！这就好似燎原的火点在群众的神经末梢上，烧灼沸腾。 实际上，原剧情中戚少华就曾被人爆出吸毒，却只是狗仔流出的几张模棱两可的照片，轻松被HK传媒的公关解决了，该狗仔所在的三流小公司也成了历史，步萌却相信这并不是空穴来风，因为她观察的戚少华，无论是皮肤还是眼神和行动，都有瘾君子的特征。所以她一开始就找人盯着他，掌握了证据之后，直接向警方匿名举报，先一步在网络上曝光，抢得先机。 步萌可不觉得这样会搞垮HK，只是能把他们力捧这么多年的一哥给撸下来，相当于砍掉一棵摇钱树，算是利息。 步萌又下了她的第二步棋，梁宵主演的【陌生人】上映了，之所以选在这个时候匆忙上映是因为电影里有一个催泪煽情的角色，一个缉毒的卧底警察，他为了事业放弃了家庭，甚至是人生，却悲剧收场，这可以说是整部电影的高-潮和泪点，步萌要靠着这一点，再给戚少华一记重锤，让他永不翻身，顺便再踩HK一脚。 对于电影的宣传，步萌是毫不吝啬地买热搜天天挂，水军四处遍野。电影的主题曲都是纪成林唱的，他如今风头正盛，一出作品必是头条，介于他的人气，步萌也给他在电影里混了个龙套角色，算是友情客串。 酒香不怕巷子深，【陌生人】以完美的战绩杀出了重围，环环相扣跌宕起伏的剧情引人入胜，炙热的情感，永不熄灭的热血和主旋律，深爱与背叛，一念永恒一念成魔，上映的第一天，在豆果网上就是9.4的高分，不说史无前例，也是悬疑片的巅峰。 #什么都不想说，只想问第二部什么时候上映。# #慕警官死的时候我在想，那些嚷嚷着吸毒可以被原谅的戚少华的脑残粉们，请问你们能让死在缉毒前线的警察们活过来吗？能让他们的家人从被悲痛中挣脱吗？！吸毒该死，一生黑不解释！# #一开始我对于梁宵这种胸大无脑的人饰演这种睿智冷艳的女侦探角色是嗤之以鼻的，奈何打脸太快，梁宵诠释的这个角色并不完美，却有血有肉，有真情有无悔，这种不完美却更完整，黑转粉，梁宵女神本神！# …… 尤西西在为电影路演宣传，然而有张蕊心在的地方，就注定她是被排挤的难堪存在。而她冀于厚望的第一部电影，在戚少华的丑闻席卷下，【陌生人】的冲击下，就这么扑街了，不说水花，连涟漪都没漾起，口碑还低到了谷底，而她这个女二更是泯于众人，她这些日子的心酸，刻进骨子的屈辱都是枉然。 她翻看着票房统计和影评，看着网上对梁宵的漫天赞誉，心里本就疯涨的执念和怨毒更是藏无可藏。 …… 【陌生人】的票房轻松过了十亿，步萌准备打开海外市场，而且这是步萌给梁宵的冲奖之作。但是，就在前景一片美好的时候出事了。 #新晋花旦梁宵火速蹿红！背后金主竟是繁柯总裁许义繁！两人究竟是男欢女爱还是权色交易！# #细数小花梁宵，流浪过多少双人床，换过几次男人！# 网上一夜间爆出无数帖子，都是深扒梁宵和许义繁的，无数两人亲密的照片刷屏，照片拍得很好，显然是专业的，两人手挽手逛超市，去高档餐厅，出入别墅，还有在百货楼里许义繁给梁宵购买奢饰品的画面，照片里梁宵很好地扮演了一个被包养的情-妇角色。 女明星一直被某些戾气重的群众定义为高级妓，这是可以毁了一个女艺人的绯闻，尤其是先前的梁宵一直是大众眼中的狐狸精，二奶脸，形象刚扭转还未巩固，且电影还在上映，她的风头太盛，落井下石的不要太多……什么叫群起而攻之，这就是了，趁着梁宵羽翼未丰将她打压再简单不过。 网上还有很多‘知情人士’用最大的恶意肆无忌惮着伤害着别人，连纪城林，莫志风都逃不出被黑的下场，什么梁宵的裙下之臣，三人糜烂之旅之类的毁三观帖子更是多不胜数，哪怕步萌的公关再厉害也无济于事。 “小蜜，要不我开新闻发布会吧？”梁宵这次没有哭，垂着眸子异常平静，但是多有人都知道，许义繁是梁宵的疮疤。 步萌翻看着网上的风浪，“发新闻发布会有什么用，你要怎么解释你和许义繁的关系？”步萌没有客气，敢做就要敢当。 梁宵双手攥紧，膝上的裙被她握得皱巴一团。 “额，小蜜，有没有查出来是谁干的？”纪城林朝步萌使了一个‘你少说两句’的眼神。 “很多人都有份参与，有电影的竞争对手，也有梁宵的竞争对手。” “最初的帖子是谁发的。”莫志风问道。 “在查。”其实步萌已经查出来了，但是她现在并不打算告诉他们。 “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们了。要不……我…实话实说跟观众解释吧。”梁宵踟蹰了下，还是坚定道。 “不用，你这段时间就先在公寓呆着，要出去的话遮掩一下，记得让莫叔陪你，小心些。”步萌看着满脸愧疚，眼眶泛红的梁宵叹了口气。 梁宵暂停了一切工作，在公寓里暂避风头，然而纪城林和步萌就没那么轻松了。 有个不知所谓的记者逮着纪城林问了些不堪入耳的问题，纪城林的脾气一上来就将那记者的相机给摔了，然后关于他品行坏性格恶劣耍大牌的绯闻又流出…… 步萌：“……”好气！ 因为【陌生人】还在热映，虽然有所冲击但热度不减，梁宵可谓被全网黑，所有人都觉得她欺骗了观众的感情，电影里那个正直，敢爱敢恨的侦探居然是一个情妇。 步萌也没能幸免，她在工作室的门口被一群记者围住了，这件事之所以备受关注，也和许义繁的身份地位脱不了干系。 ？ “江小姐，请问梁宵和许总是什么关系？”一个记者拿着录音笔差点往步萌鼻孔里捅。 步萌是真的对这些吃饱了没事儿干的娱记怒了，“你这么想知道你可以去问许义繁啊！”特么的柿子挑软的捏啊！“这么关心我家梁宵，你去包个场给她贡献一点票房啊！” “江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梁宵是公众人员，就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她有义务还网络一个清明。”另一个娱记不卑不亢，好似他在执行什么伟大任务。 “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吗？和许义繁吃个饭逛个街，买点东西触犯了哪条法律？吃你家大米了？这么闲你怎么不去扫黄？”虽然就凭那些照片，谁都不相信两人之间只是表面那么简单，但又不是床照，步萌就死咬不认别人也无可奈何。 其中有一个尤为尖锐的声音，“江小姐不用粉饰太平，听闻你手段了得，你能这么快捧红纪城林和梁宵，请问梁宵与许总是否是你牵线搭桥？” 这就是直指步萌是老鸨了，步萌转头看了眼那个女记者，看了眼她的工作牌，【HK娱乐】。 “请问，我家艺人梁宵，她演的戏不好吗？她唱的歌不好吗？她长得不漂亮吗？她睡了全天下她所有的粉丝吗？”步萌说完还嗤笑了一声，“可笑！” 步萌不再纠缠，转身巧妙地挤开人群，走在阶梯上还回头送了一句，“你们所属的公司我都记下了，要是敢乱写，我有的是钱和精力跟你们死磕到底，尽管试试。” …… 纪城林已经在工作室等着步萌，他今天要签约代言，但是先前的一股子闷气还郁结于心，但是看见步萌一张黑沉如锅底的脸，他瞬间就萎了。 “你知道你错哪儿了吗？”步萌心里有气，对纪城林也没有好脸色。 纪城林咧开嘴就笑了，本是讨好的笑，俊秀的脸笑得眉眼弯弯，却生生笑出了些猥琐的气息，“小蜜姐您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我没错您就不能骂我了吗？” 步萌：“……”更气了怎么办？好想打死这些不省心的！ 就连工作室里的妹纸见到偶像狗腿无耻的样子都觉得幻灭，但纪城林不以为耻，很殷勤地给步萌端茶递水。 本来只是些模棱两可的照片，步萌并不打算过度处理，更没有让梁宵发新闻发布会的打算，她不愿意让她亲手撕下自己刚结的疤，但事情也不能这么一直僵着，这件事最好的发言人是许义繁，步萌还在头疼着这么让许义繁出来息事宁人的时候，网上又是一阵浪潮。 #繁柯许义繁：我和梁宵是男女朋友关系，虽已分手，各安天涯，但她是个好姑娘，所有恶意诋毁她的，我绝不姑息。# 许义繁的微博寻常只是发布一些公司的官方讯息，几乎没人私人生活的痕迹，但这次却是亲自发声解释，这无疑又是一起重磅新闻。 但绝大多数的人还是不相信许义繁会和这么一个三流小明星交往，觉得就是东窗事发，这么说也只是让自己颜面好看罢了。 但接着许义繁的女儿许繁星也发了微博，#繁星点点：谢谢梁宵姐姐对我爸爸的照顾，你做的羊肉很好吃，我也喜欢你的电影(^_^)！# 这话一出，到显得有几分可信，因为许义繁对他宝贝女儿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出了名的女儿奴。梁宵都得到了她的认可，那么很有可能是许义繁正经交往的女人。 许义繁可是s市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多少女人趋之若鹜，连他的衣摆都没碰到，不少人又开始八卦两人的爱恨纠葛，毕竟生命不止，八卦不休，将消遣建立在不相干的人身上，不痛不痒。毕竟别人的伤是一口井，你不跳下去就不会知道有多深，眼泪不是从你的眼眶流出，你不明白其中苦涩。 梁宵看着许义繁和许繁星发布的微博，眼泪瞬间决堤，泪水似月光零碎，至于哭的是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莫志风从背后拥住了蜷缩在沙发的她，她的泪水低落在他的衣袖上，溅出冬日暖阳的味道。 第40章 暴走经纪人15 步萌怒怼记者的视频也置顶热搜，还是一篇黑她的帖子，总之就是将她写得各种嚣张跋扈，目中无人。 然而，评论却是另一种诡异的画风。 #为什么我觉得这种嚣张好特么帅？！跪拜大佬！！这么嚣张的小姐姐给我来一打！# #说的没毛病啊，现在的记者没有新闻报道了吗？就抓着这些捕风捉影的事不放，就不能报点正能量的事吗？这么闲怎么不去扫黄？# #小姐姐放狠话的样子好可爱，可御姐可萝莉，我喜欢小姐姐这种我好有钱，不怕和你耗的拽样，我觉得我要弯了。# #我代表广大凉粉（梁宵的粉丝），衷心感谢江蜜小姐姐，很庆幸宵宵有你这么好的经纪人。# #树林（纪城林粉丝）凉粉是一家，同感恩！# “小蜜，要不你也出道吧。”纪城林一边往脸上抹火山泥面膜，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步萌冷漠脸，“算了，我就不抢你饭碗了。” “小蜜，你说这nior彩妆的代言我接不接呀。”梁宵也有些苦恼道。 “接，有钱干嘛不赚。” “可是我时尚感真的很差啊！” “不混时尚圈的歌手不是好演员。让小沫跟着你，你听她的就好了。” 事情似乎又回到了平静，暗藏的汹涌却在酝酿，【陌生人】的热映已经接近了尾声，票房已经冲破了三十亿，步萌也在忙碌中停下脚步，抽空出来对付某些杂碎。 梁宵事件的始谋是尤西西，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一副隐忍清高的模样，居然从一开始就找人跟踪梁宵，好在她手段还是稚嫩，没拍到什么床照之类的。 照片是尤西西提供的，但是能够这么快引起轩然大波，没有人运作是不可能的，除却一些跟风作祟的媒体，最主要运作的便是HK传媒，看来他们是知道了戚少华事件里有她的手笔。 …… 什么叫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来嘛！嫂子！】的常驻嘉宾李染隐婚十年，期间在外情妇无数，小花霍七七为其堕胎。# 这一帖子以摧枯拉朽之势碾压各大八卦，谁与争锋！ 李染是HK旗下的一番主持人，是时下最火的综艺节目【来嘛！嫂子】的一哥，以独特的气质，有涵养而不失幽默的主持风格屹立不衰，咖位虽然比不上戚少华，但圈钱的本事却不逊色，失去了他想必也能让HK肉痛了。 #卧槽！最近娱乐圈是怎么了？被整顿了吗？一个赛一个的精彩啊！坐等看戏。（吃瓜群众jpg.）# #啊啊啊我不信，我染这种狗不理还会有人要！！# #我是知情人士，李染确实隐婚，他还是个吃软饭的，能有今天全靠他老婆！# HK的公关这几个月简直忙得焦头烂额，而他们狂霸酷炫邪魅不羁，连街上的母狗都想上的陆总裁，正在酒吧里醉生梦死。 陆西彦觉得自己真是哔了狗，半年之内被人下了两次药，他有很严重的洁癖，之前跟慕姗姗那只‘鸡’有了首尾，让他觉得浑身像被鼻涕虫舔过一样，半年都没有过女人。这次他挣脱了想要留住他的人，往酒吧门口走，打死也不愿意再碰那些肮脏恶心的女人。 在他yu火焚身，呼吸都是炽热情yu的时候，偏偏有女人往他身上撞，他以为又是那些把他当跳板的女人，下意识就想推开，但闯入鼻尖的却是清冽好闻的皂角香，还夹带着处子的清香，像一缕清风吹过，消减了他的灼热。 陆西彦低头看去，就看到乌黑油亮的长发晃出优美的弧度，一节柔嫩的脖颈白得腻人，往上看去，是梨花带泪的脸，她的眼是一汪清泉，小巧的琼鼻，嫣红的唇，皓白的贝齿似含羞带怯，其实对于见惯各种美人的陆西彦而言，这种长相甚至算得上寡淡，但此刻这种清纯寡淡却是致命的诱惑，像夜里幽幽盛开的海棠。 有种一见钟情叫见色起意，恰似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于是，一言不合就中药的陆总，和绿茶味的尤西西的一夜露水情缘，经过了命运的错拐，还是曲折地上演了。 …… 而还在忙着刷水军的步萌收到两人的床照时，嘴角是抽搐的，草！这样都能搞上？牛逼啊，特么的陆总你是吃chun药长大的吗？！ 事实上步萌查到梁宵的绯闻是尤西西爆出的时候，就知道这朵白莲已经黑化了，为了防止她继续捉妖便让人跟着她，没想到还能拍出这么劲爆的料！不过，想来这次尤西西并不是被强-暴的，因为步萌早就给她科普过了陆西彦，告诫她在圈子里混千万别得罪这位传媒大亨，前段时间戚少华事件，陆西彦也亲自出面道歉，说尤西西不认识他，鬼都不信。 步萌撇了撇嘴，看来这尤西西还真是下了狠心要往火坑里跳，连自己坚守的所谓原则都忘到了九霄云外。哦，她的原则是对那些肥头大耳年老色衰的土豪，这种英俊多金自带杰克苏光环的不算。 ‘啪——’的一声，就在步萌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步萌的手机就被人扔了出去，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往墙角撞去…… “别看，脏。”卫池从身后环住了她，头抵在她的肩窝，语气闷闷不乐。 步萌：“……”不给看我不看就是了，扔手机这是什么毛病？手机不要钱啊！ 卫池见步萌的目光还落在地上的手机上，他默默放开了步萌，往躺尸的手机走去，就在步萌以为他要帮她捡回来的时候，卫池打开了窗，将她的手机往楼下扔了下去。 步萌：“……”活着不好吗？！ …… 第二天清晨，尤西西拖着疲惫沉痛的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回到了公寓，陆西彦不愧是一夜n次郎，就算是一次也能一次到天亮的金枪男主，尤西西觉得整个身子都被劈开了一般。 “你回来了？过来签一下字吧！” 就在尤西西艰难地爬着楼梯的时候，敞着门的客厅里传来了幽冷的声音，在这宁静的早晨越发清幽，也或许是她心里有鬼，被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回过神来才发现是江蜜。 此刻的江蜜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在外人眼里温软可爱的样子，对于她而言却像带刺的恶鬼，她想起了昨晚荒唐的一切，如同着魔一般的自己，额头上就渗出了虚汗，心里仓皇得可怕。 “江姐，早啊，要签什么？” “解约书。” 尤西西如遭重击，像被钉子定在了原地，浑身血液逆流，“什……什么，解约书？” “我和你的解约书，你这样背后里插刀的艺人我可要不起。”步萌冷嘲。 尤西西心如擂鼓，难道她对梁宵做的事她知道了？她明明很小心，从未亲自出面，也未泄露过自己的信息，她不会知道的，她一定是在诈自己，或者是她捧红了梁宵和纪城林又收了那么多有前途的新人，想摆脱她这个累赘，所以才会像扔垃圾一样摆脱她！ 对，一定是这样的！想着，尤西西的心里又被恨意填满了，不留一丝缝隙。 “江姐，你可别给我乱扣帽子，你要是觉得我不能给你带来利益想要和我解约，我自己会走。”尤西西说得一脸倔强，眼里除了自我怜惜，还有那让人恶心的傲气。 步萌都无语了，看着她那副嘴脸都想为她的不要脸点赞。 “你除了不赚钱，还蠢，真当你伎俩高？我查不到你，但是能查你雇佣的那些水军啊，从他们的账户里查到了你转的钱！你以为你用你妈的账户我就查不到？真当别人跟你一样是智障吗？” “好了，合作一场，虽然在你身上赔了不少钱，但我看你显然也是还不起的，毕竟那点钱还不够你买水军，我就不问你要了，你陷害同事，毁约在先，违约金你就先欠着吧，给你三天时间，不还上你就等着以构陷诽谤他人罪吃官司吧！”步萌理了理睡衣的领子，用一种近乎施舍的语气不疾不徐道。 就是这种不紧不慢，施舍的语气，刺痛了尤西西的心，针扎一样，她每个毛孔都在痛，堵着一口气连呼吸都不畅，眼前步萌那鄙夷的嘴脸和今早的陆西彦重合，他也是这么高傲，似乎别人的生命和尊严在他眼中都是蝼蚁，他居高临下地问她想要什么条件，好似她是一个出去卖的，她当时脑海里闪过这一年来受到的种种屈辱，想着梁宵和步萌靠着许义繁和卫池上位后的嘴脸，她迟疑了，就是那一瞬间她看见了他眼里的轻蔑，那种目光让她难堪，像刀子般将她的尊严剁碎。 “都是你，是你偏心，我那么努力，你给了我什么？！”尤西西声嘶力竭，她抱着头蹲下，脸上本就未干的泪痕被新的眼泪流淌得更加斑驳，此刻的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还没等步萌回话，梁宵的声音响起，“是你不知足，白眼狼！” 梁宵披着一件外套，头发凌乱，眼眶泛红，“自林烟走后，小蜜最重视的就是你，可你永远不会满足，自以为很努力就该什么都得到，谁不努力？小蜜为了给你积攒人脉，带你应酬，喝到断片，你知道她有胃病吗？你关心过她吗？城林怕你们出事，多晚都在门口等着接你们。我呢，我跑的龙套，演的丑角受过的奚落你试过吗？自以为有多了不起，外面搬砖的都比你努力，一天到晚自怜自艾，你以为你是陆西彦老婆，还是陈启宽（娱乐大亨）女儿？整个圈子都得供着你？我们这公寓里没有一个人对不起你，错的是你！” 梁宵从未如此强硬地说过话，掷地有声。或许尤西西真的触碰到了她的逆鳞。也好在纪城林和莫志风都不在，否则尤西西受到的抨击绝不止这些。 “好了，我要继续睡觉了，希望我睡醒了，你已经搬着东西离开了。”步萌百无聊赖，安抚了梁宵一番就回去睡了。 梁宵也走了，厅内就剩下了尤西西，她蹲在地上，却像漂浮的游魂，双眼茫然，明暗交杂。 …… 步萌一进房间，卫池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床头，一头微黄的细软头发耷拉着，他睡眼惺忪，却固执地等步萌上床才躺下。 “我讨厌她。”卫池说的是尤西西，他实在不喜欢那人看他家宝宝的眼神。 “嗯，我也讨厌她。” “我喜欢你。” “嗯，我也喜欢你。” “我超级喜欢你。” 步萌：“……”有完没完。“那有多喜欢。” 忽然，卫池将步萌给摆正了，很认真很严肃地看着她，就在步萌以为他要说什么爱的宣言的时候，他憋出了一句：“很喜欢。” “……具体点。” “我看过你的眼睛，就觉得星光不再闪烁，亲吻过你的嘴唇，就觉得阳光不再温暖。” 步萌：“……”不愧是作曲作词的，情话技能满点！ 尤西西拖着并不多的行李乘上了出租车，她看着窗外麻木地忙碌着的人，街口的早点摊冒着炊烟，稚气的少年奔赴学校，心心念念着昨日灯下的习题，早晨的故事相同却不重样，她的故事却不知走到了哪儿。 忽然，她从大衣的口袋拿出了那张名片，她知道拨打出这个电话后，她这么多年来的坚持，都将远去，她将一生耿耿于怀，可在这一刻，她不后悔，也没有退路。 “陆总吗？您的条件我同意了。”她异常平静地说着，窗外的景致却好似凝滞。 “呵，懂得把握机会也是一种本事。” 电话那头的陆西彦语气揶揄，脸上却弥漫讥讽。他本来觉得这女人身体的滋味很好，还是难得干净的，想着做个固定的性伴侣，没想到对方还假高给他拿乔，他阅人无数，怎么会不懂她眼里的迟疑和不经意流露出的谄媚？他虽中药了，却也是清醒的，明明是你情我愿的，偏偏还给他摆出一副被□□了的表情，真是可笑。还以为她那能坚持多久，这才几个小时吧？！ “我和我经纪人解约了。” “那你过来HK签约。” 剧情又好似回到了原来的轨道，然而不同的是，尤西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只有一腔孤勇（不知死活）和自尊自爱（自命不凡）的姑娘了，她已经被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污染，辨不出原来模样。 …… 纪城林的国内巡回演唱会结束了，他不爱接综艺，步萌只好让他接一些好的代言和广告，算时不时刷个脸，但他似乎觉得很闲，完成通告之后就带着和他一起玩音乐的小伙伴去了国外，卖唱！ 有不少疯狂的粉丝追着纪城林满世界飞，将他街头卖唱的画面录成了锦集，跟踪续集地在微博播报，搞得纪城林人不在□□，□□却全是他的传说。 好在纪城林的实力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中稳步渐长，如果说他在国外的声誉，先前是靠大卫·莫森的话，如今就是靠他自己的实力和魅力了，他的视频在脸书和ins上都小有名气，从一开始的流浪歌手，到有粉丝一路尾随，每到一处都是一场小型演唱会，他所成长的不只是演唱的水平，还有心境，一颗爱音乐，爱生活，爱世界，永远炽热的心。 梁宵就没有纪城林那么悠闲了，她的一炮而红，【陌生人】最终以三十六亿票房的碾压成绩在华国落幕后，就在海外上映了，梁宵也要跟着去宣传，宣传过后她的片约也接踵而至，各种代言广告任由她挑，结果她偏偏又选了一个狐狸精般的恶毒女配的角色，气得步萌肝疼。 不过步萌也没空理她，只要不作大死，就任她作。 介于她接下来的敌人是HK传媒，她一个小小的工作室也显得太磕碜了，于是她去注册一个公司，公司的名字叫做【大佬传媒】 这个消息一发布，不少步萌的小粉丝们纷纷改叫她社会姐！ 她招揽了几个不错的经纪人，先前参演陌生人的新晋演员，步萌也要妥善安排，这些可都是好苗子，还有未来能在娱乐圈杀出重围的人，步萌都不遗余力地挖过来，一堆的事，忙得焦头烂额，偏偏能给她帮把手的莫志风，还要离开。 “莫叔，你想通了吗？”步萌问道。 “我本来就没有想不通。”莫志风将买来的步萌最喜欢的海岩蛋糕给她切好，他的动作永远都是赏心悦目，风流雅致的。 “那你要去多久？” “一年。” “记得给我带特产。” “好。” 这一年以来，步萌的大佬传媒迅速发展，除了她经营有道，与她的慧眼独具（大雾）是脱不了干系的，她旗下的艺人都是别具一格的，公关又是一顶一的牛逼，短短一年来又捧出了两位前途无量的新人，一位是拥有迷人烟嗓的女歌手，童颜却有历经沧桑的歌声。还有一位当红炸子鸡，有颜值有演技，像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迷妹无数。 这一年来步萌和HK的明争暗斗也渐渐浮出水面，相对于HK这种盘踞多年的庞然大物，她的大佬传媒显然底蕴浅薄，但也有浅薄的好处，证明了更多的可能性，而HK成名已久的艺人太多，戏太多，污点也太多。但这些也都是小打小闹，伤不了筋骨。 …… 尤西西火了，在陆西彦毫不吝啬的嫖-资下，她享受了前所未有的好资源，剧本角色任由她挑，好似她以前受到的冷眼嘲笑都是幻觉，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让人迷醉。 尤西西看上了一部武侠剧的女三号，撸了原本的女演员，她靠着这个角色一炮而红。 这个角色是反派，还是武侠小说中善于毒术的魔女，却是敢爱敢恨，潇洒肆意，本来她清纯的面容并不适合这样的角色，但是她的演技却弥补了这一点，她巧妙地展现了女人从骨子里透出的妩媚，如面带稚气的妖精，绽放在悬崖山涧的空谷幽兰，清丽又惑人。且这个角色还是悲剧收场，爱别离求不得的凄美，或许是没结果的故事才最美，有遗憾才能被人记住，整部剧就属她最出彩。 于是，尤西西成了新的宅男女神，清纯妩媚的气质符合了男人所有的幻想。 如今尤西西正在拍摄她第一部主演的电视剧，是一部大IP的职场升职剧，题材很好，还是大女主戏，这种戏就是女人的圈粉利器！ 尤西西一边沉醉于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一边觉得自己在往深渊里堕落。 成为陆西彦情妇的第三天，她就迫于经济压力问他要钱了，因为欠江蜜的违约金，还有医院那如无底洞一般重病的母亲，就那一句话几乎耗尽了她一身的力气，她不敢看他，却依旧能感受到那种如芒在背的鄙夷目光，将她片片凌迟。 陆西彦真的把她当成了泄欲的工具，每一次都是刻骨的折磨，因为她想吐，那是一种连骨头缝都发麻的恶心感，因为她知道他和慕姗姗上过床，一想起这个她便如吃了屎般恶心，却不敢表露，还要曲意逢迎。 她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到头后会又会不会更难熬？ 第41章 暴走经纪人16 时间以外的故事总是平淡，却有别样的纷呈。 两年的时间过去了，纪城林的第二张斥资无数，心血无数的专辑也问世了，如果说第一张专辑是他在歌坛的敲门砖，那么这一张个性更鲜明，风格更别具的专辑，就是他的奠基石，奠定他在歌坛的辉煌一生。 最近公司为了准备他的全球巡演忙得飞起，而沙小沫俨然已经成为了他的专属设计师，纪城林如今花美男时尚王的称号离不开她的呕心沥血，的确是呕心沥血，要不然以纪城林的蜜汁品味，再有才华也是非主流。 两人就这么磕磕绊绊地走着，不言爱，也不分开，隔三差五就会有恨不得对方去死的情绪，却有难言的默契，有种诡异的即使他们相爱相杀，却谁也插足不了的变态情感。 梁霄就比较任性，她除了公司的剧，基本不接主演，依旧扮演荧屏里的妖艳贱货，也不知是什么毛病。 或许是观众的感官不同，也或许是粉丝滤镜，人们不再对她狐狸精的形象抱有恶意，反而觉得她独特可爱，随性不做作，跟那些白莲花女主好不一样！她饰演的恶毒女配有时比女主更出彩更得人心。 梁霄主演的【陌生人2】也即将上映，沉淀后的她演技突飞猛进，锋芒内敛的她却如精雕的美玉，华而不灼。 而久别的莫志凤，他去了云南边境，后来又去了好莱坞，至于做什么，包括步萌在内没人知道，神神秘秘的。 至于卫池那个一直存在感很低的助手兼保姆兼保镖兼&X￥@1……的王华山，前段时间追妹子追到泰国去了。 说来他看上的妹子还是步萌剧组的工作人员，有一次步萌和卫池在剧场跟进考察，隔壁剧组的妹子闯了进来，问有没有人看见的她的狗，而丝毫没有雇主爱的卫池一言不发地指着王华山，说了一句对王华山来说是万点暴击的话，“单身狗。” 嗯，蜜蜜说过，没有女朋友的都是单身狗。 步萌毫不给面子的当场笑了，悲愤欲绝的王华山还真就和那妹子看对眼了，发誓要脱单雪耻。由于那妹子是泰国籍的，是特邀的技术人员，结果他包袱一卷就追到外国去了。 然而开头无厘头，结局更惨淡，去了泰国，深入交流之后……嗷！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一个泰国的长得很美的妹子，你安能辨她（他）是雄雌？！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不说公寓这边的其乐融融，各有各的精彩，被逐出的尤西西也活得‘缤纷多彩’。 虽然尤西西借着陆西彦的‘宠爱'，在娱乐圈里顺风顺水，与前世般一路开绿灯，过上了梦想般星光万丈的生活，然而辉煌之后盛宠之下其实难复，每天活得跟宫斗一样，构陷倾轧，捧高踩低，尔虞我诈，永远也不知对方是人是鬼。 所以说这辈子，在步萌潜移默化下，陆西彦对尤西西是宠不是爱。前世他给尤西西的资源都是精心考量的，有最资深的经纪人带她，为她出谋划策，人脉和形象都有最优的团队为她保驾护航。她几乎不需要看见一丝的龌蹉，只用在象牙塔里自以为很努力就能功成名就。 而如今，陆西彦的宠很浅薄，没有所谓的爱，尤西西不过是他众多女人之一，给的嫖-资很大方，都是顶好的资源，但其余的也没有了，娱乐圈的资源就这么多，多少人为之付出一切，你却可以‘躺赢’！这简直招人恨嘛！尤西西有没有团队为她打通各个关节，以她的心高气傲和比二哈高明不了多少的为人处世，可想而知她的人缘可以差到什么地步。 被女演员集体排斥，流言蜚语不提，动作戏总是被故意ng，有些心怀不轨的男演员知道她给别人做情妇，语言调戏都是轻的，更是有明目张胆的要和她做生意。 有一次尤西西刚和陆西彦交易完，回到剧组的酒店，副导演就等在她的房间门口，问她多少钱一次，那种鄙夷的姿态，不屑又肆意的眼神，一下子让本就怒从心起的她炸了，她大吼了一声，几乎是歇斯底里的一声‘滚’后就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副导演也是娱乐圈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被这般下面子，也是下不来台，撕破脸地说了一句：“整个圈子都是你是出来卖的，还装什么清高。”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如利剑，刺得她鲜血淋漓，长期的压抑，焦虑，不安，以及内心里的自我厌弃让她痛到不能自已，即使蹲着埋头于膝，还是有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然后她就真的晕了过去。 之后被剧组的员工送去了医院，她存粹是因为减肥而营养不良，外加轻微的抑郁才晕的。然而她送到医院做全身检查时，一身欢-爱后的痕迹亮瞎了医护人员的眼。陆西彦对她没有爱，也自然不存在怜香惜玉，那叫一个青紫遍体，可想而知‘战斗’有多激烈。 尤西西的名气不小，其中有个护士又是八卦的，转头就去贴吧爆料了。【玉女天后尤西西变欲-女，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之类的帖子席卷网络。 话说前世的尤西西有专业的公关团队驱使，从未为网络流言而为难过，不知道这种被放大无数倍的羞耻和痛恨是什么感觉，而这两年，由于她人缘太差，不少被她抢了角色或者是妒恨于她的女演员会买水军专门黑她，加上她诡异的上升速度和好得让人眼红的资源，让不少‘慧眼’网友多有揣测。加之，陆总这般比娱乐天皇还要有人气的‘男主’，更是不乏聚光灯的瞩目，而与之有染的尤西西，自然是被推到风口浪尖，刀剑风霜吹呀吹的，吹到尤西西几欲崩溃。 这还不是最惨的，陆总的爱慕者那是多如过江之鲫，更不乏世家名媛，她们自然是对他身边的玩物尤西西又恨又不耻，对她使绊子再容易不过。 面对这些有权势的女人们的刁难，那可不是一些不痛不痒的流言蜚语，分分钟让她的事业亮红灯，唯一能帮她解决的就是陆西彦了，她只有忍下难堪去请求他。陆西彦也渐渐开始厌倦给她收拾烂摊子，而他也算看清了，这尤西西就是脑子有坑的人，他都给了这么多资源，开了这么多后门，她依旧是烂泥扶不上墙，离了他，她绝对被人踩进泥里扣都扣不出来。 所以说，没了爱情滤镜，在商场叱咤风云的陆总还是轻易就看清了尤西西的本质。 陆家除了是娱乐霸主，在其他方面的产业也不容小觑。事实上陆西彦是陆家嫡系的老四，上面三位哥哥和他不是同一个妈生的，他妈也不是原配，他的身份也是尴尬。但是，他是凭着自己本事在陆家站稳脚跟的，还从陆老爷子那接受了陆家最肥的产业HK传媒，顶着私生子的身份依旧将三个哥哥压在下头，说来也是励志。 然而，步萌不会让他好过。 最近的陆西彦屡屡受挫，诸事不顺，不是旗下的明星接连出事，还是连累公司的大事，就是有人恶意控股，一些融资人和合作方都纷纷撤资。就连他最近准备接手的，他二哥管辖的珠宝这块的公司都出了问题，他耗费无数心血，事在必得的玉石矿也竞标失败，就连他准备构陷他二哥的事情也东窗事发，被陆老爷子呵斥了一番，更是下令让他不准染指珠宝这块的生意，让他心里呕着一口浓黑浓黑的血，吐都吐不出来。 陆总也不是只会纵情声色的，他开始大肆调查，从身边，到公司里里外外排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还真让他查出了一些间谍，但都是敌对公司的，线索就断在这里。然而还是让他查出了些蛛丝马迹，HK的桩桩件件绯闻都和步萌脱不了干系，他还抽丝剥茧地查了与她接触的人，以及她名下的资产，包括股票，发现他死对头的公司，包括他二哥的产业，步萌都有控股，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但是以他身为‘男主’的自觉，他一下子就锁定了步萌。 一开始他以为是传媒公司之间的竞争关系，有所摩擦在所难免，但步萌插手他陆家的产业，全方面地打压他已经是恶性行为，他百思不解，他是什么时候得罪了步萌，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尤西西身上，毕竟这是他和步萌唯一的交集。 但他也不是那种一出事就拿女人顶缸的怂货，对尤西西给他找事有所不满，但是不会在行为上迁怒她，而是决定找步萌谈谈。 步萌不是不知道路西彦在查她，但也没阻拦，还拒绝了他的见面请求。 然而S市就这么大，还是一个圈子内的人，狭路相逢在所难免，两人在圈内一个宴会遇见了。 由于卫池不喜欢这种人多还假得尴尬的场合，为了不让他受罪，步萌就不让他跟来了，和她一起出席的是纪城林，他的演唱会正在筹备，宴会上有不少前辈，所以带他来取经。 陆西彦挽着尤西西向步萌两人走来，步萌打量了他一眼就将目光移向尤西西，她穿着一条白色的拽地长裙，裙摆的百合花似有迷人的芬芳透出，清冽怡人。 如果说是初出社会，不谙世事的尤西西穿成这样，那真是美如画中仙，纯如山中精灵。如今的她，不再纯粹，眉宇间有戾气，世故，还有郁郁不得志和长期压抑而生的畏缩与自卑，那顶级的化妆品也依旧遮不住她的憔悴。有时候，人的经历都会刻画到你的脸上，相由心生，不外乎如是。 自从与步萌撕破脸之后，她每次见步萌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像被剥光了无处躲藏的羞耻感，她痛恨步萌，因为她的不作为，因为她的偏颇，和咄咄逼人。她强逼着自己迎上步萌的目光，她甚至希望能从她眼中看见鄙夷不耻的情绪，但是没有，那种毫无波澜，视她为无物的眼神，好似她的恨她的耿耿于怀都是一场笑话。 “江总，难得一见，不甚荣幸。”陆总朝步萌伸出手，坦荡有潇洒，有种翩翩佳公子的感觉。 事实上，从见面起，陆西彦就在打量着步萌和尤西西的神色，不错过她们之间一丝一毫的情绪变化，就连一旁纪城林的神色都尽收眼底。 不出他所料，能让他吃下这么多闷亏的步萌果然喜形不言于色，至于傻白甜的纪城林则就差没有把对尤西西的厌恶刻在脸上，还有隐隐的憎恨。 纪城林视步萌和梁霄为亲人，对于尤西西的忘恩负义，甚至妄想毁了步萌和梁霄的行为痛恨不已，耿直冲动的他没少在公开场合怼尤西西，导致他的粉丝都知道他和尤西西不合，他的粉丝可不是盖的，量大还脑残，没少给尤西西添堵。 “陆总说笑了，很高兴见到你。”嗯，很高兴见到你和白莲西不相爱不相忘。 步萌和陆西彦握了下手，陆总也和纪城林打了个招呼，“恭喜纪天王第二张专辑大卖。” 纪城林扯了扯嘴，“恭喜陆总喜得佳人，眼光别具一格。” 这句话可是夹棍带刺的，话说纪城林也不知道是真的被步萌罩成了傻白甜了，还是真的厌恶尤西西到了此等地步，连得罪娱乐大亨都不怕。 陆西彦没有理会他的讽刺，连尤西西难看的脸色也不在乎，依旧风度翩翩地道：“步总，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好。” 两人在宴会的休息茶厅坐下，两人互相官方扯皮了一下，就单刀直入了。 “江总，名人不说暗话，你最近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大？” “还行吧。” 陆西彦被她淡然的神色耿了一下，“我们都是开传媒公司的，圈内的事，我可以定义为利益方面的竞争，无可厚非，你能击溃我那也是我技不如人。然而你插手我陆家别的产业，扶持我的敌对公司，我可不可以理解我你在针对我？” “可以啊。”步萌一脸正经。 陆西彦：“……”居然就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 “我想步总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为了钱吧，我实话实说，我查了你名下产业，以及你的操盘方式，你很会投资，连我的理财助理都对你赞赏有加，你肯定是不缺钱，我想是不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才让你如此……不遗余力？或者是我们有世仇？才让你这么步步紧逼。” 陆西彦也不是胡乱猜测，陆家崛起太快，陆老爷子早年混黑，虽然后来洗白了，但是结下的死仇不少，陆家的子弟都或多或少被暗杀过。他不所以得不怀疑，步萌如此咄咄逼人，他祖上是不是撅了她家祖坟。毕竟以步萌对尤西西那点恩怨，并不值当她担着风险来对付自己。 “我想我们的仇……大约在前世吧。”步萌诚实脸。 陆西彦的神色冷了下来，他自认为是很诚恳地在谈判，给足了步萌脸面，然而对方的态度着实恶劣，不是迂回就是荒谬敷衍。 “看来江总是不愿意好好说话了，是决定一条路走到黑了？” “是啊。” “那就商场上见真章。”陆西彦扯了下领带，起身走了，背影挺拔，步履随风，自带慷慨激昂BGM。 步萌和陆西彦的谈话不欢而散，因为陆西彦的试探，尤西西也知道了步萌在针对陆西彦的事，貌似还成功了，这让尤西西痛恨又不安，她有种诡异的直觉，步萌不依不饶是因为她，哪怕到了如今的地步，她还是不愿意放过她，连她最后的依仗都要夺走。 她的指甲陷进肉里，因为用力过度，肌肉都有些酸痛，她松开了手，丝丝血迹染上了她纯白的衣裙。 …… 纪城林今年的首站演唱会还是在S市，步萌和梁霄都放在手头上的事去捧场了，就连卫池都很给面子地去了。 然而演唱会这天，是无数少女的失恋日。 演唱会中场的时候，纪城林和粉丝互动，“有传闻说我和我的造型师沙小沫不清不楚有奸情啊！” 坐在梁霄身旁的沙小沫一口盐汽水就喷了出来，呛得咳嗽了几下，“靠，纪城林脑子有病吧，是有多恨我，还嫌我被他粉丝撕得不够吗？” 台上的纪城林没听到她的吐槽，继续侃侃而谈，“我告诉你们……”说完他还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后，露出了一个魅惑十足的笑容，引得脑残粉们一片尖叫，就连卫池的顶级耳塞都不管用了。 “这不是传闻，是真的。” 沙小沫直接档机在原地，场内的尖叫声更是此起彼伏，跌宕不止，仔细听，里面的哀嚎悲戚真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还没等沙小沫反应过来，纪城林的几个助理就走了过来，直接架起了她，将她往台上抬。 步萌：“……” 梁霄：“……” 纪城林还在骚包地笑，继续不怕死地说：“告诉你们一个秘密，这绯闻是我传的，我觊觎她很久了！” 此时的沙小沫已经成功被架到了台上，台下是万人尖叫，灯光让她眩晕，但她却似无所觉，只有那一句‘我觊觎她很久了’在她耳畔回荡，似魔音穿耳，又似有魔力般，带她回到了那个午后。 背着吉他的少年，比她还矮，满脸青春痘，用一副鸭公嗓唱着不伦不类的情歌，他只敢用余光看她，即使每天被她喂橘子，吃到脸都绿了，依旧毫无怨言，每次吃时都笑得傻气，说喜欢她时红了耳尖，她说分手时，他倔强答应却红了眼眶…… “我暗戳戳肖想了她十年，从我穿着校服一无所有时开始。” “我们曾经在一起时，是我不懂珍惜，我写过无数的歌，却写不出对你说的情话，我只知道和你在一起我最开心……” 纪城林转过身，走向沙小沫，他的声线不温柔，语调也不煽情，但是他不复以往的吊儿郎当和猥琐，认真的他难得的深情，却最是动容。 “和你分开至今，我没有一刻忘记你，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有时会忘记我们分手了的事实。有时候我在想我的耿耿于怀和念念不忘或许是因为我念旧，毕竟你是我的初恋，但是我现在明白，并不是什么念旧，耿耿于怀也是因为我现在过得不好，没有你，我怎么都不好。” “所以，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不可以的话，那你和我在一起行吗？我以后都听你，我再也不染五颜六色的头发了……” 纪城林从舞台的一端走到了沙小沫的身边，单膝跪下。 场内的骚动的气氛已经停歇，任谁也不愿意打扰此刻的美好。因为纪城林‘蓄谋已久’此刻的灯光绚丽唯美，让人如置璀璨星河，音乐是纪城林些的歌，一首缠绵婉转的【至今】，好似将他们之间的爱情长跑娓娓道来，甜蜜微酸，青涩又回味绵长。 花瓣雨纷纷而下，穿着白色西服，真诚深情的纪城林，有些无措却红了眼眶，哽咽难眼的沙小沫，画面很美。 在沙小沫落泪点头的一刻，步萌和梁霄都露出了老母亲般的微笑。 虽说纪城林臭屁娘娘腔傻白甜还猥琐，但除此之外，他真的是个内心细腻温柔的大男孩，他很会照顾粉丝的情绪，不让沙小沫受到伤害，从一开始就洁身自好，从不与人传绯闻，时不时撒点似是而非的狗粮，给了粉丝幻想他的沙小沫的虚虚实实的料。鼓励沙小沫走出幕后，经营她的形象，一步步温水煮青蛙，让他的粉丝逐渐接受她，视为他的既定CP。 两人的互动也很多，搞笑又暖心，比如纪成林刚发了背对篮筐后头的视频，潇洒帅气，还命中，隔几分钟沙小沫就拆台发了他屡投不中的视频。纪城林刚发帅照，就被杀小沫曝光未ps的原照。 两人相识于微末，十年相伴，友人至上，恋人未满的感情直戳粉丝的萌点，他们的狗粮成了粉丝们的下午茶。因为纪成林巧妙的处理，才没让沙小沫受到脑残粉的太多磋磨，还潜移默化，点滴渗透进她生活的方方面面。 如今，更是是长情的痴汉形象满足了粉丝的幻想，从校服到婚纱，最长情的陪伴，至死不渝什么的妥妥击碎少女心！！ 心机boy！ 看似沙小沫把他压得死死的，但纪城林也把她栓得牢牢的！ 第42章 暴走经纪人17 王华山觉得公寓里最近一直弥漫着恋爱的酸臭味，若有似无的气味刺激着单身狗的神经末梢，让他每时每刻都觉得冰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的拍。 比如，客厅里。 步萌难得休息一天，哪里也不愿去，就和卫池窝在公寓里，两人坐在沙发上，步萌拿着iPad，一边哼着歌一边查看着旗下艺人的网络风评。而卫池在旁边给她泡独门的姜蜜茶，桌上是梁霄给她做的法式炸薯条和香草冰淇淋。卫池之所以经常给她泡茶，也是因为原主这具身体天生就体寒，一到冬天就恨不得冬眠。 “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步萌哼着歌，在想着要怎么炒热的梁霄即将要上映的新电影，就听见了安静的卫池忽然来了一句“爱你。” 他转过头，眉目清朗，好看得就像一幅汇聚钟灵的水墨画，写意盎然。就这么专注地看着她，像个等待奖赏的孩子。 “我也爱你呀。”步萌一时还没反应为何他突然表白，不过也习惯了他思考和说话的方式，下意识就回了一句。 卫池却不怎么满意，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步萌忽然灵光一闪，轻轻地尝一口你说的爱我……步萌笑了。这个笑容在卫池眼里，像开到烂漫荼蘼的花，不是情绪，而是春风。 就在他怔楞之际，步萌扑上去，在他微抿着的嘴唇上重重地‘尝了一口’。 尝完之后，步萌又抓了一根薯条喂他吃，这是她喜欢的零食，梁霄的手艺很好，薯条浓香酥脆，她的口味古怪，喜欢拿薯条蘸着香草味的冰淇淋吃。 卫池嫌弃地看着这根差点插进他鼻孔的蘸着甜腻冰淇淋的薯条，他不喜欢吃油炸食品，但嫌弃归嫌弃，还是就着她的手吃了下去，一脸吞黄连的样子。即便如此，他看见她油汪汪的爪子，还是忽略了嘴里的味道，抽了张纸巾细细地给她擦爪子。 步萌就是恶趣味地喜欢看他这样的表情，少了冰冷，多了一份孩童的稚气，变得生动，也让她心动。 卫池看她笑得眉眼弯弯，眸中星光熠熠的样子，忽然觉得香草冰淇淋口味的薯条也没有那么难吃，又甜又软，还很香，嗯……就像她一样。 全程围观这场狗粮盛宴的王华山：“……” 王华山默默地走了，准备回自己房间默默疗伤，就在楼梯口遇见了准备出门的纪城林和沙小沫，两人好似在争执着什么。 自从两人恋情曝光，纪城林在他的演唱会深情表白后，网络上他们的新闻几乎铺天盖地，有不少‘知情人士’为他们写了长达80集的电视剧，就差没写他们是失散多年的兄妹了。 “说好了，你输了就帮我洗内衣的。”沙小沫颐指气使，一副傲娇女王范儿。 纪城林在沙小沫看不见的地方撇了撇嘴，“你就不怕我给你用洗脚水洗？” 沙小沫梗了一下，继而无所谓地甩了甩手，“不怕，反正吃的又不是我。”微笑着说完，又得意地看了一脸便秘的纪城林一眼。 纪城林隐晦地往沙小沫胸前看了一眼，想着用洗脚水给她洗内衣，然后……算了，还是别想了。他哆嗦了一下就看到迎面走来的王华山。 “华山哥。”纪城林和沙小沫都打了个招呼。 而刚刚又被强灌了一碗砒-霜味狗粮的王华山木着一张脸，点了点头，一言不合地往楼上走去。 “华山哥这是怎么了，心情不好吗？”沙小沫感受着王华山周身的低气压，嘀咕了一句。 “可能单身久了，内分泌失调吧。”纪城林一语道破真相。 而现实总比想象中残酷，楼上的梁霄在打电话，一脸的甜蜜羞涩，妥妥一个恋爱中小女人的姿态，连她那张过分精致魅惑的脸都柔和了几分，脸上因为羞怯而泛起红晕，带着甜蜜的芬芳，让周遭的空气都微醺了几分。但是这种气氛，犹如一层透明的结界将他隔绝在外。 这座公寓太没有人文关怀了，他要离家出走。 夕阳的余辉洒在王华山的身上，将他身后的影子拉得颀长，些许落寞的气氛，让他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单身狗，哦不，他就是！哦不不不，现在应该叫孤狼。 …… 梁霄的新电影【陌生人2】在万千粉丝的瞩目期待中，终于要上映了，发布会就定在S市电视台的演播厅，而尤西西参加的一个综艺真人秀节目也在今天举办开机仪式，还恰巧也在电视台，只是不同的厅而已。 步萌他们来到时，尤西西等人的开机仪式已经落幕了，但是尤西西貌似又出了岔子，在后台和几位节目的女嘉宾起了冲突。 “昨天都和你说了，聂老师今天要穿紫色的抹胸礼服，让大家注意一点，你非要穿一件差不多的，你是故意和聂老师撞衫，给她难堪是不是？”一位穿着海蓝色长裙的女人呵斥着尤西西，脸上都是得意刻薄的神色，整得过分挺直的鼻子显得很怪异，妥妥的恶毒女配的架势。 “就是，就你老出岔子，聂老师可是我们节目的常驻MC，你这样得罪了她是想让我们都不好过吗？”另一位较年轻的女生附和着。 步萌对她们这真人秀节目也略有耳闻，知道这几位就是节目的常驻女嘉宾，穿海蓝色裙子的是新晋的小花顾琳，比较年轻甜美的那位是刚出道的新人，但第一部作品就让大名鼎鼎的天王霍霆云给她当绿叶，可想身后的背景也不简单。 步萌扫了一眼眼前的情景就知道是什么戏码，看尤西西紧攥着裙摆，一脸愤恨不甘的样子就知道她又被人算计了。 “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聂老师要穿紫色抹胸裙，而且我的服装也是节目组准备的。”尤西西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那自然是气的，她真是受够了这些人的丑陋嘴脸。 顾琳身后的助理反驳了一句：“你当我们不知道吗？节目组给你准备的是一件白色的裙子。” 闻言，尤西西似乎不可置信般回头看了一眼她的助理，见她的助理被她瞪了一眼后，不自然地畏缩了下，然后就垂眸似乎为难地嘀咕了一句：“是您让我准备一条紫色的抹胸裙，说最称您的气质。” 听到这话，尤西西还有什么不明白，她几乎歇斯底里，“你背叛我？”虽是疑问的语气，但话语里再肯定不过。 尤西西急促地呼吸着，眼眶都红了，她总算明白这跟了她一年多的助理绝对是被人收买了，难怪她最近总是心不在焉，执行她命令也敷衍至极，被背叛的愤怒让她无所适从，她身边几乎没有自己的班底，这让本就饱受圈内阴暗的她更加惶惶不安。 她又不禁想到小心眼的聂雯，她是圈内有名的MC，也是出了名的小心眼，自己穿了一件与她极其相似衣裙在同一场合，以她不服老又善妒的性格，还不将‘刻意’将她比下去的自己恨死，以她的地位和常驻MC的身份，在节目里给她穿小鞋那再简单不过，而且聂雯的丈夫是S市电台的副台长，折腾她一个小小艺人也不过几句话的事。想到这里，她浑身冰寒。 “我劝你，还是乖乖去道歉，要是聂老师对我们不满，我可跟你没完！”顾琳又嗤了一声。 步萌看完了这场戏，她倒是想得比尤西西更深，因为原剧情中，聂雯也是和尤西西不对付的，倒不是因为撞衫这样的小事，而是因为聂雯是华响雨的小姨，而华响雨是陆家为陆西彦物色的未婚妻，从小爱慕陆西彦的她恨死了尤西西这‘狐狸精’。 未婚妻多数都是炮灰，原剧情中敢于和尤西西作对的华响雨最后的下场怎一个惨字了得，就连庞然大物般的华家都受了牵连，宠妻狂魔的陆总，连她的爪牙聂雯以及她的丈夫副台长都没有放过。而尤西西则躲在陆西彦的羽翼背后轻松‘躺赢’。 但是，现在嘛…… 步萌抬手敲了下敞开的门，给里面还在撕逼的几个女人提醒。 “说完了吗？说完请离开吧，现在后台的使用权是我们的。”步萌的声音是比较清冽的，冷着语气的时候，如腊月的微风。 尤西西听到步萌的声音，像在寒冬里被兜头泼下一桶西伯利亚的冰水，冻结了她的血管，血流都不畅，心脏似骤停般，屈辱，狼狈，不甘，思绪万千，五味杂陈。 几个女人看见步萌，虽然对方语气不好，但也不敢反驳，因为步萌也是圈内举重若轻的人物，有自己的传媒公司，旗下的艺人要么是功成名就，要么是后起之秀，无人不赞叹她的眼光和手腕，她出手定下的作品，她钦点的艺人，无一不大卖大热的，谁也不愿意得罪她，也希望能入她的眼，一飞冲天。 见风使舵的女艺人们立马收起了刻薄的嘴脸，露出了标准的笑容向步萌打招呼。 “江总好，梁姐好，真巧啊。” “江总，今天是梁姐新电影的发布会吧，我们能有幸留下来参观吗？” 步萌可不耐烦和她们扯皮，敷衍了几句就让她们麻溜地滚蛋了，而尤西西却没有离开，她缓松开手，好似平复了翻涌的情绪，她将背脊挺得笔直，几乎僵硬。 尤西西看着步萌的眼睛，语气平静得诡异，“江蜜，你是不是很得意，看我笑话看得开心吗？你大可表现出来，不必如此。” 步萌听到这话，还真是忍不住笑了，这自以为是的毛病是治不好了吗？ “你都知道你是个笑话了，谁会因为一个笑话而得意，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听闻这句话，尤西西惊涛骇浪下的平静几乎要维持不住，汹涌的愤怒几欲将她淹没，可是在娱乐圈里这大染缸里泡久了，她再蠢也知道，没有实力的愤怒是无用的，徒增笑料罢了。 步萌也没有看她雪白雪白的脸色，略过她径直走了，梁霄可忍不了她这副嘴脸。 “你走到如今的地步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小蜜可从没出手对付过你，因为她不屑，每一步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什么下场都是你活该。” 刺了她一句，梁霄也扭着小蛮腰走了，因为梁霄在新电影里面演的是一名女侦探，她如今穿着复古的小西服，有种制服诱惑的感觉，端得是风情万种，或许是生活如意事业有成，没有了以往的自卑怯懦，变得坦荡潇洒，意气风发的模样刺痛了尤西西的眼。 事实上，梁霄没有说错，步萌还真没有出手把尤西西怎么的了，就是用心理战，一步步磨灭她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傲骨，利用她性格上的缺陷，暗示她做出错误的选择，可是一个人如果没有怀有恶意的心，别人的蛊惑误导也不过是枉然。 …… 果不其然，接下来的事不出步萌所料，在真人秀的拍摄当中，聂雯果然不遗余力地给尤西西穿小鞋，不只是聂雯对她的不喜，还有来自她侄女华响雨的吩咐。 真人秀追求诙谐幽默，被针对的尤西西自然是被整蛊的常客，聂雯把她当笑料和小丑，总是让她洋相百出，让她有苦说不出，整个节目组都有意无意地排斥她，她有种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好似全世界都与她隔绝。 这还不是让她最痛的，最难受的是梁霄的新电影如火如荼地上映了，这万众期待的【陌生人2】，有上一部积攒的人气，又有庞大的书迷，还有步萌的精品招牌，名导和顶尖演员的号召力，斥资无数的巨作，都为这部未播先火的电影增添无数的光环，闪耀得让她怎么忽视，都无孔不入地渗入她的生活，还有她妒恨得滴血的心。 “尤西西啊，江总是你以前的经纪人吧？梁姐是你以前的同事吧？这么大的制作怎么没给你留个角色啊？”顾琳又忍不住讥讽几句以满足扭曲的欺压快-感。 “我听说，是她攀上陆总，瞧不上当时只有一个微末工作室的江总，另寻高枝了，有些人，就是有眼不识泰山。”旁边有人附和。 尤西西冷冷地看了几人一眼，她的眼里不再是愤恨，平静得像死水一样，却好似有蛰伏的猛兽在其中，散发着森寒的气息。 “你识得泰山倒是去巴结一下啊，像狗一样去跪舔江蜜，你看她会不会搭理你？还有，攀不上陆总你们是不是心有不甘？可惜他就是看上有眼不识泰山的我，他到是看不上你们这些‘刀削斧刻’的脸！”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的尤西西只觉得扬眉吐气，一直被压抑桎梏的心，有种难言的舒爽感，让她每一个细胞都舒展开了。 “你！” 被讽刺的几人脸色青白交错，尤西西的话正好刺到了她们的痛楚，她们不愿意承认的是，对尤西西的不喜还真就是出于嫉妒，嫉妒她能得陆西彦的青眼，不用奴颜屈膝去讨好一些龌龊的男人，只用伺候好陆总那般天人之姿的人就可以有顶好的资源。还有，她居然还讽刺她们整容！ …… 接下来的拍摄，尤西西已经不再忍让，强硬的态度倒是让这些欺软怕硬的人有所收敛，只是尤西西的脸色越来越冷，心越来越沉。 难得空闲的尤西西乔装了一番走在大街上，看着形色匆匆的行人，看着街道上接连的【陌生人2】的海报，忍不住走进了电影院，买了一张电影票。 电影院里高朋满座，每个人都在为电影里的精彩喝彩，为故事人物的悲欢泪流，只有她，像个局外人，平静得像在看刻板的新闻联播。映在她眼里的是破茧成蝶的梁霄，蜕变后的她一举一动都是迷人的风采，好似以前那个演技差强人意还很媚俗的女人只是她遥远的幻觉。 她不禁又想到，江蜜不顾代价为她请的名师，指导演技的，指导礼仪的，锻炼形态的，就是培养自己的孩子都没这么精心吧？又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只会谈一些微不足道还恶心人的角色给她，她被人欺辱轻薄的时候只会让她忍让，心里的痛恨更是如跗骨之蛆，又像密密麻麻的丝，将她整个人网住，越是挣扎越是紧密。 电影散场了，尤西西却没有离开，似乎要将每一个字幕都印刻在心底，直到工作人员来提醒她才僵硬着起身离开。 …… 梁霄的电影以斐然的成绩圆满落幕，莫志风的电影在美国上映了。 直到现在步萌才知道莫志风干什么去了，他去云南军训了半年，后来又给缉毒大队当了线人，体会了把激情四起的卧底生涯之后，和好莱坞著名的华人导演陈少华合作，主演了一部大制作—【毒】。 莫志风在里面饰演了一个蛰伏在毒枭身边的卧底，讲述了一个缉毒警察无悔的一生，也讲述了作为卧底的悲情一生。他潜伏在毒枭身边十年之久，隐秘协助了警方击破了几桩大案，为了取得毒枭的信任，还娶了毒枭的侄女，生儿育女。在与毒枭的博弈中，甚至牺牲了自己的妻儿，在同伴暴露之时还要当刽子手，将利刃刺进同伴的身，也往他心里最痛最软的地方刺了最深的一刀。 最为一名缉毒警察他是可敬的，最为一个卧底是可悲可恨的，人性的复杂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作为整个电影的铺陈，他的爱恨离合，正直与扭曲，执着与偏执都让人唏嘘，他与犯罪同伙扭曲的兄弟情，对妻子的爱恨交织都让人潸然泪下，从最初的正直善良，踌躇满志，到中途的挣扎绝望，后来的黑化以及大彻大悟后的壮烈牺牲，他饱满又张弛有度的情绪，真正向观众演绎了什么叫教科书般的演技。 他的演绎像凯旋的歌，激昂，热烈。又像十年磨一剑的锋芒，森寒逼人，直刺人心。 电影在国际禁毒日播出，播出的前段时间，有一位国际毒枭刚好落网，闹得沸沸扬扬，可以说是天助莫志凤，这就像是最好宣传，让这部电影首播热映。 影片播出的当天，全球权威的影评网上就给这部影片打出了9.7的高分，不少职业影评人更是洋洋洒洒地给了莫志风难以企及的赞誉，甚至有人称他是演技最好的华人演员，甚至有网友猜测他是不是一个真正的缉毒警察。 影片虽然没有在华国上映，但是网络的发达，让不少网友都或得了资源，对这样赞誉有加的大热影片抱有极高的热情，结果也不失众人所望，国内的豆瓣网上更是好评如潮，不少人都期待这部影片能在华国上映。 但是，紧接着的是不同的声音出现，还来势汹汹。 所有媒体都好像一夜之间掉转了方向，翻出了莫志风的‘黑历史’，他之前那段荒诞的婚姻又被人拉出来扯皮，网上是一水的说他渣男，出轨，无耻，不配演绎这种可歌可泣的英雄人物云云，还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好似每个人都被莫志风骗财骗色，渣了无数遍的模样。 【渣男演英雄，对英雄是践踏是羞辱？】 【论那些年被莫志风渣过的女星！】 【天后GIGI对渣前夫耻于提及，是洒脱是软弱？】 【莫志风，你伤害了我~还一日而过~】 梁霄气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整个人气得像涨了气的蛤蟆，纪城林狗腿地给她倒了一杯茶，笑得一脸讨好，“姐，亲姐，喝杯茶，消消气啊，气坏了，莫叔回来该难受了。” 莫志风和梁霄好上了在公寓里已经不是秘密了，只有梁霄这傻叉才自以为很隐秘，打电话即使一脸荡漾还是偷偷摸摸的。 梁霄被这话说得脸一红，伸手就拍了纪城林一下，力道可不小。 “小蜜，我们该怎么办啊？”梁霄适时转移话题。 步萌也在刷着网上的新闻，头也不抬地回了一句，“你们发微博支持几句就行了，其他都交给我就好了。” 步萌可不觉得这是普通的绯闻，一夜之间像发酵一般霸屏，没人在背后运作鬼才信，至于背后的魑魅，除了圈内的竞争，主力军就是陆西彦，他可不是吃了闷亏不反抗的货，看来他手上的事处理的差不多，还有空给她找事儿，她也是时候给他找找其他的乐子了。 第43章 暴走经纪人18 面对网络上风起云涌的舆论，还是一边倒的负面声音，步萌头疼，这公关要怎么做？ 由于莫志风息影太久，留下的都只有忠于他的影迷，都是有一定年岁的人了，战斗力不强，偶尔出来说几句话，连空气都掀不起一丝波动，还被喷得体无完肤。 现在社会对渣男出轨，滥情等字眼都是敏感的，尤其如今还有人恶意控评，往女权等敏感问题上扯，几乎就是一引就爆。这本也没什么，哪怕莫志风真的是一坨烂泥，步萌也有办法将他洗白。然而，他和小Gigi那陈谷子烂芝麻的恩怨情仇才是步萌头疼的，剪不清理还乱。 如今莫志风在国外做宣传，往后还要参加加尔希电影节，更让步萌气恼的是，莫志风对他的声名狼藉丝毫不在意，好似他重回影坛只是他一时兴起。 步萌也具体了解了他的小Gigi的那段婚姻。 两家是世交，两人从小青梅竹马般长大，小Gigi对莫志风情根深种，但当时站在娱乐巅峰且年少的莫志风，风流不羁，对小Gigi没有结好的意向，流连花丛，绯闻不断，还能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小Gigi就在那种煎熬中被嫉妒吞没，性格偏执，后来还用爬床的手段逼迫莫志风娶她。莫志风也熬不住双方的父母的压力，两人步入了婚姻的坟墓，开始了近乎半生的纠缠。 年少气盛的莫志风怎会容忍这般算计，两人貌合神离，莫志风一心在事业上打拼，闭塞的婚姻坟墓让两人都成了困兽。 当时的莫志风在娱乐圈可谓如日中天，就算他真的洁身自好，扑风捉影的绯闻还是如流水不断，小Gigi就此黑化，后来还患了抑郁症。莫志风看着昔日笑容甜美的小青梅，变得面目可憎还浑身带刺，不是不心痛，或许是对小Gigi还有几分疼爱和怜惜，他决定定下心和她好好经营这段婚姻，哪怕相顾无言。 可是，事与愿违。 小Gigi在与莫志风的绯闻女友争执间，小产了，她彻底疯魔，毅然决然地离婚，从此以后像发疯般死咬着莫志风不放，用尽一切手段抹黑他，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她的团队更是抓住了这个卖点，大肆炒作，踩着莫志风上位。 莫志风也因为对小Gigi的歉意，和对未出世小生命的缅怀，从不驳斥，也不反击，任由脏水将他淹没。不少与他炒过绯闻的女明星也是不愿意放过这阵东风，一时间莫志风的名声臭得堪比鲱鱼罐头。 后来，莫志风带着奚落，嘲笑，谩骂，唾弃，狼狈地离开了聚光灯。 步萌：“……”原来九十年代的狗血剧是真的，艺术果然源于生活。 她不知该如何看待两人，也断不清是非。小Gigi为一个不爱她的男人变得面目全非，蹉跎半生，莫志风或许是太年轻，不懂责任，寡断自我，最后为他的肆意放逐买单。 后来的小Gigi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事业如井喷势发展之后，开始醉心于慈善事业，她资助了很多孤儿院，建立了很多希望小学，成立了儿童基金会，每年的捐款更是几乎将她的收入都赔了进去，她对孩子的爱是溢于言表的，由此被誉为坠落人间的天使。 所有知道她流产的人都知道她何故如此，这也是莫志风到如今都被黑出翔的原因，竟然伤害这样天使一般的女人，而众人不知道的是，小Gigi做慈善的钱，大半都是莫志风的，因为离婚的时候他几乎净身出户。 步萌：“……” 步萌倒是想从根本解决问题，但是莫志风并不愿意对上小Gigi，步萌也无意揭两人的疮疤，她思虑了很久，终于决定了她公关的第一步。 公司的公关团队几乎是通宵的制作了一段视频，然后很粗暴的直接花钱置顶热搜，水军铺天盖地地控评，这样的洗白手段很粗暴，但是有实力，所以没在怕的。 视频的内容是莫志风进入影坛近二十年以来的作品，无论是年少意气风发的他，还是自我沉淀后，更加醇厚内敛的他，都是天边最亮的天狼星，在漆黑的夜里散发着无人能忽视的光彩与神韵。 视频还普及了他生平获得的奖项，他是唯一一个获得大满贯金奖的演员，他的成名作更是华国电影的代表，是唯一在莫林国际电影节获得过最佳年度电影奖项的电影，堪称里程碑的作品。 无论莫志风的人品如何，他为华国电影事业作出的贡献是不可磨灭的。 在步萌粗暴且砸钱碾压式的公关下，终于有不同的声音站稳了脚跟，大多数都是莫志风的死忠影迷。 【他的感情生活我无从得知，但莫志风的《走出大山的少年》是我人生的向导，这部影片的拍摄地正是我的家乡至梁山，而我，正是那个大山里走出来的少年。】 【别人的是非是都是如鱼饮水，哪个名人都禁不起深扒，即使一身的shi也无法磨灭他的成就。红时不追，堕时不欺，只凭作品说话。】 【莫志风的《追风》惊艳了我，我一直相信有那样澄澈目光的人不会那么不堪，希望他历尽千帆后，归来仍是少年。】 虽然这些是小众想法，但也算是初显成效。 让步萌高兴的是，有一位重量级人物也发声力挺莫志风，他本是文化局举重若轻的人物，后来文革后下乡，荣归后成立了京八影业，他不是娱乐大亨，确是这个圈子内叹息一下都掷地有声的人物。 他亲自发微博肯定了莫志风，赞扬了他的敬业精神，声称与他少有的几次合作都很愉快。 大人物的一句话，顶得过成千上万的水军！虽然网络的主力军，也就是当下的年轻人，是非观分明且偏执，愤青还多，主流言论还是对莫志风不利，觉得人品可憎的事实不会因为成就而掩盖，就像财富无法美化无良的商人，但舆论总体少了很多难听的话。 然而，隐匿在背后的推手们是不会放过莫志风，也可以说不放过她，不放过这个可以攻击她的机会。 网络上开始出现无数通稿，直指步萌买水军，恶意控评，为旗下艺人洗白，还证据确凿，甚至连步萌公司公关给水军付钱的截图都有。 步萌查了下，这是HK的手笔，也就是陆西彦对她的发难。 步萌的回应更是简单粗暴，老子就是有钱，就爱买水军咋地，又没有恶意攻击他人，买水军说实话还不行？难道莫志风的作品和成就是假的，她杜撰的？ 公司上下，和广大群众对步萌这种，家有千金行止由心的任性也是很服气的。 昏黄的房间内，银屏上播放着经典的电影，老旧的色调，带着腔调的英语，反而显得房间更死寂，压抑的感觉让尤西西觉得沉闷得难以呼吸。 陆西彦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端着酒杯，晃着杯中红艳如血的酒，酒香四溢，尤西西不觉得芬芳，只觉得这微醺的味道无孔不入，让她齿冷。 “你说，江蜜是有多恨你，即使你和她解约了，还和你纠缠不休，最近和你录综艺的那个女MC是不是和你不对付？她最近好像有意向转入江蜜旗下……” 陆西彦言未尽，语亦明，尤西西眸中闪烁，神色不显，但她抓紧床单的手，和其上鲜明的青筋，昭示着她内心的波澜。 陆西彦一双微醺的眼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反应，见此，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继续道：“你也是她带出的艺人吧，合作不成，情意在，你也曾为了她努力过吧，怎么她对莫志风那烂摊子都不遗余力为他摆平，对你却……” “算了，如今你是我旗下的艺人，她对你不喜也正常，可她竟然插手我陆家的产业，还对我穷追猛打，最近我好几个策略都因为她泡汤了，她还扶持我的对手和我打擂台，我和她无冤无仇啊，想来想去，我和她唯一的纠葛是因为你，你说她是有多恨你，连你的靠山都要扳倒，这是要对你赶尽杀绝啊！” 陆西彦的声音很轻，像悠然的调侃，伴着电影的背景音乐，自然得就像朋友间的虚寒，却让尤西西如坠冰窖，让她因为半醉而驼红的脸都一下子雪白了，原本像浸着酒的眸此刻满是惊慌，还带着压抑的怨恨。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她会这样，我…我……”尤西西坐在床边，局促不安地往陆西彦的方向挪了下。 她此刻被惊恐淹没，她害怕会被陆西彦抛弃，更害怕离开了他的羽翼后，会遭受步萌更猛烈的报复，更是对步萌的能力觉得恐惧难安，她想解释，却无从说起。 陆西彦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瑟缩，急于解释又慌忙无措的样子，也没错过她眼中卑微的祈求，和扭曲的恨意，轻蔑地笑了下，同时也对这样的反应很满意。 一整晚，尤西西在半梦半醒间，就着醉意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她辉煌灿烂的一生，一路风雨无阻，问鼎影后，永远的聚光灯焦点。陆西彦也不是如今的嘴脸，对她百依百顺，痴迷万分，如今所有和她做对的人，都被陆西彦轻松打发，她只用认真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可以了，她痛恨的江蜜也不过是她一句话就能击溃的小人物。让她嫉妒不甘的梁宵纪城林之流，不过是娱乐圈里的不入流之辈，还是人人喊打那种…… 或许梦境太美，醒来的她觉得世界荒凉，世道不公，她开始憎恨一切，而一切的中心是步萌…… …… 就在步萌以为莫志风的风波就这样过去了，虽然结局算不上好，但他本人不在意，步萌也觉得不追究。 但还是有不怕死的往枪口上撞，比如林烟。 林烟作为步萌第一个捧红的艺人，虽然转头就叛变了，但却和步萌几人在同一个屋檐下住了两年，她对步萌等人私事在外人的眼中，还是很有话语权的。林烟在这个风口浪尖上接受了采访。 事实上，自从步萌上次的报复之后，她的事业就跌到了低谷，被公司雪藏，被谩骂，如果没奇迹，她是翻不了身了，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拼死也要咬下步萌一块肉。 她接受了几个媒体的访问，直指步萌逼她卖yin，上次的che震事件是步萌陷害她，步萌是个为了成功不择手段的人，还爆料梁宵给很多大佬做过情-妇，靠着美色上位，纪城林也为了攀附大牌制作人而做尽下流龌龊之事。莫志风更是比传言的更加恶劣，男女关系混乱，嗜好变态云云。 简言之，林烟就是跟条疯狗一样死命撕咬步萌几人，半真半假的，比如步萌经常带他们出去应酬参加酒会，梁宵和许亦繁的不伦关系，莫志风和关荷的恋情等等，真真假假，似是而非，扑朔迷离间更让人信服。加之她唱作俱佳，声泪俱下的样子，仿佛耗尽了她此生的演技，几乎要悲痛地哭晕在镜头前，眼里的不甘几乎要溢出屏幕…… 尤西西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林烟的表现表示很满意，脸上露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却像是腐烂尸体上开出的花。 人们脑补的力量是强大的，对禁忌和肮脏厌恶的同时，却忍不住一颗探寻的心。 不少步萌携着女明星参加酒会饭局，甚至是一些模棱两可的暧昧照片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了，加之步萌崛起太快，圈子就这么大，你占的蛋糕多了，别人就没得吃，她的对手们更是像闻到了粪的苍蝇般萦绕不散，所有恶意的诋毁，和毫无根据的言论更是狂风浪涌般，摧枯拉朽而来。 【论‘大佬’江蜜是一代娱乐大亨的崛起，还是一代老鸨的诞生？】 【江总是掌公司，还是掌青楼？】 这些标题都还是轻的，即使林烟的爆料无凭无据，所有的通稿都没有石锤，但架不住有人恶意引导，和键盘侠和仇富者们扭曲的心里，步萌旗下的艺人几乎没有一个幸免，被攻击的最狠的无疑就是步萌的王牌梁宵和纪城林了。 那边，‘执掌青楼’的步萌正在煮皮蛋瘦肉粥，以前从不吃皮蛋的卫池，觉得皮蛋透着一股粪池味儿，自从被步萌逼着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之后从此就爱上了，非吃不可，顿顿吃！因为多吃皮蛋不好，步萌不让，他就不说话，一整天都不带搭理你的！步萌只好自己腌制皮蛋…… 步萌：“……”这么难伺候，除了她，卫池绝对嫁不出去的！ 步萌和梁宵两人在厨房忙碌，一派悠闲，梁宵一边搅拌着鸡汤一边问：“小蜜，你就任由那些人往我们身上泼脏水？” “反正我只是个老鸨，听着还挺厉害的。”步萌不以为然。 “…说好的感动中国经纪人呢？！” “我觉得做个感动中国的老鸨更带感！” 梁宵：“……” 第44章 暴走经纪人19 步萌当然不会无所行动，直接给林烟送去了律师函，她请了专精于这方面的律师，不将林烟弄进去不罢休，她原本不想对付她，然而有些人不撞死在南墙上是不会回头的。 步萌之所以只是发了律师涵，而没有正面回应舆论内容，是因为她还想看看后续的发展，看看有多少人想拉她下马，又有多少人想蹭着热度往上爬…… 自从莫志风的事件发生后，步萌就没有休息过，开始是忙于公关，最近公司有几个项目要启动，步萌忙得不可开交。所以梁宵和纪城林根本不敢在公寓呆，因为卫池会用那种‘你们这些渣渣’的眼神看他们，轻飘飘的，却像泰山一样压下来。两人也不知道卫池这个沉默寡言，在步萌面前像只傲娇的猫一样，软萌无攻击性的人，怎么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这么怕怕呢？ “你最近怎么都阴阳怪气的？梁宵和城林得罪你了吗？”步萌好奇地问卫池。 不知是卫池反应慢，还是不愿意回答，好半天才道：“他们没用？” “什么没有？” “老让你操心。”说完，他还幽怨地看了步萌一眼，那眼神叫一个千回百转…… “这是我的工作啊！”步萌放轻语气，循循善诱，多少对最近忙于工作而疏忽他有点愧疚。 卫池忽然指向电视，电视此刻正播放着一部玛丽苏宫斗剧，“我和你的工作比起来，我就是小妾，工作才是你的正妻！” 步萌：“……”这到底是什么破比喻？！ …… 当天晚上，步萌破天荒打了个电话给尤西西。 尤西西看着来电显示，她正还在片场，周遭很嘈杂，可此刻的她只觉得万籁俱寂，只有铃声在回荡，心也随着手机的震动而加速。 “喂，江总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尤西西强压喷涌的心绪，语气带着几分嘲讽，还有隐而不见的得意。 “当然是你以后要喝的西北风。” 尤西西：“……”好气！“江总最近不忙吗？还有空来奚落我？” “林烟的事是你做的吧？或者说是你挑唆的她？”步萌懒得和她扯皮，直接开门见山。 尤西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心跳还是骤停了一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无凭无据就请你别把脏水往我身上泼！” 步萌笑了，说得跟她泼自己脏水时就有凭有据似的，“你也别狡辩了，反正我不相信，不管是不是你，我就是要认在你头上，这锅你背也得背。” 尤西西被她无赖的话气得一咽，隔着电话她都能感受到步萌的嚣张。 “法律跟你姓啊，你说认在我头上就可以污蔑我了？”尤西西也是被气出脾气，连那种莫名的恐惧都被她压了下去。 “污蔑？呵呵。”步萌嗤笑了一声，“尤西西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有两种白莲花，一种是知道自己是什么货色的，还有一种是连自己的骗的，即使满身龌龊，她还是欺瞒自己，觉得自己出淤泥而不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气愤，觉得我不可理喻，而你自己很可怜，觉得你一切遭遇都是受我压迫？” “你有没有想过，你在污蔑我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法律是不是跟你姓？” 步萌不给她反应的机会，继续针针见血地往她心里刺。 “别装了行吗？你的嘴脸有脑子的人都看清了，你装的连你自己都信了，也不会变成真的，做个真小人不好吗？你非得当个伪君子！林烟那脑子说不出那种话，她也没那个胆子，那种无耻且忘恩负义，全天下都负我，一切全是别人的错，她是被逼迫的不得已的恶心言论，我一听就知道是你这绿茶X的真心话！是你给她写的稿子吧？” 步萌说完都不带喘气的，电话那头却是沉默，但步萌可以清晰地听到她的喘气声，估计是被气的。 没错，此时尤西西双目充血，是气的，脸都憋红了，她觉得眩晕，还有种诡异的赤-裸感，周围的人都很忙，没人注意站在角落打电话的她，可她还是觉得她站在中央，□□，无处躲藏。 忽而，她平静了，步萌却听出了另一种歇斯底里。 “江蜜，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不就是得罪过你吗？我如今都这样你还想怎样？你的心眼简直小得跟针似的……” 步萌：“……”卧槽！ “好吧，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不落实真是对不住你，你就等着我的报复吧！” 说完，步萌立马挂了电话。她觉得她真是低估尤西西脑残程度，明明是她做错在先，居然搞得跟她才是兴师问罪的一般，依旧是一副’我是无辜的，被逼的‘的语气，特么的，她是被二哈啃了脑子才会打这个电话！ 那头的尤西西依旧维持着打电话的姿势，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她像是被蛰到了一般，她猛地将手机往前面的墙砸去，这般大的动静惹来了周围人的侧目，她却丝毫无所觉。 …… 果然，事情持续发酵了几日之后，很多魑魅魍魉都从阴暗的角落浮出。 让步萌高兴的事，莫志风的前女友，还有一位绯闻女友出来蹭热度了，她正愁没有办法洗一下莫志风的渣男名声，虽然他不在意，但是莫志风是原主视为长辈敬爱的人，她不愿意他背负这样的名声过一生。 她不会下手去撕小Gigi，那么突破口就由这两个撞上来的炮灰好了。 莫志风的前女友是关荷，是女演员，就是那个出轨导演，堕胎隔天后就能去拍戏的‘敬业’女金刚，明明是她劈腿在先，如今在借着热度卖惨，直言莫志风劈腿。还有一位是之前合作炒过cp的，也跳了出来说一些误导大众的话。 这两个都不是什么好货，踩着她们洗白莫志风，步萌没有心理压力。于是乎，这两个不知死活的炮灰就被步萌的公关扒了个干净，事情来了个反转，公关团队再运作一番，之前大众对莫志风定义的渣男形象就有了缺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林烟被尤西西挑唆破罐子破摔之后就后悔了，如今她被步萌以构陷罪和诽谤罪起诉，提出的赔偿金额简直是天价，把她卖了都赔不起，说什么影响她旗下所有艺人的名誉，造成了天价的损失，罪名成立她还得吃官司，起初是尤西西答应会帮她善后，承诺陆西彦会出手帮她，加之她也是被恨意冲昏了头脑，才答应的。如今出了事，尤西西便避而不见，摆明了是过河拆桥。 林烟蠢，但蠢总是伴随着鲁莽，她不管不顾地找到了尤西西的片场。 尤西西让人将林烟带到僻静的地方，还让人排查了下周围有没有狗仔或摄像头之类的，甚至让助理不顾林烟的争执给她搜身，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录音或摄影设备之后，才和她谈话。 “尤西西，是你让陷害江蜜的，现在你想过河拆桥没那么容易，我要是坐牢了你也别想好过。”林烟愤恨道，双眼如同啐了毒。 尤西西只有面对步萌的时候才会心虚气短，惶恐难安，面对林烟这样的手下败将，她根本没在怕的。 “我劝你，想脱身还是多去磨一下江蜜，她心软，以前对你也不错……”事实上她在睁眼说瞎话，她觉得江蜜心软那是天大的笑话，但是她就是想给她添堵，因为就以前的江蜜来说，她的确挺心软，只有翻脸了才冷漠无情。 “你不就是拿我当枪使吗？你以为躲在幕后就没事了，你就不怕我说出去？果然，我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你就是个绿茶X，内里龌龊还自命清高，你以前最看不起我和梁宵，觉得我们卑躬屈膝，现在我更瞧不起你，你就是陆西彦的玩物罢了，你还是个三，人家有未婚妻的，你就不觉得无耻吗？还拿陆总来忽悠我……你这样的人，难怪被江蜜驱逐……” 一席话说的尤西西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绿茶X，小三，无耻，驱逐等字眼，像带血的刺忙，她猛地甩了林烟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将所有的谩骂打散后，她才觉得呼吸顺畅几分。 “滚，不然我会让你的下场比坐牢和赔款更惨。” 林烟只觉得牙齿都被打松了，她掩下眼中的恨意，微微侧着脸看着尤西西，从尤西西的角度看，有点扭曲，森然得渗人。 “你凭什么？” “我凭陆西彦，得罪他还是得罪江蜜，你知道怎么选择！”圈内陆总的手段，人尽皆知，宁可得罪阎王，不可得罪陆西彦，步萌的根基还是太浅，没什么威慑力。 至于尤西西的话有多虚，只有自己知道，陆西彦根本不会管她这些破事，但是她是唯一一个在他身边长达两年的伴侣，即使他已经有了白富美未婚妻，HK内所有的好资源都紧着她，他出席的酒会宴会，她也是唯一的女伴，有不少人猜测她是陆西彦的真爱，陆西彦也确实迷恋她的身体，因为如此，圈内即使再看她不顺眼的人也不敢真的对她怎样，这也是尤西西虽然心虚，但自信能唬住林烟的底气。 林烟好似真的被唬住了，满眼不甘，话语艰涩得像挤出来的般，“尤西西，算你狠。” 不知为何，尤西西爱上了这样的眼神，不甘又无可奈何，像无法挣脱她掌心的蝼蚁。她不知道的是，或者她刻意遗忘的是，她已经活成了她最讨厌的那种人……当初怀着满腔热血的她，说要靠自己的努力在娱乐圈走出康庄大道的她，居然靠一个男人去威胁别人，还是以她最不齿的权色交易为基础。 林烟走后，尤西西一个人坐了很久，脑子里回旋的都是林烟和步萌斥骂她的话，一遍一遍，如不绝的回音。 想着想着，智商回笼的她觉得哪里不对，林烟不像是会说出那番话的人，况且她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可就这样轻松被她几句话就喝住了？这根本不是她的风格……她就好似故意来激怒她一般…… 越想越不安，到了她的戏份，还因为心不在焉被ng了几次。 哪怕她有所察觉，也已经晚了，一段视频，都不用步萌花钱砸就置顶了热搜。 视频的内容就是刚刚林烟和尤西西撕逼的视频，只是全程只有尤西西清晰出境，连毛孔都拍下来了，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摄影设备应该在林烟的身上。 视频里的开端是尤西西助理搜身，继而是撕逼，内容之劲爆，尤西西嘴脸之丑陋，尽在这几分钟之间，就像易燃装置被引爆，惊涛骇浪亦不为过！ 步萌正悠哉地给公关部下指令，坐在她林烟正经危坐，即使空调开得很冷，她依旧汗湿了脊背，却凉得发慌，她知道那是冷汗。 “江总，你说过，我完成任务你就会撤诉的！” 步萌视线移开屏幕，看了她一眼，轻若无物，却让她下意识想后退。 “当然，我说话算话的。”步萌语气很诚恳。 “那…你，你以后都不会对付我了？”林烟愈发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事实上，步萌步步紧逼，她又联系不上尤西西的时候，她是来找过步萌的，毕竟在得罪陆西彦和步萌之间，她选择后者，再则，她没有接触过现在的江蜜，在她映像中的江蜜，还是原来那个嘴硬心软，重情甚至是有些天真的姑娘，两人住在一个屋檐下，一起合作一起患难，她自以为多少有几分情意，她只要道歉澄清，江蜜总不会真的送她去坐牢。 但是，她真的是太甜了。 她一来，步萌就直接甩了她一份资料，里面是自她和江蜜解约后，发生的所有的事，好的坏的，公开的，私密的，事无巨细，包括她逃税漏税，洗钱，还都证据确凿，这些够她在牢里把青春耗尽！ 她吓得几乎晕眩，不敢置信地看着步萌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眉眼还是那副眉眼，却不复当年，甚至让她恍惚间觉得找不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只要不要再撞我枪口上，也不要痴心妄想，我对你没兴趣，你可以走了。” 说完，步萌就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卫池那智障又让她回去煮皮蛋瘦肉粥了，心塞！ 步萌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解决林烟泼的这种毫无根据的黑水，但是她不想浪费时间和公司资源，她比较喜欢一针见血，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能一劳永逸。 从尤西西和林烟发难开始，她就不打算放过这两人，先是打电话刺激激怒尤西西，继而反jian林烟，微摄像头安装在林烟衬衣的扣子里，直接用事实推翻林烟的所有言论。更狠的是，视频还是用林烟的账号，林烟也因为惧怕步萌手中的信息，亲口承认了是她诽谤，受尤西西所指。 尤西西不管以后能不能洗白这黑得低墨的污点，反正她的观众缘就此被败得一干二净。 在公寓里默默煮粥的步萌不知道网络上的轩然大波，尤西西的经纪人更是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看完视频的那一刻，她就打电话给尤西西，劈头盖脸一通骂之后，就开始写和她解约书，连公关都不想给她做，因为没必要浪费那个钱。 尤西西在炎炎夏日，光晕炫目，她低头看了眼她纤弱无骨的手，本来盈盈葱葱的，煞是好看，此时却像太平间里不知被冻了几何般的死人手，白得青灰，像浑身的血液被冻僵！ 片场也有人时刻关注微博热搜的，尤西西低着头就能感觉到如芒在背，她逃一般离开了现场，她一路仓皇地回到了酒店，明明四周都很熟悉，她却觉得一切都是仓皇莫名。 她不敢打开手机，电话响个不停她也不敢接，有公司打来的，合作商打来的，甚至有陆西彦，她都不敢接，她知道她完了，蒙着被子，像鸵鸟一般，仿佛这样能与世隔绝。 助理有她的放开，她开了门进去，有些为难有些忐忑地看着埋进被子里的尤西西，她举着电话，战战兢兢说道：“西西姐，陆总的电话，你不接，他打到我这里来了，他叫你务必接电话。” 半晌，尤西西终于抬起头接过电话，她将电话举在耳畔，甚至不敢近，可那冷漠的声音还是如附骨之蛆般往她骨缝里钻。 “尤西西你是猪吗？” “到底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可以打着我的名号威胁别人？” “你是我什么人？你还要脸吗？” “你只是个玩物，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一句一句，刻薄如斯。 等电话那头挂了，她已经泪流满面，站在她身旁的助理，有些怜悯，也紧紧是怜悯，没有同情。 陆西彦也是气炸了，他之前挑唆尤西西，只是想让她去给步萌添些堵，至少让她没精力像蚂蝗一样咬着他不放，但是没想到尤西西在她手里过不了一招，还败得这么彻底，居然还将他扯出来。 视频里尤西西那副笃定他会为她出头，不折手段的模样，真是让他蛋疼，真不知是哪来的自信。还真特么有人信了，觉得尤西西就是他的真爱，他就是这种为了女人连名声都不要的废物？网上那些评论更是让他郁闷得吐血。 华家也就是陆西彦未来的岳家都打电话让他适可而止，让他立刻跟尤西西了断，想着最近一堆的事，和步萌的穷追不舍，想着最近不理想的股票，和接下来这件事带来的恶劣影响，他就想掐死尤西西那蠢货。 尤西西在床上躺着，看着天色从昏黄然后渐渐变暗，仿若置身孤岛。 【尤西西长着一张绿茶X的脸，浑身散发着白莲的芬芳，鉴定完毕！】 【好恶心啊，当小三还这么嚣张。真是活久见。】 【我是知情人事，之前是凉宫剧组的工作人员，江姐对手下的艺人都超好，对这尤西西也很好啊，亲自带她来求戏，陪试镜陪拍摄，简直无微不至啊，要是那个艺人有这样的经纪人简直做梦都要笑醒好吗？居然忘恩负义，还倒打一耙，简直狼心狗肺。】 【还搜别人身，掌掴别人，到底有多大脸啊，真是比林烟还恶心，无耻！】 尤西西自虐般，翻看着一条条评论，经受着一波比一波更狠的风霜剑雨，内心却越来越平静，像一汪死水。 第45章 暴走经纪人20 尤西西的助理小李又忐忑地走进房间，房间内没有开灯，尤西西躺在床上翻看着手机，屏幕投射的光，让她清丽秀美的脸变得森然，那双平静却波光熠熠的眸子都好似泛着森寒的光。 “西西姐，顾姐，顾姐让你现在回公司……” 小李这唯唯诺诺的声音好似尖针般刺到了尤西西，她突然像弹簧一样惊站起来，猛地抓向了小李，一把勒住了她的衣领，小李忍住惊骇地呛了一口气。 “西西姐，你…你放手！” “不是让你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录音和摄影设备吗？你是怎么办事的？”尤西西好似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近乎疯狂，眼里森芒逼人。 小李吓得腿都软了，也觉得简直要冤枉死，“我检查了…呀，但我又不是特工，也没什么工具，怎…怎么可能万无一失……” 尤西西恍惚间又想到那个瑰丽华美的梦，梦里的陆西彦对她百般爱重，给她配置了最好的团队，她的助理也是最专业最好的，这种事根本就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还有，就林烟那样的人根本不会使这种手段，她怎么敢？ 对，肯定是江蜜！ 就是她，心眼小得跟针似的，怎么都不愿意放过她，只有那个贱人才会用这种手段。 是她，改变了她的人生，她落到如今的下场都是因为她！ 尤西西松了手，恍惚地蹲下了身，梦呓般呢喃着，有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小李更害怕了，她这两年跟着尤西西，起初觉得她只是有些清高自傲，情商不高，但是有陆总保驾护航也不算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事业发展得越好，她脾气越古怪，每次笑都让人觉得渗人，还暴躁易怒，她想尤西西的心理估计是有问题了，她曾经隐晦地提起让她定时去做心理辅导，因为通常女明星压力过大，还要时常拍戏，对情绪更难把控，这是很正常的，尤西西却好似被戳中了痛点般乱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从此小李便再也不敢提此事。 此后，尤西西愈发偏执，在某些事情上，她甚至觉得她有些扭曲，小李看着蹲着发愣，像自我封闭的尤西西，吓得立刻陆慌而逃。 直到小李走后的关门声传来，尤西西都没有回过神来。 尤西西的崩溃，步萌半点不知，即使知道了也会一笑置之，有着极高傲的自尊心，却没有与之匹配的坚守与意志，自己抛弃了尊严，又承受不了自我厌弃的苦痛，活该把自己逼死。 …… 今天是莫至风回国的日子。 他带着作品参加加尔希电影节的消息已经众所周知，【毒】本就是詹姆斯导演的封笔之作，特地拍摄来参加这届电影节的，获得年度最佳电影也是众望所归，虽然作为主演的莫志风只或得了最佳男演员的提名，并没有获得任何奖项，也不可否认这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 今天，步萌几人都放下了手头工作，特地来机场接机。 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机场几乎是人山人海，毕竟梁宵和纪城林的人气不容小觑，步萌还低估了自己和卫池的人气，再加上最近争议颇大的莫志风。总之，机场是被围得水泄不通，最后是在机场的工作人员的干预下才恢复秩序。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这句话，只是美好的希冀罢了，人所经历的一点一滴，都是有实质的，它会像岁月的痕迹般爬到你的脸上，也会融入你的气质，甚至影响着你的一举一动。 向他们走来的莫志风，依旧风度翩翩，只是温润被打磨，像敛尽锋芒的笔墨，一笔一画都是写意。他黑了很多，走得潇洒肆意，却有一种刚毅，如影随形。 “怎么，这么久不见，小蜜瘦了。”莫志风先是走到了步萌的面前，像个慈爱和煦的长辈，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像是要丈量她的高度，她感受不到他掌心的纹路，却感受到了如春风拂面的温度。 “莫叔，欢迎回家。”步萌给了一个拥抱。 莫志风将手中提着的精致礼袋递给了步萌，“波士顿的手工巧克力，酒心的，你小时候最爱吃的。” “谢谢莫叔。”步萌接过，礼袋上精致的镂空枫叶似乎带着阳光的味道。 “好呀你，一声不响出走一年半，荣归故里啊！”纪城林吊儿郎当地用他的‘小粉拳’锤了下莫志风的胸口，笑得一脸猥琐。 莫志风淡然地看了他一眼，还弹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表示嫌弃，沙小沫也乖巧地上前问候了一句，得到了一个如沐春风的笑意，这差别待遇让纪城林气得干瞪眼。 卫池本想充当背景板，但莫志风的目光看来，他觉得大家都打了招呼，他不打会不会不合群？小蜜会不会生气？他想着，就木着脸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就抱你自己的媳妇。” 哼！抱他媳妇算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众人都看向拘谨站在他们后面的梁宵，梁宵有些害羞，不自觉攥紧了裙摆，这还是他们公开关系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莫志风眼中的梁宵，风情妩媚，此时她羞怯地低着头，浓密乌黑的卷发垂落，她的侧脸柔得像一池春水，他上前一把将踟蹰不前的她拥进怀里。 “我回来了。” 梁宵被抱住，头搁在莫志风的肩膀上，赤条条地对上几双满含笑意和戏谑的眼睛，她有些语无伦次地来了一句：“我，我知道啊！” 众人：“……” …… 莫志回来的第二天就约了她的前妻小Gigi见面，两人不知密谈了什么，隔天就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主要发言的是小Gigi，大体内容就是，她和莫志风是和平分手的，希望广大媒体不要恶意揣测。 虽然这握手言和有些莫名，毕竟曾今撕得这么难看，几乎老死不相往来。但步萌看到了小Gigi不同与以往的淡然眼神，其实恨一个人更痛苦的是自己，毕竟相爱过，恨会让曾经的美好都化作枉然，有时候释然也是一念之间的事。 “莫叔，是什么让你们握手言和的？是洒脱是软弱？”在台下，步萌调侃地问道。 莫志风白了她一眼，“是因为我的钱！” 步萌萌逼脸：“她问你要钱？”不可能的吧！ “不是，我答应了她以后每年都会支持她的慈善事业。” 忽然，步萌明白了，或许小Gigi更恨的是自己，慈善是她的慰藉，也是枷锁。 …… 莫志风这次的获奖电影虽然早就风靡了全国，但众人都是在网络上寻找资源观看的，电影还没有正式在华国公映，莫志风刚休息几天，就开始紧密宣传。 莫志风的效率就是比踟蹰墨迹的纪城林高，在第一场发布会，他就像前来帮他撑场面的梁宵求婚了！ 莫志风虽然温润体贴，骨子里也是执拗偏执的，他走过了年少的叛逆，留下的是被时光打磨过后更真挚的心。 梁宵虽然表面上好似缺根筋般的傻大姐，但其实她再敏感细腻不过，她难得的真诚和真心是莫志风最需要的。 步萌觉得，最美好的爱情从来不是你清我白，每个人都有过去，美好的或不堪的，恰恰是那些经历让他们长成了彼此喜欢的模样。 这次的求婚没有纪城林和沙小沫的炫目华美，但梁宵和莫志风的感情外人是分毫不知，她的人气也不比纪城林低，一下子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步萌刷着微博，网上是一片的哀嚎，没办法，宅男女神从此名花有主了。 【S市最高的楼在哪儿？我的女神接受了别的男人的求婚。这世界没有爱了。】 【莫志风妥妥的人生赢家，前老婆是小Gigi，未来老婆是国民女神！人比人得死！】 【没有一点点防备，你就这样伤害了我！】 【这年头，不开个演唱会，不主演部享誉国际的电影都不好意思表白求婚！】 【同上！这是江蜜大佬旗下艺人求爱套路吗？】 …… 当天晚上，几人在公寓里看电视，娱乐频道正播放着莫志风求婚的新闻。 纪城林上半身一本正经地端坐着，大晚上还带着妆容，一副青春无敌花美男的样子，实际上正猥琐地用脚夹着手机，举着在那自拍，还一脸陶醉。之所以会如此猥琐，是因为整个公寓就没人愿意帮他拍照，整天在摄影棚里还没拍够，连沙小沫都把他的自拍杆给扔了。 他侧过头对卫池说：“你看，我们整个公寓的男人除了你，都是有名份的了。”说完他还得意挑衅地冲卫池得意地邪魅一笑。 的确，纪城林和莫志风都是公开表白，还求婚了，和梁宵沙小沫也是未婚夫妻了，只有卫池和步萌是莫名其妙在一起的，虽然在外人眼里也是公认的一对，但被纪城林这么一说，卫池还真觉得自己名不正言不顺了。 心下不爽的卫池凉凉地看了还在陶醉的纪城林一眼，默默拿起手机记录了他这一猥琐举止。 卫池的报复又狠又准，第二天纪城林用脚举着手机自拍的高难度动作就被人竞相模仿…… 纪城林看了微博热搜，从另一个角度欣赏了自己的英姿，气得蹦蹦跳吱吱叫，看了评论，更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哈哈哈哈，年度最高难度的自拍，技能get！】 【我一想到我林的美照就是这样拍出来的，我就觉得我桌面壁纸都透着股猥琐。】 【纪城林的猥琐我们树林最清楚了，只有他自己自恋的以为自己很帅，哦哈哈哈……】 【总觉得江蜜大佬和沙小沫几人都是他的黑粉啊，我林不要面子的啊！】 纪城林：“……”本少的邪魅狂狷形象，一去不复返矣！ …… 步萌几人的生活平静又欢乐，而尤西西就是截然相反的水深火热。 虽然HK决定和尤西西解约，因为违反合约内容，还搞出及其恶劣的新闻，给公司带来负面影响，违约金她是逃不掉的了，还有所有的代言都下架，光赔钱就能让她吐血。 步萌也一点都不手软，明目张胆控评，黑得尤西西连门都不敢出。网络是可怕的，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从来不会缺席，这些年尤西西的低情商和清高嘴脸，得罪的人只多不少，加上陆总的脑残粉可谓邪教一般的生力军，只能说女人的妒忌是可怕的，各种尤西西的黑料纷至沓来，她几乎被扒了个干净。 所以，尤西西成功登顶白莲教教主，封号——绿茶。 即便如此，陆西彦也没有弃她如敝履，而是将她安置在名下的一栋别墅内暂避风头。或许是命定的孽缘，尤西西如今即使内心厌恶，却觉得离了陆西彦会没有安全感，而陆西彦迷恋她的身体，两人就这样畸形扭曲地继续纠缠着。 祸不单行，尤西西之前拍摄的综艺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播出了。 黑粉们又有了新的黑点，就像鲨鱼闻到了血腥味儿，死咬不放。 每个明星上真人秀都是一场冒险，经营的好，你可以炒一个不错的人设，圈粉妥妥的，经营的不好，下场就凉凉，你之前所有的努力与成就都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而且真人秀存在很多变数，比如剪辑，节目定义，甚至mc的态度都可能会影响明星的路人缘。 尤西西就是彻头彻尾的失败案例，得罪了常驻mc，和一起共事的嘉宾关系都差，被排挤的感觉都要溢出屏幕了，要是换在从前，她那张楚楚可怜的脸估计还能收一波同情，现在也只能收到活该。拍摄也不积极，做任务都透着显而易见的怨气，加上本就恶意满满的剪辑，活生生塑造了一个极其讨人厌的人设。 尤西西一个人呆在别墅里，每天都刷着自己的新闻，看一次就往自己的心上插一刀，自虐起来乐此不疲。 …… 最近S市还有一件大新闻，就是钻石单身汉陆西彦和华家小公举华响雨举行了订婚仪式。 虽然两人早就是公认的未婚夫妻，但也只是双方家族的口头约定，如今订婚宴都摆了，算是板上钉钉的事，择日完婚后，两家就是正式联姻了。 至于陆西彦为什么会这么干脆的联姻，一是他命中的真爱尤西西注定没戏，联姻对他来说也是迟早的，恋爱什么的对如今的他来说就是个笑话。二是步萌的步步紧逼。 陆西彦简直觉得哔了狗了，那个江蜜就好像是先知一样，总知道他的下一步计划，他上下排查了好几遍也没发现什么奸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不知道她用什么办法取得了陆挚辉，也就是他大哥的信任，专和他做对，还偏偏一击必中，像甩不掉的苍蝇一样，虽然暂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让人觉得烦不胜烦。和华家联姻也是为了有更大的助力，给他和陆挚辉的战役中增加砝码。 订婚过后，华响雨去了尤西西所在的那栋别墅，没人知道两人谈了什么，华响雨走后，尤西西几乎将几乎要将整栋别墅拆了，陆西彦看着满目疮痍的室内，差点就想将尤西西给扔出去，但想了想，好歹这女人也跟了他两年，她落得如今下场也与他的未婚妻脱不了关系，也间接是因为他。但陆西彦已经意识到了，尤西西的精神不正常。 陆西彦给尤西西请了心理医生，还专门请了个心理辅导师来别墅陪她，随时开导她，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 第46章 暴走经纪人21 梁宵先前拍摄的一部年代电视剧也要播出了，准备上综艺节目预热宣传一下，梁宵还说服了纪城林和莫志风，让他们两个陪同一起上节目，估计节目组能笑死。 之后，这三人就来磨步萌，让步萌也上节目，步萌直觉有阴谋，但三个人给出的解释是： “你人气高啊，让我蹭一下你的热度，这部剧最大的投资者是你啊，宣传到位，获利的是你。”这是梁宵的解释。 “媳妇说得对！”莫志风无条件支持自家媳妇。 “我一个片头曲的演唱者都被拉过去了，你个投资商不去简直没天理啊！” 于是，步萌就被拉上了节目，节目组几乎做梦都笑醒，很早就开始大肆宣传。 这种综艺节目在步萌眼中是没什么营养的，一群人装疯卖傻娱乐大众，虽然能给观众带来欢乐就是一种成功，但步萌兴致缺缺，出于职业操守，她还是很好地配合，该回答回答，该做任务做任务，该乐呵就乐呵。 扯皮玩闹了几个环节，就到了真心话大冒险的环节。一个无聊且虚假的环节，但是观众喜欢啊，深度挖掘偶像的隐私总是能制造无数话题。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预谋的，第一轮游戏步萌就输了。 “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真心话吧。”反正是真是假谁知道？ “你最爱的人是谁？”主持人一上来就问这么敏感的话题没问题么？ 步萌觉得怪怪的，狐疑地扫了所有人一眼，就乖乖回答，“卫池。” 接下来一轮游戏输的是这部剧的女二，顾颜。也是步萌旗下的艺人，长得挺清纯的妹子，歌手出道，妙的是演技也不差，潜力无限。 她选了大冒险，还抽中了一个很坑爹的题目，让主持人在她的电话簿随机抽一个男性号码，现场拨号，并约他一起去度假。 听到这题目的顾颜脸色都变了，但还是得硬着头皮上。可能是她倒霉，抽到了和她搭档过的，还传过绯闻的男演员，她按照节目给的台词打了电话。一个女生无顾邀请有暧昧倾向的对象去度假，这本就是有带桃色的，关键是对方还答应了，一股浓浓的八卦味道飘散开来，他们已经可以想到这两人有奸情的通稿很快就满天飞的情形了。 顾颜面对满场人调侃和戏谑的笑，忍不住羞红了脸，还有种尴尬和无措，现场的气氛慢慢凝重了起来，尼玛！玩真的啊，谁没点隐私和黑料，一不小心爆出来就凉了。 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的老板步萌。 步萌：“……”她也有点方，稿子里没这个环节啊！ 又过了一轮，添了不少笑料之后，轮到了纪城林，他选了真心话。 “你一生中最感谢的人是谁？” 主持人问出这句话，步萌就松了一口气，不要问哪首歌是什么意义就好。 一直吊儿郎当显得分外活跃，甚至有点多动症的纪城林忽然收敛了笑容，变得无比认真。 “我最感谢的人，就是我经纪人，如今也是我老板兼朋友的江蜜。” “能具体说一下你们的故事吗？”主持人说道。 步萌眨了眨眼，怎么有种不妙的感觉？！ “我和江蜜签约的时候我还在上大学，当时她也在上大学，成立的工作室也是很简陋，说实话我并不看好她，和她签约纯粹是想赚点学费，因为当时没有人欣赏我的音乐，我连小超市，或者是村里庙会的商演都接不到。” “我知道她也不懂音乐，她纯粹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才签约我的。” 步萌：“……”你的脸呢？！她用原主的名义担保，她并没有觉得纪城林好看，之所以签约他，因为她在他们学校逛了好几天，被拒绝碰壁了n次，才退而求其次，次到不能再次，可以说是破罐子破摔做出的决定好么？！ 算了，真相太伤，她还是不要告诉他好了。 “到后来我才知道我自己看走眼了，我有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经纪人，她不懂音乐，工作室简陋，却给我配置了她能给的最好的音乐器材，为我请导师，那时候的我没有给她赚一分钱，这些用的都是她父母留给她的遗产。我刚出第一张专辑那会儿被黑得很惨，她没钱给我做公关，买水军，她自己申请了几个小号亲自下场去撕，还撕不过人家，一个人生了好久闷气。四处奔波，为我找制作人。我被质疑抄袭，她赔我整晚熬通宵去找以前的音频。即使听不懂我的歌，也会很认真聆听……” “我迷茫的时候，不知道音乐这条路还能走多久，是她从没有放弃过我。” “她和我说过，我只用做我自己真正喜欢的音乐就好了，我是她的艺人，是鸿是雀她都能让我展翅高飞。所以，我的第二张专辑，我的成名之作，都是为了不辜负她，因为她抵押了父母留给她的公寓，耗尽她所有的积蓄，为我请来了大卫·莫森，为我斥资制作专辑……” “我永远铭记她说过的一句话，我只需要不停地努力，优雅地谢幕，然后感激认真的自己就足够了，其他的，都有她。很感谢，她成就了今天的我。” 说完，他还朝步萌很绅士地行了个礼，“无以为报，往后余生，你就是我的亲人，我永远是你的娘家人，是你的后盾。” 步萌不适应这么认真正经的纪城林，但她能够听得出他话里的真诚。她想起了原剧情中的纪城林，潦倒一生，什么音乐梦都只是泡影，但他即使跟着原主落魄如此也没有相弃。 原主的一生虽然可悲，但也收获了很多难能可贵的东西，即使有林烟和尤西西那样的白眼狼，却也有纪城林梁宵这样诚挚与共的朋友。 或许是原主的感情作祟，她回忆了很多，短短几秒，她好似走完了一生，她有些哽咽难言，说起话来却依旧是破坏气氛。 “干嘛？忽然这么煽情的，是要开始商业互吹吗？” 步萌笑着，眼里有泪花闪烁。 她不知道的是，或者说所有的人都瞒着她，这次节目是直播，此时幕后还给配了抒情感人的音乐，这一幕被摄影和音乐美化得感人肺腑。屏幕前的弹幕已经被刷爆了。 【江蜜大佬真的是感动中国经纪人。不过说话好破坏气氛哦哈哈哈哈！】 【小蜜好可爱！】 【为什么我没有这样一个经纪人把我捧成大明星，好羡慕啊！】 【我代表万千树林对江蜜大佬对我们家城林的照顾表示万分的感谢，献上膝盖！】 【同上，已献，请查收！】 录影棚内已经响起了掌声，主持人见反响不错，缝插针乘胜追击，“非常感谢城林和我们分享的经历，我们真的有被感动到，一直知道江蜜的工作能力很强，没想到还这么贴心，我现在对我的经纪人是满满的怨念啊！” 说完，他还朝导演组的方向放射怨念光波，估计他的经纪人就在那边，逗得观众们开怀大笑。 “我们知道梁宵和志风也是同一时期跟着江蜜的艺人，你们有没有什么想对她说的，或者是想要和大家分享的。” 步萌：“……”这还没完没了吗？ 梁宵比较感性，她红着眼眶，几乎是欲语泪先流。 “我不是小蜜签的，是她的妈妈在我工作的餐厅发现了我，我没有学过表演，一开始都是自己摸索的，演的都是一些反派的角色，路人缘很不好，我觉得我很努力，每一次都比上一次更有进步，可是没人给我喝彩和鼓励，只有谩骂。后来公司都倒闭，我想我该回归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当时一度觉得这个圈子不是我能混的。” “后来小蜜找上了我，她说她很看好我希望我留下，起初我也是因为迷茫，无处可去才留下来的，至少她能给我住处，不多但稳定的工资。” “她曾为了能给我找一个正面的，或者是戏份多一点的角色，喝酒喝出胃病。每次应酬，她怕我吃亏，都亲自陪同，即使喝到醉晕，她也会在醉晕之前打电话找城林或志风来接我们。她为了让我少走弯路，舍下脸面去蹭圈内大佬的宴会，几乎都成了圈内的笑话，还带我一个一个片场的去求角色。起初没钱给我请导师的时候，她会陪我看枯燥的演技教程，自己不懂演戏，还有模有样地指导我……” “后来条件好些了，她立马就给我请了导师，指导演技的，指导礼仪的，给我请最好的摄影师，特地去找适合我的剧本，大冬天阴雨连绵也陪我拍戏，陪我天南地北赶通告……” 梁宵哽咽得说不出话，眼泪一直在流，花了脸上的妆容，旁边的莫志风轻轻抱了下她，梁宵平复了下心绪，她觉得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有时候，至深的感受其实更难说出口，太多太多，要溢出胸腔的饱胀感，窒闷得疼痛，最后她只说了一句。 “她给我的，不是财富，名声地位，而是我的尊严和脊梁。” 步萌无所适从，她向来冷清，感情之于她而言始终是陌生的，真情流露对她来说有些为难，她是来做任务的，她认真做好自己的工作，这是原主的意志，也因为喜欢梁宵几人，所有她尽力做她力所能及的事，可看着梁宵泪流满面的样子，她感觉她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莫志风久违于这种娱乐节目，但他的表现丝毫不逊色，他从始至终都优雅从容，他的话不煽情，也没有纪城梁林和梁宵的情感外放，而是如春风和煦，娓娓道来，如长辈的叮咛，故友的寒暄。 “我和小蜜的父母是朋友，后来加入他父亲的传媒公司，我也是股东之一，公司也受我当时的丑闻波及，倒闭除了小蜜父母的离世，我也‘功不可没’，所以小蜜说希望我留下来帮她时，即使我当时已经没有重回娱乐圈的打算了，也留了下来，也只是出于照顾晚辈的心理” “小蜜她真的是个傻姑娘，她为了让我重回荧屏，四处给我谈角色，那时候的我就是一滩烂泥，墙倒众人推，根本没有哪个投资商和导演愿意用我。” “有一天，她很晚都没有回家，我有些担心，去了她应酬的酒会，看到她不小心将酒洒在了投资商的鞋子上，那投资商喝醉了，让她给他擦鞋，她还真的就蹲下去给他擦了。”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投资商是【天宫的云】的投资者，我曾今和她说过，这个剧本很不错……” “她走出酒会就一直在哭，坐着出租车就从城北坐到城南，这是她的习惯，那天晚上，我一直跟着她。” “我早已对名利看淡，娱乐圈的纷纷扰扰早已厌烦，我之所以会重出江湖拍摄【毒】，是因为，我想要交给她一份满意的答卷！” “我们永远都是你的亲人，你的娘家人。” 他说完依旧如往常般，伸手抚了抚她的头，长辈的关怀总是温暖又让人脆弱的。 步萌红了眼眶，喉咙像堵了棉花，莫志风说的，都是原主秘而不宣的伤疤。 她低了下头，平复下胸腔翻涌不止的情绪，“你们三个是约好了吗？怎么，是想吹捧我一番，然后解约啊？！”步萌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缓和气氛。 “是啊，肯放过我吗？”莫志风笑着接话。 “你想的美，你是影帝，是我的摇钱树，我要奴役你一辈子的，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会放过你。”步萌道。 “好。” 屏幕前很多人感动于江蜜的付出，和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唏嘘于他们起初的经历与心酸，也有些颜狗，只看得到颜值，比如此刻被刷屏的是莫志风的笑容。 【啊啊啊啊！我要醉在莫志风的笑容里了，公子如玉啊！长辈宠溺笑，真是腻死个人～】 煽情环节终于过去，游戏继续，又轮到了步萌，她都怕了真心话，毅然选了大冒险，结果题目是，现场打电话考验男朋友？ 步萌：“……”为什么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步萌拨通了卫池的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卫池不低哑，却如大提琴般沉韵的声音。 “喂。” “卫池。” “嗯。” 步萌：“……”能不能热情一点，这样她很尴尬的。 “我在录节目。” “嗯，我知道。” “节目组让我考验一下你。” “好。”卫池除了某些事比较坚持，其他时候对步萌几乎有求必应。 步萌看向主持人举着的提板，脸色就是一黑，这是什么破问题。 “我在梁宵的【陌生人1】上映时，陪同去杭州路演的时候穿的是什么衣服，具体描述一下。”步萌冷漠脸，她自己都忘了好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回答的很从容，“你穿了一件小V领的白衬衫，下身是墨绿色的长伞裙，鞋是裸色的羊皮小高跟，带着蒂芙尼的项链和巴宝莉的手表……” “停，够了。”步萌叫住了他，再说下去，他怕他连她内衣的牌子都说出来。 步萌身后的屏幕已经显示了她在杭州的照片，照片里的着装和卫池描述得分毫不差。步萌忍不住回头，用‘你们确定没有对台本的’眼神看向纪城林几人。 几人纷纷摇头，笑得一脸荡漾。 第二题是问她最喜欢的电影是什么，主持人要求她先将答案写下，她写的是肖申克的救赎，然后卫池答对了。 接下来就是问一些她的喜好，坑一点的就是她在某某公开场合的发言，卫池都轻松以对，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卫池会不会是和节目组提前对了台本。 【对台本了吧，如果不是，那也太苏了，我不信。】 【不信+1】 【我信，我就粉这对CP，粉到天荒地老。】 这轮过去了，步萌又松了口气，然而，下一轮，输的还是她，她感觉到了暗箱操作的阴谋，和节目组森森的恶意。 “这是最后一轮，其实这是城林三人为你准备的终极大礼包，就在我们电视塔的后门，您现在可以去领取了。”主持人露出姨妈般的笑容。 他说完，就有几个西装革履大晚上带着墨镜的男人上台来请她去领大礼包，步萌觉得现在给她一副墨超，她就是大佬！ 还有，确定这是礼包而不是惊吓？ 步萌几乎是被架着下了楼，走到了电视塔的后门。 一出后门是一条笔直的林径，路边栽种着两排榕树，走过去是一个喷泉广场，电视台位于S市的金融中心，附近是林立的高楼大厦。 白日里繁茂的榕树，此时被挂上了无数灯饰，像星辉陨落，璀璨如银河。无数闪烁的星辰，将这条路照得光如白昼，地上铺满了她最爱的红月桂，美得像童话的通幽路，像神话的鹊桥。 步萌踏上这条特地为她铺就的路，就听烟花乍响，照耀整片夜空，惊艳了夏天的夜晚。 林径很短很美，烟花很长很繁。 她看到了路的尽头，那个抱着花在等她的人，他身后的喷泉似永不停歇，喷洒，滴落，翻滚，朝涌，如此刻的，她的心。 晚风不解意，没有烈酒她也醉了。 她回忆她的往生，从最初的苦痛，到如今欢喜。 曾今的她，一路走一路失去。 而从今往后，她想，她会一路走，一路拥有。 就从我奔向你的这一刻开始。 第47章 暴走经纪人（完） 步萌站在卫池跟前，眼前的人芝兰玉树如朗月入怀，眸中的神采像被秋霜月华浸染过，即使他跟二愣子一样抱着花傻站着，她依旧仿佛看到了：朗月出天山，春风过漠北。 其实她知道，这绝对不是卫池安排的场景，他没有这浪漫细胞。 “哪个狗头军师给你出谋划策的？”步萌红着眼，她看着他，她眼里有泪水氤氲，整个城市的灯在她眼里都折射成细碎的光晕，像银河星海，而他站在星光的中央。 卫池没有回答，却脸色都变了，猛地将手中的花往旁边一扔，一步上前就捧住步萌的脸，天崩地裂也不变色的眸出现了类似慌张的神色，甚至是无措。 “小蜜，你别哭。”他伸手抹了抹步萌的眼睛，差点没把她戳瞎。 讲真，卫池还真没见过她哭，他也理解不了感动和热泪盈眶这样的情绪和行为，他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步萌：“……”我的花！ “我没哭。”步萌说了一句就捡起了那捧花，又将花塞回了他怀里。 “请将你的仪式进行完毕。”步萌想，卫池今天是想要求婚的，估计是被纪城林的那条未婚夫妻的理论，和没名份的定义给刺激的。 卫池这才想起王华山给他排练过的求婚仪式，要掏出戒指，单膝下跪…… 就在她准备一板一眼地走程序时，天边忽然又乍响了好几声爆鸣，是超大号的烟花，与之前的‘毛毛雨’不同，这次的几乎是整天蔽日，漫天散落的星光，像一场浩瀚的流星雨，如银花绽放，漫天通明。 这场景很美，但这爆破般的鸣响却惊到了两人，卫池刚要下跪的膝盖腾地一下又站直，这下他不止连花，就连手中的戒指都扔了，他又捧住了步萌的脑袋，不过这次是把她的耳朵给捂住了。 步萌：“……”我的花！我的戒指！啊啊啊啊啊！ …… 卫池的求婚磕磕绊绊，但是步萌答应的干脆，她想，除了他，她也不会再接受别人了，余生很长，有他，也挺好的！ 这场订婚是直播的，堪称年度大戏，两人的CP粉此刻在屏幕前瞌汤都瞌出血了。 【甜到齁好吗！不行了，血糖好高！】 【我挖你家旷啊，给我看这个！】 【卫池小哥哥好可爱！我含恨干了这碗狗粮！】 【今年还是不要表白求婚了，失败率太高，这对比太有伤害！】 …… 那边，尤西西也在看电视，旁边的心理辅导师很耐心陪着她。 尤西西有些怔愣地看着眼前甜蜜的一幕，双眼渐渐弥漫出血色，里面的挣扎似要冲破牢笼的困兽，她侧在身旁的手，猛地抓向沙发，尖利的指甲刮过皮质发出令人不适的声音。 旁边的心理辅导师聂如云，她仔细地观察着尤西西的情绪，又往‘刺激源’看了一眼，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 “西西啊，你先放松。”她的声音很轻缓，转身点燃旁边柜子上的熏香。 据聂如云说，那叫清云香，是多种药材调和的，有镇静清神，舒心益气的功效。然而，这味道尤西西并不喜欢，每次一闻到这味道她就有窒闷气郁之感，有时候更是觉得头晕目眩。她曾今提过，但是陆西彦很信任聂如云，说她是这方面顶级的专家，让她好好配合治疗，她自己也知道她情绪愈来愈难自控，毕竟不想真的成为疯子，也不敢拒绝陆西彦，只能认了。 “听说你以前是江蜜手下的艺人。”聂如云像无拘的闺蜜一般，亲密却自然地和尤西西聊着天。 这是尤西西不愿提及的事，她没有回答，只用一双阴郁的眼看着电视。 聂如云也不在意，继续自顾自地说：“你看，你昔日的朋友都有了好的归宿，梁宵如今是人气难以企及的女明星，有江蜜在，问鼎影后是迟早的事。纪城林已经是歌坛的中流砥柱了，有江蜜这样的靠山他只会节节攀升，以后在乐坛名留青史也不奇怪，莫志风如今已经洗白成功，以他的能力，再创辉煌也就看他愿不愿意了……” “至于江蜜嘛，她本事倒是挺大的，几年间公司的规模就壮大至此，投资和经营都别具慧眼，又有卫池这般一心一意还只冷知热的良人，想来前程似锦是必然。” “你看，你昔日的朋友都有了自己的归属和大好的前程，你也该放下过去和执念了。其实，你如今过得也不差啊，衣食无忧，风雨不扰的，虽然陆总以后会有自己的家室，但即便你已经这样了，他都没有抛下你，想必以后也不会……” 聂如云在泡茶，她一边说一边用余光观察着尤西西，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的，闲庭信步的，看起来优雅随性，如果忽略她话里的锋芒的话，旁人看来还真的以为她是以朋友的角度在开导尤西西。 靡靡的香气袅袅，聂如云的话却像淬了毒的空气，一丝一缕地顺着她的呼吸流遍她的全身。 是啊，他们都过得那么好，那么风光，事业情场都得意。 她呢？以前的意气风发，星光梦碎得连盈辉都不剩，她的一腔热血，螳臂当车的孤勇都成了泡影，被困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她甚至没有踏出去的勇气，成为仍人把玩，为人不耻的金丝雀，活成一滩烂泥，成了她最厌恶的模样…… 聂如云见她眼里戾气越来越浓，最后眼神都开始涣散，开始意识不清时，她熄灭了燃着的香，水晶吊灯的光璀璨明亮，印着她的笑容有几分诡异。 …… 莫志风是不打算回娱乐圈了，他已经在他的演绎事业上画上了完整的句点，但他还是被步萌抓了壮丁，她将公司交给了他管理，她开始专心对付陆西彦。 陆西彦要想执掌陆家，披荆斩棘是必须的，他上头有两个哥哥，商场上的对手也无数，步萌能见缝插针的地方海了去。虽然她根基浅，正面和他较量暂时不可能，只能走迂回路线，不过她也不急，有得是时间磨死他。 陆西彦忙于应付步萌都快神经衰弱了，就很少分心关注尤西西了，反正也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他的未婚妻倒是时常去光顾，然而陆西彦还要借助华家，就对华响雨的行为置之不理，心理辅导师也只是向他反应，华响雨也就是刺激一下尤西西，并没有什么伤害性的举措。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语言伤害，远比物理性伤害更痛更深。 又是一个春秋，一年过去了。 这一年里，纪城林和梁宵都相继结婚了，结婚了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公寓虽然好，但总归太小，要搬出公寓了，像家人一样一起住了那么些年，要分开总是让人唏嘘惆怅。 但是很暖很甜的是，纪城林和沙小沫搬离的时候，他给步萌配了一把钥匙。 “说好了，我以后就是你的娘家人，要是卫池那小子敢对你不好，你就回家。我买房子的时候就给你和宵姐留了房间。” 纪城林是这样对她说的。 所以，莫志风结婚搬走的时候也给她留了一把钥匙。 “公寓里你们的房间我都给你们留着，有空就回来。”步萌回应道。反正步萌决定这辈子就住在这栋公寓里了。 “好。” 梁宵嫁给了她叔，这辈分就有点怪，也不知是叫她婶婶，还是改叫莫叔姐夫。 纪城林和梁宵的事业也再度迈进，可谓蒸蒸日上，梁宵主演了步萌投资的一部文艺片，这部片子在她主演的电影中票房算不得高，但确是步萌为她量身定做的冲奖作品，她如愿摘下了影后桂冠。 纪城林的音乐也从小众走向了潮流，逐渐被大流所接受，还风格自成一派，因为独特的曲风而备受外国人的青睐，最新的单曲还荣登B榜前十，成功获得了格莱美年度最受欢迎男歌手的提名，当然也没获奖…… 步萌忙完手头的事，还注册了一个投资金融公司，专门和陆西彦打擂台的，又进入了一轮新的忙碌，只是卫池的眼神越来越幽怨。 “说好的，给我名份呢？”卫池一脸不满。 “你不是我未婚夫吗？”步萌敲着电脑，漫不经心地回答。 卫池不说话了，一个人默默坐在旁边玩手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反射弧太长，步萌都忙完了，还陪他吃了一餐饭，他才幽幽地来了一句：“那也是未婚，纪城林都结婚了。” 好吧，听这语气，步萌就知道，他又被纪城林那货给刺激了。 没办法，步萌只好挤出时间来结婚了，卫池还要旅行结婚，去浪一圈回来再举办婚礼。 好吧，她是拗不过他的，他也不会争取，也不会求她，更不会发脾气，就是不说话，还不是赌气那种，完全是听不见你说完，你在他眼前晃也好似看不见一般。 步萌：“……” 两人放下一切去玩还是很开心的，虽然卫池真算不得好的旅行伴侣，话少，即使再喜欢的东西也不会表现情绪。不过，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自嗨都是开心哒。 两人在机场遇见了尤西西，准确来说，是尤西西特地来‘接机’的。 步萌几乎要认不出她，脸色蜡黄，黑眼圈浓重得仿佛身体被掏空，头发是稀疏暗黄的，干枯得像草一样耷拉着，眼里浓郁得要滴墨的怨毒，她穿着宽大的T恤，风吹来，她的骨头清晰可见，步萌看见她手上不符合这年龄的皱纹，和手臂内侧若隐若现的针孔，皱了皱眉，这俨然是个形如枯槁的人。 步萌都有些差异，陆西彦是把她囚禁起来折磨了吗？这么将人折腾成这样，什么仇什么怨？ 正想着，尤西西就跟复仇的狼似的，疯一般冲步萌冲了过来，因为用力过猛，头上带着的帽子掉了下来，一张凶恶的脸更为清晰，凶戾的戾气让她整个人如饿鬼搬。 她背在身后的右手亮出，一把尖刀的锋芒森芒逼人，她眼里闪现的除了仇恨还有喜意，好似已经看见了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场景，好似步萌已经鲜血喷涌地横死在她眼前，恩怨情仇都尘归尘土归土，纠缠她的怨念都潇洒了般。 然而，步萌轻松一脚就将她潦倒，手中的刀也被她甩飞，摩擦着地面发出清脆刺耳的响声，惊了不少的人。 “哈哈哈，江蜜你死了，死了，死在我手里了。” 尤西西居然坐了起来，就又哭又笑，目光涣散，头发凌乱，像陷入了幻觉，又像见了绿洲的沙漠旅者，既欢喜，又疯狂。 步萌凝眉，这是疯了？不至于吧？！ 机场的安保人员来了，将尤西西带走，步萌报了警，去做笔录，一直到晚上才回到家。 但回到家的时候，她手下的人已经将尤西西这一年来经历的事，事无巨细地查清楚，并告之了她。但查到的也就是表面，就是尤西西一直呆在别墅，接触的就只有心理医生和辅导师，还有找茬的华响雨和偶尔探寻的陆西彦。 难道是华响雨刺激的？ 尤西西的检验报告也出来了，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和厌食症，还对多种精神类药物有很强的依赖性。 步萌亲自调查了一番，发现了华响雨还真是个妙人，无论是心理医生还是辅导师都被她收买了，循循诱导，语言攻陷加催眠和药物控制，短短一年就将人折磨疯了，就算是警方介入调查也扯不到她们身上。 步萌将调查的资料一并寄给了陆西彦，虽然这辈子他和尤西西没有那么深厚的感情，但根据步萌观察，他就喜欢绿茶小白花的属性的，他是十分厌恶华响雨这种兵不血刃，杀人于无形的毒蜘蛛的，这些算埋在他和华家联盟里的隐患。 华响雨果然够狠，运作一番就将尤西西送进了精神病医院，估计她这辈子是别想出来了。 …… 步萌这辈子和陆西彦斗智斗勇都成了终身事业，他也在无穷无尽的逼迫和压力下，频频失利，屡败屡挫的他王霸之气不在，最终也没有登上陆家家主的位置，最后被步萌和成功执掌陆挚辉地打压下折腾不起一丝浪花。 她的传媒公司成功上市，迅猛强势地坐上了行业老大的位置。步萌获得了一个封号，叫做造星大师，因为每一个被她挖掘的艺人都在星途上取得了斐然的成绩，还是难得的德艺双馨。她投资的影视作品无意例外都是口碑和票房双赢，为华国的电影事业作出了不斐贡献。 莫志风后来转行做了导演，将他们公寓的故事拍成了电影，这部关于友情的故事给观众带来欢声和笑语，感动与希望，被喜爱它的人永远珍藏。 第48章 八零岁月1 步萌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是查看她的手链，链子上赫然多了一颗珠子，她转了下手腕，两颗流光溢彩，如封印了九天星河的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步萌微微笑了下。 “恭喜完成任务。”牛头的声音传来。 步萌抬头看他，就听到他继续说道：“第一个任务是你的试炼任务，这个任务算是你的正式任务，你从现在开始每完成一次任务，都要在地藏菩萨的界面那里做任务完成度评估，然后领取积分和奖励。” 牛头头也不抬，桌子上堆满了文件，如今步萌也算对地府机构有初步了解了，知道牛头和马面就是他们这些基础公务员的领头，牛头除了她还有无数的任务者，贯穿个个位面，之所以能对她另眼相待，也是因为她是由南方鬼帝特地指派的。 步萌老老实实打开系统界面，点击了屏幕上的【地藏菩萨道场】栏目，眼前就出现了她的任务栏。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 待评估任务：任务2（暴走经纪人） 背包：千方药典（新手礼包抽奖获得） 积分：5000 步萌点击了评估任务和估算积分。 “系统估分的标准是什么？”步萌问牛头。 “有一部分的分数是原主评的，她怨气消散了可以去投胎，投胎之前工作人员会让她对你的任务做评定，还有一部分是系统评的，但你只要不乱造杀孽，破坏位面秩序，总之你只要遵守任务法则和规范，基本不会扣分，哦，过多依赖系统商城也会扣分。” 牛头说完后用很鄙视的眼神看她，然后冷冷地问道：“系统界面首页最上方的【任务者行为规范】和【位面法则】你没有看吗？” 步萌：“……”还真没有。 步萌讪讪地回头，系统就评估好了，无意外的是五星好评，获得的积分还是5000分，步萌看着刷新的页面还算满意。 忽然她看到了下方还有任务奖励，是抽奖，步萌欣喜，点开摁了立刻抽奖。 屏幕哗啦啦地轮转，步萌捕捉到了一些奖品，五花八门的，什么绝世武功秘籍，兵器，坑一点的就是什么美肤丸，可怕的是还有媚眼秋波，梨花带雨这类的技能？！甚至还有女主光环加持，仇恨值消减射线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系统没有的。 然而，步萌抽到的是……金枪不倒丸…… 步萌：“……”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看了一下介绍说明，好吧，就是！春yao！摔～ 步萌失望了一会儿，就准备去进行下一个任务，在任务抽取处抽中了名叫【八零岁月】的任务。 …… 经历了两次被传送的经历，步萌已经没那么晕眩了，但是她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还是浑身无力，她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她右脚的疼痛，步萌检查了下，应该是扭到了，还挺严重，应该是扭到筋了。 她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是有点昏暗的砖瓦房，采光不好，透着股淡淡的泥土味儿，房内收拾得很干净，但很简陋，两张床，一个被虫不知蛀了多少窟窿，几近报废的木柜，她的床脚边还放着一张书桌，断了一条腿的，用几块砖头垫着。 盖在身上的，已经洗得看不出原本花样的被子，和里面结成块状的棉花，明明白白地昭示者：穷，大写加粗的穷！ 步萌看了下，四处无人，房间外也无声响，便躺下来接受剧情。 今年是1882年，原主16岁，名叫关雪莉，这也是她辍学的第一年。 原主辍学是因为原主的父亲关忠党去世了，原主的父亲是个铁路工人，在西藏修铁路的时候遇到了雪崩，就这样留下原主和原主母亲。 原主母亲叫张惠兰，因为没有给关忠党生下儿子，所以不受原主奶奶夏氏的待见，现如今夏氏更是觉得是她克死了自己的儿子，更是使劲地锉磨原主母女，关忠党死后的抚恤金一分都没有给两人，还以原主成绩比不上堂姐为由，不让她上高中，那笔钱全给她堂姐关琳娜上学用了。 这些都只是原主苦难的开始。 原主辍学之后就跟着母亲在家务农，结识了从城里下乡的周兴盛。他的父母原本是京城的高官，动荡年代被下属举报，被下放到农场劳改，因为儿子年纪太小，不忍让他跟着受苦，就送到了一个下属家寄养，这个下属后来也被下放到乡下，也就是原主所在的三花村。 这位下属如今已经平反了，虽然没有回城，却成了村长，周兴盛就寄居在村长家。 原主是个比较爱钻营的姑娘，有点心机但算不得坏。她早早辍学，她聪明地知道，她只要还在她奶手里讨生活，就不会有好日子过，以后说不定还会被论斤论两卖了给他孙子买糖吃。所以原主盯上了这村里很有可能考上大学的周兴盛。 原主的容貌是这村里顶好的，就算城里都少有她这么葱盈水灵的姑娘，难得的是她身材即使是在营养不良的情况下，依旧发育得前凸后墙，亭亭玉立的，这朵村花在村里就是一道娉婷袅娜的风景线，一下子就俘获了周兴盛这荷尔蒙旺盛，有点迂腐且没见过世面的少年。 村长家也有一大家子人要养，而且这么多年过来，他也觉得原上司平反无望，也渐渐对周兴盛不再上心，更不可能掏钱照顾好他的衣食住行，还能给他交学费，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原主就用自己挤出来的钱，甚至是当了母亲收藏的银镯子才凑了他的饭钱和生活费，甚至他去高考的车费伙食费都是她给的。 周兴盛不负众望地考上了大学，还是京都交通大学，这在整个村是了不得的事，简直是文曲星下凡，山沟里飞出金凤凰。 原主以为她的好日子就要来临了，事实上是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周兴盛莫名其妙就和她堂姐关琳娜在一起了，不是和她在一起那般偷偷摸摸，而是正大光明地公开关系，整个村子的人都知道他们村的文曲星有对象了，对象同样是学习成绩很好，很可能是村里下一个大学生的关琳娜。 原主简直觉得晴天霹雳，便找了周兴盛和关琳娜理论，却只得到了关琳娜比她还委屈的脸，和让人蛋疼的解释，说她只是和周兴盛交流学习，后来两情相悦，她不知道他们在处对象。 结果周兴盛还在旁边来了一句：“雪莉，我只是把你当妹妹，你不要说这些让你姐姐误会的话。” 原主气得肝疼，却也是真心心痛的，毕竟她是真的喜欢周兴盛。原主消沉了好些日子，有天在山脚下摘野菜的时候，被村里的懒汉李三树拖进了田坳里的草跺子里，欲行不轨，结果被原主一石头敲得脑震荡。原主衣衫不整地从草垛子里出来的时候还撞见了周兴盛，周兴盛应该是看见整个过程，他正抓着一根木棍准备敲李三树。 后来这件事不知为何被人四处传扬开。 传言越传越难听，介于原主的容貌和平时并不算讨喜的性子，很多人说是她不甘寂寞，内里骚浪之类的难听的话。毕竟这个年代对女人多刻薄，只要沾上这种桃色事件，无论对错，被指责最多的永远是女方，攻击的主力军还偏偏是女性，说来也是可悲。 原主熬不住流言，便找了周兴盛，希望他能出面解释一下，毕竟他是唯一知道她并没有被玷污的人，但是被无情拒绝。 他义正言辞地拒绝：“我是你的姐夫，掺和这种事算怎么回事？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清者自清……”说着他又瞄了眼原主玲珑有致的身材，好似不忍直视一般转开目光，声如寒冰道：“女孩子应该自爱。” 此时的原主穿着一件碎花布的衣服，已经是她料子最好的衣服，因为发育的好，胸部挺翘涨鼓鼓的，显得娇俏又娇媚，跟村里那些含着胸恨自己不能一马平川的少女不一样。 他说得风轻云淡，带着淡淡地斥责口吻，但他不知道的是原主已经几年没有做过新衣裳了，这件是难得合身的。原主虽然不是什么三贞四洁的女子，但绝不是他口中的不自爱。 原主是第一次看见他斯文俊秀的皮囊下丑恶的嘴脸。 那天他们见面的时间是在旁晚，村后的那片树林里，结果又不知是谁传的谣言，说她在小树林勾引未来姐夫，这就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浪赛一浪，瞬时成了村里口口相传的桃色八卦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当事人周兴盛也没有出来解释就拍拍屁股上大学去了，在外人面前这就是默认了，原主就这样成了人人口中的‘破鞋’！ 夏氏更是恨透了原主，觉得她败坏了关家的名誉，变本加厉地锉磨她们母女，家里的脏活累活全是她们干，当牛一样地使唤尤不解气，甚至为了一台自行车的彩礼，就准备把她嫁给镇上瘸了腿的老鳏夫，那老鳏夫的前妻还是被家暴死的。 原主也是自私，一听这事儿就卷家里的钱准备跑路，但如今去远门是需要介绍信的，就在她村办处办理介绍信的时候就被夏氏待人给绑了回来，路上挣扎得厉害，被气得狠了的夏氏一推，就往石堆里扎去，扭伤了脚，这下想跑都跑不了了，如今就等着伤好了被打包送那老鳏夫家去了。 步萌刚回忆到这里就被屋外的哭声惊醒了，是原主母亲张惠兰的哭声，低低的，似乎连哭泣都是压抑的，需要躲藏的。 “妈，你就让雪莉上医院看看吧，她那脚肿了好几天了，实在不行，能不能……能不能给点药酒擦擦……”张蕙兰啜泣着，瑟缩在一旁，唯唯诺诺，鹌鹑似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弱，步萌几乎听不清，因为夏氏的喝骂已经碾压式地盖过，老太太独有的沧桑的声音，却独独没有慈祥，刻薄尖利，一听就是滚刀肉级别的。 “那个破鞋，赔钱货，浪蹄子，投身到我关家就是来讨债的，也就你这贱人的肚子能生出这样破落货，我儿子就被你们克死的，生不出蛋的母鸡，还想要老娘的钱上医院，怎么就没摔死她，到还落得干净……” ‘哐——’的一声，步萌推开了房间的木门，这门还是危着的，被步萌这用力一甩，差点没脱框。 “我死了，怎么给奶奶您换自行车，好给您的大儿子骑着上班？”步萌的话字正腔圆的，没有村里的湖北口音，淡淡的如清风般，分外好听。嗯，原主的嗓子也不错。 夏氏滔滔不绝地喝骂戛然而止，听到步萌的声音，冷怒的目光利箭一般射向了步萌，她还未语，一旁跪着的张惠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慌张地上前检查她的脚。 “你怎么不躺着，你脚还站得住吗？还想不想要了。”声音急切还有些哽咽，看着步萌肿成馒头一样的脚心疼得眼眶立刻蓄满了泪。 步萌撑着她妈给她做的‘拐杖’，其实就是几根火柴棍拼成的，虚靠在门上站立着，背脊挺着，伸手拉了一把张蕙兰，轻声道：“妈，我没事。” 若说原主最对不起谁，那无疑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全心爱着她的张蕙兰。 “没事，那你躺着生蛋啊，家务活也不干，地也不下，你还想我老天拔地地伺候你？没事就给我去做饭，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的东西！” 夏氏插着腰，她很瘦，背有些佝偻，虽然精神不错，但满脸的褶子看起来像干枯的树皮，半白的银发用头巾包着，显得脸小小的，五官挤在一起，因为凶戾而显得分外扭曲。 “妈，你歇着吧，我来就好，雪莉还伤着，要是留下病根就不好了。” 张蕙兰背过去抹了一把眼睛就推了推步萌，还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快进屋后，就转身要往厨房去。 “三婶，和关玛丽是死了吗？”步萌冷冷地看向夏氏。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张蕙兰一早起床就做早饭，喂鸡鸭喂猪，打扫卫生，接着就下地，回来挨骂不说还得继续操劳。同在家里的二婶也不工作，她女儿关玛丽还好手好脚的，什么也不干，睡到日上三竿，等着人伺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人是地主家的夫人和小姐，原主和原主母亲是仆役呢！ 夏氏顿时眼睛一瞪，一双眼睛就占了半张脸，“哎呀，你个死浪蹄子还敢顶嘴，让你煮餐饭要你命啊，我就是让你天天煮，伺候老娘拉屎拉尿你都得干，你很有怨气是吧？真是活久见了，我还使唤不动你了是吧。” 夏氏就跟个炮仗似的，嘴里一整天都没个干净，说话就跟喷粪一样，步萌都服气了，她也实在是不愿意和这种泼妇打交道，只冷冷地问了她一句：“我爸才走没一年呢，你这样锉磨着他的妻女，你怕不怕他晚上来找你啊，奶。” 这一声奶叫得自然又亲切，不知为何夏氏心理却莫名凉了一下，听完她的话，她先是哽了一下，继而又是勃然大怒。 “你个赔钱货还好意思跟我提你老子，个不孝子，娶了个婆娘气我，生个女儿还败坏家风，他要敢来找我，看我不抽他……”她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大，尖利得刺耳。 步萌离远了几分，以免耳膜受到荼毒，看了眼自己肿成馒头的脚，还是转身进屋了。 夏氏还使劲地砰砰拍门，她要不是顾虑到这贱蹄子过几天要出门，必须得全须全尾的，她早就操家伙抽她了。 张惠兰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看了眼女儿已经进了屋，看样子婆婆也没打算动手，便蹑手蹑脚地老老实实去厨房做晚餐了。 夏氏骂了一会儿，房间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关雪莉死在里面了，她也真怕自己将这脆皮的门给拍坏了，自己还得掏钱修。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没意思她也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步萌听着夏氏出门的动静，估计又是去村头树下和人唠嗑去了，如今家里就只剩步萌和张蕙兰。 她拄着拐杖走进厨房，正在切菜的张惠兰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看清了是步萌，便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恼道：“你怎么又乱走动，脚不想要了。” “嗯，不想要了。” 张蕙兰只是微微埋怨的训话，实则是满满的关心，但没想到步萌会这样回答，她怔了下抬头看向步萌，她站在厨房门口，背着光，神情模糊，但是那分外认真而坚定的眼神却好似蛰了张蕙兰一下。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那跛了你后半生咋办呐！”她说着还呸呸了两口，还道了句‘童言无忌，说话放屁！’ “那妈你觉得我要这腿干什么？将来被那老鳏夫打的时候方便逃跑吗？”步萌语气淡淡的，咬字清晰，清晰得让张蕙兰觉得刺痛。 步萌不给她退缩的机会，“我没了腿说不定那老鳏夫还能放过我呢！” 她自嘲地笑了笑便对上张惠兰闪躲无措的脸，“妈，我实话跟你说吧，与其被嫁给那样的人，我宁愿去死……” 张蕙兰霍然抬头，那一向温和怯懦的脸上难得地布满怒气，她还在步萌手臂上拍了一巴掌，从来舍不得碰女儿一下的她，这已经是她最大的惩戒了。 “你说什么傻话，你这要死要活的，对得起我和你爸吗？我和你爸可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她说着泪水就扑簌簌地流。 “那样怎样？嫁给一个家暴，年纪还能当我爸的男人，被他锉磨死吗？还是换个地方继续做牛做马？” 张蕙兰怔了下，步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妈，你为什么没有想过反抗，哪怕为了我反抗一次呢？现在是什么时代了，还兴包办婚姻吗？你的宝贝女儿就值一辆自行车的钱吗？一辆自行车就让我痛苦一辈子？那辆自行车我连摸都没有资格，大伯每天骑着我的卖身钱换来的自行车风风光光去上班，那自行车想来以后也是个关琳娜或者奶她哪个宝贝孙子的。” “你还知道我是你和爸唯一的宝贝女儿啊，我爸爸是国家编制的工人，为国家修铁路牺牲了，连抚恤金都没有一分是用在我身上的，我爸平时的工资也不低啊，为什么我活得连村里家最穷的大妞都不如呢？” “我以后要过你这样的日子，以后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宁愿现在去死！” 步萌很冷静地说出这翻话，很无情，很伤人，但这是原主的心声，原主到死都没能说出来，她爱父母，却也难免有怨气，父亲疼她，却很少陪伴，还愚孝，在夏氏面前总会妥协。张蕙兰把她当命根子，但是软弱到任谁都能踩一脚，她一辈子忍气吞声习惯了，觉得女人一辈子都苦，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妈，我不想忍，反抗还有生机，我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活着，就算失败了，大不了就死，你不放心就陪我一起死，我们还能一家人在地下团圆，爸爸肯定在等着我们的。” 张蕙兰缩着的肩膀松了下来，抬起头惨然一笑，泪水布满她因为长期风吹日晒而日渐粗糙的脸。 “傻孩子，你这一句句去死的，是在挖妈的心啊，妈怎么可能让你嫁给那姓赵的老匹夫，妈早就决定好了，他要是敢强娶你，妈就跟他同归于尽，妈刀都藏好了，你还年轻，妈不会让他毁了你的。” 说完，她就抱着步萌痛哭，哭声依旧是压抑的，可是那种沉痛，听得步萌心口窒闷。 第49章 八零岁月2 张惠兰抱着步萌哭了好一会儿，又捧着她的脸，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满面哀戚，卑微凄苦的脸难得露出决绝之色。 “雪莉啊，你放心，别害怕，要是妈出事了，你就跑，你爸在银行给你存了一笔钱，虽然不多，但你跑得远远的，离开这里就好了。”张蕙兰的语气就像是在诱哄被惊扰不安的婴儿。 步萌怔忪了一下，看着张蕙兰像抓住希望稻草的样子，又想起原剧情中，原主还是被弄晕送去了赵瘸子家，原主出嫁那天张蕙兰并没有在家，想来是她的打算落空了，被夏氏控制起来了。 就这样被毁了一生的原主对母亲是怨怼的，在赵家被折磨的日子，也没想过找她求救，每次回到关家，看着母亲日渐憔悴的脸，又痛心又觉得隐隐解气。 后来张蕙兰总是上赵家默默塞钱给她，想来那钱就是原主父亲留下的了，但是原主根本就保不住那钱，甚至被当成提钱的机器被榨个干净。张蕙兰也带着原主逃跑过，但证办处被赵瘸子打点过，两人办不了介绍信，直接走走不出镇就会被抓回来。 原主熬不过两年就自杀了，张蕙兰这个可悲又可叹的女人，失去了唯一的精神支柱，下场都不用想。 “妈，没有赵瘸子，还有李瘸子张瘸子，你能为我拼命也只有一次。她们都能为了一部自行车将我推进火坑，那我在他们眼里连畜生都不如，你让我跑？我能去哪？外面有多险恶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吧！” “纵使我能逃出生天，您和爸爸都走了，您还是为我而死的，那么我会背负着痛苦，自责压抑的过一生！” 步萌真的有些无奈，张蕙兰没有文化，想出这样玉石俱焚的方法也在情理之中，这种决绝对软弱了一生的她来说想来是用尽了毕生的勇气。 张蕙兰犹如雷击，好似连最后的稻草都被抽走了，她弯下背脊，靠坐在灶边上，呢喃道：“那怎么办啊？要不我把他们都杀了？” 步萌：“……”要不是看张蕙兰这一副蔫蔫的样子，听这霸气的话她还真想给这‘大佬’点烟。 叹了口气，步萌语气尽量平缓，“妈，您不是女金刚，他们一个人就能将你撂倒。您要是不知道怎么办就听我的好吗？只要您还是好好的，我就什么都不怕，您也不要喊打喊杀的了，这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还是那句话，最差不过是去陪爸爸罢了。” “呸！妈听你的就是了，你爸才需不需要你陪！他就想你活的好好的！”张惠兰抓着她的手，紧紧的。 “妈，先做饭吧，我帮您。”给张蕙兰打了心里预防针，就停止了这沉重的话题。 步萌刚将梁上晾着的腊肉割下了一大块，就听到张惠兰慌张受怕的声音：“雪莉啊，今天不是吃肉的日子，要被你奶知道了又要闹了。” “闹就闹吧，妈，我受伤了，得补一补！”步萌不以为然。 说来这夏氏也算是个人物，年纪轻轻就守寡，一个人拉扯大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原主的父亲是第二个儿子，从小老实木讷，最不受重视。 原主大伯叫关忠国，如今在镇上一家家具厂里上班，最近还成了个小管事，在村里已经是很体面的工作了，原主三叔是小儿子，叫关忠华，整日游手好闲的，有兴致了就接一下散活干，务农也是三天打鱼两天筛网的，最近被夏氏逼着去镇尾的施工去搬砖去了。 夏氏一个寡妇拉扯着孩子，年轻时也算有姿色，在那动荡的年代为了生活变成泼妇，撒泼打滚的，渐渐的控制欲就越来越强，觉得儿子女儿都亏欠她，辛苦了半生，年老了就要儿孙将她当老封君般言听计从。 如今关家的日子也算不错，原主父亲的工资和抚恤金都被她把持在手里，家里田地也有二十亩，在村里也算是富户，可连哪一天吃肉夏氏都要规定时间，鸡下了多少蛋她也要每日清点，孙子孙女吃个蛋都只能吃她赏赐的…… 步萌：“……”病态的控制欲。 张蕙兰踟蹰了一会，又看了眼步萌的脚，就歇了劝的心思。事实上她能想着以死想拼，就有了豁出去的勇气，如今又有了女儿做主心骨，她也难得硬气了一分，她想得很简单，只要听女儿的就好了。 步萌亲自下的厨艺，炒了一盘蒜苗腊肉，又从水缸里捞了条鱼炖了汤，最后凉拌了一盘野菜。 “妈，我们吃饭吧。”步萌将才摆在灶台旁的小桌上就招呼着张蕙兰吃饭。 “啊…啊？这是我们吃的？”张蕙兰错愕。 “是啊，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反抗，我野菜粥都喝了几天了，还每天只有一顿，妈你就不心疼吗？” 张惠兰把所有的话都咽了下去，乖乖坐下吃饭。 步萌将煮得奶白浓香的鱼汤端了一碗给她道：“多喝点，鱼汤补。” 张蕙兰每样菜都尝试了下后，瞠目结舌道：“雪莉啊，你厨艺啥时候这么好了？”她是知道自家女儿几斤几两的，毕竟原主也没少下厨。 “以前是煮给他们吃的，我才没那么好心呢！”步萌搪塞了个借口。 张蕙兰深信不疑，她对女儿是无条件的信任，还暗暗对女儿有这样的手艺而欣喜。 两人吃得差不多了，一家子人才陆陆续续回来。 首先回到的是原主三婶刘氏，以及她的女儿关玛丽。这两人才真是干啥啥不行吃啥没够的东西，刘氏的狗鼻子一下子就闻到肉味，还有鱼汤的鲜美，眼睛就亮了，一掀厨房的门帘就走了进去。 “今天不是吃肉的日子啊，还有鱼？”她的声音因为欣喜而愈发高亢。 但她一见厨房里的场景就惊呆在原地，张蕙兰已经像做贼心虚般站了起来，只有步萌还不疾不徐地继续吃，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五星酒店品尝着什么仙肴佳酿呢！ “你，你们反了，敢私自煮肉吃！”刘氏是真的吓到了，夏氏的淫威在这个家里根深蒂固，她想不到平时鹌鹑似的两个人敢做出这么反骨的事。 关玛丽也跟了进来，听见大门的动静，眼珠子一转就听囔声喊道：“奶，你回来啦，家里有贼偷您的粮呢。” 夏氏像被什么刺了神经，几个跨步就冲进了厨房，见到了步萌还在悠闲地喝鱼汤，脸就涨红了，如即将喷发的火山。 “天杀的，真是反了。”她说着就朝放柴的地方走去，操起一根柴棍就冲步萌冲了过来，那叫一个健步如飞。 “吃，我让你吃多少就给老娘吐多少。” 张蕙兰脸色大变，立马挡在步萌面前，步萌在轻轻拂开了她，站起身，在所有人措手不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就将整张桌子给掀了。 整个动作不过须臾，却好似被放慢了的镜头，陈旧的折叠木桌很轻巧，落地发出的声音也不沉闷，碗盘摔碎发出乒乒乓乓的令人惊惧的声响，剩下的残羹剩饭遍地洒落，沾染了灰尘的饭菜香味不减，反而像绽放开了般，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尖，却再也勾不起食欲。 桌子就是甩在夏氏面前的，剩菜的残渣还贱在了她的布鞋上。 “啊——你个该死的赔钱货丧门星！” 夏氏简直觉得翻天了，她浑浊的老眼充血，那看向步萌的目光都恨不得滴血，她一辈子节俭惯了，为了拉扯几个孩子，一个杂面馒头都要泡水吃几顿，步萌这种行为在她眼里就是糟践东西，不可原谅。最重要的，这触怒了她的不容侵犯的权威。 所有人都被步萌的举动吓傻了，可这还没完，步萌一把就抓住了夏氏挥过来的棍子，她还真想反手就将这老虔婆给敲了，但想了下又放弃了，她要是有个杖打祖母的名声，那这就是她一生的污点了。 还没等步萌开口，就见一个妇人快步走了进来，穿着一件的确良的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有别于村里那些‘不拘小节’的妇女，她显得斯文很多，至少和刘氏这个粗鲁村妇站在一起那简直是天差地别。 “妈，雪莉，你们这是怎么了？祖孙两有什么不能好好说？” 这是原主的大伯母曾氏，如今据说在她大哥开的一家店铺帮忙。此时她笑意盈盈，搀扶着气得发抖的夏氏，一边给她顺气，一边如和蔼的长辈般斥责着步萌。 “雪莉啊，伯母知道你有怨气，可是有气也不能这样撒啊，你没赚过钱没当过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怎能这般糟蹋东西呢？快，给你奶道歉，你奶生养你爸，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多不容易，即使隔着一辈，你和奶不亲，也是要孝尽的。” 哟！瞧瞧，这话说的。 果然，“她还敢有怨？没有我，能有她？就知道败家的赔钱货，破烂货，活着都是埋汰人。”夏氏怨毒地咒骂，被曾氏这表明粉饰太平实则添油加醋的话气得呼吸都急促了。 步萌冷笑了一声，语气极尽嘲讽。 “伯母啊，雪莉也知道你心有不甘，我比女儿长得漂亮，我爸也比你男人出息，你虽然赚着钱，却不给家里钱，还要跟奶拿钱，去养你那两个没赚过钱也没当过家的赔钱货儿女，你知不知道那些钱都是奶存下的，我爸的工资和抚恤金？快，你快给奶道歉。她含辛茹苦把你男人拉扯大，临老还要掏钱帮你养孩子，即使你没把咱奶当亲妈，和奶不亲，也是要孝尽的。” 步萌一口气说完，看着她僵在脸上的笑容，和眼里扭曲挣扎的怒气，继续好整以暇道：“哦，对了，你这种自己孩子都要挖小叔子的钱来养的，厚颜无耻的老贱人是不懂孝道的，你看，你自己穿着的确良的好衣服却没有给奶买一件，你亏不亏心啊！” 话音刚落，刘氏就绷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收获到夏氏和曾氏的一个瞪氏，顿时将笑都憋了回去，一张脸通红。 曾氏气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神色古怪地大量着镇定自若的步萌。 而一旁夏氏的神色是变换莫测，步萌的话也是戳中了她的心窝的，她平时喜爱曾氏生的一对儿女，一个是长孙女，一个是大孙子，两个读书都不错，尤其是关琳娜，那可是未来能给她光宗耀祖的大学生啊。可如今想来，步萌说得也没错，大房两口子都有工作，但上交的钱都少之又少，还时不时跟她诉苦，以两个孩子读书为由，从她这里掏钱，两孩子咋就能花这么多钱呢？看着曾氏这身行头，夏氏几乎下意识就认定是曾氏诓骗她，给自己寻好处。 曾氏一回头就看见了夏氏那双浑浊的眼侧着打量她，眼里审视的冷光让她心里一惊，她下意识解释道：“忠国他升部门管事了，这衣服是他给我买的，毕竟为我常在镇上走动，这样比较体面。” 她的解释太刻意，并没有让曾氏打消怀疑，但是门口又传来了一个浑厚的声音，是关忠国，他也穿着的确良的衬衣，或许是刚升职，颇有点升官发财意气风发的飞扬感，说话都多了分底气。 “娘，是我给爱玲买的。”说着他走到了夏氏身边，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还瞟了步萌一眼，那眼神一点也不像在看自家兄弟的血脉，就好似在看待价而沽的物品一般。 夏氏眼里闪过挣扎和不甘，气哼哼地指使了刘氏母女留下来做饭，就甩手走出了厨房，曾氏和关忠国也跟着走了。刘氏和关玛丽面面相觑，觉得今天简直玄幻了，先是关雪莉一反常态，更恐怖的是，曾氏居然放过了她？！天要下红雨了吗？ 步萌倒是猜到了关忠国说了什么，无非是她在这个家没几天呆了，将她好生将养着，还能有一笔彩礼之类的。看来，原主会莫名其妙地被赵瘸子看中，这大房绝对脱不了干系。 “雪莉，你…你没事吧？”张蕙兰拉着步萌的手都是抖的。 “这不是好好的么？还吃饱喝足了。”步萌拉着张蕙兰就要回房，“妈，你这几天也别干活了，累死累活还不讨好，反正都要反了，也没必要。” 张蕙兰讷讷地跟着，愣愣地点头。 步萌洗漱了一番，躺在床上梳理了一下所有事情。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关琳娜没有出场，她在城一中读高中，所以住宿，一个月才回来一次，说辞是为了省路费，但据步萌看来，她在城里滋润着呢，才不想回这一出门就闻到鸡屎味的地方。 步萌又看了看还肿着的脚，便起身，径直进了杂物间取了活络油，也不理夏氏那要吃人的目光，潇洒地回屋了。曾氏之所以没有阻止她，也是因为关忠国三番五次的告诫。 风平浪静地过了三天，步萌的脚已经在步萌的按摩和针灸下好得差不多，剩下那点痛对她来说跟挠痒似的。 张惠兰这几天虽然不像步萌交代的什么也不干，但也没有下地了，气得夏氏是又跳又叫的，要不是关忠国压制，前方还有利益诱惑着，她都能削了步萌母女。 伤好了，原剧情中赵瘸子是六天后来迎亲的，步萌的计划也要开始实施了，她要的是高效率，她实在是不想和这些极品扯皮，不只有滚刀肉，还有黑心莲和伪君子，想想就糟心！ 步萌去了镇上，在书店忙活了一上午就往关忠国的家具厂走去。 她站在家具厂外的墙上，将自己一上午的劳动成果贴了上去，一张大字报，用毛笔写着的。 步萌的字走笔游龙，笔锋犀利却不逼人，有一种厚积薄发的神韵。字报的内容很直白，还是以故事叙述的，大概是家具厂的基础木工，一跃成了部门管事，骑上了三百大洋的凤凰牌自行车，全是因为卖了自家侄女，那部自行车就是镇南赵娶瘸子给的彩礼，关忠国卖侄女求荣，无廉耻心，思想觉悟低下，不配做领事带领工农百姓。 步萌写得义正词严，很有煽动性，至于是不是卖侄女求荣步萌没有确凿证据，不过根据她打听来的消息，那赵瘸子是厂长夫人的堂弟，只要有了这层关系，就算不是也会有人往这方面想，至于是不是冤枉？ 哼，谁在乎？ 步萌用浆糊贴好，为了以防被撕，步萌几乎将整片墙都贴满了。 做好这些，步萌又去了镇上了妇联部门门口，这里离市场挺近，人来人往的，步萌找了个阴凉的地方，见人就发手中的传单，传单的内容与大字报一样，只是步萌用了楷书的字体，斯文俊秀，整齐好看，一些路人或处于好奇，或见她写的毛笔字好看，就接过了传单。 关忠国还在走路带风地上班，当个管事就是比底层的工人悠闲自在，钱多还体面，他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野心，他想再往上爬，再俯视更多的人。丝毫不知，外边关于他的流言蜚语已经如瘟疫般的速度传扬开。 第50章 八零岁月3 八零年代，改革开放初始，女性的地位还很低，而这个时代妇联里面的女人，那真是女人中的战斗机，鼎立半边天的好同志，女权崛起的先驱者啊！ 步萌被接进了妇联部门，见到了妇联的干部主事，秦主任。 秦主任四十来岁模样，留着齐耳的长发，乌黑油亮的，估计是梳了头油，一丝不苟的，穿着笔挺的长衬衫，胸前挂着工作章，有点像童年阴影里的教导主任。此时她神情严肃，目光沉凝地打量着步萌。 步萌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道：“秦主任好，打扰您了。”声音不高不低，不卑不亢，背脊挺直的站着，目不斜视，眼神清明。 秦主任在心里暗暗赞了步萌的举止仪态，眼神也缓和了几分，“坐下说话吧，有事我们一起解决，妇联是所有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妇女儿童靠山。” 步萌见她眼中的认真，也点了个赞，这个年代的老干部绝大所多数还是干正事的。 ”谢谢秦主任。“步萌这句是哽咽着说出来的，眼圈霎时就红了，却强忍泪水，一副坚强倔强的模样。 步萌知道，考验她演技的时刻到了。 “说说你的难处，你的传单我也看了，你再具体说一下。”秦主任语气也缓了几分，还吩咐下属去给她倒杯水。 步萌娓娓道来，她并没有过多描述夏氏对她们母女的苛待，而是重点描述了张蕙兰当初不顾父母兄长的反对，毅然决然嫁给关忠党，伺候婆婆，友爱晚辈，塑造了一个无怨无悔中华好儿媳的形象，然后着重于父母的恩爱，到后来的关忠党受国家号召，奔赴西部修建铁路，最后为国捐躯，又从多个细节侧面烘托了她们母女的苦难和饱受的风霜，为了后续，她还将村子里针对她的流言事无巨细地交代了，就连她和周兴盛的纠葛都隐晦地提了，半遮半掩的，更引人深思。 步萌一直默默垂泪讲述着，语气平淡，没有抑扬顿挫和慷慨激昂，只是让人压抑得窒闷，众人却从其间听出了绝望和沧桑，和她被泪痕斑驳的青春秀美的脸对比，形成了极大的反差。 在场感性的女性们都被步萌的春秋‘演讲’感动了，有些年纪轻的已经微微啜泣。 “你娘真是太不容易了。” “就是，你们也算是烈士家属了，怎么能这样对待你们呢？” 步萌见好就收，来了最后一句总结：“我知道我今天的行为很偏激，家丑不可外扬，但我真的没有活路了，我不怕死，可是我妈她为了让我不入那个火坑，她都打算和姓赵的同归于尽了，她连刀都藏好了，我这做女儿的怎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为我断送一生呢？我爸爸知道了，他该有多痛心，呜呜呜呜～” 步萌说完，就好似崩溃般蹲下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秦主任起身抚起了她，步萌忙擦干眼泪，嘴角微微抽动，强忍泪水。 秦主任叹息了一声，似恍惚，又似追忆什么，“女人啊，这一生多苦愁啊！”说着她又拍了拍步萌的背安抚道：“孩子，如果事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我们妇联不会任由你们母女受欺凌的。” 步萌走前整理了下坐垫，又将她填的资料和水杯摆放好，朝众人鞠了个躬才离开。 身后又是一阵感叹，“真是个有教养的好孩子。” 步萌成功俘获了一批人心之后，就回三花村了。已经十一月了，天气渐冷，步萌穿了件外套依旧觉得有点冷。不过，回去后应该还要进行一场火热的撕逼大戏。 就在步萌准备走出镇口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眼熟的背影，化成灰原主都认得，是当初那个对她欲行不轨的李三树，此刻他正踉跄地往巷道中走去，步萌知道那巷道尽头的拐角是一家私人开的赌坊。 步萌跟了上去，四处看了下，巷道无人，李三树明显喝醉了。 步萌几步上前就朝他后颈一个手刀，就将他给敲晕了，步萌看着这滩烂泥一般的肉，多看一眼都欠奉，扯了他的衣服就将他的头蒙住，嘴巴也堵上了。操起路旁的石块，用力往他右脚上砸去，她力度很巧，角度精准，一击就砸断了，耳边传来沉闷的痛呼声，李三树开始挣扎，步萌没有停留，继续用力砸了几下，确定以如今的医疗技术没有办法治愈之后，就离开了。身后的李三树又如死狗般晕了过去。 对于这种仗着老天给的，比女人强大的力量去祸害女人的男人，步萌更想一枪了结了他，活着也是败类，但想起牛头那句不要滥造杀孽就放弃了。 果然，步萌一进关家，就见家里所有人都坐在大堂里，表情各异，俨然是要三堂会审！ “孽畜，跪下！”夏氏尖利的声音穿刺耳膜而来。 步萌勾了勾唇角，“奶，如今是新社会，改革开放了，不兴这种旧社会地主家的做派，您思想觉悟不高啊！” “开不开放老娘都是你奶，你敢反抗就是不孝，别说让你跪，就是让你死你也得抹脖子！”夏氏颐指气使，对步萌的话很不屑。 步萌：“……”文化不同，思想不同要如何沟通？！ 还没等步萌反应，阴沉着脸的关忠国将一张大字报朝步萌甩了过来，力道很大，步萌都觉得有一阵风刮过，她接着了，手放下就对上了关忠国那双阴鸷的眼，记忆中这个大伯很少对她有什么情绪，原主也从未在他身上找到长辈或者是亲人的感觉，现如今情绪这般激烈倒是罕见。 “这是不是你贴的。”他声如闷雷，很厚重，很压人。 “是啊。”步萌很光棍地承认了。 “雪莉啊，你这孩子小小年纪不学好，怎的学人家造谣？！”曾氏都崩不住人设了，说话都透着股阴阳怪气。 步萌嗤笑，“我报纸上写的那句话是谣言？那你去派出所告我啊！让警方介入调查啊！你敢吗？” “你！”曾氏被怼得说不出话来，看着步萌风轻云淡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家丑不可外扬啊，雪莉你这是在败坏我们老关家的名声。”刘氏插了句嘴，那眼里是明晃晃的幸灾乐祸。 步萌点了点头，看向关忠国，“大伯，你听，三婶都知道这是家丑呢，您知道吗？” 这话一出，刘氏就受到了好几波目光扫射，下得她立马往后缩，不敢参合了。 “看来你对老关家很有怨气，可你有什么资格，看看你做的事，有哪件为我们关家长脸的？你立刻跟我去厂里道歉，长这么大不知道祸从口出吗？你倒是潇洒了，一嫁人我们就管不着你了，可你不能让你母亲受你连累吧。” 关忠国端坐着，左手握着水杯，大拇指摩挲着杯柄，语气冷然。 哟，还威胁上了她？！ “雪莉哪里必得上大伯，你都能做出卖侄女求荣了这种不要脸的事了，关家还有脸给你丢吗？”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关忠国语气渐高，怒气都快控制不出爆发，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个只有小心眼没什么大能力的侄女，能这样摆他一道，还油盐不浸！ 想着厂里人的议论纷纷，看他那鄙视揣测的眼神，要是这件事不解决，他以后有什么威信管事？还如何更进一步？ 关忠国见步萌连话都不回就拖着张蕙兰准备进房，脸色黑如锅底，“你当真不知悔改？你就不替你母亲考虑？” 步萌恼了，这老匹夫一而再拿她妈威胁她，真是恶心透了。 “我敢对上你，我就没在怕，你既然要逼死我，我干脆死得有价值一点，信不信我被逼急了就吊死在你厂门口？你别说升官发财，你饭碗都得丢，我倒要看看那赵瘸子领着我的尸体还会不会给你好处！我妈也不劳你操心，我死她跟着死，死了到阴曹地府也不会放过你这无耻小人。” 说完就带着母亲进了房，张蕙兰一进屋就靠着门板滑落跌坐在地，好似刚才还能站立都是苦苦支撑。 大堂内落针可闻，关忠国脸色清白交错，眼里的凶光明明灭灭。 “杀千刀的贱蹄子，要死要活的威胁谁啊，有本事现在就给老娘去吊死啊……”夏氏反应过来就是一通骂，却也没像往常一猛拍门叫嚣。 …… 第二天，步萌早上准备出门的时候，刘氏和关玛丽一左一右地盯着她，看来是夏氏派来监视她的。 “雪莉妹妹，天冷就别出去了吧，要不奶该不高兴了。”关玛丽笑得不怀好意。 步萌没理她绕了过去，就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和永无休止的喝骂：“死贱蹄子，这么早要出去撩骚啊，你哪也不准去，给老娘在家老实呆着，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步萌连头都没回，还看见了放在堂前角落的自行车，估计是关忠国心虚，也受不住流言蜚语，今天居然没有骑过去。那正好，便宜她了，去镇上好几里路呢，天还冷！ 夏氏追上来就见步萌在推自行车，顿时气得跳脚，那自行车可以说是家里最大的资产了，在她眼里这比关雪莉还金贵，要是摔了碰了她得肉痛。 “你别动自行车，你这丧门星不配，弄坏了老娘要你赔命。” “就是啊，雪莉妹妹，就算你垂涎这车你也不会……”关玛丽想嘲讽步萌一句她不会骑，毕竟她也很垂涎这自行车，可她知道她是没有资格动的，想着这车以后就是关琳娜的了，想想就意难平。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步萌将车推出门口，潇洒地上车，扬长而去。 那行云流水的动作，显然比战兢涩然的大伯流畅多了，这这这……关雪莉这货是什么时候学会自行车的？！！ “啊——死丫头，你要骑着我们家的车去哪儿！？” 夏氏惊叫一声就死命追着步萌，她还真怕她骑着跑了就不回来了，那她还不亏大发了？ 还别说，她这老胳膊老腿的，不愧是抗战时期能一天百里逃亡的人，步萌都叹服了。但她还是轻松地甩开了，还潇洒地侧摆了一下，激起烟尘，呛了夏氏一鼻子灰。 海阔任鸟飞，夹着寒霜的风都是清幽自在。 步萌在外奔波了一天，回来的时候，张蕙兰也刚到家，步萌早就让她吃了早饭，就带点干粮出去，省得在家受锉磨。 关忠国也回到了，他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看着步萌的目光像毒蛇一样。 第二天步萌带着张惠兰一起去了镇上，要摆脱这破烂地方也少不了她。 整个关家都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唯一活得自在也就是步萌了，现在夏氏又开始不给她们母女饭吃，步萌也没计较，刘氏做的猪食她也不想吃，反正她在镇上已经吃饱喝足了，她的背包里还有她特地买给张蕙兰的肉包子。 她之所以有钱是因为，步萌一早就从张蕙兰手里接过了原主父亲留给她的钱，那些钱都是关忠党从自己少得可怜的生活费，和难得的奖金中省吃俭用留下的，不多，但暂时够用。憨厚老实的汉子，对拉扯他长大的母亲永远心怀感恩和愧疚，却也是尽自己所能给女儿他能给的，步萌也不知道怎么评价。 终于到了赵瘸子来迎亲的这一天，天还蒙蒙亮步萌就听见了堂外有窸窣的响声，她起身就见到张蕙兰已经起身了，她怔愣地抱着她放在床底的一个竹筐，步萌知道，她的刀就藏在里面。 “雪莉，等一下要是情势不好你就跑，跑得越远越好。妈昨晚听见了，那赵瘸子好像是今天要来，你大伯母都破天荒地早起做早饭了。”张惠兰见步萌醒了，抓过她的手，神色焦灼。 步萌见张蕙兰双目熬得布满红血丝，黑眼圈更是可怖，她也知道她这几天都没睡好，昨晚想必是彻夜难眠。 步萌回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笑容和煦，希望能够安抚她给她力量。 “妈，没事的，相信我好吗？” 一拉开门就见夏氏站在她门口，一副做贼的样子，步萌双手抱立，还没说话就闻到了夏氏一早的口气。 “吓死人啊，一大早就作妖。” 步萌：“……” 曾氏的手艺比刘氏好的多，她如今正端着点心和糖果往桌上摆，还笑容可掬地朝步萌打招呼：“雪莉醒了啊，赶紧洗漱一下，今天可是你的大喜日子。” 她边整理着东西边尊尊教诲，“这两口子过日子那是如鱼饮水，老赵这人啊，虽然年纪大了点，但知道疼人啊，也是有很有丰厚的家底的……” “这么好，你怎么不让你女儿嫁？” “我女儿是要考大学的！”曾氏声嘶回道，好似意识到自己反映过激了，边加了句：“都要做新娘子了怎么还开这种玩笑。” “话不多说，你对我的算计，有一天我会还在你女儿身上的！”步萌很郑重地给出了承诺后深看了她一眼，就转身走了。 关忠国连班都不去上了，搬了张凳子坐在门口，一尊门神一样时刻警惕地盯着步萌，好似担心她会插翅飞了一样。 步萌悠哉地吃完早餐，又将早餐端进屋给张惠兰后，赵瘸子终于来了。 只是他是被警察压着来的，身后还跟着一群人，最显眼的除了妇联的几个严肃刻板的干部，还有一个西装革履挺拔如松的男人，他提着公文包，俊逸干练。他身后那一群跟着凑热闹的村民，被他的光芒秒成了渣渣。 关忠国被这阵仗给弄傻了，他起身，有些迟疑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老赵你今天不是来接亲的吗？” “关忠国先生，我是关雪莉小姐的律师许文深，这是我的执照。”西装男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出示自己的证件。 律师这一词就好似一滴水溅入了烧旺的油锅，刺啦一声炸开，震得村民不清。 事实上197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出台，才从国家立法的层面宣告了中国律师制度的恢复与重建，而如今村里连有电视的人家都少，律师在他们眼里就只是一个高大上，且陌生又遥远的名词，有些有见识的对律师的定义也是港剧里面威风八面的人物。 如今居然有律师来到了他们三花村，还是关雪莉聘请的，他们知道律师是抓坏人的，这是要抓谁？关忠国？ 关忠国心思再深也被吓住了，“律师？您…您有什么事？” “你和夏女士涉嫌私自买卖妇女，侵犯我当事人的人身自由，还涉嫌殴打张惠兰女士，构成故意伤害罪，这是张惠兰的验伤报告，请你和夏女士接受并配合警方调查。” 许文深公事公办，字正腔圆的标准普通话让他的形象蹭蹭地往上长，大有高山仰止之势。 如今信息交流很闭塞，村民大多没什么文化，甚至法律意识浅薄，就夏氏这样的，完全不觉得卖孙女有什么错，他这一大段专业名词和罪名下来，顺着这碾压般的气势，在场一头雾水的人都噤若寒蝉。 …… 第51章 八零岁月4 许文深很有职业素养，很专业地为在场各位解释了下这些犯罪名词的意思，以及触犯了国家的哪一条法律，要走的司法程序和犯罪的代价，要受的处分，甚至是给社会及人民带来哪些负面影响都说了。 简言之，就差没将夏氏和关忠国两人说成是十恶不赦需要流放三千里，甚至是要当场处决的祸害。 以村民的文化，听懂的少之又少，他们只知道很严重，甚至也有同样拿孙女换钱的老婆子，一边往人群后退，一边喃喃道：“这不是要吃枪子吧？” 两个杵在那儿的警察是眼观鼻鼻观心，内心默默黑线，果然是有文化的人，就是能忽悠！ 事实上这种事在现社会还真不少，清官难断家务事，且群众法律意识薄弱，因为这种事报案的那是凤毛麟角，说得难听一点，就算真的有人报案，他们也就掰扯一下，至于能不能改变结局那另说了。 可这关小姑娘厉害了，也不知从哪儿找的律师，要知道几年前才刚刚出台恢复律师的法律，现在的律师算是第一批人才，精英中的精英，站在那光是气势就让人发怵，他们也是第一次配合律师执法，他们就像他带来的打手似的指哪儿打哪，这舒爽的感觉哟！ “律师同志啊，你是不是搞错了啊，这是我孙女啊，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我又不是拐子，怎么能算是贩卖人口呢？我那是给她定的亲！” 夏氏是有听没懂，她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毛毛的，但她从动荡年代熬过来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过的，继续指栽道：“我那孙女不是个省心的，在家里好吃懒做，在外勾三搭四，连清白都没有了，是大家都知道的‘破鞋’，我这不是着急她嫁不出去嘛！难得有人看上她，男方家里又不愁吃喝的，我这个做奶奶的还不得为亲孙女着想啊……” 步萌也是服气的，居然有做奶奶的在这么多外人面前说自家孙女是破鞋，也不知是丢谁的脸。 “第一，我在家是不是好吃懒做全村人都看在眼里，就不说家务活了，就关家的田地就是我和我母亲像牛一样种出来的，还连饭都吃不饱，我还没告你虐待罪呢！第二，李三树对我欲行不轨，被我敲成脑震荡进了医院，昨天已经进了局子，该交代的都交代了，以后谁要是还拿这件事我来污蔑我，诋毁我的名誉，我就以构陷和诽谤，伤害个人名誉罪告他们！” 说着，步萌环视了村民们一眼，那些没少嚼她舌根的人，都好像被烫到一般闪躲开她的目光，他们心里也虚，不就是聊聊八卦，道一下是非吗？怎么就这么大罪了？还有，那村里的祸害李三树真的进了局子？他平时可没少辇鸡逗狗的，就算有村民报了案，没两天就放出来了，结果受到了更猛烈的报复，这关小姑娘本事还真大，胆子更是了不得！ 事实上李三树是被步萌和许文深陷害入狱的，以盗窃罪，涉嫌金额高达五百元，当然那五百元是许文深的。 “雪莉啊，哪就这么严重了呢？你奶平时对你也只是严厉一点，你不也长这么大了吗？还这么水灵，你要是不想嫁就算了，闹这么大阵仗是要和整个家反目成仇呢，你这是恩将仇报啊！”曾氏痛心疾首地说道，还抹了一把泪。 这句话就挑起了所有村民的情绪，他们是惧于步萌的淫威没敢当场发作，哪有孙女告奶奶的？再怎么虐待还不是把她拉扯大了？不就是嫁个人，要死要活的！ 其实说白了都是心虚，他们也有蹉磨孙女的，要是个个都像关雪莉这么强硬，那还不乱了套了。 “你大伯母说得对，你这是陷整个关家于不义啊，你爸泉下有知都不会认同你的做法，你不想嫁，心气高，我们做长辈的还能强逼你啊！”关忠国知道事情不妙，只能退一步。 步萌嗤笑，“照你这么说，我泱泱大国的□□是摆设？人人都像你们这般视法律为无物又何来朗朗乾坤？就许你们轻易决定我的人生，还不许人反抗？都是新社会改革开放了，大伯您的思想落后啊，还是个厂里管事呢，就这种觉悟你到底是怎么升上去？” 他们想粉饰太平把这件事归结于是长辈替她着想，为她找归宿，哼！想得美。 在场的人这时都想起了步萌贴的大字报，看向关忠国的眼神是变幻莫测，其实事实如何，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关忠国的脸色当即难看到了极点，眼里的凶光几乎要隐藏不住，步萌都怀疑要不是有人在场，他能扑上来将她咬死。 接下来他的脸色是青白交错，最后彻底地惨白了，因为身后传来一个带着浓重口音的声音。 “这小姑娘说得对，这样品行不端，思想落后的人不配做我们厂的管事，我以厂长的名义，即刻革除关忠国的职位，并且永不录用。” 陪着厂长来的还有原主的大舅张海山，他看着他妹子和外甥女，黝黑的汉子，三大五粗的，眼眶却瞬间就红了。 “姓关的，你们当我张家好欺负，蹉磨我妹子和外甥女，我跟你们没完。”他指着关忠国和夏氏，声如洪钟，听这敞亮的嗓门就知道是个健壮且有力的男人，山一样可靠。 关忠国没有理会张海山的叫嚣，而是满面惊慌地走到金厂长面前，满眼祈求道：“厂长，您是不是弄错了，这都是误会，误会啊！” 关忠国是真的怕了，他刚升上管事，工资有30块一个月，那就相当于后世的万元工资啊！要是真的丢了饭碗，还是以这样的名义丢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在三水镇混啊，事到如今他才真正觉得恐惧，天很冷，他却出了细细密密的汗。 金厂长看了一眼鹌鹑似缩在一脚的赵瘸子，又挺了挺他发福的身子，右手背在身后，大义凛然道：“我们厂是新时代的先进代表厂，秉承着党和国家的意志，蓬勃发展向上，你这样的坏同志会带来很恶劣的影响。我承认老赵是我妻子的堂弟，你和他的交易我不清楚，但他确实和我提过让你升值，我思虑了一下你的资历也算是熬够了就答应了，没想你竟然暗藏着这样龌龊的心思，险些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我作为人民的国家的企业家，对这样的恶劣事件绝不姑息！” 步萌：“……”雾草，长见识了。 金厂长一番话说得是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就连一知半解的村民都被感动了，觉得他和外面那些资本主义的企业家好不一样啊！连步萌都想为他播放一段BGM好让他的形象更光辉。 然而，残忍的事实是，步萌带着几张图纸找上了他，那是后世流行的家具样式，别具一格的设计让这奸商一眼相中了，还和她扯皮很久才答应出面的…… 金厂长装逼了一把觉得身心舒畅，可关忠国却犹如雷击，像卡壳死了机般呆立在原地。忽然他鬼使神差地看向了步萌，步萌隐晦地朝他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关忠国像被踩了尾巴的野兽，猛地朝步萌扑了过来，双目赤红，“关雪莉，是你，是你害我！”他咆哮着。 步萌没有闪躲，因为高大威猛的大舅已经将他拦住，甩死狗一样将他甩开，“关忠国，你当我死的，当着我的面就敢对雪莉动手，我弄不死你我。” 张海山也红了眼，还想动手，步萌拉着了他，背景板的警察也过来劝架。刚拉完这两人，夏氏不干了，风一样冲过来，抓张海山的胳膊又捏又打的，那凶悍的样子，就像护崽的老母鸡。 “你个杀千刀的，你敢打我儿子，老娘跟你拼了！” 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颠覆了夏氏的世界观，她还是不懂她孙女的婚事为什么她不能做主，还有张惠兰那丧门星，还告她虐待，不就是前几天关雪莉逃跑的时候，她气得敲了她几棍吗？还验伤报告，真是反了，嫁进了他们关家，她这个做婆婆的她还不能处置了？ 她不傻，她知道她儿子丢了工作和关雪莉那蹄子脱不了干系，落实了卖侄女上位的名声，他以后还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她也是红了眼，一上午的郁气一下子憋不住了。 “都是张蕙兰那破落货，生下个小娼妇，来祸害我关家，你们家不是不同意和我们家结亲吗？三翻两头来闹，我这个做婆婆的还要看她脸色，你有本事把这两祸害弄回去啊，省得糟践了我们家，千人骑万人睡的娼妇！”夏氏口口唾沫带毒，头上的头巾甩掉了，头发因为动作大而散乱，俨然一个凶恶的疯婆子。 警察上来要拉她，她干脆一屁股做在地上哭嚎起来，那叫一个涕泪横流，“可怜见哟，我老天拔地，一把屎一把尿把忠党养大，他到好，让我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还留下一对下三滥的母女来欺负他娘，我这命苦哟！我不活了。” 哭着她还蹬几下腿，混不吝的样子让人头疼，这么想死，步萌都想给她递刀！ 夏氏这一番连侮辱带诋毁地话，让妇联的人怒了，她们最讨厌这种侮辱女性的言论，对夏氏这旧社会恶婆婆的行为更是不齿。 于是妇联也加入了己方撕逼，对夏氏从外到内，进行了一场深入灵魂的教育。 一共撕扯了近三个小时，这件事以夏氏等人死不悔改甚至是扰乱执法，被带到警局拘留而暂时告一段落。 后来，夏氏和关忠国在局子里蹲怕了，在许文深的多次交涉中同意让张蕙兰母女另立户，根据婚姻法，夫妻财产共有，加上张蕙兰的验伤报告，和他取证的夏氏这些年的虐待行径，还要赔偿两人500元。 这还是介于关家的经济基础上，给的低到不能再低的标准了。值得高兴的是，金厂长还算厚道，除了承诺不会再让赵瘸子打扰她之外，还做主将那部价值三百大洋的凤凰牌自行车送给了步萌作为赔礼。 当然这是后话。 看着夏氏和关忠国真的被带走了，就算八面玲珑如曾氏也是懵了，她面色发白，看着步萌的眼神又惊又惧。周遭的村民也被这场戏吓到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这关雪莉还真把自己奶奶和大伯送进了局子里！ 步萌环视了一周，由于原主的遭遇，她对这些村民还真没什么好感，虽然知道他们没文化，并不清楚他们随意的言语会给别人带来致命的伤害，其实平时都挺朴实善良的，但是无知并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 “你们怎么看待我我不管，但以后谁还乱嚼舌根想逼死我们母女两，我就告她诽谤，告不倒我就吊死在他家门口，你们尽管试试看。” 步萌的眼神很冷，锐利如剑芒，心虚气短的村民想起她连自家人都不放过的凶悍，顿时做鸟兽散。 许文深：“……”这姑娘跟她奶很像啊，滚刀肉似的，动不动就要吊死在人家家门口…… 步萌送走了许文深和妇联等人，步萌推着战利品自行车，和张蕙兰兄妹走在一起。 “雪莉啊，要不我们先去镇上找房子吧，就不要麻烦你舅了……”张惠兰嗫嚅地说道，她今天就好似坐了几百次过山车一样吓得够呛，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 张海山本就黑的脸更沉了，“妹子，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大哥了，说了多少次，你不是拖累，你大嫂对你也没有意见，我也不不会让你住一辈子，我这个哥哥帮一下你很让你难堪吗？” 张海山有些恨铁不成钢。事实上，原主这个大舅是真疼妹子和外甥女，只是关家和张家的关系着实紧张。 这还要追溯到张蕙兰没出嫁时，张海山和关忠国是在工地上认识的兄弟，然而张海山拿他当兄弟，他只想泡他妹子。 张海山太明白他兄弟那寡断的性格和他家那一堆破事，才不愿意他从小宝贝到大的妹妹去那虎狼窝吃苦呢。 然而，张蕙兰是个恋爱脑，为了爱情不顾一切，即使父母兄长反对她也义无反顾地往火坑里跳，至今都无怨无悔。原主估计是遗传了她，为了爱情偷母亲好不容易藏着的银镯子养男人…… 步萌：“……” 张惠兰结婚后果然被夏氏苛待，张海山自然不会任由妹子受欺负，经常查岗关家，有时还打上门去讨公道。后来关忠党成了国家编制的工匠，经常天南地北的跑，夏氏更是肆无忌惮，两家的关系越闹越僵，张海山也经常省下钱来资助妹妹，但他家也穷啊，原主的表哥小时候身体弱经常需要钱治病，张惠兰自觉拖累了哥哥，就渐渐和他疏远了关系。 夏氏对张惠兰的偏见不是没理由，她记恨张家对关家的看不上，加上张家还穷，她当时给关忠党可是物色了个嫁妆丰厚，和他心意的儿媳妇，这也是关忠党唯一一次那么强烈地反抗她，让她觉得她的权威被冒犯，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步萌叹了一声，“妈，我们没钱了，爸留下来的钱都拿来请律师了，我们现住在舅舅家吧。” 步萌一锤定音，张蕙兰也没法子，只是脸上又多了愁容，这又没钱了，往后可怎么办呐…… 三人回到张家的时候，张海山的妻子陈茉莉和他儿子张展宏已经等在门口了，虽然陈茉莉脸上笑得很勉强，但也可以理解，这事还换谁来都高兴不起来。 张展宏倒是很热情，小伙子高大挺拔，比原主大两岁，阳光无害的笑容一看就是和睦家庭里养出来的，“姑妈，表妹，欢迎你们来啊，先吃饭吧。” 陈茉莉虽然心里不喜，但也是早早做好了饭，还有肉菜，也炖了汤。 张蕙兰坐在饭桌上有些拘谨，但她还是很认真地看向陈茉莉说了一句：“大嫂，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陈茉莉凉凉地睨了她一眼，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吃饭吧你，连个孩子都比不上。” 陈茉莉也是个彪悍的性子，她对张惠兰这懦弱的做派看不上，倒是挺喜欢步萌这彪悍的性子。 张惠兰听这话没有不高兴，反而好像被夸奖了，松了口气，讨好地冲陈茉莉笑笑，“大嫂说得是。” 第52章 八零岁月5 接下来步萌和张蕙兰在张家安安静静地休息了两天，步萌是啥事没有，但张蕙兰却紧绷得好似随时都会断的弦似的，一松弛下来的第二天就发高烧了，陈茉莉的脸色更臭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去给张惠兰买了药。 步萌是医生，这点发烧感冒难不倒她，她反而觉得张惠兰发烧一场更好，神经绷得太紧，发热是身体机制的自我调节。 步萌很自觉地包揽了家里所有的家务，她的厨艺得到了全家人的一致认可，也好在陈茉莉本就对她感官不错，见她灵巧能干，就是有再多的不满都淡了很多。 这两天步萌也仔细了解了下张家，张海山年轻的时候是个建筑工人，如今在给人做简单的装修工作，要是有大工程招人他也会去。张展宏也是读完初中后就辍学了，辍了两年，这两年跟着张海山做装修学手艺。而陈茉莉则在家相夫教子，但她会做牛皮糖，还有一门制辣酱的好手艺，经常做一些拿到集市上卖，赚得不多但也算补贴家用。 综上，张家的日子不算差，却也算不得好。 这一天，陈茉莉在做糖，步萌也买了一些材料回去，陈茉莉见她大包小包的，“买什么呢这么一大堆，有钱你得省着，我看你妈那样以后也得靠你。” 她嗔了眼步萌，话虽然不算好听，但也是出于好心。 “我也会做糖，帮一下舅妈！”步萌朝她甜甜一笑。 “你会做什么糖呀，也不能买这么多啊，万一浪费了怎么办？” “不会浪费的，要是不行那剩下的都给舅妈吃。”步萌嘴甜了一句。 陈茉莉虽然知道关雪莉在嘴贫，但她还就吃这一套，嗤了她一句：“德性！” 两人在厨房忙忙碌碌一下午，起初陈茉莉还真没对步萌抱什么希望，但见一份份成品出来，她还真是瞠目结舌。 “嘿，舅妈还真小看你了，你这手艺从哪儿学来的呀。” “我对烹饪很有天赋，以前大伯母经常给她儿女买糖，我看得多了，偶尔还能被施舍一块，心里就一直惦记着那味道，后来镇上有了书店，我就经常看这方面的书，就自己瞎琢磨的。”步萌面不改色地半真半假瞎掰着。 陈茉莉沉默了，火又烧到了张蕙兰身上：“你妈也是够窝囊的，她要是有曾秀红一半本事，你也不用活得那么苦！” 步萌沉默，这世上就没有如果，人总要往好的方面看，张惠兰要是像曾氏那样爱钻营，原主也不会有那么纯粹的爱。 步萌做了麦芽糖，薄荷糖，酥糖，藕糖，炒米糖，还在村里养羊的一户人家那里买了羊奶，做了少量的羊乳糖，还有沙琪玛。 每一份都匀出了一点给张家人品尝了下，即便张家两个男人并不是特别爱吃糖也是赞不绝口，麦芽糖有嚼劲还不腻喉，薄荷糖最受欢迎，酥糖又酥又香…… 第二天陈茉莉早起，想趁着赶集将做好的糖和酱都卖出去，结果做好了早饭，却见步萌从外面回来，还推着一部三轮自行车。 “这是咋的啦？谁的三轮车啊？” “我拿我那部自行车换的，这样方便我们带货去集市。”步萌将她包装好的糖码放在车上。 “哎哟，你个傻闺女，你那部可是凤凰牌的自行车，最新款的，你亏了啊！”陈茉莉用看傻子的眼神，虽然这部三轮车看着也挺新的，但绝对是亏本的买卖！ “没事舅妈，差不了多少，而且我看那部自行车就觉得膈应。”这是借口，步萌不痛不痒的，在她眼中那自行车也算不得什么贵重物品，她纯粹觉得三轮车对如今的她来说方便。 想起步萌之前的遭遇，陈茉莉所有的话都被咽了下去，她也没有揭别人伤疤的爱好。 步萌拉着陈茉莉就赶集去了，步萌留下一些散装的糖让她在集市上卖，就带着她包装好的糖果去了附近较高档的杂货铺去推销。 步萌包装得很好看，糖用米纸包好，外面用颜色清淡的彩纸制成的盒子包着，麻绳编织着好看的结，步萌在包装纸上画了很好看的画，有虫鸟花卉，有卡通形象，甚至是小孩喜欢的连环画，一盒盒的看着很是精美雅致，这忙活了她一整晚。 果然，你把档次最低的红酒装进82年拉菲的酒瓶里，就能翻几十倍的价格卖出去。 步萌卖的价格自然没那么夸张，但也比集市上的价格翻了三倍。步萌推销了好几个地方，甚至连小学门口的零食铺子都没有放过，终于全部卖了出去，除去本钱就赚了一张大团结，也就是十块钱，别小看现如今的十块钱，购买力可不小。 步萌回到集市的时候陈茉莉才卖了一半，但她的脸上笑容灿烂，显然对这行情很满意，她见步萌回来，还给她递了个刚买的肉包。 “饿了吧，先吃，今天生意不错，你那边……” 她刚想问步萌推销得怎样，只是她回头一看三轮车上空空如也，便错愕道：“都…都卖完了？”她昨天还觉得步萌做得太多了。 步萌矜持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扯出了大团结的一角，就立马被陈茉莉摁着塞了回去。 到了大中午赶集的人渐渐少了，陈茉莉见也卖得差不多了，两人就骑着车回去了，驶出了镇，陈茉莉才问：“雪莉啊，你是怎么卖的，咋这么多钱呢？” “因为包装啊，我是去高档的铺子推销的。上档次，味道也不差，自然有人收了”步萌简单回答。 陈茉莉也不傻，她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她有些感慨地道：“还是你们年轻人脑子灵活，不过我就算想到这法子也没你的本事，画得可真好。哎，还是读书好，你表哥啊，就是心思没在学习上……” 两人就这样唠嗑着回去了，寒冷的风刮在脸上有点疼，但两人的笑容好似寒冬里盛开的腊梅。 她们也商量好了，除去本钱，对半分，起初陈茉莉是不同意的，但步萌坚持，因为她确实帮了不少忙，她和母亲都还吃张家的住张家的，又不能明摆着给钱，那也太见外了，只能在这方面补偿。最后陈茉莉拗不过她，盘算了会也就心安理地接受了。 回到家，张惠兰已经做好了午饭，她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这些年来亏空的身子是病来如山倒，去病如抽丝。 “你们回来了啊，先吃饭。”她忙着摆碗筷，然后又起炉子给她们烤火，总之就是要将自己忙成陀螺才甘心。 步萌将她今天的战绩跟她说了，她脸上又是自豪又是愧疚，自豪于女儿的本事，又难过于她的没用，总是拖女儿的后腿。 “妈，你快点养好病，才好帮我，你要学会做糖，以后我就靠你养了，我还想重新上学。”步萌语气轻松，好似能驱散阴霾。 张蕙兰听到女儿依赖的话，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眼里也迸发出希望的神采，“好，好。上学好，妈一定好好干，给我家雪莉赚钱上学。” 得知女儿想要上学，她好似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毕竟女儿辍学是她心里一提就痛的疮疤。她像打了鸡血般，一个下午都让步萌教她做糖。好在，她学得比较快，手脚也麻利。 接下来的几天步萌就做糖去推销，顺便和商家协议长期供货，闲暇之余就教张家人骑自行车，三轮的比两轮的好学的多，只用会把控方向就行了，很快所有人都学会了。 步萌发现陈茉莉做的辣酱和芝麻酱简直是极品，要是她有本钱，现如今是后世的话，她妥妥给她开个厂，她就是未老的老干妈啊！ 然而，她没有本钱，如今也没有网络，金融不通，实在是难倒了她这个圈钱小公举，到不是她赚不来钱，只是白手起家期间她得一步一个脚印，但现在人的购买力那么低，信息交流又不便，交通不便，市场难以扩大，票子还不值钱，她猴年马月才能活得像以前一样精致？ 再则，她是要考大学的，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在她看不上眼的小买卖上。 三水镇的铺子能推销的都推了，她开始到别的镇上去推销，路过一个油厂，闻到了浓浓的芝麻香，步萌了解了下才知道这家油厂就出猪油和花生油还有芝麻油，步萌看着那些油渣一桶桶往外抬，得知这些也是要卖的，现在的厂并不像后世的那般设施健全，还懂得资源的循环利用和再生，这些残渣都是有人收购，零散地卖掉，卖不掉就发给员工，再有多的就只能扔了。 暴殄天物！步萌果断上去询问了价格。 回去的时候，步萌拉着三百多斤的货，也好在原主农活干得多，身体不错，不至于累死！ 一家人看着步萌拉了这么多东西都吓了一跳，闻着浓浓的花生味和芝麻味，还有夹杂着猪油的油腥味。 “这是什么呀？”陈茉莉好奇地问，张蕙兰则是心疼步萌在这么冷的天还满头大汗。 “都是油渣，猪油渣和花生芝麻榨油的渣。”步萌喘着气，接过母亲端的水。 “你买这些干啥呀，还买这么多？”张海山也在家，不明所以地问道。 “这些都可以做糖，而且我觉得舅妈做的花生酱和芝麻酱都很好吃，应该有市场，再则猪油渣发酵好后可以做猪饲料，很多户人家都养猪，肯定会有人买的。这些原料都是我在油厂买的，很便宜。” 相对年轻，心思比较活络的张展宏认真地点点头，“我觉得可以啊，雪莉很有头脑。”他抬手揉了揉步萌的脑袋，还不温柔，揉得跟鸡窝似的。 步萌隔天就将油渣饲料，做好的糖果和酱料带往城镇销售，酱料步萌也用精致的玻璃瓶装好，贴好标签，按照后世产品的标准手写的，还画了商标，取名【牛红红】，看起来很干净，连里面的调料都标清了，还是中英双语版本的，和外面那些一大桶一坨坨的酱看起来好不一样。 她不知道的是，牛红红品牌在后世的酱料市场上，比肩老干妈！甚至比它成名更早，牵系着华国人民对我国特色酱料割舍不掉的情怀。而这由她亲手画的商标，和写的产品注解，在后世的网络上还火了一把。 又是三百多斤的货物，步萌给店铺送完糖果，又死皮赖脸地推销完酱料之后，就带着猪饲料在附近的村子里走街串巷，这个倒是好卖，只要家里养猪的都需要，因为猪吃了容易长肥膘。 一直忙活到日落西山，中途就吃了一碗云吞，回去的时候她还得去油厂买油渣拉回去，回到已经累得像死狗一样了，步萌躺在床上，看着今天赚的两张大团结，心里感慨万千，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靠卖猪饲料发家…… 张海山和张展宏出去接活干了，看见侄女（表妹）都这么拼，他们两个大老爷们闲在家简直觉得屁股都坐着烫。 陈茉莉满脸羡慕地看着张惠兰，“没想到你傻乎乎的，还有这等福气，有雪莉这么好的女儿。” 张惠兰眼中也难得露出了得意的神色，但更多的是心疼和愧疚。很快她的病就好了，说什么也不让步萌去销货了，非说她能行，让她来。步萌也看得出母亲的心疼与内疚，甚至有点自我厌弃，觉得自己是个累赘，她也怕她憋出病来，便让她去了，只是不想她那么幸苦，便让她少带点猪饲料。 “你妈哪有那么没用，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农活，什么都不懂，就一把子力气，肯定比你强。”张蕙兰难得坚持。 步萌拗不过她，也就由她去了。 当傍晚张蕙兰回来的时候，却不见她有丝毫的疲态，要不是看见她头上的汗，她都以为她是去郊游回来的，她好似吃了兴奋剂一样亢奋，拿着一沓一毛毛的票子在那数着，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嘴里还念念有词。 “妈会好好干，将来给你读书，读大学，还给你攒嫁妆，那四大件啊，以后妈给你买，给你……” 步萌：“……”女金刚啊！钢筋水泥啊！心里酸酸的是怎么回事？！ 其实，张蕙兰也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不累？她只要一想着是给女儿赚钱，她也能靠自己汗水让女儿过上好的生活，她就好似有无穷的气力，恨不能榨干自己最后一滴汗。 接下来的几天张蕙兰和陈茉莉分工合作，生意越做越好，两人忙得跟蜜蜂似的，却没有一点怨言，痛并快乐着。 步萌这几天都躲在屋里写字，张惠兰她们只以为她是在学习，为将来上学打基础，都很贴心地没去打扰她。 这一天，步萌到了邮局，将这几天来的成果都寄了出去。 她这几天关在房间里写了很多东西，她分别寄到华国时刊，和青年时报，还有新时代杂志这些接受投稿的报社。内容很杂，有散文，有诗集，有小说，甚至有对华国时政和未来经济的发展与展望的论文，这个时候□□结束没几年，正是文化百花齐放，蓬勃发展的时候，还没有像后世一样，群众对政治避而不谈，有颇多忌讳。 步萌广撒网，她相信，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总能钓到鱼的！ 步萌寄信的时候还见到了少量值钱的邮票，口水流得哗啦啦的，现在的人并没有集邮的爱好，准确的说集邮这种收藏癖好还没有发展起来。 她盘算了下后世值钱的邮票，80年发行的猴票，徐悲鸿绘画—奔马邮票，□□时期邮票等等，虽然现存的已经很少，但步萌都麻溜地全买了下来，等过些年她就可以过混吃等死的日子了！ 邮局工作员有些莫名其妙，但步萌很淡定地走了，骑上她的座驾，又去油厂拉了油渣，脚下生风地回家了。 天气愈来愈冷，江城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还在城一中，顶着学霸励志女神光环的关琳娜接到了曾氏的电话，得知了家里发生的事，要不是电话不是她的，她还真想砸了，她眼中有不属于这个年纪的世故与狠戾，配上她那张稚嫩的脸很不协调，在灯光的照耀下，有种别样的诡异。 “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一个关雪莉都搞不定！”她语气里没有一丝对父母该有的尊重。 她又详细地询问了细节之后，眉间的戾色愈来愈重，脸色也分外凝重。 “你让爸和奶答应关雪莉的条件吧，人先出来再说。” …… 第二天，夏氏和关忠国出来了，神色憔悴，还有点颓废。步萌最终拿到了那500块钱，几乎将夏氏半生的积蓄都掏了出来，她恨得就差没当场吐血，步萌毫不怀疑，她回去会扎她小人，甚至是放血诅咒。关忠国眼里是杀气弥漫，不知道的还以为步萌让他断子绝孙了呢！ 许文深很尽责地处理好了后续，算是对得起步萌的十张大团结。 终于摆脱了这一家豺狼，就算他们还会像疯狗一样咬上来，她也不用畏手畏脚了。 ※※※※※※※※※※※※※※※※※※※※ 我大学有个导师跟我们讲，他就是靠卖猪饲料赚的学费，哈哈，厉害厉害！ 第53章 八零岁月6 步萌从老关家那儿掏出了500大洋，一下子资产就丰厚了一大截，但生活水平却没怎么提高，因为张蕙兰是个守财奴，说什么也要把钱省下来，就像一只松鼠，找到了过冬的松果，小心翼翼地藏起来，生怕被人抢走。 步萌想，她估计得成为万元户才能活得潇洒一点，张蕙兰才会有点安全感。 最近张海山父子有些鬼祟，明明没有接工作，还整天早出晚归的，步萌有一天在镇上的书店里看见两人往镇西方向去，回来就多了一部自行车，还跟步萌原来的那部是同款，三百大洋，哪来这么多钱？ 张海山给的解释是他给一朋友运了一批装修材料，后来那人在香港发了大财，这辆自行车是报酬。 步萌一个字也不信，陈茉莉虽然将信将疑，但想着张海山为人豁达，的确是人脉广，年轻时候的几个兄弟也确实有几个发达了，张海山又是个品行端正，老实厚重的人，她也就信了。 步萌可不信，现在凤凰牌的自行车就是后世的奔驰和宝马！ “舅舅，表哥，你们最近都去哪儿了？”步萌眼里明晃晃的‘我不信，你别想骗我’。 张海山有些讪讪，他也不太擅长说谎，想着她这外甥女的精明，他觉得想要騙过她很难，也不能这么一直骗下去，毕竟他还有下一步计划。 “雪莉啊，舅舅知道你聪明，就不瞒着你，你可别告诉你舅妈啊！”他像做贼一样，凑到步萌跟前，还四下环顾，好似害怕会有人跳出来。 “其实，这半个月，我和你表哥在跟人学车，也出了一些钱跟人合伙走私了一批自行车，赚了点钱……” 说完，他心更虚了，毕竟走私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倒是一旁的张展宏，估计年轻胆大，一副兴奋且跃跃欲试的样子。 ”舅舅学车是想亲自去走私吗？” 步萌这话一问出，张海山就上千捂住了她的嘴，瞪了她一眼，一脸‘你怎么说得这么大声’的慌张样。 步萌：“……”就这胆子还走私啊。 “舅舅，表哥，我的意思是你们学车的时候带上我，走私的时候也带上我！”步萌一本正经脸。 张海山父子：“……” 步萌磨了张海山两天，他才答应带她一起学车，只是对带她一起去走私的事只字不提。 步萌大致了解了下，张海山的一个好友，在深城港口那边走私电器，发了一把大财，成了三水镇的万元户，还买了一部东风牌的皮卡车。只是回来的这次差点被同行给干掉，腿部中了一枪，如今龟缩在镇上养伤。 张海山也是个胆大心狠了，掏了家底凑了几百块，先是走私了几台录音机，然后钱滚钱，赚了近千元，这种暴利总是让人上瘾，就连他这样一辈子脚踏实地的汉子都忍不住铤而走险搏一把。 步萌学车学得很快，上手没几天就开得有模有样，让张海山和张展宏是目瞪口呆，他们不知道步萌提出要学车也只是做做样子，自行车一骑就会那能算天赋异禀，毕竟没什么技术难度，她总不能莫名其妙会开车吧。 张海山的朋友愿意将车借给他跑一趟，这个年代的驾驶证好弄，查得也不严。他准备下个星期就上路，干完一票就回家过年。 起初张海山还是不愿意步萌跟着，步萌很光混地道：“舅舅，你不让我跟着去，我就自己坐火车去深城。” 张海山也是服了她的固执，想着自己外甥女这彪悍的性子，都能从夏氏手里挖钱，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算了算了，去吧，你舅我就跑这一趟，赚一笔，让你妈和你舅妈都过好点，这走私一沾上就跟毒瘾似的，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张海山挠了挠头，有些愁恼，他觉得自己也是被利益醺了眼，结果连外甥女都拖下水了。 “雪莉，听说深城是经济特区，现在重点改革，离香港很近，香港是真的遍地是黄金吗？”张展宏倒是不知愁苦，像个要去郊游的小孩，絮絮叨叨地问着步萌：“我有个同学的父亲在港资工厂里上班，他是个部门主管，一个月的工资有50元，但是给老板开车的香港司机，一个月都有两千块……” 张展宏满脸怅然又很是向往，步萌也是感慨万千，国家如今需要外汇，需要投资，尤其是带着技术的投资，外资和港资也需要华国廉价的劳动力和庞大市场，而这未来将与香港比肩的深城现在还只是个刚学会爬行的婴儿，这座代表着华国速度的城市，现在却是走私的温床。 “舅舅，你这次出多少本钱？戚叔叔又出多少？”步萌问张海山。戚叔叔就是那部东风车的主人。 “我现如今最多能拿出一千五，这次你戚叔叔不参与了，他留了案底，还得罪了人。”张海山很坦然。 步萌：“……”这么大阵仗她还以为多大生意，一千五的本钱走私电器？ “舅舅你这趟准备捞多少？” “能赚个几百块就满足了，干完这一票就金盆洗手，这一行风险太大，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舅妈估计得疯？”张海山实事求是，用一种‘你别太贪心’的眼神看着步萌。 步萌：“……” 她非要跟着去的原因除了她想赚快钱，还有很大原因是怕这对父子沉迷于爆利而迷了心性，但看她舅的样子她想她多虑了，可为什么你想小本赚个几百块搞得跟卖□□似的？而且她都决定走私了，就赚几百块那不符合她的野心和身份呀！ 三人最终用去羊城进货，准备做个体户的借口搪塞了陈茉莉和张蕙兰，步萌还将她的500块给带走了。 出发前步萌去见了金厂长，用了四张设计图从他那儿挖了两千块。 步萌觉得很亏，因为她给的设计图，是根据后世先进的家具设计理念，又结合了这个时代的审美，和国家单位分房的户型而设计的，都是现下符合大众审美的欧式华丽风格，且更实用舒适，收纳性还强，这种小资情怀的家具最适合这个年代的中产阶级使用，有很大的市场，而且她给的不单单是设计，还有新的工艺和设计理念！！ 不过现在不讲什么设计，版权专利概念都薄弱，看金厂长那朵黑心莲肉痛得要死的表情，她就知道两千块是极限了。 不够，本钱还是不够，她要去干一票大的，现如今她除了走私，还真没想到有什么来钱快的生意，虽说这个年代的个体户很赚钱，就算摆地摊也有可能成为万元户，然而那太慢，货物交流都不方便，辛苦也是必然的，到时候辛苦的可是张蕙兰。毕竟这个妈是宁愿她自己受双倍的苦，也不愿意看她受累。 当步萌在车里掏出她背包中的2500块时，张海山差点握不住方向盘，往路边的坳沟里栽去。 “雪莉，你从哪来这么多钱。”张海山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 “我用我的设计图和金厂长换的。”步萌老实回答。 “你那设计图这么值钱？”张展宏错愕，不可置信道。他也看过那几张设计图，当时他只觉得这个表妹很有头脑，画画很好。 “我卖的可不仅仅是设计图，是商机，是在家具行业领先与创新的机遇，有了新的紧俏的产品不仅可以帮他赚钱，还可以帮他立品牌打名声，而且他可以从那几张图的设计理念中衍生很多产品，占领了先机，就是走向了康庄大道，我还嫌两千块少了呢！” 步萌靠在椅背上，透过玻璃看着路边的风景，感受着江城这座城市的生机，好似看见了枝头的新芽，柔嫩脆弱，谁也不会想到这座城市未来的年度GDP是万亿，这听起来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而它就这么实现了，从叶芽长成了遮天的枝干。 “雪莉，你从哪里学会的这些，你可真厉害。”张展宏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被颠覆的世界观都还没能拼凑。 张海山小心翼翼地开着车，“你可比舅舅厉害多了。” 步萌不想给他们一种她赚钱很轻松的感觉，“我自从辍学之后就没有放弃过学习，那几张设计图是我读了无数本书，跑了很多家具厂调查市场，以及了解现如今房子的户型和时下审美，构思了很多，研究了好几年，画了无数次才成功的，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 这么一说，他们都信了，因为步萌在家不是写写就是画画，去镇上也是一整天泡在书店，一副寒窗苦读的样子。 “表哥，要不你明年跟我一起读书吧。”步萌大肆宣扬了一番读书的好处，希望张展宏能回到正轨，虽说这个时代只要不懒都饿不死，但读书带来的不仅仅是财富，还有你看待世界的眼光和胸怀。 “就是，你个臭小子，不学无术的东西，你看看你表妹……” 火烧到了张展宏身上，他讪讪地缩回椅子，张海山带着斥责的话随风而过，步萌的话却在他心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 到了临市，步萌在这里做了一个重大决定，倒卖香烟。 香烟走私是个发家致富的好行当，但是他们在途中，目标太大，分分钟成靶子的节奏。所以步萌购买的香烟都是过了明路的，只是批发量大，现如今的香烟价格便宜的一两毛，贵的好几毛，品牌众多。 【烟草专卖法】还没有出台，国家管制得并不算严，如今物流并没有后世便利，不同地区的香烟有很大区别，价格也迥异，步萌就赚这其中的差价，但这多少也是属于打法律的擦边球，很多人靠倒卖香烟发家，也有很多人因此歇菜，所以步萌只投了3000元先试水。 江城距离深城有一千多公里，有些路段甚至没有高速，加上休息和倒买倒卖香烟的时间，几人是四天后才到的深城，而他们的总资产也从4000涨到了6300元。 “雪莉，你怎么对香烟市场这么了解的？”张展宏即佩服又纳闷。 “当然是我一早就做好了市场调查，有关的法律和程序我的熟知，各地的烟草公司，生产的品牌，南北差异，个个城市的贫富状况，对品牌的喜恶，就连一个城市不同地区人的购买力都是不同的……” 步萌给他讲得很详细，张展宏也听得很认真。步萌最后总结再给他洗了一次脑：“知识才是第一生产力。” 张展宏无语地撇了她一眼，“好啦好啦，我回去跟你一样多读书行了吧？！” …… 张海山之所以敢来，是因为他还有朋友在干走私这一行，还在深城干得不错，人称霍哥，难得的是不是大型走私团伙里面的，比较好脱身。 霍哥亲自来接张海山，看起来两人关系不错，当晚他们一起在国营饭店吃了饭。 霍哥借着半真半假的酒劲探了探他们的底细后就直截了当地说：“有一批索尼十二寸黑白电视机，400一台，香港那边的贩子的，过了海关，查得严，得分批出手，你们能吃下多少。” 步萌想了想，400块入手，也不算便宜，因为市场价格就500左右，还要给商家预留盈利空间，那么一台也就六七十元左右的利润。以他们的本钱最多也就赚一千多。 步萌还想着有哪些更好的选择，张海山就对这利润极其满意，已经和霍哥在交流细节了。 步萌：“……”算了，先干这一票吧。 有内应和隐秘的交货渠道，货源也有固定的销路，这一笔干得相对轻松。 轻松赚到一千多的张海山意犹未尽，张展宏有些飘飘不知所以然，但两人思虑了一番还是咬了咬压，将胸腔那股作死的蠢蠢欲动按下。 “钱也赚到了，我们还是回去过年吧。”张海山抹了抹额头的冷汗，讲真，交易的时候他觉得好像成了特务，随时会有警察出来一枪毙了他，不行不行，他还是回去老老实实赚踏实钱吧！ 步萌：“……我们在深城留几天吧，这里发展很快，四处是机遇，留下来感受一下祖国的澎湃发展嘛！” 张海山和张展宏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但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毕竟难得来，这里的贸易又这样发达，要是有特区通行证他们甚至可以进深城内地，有机会，偷渡去香港见识一番也不是不行。 步萌第二天独自偷渡进了特区内地，她看着这座改革开放春风着陆的城市，它日新月异，好似一夜之间出现，虚幻美丽如同海市蜃楼，你越是想了解它，它就越是扑朔迷离。 这座注定没有乡愁的城市，盛宴一般，连吹来的风，即使夹杂着风沙，也依旧能闻到生机的澎湃味道。 而步萌，正看着这大片大片的土地流口水…… 未来寸土寸金的深城，见证中国速度的深城，让外资赚得盆满钵满的深城，她为什么不能分一杯羹呢？ …… 两天后的清晨，深城南区一栋旧楼的楼梯内，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子领着步萌三人进到了一个昏暗空旷的室内，一整个客厅摆满了收录一体式的收音机。 “就这些，你们挑。”矮个子声音倒是挺粗，说着他随手提了一台，就开始播放，耳熟能详的粤语歌传来，带着这个时代特有的韵味。 “我们选的能试放一下吗？”张展宏谨慎问道，这收录一体的录音机，他给出的价码才80元一台，还不到市价的一半，走私又不是抢劫，也要本钱，层层下来，要想每个经手的人都有赚头，每个阶层的价格不会偏差太大，在张展宏看来，要么是这货源太不干净，要么就是有水货，或者有品质不过关的。 “不可能。就这样选，我坦白告诉你，这里面的确有坏的，但不多，这一行还是需要运气的。”矮个子倒是实诚，甚至是光混。 步萌没有张展宏的顾虑，这些天她对走私的了解，和这两天从矮个子嘴里套的话，也大概了解了这批货。 之所以会这么便宜，应该是被海关缴获了的，可能有人用特殊渠道弄了出来，走私利润太大，甚至有打击走私的警察还是走私方的卧底，倒腾出来应该是经过他人手洗过货的，这批货甚至比之前交易的电视机都要干净，可谓灰色产品。只是这矮个子急于脱手，反正货入他手的本钱就低，怎样他都有钱赚，所以才敢卖这么便宜。 “雪莉啊，我们挑里面的吧。”张海山有些心机，直接放弃了外围的一圈，觉得藏在后头的才是好货。 步萌却不这么认为，卖方永远比买方更聪明，张海山能想到，他们难到想不到？ “我不可以试用，但看看总行吧。” 矮个子打量了步萌一眼，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搞走私？算了，对美人要宽容一点。 “行吧。” 于是，步萌挑走了完好的90台收录一体录音机。 矮个子：“……”活见鬼了～ 这次的货，步萌决定在羊城出手，货虽然干净，但是毕竟是在深城的港口被缴获的，还是小心为上。 三人到了羊城，这里的贸易更发达，干个体户的数不胜数。 多少人背井离乡在这里拼搏，又有多少万元户在这里诞生，这个充满了激情与机遇的年代，在这座城市清晰无比地呈现。 电子商品走俏，步萌出手的价格是150，转手就是70元的利润，简直让人疯狂，张海山和张展宏那粗重的呼吸就没有停过。此刻他们满脑子都是弹幕：他们是万元户了！ 他们是万元户了！多么梦幻的事情！ 步萌很淡定，她将车停在宾馆，带着两人去了羊城贸易市场，毕竟他们跟家里撒的谎是到羊城进货，就这么空手回去说不过去，手中的钱也洗不白。 几人逛了一圈后，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舅舅，有人跟着我们。”步萌转头对张海山轻声说，一点也没有害怕的样子。 张海山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连身体都发飘了，他是挺怕的，他知道步萌的背包里可是有一万多块钱啊，虽然用铁盒子锁住了，但如果要是被人连盆带锅端了，他得肉痛得吐血。 张海山下意识就想回头看，但步萌制止了他，“别回头。” “舅舅，我们分头走，你和表哥走过这条街就立刻从第二个巷口操近路拐回宾馆，要快，坐上车就跑，我往凤凰路那儿去，那里人多，你去我们昨天吃晚饭的地方等我。” “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走，太危险了。”张海山想也不想就拒绝。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那矮个子找来黑吃黑的人，他们有固定货源，又害怕大量出手被抓，就想着找些冤大头黑吃黑，这里您年纪最大，他们应该会觉得钱在你身上，我一个人走反而安全。”步萌快速地说着。 张海山：“……”你这么公然抛弃你舅舅真的好吗？好受伤！ 刻不容缓，为了外甥女的安全，他立马点头同意了。步萌若无其事地跟他道别，往左边拐去。 其实不然，那矮个子很聪明，和他谈生意的是她，做决定的掏钱的都是她，他应该猜到钱在她身上。 果然，身后的四个人，有三个都跟上了步萌，还有一个紧跟着张海山，步萌见此松了口气。 步萌没有往人多的地方走，反而是往一处荒凉的住宅区走，旁边还有一个废了的建筑基地。 因为，她也想黑吃黑，蚊子再小也是肉。 步萌进到一个废旧的巷道，夕阳血红，羊城不冷，微微的光晕宁静而美好，连碎石墙角开出的花都是别样的美景。 步萌跑了起来，身后跟着的三人查看了下环境终于不再躲藏，冲了出来，为首的，下颚有条疤痕的男人流里流气地调侃：“靓女，别走那么快啊，小心扑街！” 其实这三人也纳闷，看这小妞应该是发现了他们，还将他们往这么偏僻的地方带，不要命了？ 很快眼前就是一堵墙，这道巷子走到了尽头，旁边是半成的破房子，堆积着很多废弃的建筑材料，积了厚厚的灰。 步萌一把将角落的木棍和几根钢筋踹翻，呼啦啦地散了一地，激起阵阵烟尘。 “叼！”为首的男人被呛了一下，骂了一句。 他蹲下身，捡起一根散落在地的钢筋，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看向淡定站立的步萌。 她背着夕阳，余晖在她身上镀了一层光晕，她是长得很美艳那种，一双桃花眼流转间风情无限，额间的汗水丝毫不显狼狈，陪配着她清冷精致的脸，反而让她像落入凡间的精灵，多了几丝烟火气。 “小妞，长得不错啊，干什么走私啊，多危险，跟着哥儿几个，包你爽翻天。”他□□着，身后两个小弟也附和地调笑，想来这事他们没少干！ 步萌没有回答，他也不恼，下流地将手中地钢筋棍伸过来，差点就捅到步萌的胸，嘴里不干不净道：“你看这棍子又粗又长，就像你的脸又滑又嫩……” 他还未说完，步萌看准时机，一把抓住了他伸过来的棍猛地向后一桶，那刀疤男痛得闷哼一声，就见步萌已经出现在他面前，轻松一个过肩摔就他潦倒，操起脚边的板砖就往他脑袋上磕，那狠劲让他瞳孔骤缩，他晕过去之前还听到她清冷冷的声音。 ”你看这块砖他又长又宽，就像你的命又短又贱！” 第54章 八零岁月7 为首的男人就这样被步萌一板砖给砸晕了，动作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她没有停手，朝着刀疤男的左腰侧凸起的地方摸去。 说是迟那是快，站在右侧的小喽啰已经迅速反映过来，操着刀就朝步萌砍了过来，步萌摸到一把老旧的枪，就迅速低头趴下，紧接着一个横扫腿将扑来的人潦倒，行如猎豹，快如鹰隼。 “咔嚓——” 手枪上堂的声音，在这并不安静的环境却如洪钟般清晰，还想要卷土重来的两人，顿时如石雕般僵立在原地。 “女侠，好说，别动刀动枪的。”他都快哭了，本来看她一个娇娇小姑娘还以为手到擒来，可她不仅身手好居然还会使枪？！那可是他们团伙里唯一的一把枪，也正是有枪他们才有恃无恐，谁想到踢到了镶着钛合金的铁板！ “这枪可不消音，这里人迹罕至，但也不是没有人，你可得好好掂量着啊！”另一个长得粗旷的男人倒是更冷静。 “留下你们的钱，滚！”步萌收了枪，虽然破，但好歹能用。 两人见步萌收了枪，眼里的不怀好意和蠢蠢欲动又渐起，步萌不耐烦道：“快点，要是不甘心就一起上，我不用枪你们也打不过我。” 她的语气没有嚣张，甚至不存在一丝戾气，好似是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两人瞬时用眼神交流了好一会儿，眼里的光明明灭灭，最后还是不甘不愿地将身上的钱都交了出来。 步萌掂了下手中的500来块，撇了撇嘴，嫌少！不过现如今能把这么多钱随身带在身上的人已经算是身价不菲了。 两人驮着晕死过去的刀疤男，战战兢兢地离开，不甘地回头，就看到步萌在举着枪，枪口悠悠地对准了他们的后脑勺，眼里的冷漠令人心惊，立刻吓得脚下生风，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尽头。 步萌没打算杀人，这几人明显是团伙作案，庆幸不是什么大团伙，但赔了夫人又折兵肯定不甘心，况且团里唯一的一把枪都被步萌抢了，这可是重要资产，步萌倒是不怕他们杀回来，问题是张海山父子还在，不好冒险。 步萌穿进左方的废弃建筑工地，夕阳渐红，却缓缓坠落，余晖洒落大地，将她的影子越拉越长，废弃的工地荒芜，萋萋的草在长在泥石地里，仿若唯一的生机，固执地生长着。 就在这荒芜而空乏的画面中，少年站在断裂的泥石柱旁，穿着长款的呢大衣，藏蓝色让他白皙的皮肤愈发润泽，好似盈玉生辉，他脖子上挂着一个外型复古的望远镜，穿着一双白色的球鞋，上面沾染了灰尘，没有了光鲜模样，却依旧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现如今华国是没有这种球鞋的，是外国的大牌，能弄到只能靠走私，要么就得有能耐从国外买了。 他穿得很好，唯一破坏了这份美感的是他还带着一顶颜色鲜亮的施工帽，但十七八岁的少年，身型挺拔如松，好似时间污浊都无法沾染他眉梢的风华，他定定看着她，带着青涩，好奇的，温柔的，兴喜的。 步萌：“……”这智障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走来，不紧不慢，他脱下施工帽，宽大的手握住了帽顶，横置在胸口，仿若他拿着的不是一顶施工帽，而是一顶高定的礼帽。 “同志，请问你是华国的黑帮吗？华国的黑帮都像你一样厉害吗？”他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有些生涩，很少见。 步萌：“……”这智障！“我不是黑帮，是良民。” 许仲璟微微一笑，像梦里翩跹盛开的繁花，“良民会走私？会打架？会使枪？难倒是华国年轻人寻求刺激的新方式？” “是因为穷！”步萌很老实，就这么看着眼前的少年故作轻松的样子，看着他僵硬地撩妹…… 许仲璟看着眼前这个他一见就莫名心跳加速的姑娘，破天荒地上前搭讪，结果却得到不冷不热地回应，看着她眼中的波澜不惊，他有些懊恼，脑子迅速翻阅着狐朋狗友们撩妹的套路。 忽然，他撑起手臂，潇洒雅痞地靠向旁边的柱子，动作倒是行云流水，但还未等他轻佻妖孽地‘邪魅一笑’，那危着的，下面已经断层本就摇摇欲坠的柱子，承受不了他的重量，猝不及防地倒塌。 可怜的少年没能抵抗地球引力，就这么摔了下去，他为了不砸在柱子上，还侧了下，结果狼狈地摔个四仰八叉，翩翩公子瞬间灰头土脸。 许仲璟：“……”为什么他没有摔晕过去？！！ 步萌：“……”她好想笑，但是画面太美她不敢看！ 步萌还是没忍住笑了，果然人还是不要装逼的好。 许仲璟仰着看她漾开的笑，很美，他的心跳如响鼓重锤，不喧闹，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血液从胸腔蔓延开，迅速蔓延至脸上，他的脸因为羞恼而通红如血。 他愣了好一会，看着步萌伸过来要拉他的手，他似惊蛰般躲开，猛地爬了起来，狼狈地跑了……跑……了！ 步萌：“……”尔康手。 …… 步萌到了约定的地方，张海山和张展宏已经在车上坐立难安，看见步萌敲了车窗上车后，才狠狠舒了一口气。 “雪莉啊，有没有事？怎么这么慢？”张海山僵硬地想要发动车，一双眼时不时打量着步萌。 “舅舅，让我开车，身后那车是跟着我们的，让我甩掉他们。”步萌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话一出，直接吓得两父子噤若寒蝉，半晌张展宏才喃喃道：“还跟着我们？那…那怎么办？” “没事的，这是市区，他们不敢乱来”果然不出她所料，这些人不会放过他们。 步萌开着车，快速穿行在市区，不断拐道，但她毕竟没有那么熟悉羊城，不久后就驶出了市区，到了郊区，路宽敞，以步萌的车技很快就甩掉了他们，她还是往深城方向走，那里管制教严，要动手也得掂量几分。 回到深城，下车的时候，张海山瘫软着腿，额头上的冷汗就没有停过，张展宏更是被漂移般的车技刺激得直吐。 “雪莉啊，这钱真赚不得，我们快点回家吧。”张海山惊魂未定地感慨着。 步萌没忍心告诉他们对方还有枪的事实，否则能将这两人吓到做噩梦。 …… 三人并没有立刻回程，而是休息了两天后，步萌和张展宏就乔装了下再次回到羊城，去了服装贸易市场。 步萌轻松批发了两百件的羽绒服和毛呢大衣，还有一些帽子手套等御寒物件等。直到运货回到深城，张展宏才敢摘下口罩大喘气。 “跟做特务似的。”说完他还傻笑了下，好似冒险成功的孩子。 步萌点点头，她也只打算做这一次走私，张海山和张展宏胆子小一点更好，毕竟这不是什么干净的钱。 “雪莉，我们批发的衣服会不会太多了啊，挺贵的，有人买吗？”他看着身后用军绿色帆布密密实实包好，捆扎着的货物，有些忧心忡忡，这批货可是花了他们大半的钱，批发都要二十块的呢子大衣谁会买啊！ “当然。” 步萌没有过多解释，反正事实是最好的论证。就要过年了，现如今个体户是被人瞧不起的，可是偏偏就是这一部分的人先富了起来。而工人和有单位的职工，领着固定的工资和不错的福利，虽然身份体面，但大富大贵很难，而这些人是最舍得花钱的，因为有着铁饭碗和光鲜的身份，谁都想制备一些可以衬得起他们身份的物件，那么拥有一件时下流行紧俏的，只有进口才有的毛呢大衣和羽绒服，过年穿着，那走路都带风。 三人又一路倒卖香烟回去，一路忙忙碌碌磕磕绊绊的，回到江城已经是五天后，江城很冷。 江城最繁华的闹市区，有钱人才去的起的百货大楼和友谊商店是奢华迷离的代表，而和它隔了一条街的地摊一条街，则更加热闹喧嚣，这里人来人往，人生百态都在这里上演。 步萌就将车停在路旁，在旁边占领了一个摊位。 步萌在中间放了一张折叠桌子，铺上了一张碎花棉布，上面放了些棉手套绒线帽等物件，左右两边支起了衣架，这是步萌特地找人定制的实木衣架，架构简单但质感好，将衣服挂好整齐地挂上去，就和在地摊上摊着的看起来档次好不一样！步萌还配了搭配了些帽子和围巾一起挂着，看起来更立体，色彩鲜明。步萌还用画框裱好了几张海报放在桌前立着，都是如日中天的港星，步萌卖的衣服正好是他们的同款，明星效应永远有效。 布置好后，她的摆地摊生涯就正式开始了。 要知道现如今的一辆汽车，即使是皮卡车也是极罕见的，就像后世的超跑，很多万元户都买不起，开进村子里可是会引起一群孩子围观的。 故而，这东风皮卡车就成了步萌地摊的活招牌，不少人艳羡地看着皮卡车，难免就注意到了步萌的摊位。 步萌淡定地坐着等生意上门，而第一次干个体户的张海山的父子有些坐如针毡，面对着四处不断打量的目光，两个男人的脸皮还是比较薄，有些赧然无措。 “小姑娘，这件蓝色的大衣怎么卖？”一个胸前挂着工作牌，穿着职业制服的妇女问道。 “40元。姐姐您眼光真好。”步萌笑得很甜。 大娘被步萌一句姐姐哄住了，虽然只是奉承的话，但好听的话谁都喜欢听，“这么贵呀？都是寻常人两个月的工资了。” “贵才适合您啊！” “可这也太贵了吧，不能便宜一点吗？”大娘心动，但更心痛。 “这呢子大衣在江城都很难买到，百货商场和友谊商店没有40元以上根本不可能，我看姐姐您的样子就知道是时常接触这些的行家，我就不和您使心眼了，这货是我在羊城进货的，和百货商店里的一样，都是港货，只是我自个拿货没多少，就小本生意。” 大娘就是国营饭店采买部的，这工作虽然油水多，但工资也没多少，一年积攒下来就几百块，要她去百货大楼里买五六十一件的大衣还真难为她，40元确实是比那儿的便宜，但是这地摊货，少了铺面，员工税收等等，她也不傻，思量一下道：“30，30我就买了。” 步萌满脸地为难挣扎间，大娘故作转身欲走，步萌连忙焦急地喊住她：“好姐姐，35行不行，我送您一个胸针。” 说着，步萌从桌上挑了一个白色的珠花胸针，将它别在蓝色大衣左胸侧，色彩对比鲜明，精致的珠花秀美雅致，如点睛之比，以大娘的眼光一眼就看上了。她考虑了下，最终还是咬咬牙答应了。 成功交易一比，开门红的步萌淡定地收好钱，就看见了张海山父子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雪莉，你怎么知道她会喜欢那胸针。”张展宏疑惑道，那胸针才七毛钱，一搭一送就多了5元。 “‘观察，仔细观察每一个顾客的品味，从刚才那位姐姐头上别着的发卡来看，我就知道她喜欢那样的胸针，其实最关键也不是胸针，而是卖家要给顾客一种占便宜的感觉，只要你让她觉得赚到了，那你这单买卖就成功了。” 父子两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就这样，步萌负责女装，两父子负责男装，生意渐渐好了起来。 起初两父子还没有把握诀窍，脸皮也薄，买卖有些磕绊，但男人买东西总比女人好应付，张展宏更灵活，嘴也甜，人畜无害的笑容让人心情都明朗几分。 等两人上手了以后，步萌和他们调换了位置，她负责男装，两人负责女装。 “为什么？”张展宏好奇地问。 “异性相吸。男人见我这么漂亮都不好意思和我讲价，而你只用笑得阳光明媚，嘴甜一点哄得小姑娘和大妈高兴就行了！” 张展宏：“……”这么不要脸地出卖色相真的好吗？ 然而，更加顺畅交易过程教会他，好！ 第55章 八零岁月8 这个时代，富商们还没有洗掉脖子上的泥，也不似那些掌握话语权的知识份子，书生意气贯穿长虹，逮谁都能聊几句孟孔说几句廉耻，他们只知道抓紧机会，多成交一桩买卖，就能多一分钱，看着街上的人迎来送往，他们的体面和蹲在路边吆喝，斤斤计较的个体户们有天壤之别。 步萌见到的，每一个能买得起她衣服的买家，多少都会用惋惜的眼神看着她，即使相谈愉快，交易顺利，依旧带着高高在上，感叹着她这么一个大好年华，青春美貌的姑娘为何就做了个体户，对她手中握着的钱，眼里是羡慕和不屑交织的无谓神色。 “雪莉，这个你拿着，赶紧用，小姑娘家家的，得保护好脸蛋！”张展宏将一包装复古的盒子递给步萌。 步萌看着包装盒上复古的仕女图，是孔凤春的珍珠霜，对现下的女子来说，是能跟小伙伴炫耀的好东西了，步萌打开了，浓厚沁香的东方香水味扑鼻，仿佛能带入穿越回旧上海，看灯红酒绿，车水马龙。 “谢谢表哥。” 步萌觉得很窝心，本来没所察觉，以前出任务连南极都去过，风霜刀剑也经历过，摆几天地摊，吹几天寒风，她并不觉得苦，可一有关心，她立马就觉得自己被冻得通红有些龟裂的脸，丝丝地疼了起来。 张海山看着外甥女的笑容，再看她通红泛着血丝的脸，想着这大半个月来的奔波劳碌，提心吊胆的，如今还要起早在这路边吹一整天的冷风，他顿时心疼了起来。 “雪莉啊，你快回招待所，记得去饭店打点热汤，这货也快卖完了，过两天就能回去了，你看你都瘦了，回去你妈看着得多心疼……” 张海山絮絮叨叨地念了起来，那架势和张蕙兰还真是如出一辙。 “雪莉？你怎么在这？”一个清淡如空谷幽兰的声音传来，像老唱片里婉转的乐章。 步萌一回头就看见了关琳娜那张清灵秀丽的脸，她的五官有点曾氏的痕迹，但却高了不知几个档次。她穿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帽沿上有一圈绒毛，衬得她尖尖的下巴都柔和了几分，一顶红色的绒线帽，娇俏可爱，青春飞扬的气息让人感到春风拂面，有一种蓬勃的生机。 她又似刚看到张海山和张展宏，又轻轻笑了下，大方得体。“张叔叔，展宏哥，你们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上一辈的恩怨也与小辈无关，关琳娜又长得很有长辈缘，又有礼貌，就算并不是很想和关家人打交道，张海山也勉强地笑着回应了。 “是琳娜啊，一中不是放假了吗？怎的还在城里。” 关琳娜得到回应好似很高兴，笑得含蓄而温暖，“我陪同学来逛逛街。” 她左右两边还跟着两个女生，穿着很体面，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骄矜之气。 “琳娜，这就是你那个带着律师将奶奶和大伯送进局子的堂妹？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做起了个体户？”左边的长着一双丹凤眼的姑娘，明显来意不善，她挽着关琳娜的手，语带嘲讽。 “爱买买，不买滚！”步萌真不想和她们扯皮。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对待顾客啊，什么态度，有没有教养啊！”聂凝翠还真没有被人这样呵斥过。 “你有教养堵在人摊前说人是非？”步萌已经不耐烦。 关琳娜扯了扯聂凝翠的袖子，用眼神示意她少说几句，便朝着步萌有些歉意道：“雪莉别介意，凝翠不是有心的。” “她不是有心的，但我是故意的，所以你们快滚吧。” 关琳娜：“……” “呵呵…”最右边的穿着鹅黄色棉袄的姑娘笑了出声，随后对步萌摆摆手道：“我可是真来逛街的，这件白色的大衣怎么卖。” “50。” 结果这姑娘居然没有讲价，就掏钱买下了，聂凝翠一张脸都皱了起来，看向步萌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十恶不赦的奸商。 “沫沫，你别被她骗了，50块还不如去百货大楼买！” 那位叫沫沫的女生却不介意地摇摇头，好似家里有矿地道：“没事，有钱难买我乐意。” 直到三人走时，关琳娜还带着那种和煦又有些歉意的笑，好似真的是来光顾亲戚家的生意一般，只是她走前，那看向东风大卡车，和摊位上的货时，那冷眉凝思的模样，丝毫没有一点青春少女的明媚，像沉着死气般。 步萌还是没有拗过张海山，将摊位交给已经如鱼得水的两人，回了招待所，但却没有呆在招待所休息，而是四处逛了起来，吃了些这个城市的特色小吃，又逛了最繁华的商业中心。 步萌在一家有名的馆子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城一中的校长，徐峰。 说来这个校长也是一朵奇葩，本是省城高教司的主任，在动乱时期被自己的一个学生给举报了，后来被下放到牛棚，劳改了几年后平反，但却再没有回到高教司，而是在他劳改的村子里办起了村学，当起了孩子王，后来一路做到城一中校长的位置，将一身都奉献给了教育事业，可谓桃李满天下。 或许他不愿意回到高教司，是对那个年代的失望，可他却没有怨恨，用另一种方式将一腔热血，无怨无悔地奉献给了国家，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就是他一生的写照。 步萌眼珠子一转，就往街对面的二手书店走去，回去的时候，徐校长已经在大快朵颐，地中海的他低头露出了光得发亮的头顶，头发却收拾得很整齐，穿着很朴实，老旧却干净的中山装，带着文人独有的沉厚深韵的气质。 步萌坐在了徐校长左侧的桌椅上，翻开了手中脱页掉线，字迹模糊，烂得不能再烂的牛津字典，开始用她堪比BBC播音员的标准英语，朗读了起来，认真得就像街边炒面的…… 另一桌上正喝着汤的徐校长骤然放下了碗筷，侧头看向小声读着英语的步萌，她衣着干净，姿势端正好看，侧脸柔和而专注，清浅的声音好似能洗涤人心的浊气。 徐校长竖耳倾听，老板娘将步萌点的鸭汤送上，还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小姑娘啊，你这读的是英语吧？虽然听不懂，但真好听，现在的小年轻爱学习好啊……” “谢谢大娘。”步萌很真挚地道谢。 步萌喝了一口汤之后又继续读了起来，一副寒窗苦读势要蜡炬成灰的模样。徐校长终于忍不住，端起桌前的盘子就坐到了步萌的对面。 “小姑娘，在学英语啊。”徐校长笑着，一双眯眯眼弯成了月牙，脸上的褶子都很有层次，像个慈祥和蔼的弥勒佛。 徐校长之所以会来搭讪是因为被震惊到了，英语被纳入高考不久，还没有形成很系统的学习理念，因为苏联的关系，先前更多人学的是俄语，现下能讲这么一口流利标准英语的极其少见，这发音和口语比起一中的老师那是有过之无不及。 “大爷，您好，我打扰到您吃饭了吗？”步萌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手中的‘破烂’。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的英语说得实在是好，看你的年纪应该还在读高中吧？在哪个中学呀。”徐校长笑得像个诱哄小孩的拐子。 步萌低头露出些许惆怅和惋惜，随即又露出了释然的笑容，“我已经辍学了……” 听闻这话，徐校长就好像被踩到了尾巴，顿时连眉毛都竖了起来，眸中满是不赞同。 “你年纪小小怎么能辍学呢？你家长在哪？我要跟他好生说道说道……” …… 步萌和徐校长聊了一个下午，相谈甚欢，从学识理念谈论到政时事实。他对步萌丧父辍学的经历感到惋惜，又被她寒窗自学，一边做个体户一边艰苦奋斗地苦读，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而深深感动，直接承诺，只要她通过了城一中的考试，下个学期就能入学。 走之前，徐校长还非要送步萌一本新的牛津字典，搞得步萌都不好意思忽悠他了！步萌又问了校长的住址，当晚回去就抄写了一份资料，第二天就交给了徐校长。是一份英语学习资料，步萌从系统上购买的，将高考的词汇量整汇编成了一个故事，便于理解和记忆。 “校长，我也不知道这有没有用，但希望能够帮到校长。”步萌很诚恳，眼神真挚。 校长本也没对这些资料抱有什么期待，以为只是小姑娘的学习笔记，算是一份心意，看着她清隽端正的字迹，心里愈发满意，翻阅了之后，他更是大感意外，他眼里有惊喜，看向步萌的眼光又柔和了几分，更是带着几分惜才之意，难得的是这孩子还有一颗懂得感恩的赤子之心，昨天他惜才送了她一本牛津字典，她第二天就给了他回报，这种志气和心性都值得赞叹。 “好孩子，你有心了，我就收下了。”徐校长颇为感慨地道，“希望你能尽快入学，好好学习，前途无量啊！” “谢谢校长。” 步萌被留了饭，她也大方接受了，想着成功进入了城一中，关琳娜这个未来大学生估计会很堵心。 步萌拿的货并不算多，又正值年关，很多人置买年货，故而货物很快就卖完了，张海山和张展宏还意犹未尽：“这个体户挺赚钱的啊，怎么这么多人看不起呢？”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腰间的包，像抚摸珍爱的孩子，步萌知道那里面装的是钱。 “相比于未知的未来，更多人想体面平顺地过一辈子。”现如今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工人光荣，单位职工受人尊敬，谁愿意放弃锦绣前程，去受人白眼而赌一个满是风险的未来？ …… 回到张家，因为事前通过电话的原因，陈茉莉和张惠兰早就做好了丰盛的饭菜等着他们。 “回来啦？这都去了大半个月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张惠兰拉着步萌的手，满眼心疼，连她的后脑勺都要打量一番。 团圆总是欢喜，家常是亲人之间说不尽的话题。 张展宏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他们一路向南的经历，当然省去了他们走私那一段，将路上的风光和人文情怀讲得生动有趣，让一辈子窝在这小山村里的陈茉莉向往不已，就连性子怯懦，连社交都有问题的张惠兰都忍不住畅往。 “做个体户这么赚？等过了年，我跟你们一起去羊城拿货！”陈茉莉更欣喜于他们这趟的收获。 步萌和张海山父子一早就商榷过了，现将他们走私的钱瞒下，否则陈茉莉和张惠兰会削了他们，只将他们摆地摊赚的钱摆到明面上，可就是这样，这笔钱已经让他们成了富户，这让陈茉莉的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不过，这期间发生了一件让步萌恶心的事，关琳娜带着关家一家子来看张蕙兰，希望张蕙兰能重回关家，过往的恩怨一笔勾销。 好在，陈茉莉的性子是个泼辣的，一扫帚将他们打了出去，夏氏还撒泼打滚，在村子里闹了好一阵笑话。 步萌看着垂着头的张惠兰，虽然话难听，但她还是打了预防针，“妈，夏氏以任何方式向你要钱，你都不能答应，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张惠兰愣了下才道：“妈知道了，妈不会的。” 事实上步萌是多虑了，她自己是做儿媳妇的，夏氏含辛茹苦养大了关忠党，她孝敬是应该，但她心里最重要的自然是女儿，做糖和卖油渣的法子都是女儿想出来的，就连那些精美的包装纸都是女儿一刻不停，甚至是熬夜赶出来的，她怎么都不会拿女儿的辛苦钱去补贴害了女儿的夏氏。 天越来越冷，寒风丝丝入骨，步萌都恨不能缩在被窝里，将门缝都给堵死。 可就是这么冷的天，张蕙兰依旧起早贪黑地做糖，拉着几百斤的油渣，迎着刮骨的寒风，日日如此，一天过得像一年一样艰苦。 “妈，您就别忙了，我们现在有钱了，不需要你这么辛苦，过年后我再去拿货，我们不会缺钱的！”步萌劝着，有点无奈，有点心疼。 “那也是你赚的钱，自己留着，妈没本事，这些日子这工作我也上手了，妈不觉得苦。而且就要过年了，现在的糖果正是好行情的时候，能赚一点是一点。” 张蕙兰是真的不觉得自己苦，多赚一点就觉得开心，这是她能给女儿留的，再则她们也不能一直住在大哥家，总要有自己的家业，她得趁着自己还年轻，多干些。 步萌：“……” ”妈，过些日子就过年了，我会写毛笔字，我们去卖对联吧。”步萌无奈地说道，她对卖对联那点利润看不上，但是张惠兰显然是闲不下来，在这一方面，她格外执拗。 “啊？那赚不赚钱啊，不行，那得写多少字啊？”张惠兰不想女儿受累。 “我难得有时间练字的，以前是跟老师学的，但是以前没有钱我很少练，现在即能练字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老师说我很有天赋，要是放弃就白费了！”步萌不要脸地瞎掰。 张蕙兰真被她唬住了，“啊？那妈给你多买些笔和纸，你在家好好练。” “卖对联能赚钱能练字有什么不好，妈您还不用这么辛苦，都要过年了，您也够好好放松一下……” 步萌好说歹说，才让张惠兰暂时放弃了继续操劳的打算，她给她买了很多红纸和笔墨，母女二人一个裁剪磨墨，一个挥洒墨豪。 第二天，两母女就到镇上的摆摊卖对联去了，步萌一边写一边卖，她的字迹隽永俊秀，还精通多种字体，对字也是吉利讨喜，生意不错。 张惠兰收着钱，听着客人的夸奖，骄傲又欣慰。因为步萌要写字，所以带不了手套，手被冻得通红，张蕙兰心疼地握住了她的手使劲揉搓，又解下脖子上的围巾系在了步萌脖子上。 步萌无奈，“妈，我有围巾。”她身上带着的围巾和绒线帽，脚上的棉鞋全是张惠兰缝制的，都是大红色，弄得步萌红彤彤跟个灯笼似的。 张惠兰的围巾却是黑色的，粗大，毛线还粗糙，将她的下巴围住时有点扎人，很干净却还有着淡淡的猪油腥味，仿佛日夜浸染，再也洗不掉一般。 “我知道，但是你穿得太少了，只要你不冷，妈就不冷。”张惠兰看着穿得像个球一样的步萌说道。 步萌：“……”有一种冷，是你妈觉得你冷！ “妈，你冷我也会冷的！”步萌将围巾重新戴在张蕙兰的脖子上。 两人卖了一上午的对联就赚了几块钱，步萌的笔就没有停过，回去的时候，她坐在三轮车后座，张蕙兰的背影像山一样高大厚重。 思绪随着不知吹了几里的寒风，飘得很远很远，那时，原主才五岁。 关父去了豫南，半年没有回来。张惠兰还在生产大队，每天下地挣工分，那时还没有改革开放，私下做点小买卖还担心被冠上投机倒把的罪名。夏氏蹉磨她们母女，她无法反抗，为了给女儿更好的，带着自己熬了好些夜晚做的针织品，围巾帽子手套之类的拿到倾销社偷偷卖，结果却没有人收，都嫌弃她的配色老套，织线粗劣…… 于是，张蕙兰又背着女儿走几公里的路回家，路上忍不住流泪，原主依稀记得，那年的冬天也是这么冷，懵懂无知的她在张蕙兰的背后睡得很香，睡醒了问妈妈为何泪流，而她说是被寒风迷了眼。 那条卖不出去的围巾就是张蕙兰如今系着的这条，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多年前的岁月是何模样原主已经不记得，她怨恨幼时艰苦，对母亲又怒其不争，但其实，记忆最深处，她也没有忘记，当初的她在妈妈的背上睡得有多甜。 第56章 八零岁月9 辞旧迎新，翻过时间的褶皱总是一件让人开心的事情。 步萌依旧在街上卖字，她摊位的名声愈显，镇上很多人都知道有步萌这个对联西施，再则步萌请来律师将自己奶奶和大伯送进局子里的事，在知情人口耳相传之下，成了镇上的热门八卦，热度还一度超越了镇上的万元户。 众人对步萌的感官是褒贬不一的，不少人想亲眼见一下这‘烈性’女子，这倒是让步萌的生意更好了。 步萌对群众们那些打量的目光，话里的调侃充耳不闻，依旧笑容得体，举止大方，那种举手投足间淡然写意的气质让人高山仰止之余，还很难产生恶感，加上时下百姓对有文化有才艺还长得好看的女孩，总是多了几分宽容，她的毛笔字被几个老一辈的学者称赞过后，更是将她的名声提升好大一截！ 对张惠兰来说，这日子过得平淡却奔头，坐在旁边看女儿写字，还能时不时听别人几句夸奖女儿的话，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 但是苍蝇之所以烦，是因为它无处不在。 夏氏带着曾氏，还有关家的宝贝疙瘩关琳娜款款走了过来，三人打量着步萌和张惠兰，夏氏倒是没变化，一日既往的厌恶，像在看生死仇人，瞳孔都缩了几分，像被激怒的垂死的老兽。 曾氏端着笑，眼里却在步萌两人的衣着上里里外外地打量了个遍，平日里她最瞧不起的张惠兰穿着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虽然看着还是有些畏缩，没什么气质，但是人靠衣装，加上她离开关家后吃得饱，心情好，脸色自然好看里许多，且看关雪莉能长成那副娇俏模样，就知道张惠兰的五官并不差，此时的她看起比在关家的时候不知光鲜了几个档次，这让曾氏难免嫉妒。她又转头看向穿的简单，但明显比自己女儿美的关雪莉，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难疏！ “雪莉，你写的字真好看，什么时候学的呀，以前没见你写过。”关琳娜看向堆满桌上的对联，眼里有不可置信，却看不出半分恶意，一双眼清灵如水。 步萌没空理她，声音很平淡，一边写一边回道：“什么时候学的得告诉你？你是谁我得写给你看？” “呸！不孝的贱丫头胚子，会写几个字就以为自己上天了，过年了也不见你孝敬长辈，赚了几个臭钱嘴里就喷粪！生儿子没屁眼的东西！” 步萌：“……”到底是谁在喷粪。 夏氏越说越激动，大冷天的好像条快热死的狗般直喘气，很快炮口就对准了张惠兰，“还有你这个娼妇，你一天没和我儿子离婚，就别想给我耍横，见了长辈不打招呼，有钱不知道孝敬，这么急着离开我关家，也不知想跟哪个野男人厮混，我儿子要是活着我都让他休了你，不孝的东西！” 张惠兰被骂懵了，她对夏氏的恐惧是克进骨子里的，夏氏一来的时候她就站了起来，想打招呼却根本没有机会就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她攥了下衣摆，看着越聚越多的人群，那种指指点点让她觉得很难堪，脸色顿时如雪一样白，她更怕的是女儿会被连累。 “妈……”张惠兰踟蹰着不知如何回话。 步萌简直无语了，她真的没想和滚刀肉当街撕逼，以前那是为了尽快脱离关家不得已，现在撕赢了脸上也无光，她辈分上永远是个弊端，所以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句话还真是没错。 “说够了没有，就凭奶奶您和大伯做的那些事儿，蹲大牢都可以了，我敬您是长辈，没有起诉您，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为什么您非要和我们母女过不去？是不是我爸不是您儿子，我不是您亲孙女？” 步萌说着，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回家。 曾氏眼珠子一转，她的脸庞有点圆，本是很有亲和力的长相，但是心术不正，相由心生难免有点奸相，让人不喜。 “你这孩子，你奶就是见你一离开关家就没有回去过，不闻不问的，这不是难得见你一面跟你打个招呼，你这是对长辈的态度吗？”曾氏细声细气的。 步萌不耐烦地将目光看向关琳娜，“琳娜姐，你个不孝的贱丫头胚子，娼妇！” 这话一出，不仅关琳娜的脸色不好看，曾氏更是被点燃了火药桶，恨不得撕了步萌，“你怎么说话的，琳娜是你姐！” “我知道啊，这不是很久没见，琳娜去城一中上学后，就没有回来看过我，就连难得回家一趟，也从来不帮我干农活，干家务，伺候你们一大家子，我这不是想她，和她打招呼吗？难倒这不是你们关家打招呼的方式？” 步萌一番连讥带讽话让三人的脸色像开染坊一样，青白交错精彩纷呈。 一边的关琳娜从夏氏那机关枪开炮一样的乱骂后，脸色就已经很难看，她不是关玛丽那样眼皮子浅，情商低，只要挣赢一口气哪怕将脸往地上踩都无所谓的人，她是镇上有名的好姑娘，以后的大学生，还考上了城一中，家里人当街撒泼，家丑人尽皆知对她有什么好处？她有些暗恨自家人总是给她拖后腿，就之前那样的情况都把控不住关雪莉母女，现在还动不动往枪口上撞，留下一堆烂摊子让她来和稀泥。 “雪莉，奶，妈。你们别吵了，一家人。”她拉着曾氏的手臂，给了一个‘你别自作聪明’的眼神，又朝步萌说：“我们就是看你在卖对联，见你写的字实在是好看，想向你讨几对，毕竟你是关家的女儿，我们也为你高兴。” 关琳娜说得坦荡大方，眼里有淡淡的欢喜和赞叹，好似看见姐妹有本事很高兴，家里的对联能用小辈写的是一种与有荣焉的事，这话听着就亲切，还不刻意。” 果然，她这话一出，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赞赏，果然是未来的女大学生，这气度和涵养就是不一样，比她妈和奶不知道强几倍，真是歹竹出好笋！看步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不耻，太过伶牙俐齿和得理不饶人很难让人喜欢。 步萌是对外人的眼光一点也不放在心上，就凭关琳娜对原主做的那些，再怎么骂都不为过。 张惠兰却没有这么宽心，但她也没有出声驳斥自己的女儿，而是将桌上的对联包了好几对交到关琳娜手里。 关琳娜笑笑，脸上略带歉意地道了别，拖着不甘的曾氏和又准备喷粪的夏氏走了，再待下去，她怕这俩蠢货弄得她以后都没脸见人。 …… 送走了瘟神，步萌是转眼就抛开了，这种人不会在她心上留一丝痕迹，但张蕙兰沉默了很久，半晌她叹了口气。 “雪莉，妈知道你心里怨，更不会让你和关家人亲热，但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那关琳娜不是好相于的，女人总是容易在名声上受累，流言的苦你也吃过了……” 张惠兰很少会和步萌说这些推心置腹的话，但步萌没回应也没解释，不说她根本不在乎这些不痛不痒的名声，就算有她也会想办法解决，而且她并没有打算在这小城镇上过一辈子，以后她去了京都功成名就，曾经的不堪说不定还是后世励志的范本呢！ “雪莉同学。” 一个熟悉，有些苍老的声音传来，步萌一抬头就看见了徐校长那张满是褶子的脸，他带着一顶不伦不类的礼帽，遮住了他闪亮的头，有些傻萌傻萌的，要是有网络，步萌一定给他炒作出一个‘最萌校长’的头衔出来。 “徐校长。”步萌笑容明媚地打招呼，红彤彤的绒线帽显得她气色很好，像冬日的暖阳。 两人寒暄了几句，步萌就张蕙兰和徐校长双方介绍了下，张蕙兰顿时肃然起敬，连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哪儿好，得知自己女儿和徐校长相知的过程，女儿还有可能去城一中上学，血液都沸腾了，好似冬天被暖阳照拂，大夏天喝了一杯橘子汽水，心里怦怦然，兴奋好似会发酵，无限放大般，她黝黑的脸上漾开了笑容，要不是在街上，她真想抱着女儿痛哭了一番。 “你们俩聊着，我去打点热汤，这天真冷。”说着就转身就跑了。 徐校长兴致盎然地留下来陪步萌写字，他的毛笔字写的是欧阳询楷书，端正之余又有些不羁潇洒的风骨，果然字如其人这句话诚不欺我。 张惠兰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老一小相谈甚欢地在写字，这画面宁静美好，繁冬中人来人往，但他们的方圆之内，好似不然尘埃，不沾世俗浊气般。 徐校长是来三水镇探亲的，遇到步萌是意外，她的字对他来说更是意外之喜，他见猎心喜，也动起了墨，挥斥方遒间，一个下午就过去了，经过一下午的谈话，他对步萌的好感度又是蹭蹭地上涨，觉得这样的天资不读书那真是对不起国家对不起党。 “下个学期记得去学校参加入学考试！”徐校长走时严肃地道，此时已经板着脸，俨然一副严师的样子。 张惠兰给他塞了很多东西，都是她去打汤的时候买的，步萌一看袋子里的东西就笑了，老实人有老实人的智慧。 “徐校长，谢谢您给我们家雪莉机会，这些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是自家做的一些糖，还有一些水果。” 张惠兰一辈子困在关家，年轻时的灵气都被磨没了，不太擅长和人交流，有些局促，但强装镇定，维持着假得不能再假的热情。 看着她眼中的不安，徐校长还真不好意思拒绝，本来步萌还没有接受考试，他要是收了贵重礼物难免心里怪异，不是受贿却似受贿，但听说是自家做的糖，只是聊表心意的待客之物，他也就心安理得地收下来了。 说来，张蕙兰买的糖还是她们一早送货的，又花大价钱买回来对她这样的守财奴来说实属难得。 送走徐校长之后，张蕙兰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笑的也自然了几分，转过身就收拾起东西，“不卖了，咱们回家，你要多点时间学习，那可是城一中，很难考的，要不妈去买点猪脑给你补一补？……” 步萌：“……” 最后步萌还是让张惠兰先回去了，她骑着她的凤凰牌‘宝马’走街串巷，因为徐校长说他认识一个字画铺的老板，说最近在收书法作品，蚊子再小也是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家字画铺叫做月华阁，店内裱装着很多字画，都是古香古韵的毛笔书法，和丰神写意的水墨画，虽没有什么名家作品，但每一幅都颇有雅趣，尤其是堂中挂着的一幅百鸭图，趣意盎然，笔底春风。 步萌欣赏了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幅字，落款是——仲夏之景。 嗯，这字她认得，很熟！她男人的！ 步萌询问坐在柜台后打瞌睡的店员，讲真，这种字画铺逐渐被社会遗忘，尤其是这种不上不下的，还开在这种并不富裕的地方，能买的起的人很少有买这种籍籍无名的作品，买不起的就更不用说了。 “老伯，您好，请问那幅【西江月·一柱中擎远碧】是哪位大师所作？”步萌问道。 昏昏欲睡的大叔被步萌打扰了，睡眼惺忪，有些缓慢地带上了眼镜，好似才看见步萌般，慢了半拍地开口：“小姑娘随便看看吧，我们店童叟无欺。” 说完他又垂下头，步萌就知道他是没听清她的问话，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哦，那幅啊，不知道啊。”穿着夹袄长衫的老头，有些迷糊。 步萌没问出什么，只好道出自己的来意，“老伯，我听说您们月华阁收字画是吧？” “你的是字还是画？” “字。” 说着，步萌即将自己的对联递了上去。那老伯提着自己的金丝眼睛看了许久，脸上没什么情绪，最后拿出了一套笔墨纸砚给步萌。 “风格倒是别具，但笔锋涩然，你肯定没有好好练！你回去写一幅字，内容随你，但要与庆寿有关的。三天之内给我，但价格要按照你作品的好坏由我来定夺。” 老伯的语气很平淡，一副你爱写不写的样子，给出的还是霸王条款。但步萌却是点头答应了。 “不用三天，我等会儿就给你。”说着就走到了一旁的书案上坐下。 步萌略略构思了下，就起笔了，不迟疑也不容缓，挥洒自如地写了起来。即便如此，她还是写了近一个小时。 她写的是一幅百寿图。 一张隆长的卷纸上赫然是一百个寿字，形态各异，如峥嵘的游龙，错落复杂却又井然有序，一百个字就没有相同的，不同的字体，不同的笔法，像一幅复杂的图腾，道尽了中华文字的变迁。 “哼！你倒是会投机取巧。”老伯不高兴地哼哼，但看他已然没有睡意的眼眸，想来也是满意的。 步萌也知道自己投机，因为诚如老伯所言，她的字并不算顶尖，至少和那些浸淫此道的大师就没法比，她的匠气重，好看但死板，写不出那种神韵和底蕴，归根究底是因为她很少练习，也没有对书法发自内心的热爱。 最后老伯给她的这幅作品定价是30元，这已经是出乎意料的价格，步萌还以为以这老伯的挑剔，不会给这么高的价格。 步萌走之前买走了【西江月】那幅字，上次见他还一身名牌的，现在居然卖字？破产了？ 步萌刚走不久，楼上走下来两个男人，一个是如世佳公子般的少年，一个西装革履，外罩长呢大衣，一看就是社会精英男。厚重的木质楼梯，因为两人的脚步而发出沉闷的声响，陈旧的小楼因为他们而像重新焕发神采的美玉，楼角的蜘蛛网都好似多了一份生机和雅趣。 如果步萌在这，她会发现这两个人她都认识。 后者是用嘴皮子就赚了她十张大团结的许文深，而前者，就是那个装逼不成，还摔了一跤，没脸见人狼狈逃跑的智障。 “你不打算回来参加高考吗？”许文深没有了在职场上的强势，说话一板一眼，却也不失温和。 “我爸让我在美国考试，再申请国内的大学。”许仲璟回道，很清冷，怎个人看起来慵懒懒的。 …… 此时，踩着双轮宝马的步萌已经去到了镇一中门外的一条街，这里地段好，不只离学校近，还离市集近，这里铺子只要不是太坑都不会经营不下去。 而据说关琳娜舅舅开的店就在这条街上，步萌很快就找到了，是一家饭馆，名字很朴实，曾记饭馆。 让步萌差异的是，店内的招牌居然是小龙虾和大闸蟹！ 要知道小龙虾和大闸蟹在后世那都是江城的招牌，火热程度不言而喻，大量的人工养殖依旧无法满足市场需求，但就现在而言，一斤大闸蟹对老百姓而言还不如一斤五花肉。因为没有大的市场需求，又地处江城，小龙虾和大闸蟹如今都是两三毛一斤，但曾记饭馆内的价格可是不菲。 原剧情中原主被嫁到赵家之后，赵家人怕她逃跑基本不让她出门，她也只知道关琳娜舅舅开了一家很火爆的店，经常资助她，让她穿好吃好，好似从不会为钱而烦忧。 步萌看着店里的装潢，硕大的古式酒坛罐子堆满了内墙，给人一种豪迈又复古的感觉，五花八门的小龙虾烹饪方法，各种烤串，与她在后世吃宵夜撸串的地方是何其的相似…… 呵呵，重生女？还是穿越的？ 第57章 八零岁月10 步萌走进了曾记饭店，店内客盈满座的，这个季节已经没有小龙虾和大闸蟹，但有烤鱼，是江城特有的武昌鱼，滋味鲜美。 步萌点了一份烤鱼和一些烤串，还有店内的自酿啤酒品尝了起来，用料很足，味道也很正宗。 至于这家店是关琳娜舅舅家的？步萌可不信。 在关家这些年，原主也见过关琳娜舅舅几次，他不是张海山那种，掏自家钱去补贴妹妹和外甥女的人，关琳娜也不是那种有好处往别人家送的烂好人，至于这家店为什么会挂在她舅舅名下，那肯定是为了防夏氏。要知道现在关家还没有分家，夏氏有万般千种不好，但有一点，就是对每一个儿子都不错，尤其是她还有一个女儿，那真真是捧在了手心里，即使嫁出去了，嫁得很好，却依旧省吃俭用想把好的一切都给女儿。 不知道夏氏知道自己最宝贝的孙女这般对待她，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她该作何感想？！ 而另一边已经回到家，躺在了床上的关琳娜心乱如麻，思绪万千，事情脱离了她掌控的感觉让心生不愉，甚至有点不安。 她得老天厚爱，能有一次重生的机会，她掌握了先机，知晓未来，她最恨的人关雪莉，还不是后来那个高高在上的官夫人，她也不是那个在香港娱乐圈挣扎，被无情玩弄毫无尊严的人。 命运的重组，而她是掌舵者。 她先是努力读书，再抢走了关雪莉最大的金大腿周兴盛，借她的名义给李三树写情书，引诱他去轻薄关雪莉，虽然让她逃脱了，却好在让周兴盛目睹了这一切，之后又造谣毁了她的名声，隐晦挑唆关忠国，让他将那贱人嫁给赵瘸子，本以为这一世的关雪莉会像卑微的困兽般折在自己手里，屈辱痛苦地死去，却被关家这些蠢货给坏了她的事，生生让关雪莉逃出了关家的牢笼…… 最让她不安的是关雪莉与前世截然不同的性格，以前的她虽然有小聪明，但更多的就只会利用她那张脸，勾引了周兴盛，后来周家平反，她借此离开了这个犄角旮旯的村落，去到了京都，周家的门庭不好进，即使她为周兴盛付出了一切，却还是被他抛弃，她依稀记得当时自己的幸灾乐祸的放肆嘲笑，关雪莉被周兴盛骗钱骗身却到头来却一场空！ 可偏偏那贱人总能绝处逢生，她在被周家扫地出门之后，不知怎的又拿到了大学的入学名额，后来还勾搭了京政委部的一个小科长，上天好似尤为眷顾她般，后来那小科长一路高升，关雪莉也顺利毕业，后来还靠着他男人进入了鄂省建筑局，后世的网络还将她评为‘最美建筑师’！ 呵！最美建筑师，真是讽刺，一生都靠那张脸，靠男人上位凭什么得此殊荣？ 可如今的关雪莉，那么雷厉风行地摆脱了关家，张家的日子也越过越好，虽然就她调查，那钱是张蕙兰的辛苦钱，就是关雪莉也只是摆地摊赚点钱，那些钱在寻常人眼中很可观，可于她而言那点钱还真无足轻重。她忌讳的是关雪莉的陌生…… 步萌不知道关琳娜的百转千回，而是和自家人在看电视，此时张家已经拥有了村里第一台彩色电视机。 张海山豪气地买了一部彩电，差点没被陈茉莉逮着追了一条街，要知道现在的万元户家里都不一定有彩电，大多都是黑白的，虽然这部彩电是走私货，但价格也是不菲。 村里虽然通电了，可是电路很不稳，信号还不好，无法支撑电视机的运作，关海山只好坐在发动机旁手动发电。 一家人在看电视，电视放一会儿就变成了雪花幕，然后又恢复，断断续续，可他们还是看得很开心，那是一种心理的无法企及的满足感。就连一旁忙碌的关海山，脸上也是无比满足的笑，看得尤为认真，电视机里传来地道的粤语，是电视台转播的香港综艺节目，他们是第一次通过电视为媒介去了解此刻繁华的香港…… “香港真的是遍地黄金，难怪那么多人都偷渡过去……”张展宏年轻，正是冲动热爱冒险的年纪，难免向往。 步萌沉默，没有打破他的幻想，的确很多人做着去香港发达的美梦，甚至抛下一切偷渡，去到那里才知道是一场泡影，男的多数被骗去做苦力，或者加入黑帮，女的更惨，多数被骗去做鸡，欺压白眼贫民窟成了他们的归宿，当然也有混得好的，那是凤毛麟角。 步萌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电视中主持人的声音：“这首《再会》的是一位来自大陆的天才作曲家关琳娜的作品……” 一家人听见关琳娜的名字都是一滞，就连关海山手摇的动作都停了，电视顿时闪了一下就断电了，再打开时，已经是一位穿着鲜艳红裙，体态婀娜，风情万种的女子在演唱一首粤语歌的画面…… “他刚才是在说关琳娜吧？作曲家？！”张展宏不可置信，语气还有些嘲讽，他对关琳娜的感官可见一斑。 “兴许是同名呢，现在叫琳娜的人可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毛病，非得取一个洋鬼子的名字。”陈茉莉不以为然，还嘲讽了一番关琳娜俗气的名字。 同样俗气的关雪莉：“……” 张惠兰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说道：“雪莉他大伯早年跟人跑船，听过几个洋名，许是崇洋媚外，回来就给家里几个女孩改了名字。” “妈，那我以前叫什么？”步萌有些好奇。 “哦，你叫夏花，琳娜叫-春花！” 步萌：“……” 步萌是认识那位穿红裙子的歌手的，她是未来炙手可热的歌手莫小小，她的演唱会一票难求，可谓万人空巷，在后人眼中她是时代的记忆，香港娱乐圈鼎盛的标杆，这首《再会》是她的成名曲，磁带的销量更是打破了记录，而这首歌的作曲家绝不是关琳娜。 要是换做从前从不关注娱乐圈的步萌还真不知道这些，可偏偏在上一个任务她是娱乐大亨，这种基本常识她还真知道。她可不会认为是同名同姓，这关琳娜就是她本人无疑了。 所以说，这是剽窃？胆子真大，敢趟香港娱乐圈的浑水。 另一边的关琳娜在火车站等候周兴盛的归来。 原剧情周家的平反是在两年后，如今的关琳娜靠着开店，和剽窃别人的曲目赚了不少钱，早已是个万元户，她出钱给周兴盛疏通关系，想必平反会更快，还会让周兴盛欠下她数不清的情！ 天色已黄昏，火车站中人人踽踽独行，有人期盼，有人离别，繁华不过天地尘埃，鸣笛声，欢声哭声，都是过眼云烟，关琳娜眼里唯有野心。 “琳娜。” 周兴盛从站台下来，他穿着黑色大衣，白色的围巾让他看起来斯文俊秀，鬓若刀裁，眉如墨画，浩浩中不失文雅之气，就连他背上背着的维和的军绿色大帆布包，都没有掩盖他的一丝风采，他是这个时代带有书生意气的知青，岩岩若松孤。 关琳娜眼里总算浮现出一丝真诚的笑意，映着漫天的火烧云，她觉得这个男人是重生送她最好的礼物。 “兴盛。”她漾开笑容，七分的眉眼也增了三分颜色。 周兴盛看着女朋友如归家的雀鸟朝他奔过来，觉得一路归途疲惫，火车的磨人，好似都散去了几分。 “这么冷怎么穿这么少，吃饭了吗？等多久了？”周兴盛像个最称职的男友，关切询问。 看着他关切疼惜的脸，关琳娜觉得不安的心都落回了肚子，“吃了，刚到呢，你累吗？” 久别重逢总是有道不尽的话，两人甜蜜又羞涩地牵着手，往车站门口走去，当周兴盛骑着关琳娜的自行车搭载着她时，他们的对话总算有点营养了。 “琳娜，你让我寄到香港皇家娱乐的曲目真的被录用了，你真厉害。” 周兴盛真心赞叹，他打从心底里是看不起农村女孩，比如关雪莉，哪怕她很漂亮，也有点心机，但勾引他的手段简直浅薄又可笑，总有种上不得台面的小家子气。 但关琳娜不一样，她的见识和学识让他赞叹，她还热爱学习，即使是那么艰苦的环境也努力读书充实自我，成绩斐然，这种积极向上的拼劲就让他一个男人都自愧不如，不仅刻苦，还绝顶聪明，就因为小时候跟村里的知青学了些乐理知识，就写出那样惊艳的曲目…… 总之，关琳娜在他眼中俨然是出淤泥而不染，灼而不夭，如松如竹，清而自重的奇女子，跟关雪莉那种妖艳贱货好不一样。 “哪里，侥幸罢了。” 关琳娜坐在后座，吹着寒风，脸上却晕起红霞。这个时代的感情是晦涩而让人着迷的，她不敢像后世那般搂着他的腰招摇，但只是被他搭载着，微微拽住了他的衣摆，就有种微醺的醉意，这是她上一次没有经历过的，她还没有那么不堪，眼前的少年也正意气风发，此刻他们驶向的仿佛不是回家的路，而是他们正扬帆起航的未来。 两人快要进入村口的时候，周兴盛停了车，他从背包中取出了个信封递给了关琳娜。 “这是什么？”关琳娜问道。 “打开看看。”周兴盛笑得春风般和煦。 里面是钱，有大团结，但更多的是一张张的毛票，厚厚一沓，有新有旧，虽然只有二十来块，但却是周兴盛一个学期加寒假，用挤出来的时间打工挣的，有他做杂工的钱，也有他写文章的稿费…… “兴盛哥，这钱我不能要。”关琳娜连忙拒绝，眼眶瞬间红了，眼泪说来就来，也不知道从哪练的演技。 周兴盛看她的模样，心里更加怜惜，“拿着，这是我欠你的，如今我还在读书，只能先还你这么多，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还给你，还你一世幸福荣华！” …… 直到周兴盛往村长家走去时，关琳娜才踩着单车离开，觉得怀里放着的信封分外熨贴，让她在寒风中都无畏无惧，早已忘记了她给周兴盛的可不止两百，他身上穿的那件大衣都不止二十元…… 这一幕要是步萌看到一定会想笑，重生也不是万能的，脑子还是那个脑子，比如关琳娜，还是看上了周兴盛这样的软饭男，他之前能骗得原主为他掏高考的钱，如今又能从她这骗钱给父母疏通关系。 哦，不，这不是骗，是她自愿的。也可以说是两个各怀鬼胎，却连自己也骗，周兴盛用深情隐藏自己的龌龊，关琳娜用懵懂的爱情去掩饰自己贪恋未来周家权势的事实！ …… 新的一年，新的征程终于到来，正月是色彩斑斓的封面，封面上画着玻璃窗上喜鹊登梅肥猪拱门的喧闹，一切都很美好。 不美好的是，大年初二，张蕙兰就要带着步萌去老关家拜年。这是礼数，无法规避，哪怕步萌不在意，也不想让张蕙兰去承受那些无谓的流言蜚语。 张蕙兰这个中华好儿媳，带着用心准备年礼拖着不情不愿的步萌往三花村出发，结果在村口遇见了原主的姑姑，关玉华。 “二嫂，雪莉。好久不见。”关玉华眼睛一亮，牵着一双儿女就朝步萌走了过来。 关玉华长得很像夏氏，却因为一身顺遂，没有夏氏浓重的戾气，眉眼平和，多了几丝温柔。 原主对这个姑姑的感官还是不错的，这也是如今关家长辈中唯一一个三观还算正的人。她从小被夏氏疼爱长大，甚至砸锅卖铁，压榨几个哥哥也要供她读书，后来更是为了让她嫁进城里，呕心沥血的。所幸关玉华嫁给市机关部门的一个干事，生下一双乖巧懂事的儿女，阖家幸福，简直是人生赢家，这值得夏氏吹一辈子。 或许人过的好了，心胸总会宽广几分，关玉华是对原主最好的长辈，她总说二哥最疼她，所以她在一群小辈中唯独对原主最好，但是她住在城里，天高皇帝远的，通讯不便，鞭长莫及，况且夏氏是她妈，疼了她一生的妈！她又能如何？ 步萌顾念原主，很友好地和关玉华一家打了招呼。 “雪莉啊，你的事姑姑都听说了，确实是你奶和大伯做得不对，但听姑姑一句劝，离了关家就好好过日子，和你奶对着干吃亏的总是你，以后有事啊，你记得给姑打电话，我来劝你奶，等一会拜年啊，你就忍忍，应付一下就过去了……” 关玉华拍着步萌的手，絮絮叨叨，很情真，但没卵用。她的确有心，却没有真正影响夏氏的实力，否则原主也不会那么凄惨无助地死去…… “姑，我知道您一片好意，但如果奶要让你的女儿嫁给赵瘸子，你会不会反抗，会不会拼命，会不会恨，如果你做不到不恨不怨，以后这些话就不要讲了，我也不会让您在我和奶之间为难。”步萌的声音很平静，没有咄咄逼人，像寻常的呢喃消散在寒风中。 步萌不是原主，她不会因为以前的情分就迁就关玉华，哪怕她是真心为原主，但她对夏氏更真心！ 关玉华被她的话说得一愣，连脚步都停住了，她定定地看着步萌，眼里满是复杂难言，良久她深深叹了口气。 那刺穿云块的阳光就像根根金线，纵横交错，把浅灰、蓝灰的云朵缝缀成一幅美丽无比的图案，但行走的人心里是沉重的。 步萌等人在关家门口遇到了周兴盛和村长一家，想来也是来拜年的。 周兴盛看着步萌，离开关家的她好似被施了养分的娇花，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之菊，眼里的惊艳一闪而过，但想起了先前关琳娜对他说的话，眼前的明媚就打了折扣，留下的只是他以为的嚣张跋扈，不孝不悌！ 周兴盛眉眼冷沉转身进屋，好似步萌是那脚边的烂泥，膈应着他，连看一眼就欠奉。 步萌：“……”每一个吃软饭的男人都有极强的自尊心，自以为是是他们的天性！ 张蕙兰其实是知道自己女儿和周兴盛的事，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步萌地神色，见她面色无异才松了一口气，刚准备进门，就被从里屋冲出来的夏氏一扫帚打在腿上。 “滚犊子，两个贱骨头大过年的就上我们家寻晦气，给老娘滚……”夏氏独有的大嗓门和恶毒言语连新年的喜气都驱散了几分。 步萌将张蕙兰扯到身后，关玉华也眼疾手快地上前拦住了发疯的夏氏。 “妈，你干啥呢大过年的，二嫂和雪莉是来拜年的……” “谁稀罕这两丧门星来拜年。” 夏氏没有挣扎，怕伤了宝贝女儿，但扫帚还是挥得起劲，她还记恨着之前被陈茉莉赶出张家的事，前些日子在镇上又受了步萌的气，如今总算能找回场子了。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近夏氏是事事不顺，原主的三叔关忠华在工地摔伤了腿，回来跟大爷似的啃老，自从张蕙兰母女走后，一家子破事都是她在操持，曾氏要工作，刘氏和关玛丽都是混不吝不要脸皮的性子，干啥啥不行的，大过年的，连年夜饭都要她一把老骨头操持，这一见步萌两人，积攒在心里的火气如火山喷涌，疯狗一样扑了上来。 第58章 八零岁月11 这么大的动静，屋内的人都出来了，过年的时候一家人最齐，步萌进入任务一来，没有见过的原主三叔，堂弟等人都在，正目光各异地打量着步萌母女。 关忠华此时还拄着拐杖，他不似关忠国那般高大，生得比较瘦小，黝黑的皮肤，即使人在中年却有不少褶子，干柴一样，配上他那滴溜溜转，看着就不安分的眼珠子，流里流气得简直堪比李三树。 “哟，是二嫂和雪莉侄女啊，来拜年啊！”他笑着和步萌俩打招呼，带着匪气，说完就看向夏氏，说来这老关家最不怕夏氏的人就是他了。 “娘，人家上门拜年，您就宽心点，平平顺顺过年不好吗？人还带着年礼呢，多有心啊！” 说着他吭哧着就接过了张蕙兰手中的礼袋，当着众人的面就打开了，见就是些糖果，和自己做的点心和几尺布，脸上的笑容顿时垮了下来，但下一秒他就笑嘻嘻地冲夏氏狗腿道：“娘，这指定是孝敬您的。” 看着小儿子死皮赖脸讨好的笑，无奈之余气也顺了几分，但看向步萌的眼光依旧阴沉犀利，还没等她开口叫骂，步萌就先开口了：“各位新年快乐，礼也给了，年也拜了，我们母女俩就不给你们关家寻晦气了，先走一步了。” 步萌面目表情，干巴巴地说完拉着张惠兰就想走。 张蕙兰迟疑了下，但还是选择听女儿的，可关忠国却伸手想拉住步萌，他可是知道张家赚了不少钱，不从步萌这捞点好处那就不是他的性格。 “侄女，别走啊，你可是我们关家的血脉。” 步萌才不会让他碰到自己，一个侧身背过手就躲开了，关忠华本就拐着腿，一只脚撑着没站稳，就往前面扑去，步萌很淡定地躲开了，于是他就这么摔了狗吃-屎。 现场安静了一秒后，就响起了夏氏杀猪般的尖叫，“啊——贱蹄子，你敢推我儿子！” 步萌：“……”这特么是瞎呀？她都没有碰他好么？！ 夏氏又如脱缰的老马般，操着扫帚就要扑上来，身后的关玉华死死抱住她，满脸的愁苦，她用眼神示意让步萌快点走。 步萌也不愿呆，准备走人之际，一直站在后面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周兴盛，又用那种‘和你有关系都是在玷污我’的眼神看着步萌，话里带着满满的厌恶和不耻，像在训斥肮脏的臭虫。 “关雪莉，你够了，这是你的长辈，你的教养呢！”他的眼神中还夹杂着可笑的惋惜之意，好似不明白那个有点小心机，但却勤劳柔顺的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 步萌一下子就嗤笑出声，继而是毫不客气地大笑，她是真的觉得很好笑，周兴盛的无耻真是她平生所见，摆出这副斥责她的姿态，还指栽她的教养，谁给他的脸？ “你是我什么人，有资格教训我？太平洋是你家啊管这么宽？” 步萌说着，一步步走向周兴盛，眼里锋芒冷然，动作虽然闲庭信步的，却好似逼人的疾风，让他忍不住想后退，可他刚想抬脚，就意识到自己被步萌的气势给压倒了，他脸色顿时更沉了。 “我只是看不过眼，故有此一说，不敬长辈，不孝不悌，见者责之，有何不可？”周兴盛一通话下来，气派淡然，如孤松傲立，看着步萌的眼神沉静淡漠。 此时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一来人人回家过年，走动的人本就多，二来这年头没什么娱乐，村民都喜欢凑热闹，夏氏的动静又这般大，加之先前老关家的大戏还没在村民的心里落幕，现在还有续集，一些好事的村民都奔走相告，恨不能搬出板凳，嗑着瓜子当个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 还没等步萌反驳，关荣发，也就是关琳娜的弟弟一步上前就想扯开步萌，动作很大看着力气就不小，“关雪莉，你个不要脸的胚子少勾引我姐夫！” 步萌没等他的手伸过来，抬脚就一脚踹了过去，他可不是原主的长辈，这破小孩被夏氏和曾氏宠得无法无天，平时没少将原主当丫鬟使唤。 自关琳娜重生以来就亲自教导这个弟弟，有所成效，他已经不似原先的跋扈无用，却对自己的姐姐和姐夫崇拜至极，对关雪莉这个曾经‘勾引’过他姐夫的人，是刻进骨子里的厌恶，加之他没什么心机，见到步萌接近天神一般的姐夫，他炮仗一样就炸了。 站在一旁嫌丢人关琳娜一听弟弟这话就知道事情不妙，刚想阻止，就见步萌将她弟一脚踹飞，她顿时红了眼，如今的关家，她所有的亲人中，她唯一在意的就是这个弟弟，因为前世她孤苦无依在香港快要被逼死的时候，是这个弟弟，她瞧不起的一无是处的弟弟，不远千里偷渡去香港救她，最后还死在了黑帮手里。 “关雪莉，你不要太过分。”她脸上怒容渐起，小心扶起了关荣发，并拦住了他还要冲上去的举动。 所有人都被步萌这一举动给弄懵了，夏氏的谩骂像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连女儿也不顾了挣扎着就要冲上来，还骂骂咧咧地转身要去厨房拿菜刀砍死步萌。 张惠兰惊到了，关荣发是关家的金蛋，她下意识就上前就想挡在步萌面前，却被她拉开。 “关雪莉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你不是知法吗？还懂请律师，你知道故意伤人罪怎么判吗？”周兴盛真是长见识了，哪怕眼前的关雪莉依旧美得耀眼，但她的跋扈像极了村里撒泼打滚的泼妇，真是倒尽胃口。 步萌真是看够了周兴盛这副高高在上，他是云中月，别人是地上泥的样子，真是恶心得她寒毛倒立，大过年的还辣人眼睛，对付这种三观碎尽的人，好好讲道理什么的她还不如对猪讲相对论！ 她一把上前揪住了周兴盛的衣领，虽然他比步萌高很多，但她依旧轻松一个过肩摔就将他潦倒，接着步萌一膝盖压在他身上，她眼神淡然，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就这么轻飘飘的，却让周兴盛使劲了吃奶的力都没有挣脱，憋得一张脸通红，有气的，也有羞的。 “关雪莉，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关琳娜气疯了，她重生以来步步为营，但遇见步萌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她一时也是脑子一片空白，她难倒就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她有什么底气敢得罪周兴盛？她现在不是还爱着周兴盛吗？！ 步萌没有理她，反正她掐着周兴盛，也没人敢随便对她动手，周遭的人只觉得到了戏点，高-潮跌宕，精彩无限，更是不会劝阻她。 “废物！胆敢教训我？故意伤人罪？我就算豁出去也要告你一个流氓罪！” “你是不是忘了你是怎么给我写的情书，怎么哄得我给你钱去高考？之后又怎么和关琳娜勾搭上的？你个骗财骗感情的穷书生，书都读进狗肚子里去了，学校没教你礼义廉耻吗？判你个流氓罪绰绰有余！” “你胡说，我姐夫才不会！”脑残粉关荣发吼道，孩童的声音尖锐，刺耳至极。 步萌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姐才是那不要脸的贱胚子，背着我和这废物勾搭上，还一副无辜的模样。紧接着我的坏名声就莫名其妙传开了，先是和李三树，用你们脑子想想，我关雪莉长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能看上那样的人渣？后来就说我勾引姐夫，老子特么找他是让他快点还债！不要脸的两个贱人为了逃债，坑我那40块钱，就造谣陷害我，呵，两个大学生，比我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都不如，至少我们还要脸！” 众人：”……“并没有觉得你要脸！ 步萌脸不红心不跳地往周兴盛和关琳娜身上泼脏水，这几番话下来，吃瓜群众们眼睛都亮了好几度，跟探照灯似的，兴奋地交头接耳，八卦之火，燃烧之旺盛，简直映照天际。 “你血口喷人。”关琳娜强制镇定，即便如此，她的心跳还是加快，因为步萌虽是信口胡诌，但确实是猜对了一些，比如流言是她引导散播的。 被步萌压着的周兴盛，领口依然被揪住，步萌用力很巧妙，即不会勒死他，也不会让他好过，他声音艰涩，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 “你……你…信口雌黄！” 他确实是快要被气死了，关雪莉这个粗鲁，还不要脸的女人，居然把什么情书摆到台面上说，明明就是她先勾引的自己，还想不想嫁出去了？况且，他明明只欠了她十几块？四十？把她卖了都不值这么多钱！居然还想敲诈自己，好生无耻！ 周兴盛自俞读书人，周家门庭只是一时落寞，哪怕如此也不是这些无知村民能比的，此时他心里的那股子世家公子的傲气，成了燎原的火气，烧得他心肝肺都疼。 “就知道你们这对狗男女是不会承认的，我敢对天发誓，要是周兴盛没给我写过情书，我就不得好死。”步萌挑眉笑着，眉眼间顾盼流转，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你们两个敢发誓吗？关琳娜你敢不敢拿你的前程发誓，发誓你要是背着我勾搭周兴盛就考不上大学，一生潦倒困苦而死？！” “周兴盛你敢不敢用你周家的门楣发誓，你要是骗关雪莉的钱和感情，你周家就一辈子平反无望！” 或许是步萌说中了他们心底最忌讳的事情，一时间脸色难看得无法形容，这话柄一开始就被步萌掌握，不说他们不可能不介意这种誓言，就算是不介意，不忌讳，但被逼着发了这种誓言，那什么脸面都丢尽了！ “欺负我孙子孙女，都敢在我老关家动手，我砍死你个不孝的贱人，让你去问问你爸为什么生了你这么个破落货！”夏氏飙着嗓门，一直养尊处优的关玉华，气喘吁吁地根本拉不住夏氏。 夏氏挥着砍柴的镰刀，像被气得疯魔一样朝步萌砍来。 步萌可不怕她，她知道这是夏氏惯用的招数，唬人而已，有什么不利于她的事发生，她就是靠撒泼和凶悍解决的，这也是她在那个动荡且法制不全的年代养成的习惯，她就是用这种谁惹她，她就跟谁拼命的态度，护住了几个儿女平安长大。 步萌又一把揪住周兴盛，拎死狗一样将他提了起来，挡在身前，夏氏的动作嘎然而止，苍老的脸都白了几分，因为她没想到步萌会有这样大胆的举动，她本想装作一个趔趄挥空，吓一下关雪莉，以前这招屡试不爽，可偏偏遇到了步萌这个比她还‘滚刀肉’的，她就不怕周兴盛被砍死，她也脱不了谋害人命的罪吗？！ 周兴盛就更不用说了，说来他一生其实没受什么苦，出身显赫，年少富贵，虽然家道中落，却也有村长这样的厚道人抚养他，虽然没有举家之力供养他，但他的条件比村里同龄的孩子只好不坏。今天所发生的一切简直崩碎了他的世界观，看着近在眼前的满是铁锈的镰刀，他冷汗直冒，眼里的恐惧退却后便是有些涣散，瘫软着快要站不直。 这下吃瓜群众不敢安静吃瓜了，这都快要闹出人命了，这可是事关整个村子大事，不少和事佬都上前劝阻了，也有人从步萌手里解救了周兴盛，周兴盛一个站稳，差点压倒了扶住他的大爷。 就连一直没开口的村长都出声了：“雪莉丫头，适可而止，闹下去，你也吃亏。” 步萌看向村长，他的眼眸细长，虽然人到中年，或许生平不顺，鬓生白发，有点显老，但那双眼犀利如鹰隼，再浑浊也无妨掩其锋芒。 事实上，陈村长早年是玩政治的，周兴盛的父亲能将他儿子交托给他照顾，可见他的为人连周父那样的政治家都是信任的，或者说他很忠心，但陈村长其实早些年是有机会重回政坛的，但他却放弃了，选择留在这个村子做一村之长，他一个外来户还能稳坐村长之位，并且受村民尊敬爱戴，其手段可见一斑。 “谢谢村长关心。”步萌收起了凶悍的气势，乖巧地道谢，像个温软可爱的邻家小辈。 步萌心里思量了一番，计上心头。 “村长，您知道周兴盛是怎么从我这里骗钱的吗？他说您虽然说得好听是收养他，但却苛待他，让他连高考的路费都凑不齐，还说您就是不想让他去高考，您是怕他帮周家平反，您这些年苛待他的事情会被周家知道，您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闭嘴，你诽谤，你少挑拨离间……”周兴盛气得眼眶通红，优雅的书生气不在，他指着步萌气得哆嗦，按理说以他的教养不会做这样的动作，可是步萌的话深深刺到了他，一种被剥光的感觉让他下意识反驳。 步萌没理他，继续对村长道：“村长，周兴盛对您怨气很重啊，按理说周家落马，您是被牵连的，还帮他们养大了周兴盛，已经是仁至义尽了，您的宽厚仁德雪莉很感动，这是可惜了您养出来的不过一只白眼狼……” 其实周兴盛并没有这么说过，但也透露过这样的意思，原主心思敏感，其实她是听出来的，只有周兴盛觉得全天下人都蠢只有自己聪明。 “好了。”村长打断了步萌，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几许深意，其实他一开始任由周兴盛被步萌压在脚下，就是存了教训一下他的意思，因为村长人老成精，周兴盛的心思瞒不过他，就连他和关家姐妹的纠葛他也略知一二。虽然步萌的挑拨离间很直白，但是有一句话却说在他心坎上，以周兴盛的心胸和对他的怨气，要是周家平反了，他能落到好？！ “你也别挑拨离间了，你看你母亲吓得脸都白了，你还是快点带她回去吧。” 村长暂时还不想和周兴盛撕破脸，他对步萌指了指张蕙兰，步萌回头就看见了张蕙兰雪白雪白的脸色。 步萌转身看着满是阴郁，仇恨地死盯着她的周兴盛，淡淡一笑，露出好看如糯米瓷白的牙，她明艳的脸因为这含蓄的笑都清雅了几分。 “周兴盛，那40元就当我施舍给你这废物了，你这样靠骗女人的钱博前程的软饭男，就装什么谦谦君子了，以后我要是还听见你多管闲事教训我，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就你这废柴一样脆的身板，我一脚都能踹死你。” 说完，步萌不理会他漆黑如墨，羞恼欲死的脸色，转头看向了早已冷着神色，平静淡漠却透着浓郁戾气的关琳娜，继续万年嘲：“关琳娜，我猜猜，他是不是也从你那儿骗了不少钱？” “呵呵，你也别费脑子颠倒黑白，倒打一靶说我勾引你的软饭男，你爱拿钱养小白脸是你事，这种垃圾也就你稀罕，你就那点脑子，重来几百次都是一样！” 说完，步萌就牵着全身发软的张蕙兰走了，因为步萌的凶悍，竟无人敢拦她，甚至还自觉让出了一条道。 而关琳娜，听到了步萌‘重来几百次’这样意有所指的话，她如坠冰窖，她不知是关雪莉的嘲讽，还是她真的知道什么，她最大的秘密面临着暴露的危机，哪怕她再淡定也生出了几丝不安，这是她的武器，是她的依仗，但如果这些都成了泡影，她又拿什么乘风破浪？ 此刻的她，有种信仰被抽走的仓皇感，而她这脸色发白，惶惶然的样子，在众人眼中就是被步萌戳中了隐痛，众人诡异的视线就扫向了今天一直在被人打脸的周兴盛，见他同样羞恼，面色难堪，心下多少明了，八卦之火似要焚天灭地。 …… 第59章 八零岁月12 此事了，不出两天，当天的事也以瘟疫蔓延的速度传开了。 不管步萌说的话水分有多少，信的人还真不少，一是因为步萌振振有词的态度和犀利言语，二是周兴盛和关琳娜的反应着实引人误会。 虽说俩人在村里的风评都很好，甚至是别人家小孩的代表，但也并非没有人眼红，如今造谣不需要成本，很快这件事就有了不同的版本，但无一例外都是对周兴盛和关琳娜无益的，毕竟扒他们这般白璧无瑕之人的是非，可比扒步萌这个，在他们眼中浑身是屎的人爽多了。 让步萌惊喜的是，流言之外还有人给出了实锤，村长的一双儿女可是对周兴盛和关琳娜恨之入骨。 村长儿子恨周兴盛是因为，周家连累了他父亲，让他失去了贵公子的身份，且被寄养在他家还处处将他比下去，让他一生都活在周兴盛的阴影下，更可恨的拉低他的生活水平不说，还不知感恩，步萌的一番话就像一捧养分十足的水，浇灌在他心里仇恨不满的种子上，使其生根发芽。这不，有了步萌的铺垫，有人问起他周兴盛的事时，他自然是不遗余力地抹黑，什么白眼狼，无耻之尤等等，他可是和周兴盛在同一个屋檐下长大的人，话中的分量可想而知。 村长女儿的话就戳中了广大群众砰砰的八卦之心，据她而言，一开始周兴盛的确是和关雪莉处对象的，后来关琳娜就以交流学习的名义时常与周兴盛相约，于是两人就勾搭在一起了。 有桃色的八卦总是传播得最快，村里嫉妒关琳娜的女生可不少，她们的战斗力你简直不敢想。 村长女儿会这么狠多半也是因为嫉妒，她从小和周兴盛一起长大，对这个家中处处卓越的小哥哥是满心爱慕的，可是他眼中的不屑和冷淡，哪怕她一时看不出来，可经年久月，任是傻子都懂了，更何况喜爱一个人，总是对他的情绪尤为敏感，她恨周兴盛的不知恩不知耻，也恨关琳娜抢走了她心中所爱。 简言之，周兴盛和关琳娜这两个风光霁月，万人称羡的人，也总算受了原主所经历的流言之苦。 然而，流言中心之外，步萌也没好到哪儿去，她的彪悍和不要脸又刷新了村民的三观，如今她在三花村，已经是能止小儿啼哭的人，比如“你再哭，再不听话，妈妈就让关雪莉来揍你一顿。” 很快她的名声已经传到了张家村，村里的小孩总是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步萌回到家，张展宏总会调侃她：“哟！咱们家的村霸回来了呀！” 而恍惚了两天的张惠兰，最终还是没舍得怪步萌，她觉得是女儿先前吃了太多的苦，心里积压的怨气过重，一反抗起来就放飞自我了。而她也有了新的愁思，如今女儿这名声可怎么嫁得出去哦！ 于是，年初三一过，张蕙兰就勤勤恳恳地做糖，还盼着年关快点过去，她好去拉油渣。 “妈，大过年的，您就别忙了！” “妈得攒钱，要是你嫁不出去了，还能招赘！要是你有很多嫁妆的话，那也不用愁了！” “妈，我要买房买车！” “买！” “妈，我想上天。” “怎么上呀？” “美国有航天之旅，坐飞船就可以上去的。” 张蕙兰一边卖力地拉着麦芽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女儿聊着，听闻这话，她有些愣神地回过头，半晌问道：“那什么旅的要多少钱呀？！” 步萌：“……”妈您太可爱了！ …… 即便大战告捷，可是步萌还是不想就这么放过周兴盛和关琳娜，事实上她对老关家这群烦人的赶不走的苍蝇是厌倦透了，每次都是不怕死地贴上了，关键还拍不死，就像粘在鞋底的口香糖，怎么也蹭不干净，它伤害不到你，但能膈应死你！ 今天，江城又下起了雪，但很快就停了，空气像被滤过似的，格外凉爽格外清新，浅浅白雪下的松枝还露出一点绿色，分外好看。 步萌开着一部手扶车，她穿得很厚，红彤彤的帽子和围巾让她跟个灯笼似的，她带着口罩，一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如秋水，如寒星。 手扶车吭哧吭呲地开在村里的泥石路上，因为烧的是柴油，排气设施也差，浓黑的尾烟呛人得紧，加之这车熏天的恶臭，路上的行人见之都退避三舍。 来到了三花村的村口，步萌就端坐在驾驶坐上好整以暇地等着，她已经打听了，周兴盛和关琳娜一早就出去了。 等了近一个小时，步萌远远地看到了周兴盛骑着自行车载着关琳娜，她淡定地将手扶车掉了个头，挡在两人前面，侧过头看向身后两人，笑盈盈地带着招呼。 “好巧呀，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啊！” 周兴盛是闻见这股隐隐的恶臭就刹住了车，随即又见到了步萌那张他恨不能踩个稀巴烂的脸，这几日以来，被无处不在的异样眼光扫视，以及那些难听刻薄的流言蜚语，他的脸色就没好看过，从未觉得过年是这般难熬，如今他的脸色更是乌云密布，隐怒其中，如蓄满的风暴。 “关雪莉，你还想怎样？是你先不要脸勾引我，还倒打一靶，你也就会学村里无赖的村妇，连脸面都不要，还好我没有眼瞎，受你个无耻之徒诱惑。还有，你当真以为我对付不了你？你要是逼急了我，后果你可付不起！”周兴盛恨声道。 周兴盛也确实不是说大话，在京都上大学这半年，他也联系过他父亲以前的部下，也用钱找相关部门疏通过关系，也算是积攒了些人脉，虽然还不能帮周家平反翻案，但他认为，解决关雪莉这个无权无势的村姑还是绰绰有余。 关琳娜也从单车后座上下来，淡然地站在周兴盛的身旁，葱白纤细的手紧攥住他的袖摆，回头对他柔柔一笑，清浅的笑容却暗含着别样的坚定，眸子似含星闪烁，坚定不移的眼神，让最近自尊心一度受挫的周兴盛，总算找回了男人的尊严。 周兴盛回握住她，浓浓情意似冒着气泡的汽水，还是粉红色的，天地都似乎一片苍茫虚化，唯有两人情比金坚。 步萌：“……”好冷！ 好冷的步萌‘一个手抖’，就摁了手扶车简陋驾驶座上少有的几个开关，为这两人的情意‘庆贺’！ 就在两人相视一笑的瞬间，前方一股扑天的恶臭传来，他们眼角的余光就看见了一大股泥黄色的不明物体，如决堤的洪流般，朝他们喷涌而来，仿若一泻千里…… 哦不！是真的一泻千里。 将两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的就是粪便，还是牛粪，猪粪，鸡鸭粪，人粪……的集汇。 步萌开的这辆是手扶吸粪车，这可是她花钱从张家村村尾的秦老头手中租来的，这种车就是农家拿来收集粪便后沤肥的，秦老头靠着这部车还赚了不少钱，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步萌特地挑这车货料足的时候租来，这两人不是会恶心人么？她就用最恶心最直接办法恶心回去。 天地仿若静止，从头到脚被粪便浇灌的两人像沾满了酱料的烧肉…… 步萌：“……”呸！什么破比喻，以后还想不想吃烧肉了？！ 周兴盛和关琳娜当知道他们糊了一身的东西是什么事，神同步地蹲下呕吐，还真就呕得黄胆水都出来了，满脸都被糊住，伸手想用袖子抹去，却发现袖子更恶心。 周兴盛当机立断地脱下了外套，用里内的布胡乱摸了下脸，艰难地张开被屎糊住了的眼睛，眼里的凶光凝成了化不开的杀气，他想冲上去将笑得欠揍的步萌虐杀至死，可当闻见鼻尖的恶臭，头上还不断滴答下粪水，又忍不住干呕起来。 关琳娜前世在香港娱乐挣扎，虽然没什么名气，但也算见过大风大浪，还曾被黑帮大佬包-养过，什么修罗场什么奇葩的人没见过，从未见过步萌这样恶心之人。 她脱掉了身上的外套和毛衣，总之沾染了污秽的衣饰都脱掉，用还算干净的毛衣使劲擦着身上的污秽，一边呕吐一边擦拭，她想尖叫，如果有枪她真的会忍不住将关雪莉给射成筛糠。 这样铺天盖地的恶臭和恢弘场面，很快就吸引了不少人，一见事情的主角，群众们精神就上来了，居然还有续集？想到这，这些人即使捂着口鼻都能闻见恶臭，却也不舍得离开。 周兴盛和关琳娜倒是想破口大骂，可是他们只能干呕，也不敢张嘴叫骂，万一不小心吃下了哪怕一丝一缕，也够恶心他们一辈子。 步萌欣赏够了眼前美丽的风景，连原主积攒在心中的郁气都疏散了几分。 “我来庆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美好的感情，就像这些农家肥，里面猪鸭鸡狗粪什么都有，肮脏脏一块去了，还难解难分，当真是羡煞旁人！” “我知道你们对我送的贺礼不满意，你们可以去告我啊，正好我们一起去派出所掰扯一下周兴盛你的流氓罪。” 说着，步萌掏出一个信封，又从里掏出了薄薄的一张信纸，纸上写的是毛笔字，字还挺好看的，写起情诗来，那种含情脉脉，绵绵之意简直力透纸背。 “关琳娜，他有没有给你写过情书，你看，这就是他给我的，这一封情书他可是给我许诺了未来，还骗走了我40块钱，结果转眼就和你搞在一起了。” “他是不是和你说，等他周家平反了就许你一世荣华？于是你就给了他很多钱，然后他就说做兼职打工赚了一点钱先还给你？你真傻，当初他也是这样的，我给他二十块，隔天他就说帮人抄书赚了几毛钱，先还给我，把我给感动的哟！这可是他惯用的伎俩，你看他身上的大衣得值多少钱，他有钱买这些奢侈品，都不还给你呢！” 步萌悠悠然地说着，天上又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虽不是银妆素裹，却也是别样的点缀。 周兴盛心里咯噔一下，他恨死了步萌张口闭口地挑拨离间，他猛地回头看向关琳娜，还甩了她一脸那啥…… 关琳娜却没有抚去，她愣怔了下，想起了前世关雪莉付出真心却潦倒收场的结局，虽然她坚信她和关雪莉那种徒有其表的女人不一样，她和周兴盛的感情也不一样，但步萌的话确实是淬着毒的针，尖利地刺向她心里最隐痛的地方。 周兴盛看着那抹屎黄都无法遮盖关琳娜苍白的脸，也顾不了其他，张嘴就解释：“琳娜，你别听这贱人胡诌，她的话哪一句能信？就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毒妇罢了……” 还没说完，他又蹲下去干呕。 步萌看着两人的反应，心里暗自点头，先前挑拨了周兴盛和村长家的关系，虽然村长较稳重，但他的儿女上钩了，今天之举她除了出一直堵在心口的恶气，还要将两人感情的疮疤挖得更深。 周兴盛这种人，无耻却自尊心极强，她一次次戳破他深情的假面，将他吃软饭的事实贯穿落实，哪怕他如今需要关琳娜的财力，将心里的不愉压下，可是这种人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得志便猖狂，他翻身前所受的屈辱都会像弹簧一样被他积压在心底，一旦反弹，便是加倍！ 而关琳娜，步萌则是毫不客气地将他们流脓的感情，赤-裸裸地展现在她面前…… 步萌成功埋下了钉子之后，就准备驾着她的手扶仔离开，走之前还朝周兴盛笑盈盈道：“哦，对了，你尽管去告我啊，只要你告不倒我，我就将你写给我的情书贴得整个江城都是，请唱大戏的将你怎么骗我们关家姐妹钱的事，唱得人尽皆知，然后再去你学校闹，我看你还能不能读这个大学，再去给你父亲平反的高官面前闹，反正我是不怕也不要脸的，就不知道你怕不怕要不要脸了……” 步萌说完，给了围观群众些钱，让他们清理下环境后，就又吭呲吭呲地走了。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之人。 周兴盛恨得眼里满是血丝，眼里仇恨的怒火似乎能焚天灭地，但是步萌警告的话也让他投鼠忌器，他还要为周家平反，若是真让关雪莉那疯子无所顾忌地去他学校闹，就算没有证据，他也难洗得清！ 他顿时生出了一丝无力感，对步萌这种无赖的无力，对现实桎梏的无力，他从未有一刻这般渴望权利，渴望能够肆无忌惮…… 若是有村报，今天这件事那绝对能霸占好些日子的绝版头条。 步萌这种混不吝的恶心人之举，可谓让人大开眼界，她成功以碾压之势，挤下了夏氏，跻身十里八乡第一滚刀肉！ 如今村里的小孩见她就跑，好似她是洪水猛兽，现如今是真真的村霸了。 隔天，村霸步萌就听闻，周兴盛和关琳娜狂奔回去后，因为等不及烧水，就着冷水不管不顾地往身上冲，当晚就发烧了。 夏氏拖着曾氏想来闹，结果到了张家门口，看见那辆手扶粪车就发怵，见步萌跨上驾驶座时，吓得立马撤退，跑得比兔子还快！ 步萌：“……”果然，对付不要脸之人，就得比他们更不要脸！ 周兴盛烧退了之后，连夜坐火车，像逃离噩梦般离开了江城，想必是回京都去了。隔天关琳娜也收拾东西去了城里，两人是什么心情，又怀着怎样的怨恨，无人得知。 …… 年初七一过，陈茉莉就嚷嚷着要去羊城拿货，然后去城里摆地摊。于是步萌就带她去了，只是这一次没有车，坐的是火车。 八零年代的火车，真的是磨人的死妖精，简直磨死个人。 陈茉莉眼光不怎么样，所以所有的货又是步萌拿的，但她却是摆地摊做生意的好手，豁的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还精力充沛，连步萌都佩服。 日子很平淡，却每天都是不同的故事，两人卖完手中的货时，正月已经快要过去。 有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步萌先前寄给报社的信总算得到了回应。 她写的一篇短篇的悬疑小说被刊登在青年杂谈中，写的一篇论文也被录用，但诗集和散文却没有激起水花。不过，这也让她很高兴了，这个时代对文人墨客还是很尊敬的，这将会给她的履历镶金！ 第60章 八零岁月13 步萌过上了在家写连载悬疑小说的悠闲生涯，偶尔和陈茉莉坐火车去羊城拿货，她爱上了摆地摊，发誓要成为村里的第一个万元户，搞得步萌都不好意思告诉她，他们家已经是个万元户了。 张海山和张展宏父子，接了县里一个万元户家的装修工程，户主姓李，家里是开荒种棉花的，他的事迹还上过江城时报。如今在县里建了一栋洋楼，他的朋友向他介绍了张海山，这也算张海山做装修工泥瓦匠以来，接到的最大的私人工程，因为老板说不差钱，但务必要让他满意。 这个时代的人，买房建房的意识都比较薄弱，国家的政策也不完善，很多人想要住进城里的房子，多数是想着工作单位的分房。会花钱特地装修的，那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张海山是忙得焦头烂额，提出了好些方案，奈何他品味和眼界都有局限，也不是说不好，很符合时下百姓的品味，但更高端的，就超出了他的见识范围。 于是，他就想着请自家无所不能的外甥女出山了。 步萌也加入他们的装修团队，不过她不懂技术层面的，只能做个美术顾问。 步萌花了几天时间按照户主李老板的品味，设计了好几套方案，还真有一套颇合他意，当场就拍案定下了。 “雪莉，你怎么什么都会啊，没见你接触过装修这方面的东西啊！”张展宏有些郁闷，他跟张海山学习有两年了，这种被小学生超越的感觉真不好。 步萌无语地白了他一眼，“说装修技术，我连刷个漆都不会，但是论装修设计我肯定比你强，因为你对这方面的概念太浅薄，见到的稍微上档次的装潢就是国营饭店，我不同，我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照片和图画，特地翻阅过各个国家各种风格的装修，比如这李老板，他上了年纪，比较古板，你看他的衣着和用的东西，都是老旧简单的款式，时下人喜欢的欧洲富丽堂皇的华丽风格，并不符合他的品味，所以他选中了以简洁大方，舒适自然为理念的，北欧风的设计方案……” 张展宏听得很认真，步萌也很耐心地掰开揉碎了和他讲。张海山父子着实对她们母女不错，张展宏是真把她当妹妹，若是能让他重新拾起对读书的兴趣，那对整个张家都是好事。 现如今的学历，在普通人眼中也只是意味着能有工作分配，以后福利好，生活体面，可是当你的经济不再支配你的生活时，精神领域的空泛是另一种折磨，学习最终的目的是拥有不断学习的能力。 隔天，步萌就抱了一大堆的书让张展宏看，都是一些建筑方面的书，从世界建筑发展史到每个装修项目的理念和技术，应有尽有。这些都是市面上没有的书，都是步萌从系统商城上特地挑选的，别的位面的著作。 张展宏下了一跳，“雪莉，你从哪儿来的书？” “大风刮来的。” 张展宏：“……这得多少钱啊，买这么多，什么时候看得完啊？” 步萌将书放在他书桌上，放不下，还堆了一些在柜子上。“都是给你看的，多贵都值得，我跟你说，这世上只有买书是最划算的，你只要花一点钱，你甚至能买到别人一生的心血，只要肯下苦工，把这些都融会贯通为己用，那就是谁也抢不走的财富……” 步萌一边给他灌鸡汤，一边拿出便签和笔，给他标注好要看的顺序。 张展宏的房间有点暗，但她的侧脸依旧白如皓月，她的声音平静清浅，背脊挺直，动作一丝不苟的，认真得就像小时候训诫他的教导主任。 他忍不住笑了，大手按在她的头上，猛抓了一把，把她梳得整齐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 “现在的村霸都这么啰嗦，这么爱操心吗？”张展宏笑着，觉得有个妹妹真好，恩，他得给她攒嫁妆。 又被叫村霸，步萌不爽了，刺了他一句，“你要是不读书，以后你喜欢的女生被人壁咚的墙就是你砌的！” 张展宏：“……”什么意思？怎么感觉好恶毒的样子。 步萌见他懵逼的样子，愉快地走了。 因为步萌最近跟着张海山的装修团队去工地跟进工程，回来还要写小说，就没有空陪陈茉莉拿货摆摊了，于是她就拖着张蕙兰去了，两个妇女同志的眼光简直惨不忍睹，哪怕步萌已经交代过要拿什么样的货，她们却依旧踩了雷，好在现在的贸易不发达，这批货虽然磕碜，但也还是卖出去了。 于是步萌就搜罗了很多港版的杂志，让陈茉莉多看电视，尤其是了解香港的时尚风向，实在不行就照着明星穿的同款买。 后来，家里就出现了画风清奇的一幕。 步萌有空就看书，写小说。张海山父子捧着步萌给的书磕绊地学着。陈茉莉爱上了看电视，对香港流行的曲目和明星穿的爆款了如指掌，还能去村头树下和其他妇女同志吹牛，每次都能收获了一票羡慕嫉妒的眼神，每天活得有滋有味。张蕙兰除了坚持她的做糖卖油渣工作之余，就是每天完成任务般，捧着步萌给她的杂志看，起初还有好些字不认识，但步萌教得很耐心，后来步萌还给她选了一些趣味的人文和地理杂志，她的半生都埋葬在三花村老关家，步萌希望她往后的人生，更宽广，更精彩！ 步萌对现状很满意，每个人都在努力，然后进步！生活充满热情和希望！ 日子就这样忙碌着，张家村村委却接到了城一中来的电话，是徐校长打来的。 徐校长新学期一开学，就等着步萌来学校报道了，只是这都过了半个学期，依旧不见人影，他心痒痒地就忍不住打了张家村村委部的电话。 步萌无奈，以她的水平，直接参加今年的高考都没有问题，可如今关琳娜正上高二第二学期，步萌想和她参加同一届高考膈应她，那么只能等明年，她本想高三的时候再参加学校的入学考试，因为现在让她去上学，那简直是浪费时间。 步萌将她的打算和徐校长说了，再三保证她在家也会好好学习，可他还是不同意，以他的思想，没有比学校更好的学习摇篮。 两人商议了好一会儿，步萌还卖了惨，最后校长妥协了一步，步萌要去学校参加这届高二的期中考，要是她的成绩能让校长满意，他就同意步萌在学校挂名回家自学。 得知步萌终于要去城一中参加考试了，家里的氛围紧张得她好似要高考一般，虽然步萌从没有复习之类的概念，可步萌一进房间，陈茉莉就会恋恋不舍地关掉电视，害怕打扰她学习。张蕙兰每天送油渣后，都会踩十几里路去临江镇，买步萌最喜欢的河鲜。 张海山因为工程的进度很少回家，但一回来开口就问学习怎样，还隐晦地去打听要是考不上一中，塞钱进去要塞多少。张展宏总是给她买一些文具，但以他的直男品味，都是买一些印着港星海报的，在步萌眼里看起来很土…… ……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春天的风总是那般的轻柔，就像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脸颊，让人顿生幸福之感。春天是个充满澎湃生机的季节，步萌在这一天来到了城一中。 张家一家人都陪步萌来考试，搞得步萌哭笑不得。 冤家总是路窄，他们在城一中门口遇到了关琳娜和曾氏。 之前陈茉莉就说过，她在摆地摊的时候见过曾氏几次，后来步萌了解了下，曾氏在江城最繁华的贸易区开了家店，也叫曾氏饭店，与镇上那家是一样的规模，看来关琳娜是想打品牌，搞连锁！ “你们怎么在这？”曾氏见到步萌还有些发怵，但更多的是恨意，想起她对自己女儿做的事，她就绷不住想要上前撕了步萌！ 关琳娜一言不发，神色淡漠，一双眼如暮霭沉沉，远远看去像一汪死水，至于这平静暗藏着多少汹涌和龌龊，就只有她自己知道。 陈茉莉的战斗力可是连夏氏都敢单挑的，“你家开的啊，我们不能来？”陈茉莉嗤了一声，一副随时准备撩袖子干架的样子。 曾氏是八面玲珑，她最擅长的就是挑拨夏氏，如今她的依仗加打手的夏氏不在，见陈茉莉的凶悍，她欺软怕硬的性子一下子就怂了。 一旁的关琳娜见自己亲妈没用怂包的样子，虽然本就没对她抱有什么希望，但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废物’，她吃了几次亏，也算是了解了步萌的性格，没有一击必中的实力，她是不会再上去硬碰。况且，她一见到步萌，就会想起那天满身的污秽，胃里就泛酸，她能忍住不和她拼命，都多亏她多活了一世，更能忍！ 步萌先是去校长的办公室报道，徐校长特地给她安排了几个老师来监考，其中一个是英语老师，是个年轻的姑娘，充满着朝气，穿着干练的衣裙，斯文亲切的热情昭示着她对工作的热爱，所谓为人师表，不外乎如是！ “你是关雪莉吧？我姓莫，教英语的，很高兴见到你。”莫老师笑容恬淡，也没有老师对学生的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而是将她放在平等位置，像个朋友般打招呼，不会过于亲切，却很自然，让人很放松。 “你好，莫老师，我也很高兴见到你。”步萌同样友好。 “你之前向学校提供的英语资料很有用，对学生的单词记忆很有帮助，我代表所有学生感谢你。” “不用，应该的，感谢一中给我这次机会。” …… 步萌和几位老师简单对话了一番，就进入了考试，考卷是特地出的，因为徐校长对她的要求很高，卷子考查的内容不仅囊括了高二所有的知识点，甚至有很多涉及到高三的，但这些对于步萌来说都是小意思。 步萌以很优异的成绩取得了老师们的认可，莫老师忍不住问道：“关同学，你的英语的听力和口语都非常好，你说你是自学，请问你是怎么自学的？” 她问得直白，但并没有恶意，甚至掏出了随身带的笔记本准备记录。 这问题还真把步萌给难住了，她学的是正统英语，在国外生活过很多年，而且在她的年代，信息交流很普遍，想学好英语，练口语都不难。而现在的学生，顶多听听广播，家里有收录音机的人都少之又少…… “额……我会音标，我音标学得很好，所以发音准，我经常去新华书店听他们播放的广播，有很多都是英语磁带……” 步萌随口胡诌，顺便卖惨，又感动了一票老师。 啊！多么刻苦，多么不屈，多么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啊！ …… 步萌走出办公室，在楼梯的转角又遇见了关琳娜…… 这孽缘，该怎么形容？ 她身边还站着几个女生，除了上次摆地摊见过的那两个，还有一个步萌也认识，是原主的初中同学，因为是镇上的姑娘，本就瞧不起农村的，还有点嫉妒原主的长相，其实原主沉默寡言，愤世嫉俗，也不是什么讨人喜欢的性格，和很多同学甚至是村里小伙伴的关系都不好。 “关雪莉？你怎么在这？”肖吱吱见到昔日就同学有些诧异，但绝不是欣喜，很明显，她不喜欢关雪莉。 步萌不想理她，绕过就想走。 肖吱吱眼尖地看见了步萌抱在怀里的书和刚考的卷子，是老师让她带回家的。 “你来考试？是要来我们学校上学？” 肖吱吱声音都高了几个度，她回头看了眼关琳娜，见她脸色不好看，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因为她也是三水镇上的人，这两人的事她多少都知道，她不喜欢关雪莉，却也不喜欢关琳娜，关琳娜在一中声名太盛，学霸女神，呵…… 要是这两个人在学校里掐起来就好看了。 “请你让开。”步萌不耐烦，她家里人还在等她呢！ 肖吱吱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道：“这么急着干什么，还没有放学呢！你是来参加入学考试的吧？这么着急走是没有考过？” 说完，她又朝关琳娜看了眼，“你可以跟你姐多学习呀，她每次考试可都是年级前三，前几天还拿了江城英语奥赛一等奖……” 还没等她说完，步萌猛地就蹲下了，把头埋在膝盖里，这举动突然得下了所有人一跳，接着就见她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悲戚地哭泣，又似在埋头偷笑。 “呜呜呜呜……”步萌压抑的哭声传来，众人懵逼间，就听到她哀哀戚戚地哭诉。 “我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我舅，他们那么爱我……我对不起老师，校长，他们那么信任我，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社会，对不起党，对不起为新时代牺牲的先辈……我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呜呜呜……” 众人见她哭的这么悲戚，这夸张的表演让人一时不知所措，就连打算肆意嘲笑她的肖吱吱也哽了一下，还有一个比较善良的女孩，准备上前安慰步萌，她不认识步萌，只觉得这同学可能入学无望，想来是很难过痛苦的。 步萌状似不经意地松开了手，抱着的卷子滑落，纷扬散开，上面的分数历历在目。 众人：“……”个死学婊！ 好想上去踩一脚！然后旋转跳跃，碾压！！！ 好想打死她！考满分还跟死了娘一样，特么装给谁看。 步萌抬头，起身，捡起卷子，面上一点泪水也无，平静淡然得好似她刚才的表演是她在精分。 步萌成功学婊装逼一体事完成，看着关琳娜难看得像活吞了一吨蟑螂的表情，满意地点头，见没有人再拦她，她悠悠然地走了，拍拍屁股，留下学婊独有的香气！ …… 出了校门，步萌跟家人分享了她入学的好消息之后，张海山大手一挥，就带着一家人上国营饭店壕了一顿。 张家是喜事连连，老关家却好似被引爆了炸弹，因为‘曾氏饭店’东窗事发了！ 没错，就是步萌搞得鬼。 她雇人在夏氏跟前吹耳边风，无非就是，“那曾氏饭店是你大儿媳妇的吧？我见她在饭店里训她大哥，训得跟孙子似的！” “恭喜夏老太，您儿媳妇生意做得可大了，在城里都开了分店，我见她穿得很体面，带着金镯子，和城里的大户在打交道呢！” “夏老太啊，那曾氏饭店的饭菜可真好吃，我去过，你亲家那曾大哥说，那店里的菜谱都是你大孙女提供的，你可真有福气，有这么能干的大孙女！” 这些话听多了，就是夏氏再蠢，都心有所觉了。加之，她不蠢！家里的状况她心里门儿清。 她大儿子关忠国在这一代的名声是彻底臭了，根本找不着工作，又拉不下面子去做个体户，可如今还在家吃好和好，还有钱出去晃荡找乐子！曾氏也穿得花里胡哨的，关琳娜就更不用说，那穿的用的，就算她这老婆子不懂，可有眼睛的人都能分得清档次，那简直是天差地别，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说是曾氏娘家资助？呵，这种话骗鬼都不信！ 于是，老而为贼的夏氏就亲自调查了，她没有直接去问，也没有去店里闹，而是找人盯着城里的店，又亲自暗戳戳观察镇上的店，有一次她躲在曾氏饭店对面的凉茶铺子，亲眼看见曾氏在店里指手画脚的，她那所谓店主的大哥在她面前点头哈腰的，夏氏就什么都明白了…… 夏氏的控制欲有多强？大房一家子瞒着她，其中还包括她最疼的儿子，最疼的孙子孙女…她差点没当场气得中风！ 第61章 八零岁月14 这几天，三花村老关家，每天都是修罗场，那撕逼大戏是一场赛一场的精彩，吃瓜村民都恨不得清早起床，就搬着小板凳去围观。 夏氏是恨得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的她连关忠国都收拾了一顿，曾氏更是差点被她打出家门，老关家是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 其实夏氏也知道大家在看他们家的笑话，可她控制不住自己，她要强了一辈子，掌控欲已经渗入骨髓，成了她不容挑衅的逆鳞。除此之外，她还有恐慌和伤心，恐慌于她老了，在这个家的威信不复，大房一家子都瞒着她，伤心于她的付出都错付，要知道她可是为了关忠国一个升职的契机，就答应了将孙女推入火坑，为了关琳娜和关荣发过得好点，哪怕怀疑曾氏可能从她手里骗钱，她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最让她忌惮的是，曾记饭店里的菜式，全部出自她最宝贝的大孙女，那么这个开店并且瞒着她的决定，很可能就是关琳娜做的。夏氏不蠢，关忠国心机重，但脑子不够，他从小在她的掌控下长大，也没那胆子，曾氏也只会耍些小聪明，不可能这么面面俱到，那么，就只有那个她掌控不住的大孙女关琳娜了…… 就在夏氏发泄着自己的颓然无力时，在家里装废的关忠华，见大哥一家瞒着家里瞒着兄弟攒了这么一份家业，那一肚子的坏水是翻江倒海的，他本就是个无赖二皮脸，先是串掇夏氏闹腾，再则是每天去曾记饭店蹭吃蹭喝，他媳妇和女儿，刘氏和关玛丽，那简直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三个棒槌的搅和，那场面太美！ 三人每天好吃好喝地享受着，看着曾氏饭店客人络绎不绝，那钱跟流水一样哗哗地进，不想着分一杯羹，占点便宜，就不是这一家子的性格。于是，关玛丽硬是磨着夏氏，让她进店里工作，关忠华则每天狗腿地讨好夏氏，他很懂夏氏，知道夏氏最忌讳什么，最痛恨什么。刘氏则是四处煽风点火，将大房所做的事，宣扬得人尽皆知，要知道，没分家，就这般防着自家老娘，实属不孝！ 一箩筐的事情接踵而来，曾氏是愁得头发都白了，她筹备的在城里开店的事，也被迫停止。雪上加霜的是，她的大哥也早就对她的颐指气使，呼来喝去不满，借着关家大闹的东风，也和她撕了起来，大有一副要另起炉灶自个干的架势。 事实也如此，曾氏大哥管理饭店这么久，早已了解了饭店的经营模式，连最重要的菜谱配方都滚瓜烂熟，再留下受曾氏驱使，领那点微薄的死工资才傻！ 在关琳娜得到消息，请假赶回家时，曾氏大哥已经带着店里的厨师走了，连另开的店铺都盘好了，曾记饭店也已经停业。 关琳娜气得要死，她虽然看不上这饭店的利润，她光是写歌赚的钱就够她挥霍，这店一开始也只是想找些事给父母干，省得一天到晚给她找事，可就这么给别人做了嫁衣，还留下一堆破事让她处理，这感觉也是糟糕透了。 “蠢货！”关琳娜恨恨地骂了一句。 气愤过后，她智商回笼，她知道，夏氏虽然蛮横，但却是个古板的老太太，就想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做土皇帝，她就是接她到城里她都不愿意，平时也不怎么出村子，怎么可能特地去镇上，甚至找人去城里查曾氏饭店？ “关雪莉。”关琳娜呢喃了一句，很轻很浅，却似地狱里的回音，让人毛骨悚然。 她这些天一直定不下心，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步萌带给她耻辱的记忆，偏偏她总是如附骨之蛆般，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中，甚至还要来她的学校！ 这怎么可能，原来的关雪莉不仅没有上过高中，后来不知靠什么手段拿到了大学的入学资格，还因为文化成绩太差，遭人白眼，吃了不少苦头，拖了两年才拿到毕业证的，她怎么可能通过一中的入学考试？！ 关琳娜觉得现实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她挣脱不开，那前世的记忆已经狸獭远去，像个光怪陆离的梦，剩下的只有痛苦和折磨…… 有时候，恨一个人，更痛的是自己。 …… 陈茉莉每天都去打听老关家的八卦，回来就兴致勃勃地说给步萌听，步萌的兴趣不大，这种小打小闹也只是膈应关琳娜，她并不将曾记饭店放在眼里，如今关琳娜在香港娱乐圈的名声那叫如日中天，她的产量少，只出了四首歌，却都是精益之作，一发行就好评如潮，和她合作的要么是天王天后，要么是后起之秀，甚至有人云，是她的歌将人捧红！ 呵！来自大陆天才作曲家，一个才华横溢而又神秘的少女！ 关琳娜在老关家呆了两天，也不知她用了什么方法，搞定了偏执狂一样的夏氏，连没皮没脸的棒槌三房都收拾了。 曾记饭店，在夏氏的拍板下改名叫‘关记饭店’，又重新开业了，由关忠国和关忠华两兄弟管理。 不用想，这样的组合扑街是必然的，两人因为利益扯皮，甚至鸡毛蒜皮的事都能打起来，加之关忠国的名声，臭得是‘香飘十里’！ 且曾氏又重新开业，还是原来的厨师，原来的配方和味道，口碑早已攒下，客源也不缺，长此以往，关记在曾记的打压下，很快就成了苍蝇馆子。 曾氏从日进斗金到如今的赔本，她觉得这些都是夏氏的错，恨意一上脑，她就不怕夏氏了，反正夏氏人老体衰，打都打不过她，至于名声什么的，早就败光了，婆媳俩就这样死磕着，夏氏觉得自己的威严点滴不剩，对曾氏亦是恨得咬牙切齿，两人就这么相看两相厌。 其实关琳娜并非没有力挽狂澜之力，可她并不愿意，因为她觉得关家那群人就是太闲了才会给她找事！再则，她真的很忙，忙于学业，忙于竞赛，且暑假之时，她要前去香港接受采访，她得做准备。 她并非万能的重生女，前世她也没有上过高中，后来北漂之后又港漂，唯一学会的就是现实的残忍，阿谀我诈，和人性的丑恶。一切重来，她也得重头学起，她必须要比别人付出好几倍的努力，才有如今的成就。 除此之外，她还要经营自己的名声，所以她花心思参加竞赛，写词写歌。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份地位，因为周家的门第太高，她必须有能匹配的身份和实力，这也是她为什么将曾记饭店的经营权给别人，对此也不上心，一是因为做个体户辛苦，要是像关雪莉母女一样每天拉着几百斤的油渣，坐火车千里迢迢拿货摆地摊，那她重生还有什么意思？况且，周家不需要一个做个体户的儿媳妇。 …… 步萌的第一篇小说连载完了，成绩斐然，这种惊险刺激，且烧脑的悬疑侦探小说很吃香，【青年杂谈】的出版社内还收到了很多她粉丝的来信，主编都都给步萌寄了过来，步萌都很友好地回信了，还寄了些自家做的糖，结果还真交了几个聊得来的笔友。 张展宏爱上了步萌写的小说，每天都催更，张海山也觉得很自豪，在他这种大老粗眼中，能将文章刊登在国家发行的杂志中，那是了不得的成就，简直就是文豪的壮举，他高兴得花钱买了好些杂志，在村口处见人就发，还带吹嘘一番，搞得步萌有种被强行装逼的尴尬！ 天气渐暖，步萌又抽空陪陈茉莉去羊城，买了一大批丝袜和一些时下流行的春装，丝袜都是走私的，两元一双，在陈茉莉的眼中，一双薄薄的袜子两元一双那简直是丧心病狂。 “雪莉啊，咱们拿这么多袜子能卖得出去吗？”陈茉莉忧心忡忡道。 “舅妈，相信我，我什么时候做过错误决定了！” 步萌没有过多解释，要知道这个时代女人对连裤丝袜的执念，就好似后世女人对名牌口红的执念，哪怕收入再低微，也要拥有一支。 因为现下的人受西方文化的影响，普遍认为正式场合光着腿是不礼貌的，丝袜就代表着知性，时尚和地位，好似拥有了一双丝袜，就有了更高的层次，接触到她们无法企及的精神领域般。 果然，丝袜空前的好卖，及时步萌卖六元一双，只比百货大楼里的便宜一点，依旧供不应求，只要是有固定收入的城里女性，都会咬牙掏钱买上一两双。 “这丝袜这么好卖呀，光卖这个就能发家了！”陈茉莉兴奋得满面红光，一双眼跟小太阳一样闪烁。 “如今我们国家生产的都是尼龙丝袜，没什么美感，我们卖的是走私货，运气好才得到这么一批的……”步萌打破了她的美梦！ 卖完这批货，天气已经可以穿短袖了，步萌又相中了港式红裙，这可是时下的爆款，由新星莫小小带火的。现在的人，除了上流社会的女性，大多数人对潮流的定义都是跟风，如今的爆款可真的是爆款，步萌刚运了批红裙子，没两天就卖光了。 步萌整合了下家里的财产，这一季度赚的钱，加上先前走私赚的，已经有两万多的资产了，现如今算是一笔巨款，能做很多的事了。 她该想想另外的生意，虽然张家的生活看起来是不错，每个人都充实而充满激情，但其中的辛苦自不必说，她和陈茉莉每次去拿货，来回都要坐四天的火车，还要拉几百斤的货物，摆地摊风吹日晒，又苦又累，还有闲不下来的张蕙兰，只会比她们更辛苦，张海山父子更是忙过春耕后就开始装修房子，一刻也没闲过…… 步萌决定用这笔钱开一家食品加工厂，她深知未来副食品的市场，就连旺仔小馒头的年产值都好几个亿。 现如今的副食品种类并不多，步萌能发展的空间就大，无论是零食还是饮料，亦或调味品，步萌都能制作出很多种类，更何况现在还是方便面等速食食品喷薄发展的年代…… 说干就干，步萌就她的食品帝国理念，写了一份详细非常的计划，从生产设备，产品种类和包装，到倾销零售和货流等等，都做了调查和规划，忙活了半个月，确保完善之后她向家里提出了她的想法。 可一向胆大爱拼的陈茉莉，第一个表示了反对，她再泼辣，骨子里却是个渴望安定的农村妇女，虽然摆地摊辛苦了点，但她赚到了钱就不觉得苦，让她拿全副身家来赌，她是真心不愿意。 张蕙兰心里也是不赞同，但她不可能站出来反驳她女儿，而且，家里的钱她赚得最少，没有话语权。 倒是张海山和张展宏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手中还有一万块是步萌走私赚来的，家里能有如今的富贵，离不开步萌的辛劳。而且，他们对步萌有点盲目的信任，觉得跟着她走总不会亏本，再则，开厂后，他们就不是个体户了，而是资本家呀！摆地摊虽然赚钱，但那也是小钱…… 步萌将一家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叹了口气，但也没觉得可惜。 “没事，如果不行那就算了。”步萌也不强求，如今她不差钱，想要开厂也只是她想留给张家的财富，以后她还有更广阔的天地。 张展宏接过了步萌的计划书道：“让我研究一下，过两天给你答复。”事实上他心里已经肯定了步萌的想法，他年轻敢拚，大不了重头再来，他之所以说两天后给答复，是因为他想用这两天劝服瞻前顾后的父母。 两天后，张展宏熬了两夜研究了步萌的计划书，虽然以他的文化水平还是一知半解，但也让他对步萌更加有信心。 步萌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说服了张海山和陈茉莉。虽然计划已经落实了，但张家的气氛似乎紧张了起来，这是一场豪赌，而他们都在等待翻牌。 步萌第一步就是选定场地，为了地皮也为了运输方便，她将厂址定在城里的西郊，这个位置十年后会被重点开发，后来会成为江城寸土寸金的贸易区，现在盘下来，光是地皮都不会亏！ 步萌和张展宏坐着班车兜了一圈才到西郊，下了车之后两人在一家面馆吃了午饭之后，步萌就语不惊人死不休。 “表哥，厂地我已经想好了，下午我们就去买吧！” 张展宏：“……”我家妹妹好凶猛，说起买地跟说去买瓶水似的。 那块地是有主的，地主家的女儿在京都读大学毕业了，分了工作和房子，一家要搬迁。和户主扯皮完，又办理完相关手续，已经是三天后了。 张展宏觉得有些神思恍惚，这是他第一次花了这么多钱，他以为这就是刺激的极限，结果步萌拿到地皮后，就拿着证明去银行抵押贷款了…… 张展宏：“……”这是要欠国家几万块的节奏啊！我家妹妹胆子是熊胆吗？ 步萌也理解张展宏的心情，现时代的贷款政策其实已经很完善了，但对老百姓来说，抵押不动产向国家借钱做生意的人，那跟天方夜谭差不多。 两人回到家里，张展宏只把步萌向银行借钱的事告诉了张海山，一个字都没敢跟家里的妇女同志提。 步萌隔天又进了城，花了近万块买了一部二手的皮卡车，之所以这么便宜还是因为这车快报废了，步萌又花了些钱自个修好了，修好之后虽然机能没有全新的好，但也足够她用了，没有交通工具实在是太不方便。 步萌将车开回村后，还掀起了一阵风浪，不少人都跑到张家门口围观，不少小孩不肯走，像看小怪兽一般看着皮卡车，还上手摸，兴奋的小眼神让步萌觉得好笑。 有时候人拥有的越多，反而越不幸福，这个年代，摸到小汽车就能和小伙伴炫耀，是真的开心，而往后的他们，累死累活，也供不起一辆车，哪怕拥有了，也嫌不够，还会去攀比，永远也填不上或贪婪或虚荣的窟窿。 …… 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许仲璟在京都，他父母带着他从美国回到华国，他是兴奋的，虽然这里贫瘠萧条，但他总觉得他人生的归宿就在这里，这种命定一样的直觉，他觉得很准。 他从深城到羊城，在替父亲勘察地皮的时候，遇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姑娘。他虽然在西方长大，但他对那儿的文化并没有认同感，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在他眼中只是一个虚无的神话。 可当他看到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好似忽然读懂了亚当对夏娃的情感，上帝用亚当的肋骨创造了夏娃，让她成为他命定的伴侣。 这是一种归属感，属于他的，无法表述的情感。 后来他去江城拜访了大伯和堂哥，却在大伯的店里见到了一幅【百寿图】，他一眼就相中，又是那种诡异的熟悉感，像刻印在他的血脉，所有与之相关的东西都是契机，总是能让他沸腾，兴奋，眷恋。 他毫不犹豫掏钱买了下来，并询问了他那不靠谱的大伯，却只知道作者是个漂亮的姑娘，让他兴奋难言的是，她还买走了他书写的【西江月】，这种缘分让他有些飘飘然，因为他知道，那肯定是他的姑娘，命运还会让他们相遇，他不争朝夕，因为他相信，他们总会朝朝暮暮。 许仲璟将这幅【百寿图】宝贝似的献给自家老爸做生日礼物，好在老头子还夸了几句，虽然他知道他父亲和大伯是两种人，他并没有鉴赏书画的能力，但他的夸赞还是让他觉得如有荣嫣。 “儿子，你什么时候回美国，你的学业还没有完成，你还想不想回国念大学了？”许开元帮妻子泡茶，看着一天到晚思-春个没完的儿子就来气。 许仲璟淡淡地打量着这京都的四合院，不知道这样老旧的房子，她会不会住得习惯，他心不在焉地回道：“想啊，我休学的时间还没够！” 许开元还是相信自个儿子的成绩的，就是对他这么大一电灯泡不耐烦。 “阿嚏——阿嚏——” 许仲璟刚回答完，就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他满脸无奈，甚至有些可怜兮兮地看着在撸猫撸得不亦乐乎的许母。 “妈咪，您是不是忘了您儿子对猫毛过敏？！”许仲璟是服了他妈，自从有人送了她一只猫后，她就没离过手！ 许母停下了动作，有些为难地看向许父，小声道：“我们是不是忽略儿子了？” “有点吧。”许父很敷衍。 许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书中软萌可爱到能萌化她心的小猫咪，又看了眼她年少俊秀的儿子，半晌悠悠地来了一句：“既然你对猫毛过敏，那你搬出去住吧！” “对呀，你都这么大个人了，还粘着父母算怎么回事？”许父表示很认同妻子的话。 许仲璟：“……” 第62章 八零岁月15 步萌觉得仗着聪明和天分而去轻视努力踏实的人，其实是个白痴，因为勤奋和努力是最高级的智慧，是世间一切的始源。 步萌又开始忙得像一只陀螺，张海山的装修工程接近尾声，步萌开始着手建设厂房，办理相关手续，采买设备等一系列工作，国家如今的工业不发达，很多设备需要进口，还得走渠道，麻烦的事一箩筐，这也是她第一次在人手和资源都极其匮乏的条件下创业，张展宏像个小跟班一样跟着忙前忙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洋楼装修竣工那天，张家一家人都去帮忙打扫卫生，大家都对这最后的成果很敢兴趣。 很多人见过宣传图册和电视上富丽堂皇的欧洲古典风格，但这种简欧风却少见，简欧式风格沿袭了正统欧洲古典风格，却融入了更多的现代元素，不失豪华大气，却更惬意浪漫，舒适自然。 这个时代连装潢材料的种类都不多，但却胜在工艺好，像张海山和其他几位老师傅，那是做了一辈子的手艺，从每一个细节都能体现出匠心独具。 李老板对成果很满意，还在国营饭店宴请了他们一群人。 虽然一整个工程下来，张海山和张展宏分到的钱只有一千多块，辛苦了一个季度，还不及走私一天的利润，但他们都很开心，被汗水浸过钱，才真正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雪莉，我想注册一家装修公司，我喜欢这一行！” 张展宏长得并不算多俊美，但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双眼弯成月牙，纯净无垢的笑容像初生的阳光，此刻的他述说着自己的梦想和决定，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可以啊！” 步萌给予肯定，幸福其实很简单，做自己喜欢的事，并能从中赚到钱。 张展宏一旦决定了，就像接到的神的旨意般，恨不能不吃不喝尽快落实，张海山在这一行浸淫多年，口碑和手艺都毋庸置疑，他还有共事的团队，一切都准备就绪，只差挂牌而已。 张展宏跟着步萌跑了这么程序，他注册公司的事，步萌就交给他自己办了。他也算靠谱，在江城东，一个不错的位置租了栋楼，楼下的店铺，可以做公司的门面，楼上可以住人。 步萌大手一挥，就拍板了公司的名字——鹏程装潢。 她希望，张海山父子的事业，能从这里起航，然后鹏程万里。 步萌征询过了李老板的意见后，请了影楼的摄影师给成品楼拍了个精美的写真，作为鹏程的招牌案例。步萌将照片制成了光幕灯，和精美的画册，还特地画了不同风格的室内装潢图作为壁画，一家人都忙得脚不沾地，为了方便以后的工作，全家都般到城里来了，反正也租了房子。 南山可移，沧海可枯。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时间很快就到了一中期末考试的时候，徐校长允许她不去上学，但对她最低的要求是要参加学校的大考。 步萌这次的考试没有遇见关琳娜，她被安排在高二三班的考场，但是却遇见了一个小话痨，金厂长的女儿，金灿灿。她是个长得有点婴儿肥，很可爱的姑娘，一双眼睛和金厂长尤为的像，死精死精的样子。 “雪莉，你怎么不来上学呀，你来可以跟我做同桌呀！” 金灿灿同桌：“……”你当我死的？！ “我爸老叨念你，让我多跟你学习，让我死扒着你做朋友，我想啊，我爸那种人无利不起早，他肯定对你有所图谋！” “你也不喜欢关琳娜对不对，我也不喜欢，她这种人我一眼就看穿了，表面白璧无瑕，其实是黑心芝麻馅的，就跟我爸一样！” 步萌：“……”少女，你还挺懂你爸呀！金厂长知道你这么看他吗？ 金灿灿也住在城里，暑假期间还去了鹏程装潢参观了下，回去就磨着她爸要把自家重新装修，女儿奴的金厂长就成了鹏程装潢的一个顾客。 金厂长作为改革开放以来，第一批富得流油的人绝不缺乏智慧，他厂里出品的家具风靡江城，甚至占了鄂省的半壁江山，可谓独占鳌头，他也很有远见，一早就注册了商标，零售专卖都玩转，步萌仿佛看到了未来家具的龙头企业！ 说起来，金厂长从她自己赚的便宜还不少，步萌麻烦起他来是毫不客气的，有了金厂长这种老油条的帮助，步萌工厂的建办，跟开了绿灯似的顺利多了。 …… 城里的电力和信号都稳定很多，陈茉莉这个电视迷，即使白天在工地帮着张海山打杂，累得回来只能瘫着，她也要开着电视睡去。 “哎，这不是关琳娜吗？她怎么上电视？”陈茉莉还以为自己看错，猛地上前凑近看，然后就大喊了一声，把一家人都叫到了客厅。 步萌本来在书房里写字，也被喊了出来，当她看见关琳娜出现在香港的综艺节目时，她冷笑了下。 “她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那首【再会】还真是她作词作曲的啊，我还以为是同名同姓啊，我经常唱来着。” 陈茉莉喃喃着，一脸的郁闷，还小心翼翼地看了步萌一样，接着又来了一句，“那歌也不是很好听啊，我都听腻了……” “有什么了不起，我们家雪莉还写了连载小说呢，那得多少字啊，这几首歌算什么！”张海山一脸傲气，这倒是他的真心话，这些歌在他眼中就是无病呻吟，哪有文章小说厉害。 “是啊，她写歌而已，以后我们雪莉可以出版小说啊，肯定比她名气大！”张展宏摸摸步萌的头，好似在安慰她。 张蕙兰很认真地点了点头道：“雪莉是最厉害的。”那模样就好似在说太阳是从东边升起的那般笃定。 步萌：“……”感情她在他们眼里就这么小心眼，容不得别人优秀，到底是哪里给你们的错觉？ 不过，她还是收下了这波莫名其妙的安慰。 期末考试的成绩很快出来了，毫无疑问，关琳娜一直稳坐第一的宝座被步萌夺下，但由于她作为天才作曲家被香港媒体采访，还上了电视一事，也没有人关注她的成绩是否被超越，整个学校都在热议，崇拜她，甚至她被采访的报纸和杂志还被放在教室的图书角，她本就是别人家的孩子，如今又多了重光环，变得更遥不可及，高不可攀。 …… 厂房已经建成，没什么装修，比较简单，但胜在简单干净。设备都齐全，在金厂长的介绍下，步萌招收了第一批员工，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开工，他们的事业就可以扬帆起航了。 步萌注册了两个商标，一个是之前卖酱料时用的【牛红红】，步萌打算继续沿用，这是陈茉莉的主意，这是源自她的手艺，步萌尊重她。二是【雪梨】，步萌打算用做副食品的品牌，她连商标都画好了。 初始的产品不需要太复杂，她定义在流水线生产较方便的糖果，薯片，巧克力，等经久不衰的零食，和方便面等速食品。 薯片和巧克力一直都是紧俏的零食，在这个年代并不多见，尤其是巧克力，那简直代表着身份地位和潮流，关键是不易被模仿，工艺也简单，可以作为品牌的主打产品。 在工厂正式开工的这天，学校也开学了，开学第一天就要进行高三的摸底考试，也是丧心病狂！ 步萌刚进学校，就被徐校长叫进了办公室。 “校长好。”步萌很乖巧地打招呼，看着徐校长关溜溜的头和脸上很有层次感的褶子，有点想笑。 徐校长提了提金丝眼镜，一脸地认真严肃，嘴角抿着，眼睛圆圆的，脸也圆圆的，看起来更萌了。 “关雪莉同学，你的成绩非常优异，作为校长，我真心希望你高三能来上学，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学习和冲击高考上。”徐校长语重心长。 步萌：“……”问题是，她真的不需要啊！ “校长，其实我已经自学完高三所有的课程了。”步萌一本正经。 徐校长：“……但你还有更多可能！”比如考个省状元什么的，到时我好申请学校教学楼建设。 步萌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说她一定会考得很好吧？ 徐校长也算了解步萌的家庭状况，知道她是单亲，母女两人还与家里关系不好，还见过她大冷天的摆地摊卖字…… 他踟蹰了下开口道：“关雪莉同学，你有什么难处其实可以跟我说，而且我们学校是有扶贫和助学的奖学金的！” 徐校长说得不委婉，因为他人比较直接，而且他相信步萌的胸襟。 “额……校长，我不缺钱。”步萌汗！ “那是不是其他的难处，我上头有人啊，只要不是天大的麻烦，都能解决，要是你的家人给你拖后退，我让我那几个当大领导的学生去教训他们。” 徐校长霸气凛然，把步萌给震住了。校长啊，您的学生要是知道，您要让他们去管别人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会哭的。 还没完，徐校长语不惊人死不休，“再不行，我还有些不成器的学生，混道上的，明的不行来暗的……” 步萌：“……” 跪拜大佬，这就是所谓的桃李满天下吗？黑白两道通吃啊！惹不起惹不起！ 步萌和徐校长又磨了会儿，最后在他‘你无情你无义’的眼神中走出了办公室。 …… 关琳娜在香港呆了一个暑假，享受着江城没有的繁华，接受了聚光灯，和崇拜赞赏目光的洗礼，让她一直不安定的心终于落下。 她再回她的征途，那些曾经瞧不起她的，玩弄她的人，只能捧着她，这种感觉，让她尝到了重生的甜头，虽然有种飘飘然的虚幻感，像不着陆般，浮在上空的泡影，但她还是迷醉在泡影折射出的绚丽缤纷中。 然而，这一切都在她见到步萌的时候，彻底被打回原型，尤其是知道她期末考的成绩超越自己之后，那种无力感，再次蔓延了她。 她就算在傻都明白了，这个关雪莉有问题，要是寻常人不会有这种猜疑，因为关雪莉和她从小长大，她肯定认得出来，但她是重生的，这么光怪陆离的事都让她经历了，为什么不能发生在别人身上？ 她恨关雪莉，她的一颦一笑，她都讨厌，像刻进骨子里，熟悉又憎恶。 看来关雪莉入学已经是必然，她就是这么阴魂不散，总是要抢别人的风头，特地来和她参加同一届高考不就是想膈应她吗？也要看有没有参加高考的资格！ 思及此，关琳娜淡漠的眼眸下，是一片血色的汹涌，像淬着能腐蚀人心的毒，而先腐蚀的，是她自己。 …… 考完试，步萌和金灿灿一起回家，路过大门的时候，看到教舍门口的榕树下，一个穿着洗得泛白，且不合身校服的女生在抹泪，而一旁坐着一个年轻的女老师，是她们的班主任，任老师，此刻的她正拿着针线在缝一只破旧的鞋。 步萌停住了脚步，就这么注目着，一旁叽叽喳喳的金灿灿也跟着停了下来，看向了她所看的方向。 “那个女生是我们班学习成绩最好的，叫聂如红，年年都拿奖学金的。” “只是她家里重男轻女，不让她读书，在高二开学的时候，她家里不让来，她从大山里逃出来的，没钱交学费，跪在学校门口，后来还是校长带着班主任找到他们家，她才能来上学。” “她也没钱吃饭，饱一顿饿一顿的，班里的科任老师放学都会留她下来补课，顺便让她留下吃饭，其实补课是假，请她吃饭才是真。她穿的那双鞋我就没见她换过，冬天也是一双薄薄的布鞋，她家在千山村那边，出村子都要走好几里山路……” 金灿灿说得很认真，一直欢乐跳脱的她难得的沉静，步萌也听得很认真。 任老师的动作很生涩，黑色的破旧布鞋衬得她皮肤分外白皙，她穿着体面干练的连衣裙，这是她的工资买不起的，想来家庭条件不错。 任老师看着越缝越破的鞋，有些尴尬地看向转过去抹泪的聂如红，聂如红红着眼，接过老师手中的鞋和针线，三两下就缝好了，还掏出一条同样很破的手绢，帮任老师擦干净她上被鞋子蹭的泥…… 步萌抬头看向天空，天很空，它的另一端是什么颜色？它那么大，能不能包容世间所有的困苦与委屈？若是连生存都不能，又拿什么心情和勇气与仰望天空？ …… 步萌以鹏程装潢的名义给学校捐了一批学习资料，收录机还有钱，收获了校长赠送的一面锦旗，奸商金厂长也紧跟她的脚步，捐了一笔钱，比她还要财大气粗。 而关琳娜，在每一个英语早读都会上台领读，这么多学科，只有英语是她最拿手的，上辈子在香港待得久，又经历信息爆炸年代，她的英语在如今算是顶尖，所以老师让她领读，虽然她并不稀罕这种小年轻才会稀罕的荣耀，但她也一直认真执行，却突然有一天说不需要她了，她顿觉不适，有种被过河拆桥的感觉。 更可恨的是，学校录音机播放的音乐磁带，那个声音她认得，关雪莉。 什么叫阴魂不散？这就是了！ 最后一节英语课，英语老师给他们练听力，放了几乎一整节课的磁带，关雪莉的声音让她烦躁，这还没完，她回到租的房子，就接到了关忠国的电话。 他说，赵瘸子前些日子在百货大楼的楼梯摔下，断了另一条腿，手术还感染了破伤风，现在奄奄一息…… 李三树也被废了一条腿进了局子，赵瘸子也遭了殃，她可不信这是巧合！ 第63章 八零岁月16 夏天是一个燃烧的季节，江城尤为，核聚变的火球烈日中天，狗吐着舌头喘气不已，蝉烦躁地鸣叫似要燃烧生命，柏油马路被晒得软软的，鱼浮出水面出来换气，即使大雨滂沱也依旧吹来滞闷的风。 但这个夏天于关琳娜而言，漫长而又寒冷。因为不仅赵瘸子出事了，他的母亲，和死了丈夫还呆在家的妹妹都出事了，不是瘫了就是残了，家里的生意还被同行倾轧，几乎做不下去！她诡异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意外…… 还真不是意外，这三个人都是将原主母女活生生逼死的元凶，步萌没有要他们的命，希望他们往后的余生，都在没有尽头的折磨中慢慢煎熬。 岁月匆忙，浮生半日闲都是奢侈，高三的学子在迷茫和懵懂中徒步前进，而张家人在繁琐与忙碌中乘风破浪，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精彩，这是一条没有捷径可走的路。 张家工厂的第一批产品出来了，除了先前与其他卖场谈好的交易，步萌还盘下了一个位置不错的店铺，打算做专卖，那么打响品牌知名度也迫在眉睫。 在江城本土的广告倒是好做，传单海报，甚至口耳相传都有效果，但步萌不满足这点市场，她的目光停留在电视上，看着这个时代土味儿重，却很有意思的广告。 说干就干，工厂运营进入正轨后，步萌联系鄂省电视台和广播台，着手打广告的事宜，却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 被雨水冲刷过的夏夜，月亮和星星在天空中闪烁着，江水没有了波光，它似暗夜喧嚣的怒龙，这条哺育了整座城市的江流，它自磅礴高远，浪淘不止。 天色还不算晚，但此时并没有所谓的夜生活，也只有步萌这种不怕死的还在江边晃荡，这不，三个魁梧大汉围住了她。 “真系冇讲大话，呢条女几靓喔！”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穿着尼龙背心的男人目光上下打量着步萌，一口粤语，流里流气的，却不似街头混混，有种见过血的煞气与凶悍。 步萌皱了皱眉，“香港的还是广东的？”听这话，是特地找上她的？ “想唔想同哥去香港玩啊？果度山好水好！”他又改成了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港式叉烧味…… “关琳娜找你们来的？”步萌没有回答继续问。 三人越逼越近，步萌却没有后退，迎面吹来的风，夹着江水的湿气，带走了白日的余热，舒爽得让人的毛孔都张开。 “是谁要搞你我们不知道，但你得罪了我们赤虎帮，上头要你一双手，我们也没办法。”他摊了摊手，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他似又想到了什么，笑得分外淫-邪，“有些事，不用手也可以的，残了更有味道。” 步萌也不气，心思回转，赤虎帮，香港回归时，第一个被收拾的帮派，背后的靠山是皇家娱乐。江城有港资建工，就在这附近，背后的老板就是赤虎帮的人，这几个人应该是留在江城的。 不用想这就是关琳娜的手笔了。不要她命，而是要她一双手再将她送到黑帮手里，毁她一生这种恶毒的想法是她的作风没错了！步萌突然很想知道，原主上辈子是不是杀了关琳娜全家，她戾气才这么重！ 步萌都无语了，真不知道她是脑子都长在胆子上，还是重生的人都自以为能搅动风云，改天换地？就凭她势单力薄一人就敢插手黑帮？ 佩服！ 想通了，步萌也不再墨迹，战斗一触即发，过程却可以说是电光火石…… 好在这三人原先是准备将她捆了的，还自备了绳子，步萌将三人捆了之后，看着一脸青紫交错了三人，她想了想，又将刚刚出言调戏她的人的手给折断了。 “啊——”伴随着这一声惨叫，江河的怒浪，似乎更汹涌了几分。 “你说的对，很多事，不用手也可以的。”步萌将话原封不动送还，没有路灯，只有月光皎洁，零星的光亮，她的脸却轮廓分明，眼睛像夜里最亮的星，像折射出的寒芒，亮得吓人。 另外两人，都被步萌这举动给弄懵了，“你这是在挑衅赤虎帮，你……” 步萌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行了，等香港回归驻军了，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们！” 说话的男人被噎了下，继而好似听到天大的笑话般，“回归？做春秋大梦呢？！” 步萌没和他解释，很多事，所有人都觉得是梦一场，可就是这么实现了。 步萌报了警，又打了电话给徐校长，这事有点大，她需要个大佬罩着她！ 徐校长风风火火地赶来了派出所，穿着白褂子和大裤衩，和胡同里下象棋的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你你你，你怎么和香港黑帮扯上关系的？” 徐校长指着步萌，那叫一个气急败坏，他在公安局有人，了解了详细信息之后，他气了个倒仰，他教过的学生数不胜数，帮学生解决过的麻烦也不少，还真没有惹这么大的，关键是有两人还是香港户籍，在这儿也是处理港资建工的事宜，这下篓子大了。 步萌无辜脸：“……”早知道就将他们丢进江里好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公安局局长都是他的学生，这局长早年能读书，都是拜徐校长所赐，此刻被他训得跟个孙子似的。 好在，这些黑帮内里是什么货色警察也清楚，加之三人都携带了凶器，又有徐校长帮忙，步萌只配合做了笔录就被释放了，而那三个倒霉的黑帮小弟就被拘留了审讯了。 “你真没得罪什么人？”徐校长狐疑地看向步萌，刚刚审讯的时候，他也听了会儿，那几人明显就是有目的有组织的。 “有啊，关琳娜。”步萌老实脸。 徐校长对学生很上心，他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关琳娜在学校也很出名，一直成绩优异，还是个天才作曲家，还被香港电视台和青年社报采访过，备受追捧，像个光环闪耀的新时代学生标杆。 然而，徐校长并不怎么喜欢她，他人老成精，一生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过，像关琳娜这种急功近利还不知死活的，他着实不看好。作曲家没问题，但国内没有歌星吗？偏偏去趟香港娱乐圈的浑水！ 在徐校长的再三逼问下，步萌挑了些她和关琳娜之间的仇怨，以及她的猜测说了些。 徐校长听得嘴角直抽搐，他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眼中的锐利一闪而过，与他憨萌的外表迥然不同，“你有证据吗？” “没有。”步萌很干脆。 徐校长看到她淡定的样子就觉得蛋疼，又想到她能干翻三个带着凶器的黑帮，这下连眼角都开始抽搐了。 果然，大佬就是大佬，徐校长回去后就联系了自个几个‘不成器’的学生，都是混道上的，既然没有证据，又有港资牵涉，警方不好处理，那么就来暗的，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他也不再是个迂腐的老学究。 混道上的都有自己的特殊信息渠道，徐校长的学生还真查到了那三个炮灰的‘上司’，也就是赤虎帮的三把手，在皇家娱乐有一定的地位，而他包养着的一个小明星，就曾经和关琳娜接触过。 这虽然有点绕，却这也是唯一的解释。 …… 虽然，关琳娜没有傻到用自己的名义出手，明面上是查不到她，然而步萌不会让她好过。 关琳娜这几天心都是焦灼着的，经常走神，脖子上像架着一把悬颈钢刀，让她坐立难安。当她接到那三个炮灰被拘留的消息时，是一口老血梗在吼头，买凶犯案她也是第一次做，虽然她很小心，也做好了东窗事发的准备，她早就将自己摘干净，但被关雪莉这么轻松躲过，她是恨意难平。 那种莫名的恐慌几乎让她寝食难安，因为关雪莉是徒手制服了那三个见过血的大男人的，这怎么可能？难道同样是重生，她还有什么金手指不成？ 越想，诡异的感觉愈盛，恨意萦绕，恨不能将这荒唐的一切都烧成灰和血吞下。 就在关琳娜一筹莫展时，她倒霉的事才接踵而至。 先是她那不要脸的三叔一家，像是狗屁膏药一样缠着她，甚至堵到她学校门口，她的父母也不是省心的，也跟着三房一家胡闹。 她总算是明白什么叫阎王好惹，小鬼难缠，最可怕的是这些小鬼还是你的血亲。 很快，她就知道这些只是开胃菜，周兴盛给她打了电话，说有人将他们两个举报了，罪名是行贿，还有匿名举报她是香港间谍！将她在香港的行动以及接触过的人，都报得一清二楚。 这罪名可不小，立马就有专案组的人调查了，关琳娜在全校师生纷杂不一的眼神下被带走，她的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空气的热浪好似扭曲了眼前的事物，有种恍惚不真实之感。 其实步萌并没有提供什么实事证据，但现时代对特务和间谍正处于严打阶段，是不可触碰的逆鳞。且关琳娜身上疑点本就有，初中时成绩平平，高中突飞猛进，开始与香港那边有不间断的信件联系，写出不符合她年龄的歌曲与歌词，最关键的是她和周兴盛还不断试图与京都上层接触，甚至有行贿嫌疑，且关琳娜在香港接触的人物，甚至有反动派系的，所有的疑点加起来，她和周兴盛不被审个透彻是出不来了。 没有了关琳娜这个碍眼的存在，步萌觉得江城炽热的空气都甜了几分。 步萌的轰炸式广告很有效，加之她工厂的产品，包装上档次，味道也是翘楚，价格又涵盖了各个领域，既有高端逼格，也有低端批发，很快就占领了很大的市场，且生意蒸蒸日上。 陈茉莉虽然文化水平低，但她不笨，踏实肯干还有点小聪明，对工厂的管理事宜也慢慢上手，张蕙兰也终于放弃了她视为终生事业的拉油渣买卖，一是因为城里较少养猪的，而是她觉得在工厂车间能帮更多的忙。 值得高兴的是，步萌完结的一本悬疑小说因为销售和口碑都成绩斐然，省局出版社找她出版，步萌欣然同意了，还亲自设计了封面和排版，还附赠了【雪梨】的精美广告册。 这一波广告，她打的毫无压力，嗯，有资源不利用是傻蛋！ …… 关琳娜被盘查，差点连祖宗十八代，她某年某日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被审讯出来，周兴盛更是一颗心在油锅里煎，因为他做的事确实是在打擦边球，他更害怕的是这会连累到周家的平反，这就像要断了他往后的青云路，要是因为这件事让周家平反无望，那他就是罪人！ 两人鹌鹑似的战战兢兢过了一个月，熬得瘦了一圈才被放出来，周兴盛更是马不停蹄地回到江城找关琳娜。 两人虽然没有被定罪，但他们都知道，以后很多手脚是施展不开了，关琳娜的布局被打乱，周兴盛为周家平反的路又多了好几重峰峦。 “你说是关雪莉举报的我们？” 周兴盛问道，语气不好，他身心俱疲，满脸颓丧，双眼皆是红血丝。想着浪费了一个月的时间，学业被耽误了，还背上了污名，往后是更难接近那些高官，先前做的努力都白费了，他头痛欲裂，对坏了他好事的关琳娜，心里生出恨意，他闭上眼，掩去眼里的寒芒。 关琳娜一张脸青白得发灰，有点像死人，她除了脸长得嫩，其余的没有一点青春少女的朝气，她笑起来的时候有种风尘味，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娇艳俏丽，魅力非凡，不笑的时候，又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清冷淡漠，就是这样充满矛盾与神秘的感觉，吸引着很多人。可此刻的她，死气沉沉，难看的脸色像熬了不知多少年的怨妇，怨气和不甘都渗入骨髓，阴戾得让人不舒服，这是一种负能量爆棚带给人的不适感。 “肯定是她，不是她还有谁？”她的声音冷得似腊月寒霜。 周兴盛不自觉地背脊一寒，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想到自己一腔心血都做了古，滔天的怒意使他无所顾忌。 “那你招惹她干什么？你不知道她是个疯子吗？” 关琳娜似乎被刺激到了，本就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凌厉得逼人。 “你是在怪我？”她的态度比周兴盛得更差。 这句话一下子就把他给噎住了，归根结底是他的底气不足，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关琳娜的钱，往后平反的路更加艰难，要求她的地方还很多…… 往常的关琳娜温柔贴心，从不会如此咄咄逼人，小心地保护着他的自尊心，从没认为自己在吃软饭的周兴盛，被这么一刺，过往的种种屈辱纷至沓来，当初步萌讽刺他吃软饭的锥心之言，此刻在他心里翻涌，他却只能将它死死压下，掩埋至深。 “琳娜，对不起，是我的错，我怕你和那泼妇硬碰硬吃亏……” 关琳娜想着前世周家的风光鼎盛，又看了眼即使狼狈也依旧俊逸不减的周兴盛，将心里莫名的怨气压下，心里却像堵着泡了酸水的棉花，涩得厉害。 “算了，先回去吧。”半晌，关琳娜先走了一步，没有看到身后男人隐忍，阴戾的眼神。 两人休息了两天之后，周兴盛就准备坐火车回京都，关琳娜沉静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斗志，强打着精神送他去火车站。 “琳娜，我知道你心里苦，也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别忘了一切有我呢，等我为周家平反了，我一定让那贱人永无翻身之日，到时候就将她交给你，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周兴盛声音缱绻温柔，给关琳娜画着大饼。 “还有，我怕你受伤害，关雪莉的命都比不上你一根头发丝，为了她而让你有危险，我会害怕，会心疼……” 听着他低哑呢喃般的声音，关琳娜虽然没有了以往幸福甜蜜，但也平复了翻涌的思绪。 她也温柔地回应，“那你一切小心，记得好好吃饭……” “你知道的，有了这次盘查，我以后的行动会更艰难，我想我能不能从那些高官子弟入手，但是和他们相处……” 周兴盛觉得有些难堪，往常关琳娜都会主动给钱他，但这次都送到进站口了都没有给，那他还怎么实施他的计划？ 关琳娜嘴角的笑意就这么凝滞了，空气都突然安静，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周兴盛，他的目光闪躲，脸色难看，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就这么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真的会给她幸福吗？她重生一场，努力充实自己，每一天都想变得更优秀，这样的男人就是她的归宿吗？ 这样赤-裸的，带着嘲讽的目光让周兴盛前所未有的难堪，周围行人匆匆，他却觉得无处躲避，对这种羞耻感的来源——关琳娜，感激一点点消磨不复，恨意莫名其妙的弥漫…… 最后关琳娜还是给了周兴盛一笔钱，见他逃一般离开的背影，直到火车开动的鸣笛声传来，她依旧站在原地，呼啸而过的风，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去去，走走停停，她环顾四下，只见一片苍凉。 第64章 八零岁月17 回首青春的汗与泪，其中尤为浓墨重彩的篇章无疑是高三。 在这个时代，能读完高中已属高学历，高考更是百万大军过独木桥，其中的纷沓和苦楚不足为外人道，或许你咬紧牙关，一刻不敢松懈，可哪怕意志再坚定，在这决定未来的时刻，依旧是在害怕失败的恐惧中度过的。 关琳娜自被专案组盘问了祖宗十八代之后，就乖顺了，再也没有找过步萌的麻烦，而是发了疯一般学习，关琳娜坚信，只有汗水不会背叛她，如果关雪莉真的如她一般也是重生，那么他们就是在同一起跑线，她不信自己不如她。 步萌也很安分地做着自己的事，她出版了书后，又连载自己的第二本小说，她用的笔名是雪梨，也因为她狂轰乱炸，乱花迷人眼式的广告，工厂的生意那是财源广进，才过了一个季度，就要加收人手和设备了。 张海山的装潢公司也在鄂省出了名，他的团队也扩充了，还招收了几个江城大学美术系的学生作为设计顾问。张展宏对这个行业是爱得深沉，可越钻研，越觉得他粗浅的文化跟不上建筑艺术的复杂，他已经定下心自学，准备参加明年的高考，步萌也尽量抽空辅导他。 认真生活，今天比昨天好，不辜负认真付出的自己，就不负人生。 步萌以为，这日子会平静到高考之后，然而，关琳娜还是在高考前几天找上了步萌。 暮景桑榆，关琳娜穿着纯白棉质的连衣裙，棕色的牛皮鞋，扎着一条鱼骨辫，斜斜垂在胸前，她因为日夜苦读，精神上又过于紧张压抑，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小脸苍白赢弱，加上她五官清淡柔和，有种江南女子的烟雨朦胧之美。 然而，在步萌眼中，只觉得biao气冲天 “雪莉，我知道我们之间的矛盾不可调和，我承认我曾今算计过你。但这些都过去了，你没受到伤害，我也受到了惩罚……” 她的声音清浅平静，眼神澄澈如碧波，步萌却越听越觉得古怪，却见她垂头继续低语。 “关家被你弄得乌烟瘴气，奶奶都气病了……” “停！”步萌打断了她，“有话直说，你装得那么费力，我都不好意思不信你！” 关琳娜没有一丝没打断，被讥讽的不快，“好，我承认，我关琳娜斗不过你，我认输，只想你放过我。我知道匿名举报我是间谍的人是你，你对我有怨恨可以，可你这是造谣诽谤，浪费国家资源。你也别否认，你我心知肚明，我也请你开诚布公地和我谈一谈，希望能理清我们往先的恩怨，从此过自己的人生，各不相欺。” 关琳娜脸上的怨恨丝毫不隐藏，但更多的是颓然和不甘，还有被斗败的落寞，那样子真的很有欺骗性，就好似真的是在向步萌服软。 步萌打量着她，嗤笑了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听说你会写歌，怎么？你改行写剧本啦？” 关琳娜闻言，就用那种‘你不用骗我，我什么都知道’的眼神看她，不忿却强自镇定的模样。 “就要高考了，我们往后都有自己的人生，我恨不能跟你从此分道扬镳，两不相干，我怕你了，你赢了还不行吗？你敢做还不敢当，那李三树是怎么被你废了弄进局子里，赵瘸子一家是怎么残的残，伤的伤，不都是出自你手里吗？你天大的怨气都该散了，为什么总是逮着我不放！” 她越说越激动，可步萌太了解她，她不是会轻易妥协认输的人，就她那恨不得原主永世不得超生的怨念，此事就不可能轻易了断。 “好了，快要高考了，你就别意淫这些有的没的，你有被害妄想症吧？” 步萌虽然嘴上说得轻描淡写，但她脸上却是淡淡的微笑，上翘的嘴角全是嘲讽和挑衅。她走之前，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关琳娜衣裙的口袋上，这个轻飘飘的眼神却吓得她背脊一僵。 直到步萌的背影远离，她才如泄了气的气球一般疲软了下来，夏风吹来，她的裙摆飞扬，她的小腿却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的手缓缓伸进口袋，取出了一早准备好的，她从香港带回来的最新的小型收录音机，眼里满是不甘…… 虽然步萌不知道关琳娜到底在使什么伎俩，但想套她话是肯定的，想得美！ …… 高考其实就是拼的谁更破釜沉舟，或许努力学习报效祖国只是美好的志愿，甚至是一句漂亮的场面话，更多人最现实的渴望都是，考上大学，拥有城里户口，工作单位分配，住房分配，因为这才是看得见的，触摸得到的利益，是你迎着黑夜的风，白昼的光，日夜兼程努力的真实理由。 他们还未明白，天下很大，要心所往，才有彼岸。 高考揭榜的这天，悲欢离合，苦痛心酸，生旦净末丑都在这一刻上演。 金灿灿没有考上她心仪的京都大学，但她的第二志愿是江城大学，也是不错的学校，可她依旧哭得死去活来。 “呜呜呜呜，我的京都烤鸭——”金灿灿声泪俱下，抱着门口的水泥柱哭得肝肠寸断。 步萌：“……” 金厂长在一旁很无奈，对于女儿的成绩其实他已经很满意了，他可是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人，还不是成了三水镇首富？江城大学好呀！离家近！ “宝宝，江城大学好呀，你不是爱吃小龙虾吗？京都的小龙虾得多贵呀！”金厂长苦口婆心地劝道。 金灿灿愣了下，随即哭得更惨了，那声音简直要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呜呜啊——我又不是吃不起……” 步萌：“……” 金厂长：“……” 她没眼看，转过头之际，就见到一个女生跪着在地上埋头痛哭，她不似金灿灿这般发泄般，而是一种压抑到绝望，连哽咽都是破碎的哭，她也没有人安慰，她身后一位大妈还在刻薄地喝骂。 “都怪你，书都读在狗身上了，整个家都被你拖累了，你还给老娘落榜，连个三流的大学都没考上……”女人字字如刀，骂着还不解气，还用脚踹了痛哭的女孩一脚。 步萌垂眸，那个女生很努力，过着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但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其实只是美好的愿望罢了。 她们班的任老师被一群学生和家长围着问东问西，而圈外，那个她曾经帮着缝布鞋的学生聂如红，默默地给她磕了个头，任老师看见了，挤开人群去将她扶起身，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步萌回头看了眼红榜，聂如红的名字在顺数的第五位，全校第五，鄂省第九。 “我家孩子啊，学习可认真了，你家孩子见过凌晨四点钟的太阳吗？我家雪莉四点钟就起床背英语，那写着单词的便条贴贴的满屋子都是……她虽然是自觉，但是离不开我这做舅妈的劳心劳累地督促和照顾……” 步萌：“……” 一回头就见到自家舅妈在吹牛逼，这么当着她的面瞎说真的好么？还四点钟的太阳？你见过？ 步萌实在听不下去，上前扯了扯她的衣摆，陈茉莉回头看她不以为然道：“就要将你艰苦奋斗的精神发扬广大，才能给未来的学子们树立好的榜样！”说完，她甩开了步萌，继续眉飞色舞地和一群大妈吹牛逼。 步萌：“……”她竟无言以对。 “雪莉同学。” 步萌回头，就见圆圆的徐校长和几个老师朝她走来，脸上都是真诚笑意，徐校长怀里还抱着一坨红绸，像是新郎官胸前挂着的大红花。 嗯，还真是。 “雪莉同学，你等会挂着这个，我开车带你围着附近兜一圈，展示一下我校的声威。” 校长说完，旁边的女老师不顾步萌的懵逼脸，就把大红花绑在了她身上，女老师还细心温柔地解释了一遍：“自从恢复高考以来，省状元基本都是出自我们城一中的，这是属于状元的殊荣，何况你还是全国状元，可喜可贺。” 当步萌被架着上了徐校长那部破烂皮卡车，被‘游街示众’时，她只想说，殊荣你妹！ 今天放榜，一中附近都很热闹，群众对这诡异可怕的仪式已经见怪不怪，很多群众都在向她招手，很友好地打招呼，可步萌实在是笑不出开。 更无语的是，她的二货家人们还跟着凑热闹，张海山也开着皮卡车跟在后头，而陈茉莉张展宏和张蕙兰，也站在皮卡车上向她招手，陈茉莉尤为激动，不停地叫着她的名字。 步萌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还有个小孩，往车上掷了一颗大白兔奶糖，在步萌的脚边滚了好几圈，让她有种她在坐囚车，被人扔烂菜叶的既视感…… 比她更痛苦的是关琳娜，她考了全校第三名，全省第六，全国排名一百零四，这个成绩可以上她最心仪的学府，可她却高兴不起来，此时世界的喧闹，别人的荣光和苦痛都与她无关，她好似被遗弃在世界的间隔，不闻声不见物，满心只有不间断的疑问：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豁出全部，还是比不过关雪莉？这个世界公平吗？老天让她重生就是为了让她认清现实吗？ …… 这次的游街活动已经被步萌视为不堪回首的黑历史，之后的好些天，步萌都在接受采访，毕竟她是全国状元，她也认同了陈茉莉的卖惨理念，但比陈茉莉更狠的是徐校长，他是欲语泪先流，说起步萌的‘寒窗苦读’事迹是信手拈来，就差没有说她凿壁偷光，悬梁刺股了…… 步萌：“……”徐校长，您说的是谁，我想给她捐钱！ 步萌上了报纸新闻，还获得了个最美女状元的称号。但这些都被她抛到一边，有一件喜事，香港的天宇传媒想改版她的一部悬疑小说做剧本，步萌欣然同意，还同意前往香港洽谈。 “雪莉，带我去吧，带我去吧！”张展宏自从得知步萌要去他梦寐以求的香港后，就开始磨她。 步萌看了眼他挂在脖子上的相机，老旧复古的款式，看着有点笨重，“你脖子不酸吗？”步萌也是服气了，张展宏自从花巨款买了部相机，逮啥拍啥，好似交卷不用钱一样，吃饭都还挂在脖子上。 张展宏不将她的调侃放在心上，依旧笑嘻嘻道：“听说香港四处是高楼大厦，有很多现代风格和欧洲风格的建筑，不去我睡不着的……” …… 和港商洽谈的时间是在八月份，但步萌七月初就带着张展宏出发了，因为她知道，关琳娜此时在香港，年初的时候，她和天后孙雨菲合作了一张专辑，有两首歌是她写的，就在几天后发行，孙雨菲邀请她去参加专辑的发布会。 就在步萌和张展宏两人在香港愉快地吃喝玩乐的时候，关琳娜却在歌曲发布会上被媒体刁难。 “关小姐，你一直以天才作曲家之名，和众多实力歌手合作，给香港乐坛带来了新的篇章，但却有人质疑的你的能力，说你连最基本的乐理都不懂，歌曲全是抄袭，你对此怎么回应。” 这位记者说的是粤语，但关琳娜却因为他犀利的言词而面色一白，哪怕再淡定的人，被当场戳中最脆弱的隐痛，都难免惊骇，何况是她本就心虚。 “是谁造的谣？有证据吗？” 她强自镇定，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哪怕关雪莉跟她一样是重生，她也没有证据，她抄袭的是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歌。她之所以记得曲谱歌词，还是因为上辈子她死前被囚禁在一个废旧的地下琴室，只有一些快报废的乐器，和几本乐谱，那些等死的日子，她捧着书想让自己忘记痛楚，或许是恨意太深，痛苦太铭刻，那些死前的记忆像印在她的灵魂中，永生不忘。 记者似乎就是逮着她死磕，“那首再会，写的是怀念逝去的爱人，是关小姐在17岁的时候写的，请问你在那时候就死了爱人吗？” 这话可谓尖酸刻薄，很多人都用不认同的目光看向那记者，关琳娜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可记者并不等她反驳，继续严词问道：“请问关小姐知道C——G——AM——EM——F——C——F——G和弦来着你写的哪一首歌？” 这个问题是真真将关琳娜问住了，她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她上了唇妆，亮眼俏丽的橙红色，却显得她面白如纸。 众人一见她这面色，又等了片刻不见她回答，这些记者那是八卦中的战斗机，闻风起意他们最拿手，闪光灯频闪，咔咔地按快门的声音不绝于耳，关琳娜只觉得天旋地转如，如坠冰窖。 事实上，没有人制止记者失礼的行为，关琳娜大陆人的身份也很吃亏，她凭着年轻和所谓的才华，就将香港一众的作曲家压了下去。更重要的是，今年是84年，国家就香港问题和英政府已经交涉了很多次，若无意外，香港回归已经是必然，且正式的条约很可能就在今年签署，香港民众心情是复杂的，一点矛盾都会是激化点。 记者像是闻见了血的鲨鱼，“关小姐，这是你自己写的歌，不算为难你吧，回答了也好为你自己证明。” “对啊，请回答。” “只是个普通的和弦而已，听说关小姐还是编曲方面的专家……” 就连站在关琳娜旁边的孙雨菲都用诡异的眼神看着她，因为这个和弦就是关琳娜写给她的，被她收录在专辑里的一首【默念】，这也不是自创的，而是来自欧洲的经典和声，她还觉得用得很巧妙。 关琳娜站在原地，僵硬不敢动，她的目光好似透过重重光幕，回到了前世，她在香港拍三级片的时候，那些记者丑恶的嘴脸，与此刻的他们重逢。 耳边是虚幻的嗡鸣，现场像兵荒马乱，她正身型狼狈地走向深渊，那里面是万劫不复。 第65章 八零岁月18 八零年代的香港，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这个时代独有的魅力，这里是世界第三大金融中心，中西文化碰撞交融的地方，这颗东方之珠，璀璨得足以迷人眼，乱人心。 张展宏摆弄着他的相机，痴迷地看着香港繁华又复古的夜景，步萌跟在身后，捧着一杯港式奶茶，悠闲地喝着，她不爱这繁华，因为不属于她。 关琳娜好不容易冲出记者的包围，将自己关在酒店里，她知道酒店外还有很多媒体记者正准备围堵她，此刻的她仿若深陷泥沼，而她浮在木板上，看不到岸，沦陷是必然。 房里开着空调，这个年代的空调排气声有点大，她却觉得房间内安静得几乎虚无，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害怕打开电视，害怕里面会出现自己的脸，那种难堪她经历过，刻骨铭心，重生后的她拼命努力，就是想逃离这种窘迫，但这就好似宿命般的纠葛，她不求能躲藏，她只求能有个遮蔽的地方，连这都好似是奢望。 她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她心里的不甘在发酵膨胀，顺着她的四肢百骸在血液里循环流淌。 “对，他们没有证据，对……没有证据，我不承认就行了，我可以现在开始学乐理，对，还有挽回的机会……” 关琳娜对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身影呢喃着，可是她扭曲的神情却分外清晰，眼里的风暴越聚越汹涌。 关琳娜在酒店呆了三天，每天给自己催眠做心理建设，她终于鼓足勇气走出了酒店。 虽然等候埋伏在酒店外的记者已经少了很多，但是现在香港与大陆的关系实在是紧张，之前媒体有多捧着关琳娜，现在就有多想踩她，当然，这其中的不少记者自然是步萌请来的。 嗯，最开始怼关琳娜那个嘴毒的记者也是她请的，花了不少钱，这香港的物价就是贵！ 记者跟采蜜的蜂似的逼近了关琳娜，每一副嘴脸都好似带毒的尾针，不蛰死她不罢休。 “关小姐，请问你的歌曲皆是抄袭的言论是否属实。” “关小姐，你那首【天蓝水蓝】编曲副歌的和弦是什么……” “请问你的歌是找枪手写的吗？此举有什么目的？” 有了步萌的指示，不少记者逮着她就问些声乐和编曲的专业问题，关琳娜即使做了再强的心理建设，也依旧白了脸色，其实她心里对记者是有阴影的。 “这种无凭无据的言论我拒绝回答，请你们停止对我的恶意揣测和纠缠，否则我将会走法律程序维权！”关琳娜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番话，她板着脸，显得很严肃，语气更是不好。 “关小姐，请你回答问题，为自己证明，公众有权知道事情的真相！” 记者受步萌指示，不买她的账，接着又是一连串的专业问题，关琳娜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她身边又没有助理，她只身一人，根本冲不出去，她一个外地人，这些人多少有看她笑话的意思，基本不会帮她，最后她还是转身回了酒店。 关琳娜是在初三那年重生的，重生后的她为了考上城一中拼命的学习，上了高中后更是一刻不敢松懈，她并不是万能的重生女，也没有金手指，更并不是绝顶聪明，她能有今天的成绩其实付出很大努力。 她错就错在太急功近利，她为了快速积攒名声，为了摆脱村姑的‘卑微’身份，为了能有足够的身份去匹配平反后的周家，为了掌握主动权而不是任由周家对她挑三拣四，连最基本的乐理知识都没学好，就敢剽窃乐坛大师的作品，或许她算准了时间有恃无恐，却偏偏算不到有步萌这个变数。 祸不单行，有音乐综艺节目组找上了她，说愿意给她一个证明自己的平台…… 关琳娜怎么可能想要这样的平台，她躲还来不及呢，只能严词拒绝了。可这件事又被媒体给爆了出来，是否抄袭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接着，就有些乐坛大神纷纷开始研究关琳娜写的六首歌，从歌词到作曲，编曲，个人风格等多方面分析，越分析疑点就越多，所以说剽窃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事情在步萌有意又有钱的推动下，愈演愈烈，且关琳娜一味躲避的行为实在是可疑，就连大陆的媒体都报道了此事。 关琳娜在大陆的名声比在香港更响亮，因为这个时候的群众对香港有莫名的向往和崇拜，对这个能惊艳香港，才华横溢的作曲家，更是崇拜有加，甚至青年志报曾用了一整个版面来赞扬她，夸她是新时代学生的标杆。 这件事还引起香港市民和大陆群众的骂战，香港想坐实了她抄袭的罪名，大陆则坚定维护。有些激进的大陆民众希望关琳娜站出来维权以证青白，然而心虚的关琳娜可不敢，这种言论简直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关琳娜心里恐慌不已，甚至半夜都被都惊醒，惊醒之后是一身冷汗，她甚至不想回大陆，她现在想恶补乐理知识，可她的水平就只能看懂乐谱，她得学到猴年马月？而且这么多人都在盯着她，她连请老师都不可能。 半个月后，步萌带着张展宏去天宇传媒，洽谈她的版权事宜，步萌提了条件，影片要给她的【雪梨】牌副食品打广告，张展宏对步萌这种见缝插针的本事，是看得嘴角直抽！ 关琳娜已经准备收拾东西躲回大陆，然而她走不了了，已经隐退的作曲大师——顾丰城，以剽窃抄袭他人作品，侵占他人知识产权的罪名将关琳娜给告了，关琳娜被强制留在了香港。 关琳娜得知自己被告抄袭的原因，是因为‘她’给一位小歌星写了一首叫【烽火岁月】的歌时，她就什么都明白了。 是关雪莉，那个阴魂不散的，她命定的狗皮膏药一样的克星。 【烽火岁月】是顾丰城前辈早年在抗战时期写下的歌，他写完了这首歌之后就移民了国外，这首歌就这样被尘封掩埋，直到他十年后，这首悲壮却充满热血情怀的歌才现世，感动了无数人，还获得了不少奖项，成了顾先生的巅峰之作。 关琳娜再傻都不会去剽窃这首早就问世的作品，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关雪莉，那个贱人在陷害她！ 是的，步萌一早就在研究她的字迹，用她的名义和字迹写了一首歌给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明星，小明星刚出道，没什么见识，见这样的大神给自己写歌，字里行间还这么肯定自己，轻易就配合了步萌，于是就有了现如今的这一幕。 关琳娜被调查人员带走的时候，终于崩溃大叫：“不是我，我没有剽窃，是关雪莉，是她害我，是她，我没有写过这首歌，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做笔迹鉴定！” 她越说越疯狂，眼睛瞪得更铜铃一样大，瞳孔却紧缩，有些狰狞，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猛的抓住了前方的调查人员，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尖利又急切。 “对，做指纹鉴定，那稿子肯定没有我的指纹，我是被陷害的。” 调查人员皱了皱眉，她扯出了自己被掐住的手臂，看了眼红肿的地方，眼里有几分不耐，“关小姐，请你配合接受调查。” 至于她说的什么指纹鉴定，虽然早就有指纹鉴定的概念，但真正能用于破案调查的，那是几年后才会出现的技术，步萌算准了这点，这个闷亏她不吃也得吃。 关琳娜就这样被带去盘查，大陆也来了律师来解决这次的纠纷。 关琳娜的好日子到头了，因为记者的问题她可以避而不答，但执法人员的询问她是不能规避的，她咬死不承认自己剽窃，却连最基本的乐理知识都难以解答，众人都纳闷她那惊艳众人的曲目旋律是怎么写出来的。 所以，在残忍的事实面前，她的徒劳否认，在众人眼中不过垂死挣扎…… 关琳娜抄袭的罪名是坐实了，至少这首【烽火岁月】是肯定的，因为顾丰城先生将手稿保存得很完整，证据确凿。 这件事引起了轩然大波，大陆民众只觉得感情都受了欺骗，以前有多维护多赞扬她，此刻那是恨不得将她沉海泄愤，以洗刷耻辱，甚至有激进分子扬言要驱逐这样的败类！ 也因为关琳娜发疯一样的死命攀咬关雪莉，有记者采访她，她也只会说一句话，“是关雪莉，是她害我！” 还真有闲得蛋疼的记者调查了关雪莉，大陆民众也对关雪莉很好奇，又想着事情会不会有什么转机，也纷纷‘人肉’起了关雪莉。 步萌：“……”人在街上逛，祸从天上来！ 因为步萌最美高考女状元的热度还没有过去，这一下深扒之后，却声名更盛。 首先她的笔名是【雪梨】的事也被扒了出来，她出版了书，书的销量就是在香港也是很可观的，甚至有人找她签约版权，又正在连载第二本小说，粉丝无数，而且她曾就华国经济发展写过几篇论文，发表在【当今时下】上，还被经济学教授点名表扬过，加上她还是个年轻的万元户，民众得知这个还是因为她广告狂魔的行为，她的书迷都知道她开了厂，甚至给她写过信的小粉丝，还收到过她家的产品，和又一波的广告…… 最后就连她和关琳娜堂姐妹的身份也被扒出来了，以及三花村那点事儿也有些人透露，只是口耳相传下，早没有了事情的本源…… 但有了关琳娜的臭名对比，她无疑是一身光环，简直闪瞎人眼！ 关琳娜心里是恨到无法形容，若是能和关雪莉同归于尽，她连灵魂都能舍弃，只要能拖她下地狱。 然而，她再多的不甘也依旧要赔偿，顾丰城先生很厚道地没有追究关琳娜的刑事责任，却索要了天价赔偿，关琳娜就算是再否认，也依旧避免不了，除非她这辈子别出香港别过关口了！ 关琳娜重生以来赚的钱赔了个干净，狼狈地逃回大陆，她的脸早被大陆媒体曝光，很多人都认识她，她一过关口就被人认了出来，面对众人异样的眼光和冷嘲热讽，她竟然恍惚得分不清前世与现今，觉得眼前的景象像梦中的泡影，她的精神紧绷压抑，长期的怨恨与过重的思虑，让她不堪负荷…… “怎么会这样？这不该是我的人生！”关琳娜呢喃着，她有种诡异的直觉，觉得她的人生脱离了轨道。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重生以来一直小心翼翼，除了为积累盛名嫁入周家而铤而走险之外，她一直很努力，她设想过她的未来，这是个机遇遍地的时代，八零年代发展贸易，九零年代炒股，香港经济崩溃她还能趁机捞一笔，之后就是炒房地产，她步步都规划好了，有了先知，有了周家的权势，她觉得她应该富足荣华一生才对！ 其实原剧情中她设想是对的，也实现了，她犹如股神般横空出世，被称为华国巴菲特，后来更是赚足了资本炒房地产，她还雪中送碳了不少顶尖人才，笼络住了他们给她卖命，接着搞跨国电商，最后还成了首富，妥妥的重生女玛丽苏！人生精彩得一批！ 而这一切，因为关雪莉的介入都成了空中楼阁！ 对，就是关雪莉！关琳娜忽然觉得虚脱无力，上辈子老天不公，难道这辈子让她重生回来再虐她一次？关雪莉是老天爷的私生女吗？ 如果步萌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很无语，有种人，永远觉得错的是别人。 步萌陪着不肯走的张展宏又在香港呆了几天，步萌对私自利用了顾丰城先生的作品还是有些歉疚的，她走之前在他的慈善基金里捐了一笔钱，虽然无济于事，但也聊表歉意。 关琳娜不敢回家，去了京都找周兴盛。 周兴盛接到她的电话都吓了一跳，他以前有多自豪拥有一个这样的女朋友，现在就有多想摆脱他，此刻的关琳娜在她眼中比病毒传染源还可怕！ 但想到周家平反需要的钱，他眼中闪过挣扎，最后还是同意了和她见一面。 满心无助迷茫的关琳娜，其实心里对周兴盛也是不信任的，若是他此刻撇弃她，和她一刀两断，也不是不可能，但他这么干脆的同意和自己见面，态度还不算差，她心里难免又燃起了丝丝希望，毕竟她对他是付出了感情的。 她不知道的是，前方等待她的，是另一个深渊。 第66章 八零岁月（完结） 周兴盛之所以愿意见关琳娜，是抱着能不能榨干她最后一滴血的恶毒心思。 “琳娜，你出事了我很难过，全世界都不信你，但我信，你不是那种欺世盗名之人，你是我见过最聪慧的姑娘，定是关雪莉那毒妇陷害的你……” 周兴盛双眸如寒星，澄澈真挚，哪怕他面部刻板，嘴角的笑意是那么僵硬，可千疮百孔的关琳娜，就像在无尽黑夜里见到了曙光般，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兴盛，我……”她想解释，却无从言起。 “没事，我都知道的，我会帮你，只要我帮周家平反了，你还能东山再起，以你的才华，又何惧关雪莉？” 周兴盛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深处是悔不当初，其实他说的话自己都不信，关琳娜的罪名是铁板钉钉，而当初他瞧不起的轻浮不知廉耻的村姑，却摇身一变，好似弹指之间就变得遥不可及，将他永远地甩在身后，他连望其项背都是奢侈。 想着关雪莉曾经对他的莫大侮辱，他心里的不甘如即将喷薄的火山，愈发坚定自己要为周家平反的心。 关琳娜不蠢，经历了两世的悲痛，是猪都长记性了，她听闻这话，见他眼里毫不掩饰的野心和贪婪，她的心渐渐冷了起来，仿若西伯利亚的风对着她呼呼地吹。 “琳娜，我最近结交了孙首长家的孙子，他和我一个学校，你先前提的一些玩法很和他心意，但是你知道的，和那种贵公子相处，花费不小，我又还在上学……琳娜，能帮我的就只有你了……” 周兴盛虽然依旧觉得有些难堪，但更多的是有恃无恐，他觉得关琳娜已经没有和他平等交流的地位，现在他是她的救命稻草！ 如果说关琳娜真的是个不谙世事的19岁姑娘的话，她说不定真的会相信，会博一把。但她不是，她的心苍老得连自己都厌弃，她还亲眼见证前世的关雪莉是怎么为了他倾尽一切，在北京一人打两份工，日夜兼程，供养他读书挥霍，却最后依旧潦倒收场。 她又凭什么以为自己会不一样？ 她忽然笑了，是张狂大笑，继而笑得凄楚，连眼泪都流了下来。 餐厅内所有人都朝他们这一桌上看来，周兴盛浑身不自在，他害怕别人认出关琳娜，继而连累他，见关琳娜笑得放肆，有些难堪地将头埋下，忍声说道：“你别笑了，有事我们一起解……” 他话还没说完，关琳娜操起桌上的水杯就朝周兴盛泼了过去。 “哼！周兴盛你个孬种，周家就算是京城一把手，你也是烂泥扶不上墙，你想我跟关雪莉那样的蠢货给你当牛做马，还是洗洗做梦去吧！” 关琳娜说完，转身之余，好似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京都的街道行人匆匆，却独自无言。 她忽然想起关雪莉讽刺她的一句话：重来几百次还是一样的，毕竟脑子还是那个脑子！ …… 那边的步萌，也已经带着一家人去了京都，和他们同行的，还有张家村的村长，和他考上了公安大学的孙子，他和步萌是村里今年唯二的大学生。 村长叫张建安，是个抗日老兵。 他得知了孙子考上了京都大学，说什么也要跟着来，去□□拜一拜领导。 大家坐了两天多的火车，累得够呛，本想先安顿下来填饱肚子先，可村长一下火车站就固执地非要先去□□，他连军装都换好了，即使他的军装已经陈旧得褪色，袖口处还有补丁，可右胸前的勋章是那样闪亮，亦如新的那般。 赫赫京都千百年，钟灵毓秀萃龙渊。这是一个厚重的城市，它承载的情怀你用一生都读不尽。 所谓□□，不过是老一辈用鲜血和血肉为我们建筑的一道平安门。 步萌和张展宏生在相对和平的年代，对张海山这一辈人的情怀只能理解，却不能真切感受，更何况是村长这种直面过敌人，看着战友一个个离世，祖国山河破碎的人。 不知为何，步萌想起一句话，一个士兵他最好的归宿其实是战死沙场。 村长站到□□前，看着五星红旗，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瞬时红了眼眶，他推开了搀扶着他的孙子，拖着微跛的腿走上前。 好似尘封的军魂回归，年过六旬，微微有些佝偻的村长，顿时站得笔直，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哪怕此刻他的右手只剩下三根手指。 礼毕后，他的手垂了下来，眼眶红得渗人，脸部却绷得死紧，苍老的脸刚毅依旧，但他说的话却好似小孩的呢喃，像个委屈的孩子在向长辈诉苦。 “领导啊，好久没来看你们了，我们一路四师十六营，只有三个人活了下来，老赵两年前忍不住一身病痛，也去了，就只剩我和老肖了……” “你们在那边过得好不好，还要不要继续和那帮畜生打？打得赢吗？” “救过我一命的老莫啊，他埋伏的时候冻死了，都冻成了冰雕，一敲都能碎了……”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找你们……” 听闻这话，站在旁边的村长孙子，也忍不住红了眼眶，扯了扯他的袖子，“爷爷，您别这么说，您会长命百岁的。” 村长摆了摆手，喃喃道：“我要长命百岁干嘛？” 因为他们是站在国旗下，离职岗的士兵很近，村长又絮絮叨叨了一番，那士兵有两行清泪落下，眼里是凄楚与怀念，但他依旧站得笔挺如山，双眼目视前方，岿然不动，像个不可战胜的强者。 “妈妈，兵哥哥为什么哭啊？”旁边一个穿着小军装的虎头虎脑的小孩，有些茫然地回头问自己妈妈，天真的笑容仿佛能融化这世界一切污浊。 “可能是哥哥站岗累了吧，童童给哥哥敬个礼！”这位妈妈的声音很温柔，一听就是有涵养的人。 叫童童的小孩像得到了指令般，小身板顿时挺得像标枪一样，敬礼有模有样的，但因为他稚嫩的脸上绷着这么严肃的神情，憨态可掬，稚趣得引人发笑。 士兵也回了一个军礼，童童咯咯咯地笑了，他的童言稚语好比天籁，“哥哥不累，等童童长大了参军帮你！” 说着他还拿过妈妈手中的，他喝了一半的橘子汽水，朝士兵递了过去，“哥哥，请你喝！” “童童啊，不能拿你喝过的东西请人，而且哥哥在工作，你不能打扰他……” 妈妈抱着孩子走远了，而□□前的五星红旗依旧迎风招展，它太刺目，总让人眼酸。 步萌也上前敬了个军礼，她的动作更标准，一抬手一停足都好似刻量过的般，像做了千万遍，刻入骨髓般。 为何要长命百岁？ 当然是看山河犹在，国泰民安！ …… 关琳娜和周兴盛撕破脸之后，就回了三水镇，但她没敢回三花村，她承认她在逃避，也害怕老关家那群吸血的蚂蝗。 这次她回来是想看看有没有她的录取通知书，不出意外的，没有！没有学校会愿意收她这么一个德行有亏，还犯案丢脸丢到香港的学生。 她想，她这一生依旧凄凉，她甚至提不起斗志。 她恨总是得天眷顾的关雪莉，恨薄情寡义的周兴盛，也憎恨愚弄她的老天！ 老关家一团乱麻，关忠国经历了被家具厂开除，名声扫地之后，又经历了关记饭店的创业失败，心里抑郁不得志，他这种心比天高，野心比心眼大的人，干脆用酒精麻痹自己，但他心里还有一丝希望，因为他还有出色的女儿和未来女婿。但是关琳娜被扒出一身龌龊后，他面子里子连希望都丢尽了，加上自我放纵，很快就染上了酒瘾。 染了酒瘾，又没钱，被人不耻，一系列的挫折下来，他变得暴躁易怒，醉酒后就家暴曾氏，曾让村里无数妇女羡慕着的曾氏，能让她飞黄腾达的金凤凰女儿成了脱毛鸡，对她不错的丈夫开始对她拳脚相向…… 雪上加霜的是，关忠国为了生计，跟着关忠华去了工地，却因为醉酒从三层楼上摔了下来，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但左脚落下了轻微残疾，走路微跛，阴雨天疼痛，更是连工地的工作都没得做，从此后他的性情更暴躁，曾氏忍无可忍带着儿子回了娘家，但她早就与娘家闹翻了，日子也是艰难！ 夏氏觉得天塌了，塌的不止是老关家，还有她老太君的美梦，因为她渐渐发现，她已经掌控不了家里的任何一个人了，狂躁的大儿子虽然没有狼心狗肺地打她，但喝醉酒也不会对她客气，三儿子是个混不吝的，插科打诨，其实一点也不心疼她，家里的事都还要她操持，她一大把年纪了甚至还要下田务农来维持生计。 关玉华却是个孝顺的女儿，即使夫家不满，也要接夏氏去城里，但夏氏却拒绝了，她害怕她这两个不成器的儿子会自身自灭，也害怕给女儿带去麻烦，让她受委屈。 说起夏氏这人，也是矛盾，一心相当土皇帝享福，主宰别人的人生，可当她的儿子扶不起的时候，她又放下了执念，当起了老妈子来伺候他们。 这可以说是扭曲的母爱，有时候可怜和可恨总是相通的！ 关琳娜知道了老关家的现状，更是不愿意回这个虎狼窝，她也没脸回去。她此刻人生的寄托就是找步萌和周兴盛报仇。 然而之后的步萌，她连衣摆都接触不到，她开始疯狂地缠着周兴盛，很光棍地找到他的学校，甚至他社交的场所，搞得他声名狼藉，甚至得罪了他苦心巴结的高官子弟。 周兴盛是恨她入骨，两人开始相爱相杀的撕逼日常，这在周兴盛的学校都成了一桩奇谈，他忍无可忍去派出所告她骚扰，关琳娜也光棍，被拘留了之后继续‘初心不改’，不搞臭周兴盛誓不罢休。 这一世周家没有了关琳娜这个富婆的资助，周兴盛巴结高官的路被步萌一个举报就截断了，就连巴结高官子弟的路也被关琳娜搅黄了，周家整整迟了两年才被平反。 然而，周父原本的职位早就轮了几人，他的部下也各自站稳了脚跟，没有了财富的打点，周家的回归之路也不平顺，荣华难复。 周家花大力气整治了关琳娜，她不怕周兴盛，却对手握权柄的周父毫无办法，毕竟这个年代，官僚体制还很重，关琳娜饱受锉磨，甚至连生计都维持不下去，最后狼狈地躲去香港。 她想东山再起，她懂未来的贸易发展，经济走势，但她再也没有施展的可能，步萌一直关注着她，早就部署好了一切等她，深陷泥沼，永不翻身就是她最后的归宿。 步萌没有出手对付周家，她没有关琳娜前世的记忆，周兴盛在她眼中就是个不要脸的渣男而已，他与原主的恩怨她也狠狠羞辱了回去，她没有男人甩了她，她就弄垮别人全家的主角病，毕竟周家最终还是能得到国家平反，那至少就证明周家是无罪的。 而周兴盛，他的野心很强，自以为能踩在周家的肩膀上往高处走，但他的名声早臭了，大学因为一堆破事，加上生活所迫要出去打工，学习的时间少之又少，延迟了一年才毕业，成绩还差。加之关琳娜还得罪不少高官子弟给他添堵，他的仕途之路还没开始就死在了起点，只能一生碌碌无为，心有不甘地活着。 当然，这些全都是后话！ 此时的步萌带着全家和村长他们游览了祖国首都的大好风光，名胜古迹，去了据说几千万美元投资的长城大饭店，到了什刹海的时候，步萌很淡定地对他们讲：“你们先回去吧，我去买两套房。” 众人：“……”这‘我要下车买瓶水’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张展宏眼角直抽搐，他说她这无利不起早的表妹来之前，为何将工厂抵押了借了一大笔钱，原来就是为了买房，在江城买还不够，居然买到京都来了！这背着二十万债的感觉好特么坑爹…… 步萌看上了两套四合院，接下来的几天都在交涉谈判，其中有个户主，他们一家决定移民去美国，希望步萌支付美金，这时候国家都缺外汇，银行根本兑换不了多少美元，要换只能去黑市，还坑爹得要死。 步萌忽然想起了一个段子，一个在北京拥有一座四合院的人，向往国外繁花似锦的生活，于是卖掉了四合院，用着这笔钱去了美国，起早贪黑，受人白眼，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终于在三十年后荣归故里，身价达到五百万美金……然而，他当年卖掉的四合院……已经市价一个亿了，还有价无市。 步萌：“……”她忽然感觉，这不是一个段子啊！ 张展宏看着步萌眼也不眨地花出去二十万，心疼得在滴血，虽然他觉得总会赚回来，但这酸爽，这刺激，难以言喻！ …… 走出巷子，宽阔的街道上，步萌见到许仲景跑着向她走来，他穿着衬衫，合身的中裤和运动鞋，很休闲的英伦风，在这土味浓厚的时代是别样的风景。 “是你。真巧！”他脸上有淡淡的笑容，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欣喜，炽热如火，又闪亮如星。 步萌还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微微一笑，“是你啊。” 街道两旁店铺星罗棋布，微醺的夕阳余晖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朴素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又寂寥的京都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刚刚下过雨，空气都好似被洗涤，地上是湿漉坑洼的，热闹的人群，喧嚣的岁月似乎永远不会沉寂，可两人凝望的瞬间，这条并不繁华的街，好似有了戴望舒笔下那“撑着油纸伞独自前行”的寂寥雨巷的感觉。 宁静而美好。 然而，一辆红旗轿车驶过，轮胎划过水坑，天幕一样的水飞溅而来……站在步萌面前的许仲璟，条件反射地躲到了步萌身后，还弯下腰，缩成一团…… 有了‘高大’的步萌为他遮风挡雨，他是污水点滴不沾。然而……步萌…… 步萌：“……” 她抹了抹一脸的泥水，又低头看了下湿透的自己，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回头看了一眼一下子站得笔直，继而低头认错的许仲璟。 许仲璟心里打鼓，突突地跳，一种怕怕的感觉油然而生，他纯粹是因为重度洁癖而下意识的条件反射，可他看着被淋了一身的步萌，再看她冷冰冰的脸色，心疼之余，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完了…… 好阔怕～ 他赶紧掏出手帕，仔细地给步萌擦脸。 然而步萌想的是，这辈子要是轻易让他追到她就不信步！ ※※※※※※※※※※※※※※※※※※※※ 啦啦啦啦！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还想写个番外，我喜欢这个年代，喜欢这个故事，但番外纯属我的意淫，喜欢快节奏或者觉得我啰嗦的可以不看番外的，给你们省点钱！ 第67章 还我狗命1 步萌回到系统空间时，她第一时间查阅了这个任务的前情资料，因为每次任务过后，任务过程都会被地府系统自动存档，会有很多她不知道的细枝末节。 步萌实在是对关琳娜前世的记忆有些好奇，因为关琳娜即使在香港过着最底层的低贱生活，为了生计乞讨甚至出卖肉体，病痛折磨却依旧心不死，有了网络之后，不遗余力地抹黑着她。 虽然那时候的步萌已经是闻名世界的建筑师，也因为有着先知，在国家科技领域中也取得巨大成就，就连张展宏的鹏程装潢都发展成了房地产的龙头老大，她的地位和权威不容挑衅，关琳娜和老关家的挣扎就像垂死的蚂蚱般不值一提，但步萌还是想知道前世的原主是不是灭了关琳娜全家，这才导致她怨气这么重！ 可知道真相的她无语了…… 前世，关雪莉成功勾引了周兴盛，然后带着母亲成功逃离了三花村，去到了京城，开始了北漂供周兴盛读书的苦逼日子，只是有些事情并不是付出了真心和努力就有回报的，特别是付出的对象还是周兴盛这样的中山狼，最后她狼狈地被周家扫地出门。 只是原主也不是个傻子，她有自己小聪明，她早就做好了被抛弃的准备，收集了些周兴盛的黑料威胁了周父，让他给了她一个大学的名额。原主也是牛逼，在大学期间，又靠心机和美貌，勾搭了市政府的一个小科长，靠着他的资助，磕磕绊绊地读完了大学，后来那科长运气也好，一路高升，运用职务的便利将她塞进了京城建工工作。 虽然原主的生平算不上励志，也有靠男人上位的迹象，但她自己的努力也是不可忽视的，她也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就连她憎恨的老关家，她也没有想过报复，可就因为她过得好，就得罪了妒恨她的关琳娜，并且将仇恨蔓延到了下辈子。 关琳娜成绩不好，读不了高中，也没钱上中专，看着从小和她一直关系不好的关雪莉跟着大学生去京城了，好似一夜之间就和她有了天壤之别，心里的不平的她也生出了去京城打拼的心思，后来她在京城谈了对象，被騙得一无所有时，关雪莉又成了高贵的大学生，心里的不甘和怨恨便在她心里疯长…… 后来关琳娜被人骗到香港做了皮肉生意，因为长得清秀可人，被黑帮看上，做了人的情妇，后来又被包装进了娱乐圈，拍了三级片，开始她惨痛的一生。 有一次她逃了出去，碰上了正去香港开会的原主，她顾不得仇恨，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向原主求救。可原主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圣母，不会为了一个讨厌的人将自己置于险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关琳娜，穿着笔挺的套装，踩着高跟鞋高贵冷艳地离开了。 就这样一道决绝的背影，到死前都还在关琳娜脑海里徘徊…… 步萌：“……” 活得这么惨，好不容易重生一次也不想着报复伤害她的人，而是将一腔怨恨都记在了原主身上！还口口声声说，原主靠男人上位不要脸，结果重生第一件事就是勾搭周兴盛……她也是服气了！ 步萌看完之后就将这让人蛋疼的剧情抛到脑后，查看起这次任务的积分和奖励。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暴走经纪人（五星） 待评估任务：八零岁月 背包：千方药典（新手礼包抽奖获得）金枪不到丸 积分：9000 步萌点击了任务评估，不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意料之中的是五星，但积分却翻了一倍，整整有10000分。 “这么这次任务积分这么多？”步萌抬头问牛头。 果然，下一秒她就收到了一个鄙视的眼神，“任务是5000分，但你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斐然的贡献，所以多了5000分是你的任务奖励。” 任务中，她和许仲璟最后都成了中科院的院士。许父是动荡年代被批斗，最后逃到国外避难的科学家，在美国被邀请加入了科研院，研究无限通讯。即便受了祖国的迫害，但在改革开放后，他依然力排众议，带着资产技术和人脉回国，并为国家奉献了一生。 后来许家的中景通讯，在步萌这个bug借助系统的帮助下，抢占了先机，遥遥领先于世界巅峰。后来步萌和许仲璟在pc和卫星领域上也取得巨大成功，专利无数。科技这种东西，你掌握了先机，把控了技术，那就是步步领先，连华国综合国力都明显提升，她和许仲璟在华国的地位举重若轻，说是功在千秋也不为过，光是他们贡献给国家的专利都养活了不知道多少人。 步萌翻看了【任务法规】和【位面守则】，对任务积分制度有了些了解之后，她又查看了这次任务的抽奖礼盒。 看着屏幕的轮转，她的心也跟着转了起来，自从上次抽中了一颗极品春药，她觉得她的手很黑，也不知道这次又会出现什么奇葩…… 果然。 “恭喜438748宿主抽中了‘永久性脱毛膏’一瓶。” 步萌：“……”手动再见。 …… 步萌进入了任务，她是在秋千上醒来的。 温暖的阳光穿过单薄的云层，穿梭于榕树的缝隙间，洒下斑驳的光影，舒倘，漫长。蝉鸣疯狂的鸣叫好似在燃烧生命，让炎炎的夏日又多了一缕烦忧，把天地间一切空虚盈满。步萌就坐在榕树的秋千上，像一道纤绝的尘陌，静默寂寥。 这是一个悠闲的午后，可步萌的心绪却并不平静，她一进入这具身体，就被一种冲天的戾气淹没，她浑身的血液都好似淬满了仇恨的毒，这种恨不能灭世的怨恨，让她的头坠坠地疼，面部几乎控制不住扭曲。 步萌背靠在椅上，做了几个深呼吸，适应了一会儿才忍着难受开始接受剧情。 原主叫沈静知，父亲原是一名光荣的军人，退伍之后加入了缉毒大队。 因为沈父早年当兵，常年不在家，沈母独自带着女儿，生活虽然平静，却清贫又孤单。后来沈父的工作更是性质危险，经常出任务，有一次去毒枭的大本营做卧底，整整一年半没有音讯。沈母日夜提心吊胆，虽然后来立了大功，但也引来了仇家报复，毒枭的余孽劫持了原主与沈母，好在被公安及时解救了，沈母不堪重负，选择了结束这样的婚姻，然而原主却选择了留在父亲身边，彼时她才十岁。 在原主的心目中，她的父亲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他承担着大义与责任，她做为英雄的女儿应该自豪，她甚至天真地觉得，被劫持是英雄家属应该承担的风险，她不怕，这是她和坏蛋做斗争的功勋。 沈父在一次行动中右腿粉碎性骨折，休了假准备回家修养，他带回了一条狗。 这条狗是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叫船长，是一条有着功勋的缉毒犬。它也是沈父一手饲养大的，很粘着沈父，得知沈父要离开，它连着追到了火车站，在那等着不肯离开…… 船长也到了退役的年纪，它已经八岁了，缉毒犬因为常年的训练和执行任务，寿命远比寻常的狗要短，它的右后腿骨折过，后来有些萎缩，几乎是废了，左眼在一次枪击行动中，被子弹擦伤，永久失明。 后来，船长天天拖着伤病的腿跑到火车站，就在同一个位置，蹲坐一整天等候沈父的归来。最后部队一致决定将它送到沈家。 就这样，沈家又多了一位成员。 原主很喜欢船长，因为沈母的多愁善感，她度过了孤单且压抑的童年，她对这个小伙伴倾心以待，几乎付诸了自己的全部热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船长对沈父忠诚的原因，还是原主对它实在太好，它像个守护者般保护着原主。 原主要上学所以起的很早，但每天醒来就第一眼就能看见船长朝她扑来，往她怀里拱，尾巴摇得欢实，让她觉得每一天都很美好。寻常有同龄的孩子想欺负原主，它都会挡在原主身前，它的身型矫健，身为缉毒犬的气势，让那些毛孩子发怵。下雨天了它会叼着伞跑到校门口等她放学，它在外面放风溜达时，看见一个破布娃娃都会想着叼回给原主…… 原主有了爸爸和船长的陪伴，度过了人生中最愉快的一年。 可好景不长，沈父伤好后又奋斗在了最前线，不出两个月的时间，沈父在追击毒贩的时候，毒贩自知自己的罪行估计要把老底坐穿，干脆将沈父等人引到了废旧的工地，引爆了炸弹…… 废旧工地上的危楼接连不断地倒塌，碎裂的钢精水泥如流星般纷纷坠落，生命脆弱得不堪一击。 沈父虽然是光荣牺牲了，然而原主却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将一腔英雄情怀都散去，如果可以，她不想崇拜英雄了，她愿意用爸爸所有的功勋来换回他的命…… 船长第一时间被接去事发现场搜寻牺牲警察的遗骸，它的后腿已经让它难以做出跳跃的举动，但它依旧艰难蹒跚地走在一片废墟中，在好几个搜救犬中，它第一个寻到了沈父埋着的地方，它一边发出低低呜呜的悲鸣，流着泪，用它完好的前爪使劲地刨了起来，被警察抱起的时候还拼命挣扎，嘴里是撕心裂肺，近乎悲怆的吼叫。 原主很长时间都走不出父亲死去的阴影，小小年纪的她不懂，英雄为何不能善终，她的爷爷是抗战老兵，最后不堪病痛安乐死的，父亲也牺牲了，被钢筋贯穿了脑袋，右手几乎被砸成了烂泥…… 船长也是怏怏的，但它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即使原主每天都坐着发呆流泪，甚至连狗粮都忘记给它喂，它却更粘着她。 缉毒队担心原主一个小姑娘照顾不好船长，想接它回去养老，但船长却不愿意回去，他满眼哀求，轻咬地扯着原主的裤腿。原主忍不住嚎啕大哭，它已经跳不上椅子了，它的前爪扒拉着她的腿，蹭了上去，用脏兮兮的抓子给她擦眼泪。 一人一狗抱着痛哭，原主抱得很紧，她很害怕，她害怕连最后的家人都失去，此时的船长在她心里已经不是一条狗了，这是她绝望下的寄托，甚至是生的希望。 如果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她不能失去和分离，也就唯有彼此了！ 最终缉毒队没忍心将船长带走，沈父的战友时常过来照顾她和船长。原主的母亲再婚了，也提出过接原主过去和她一起生活，但原主拒绝了，就这么和船长相依为命着。 原主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她本就聪明，后来更是早慧，她意识到船长不可能一辈子陪伴她，它衰老得厉害，它受过伤的后腿跟开始腐烂，它的消化系统也开始退化，原主每次都是亲自制作适合的狗粮喂它吃，推着婴儿车带它散步，细心得无微不至，好像这样，它就能多活一天。 她知道她自私，有时候半梦半醒间她会想，是不是让它安乐死结束病痛才是对的？ 但，就好像一个迟暮的老者般，哪怕再老，但亲人都会觉得，哪怕再活一天也好，至于安慰的是谁，连自己都不知道。 就在她的不安和忐忑中，船长还是离开了她，而且是死于非命。 原主家住在有名的飞鸿瀑布景区，房子是祖宅，带大院的旧房子，周围都是这样的房子，景区开发后，很多人都将自家改成了别具风格的民宿，很多来旅游的游客都会住在这里。 夏天的时候，船长很喜欢到瀑布后的河流里凫水，知道原主爱吃鱼，它有时候还能叼条鱼回来，邀功地冲着她摇尾巴，一身湿漉漉的，嘴里满是鱼腥味，还喜欢往她身上扑，惹得原主笑闹着要揍它。 那是原主放学回家最期待的事，可就是这么简单的幸福老天都不能留给她。 景区里来了四个恶魔。即使原主要下地狱也想拖着他们一起去死的人渣。 四个少年是来景区度假游玩的，住在瀑布山下一处很有名的民宿，他们也来河里凫水，遇见了船长。 恶魔之所以为恶魔，是因为他们没有良知，无视生命且理所当然。 他们不愿意和船长在同一地方凫水，嫌弃它弄脏了水，便用石头砸它，若是驱赶也就罢了，但看着船长湿漉漉地耷拉在身上的毛发，看着它左眼戴着的滑稽的海盗标志的眼罩，右后腿耸拉着，吭哧狼狈地爬着，缉毒犬的尊严不容它被这么侮辱，他因为受伤而不灵活的身躯蹒跚着朝他们扑去，却扑了个空，嘴里发出不甘的低鸣，眼中凶光历历却无能为力…… 这可笑的模样逗笑了他们，他们好似找到了其中的乐趣，也或许是激发了骨子里的暴虐，船长就这么被他们活活虐杀致死。 步萌找到它的时候，它已经死了，蜷缩着一团趴在河边，它身上在着火，许是几个少年知道这狗明显是有主的，想一把火烧了毁尸灭迹。 原主疯了一般上前扑火，甚至忘了河边有水，手都烧伤了却感觉不到疼痛，她才十五岁，这种失去所有的悲痛和恐惧，她正在经历第二次！ 船长已经死了，它的前身已经烧得面目全非，后半身则是伤痕累累，它长着腐肉的地方被人用锋利的利器挖了一大块，都能看见森森的白骨，左腿不知折断了几节，扭曲得不成形…… 原主很想抱着她的船长离开这个令她绝望的世界，可是心里滔天的不甘和怨恨让她坚强地抱回了它的尸体，第一时间联系了沈父的战友并且报警。 船长是有功勋的缉毒犬，这完全可以立案。几个少年虽然变态狠戾，但终究年轻，只懂得毁尸灭迹却不懂反侦察，查案人员很快就将锁定了四个少年。 原主看着那四个恶魔，看着他们满不在乎的神情，听着他们不屑地说着晦气，天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忍耐力才忍住活刮了他们的冲动。 然而，事实还是让她失望了，坏人并没有得到惩罚。 原主永远也忘记不了，他们的律师一口一个未成年保护法的言论，说她的狗本就活不长，说是她的狗做为缉毒犬凶悍异常，是它主动攻击的他们……最后，他们留钱赔偿的嘴脸是那样的可憎…… 原主很聪明，她从沈父战友那不甘的眼神中知道了，这几个少年身后的背景即使缉毒大队也无可奈何，就连这么残忍地虐杀一只一身功勋的缉毒犬都能不了了之。 即使原主一直被沈父教导着要善良，她本人也崇拜英雄信仰正义，可有些人，有些不平和罪恶总能让人堕魔！ 就因为船长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所以它就活该被虐杀致死？为何这么可笑的言论还能说得这样坦然？她的船长一生为保护人类而战，从未伤人，它会无缘无故攻击人？ 原主平静接受了这个结果，因为她挣扎不甘都没有用。 从此以后，她很努力地读书，锻炼身体，研究化学和机械，最后考入军校，这是她儿时的梦想，但她来却不是为了梦想，而是为了复仇。 她查到四个少年的背景，有两个家里是从军的，住在军区大院，还有一个是从政和从商的，皆是背景不凡，她连碰都很难碰到，更别说报仇，只好四处花钱打听，得知其中的两人要考京都军校，她毅然地走进了这座梦想的学府。 她花了两年的时间部署，成功杀掉了在校的两人，运用她强大的侦查和反侦察能力成功逃脱。 但就在她准备杀第三个，也就是顾霖时，他的姐姐顾曦出手了。 顾曦是位女检察官，在京都是个传说，被封为正义女神，她也是真有本事，到她手中的案子真相都会水落石出，是她破了军校的案子，查到了原主身上。 原主的下场自然是被捉拿归案，最后被判枪毙。 她死得太不甘，她还没有复仇。步萌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原主留下的意志，她甚至不想拥有自己的人生，她只想杀了那四个人，让他们去死，无比凄惨的死去，哪怕她自己万劫不复也在所不惜！ 第68章 还我狗命2 步萌醒来，看着眼前的庭院，这秋千是沈父搭建的，小时候他还在部队，难得回家，却每次回来都会推着她荡秋千，闭上眼睛，都仿佛还能感受到沈父站在身后那种安心厚重的感觉。 庭院左右两侧分别种着榆钱树和石榴树，此时正是石榴花开到荼靡的时候，红艳得就似夏日的骄阳，风吹来有淡淡的幽香和湿意，墙角的泥土上仿佛还残留着船长走过的，三深一浅的脚印。 庭前有片空地，还留着儿时爷爷给她搭建的木质滑梯，年久失修，木头都已经腐朽了，摇摇欲坠的，将这绿意盎然的院子衬得有几分荒凉。 前面是沈父和原主搭建的军犬的训练器材和障碍设施，用呼啦圈制作的低矮吊环，因为高的船长已经跳不上去了，还有木梯和独木桥，攀岩网之类的。 她还记得当初搭建好的时候，船长是多么的兴奋，绕着跑了好几圈，即使它训练得已经很艰难，但这些简陋的器材还在，就能让它满足。 这些器材都是木头做的，风吹日晒的哪怕原主再精心呵护，也已经腐朽，步萌走上了那危立着的独木桥，步伐很稳，脑子里船长的身影印刻般地回放，连它走的步伐，尾巴摇晃的弧度都是那样清晰，步萌不得不佩服原主的执念。 回到屋里，厅内的墙上挂着她和沈父还有船长的合照。 照片里的船长笑得像个两百斤的傻子，就是这样治愈的笑容陪她度过了无数个日夜的绝望，它带着军帽，套上了缉毒犬的绳套制服，脖子旁搭着一把沈父买给原主的玩具狙-击枪，帅得一套糊涂…… 她的床边放着船长的狗窝，也是原主亲手布置的，铺得软软的，里面还有一张她儿时睡的毯子。三年过去了，原主依旧没有挪窝，旁边是一个大箱子，步萌打开了，里面全是船长用过的东西，有它的玩具，它军帽和勋章，还有原主给它做的衣服，和五花八门的眼罩。 虽然船长是个独眼龙，但原主觉得那是它最大的功勋，很帅！她给它缝了很多眼罩，还幼稚的在网上买了很多的布贴，有海盗标志，有青蛙，有猴子，可爱的恶搞的……这算是原主的恶趣味，就好似小女孩喜欢给洋娃娃穿衣服一样，她也喜欢打扮船长，搞得它有时候还会自觉的叼着一堆眼罩过来让她挑选。 步萌笑了，她觉得脸上有些痒，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泪流满面。 …… 距离军校开学还有一个月，但步萌已经决定提前去京都，这任务其实也不难，最重要的是不惜一切代价杀了那四个人渣，杀人她很在行。还有就是，顺便报复一下那个自以为是的正义女神顾曦。 原主在着手杀顾霖的时候就曾经和她斗智斗勇过，但原主还是稚嫩了一点，在强大的人脉和科技间，再完美的犯罪都无处遁形，她恨的是顾曦在她死前探望她时，满口的仁义道德，说得好听是替她弟弟的不懂事道歉，可字里行间又指责她不该以暴制暴，知法犯法，堕了她父亲的威名…… 呵，她的弟弟年少时不懂事，已经悔改了，她不该为了无法挽回的遗憾而去伤害她自己和别人的人生？ 说的可真好，她弟弟悔改了，就挽回别人的人生吗？ 更可恨的是，她还将这件事写进了她出的书里。她不仅是个检察官，还是犯罪心理学专家，书里她用上帝的角度去解读了原主的一生，分析她的童年，成长的痕迹，以及犯罪的心理路程，却对她弟弟毫无人性的行径只说了只言片语。 这书一出，为她光辉的人生又添砖加瓦，这样成功的案例也颇受人追捧，最后还被搬上了银屏，原主成了家喻户晓的可怜又可恨的角色，连带着原主父亲一身的荣勋都因为她而黯然。 …… 步萌查了下原主的资产，有沈父的抚恤金，还有沈母每月寄来的钱，暂时她是不缺钱的。 她出门买了一台好点的手机，因为年少时的经历，原主变得沉默孤僻，戾气重得让人难以接近，她几乎没有朋友，所以很少用手机，她的手机还是很老旧的款式，只因为里面有沈父给她发的信息，还有他们的合照，她甚至固执地买了很多部这样的手机留着，就怕有一天手机有哪里坏了，又找不到零件更换。 步萌出发时，只背了一个包，里面装的是船长最喜欢的眼罩，还有它和沈父的勋章，以及沈父每次出大型任务前写的遗书，这些，都是原主最宝贝的东西。 …… 步萌趁着开学前的这段时间仔仔细细地了解一番顾曦这个人，她也算是不负盛名。 她先是考上了京都法学，24岁又成功从剑桥法学系和犯罪心理学系毕业，取得了硕士学位，回国就被华国最著名的检察官收徒，如今更是有青出于蓝的趋势，她利用最专业的犯罪心理学，侦破了一桩悬置了好些年的连环杀人案而一举成名，之后一路开绿灯，甚至不用熬资历，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检察官。 当上了检察官后人生更是开挂般精彩，所有匪夷所思的案件她都手到擒来，在法庭上的辩证更是精彩绝伦，加之她的攻击性的美貌和非凡的人生履历，还有扑朔迷离的家世都成了她光环的加成。 步萌看着窗外的风景，隔着玻璃总不如现实那么真实，像一幅嵌在框架里的油彩画，无法触摸，所以耐人寻味。风景之外的步萌，阳光折射进她的眼里，细碎的光影都好似被吸了进去，她的瞳孔好似一道深渊，黑得渗人。 “呵，正义女神！” 杨宅。 步萌隔着铁门，朝着守门的门卫点了下头道：“大叔您好，我是沈静知，受贺新芳女士所托，前来拜访你们夫人，可以帮我通报一声吗？” 贺新芳是杨夫人的好朋友，步萌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门卫虽然不知道贺新芳是谁，但听说是找自家夫人的，又见步萌穿得很好气质不凡，自是不敢怠慢。 “好的，请稍等，我去通报。” 不一会儿，门卫回来就给她打开了门并迎她进去，杨家的家主是杨嘉鸣，是一家上市集团的董事长，乃京都的电商老大。这花园就气派非凡，别墅前有八阶阶梯，大理石的石板庄重又高端。 大厅内，杨嘉鸣坐在沙方上朝步萌看来，客厅里除了一个走动的佣人，还有立在一旁的管家，华美精致的羊绒波斯地毯上，一个约八九岁的小男孩正在搭积木，头微微低着，粉嫩的小脸像刚出炉的白面团子，软嫩可爱。 当然，顾曦也在。 她穿着笔挺的职业装，一双黑色的尖头高跟让她纤细的脚腕柔美得晃人眼，她留着妩媚的波浪卷发，眉目如画，一双眼睛似桃花般多情，可她气质却很冰冷，加上她的雷厉风行和铁血手腕，让她整个人充满了矛盾的美感，像致命的诱惑，引人堕落。 “杨先生好。”步萌向杨嘉鸣行了个礼。 “请坐。”杨嘉鸣很有风度地摆了摆手，后又道：“你说你是慕夫人让你来的？” “是的。”贺新芳的夫家姓慕。 “我不知道我的太太愿不愿意见你，我已经让管家上去通报了？她情绪有些不稳，如果你能开解她那最好不过。”杨嘉鸣眉宇间有深深的疲惫。 顾曦端了一杯茶给他，温声道：“杨伯父别忧心了，伯母会好起来的。” “好的，如果可以我尽量。”步萌回答得很不走心。 步萌之所以会来，是因为杨家发生了一件大案，杨夫人接连莫名其妙失去了两个孩子，一个是被水淹死的，才刚四个月，还有一个还在肚子里七个月的时候就摔下了台阶流掉了。 从那之后杨夫人便变得神神叨叨的，一直说有人要害她的孩子，可是两次杨嘉鸣都请人来调查过了。第一次孩子溺水死亡时，房间里就只有杨夫人和婴儿，她倒在床上睡着了，婴儿却在水盆里溺亡，查也查不出什么，最后还查到了杨夫人的精神有问题，轻微抑郁和产后心理创伤。 最后，虽然没有证据，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杨夫人的失误，才导致杨家小公子的死亡。 杨夫人的心理确实有问题，她本是这个家的保姆，因为杨家大少爷杨致宁的喜欢，加上杨嘉鸣也不反感，甚至还挺喜欢她的温柔小意，两个身份悬殊的人就这样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嫁给了杨嘉鸣做继室。 但门不当户不对的苦，杨夫人应该也受尽了，加上痛失了第一个孩子，所以她急需再怀上一个，安慰自己也稳固婚姻，她把第二个孩子当眼珠子一样护着，却还是在下阶梯去花园散步的时候摔了，又流掉了第二个孩子。 身为母亲诡异的直觉，她知道自己是被害的，杨嘉鸣也依她找人来查，最后又是不了了之。但杨夫人不甘心，想要报案请律师，但杨家所有人都觉得她是得了被害妄想症，自己无能保不住孩子还推卸责任瞎折腾，加之杨嘉鸣事业很忙，对她的不小心也有些恼恨，也就拒绝了她的要求。 杨夫人闹了半年之后，这两个月又将自己锁在顶楼的房间里，怎么也不肯出来，有需要的东西就让佣人送上去，谁也不见，嚷嚷着有人要害她的孩子，一副神经质的癫狂模样。 “沈小姐，夫人请您上去。”佣人下来请步萌上楼。 显然，虽然这位沈小姐据说是贺新芳介绍来的，杨夫人最近也吵着要见她，杨嘉鸣因为家丑不想外扬就没让她见，他还以为是他妻子偷偷联系的贺新芳，但来人毕竟不是她本人，他还以为她不会接见。 “请你务必要和我太太好好谈谈。”杨嘉鸣郑重嘱托道。 步萌点点头就上去了。 她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是因为原剧情中，杨夫人两年后和杨嘉鸣离婚了，之后就真的疯癫了，这件事还上了头条，原主在医院遇见过杨夫人，她跑了出去，跳下了医院后花园的一个小池塘里，像在打捞着什么，嘴里呢喃着‘妈妈的宝贝，你在哪，出来呀！’ 原主当时看出她情绪不稳定，就跳下去救了她，她猛地勒住了原主的胳膊，用一种小孩子分享秘密的诡异语气告诉她：“是他，是那个畜生杀了我的孩子，杨嘉鸣和顾曦都是贱人，都是贱人……” 原主听不懂，但是顾曦两个字她听懂了，那时候原主已经在着手弄死顾霖，却屡屡被顾曦破坏，乍然听到这样的负-面评价，她也粗粗调查了事情的始末，只是还没有等她细查，她就被抓然后枪决了。 …… 杨夫人好似躲避着什么般住进了顶楼最小的阁楼内，不大的房间还用厚实的窗帘布遮着光，阴暗得就像墓穴一样，而杨夫人的脸，也白得像鬼。 步萌一进来，她迷茫的双眼就看向了她，眼里迸发出希望的光彩，可一见到她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时又暗淡了几分，她的神情憔悴到可怕。 “你……你真的是新芳介绍来的人？” 杨夫人有些不敢置信，因为她寻求警察和律师被拒之后，就想着找贺新芳帮忙，因为她是她在这个圈子里唯一的朋友，她懂一点护理知识，在一次宴会上急救了贺新芳一命，她和慕家感激她并许诺了她一个人情，后来她也和贺新芳渐渐熟悉，知道她是个讲义气且善良的人，便想着向她求救，却被杨嘉鸣拒绝了。 “杨夫人您好！我不是贺新芳女士请来的，我听说了您的遭遇，我相信您的孩子是被害的，我想帮你，如果你实在是想寻求贺女士的帮助，我出去之后可以帮你……” 杨夫人的神色变换莫测，既为她不是贺新芳找来的人而失望，又因为那句我相信你而红了眼眶。 “你可以叫我柳茹，我不是什么杨夫人。”她眼中闪过恨意，站起来的时候还用左手扶着腰，有些小心翼翼地模样。 步萌注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眼神往她肚子看去，她好似警惕般下意识退后一步，继而又恢复了平静，放下了手。 …… 两人谈了近一个小时，步萌问得很仔细，最后在柳茹寄托希望般的目光中离开了。 一下楼就见杨嘉鸣还端坐着，位置姿势都没变，手中把玩着茶杯，眉凝着，看见步萌下来立刻问道：“我太太和你说了什么？她愿不愿意见我？” 步萌坐下，接过佣人递过来的茶。 “杨先生，杨夫人让我问你，你是不是怨恨她，毕竟您的工作很繁忙，回家还要应付她这么个歇斯底里，情绪失常的人。你们之间身份差距大，甚至没什么共同语言。” 杨嘉鸣的脸色沉了几分，“并没有，失去了孩子，我一样难受，她是我的妻子，没有照顾好她我有责任。” 这话说的还挺真诚，可能这一刻的他是真的这么认为。 “杨夫人还让我问你什么时候把离婚程序走一遍。”步萌的声音很平静，睁眼说着拆散被人家庭的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 杨嘉鸣的脸色更难看了，连对着步萌也没有了好脸色，“我太太只是情绪不稳定，她的话可能并没经过深思熟虑，而且这是我们的家务事，沈小姐就不用听风是雨的了。” 他高高在上惯了，对步萌的态度本能不喜。 “可是您限制了她的自由……” 这话还没有说完，杨嘉鸣身后的管家首先就怒了。 “沈小姐，我家先生敬你是客，你可不要胡言乱语，是她自己将自己锁起来的，因为她是失误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还借着发疯地责任推卸给莫须有的人，肆意妄为搞得别墅里的佣人都不安心，先生那么痛心也没有怪过她，是她不识好歹，任性妄为，搅得所有人都不安宁，先生担心她想强行进去，她挥刀子砸东西的，请了心理医也不看，就是瞎折腾！” 管家的声音很激动，像是替杨嘉鸣鸣不平，又好似在发泄着情绪般，一口气说完了杨嘉鸣也没阻止，周围的佣人也是一副认同的神色。 步萌扫了他一眼，淡淡道：“我还以为杨先生很爱护妻子的，看来也只是浮于表面，你看看，一个管家都可以随意评论主母发疯，肆意妄为，瞎折腾，可见她在家里是一点地位都没有。” 管家听了这话一张脸气得铁青，刚想反驳就被杨嘉鸣和顾曦同时出言制止了。 顾曦坐在步萌的对面，姿势很随意，但她天生就好似有种上位者的压迫感，幽幽看着你的时候，带着审判的不明意味。 “沈小姐，管家爷爷他是一时失言，因为他是照顾着杨伯伯长大的，只是心疼杨伯父罢了，他对杨家忠心耿耿，并没有你说的那个意思。” 顾曦的声音就像她的人一样清冷幽静，但话中的内容却让步萌不客气地嗤笑出声。 “呵，顾小姐你这话说得真好笑，你家的管家想必也为你们家服务了很久忠心耿耿吧，难道你也可以纵容他辱骂你妈？感情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说都不痛不痒？” 第69章 还我狗命3 步萌的话音一落，厅内落针可闻，别墅内的装潢古典却明朗，此时却异常的沉闷，侧前方的置物架上摆满了姿态各异的玉像，古朴厚实，却也诡异沉重。 “沉小姐，请你慎言。”顾曦虽然没有沉着脸，但眸中的光明显冷了，整个人看起来冰冷而锐利。 “我说的哪里不对吗？” 步萌反问。 “就事论事，你这样的假设一点意义也没有。”顾曦冷声道。 杨嘉鸣抬了下手，他高居上位，一言一行都下意识地带着威严，像发号施令般，“好了，谢谢沈小姐你的到访，但显然你与我太太的交流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我们的家事就算是慕夫人亲自来了也无权置喙，更别说你了。如果你没有别的事的话，你可以离开了！” 他的话算得上不客气，显然还有点不耐烦。 步萌也不气，“杨夫人不相信她孩子的死是意外，她想请人调查，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无权置喙她的选择，就更别说杨先生你了。” 步萌也回堵了一句，这种略带讥讽的语气，让习惯了别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杨嘉鸣脸色瞬间沉下，他的脸部僵着，鹰隼般的眸子让人胆寒，步萌就这么任由他打量，无惊无惧。 “我就是杨伯父请来调查调节了，杨家的事就不劳沈小姐费心了，管家爷爷，送客吧。”顾曦朝管家递了个眼神。 步萌起身，“那好吧，希望顾小姐对得起你胸前的党徽，好好的查。” 说完步萌也不打算留，那管家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领着她往外走，那眼神里不屑满溢。 “姐姐，等一下。”步萌身后传来一个软糯清亮的童音。 步萌回头，就看见那个一直在地毯上玩积木的小孩朝她奔了过来，他是杨嘉鸣死去原配所生的儿子，杨致宁。 “给你！”杨致宁朝步萌递了个盒子，里面是手工的曲奇饼。 小孩的双眼像坠满星的夜空，极致的黑，璀璨的亮，却干净得像不染尘埃的泉。他长得很好看，小孩独有的天真和真挚总能萌化人心，好似能洗涤世间的污浊般。 步萌接过，朝他笑了笑道：“谢谢你，你是致宁吧，你真是个很聪明的小孩。” “谢谢姐姐，你也是个很聪明的姐姐。”杨致宁的双眼亮得刺目，而显然杨家人不希望他接触步萌，身后已经有佣人将他带走了。 步萌离开别墅时，管家还出言讥讽了步萌一句：“别仗着年纪小就肆意妄为，这样会显得你很没教养。” 步萌也毫不客气回怼：“别仗着你年纪大就倚老卖老，这样会先得你很老不休。” “你……你！”管家真是气了个倒仰，这样的小辈他还是第一次见！ 其实管家是个优雅的老绅士，至少表面上是如此，他今天之所以会如此激动，是因为他真的瞧不上杨夫人，一个平民出生的小保姆，要不是得小少爷青睐，她连做家主的情妇都没有资格，偏偏还不知道珍惜，整天作天作地，弄掉了杨家的两条血脉还死不承认，说是有人害她的孩子，那不明摆着说是别墅内的佣人吗？这其中还包括他？真是可笑！ …… 第二天。 贺新芳来了杨家，当然，还有贺新芳请来的侦探和律师。 杨嘉鸣自然不可能像对待步萌一样对待贺新芳，于私，她是柳茹的朋友，于公，慕家并不比杨家差，且贺新芳自身出身也不差，有军政背景，杨嘉鸣再有钱也是个商人，她有和杨嘉鸣平等对话的底气。 虽然杨家鸣对贺新芳请律师和侦探到他们家的行为很不满，但贺新芳直言是受柳如所托，律师他们也只是协助顾曦调查，他也说不得什么，但显然这一切与昨日那姓沈的姑娘脱不了干系，杨嘉鸣心里对步萌更加不喜。 事实上，步萌昨日一出杨家，就找上了贺新芳，带着她和柳茹谈话的录音，贺新芳果然出手相助了！ 步萌去了洲际酒店，找了份服务员的兼职。 不出三天，杨家的调查就接近了尾声，柳茹已经被贺新芳带了出来，步萌去到了她的住所看她。 才几天不见，她好似病骨支离般整个人面若死灰，像一直精神紧绷到了极致的反弹，眼里却是疯狂与怨恨，看着很是诡异渗人…… 她一见到步萌，就扑过来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那模样与原剧情中，她疯癫后抓住原主的样子好似重叠一般。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他是个恶魔，他杀了我的孩子，畜生……畜生……” …… 杨家。 杨嘉鸣的书房是偏中式的装潢，深沉厚重的紫檀木高贵古韵，角落里的落地花瓶里是几节错落有致的枯枝，有种松劲苍然的韵味，房内有淡淡的墨香和茶香袅袅萦绕。 这本该是舒适惬意的地方，此时却如一滩死水般冷凝沉重。顾曦一向处变不惊的思绪此时也是惊涛骇浪，她有些烦躁地拧了拧眉心。 “侄女，你是不是调查出了什么？难道我的孩子真的是有人谋害的？”杨嘉鸣见顾曦的模样，也知道事有隐情，不知为何，他的心里七上八下，好似他的人生即将引来巨浪，所有的一切都将被颠覆。 “是的，伯母的两次事故都不是意外……”顾曦张了张嘴，深呼吸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连指尖都开始泛白，才好似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 “凶手是……致宁，两次都是他动的手……” 杨嘉鸣瞳孔骤缩，猛得一下站起身，手中的茶杯砸在了檀木桌上，并没有碎，先是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继而是旋转了好几圈才停下来，就好像他的心和思绪，转得几乎眩晕。 “顾曦侄女，我们两家是世交，我一直把你当自家小辈看，你可不要信口胡诌，你的言论会毁了致宁！” 杨嘉鸣疾言厉色，眼中已隐隐有了凶光和威胁之意，或许，他内心最深处其实是相信的…… 顾曦叹了一口气，“伯父，我们开诚布公地谈一谈，逃避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根据我这几天的调查，凶手是致宁无疑，他虽然聪明，但毕竟是个孩子，只是你以前请来的查案人员并没有精细地去查，连婴儿的尸体也没有经过最精密专业的验尸，更没有怀疑到致宁身上，所以才会不了了之。” “第一次事故之时，是您公司庆祝合并案成功的酒会当晚，伯母酒精过敏，但是当晚，致宁他特地让她吃了一块酒精浓度很高的酒心巧克力，当晚伯母就曾出现过酒精过敏状况，回来时服用过她常备的抗敏药并在房里休息，可是据我发现，她的抗敏药被人换过，因为我在药瓶查出了其他药物残留的微量成分，虽然后来凶手很聪明地换了回来，但药瓶上发现了致宁的指纹……” “伯父别墅内除了私人房间，其他地方都是有监控的，我查了监控，当天晚上只有三人进入过婴儿房，一个是伯母，后先一个是红嫂，还有就是……致宁！红嫂和致宁进入的时间相差两个小时，无论是根据事实还是尸检报告死亡的时间，凶手……” “闭嘴，肯定不是致宁，许是柳如她酒精过敏，神经错乱，她心理也不健康，有抑郁和产后心理创伤，许是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这些只是巧合罢了，小孩子爱玩爱闹的，玩一下医药箱也是有可能的……” 杨嘉鸣迫不及待打断了顾曦的话，他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背脊一阵阵地发麻发凉，脸色惨白，他的手不自觉地抖动，将一旁的钢笔扫落，落在地毯上发不出什么声音，却如闷雷般砸在他的心上。 顾曦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不忍，“还有第二次事故……您知道的，伯母她膝盖的半月板曾经受过伤，因为曾经为了救差点摔下假山的致宁摔伤的，后来因为怀孕了就没有手术处理，平时也不怎么影响生活，但就在事故的前两天，致宁曾经用弹弓在后花园打鸟，还曾‘不小心’击中了伯母的膝盖，但是……那个位置真好是半月板！” “而且伯母在妊娠期间曾多次出现腿抽筋的状况，但是她的钙片被人换过，而且……药瓶上依然有致宁的指纹……” “还有，伯母摔跤当天的穿的鞋也有问题，她的右脚后跟被磨损过，很轻微，几乎看不出是人为，每个人的左右脚施重量不同也可能导致这样的状况，所以你们找来的人查不出什么，但我拿去化验了，鞋后跟有被涂过滑胶，虽然后来被刮掉了，但少量的残留还是被查了出来，而我在致宁的房间里找到了同款的凝胶……” “而且，伯母当天散步时是有佣人陪同的，是致宁支走了她，还有……当天整个别墅的监控都被删除了，可能致宁的技术还不过关，只是做了简单的删除处理，而我把监控内容恢复了，里面清晰记载了他在给伯母的鞋涂胶的画面……”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杨嘉鸣靠在椅背，深呼吸着，他的脸色已经从惨白变得青灰，继而是憋得通红，他觉得脑子里好似被塞进了一个蜂巢，嗡嗡作响，天旋地转的感觉让他头痛欲裂，他拉开了书桌右侧的抽屉，取出药瓶，服用了一颗降压药，情绪才稳定下来。 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证据有没有流出去？” 顾曦明白他的意思，这并不是很难的案子，只是很少人会怀疑一个九岁的孩子，但是贺新芳找来的都是顶尖的人才，什么案例没有见过？他们介入了调查，致宁是凶手的事实已经兜不住，但只要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那一切就好办！ “没有，实质证据我都截留了，所有的化验都是我私自进行的，并没有告知任何人。”顾曦的心情也很微妙，她迫不及待想逃离这里，去呼吸一下新的空气。 “小曦，你做得很好，伯父代表整个杨家感谢你了。”杨嘉鸣好似忽然之间老了十岁。 “伯父，您也该给伯母一个交代，她也很不容易！” “我会的，我会的……”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急忙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是打给他的助理的，让他派人去盯着柳茹，防止她报案，胡言乱语…… 顾曦看他这番举动，心里有些微妙，口口声声说照顾不好妻子他也有责任的男人，在儿子与妻子之间，选择是那么干脆，这中间还隔着两条人命！ 许是发现了顾曦微妙的眼神，他尴尬地咳了下，“是我对不起你伯母，但是……致宁他只是不懂事，我对他关心太少，他太聪明，但小孩的善恶观念还没有形成……” 似乎自己都解释不下去，他停下了，眼眶渐渐泛起了泪光。 顾曦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她对杨伯父表示同情，可杨伯母也同样无辜，致宁是她看着长大的，从小就喜欢甜甜地喊她姐姐，温软可爱…… “伯父，你应该带致宁去看一下心理医生……” …… 步萌那边。 “杨致宁那个小畜生……我就猜到是他，他很可怕，总是让人心里发毛，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小孩？” 歇斯底里过后，柳茹整个人都瑟缩了起来，一直后退，恨不能将自己缩进世界的缝隙，满脸的惊惧让她的五官看起来都有些扭曲。 她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尖叫了一声道：“我想要他偿命，我的两个孩子啊，一个才四个月，会哭会闹，还有一个都没来得急看这个世界一眼……老天不公，为什么这种神经病不把他关起来？我做了什么孽？我对他那么好，他给我端碗毒药我都不敢不喝，为什么要对我的孩子下手……呜呜呜呜……” 柳茹蹲下，缩成了一团，瘦削的肩膀看起来赢弱可怜。 “你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你不是又怀孕了吗？你还想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步萌劝了一句，她对柳茹也实在是有些同情，遇到了个精神病态者，还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连治罪他都难！她早就替她把了脉，发现她又怀孕了，估计她也是知道自己怀孕了，在杨家才会将自己锁在阁楼里，也只是为了保护自己罢了。 柳茹似乎如梦初醒，或许能唤醒心碎的母亲也就唯有孩子了，她梦呓一般自喃，“对啊，我又怀孕了，我的孩子回来了，回来找妈妈了……” “你打算怎么办？” 步萌一问话，柳茹如惊蛰般猛地抬头，死死抓住了步萌的手，指甲刮得她生疼，她一字一句像是喉咙里挤出来的，淬了毒般状如厉鬼。 “帮我，求你！哪怕不能让他们偿命，我也要杨嘉鸣和杨致宁身败名裂，要让他们背负我儿子的命到死！” “好！我帮你！” 而步萌不知道的是，原剧情中，真相也是水落石出了，却因为顾曦和杨嘉鸣的有意包庇，一切罪恶都被掩埋，最后杨嘉鸣将资产转移到了国外，在国外给杨致宁做心理治疗，后来杨致宁还被全球天才俱乐部相中，成了让华国人为之骄傲的神童！ 柳茹则是没有步萌和贺新芳的帮助，接连失去了三个孩子，真正的疯癫了，杨家为了隐瞒消息将她软禁了起来，她活在仇恨和臆想里浑浑噩噩过了一辈子。 …… 步萌刚离开不久，杨嘉鸣派来的人就强行带了回去，哪怕她挣扎得再厉害都是徒劳，杨家的解释是自己夫人精神不正常…… 就在杨嘉鸣想尽一切办法封锁消息，甚至对贺新芳请来的侦探和律师威逼利诱时，还未等他部署完，这件耸人听闻的事就疾风电掣般席卷了整个网络。 好几个大型网站，这则消息都悬挂在头条上，还不是以流言的姿态，而是详细到令杨嘉鸣绝望。 除了案情的细枝末节，事无巨细之外，无论是柳如语音和书面上的指责都有，还有侦探和律师的联名书，甚至是顾曦口中所说的已经截留下来的证据，无论是指纹报告，化验报告甚至是视频都有，历历在目，刺得杨嘉鸣胆寒。 杨嘉鸣汗毛倒竖，他一边联系公关决绝网络上，一边命人看紧了柳茹。 他迫不及待打了顾曦的电话，刚接通就破口大骂，“你不是说证据你都截下了吗？现在你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毁了致宁！” 杨嘉鸣来回踱着步，空调开得很低也依然觉得滞闷得可怕，杨致宁是他最爱的儿子，是他的骄傲，是他和亡妻的孩子……他不能这么毁了！ 他知道这么质问顾曦实属迁怒，放出消息的不会是她，可这个时候，即使是圣人也难免迁怒！ “杨伯父，你冷静一点。这应该是化验部流出的消息，这方面我会调查……”顾曦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致宁不会有事，他还小……” “这不是过失杀人，这是有预谋的，还是两次，在其他人眼里他已经是个恶魔了，他是我杨家的继承人，不能泯然于众人，虽然不用坐牢，可他一辈子都毁了！” 杨嘉鸣打断了顾曦的话，如果步萌在场一定会想笑，你还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恶魔？ 第70章 还我狗命4 杨嘉鸣是忙得焦头烂额，顾曦也着手调查信息泄漏的事。 让杨嘉鸣绝望的是，他的公关团队告诉他，网站上的帖子全都撤不了。 “联系网站，告诉他们多少钱都行，只要给我撤了！”杨嘉鸣强压住暴虐的情绪，他知道他必须镇定理智才能打赢这场仗。 “总裁，撤不掉，是有人黑了网站挂上去的，网站内部也在解决。” “那就让阿鬼的团队去解决，实在不行就去联系一下别的黑客，多少钱都无所谓。” 阿鬼是杨氏的工程总监，也是一名黑客，电商集团从不缺这样的人才！ 杨嘉鸣太阳穴突突地跳，这些都是大型的网站，有的甚至是中央网站，防御系统简直堪比腾讯的充值系统！是谁这么大的本事，还用来针对他？贺新芳请来的？ 不可能，慕家绝不会为了柳茹而选择和他彻底撕破脸！还没有在他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的时候，贺新芳又上门了。 这次她又带了律师，还甚至报了警，是举报他非法囚禁他人，阻碍他人人身自由。 杨嘉鸣自顾不暇，柳茹又发疯了一般大闹了一通，有了警方的介入调查，柳茹最后还是被带走了。她是铁了心要和杨家死磕到底，两天后就去法院提出了诉讼，告杨致宁谋杀，还告了杨嘉鸣和顾曦包庇，企图隐匿销毁罪证。 这一案件很快就轰动了全国，无论是事情的严重性，还是主人公的话题性，特殊性一样不缺，还有头条高挂宣传，就连国民正义女神都被牵扯了进来，步萌写头条的时候也没忘记浓墨重彩地描写顾曦，连她如何料事如神地查案，怎么从细枝末节中发现真相，到最后却选择包庇凶手的心理都描写得一清二楚，哪怕杨嘉鸣和顾曦手眼通天都不可能压下来。 顾曦不是喜欢出书吗？不是喜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用上帝的视角去分析别人，评判别人吗？不知道她被人评判得爽不爽！ 最震惊的莫过于杨家的佣人，他们细心照顾的小少爷，软糯可爱，活泼开朗的小男孩真的是残害了两条生命的凶手吗？一个八岁的孩子，会这么处心积虑地去谋杀人？ 管家的世界观都被颠覆了，他将自家少爷视为自己亲孙子般疼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愿相信，不知怎的，他忽然想起了那个讨人厌的少女，走前对他家少爷说了句‘你真的很聪明’，这是一句极为普通的夸奖小孩的话，可是如今回忆起来，她的表情是那么诡异…… 他忽然回头看向正在看电视的少爷，电视正播放着杨致宁杀人的新闻，可是他本人却看得不亦乐乎，他忽然回头看向管家，笑容很甜得像腻人的雪糕，声音很清亮。 “管家爷爷，他们说的是我吗？” 管家不知为何心里毛毛的，背脊好像被冻住般僵硬，平时他只觉得自家少爷的眼睛很好看，黑曜石般，闪烁清亮，一看就很机灵。可如今看来，那里面是没有笑意的，甚至没有什么情绪，就好似凶猛的野兽一样，在弱小的人类面前，没有狠戾，没有藐视，可这就是最大的藐视，冰冷而无情！ “怎，怎么会是少爷，少爷才不会做那样的事呢。”老管家第一次说话不利索。 “可是是我做的呀，被发现了呢？我只是不想要弟弟，妈妈有弟弟就不会听我的话了……” 有风穿堂而过，寒凉了人心。 …… 因为事情的恶劣，且到了全民皆知热议，压都压不住的地步，警方全面调查，当然也包括杨致宁。 有心理专家对杨致宁做了心理鉴定，不出步萌意料，他是精神病态，也就是病态人格，通俗一点就是反社会型人格。 他甚至有点严重，因为年纪小智商高，所以他更难自控，情感缺失，难以体会感情，也就是丧失感同身受的能力，甚至没有什么同情心，他所做的冷漠的，病态的事是不在他的情感认知范围内的。 所以，他觉得理所当然！ 这些都证明了杨致宁是一个危险份子，毕竟天才和疯子只在一念之间。 …… 外面的风雨与步萌无关，她在五星级的酒店当起了服务员。 然而，顾曦找上了她。 顾曦最近也是焦头烂额，她很肯定那些证据不是她手中留出去的，那么只可能是鉴定机构，可她都是分开鉴定的，也没有表露过鉴定目的，能这么精准地得到这些消息，显然是通过她，而且对整件事都很了解，且还能得到柳茹的证词和贺新芳律师和侦探的联名书，能够接触到这一切的，除了沈静知，不做二人。 她也调查过沈静知，来自粤省，家世很清白，祖父和父亲都是了不得的烈士，成绩很优异，考上了京都军校，这样一个人不可能与贺新芳有什么纠葛，就算有也不会熟到让她代表自己去拜访杨夫人。这整件事都透着蹊跷。 “沈小姐，我们可以开诚布公地谈一谈吗？” 顾曦依旧穿着一身笔挺的职业装，这次是白色的，让她看起来攻击性没有那么强，知性优雅，这碧丽堂皇的五星级酒店，好似专门为她打造的水晶宫，蓬荜生辉不外乎如是。 “谈吧。”步萌喝着水果茶，垂着眸淡然道。 “你似乎对我有敌意？” “是吗？” “你别否认，我学过微表情心理学，而且我看得出来你也不想掩饰，你不只是有敌意，还很不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过你，或者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屑，但……这应该不能作为你伤害一个孩子的理由吧？”顾曦微笑着，双眸却很是冰冷逼人。 “我伤害了谁？”步萌无语。 “杨致宁。” “检查官就这么信口雌黄，说话都不需要讲证据的吗？而且……”步萌笑了下，“你要开诚布公的谈，你带什么录音设备？” 顾曦怔了下，继而也笑笑，大方地从口袋掏出了录音笔，又将自己的右耳环摘下，当着她的面关了，然后放进了包包里。 “对不起，职业病。现在可以谈了吗？” “谈什么？” “你为什么散播杨致宁的信息，你这样会毁了一个孩子，他做错了事还有悔改的机会……”顾曦语气算得上好，甚至带着教育警示的意味。 可步萌却觉得很可笑，“谁和你说是我散播的，有证据吗？而且你不觉得你说的话有问题吗？死去的孩子什么也没做错，他们连活下去的机会都没有，谁给你的权利去给别人悔改的机会？” 这话堵了顾曦一下，她顿了下道：“你这样的思想太偏激，我就不说什么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之类的话，但逝者已矣，致宁才八岁，他懵懂无知，我也不说他就没错，那错已经酿成，怎样弥补才是关键。你的方法太极端，这样的影响是很恶劣的，而且你的行为本身就是网络犯罪，别以为这世上就真的没有比你能耐的黑客了。本来很有可能将致宁引回正途，他这么聪明，他以后会有很大成就，他可以用一生去赎罪，我和他爸爸都会监督他，可你这么一闹，他很能走得更歪，还一辈子都无法翻身，他会被钉在耻辱柱上连改正的资格都没有！” 顾曦一口说完，她见步萌表情诡异，但还是总结了一句，“人死不能复生，再搭一条鲜活的生命进去不值。” “嗤～”步萌嗤笑出声。 “你是上帝吗？谁给你的资格在这里做判决，这就是你包庇的理由？你怎么不下去问问那两个孩子原不原谅，问问他们的妈妈原不原谅？懵懂无知就代表无辜吗？” “我没想过要包庇，可这件事即使立案了，也不会有别的结果，只是赔偿，还可能赔上致宁的一生……” “停！”步萌打断了她，“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以后你被人杀了两个孩子的时候，你还能说这样的话吗？” 顾曦本就冷淡的神情更冷了几分，“好好说话，不要做没有意义的假设！” 步萌站起了身，看了眼落地窗外的太阳，它耀眼刺目，无喜无悲，路上的行人有多少是藏污纳垢的灵魂，可没有人停下来，细数身上的罪孽。 “顾曦，我现在与开诚布公的讲话，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厉害的检察官，你也很尽责很努力，为了正义付出很多，我从不否认你的功绩！” “可是，你见过太多的生死无常，形形色色的犯人，受害者，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的苦难，家庭背景，童年，成长经历，社会关系，心理创伤……” “你渐渐开始对生命冷漠，你学会了很多刑侦的手段和犯罪心理学，你对你的犯人研究很深，不断去追寻探索犯罪的动机，了解其中的喜怒哀乐爱恨嗔痴，有时候甚至感同身受，你会去同情甚至原谅他们，你觉得人性是那么的复杂和奥妙，凡事都有多面性，社会是那么矛盾……” “可你忘记了，你做检察官的初衷是什么？是伸张正义，犯人的苦痛，无不无辜与你何干？你应该给受害者，给对这个世界抱有期待的人带来希望！” “你现在是在倒行逆施，你本末倒置了你知道吗？生活不是一场电影，人性的复杂固然精彩值得深思，可你更应该读懂的人受害者的苦痛，给他们一个公正的交代！” 步萌说完就走，她不指望她能骂醒顾曦，原主也只是想报复一下她的自以为是，剧情中，两人是站在对立面，被抓住是她技不如人，顾曦身为检查官她尽自己的责任也没有错。 直到步萌走远，顾曦还怔愣在原地，她垂着眸，侧脸美的像一副油画，阳光洒进了，是金色的，落在地上是斑驳的碎影，在这种光环下，好似所有的罪恶与污秽都会大白于天下！ …… 因为事情过于恶劣，且有愈演愈烈的架势，法院很快受理了柳茹的诉讼。 这场官司打得很快，因为国家政府的重视，也因为确凿的证据，虽然最后杨嘉鸣只以包庇罪被判两年有期徒刑，还能缓行，而杨致宁则不用承担任何刑事责任，但由于其危险性，需送到少管所劳教。 柳茹也提出了离婚诉讼，出于赔偿和杨嘉鸣的愧疚心理，她分得了大半的财产，甚至还有公司的股份。 而另外一个被告顾曦，因为杨嘉鸣一已承担了责任，她成功脱身，虽然不用承担刑事责任，但她正义女神的形象终归是有了污点…… 柳茹也是狠，她是恨透了杨家这对父子，得到股份甚至不考虑钱不钱的问题，转手就将它卖给了杨氏的死对头。杨氏本就因为这次事故股票大跌，这次又赔出了半壁江山，杨嘉鸣还要面临牢狱之灾，杨氏想要恢复昔日荣光，难矣！ 而最大的功臣步萌，当然从柳茹手中分到了一大笔钱。柳茹解决了一切事宜之后就出国了，看她的样子好似重获新生，又好似迫不及待的逃离，可能她这一生也不想回到这个对她来说，噩梦一样的地方。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距离军校开学还有几天，而这一天，赵启明要在洲际酒店举办Party。 赵启明就是那四个少年之一，家里是从商的，做的是珠宝行业，祖上早年在香港发的家，还有点黑道背景，步萌之所以选择先朝他下手，一是因为时机刚好，二是柿子挑软的先捏…… 聚会在酒店的一个主题宴会厅举办，还带着一个无边界的游泳池，豪华又休闲，厅内的水晶吊灯璀璨如闪耀的星辰，流转间，流光溢彩。 一群年轻人穿着形色各异的泳衣，吃喝玩乐，调笑欢闹，青春的飞扬总是充满了勃勃的生机。 “赵二少，你是去京都金融大学吗？” “赵二少，顾少他们怎么没有来啊？” …… 耳边是律动的音乐，步萌的心却平静得没有一丝涟漪，她穿着服务员的制服，举着托盘穿梭在宴会间，好似这热闹欢乐的场面都是过往云烟。 步萌看着表，心里在倒数。 五，四，三，二，一。 先是‘咔’的一声，整个世界都好似陷入了黑暗，突如其来的黑暗总是能让人恐惧，有人已经开始尖叫，因为整座酒店全部陷入了黑暗，像与世隔绝般，整栋楼的人发出的惊呼声震耳欲聋，在这诡异的黑里极度让人不安。 间隔不到一秒。 “砰——砰——砰——” 类似爆破的声音想起，玻璃碎裂的声音即使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中依然清晰异常，被黑夜放大，也被恐惧放大。 步萌这些日子以来有意训练自己的夜视能力，这场景也是她精心策划，精细到每个方位，每个细节。 她找准路线和角度，三两步走到了赵启明的身边，如索命的鬼魅，她趁乱用膝盖将慌乱的赵启明顶翻在地，电光火石之间操起碎落在地的玻璃碎片就往他的左眼扎去，另一只手拿出了针筒就往他右腿扎去。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在赵启明惨叫打滚的时候，步萌已经走远，连证据都扔进了系统空间销毁。 这种五星级的酒店一定会有发电措施，但步萌是直接切断了它的供电系统，处理起来并没有那么快。监控那肯定是高级的夜间红外线设备，步萌也一并搅了…… 酒店的速度很快，不用两分钟就处理好了应急设备。 光明再次来临的时候并没有抚慰人心，而是让人们陷入另一种恐惧。 想象中的威力庞大的炸弹并没有，现场虽然也是一片狼藉，但碎的都是一些玻璃，酒塔的玻璃，水晶吊灯的，窗户的，或者装饰品的，散落一地，如残风过境般。 除了在地上私心裂肺打滚的赵启明，几乎没有伤亡。 “啊——救命——别杀我！” 在场的人都吓傻了，人人都心有余悸地惊出一身冷汗，还是有反映过来的人即可报了警，酒店负责人也及时出面处理。 赵启明的样子尤为可怖，被戳吓一只眼睛可不是像电视剧里的留一滩血那么简单，玻璃是斜插进去的，贯穿了整个眼球，像被挑出来的一般，凸得厉害，眼球其实比人想象得更大更可怖，尤其是它还沾满了粘稠的血液…… 他疼得面部扭曲，其实打滚并不能缓解他的疼痛，但这是他此刻难以抑制的应激反应，他的右腿抽搐着，继而他整个人都开始抽搐，甚至连痛呼都没有了力气，发出了低低的呜咽，如垂死野兽的悲鸣…… 步萌就这么看着，她的思绪不可控制地翻涌，先是一阵爽快，继而是无尽的悲凉。 她的船长死前有没有挣扎，有没有不甘，它会呼痛吗？它为人类日以继夜训练而衰弱的身体，为人类而战所留下的伤口，被它守护的人类再次挖开时，它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第71章 还我狗命5 赵启明的身份不一般，场面一度失控，他被紧急送往医院，警方也很快就介入调查。 步萌没做什么掩饰，赵启明的伤很明显就是人为，在场的人几乎都有嫌疑，步萌也要配合调查。 赵家和顾家是世交，赵启明和顾霖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赵家人第一时间联系了顾曦。 顾曦一听到是在洲际酒店发生的事故，她心里莫名一跳，脑海里不自觉浮现了步萌的身影，她对人心很敏感，她的导师曾赞她拥有野兽一般的直觉，她见过太多的罪犯，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共同点。 而沈静知，她几乎看得见她身上的戾气，和近乎偏执的疯狂。 顾曦到现场时，第一时间环视了现场，她一眼就看见了靠在墙边的步萌，她站的有些懒散，有别于旁人的不安和焦虑，她是散漫的，无谓甚至冷漠，好似现场的狼藉和血腥都与她无甚关系。 顾曦微微眯了下眼，就去询问警察，查看现场了。 她比刑侦警察更迅速，她很快标出了几个爆破点。 “酒塔下面爆炸的是锂电池，凶手放在酒塔下，还做了缓冲措施，证明他无意伤害无辜的人，只是制造混乱扰乱视听，主要是针对赵启明，阿大，立刻排查一下他的社会人际关系……” 顾曦踱步在现场，她工作的时候有别样的魅力，像一杆标枪，蓄势待发，能够震慑人心，又像一朵铿锵玫瑰，长在沙漠，好似带着希望的曙光。 “马上去排查一下最近有谁接触过酒店的供电设备，重点排查一下今晚布置宴会的员工……” 工作人员已经把受害者受击的地方围了起来，正在采集证据。 顾曦看着地上的血迹，血迹最多的地方是厅内的中央，赵启明主要受伤的是眼球，还有就是摔倒时因为玻璃渣而受的伤，加上他的滚动，所以地上的痕迹很斑驳。 顾曦又围着走了一圈，忽然她在一个位置停了下来。 刚好，那个位置就是当时步萌行动的地方。 “凶手更可能是男人，或者……是行动力极强，身体素质很高，甚至是受过爆发训练，且心理素质极强的女人。戳瞎左眼，针对性很强……” 顾曦像与世隔绝一般，喃喃自语了一会儿后转头问刑侦警察：“有没有排查过现场的人，有谁的鞋底和身上是有血迹的？” “有，鞋底有血迹的有六个，都是当时离受害者比较近的，其中两个是衣服上有少量血迹，但按照痕迹来看，是飞溅上去的。“ 顾曦皱了皱眉，戳瞎眼睛，那样的角度，凶手身上应该会溅到很多血才对，断电的时间一共是两分半钟，行凶销赃的时间极短。 “整栋酒店都搜一下。”顾曦马上下达指令。 她心中更诧异的是，这六个人当中没有沈静知！ 顾曦的专业素养告诉她，她不能主观判断，要讲证据，可是她不能自已地怀疑上了沈静知，因为这酒店的监控系统有明显是被人入侵破坏的痕迹，而据她猜测，沈静知有这个能力。况且她并不缺钱，且是在开学前期，来当个酒店服务员实在没有必要。 她不相信巧合！ …… 最后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抓去做笔录了，有了顾曦的‘特殊照顾’，步萌自然是重点嫌疑犯，被盘查了个彻底，身上的衣服鞋袜都被化验了一遍，还是最高规格的。 然而，什么痕迹都没有，甚至连赵启明的一丝皮屑都没发现。 可就是太干净了，顾曦敏锐的直觉告诉她，这事情有蹊跷，但却找不到痕迹。 酒店的搜寻结果也出来了，翻遍了每一个角落，都没有发现一丝痕迹，就连供电设备的监控岁查到了被破坏的痕迹，但却找不出嫌疑人…… 步萌和一群人坐在审侯厅，旁边有个脆弱的女生受不住压力嘤嘤地哭了起来，一旁的女生在安慰她，但在这压抑紧张的气氛中，大家都还心有余悸，显然都有点不耐烦。 “别哭了，你他妈嚎丧啊！” 顾曦一进来就听见这句话，她的声音很清冷，有抚慰人心的力量，“大家不用急，只是配合一下调查，只要你们不是凶手，什么事都不会有。” 说完她看向了步萌，“沈静知，出来一下。” 步萌垂眸，起身跟着她走了出去，两人站在楼梯的拐角，步萌注意了下，这里是一个监控的死角。 “说说，你为什么要去洲际酒店当服务员。据我所知，你不缺钱，你和杨伯母的交易我也略知一二。”顾曦开门见山。 “体验生活不行吗？” “你还有几天就开学了，你上的还是军校，你做服务生来体验生活没必要吧？” “我想在五星级酒店钓凯子不行吗？” 顾曦：“……”现在的小孩都这么难以沟通吗？！ “我看了监控，虽然案发的时候有近两分钟的空白，但是……你在监控断开前后都站在同一个地方，几乎没有移动，当时那么混乱，你还站在窗边玻璃爆破不远的地方，所有人都仓皇害怕四处走动，你明显不合理啊，而且能够做到入侵酒店的系统还能不留痕迹的，有这种本事的人不多，恰好你就是一个……” 顾曦说着，也和步萌一样懒散地靠在墙边，像和一个朋友般在谈天说地般。 “我吓傻了，不敢动不行吗？”步萌回答得很不走心。 顾曦深呼吸了一口气，“我很感谢你先前对我说的推心置腹的话，你太聪明，就像致宁一样，容易误入歧途，如果你有什么不平，我想我能帮你！” 她的语气很真诚，步萌侧头看着她，两人的双眸就这样对视。 步萌忽然有点想笑，原主曾经是个多么善良的姑娘，船长死了，她的希望和信仰都崩塌，她也只是报警处理，她知道不可能让凶手偿命，她只是想要一个公道罢了，可是她等来的是什么，是恶魔的死不悔改，是污蔑是不屑…… 如果现实没有对她那么不公，她会为了梦想而努力，她会成为比她爸爸更厉害的英雄，会为了人民国家奉献一生，可当初并没有人为她主持公道。 “对不起，我并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也帮不了。“你怀疑我，可以凭证据逮捕我，否则这种对话毫无意义。” 说完，步萌也不再继续跟她扯皮，转身就走。 …… 步萌成功洗清嫌疑，离开了警察局，赵启明作为赵家的二公子，他的事故也颇受媒体关注，这件未破的案子也成了最近人们口中的谈资。 而步萌也了解了下赵启明的伤情，他的左眼废了，整个眼球被挖了出来，成为了货真价实的独眼龙。右腿被步萌注射了她从地府商城兑换来的毒素，症状表现在不定时的抽搐，肌肉坏死萎缩腐烂，彻底废了，除了截肢，没有第二条路。 她不会这么轻易地杀了他们，他们都该体会一下船长的苦痛。 军校开学了，远在粤省的李琛和曾颖两人，都从百忙中抽空来送步萌上大学，这两人是沈父的战友，这些年来对原主很是照顾。 “李叔，曾姨，谢谢你们能来。” 李琛是个汉子，但却是个内心住着小公举的汉子，他看着穿着笔挺军装的步萌，红了眼眶。 步萌犹记得，每年的父亲节和原主父亲的生日当天，她都会去缉毒大队，因为她父亲的照片被悬挂在队里的荣誉墙上，她会去抚摸一下他的照片，和他说说话。而每当那个时候，李琛就会抱着原主哭，哭得比她还伤心。 李琛或许也觉得动不动就在孩子面前哭有些羞耻，他假装咳嗽了下，接过了步萌的行李，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要是祺哥还在，看见你上大学，他该有多高兴啊……”说完他又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曾颖在一旁取笑他，她是一个特爽朗的女人，有女兵独有的飒爽英姿，但她却很温柔地抚摸着步萌的头发，声音也和她人一样爽利。 “你别理你李叔，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爱哭鼻子，连你都比不上……” “你才哭鼻子呢。” 即使这里是最高的军府学院，能来到这里上学的学子可不仅仅是成绩好那么简单，但几乎每个人都有父母陪伴而来，或许李琛和曾颖正是担心她心里会有差落，才会特地来的吧！ 曾颖很贴心地为她整理着宿舍，而李琛则是为她采买了一大堆的生活用品和女孩子爱吃的零食，哪怕他知道他们会军训，可能这些都吃不上，但是别人都有，祺哥的宝贝女儿，他的宝贝侄女怎么能没有？ 全部都要买起来！ 最后，三人又在长城大饭店搓了一餐后，步萌才将他们送走。 步萌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心绪难平，酸甜苦辣，滋味难言。 …… 开学总是军训。 军校的军训是真正的军事化训练，新生们甚至比新兵都苦，很多人都叫苦不迭。 步萌却像个独立于主流之外的奇葩，她轻松适应，将一大部分精力都用来观察郑宏宇和刘少嵘。 这两个人就是原主弄死的那两个。 原主选择的是应用物理专业，而郑宏宇则是装甲与技术指挥，刘少嵘则是军事气象与信息管理。 三个人都在不同的班级，这就增加了步萌的行事难度，弄死他们是简单，但原主是不会想让他们轻易地死去。 …… 一月半之后，军校发生了两件大事。 郑少将的孙子郑宏宇，和刘大校的孙子刘少嵘，在军校军训枪-击项目的时候，发生了事故，二人用的05式微声□□，背带环和弹匣扣处发生爆炸，二人佩戴的狙-击护目镜左镜片发生爆炸。 二人的左眼，当场炸得血肉模糊，两人晕死了过去。 送到医院急救的当晚，受到狙-击，右腿被击中摄入不明毒素，与赵启明一样，整条右腿坏死腐烂，受尽折磨后，无奈截肢，对于一心从军的他们来说，可以说是前途尽毁！ 这件事的恶劣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凶手竟然敢在国家最高的军事学府动手，手段还如此狠戾，这是赤-裸裸挑衅，军政处下令全力彻查这件事，连学校都休学整顿，无论是学生还是导师都人人自危。 …… 步萌没有等多久，顾曦就带人来请她去警局喝茶了。 顾曦的神色很冷，看着步萌的眼神幽静沉凝，整个人像一柄出窍的利剑，森茫逼人。 这次的‘交流’不是她们两人间不痛不痒的对话，而是真正的审决，现场不只有顾曦，还有刑侦和审讯的警察， “沈静知，你曾经养过一条名为船长的退役缉毒犬，你父亲牺牲后，你与它相依为伴，将它视为亲人，但它最后却死于非命，迫害它的人分别是赵启明，刘少嵘，郑宏宇……” 说着顾曦顿了下，闭了下眼才继续说道：“还有顾霖，根据调查，你的狗正好因工而伤了左眼和右后腿，根据犯罪心理侧写和犯罪动机分析，警方怀疑你和这几起案件有关，请你配合调查。” “好。但我不接受没有实质证据的指责，我要请律师！”步萌很冷静，冷静得在场的人都觉得诡异。 “可以。” “请你配合安戴测谎仪，我们需要对你进行测谎询查。”一旁的一个女警声音冷得跟机器一样。 步萌很配合，她看了眼，这是最新的TR-K907的脑波测谎仪，精准度高得惊人，虽然测谎只能作为参考数据，不能作为直接物证，却也是很关键的一步。 步萌整个人弄得跟重症患者似的，带个氧气罩都能进ICU了。 测谎仪已经启动，无比精密清晰地记录着她的情绪变化，以及呼吸、脉搏、频率、 血压和皮肤湿度等生理变化，像灵魂都被剥光，一丝一毫都无所遁形…… 警察们看步萌坦然的就像去菜市场里买菜似的，有点无语，平常进行测谎，即使心理素质再强，在绝对的科技力量面前都会防备抵触，有些人甚至战战兢兢，就像一把照妖镜，是不是凶手，一目了然。 顾曦亲自给她做测试，“你现在只用回答是与不是。” “是。”步萌回答。 顾曦：“……”这熊孩子！ “你是男人是吗？” “不是。” “你叫沈静知是吗？” “是。” “你今年25岁是吗？” “不是。” 顾曦又接连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用来侦查她的反映，记录数据，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你是否对伤害船长的施暴者恨之入骨？” “是。” 顾曦顿了下，她忽然站起来，身体前倾，脸朝她凑近，双眼凝视着她，好似要透过步萌的眼睛，直直看向她的内心。 “那赵启明三人的事故是不是出自于你的报复？” 这话问出，除了步萌，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测谎都是循环渐进的，这么单刀直入不符合测谎的规则和常理。 步萌也不退缩，坦然地迎上她的逼视，一字一句道：“不是。” 顾曦凝了下眉，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数据，旁边的工作人员也在记录分析，现场一时间安静得诡异。 顾曦握紧了手中的钢笔，又深深看了步萌一眼，“你是黑客对吗？” “是。” “你入侵过中央新闻网的后台系统是吗？” “不是。” 顾曦沉凝，这明显是说谎，可是数据却截然相反，这不可能，她转头吩咐了一句，“进行脑电波精密分析。” 接下来，顾曦又询问了一堆于案件相关的问题，但步萌的回答却是无波无澜，要不是确定机器没问题，她真以为这是一堆假数据，她太平静，太稳重，这让顾曦对她的怀疑却一点没有减轻反而越来越重！ 她不再看数据，相比于机器，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 “你做过测谎的专业训练？” 步萌笑了笑，“谁给我做的，你吗？” 这话顾曦没法回答，能够避过测谎仪的侦测，这可不是寻常的本事，对一个人的心理生理都有极强的要求，也要经过非常专业的训练，根据沈静知的人生经历，显然没有这方面的条件和时间。 顾曦摘下了耳机，显然是放弃了测谎仪。 “10月9号中午，和10月10号的晚上你在哪里？” 步萌心里真的诧异了一番，这顾曦还真的挺有本事，这两个时间，正好是她在郑和刘的枪中做手脚的时间。” “9号中午在吃饭，去了一会儿图书馆，就回宿舍休息了。10号晚上吃过晚饭后就在宿舍。” “12号晚上凌晨2点你在哪？有没有确切的目击证人。” 顾曦问到了关键，这是郑和刘在医院遭到狙-击的时间点，凶手的狙-击位置是在医院东南方位的华庭酒店，射击距离达700米，没有很强的狙-击能力，不是专业人员，很难有那样的精准度，这一切事实都表明了沈静知的嫌疑很小，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不是。所以，她在怀疑，她是不是有同伙。 “当然是在宿舍睡觉啊，我宿舍的人都可以为我证明。” …… 步萌是在警察局里过夜的，因为审查要整合信息。 华庭酒店周围的监控已经从天眼系统调出来了，侦查人员连夜排查，锁定了犯罪嫌疑人，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凶器是SVD-狙-击步-枪，这种枪是很难弄到的，从嫌疑人的姿势和行动力看，他绝对是专业的狙-击手。 案情有了眉目，步萌的嫌疑减轻了大半，但对顾曦而言，却觉得是陷入了另一个怪圈。 第二天，曾颖带着粤省缉毒大队的队长来到了警局。 原主也是个有后台的，沈父功勋无数，还因公牺牲，大队长是他的战友，沈父的追悼会上，他亲口承诺了，粤省缉毒大队就是她的家！ 大队长和警局交涉一番后，步萌就出来了。 曾颖抱着她，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小知，你别做傻事啊。” …… 第72章 还我狗命6 步萌不知道曾颖说的那句话是不是意有所指，但接下来的几天她都留在京都陪她。 步萌只好放下报仇的计划，带着她游玩了几天。 两人在爬长城的时候，步萌望着这饱经风霜的古老建筑，它盘龙一样绵延伸展，连远去吹来的风都有着苍茫雄浑的味道。你无法想象这样伟大的奇迹下是多少累累的白骨，用血肉筑成的长城这句话都太轻描淡写了。 “小知，我记得你小时候第一次来缉毒大队的时候，你爸爸抱着你四处炫耀，你也在炫耀你爸爸，说你的大英雄是爸爸，长大以后会比他更厉害，你还记得吗？” 曾颖给步萌正了正帽子，动作仔细温柔，明明是很正气低哑的声音，却温柔得像水一般，温暖人心。 步萌心里忽然有些酸涩，这是原主的情绪，她知道自己偏执的报复是不对的，那样会伤害曾颖和李琛他们，可是法律无法给她公道，在世人眼里，哪怕船长是她的至亲，也只是一条狗，没有人会因为一条狗而理解她的苦痛…… “曾姨，对不起。” 步萌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句是原主到死也没有说出口的道歉，抱歉让这些爱她的人伤心失望了。 …… 送走了曾颖，步萌又回归一心复仇的日子。 她调查了很久，才从暗网花钱雇佣了一个亡命天涯的雇佣兵，他的狙-击能力，侦查反侦查能力都很强。有了他做视线转移，她的嫌疑是被洗清了，唯一还盯着她不放的就是顾曦了。 反正顾曦是认定了她，步萌走在学校里，都能感觉有人在盯着她，想来是顾曦派来监视她的，也或许是害怕她对她的弟弟出手吧。 那么，对顾霖出手难度就大了。 顾曦的爷爷是顾家的家主，曾是豫南省的省长，虽然退休了，但手底下门生无数，两个儿子都是从政的，盘根错节，可以说权势滔天。 顾霖是这四个少年的头目，他也是最难啃的骨头，如果说杨致宁是天生的精神病态，那么他就是后天的，估计是小时候缺爱又缺钙，才会长成那副死样子，有施虐倾向，凶狠暴力。 …… 顾家。 顾曦坐在书桌前，房内空调开得跟停尸房似的，她却不觉得冷，整张桌子，甚至地板上，都散落着一张张A4纸，上面写满了她的案情分析和罪犯侧写，密密麻麻…… 可顾曦的神色却很凝重，房间很暗，电脑屏幕的光幽然森凉，上面的数据滚动得极快，让人目不暇接，可是她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旁边还有平板，正在播放的是案件相关的监控视频，顾曦都不知道她已经看了多少遍。 “砰——”的一声踹门声传来。 “姐，开门，你凭什么把我关在家里！”顾霖在门外叫道，还有些吊儿郎当的。 顾曦狠狠闭了下眼，额头青筋直跳，这个弟弟从来不给她省心，好勇斗狠，不学无术，整天招猫逗狗的，现在更是被仇家找上了门，连人身安全都难保了还想着出去浪…… 她也是接触这几桩案子才知道三年前曾发生那样的事，她丧良心的弟弟带着人虐杀了一条有军功的缉毒犬。 当时她刚在工作单位，忙得昏天黑地，为了查一个监控视频熬几个通宵都是常事，加上家人对顾霖的溺爱，这些事也是瞒着她…… 想到这里，她烦躁地扯了扯头发就开了门。 顾霖没想到门开得那么突然，还差点一脚踹到顾曦身上，他像没骨头一样倚在门框，语气很不耐，“我要出去，而且，让你的人别跟着我。” 顾曦觉得她的弟弟很陌生，“你这么知道我派人跟着你？”她找的人都是很精锐的侦查人员。 “切，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啊，就你了不起啊，检察官！” “我这是在保护你，你要不是我弟弟，我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你看到赵启明他们的下场了吗？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作为家人的感受？这都是你造的孽你知道吗？” 顾曦有些抓狂，语气很重，最近压力大，一想到这些事的缘由她就头疼。 顾霖撸了把头发，他那被额前碎发遮住的眼睛露了出来，顾曦觉得，她好像是第一次直视顾霖的眼睛。 那是黑到了极致，泛着淡淡幽蓝的颜色，很好看，此时看起来却很诡异，那里面的偏执和疯狂一点都不输于她抓住的每一个连环杀手…… “我知道，是那条狗的主人来找我们复仇了。”说着，顾霖忽然诡异地笑了起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似遇到了什么惊喜的事般，眼中透着别样的光彩。 “你让她来，我没在怕，我当初能弄死她的狗，现在我也能弄死她！” 顾曦忽然觉得背脊一片寒凉，浑身的血液都逆流，却也有一股气直冲脑门。 “啪——”的一下，顾曦用尽了力气甩了他一耳光。 声音在空旷的室内回荡，似嗡鸣一般回荡在两人心间，顾霖垂着头，脸偏向一边，碎发遮住他眸中野兽般的凶狠暴戾！ 顾曦则是怔忪地看了下自己的手，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从小就阴阳怪气的弟弟，他也不亲近她，可毕竟是骨肉至亲，她心里还是疼爱他的，哪怕他再荒唐，她都没有动过手。 “爽了吗？威风耍够了吗检察官？耍够了就放我走，我都成年了你还想囚禁我的人身自由啊，知法犯法可不是你该有的作为！” 顾霖甩了甩手，他还微笑着，他的皮肤白皙得像常年不见光一般，哪怕右脸上还有清晰的巴掌印，他依旧诡异得渗人。 “你还知道你成年了吗？你该长大了……” 顾曦打算好好和他讲讲道理，她作为姐姐常年忙于学业，忙于工作而疏忽了对弟弟的管教，以前只觉得他和赵启明那样是个二世祖，只要不犯罪顾家都兜得住，可她没想到的是，他的心理都出了问题，看来还病得不轻。 可还没等她开始说教，顾霖转身就走…… 顾曦看着他出门的背影，满心疲惫地蹲下，将头埋在膝盖里，这是她少有的脆弱。 …… 步萌趁着这个周末出门做了些部署，可在她回来的路上，发现除了顾曦派来监视她的人之外，还有一伙人在跟着她。 如果说顾曦派来的人都是一身正气的，那么这伙人就是一身匪气，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就是黑帮！ 总被这么跟着也不是办法，步萌直接往偏僻的地方走，直到走到了城西废旧的工厂才停下。 这里一片荒凉，破烂的厂房，墙角里堆积着小山一样的化工油桶，空气中都仿佛能闻到工业油的味道，这里天空也好似特别的暗。 顾曦派来的人显然也察觉了还有人跟着步萌，也知道了她的目的，三个人此时都走了出来，无语地看了眼步萌，内心狂吐槽，现在的年轻人都这么熊吗？向天借的狗胆？！ “你们是顾检查官派来保护我的吧？真是谢谢了，小心点，别死了，要不然我会不好意思。”步萌笑眯眯地问侯了一句。 众人：“……”怎么就这么想打她？！ 这些黑帮也是熊大胆的，仗着人数比他们多一倍，不假思索地围了上来。 然而，黑帮逞凶斗狠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三个年轻英气的汉子以轻伤的代价，拿下了这些为虎作伥的社会毒瘤。 因为顾曦从不低估她的危险性，所以派来监视她的人都是顶尖的精英，而这些又只赵启明那厮请来的黑帮小混混，或许他也是想起了他曾经因为好玩而虐死了一条狗，所以认定了害他至此的人是步萌，所以才会派这些人来寻仇…… 这些黑帮被警察押送去了警局，步萌也得跟着去做笔录，她这两个月都成了警局的常客，在街上看见做笔录的小哥，她都能打声招呼了。 步萌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顾曦。 “顾检察官，你之前说过，如果我有什么不平，你会帮我的不是吗？现在赵启明企图谋杀我，你帮是不帮？” 顾曦：“……”她还正绞尽脑汁想捉拿她归案呢，她还好意思找她帮忙？ “你等着。”顾曦想着她先前说出的话，虽然当时步萌拒绝了，但她向来是个一言九鼎的人。 虽然顾曦出面帮她，但这件事还是不了了之，赵启明再傻也不会亲自下达指令，就算查到他赵家身上，他们随意推出一个挡箭牌就行了。 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哪怕是顾曦也没有办法。 朗朗乾坤下，也依旧可以隐藏罪恶，公开透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有时候只是美好的希冀罢了。 …… 步萌还以为顾曦会用铜墙铁壁保护着顾霖，她一时接近不了，没想到顾霖还自己出来作死。 步萌跟着顾霖进了一家酒吧，原剧情中这里就是他们几人聚会的常用场地。 强烈的鼓点，喧嚷的人群，空气中的烟酒味呛人刺鼻，妖娆性感的女子和年轻疯狂的男人，即便是坐在角落也充斥着酒杯的碰撞及失控的嚎笑。迷离的灯光将欲-望放大，在这里放纵是无罪的，所以才有这么多人痴迷。 这酒吧很出名，消费极高却是出名的糜乱，什么同性恋，□□在这里都是隐而不宣却人尽皆知的，这些还都是浮于表面的，背地里的肮脏才是地狱的边缘。 步萌看着顾霖发疯一样和旁人调笑着，酒一杯杯的喝…… 忽然，顾霖幽魂一样的双眸看向了步萌，五光十色的灯光折射进他的眼里，像被他幽深的瞳孔吸进去了般。 音乐很燥，步萌却觉得周遭好似真空一般安静。 顾霖端着酒杯朝她走了过来。 “喝一杯吗？”他的声音很慵懒，低哑得很好听，即使被噪音掩盖，却依旧清晰地传到她的耳中。 “我怕你毒死我。”步萌耿直道。 顾霖又忽然低头闷笑了起来，抬头间他的眼里满是兴奋，像个孤独的孩子找到合他心意的玩具般。 “你真好玩！” 步萌：“……”你真变态。 “我知道你想为你的狗报仇，那么我告诉你，杀了你的狗我是认真的，我从不后悔！那么你想怎么对付我？” 顾霖语气都是轻快的，将一个变态演绎到了至极。 步萌笑了，嘴角扬起的弧度很冷。顾霖却还没有停止他的表演。 “你知道我是怎么虐死它的吗？它的另一只眼睛我也弄瞎了，那血还溅了我一身呢。我拿了一根树枝往它耳朵里戳，刀子生生片下了它背上的肉，我点了火本来想烤着吃，但我嫌它脏，我就去烧它的肚子，它挣扎却跳不起来，痛得满地打滚，你知道它叫得有多惨吗？他被折磨成那样还依然叼着一条鱼呢！那是给你的鱼吧？你痛心吗？难受吗？“ 顾霖说着，眼里兴奋的光彩刺目逼人，他本还晃着酒杯，忽然猛地砸向桌角，玻璃碎屑四溅，可他和步萌都没有躲。 伏加特浓烈的味道弥漫开，如果说罪恶有味道的话，她想这就是了吧！ 下一秒，步萌揪住了他的衣领，用尽了全身力气将甩了他一巴掌，尖利的指甲刮过他的眼角，顿时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顾霖却好似并不生气，他眼里的疯狂愈甚，他操起酒瓶就朝步萌砸去，他的动作很迅速，甚至比进军校的郑刘两人都好…… 步萌闪开了，玻璃溅了一地，刮过步萌的小腿微微有些疼。 只是还没等他们打起来，就有人过来制止了，有酒吧的工作人员，还有顾曦派来监视她和顾霖的人。 顾曦也很快赶到了，自从她接到电话得知弟弟和沈静知在同一个酒吧，她的心就一直悬着，得知他们打起来了，她真是恨不能插翅飞来。 当她见到顾霖的左眼有细微伤口的时候，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她顾不得解决事情，第一时间让人将他送去医院，做全身最精细的化验检查。 处理好这些后，她看向还在一旁喝酒，神色冷得像冰一样的步萌。 “出去走走，我有话和你说。” …… 酒吧后区的一个广场中，顾曦和步萌坐在石椅上，前方是几个小孩在追逐打闹，这样简单的快乐已经离他们很远，遥远的像另一个世界的事。 “你知道的，我弟弟他心理有问题……” “小时候他被人绑架过，劫持他的人是我爸爸拉下马的政敌，算是我们顾家的仇家。” “可是我爸爸却没有第一时间去救他，因为他要参选，还要收集证据将政敌打入深渊，而小霖他就是被放弃的诱饵……” “他一共被绑架了五天，从害怕到绝望，到最后的怨恨。我知道他在恨着顾家，至于他在被绑期间受过什么虐待，我也只是略知一二，被虐打，被喂食粪便……都是轻的。“ “这件事对他伤害很大，他回来的时候有两年是自闭的，家里给他请了心理医生，后来他的自闭症好了，变得开朗，虽然混不吝了些，但家人都很高兴，都愿意宠着他纵着他。” “我没想到这只是他的自我保护，他有了更深的心理疾病，这些日子我很仔细观察他，他有反社会人格，主要体现在施虐欲强烈，情感缺失，偏执，难以自控……” 步萌就这么静静地听着，京都的夜景很美，霓虹灯绚烂迷离，它无法照亮黑夜，却点缀了黑夜。 “当然，我说这些不是为了给他开罪。我想向你道歉，对不起，我身为检察官，我一心维护正义，却连自己的弟弟都没有照顾教育好。” 说着，顾曦的双眼也泛出了泪光，无论是原剧情中，还是步萌所见，她从来都是高贵冷艳的，像个不可战胜的战士，从未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对不起，我弟弟伤害了你的亲人我很抱歉，那时候我刚毕业，并不知道这件事，否则我会给你一个公道，而不是那样伤害你。” 顾曦说得很诚恳，她转过头，没有了脆弱，多了几分无奈，“收手吧！” 第73章 还我狗命7 夜晚风凉，天光悠长。 顾曦的一句‘放手吧’如浮在风里的缝隙般，淡淡远去。 步萌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是害怕我伤害你弟弟，还是真的对我有歉意？” 顾曦沉默了一会儿，“都有吧。” “那为什么你们顾家造的孽需要别人来承担？他心理有病，就该别人来为他买单？” 步萌几乎无法抑制原主心中汹涌澎湃的戾气，她几乎难以呼吸，胸口像堵了浸泡着苦水的棉花，哽咽疼痛。 多么可笑的理由！这世上就他年少不幸？这就是他伤害别人的理由？一句他难以自控就能磨灭他犯的罪？这么难受怎么不去死？还要拉着别人来跟他一起痛苦！ 顾曦在步萌的逼问下无言以对，她满腹才学，也见多形形色色的犯人，她像个世外者般研究探讨着他们，可当那个人是她的至亲时，她所有的冷静淡漠都不复存在。 或许人就是这样，感情可以是温暖的巢穴，却也可以是牵绊的牢笼。 步萌看着夜空，渐渐平静了下来。“我也和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我小时候也被绑架过，绑架我的人是我爸爸抓的毒枭，那时候我才九岁，或许是因为我年纪小，无知无谓，我并不害怕，就好像小时候和爸爸玩的抓坏蛋的游戏，我心里有一个信念，我爸爸会来救我的，等我长大了我就不会被他们抓住了，我会抓住他们……” “被绑的过程中，我没有被虐待，但是我的妈妈，她趁着绑匪不注意的时候准备逃跑，虽然未遂，但她并没有打算带上我，我看得出来，她当时看我的眼神，全是歉意，却也全是残忍……我知道当时的她是准备放弃我了……” “我并不怪她，也不怨恨，她选择和爸爸离婚，我也没有哭闹。我已经有了很厉害的爸爸了，我很满足了……” “我的母亲一直多愁善感的，船长可以说是我唯一的伙伴了，爸爸走后，它就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为我付出一切的至亲了。” “船长它很厉害，是缉毒犬呢，参加过很多次海关侦查和缉毒行动，风里雨里训练，枪林弹雨里奔跑。他还参加过中州地震的搜救行动……他退役的时候，一身的伤病，他已经跳不上警车了，可是在路上看到出使的警车他还会跟着跑……” “我和爸爸在庭院里给它搭建了简陋的训练设施，它已经用不上了，可它还是很高兴，会去那里散步，经常在攀岩处绕着走几圈……以前放学的时候它经常会去接我，走出我们那里的巷子有好几道阶梯，它爬的下去却跳不上来，回来的时候都要我抱着它上去。” “它本就活不长，我看得出来它很痛苦，可是吃药的时候它从来不抗拒，打针也从不退缩，它看我的眼神很温柔，至今我连回忆起来都会热泪盈眶，我在想它是不是也想多陪我一天……” “它夏天的时候喜欢凫水，刚开始它还能给我带回来很大一条鱼，后来就不行了，它腿脚不好，不能去深水的地方，可即便如此，它看见漂亮的石头都会帮我叼回来，我夸奖它，把它给我的东西都存起来，它就会高兴一整天。” “看起来好像是它在依赖我，但其实我更依赖它。它给我爱，给我陪伴，给我希望。” 步萌回头看向顾曦，她双目没有焦距，好似没有在认真倾听，却也好似陷入深深的迷惘。 “所以，他们不仅仅是伤害我，他们践踏了我的人生你知道吗？” “船长它本就没几天日子了，为什么还要让它那么痛苦的死去？它死的时候该多么害怕无助，它会不会对人类充满怨恨和恐惧？” “这世间给我的苦难已经够多了，可是我从来不怨恨，我依旧认真努力的生活，可为什么连我最后的信仰都要被剥夺？他们虐杀了船长，我报了警，我拼命查阅相关的法律知识，动物保护法，虐待动物罪，公共犬保护法……我知道让他们偿命不可能，最多让他们坐三年牢赔偿了事。我没想过要他们的命，只是想要公道和忏悔！” “可是什么都没有，他们的律师说的我的船长活不长，是它性情凶悍攻击人，它已经死了，一辈子为人类做牛做马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还要被污蔑！” 步萌笑了下，忽然语气幽冷，甚至咄咄逼人，“攻击他们怎么了，他们那些垃圾连船长的一条狗毛都比不上！还未成年保护法，律师跟我说他们不需要承担任何刑事责任，让我识相一点多讨要些赔偿！你能想象他们的嘴脸吗？” “可我当时也是未成年，我是受害者，他们让我失去如同生命一样宝贵的东西，让我一生都不会再快乐，我是烈士遗孤，我的爷爷，我的爸爸，我家的一条狗都是烈士，你们为什么不保护我？” “告诉我，你们为什么不保护我？” 步萌泪流满面，近乎声嘶力竭地质问，刺痛了顾曦的心。 这是原主到死都没有说出口的话，她孤单的长大，将仇恨默默吞下，独自复仇，没人能知道她心里的苦痛，甚至连述说的对象都没有，即使后来她的事情世人皆知，可在别人眼中她只是一个可悲可恨令人唏嘘的角色而已。 死前的她不断回忆着当年律师对她说过的话，她最想质问的就是，为什么不保护她。 半晌，顾曦拭去了眼角的泪，“我作为检察官，法律是我的武器，也是我的枷锁。我知道，法律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就像你说的，未成年人保护法。未成年人没什么能力，能伤害的大多数都是弱小的，也同样是未成年人，可未成年人保护法却是保护施害者的，受害者只能自认倒霉……干这一行，我也见过很多无奈，有时候也很无能为力，也觉得我能做的太少……” 顾曦似呢喃般，话里感慨万千，“法律虽然无情，却也有它的道理，未成年人心智不坚定，容易犯错，可他们的生命还很长，给他们一个改正的机会也并没有错……” 说到这，顾曦忽然站了起来，她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裙子，“或许你并不需要任何人的道歉，你执念太深，你不会原谅任何人。如果你自首，我会想办法帮你减轻罪行。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也不会任你逍遥法外，我总会抓住你的，这是我的职责。” “说句难听的，哪怕我真的抓不住你，你也不会好过，你得罪了四个顶级家族，只要他们认定是你下的手，那么你会死得悄无声息，就连我都无法阻止，这就是现实。” “无论你有多么的痛苦不甘，都不是你挑衅法律的理由，就像你说的，顾霖的痛苦凭什么让别人买单？那么你呢？你的痛苦法律也不会为你买单！它公正与否，都不容挑衅！” 两人就这么分开，向两个方向走去，就像往后的人生，她们注定要背道而驰。 …… 顾曦回去之后，顾霖的化验报告已经出来了，除了轻微的软组织挫伤，没有丝毫其他问题。可是她的心里却很不安，空落落的，甚至寝室难安。 她打电话给旧同学，又请了更专业的团队来给他做检查。 顾霖被困在医院里渐渐开始发疯，砸东西，推搡辱骂护士，顾曦给他找了心理医生却被他连骂带打地给轰了出去。 还没等到医疗团队过来，顾霖这厮就自己逃掉了，他还去探望了下还在医院的赵启明三人，带着点幸灾乐祸。 可赵启明见了他却像见了天王老子一样，“霖哥，你要为我报仇啊！是那个贱人，那条老狗的主人。就为了一条狗，就废了我一只眼睛一条腿，毒妇！我要她的命！霖哥，你帮我，要不然他也会害你的！” 他只有一只眼睛了，此刻那瞳孔中满是怨毒，有些癫狂，他的人生已经毁了个彻底。 顾霖有些嫌弃地甩开了赵启明捉住他的手，“说说她是怎么害你的，她的动作有多快？就她一个人吗？” 接下来顾霖又去探望郑刘二人，直到他离开了医院之后，顾曦才接到的消息。 “他是怎么走的，不是让你们看紧他吗？”顾曦有些烦躁地质问着下属。 “少爷他去探望了刘家少爷，他是假扮刘家的保镖逃脱的。” “那他去哪了知道吗？我让你在他手机装的定位系统呢？”顾曦心里的不安像黑洞一般，吞噬着她的心神。 “少爷似乎是知道了，他把手机留在了刘少爷那里。” …… 城西郊外，旧宅地下室。 顾霖走下昏暗潮湿的阶梯，他打开了灯，虽然只是一个昏黄的灯泡，但也足够照明，暖黄的灯光，映照在黑红色相间的油彩壁画上，分外诡异。 壁画很抽象，像魑魅魍魉构成的罪恶图腾，血腥与煞气几乎肉眼可见，一眼就能让人心生不喜。 室内传来了鸡鸣狗吠，猫叫蛇爬的声音，这叫声都很凄厉，狗像发疯了一样吼叫，猫发出尖锐细幼的嘶吼……像地狱边缘的乐章，迎接恶魔的吟唱…… 这种恐怖诡异之地，顾霖却好似回到了家般，脸上出现了安心的笑容，他忽然皱了皱眉，继而四处环视了下，又像狗一样四处闻了闻。 几息之后，他停了下来，走到了室内深处的一个个笼子面前，看着里面伤痕累累的动物，他露出了孩子般纯真的笑容。 他伸手进去抚摸了下皮开肉绽的蟒蛇，那盘着的蟒蛇斯扭了下身体，将自己团着蜷缩在一角，冰冷无情的竖瞳好似骤缩般，里面写满了惊惧。 “斯斯，你今天很乖喔。” 顾霖夸奖了一句，又看了下满地的粪便，他不悦地皱眉，他看了眼大笼子里面的猫和狗，他们的品种很多，有野狗野猫，也有一看就是有主人，被照顾得很好的宠物猫狗。 它们今天看起来格外的兴奋，一个个扒拉着铁笼，疯狂地吼叫，铁笼的栅栏都在摇晃着，它们眼中凶光狠戾，似饿狠了冒着绿光的狼。 “汪汪汪——” “喵——喵——” 顾霖也很兴奋，“是不是太久没来看你们，你们太想我了？” 说着他打开了铁笼下的小门，想像往常一样踹出一个小可怜，享受一下虐杀的快-感。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拽出了一只黑色的拉布拉多，这条狗很瘦，能够看得见背上的脊骨，毛发杂乱枯燥，从喉咙里发出的呜呜咽咽的低吼瘆人得很。 可就在顾霖想着像往常一样给它注射一针抑制剂时，那狗忽然发疯，像打了鸡血般，又似鲨鱼见了血般，猛地往他脸上扑抓而去，猎豹一样迅速，狼一样狠。 顾霖虽然躲得很快，但是左眼睑下方依旧被抓出了三道血痕，鲜血淋漓，仿若留下的血泪…… 还未完，顾霖反手拽住了扑过来的狗，他的力气极大，抓着它的一条腿猛地将它砸向铁栏的尖角，狗的背部磕在上方，虽然听不见骨头断裂的声音，但看它扭曲的身形和几近惨烈的叫声，就知道它的脊骨断了…… 可就这么一会儿，那未关上的门又挤出了好几只猫狗，皆都是发疯一样朝顾霖扑上去，猛抓的目标都是他的脸。 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他的左眼。 哪怕顾霖再厉害，也难以抵抗好几只发疯的猫狗，他移步到桌旁，想拿出了抽屉里的手-枪，却发现手-枪不见了，他迅速抽出腰间的刀，利索地解决了好几只。 可这里的猫狗有近30几只，它们都前仆后继，悍不畏死，像不计一切的复仇者。 等到顾霖全部解决了之后，他整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左半边脸更是血肉模糊，他的左眼已经被戳出好几个洞，但他捂着眼，看着满地的尸体鲜血，满不在乎地踩着走过去，脚下的一只狗头被他踩得变形，鲜血飞溅开，像地狱里开出的腐烂的花。 他走向了室内的一个角落，神经质一样地将糊满了鲜血的左眼凑了过去。 …… 而另一边的步萌，透过手机屏幕看着这只可怖的眼，眼里波澜不惊。 “我一进来就知道有人来过了，是你吧！哈哈，你还真厉害，能找到这里，还装了监控。上次你抓破我的眼角，给我下了什么药这些废物跟疯了似的。” 他忽然画风一转，“你看到这些小可爱了吗？你那么爱你的狗，看见他们有没有恻隐之心？怎么不放了他们，还留着来对付我？你的良心过的去吗？” “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伪善，虚伪？说什么爱你的狗，你就是在慰藉你自己罢了。” “虚伪的人，什么都是假的！” 他自说自话，却越说越激烈，好似在说步萌，又好似在说其他人…… 步萌不是没有动过恻隐之心，可是那些动物长期饱受折磨，满身病痛，它们看她的眼神满是恐惧和怨恨，就算放他们出去也活不了，他们厌世又攻击性太强，或许，它们更想亲手撕碎仇人！ “你还想怎么对付我，都放马过来，来呀——” 顾霖好像感觉不到痛一般还在叫嚣，步萌恍然，他应该不只有施虐倾向，可能还有被虐倾向。 讲真，步萌挺瞧不起他的。 儿时被绑架，被迫害虐待，被家人抛弃固然可怜，可原主想的是长大会将坏人抓住，可他却截然相反，不去报复伤害他的人，却只想着欺凌没有反抗能力的，弱小的动物，将自己的恐惧和痛苦施加在它们身上。 其实这种心理也很好理解，就像被家暴长大的孩子，他们痛恨暴力，有些会很懦弱，可是也有很多都会不由自主的走上家暴的道路，他们需要站在曾经不可反抗的主导地位，需要释放长期的压抑，并用这种方法战胜内心的恐惧。 顾霖转身抓来了一条蛇，对着针孔摄像头，他如厉鬼般的脸森然可怖，满脸的血让他森白牙齿泛着慑人的寒芒。 “撒拉——”一声。 顾霖将一条扭曲挣扎的蛇对半撕开，鲜血溅开，屏幕上晕开点点血花…… 蛇头砸在摄像头之前，糊了镜头，监控画面变成了黑屏，步萌却好似能透过黑屏，看到那边的血光。 …… 顾霖眼里的凶戾愈来愈盛，他几乎难以自控，头痛愈裂，他需要发泄，就好像瘾君子离不开毒-品一般，可疼痛让他几乎晕眩。 这时，警察就已经破门而入，他们见到这修罗场般的场景，只觉得身在恶鬼地狱。 第74章 还我狗命8 天气渐冷，秋风送爽。 顾曦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因为最近这几起案子是恶劣连环作案，受害人无论是赵家还是郑刘两家，都不是好糊弄的。 凶手还是位能力非凡的黑客，而且废了受害者右腿的不明毒素至今还没有查出来是什么，这种危险性极强，持枪，还可能拥有生化武器的罪犯，国家很重视，直接任命了顾曦查案，还给她配置最专业的专案组。 顾曦心里苦得跟黄莲似的，第一次不想被委以重任。她明知道凶手是谁，可偏偏找不出证据的感觉真特么操蛋。 可就在她心力交瘁间，现实还给她一记闷雷，炸得她她心神俱裂。 同样的套路，一篇关于顾家大少虐待动物成瘾的帖子高高挂在各大论坛和新闻网中。 帖子里内容简直骇人听闻，顾曦看了恨不得立即晕死过去。 地下室修罗场一样的场景，仿若人间地狱，那些死去的动物，狰狞的伤痕，尸横遍布，血流成河，好似隔着屏幕都能闻见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若是如此也就罢了，顾家还能洗得清。可是不仅有图片，还有无比清晰的视频。 很多有虐待动物癖好的人都喜欢留下视频，好似那是他们打了胜仗的勋章一般，这就方便了步萌。她可不管这影响好不好，血不血腥，一股脑地发上去。 这是视频涵盖了他这几年的‘功绩’，虐待的宠物一轮一轮的换，死了一批又一批，恶魔般的少年也从青涩长到了成年。 这惨绝人寰的暴行实在太恶劣，犹如炸空的惊雷，响彻云霄。顾霖的身份也很敏-感，顾父是京政府委员，姐姐是号称正义女神的检察官。 他有多光鲜的门楣，此刻就有多少滔天的民愤。 很多丢失了宠物的铲屎官们在视频中发现自家的毛孩子，这就是犯了众怒，虽然警方已经逮捕了顾霖，但依旧没有平息分毫，就连顾父和顾曦都被整个社会的谴责，毕竟家里教出这样的畜生，又怎么能够任职如此重要的岗位呢？ 这件事纷纷闹闹了很久，网络上一片腥风血雨，叫骂诅咒几乎霸屏。 当然，这些是后话。 刚接到消息的顾曦，刚想着手处理此事就得知自己的父亲已经出手了，有权利就是好，哪怕警方已经逮捕了顾霖，一张精神鉴定，几句施压的话就将人带了出来。 顾曦直奔医院，抓住方向盘的手青筋凸起，眼泪扑簌簌地流下，她已经知道了顾霖的左眼是毁了，还毁了容，心脏像被狠狠掐住，她张着嘴大口呼吸，却依旧觉得供氧不够。 她在车里平复了好一会情绪才上楼。 顾曦还没进门就听见了顾母嘤嘤啜啜地哭泣，走进就看到了顾父威严凝重的脸，他从不会弯下的背脊此刻好似佝偻了些，像一下子失去了精气神般。 最让她痛心的是顾霖，整个头几乎都被纱布包了起来，就连露出了右眼，眼皮上都满是细碎的伤痕，或许看不见没有那么狰狞，但那纱布渗出的殷红，依旧刺痛着她的心。 “你……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她有千言万语想说，她抓住他质问他为什么不听她的安排，为什么要一意孤行，又为什么要做那些丧尽天良的事，可话到嘴边，她却哽咽难言。 顾母垂着泪，见女儿来了，她忙迎上去问：“是谁害你弟弟，你能抓住他吗？你不是说你有布置，不会让你弟弟跟赵家那几个孩子一样受害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弟弟毁了呀……呜呜呜……” 顾母的语气不自禁多了几分怨怪，顾父沉默不语，抿着的嘴角肃穆威严。 顾曦只觉得血液逆流，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脑门。 “妈，你知道你儿子做的事吗？”她转过头，又幽幽地问：“爸，你知道吗？” 她忽然惨然笑了一声，踉跄着后退了几步，高跟鞋擦过地面发出尖锐的声响。 “你们什么都知道对不对？那西城郊区的地理位置可真好，四处荒凉无人，多方便办事啊！那附近几座房子的产权都是我们家的，是你们买给小霖的吧，？还带地下室，隔音设施做得可真好！你们还请人帮他照顾受虐的动物，帮他四处搜罗动物……” “呵呵呵……你们这对父母当的可真好，多贴心啊，多爱孩子啊！” 顾曦的态度很诡异，顾母愣住了，她有些发怵，“小曦，你怎么了，你在怪爸妈吗？你弟弟的病情实在控制不住，看心理医生没用，他伤害小动物也好过去伤人啊……” “小曦你冷静一点……”顾父也出声，常年的官腔官调让他说话自带命令的语气。 她话还没有说完，顾曦忽然哈哈大笑，眼泪在飙，“我总算知道小霖为什么会恨咱们家，为什么感受不到我们对他的爱，我一直以为是他病的太严重了，原来不是……原来不是……” “我说呢，我的爸爸是政委议员，我的妈妈是受过最高等教育的大家闺秀，你们怎么可能会重男轻女呢，怎么会溺爱孩子，将他宠成了废物而又偏偏对我这么严苛呢？我以为是你们觉得歉疚，原来不是……” “你们抛弃了他！”顾曦几乎咆哮出声，她从未如此歇斯底里。 “你们十几年前为了向上爬，为了荣华富贵已经抛弃他一次了，他受了五天五夜非人的虐待，回来已经不成人样，他为此已经赔上了一生。可你们还是放弃了他，你们根本不爱他，真正爱孩子的是不会助纣为虐将他养成一个变态的，别说你们愧疚想要弥补，他变成这样就是你们害的，你们还好意思说他毁了，他早就毁了你们知道吗？是毁在你们手里！你们养废了他，借着溺爱他的借口来慰藉自己，来弥补你们廉价的内疚和少得可怜的羞耻心！” “看着他变成这样，你们觉得慰藉了吗？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顾曦指着还昏睡着的顾霖，双目含泪，却无比坚定地看向顾父顾母，好似能看透人内心龌龊的目光，让顾父顾母都下意识躲避开。 半晌，顾父沉声开口，“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但事已至此，这已经是整个顾家的大事，一切等解决这件事再说。” …… 顾家书房内。 “小曦，你是我最得意的女儿，爸爸真的不希望与你离了心，处在这个位置很多事情身不由己。” 顾父语重心长，还露出了几分脆弱，一向强硬的上位置如此，确实让人动容，但顾曦却不为所动。 “确实身不由己，身不由己往上爬，连儿子都能放弃！” 此话一出，顾父不由沉了下来，“你是顾家的女儿，顾家养育了你，你该分清形势，别意气用事。” “那父亲想怎么解决？”顾曦语带嘲讽。 “找个愿意替罪的，先把你弟弟摘出来，至于那个凶手，如果你能找出罪证，让她伏诛，我就有办法让她被枪决，如果不行，你就不要管了，我来解决。赵家刘家郑家也都不会袖手旁观。”顾父拧了拧眉心，沉声道。 顾曦一听这话，就站起了身，她从小到大从未如此失礼，可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爸爸，谁愿意替罪你告诉我，你又想用什么龌龊的手段？做错了事就应该承担责任，小霖那是犯罪！我会想办法让他减刑，等他出狱之后，就跟我搬出去住，我亲自教导他。” 顾曦说这话扎心的疼，她必须一口气说出来才不会让自己有后悔的机会，要亲手将自己的弟弟送进监狱，她比谁都难受！ 这话激怒了顾父，他这样的政客从来不会喜形于色，可他眼角眉梢带着的浅浅薄怒，就已经足够骇人。 ”你有没有想过后果。你的前程，顾家的未来……” “什么后果我都能承担，哪怕我会一无所有。” …… 顾曦和顾父不欢而散之后，去了检察院处理好手中的事之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医院，可是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记者都堵到了检察院的门口，就连她二叔开的公司楼下都有人游行，那些丢失了宠物的人更是满大街拉横幅，誓要将顾霖绳之以法！ “顾检察官，请问你知道你弟弟犯下的罪吗？你是否有替他包庇” “顾检察官，你是否觉得愧对正义女神这个名号。” “令弟的行为，顾政委是否知情？” …… 虽然网上的帖子已经被国家强制删除了，还请动了早就隐退的黑客，可这事的热度不减反增，这种涉及阶级矛盾的事总能戳中国人敏-感的心。顾曦甩开这些记者时已经头晕眼花，疲惫得让她觉得心都苍老了几分。 医院。 病床上的顾霖已经醒了，除了家里的一个佣人在做看护，没有其他人，那看护也是战战兢兢的，看见顾曦过来跟看见了保护伞似的。 顾霖靠座在床上玩着手机，纱布还包着，他没有赵启明他们醒来后的歇斯底里，怨恨疯狂，他平静得就像没有情绪般，冷漠得可怕。 此刻这种冷漠让她心疼。 “别玩手机了，你眼睛受伤了。”顾曦放柔了声音，抽出了他的手机。 顾霖没有反抗，难得的乖巧。 顾曦坐在床边，握住了他的手，顾霖显然不习惯这样的亲密，挣扎了下，顾曦没有放开，紧紧抓住。 “对不起，这么多年，姐姐忽略了你。” 顾曦来之前有满腹的话想说，可是看着他无甚感情的眼，心里刺痛难言。 “以后不会了，不管你相不相信，姐姐是爱你的，我会用时间证明……” “那姐姐会让我去坐牢吗？”顾霖打断了她。 顾曦怔忪，半晌，坚定地点了点头，“姐姐会帮你减刑，也不会让你在牢里受苦，等你出来之后，让姐姐照顾你好不好？你只是生了一场病，姐姐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顾霖没有回答，就这么侧头看着她，神色莫名。 “我没病。”顾霖眼神很固执。 顾曦怔住，没有反驳，顺着他的话说：“对，你没病，病的是爸妈和我。” “姐，我知道那天晚上狙-击郑宏宇和刘少嵘的人是谁？”顾霖岔开了话题。 顾曦愣住，“是谁？” “沃尔·戴森。” 顾曦瞳孔骤然紧缩，她毕业与剑桥法学系，有不少校友进了FBI，她也认识这个人，亡命天涯的雇佣兵，是个很厉害的狙-击手，在全球通缉榜都榜上有名。 “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顾霖回答得很不走心，眼中含着诡异的笑意。 顾曦皱眉，但她知道顾霖不想回答，她是逼问不出来的。 “我还知道他现在在哪？姐姐可以以他为突破点，将沈静知捉拿归案。” 自从步萌伤害了顾霖，顾曦是恨她的，没办法，孰是孰非也抵不过骨肉至亲，如果说之前她还对她保留着一份柔软，那么现在她只想用最快的速度将她捉拿归案，让她接受法律的制裁。可她也算了解自己的弟弟，她不相信他们两个就忽然姐弟情深了，她算是明白了，她自小聪明，这个弟弟只会比她更厉害，他这么说绝对不会是无目的的。 “你有什么目的？”顾曦开门见山。 “哈哈哈，姐，你果然是我亲姐，你真了解我。你捉住了沈静知，你把她给我怎么样，她真好玩，我知道她跟我是一样的……” “不行，别想了。” 顾曦狠狠闭了闭眼，心里念经似的默念，‘亲生的弟弟，是她对不起他，亲生的……’ “我不会弄死她的，只要你把她给我，我就去坐牢，以后我都听你的！”顾霖像问长辈讨要玩具的小孩。 顾曦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对不起，这不是儿戏，法律不是我制定的……” …… 顾曦很快离开了医院，回到了检察院就开始部署一切。 而另一边的步萌也收拾了东西，从军校离开，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事情闹这么大，赵郑刘顾四家都不会放过她，功夫再好，也特么怕子弹…… 还有一件事让她诧异的，她在暗网的账号被人入侵过，那么她和沃尔·戴森的交易也公之于众了，她有加固过防御系统，她一向谨小慎微，难得棋逢对手。 就是不知道，这人是顾曦请来的大能……还是……顾霖那变态？ 说来，不怕变态，就怕变态有文化，就原主而言，她就算不栽在顾曦手中，也很难杀了顾霖。 步萌弄了个假身份，搬进了一栋居民楼，哪怕她出门都是改头换面的，却仍然在一天晚上受到了袭击。 【宿主，快醒醒，有人在狙击你！】 系统里牛头发出了刺耳的警报，步萌睡眠很浅，惊醒后迅速翻身，子弹从她的耳边擦过，脸颊一阵热辣辣的痛，留下一道仿佛被钝器割过的痕迹。 子弹击打进枕头，射穿之后嵌进了床垫里，继而是小幅度的爆炸，床垫里的棉絮都被炸了出来。 步萌扫了一眼，心里就是一咯噔，是达姆弹。 这是一种被禁用的子-弹，这种子弹一旦进入人体后，既会射穿人体，又会在进入身体的同时立刻膨胀，可使肉体产生剧烈的疼痛而导致立刻死亡！或者是小幅度的爆炸！弹头里面还含有毒素…… 呵呵！真够狠！ 远距离的狙-击并不容易，相对来说较容易躲避，步萌躲进了视觉射击死角，立刻从空间系统里购买了一把高性能的狙-击枪。 毕竟，来而不往非礼也！ 步萌思考着公寓附近的地形，楼层的高度，射击方位角度，子弹的射程等等，大致推断了来人的位置后，从窗户的侧边，掀开窗帘的一角，探出黑洞一样的枪口。 拔枪，上膛，开保险，瞄准，射击。 一气呵成。 秋风很凉，子弹擦过，仿佛能灼热气流，夜雾笼罩着大地，一眼望不尽，你永远不会知道它的尽头隐藏着什么。 中了。 很可惜，夜太黑，逆着光，步萌没有瞄准到要害部位。 危机算是暂时解除，现在走人估计会有埋伏，她也没觉得自己有盖世神功，能够撼天动地，步萌穿上了顶级的防弹衣，带上钛合金头盔，毕竟该怂的时候还得怂。 好在这是正规的住宅小区，住在这里的都非富即贵，他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公然冲进来作奸犯科，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天明。 …… 步萌第二天之后就乔装出去，弄了个更保险的假身份，她也要开始着手最后的复仇。 而顾曦也不好过，案情因为顾霖提供的线索有了眉目，专案组里面个个都是精英，还有警部特调过来的特种兵，可他们刚追寻到沃尔·戴森的痕迹，就被他逃脱了。 她虽然遗憾但也不气馁，毕竟全球通缉榜榜上有名的人物，要是那么容易落马这世界就和平了。 顾曦根据蛛丝马迹一路追寻了几次无果，她都怀疑对方是不是在刷着她玩儿。 是也不是，这是一场步萌和她之间的博弈。 …… 经过几次数据分析之后，顾曦请来了她的一位朋友，也是一名了不起的黑客，曾任职于美国国防部。或许对上沈静知还不行，但追踪到沃尔也并不是不可能。 又经过了几次猫抓老鼠般的追捕行动，顾曦手中得到了一份数据，她启用了哈曼顿计量法，计算出了沃尔·戴森的既定位置。 秋天，落叶片片落下，带着遗憾，可回归大地的怀抱却并不是他们的归途，被分解，腐烂，消失在尘埃里，还有很漫长的过程…… ※※※※※※※※※※※※※※※※※※※※ 写这个故事我自己都觉得压抑，还是那句话，这只是一个故事，以暴制暴是不对的！ 第75章 还我狗命（完结） 就在顾曦全力追查沃尔的这段时间，步萌回了一趟粤省，再看原主的家最后一眼，之后又去了缉毒大队。 缉毒大队的荣誉墙上，沈父的照片在第五排倒数第二的位置，这里每年都有人牺牲，他们的岁月与荣耀都定格在了最美好，最雄姿英发的年纪。他们有些甚至不会建墓碑，亲人都不能去墓地祭拜，因为怕仇家找家属滋事寻仇…… 可如今，又有多少人还记得他们？ 很小的时候，沈父第一次带着原主来缉毒大队的时候，他就抱着原主来了这面墙，那时候的她并不懂得将照片挂在这里是什么意义，只知道父亲说他们都是大英雄，让她给他们敬礼。 小小的她很崇拜，觉得他们好厉害，却从没想过有一天她爸爸的照片也会挂在这上面，而她每年都会来给他敬礼。 等长大了她才读懂，为什么每次爸爸出任务之前都会写遗书，给自己的祝福不是马到成功，而是一路平安。 一路平安，多么美好的祝愿。 …… 顾曦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还是把沃尔·戴森给捉拿归案了。 但是询问盘查间，依旧没有获得足以指证步萌的信息，因为两人交流的信息无影无踪，网站隐形，用户身份隐形，IP地址隐形…… 顾曦不死心，沃尔·戴森落网的消息，早就被封锁，她企图用他来钓到步萌。 然而，这不可能。 10月28号，京都初寒，叶枯而坠，天空苍茫，不澄澈却宁静。 顾曦熬了一个通宵，却在清晨之际，接到了好似来自地狱通告般的电话。 “顾姐，赵启明，郑宏宇和刘少嵘他们都失踪了。” 顾曦眼前一黑，她咬了咬舌尖，刚想打电话到医院，她害怕顾霖会出事，虽然她派去看护顾霖的人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甚至都有配枪，可谓铜墙铁壁。 可是再坚固的防护，也抵不住一个变态自己想走。 步萌还想着怎么样能不惊动顾曦将顾霖给弄出来，结果她只是给顾霖发了一条短信……他自己就真的出来了。 “你还是来找我了。呵呵。”顾霖的笑，哪怕再温润，依旧有一股神经质的味道。 “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不怕死。”步萌一本正经。 “你怕吗？” “我也不怕。” …… 两人打了一架，顾霖身手很好，但对于步萌来说还真不算什么。她将他捆了起来，他也没有多反抗，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你真厉害，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的。”顾霖似乎有些向往。 步萌无语，“谁给你的自信，我会和你这样的人做朋友了？” “会的，你和我是一样的。” 步萌：“……”跟变态简直没法交流！ 三个小时之后，步萌拖着他进了一个山洞。 山洞内中时宽时窄，宽处可容几十人，窄处一人通过也得弯腰侧身爬行。 两人很快就进入到了最深处，这里是一处空旷且相对平坦的岩石地，侧旁有一潭浅浅的水潭，是上面的乳石滴下的水形成的，这滴答滴答的水滴声被山洞放大，静谧悠远…… ”救命啊——” “呜呜，有没有人啊——” 两人刚踏入，就听见有人在呐喊，还带着哭腔，声音里满是恐惧。 顾霖听到了是赵启明和刘少嵘的声音，因为山洞内光线很暗，只能看见模糊的轮廓，但他知道，沈静知恐怕将他们四人都弄来了。 步萌打开了放在一旁的无影灯，光亮却并没有给人带来安全感，有时候黑暗和无知反而能给人心里以慰藉。 被端正绑在椅子上的三人都发出几声惊呼，看见来人是顾霖和那个毁了他们人生的恶魔，心里的怨恨和绝望到达了临界点。 “你想怎么样？”赵启明怕得要死，如果时光可以逆流，他一定会离那只狗远远的，一条狗毛都不敢碰，省得惹来了这样一个恶鬼。 郑宏宇却没另外两个那么怂，“放了我们，你想要什么我们都能答应，否则你杀了我们你也不会好过……” 步萌没理会他们的叫嚣，将顾霖绑在最中间的椅子上，就去摆弄前方的摄影设备，又去前面石台前的电脑前操作了一番后，转头看向了被帮着排排坐的四人。 她微笑着，淡淡白织灯的光晕如星辉般洒落，可她的笑像索命的厉鬼，她的左侧矗立着一个巨大的谗山岩，犹如一个阴曹的判官，令人望而生畏。 “你…你究竟想怎么样，求求你，放了我吧，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赵启明整个人抖如筛糠，他很害怕步萌的笑容，拼命地想往后挪，连带着椅子都摩擦出刺耳的声音。虽然他很恨，少了一只眼睛一条腿，可他还是想活着，哪怕苟且也行，因为蝼蚁尚且偷生，他怎么舍得死？ 步萌听着这一声迟来了三年多的对不起，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她只觉得一阵讽刺。 “不用道歉，反正我也不会原谅你。” 这话让絮叨着说对不起的赵启明一愣，旁边的郑宏宇仅剩的一只眼睛血红，眼里的怨毒如地狱的鬼气。 “你都废了我们一只眼睛和一条腿，你还想怎么样？你毁了我们的人生！你这个恶魔，你的一条狗，还想我们用命来陪吗？” 他呐喊着，声音在山洞里回荡，似有风伴鸣，凄厉狠绝。他痛恨眼前这个女人，他本来要从军，以他的家世背景，他该平步青云，风光一生，这一切都毁了，都毁了……就因为一条狗，他不甘心！ ”是啊，就要你们用命来陪。”步萌很实诚地给了他们答案。 郑宏宇听闻这话，猛地挣扎，差点连椅子带人掀翻在地，“当年我们赔了你钱，他妈就算老子弄死个人也赔得起！你不得好死，就算我死了，做鬼也要找你偿命。” “别，别杀我……”刘少嵘看着拎着锋利匕首走近的步萌，吓得直接尿了裤子，他做完假肢手术还未痊愈的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 眼前的这一幕幕都被摄影机记录了下来，正在直播网上直播。 起初大家都以为这是恶搞节目，但看见那几张熟悉的面孔，看着他们一致独眼的造型时，他们才知道，真的发生大事了。 顾曦看到这一幕时，大脑一瞬间空白，有一种五感都缺失的感觉，像飘在半空中，不着陆的感觉让她极致恐慌。 “小霖，小霖。” “快，通知阿莫，让他快点定位，向上级申请C-901卫星定位，快……”顾曦第一次觉得手忙脚乱。 网友们更是不明所以。 【怎么回事啊，有没有出来解释一下的？】 【中间那个是顾霖，就是那个该杀千刀的虐待狂！】 【都是前些日子出事的高门子弟，这是被仇家寻仇了吗？】 【好年轻的小姑娘，什么仇什么怨？怎么感觉好像拍戏？】 茫然懵逼的吃瓜群众，这只觉得困惑不解间是满满的刺激，别人的恐惧怨恨，痛苦都是他们的乐子，这世上感同身受有时候是个笑话。 …… 山洞内。 步萌第一个走近的是吓尿了裤子的刘少嵘，看着他打着摆子，连目光都不敢跟她对视上，忽然步萌猛地出脚踹向了他安装假肢的腿，他的腿被绑在椅子上，步萌一脚将他整个人踹翻，连人带椅磕在岩石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声音被放大，嗡鸣一样回响…… “啊——啊——” 刘少嵘发出杀猪一般的痛苦嘶吼，截肢处已经鲜血淋漓。 这一幕不仅吓到了屏幕前的观众，整个山洞内除了刘少嵘的嘶叫，其余人都没有出声，郑宏宇死死盯着步萌，赵启明将头垂下，步萌似乎能听得见他骨骼肌颤抖的声音。 “来，说说，你这十八年里做过什么不可原谅的事，要说实话喔，否则你另一只眼睛另一条腿我都不会给你留。” 步萌扶起了刘少嵘，看他额头渗满了冷汗，一张脸惨白如雪，温柔地问道。 这种温柔就好像是临行前的一杯酒，喝不喝都得死。 “说。”步萌喝了一句，刀子抵了他完好的右眼上，闪着森芒的尖锐距离他的瞳孔几近毫厘，他连发抖都不敢了，他害怕他一动就会被戳瞎眼睛，他闭着眼，嘶声叫道：“别……我说，我说……” 步萌却没有将手移开半分。 “十三岁那年，我第一次看毛片的时候，浑身难受，我是用我表妹的双腿解决的，我猥亵了她，她那时才……才五岁……” 此话一出，屏幕前都炸了锅，禽兽啊，自家表妹，才五岁！！而刘少嵘的小姨听闻这话恨不能晕死过去。 “还有呢。”步萌很耐心。 “还有……我们四个虐杀了你的狗……还有，十七岁的时候，我和郑宏宇强-奸了我们学校的校花，还拍了她的裸-照，逼她长期和我们发生关系……” 他哆嗦着，似乎想不起什么了，又似乎痛得说不出话，“没…没有了，就这些，我错了，我罪不致死啊，我愿意坐牢，你放了我吧！” 步萌刀子一侧，‘撕拉’一声在他脸上滑过，鲜血横流，步萌离得近，还能感受到温热的血溅在脸上，她满不在乎地用袖子抹了抹，斑驳了她一张干净白皙的脸，这抹血色像刻入她的灵魂，再也洗不去…… “罪不致死？不好意思，我觉得你该千刀万剐。” 步萌问完了，将目标转移到一旁的赵启明，他吓得几乎晕眩，可他怕他晕眩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步萌表情很冷漠，可在他看了就是恶魔的狞笑。 “别……别过来。” “轮到你说了，我是地狱里爬出来找你们寻仇的恶鬼，我什么都知道，别想骗我，否则……” 步萌意味深长地说着，忽然就在他脖子上割了一刀，她很小心，没有割到任何一条重要血管，可这样干脆利落，血腥残忍的手法就能让他吓破胆。血汩汩留着，在脖子上，沾湿了他的衣襟，让他觉得浑身粘腻，如同浸泡在血池。 “啊——我说，我说。” “我虐杀了你的狗，我……我就是用石头砸它，基本…不是我动的手啊，是他们杀的……求你放我吧……”赵启明说着鼻涕眼泪横飞，眼里是无尽的悔恨。 “继续。”步萌不为所动。 赵启明踟蹰了下，步萌毫不客气地又给了他一刀，他随即惨叫了一声。 “我说，我找人把我爸的一个情妇和私生子卖进了地下酒吧……”他看了步萌，见她又要挥刀子，立即闭眼继续爆料，“那个私生子染上了艾滋病……死了，不关我的事，我不想的……呜呜呜呜呜……” 步萌嫌他聒噪，又给了他一刀，他死死咬住牙关，不敢叫出声，整个人都忍得抽搐。 步萌转向郑宏宇，他脸上虽还有恐惧，但是怨恨更多，他不似先前两人那样的怂蛋，他直视步萌，讥讽道：“有本事杀了我啊，杀了我，我郑家必于举家之力将你弄死，你会比我惨一百倍，有你陪葬，我也不亏。” 步萌嗤笑一声，“我知道你骨头硬不肯说，让我来说说。你除了虐杀了我的狗，与刘少嵘强-奸了个未成年，你还在美国参加FPS比赛的时候，为了赢得冠军，找人将你对手的右手给废了，导致对方终身残疾是吧？” “你这样的垃圾还挺硬气的，谁给你的脸。”说着步萌用刀背在他脸上幽幽地轻滑着。 郑宏宇只觉得有冰冷的蛇信子在脸上爬，步萌的眼比野兽的竖瞳更冰冷，可心里的戾气很恨意告诉他绝不能屈服。 “是又怎样，我杀了你的狗没有赔钱吗？说什么强-奸，那是那贱人愿意的，她拿着老子给的钱不知道过得多快活……我废了他的手又怎样，那种贫民窟里爬出来的垃圾，有什么资格和我竞争冠军……” 步萌：“……”长见识了。 有些人是无法沟通的，因为猪的三观都比他正。步萌也不犹豫，匕首刀剑一转，干脆利落地一挥就将他的右手臂从齐肩处就给切开了，虽然他上半身还捆住，手臂掉不下来，但他痛得挣扎不已，肩膀错开，整条手臂分离，那画面诡异得可怕。 哪怕郑宏宇再能忍，这种锥心刺骨之痛，也让他痛叫出声，野兽垂死一样的吼叫让人头皮发麻。 “我废了你的手又怎样，你这种被我虏来的垃圾，有什么资格跟我叫嚣。”步萌学着他的语气，只觉得分外爽快，她用他的衣服擦拭了下匕首，心里暗赞，果然是系统出品，吹毛断发，削铁如泥。 …… 顾曦死死抓住平板，看着这残忍血腥的一幕不自觉地哆嗦起来，她流过泪的眼睛，此刻却觉得干涩无比，她的指尖泛着惨白，要死死咬住牙关才能让自己不惊叫出声。 她见过很多变态的杀人手法，她并不害怕，可是下一个呢，是她的弟弟，她一直愧对的弟弟，她才想要弥补他…… “快，开快一点……” 顾曦刚坐上车，她坐在后座，焦虑让她猛拍着前面的座椅，“再快一点，小霖他不能有事啊……” 而步萌已经走到了中央，她弯下腰与顾霖对视。 他的脸上全是伤痕，坑洼不平，有些伤口已经开始渗血，他的左眼是最恐怖的，毕竟那些复仇的猫狗可没有一点留手。 “你呢？说吧。” 原主最恨的就是顾霖，另外三人都没有虐待癖好，船长的悲剧绝对是他挑起的。 “我啊，我一共虐杀过上千只小动物呢，每一只我都记录了下来，有些我喜欢的，我会留下来做标本，我曾经虐杀过一只非常漂亮的布偶猫，它的毛发油光水滑的，很是细腻柔软，我将它的皮整张剥了下来做珍藏。其实我很喜欢狼，虐杀它们时，那凶戾冒着绿光的眼神我很喜欢，它们的牙也是很好的珍藏品。可惜了，狼比较难弄到……” “但是，我最得意的作品，还是你的那条叫船长的老狗，哈哈，它一点都不像垂死的老狗，它的求生意识很强啊，都快被我片成刺生了，还用那种凶狠的眼神看着我，比狼还还狠，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缉毒犬……只可惜，我没能记录下来，让你这个主人好好观赏！” 步萌：“……” 偏偏顾霖没有激怒她的意思，他神色平和，就像在和朋友述说自己的光辉事迹，又好似小孩在分享自己的玩具，那陶醉的模样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屏幕前本来还觉得步萌是变态的虐杀狂魔，可听见这话，又想起先前顾霖虐杀动物的视频，只觉得这样的人，法律制裁不了却死有余辜！ 还好她不是原主，要是原主听到这些话，估计会忍不住撕碎他，可即便如此，步萌还是不可自控地生出一股无法抑制的戾气。 步萌想到了什么，收回想要挥过去的匕首，操起山洞角落散落的岩石，直往顾霖的膝盖砸去，一下一下，顾霖却没有呼痛，他闷哼了几声，痛得浑身抽搐却笑得愈发诡异。 而还在路上的顾曦，已经尖叫出声，心里像破了一个大洞，冷风呼呼地灌，连她血液都冻僵。 “不要，小霖……不要……” 步萌将手中的石头扔下，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差点忘了，我还没有废了你的右腿，毕竟我不能厚此薄彼，得一视同仁。” 顾霖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也是变态级别的。 “怎么样，凌虐的快-感你体会到了吗？”他似笑非笑，可脸却因为疼痛而更加扭曲。 步萌点点头，“体会到了，不过，我想相比与凌-虐，你被凌-虐的体验应该更丰富吧，毕竟是五天五夜的豪华体验呢。” 此话一出，顾霖的那一直变态的笑终于维持不住了，步萌挑了挑眉继续说道。 “怎么，他们虐打你，喂你吃-屎，喂你吃生肉，猥亵你……你开心吗？”步萌幽幽地说着。“你还记得他们的样子吗？他们笑着的时候是不是即残忍又猥琐？你当时是不是不敢睡觉？没日没夜地等着人去救你？可是你等啊等，等到奄奄一息都等不到……” “你爸妈不要你了，你被放弃了，你爸为了参选，拿你当诱饵，你受了那样的伤害，事后你爸还拿你的疮疤来卖惨呢！你也就这点价值了。” “之后他们也不爱你，他们见你就好像看见了自己最龌龊最不堪，留着脓的伤疤，你让他们羞耻，他们纵容你，养废你，实际上是他们都不愿意见到你……” 这些话果然戳中了顾霖的痛楚，他的眼神先是涣散，他茫然地看向步萌，没有焦距的，他忽然好似看见了恶鬼般挣扎了起来，椅子蹭得砰砰作响。 …… 那边的顾曦已经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戳他的痛楚，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他？她的报复还不够吗？此刻的她对步萌满是恨意，她的弟弟生病了，可他罪不致死，为什么不能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 她已经选择性忘记了，是顾霖先戳原主的痛楚，她觉得愧对弟弟，那与别人何干？他没有一刻悔悟过，将自身的痛苦加注在别人身上，还理所当然。 或许他只是生病了，可那死去的上千条生命就活该被虐死吗？只因为它们不是人，就连讨个公道的资格都没有？ 步萌很满意地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他有受虐倾向，虐他身不如虐他心。 顾霖的脸色很精彩，好似回忆到了什么，狰狞间又有些许脆弱，最后他忽然茫然地问了步萌一句：“为什么一条狗都有人珍惜，而我没有。” 他好似真的不明白，那样子就好像小孩在问为什么只有一个太阳。 这话步萌没法回答他，毕竟有那样的父母也是哔了狗。 可这句话，却让顾曦痛彻心扉，“你还有姐姐，你还有姐姐啊，为什么你看不到姐姐……” …… 步萌忽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算算时间，最近的警察也应该要赶来了。她掏出了准备好的试剂，准备给他们注射。 “你要…你要给我注射什么，别，别杀我，我很有钱，我什么都给你……” 步萌一言不发，不管他们的鬼哭狼嚎，将两管试剂给他们注射上，在注射到顾霖的时候，他又幽幽地说了一句：“我知道的，你跟我一样，也是被抛弃的，你也不想活了对吧，……” 他好似急于被肯定般，眼中满是脆弱，没有了偏执与疯狂，干净澄澈像不谙世事的孩童。 步萌怔住，她的思绪忽然飘到了很遥远的以前。 但她还是很残忍地回答他：“不，我没有被抛弃，我也想活着，我想永生，我和你不一样。” 试剂推进了他的身体，这个举动让顾曦心碎，她知道她要失去弟弟了，沈静知那个疯狂的变态绝对不会放过他，更让她痛不欲生的还有他的眼神，她几乎不敢对视。 窗边的风景飞逝而过，遥远的记忆也好似透过重重光幕穿梭而来，那个时候的她还在上小学，每次回家的时候，小小的顾霖会在大院门口等他，朝她奔过来，圆圆的身子稚嫩可爱，笑起来像沾满桂花的蜜，那眼神就和刚刚的他一模一样…… …… “当初你们的律师来我家，他们说我的船长活不长，说它性情凶悍主动攻击人，说得就好似它该死一般。” “我刚刚给你们注射的，是高浓度的狂犬病毒，还有神经毒素。” “神经毒素让你们活不长，狂犬病毒让你们很快会变得性情凶悍，那么你们是不是就该死了呢？” “所以，你们还是去死吧。” …… 步萌清淡而残忍的声音，如来自地狱判官的审判，嗜血无情。她想了想，还是转身关掉了摄像机。 虐杀，才刚刚开始。 …… 等最近市区的警察赶来时，步萌已经先一步逃了，现场狼藉血腥一片，哪怕是见过腥风血雨的他们，也狼狈地干呕了起来。 顾曦赶到时，抱着鲜血淋漓的顾霖的尸体，心痛得已经麻木，她即怨恨又茫然，就像当初的原主，想一遍遍地质问，她是烈士遗孤，为什么不保护她。此刻的她也想质问，为什么不可以给她弟弟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他只是生病了…… 虽然步萌在最后将录像给关了，但四人被残忍杀害的事情也掩盖不住，如此恶劣且嚣张的犯罪行径在整个华国引起了轩然大波，步萌登上了通缉榜。 这件事也成了热议不断的话题，他们之间的爱恨纠葛，都刷新了N个版本。 虽然被杀死的那四人貌似都是死有余辜的货色，其中还有那虐待狂魔顾霖，听着他那死不悔改的话，真是让人恨得咬牙切齿。不过，步萌过于残忍的手段还是让人齿冷胆寒，如今她就是堪比开膛手杰克的危险份子。 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步萌的身份背景被扒了个干净，她的犯罪动机众人也基本知道了，虽然也有人同情她的遭遇，但绝大多数都觉得她为了一条狗杀害了四条人命委实残忍变态。甚至有人质疑，祖辈和父辈都是烈士，本是根正苗红的子弟怎么会做出如此暴行。 步萌不以为然，可是原主是最忌讳这样的言论的，她到死都没有放弃复仇，可她依旧耿耿于怀的是，她堕了爷爷和父亲的威名，让他们的荣耀有了污点，是她给他们蒙羞了。 …… 半年后。 春天的花是冬天的梦，吹拂过绿叶的风是那样温柔，可它吹不走心里的死气。 步萌站在电视塔的顶楼，俯瞰这座生机勃勃的城市，一脚踏空，她就可以回归大地的怀抱了。她迎风而立，静静等待。 人民公安从来都很迅速，尤其是面对步萌这种罪大恶极的罪犯。 半年不见顾曦，她已经不似初见时的矜贵高傲，意气风发，她虽然依旧背脊挺直，眼神坚定，可那淡淡的沧桑感还是轻易地让人捕捉到。 “好久不见。”顾曦率先和她打招呼，然后将黑黝黝的枪口对准了她。 “好久不见。”步萌回应。 她看着眼前好几个对准她枪口，轻声笑了下。 顾曦朝她扔了把手铐，冷声道：“既然你毫无遮掩地出现了，你也该有心理准备接受法律的制裁了。” 步萌看了眼落在她脚边的手铐，往后退了一步，她的声音如天边的云一样悠远，“我的爷爷是抗战老兵，他参加了大大小小无数战役，头颅都中过子弹，那时候医疗技术不好，勉强把命救下了，可他年老了，颅内留下的子弹碎屑，让他头痛欲裂，几乎痛不欲生，手术难度太大，基本不可能，最后他选择了安乐死，他死的时候很安详，他说他终于可以去见他的老战友了。” “我的爸爸，他参军时，参加过维和运动，退伍了也一直奋斗在缉毒最前线，他立下很多功劳，最后牺牲在了爆炸现场，被钢筋贯穿脑袋而死。” “我的狗它叫船长，你们看看，这是它的勋章。”步萌说着，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个勋章，像展览珍宝一样给他们看。 “可是它被杀了，死得远比你们想象的惨……” “法律无法给我公道，我就自己讨要了。对不起，造成了很恶劣的影响。” 步萌的道歉是真心的，因为原主她就是这么一个傻姑娘，放不下执念一心想报仇，报了仇又觉得愧对爷爷父亲的教导，愧对国家。 “你的忏悔留在法庭的时候再说吧。”顾曦只觉得心里酸涩难言，还有一股郁气，她觉得她这一生都不可能发泄出来。 “我不会逃，你可以选择立即开枪将我击毙，但是，我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再看一眼我爸爸写给我的遗书可以么？” 步萌说完，也没有理会他们答不答应，从包里取出了，厚厚的一沓遗书，一共二十一封，从沈父当兵开始，每一次出生入死前，写个宝贝女儿的遗书，这些都是原主最珍爱的东西，每一个绝望痛苦的日子，就这样坚持了下来。 步萌拿起第一封，就朗读了起来，她的声音干巴巴的，可一点都不会掩盖沈父的悍勇无畏，和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 或许是临行前都要给犯人吃一顿饱饭，这些警察很宽容，虽然依旧拿枪指着她，但却默认了她的做法，并认真地聆听。 渐渐的，天台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又多了几个赶来支援的公安，还有无孔不入的记者，以及步萌熟悉的两个人。 步萌看到了李琛和曾颖。步萌出现在京都，前几天他们接到了消息后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李琛还是那么爱哭，此刻的他一见到步萌就泪流满面，他的眼皮有些肿，看来已经以泪洗面很久了。曾颖也是满含热泪，她消瘦了很多，眼里满是疼惜。 “小知，你别做傻事，先下来好不好，你自首，我们想办法帮你减刑，乖……”曾颖一开口就是哽咽破碎的声音。 李琛哭得像喘不上气，他说的话含糊不清，但是步萌听懂了。 “小知啊，以前……都…都是祺哥保护我的，叔叔…胆子小，你说过，你长大后会进缉毒大队，替你爸爸保护我的，你忘记了吗？你不要叔叔了吗？” 步萌只觉得心脏骤缩，一股难言的酸涩疼痛，顺着四肢百骸蔓延至全身，她疼得弯下了腰，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或许原主一直都明白，是她偏执了，她和顾霖其实是一样的，自己铸造了牢笼将自己囚禁起来，痛苦了自己，也伤了身边深爱她的人。 “李叔叔，曾姨，对不起，让你们失望了，我辜负了你们。” “没有，没有，你先下来，我和你李叔叔永远不会怪你，是我们愧对你爸爸，没有把你照顾好。”曾颖也崩溃大哭，她一直都是个女汉子，她甚至比李琛还像个男人，无论是步萌还是原主都没有见过她这般脆弱的模样。 “我不想活了，而且我做了错事，我不后悔，但还是要付出代价……李叔叔，曾姨，如果有下辈子请让我照顾你们。” 步萌说的是原主的心里话，她年轻短暂的生命是在不断失去中长大的，后来又沉浸在仇恨中，她不快乐，她不想活，她只想快点投胎去找爸爸和船长…… 说着，她最后看了一眼李琛和曾颖后，就毫不犹豫仰倒坠楼了。 电视塔下围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有人早就摆好了气垫，毕竟她这样的罪犯还是要捉拿归案的。 春天的风依旧很冷，蓝天上的白云，悠闲自在，可以两耳不闻窗外事，可以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以自由自在，不管不顾，体验没有重量的感觉。 时光很远又很近，原主的思绪飘得很远，她想起了父亲死后的点点滴滴。 李琛和曾颖都有着自己的家庭，可他们一有假期都会来陪她，学校的家长会都是他们去的，他们把她当作亲生孩子一般疼爱照顾，他们自己的孩子上大学他们都不曾陪同…… 还有一些尘封的记忆，原主父亲死后的那一年，她在学校和几个调皮捣蛋的男孩打架，他们之中有个人，调笑着说了一句，“听说你爸爸死了。”原主像疯了一样冲上去打了他们一顿。校长知道这件事后，却开除了和她打架的所有人，他说她爸爸是烈士，她是烈士遗孤，没有人可以以这个来攻击她…… 原来，她也不是没人保护的。 其实很多人都在维护着她，是她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自我封闭，不接受朋友，也将感情掩埋。 下坠的时间仿佛很远很长，她恍若看见了沈父和船长的身影，正透过重重光幕，向她走来，她情不自禁伸手，却触摸到一片虚无。 …… 步萌坠落在气垫上，可她依旧死了，因为步萌的灵魂已经回到了系统空间。 顾曦站在了步萌坠下的地方，她看着她躺在气垫上，不知为何，她知道她死了。她抬头，看着天空，想呐喊，想发泄，又想狂欢，可她只是站在那儿，泪流满面。 风很大，好似一个晃神就能把她吹下去，她的下属也在叫她下来，要注意安全，可她什么也听不见，只觉得再大的风，也无法风干她此刻的眼泪。 …… 京都这件惨绝人寰的案子就以凶手的坠楼身亡而终结，可故事之外的爱恨却是永恒的。 一部叫【船长】的电影在美国上映了。 故事的内容讲述了原主的一生，从天真单纯崇拜英雄的小姑娘，到被仇恨遮目，厌世的大姑娘。世人这才真切的知道那件惊动整个华国的凶杀暗的始源。 随后，步萌留给国家政府的机密文件也公开了，是无数科研成果。有医学的，半导体领域的，pc领域的，建筑领域的……这些都是步萌几辈子的研究成果。 她无偿贡献给国家爱，文件上只有一句话，那是原主的忏悔： 我愧对爷爷父亲的教诲，愧对国家，以此聊表歉意。 当一个人功大于过时，尤其是他的功能够造福世人，给别人带来意义，过错却伤害不到他们时，心中的天平自然倾倒。 不同于原剧情中她被迫伏法，这一次她成功报仇也成功逃脱了追捕，却主动现身，以死谢罪，还给国家和人民留下了那么宝贵的财富，造福社会。 以她的成就，担得起伟大二字。 他们感慨唏嘘，他们想，如果没有那四个恶魔一样的少年，她会认真快乐的长大，她会有更多的时间来创造奇迹，而不是如此惨烈地死在花一样的年华…… 顾曦看着这一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知道，这才是她复仇的最后一击。 顾家那点事儿也兜不住了，顾父落马，一辈子高高在上却晚节不保，只能怨恨不甘地卸下手中的权利。而她的弟弟，早以是世人眼中的恶魔，死有余辜！这世上唯一记得他也曾经善良过的人，只有她了！ ※※※※※※※※※※※※※※※※※※※※ 终于写完了…… 嗯，无论有多难受，还是要将目光放到爱你的人身上。 人的眼睛是用来看美丽的风景，美丽的事。 比 如 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76章 常曦止兮1 步萌回到系统空间之后，那心里一直笼罩的悲伤和戾气才散开，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你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疏散压力。很多像你这样的任务者，不是迷失在浮华里，就是被情感牵绊，也有很多人长期忍受负能量的侵蚀，熬不下去的。”牛头道。 步萌一言不发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暴走经纪人（五星）八零岁月（五星） 待评估任务：还我狗命 背包：千方药典（新手礼包抽奖获得）金枪不到丸*1，永久性脱毛膏*1 积分：18000 这次的积分有一万分，但抽奖系统还是一如既往地坑爹。 【恭喜438748号宿主抽奖获得‘空手接白刃技能一次’】 步萌：“……”这是什么鬼？ 步萌连多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了，就想赶紧进入了任务。 “等一下，宿主，这里有个比较难的任务，很多任务者都失败了，你想不想试试？”牛头拦住了她。 “报酬高吗？” “高，很高。” “去。” …… 这是个漫长的故事，漫长到几近荒芜。 原主常羲是一株月桂，乃开天辟地时，盘古的左眼睫毛所化，长于盘古左眼所化的太阴星，集钟灵之秀，夺天地造化。 她孤独的长在冰冷荒古的太阴星上，不问事世，亦不知世事。 第一次温暖是明昭给她的，她倒死也没能忘记。 明昭是一条龙，不是如今在海底龙宫里的蠢龙，而是荒古纪元的神龙，拂袖可动星辰，挥手可灭山河。 她与明昭有一段真挚且漫长的爱恋，长到不知多少纪元，他们也携手度过了不知多少量劫，直到明昭成了天帝，直到三十三天外的域外战争开始。 天地大劫，仙凡皆堕。 天地灵气锐减，无数盘古时期生灵陨落，明昭的修为也停滞不前，或许是他已经预见了未来，又或者是对大道的敬畏与神往，他散尽道体，下凡历劫，以求挣脱天道。 他义无反顾跳下了坠仙台，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一直乖巧听话的小月桂也跳下了坠仙台，她决绝起来，天道都拦不住她。 步萌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涧。 玄绿色的山峦起伏连绵，仙气袅袅在山川之间流淌。 万丈山崖之上一股清泉飞流直下，在半山腰际，遇风而散，溅起点点水雾，弥漫间如梦似幻，日积月累，在这块巨型的青岩之上汇成一滩清水，清流婉转，流韵且长。 这里是仙界，原主已经历劫回来了，是以凡人之躯修炼飞升的，因为她的原身是混沌灵体，是无法过坠仙台的，她只好将身体留下，以神魂下凡。 但是，历劫乃重入轮回，是不具原身记忆的，她只能像无根的浮萍，在人世间起起伏伏，追寻那飘渺虚幻的一缕情丝。 本来她跳坠仙台之际是将记忆封印在她的广寒宫内，以她的神魂为媒介，她重临仙界应该会有感应，然而，原主什么也没有感应到，她浑然不知地在天宫当起了一个小小的宫娥。 “阿曦，今天紫菱请假，问你能不能代一下班。”人未到声先至，一个绿衣轻纱的娇俏少女喜笑颜开的跃上山间。 步萌转头，就看见了一张笑意盈盈的绿仪，朝气蓬勃。 “可以。”步萌点点头，水雾落在她身上，却像洗尽了纤尘，纯粹得像天边的朝霞。 绿仪一时有些看呆了，不由得喃喃道：“阿曦，你长得真好看，除了帝后，我就没见过比你更好看的。” 听闻此话，步萌面上不显，心里却沉了几分，因为帝后就是原主常羲，现在却被人占了身份，准确来说是原主留下的本体被人给占了，而明昭也历劫回来了，虽然没有突破至道境，但是实力却远胜当初，然而他原先封印的法力与记忆也不知所踪，他本人却对此好似毫不在意，和假帝后恩爱缠绵到可谓日日屠狗！ “好了，去值班吧。”步萌朝绿仪笑笑道。 “哎，真的好羡慕天帝和帝后啊，天帝散功渡劫，帝后身死相随，至死不渝，这都多少个量劫了，难怪那些凡人都说只羡鸳鸯不羡仙啊！要是我也能得这样的一心人，大道大成都不换啊！”绿仪艳羡地感慨道。 步萌：“……”呵呵！ 恢弘磅礴却大道不古的天宫，连脚下的砖都是九重天的钟玉石，曲水都是三十三天外的化生泉，能在这里‘打工’还是要具有一定学历，哦不，是实力。 然而，步萌如今只是小小的人仙境，就连仙界一株有品阶的仙草都比她厉害，她之所以能当个仙娥，还是在天宫工作是有原因的，因为她认识历劫回来的天帝明昭。 明昭历劫的最后一世是在浩土神州，他是万剑宗玄青老祖的关门弟子，而原主是个外门弟子，被分派到万剑峰做杂役，原主虽爱慕这个惊才绝艳的天之骄子，但也知道何为云泥之别，不敢动妄念，将所有爱恋掩埋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暗自神伤，离他最近的距离不过是作为杂役弟子为他打杂，处理一下琐碎之事罢了，因为她态度诚恳，工作勤勉，故而明昭对她还是有一丁点印象的。 明昭飞升之际，原主还是个金丹期的渣渣，她资质低微却脚踏实地，千年之后也顺利飞升了。 她一个人漂泊在无垠的仙界时，遇到了好色且淫的妖皇，他是一只九尾天狐，他看上了貌美的原主，准备强取豪夺，原主心有所属又不愿委身，自是抵死不从。 万般绝望之际，遇到了闲的蛋疼出来晃荡的明昭和假帝后，是‘悲天悯人心怀大爱’的假帝后救下她，明昭也认出了原主，知道她就是万剑宗那个闷头闷脑的杂役弟子，思即是自己昔日的同门，便指引她去仙界剑修圣地东皇境，但是却被假帝后给阻止了。 假帝后很美，她的眼睛干净得如碧蓝如洗的天空，犹如秋水盈盈其中，澄澈明镜，淡淡的月桂香，沁人心脾，她的笑容也美到了极致，也是让人不忍拒绝的温暖，她整个人都好似沐浴着神光，在她的光芒下，原主的卑微无所遁形。 “我见你觉得很亲切，不知你愿不愿意到天宫当值？”假帝后很是诚挚的邀请。 若是个普通的小仙，能去天宫，那是一场造化，但是原主没有多想，只觉得能多看几眼明昭就好，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三千若河，哪怕她在他眼里和天宫的尘埃无甚差别。 原主就这样到了天宫当宫娥，还是贴身服侍假帝后的，怎一个虐字了得？！ …… 千年一度的蟠桃节将至，天宫的宫娥这段时间都很忙，连假帝后也不秀恩爱了，开始布置她的瑶池和桃林。 步萌来到瑶池边，假帝后一眼就看到了她，又是那标志性的温暖笑容，却让步萌觉得齿寒。 “阿曦，过来，有件事要交给你办。”她笑着朝步萌招手，亲切得就如再寻常不过的朋友。 步萌上前，接过假帝后递给她的帖子，是邀请仙界有品阶的仙人参加蟠桃宴的帖子，不得不说这是个肥差，可以结识大能不说，还能昭显帝后的荣宠，是个刷脸和装逼的好活计。 假帝后身边凌波不高兴了，“帝后是嫌弃凌波了么？”往常这种事都是帝后身边的第一宫女凌波来做的，这小小的人仙境宫娥才来了几年就威胁到她的地位了，怎能不让她心塞？！ “哟，咱们凌波还吃醋啦？！”假帝后打趣道。 这两人显然感情不错，凌波故作气恼，“哼，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啊！” 步萌不想看她们的戏，拿着帖子行礼告退，转身间，低头瞧见了一袭玄衣翩然而至。 是明昭。 他的步伐不疾不徐，却转瞬即至，一举一动，一吐一纳，都好似暗合天道，他身上不似其他圣者般有凌人的威压，像凡人般质朴无华，有返璞归真的悠然感，却让步萌觉得头皮发麻，像蝼蚁面对远古凶兽般，本能的畏惧和颤栗。 步萌强迫自己放松才脱离了这种心悸的感觉，她的眸色沉如海，这种敌强我弱，随时会被捏死的感觉真特么糟糕！ 他一眼也没有看步萌，踱步到假帝后身边，牵起她的手，声音里的柔情与宠溺像能将人溺毙，“让宫娥和祭司准备就好了，何须如此操劳？” 步萌没有回头看，但是不用看，也知道他眼中是怎样的情深似海。原主每每见到都是挖心剔骨之痛，但是却不愿离去，只为能看他一眼，与他为邻，即使咫尺天涯，也甘之如饴。 步萌出了天宫，浮在白云之上，飘飘荡荡，就如她此刻的思绪。 她心烦意乱，这任务毫无头绪，因为原主没有愿望，也没说要不要报复明昭和假帝后，原主是个至纯至善的人，自从她跳下坠仙台历劫以来，她就是个悲剧，在天宫给占据了她身体和男人的人做婢女，到死了去到地府才找回自己的记忆。 也不知是她心大，还是真的万般皆无尘，唯爱情至上，她唯一的执念居然是想知道明昭爱不爱她？ 爱不爱她？！ 步萌无语，爱又如何，伤害就是伤害，哪怕明昭对假帝后的爱是建立在原主上的，但是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量劫，一起去过天涯海角，曾经海誓山盟的人，却连自己爱的人都认不出，这何尝不是一场笑话？ 为何原主即使失去了记忆，却还是能一世又一世地寻到他，然后无一例外的爱上他，哪怕不同的时空与姓名，依旧初心不改？ 说到底，谁爱得深，谁爱得浅，再明了不过。 原主的执念太深，至今都在为明昭找借口，步萌却不屑一顾，说到底，都是不够爱。 “哟，是你啊，阿曦小仙子。”一道轻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声音很好听，有种魅惑众生之感，还伴随着几声女子的娇笑声。 步萌回头，就看到了一只长得像骚狐狸的男人，还左拥右抱两个娇美的仙子，桌前还有两个仙娥子给他斟酒喂食，脚下是圣器级别的仙舟，自身的修为又是道尊后期，离明昭的半步至道境也不远了，步萌被他脸上明晃晃的‘人生赢家’四字刺得眼睛生疼。 没错，这就是那个混不吝的九尾天狐，妖冥大圣。 步萌：“……”惹不起，她躲。 虽然步萌知道自己一朵仙人随手都能招来的白云，跟妖冥那仙舟比就是手扶仔和法拉利的区别，但是妖冥之人虽荒诞，但是却也不是蛮不讲理的，风流却不下流，讲究你情我愿，况且，以他的身份地位，什么要不到？到不至于为难她一个小小仙娥，上次纯粹是假帝后多管闲事，事实上即便没有她，原主也不会有什么致命危险，顶多被妖冥那智障调戏下罢了。 妖冥见这长得不错的小美女又一言不合就跑路，不禁摸了摸脸，皱了皱秀美的眉，妖里妖气的，看得旁边的仙子面红耳赤。 “本尊有那么可怕吗？”他喃喃问道。 旁边的仙子更是粉面如花，“不，大圣您夺天之灵，乃造化钟神秀。” 步萌：“……”噗～ 步萌闷笑了一声，因为她的白云实在是慢，拼命跑也离仙舟不过咫尺，妖冥的五感何其敏锐，不由地挑眉：“你笑什么？” 步萌不笑了，不由得有些惆怅，造化钟神秀的梗也就她知道了，“没有，只是觉得这位仙子说得很对，您很秀，□□都没您秀。” “□□是谁？” “额，是小仙飞升前所在的灵界的一位大能。” 妖冥不屑地撇撇嘴不屑道：“无名之辈。” “那是自然，妖冥大圣的盛名倒是如雷贯耳，纵仙界无人不知，乃造化玉碟承认的道尊强者，我等小仙能沐浴您的圣光当真三生有幸！”步萌不要脸地吹捧。 妖冥面上虽笑得灿烂，眼底却波澜不惊，“好了，别吹了，知道你不是真心的。” 步萌当然知道自己这点道行骗不了人老成精的妖冥，但是人人都喜欢被拍马屁，即使知道对方在拍马屁，却依旧被拍得舒爽不是？ “说来，你这几年在天宫那种仙灵宝地里，居然还是个人仙，你简直就是朽木啊！”他一边说，一边摇头感叹，眼里还带着怜悯。 步萌：“……”人仙吃你家米啊！ “要不，你离开帝后那妖婆，来本尊的荒古境吧。”妖冥道。 步萌瞳孔微缩，话说这仙界里的人提起帝后都是清一色的称赞，好似一切美好的词语用在她身上都不为过，只有这个妖冥，毫无顾忌地叫帝后妖婆，眼里的不屑和厌恶亦是真真切切。 步萌沉凝了下道：“妖冥大圣，帝后为仙界庇佑仙界万千纪元，功德无量，请您慎言。” 妖冥酌饮一杯后，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嗤笑了一声，一言不发地乘着仙舟走了，留给她一脸的尾气，好在不是汽车的尾气，但是那巨大的气浪也足以将她掀飞。 被掀飞的步萌：“……”修为高了不起？！ 牛头：“是挺了不起的，反正你又打不过。” 步萌：“……”你行你上。 牛头：“被掀飞的又不是我。” ……好气哦！ 不过，送帖子这种跑腿的差事她可不愿干，她将这‘肥差’给了绿仪便回洞府闭关了，既然原主的执念是明昭到底爱我还是她，那她就帮她问清楚，问不清楚就弄死好了，多简单。 个屁！至道境啊！明昭和那假帝后可都是拥有混沌灵体的盘古神族啊！ 在系统空间里闲下来地牛头插刀道：：“然而，你只是个人仙。” 听着牛头的插刀，翻了个白眼，意识就沉进了地府系统。 看着牛头翘着小短腿，一脸荡漾地啃着一根玉米，人生圆满的样子就觉得蛋疼，忍不住上去揪了它的牛角两把，牛头不痛不痒地翻了个身，还悠闲得甩了甩尾巴，啪唧一下甩到她的手上，还用一脸‘你别无理取闹’的表情看着步萌，看得她一脸郁闷。 “你这次任务有点难，其实你可以放弃的。”牛头眨着萌萌地大眼睛说道。 “难度大，收益高！” 说完也不再理牛头，径直走到了系统屏幕前，开始抽取技能，因为这任务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系统甄别后，给了她一次抽取金手指的机会。 牛头也不啃玉米了，端正了身子准备看步萌怎么个倒霉法。 第77章 常曦止兮2 步萌站在系统面板前，又想起自己每次抽奖就衰得滴血的运气，顿时觉得蛋疼。 这里可不是她可以潇洒的寻常位面，而是很顶级的修仙位面，仅次于洪荒，太古，远古等始源修仙位面，任务对象还是拥有天道赐予的造化玉碟的天帝，和拥有原主混沌神体的西贝帝后…… 万一又抽到什么金枪不倒丸，永久性脱毛膏之类的，她这个任务基本就可以洗洗睡了。 “不用太但心，这是系统给你做任务的金手指，无论你抽到什么都不会太差。”牛头看出了步萌的想法，难得好心解释了一句。 步萌心稍稍定下，也不磨叽，直接点击了抽奖。 …… “恭喜438748号宿主，抽得金手指‘鉴宝指南针’一枚。” 牛头：“……”可怜的宿主。 步萌看向牛头，“这是拿来寻宝的，那还可以啊。”一直被系统坑的步萌忽然觉得受宠若惊。 “你觉得以你如今的修为，就算找到了宝物，你争得过别人？就算是无人寻到的宝物，但这是仙界，一株有品阶的仙草都比你厉害，你有命拿吗？” 步萌：“……” 似乎还嫌打击不够，它又补了一刀：“抽奖里面的金手指有很多，有仙气浓郁的随身空间，也有最顶级的九转功法，还有可以免疫造化玉碟压制的至道神兵……你偏偏抽中了个…没什么卵用的……” “……这到底是谁创造的系统？” “你男人啊！” 步萌：“……” “其实你也不用气馁，反正这任务你成功几率也不大，你只要保住你的神魂不被灭得魂飞魄散，你还有活下去的机会，就算失败了，你提前接触一下修仙位面，对你以后的任务有好处……” 牛头还没说完，步萌顿觉不好，“什么，还会魂飞魄散？” “当然啊，这里可是顶级修仙位面，魂飞魄散的事海了去了。”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步萌无语了。 牛头无辜脸：“你也没问啊！” “没事啦，原主是盘古睫毛所化的生灵，她的传承是最顶级的，就算任务失败你也赚到了。”牛头又满不在乎地挥挥手。 “那任务失败有什么后果？”步萌可不相信这系统会让她好过。 “积分清零。” 步萌：“……”系统有后悔药卖吗？ …… 步萌在系统空间里冷静了好一会儿，意识才回归。 其实，这任务也不是一点胜算都没有，她有原主的记忆和传承，她来自太古洪荒，她甚至有比明昭更悠远强大的传承，明昭只是太古荒龙的后代，论本体和血脉他委实比不上原主，只是原主心性平和，在众圣逐鹿的时候，她还呆在太阴星上，安安静静地当她的月桂，连化形都不曾，世间的纷扰是非都与她无关。 只要她能修炼到原主先前的境界，也不是没有和明昭谈判的资格，她还是主张实力碾压，情情与爱爱实在太不靠谱。 只是，她心里真的没底。 步萌去了天宫道场的落霞宫，这里是可以调节时间流速的修炼道场，这里最慢的时间流速是负百倍，也就是说外头的一年时间，你就可以在里面呆上一百年。 但是落霞宫依旧很少人来，因为大家都已经是仙人了，最主要的是感悟天道，落霞宫里的时间阵法会屏蔽天道，桎梏修士的领悟，在里面最多也就是能缩短仙气积累的时间，但那也要消耗不少的仙晶，反正仙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了，况且这里是天宫，仙气本就浓郁，来落霞宫实属浪费资源。所以，来落霞宫的基本是实力较低微且急于求成的修士。 比如步萌。 “云曦仙子，真巧。” 步萌一进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和她打招呼，抬头就看见了凌波，她是假帝后的贴身婢女，也是原主的贴身婢女。 凌波的父亲是深渊尊者，乃是天庭的一员大将，在一次天地量劫的战争中陨落了，后来原主就将她养在身边，她修炼到了神台境，就成了原主的心腹。当然，现在也是假帝后的心腹。 即便她很可能是被假帝后蒙蔽的，但步萌此刻依旧觉得很膈应。 “见过凌波仙子。”步萌行礼，此时她的名字叫云曦，云是她下界师傅的姓氏。 “你来修炼？帝后不是让你去送帖子了吗？你怎么能懈怠工作？”凌波眉宇顿时冷了几分，甩了下缠在臂间的拂绫，裙摆随风晃了下，其间用云绫绣的水仙花熠熠生辉，流光溢彩，鲜活得似会乘风起舞般。 步萌被她的气势压得背脊都快挺不直了，这种神压令她脑袋阵阵刺痛，还有种灵魂都被洞穿的感觉。 “小仙已将工作转交给绿仪上仙，小仙这样的修为连各大的势力的门槛都够不到，委实给天宫丢脸，所以在下斗胆将任务转交给心细且修为高的绿仪上仙，便来落霞宫准备闭关了，争取将修为提上去。”， 这仙界修士的境界分为，人仙，地仙，天仙，大罗金仙，九天玄仙，神台境，临圣境，天尊境，道尊境，至道境。 九天玄仙是仙者的最高境界，称之为上仙，比如绿仪。神台境往后都可称尊者，但能达到天尊境的已是凤毛麟角，更别说是道尊境界，整个仙界除了明昭帝和帝后，也就只有十个道尊强者，他们都有自己的道统，被统称为十方圣尊。 假帝后也是道尊境，而明昭轮回历劫之后，成功突破到半步至道境，距离那远古圣者才到达过的至道境只有一步之遥，况且他有天道赐予的造化玉碟，是被天道承认的统治者，造化玉碟在他手中可以压制他人一个境界，除此之外，他还有九霄剑，那是亘古先天剑种炼就的至道神兵，这样强大的实力足以碾压各方势力。 步萌想到这里只觉得脑壳更疼了，她都想看看她脑子里是不是有坑，否则怎么会接下这个任务？ 凌波却体会不到她的百转愁肠，她不喜欢这个畏畏缩缩，浑身透着一股小家子穷酸气的云曦，真不知道一个下界爬上来的人仙怎会得帝后青眼，能来到天宫做宫娥，她这样低微的修为，连进入天宫都是天大的造化！ 而且，仙人的五感都很敏锐，尤其是她这样实力高强的，这不自量力的小爬虫居然敢肖想天帝！难道她以为自己是天帝下界时的同门就有资格了？！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偏偏她每次提醒帝后时，帝后还呵斥她，让她不要乱说，这让她觉得很不服气。 “帝后嘱咐你，给你这样的体面，你居然私自转交给别人，谁给你的权利。”凌波看步萌不顺眼，言辞也犀利。 步萌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种受制于人，随时能被人捏死的感觉真不好受。实际上送帖子完全没必要，只要发传音纸鹤就能传递信息了，只是亲自派人上门送帖子显得更加庄重得体，前行的除了帝后指定的负责人，还有随行的仪仗队。 假帝后凭什么觉得她一个人仙能负责这么重要的工作，她要代表的可是天宫的门面，而且仪仗队里的人修为都比她高，能服她吗？ “凌波仙子要是觉得小仙不对，可以禀报帝后，什么处罚，在下都接了。”步萌垂眸道，眼里渐渐冰冷。 凌波威压愈发强盛，步萌有种灵魂要被挤压出窍之感，只觉得前方是一座不可攀，只能仰止叹服的山般，威严澎湃。 “别仗着帝后高看你一眼，你就蹬鼻子上脸，人贵在自知。”凌波沉凝了一会儿，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翩跹的背影如扶风，缥缈虚无，那股威压也渐渐散去，步萌的嘴角已经渗出鲜血，五脏六腑火烧火燎地疼。 …… 进入落霞宫之后，步萌直接用仙晶购买了五年百倍时间流速的洞府，她并不担心时间阵法会屏蔽天道，导致她无法进阶，原主的传承与感悟就够她参悟的了，她必须尽快提高实力，她的鉴宝指南针才能发挥些许卵用…… 心里思绪万千，因为原主是死在量劫战争中，去到了阴曹地府才找回了封存的记忆，得知了自己才是真正的帝后，真正的常曦。 她的记忆中，假帝后除了占用了她的本体和身份，并没有迫害她，在她死前还用一种很是歉疚的目光看着她，将她留在眼皮子底下估计是为了监视她。可是，杀了原主，她的秘密不就可以永不见天日了吗？为何还要留她一命？她到底是谁？即使是占了原主的本体，可是灵魂气息也终归不一样，仙界大能这么多，她是怎么瞒过他们的？ 还有，明昭留存在仙界的记忆，到底是谁消抹的？这整件事，绝对不是她一个人能够完成，还有谁是她的帮手？目的又是为何？ ……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她也就放弃了，开始进入了修炼。 原主的传承传自于盘古，完整浩瀚，奥妙无穷，她要是花心思在修炼上，明昭拍马都不定能赶得上她。 系统里的牛头也在侦察步萌的修炼状况，要是步萌是个顶级的修炼天才，那么这任务还能有一线生机，但这个可能性很小，因为她是第一次接触修仙，没经历过胎息筑基，看破生死结丹，心魔淬炼成婴，踏破虚空飞升，就直接成了仙人，心境尚且不说，就道法仙诀的运用她就狗屁不通…… 然而，步萌很快就入定了。 牛头：“……” 步萌进入了一种奇妙的境界，她似一抹水流，在宇宙寰宇中流淌，所过之地皆在她的俯瞰之下。 她的五感似乎缺失，飘渺无踪，有好似灵台通达，连九境之内的一粒尘埃都在她眼里，无处遁形。 造化钟神秀，阴阳割昏晓。 …… 原主的感悟磅礴浩瀚，却也繁杂无比，而步萌，正抽丝剥茧地将它屡顺。 原主修炼的是传自洪荒的【原始开天密术】，值得高兴的是，这传承是封印在灵魂里的，即便假帝后得到了她的本体，也无法获得她的传承。 而这，才是这次任务最主要的金手指。 时间它可平山海，而修炼无岁月，一旦入定，你便感受不到时间的飞逝，只徜徉在窃阴阳，夺造化的感觉中…… 世外两年，落霞宫已然过去了两百年。 步萌已经熬过了修仙的懵懂期，将所有的记忆和传承理顺，修为也提升到了天仙境，这种速度堪称乘坐了神级仙舟。这都要归功于原主的强大，她给步萌铺设了康庄大道。 “宿主，快停下，你要出去渡劫，你要是再修炼下去，等你出去会被雷给劈死的！”牛头出声提醒。 步萌怔了下才恍然，哪怕成了仙，每一次大境界的突破，都要接受天道劫雷的考验。 可即便牛头提醒了，步萌也做足了渡劫的准备，她按照原主的记忆传承布设了阵法，因为帝后对她的‘关照’，这几年她也拿到了不少的赏赐，她全用来渡劫了，却依旧被雷劫劈得奄奄一息，椎心刺骨的痛，骨髓都被烧成灰烬的感觉让人痛不欲生。 步萌满脸都是龟裂的血痕，好似风一吹她就能散架似的，毛孔里都渗出了鲜血，要不是担心晕死过去就再也醒不来，她连强撑的力气都没有。 “牛头，给我选一颗疗伤的丹药。”步萌毫不犹豫地选择救命，反正任务失败了积分清零，她还不如花了。 “你要疗伤，那至少也是仙品丹药，很贵的。” “多少积分。” “3000一颗。” 步萌：“……”她统共只有两万八…… “这还是你身在这个位面，系统根据任务者执行的任务类别而制定的价格，你现在买一把狙-击枪只需要1积分，因为那东西在这里一点用都没有，而你在上一个位面购买却需要百来积分，你要是想在寻常位面购买仙丹，那不可能！”牛头解释道。 步萌：“……”呵呵，她该夸奖系统的严谨吗？ “买。”步萌毫不犹豫道。 果然，系统出品，必然精品，一颗仙丹下去，药到病除。 第78章 常曦止兮3 步萌寻思着，她不能继续在落霞宫里修炼了，这劫雷这么厉害，即使她布设了上古阵法，依旧差点要了她的命，雷劫这么强是因为她修炼的功法浩渺霸道，可是她早已没了原主的混沌神体，有的只是与她神魂不匹配的豆腐渣身体，再修炼下去，她也承受不了那磅礴浩瀚的力量，她首要的任务就是改造这具脆皮的身体。 因为她是有职务在身的天宫仙娥，无论是修炼闭关还是要出外游离，都需要去华天宫报备交接。 华天宫屹立于碧落山上，日出扶桑是这里别具一格的景色，用‘阴散乃圆，光彩散越。其大如镜，其色如月矣。’来形容，恰如其分。 “云曦小仙，你吃了什么仙丹呀，修为长得这么快？莫不是你终于觉得你人仙的修为不配呆在帝后身边，所以揠苗助长的吧？你可别自毁了根基啊……虽然你也没什么根基。”华天宫一个领班的仙娥，半是讶异半是讽刺地问道，说完还优雅地轻纱掩面笑了起来。 步萌看着她眼中的震惊和不屑，平静地开口，“我需要出去游历两年，请仙子帮我交接一下工作，谢谢。”她不卑不亢，没有原主的怯懦，对她的出言讥讽也不恼。 其实步萌也能理解她们，努力工作，艰苦修炼不知多少岁月，结果一个空降的蝼蚁都成了她们的上司，还享受比她们更好的待遇，还得Boss的‘青睐’，就好比一个苦逼的上班族，顶着‘山竹’去上班，结果老板不知哪门子的‘巨穷还没用的亲戚’成了他们的上司，这感觉是难以言表的酸爽！ 原主因为这个，也没少招人白眼，就算他们忌讳帝后对她的‘看中’却也没少刁难她。 “两年游历，去天琼境啊！”那仙娥继续出声调笑。 在仙界要是没有高品阶的仙舟，这广阔无垠的仙界，两年你可能连冰山一角都走不完。天琼境是离天宫最近的险境，是很多低阶小仙的试炼之地。虽然天界有很多传送阵，但基本都是只能到达生灵聚集之境，那种人迹罕至的历练险地是没有传送阵的。这仙娥的话也是隐晦地嘲笑她的修为，因为凭她的修为，最快速度来回也就只能去天琼境，哪怕她拥有高级仙舟，也没有仙力使用。 步萌在心里暗叹，哪怕她将修为提升到了天仙境，也依旧免不了冷嘲热讽，原主一个人仙，在这种诋毁与白眼下，加之她本就怯懦，道心不坚，想来往后的她突破更难，修仙之道最忌讳灵台不清，心念不通达。 步萌心里一咯噔，她回顾了下原主的到死的生平，发现她临死时的修为还真就是天仙期，她进阶的速度就像蜗牛一样缓慢，哪怕这样不堪的修为还是靠着丰厚的‘工资’给堆积起来的。每次境界时候的心魔劫都将她折腾到半死，她道心不稳，心志不坚，问仙之路自是遥遥无期！ 步萌还真就打算去天琼境，当然，她也只能去天琼境，因为她还得赶回来参加蟠桃宴。 …… 天琼镜，美得像世外之地，这种美还暗藏着凶险与无限的可能，这里的坊市人来人往，来这里的都是低阶的小仙，他们踌躇满志而来，有人在这里登上了新的起点，也有人最终仙骨埋他乡。 步萌统筹了下自己的系统积分，又翻阅了下她能购买的商城物品，虽然越看越心塞，但还是被她找到了几样，这仙界有价无市而在系统是白菜价的修仙资源。 化雾草，是炼制高阶破界丹必不可缺的材料，很多仙丹中加入化雾草还能提高仙丹的品质，但化雾草在仙界几乎是踪迹罕至，在系统商城却只需要几个积分就能买到。 步萌购买了几株拿到了坊市的拍卖场拍卖，所得的大笔仙晶都用来购买修炼资源，以及一些丹符器阵的材料。 虽然她做了十足的准备，用阵法掩饰了自己的修为和气息，由于她的修为有限，布阵材料也稀缺，很多顶级的阵法都只是奢望，但是她有信心，没有神台境的修为绝看不破她的伪装。 步萌深谙装逼技巧，一身大隐于市的气质，又随手就是几株化雾草，虽然很多人都蠢蠢欲动，但这仙界从来都是卧虎藏龙的，大家都害怕踢到铁板。故而，很多人望向步萌的眼神如饿狠了的野兽，却都按耐着…… 步萌轻轻皱了下眉，没有实力却身怀异宝，在这弱肉强食的仙界，无异于小孩抱着金砖走街窜巷，谁都想来分一口。她可不会天真的以为仙界就是美丽祥和的，仙人都是高风亮节的，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斗争有阶级的地方都是野心与欲-望的温床！ 步萌躲了几波跟踪她的人马，到了天琼境的南入口，却还是被人尾随而来。 她的右后方空间一阵扭曲，伴着空间撕裂的阵阵嗡鸣，几个人影霍然出现。两男两女，笔挺如松，淡淡的药香味萦绕，他们胸前的衣襟绣着九华丹纹。 “居然是九清太虚宫的弟子。” “太虚宫的弟子果然不凡，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大罗金仙了……” “为首的那个女子就是物华长老的大弟子，鹤云仙子吧？听说她已经是先天仙丹师了，果然英雄出少年啊！” 步萌警惕地和几人对峙，在判断双方实力之间，围观人群的窃窃私语就已经告诉她来人的身份，九清太虚宫是仙界的九大势力之一，这九大势力无一例外都有道尊境的绝世大能，那可是仅次于明昭帝的强者。而九清太虚宫的地位在除了天宫以外的八大势力中属超然，哪怕他们实力并不如其他势力，但只要有人修炼，那仙界就需要仙丹师，他们的号召力无以言表…… “这位仙子，家师有请。” 为首的鹤云仙子朝步萌浅浅一笑，漾起的嘴角都是凝聚不散的仙气。她还算彬彬有礼，可是眼神中的淡漠和清浅却不容拒绝的语气，无一例外的都招示着她只是意思一下寻问，根本不容步萌拒绝。 步萌知道炼丹师都垂涎化雾草，九清太虚宫在这坊市中也有自己的据点，后台还硬，盯上她也实属正常。步萌又看了眼左侧男子拿着的罗盘，垂下了眼眸，那是先天仙器，九微星罗盘，既能追踪还能堪破虚妄，想来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渣到不行的实力，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但步萌还是轻轻地摇了下头，“不去。” 两个字，就让在场所有人脸色皆变，要知道鹤云仙子的师傅可是太虚宫的三长老，那就是传说中的人物，就这么不怕死地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在场的人不清楚步萌的实力，看着她岿然不动的神色，还如此强硬地拒绝强者的邀约，她的气场瞬间高大了起来，莫非这位仙子也是什么了不得的大能？ 鹤云仙子的眼神沉了下，但面上的笑意未减。 “家师知道了仙子你在天琼拍卖场拍卖了几株化雾草，有些交易想和你谈，我们太虚宫不会以势压人。” 这意思就是会和她公平交易，然而步萌连标点符号都不信，要是真的不会以势压人，这副姿态又作何？哪怕真的想和她交易，估计她身上连块低阶仙晶都会被他们盘查个干净！ “既然不会以势压人，那我不想交易，你们走吧。”步萌依旧拒绝。 一而再的拒绝，鹤云的笑容也转瞬消失，她冰冷的神色更符合她的气质，有种孤傲之感。 “你一个天仙有什么资格拒绝，我师傅想见你，那是给你脸面。” 鹤云仙子身旁的男修就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不屑的眼神就像在看垂死的蝼蚁。这也正常，因为他们都是仙丹师，即使是修为高于他们的人也不见得被他们放在眼里，更何况是个修为低于他们的，还敢拒绝他们师傅的‘邀请’，简直不知所谓。 步萌无语了，就因为她修为低，谁都能来踩一脚？ 众人听到这话也是震惊，继而不少人的眼中开始冒出绿光，他们都知道步萌交易了几株化雾草，身上的‘肥油’一定很多，打劫了她就意味着他们很长时间都不需要为资源而烦恼，在危险重重的天琼山脉也多一些保障。可看见矗在那儿，高高在上的四人，他们又歇了心思。 步萌知道没法善了，也不磨叽，先发制人。 一束月桂的藤蔓蜿蜒破空而出，如临天匹练，势不可挡。 这四人都是炼丹师，本就不精于战斗，也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天仙期居然敢对四个太虚宫的大罗金仙动手，原本气定神闲的模样，被这突然而起的攻击打破，稍显狼狈。 但他们都是顶级势力的子弟，在整个仙界都是少有的天才，即使专攻于炼丹，实力也不容小觑，电光火石间，几人霍然反击，眼底是隐隐的轻蔑，并不将步萌轻飘飘的攻击放在眼里。 事实上，这些高门子弟从修仙起接受的教育就是，狮子搏兔亦要全力以赴，可能做到的人很少，欺软自满在所难免。 故而，几人很狼狈。因为他们没有全力抵挡，还想仙气盎然地挥手接下她的攻击，被步萌带着开天紫光的全力一击击得倒退了几步。 几人的面色骤变，为首的鹤云仙子脸上更是青白交错，眼中满是惊骇。 步萌不给他们反应的机会，随手就是几张符箓甩出，这是她用交易得来的顶级材料炼制，虽然因她修为有限，品阶受限，但干掉几个大罗金仙还是绰绰有余。 四人没想到一个天仙期出手比他们还要阔绰，随手就是几张高阶符箓，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可是这些宗门子弟，多的就是防身的仙器和保命的手段。 只见他们身上的仙衣光华一闪，就卸去了符箓的大半力量，可即便这样也依旧被轰得灰头土脸的。 步萌没打算和他们死磕，转身就想冲进天琼境，可这四人也不是草包，一身狼狈的鹤云仙子一把抢过了身旁男子手中的罗盘，眼里冷光乍现，原先一丝不苟的头乱凌乱披散着，在众目睽睽之下失了这么大的颜面，她此刻恨不能将步萌碎尸万段。 步萌只觉一阵磅礴的吸力抽来，将她的身躯往后拖，周围的灵气瞬间被抽空，她体内的灵气也隐隐有溃散之势。她心头一凛，甩出一张破禁符。 站在右侧的男子扔出了一个豆大的丹丸，这不是什么丹药，而是闻名仙界的战斗丹丸，类似封印符箓，可以封印法术神通，却比封印符箓消耗更少的资源，是太虚宫的特产之一。 步萌强大的神魂敏锐地感受到了一丝九天玄仙的威压，就知道这战斗丹丸里封印着的九天玄仙级别的攻击，她掏出阵盘掷出，困住了丹丸，因为控制阵盘，她体内的灵气瞬间被抽空了一大半。可她无法懈怠，她周身有无尽的月桂藤蔓破竹般蔓延，凝萃如玉，散发着幽冷的寒茫，像能将人的神魂都冻结。 步萌又挡下了几波攻击，心想这么纠缠下去也不是一回事，她面上是稳如泰山，其实心里荒得一批，这是她第一次用仙术与人交手，纵使有原主的作战经验，可依旧没什么真实感，她感觉自己在打网游。 时不时输出 走位走位 发起群攻技能 嗑一颗丹药给自己回血加奶 …… 步萌：“……”好吧，扯远了。 先不说这四人修为都比她高，也不是战五渣，装备还强，就算打败他们还可能有后援，应付完这些人，她死不死不说，她的装备该消耗完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该逃就逃，不怂！ 步萌忍痛撕开了一张空间符箓准备逃窜，这不是普通的空间传送符箓，仅仅是短距离的扭曲空间，这是真真堪比稳定的传送阵，传送距离比最高级的传送阵也不差，传送速度高级仙舟也追不上，还能隔绝空间追踪，是打家劫舍杀人放火逃命脱困的必备物品，可如今仙界的已经很少有制符师能够炼制，因为炼制这种符箓，不只是要求品阶，还要对空间属性要有圆满的领悟。 空间一阵荡漾，几人也惊觉步萌要逃跑，但是他们没能认出步萌的符箓，以为是他们来时用的普通的空间符箓。 “想跑？把命留下。” 其中一男子在一连串的失利，和众人看好戏的目光中，自觉失了颜面，步萌简直玷污了他高贵的仙丹师身份，有些恼羞成怒。 步萌看了眼扭曲空间撕裂的痕迹，诡异地朝对面狼狈的四人笑了下，她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她完成任务后获得的系统奖励，有春-药金枪不倒丸，和永久性脱毛膏一大瓶，还有空手接白刃技能，虽然听起来都很不靠谱，她自己也很郁闷，但是她没有怀疑过系统的坑性，她取出了一张高阶爆裂符，裹挟了几滴永久性脱毛膏扔了出去。 四人见他们最强的法器都轰不开步萌的空间封锁，不甘心就这样放她离开，开始不计代价地引爆法器，想轰破步萌的空间符箓，见步萌扔出了一张高阶爆裂符，这虽然对他们造不成什么伤害，但他们戒于步萌的邪门，也没敢掉以轻心。 事实上，他们的全力以赴是对的，也是没有用的。 脱毛膏穿透了他们的法器防御，力量防御，法衣防御，落在了他们的身上。 步萌在隐入空间的最后一秒，见到了他们在须臾间的变化，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四人的头发，眉毛，睫毛，甚至是脸上的汗毛瞬间灰飞烟灭，像根本就不存在这世间，独留下四条光溜溜的……鱼 众人看着这一场不可思议的大战，虽然他们不敢嘲笑太虚宫的弟子，可是看着几人细腻的肌肤，不染纤尘杂毛的模样，就是想笑。 几人对视了几眼，都各自化出一面水镜照了下自个的模样，寻常最为淡定的鹤云仙子忍不住尖叫了一身，抓着罗盘搜寻着步萌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她恨恨地闭了下眼，将眸中的狠戾遮住，张开眼后又是一片清明。 “走。” 四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在不为人知的角落，一个穿着破烂袈裟的肥胖和尚，笑得一脸猥琐奸相，一双眼笑眯着，却掩不住里面的精光，他打了个佛语，‘阿弥陀佛’之后，身上金光一闪就消失在原地。 …… 直接进入到天琼境深处的步萌，看着这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瞑的美景，心绪却没有半丝松懈，隐隐的空间波动让她凛然一悚。 “谁？”步萌回头一声低斥。 转眼，一个肥头大耳的和尚就出现在眼前，步萌嘴角一抽，做个和尚，还是仙人，都能胖成这样也是朵奇葩，还笑得那么猥琐，一看就是不正经的花和尚。但是步萌却没从来人身上感受到恶意，可她却依旧竖起了最高防备，没有恶意，很可能意味着更大的图谋。 “小友，大手笔啊，这样保命的符箓就这样用上了。”这和尚的声音倒是不难听，只是流里流气的，像个耍流氓的恶棍！ “再大手笔，还不是被你跟来了。”步萌已经确定，这花和尚身上绝对有追踪的神器。 “嘿嘿。”和尚怪笑了声，“贫僧法号悟缘，觉得与小友有缘，故而前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步萌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这副文质彬彬的样子实在是觉得维和，便问道：“说吧，你跟来的目的。” 和尚憨厚地摸了摸头上的戒疤，蠢萌又纯良，“贫僧的师傅教导贫僧，要普通众生，要让芸芸众生都普照在佛光的浩渺之中，出家之人，略知天命，你我有缘，贫僧可给小友算上一命，算是渡化你，牺牲自我，成全佛法，皆归因果。” 步萌嘴角一抽，“你想给我算命？” “是的。” “免费的？” 和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步萌一眼，“我都说了那么多次贫僧，你耳聋啊，不知道我很贫吗？” 步萌：“……” “那要多少仙晶？”步萌有种不好的预感。 “出家人只求佛法功德，仙晶只是身外之物，一块下品仙晶即可。”和尚又换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双手合十打了个佛号。 步萌倒是不将一块仙晶放在眼里，可是她总觉得这和尚不靠谱，跟传销似的，说是一块仙晶，可谁知道呢，何况她也不需要被算命！ “不用了，谢谢，你去渡化别人吧，再见。” 步萌转身就走，却被和尚扯住了衣摆，而她居然挣脱不开，她就知道这和尚的实力远在她之上。 “不给仙晶也可以啊，你刚刚使用的那种脱毛的药液可以给我点吗？我算命很准的。”和尚一副卖狗屁膏药的架势。 “你要那东西干什么？”步萌问道。 “当然是去普度众生啊。” 步萌白了他一眼，那虽然说是脱毛膏，但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效用，而且这是系统商城出品的坑货，她并不打算拿出来。 “没有了。就那么几滴，情急之下为了保命全扔出去了。”步萌很诚恳地解释道。 和尚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连她的眼角眉梢都细细大量，应该是在衡量她话的真实性。 “真的？” “当然。” “我不信。” “你不信也没有。” 步萌挣脱开他的桎梏往前走，和尚死皮赖脸地跟着她，还跟唐僧一样碎碎念。 “小友啊，啊不，施主，老衲算命卜卦乃窥天命，不知帮多少人度过了劫难，而且我泄漏天机可是会折寿的，你那药液给我不亏啊！你看看你印堂发黑，一看就是天人五衰的面相，你接下来会有大劫啊……” 步萌抬手让他闭嘴，“你这是道士卜卦的台词吧，还天人五衰！”我还天人合一呢！、 和尚被噎了一下，他继而笑得更灿烂，“所谓万法自然，三生万象嘛！修道与修佛都是天道所归嘛！” 步萌不再理会他，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哎，还没问小友该如何称呼呢？” 步萌回头看了他一眼，“我叫狂霸天。” 悟缘：“……那贫僧与你相逢即是有缘，我就叫你天天吧。”他不要脸地自来熟 “你也可以叫我霸霸！” “那也行，霸霸。” 步萌：“……”并不是很想要一个像你这样的儿子。 …… 一路磕磕绊绊，解决了几只拦路的仙兽，和一些企图打劫的亡命散修，步萌也总算对仙法和神通熟悉了些，算是涨了点经验值。 很快两人就到了天琼境一个比较出名的秘境，这里的重力与外界的不一样，四处遍布雷阵，是淬体的绝佳去处，而步萌首要解决的就是仙体脆弱的弱点，经过几场高强度的战斗，她的躯体早就受不了仙术神通的澎湃力量，跟块豆腐渣似的，此时她身上鲜血淋漓，双臂处更是血肉翻飞，即是可要嗑了药也是虚不受补。 “你该不会是什么老妖夺舍重生的吧？”和尚狐疑地打量了下步萌，垂眸掩住思绪。 他这么说也不是信口雌黄，因为他看得出来步萌神魂很强，至于有多强，因为步萌用特殊神通压制，他也看不出来，但显然是比她的本体强大很多。可他也不确定，因为他也看出了她没什么战斗经验，而且修为也太低了，就算是夺舍也不会低成这样。 在这里修炼的修士不少，这种天然的淬体宝地就算是宗门子弟也稀罕，步萌甚至见到几个东皇境剑宗的子弟，东皇境也是九大顶尖势力之一，那里是剑修的天堂，也是除了天宫之外，和荒天妖境并称的第二的势力。 因为剑修都需要练剑气，淬体是必修，所以在这里见到他们步萌也不觉得奇怪，然而，和尚却好似饿狼见到了肥肉，一双眼睛帽着绿光，金光一闪就闪到了几人眼前。 “贫僧法号悟缘，觉得与几位小友有缘，故而前来，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步萌：“……” “贫僧的师傅教导贫僧，要普通众生，要让芸芸众生都普照在佛法的浩渺之中，……成全佛法，皆归因果。” 她就静静地看着他装逼，瞎忽悠，一脸呵呵。 不过和尚倒是没有面对她时的吊儿郎当，变得如弥勒佛般慈和，俨然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周身隐隐有精纯的佛光闪现，让几位身负重伤形容狼狈的剑宗弟子好似沐浴圣光般，耳边似有靡靡梵音，连身上的隐痛都好似减轻了些。 几人都神色一凛，眸中正色，显然是被和尚给唬住了，加之又只需要一块下品仙晶，这一块下品仙晶在他们这些贵族眼中，即是掉在地上他们不屑于弯腰去捡。 几人各给了和尚一块下品仙晶，和尚又装模做样地打了个佛号，声音如洪钟大吕，又如低吟的诵经。 “几位施主，事出乃过于贪心，贪婪乃孽根，不妥，不可。往后……哎！” 几位剑修更是肃然起敬，也回了个佛礼，事实上他们在秘境中为了得到地熊一族的守护至宝，引开了几只高阶地熊，还杀了几只地熊幼崽，结果被地熊一族追杀，还死了一位师弟，几人都深受重伤，结果还是没有得到至宝，真是贪心不足自作孽。听这高僧的话，他们往后还有劫难？ “大师，往后如何？”其中一位伤得最重的男修急切问道，他有种心慌不妙之感。 “往后你们就不要再被美色所误了嘛！要经得起美色，毕竟最难消瘦美人恩啊，看你们一个个都肾虚的模样，很明显就是被妖兽掏空的身体，女妖虽美，但终归人妖殊途啊！” 和尚一摇三叹，丝毫不介意几人黑成锅底的脸色。 “你耍我？”刚刚问话的男修眸中怒气渐起，被戏耍和冒犯的愤怒，让他忍不住想掏剑。 他旁边的一位男修制止了他，他虽然脸色也不好，但终归更沉稳，他定定看向和尚，“请问阁下可是大雷音寺弟子？” 大雷音寺也是九大势力之一，那可是佛法的发源地，释迦的道场。 “是又如何？” “大雷音寺与我东皇境世代交好，道友的无心玩笑在下和几位师弟就不计较了，还请行个方便，我们需要疗伤。” 这剑修即使也恼怒，但他看不透这秃驴的修为，加之几人都身负重伤，实在不宜起冲突。 “我不是无心的啊，我是故意的。”和尚一本正经。 几人的脸色从锅底变成了雷阵之上沉沉压下的乌云。 和尚根本没在意，继续作死，“每人一万块极品仙晶，爽快给钱，少吃苦头。”他伸出一只肥爪子颠着，一副不给钱就砍你的表情。 “一万块极品仙晶，你怎么不去打劫？你不是说一块下品仙晶吗？”其中一位修士气急败坏，现在的和尚都这么补药碧莲吗？ “我就是在打劫你们啊！况且那一块下品仙晶只是算出你们的劫难，我教你们避开劫难就要一万块极品仙晶啊！” 几人：“……”避你妹的劫难！ 步萌：“……”还好没有找这和尚算命。 几人对视了一眼，身上的气势一凛，就准备拔剑拼了，而和尚也看出了这几人准备‘赖账’，嬉皮笑脸的模样一收，身上的金光没有了佛法的祥和，好似聚集的风暴，只见他掏出一把弯月一样的小刀，笑得像恶魔。 “既然不想留下仙晶，那就皈依我佛吧。” 然后…… 步萌看着躺倒在地上的几个剑修，和他们光溜溜的脑袋。 “这把戒刀真是越来越不好用了。”说着，和尚回头看了步萌一眼，一边撸下几人的储物袋一边道：“要是有你那种药液那得剃得多干净啊，保证他们六根清净，没有一丝杂念杂毛。” 步萌：“……”佛主，您的弟子都歪成这样了，您真的不管管吗？ 几人死鱼一样躺在地上，恨恨地瞪着和尚和步萌，眼睛都红肿得跟鱼泡眼似的，而无辜躺枪的步萌只觉得很冤枉。 步萌默默退后了几步后，就见又有一批人走了出来，一眼望过去，有……不少光头。 “是那个秃驴！” “别跑，秃驴，纳命来！” “你还我仙晶，还我摄魂幡！” 那些光头和光头的同伴们飓风一样袭来，有的祭出了法器，有的已经释放了仙诀。然而死和尚跑得比谁都快。 已经艰难爬起来的剑修指着步萌恨声道：“他和那佛修是一伙的！” 步萌：“……”卧槽！ 这一句话成功给步萌拉到了不少仇恨，她也只能玩命地往秘境深处逃跑，怎一个冤字了得，果然吃瓜群众也不能乱当。 …… 好不容易逃到了秘境深处，这里的重力极强，没有神台境以上的修为不可能进入，她之所以能够进入还是因为她神魂强大，加上用丹药和阵法提高了本体修为。这不，她一撤掉阵法，全身的毛孔就渗出了细细密密的鲜血，七孔也开始渗血，连耳膜都隐隐有擂鼓声轰鸣，显然是快炸了。 步萌赶紧掏出丹药来嗑，正准备开辟个洞府就留在这里修炼的时候，阴魂不散的死和尚又出现了。 “小友，真巧，我就说你我有缘嘛！” 步萌看着那双咪咪眼，想来他能来到这里，刚刚又能那样干脆利落地解决几个大罗金仙巅峰的剑修，那么他的修为最低也是九天玄仙，还可能更高。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跟着我？” 步萌回答之余，开启了破妄眼，这是原主的天赋神通，修炼到极致可看堪破一切虚妄，虽然步萌修为有限，但只要是修为在临圣境以下，她都能看出来。 然而她只看到了一片虚无缥缈的金光。 和尚得意地将脖子上的佛珠一甩，神秘兮兮道：“我知道你想看我的修为，别白费功夫了，我从罗星宗五长老那里抢了一件神器，没有天尊境的修为，任你神通再强也不可能看破我的修为。” “呵呵，好厉害。” “哪里哪里，还行还行。” 步萌真是没脾气了，“你想要那药液，我可以给你，你必须拿东西来换，还有，我不想听你算命。” 和尚又轻轻地抚摸了下他头上的戒疤，“那……你想要什么？” “剑种。”他刚刚打劫了那几个剑修，身上肯定有剑种，那可是淬体的好宝贝，通常只有剑修能用剑气凝聚。 …… 一通扯皮后，步萌用一个玉瓶的脱毛膏，将他身上的剑种换了过来，她觉得不亏。 和尚拿着那瓶脱毛膏笑得像春光灿烂的猪八戒，还夹杂着满满的恶意，步萌为即将变得光滑如鱼的人默哀三秒！ 步萌在洞府开辟好了洞府，布设了阵法禁止，这个品阶的攻防阵法还让和尚愣了一下，继而更怀疑她是夺舍的老妖，不过他也没继续纠缠步萌，带着脱毛膏兴匆匆地走了。 步萌又布设了引雷阵，备好丹药，做好万全准备后就闭关了。 而天琼境坊市，九清太虚宫的丹药房里。 四个秃头，哦不，是秃毛，脸色阴沉地坐着，其中一个较脆弱的妹子已经忍不住嘤嘤哭泣了起来，而端坐在最左侧的云鹤仙子神色平静，如果忽略她充血的眼，黑沉的眸的话。 “她用的是什么功法你们看出来了吗？”庭前的老者一身雪白，衣着飘飘，微摆的拂尘略过，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他像悠然南山的闲云，可是任谁都不敢在他面前放肆，所谓反驳归真，道法自然大抵如此。 “回师傅，没有，她修为很低，多数用符箓和阵法，她的符箓和阵法不像是大道宗的，她自身的法术神通，弟子从未见过，且我观她有意隐藏自己的功法……” 说着，鹤云停顿了下，眉头轻蹙，似在思考什么，“她的神魂非常强大！” “有多强。”老者的老眼眯了下。 “她的修为应该是天仙期，但神魂强很多，最少达到九天玄仙境界，因为她操控阵盘困住并销毁了二师弟九天玄仙级别的战斗丹。” “莫非是夺舍的老鬼……”老者呢喃下，继而又摇了摇头道：“既然她神魂与本体修为相差甚远，那么她来天琼境，必然是冲着雷霆秘境去的，等你们伤好了，带着你们师兄，找回场子就行了。” 老者虽然恼怒对方戏弄自己的徒弟，但是这种小孩子打架的级别，他要是参与进去那就丢份儿了。 鹤云听闻这话，眸中闪现出不甘，她知道她师傅不将那贱人放在眼里，可和步萌交过手的她，深知她的诡异，谁知道她还有什么底牌，而且她的心底很不安，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直觉，脑子里瞬时思绪万千。 “师傅，我在她身上闻到了很多化雾草的气息，掌门师伯要炼制的天尊境破界丹不是还需要很多化雾草吗？” 鹤云说完后，老者明显神色微怔，“你确定没闻错？” “弟子绝不敢欺瞒师傅，而且她随便就出手几株化雾草，她身上肯定还有很多。”鹤云眼里闪过阴狠，说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老者倒是没有怀疑他最得意的女弟子是在欺瞒她，她对草木气息的感知在太虚宫都是佼佼者，况且她说得也在理。 在一旁默默垂泪的女修倒是抬头看了眼鹤云，又泪眼婆娑地看向老者，“师傅，我们身上的……毛发是真的长不出来了吗？” 老者自觉自己的能力被质疑，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也却是束手无策，生发的丹药用过了，木系神通也尝试了，连他最宝贝的生命树的凝液都掏出了一滴，依旧不见成效他也很无奈。 “咳咳，师傅暂时还不知道那妖女给你们用了什么邪门之物，你的……伤势，还是等回太虚宫，让你们的师伯师叔看一下，要是再不行，还有太上长老，有什么能难道整个太虚宫？！” 老者一甩拂尘，说得那叫一个霸气凛然。 第79章 常曦止兮4 山中不知岁月，步萌以前难以理解仙人漫长的寿命该如何度过，而当你沉浸在修炼之中的时候，你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白驹过隙，什么是弹指之间。 步萌很快地炼化了得来的七个剑种，消耗了不少淬体材料，剑气在体内纵横切割，雷劫连在骨髓脏脉中流窜，皮，肉，骨，髓，筋，脏，脉每个细胞都在疼痛，步萌只觉得被人凌迟切片然后又拼凑衔接，然后循环无限，永无止尽。这还是她准备充分，修复的丹药无数，且自身又有最顶级的木系神通和生灵之气，恢复才跟得上身体摧毁的速度。 步萌：好痛，终止任务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牛头：死。 步萌：“……” 步萌用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将自己的本体修为提升到大罗金仙巅峰的修为，她收拾了下离开了雷霆秘境，又找了个灵气最充盈的地方开始布设了高阶聚灵阵，闭关来提升修为。 好在她修为的提升不需要像寻常修士一样感悟，积累灵气，历心劫……一切都是那么水到渠成。 看着自己兑换的所有修炼资源都消耗殆尽，化作了齑粉，步萌心里是塞的，修仙资源果然不经用，可想而知，修炼到巅峰的大能，那真是集齐天地之精华。难怪散修这么凄惨，没庇护没资源，任你是天纵奇才，也只有泯于尘埃。 步萌看着这无尽的天琼山脉，朦胧的远山，如罩轻纱般盈盈错错，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像几笔淡墨，抹在未知的深处。于是，她默默掏出了她的金手指，鉴宝指南，决定掏空这美丽的山脉。 鉴宝指南还是很好用的，可以精准地指向宝物的方位，甚至是鉴别宝物的种类和品级，连被阵法禁制隐藏起来的微弱宝光宝气都能感知到，简直好用到想给五星好评好么！ 步萌一路以秋风扫落叶之势，蝗虫过境般，所过之地，寸宝不留，毕竟蚊子在小也是肉。 步萌将身上所有的储物装备都填满了，又开炉炼制了几个容量大的储物戒指，继续开始搜宝行动，远方却传来让她虎躯一震的声音。 “霸霸，救命啊！” 步萌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真是阴魂不散，听着身后传来的兵戎交接，仙术释放的铿锵轰鸣，她头也不回地跑了。 该死的和尚偏偏跟甩不掉的牛皮糖一样跟着她，还一边歇斯大喊：“霸霸，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你见死不救，佛主是不会原谅你的……” 步萌：“……”她又不修佛，佛主还能管她死活？ 死和尚依依不饶，步萌也算明白了，她是躲不掉，他摆明了想拖她下水，拉她垫背！ 步萌深呼吸了口气，用神识探查了下身后的战况，倒是没有见到一大群光头在追杀死和尚，追着他砍的只有两人。两人都穿着东皇境剑宗的道袍，武器是剑，身份不言而喻，很可能是替之前那几个剑修寻仇来的，武力值还不低。 其中一个是个子娇小玲珑的小萝莉，她长的很美，略有点婴儿肥的脸皎若太阳升朝霞，但她却冷着一张脸，像永远没有表情，身后还背者一把重剑，比她整个人都高，有点反差萌。 还有一个步萌认识，那是剑宗太上长老的大弟子，原呈希，天生剑骨，是千百万年都难出其一的剑修天才，只要天宫有宴请四方的宴会法会，都能见到他的身影，他是真正的剑修，道心坚定，一心修一剑，宁折不弯。 步萌连思量都没有，跑得更快了。 “霸霸，别跑，救我，我发现了一座天尊墓，里面有菩提木心！你救我我就带你去取，我知道你有点能耐，但菩提木心只有修佛法的人才能取出” 和尚传音给步萌，言简意赅。步萌冷笑，呵呵，天尊墓很珍贵吗？菩提木心又如何？没命享受还不是替别人做嫁衣！ 于是，她转身，果断地答应了死和尚。 没办法，为五斗米折腰。 天尊墓穴啊，天尊境在九大势力都是门面支撑了，该有多少宝贝啊！最让她动心的是菩提木心，原主的本体是盘古睫毛化成的月桂，而菩提乃万佛圆寂所化的生灵之木，失去了原主的本体，她连木系神通都难以施展，原主所修习的原始开天秘术更是多有桎梏，要是炼化一根菩提木心，能够解决很多的麻烦…… 步萌和死和尚就这样和对方打了起来，她知道原呈希的修为是临圣境，纵横整个仙界，这个修炼速度都是骇人听闻的，加之他是剑修，还修炼了可以说是最顶尖的心法剑诀，自创的无量剑更是被剑宗的老祖宗称赞，他日必是青出于蓝。 面对这样的强者，只是大罗金仙巅峰的步萌，其实心里虚得一批，但是不得不全力以赴，好在她搜刮了不少东西，也用材料炼制了很多符箓，阵盘，总之能保命的东西她都炼制了不少，加上她修为上去了，炼出的成品品阶也高了好几个档次。 步萌法力全开，灵力不要钱一样的用，当然……是用来躲避的，好在原主的飘渺身法是逃命的顶级功法，她一边躲避小萝莉挥来的重剑，一边拼命扔符箓。 步萌想用阵盘困住小萝莉，但对方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她的重剑有插天之势，每一剑她挥得轻如挽纱，步萌却觉得如被九万大山压着，连空气都变得滞重无比，周身像被压缩凝固，连抬手都要用上千斤之力，灵气的运行都艰涩无比，她的身法也跟着慢了下来，步萌知道这是重力剑意。更让步萌绝望的是，小萝莉还有瞳术，瞳孔银茫闪烁，这是妖族的一种瞳术，历属鲲鹏一族的鲲鹏眼，再快的动作在它们眼中都像慢动作解析。 所以，步萌躲闪得很狼狈，而另一边的死和尚也如是。 原呈希的无量剑不负盛名，离得这么远，还不是攻击范围，步萌光是神识探出一丝就感受到大海无量，万物无量，亘古无量，天道化虚的恐怖之感，即使她修炼的是太古洪荒衍生的功法，也依旧觉得震撼，或许修仙界因为天道的桎梏，终会一步步走向没落，然而这世界永远不缺天才，逆境中诞生的天才，才是磨砺出的宝剑。 让步萌诧异的是，死和尚虽然躲得狼狈，加上他身上打劫来的宝物估计比她的还多还高级，倒是没有在原呈希手下吃多少亏，不可思议的是死和尚的佛法很精纯，不亚于原主印象中佛法无边，功德无量的得道高僧差，但他的佛法又与大雷音寺最高阶的不动如来法大相径庭。他虽然长得猥琐，但看骨龄应该与原呈希差不多，这样的天赋修为，在大雷音寺，甚至是整个仙界都应该是如雷贯耳才是，可据步萌所知，他除了臭名昭祖，江湖没有他其他的传言。 好吧，这世上，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 没过几招，步萌渐渐觉得灵力不支，掏出丹药，吃了一整瓶，灵气涤荡着她的天灵盖，筋脉都隐隐作痛，步萌对这点痛无感。 可一直冷着脸，不把她砍死不罢休的小萝莉却停了手，重剑就这么虚立在半空，散发着森寒的剑茫，始终如一的面瘫脸也出现了怔忡的神色。 步萌想趁她愣，要她命，可手中攥着一捆符箓就是没忍心扔出去，因为她们无冤无仇，她纯粹是为了死和尚口中的菩提木才和她对上，她还长得这么可爱那么萌…… “你可以教我炼丹吗？我不杀你。”小萝莉又恢复了冷酷萌，将重剑插回背后的剑鞘。 步萌被这没来由的一问愣住了，忽然就想起了这个小萝莉的身份，是剑宗太上长老的小徒弟，也是原呈希的嫡系小师妹，据说几个是兄弟都很宠她，她的父亲是剑宗的长老，母亲是东皇境一个炼丹世家的子弟，可是父亲牺牲在量劫战场，母亲不久后也跟着去了，她年幼失辜却成了整个剑宗的宝贝。 她很少出剑宗，宴会法会都不参加，可她的名声还是响彻整个仙界，因为她是个炼丹狂魔，奈何她的天赋奇差，连最根本的木灵根都没有，还是她师傅从太虚宫求来了一颗生灵丹，让她衍生出了伪木灵根，然后用木系的天材地宝日以继夜的温养着。 “不可以吗？” 小萝莉见步萌不回答，不高兴地皱了皱眉，手又握在了剑柄上，大有你不答应就一剑砍死你的架势。 “额……这个，可以商量的。”步萌在想权宜之计。 远处的原呈希见到小师妹停了手，两人静立对峙着，他怕小师妹吃亏，也知道她的执拗，顾不上缺德和尚，一个闪身就到了步萌这边。 “哈哈，谢啦，霸霸，咱们有缘再见！” 得以脱身的死和尚像被解除封印的肥猪，溜得贼快，走之前还不忘给她拉一波仇恨。 简直生气！ 步萌也没心情理会两师兄妹，拔腿就跟上死和尚，哪怕很可能他口中的菩提木心是假的，但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弃。这仙界这么大，她得找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同等品阶的天材地宝？！况且，她的时间也不多了，要是在她没有重回巅峰修为之前，明昭帝就突破了至道境，她还报个屁的仇啊！ 步萌掏出鉴宝指南这个追踪神器，不遗余力地追着死和尚，身后的小萝莉也紧跟着步萌，原呈希也只好也跟着，四人又成了你追我赶的模式。 一出秘境，死和尚就拿出了不知从哪里打劫来的仙舟，还是件神器。 步萌：“……”呵呵，是以为她没有神器吗？ 呵呵，她是没有。 然而，贵族原呈希有，他也没打算放过死和尚，这缺德和尚打劫了好些剑宗弟子，还将人剃成光头来戏弄，简直找死。 “带我上仙舟，追上那秃驴，我可以考虑教你炼丹。”步萌对小萝莉说。 原呈希想要拒绝，虽然对方只是个大罗金仙，他一道剑气就可以了结她，但他的直觉向来很准，这人没这么简单，况且能在小师妹手中坚持这么久，即使是靠符箓，可能拥有这么过高阶符箓，跟用不完似的，也不容小觑。 “好！”小萝莉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了。 师妹控原呈希：“……”有个炼丹疯魔的师妹，他能怎么办？他也很绝望啊！ 步萌上了仙舟，三人又紧跟上了死和尚。 师兄妹两人在打量她，原呈希剑眉星目，凛然正气，像一把内敛锋芒的绝世宝剑，可当他深邃的眼眸看着你，却仿若森利剑气入体，切割着你的神经。 “你是何人，和那缺德和尚是什么关系。”虽然这女仙身上没有恶意，貌似和那秃驴也不对付，可他没忘记先前她还帮着那秃驴来对付他们。 “我叫狂霸天，那缺德和尚说有我想要的一样东西，让我帮他脱困，结果他食言了，现在和我有仇。”步萌三言两语解释了下，也没理他信不信。 原呈希嘴角一抽：“……”能扯个靠谱点的名字吗？ 第80章 常曦止兮5 仙舟里只是静默了一瞬，小萝莉便走到了步萌的身边，剑柄还差点敲到了步萌的头。 “你说过会教我炼丹的。”她小脸冰冷，瞳孔颜色很浅，像世间最干净剔透的琥珀。 “等追到了那和尚，我会考虑的。”步萌转头，躲过了萌系攻击。 小萝莉微微低头垂下了眸子，看着自己脚尖的模样自带萌感。 “众生皆苦，只有你是蕴灵丹味的。” 半晌，小萝莉抬头对步萌说了句土味情话。蕴灵丹是每个修士的必备丹药，有很多品阶，但哪怕你是顶尖大能也依旧需要，因为这是战斗时恢复灵力用的，是灵气的味道，甘甜纯净。 步萌：“……”突如其来被表白，被个小萝莉撩，她有点方！ 而一旁的原呈希闭了闭眼，抬手抚上了小萝莉的脑袋，“小师妹，别学你二师兄说话。” 小萝莉好似有些迷茫不解，微微歪着脑袋看原呈希，“可是每次二师兄说这些话的时候，那些师姐都很高兴，会听他的话，会帮他做事。” 原呈希：“……”同门相残会被逐出师门吗？ 步萌：“……”教坏小孩。 “你脸上有点东西，有点什么？有点漂亮。”小萝莉思索了下，又冲步萌来了一句。 “既然我们无法一起出生，那就一起祸害苍生到量劫尽头。” “登上无尽天梯，不如登上你的心。” 小萝莉扒拉着她微卷的头发，作苦思冥想状，想到一句就蹦出一句，仙舟里没有呼啸而过的风声和空间嘶鸣的翁声，只有她的土味情话萦绕。 原呈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直淡漠的脸染上些许无奈，“狂…狂仙子，在下为小师妹向你陪礼，她只是爱学她二师兄胡言乱语，没有别的意思。” “没事，她很可爱。” 小萝莉见她说了这么多句二师兄的金玉良言，这仙子还是不肯教她炼丹，她有些沮丧，还是垂死挣扎了一句，“我叫御恬，只有你，比我更甜！” 步萌和原呈希：“……” 就在三人沉默以对，仙舟弥漫着尴尬气氛的时候，前方的仙舟停了下来，因为仙舟有防护屏障，死和尚的传音进不来，他用佛光在空中写了‘谈判’二字。 步萌眸光一凝，这秃驴又想搞什么？ 原呈希没有那么多思虑，见前方的仙舟停下，他撤去屏障，抽剑就是一道纵横剑意朝死和尚劈去，裹挟着雷霆之势，空间被蜿蜒扭曲成了一条雷龙，灵气被烧灼的味道扑鼻，剑气震荡开，步萌觉得神魂一阵刺痛，她连忙开启灵力防御撤到了后方。 “诶，别赶尽杀绝呀，我不是没把你剑宗那些酒囊饭袋怎么的嘛！” 死和尚一边跳脚，一边甩出神器。可好死不死，他甩出的神器是方天剑匣，这是剑宗一外门长老的法器，原呈希一看，攻击更猛烈了，狂风骤雨般虐着死和尚这朵大黄花！ 步萌和小萝莉就这么当起了吃瓜群众，在死和尚节节败退，防御力也减弱时，步萌一步踏出，一捆符箓就从各个方位朝他砸去，随后祭出她最高阶的阵盘。 在原呈希势不可挡的剑意，和步萌撒冥币一样的符箓攻势下，死和尚最终被步萌的阵盘生擒。 阵盘缩回了步萌的手上，步萌毫不犹豫地开启阵法禁制，死和尚一边应付着阵法，一边嗷嗷大叫。 “哎，霸霸，好歹我和你是达成过交易，共同战斗过的战友，你要不要这么无情无义啊！” “放我出去，我是真的有事和你们谈。” 步萌对他的信任度为零，就算真的要谈，她也想虐够了他再谈。 …… 三天，在步萌指导小萝莉炼制最低级的蕴灵丹失败第n次之后，死和尚被放了出来。 死和尚被虐得几乎脱了一层皮，他如一大坨叉烧般瘫坐在仙舟的甲板上，他两眼无神地望着他手上的储物戒指，用死了娘的语气道：“我的宝贝啊，就三天就消耗了千分之一，痛甚吾心呐～～啊～～” 步萌：“……”嫉妒使她质壁分离，好想杀人劫货。 原呈希：“……”想杀人劫货+1 …… “我发现了天尊墓，我以佛主的名义起誓，对你们发起最诚挚的合作邀请。”死和尚说着，难得肃穆，打了个佛号，还真就像得道高僧。 不过，他佛不过三秒。 “丑话说在前头，这墓是我发现的，所得的宝贝得我占大头。” 众人：“……”佛主，您的徒弟约我们去盗墓，您真的不管管吗？！ 步萌可不相信死和尚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她算是看透他了，不按常理出牌，狡诈如狐，他口中的以佛主名义起誓估计也是狗屁。 死和尚的想法也不难猜，之所以会想跟他们合作，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精通符箓阵法，可以应对墓穴内的禁制，而原呈希战斗力强，加上他和小萝莉都是剑宗的宠儿，身上保命的东西肯定不少。 …… 四人到达了死和尚口中说的，南天境的奉元山脉。 几人都乔装了下扮作前往历练的散修，然而在步萌眼中这样的伪装是失败的，虽然每人都被步萌用符印和丹药改变了气息，但是原呈希和小萝莉两人死活不肯收起他们的剑…… 四人一路过关斩将，来到了奉天山脉的西北处，这里本是一处荒地，几乎没有灵气，这里只生长着大片炽闲草，火红一片，如业火般绚烂。也曾有人以为这地方是不是暗藏着什么玄机，然而，并没有，无数岁月，无人发现异常。 “你怎么发现的？这里不是绝地，这么多年都没人发现，怎么就便宜了你？”原呈希依旧对死和尚的人品不敢恭维，虽然他只打劫只戏弄人，倒是没造杀孽，可人品恶劣那是真真的。 “因为墓穴的封印禁制松动了，还有，那些凡夫俗子能和佛爷我比，不是我自夸，论气运，除了有洪荒血脉那些老鬼，我还没见谁比得过我！”死和尚不要脸地吹起了牛逼，拔了一根炽闲草在那里剔牙。 有洪荒血脉的原呈希：“……”大言不惭！ 正宗洪荒血脉的步萌：“……”呵呵！ 而当几人来到了所谓的禁制松动之处，神识探测到守在禁制前的好些人时，步萌和原呈希恨不能砍死这秃驴。 步萌反应迅速，收回神识，迅速打了几个仙诀，祭出阵盘将几人笼罩住。 刚做完这一切，前方一个仙风道骨的身影霎时闪现而至，银鲛拂尘在空中划过飘逸的弧度，隐隐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 然而步萌四人并没有闻到，因为他们封闭了气息，尽力掩藏踪迹。 “来者何人？”一声喝问，沧桑的声音似历经变迁，亘古悠远。 来人就是九清太虚宫的三长老，鹤云的师傅。 他的神识疯狂蔓延，扫过每个角落，临圣巅峰的神识浩瀚如海，虽然三长老常年炼丹，比正常的临圣巅峰要弱不少，但对步萌来说，那都是不可战胜的强者。 “师傅，有什么发现吗？”鹤云从后方跟了上来，轻声问道。此时的她在头上包起了纱巾，连眉毛都画上了，只是没有了睫毛的眼睛失了不少颜色。 三长老摇了摇头，呢喃道：“刚刚明明有感受到生灵之气的……” “师傅，大师兄已经将秘境中的人都引到了东南部，所有人都在那儿寻宝呢，生灵之气也许是附近所过的妖兽吧。”鹤云安抚道。 事实上，之前她和是兄弟一直在天琼境蹲点，就等着步萌出来就地了解了她，却接到了师傅的密令，说发现了天尊墓。天尊墓啊，她怎么可能错过，等得到了实力，她说不定还能亲自收拾了那贱人。 “你叮嘱你大师兄，让他仔细一点，不要放任何人入西北。” “是。” 原本三长老想在这处设立禁制，可这样太明显，容易打草惊蛇，他对自己布设的禁制也没有绝对的信心，干脆让大弟子在东南部布设一个宝物出事的假象，吸引进来历练的修士。而他也没打算和宗门分享这个墓穴，宗门有太上长老，掌门，还有他的两位师兄，以及他们的嫡系弟子，有多少东西够瓜分？还不如自个和弟子们独吞了。 两人走后，阵盘内的四人面面相觑。 少顷，步萌和原呈希一致决定胖揍死和尚一顿。 混合双打完毕之后。 “你不是说是你发现的吗？”原呈希冷着脸，用夜华丝擦拭着他的剑，森利的剑芒印射在他的瞳孔里，冷若天河弱水。 死和尚不自觉瑟缩了一下，但他依旧理直气壮地哽着脖子道：“是我发现的啊，我打劫了一个太虚宫弟子发现的啊！” 众人：“……”剑呢？！ 死和尚见三双寒如冰的眸，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来都来了，你们舍得就这样放弃吗？还将这样的宝贝让给那些败类！我可是知道你们剑宗和太虚宫是有世仇的。还有，霸霸，刚刚那就是太虚宫的三长老，就是那个以势压你的人，你可是将他的四个得意弟子都弄成了秃头，那鹤云的心眼更是比针尖还小，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死和尚说的天花乱坠，三人都是岿然不动，不知是在思虑还是忽视他的话。他烦躁地摸了把头上的戒疤，又扯了扯身上的破烂袈裟，大有破罐子破摔之势。 “好了，这是我最后的诚意，这天尊墓是生命天尊的，我之前就一直在找，他生前拥有木灵。”说着他看了一眼小萝莉。 话头一转，“据说玄天峰上的剑胚也是他的收藏品之一，还有就是我和霸霸说过的，菩提木心。” 三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内心也是炽热滚烫的。 木灵是小萝莉想要的，只要拥有了木灵，就相当于拥有了真正的木灵根，甚至更甚！ 剑胚是原呈希想要的，那是天地诞生之出的剑气凝结而成，这世间拥有先天剑胚的只有两人，一个是他的师傅，他用剑胚炼制了至道神兵，蜀华剑。而第二人，就是天帝，那是九霄剑胚，炼成的是这世间的第一神兵，九霄剑。 步萌就更不用说了，这可是她能否完成任务的关键所在。 第81章 常曦止兮6 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冒险，如果有，那只能说明，诱惑还不够大。最后四人决定，即使要弄死三长老，和太虚宫从此结下死仇，这一票也干了。 步萌掏出了鉴宝指南，一掏出，和尚的眼睛亮得能闪瞎人眼。 “你这是什么东西，哪里来的，我闻到的不凡的气息。”说着他还凑鼻子过来嗅了嗅，像一头拱食的猪。 “滚。”步萌不客气地将他的秃头往旁边一推。 步萌仔细地感应了下鉴宝指南传来的信息，掏出符箓给每人画了一张敛息符，为了提高品阶，她还用了死和尚的血，他虽然人品性格恶劣，但是佛法精纯，精血也纯，还挺好用的，步萌忍不住多画了几张。 “你差不多够了啊，你个妖女是想要榨干我吗？” 步萌：“……” “你们有没有淬体的宝物，我可以拿丹药符箓和你们换。”步萌连和死和尚计较的心思都没有了。“想来我在墓穴的作用就是应付阵法禁制，我的实力太低，还需要你们分心保护我，我需要淬体的宝物来提升实力。” “可是盲目用淬体的宝物提升本体修为会根基不稳。”这话是小萝莉说的，她的眼神诚挚干净。 “无所谓。”步萌自己也知道，提高本体修为是需要千锤百炼的，用大量的炼体宝物，与揠苗助长没什么区别，但时间不等人，这菩提木心她一定要得到。 原呈希深深看了她一眼，深如寒潭的眸子摄人心魄，“这里是我凝结的剑种，我想和你换两瓶九转大还丹，和五张你现有的最高阶先天先符，以及一个防御阵盘。 步萌思索了一下，原呈希倒是没有占她便宜，这个价格很合适，步萌愉快地和他交易了。 “诶，我也有很多淬体宝物，我想换你刚刚的法器。”死和尚连忙出声，他说的是鉴宝指南。 “滚。” “我有一瓶临圣境的凤凰血，足够你淬体，我只想你教我炼丹。”小萝莉冷冷道，伸出来的手还有浅浅的肉窝，煞是可爱。 步萌爽快地答应了，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了一个玉简，里面记录的是所有低阶一至三品丹药的炼制方法。 交易完之后，几人开启了敛息符，在步萌的带领下，悄无声息地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哪，墓穴的禁制就在这，我们不如先干掉太虚宫那帮孙子。” 步萌没有回答死和尚，带着几人从极北处进入了一个山涧，这里的山高耸入云，终年有雾气笼罩，暮霭沉沉，所以山涧底可谓暗无天日，唯有中间有一口碧绿的潭眼是另外的颜色，这种幽盈的绿色在这漆黑的地方像魔鬼的眼，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毛骨悚然。 “这潭有问题。”原呈希淡淡道。 “嗯。”步萌点点头，“潭底也有进入墓穴的禁制入口。” “那还等什么，上啊。”死和尚一脸理所当然。 “我要先提升我的本体修为。”说完，她飞掠向悬崖断壁处，掏出法器开辟了一个简易的洞府，布设了阵法，就开始修炼。 步萌是不计代价地炼化着淬体宝物，即使痛得连灵魂都在震颤，她依旧咬牙忍下了…… 十天后，步萌出关，她没有提升灵力修为，因为那样要渡雷劫，要是引来了别人，发现了这墓穴，那就得不偿失。 “快走，要是太虚宫那帮孙子抢在我们前头就不好了。”死和尚一见步萌出关就火急火燎道。 步萌不以为然，她用神识探查的时候，扫过了炽闲草地的入口禁制，以三长老的能力，破解就要不少时间，就算进去了，她也不认为天尊墓就这么好探，有人先开开路也不错。 四人潜入了潭底，他们就发现了在潭水漫过的瞬间，他们身上的灵力好似被卸去，四人只觉得自己像刚出生的婴儿，又像毫无修为的弱体凡胎，好在四人都有避水的宝物，不至于因为没有灵力做屏障而被淹死。 “这是怎么回事？”原呈希问步萌。 “这是墓主布设的绝灵领域。”步萌简单解释了一句就往探底的阵图下落。 步萌拿出符笔，顿了下又看向死和尚，“你还有更高级的符笔吗？” 死和尚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储物戒指，可是被三双凉幽幽的瞳眸看着，他就掏出了他珍藏的符笔，绝不是因为他怂，只是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就是这样！ 步萌破解禁制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最后一个虚空画符的符印更是技惊全场。 原呈希其实一直在思索步萌的来历，他是剑宗的天之骄子，可不会真的就相信一个素昧平生的人，只是在他的记忆和认知都搜不到这么一个精通丹符器阵，还功法诡异霸道的女仙。 “你的符箓和阵法造诣似乎不是出自大道宗。”原呈希试探性地询问。大道宗也是九大势力之一，以符箓阵法稳定仙界巅峰 “的确不是。” “敢问仙子师从何人？” “盘古。” 原呈希：“……” 四人进入了一个混沌虚无的空间，步萌开启了她的瞳术四处查探着，另外三人也不例外，他们都是贵族，谁还没几门瞳术功法？ 当步萌眼中呈现着正东方的阵纹的时，面色陡然一边，大喝一声，“快防御。”与此同时，她也甩出了四张防御符。 可即便四人都释放最高强度的灵力防御，身上又穿有防御法衣，还有防御符箓的加持，可扭曲碎裂的空间碎片依旧切割着他们的身体。 其他三人还好，他们的修为高，死和尚一身的宝物防御，原呈希兄妹是剑修，本体强悍，纵使痛苦万分，也抗了过去。凄惨的是步萌，此刻她也是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和忧患意识，拼死将本体修为提升到了到了九天玄仙巅峰，要是只有大罗金仙的本体修为，她估计会被绞成齑粉！ 即便如此，步萌依然很狼狈，浑身血肉模糊，像刚从血河里爬上来的厉鬼。她痛得在打摆子，神魂一阵涣散，差点与本体分离，只差一点，她这具身体就废了，往后她只有夺舍和练就躯壳的命！ “你没事吧。”小萝莉冰冷冷的，但心肠还是比较软的，见奄奄一息的步萌，她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是真的在认真教导她炼丹，她和以前那些‘师傅’都不一样。 步萌缓了口气，从储物空间里取出了丹药，一整瓶倒了进去，木系神通运转一个大周天，她身上的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可内伤却需要调理，因为她知道还有不少空间碎片在体内乱窜。 忽然一阵金光将她笼罩，靡靡的梵音充斥着整个洞穴，死和尚双眸紧闭，周身有卐字金纹印出，浩渺得好似芸芸纵生都是蝼蚁，万物因果皆在其间。 佛纹在步萌胸前凝结成一个拳头大的卐字，猛地进入了步萌的身体，步萌只觉在一瞬间，体内的空间碎片就被佛印绞了个干净。 步萌平复了呼吸，又磕了颗丹药，总算觉得重新活了过来，她站起身，郑重地朝死和尚道谢。 “谢谢。” “嗯，这是你应该谢的。” 死和尚的脸色也有些苍白，他不客气地朝步萌伸出了手，眼睛还朝她手中的丹药看了眼，意思不言而喻。步萌将手中的玉瓶递给了他，他不客气地吃了几颗，然后将玉瓶收了起来。 步萌：“……”算了，不气！虽然她也能拔出空间碎片，但想必要死去活来一番，这死和尚倒是替她免去了一场痛苦。 就在这时，空间一阵扭曲，又有好些人影闪现，下饺子一样摔下，然后瘫在地上，洞穴里血腥味顿时浓郁了许多。 来人是三长老和他的七个弟子，现在已经死了三个，剩下的四个估计不死也残。 讲真，步萌不懂是谁给他们的自信，以为就这么几个只会炼丹，战斗力战五渣的人能在天尊墓穴中全身而退？就连步萌自己都做好了丧命于此，任务失败的准备，说白了就是孤注一掷的一博。这三长老长这么大是吃天真长大的吗？ 三长老倒是没什么事，修为高，法衣品阶高，他活着的四个徒弟都是开启了宗门的守护玉牌才躲过，那可是保命的最后手段，死的那三个估计是温室里的花朵当久了，或者是炼丹炼傻了，没反应过来，就这么悲催地死了。 三长老缓过神来，得知自己的徒弟七个死了三个，一时悲从心来，忍不住吐了一口血。回过神来看向步萌四人，还算清明的眼中闪过稍纵即逝的阴沉。 “原道友，御道友，有礼。” 三长老行了个简单的道礼。其实以他的年纪和修为是不需要向原呈希师兄妹行礼的，但是他们的师傅剑宗老祖却是和太虚宫老祖宗一个辈分的，所以细划分下来，原呈希师兄妹的辈分比他还高，加上他们在剑宗的地位，也担得起这礼。 “三长老，有礼。”原呈希也回了个礼，小萝莉还是冷冰冰的，她对于讨厌的人，是不会给一丝颜面的。 “师傅，就是她，那个妖女，我和师弟师妹就是被她害的。” 从惊骇中会过神来，大难不死的云鹤，一见步萌就赤红了双眼，声嘶力竭叫道，她的头纱不是什么法器，所以被空间碎片绞成了齑粉，此刻光溜溜的脑袋简直可以照亮整个山洞，滑稽又可笑。 第82章 常曦止兮7 山洞内阴冷如冰，众人安静如鸡。 “这位道友，这位狂仙子是在下的朋友，也是我剑宗庇护之人，你若信口雌黄是非不分，恕在下得罪了。” 原呈希打破了宁静，他右手握剑，左手背在身后，挺拔如松，皎华如月。他的声音浅淡，却毋庸置疑，像警钟一般敲响在三长老等人的心尖。 小萝莉一言不发，却移步站到了步萌面前，全身戒备地看着鹤云，立场不言而喻。 鹤云整个人像被掐住了脖颈，只觉得浑身灵气都不顺畅了，其实她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原呈希可是剑宗未来的掌舵人，也是这仙界年轻一辈女仙首要的道侣人选，她自命不凡，自然也有幻想，毕竟仙还是要有梦想的，万一见鬼了呢？可一听原呈希如此维护那妖女，她只觉得好像吃了一储物戒的低阶妖兽排泄物，咽不下去，又恶心的厉害。 三长老甩了甩拂尘，面色如常，思绪却是百转千回，虽然对原呈希犀利的言辞不满，却也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心里戾气闪过却和颜悦色道：“让几位道友见笑了，我这徒弟受了惊吓，出言多有得罪，只是这位……仙子，你用药退去了几位弟子的毛发，如果你有解药，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拿出来，我们一笑泯恩仇如何？” 三长老一双老眼看着步萌，神识微微透出，给人强烈的压迫感，他话中并没有多少恭敬，毕竟步萌这样的修为，他连看一眼都欠奉。 然而步萌并没有像他认为的那样给他脸，“没有解药，况且，你在我这里也没什么面子。” 众人：“……” 三长老自成为太虚宫的长老以来，就连修为高于他的修士都得在他面前服低做小，现如今居然被一个蝼蚁下了面子，他是再好的涵养，再隐忍，都不可能善了。 三长老的神识巨浪般朝步萌席卷而去，周身的气势陡然大增，临圣巅峰的修为瞬间将室内的灵气抽空，于步萌而言，如平原拔地而起而起万丈高峰，而她在无底深渊。 原呈希心里一叹，看来交战是不可避免了。可就在他准备出手时，三长老却停下了攻势，原呈希的神识一直不松懈，感受到鹤云的一丝灵力波动，想来应该是她对三长老传音了什么。 “小友，初生牛犊不怕虎啊，希望剑宗能庇护你一辈子，否则这仙界会教你做人，教会你什么人不该得罪！” 三长老说完又冷冷地盯了步萌一眼，那阴阳怪气的样子让步萌倒尽胃口，搞得好像她对他毕恭毕敬他就不会想弄死她一样。 看着三长老带着四个弟子进入洞穴深处，原呈希转头对步萌道：“你太冲动了，我虽然不惧他，但是他是太虚宫的长老级人物，手中不知有多少宝物和保命的手段，我们还要保存实力闯秘境，现在就撕破脸不好。” 原呈希也没有责怪步萌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 “不，再如何他们都是心怀恶意的，如果我们不和他们撕破脸，他们肯定会想要和我们同行，况且他的宝物和保命的手段多，他必然也是不将你这剑宗老祖的大弟子放在眼里，毕竟这是秘境，还是没有泄漏消息的秘境，在这里解决了你，再用些手段遮掩谁知道呢？你没看出他对你这是表面的恭喜吗？我可不想带着他们闯秘境！” 步萌简单解释了一番，就开始查探起这洞穴，原呈希也没有反驳她的话，倒是死和尚说了一句：“弄死他多干脆啊。” 事实上这是步萌和他们的观念不同，这太虚宫在仙界的九大势力中，虽然是实力垫底，可它是所有炼丹师的圣地，三长老本人更是圣级炼丹师，就算其他势力再怎么强悍，某些时候也是得仰仗太虚宫的鼻息，因为他们垄断了几种重要的丹药，比如破界丹，那可是可以提升境界突破的丹药，哪个阶级的修士不需要？可步萌没有这种观念，她对太虚宫没什么敬畏之心。 步萌破解了一个八门金锁阵之后，几人又到了另一个介子空间，这八门金锁阵顾名思义就是破解之后有八个出口，几人倒是没有发现三长老几人的身影，看来是到了不同的空间。 几人一路深入，破解了不知多少禁制，躲过了多少攻击，刚刚与傀儡一战的他们，灵力几乎被耗尽，几人都稍显狼狈，也好在步萌的阵法造诣高，丹药还充足，算是有惊无险。 “霸霸，你果然是探险盗墓的必备武器啊，你的阵法造诣是什么级别……”死和尚一边翻看储物戒指里的收获，一边试探着步萌，就连原呈希兄妹都竖起了耳朵。 步萌没有回答他的话，转开了话题，“我要突破了，你们帮我护法。” 这一路以来她只负责破解禁制，因为她的渣实力，动手根本轮不到她，如今这墓穴内有隔绝天道的禁制，她在里面突破暂时不需要渡雷劫，这应该是墓主用大仙力弄得，或者说这整个墓穴就是个复合大阵，隔绝一切，难怪那么多年都没人发现，要不是这墓穴的阵柱灵力流失，这座墓穴恐怕会永不见天日。 …… 步萌将灵力修为提升到九天玄仙巅峰，几人又重新踏上了征程。他们虽然收获颇丰，各种修仙资源应有尽有，可是他们最终的目的，木灵剑胚什么的，连影子都没见着。 就在几人解决了一只修为退化到临圣巅峰守护兽，又破解一个攻防一体的神级大阵后，几人总算进到了墓穴的深处…… 印入眼帘的是让人震撼赞叹的场景，一片绿林，高耸似没有顶端的夜华树，树干碧如凝翠，叶如蝉翼晶莹，花瓣似盈盈星辉，纷纷扬扬，像一场盛大而浩瀚的陨落星岩。 几人中除了步萌这个土包子，都纵横仙界，四处游离过，仙界的美景不知游览过几何，可依旧被这样的美景震撼。 可是这样的画卷还是有了污点，比如三长老和鹤云，此时这两人正在最中央的夜华树前，与一个头顶着叶芽儿的小精灵打斗周旋着。两人都形容狼狈，连身上的法衣都破破烂烂，想来一路也没少吃苦头，且只剩他们两人，想来三长老另外的三个弟子已经挂了。 真惨！ 小萝莉见到了木灵，两眼亮得像小太阳，向来面瘫的表情透出浓浓的渴望，她几乎没有多想，重剑出鞘的铿锵声若野兽的嘶鸣，小小的身影炮弹一样就冲进了战场，当然她砍的对象是三长老和鹤云。 原呈希也加入了战场，他知道三长老做为一个炼丹师是不可能放弃木灵的，就算他们抢到手，太虚宫也不可能放手，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两人永远留下。 两师兄妹就和三长老他们战到了一起，虽然三长老的修为比原呈希高，战斗丹丸和高阶符箓好似取之不尽般，但原呈希也没落下风。让步萌诧异的是鹤云，她手中的一个锥形法器很是强悍，步萌用神识探查了下，发现那法器还有很强的封印，她心里陡然一跳，连忙开启了瞳术查探，这一看却她双目刺痛不已，甚至微微渗出了鲜血。 居然是九转神器冥皇破阵锥，这可是上古冥皇的本名法器！九转神器是最高品阶的神器，仅此于至道神兵。这破阵锥虽然破损严重还被封印了，但她不嫌弃！！ 步萌心里一片火热，想来三长老和鹤云能走到这里，这破阵锥是关键。 “发了发了，这一片夜华树啊，树干是顶级炼器材料，树皮可以制符，叶子可以炼丹，花更是堪比极品仙晶……佛主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死和尚摸着夜华树的树干，细细抚摸它的纹路，温柔细腻得像对待自己的媳妇。 步萌没有回他的话，抓出一捆符箓，打了几个仙诀布设了个符阵，就加入了战场，当然是冲着鹤云去的。 三长老虽然装备多，但是顶级贵族原呈希绝不会逊色于他，他取出了一个古朴的剑匣，如亘古蛰伏的巨兽，漫天剑意纵横，风啸剑鸣，三长老节节败退，他面色如土，眼中渐渐弥漫出恨意，他不甘地看了眼在林中窜梭似看好戏的木灵。 “原道友，这木灵是老夫先发现的，我想这仙界没有比太虚宫更适合拥有这木灵，这是造福整个仙界的事情，你剑宗虽然强悍，可是论炼丹，却远不及太虚宫，你们得到了说是暴殄天物也不为过……” 三长老似乎是想和原呈希谈判，然而原呈希一个字也没听进去，“那是留个我小师妹的！” 三长老听闻这话是一口老血梗在喉头，灵力不受控制地乱窜，左臂被剑意刺穿腐蚀，痛入骨髓。 ”暴殄天物！”他声嘶力呐喊一声，可谓发自肺腑。那御恬，整个仙界谁不知道她是个炼丹废材，连木灵根都没有…… 死和尚恨不能舔遍整片绿林，这才想起要帮忙。有了他的加入，三长老几乎是被压着打。 三长老都恨不能自爆与这些人同归于尽，可是他不舍得死，也知道就算是自爆原呈希估计也死不了，他肯定有保命的手段，他要是死了，这木灵可就真的落到了剑宗手中，他虽然自私地想要独吞木灵，可这要是落到外人手里，他就是整个太虚宫的罪人！ 三长老越想越不甘，掏出一个玉牌，原呈希眸光一凝，这是宗门长老都有的逃命利器，可以无视空间禁制将人传送回宗门密地，宗门密地有大阵矗立，这玉牌就是打开大阵的钥匙，这是每个宗门老祖宗用大仙力炼制而成的，太虚宫的老祖与他师傅一样也是道尊境，虽然是道尊境最下等的，但也是他目前遥不可及的人物！ 死和尚和小萝莉也认出了这玉牌，一致出手对付三长老，因为绝不能放他回太虚宫，否则后患无穷。 步萌依旧紧盯着鹤云，可鹤云却知道局势对她很不利，她眼中有些怨恨地看向三长老，那玉牌只能带走他一人，可他却没想过这个弟子的死活！ “师傅，徒儿来帮您！”她大喝一声，又不舍地看了眼手中的法器，虽然不知这什么品级的法器，但她能感觉到它的不凡，但她还是掷了出去，挡住了原呈希等人的攻击后，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三长老身边…… 第83章 常曦止兮8 步萌的眸光紧盯着破阵锥，意识到鹤云想引爆它之后，心陡然一跳，也不管不顾，彻底放开了自己的神识压制。 这片绿林好似时光倒流，回到了太初蛮荒，亘古悠远的气息似洗尽世间铅尘的圣光，时空恍若静止，所有人的仙术都被桎梏，被引爆的神器也戛然而止。 步萌背后幻出了一株插天的月桂，静春林空，桂子月中落，天香云外飘。 充盈的生灵之气治愈了所有人的伤势，月桂枝蔓蜿蜒到破阵锥前，嗖的一下被套牢，然后被步萌收进了储物戒指。 步萌收回了自己的神魂之力，一切恍若梦境终止，在场所有人都好似梦醒时分时恍惚难言。 反应最快的是鹤云，她手中的追魂刺刺穿了三长老的丹田，在众人错愕下，三长老惊愕不甘怨恨的目光中，抢过三长老手中的玉牌，捏碎，空间一阵扭曲，转瞬间消失在幽幽绿林中，一切在电光火石之间。 三长老被毁了丹田，灵力如倾塌的山般退散，一瞬间变得老态龙钟，眼里满是对这世界的绝望，原呈希毫无怜悯地一剑解决了他。 夜华花纷纷洒洒，几人虚立于空，画面唯美浪漫……个屁！ 几人安静如鸡，最后还是原呈希找回了自己的身影，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眼步萌：“你是帝后门生，太阴星上的月桂？”他说着又自己摇了摇头，“你也不是妖族啊，你的本体呢？你夺舍了？” 原呈希发誓，他从没有这么语无伦次过。 死和尚却没有他那么刨根问底，舔着脸凑进步萌说道：“我就说你是老妖怪夺舍吧，你刚刚收起那法器是九转神器对吧？拿出来让我见识下呗！” 步萌没理他，转头看向了原呈希，很认真地回答了他一句：“我不是帝后的门生。” 原呈希虽然心里疑惑丛生，她只反驳她不是帝后门生，却没反驳她不是太阴星上的月桂，这世上也只有太阴星有这种品阶的月桂……可他却没有继续追问，而是将目光看向了一直围在步萌身边打转的木灵。 木灵是个皮肤白白嫩嫩的小娃娃，头顶上长着一株幼苗，散发着让人垂涎的生灵草木之气，只接近就让人通身舒畅。 步萌的神魂乃万木之始，自然能够吸引木灵，步萌没有爱地用阵法将木灵困住递给了小萝莉。 小萝莉霎时间眼泪汪汪，大眼睛扑扇扑扇，原呈希心痛地摸摸她的脑袋，眼神看向步萌时是浓浓的感激。 “我和小师妹，乃至整个剑宗都欠你一个大人情，只要你有需要，我和剑宗义不容辞。”原呈希可以说是剑宗的少主，他足以代表剑宗，这一承诺是郑重而有效的。 步萌也认真地点点头，“放心，你这个承诺我一定会用上的。” 死和尚已经忍不住想要收了这些夜华树，可依旧对两人毫不犹豫就将木灵给了个炼丹废柴，他突然间理解了三长老想要吐血的冲动，这可不是暴殄天物吗？ “小御恬啊，好好练剑不好吗？是盗墓不好玩还是剑不好耍？这么想不开非要炼丹？”死和尚痛心疾首。 小萝莉不知是不是情绪有些失控，被死和尚这么一说，面上露出些许委屈，紧紧地抱着被困在阵盘里的木灵，泪痕未干，萌得想让人抱在怀里好好揉捏一番。 原呈希目光温柔地看向小萝莉，声音悠远，“小师妹的父亲是剑宗五长老，是位天尊强者，在上次量劫时被域外天魔重伤了神魂，需要九转神级的神魂丹才有希望活下来，可世间能炼制这种级别丹药的，只有太虚宫的老祖。” “师傅求到了太虚宫，却被拒绝了，太虚宫掌门以他们老祖外出周游拒绝了，事实上他们老祖根本就在宗门内，只是不想出手罢了，毕竟一个天尊强者的陨落对剑宗是重创。可是五长老是为了守护整个仙界而战，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该怀有这么龌龊的心思袖手旁观，这也是剑宗和太虚宫结仇的原因。” “后来，小师妹的母亲玉华尊者，为了救五长老，用秘术炼丹，却失败了，最后被秘术反噬而死。这是小师妹的心劫，她毕生的愿望的就是亲手炼制出九转神级神魂丹。” 死和尚重来都是煞风景的，“呵呵，这愿望真伟大。”这简直不可能好么？这不是梦想这特么是幻想啊！ 原呈希不理会死和尚的吐槽，他很郑重地看向步萌，“狂仙子，我想以剑宗最高级别客卿长老的荣誉，聘请你教导我小师妹炼丹，条件你可以出，只要我有，都可以。” 小萝莉看了眼师兄，又开始两眼泪汪汪，她抿了下嘴将眼里逼回去，泪盈盈地看向步萌，哽咽地喊了一句：“师傅。” 步萌：“……” 步萌很感动，然后拒绝了她。 “对不起，我还有很多事没有完成，我还有遥不可攀的敌人，我自己能不能活命都不知道，无法给你们承诺。” 步萌虽然对剑宗的荣誉长老很垂涎，因为这意味着剑宗绝对的庇护，可是做不到的事她无法承诺，她对原呈希和小萝莉的感观真的不错，并不愿意欺骗他们。 “你成了剑宗的荣誉长老，你的敌人就是剑宗的敌人。”原呈希说得豪气万千，还有什么敌人是剑宗解决不了的？剑宗最大的优点就是护短。 步萌：“……”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小萝莉见步萌不为所动的样子，有些沮丧，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闷闷地对步萌说了一句：“你是风儿我是沙，你是哈密我是瓜，你是丹来我是炉。” 众人：“……”孩子，你这一言不合就飙土味情话的毛病要改改。 “咳咳，狂仙子你好好考虑一下，剑宗绝不会亏待你。”原呈希打圆场道，他不仅仅是为了小师妹，他也是为了剑宗，要是能为宗门招揽到这么一个，在丹符器阵都是顶尖宗师的强者，那他们就不用看太虚宫的脸色了。 “不闲聊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那鹤云已经逃了出去，想必太虚宫的人很快就会到，而且我们也要想想出去的对策……”步萌转开了话题。 …… 步萌回到禁制入口处，重新布置了阵法，希望可以抵挡太虚宫的人一段时间。 又探寻了三天，几人终于在木灵的指引下，找到了剑胚。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乾坤阴阳免。剑胚是世界诞生之初的天然剑气所化，存在着盘古的凛然剑意，哪怕它此时被封印着，只是微微靠近就让人觉得神魂都像被剑意凌迟。 原呈希和小萝莉满眼敬畏和虔诚，就地盘坐，开始领悟剑胚散发出来的剑意。 步萌和死和尚都不修剑，本来呆在这为两人护法也无不可，但是他们没多少时间了，也不知道这师兄妹要领悟到什么时候，她的菩提木心还没有见影呢，于是步萌和死和尚决定先走一步。 步萌又回头看了一眼如恒星高悬，森寒不侵的剑胚，又望向一脸坚定的两师兄妹，叹了口气。想要收服这剑胚必定是九死一生，就连上古的生命天尊，也是这剑胚的原主人直到陨落都没能成功，据说剑宗老祖炼化蜀华剑胚的时候足足沉睡了万年…… 步萌闭目凝神，从原主浩瀚的识海和庞大的记忆中搜寻了下，找到了些许关于剑修的认知，虽然原主不修剑，但她诞生于太初，传承又完整，见过不知繁几的剑修大能，所知还是很可观的。 她找出玉简将之记录下来，留给了两师兄妹。 “应该会对你们有帮助，如果剑宗老祖的两位弟子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死了，我怕他找我麻烦。” 死和尚一个激灵，连忙附和，“霸霸说得对！” 说完两人就走了，好在他们收服了木灵，不需要像之前一样一个个地去破解禁制，他们直接搜刮，然后到达了最后的目的地。 漫天的佛光，流转的经文仿佛让人置身梵音古国，即使心灵再污秽的人被这佛光普照都会变得宁静，放下屠刀。 渡众生，渡己任。无非如此。 步萌看向鹤立于空的菩提木心，只觉得心在剧烈跳动，灵力运转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感受着可以滋养万物，化生万象的木系灵力，灵台从未如此清明。 步萌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修佛的死和尚，他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虔诚地盘腿而坐，沐浴佛光，背脊是前所未有的挺直，可他的目光却灼灼地看着被菩提木心镇压着的—— 小西经！ 步萌的眸光一凝，心里的惊愕如惊涛骇浪。 小西经是太古一位佛修大能的证道法经，他的法号是新宿琉璃佛祖，可他却是整个仙界的禁忌，因为他曾经在整个仙界制造了一场大浩劫。 当年，释迦摩尼佛主超脱之前，佛门曾到达顶峰，门生无数，一路跃至仙界首位顶尖势力，无论在何处何时，宗教的力量都是不容小觑的，它的影响是潜移默化却也是翻天覆地。可就在释迦摩尼佛祖超脱之后，仙界掀起了灭佛大战，这是一场道修和佛修的旷世大战。 其实说是遏制佛教的发展也只是道修的片面之词，许多道修大能真正的目的，是释迦超脱后留下的舍利子，据说那可以让人挣脱天道的桎梏，而且只要是得道高僧圆寂留下的舍利子都是修炼的至宝，且大雷音寺的功法，宝物多不胜数，就说菩提树就浑身是宝…… 说到底不过财帛动人心，贪婪罢了。 这场灭佛大战旷日持久，大雷音寺几乎连道统都被灭了，据说不动如来法都被瓜分。可天不绝佛，佛门出现了一位绝世天才。 他自创了小西经，问鼎佛法巅峰。可这新宿琉璃佛祖却是个邪性的，他一路屠杀所有参与灭佛大战的宗门，片甲不留，就连一些炮灰外门弟子都没有放过，残忍程度不逊色于魔修。 故而，江湖人称魔佛。 可这位魔佛却在重振佛门之后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小西经也下落不明。有人说他违背佛法，被天道制裁，有人说他被超脱了的释迦摩尼镇压…众说纷纭，可唯一被世人肯定的是，这魔佛制造的浩劫曾是道修的一场噩梦。 步萌想到这里又皱了皱眉，这被镇压的小西经只是上半部分，乃正统佛法，而下半部分却是暗藏着这世间所有阴暗，血腥，阴戾……说是魔修功法都不为过，可是这样两部截然不同的功法却曾那样完美的融汇，成为一代佛主的证道功法。 步萌忽然觉得，即使她每日被看不清前路的任务压的喘不过气来，挣扎着，迷茫着，可这世界依然让她惊喜，很有意思不是吗？ 她又转头看向虔诚诵经的死和尚，或许这小西经才是他的目的吧。也是，他这种混不吝的和尚，释迦是不会收他这种门徒的，也就同样离经叛道的新宿琉璃佛祖还能勉强一下了。 第84章 常曦止兮9 步萌对佛法不甚了解，也不知道死和尚用的什么方法收了小西经，他怜爱地抚摸着菩提木心，双目含泪，口水都快滴下了。 “拿来。”步萌不客气地摊手，一副你不给就翻脸的表情。 死和尚白了眼步萌，“这是我佛门至宝，我要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佛门之外的人手里，我祭奠一下，缅怀一下还不行啊，我劝你善良……” 死和尚说得理直气壮，直到转头看到步萌冰冷如霜的眼神，咽了下口水，如割肉一般将菩提木心递给了步萌。 步萌将它收进储物戒指之后，忽然脸色一变，“入口的禁制松动了。” 死和尚也面色沉凝，有木灵在，太虚宫绝不会罢休，毕竟是炼丹的至宝，说不定连太虚宫里不出世的老鬼都出来了…… 两人往原呈希和小萝莉的所在之地而去，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也不知道原呈希有没有收服剑胚。 两人只走到了半路，步萌就见到了小萝莉一脸苍白浑身是血，还眼泪汪汪地背着原呈希，步萌的神识一扫，心头陡然一凛，她几乎感觉不到原呈希的神识波动，他身上伤痕遍布，道道深可见骨，周身四处似有利刃在切割，右臂处鼓起一大块，一阵蠕动后，小臂处的肌肉就成了一滩烂肉，血肉模糊……最甚的是他的灵力也在溃散，修为还倒退到了九天玄仙…… 步萌连忙上前查探，喂他吃了不少丹药，死和尚面色沉凝，打了个佛印，想要用佛印镇压他体内乱窜的剑意，却被反噬，一口血喷得老远。 “把你的菩提子拿出来。”步萌毫不客气地对死和尚摊手。 “那可是我的菩提子。”死和尚一退三尺远，死死捂住自己的储物戒指。 步萌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原呈希已经是我们当中战斗力最强的了，他现在已经倒下了，我们能不能杀出重围还另说，你要是连命都没了，那些宝贝你带不去地府！” “师傅，我师兄没事吧。”小萝莉小脸满是惧怕惶恐，一直保护着她的大师兄，无所不能的大师兄，就这么在她面前倒下，不省人事…… 步萌没有回答她，把死和尚忍痛割下的菩提子塞进原呈希的嘴中，用灵力引导他服下。想了想，又放开神识压制，浩渺的气息如穿堂而过的风，渗入了原呈希的体内，找到了正在切割他丹田的剑胚，一个月桂的符纹印下，暂时镇压住了剑胚。 步萌也是一口老血喷出，五脏六腑都出现了裂痕，身上的毛孔似崩裂般，又开始渗血，恐怖的模样跟刚进墓室时候的血人别无二致。这是因为她的本体承受不了她的神魂，仅仅是刻下一道符印就差点让她崩溃。 “师傅，您没事吧？”这一系列的变化真的是吓到了小萝莉。 “没事。”步萌自己也吃了一颗菩提子，接着布置接下来的后续，她掏出了几张月白色，印着月桂印纹的符箓，每人给了一张。 “这符箓你们自己是启用不了的，上面有我的神魂烙印，所以，待会儿你们别离开我的神识范围。禁制很快就会被破解，我不知道会来哪些人，所以在禁制破解的一瞬间，用上你们最后的保命手段，别留手，什么都没有命重要。还有，三长老那种逃命的玉牌别用了，真正的大能能在阵法启动的瞬间切断空间联系。” 步萌看不上那种玉牌，对寻常人有用，但对修为高的阵法宗师来说并不算什么，她之所以没有制止鹤云使用那玉牌，是因为她当时释放了神魂受了重创。太虚宫底蕴深厚，能那么快破解她布设的禁制，想必不是三长老那种庸庸之辈。 步萌刚说完，一阵天崩地裂的轰鸣炸响当空，磅礴而令人战栗的神识瞬间锁定了他们几人。步萌只觉得自己的身体，神识，灵魂，都在寸寸成冰。 三人毫不迟疑，咬紧牙关抵制将要跪下叫爸爸的战栗感，说时迟那时快，步萌扔出了她所有的高阶阵盘和符箓法器，瞬间引爆，巨大的能量席卷出灵力巨浪，空间的爆鸣震耳欲聋。 死和尚也不再吝啬他的宝贝，祭出了一颗佛珠，流转的佛纹铺天盖地，周遭的空间都仿若万佛领域，靡靡梵音成了生命的吟唱。 步萌和死和尚合力抵挡第一波攻击，步萌心悬了起来，因为她已经感到天道对她的锁定，她要渡劫了，雷云已经在凝聚，特么的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操！ “哼！狂妄小儿。” 一声低鸣，如暮霭沉沉的天空，笼罩在步萌等人的心头，这声音悠远好似来自天边，又好似在他们灵魂深处而起。 太虚宫来了不少人，为首的是天尊强者，可是刚刚的声音却并不是那天尊发出来的，步萌心里不好的预感愈来愈浓。 果然，几人前方的空间忽然凝结出了一个虚影，应该是一道神识所化的法相，可仅仅如此，步萌几人都觉得自己面对的是入魔的洪荒巨兽。 太虚宫的老祖宗——万虚尊者。 道尊境强者！ 整个仙界排名前十的绝世强者！ 步萌：“……”卧槽！要完！ “师傅，待会带我们往后退，越远越好。”小萝莉背着原呈希，小脸分外凝重，好似一夜之间长大。 “好。”步萌回复。 前方的法相看了他们一眼，没有轻蔑，没有睥睨，好似在看着死物，他轻飘飘地抬起手，垂天而落，巨大的手印如洪荒宇宙的星岩碾压。 “交出木灵。” 步萌微微释放出神识，她不敢完全放开，就这样已经是在冒险，她怕秘密会被发现，她可不认为道尊大能好糊弄。 神识一卷，将几人往后方拖，虽然空间被封锁了，一切都变得滞重无比，可死和尚砸了几件神器轰开了一个缺口。 小萝莉祭出了一把小剑，形如幼儿的玩具剑，可是那材质却让步萌吃了一惊，是碎星石，那可是陨星的界石。 “爆！” 小萝莉脆生生的声音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空灵而美好，接着这又是一阵山崩海啸，恍若世界末日。 小萝莉引爆的是她和师兄最后的保命手段，封印着她师傅道尊一击的剑意，只可惜以她的修为连一半都不能激发，万幸万虚尊者来的也不是本尊啊。 蜀华剑意璀璨如太初之光，剑意纵横之处如曼古永劫。 步萌是第一次切身接触到所谓道尊的力量，记忆中太古强者曾带给她的澎湃与震撼都成了昨日黄花，唯有眼前不灭的剑意，蜀华浩然，造化之巅。 步萌一瞬都不敢松懈，她直接用神识撕开了早就准备好的符箓。可惜，他们还是小瞧了巅峰强者的大仙力。 小萝莉用尽全力激发出的蜀化剑意，被太虚宫的天尊强者用九转神器化解了。 万虚尊者的法相冷哼了一声，如咋响的惊雷，垂天的手微握，朝步萌几人抓来。 步萌心里凉透了，她发现周身的空间都被禁制，他们就如瓮中的鳖，无路可退。 步萌心里千回百转，就弹指间却漫长如整个纪元，她咬咬牙想要全面解开神魂压制，就算秘密被发现，往后只能过着被假帝后追杀的危险日子，她也管不了了，死了就什么都完了。 就在步萌下了狠心的时候，远方的天边一道剑芒垂天而落，与小萝莉释放的蜀华剑意很像，却强悍了何止百倍。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的神魂仿若被那凌天剑意所摄，步萌恍若看见了一个洪荒的生灭演变，最初的破灭，破而后立的繁盛，三生万物的奥妙。 蜀华剑意，造化神光也。 “哼！万虚小儿，你这些年是吃了屎吗？修为不见长，脸倒是不要了，居然出手对付年龄还不够你零头的小辈。还想抢我剑宗的东西，欺本尊之徒，你是嗑药磕傻了吗？” 人未至，声先到。可这标志性的蜀华剑意，来人不言而喻。 蜀华尊者！ 东皇剑宗老祖宗！ 只是…这话中的内容，让人汗颜，高高在上的绝世强者这么混不吝的吗？ 话音刚落，一个魁梧的身影闪现，手中握着一把朴实的黑剑，没有剑鞘，剑刃还钝，好似杀鸡都杀不了，可是就是这么一把剑，和明昭帝的九霄剑，成了仙界剑修对宝剑的全部定义。 “呜呜呜，师傅，你怎么才来啊。”小萝莉像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大家长，背着原呈希就扑了过去。 事实上，原呈希在觉得不妥之前，为了以防被太虚宫团灭，在晕死过去之前用宗门秘术给蜀华尊者传递了消息。小萝莉千等万等等不到，差点陨落都没见师傅身影，以为是自己不靠谱的师傅又不靠谱了。 蜀华尊者抱住了小萝莉，接过了她背上的原呈希。 “咳，师傅不小心多喝了两杯，没事，不哭不哭，师傅的心都要碎了～”蜀华尊者揉了揉小萝莉的脑袋，一脸疼惜。 众人：“……” 第85章 常曦止兮10 步萌见到蜀华尊者来了之后，心里压着的万重山总算松懈了几分。 小萝莉也就哭了两声，就抬手抹了抹眼泪，回头看了步萌和死和尚一眼，就将事情的大概传音告知了蜀华尊者。 蜀华尊者的脸色波澜不惊，可一双烁烁的眸子却如蓄满的风暴，汹涌而变换莫测。在得知自己的自己的大弟子得到了先天剑胚，他心里的狂喜一点也不比原呈希少，只觉得天佑呈希，天佑剑宗！ 蜀华尊者探出一丝神识扫了下原呈希的伤势，想帮他镇压住体内的剑胚，却探查到了步萌布下的神识烙印，看清了烙印的纹路，他猛得看向了步萌，心里的骇浪翻天覆地。 步萌心里突突地跳，她一直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可天道依旧锁定了她，她快要渡劫了，即便蜀华尊者在这里，她也不能放心地渡劫，谁知道这些随心所欲的大能会不会管她的死活？她可没这么天真，且蜀华尊者看她的眼神，虽然没有恶意，但是那种打量探究的眼神，她心里不安，好似所有的秘密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无处躲藏。 “师傅，这位仙子是我认下的教我炼丹的师傅，她好几帮了我和大师兄，要是没有她我和师兄可能就没命了。” 小萝莉指了指步萌，这一句话说得是铿锵有力，她没有传音，而是广而告之。 “诶，还有我啊！”死和尚估计觉得小命可以保下了，又开始嘚瑟！ 小萝莉很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艰难无比，勉为其难地补充了一句：“嗯，还有他。” 那边的万虚尊者缓过了神，神识法相都透明了许多，显然蜀华尊者的随意一剑，重创了他。 “哼，蜀华，莫不是你又突破了，还是你剑宗有底气和我太虚宫决裂了？”万虚尊者即使是法相，脸色也依旧很难看，在这世间，连天帝都没有这样给过他脸色，唯有这个蜀华，简直就像是他宿命的仇敌般，永恒地膈应着他。 蜀华尊者连个白眼都欠奉给他，他的小弟子又在絮絮叨叨地给他说着步萌的大恩大德，又说她有多么厉害，剑宗一定要拉拢她云云……虽然他觉得小弟子的话肯定有水分，但是他相信他大弟子的小弟子的眼光，两人都是难得的心思纯净，道心坚定之人。 蜀华尊者抬手一挥就给步萌布设了个禁制，将她转移出双方对峙的战场之外，深深地看了步萌一眼，传音道：“你渡劫吧。” 简单的四个字，一个巅峰强者的允诺。 步萌不再迟疑，放开压制，盘腿坐下，取出渡劫要用的东西，安心渡劫。 被忽视彻底的万虚尊者，目光阴沉了下来，“你的两个弟子和这两人联手杀了我太虚宫的三长老，这事你剑宗若不给本尊和太虚宫一个交代，呵……” 他话还没说完，蜀华尊者就打断了他，“你脸真大，就你太虚宫一酒囊饭袋的长老，我大弟子一个就能吊着他打，还需要联手？别往你们自己脸上贴仙晶了好么？！” 那不屑的表情，轻蔑的语气，成功激怒了在场所有的太虚宫之人。 双方剑拔弩张，旷世大战一触即发，死和尚摸了摸头顶上的戒疤，状似一脸憨厚，眼里的精光却熠熠生辉。 “额……我有个记录生活的好习惯，这是我在墓穴里用定影石记录的画面。” 说着他抛出了定影石，画面赫然就是鹤云杀了三长老抢夺玉牌逃跑的一幕。 现场死一般的寂静，唯有太虚宫一方的人呼吸略重，似乎连灵力都不稳，脸色青白交错好不精彩。这么大的动静和场面，附近的修士早就赶来了，见到定影石里的画面，他们心里的八卦之火堪比红莲业火，只是没有人敢出声议论，因为得罪不起势大还盛气的太虚宫。 “哈哈哈，果然你太虚宫尽是些龌龊下流之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蜀华尊者毫不客气地大笑出声，打破了现场的宁静。他这话一出，当真是和太虚宫撕破了脸面。 蜀华尊者是真正的剑修，一生唯一剑，威武不屈，这些年来为了宗门，只好留着太虚宫嚣张，若只是他只身一人，他早挑了太虚宫了，如今势不可违，当断则断，巅峰强者的魄力，不外乎如是。 死和尚看着因为自己的举动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心里惴惴，他是因为偷鸡摸狗的事情干多了，仙界一些心思龌龊之人便将自己干的脏事往他身上泼脏水，所以他就习惯了随身带着定影石，绝不背锅！ 这时，远方传来一声恍如天崩地裂，洪荒爆炸的雷鸣，这样大的阵仗让不少人心惊不已。 “这是谁在渡劫？还是有人被天罚？”吃瓜群众有些想要转移阵地去围观一下，然而都被蜀华尊者的挥手挡下。 “我剑宗弟子渡劫，你们谁要是心怀不轨……死！” 一个死字，如判官的裁决，让蠢蠢欲动的人都歇了心思。 贼心不死的只有万虚尊者，“太虚宫与剑宗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动全身，本尊不想因为两宗之间的这种恩怨就让整个仙界动荡，削弱整个仙界的实力，毕竟离下一个量劫到来也不远了，仙界还需要我们共同守护。这样，这妖僧和那女修我就带走了，毕竟我太虚宫的颜面不可失。至于委屈了你的两个弟子，我太虚宫会让人登门道歉，赔礼也绝对会让你们满意，如何？” 万虚尊者思虑过后，一番大义凌然，看似好似退了一步，还扯出了守护仙界的大义，可那副我吃了大亏但为了仙界不和你剑宗计较，只是这么一点小要求你们都不答应，简直是置仙界与不义的模样，让蜀华尊者恶心透了。要是太虚宫真的在乎仙界，当初就不会对五长老见死不救！ “不行。”蜀华尊者还没出声，小萝莉嘶声叫道，坚决无比。 蜀华尊者展现出了何为，巅峰强者，行止由心。他连回复都欠奉，直接掏剑，一道剑意就绞杀了万虚这道已经半死的神识法相。 杀完之后，他看向震惊当场，似乎被施了定身术的太虚宫子弟，眼里杀气频闪，似乎是在思虑要不要再挥一剑弄死他们。 太虚宫弟子反应过来后，纷纷掏出玉牌捏碎，做鸟兽散…… 而在太虚宫里太上峰中的万虚真身，被绞杀了一道神识时，猛地吐了一口血，豁然张开的双眸中，是可以湮灭一切的戾气。 “蜀华，剑宗。” 沉冷的声音在洞府内回荡，经久不散…… …… 蜀华尊者因为小弟子萌萌地哀求，屈尊降贵地留下来给步萌渡劫护法，他看了死和尚一眼，语气意味不明，“你这和尚可真有意思，就你这样的，大雷音寺还没有将你逐出佛门。” 死和尚可不敢在这样的强者面前放肆，憨憨地笑了下，其实心里虚得一批，“我们住持方丈老人家，额…悲天悯人……” 蜀华尊者迷之微笑，不说话，死和尚只觉得自己头顶悬着一把凌天巨剑。 三天三夜过后，步萌才渡完雷劫，整个人只剩下最后一口，现在只要来一个天仙，仅需一招就可以弄死她。好在蜀华尊者一诺千金，让她无人打扰，安全渡劫。 禁制撤去之后，小萝莉第一个飞掠过来，“师傅，你跟我回剑宗吧，太虚宫最是小肚鸡肠，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步萌有些迟疑，讲真，她谁也不信任。他们刚刚从生命天尊的墓穴出来，他们所得的东西，难免让人动贪心，她是信任蜀华尊者这样顶天立地的强者，不会是下作之流，也信任小萝莉，但是剑宗其他人能不心动？那可是别人的地盘，被困在里面，她个外人死了还能有人给她报仇？ 死和尚也不想去剑宗，他比步萌更虚，他可是剃了好些剑宗弟子的头…… “不用了，谢谢。还有，我不是你的师傅。”步萌一本正经拒绝。 然后，就看到了小萝莉失落而委屈地垂下了脑袋。 “好了，小恬，你大师兄的情况耽误不得。”说着他又看向了步萌，“你助我弟子得到木灵，还救了我的大弟子，也就是救了我剑宗的少主，这恩情我蜀华记下了，剑宗也记下了。既然你不愿意接受剑宗的庇护，那么这个你先拿着。” 蜀华尊者，朝步萌递过去一柄小剑，这赫然是小萝莉使用的，封印了蜀华道尊一击的法器。 “我剑宗还欠你一个人情，你有需要，只要是不违背道义的，剑宗定全力以赴。” 原呈希和蜀华不愧是师徒，说的话都是一个样，步萌郑重地点点头。 步萌想了想，又掏出玉简，交给了小萝莉，看着她圆圆的，泡着泪含着不舍的双眼，终是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道：“若是报仇后，我能活着，我就收你为徒。” “你一定会成功的。” …… 双方道别之后，死和尚依旧如甩不掉的牛皮糖般紧跟着步萌，“霸霸，等等我，你忘了我们是‘你是风儿我是沙，我们一起来虐渣’的革命友情吗？” 步萌：“……”友情你妹！ 事实上，两人一路也不太平，二人已经上了太虚宫的黑名单，仙丹师的号召力自不必说，两人不仅要应对太虚宫，要应付他们无处不在，层出不穷的爪牙！ 虽然两人稍显狼狈，但是总能逢凶化吉，步萌这下是真的相信死和尚这厮是真的气运强大。两人的经验值经过一路来的追杀蹭蹭地涨，装备也日渐丰富。 但是步萌和死和尚也被太虚宫的作为撩出了火气，要知道两人都是牙呲必报的！ 说干就干，两人分头，死和尚将记录鹤云杀三长老画面的定影石复制了好几份，在各大坊市和修炼圣地上上映！附加的还有他这些年来浪迹仙界记录下来的，太虚宫弟子的丑事，比如太虚宫弟子杀人夺宝，欺压他方炼丹师，仗势欺人等等…… 定影石还被步萌布设下了重重阵法禁制，大戏上映了好些日子，直到太虚宫请来了大道宗的阵法宗师才销毁了这些定影石。 步萌有些惋惜，要是她能恢复到巅峰水准，这仙界估计没有人能破解她设下的阵法，到时候她要这些定影石在整个仙界上映，永不落幕。 太虚宫还有更大的劫难，他们引以为傲的，甚至是太虚宫之根本的，垄断整个仙界的几种丹药药方被公之于众，当然最重要的那几种丹药，步萌交给了小萝莉，作为她与剑宗交好的诚意。 这即便如此，也足够太虚宫大动干戈。 步萌搅乱了这一池浑水之后，骗走了死和尚的神器仙舟之后，就甩开了他，前往东海而去。 东海西部又称为无尽之海，并不是说它没有尽头，只是表示它旷阔无垠，尽头那边是荒古妖境，是妖族的地盘。无尽之海中又有如星辰般数不清的岛屿，有些是修炼圣地，有些风景如画，有些被大妖盘踞，而步萌却要去其中最危险的一座。 这座岛屿有天然的禁制大阵，传说还没有人破解过，其实不然，原主和明昭帝曾慕名而来，原主破除了禁制，里面是美得如水墨画般的世外桃源，原主和明昭帝在这里一起修炼，度过了一段甜蜜的时光。 步萌是觉得这里很安全，在这里炼化菩提木心最合适不过。只是当她重新站在这里那一刻，往昔的记忆霎时清晰无比，她甚至记得明昭帝送给原主的那朵华桑花有几片花瓣…… 当时她刚从冰冷的太阴星出来，历世的一切让她兴奋惊喜，有如画风景，有爱人相伴，她真正诠释了神仙该有的快活与无束…… 怀念是真的，心痛也是真的。 步萌稳定了下心神，抛开原主的情绪，布置好一切后开始炼化菩提木心。 第86章 常曦止兮11 原主失去了本体，这副脆皮根本无法承受原主强大的神魂，且这具身体连木灵根都没有，她只能用神魂神通。菩提木心刚好能补缺这个短板，虽然比不上原主的本体，但这也是顶级的木系至宝，以它铸体，步萌以后修炼会顺利很多，将会有一个质的飞跃。 东皇境，剑宗。 小萝莉虽然单纯却并不天真，但她也知道步萌交给她的玉简意味着什么，这里面是太虚宫最重要的几种丹药，就连仙界最不可或缺的破界丹都有，而且是各个品阶的。她顾不上步萌到底是什么想法，第一时间复制了一份上交给蜀华尊者。 蜀华神色郑重地收起了玉简，凝声问道：“你有没有那位仙子的联系方式？” “有，我给她留了我的传讯玉简。” …… 话说原呈希，他比当年的蜀华更幸运，有步萌的出手救助，有个道尊强者的师尊助他收服剑胚，还有剑宗无数的宝物成就他，他也没有愧对蜀华的那句青出于蓝，成功收服了剑胚。 死和尚是个混不吝，还有大能耐的混蛋，他好似下定了决心要和太虚宫死磕，接连着打劫了不少太虚宫的弟子，步萌给他的那一瓶脱毛膏，他几乎全用在了太虚宫弟子身上，要是太虚宫内开个集体法会，估计会看到一大片的可以闪耀整个仙界的……光头。 关键是，死和尚就跟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任太虚宫出动千军万马，死和尚依旧能杀出重围，再多的人也是给他送温暖，送装备，送经验，简直不能再贴心。 天宫。 假帝后作为帝后，倒是比原主合格，原主喜欢无拘无束，对仙界的事务不甚了解，即便天帝去历劫，仙界需要她的时候，她还是抛下了一切追随天帝，可以说是恋爱脑，除了心爱之人就看不见其他。假帝后不同，她是明昭帝的贤内助，在整个仙界也很受人尊敬，甚至是不少女修的脑残粉。 也因为她和明昭帝的励精图治，仙界一片祥和。假帝后先后参与了几次量劫战争，受了几次‘重伤’，后来以神魂受到无法挽回的重伤为由，从此再不使用神魂神通，也不炼丹了，要知道，原主的炼丹术在整个仙界那是登峰造极的，她很好地隐瞒了所有的短板，将所有人瞒得死死的，还能收获无尽的感动与无数强者的追随。 呵呵。 假帝后一如既往地处理着天宫的各大事务，太虚宫与剑宗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闹剧，她也有所耳闻……直到从定影石中看到步萌身影的时候，她轻轻呢喃了一句：“云曦。” “帝后，这次你可不能纵容她了，她作为天宫的仙娥，与别的势力纠缠不清……” 假帝后身旁的凌波趁势煽风点火，她是帝后的贴身侍女，她父亲牺牲在量劫战场的时候，是帝后倾心培养她，给她无上尊荣，她得知帝后莫名其妙地重视那个一无是处的云曦，只觉得地位不保，总忍不住针对她。 假帝后抬手制止了凌波的话，“好了，事实没有弄清楚来龙去脉，别枉下定论，我教你的你都忘了？” 凌波有点不服气，她似有些赌气般道：“帝后啊，您可长点心吧，那云曦真的不老实，她看陛下的时候，眼睛都恨不能黏上去了……” 凌波对上假帝后渐渐冰冷的脸，有些说不下去，她虽然在帝后的身边长大，可她依旧对她心存畏惧，尤其是陛下下凡历劫之后，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好了，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假帝后挥手让她出去了。 假帝后布设了禁制后，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偌大的宫殿良久，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根月桂枝条，那仿佛是月桂盛开最绚烂时采摘下来的，盈盈的枝干，如雪的花瓣，月华般的冷凝香气，蓬勃的生机，浩瀚得摄人心魄的力量…… 她轻轻抚摸这枝干，一寸寸，沿着纹路，无比温柔，无比细致。 “常曦姨姨，你为什么还要回来，既然忘记了，为什么不永远忘记？你已经拥有他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满足……” “难道真的要我亲手对付你吗？我不想的，你知道的，我也希望你好好活着的，前提是你得不和我抢，你得离开他……” “别怪我……别怪我……” …… 步萌不知外面的风霜雨雪，也不知道她的前路会面临着什么，她正在经历着日复一日痛苦，也在收获日盛一日的力量。 菩提木心，万木始终，它包含着纯净的佛法，可以洗涤一切的杂质，它的力量是温柔而澎湃。 这座美丽的岛屿终究被足以湮灭一切的劫雷毁了，美不胜收的景色，痛彻心扉的回忆…… 步萌的本体有了质的飞跃，她如今就算神魂全开，她的本体也不会被轻易摧毁，修为也被她提升到神台境巅峰。 她到是想继续突破，只是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估计是她自身对仙法和修炼之道的领悟还不够。 她总算明白，原主的领悟是她的领悟，她的道是她的道，修为尚浅的时候，尚可借鉴，修为越高，想要如此作弊便不可了。 步萌叹了口气，只觉得闭上眼睛，她就看见了自己的未来，一片黑暗！ 离蟠桃宴还有不到半年的时间，她必须要做最后的准备。步萌思虑了很久，拿出了传讯玉简，联系了死和尚和原呈希还有小萝莉。 …… 几人来得很快，此时步萌已经换了座岛屿，这里有千重瀑布，灵气充裕，四处萦绕着水月花的香气，只是这番美景并没有让几人的心情放松。 步萌挣扎了很久，把小西经的下半部分取了出来。这是原主在历练的时候找到的，只是这小西经是仙界的禁忌，而且只有下半部分，原主不想在仙界引起动荡，就将它封印在东海一座岛屿里，步萌还想着这小西经会不会被假帝后取走，万幸没有。 如果说上半部分的佛经，让人仿若置身万佛古国，而这下半部分，则让人浑身阴冷，仿若身临万鬼魔窟。 “这是小西经的下半部分。” 死和尚双目灼灼地看着这本周身散发着魔气的小西经，甚至渐渐有魔气氤氲，弥漫了他的双眼，他‘壮硕’的身型在魔气中显得有几分诡异，他猥琐的微笑也弥漫着魔魅阴戾的气息。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你想要我做什么？”死和尚并没有马上接受，而是开门见山地问道。 步萌垂眸，“我想要你帮我一个忙，但是这可能会让你丧命，你要慎重考虑。” 死和尚深深看了她一眼，接过了小西经。这番举动就是选择帮她，步萌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好似更沉重一分。 小萝莉并不清楚魔佛的秘闻，她有些纳闷为什么一本佛经整得跟魔经似的，她不解地问原呈希，原呈希也耐心回答她，将魔佛的辉煌事迹娓娓道来。 死和尚听得一脸淡漠，可他说出的话却并没有那么平静，“要是有人灭我师门，抢夺我先辈的舍利子，我不止要屠他们满门，我会让他们永不入轮回。” 这充满煞气又偏激的话，可另外三人都很赞同，因为他们都不是无欲无求的佛，快意泯恩仇才是他们的追求。 “可得道高僧不是应该渡化罪恶，即使罪孽再深重只要渡化了，那就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小萝莉不解地说道。 死和尚冷笑了一声，“凭什么佛主就必须要无欲无求？若真的无欲无求实在不必修炼，生老病死，四季轮回不是最好的归宿吗？况且，那么无欲无求又为何有大雷音寺的存在？为何需要信徒与供奉，又何求功德？凭什么好人成佛要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而坏人成佛却只需要放下屠刀？说到底还是佛的私欲罢了，渡一个好人，无甚功德，渡恶成佛，功德无量！既然佛也有私欲，又为何不正视私欲？” 众人：“……”这就是你当酒肉和尚，补药碧莲的理由？听着好高大上的样子？ 步萌又转头忘向原呈希，“你说过的，你欠我一个人情，只要你有需要，你会义不容辞。” “对。”原呈希毫不退缩。 “这可能会让你丧命。” “我不会丧命。” 步萌沉默。 “你至少告诉我们要怎么帮你，你要做什么？”原呈希比较理智。 步萌没有正面回答他，“你放心，不违背道义。作为报酬，我还可以另外提供给你一个消息。我知道哪里有火灵。” 这话一出，原呈希和小萝莉的眼睛都亮了。 小萝莉契约了木灵之后，她拥有了最纯粹的木灵根，她对草木的感应与先前的简直是翻天覆地，她已经成功炼制了不少低阶丹药，虽然还不能算是炼丹的顶尖天才，但也绝对不是废柴了。可惜的是，她是金系单灵根，没有火灵根，只能用外火炼丹，前期还好，可越高阶的丹药，控火越难，要是拥有火灵，那就是拥有最纯粹的火灵根！ 那么，她炼制出神级九转神魂丹将不再是梦！ 第87章 常曦止兮12 天宫，蟠桃宴前夕。 蟠桃林里碧波摇光，仙娥倩影霓裳，林云墨雨，谱盛世繁华。 步萌回到了天宫，参与了蟠桃宴的准备工作，但这不是她的目的，她这次回来，是要替原主讨一个答案。 九霄殿内，步萌端着重华境上贡的钟灵液走着。步萌特地挑了个只有明昭帝一人独处的时候，每个月初的这个时候，都是明昭帝开完殿会，一个独处，处理后续的时间。 步萌一踏入九霄殿的时候，明昭帝就察觉了，但看她是假帝后身边的侍女，又见她端着钟灵液，便以为是假帝后的吩咐，故而没有阻止。 步萌是真不想面对明昭帝，因为她怕，这是她这么多年漫长的人生以来，遇到的最为强大的人，当然地府里的老鬼除外，强大到好似与她隔着一整个洪荒宇宙，弹指之间就可以让她灰飞烟灭。 “帝后让你来的？”明昭帝额头贴着玉简，似在阅览着什么，漫步经心地问道，声音淡漠，如润物无声的弱水般，没有一丝涟漪。 “不是，是我自己要来的。” 这话让明昭帝抬了头，比太阴星还要寒凉的眸子望向步萌，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刺痛，细细密密，不知所起，只觉如身坠冰窟。 “你有事找我？”明昭帝皱了皱眉，他对云曦这个下界的同门师妹还是有点映象的。 在下界万剑宗的时候，她是他的灵童，专门替他打理洞府，处理九霄峰的事宜。她性格木讷，修炼天赋也不好，甚至连成为内门弟子都不够资格，但行事却很稳重细心，将他的九霄峰打理的仅仅有条。 有一次，他以元婴期对战九阶妖兽而深受重伤，连丹田都重创，需要洗凝草炼制丹药，可洗凝草万年难出，他的师傅为他愁得连修炼都无法入定。是她，一直默默无闻的她带回了洗凝草，救了他一命。说实话，以她的资质能够修炼到飞升，着实让他惊讶了一番。这也是他为何吩咐帝后要善待她的原因，因为她对他有救命之恩。 步萌没有回答他，深深看了他一眼，将原主翻涌的思绪压下，取出了丹炉后，放开了她的神识压制。 一株繁茂，似乎诞生于宇宙洪荒深处的月桂赫然而现，仿若生命的始源，神圣而不可侵犯，凛然而不容亵渎。 明昭帝霍然而起，星眸冷光乍现，他抬手布设了个禁制，庞然巨兽一般的神识瞬间碾压步萌而过，好似要将她里里外外探查个遍。 “你究竟是谁？” 明昭帝感受着这属于道尊境的神魂力量，心里惊涛骇浪，不，远比道尊境更悠远厚重，他感受到了跟他相似的来自洪荒的气息。 他不死心地又用神识扫了一遍，却没有发现任何夺舍的痕迹，却在她体内感受到了菩提木心的气息……这与她的神魂又不符。 “我打不过你，你大可不必如此。”步萌牙关都在颤抖，他没有刻意释放威压，可光是自身的气势就让她浑身不可抑制地自我抵抗。 明昭帝收回了神识，“你究竟为何而来？” 步萌没有回话，指间一簇火苗腾起，凝白的颜色，幽幽地燃着，似连根草都点不燃，却再次震惊了明昭帝。不过震惊之后，他倒也是镇定了下来，想要看看这个一而再让他惊讶的旧日同门，还会如何让他震惊。 混沌火种。 洪荒诞生之初的始源火种。 步萌也是第一次用原主的本源神火炼丹，之前她不敢，她怕她脆弱的身体会被点燃，自焚而死。有了菩提木心的助力，她总算能用上这一大杀器了。 步萌开始炼丹，室内除了她炼丹的动静之外，寂静无声，冷凝的气氛似乎能够冻结人心，遥远的记忆带着铭刻的痛接踵而来。 原主诞生于太阴星，她真的就像一株与世无争的植物。静静地盛开，又静静地凋零，她不知道也不好奇外面的世界，甚至不知道冷和热有什么分别，她喜欢随风摇摆她的枝桠，看着自己的花瓣零落…… 有一天，一条浑身带着诡异炽焰的荒古幼龙到来，他看起来很像很哀伤，原主没有什么情绪，一直心如止水，却一下子就对他眼中的悲怆动了恻隐之心。她看的出来他是中了某种很厉害的火毒，他寻到太阴星是看中这里的寒冰气息可以镇压他体内的火毒。 后来他发现原主这么一株可以称之为绝世至宝的宝树，他年纪小，试探了下，没得到回应就以为这株月桂没有诞生出灵智，便化出本体，盘上了原主的本体，借用原主的气息镇压火毒。 原主也没有化出人形，之后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太阴星疗伤，渐渐的，原主孤独的世界里闯入了另外的生命，她甚至会数着日子期盼他的到来，可想到他一来就意味着受伤，她又为他心伤。 他也渐渐把太阴星当作了治愈之地，他也是因为身中火毒才能抵御住太阴星上的寒气，这里几乎没有人能来，他在这里可以放下一切，不必防备，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生离死别，还有一大片纷纷扬扬的月桂陪伴他…… 有一天，他对原主说：“我可能不能来了，我的父亲在战争中牺牲了，我的叔伯弟兄也走了，我家里只剩我一个了，我必须担起他们的责任……” 那是第一次量劫的到来，天空出现大裂缝，无数域外天魔闯入，实力强悍到不可思议，还无穷无尽，诞生于洪荒的大能几乎都死了个干净，就好像是天要他们亡。没有死的，很多为了子孙后代，为了整个仙界，也自愿献祭，以自身为阵眼，封印了天堑大裂缝。 一听到他说要离开，原主第一次出现了不舍的情绪，忍不住化出了人形…… 后来原主为了治疗他的火毒，自创了一种丹药，那时候他说过，他可能一辈子被不会忘记那颗丹药，清雅带着月桂的香，丹纹是月桂印，吃起来甜味沁人心脾，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糖果。可是吃下去的那一刻，刺骨的寒，和灼人的热，冰火两重天的感觉撕裂他的灵魂，他足足忍受了三个月才彻底摆脱火毒。 后来，原主与他一起离开了太阴星。 你渡我入世，渡我入情，却不渡我始终。 步萌忽然有些意兴阑珊，她有些替原主感伤。她之所以冒险来这里，是因为原主的愿望是想知道，明昭帝爱不爱她。 爱又如何？不爱又如何？ 爱只会让如今的场面更难堪。 …… 步萌炼好了丹药，将之递给了明昭帝。明昭帝虽然诧异以她的修为居然能炼制神级丹药，但也没有多在意，到了他这样的修为，九转神级丹对他的作用都是微乎其微。 可当他看到了丹药上的丹纹之时，他心里陡然一震，他虽然从历劫回来后就忘却了前尘往事，但对仙界的事都是有所耳闻的。传闻帝后乃仙界炼丹第一人，她炼制的丹药都有她独特的神识烙印，一道很美的月桂纹，这可不仅仅是好看，还可以提升丹药的品阶。 原本她见到她神魂的本体之时，就以为她是太阴星上的月桂，那里有一片桂林，虽然得自盘古传承的只有他的阿曦，可得道的月桂也不少，如今都是属于帝后的暗部力量。 可这神魂烙印，炼丹的手法…… “你还记得这丹药吗？你说过的，你永远不会忘记。” 步萌一字一句说道，只觉得时光又远又长，原主当初不顾一切随他历劫之时，是何种心情，若她知道有今时今日，是会后悔？还是依旧义无反顾？ 明昭帝原本还只是震惊居多，只是一听这话，一双星目就危险地眯了起来，凝聚的风暴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撕碎。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你除了在下界的同门之义外，还有什么瓜葛。” 他的语气比太阴星更加寒冷，嘲讽的语气刺痛了原主的心，步萌只觉得眼里似要夺眶而出，步萌暗恨地闭了闭眼将眼泪逼回去。 她有些厌烦原主对明昭帝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时刻影响着她的情绪。 “你是一位半步至道境的强者，还是造化玉蝶认可的天界最高的决策者，你却被人耍得团团转，真的很可笑。” 明昭帝听了这话，也不恼怒，却是冷笑一声，“你不用奉承我，也不用激我，更不用故弄玄虚，直接说出你的目的。” “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会没有先前的记忆，帝后若一直在天宫，又为何会让你的记忆石丢失。帝后乃混沌身体，若是真的全力以赴，修为比你都不差，又有谁可以重创到她的神魂，甚至严重到再也无法使用神魂神通？甚至炼丹都不行？……” “闭嘴！”明昭帝的声音如万丈深渊蔓延上来，危险致命！ “我的阿曦跟我一起渡劫了，每一次轮回都陪伴着我，她的神魂是一人抵御域外天魔大军被重创的，没有人可以随意诋毁她，况且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这里胡言乱语……死罪！” 第88章 常曦止兮13 死罪！ 多么言简意赅，可是这两个字，一笔一画，都好似风霜刀剑般，将原主早已冷却的心片片凌迟。 步萌只觉得全世界的恶意都在顷刻之间迸发，绝望和心碎将她湮灭，连五感都全失，偌大的世界，好似只她一人身在孤岛。 步萌觉得这种巨痛简直是万念俱灰，但是她却没有时间伤春悲秋。 明昭帝抬手之间，一道紫霄剑气就冲步萌而来，以擎天之势，摧枯拉朽，如洪荒巨兽的血盆大口，顷刻之间，就能将她吞没，绞杀，直至她身陨道消，灰飞烟灭。 其实，明昭帝并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仅为了承担当年他父亲的责任，抛弃了他梦想中闲云野鹤的仙n代的修仙生活，选择了一条满是荆棘的路。而他也做得很好，守护着整个仙界，悍不畏死，像一道天堑鸿沟般横立在域外天魔与仙界之间，从当年那条满眼悲怆，落寞心伤的幼龙，长成了不可战胜的绝世强者。事实上，原主在下界对他的恩情，他飞升之前就已经还清了，原主要不是有他的帮助，根本就飞升不上来，可他依旧吩咐帝后要对她好一点，给她最好的修仙资源。 可唯有常曦，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步萌在这万分之一瞬息，思虑万千，脑海里的画面，从亘古到永劫，太长太长。 明昭帝看着她的双眼，他从未如此认真地打量除了他的阿曦以外的女子，但此刻的他不自觉地会陷进那双秋水剪眸，那里面万念寂灭，甚至了无生意的哀痛，让他心里重重刺痛了下，犹如被挖心之感，手中的攻势不由自己地减弱了三分。 如果说蜀华尊者的剑意让她觉得那是造化之巅的力量，那么明昭帝的九霄剑意，却让她感受不到一丝灵压，可步萌不自觉的战栗简就像是渡劫时被天道锁定的感觉，天大地大，无处躲藏。 可步萌不想坐以待毙，就这么死去太憋屈。 她施展了最强的神魂神通，强大澎湃的力量，让她刚刚加强不少的本体，再一次崩坏，步萌甚至觉得下一刻她就会爆体而亡。万幸的是她轰开了封锁空间的一个缺口，她祭出蜀华尊者给的小剑，瞬间激发。 如创世之初造化神光般的蜀华剑意降临。 让步萌绝望的是，这样无法企及的力量，依旧在九霄剑意下节节败退，甚至抵挡不了须臾。好在她做了几重准备。 九个阵盘轮转，结成了一个复合大阵，步萌的身影瞬间隐匿其中。 明昭帝眸瞳金光闪烁，闲庭信步地抬手一指，那道剑气就穿过了步萌的阵法，步萌从未离死亡这么近，仿若死神的镰刀就架在她脖子上，紧贴着她的大动脉，而身后，是裁决的判官。 可她没有时间害怕惶恐，她指诀翻飞，快得不见残影，阵法光芒大盛，九种光华流转。 金，木，水，火，土，光，暗，风，雷，九种属性，生灭演变，就像一个世界的衍生变迁。 可是，步萌拆了一把神级九转神器，耗费无数顶级材料，炼制的九华太虚阵，依旧抵挡不住明昭帝的随手一击。 步萌周身被密密麻麻的符印包围着，她轻斥一声：“爆！”之后，就消失在了九霄殿。 步萌用九华太虚阵的时候明昭帝暗惊，但也不过如此，因为九华太虚阵，大道宗的老祖也会布设，他曾经见识过，攻击力可以达到道尊一击，防御力更是达到了道尊巅峰，可这阵法要耗费无数资源，且主阵要很强大的神魂，就连大道宗也只有太上老祖拥有一个阵盘，作为大道宗的阵宗之宝。 可这并不能抵挡他的攻击，因为他在阵法的造诣并不比道宗老祖差，可他想不到步萌居然如此舍得，如此决绝地引爆了整个阵法，还穿过九霄宫的重重禁制消失在他眼前。 他的神识铺天盖地蔓延了整个天宫，细细查探着整个天宫细微的空间波动，居然查探不到一丝，不过他是从无数次死生战争中磨砺出来的，满值的战斗经验，让他瞬间作出了反应。 九霄剑出，万世沉浮。 神识封锁整个天宫，纵横的剑意贯穿长空，几乎将所有笼罩，直让人觉得一把悬颈钢刀悬空，都不自觉地定格在原地，像血液被冻结般。 剑意所过之处，总算让他发现了细微的空间波动，一道裹挟着凛然剑气的神识破碎空间而至。 步萌顺着既定的空间轨迹，转瞬间就到了东海的某处，而明昭帝的神识剑意虽然被阵法消弱，却依旧如混沌之初的死气般排山倒海地将她淹没…… 而留在东海主阵的死和尚和原呈希，和小萝莉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剑气震伤，一口血喷得三尺远，浑身像一瞬间被凌迟，伤痕刀刀见骨头，带着紫气的剑意窜进了他们的身体，绞杀，毁灭。 于是，东海一座美丽的小岛深处，四滩血肉模糊的血肉骨混合物，摊在那儿，不知是死是活。要不是他们周身有重重阵法禁制，可能早就被岛上的妖兽分尸了。 这一天，东海群岛盘踞的大妖都纷纷出了巢穴，因为四人所在岛屿的周围四十九座岛，都化成了齑粉，恐怖的威能在上空久久盘旋不去，恍若世界末日。 而依旧静坐在九霄宫的明昭帝垂下眸子，掩饰住眼中的汹涌澎湃的情绪。 “两仪生灭阵。” “道宗境先天阵法师吗。” …… 天宫上空盘旋的九霄剑意让所有人惊吓得不轻，虽然他们知道天帝不会无故杀他们，可这种场面多来几次，他们估计得短寿。而假帝后也心绪不宁，寻常这个时候明昭帝早就回来了，今天这么大的阵仗发生了什么？想不通，她就只身去了九霄殿。 假帝后见明昭帝一人侧躺在榻上，闭目着，似乎在思绪着什么。她心中咯噔一下，寻常她来，他都会出来迎接，牵着他的她走进来。 “阿昭。你怎么了？”她压下思绪，脸上又是清浅柔柔的笑意，黑曜石般的眼睛像太阴星上闪烁的太阴石，里面浓浓的情谊织成一张密密的情网将他网住。 明昭帝心里翻涌的情绪平复了几分，他的阿曦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这世界如何残忍，只要呆在她身边，就会觉得岁月静好。 “你来了，准备宫宴辛苦吗？”他起身牵过她的手，细致温柔。 假帝后回握住他得手，还亲昵地捏了下，似娇似嗔，“怎么会辛苦，我就发号施令，办事的都是别人，还有，我可是仙人，这也不是凡界，怎么可能会辛苦。” 听她提到凡界，明昭帝面色更柔和了几分，眸子闪过几抹怀念。他在凡界历劫，换了不知多少身份，他像个孤独的旅者，无论是皇孙贵胄，还是贩夫走卒，他都没有归属感，他好似永远都在追寻着什么，却永远也无法找寻到。直到阿曦的出现，填补了他的空白。 她陪伴在他身边走过一世又一世，风光或凄楚，历经生死，都不离不弃。每当他想起，她陪他看朝霞升起，看晚霞落日，每一个朝朝暮暮，都让他心醉。 “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大阵仗，是九霄宫出了什么事吗？”假帝后语带关切。 “没事，来了不速之客。”不知为何，明昭帝突然不想告知她具体真相。 假帝后惊了，“是何人？”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擅闯天宫。 “不知。”明昭帝垂眸。 假帝后倒是没有怀疑他说假话，而是絮絮叨叨道：“能擅闯天宫，还能让你拔剑，那肯定是顶尖强者了，不行不行，我这些天得跟着你，太危险了……” 明昭帝见她一副咋呼小母鸡，要维护自己小鸡崽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殿里，温情一片，岁月美得像一副永不褪色的画。 东海某处，死寂一片，岛上最先醒过来的是原呈希，因为他体内有剑胚更能消解剑气。他看着碧蓝的天，掏出丹药吞服，伤势恢复了不少。难怪步萌给的是一再强调这次行动很危险，还给了他们最好的丹药，这可不就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么。 他踉跄着走到小师妹的身边，见她伤痕累累的样子，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他不顾自身的伤势，祭出剑胚，帮助小萝莉化解剑气，又喂服了丹药之后，他又看向了步萌，这神识一扫就让他震惊当场。 她修为全废，本体也全废，连神魂都受到了重创，他甚至不敢用剑胚替她疗伤，她此刻的情况受不得一点力量，他赶忙喂服她丹药，可是药力却从她体内扩散，甚至渐渐弥漫出死气。 原呈希只好先把死和尚治好，毕竟佛法多少有点治愈能力。 死和尚醒来之后见到了步萌的惨状之后也是心惊，他认识的霸霸，从来不吃一点亏，好似把每天都当作最后一天来活，总是全力以赴，随性不羁，哪怕再狼狈，也总是透露着刻进骨子里的不屈，从没见过她这么奄奄一息甚至死气沉沉的样子。 几人神识蔓延出去，得知其余作为阵眼的四十九座岛都灰飞烟灭了，他们心里就是寒凉一片，三人安静如鸡。 半晌，死和尚打破了沉默，“那是九霄剑意吧，攻击我们的是天帝？”虽是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原呈希和小萝莉沉默，想起了步萌曾经说过了，她的敌人很强大，这何止是强大，简直是没有尽头，永不可攀的高山。 “我们现在和她绝交还来得及吗？”死和尚打了个佛号，吐槽了一句。 原呈希和小萝莉：“……” 死和尚话是这么说，却坐到了步萌身旁，取出了一粒闪着金光的珠子。 “舍利子！” 原呈希和小萝莉都震惊了，这可是佛门至宝，是所有佛门子弟都敬畏的东西，就像是先辈的遗体般，还是承载着佛法功德因果的根本。看死和尚的样子是要用它给步萌疗伤，这可以说是大逆不道，况且还是用在佛门之外的人身上。 两人再一次刷新了对死和尚离经叛道的上限认知。 死和尚却不以为意，“如果修炼佛法一场，只是让后人敬仰供奉，那将毫无意义，凝结一颗舍利子需要多少功德，它因功德而来，又因功德而去，难道不是它最好的归宿？” 原呈希和小萝莉忽然觉得无言以对，他们从未见过死和尚如此正经的神色，忽然觉得他肥硕的背影，破烂的袈裟，都自带佛光，他整个人如大雷音寺里超脱大能留下的佛身法相般，俯视芸芸众生，那么悲悯，那么超然。 “霸霸为了炼制这个阵法拆了一把九转神器，她肯定还有很多宝贝，可惜太神魂太强大，我还解不开她的储物戒指，死了太可惜了，善哉善哉！” 原呈希：“……” 小萝莉：“……” 第89章 常曦止兮14 死和尚足足为步萌诵了半年的经，整座岛屿漫天佛光，也好在岛屿除了有天然的禁制，还有步萌加固的阵法，即使外面所有的人都知道这里有蹊跷，也无法进来，这里像与世隔绝般。 原呈希和小萝莉也没有离开，一致留下来为两人护法。半年，对寿命绵长的仙人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可对步萌来说，却漫长得几近荒芜。 步萌又在回忆里经历了原主的一生，这次她不是接受记忆，而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像个观众般观看着原主和明昭帝从，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走到了终有弱水替沧海，再无相思寄巫山。 他找到了弱水，沧海就成了个意外，或许这是命运的捉弄，但她终究是替代了她，害相思的，只剩她一人罢了。 走过了沧海桑田，洪荒量劫，却熬不过细水长流，永恒真的太远太长。 步萌被这种悲痛，不甘和绝望，压得喘不过气，酸涩盈满眼眶，心脏像被人紧紧掐住，又好似上了重重枷锁，让她的伤口再无法愈合。她的眼泪不自觉流淌而出，风很大，气温适宜，却无法风干她的眼泪。 融炼了整颗舍利子，步萌的伤势才稳定下来，灵力不再溃散，虽然修为还是全废，可本体却恢复了一些，因为舍利子是菩提木心最好的养料。 她躺在地上，望着蓝天，抚摸着手腕上只有她才能看见的手链，一遍又一遍，好似这样才能让她平复下来。 三人被她身上散发的浓郁的绝望与悲伤感染了，即便不知她为何要一遍一遍抚摸着自己手腕，也没有问，只是安静地陪着她。 步萌平复之后，就是心灰意冷。 她总算意识到她的实力和明昭帝是隔着怎样的万水千山，而且她也厌倦了原主和他的情情爱爱，就算她实力登峰造极，能够弄死明昭帝，原主也不见得乐意。 这操蛋的任务，摔！ “已经过去多久了？”步萌自暴自弃半天后，出声问道。 “半年多。”小萝莉糯糯回答。 现场又是一片寂静。 步萌有些诧异，明昭帝的神识锁定了她的阵法，应该是知道她在东海，居然没有派人来追杀她？还是笃定她已经死了？ “东海有没有什么异常？”步萌一遍查探着自己的身体一遍询问。 “没什么异常，就是你布阵的四十九座岛屿全毁了，很多大妖都来过查看，只是进不来。现在外面还有一大群在候着呢。”死和尚解释道。 步萌皱了皱眉，明昭帝就这样放过了她？就算他不计较，出了这样的事假帝后还能无动于衷？！ “你的仇人是谁？攻击我们的那道剑意是九霄剑意吗？”原呈希直接开门见山。 “明昭帝，你们该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我很有可能面临整个天宫的追杀，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和救助。” 讲真，步萌挺感动，即使他们得知她得罪的是整个天界的最强者，最强势力，依旧选择留下救了她一命，死和尚这个守财奴居然用了一颗舍利子，这可是大雷音寺都罕有的绝世至宝。所以，她并不想连累他们。 原呈希擦拭着自己的剑，已经收回了郑重的神色，声音漫不经心，“没事，你给的报酬值得！” “对呀，师傅，你好厉害，居然能从天帝手下平安逃脱。”小萝莉面瘫着脸，一双眼里的崇拜，比太湖的水还要深千尺，她崇拜强者，师傅曾经说过，一百个他全力以赴都不是天帝的对手，他很可能受不住天帝的一剑之威，可她却成功逃脱，这在整个仙界都是一个奇迹。 步萌：“……”少女，你是不是对平安二字有什么误解，她已经死了四分之三了好么！ “霸霸，你有没有从天宫里面带点什么出来啊？据说那里集天下之钟萃，拿出来让我们见识一下呗！”死和尚摸着头顶的戒疤，一双圆眼滴溜溜地转。 步萌：“……”你特么以为我是去做贼吗？ “师傅，你和天帝到底有什么仇啊？”小萝莉还是比较单纯，就这么肆无忌惮地问了出口。 所有人都束耳倾听，步萌沉默了一会儿，语不惊人死不休，“他对我始乱终弃。” 众人：“……”请你想一个靠谱一点的借口好吗？ 仙界谁不知道，天帝只有帝后一个女人，两人无论是血脉还是修为都再般配不过，伉俪情深，乃仙界一大佳话，就连帝后都成了整个仙界女修最为艳羡之人。 “呵呵，霸霸，你是不是被九霄剑意弄伤了脑子啊？”死和尚吐槽。 步萌没有回话，又躺了回去，整个人像一滩颓废的烂泥，死透了的咸鱼，气氛略显尴尬。 死和尚咽了咽口水转移话题，“这界的蟠桃会结束了，据说久不出世的慕元尊者也参加了，还和妖冥大圣打了起来，两个道尊强者啊！那场面简直惊天动地，不过慕元尊者远不是妖冥大圣的对手，据说被压着打。” 这是死和尚神识探出岛屿时听那些大妖说的，显然原呈希两人也知道。 步萌有些怔忡，慕元尊者是除了九大势力的老祖之外，唯一一个道尊境，他是一名散修，世人只知他是天纵奇才，凭一介散修修炼到了仙界的顶端，统领散仙盟，是亿万散修不二的偶像。 其实不然，他是假帝后培养的爪牙，只是为了让散修归心，天下散修何其之多？联合起来又是怎样的力量？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个顶尖势力。 而妖冥大圣，是妖界的主宰者，也是这仙界的第三人，还和明昭帝一样拥有洪荒血脉，是并不逊色于明昭帝的九尾天狐血脉。纵原主的记忆，和她自身的感官看来，这妖冥大圣似乎很厌恶假帝后。 整个仙界都敬仰崇拜假帝后，为何妖冥大圣会如此厌恶于她，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这算不算是一个新的契机？ “我师傅说蟠桃宴一次比一次差，据说以前最顶级的蟠桃酒，对师傅那样境界的修士都是有效的。”小萝莉看着步萌发愣的表情，也加入了谈话。 “据说是因为帝后神魂受了重创，不能炼制药液来滋养蟠桃林了，而且那蟠桃酒也不是帝后酿的，所以效果大打折扣。” “那这个蟠桃宴开着还有什么意思……” …… 步萌又用了几天做好了任务失败后的心理建设后，就重新振作起来了，不过她也不急着重新修炼，开始享受起了仙生。 步萌在岛上逮了一群肉质鲜美的仙云鹤，分别做了叫花鹤，口水鹤，广式烧鹤，北京烤鹤……当然，一些调味料仙界没有，步萌直接从系统空间购买，那味道简直让人垂涎三尺，不羡鸳鸯也不羡仙！ 其实步萌并不是一个重口腹之欲的人，但美食却是可以治愈人，况且她已经好几年没有吃过东西了，就算灵气滋养不会觉得饿，可是这让她这个骨子里是肉体凡胎的仙觉得浑身难受。 “感觉这些年来都白活了，要是能天天吃到如此美味，还求什么佛修什么仙啊！霸霸，我决定了，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叫我往东我觉不往西，你让我屠狗我绝不宰鸡！” 步萌：“……” 死和尚丝毫没有破戒的罪恶感，捧着叫花鹤吃得喷香，一脸如在梦中，估计戒律清规于他而言都是狗屁。就连矜持的原呈希都用他握剑的手去拔那流油的鹤腿，小萝莉更是吃得满脸油汪汪，脸上还是没有表情，双眼却微微眯了起来，好似满足得不行。 其实也说得过去，因为他们三人天生就是仙胎，一出生就被仙灵力滋养，根本无需进食，顶多就喝些仙酒，吃点仙果，朝饮玉液，暮饮琼浆，那些东西是好，要是一个凡人喝了，那就是仙露，可对他们来说却很平常，寡淡无味。 步萌看见他们的模样，只觉得天高气爽，心情都好了几分。话说这鹤真好吃，肉质细嫩，鲜香味美，叫花鹤包着的荷叶，都是从成仙的荷花精怪身上拔下的，清香难言，还充满了灵气，广式烧鹤涂的蜜都是紫金王蜂的蜜，清甜甘醇，香而不腻，烤出来的鹤那叫一个酥香醇厚。 小萝莉有些害羞地擦了擦满是油渍的小脸，忽然看向步萌说了句土味情话：“师傅，你吃东西的样子好可爱，是练过的吗？” 步萌：“……”哪有你可爱。 死和尚和原呈希：“……”能不能好好吃个鹤！ …… 几人痛痛快快变着花样吃了几天之后，步萌开始重新修炼，任务还是要继续，等死不是她的神格。不过，步萌已经是一个穷光蛋，布设那两个大阵已经耗费了她苦心经营的所有积蓄，好在，这东海的资源还算是丰富。步萌带着几人掏空了几座岛屿之后，又赚得盆满钵满。 当要离开这座岛屿的时候，几人还有些舍不得，因为这里的妖兽实在是太好吃了，死和尚是个行动派，还抓了一大群宰杀好，放进了步萌的储物空间做储备粮。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死和尚是真决定跟紧步萌了。 “去拍卖会。”她消耗资源的速度很快，她想去拍卖些化雾草补充一下小金库。 步萌一路走来，并没有发现天宫要通缉她，甚至也没有假帝后的爪牙，只有太虚宫的一些废物还逮着步萌和死和尚追杀，结果就导致了步萌几人还没有去到拍卖会就收获了不少装备。 步萌在拍卖会上大肆购买，果然花钱永远是女人治愈心伤的最好方式。 “好了，我决定各处游离，去历练一下，你们作何打算？”步萌既然重新修炼，她决定寻找自己的道。 “我肯定是跟着你。”死和尚第一个表态，还啃着一条硕大的鸟腿，还是鸳尾鸟的腿，是太虚宫一个宗门长老的坐骑。 小萝莉扯了下步萌的衣摆，很直白：“我也跟着师傅，我要学炼丹。” 原呈希对小师妹从来都是无条件认同，“百年之后就是无尽天梯开启之时，我和小师妹也是要去历练的，和你一起挺好。” 他这说的也是实话，步萌是丹符器阵四项宗师，还好似对仙界很了解，更不会因为贪婪而杀人夺宝，简直是探险历练的必备神器！ 步萌心里一片火热，无尽天梯的开启是整个修仙界的盛事，据说攀登到顶峰能够等到的宝物，连道尊境强者都垂涎…… 第90章 常曦止兮15 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复追。百年时间，不过烹茶一盏。 四人闯荡仙界，还闯出了名头，似和尚给他们的团队取名为，仙见愁。 这些年来，几次几经生死，闯过不知多少秘境，盗了多少墓，劫了多少太虚宫弟子，又黑吃黑了多少次，总之仙生非常的精彩。 小萝莉的修为突破到了临圣境中期，死和尚上的修为突破到了临圣境后期，虽然原呈希没有突破天尊境，修为依旧是临圣巅峰，只是整个人更加内敛，如果说先前的他像一把出鞘的利剑，如今的他为自己添上了古朴的剑鞘，敛藏锋芒，却更为森寒逼人。 而步萌，只是将修为恢复到了原来的临圣巅峰后就再无寸进。果然，天尊期才是修炼的瓶颈，有很多修士就终身卡死在这一步，所谓尊者之下皆是蝼蚁，乃仙界真理也。 原呈希两兄妹提前赶回了剑宗，步萌和死和尚两人前往九华境出发，因为无尽天梯就在九华境，但无尽天梯是属于整个仙界的。 传说无尽天梯是洪荒之初顶尖宗门的试炼之地，洪荒崩碎之后它就漂流到了九华境，每千年开启一次，可以说是盛事，而九华境的九华宗，是仙界最顶尖的炼器宗门，也是九大势力之一。 每千年的盛事，九华宗都把这几天当成双十一，垄断了整个境内的法器市场，还有折扣促销，有很多修士存了千年的家底，就等着在这几天购买一件心仪的法器。故而，当步萌和死和尚身处九华境最热闹的坊市之时，两人差点以为到了凡间的闹市，四周都是烟火气和买卖吆喝之声。 步萌想到九华尊者，眸中微微闪过暖意，她是原主唯一一个算得上朋友的人，明昭帝比原主修炼认真多了，每当他闭死关的时候，原主就和九华呆在一起。她是个心性豁达的姑娘，热爱炼器，走到哪里都带着她的九天锤，还非要扛着。 两人曾一起游离过仙界，笑饮畅谈，难得的是她虽然没有发现假帝后是个西贝货，却知道她变了，便再没和那假帝后亲近过，这比凌波那白眼狼好了何止千百倍！ …… 无尽天梯巍然鹤立，高耸入云，只抬头看一眼都觉得神魂被压迫。 重峦叠嶂，云腾雾绕。 九华宗在无尽天梯下建立了九千九百九十九座楼阁庭院，组成一个复合大阵，环山岳而建，最中央的道场可以俯瞰整片城池。中央区域是六千六百处仙台洞府，依崖壁而建，附有高空祥云笼罩，处深谷空幽，成群的仙鹤飞掠而过，好一派仙家气象。 万丈青芒，仙佛圣光 朝慕夕露，晨钟暮鼓。 最高空的，自然是巅峰大能门的道场，而中央区域，就是九大势力的盘踞地，引人注目的是，遥遥望去，太虚宫仿若佛门般，一遍秃头。 步萌和死和尚这样的‘贱民’只能在底层熙熙攘攘地人群妖群魔群中，争夺着落脚之地。 周围的人都很兴奋，除了能够攀登无尽天梯，在这一天还能看到遥不可及的，传说中的顶尖强者。 …… 妖冥大圣看着九华尊者肩膀上担着个大锤，一脸的笑意就没有落下过，有些无语。 九华尊者被他看得发毛，忍不住怼了一句：“看什么看，我脸上有仙晶啊！” 妖冥大圣很不屑：“你想得美！” “你！”九华气结，好吧，她和他吵架从来都没有赢过。 “怎么，生意好得不行？还是成了仙界首富，高兴成这样。”妖冥调侃道，看样子应该和九华尊者关系很不错。 “我再富还能富得过你啊！” 两人在侃大山，前方的假帝后笑盈盈地看着，见缝插了一句，“你们两个感情真好，真让人羡慕。”说着，牵着明昭帝走到了九华的身旁。 妖冥与九华谈话的轻松氛围就像乱入了一只烦人的苍蝇，膈应的很，九华虽然笑容收敛了几分，却也得体地和假帝后行了个道礼算是打招呼，妖冥的脸色却是顷刻沉了下来，斜斜地靠坐着，彻底忽视了假帝后，这态度让刚刚还杯酒尽欢的气氛冷凝了下来。 假帝后垂下了眸子，掩住了眼中一闪而过的阴戾，明昭帝可是见不得任何人给他的阿曦脸色，面色比之更冷，假帝后却轻轻扯了下袖子，对他摇了摇头，表示算了。 假帝后转过头笑着对九华尊者说：“九华，咱们好久没见了，记得以前我们还一起游历过，互相讨过教炼器之法，那时候可真开心。” 她的神色有些恍惚，眸中的怀念之意浓浓，笑起来如皎洁的月华，清幽美丽。 九华被她的笑容恍了下。又听到她的话，也不禁想起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说起来她的炼器之道能够登峰造极，还得益于眼前这笑靥如花之人。她有些神伤，当初那个单纯得像一抹白纸的人，怎么就变了呢？ 假帝后接手天宫的事务，处理起来也用了很多非常手段，偏偏九华是个妒恶如仇，非黑即白的人，她不喜欢假帝后的手段，不喜欢她的狠戾，即使知道那是决策者该有的。 “嗯，很感谢帝后当初对我的栽培，您于我而言……算半师。”九华回道。 假帝后听着这疏离的话，心头不满，脑子里闪过当年九华跟条忠臣的狗一样跟在那人的身边，如今又这般不软不硬地对自己，一时愤懑难平，只是面上不动声色，笑得一脸纯洁美好。 “那你多多来天宫，与我作伴吧。” …… 无尽天梯开启。 它似乎是亘古永恒之就，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尽在其中。 所有修者在这恢弘之气下，众人都只觉灵台清明，神念通达，便立刻感悟修道，聆听天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悟天，所悟道，皆在一念之间。 登上无尽天梯之时，起初都是进入一个独立的空间，悟自己的道，只有你从中挣脱而出，才可以真正角逐于无尽之巅。 步萌一进入，顷刻间，时空转换，仿佛间，漫天黄沙滔滔而过，涤荡尘世，天空浮现了道道身影，仙人，古佛，魔，他们素袍遮天，忽远忽近，他们皆是仰天大笑，似逍遥天地，却是鬓角含泪，叹人世凄苦，于漫天仙音之中拂袖而去。 含泪或大笑，都是了无一尘，轻狂一生。 是与非，爱与恨，皆归尘土，又有什么看不开？况且，那不是她的爱恨，不过他人是非耳，又何让此成为自己的枷锁。 所谓福至心灵，一念之间。 …… 而另一边的死和尚，来到了佛音漫天之地，天地由经文组成，虔诚的信徒无数，于靡靡佛音中问佛问功德。 除了死和尚。 这片寰宇之中，不管是创灵山佛家圣地，第一位超脱世间，挣脱桎梏的释迦摩尼佛主，还是以功德撼天动地，已渡苍生为己任的燃灯古佛，都是以德顺天道，功德无量，无量铸寿，寿载天齐。 可，这不是他的佛。 他恍惚记起，他诞生在大雷音寺，没有人知道他的由来，他没有亲朋亦没有好友，就连主持方丈他们都对他态度都是诡异的，说恭敬，不是，说惧怕，也非。寺内弟子也不耻于他的作为，不屑与他为伍。 他就这么孤独地长大，孤独地问他心中的佛。 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 每个人都在问心中的道，有人参悟透彻，或立地成佛，或重筑道心证道大成，可更多的是被心魔缠身，道心破碎。 步萌踏出问道空间之时，神识蔓延开，发现他们四人中只有她和小萝莉出来了，小萝莉出来的时间比她还早。这也不奇怪，她活得纯粹，甚至可以说是心无杂念，道心坚定，这种试炼对她来说再简单不过。 小萝莉的神识也扫到了步萌，虚空一踏就飞掠而来。 “师傅，你终于出来啦，我等了你好久。”说完她又皱皱眉，“大师兄怎么还没有出来，他比我厉害这么多。” 说完，她又很敷衍地补充了一句：“哦，还有那个花和尚。” 步萌笑着摸摸她的头，取出了好几瓶丹药递给她，“拿着，这个之后会用的上。” 步萌留下来陪她等原呈希和死和尚，她的眼睛却望向了天梯的顶端，她看不见顶端，也不知道它是否还如记忆中的那般。 没错，原主曾和明昭帝登上过顶端，明昭帝炼制九霄剑的天生石就是登顶后的奖励，而步萌不稀罕登顶的奖励，因为再珍贵也没有九霄剑珍贵，对她来说无甚大用，让她望穿秋水的是，顶峰上的开天紫气。 开天紫气是天地诞生之初的鸿蒙之气，也是原主本体的养料之一，这世间已经绝迹，要是能借助开天紫气修炼，事半n倍！ 第91章 常曦止兮16 步萌和小萝莉没等多久，原呈希和死和尚就出来了，两人的状态并不是很好，他们此刻正在被围攻。围攻他们的除了清一色的太虚宫光头们，还有一些大道宗的子弟。 原呈希自获得剑种以来，虽然修为始终没有突破天尊境，但战斗力却突破了不知几个阶层，他本就是仙界年轻一辈的领军人物，如今更是甩开同龄人一大截。 死和尚能够横行无忌这么久，除了他的贱和厚颜无耻，实力也是不可或缺的，关键是他手上还握着步萌给的永久性强力脱毛膏，这东西简直让整个仙界闻之变色，端看太虚宫的弟子就知道是何等惨烈，简直比大雷音寺的秃驴们还滑溜。 “妖女，纳命来。” 几个太虚宫弟子看见了步萌，顿时血红了双眼，他们都知道步萌和死和尚是一伙的，那邪物还是出自她之手，这简直是不共戴天之仇。 步萌眼神一厉，这太虚宫和散仙盟都是假帝后的爪牙，她对付起来可没有那么客气。 步萌和几人对了几招就秒了他们，向死和尚甩出了一瓶脱毛膏之后，她撤销一切压制，以全赴之力往天梯的顶端踏去。 小萝莉见步萌飞掠而走，提脚就想跟上，奈何她实力比步萌差远了，无尽天梯对每个人的阻力都是不同的，原主曾经攀登到顶峰，虽然这并不代表步萌也能一路顺畅无阻攀登上去，但多少给了步萌借鉴的经验。 步萌很快就追上前方遥遥领先的几个天尊境的强者，因每人只有一次登无尽天梯的机会，一些老妖大能早就攀登过了，这几个天尊是这里唯一的尊者境。 其中一位尊者是太虚宫的，看见了宗门的第一通缉对象步萌，自然是毫不留情出手，身为尊者，自然是比一些小喽啰有智慧，并没有仗着修为高步萌一大截就轻敌。 “几位道友，此妖女乃我太虚宫死仇，几位若助我诛杀此女，必奉上六转神级丹药一枚。”太虚宫尊者沉声道。 无尽天梯内，越往上越艰难，若能踏前一步，很有可能就是一番新境遇，拥有一颗六转神级丹药，那就是一张保命符。炼丹师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即使本身实力是个渣，也有一呼百应的实力，也难怪假帝后上位以来，第一步就是牢牢把控住太虚宫。 即使有无尽天梯的禁制和阻力，几位天尊的威能也足以撼天动地，不说处于风暴中心的步萌，就连远远落在他们身后的修士们都心头凛然，前方仿若蛰伏者远古巨兽，令人望而生畏。 好在步萌来此孤注一掷，所以准备充足，掷出了她耗尽家产重新炼制的两仪生灭阵，放开了神识压制，勉强抵过了他们的联合一击，所幸无尽天梯对她的压制较轻，加上她的身法强大，躲还是勉强可以。 步萌拼命往前飞掠，无尽天梯的阻力如切割灵魂的空间碎片，似能将人压成齑粉，这种万剑穿心的疼痛，每一步都是煎熬。可身后的尊者也不是辣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牌，依旧紧追不舍。 步萌蹙了下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还想借助无尽天梯淬体修炼，一直躲也不是个事儿，她心思一转，开口道。 “几位尊者，这无尽天梯可是一生只有一次机会进入的，把时间耗在追杀我之上岂不可惜？六转神级丹药虽珍贵，但若你们击杀了这位太虚宫的老贼，他身上的神级丹药可都是你们的了。这无尽天梯隔绝一切禁制，你们也无需惧怕，谁也不会知道他是死于你们之手……” 步萌不遗余力地蛊惑着几人，心里思虑万千。 太虚宫的尊者心里陡然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妖女，休得胡言，受死！”不知是不是惧怕，他倒是超常发挥。 步萌只觉得周遭空间都受到了桎梏，像灵气都被抽走，太虚宫尊者甩来的是一颗封印石，步萌瞳孔一缩，这是天尊后期的巅峰一击！ 步萌为保小命，也顾不得消耗，直接祭出用一百零八张神级符箓炼制的符阵，直接引爆。 随着她的一声轻斥，双方磅礴的威能将空间扭曲，碎裂，蜿蜒出道道裂缝，如盘旋的巨龙。 步萌灵力透支，被巨大的能量波及，随着冲力猛地向后急退，五脏六腑似移了位，痛得她忍不住一口血喷了三尺远。 好在随着冲力，步萌也与他们拉开了一些距离。而太虚宫尊者的阔绰出手，也成了他的催命符，他们并没有如太虚宫一样对步萌恨之入骨之余还心存畏惧，见他一天尊对付一个临圣巅峰的修士都用上了封印石，还随口就许诺他们一人颗六转神级丹药，那身上的宝贝或许超出了他们的想象…… 果然，炼丹师的身家就是让人垂涎。 最后，太虚宫尊者死在了他的自负上，或许是习惯了他人的敬畏和巴结，忘了这里是杀人夺宝都可以抹去痕迹的无尽天梯。 步萌并没有放松警惕，趁着几人厮杀的这段时间，拼了命地往前冲，还布设了阵法将自己的身形隐匿。既然身后那几人起了杀人夺宝的心思，想必对她这个修为低，却能越过他们的人肯定会很有兴趣。 果然。 “那女修不过临圣巅峰，却能在我们手里过这么多招，想必宝贝也不少，她那阵盘，老夫看不出品级。”其中持剑修士抚摸着剑鞘道。 “据说那女修炼丹术很不错，也是一位神级炼丹师……” 步萌不要命地逃，身后的人如疯狗一样的追，她心知，这无尽天梯会影响人的心智，它会将人的私欲放大。就好比步萌，一路来的憋屈，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积压在心里，如即将喷发的火山，将她焚烧殆尽，她有种想转身回头与他们同归于尽的想法，强烈得几欲主宰她的理智，可她还是深深忍住了，就算侥幸胜利，两败俱伤后的她能否登顶很悬，得不偿失！ …… 步萌几乎筋疲力尽，磕了不知多少瓶丹药之后，总算甩掉了身后的人，可无尽天梯的阻力也越来越大，前方隐隐有紫气弥漫，步萌心知，这是天梯的一道关卡，能够跨过这道关卡的人，不足百万分之一。 前方有开天紫气萦绕，这是混沌诞生之初的原始灵气，威能强大，淬体，涤荡神台，助悟道……无所不能，可谓太初之洪荒至宝。 步萌识海一阵阵刺痛，神魂也不稳，随时都要出窍般，可她的双目放光，感受着萦绕周天的紫气，她找了个角落，布设了重重禁制阵法，便盘坐修炼。 …… 修行不知岁月，无尽天梯内已过了三十余年，而外面才不过三日耳。 步萌将修为提升到了突破天尊的临界点，想要突破只需一念之间，可是现下明显不是突破的好时机。正当她起身准备继续前行时，那几位追杀她的尊者，也突破了关卡，让步萌诧异的还有原呈希和死和尚，两人也来了，倒是出乎她意料的快。 几位尊者还惦记着戏耍了他们的步萌，一踏出便放出神识，迅速朝周围碾压而过，虽然步萌布设了禁制，但是这细微的灵气波动还是躲不过尊者的神识探查。 摧枯拉朽的威能朝她碾压而来，实力更进一步的步萌心里多了几分底气，操控着阵盘，神魂神通也一并而至。 原呈希也发现了步萌，无量剑出，来自旷古的剑意如足以毁灭世界的湮灭之光。死和尚也没让她失望，舍利子淡淡的金茫柔和却夺目，如亘古大佛临世。 步萌这才发现原呈希已经突破到了天尊期，这估计是仙界年轻一辈最早突破尊者的人了，英雄出少年不外乎如是。他身边还有不少剑宗的子弟，跟随他的还有一位剑宗的尊者，自身又有先天剑种伴随，难怪有底气在这里突破。 步萌心里弥漫着淡淡的嫉妒，仙n代什么的果然拉仇恨。 剑宗弟子见自家少主出手了，也纷纷支援，几位尊者见势不妙，却听原呈希冷淡清冽的声音道：“你先走，这里我可以解决。” 步萌知道这是对她说的。 “霸霸，如果你有幸能登上无尽天梯的顶端，帮我带些东西下来，空气也好，泥土石块也罢，即使我登不上，你也给我留个念想。”死和尚指尖甩着一串佛珠，依旧是一副欠揍的语气。 可步萌却很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 语毕，她转身虚空一踏就离开了，直到远离了人群之后，算了下时间，她决定在此突破天尊境。 …… 步萌突破天尊境之后，前方的路便迷雾四起，她走了一步，便用了一年，时间漫长到你感觉不到它的流逝，那种无望几乎让人发疯。 步萌不知走了多少岁月，每走一步都好似退下了一层皮，她所有的丹药都用完了，能用的法宝符箓点滴不剩，每天都要在死生边缘摩擦个无数来回，可再多的痛也抵不过心里的绝望，这种没有尽头的折磨，足以击溃一切。 眼前的景象如浮光掠影而过，步萌再一次走完了原主漫长的一生，她没有怨恨，她的一生除了对明昭帝的感情，几乎无欲无求，即使那么不甘，都没有怨恨。 步萌忽然读不懂她的情感。因为，这在她的眼里很可笑。 她忽然有些意兴阑珊，也找不到任务的方向，她豁出性命为原主去询问一个答案，可那个说永远都不会忘记原主，不会忘记她炼制丹药的味道那人，早已不在了，命运捉弄也罢，背叛也罢。 不在了，就是不在了。 步萌的眼皮很沉，像一滩烂泥一样趴在石阶上，前方还是一片迷雾，她甚至觉得那是一片虚无。 她连系统积分都用完了，还在牛头的不平等条约中赊了账，如今是负积分，不过她也无所谓了，不赊白不赊，反正任务失败也是彻底泯灭，还能找她还债不成。 …… 就在步萌生命力一点点消失之际，眼前的画面无比清晰，仿若印刻在心底，小心翼翼，妥帖珍藏般。 画面里，原主和明昭帝都稍显稚嫩，实力都还只是天尊期，两人站在无尽天梯的顶端，周天云海翻腾，有凤嚣鹤鸣传来，似仙音缈缈。 “明昭，这无尽天梯一路的景色真的好美，一生只能来一次真是太可惜了。”原主眉眼弯弯，眼里闪烁的都是醉人的甜蜜。 在步萌印象中，原主就是个得天独厚的傻白甜，可在此刻她觉得不是。她是一位真正的女仙，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超脱物外，纯净淡然得像第一缕太初神光，好似能洗涤所有的污浊。 明昭还没有成为这世间的主宰，少了强势，却多了洒脱和温柔。“阿曦，有朝一日，我一定会破了这无尽天梯的禁制，把这里建成你的后花园，你想来便来可好。” “好呀。”原主眨个眼都是爱他的形状。 “我们留个影像和物件在这，我们下次再来寻，或者有人也登了顶，那就当是我们给后辈的机缘吧。” “都听你的。” 于是，原主割了自己的一小截枝桠，种植在顶峰的土地上，下面还埋着明昭的一片龙鳞。 这枝桠长成了苍天的月桂，那片龙鳞始终是它的养分，可他们的爱情却走向了截然相反的结局。 步萌很仔细地盯着明昭，想从他眼中看出一丝虚情假意。 可是没有。 她说不出是失望还是觉得可悲，他的爱意浓烈，一点都不必原主差，那种宠溺的温柔像一颗带毒的糖，騙了原主半生蹉跎，一生执念。 爱是真的，誓言也是真的。 只是这世间或许真的没有永远。 步萌陷入沉睡之际，闻见了一件芬芳，清冽怡人的月桂香，可她却闻到爱情腐朽死去的味道。 步萌不知道的是，她在晕过去时，一缕夹杂着细碎星芒的黑烟从她手腕上的珠串冒出，一寸寸扫过她的身体，她遍体的伤被一点一点修复。 第92章 常曦止兮17 步萌醒来时，前方的迷雾已经散开，她看见了矗立在顶端，迎风飘扬的月桂，月桂树上有金茫闪烁，还有隐隐的龙气。 步萌察觉到她的伤势已经好全了，疑惑地皱了皱眉，难道这是登顶的奖励？ 四周云海浪涌，风声鹤唳，亦如记忆中的模样，可站在这顶端，周身被开天紫气涤荡灌输，神台前所未有的清明，念头似在一瞬间通达，可她却生不起一丝豪情万丈之感，原主那种悲伤终年不散，可她并没有一如既往地排斥，她开始理解原主。 这时间最痛苦的，无非是曾经带你上天堂的人，又把你拽下了地狱。 步萌看了这株月桂良久，这是原主的一小部分本体，要是取了它来铸体，那对于她的好处不言而喻，可她考虑了很久，还是没有这么做，这是原主的祭奠，她并没有资格摧毁。 步萌将目光转向前方的石台，上面放置着一个古朴的木匣，没有一丝的能量波动，可步萌的心是澎湃的，她知道这是无尽天梯给她的奖励，明昭帝在这里得到了可以炼制至道神兵的洪荒至宝，虽然她的运气都点背，手也黑，系统抽奖抽到的从来都是辣鸡，但是这不妨碍她心有期待。 步萌很谨慎，在木匣周遭布设了重重禁制之后，才打开了木匣。 可她再怎么谨慎，也阻止不了老天要玩她！ 登天梯之外的九重天阙，大能们正在煮酒论英雄，法会也进行得如火如荼，不止九大势力觉得尽兴，对普通的修者来说，这也是一场旷世盛宴。 就在此时，一道插天光柱自无尽天梯中破天而出，宝气的光芒绚丽夺目，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十位道尊境强者豁然起身，具都目光灼灼地看向宝光之处。 “这是洪荒至宝的宝光。”九华尊者眸中异彩连连，就连抡着的大锤都隐隐发出嗡鸣之声。 相比于其他大能的震惊与垂涎，妖冥大圣和明昭帝还有假帝后，这三个拥有洪荒血脉的，感觉更为强烈，假帝后哪怕此刻城府再深，都止不住惊愕出声。 “九天息壤。” 听闻此言，在场所有人都是虎躯一震，神魂一荡。 九天息壤乃开天之初的土之源，原主本体就生长在九天息壤中，但大破灭时，天道好似收回了它的赐予，灵气锐减不说，多数洪荒至宝都在大战中消失殆尽，所存无几，就连九天息壤也渐渐失去它的灵气，虽然现在太阴星上的土依旧是这世间最顶级的灵土，却与最初的九天息壤相差不知几个纪元。 假帝后极力掩下心中的火热，她的实力一直无法恢复到巅峰，除了神魂不合，还有先天条件的限制，要是能得到九天息壤，这无疑是她的一场机缘。 众位尊者都是蠢蠢欲动，这样的至宝，种植灵药就跟种草一样的灵土，一颗沙粒就能提高炼器品质，有了它，修炼土之意大圆满再也不是梦……好处多到数不清…… 而得到至宝的步萌心里简直是哔了狗，她在打开木匣的一刻就悔得肠子都青了，宝光冲破了她的禁制，甚至是无尽天梯的禁制，好似特意要昭告世界，她有宝贝，大家快来抢啊！ 为何不出去之后找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再打开，她该说自己是开了挂，还是衰到了极点？ 这宝贝是好，只要自己身化本体，把自己往土里一埋就能淬体，增加修为……可有命留住吗？她可以想到等出去后，她被整个仙界追杀的美好画面。 在步萌万念俱灭之际，无尽天梯一震动荡，她心头一跳，唰的一下将木匣直接收进了识海。 步萌又向系统赊账了几张神级符箓，在无尽天梯关闭的瞬间甩出，修为激发到巅峰，用尽洪荒之力逃跑。 果然，她谨慎并没有错，在出天梯的霎时，那几位追杀过她的天尊就齐齐对她出手了。 那插天的宝光不止天梯外的人看见了，天梯内的修士感觉更深刻，即使并不是所有人都知道那是洪荒至宝，但那撼天的宝气，足以令所有人垂涎。 追杀步萌的天尊们自然是知道登顶并且得到宝物的人是步萌，他们也知道自己几人是拿不下步萌的，便第一时间传音给了自家的道尊大能。 九重天阙上的大能们接收到这个消息都是惊愕不已，哪怕他们看遍世间，经历无数风浪。 “登上无尽天梯的居然是一位天尊初期的女修？还是刚突破的？”大道宗的古道尊者疑惑道。 虽然无尽天梯对修士的修为有限制，只能是天尊以下的修士才能进入，可是上一位登顶的人是妖冥大圣，即便是拥有洪荒血脉的他，登顶时都已经是天尊巅峰，而且还去了半条命，可这女修还能生龙活虎地逃跑。难道这世间又出了一位他们不知道的少年天才？！ 不，这是绝世鬼才！ “本尊记得，在天尊初期能够登顶无尽天梯，还安然无事的，也只有天宫帝后二位了。”无方尊者戏谑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明昭帝和假帝后，只见二人具是神色莫测，明昭的眼眸沉如星海，讳莫如深似风暴暗涌，他认出了步萌，这个他曾今心存感恩，最后却对她下了死手的下届同门师妹，至于为什么没有继续下令诛杀她，他自己都不想追究原因，或许他还是惦记着她在下届对他的恩情吧。 假帝后垂下眼帘，她想传音给她的爪牙——散仙盟盟主慕元尊者，可是这里神魂强于她的人不少，她没敢轻举妄动，她的左手垂于侧边，微不可查，状似不经意地打了个手势。 而接收到了指令的慕元尊者微微点头，周身的气势凛然大盛，剑鸣之声赫唳，他出手了。 而还在逃亡，已经乘上神级仙舟，不断往后扔着符箓的步萌，只觉得心头一惊，毛骨悚然悚然的感觉令她头皮发麻，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她在面对蜀华尊者的蜀华剑意时深有体会，面对明昭帝时更甚。 一道垂天剑芒似穿越空间，朝她吞噬绞杀而来，步萌的底牌已经在无尽天梯耗了个干净，这剑芒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之时，如切豆腐般穿过了步萌的仙舟屏障，在下一秒就要结束她的一生。 【警报，警报，宿主有生命危险，系统自动启动宿主背包中的‘空手接白刃技能’】 【正在启动……】 在这万分之一瞬，步萌只觉得时光好似静止般，只有脑中系统的机械音在回荡，她有些恍惚和迷茫。 是了，她好像是抽中过一个叫‘空手接白刃’的一次性不靠谱技能。 还没等她思量完，她的双手就不受控制地举了起来，就在她安静等待死亡之时，她的这双‘神之手’生生将这道尊一击给接住了…… 接！住！了！ 毫发无伤地接！住！了！ 众人：“……” 步萌：“……额！” 步萌惊得忍不住打了个嗝，这就是‘空手接白刃’吗？连道尊强者的白刃都可以吗？她忽然觉得她不是倒霉，是地府系统对她爱得深沉！ 因为这一变故，围追步萌的修士都有片刻的静止，尼玛，能够徒手接住道尊强者一击的人真的是他们能够追杀的了的吗？没见离步萌仙舟近的仙舟或修士，只是被剑芒所波及，就倒地不知生死了吗？ 步萌没时间等他们反应过来，就以消耗修为为代价驱使着仙舟逃跑，即使那些道尊大能可以一步乾坤，瞬息秒杀她，她也不想放弃逃命的机会，万一见鬼地活下来了呢？！ 九重天阙上一片沉默，道尊大能们心里的惊涛骇浪着实不比任何人小，他们身临这个境界，身知这境界的威能，一入尊者皆蝼蚁，更何况是道尊？！ 这女修居然徒手接下了道尊一剑，他们甚至感受不到一丝的灵力波动？是这个世界玄幻了，还是慕元太菜？ 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慕元，只见他脸色是前所未有的漆黑，他一个道尊境强者，所有散修的偶像，在天下修士面前却连一个天尊修士都击杀不了，他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这次没等假帝后下令，他就再次出手，这次是他的巅峰一击，誓要让步萌死得通透给他雪耻。 步萌心里雪花飘飘，北风萧萧，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 好不甘心。 她闭了闭眼，神魂被泯灭的痛楚并没有传来。 蜀华尊者出手了，可还有比他更快的，是妖冥大圣，他虚空一指，只是一道妖力，就拦截住了慕元的巅峰一击，这让他骇然变色。 众人也是凛然一惊，这妖冥大圣实力又精进了吗？ “若是这次得到至宝的是我荒谷境子弟，你也要出手吗？你算老几，敢在老子面前动手？” 妖冥的妖瞳邪肆诡谲，话语更是如风霜刀剑，丝毫不给慕元面子，而慕元脸色漆黑，却被他强大的气势压得无法反驳。 第93章 常曦止兮18 现场静默了一瞬，便被九华尊者给打破，她的大锤击碎了一旁的石桌，爽朗的声音冷厉了几分，“就是，若是这次得到宝物的是我九华宗的，你也敢出手？你大把年纪了，还仗着修为杀人夺宝，真是笑死人了。” 九华虽然经常和妖冥不对付，可是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两人从来都是一个鼻孔出去的。 古道尊者摸了摸胡须道：“话不能这么说，天下至宝，能者得知，这女修本无罪，怀璧其罪呀！” “对，这九天息壤是怎个仙界的至宝，必须让它的价值最大化……”万虚尊者似找到了突破口，见缝插针道。 只是他还没有说完，就被蜀华尊者嗤笑一生打断了：“嗤……万虚你这老贱人，该不会又想说这九天息壤只有留在你们太虚宫才能有价值吧？谁给你的勇气，无量天尊吗？” 万虚被毫不客气的嘲讽气得一个倒仰，“这九天息壤能够培植灵药，这对整个仙界都有莫大的好处，说道种植灵药和炼丹有谁能比得过太虚宫？” “有啊，据本尊所知，那位女修的炼丹术就不在你之下，还很有贡献精神，为我们仙界无常贡献了不知多少仙丹丹方，哪像你们太虚宫一般藏着掖着，让你们炼个丹还得捧着求着……我看啊，这九天息壤落到谁手上都不能落到你们太虚宫手上，那只会成为你们敛财夺势的工具，助长你们的嚣张气焰，成为整个仙界的毒瘤。” 反正剑宗已经和太虚宫撕破了脸，加上有步萌给的丹方，已经不需要依靠太虚宫，有朝一日超过太虚宫也并非空谈，那他还怕个篮子！ 来啊！互相伤害啊！ 这毫不客气的话，惊呆了众人，步萌就是那个贡献给仙界丹方，坑了太虚宫好几把的炼丹师他们知道，对步萌和剑宗的渊源也了解一些，可对蜀华这样偏袒的维护也是诧异。 万虚尊者直接气得火冒三丈，哪怕此刻要他和剑宗彻底开战，他都会毫不犹豫拼个你死我活。 就在几方剑拔弩张之际，假帝后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似能安抚人心。 “几位莫要伤了和气，可否听本尊一言。” ”帝后请讲。” “不可。” 两个答案同时响起，那个不给面子的自然是不怕死的妖冥大圣。明昭帝见真爱被人怼了自然要发作一番，却被假帝后给阻止了，她知道明昭对妖冥这个拥有纯正洪荒血脉的大妖，有惺惺相惜之感，多数都是小惩大戒，不痛不痒，她也不稀罕了，有朝一日，她会亲自了结了他。 “我们身为前辈，应该为整个仙界做表率，杀人夺宝固然不对，但是宝物确实是能者居之，我们不应该动手去抢小辈的机缘，但同为进入无尽天梯的修士们，是有这个机会去争取和竞争的，毕竟这九天息壤也没有认主不是？那么就让这些小辈去解决吧，如果这位女修能够保住这至宝，那么这机缘就是独属于她的。若是我们任何一方势力的晚辈夺得了这机缘，他方势力都不能觊觎和掠夺，几位意下如何？” 万虚尊者眼睛一转，首先拍板赞同了假帝后的提议，“帝后果然深明大义，那就由各自的小辈各凭本事，各看机缘了。” “本尊赞同。”接下来又有几位尊者响应附和。 其实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这要是他们几个出手，那么最后夺得宝物的肯定是天宫，谁让明昭帝一人就能碾压他们所有人？可要是看晚辈的，那多少还有一丝希望。 “嗤，道貌岸然，虚伪龌龊！”妖冥大圣，扯了扯嘴角，鄙夷万分。 现场又静默了一瞬，众位尊者虽然对他时不时怼假帝后一句的行为已经麻木了，可他今天也不知是不是吃了屎，话说得一句比一句难听。 明昭帝一道剑气就朝着妖冥劈去，妖冥和九华纷纷出手抵挡，只是两人终究不是明昭帝的一招之敌，这还是明昭只想给妖冥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 “呵，自欺欺人！”妖冥依旧不怕地冷嗤道。 …… 那边的步萌，正处风雨飘摇之际。 追杀她的人都跟打了鸡血一样，因为他们的老祖宗给他们传音，谁要是诛杀了步萌，从她手中夺得九天息壤，或者是炼丹传承，记大功，老祖宗亲自奖励。 道尊老祖出手，指缝里流出一点东西都足以改变他们的命运，何况是成为整个宗门功臣，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这时，原呈希跟小萝莉已经杀出了重围，为步萌抵挡了部分攻击，跟着他们的还有好几位剑宗的子弟，修为在原呈希之下却在小萝莉之上，想来是小萝莉的几位师兄。 步萌神识一扫，发现围攻她的人中并没有剑宗的子弟，步萌在她的恩情小本本上记了剑宗一笔，面对这种诱惑，依旧能保持初心，原呈希师兄弟还能站在所有的修士对立面来帮助她，难能可贵。 观察之余，步萌也发现荒谷境和九华境的修士并没有攻击她，全都处于观望状态，即使有些蠢蠢欲动的，也都奇迹般地按耐住了。步萌想，这或许是妖冥和九华的指令。 而步萌的左前方，死和尚一人孤军奋战，可他也没吃亏，拿着那瓶脱毛膏狐假虎威，所有人都只能对他远程攻击，他的周围真空一带，在这混乱中是一道别样的风景线。 步萌的仙舟旁出现了一个少年模样的剑宗弟子，仗着一双桃花眼，朝着步萌抛了个眉眼，“仙子，你为何小害小生？害得小生……那么喜欢你。” 步萌：“……” 这身份呼之欲出，这就是小萝莉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满世界撩妹喷土味情话的大众情人，万年戏精二师兄。 此时他正被十几个人围攻，可他的戏一点也没有减少。 步萌想出手帮一下他，却只见他一剑挥出，只是目睹这道剑意，步萌就觉得内心被绝望和悲戚充斥的满满的，似天地变色，天地同悲乎。 而被他的剑意击中的几人，身体没有半丝损伤，可是他们满眼的哀伤，好似万念俱灰般，居然连手中的兵器都丢弃，灵气溃散，好似一念回到了修炼之初。 “呜呜呜……问这世间，还有谁比散修更可悲？我们没有庇护，没有资源，修炼天赋不高还要被欺压，也只能靠打劫比我们更惨的散修才能勉强维持得了生活……啊……没有武器，没有丹药，没有传承，法侣财地一样没有，想要争取，只能用命去拼，还要招人白眼……呜呜呜，我不想活了，我简直就是天道的废气……” 说完，这位散修就抹脖子自杀了，其余的也没有了斗志，好似沉溺于悲伤中等待宰杀的羔羊。 步萌：“……”这就是传说中的悲之剑意？好厉害的样子！ 二师兄能够发出如此悲之境的剑意，能够影响修士的神魂，可他本人却无一丝悲悯，依旧笑得风骚得像一只狐狸，他还有空调侃步萌：“美丽的仙子，我想你该换个地方逃跑了，再往前走就是天水若河，那可是绝地。” “谢谢你的提醒。” 步萌操控着仙舟攻击，一遍道谢，却并没有转变方向，因为那不是她一人的绝地，现在她被重重包围，她的上方有数不清的强横神识盘旋，不乏那些老妖大能，她不确定他们能按耐住不出手，也不知道假帝后有没有后续的手段对付她。 天水若河，没人到过河对岸，河底埋葬了不知多少巅峰大能，它偏安一隅，是这仙界的绝地，也是唯一的净土。 也是她，唯一的退路。 二师兄估计是看清了局势，也看清了步萌眼底的坚定，不再劝说什么，只是全力以赴助她杀出重围。 前方的原呈希和死和尚也知道，想要绝处逢生几乎不可能。 原呈希眸色一厉，便祭出了封存在体内的仙天剑种，霎时间，剑意纵横，而他处于剑意风暴的中心，如远古剑神驾临，势不可挡，无上尊荣。 “先天剑种？！” 随着众人的惊呼错愕间，原呈希作为这世间第三个拥有先天剑种的事实，也正式昭告天下。 万虚脸色漆黑，心头更是不安，这意味着剑宗以后又会拥有一个像蜀华尊者一般战力的绝世强者，这九大势力势必要重新洗牌。 “呵，蜀华尊者还真是好气性，剑宗也是好样的，这风声瞒得可真紧啊！” “恭喜蜀华尊者了，剑宗也是好福气，有这样的宝贝，难怪不稀罕九天息壤。”古道尊者阴阳怪气道。 蜀华尊者有些气自己的弟子鲁莽，可是就也就那么一瞬就看开了，哪怕这些老鬼按耐不住他也不是吃素的。 “哼，谁还会嫌宝贝少，只是我那弟子重情重义，愿意扛住世间的压力来助他的朋友，我剑宗就是他的后盾，我辈剑修，一心修一剑，无愧于天，宁折不屈！” 蜀华尊者豪情万丈，这句话说得是慷慨激昂，这句话透着他的灵力，传遍了整个混乱的战场。 所有剑宗修士的血性似乎在这一刻都被激发，看着这家老祖宗的豪情，剑宗少主的所向披靡，忽然福至心灵。 “我辈剑修，一心修一剑，无愧于天，宁折不屈！” 所有剑修弟子都不约而同地喊起了这句口号，好似响彻了整个仙界，剑意似拔地而起，直达天际，震撼九霄。 死和尚死咬牙，回头看了一眼步萌，呸了一声：“老子真是前世欠了你的。” 说完，他一掌挥出，不再是佛光弥漫的不动如来掌，而是一半佛光一般魔气的卐字，刺痛了所有道修的眼，所有对那场灭佛大战还心有余悸的老妖们都惊愕恐惧，就连九重宫阙上的大能们都豁然而起。 “小西经。” “小西经。” “魔佛？” “妖僧，他是妖僧。” 第94章 常曦止兮19 步萌已经到了天水若河边，她回头深深看了那些为她而战的朋友们，或许，即使这个奇葩而操蛋的任务失败了，她也并非一无所获。 她知道，原呈希和死和尚接下来要面临着什么，原呈希哪怕是剑宗少主，也难免不会有老妖起歹念，杀人夺宝，还能砍断剑宗的一条臂膀。 而死和尚更甚，他将会面对整个仙界毫不保留的讨伐诛杀，只因为他修炼了为这世间所不容的功法。 …… “宿主，你确定要跳天水若河吗？有不少任务者都是死在下面的，即使是原主的巅峰实力，一个人也是不可能横渡若河的。”一直沉默的牛头出声道，语气很是沉重。 “这是我唯一的退路。”步萌望着四面包围着的人，叹息了一声，她留下来还会连累死和尚他们。 “宿主，你若一去不复返……”牛头状似伤感道 步萌嘴角一抽，这台词怎么那么熟悉？“那就不复返吧！” 话落，步萌毫不迟疑，英勇赴死。 河水淹没她的瞬间，她仿若一个初生的婴儿，没有任何的力量，连挣扎都好似耗尽了洪荒之力，她的五感开始缺失，无论她用什么办法，都无法阻止灵台的封闭。 她能感觉到，这若水如碧波凝翠，没有一丝的波澜，犹如大地之母的怀抱，柔和宽广。 而步萌只觉得，这是致命的温柔。 …… 她不想死啊喂！ “牛头，救命啊！！！” 步萌一边死命呼喊牛头，一边死命扑腾，无论是蛙泳蝶泳各种泳，哪怕希望渺茫，她依旧不想放弃，可是却起不到丝毫作用，她想打开系统看看有什么东西能够兑换助她脱困。 然而，让她绝望的是，她联系不到牛头，也打不开系统，这若水就像一座囚笼，将她隔绝在九天之外。 渐渐的，她的神识被压制，生命力在一点一滴流逝，这种感觉，就好似在腕间割了道细小却不会愈合的伤口，被一点点放血而死。 …… 河岸边的众人，乌压压一片，有的矗立虚空，有的还在河岸边寻索，他们都在惋惜，当然，是惋惜着永葬天水若河的九天息壤。 真正惋惜步萌的‘死去’的，也只有死和尚几人了。 小萝莉站在云端，在步萌跳下若河的一刻，她的双膝一软，跪坐在云上，一双大眼睛瞬间盈着一泡泪，她强忍着没有掉下来，轻轻呢喃了一句，“师傅……” 霍地，她抬头看向她大师兄，“大师兄，师傅这么厉害，她肯定有办法生还的对吧？” 她此刻就像个急需被肯定的孩子，固执地抓着一根早断了的稻草，执拗地騙着自己…… 原呈希看着她泪盈盈的眼睛，心里刺痛了一下，他蓦地想起这百年来，他们纵横仙界的快意生活，她是他见过最坚韧的女仙，她有勇有谋，虽然她性格冷淡，但却是他可以交付背后的朋友…… 回忆太清晰，此刻的他只想喝一杯她酿的灵酒，那是他喝过的最纯最烈的酒 她就这么死了，让他恍惚地觉得有些不真实。 “对，她那么厉害，那么怕死，总不会不给自己退路的。” 原呈希坚定道，双目望着一望无际，不知葬送了多少强者，连天帝都没法横渡的天水若河。 可小萝莉却因为他这句话霎时间眼泪决堤，泪流满面，哇地一声扑倒在原呈希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而那边，大雷音寺的主持趁大家都还没有缓过神来讨伐死和尚时，就把他带走了，他也看见了步萌英勇赴死的身姿。 “以后吃不到那么好吃的肉了……” 他破烂的袈裟在空中滑过并不好看的剪影，空气中只留下他这句话，没有什么情绪，却悠远绵长…… …… 九重天阙上的大能们，气氛沉闷，面色各异。 “本尊就说逼那女修交出九天息壤，大不了我太虚宫举全宗之力补偿她就是了，怎的气性这般大，还要抱着宝贝去死……” 万虚尊者首先开头，语气有些气急败坏。 他是真的气，这九天息壤如果让太虚宫得到了，那他们将会一改颓势，不仅能重回巅峰，就是更进一步也不是问题。他也是真的急，这些年，太虚宫被那妖女带着几个小畜生祸害得够呛，三分之一的内门弟子都成了秃驴，比大雷音寺的还光亮，已经成了整个仙界的笑柄，他们的独门丹方基本被公布了个彻底，假以时日，其他势力培养出炼丹师，那么就是他们太虚宫的末日，何况太虚宫还刚损失了一个天尊，又和剑宗这样庞大的对手撕破了脸，他本身的实力也是所有道尊境中最弱的，太虚宫的局势不可为水深火热，风雨飘摇。 然而，蜀华一如既往地打断了他，“万虚道友，汝之脸皮之厚，实乃本尊生平所见，你这话是在责怪帝后吗？这可是她出的主意，只让小辈们争夺，我看你们太虚宫来参加法会的子弟都参与围杀了吧？技不如人怪谁啊……啊，真不好意思，忘记了你们太虚宫弟子一向都是一些酒囊饭袋！” 说完他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尤为畅快，亭内只有他的笑声回荡，他也不觉得尴尬。 “是啊，万虚，你这么说就是在埋怨帝后吧，要不是帝后赐予了你一颗造化丹，你估计坐化都达不到道尊境！”九华尊者也毫不客气怼到，看着这么一个天才修士，就这么被逼死，心里着实膈应，还有一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 万虚真的是气得想吐血，是，他这一身实力的确是因为帝后赠予的造化丹才突破的，但他也是名副其实的九转神级炼丹师，他一生俯视苍穹，感觉这辈子受的气都没有今天多。 “好了，万虚尊者言之有理，是本尊思虑不周，如今这九天息壤已经是无主之物，让它沉在天水若何未免可惜，如今仙界的灵气日益稀薄，可能以后的高阶灵药就更少了……”假帝后先是出言帮助了她的爪牙，然后又转头看向明昭帝。 “阿昭，你可有何办法？我记得我们以前曾去过若水河底的。” 明昭皱了皱眉，他并没有那么稀罕九天息壤，但阿曦也是为了仙界，“我没有记忆，我们是怎么去到河底的，据记载，只有突破至道境的强者才能横渡天水若河。” “嗤——你以为你还是原来的道尊巅峰实力吗？你连青桑笛都丢了，还痴心妄想，还为了仙界，笑死人了。”怼假帝后的，依旧是妖冥。 假帝后就算是再能忍，也忍不住动气了，她不在乎妖冥的嘲讽，反正明昭也不会信，可他戳到了她的痛处。 她掠夺了常曦的本体，吞噬了她的记忆，甚至吞噬了太阴星上那些月桂的能量，勉强将修为提升到道尊初期，却再无寸进，她只能以受伤实力倒退做掩饰，但她知道，这并不是足以隐瞒一生的借口。还有，常曦是将记忆封印在太阴星后，才去封印青桑笛的，至于封印在哪儿她也不知道，这可是堪比九霄剑的至道神兵啊！没能得到，她一直很遗憾，只能说是在量劫大战的时候落在天堑大裂缝…… …… 在若河中沉浮的步萌，哦不，没有浮只有沉。 步萌还是没有放弃，她不厌其烦地呼叫着系统，想要取出九天息壤，毕竟那是洪荒至宝，却绝望地发现她连木匣都打不开，她不死心地想要从储物戒指里取出东西，却都是枉然…… 渐渐地，她看见了河底。 很多尸体，人魔妖都有，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很鲜活，仿佛就在昨天死去，脸上那绝望不甘的神情也是那么相似。 步萌眼皮很沉，当她的后背触碰到河底的淤泥时，她知道，她要死了，任务失败后，这世间再无她。 她艰难地移动着眼珠子，看向了手腕上的珠子，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可她是微笑的。 “对不起，我死后，杜子仁那厮会来将你带回去吧，祝你早日恢复，然后有通天彻底之能，再来把我拽回地狱，然后复活我。” 她想，她会做着一个美梦死去吧！ …… 就在步萌即将彻底成为河底新的一具新鲜尸体时，她手腕上的珠子在缓缓溢散出丝丝缕缕的幽冥气，它不阴冷不血腥，只是纯粹的阴之力，太阴星上的阴之力与之相比都是小巫见大巫。 黑气渐渐凝结成一个透明的人形虚影，唯一清晰的是他的眼睛，像揉碎了星芒，它本该凌然威严，此刻却满是宠溺和疼惜。 他拥抱着步萌，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 步萌依旧没有死。 她是震惊的，难道她是位面之子，这样都不死？！ 步萌刚醒来就发现自己被一个黑色的透明光罩给笼罩住了，她惊讶地发现她的神识已经不受束缚，灵力也恢复了一点。 步萌被这气息笼罩，前所未有的心安，这世上能给她这般感觉的只有一人。 她抚摸着手腕间的珠子，她呆呆地坐了好一会儿，难以抑制地红了双眼，她像一个饱受委屈想要找家长倾诉的孩子，有一瞬间的软弱。 可她还是将眼泪逼了回去，她做任务以来，从来只依靠自己，可她清楚地意识到，她还是太弱了，这次若是没有他出手，这里就是她的坟地。 步萌又做了会儿心里建设，既然能死里逃生，那么，不成功便成仁！ …… 步萌有了这光罩的保护，她开始在这若河地下飘荡。 她跳入这若河也并非一时兴起，原主曾经和明昭帝到达过河底，当时两人都是道尊巅峰，他的九霄剑和原主的青桑笛都是顶级至道神兵，原主借助至道神兵的力量，结合天宫的百来位天尊，布设了个超级大阵，带着两人到了河底，封印了一枚界石。 步萌顺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封印界石之处。 界石被封印在重重阵法禁制之内，充斥着澎湃骇人的能量，散发着盈盈的七彩光芒。 所谓界石，就是这个世界的本源力量，这只是界石的边角料，至于为什么界石会碎裂，如今原主和明昭帝都不得而知。 据原主猜测，大破灭的起源很有可能就是因为界石的碎裂而引起的。 能够击碎界石的，大概也只有天道的力量了。 当明昭帝发现这个界石的时候，两人就决定封印它，因为倘若真的有人炼化了它，固然能成就一个无上强者，但整个仙界会退化得更快。 步萌忽然觉得，对于明昭帝，除却他和原主的感情纠葛，他算是一个很好的天帝，他为仙界作出的贡献不可估量，在这么多量劫中，没有他，仙界早就分崩离析了。 他之所以会下界厉劫，也是接收到天道的指引，想要突破最后的桎梏，更好的守护仙界。其实，他只要炼化了界石，也就真正成为这世间的主宰，就是天道也奈何不了他，可他却选择一条前路未知的路。 他说，这界石，是仙界的退路，如果仙界修士的力量无法抵挡量劫，这界石可以用来补天，哪怕仙界会因此退化，也可以保存修士的性命。 原主之所以会义无反顾地随他去厉劫，是因为她看破了天道的阴谋，她的洪荒血脉比天帝更纯粹，她的感应更清晰，她意识到，自大破灭以来，天道就一直筹谋者消灭有洪荒血脉的物种，一些洪荒至宝都不能幸免，她和明昭的悟性和资质在洪荒都是顶尖，却只到达的道尊境就再无寸进，两人相伴多年却没能诞下血脉…… 这些都说明了，天道容不下他们了。 那么，明昭帝所谓的天道的指引，很可能就是天道指引的一条不归路。 在仙界，他有实力有势力有造化玉碟，想弄死他很难，如果他失去记忆，下界了，一世又一世，光磨就能磨死他。 所以，原主毅然决然下界，还将自己所有的气运都用秘术转给了明昭帝。 故而，明昭帝在下界不是皇孙就是贵胄，即使在修仙位面也是天赋卓绝的天之骄子。 而原主，她违背天道，耗尽气运，她注定孤苦伶仃，天人五衰，遇人不淑，蹉跎生生世世。 天道没能磨死明昭，却将原主一个本是清灵洒脱之人，磨成了个自卑怯懦，满目凄苦，将寒酸刻进骨子里的人。 第95章 常曦止兮20 步萌感受着心里传来细细密密的痛，直叹原主是个傻姑娘。 她穿过重重阵法禁制，她看见了阵法中心的界石，小小的一枚，只要她炼化了，实力至少能和明昭帝一战，可她并没有这么做，她没有那么缺德去破坏一个位面的稳定，而且，她有理由相信，这么做是破坏位面法则的，哪怕这任务的积分再高，她也会被扣得点滴不剩。 何况，在这里，她有朋友。 步萌看见小小的界石上刻着一行字。 我会给你至量劫永恒的爱恋，致常曦。 这是明昭用九霄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刻下的，年代久远，界石的恢复力使得字迹渐渐模糊，就像誓言的保质期，就像他们的感情。 步萌想嘲讽一句，却什么心思也没有了，爱情中最痛苦的不是分手，也不是重蹈覆辙，而是感情破灭后，全世界都是他的影子。 就好比，步萌走到哪儿，都有他们曾经相爱的证据，刻骨铭心，也痛彻心扉。 真是哔了狗！ 步萌离开了此地，继续寻找，因为原主在下界之前，将自己的青桑笛抛入了天水若河中，或许那时候的她还天真的以为她会和明昭帝携手归来，再次畅游天水若河，再去寻找他们曾经许下的爱恋与誓言吧？即使回不来，她的青桑笛也会和那颗界石一起，永远深埋。 步萌不知在河底畅游了多久，她收刮了不少绝世珍宝，大多数都是那些死去大能留下的，直到她飘到了河中央，才找到了原主的武器——青桑笛。 这是原主抽取了自身本体的一截木心炼制的，威力绝不会比九霄剑差。 取得青桑笛后，她浮上了水面，操纵着光罩，脚踏着青桑笛，横渡若河。 一曲青桑渡若河，风光不与四时同。 步萌在此刻才真正觉得自己成仙了，而不是每天都处于拼命和被追杀的窘境，她可以逍遥山水，笑看万物……个屁！ 步萌一到河对岸就被吓到了，她看见了一只浑身滴着黏腻血液的巨型蝎子。 魔兽！ 这世间的魔兽不是灭绝了吗？仙界只有魔族没有魔兽啊！ 而且这魔兽的实力居然是道尊初期！ 道尊境的魔兽？！ 步萌瞬间做好了全副武装，青桑笛青光大盛，她在心里日了一万头草泥马，刚刚还觉得自己是位面之子，这才多久就被啪啪打脸，才出狼窝又虎穴！ 血人蝎看着这个好像叔叔的两脚兽，心想，她的眼睛好好看，不过好像并不喜欢宝宝。 它有些小委屈。 步萌时刻戒备着，这里是天水若河对岸，大破灭之后，无人踏足之地，这才来就见到一只道尊境的魔兽，难保这里没有更厉害的强者，哪怕出现至道境强者，她也不会觉得奇怪。 她思虑万千，到底是留在这里，还是干脆跳入若河回去？ 留在这里虽然可能会死，但也可能结交到避世强者，为任务添砖加瓦，若是跳入若河，她不知道还能不能顺利回去，回去估计也是面临整个仙界的追杀讨伐，她需要养精蓄锐，筹谋最后一击。 还没等她思量个结果，那血淋淋地大头就朝她扑来。 步萌手握青桑笛，毫不保留，出手就是最强一击，青芒万丈，繁盛的月桂藤蔓蜿蜒如龙，浓郁到极致的生命力足以让所有生灵沉醉，却也是掠夺生机的致命一击。 然而，让她绝望的人，血人蝎的大眼中，连一丝闪烁都没有，尾巴轻飘飘地一摆，就卸去了她所有的力量。 步萌心头一惊，以她的血脉之力，越级挑战从来不是问题，如今她是天尊中期，虽然不可能是道尊的对手，但也不至于这么不堪一击，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它也是洪荒血脉，而且血脉之力还不低。 步萌心里拔凉拔凉，下一秒她便错愕当场。 血人蝎并没有攻击她，它的大脑袋在她的脸颊侧蹭了蹭，黏稠的血液糊了她一脸。 她愣了下，抹了把脸，看着血人蝎委屈巴巴的小眼神，再三确认它对她没有恶意之后，收起了攻势和战意。 “你为什么不喜欢宝宝？” 血人蝎开口了，是稚嫩的奶童音，像是四五岁的孩童，声音里除了委屈还有不解，它是真的不解，叔叔和爹爹都说它是世上独一无二最可爱的魔兽了。 步萌嘴角一抽，这副狰狞恐怖的模样，配上这么清脆悦耳的声音，还奶声奶气的，就好比凤姐配上了华泽香菜的声音，分外的辣眼睛。 “额，我没有不喜欢你。”步萌咽了下口水决定先顺毛撸。 这血人蝎好像很单纯好哄，听闻这话，它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我就说我是最可爱的魔兽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宝宝。” 步萌：“……”到底是谁给你灌输的错误理念。 她正这么想着，就有人给了她答案。 一股强悍至极的神识朝她碾压而来，这种连灵魂都被看穿的毛骨悚然之感，让她下意识屏蔽了呼吸，灵力不由自主加速运转。 “你是何人，如何来到此处？” 一道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传来，没有一丝的压迫，却依旧让步萌心头凛然，转瞬，人已至。 血人蝎像宝宝见了大家长，又把头凑了上去，糊了来人一脸血，可是那老者只是慈祥温和地摸了下它的大脑袋，然后淡定地施了个去尘诀去掉了血糊，而血人蝎宝宝却好像开心得要飞起来般，摇摆着尾巴，又溅了步萌一脸血。 这次，步萌顾不得擦脸，她是真的惊到目瞪口呆，下意识脱口而出，“太乙尊者！” 浑身雪白的老者听闻这话，瞳孔微微一缩，当他看到步萌手中握着的青桑笛，眼里的惊愕也是难掩，“你是常曦？” 说着，他又自顾自摇了摇头，“你不是月桂啊，过了这么多年，常曦怎么可能还是这种实力呢？”说到步萌的实力，他眼露嫌弃。 步萌无语。 想来也是，太乙尊者是明昭帝的世叔，太乙一族和荒谷苍龙是世交，明昭和原主刚认识时，他曾带原主见过这位世叔，只是大破灭之后，这位大能就消失了，太乙一族也几乎灭绝，只留下了一些偏远的旁支，血脉不纯的，繁衍至今已经不剩下什么了。 步萌心里真是草泥马了，该说她是好运还是倒霉，一来到这儿，就遇到熟人，可偏偏是明昭帝的世叔，她这是找盟友还是找虐？以太乙尊者对明昭帝的喜爱与爱护，要是再与一个这样的强者为敌，她干脆抹脖子自尽算了。 步萌不知如何回他的话，告知实情还是含糊其辞，她一时举棋难定。 “尊者，晚辈云曦，是机缘巧合来到若河对岸，无意打扰，望海涵。”步萌决定先和稀泥。 其实，原主诞生得比他还早，但从有意识化形时间来算，她妥妥是晚辈。 太乙尊者没有接她的话，神识再一次扫向了她，这次步萌也在打量他，只是她不敢用神识，因为她不够对方一招秒的。 太乙尊者应该是道尊巅峰，只是他比如今同为道尊巅峰的妖冥强了不知多少个阶层，虽然他的境界不比明昭的半步至道境，但两人若是交战，谁胜谁负还未可知。 毕竟，太乙是步萌见多的气息最厚重之人，这不取决与他的修为，而取决于他的神魂和对道法的感悟，与自天成，道法自然，足手投足都好似暗合天道般，浑然天成。 只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步萌彻底僵在原地。 “你身上有忘川水的气息，还有幽冥气，不死冥皇气，你……是鬼差？” 步萌：“……”谁能告诉她她是谁？她在哪？她在干什么？ 步萌忽然想充值一下智商，她觉得不够用。 系统里牛头接受到了步萌的想法，噼里啪啦的开始敲算盘。 “宿主，地府系统有智商丹卖，只是价格有点贵，一颗要20万积分，如今你已经是负16万的积分，如果再急需赊账已经超过了等级额度，利息需要增加到43.8%，你可以选择分期付款，那每次任务的利息是……充值智商不是梦，地府系统为宿主奉上最诚挚的服务！” “闭嘴！”步萌额角青筋直跳，打断了牛头这个奸商中介，咆哮道：“来，你来告诉我，不是说鬼差都有身份保障，任务位面活着的人是不知道鬼差的吗？就算知道也发现不了的吗？” 这虚假的广告！ 牛头咳嗽了声：“额……这个嘛，这个位面本是很顶级的修仙位面，处于一级位面，曾经出过不少可以撕裂空间，超脱物外绝顶强者，只是后来衰弱了，洪荒诞生之初，地府也才诞生不久，没有完整的体系，还曾有强者来地府一日游，那时候你男人也不管事，所以这位面有确切的地府记载，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而且，这老者辈分高，智慧高，不是原主那种不问世事的傻白甜，他很可能掌握着很多密辛。” 步萌：“……”呵呵。 步萌脑海里翻天覆地一番之后，就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也打不过，连身份都被看穿了，她点头承认了。 “是，晚辈来这位面执行任务。” 第96章 常曦止兮21 步萌揣测不出太乙尊者的目的，但他还是将她留了下来。 “现在仙界的格局如何？谁主宰？实力如何？” 太乙尊者问道，步萌也毫无保留地回答了。 步萌分析了下局势之后，太乙尊者陷入了沉默，半晌他才叹道：“阿昭是个好孩子，他曾经的梦想是做个快意恩仇，潇洒的仙二代，却肩负起了这样的责任，还做得这样好，他没有愧对他父兄的嘱托，和族人的牺牲。” 步萌也沉默，即使她再讨厌明昭帝却也没有否认他的功绩。 “你来这的任务是什么？你怎么会有阿曦的神魂气息，还能使用她的证道法宝？”其实太乙尊者已经有了大致的答案，只是想确认答案。 步萌有些为难，她并不确定把真话说出来后，这太乙尊者是敌是友。 太乙这成了精的老油条一眼就看出了步萌的为难，和准备搪塞的举措，毫不给面子道：“但说无妨，本尊不会干涉你的任务。” 步萌被看穿了心思也不恼，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她很认真地从任务初始说起。 说着说着，她渐渐平静了下来，也很认真地分析一路以来的得失，她的心也跟着安定下来，她这一路太苦，能够喧之于口，也是一种释放。 …… 太乙尊者听闻后笑了下，“你对本尊如此戒备，是怕我偏帮阿昭？” “对。”步萌很光棍地承认。 “那你打算杀了他？” “本来是这样想的。” “那你为什么决定不杀他了？” “常曦不想他死，他也罪不致死。”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步萌试探了几番之后，觉得这太乙尊者还算好说话，便询问到：“尊者，您是如何横渡这天水若河的？不是说只有至道境才能横渡么？” “机缘巧合！” “……那，您怎么不回仙界？” “没有机缘。” 步萌：“……”呵呵。“这里是哪？除了您和小蝎还有其他生灵吗？” “你不是生灵难道是死物吗？” 步萌：“……” 好吧，她无言以对，她收回他很好说话那句话，是她想得太甜了。 …… 反正步萌暂时也回不去，太乙尊者也没赶她，她就安心地留了下来。 相处了些时日，步萌也从单纯的小蝎这里套了不少话，拼凑出了大概的真相。 大破灭大战时，太乙一族曾和魔兽中的顶级贵族魔蝎一族合作，共同抵抗域外天魔，太乙尊者和魔蝎老祖在天堑大裂缝外，被巨大威能轰出的时空乱流卷入，来到了此地。 之所以不被时空乱流给压死，是因为太乙尊者带着太乙一族的至宝太乙神水，而魔蝎老祖也是修为高强，本体强悍，可最后魔蝎老祖还是重伤而死，他有一个生灵空间，里面装着他唯一的血脉，也就是如今的小蝎。 小蝎被时空乱流重创陷入了沉睡，是魔蝎老祖死前将所有的能量与传承传给了他，他才活到至今。也因为沉睡太久，如今还是孩童心性。 步萌觉得有些怅然，虽然太乙尊者表现得很平静，原主虽然没有参与过大破灭之战，她却能体会到他的无奈和不甘。 对一个追求无上境界的修道者而言，最痛苦的莫过于被迫陷入瓶颈，纵使有经天纬地之才，也只能止步不前，即便如此，天道还是容不下他们，身边的族人，一个个死去，孤独的活着，自身的生死再无人牵挂。 …… 这里很广阔，像个世外桃源，可惜的是除了三人之外，就没有其他智慧生灵，不知是不是这里的禁制问题，这里的灵花灵草很多，低阶妖兽很多，却都没有成精化形的。 日子安定而宁静，可自从步萌觉得朝饮汐露，晚尝灵果，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之后，她烤了一只风灵兔吃，又做了一道酸菜青雪鱼之后…… “萌萌，上酸菜。” ”萌萌，添酒。” 之类的话，就成了太乙尊者和小蝎对步萌最日常的对话。 居！然！敢！叫！她！萌！萌！ 好气！但是又打不过！ 她总算明白，绝顶高手什么的还是当个高岭之花比较好，这么接地气……不好，不好！ 好在，小蝎是个单纯善良的小孩，除了能吃一点，没别的毛病，在阿谀我诈，残忍至极的修仙界，他真的是可以抚慰人心的小天使，干净纯粹得亦如当初的原主。 来到这里也还是有很大价值的，首先这里灵气浓郁，是个适合修炼的风水宝地。小蝎是个很好的斗法对象，当然，如果太乙尊者吃饱了喝足了，也会‘指教’她一番。 最让步萌喟叹的是，太乙尊者在丹符器阵四艺上并不输于原主。 这让步萌只想奉献上她的膝盖，原主那是得自创世神盘古的传承赐予，而太乙尊者是货真价实靠感悟和努力，经受无数岁月的洗礼得来，而且很多并不与步萌所认知的道法相同，却是另辟蹊径，且同样玄妙无比。 步萌在太乙尊者浩瀚的道法感悟之中，深深感受到了大道不古的奥妙无穷，令人心驰神往。 她觉得，原主简直是白活了，是修仙不好玩，还是仙界不美丽，为什么要想不开地去谈恋爱？！ 于是，步萌的日常就成了： 修炼。 做饭。 被虐。 逗小蝎。 …… 步萌一边过着小日子，一边思虑着该如何完成任务。 她已经猜出了假帝后的身份，她能成功侵占原主封印在太阴星的本体，证明她很有可能是原主的心腹，能够自由进出太阴星，她能契合原主的本体，要么有绝顶秘法融合，要么……她本身也是太阴星上的月桂，或者有月桂的血脉，根据实况，步萌更倾向与后者。 而这计划能够实施，明昭帝缺失的记忆也是一环，能够接触明昭帝封印在九重殿记忆，还能配合假帝后的人…… 这两人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了。 假帝后应该是原主一表三千里的表侄女，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太阴星上有很多月桂，可她是唯一一个由盘古睫毛化成，生长在九天息壤，还得盘古传承的月桂，其他的都是渣渣，高阶灵植而已，连洪荒血脉都算不上。 与原主最亲的有一株化形月桂，叫月离，化形以后，原主一直提供她修炼资源，甚至连九天息壤都能借给她使用，她也一直很忠心，把太阴星和广寒宫打理得仅仅有条。 后来，她与明昭帝的心腹，华星尊者结成了道侣，两人的主婚人还是原主。 再然后，两人有了爱的结晶，生下了个天赋极高且聪明可爱的女儿，月倾。 月倾从小嘴很甜，软萌活泼，很讨人喜欢，总是甜蜜蜜地叫原主小姨，她可以自由进出天宫，所有人都知道原主很宠这个侄女，就连明昭帝也爱屋及乌，对月倾多几分爱护。 其实，原主一直很遗憾没能生下她与明昭的血脉，她也隐隐知道或许是没有可能了，她的一腔母爱，寄托在了月倾身上，亲自教导她修炼，带她游历仙界，甚至将自己本体的一株枝干够送给了她…… 原主看不明白，只觉得月倾特别喜欢粘着明昭是因为仰慕和崇拜强者，步萌却能从月倾看明昭的眼神中，看出了丑陋的爱恋，和令人厌恶的占有欲。 所以，原主和明昭帝双双下界，给了她天时地利人和。 她的父亲华星，应该是接收了明昭的记忆，本来止步不前的修为突破到了半步道尊境，成为这仙界的顶尖强者，突破道尊也只是时间问题。 多好，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 有时候，现实总会比想象更残忍，更令人作呕…… 或许原主那么不甘，甚至把谁是假帝后这段记忆抹除掉，是觉得凄凉，毕竟，一腔真心全喂了狗！ …… 步萌在这里度过了一千年的岁月，成功突破到道尊境之后就再无突破，她也打算离开，来给这次任务做最后的了结。 “尊者，您想不想回仙界看看，只要您配合，我有办法把我们三个都弄出去。” “不想。” 步萌被噎了下，继续努力道：“可是小蝎也要看看外面的世界啊，这对它的道心有很大帮助的。” “……不需要。” 步萌心累。 “您难道不想寻找你们太乙一族的血脉？不想看看明昭帝？” “不想。”太乙尊者傲娇地将胡子一甩，不看步萌。 步萌叹气，“您要是不想去仙界，那配合着送我出去可好？” “你就这点要求？”太乙尊者第n次看穿了她。 步萌也光棍，“您要是陪我一起，再当我的打手就更好了，再不济，晚辈想借您的法宝，流光镜一用。”这是她完成任务的关键所在！ “没想到你长得不怎么样，想得倒还挺美！” 步萌：“……”不气不气，要尊老……个锤子！ “仙界的物种更多，有些高阶妖兽的灵气分外浓郁，烹饪起来那叫一个口舌生津回味无穷。还有，仙界有一种这里没有的灵植，叫万髓果，用它来酿酒，那味道，我都不知道怎么描述，总之您现在喝着的珍奇酿，和那比起来，那简直就是潲水！” “潲水是什么？”太乙尊者生于仙界，这等俗物他闻所未闻。 步萌很老实地告诉他，潲水是下界用来喂猪的，然后就被他追了几座山脉…… 第97章 常曦止兮22 九华境，繁华依旧。 步萌和太乙尊者，以及小蝎三人坐在酒楼内，俯瞰着坊市的繁华热闹。 三个月前，步萌就借助两件至道神兵的力量，再改良了原主布设的超级大阵，然后横渡若河将三人带到了仙界。 千年已过，无尽天梯即将开启，多少心怀畅往的修士期待这场盛宴，又有多少英雄少年在此刻扬名。 而步萌，回忆起千年前被千里追杀的场面，好似昨天重现，那惊险刺激的画面，历历在目。 “萌萌，仙界真好玩，好多傻子！”小蝎化形是个五六岁的小男童，很萌！一头红棕色的卷毛，红宝石一样的眼睛瑰丽迷人。 步萌无语，小蝎估计是对什么都觉得新奇，总是东窜西窜，出手还阔绰，因为修为高也几乎没人能看破他的修为，这就成了仙盗最好的下手目标，但通常仙盗的下场都比较凄凉。 于是，他爱上了黑吃黑，总是‘勾引’仙盗，然后相爱相杀……步萌觉得，他一定会和死和尚成为好朋友的。 想到这里，她又想到一路来打听到的事，死和尚被大雷音寺方丈带回了大雷音寺，在不久后就被仙界联合的势力上门讨伐，那些势力基本都是在灭佛大站中侥幸保留道统的，带头的是太虚宫的万虚尊者，毕竟太虚宫对死和尚的恨意一点都不比对步萌少。 双方对峙了很久，其实大雷音寺没有人修炼小西经，就连魔佛这人在佛修当中都是毁誉参半，大雷音寺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宁愿开战也不愿意交出死和尚。 眼见着又是一场灭佛大战开启之际，蜀华尊者带上了剑宗子弟支援大雷音寺，双方一通扯皮之后，蜀华尊者的暴脾气一剑将万虚击退，甚至让他狼狈地用秘法躲回了宗门。 仙界九大势力的局势很紧张，剑宗的原呈希拥有先天剑胚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仙界，他被剑宗保护得很好，他日必将是超越蜀华的绝世强者，大雷音寺出了一个可以修炼小西经的妖僧，很可能又是一代魔佛。 太虚宫衰弱，让其他势力都蠢蠢欲动想要瓜分太虚宫的宝贝，毕竟是垄断丹药市场这么多年的宗门，那财富，也就比天宫差一点…… 还有一件事在仙界掀起轩然大波，一项散漫地算不上一个真正组织的散仙盟，在慕元尊者的带领下，建立了一个新的宗门，名为狼星宗，收揽了大量有实力的散修，隐隐有成为仙界第十大势力的趋势。 真正的顶级宗门，都有自己的规矩和体统，宗门弟子也是深谙宗门规则。可这狼星宗不同，他们是基数庞大的散仙组成的，三教九流都有，虽然实力比起九大宗门弟子那是不够看，可架不住人多啊，天下散仙何其多？ 散仙一直是底层群众，一朝翻身，可谓小人得志，加上慕元尊者是个修炼狂魔，基本不管事，这就让很多狼星宗的弟子成了仙界的毒瘤。 步萌撇撇嘴，她不相信以慕元的心性会想要成立一个那样的宗门，这多半是假帝后的谋算，无非就是让散仙归心，招揽爪牙。 这些年，也就是假帝后还在支撑着太虚宫，才让太虚宫继续蹦跶，她也算手段了得，牢牢将仙界十大势力之二抓在手里。 “哎，这仙界竟然衰退得如此厉害，这九华宗原来的道统应该是传至万器宗，可竟衰败得如此厉害，宗门老祖只是一个九转神级炼器师，悲乎哀哉～” 步萌听着太乙尊者在那长吁短叹，默默无语，这话要是让九华尊者听到了，她会用她的傲天九锤追杀他到天涯海角。 …… 九重天阙上。 大能再一次齐聚一堂，气氛暗流涌动，比千年前更为古怪。 “蜀华尊者，想必这次宗门斗法大会的头名，你们剑宗的原小友势在必得吧？”无方尊者问道。 蜀华闷了一口酒，漫不经心道：“瞧你这话说的，那一次不是我的大弟子拿头名。” 众人：“……” “哼！只不过是天宫子弟不参与斗法罢了，你当真以为你大弟子天下无敌？”万虚又怼了一句。 众人对这场景屡见不鲜，假帝后出言缓和，她望向一旁存在感极低，好似与世无争的无尘方丈： “方丈，你们大雷音寺也出了一个风流人物，据说法号叫悟缘，得新宿琉璃佛祖真传，怎的不让他参加斗法大会让几方弟子见识一下？” 无尘方丈无悲无喜，打了个佛号，刚想回答，就察觉九重天阙外阵法禁止动荡，隐隐的灵压传来，让他心头一凛。 在场所有人，都第一时间感觉到了，阵法禁止被破坏了。 众人惊愕，这可是明昭帝布设的禁制！ 几人瞬间飞掠至九重宫阙的道场，这强行破禁的动静太大，在下方参加斗法大会的十大势力弟子，都纷纷出来观望。 只见一个熟悉女修，怀里抱着一个五六岁孩童，身旁还站着一个并不像是修士的老者。 几乎多有的人都认识步萌，她可是躲过了千万人追杀，成功带着洪荒至宝跳入天水若河，在所有人心中死得不能再死的人。 可如今，她活着回来了。 几位大能们却不止是注意到步萌，他们的神识第一时间朝他们三人扫来，却被太乙尊者轻飘飘地挡了回去，其中最弱鸡的万虚，还因为神识刺痛而吐了一口血。 现场一片寂静，死一般的寂静，落针可闻。 这老者是谁？ 怎的强悍如斯！ 说好的仙界只有十位道尊境以上的强者呢？！ “太乙世叔！” 打破沉默的是明昭帝，他认出了太乙尊者，此时的他像个孩子，见了久未归家的长辈，他飞掠至太乙尊者面前，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太乙尊者也是满腹感慨，他拍了拍明昭的肩膀，“阿昭，好孩子，你长大了，叔叔为你骄傲。” 现在忽然诡异的一片温情，而假帝后却觉得如坠冰窖。 她想，她应该镇定下来，像个晚辈一般恭敬地拜见太乙尊者，可是她的脚好似生了根，漫天的恐慌将她淹没…… 因为，她看见了，步萌手中的一柄笛子，翠绿通透，有隐隐的月桂香，多么熟悉的味道，此刻却让她觉得窒息。 青桑笛。 “晚辈常曦，见过太乙尊者。”假帝后总算反映过来，拼命告诫着自己要冷静。 明昭也回过神来，这才想起他太激动忘了介绍阿曦。 “世叔，这是阿曦，你们以前见过的，如今她是我的道侣。”明昭帝牵过假帝后。 太乙尊者却没有回应，脸色也微微冷凝，任谁都看得出他并不待见假帝后，现场有一瞬间的尴尬。 “太乙世叔，想必您有很多旧要和阿昭叙叙吧，天宫是阿昭建立的道场，里面有很多美酒佳酿，不如我们现在回去畅饮一番？” 太乙尊者依旧没有回答她，假帝后却好似不在意，依旧笑盈盈，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了步萌，决定先发制人。 “云曦道友，你手中握着的……是本尊的青桑笛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步萌的手中，因为步萌有意敛藏住青桑笛的气息，没人发现她握着的是一把至道神兵，可假帝后一句话，却拉开所有人尘封的记忆。 “这是青桑笛？不是帝后在量劫时落在天堑大裂缝了吗？” “真的是青桑笛，有至道神兵的气息。” 步萌轻轻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你叫它一声，你看它应不应？” 假帝后还未开口，明昭帝就对她的态度和行为不满，“你该物归原主，至于你寻到了青桑笛，天宫不会亏待你。” “云曦，这青桑笛乃我本体木心所炼制。” 说着假帝后周身华光大盛，而步萌手中的青桑笛也有了共鸣，泛着隐隐的华光，亘古的洪荒气息，似带着众人回到了那个万仙林立的时代。 可让众人差异的是，这青桑笛依旧被步萌牢牢地抓在手中。 居然有人能操控帝后的本命法宝？！！ 假帝后也做出一副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神色，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你到底用了什么秘术？”说着，她眼神凌厉地看向步萌。 假帝后心里突突地跳，成为帝后这么多年，她不知经历过多少风浪，可唯有面对眼前这人，她的梦魇，她始终不安，此刻她在盘算着，这云曦究竟是什么实力，自己能否一举击杀她，太乙尊者知道真相了吗？又会不会出手阻拦？ 没等她思量出个子丑寅卯，步萌冷飕飕的声音如来自地狱的审判。 “少废话，本尊是来讨债的。” 话未落，她一招祭出，青桑笛在她的指尖一转，青芒万丈，如创世之光。 周天紫气四起，仿若天地初开，混沌一片，万象都在鸿蒙之中生化演变。 原始开天密术！ 震惊四座！ 不知情的人都是云里雾里，只觉得这有点名气的女仙不知得了怎般逆天机缘，不过千年之余，就从天尊初期，一举越至道尊境，成为这仙界的巅峰强者，还不知死活的在天帝面前对帝后动手。 可几位道尊大能和一些老鬼们，生生体验了一把何为呆若木鸡。 这怎么可能？这可是帝后的证道功法，原始开天密术！ 假帝后只觉得血液在此刻冻结，然后粉碎成霜。她已经意识到，同为道尊初期，步萌的实力却远在她之上。 这一击是明昭帝出手拦下的，他神色难看到极点，但他眼中也有疑惑和挣扎，“你三番四次对阿曦不敬，你想做什么？” “我想找死啊，你来杀我啊！” 明昭帝：“……” 众人：“……”你还知道你在找死啊！ “还有，她是谁啊，本尊要敬着她。”步萌继续作死。 “云曦，我曾损失了一部分神魂在大裂缝战场，你是不是炼化了我的神魂，才修炼了原始开天密术，还掌控了我的法宝……”假帝后思虑了下，问道。 讲真，这话很勉强，但这是她唯一想到的借口，今天的必须了结，不能让他人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 步萌手中转着笛子，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假帝后，炼化了你的一部分神魂就能练成原始开天密术？还能练得比你练了这么多年的都强，你可真是一个废物点心烂草包。神魂受个伤就成了废物，这么多年都没好全，炼丹炼器布阵都不行了，连自个的本命法宝都被别人掌控了，你伤的不是神魂，是脑子吧？！” 话音刚落，明昭帝一道九霄剑气就朝步萌挥出，步萌用尽全力抵挡，却还是被震得倒退，内府一阵翻涌。 两大巅峰强者的一击，哪怕九重天阙的道场有重重阵法守护，两人对战的空间也被击碎了，虚空有道道裂缝，蜿蜒曲折，好一会儿才在法则的力量下恢复。 步萌一番连讥带讽，假帝后是恨不能生吃其肉，喝其血。可是，她知道越是这样的时候，她越要冷静，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早已退至一旁，决定两不相帮的太乙尊者。 “谁知道你用了何种秘法，听你的意思是质疑本尊的身份，难道你想说真的帝后是你不成？谁都知道你是下界飞升上来的。”假帝后语气淡然，听不出一丝心虚，还有淡淡的轻嘲。 明昭帝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也看懂了她特地看一眼太乙尊者的举动，无非就是怀疑太乙尊者用秘法偏帮云曦。他不悦地蹙了下眉道：“阿曦你误会了，世叔不是那样的人。” 假帝后一滞，心头越发不安，“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扯了扯他的衣摆，这是她常做的小动作。 “不如，本尊请各位看场电影如何？” 步萌出声，众人不明白她说的电影是什么，就见步萌取出了一个朴实无华的镜子。 那镜子就是一块不规则的镜片，就像是被杂碎的镜片，可却让所有的大能们垂涎神往。 流光镜。 这是远古原始天宗的镇宗法宝，传说可晓过去，通未来，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可推演天机的至道神兵。这修仙一道，有了先机，还有什么是不能拥有的？ 这下假帝后的脸色是真的惨白一片，如果可以，她愿意用毕生修为，换步萌此刻立即死去。 就在步萌准备启动流光镜时，变故突生…… 第98章 常曦止兮23 万虚尊者和慕元尊者忽然出手，毫不保留，以雷霆之势力，要让步萌万劫不复。 “妖女，休得胡言。” 步萌冷笑一声，反手一击，被太乙尊者抱着的小蝎看不过有人欺负他的萌萌，也出手回击，他是道尊期的洪荒魔兽，一击就让万虚倒飞了出去，好在阵法拦住了他，否则他得飞到天边去。 万虚吐了一口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小蝎，小蝎朝他呲了呲呀，自以为超凶的，其实超萌的，却把万虚给吓了一跳。 慕元不愧为假帝后的忠犬，明知不是步萌的对手，依旧想要奋起反抗。 一直作壁上观，两不相帮的太乙尊者出手了，拦下了慕元，给步萌布设了禁制，让她可以不受阻拦随心所欲，说到底，他还是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两个后辈，一个被永远欺瞒，一个连身份都被人占据。 “谢谢尊者。”步萌真心感谢。 “世叔。”明昭茫然地看了太乙一眼，几乎没有人见过他这般神色，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内心是何等不安，他意识到，接下来的事会颠覆他的认知，会使他万劫不复。 步萌激发了流光镜，步萌使用的是时光逆流，只需要消耗灵力，若是想要推演天机，那是要消耗寿元和修为的。 流光境豁然放大，如垂天水幕矗立虚空，镜内如浮光掠影，时间和空间的法则似能带人穿越时空，回到过去或者是去到未知。 须臾，画面定格在太阴星，原主的本体沉睡在重重阵法中，原主的心腹月离，带着她的女儿月倾穿过了阵法禁制，接下来就是偷天换日。 假帝后只觉得这是一场醒不来的噩梦，她艰难回头看向明昭帝，她想起去牵明昭帝的手，却被他躲开了。 有那么一刻，她好似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这出偷梁换柱的戏码，让所有人哗然，这种密辛简直闻所未闻，简直是一场闹剧。 最难以置信的是天宫众人，他们一直忠心敬佩的帝后是个西贝货，还是个小偷，而那个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的扶不上墙的烂泥，有可能是真正的帝后？神话故事都不敢这么写！ 凌波的脸色最难看，她瘫坐在地上，好似一身的修为都无法支撑她。 假帝后没有去看其他人，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固执地看着明昭帝，“阿昭你相信我吗？那都是假的，云曦能这么短时间内修炼到道尊境，她肯定有非常手段来构陷我……” 她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因为明昭的神情比她还要迷茫，任谁知道自己的人生是一场别人精心谋算的戏，都会崩溃，他甚至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没有以前的记忆，他忘了与原主的海誓山盟，他分不清自己爱的是身边这个陪伴他多年，走过无数风雨的人，还是真正的阿曦。 他依稀记得，下界之初，他浑浑噩噩，可心中总有一道剪影让他寻寻觅觅夜不能寐，可再怎么浓烈的感情，都在一次一次的轮回和记忆消磨中，最终只留下了淡淡的痕迹。 …… ‘影片’还在放映着，将这偷梁换柱的戏码从头演绎到尾，从月倾初始的歹念，到她后续谨密的布局，她为了增强神魂，吞噬了许多太阴星上的月桂，还有参与量劫大战的骗局，她是如何步步筹谋，欺骗整个仙界修士的感情，又是怎样用非常手段收揽势力…… 如果说，她表现出来的都是风光霁月的一面，那么这流光镜就是照妖镜，照出了她的肮脏龌蹉！ 步萌虚立于空，她不喜不悲，她好整以暇地对万虚和慕元说： “万虚，据说，假帝后送了你一颗造化丹助你突破道尊境，你可知，那是本尊取了太阴星里的一截星胚亲手炼制的，是本尊的藏品。” “慕元，你感念假帝后给你提供修炼资源，你可知那些珍宝有多少是本尊的东西……” 慕元撇过头，“就算是你的，你也不会给我。” 步萌冷笑，这假帝后用她的东西去做人情还做的真是成功，既然如此…… 步萌眼里闪过阴戾，决定要了这两人的命，省的一会她对假帝后出手，这两只忠犬又来搅局。 她出手就是杀招，却被明昭帝拦下了。 步萌回头冷冷看了他一眼，这一眼让明昭帝心头一刺，不知为何，他心里清楚，他对眼前这人谈不上爱情，可是她总能影响自己的情绪，往昔的种种一一浮现，那些他不愿意去深究的，害怕的东西，像破土而出的新芽，还瞬间长得遮天蔽日。 “你不能杀了他们，留着他们我还有用，量劫大战的阵法需要他们。” 明昭帝这番话完全是出于一个天帝的角度作出的，最正确的判断，仙界的道尊境太少太少，损失两个，很可能是不可挽回的下场。 步萌放了万虚和慕元，神识铺天盖地透体而出，找到了在九方势力中隐藏着的星华尊者——假帝后的父亲。只可惜那个背叛原主的月离已经死了。 她虚空一抓就将他抓在手中，正打算一掌将他拍成齑粉，就听假帝后一声撕心裂肺的一声：“不——” 步萌充耳不闻，她不只要弄死他，还要让他神魂俱灭。 然而，她又被明昭帝拦下了…… 步萌是真的怒了，挥手就给了他一掌，明昭帝也没有躲，没有反抗，生生受了步萌这一掌。 他实力比她高出一大截，本体也比她强，她伤不到他，可也是会痛的，他却没用用灵力疗伤，这种疼痛让他快慰，让他清醒，让他没有那么无所适从。 “留下他，我还要从他识海里提取我的记忆。”他忽然不敢看步萌的眼睛。 他身旁的假帝后，本就处于崩溃的边缘，明昭帝此刻的话，和小心翼翼地态度彻底击溃了她，她不止心碎，只觉得心被碾落成泥…… “明昭……”她有些凄凉地看着他，又凄楚疯狂地笑了下。 “哈哈哈哈哈……你被我騙了这么久真是活该哈哈哈哈……你没有心！” “陪伴你这么多年的人是我！在下界陪你同甘共苦的人是我！这个世间最爱你的人也是我！” “我都是为了你，我本也是旷世奇才，只要我好好修炼，总有一天我也可以成就道尊境的，我为了你，有违天和，修为永远都不可能再进一步，我什么都不在乎，我只想要你罢了……” “为什么你眼里永远只有她！” 假帝后声嘶力竭，眼睛红得吓人，没有往日的温婉平和，爱恨嗔痴怨，她此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忽然，她转头看向了步萌。 “我除了出身，我有哪里比不上你，你活得就像一个白痴，你根本不配做帝后，你配不上他！我没有想要你的命，我都放你重新开始，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你除了让他整天哄着你，一点忙都帮不上，身为帝后也不问世事……” 假帝后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她心里满是对明昭帝的失望，对原主的怨恨，她不管不顾，只想用犀利的话，最锋利的刀刺向她。 步萌直接朝她甩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悦耳。 步萌觉得很爽，虚空一握就把她抓在了手里，‘啪啪啪’无影手就连续甩了她十七八个耳光，全都用了灵力，只可惜假帝后用的是她的本体，强悍无比，不过这甩贱人耳光的感觉真尼玛爽。 仙界的仙人哪怕再大的仇怨都是斗法解决的，这么……泼妇的行为，还真是世所罕见，尤其是发生在一个绝世强者身上…… 即使假帝后承受得住耳光，也受不住这样的屈辱，她尖叫了一声，拼了命的反抗，只可惜她修为不比步萌，何况步萌还有青桑笛。 步萌直接轻飘飘地将她踩在脚下，鞋底将她的脸踩得死死的，这是原主的身体，她暂时不想损害，她得好好折辱她的灵魂。 明昭帝见她的举动，下意识就想上前阻止，然而瘫坐在一旁的凌波不要命地一骨碌爬过去，扯住了他的裤腿，此刻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天帝，求你……不要再伤害她了，我已经对不起帝后，求你……她在下界该受了多少苦，怎样的委屈，才变成原来云曦那个样子……” 凌波说得语无伦次，愧疚和悲痛主宰了她，她是真帝后在量劫战场救下的，她带她安葬她父亲，教导她长大，给予她信任，可是她却认不出她…… 九华尊者和妖冥大圣也来到了明昭帝身边，看着明昭帝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大有一副他敢出手，他们就不死不休的架势。 明昭帝迈出的脚步顿下了，那一句‘她该受了多少苦，怎样的委屈，才会变成那样。’深深刺痛了他。 他一路以来，不知与多少强者交过手，对战过多少域外天魔，受过的伤不计其数，有些甚至让他命悬一线，可是他未想过，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能击溃他，让他疼得几乎用了全身的灵力才忍住不用自己蜷缩住身体。 是了，她本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存在，该是受了多少委屈，才会变得那般怯懦，自卑，小心翼翼…… 第99章 常曦止兮24 步萌声音嚣张至极。 “你不只出生不如我，你哪里都不如我。” “我修为比你高，参加量劫大战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呢！哪像你，参加个量劫大战都是假的，还为了守护仙界受伤？真是笑死个人，谁能伤得了本尊，你以为本尊是你这样的废物吗？” “说我不配为帝后，呵，如今的太虚宫，大道宗，九华宗的太上老祖，谁没有受过我的指点我的恩惠？没有我，仙界的丹符器阵四艺早就不知衰退几何！” “你又为仙界做过什么？拿着本尊的东西做人情？还是收拢人心为你所用？！” “你侵占本尊的本体，还觉得很有理？呵呵，旷世奇才？没有本尊的教导和资源，就凭你那对忘恩负义卑鄙龌龊的父母，你这样的道心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成就！” “你不如我，就是不如我。” 步萌踩着她，用脚尖碾着她，极尽羞辱，她的话像带着万髓骨毒的剑，将她片片凌迟。 “啊——” 假帝后，哦不，应该叫她月倾，此刻的她像个厉鬼，她的灵力被步萌桎梏，连挣扎尖叫都是分外艰难。 “不……不是的，你只出身比我强，比……比我早遇到他罢了……我有什么比不过你……” 她语无伦次，癫狂地重复着这句话，状若疯魔。 步萌觉得了然无趣。 然而，月倾疯狂的眼中闪过浓浓的阴狠，忽然，步萌感受到她神识的波动，很诡异的波动，像某种邪祟的秘法。 她心头突然警铃大作。 只见万虚和慕元想被操控的傀儡，悍不畏死般朝步萌扑来，他们的眼睛已成了全然的黑色，这是中了魔功的特征。他们没有任何攻势，却是周身光芒大盛。 不只步萌，所有人的心头都是一惊 这是要自爆！ 道尊境的修士的自爆是何种威能，亲眼见过的，仙界已经寥寥无几，可就是根据大破灭战争的记载，就能让他们恐惧到灵魂深处。 “哈哈哈哈，都跟我一起死吧！” 月倾从步萌脚下挣脱，爬了起来，凄厉地笑道。她回头看了明昭帝一眼，眼里是化不开的爱与恨，还有怨和疯狂。 转瞬间，步萌掷出了青桑笛，甩出了两仪生灭阵，手中指诀纷飞，背后的一株插天的月桂虚影遮天蔽日。 所有的尊者都不约而同结印结阵，来抵挡这犹如星球爆裂，万物崩塌的威能。 明昭帝的九霄剑出，如苍龙咆哮，震天彻地。 太乙尊者的乾坤圈笼罩长空，威能赫世。就连小蝎，都身化本体，为这抵挡这灭世的威力贡献力量。 …… 轰隆隆—— 两大道尊自爆的威力，让所有人体验了一把何为大破灭。 以九重天阙为中心，方圆百万里，在爆裂的瞬间，都犹如天光乍现，所有生灵眼前都是白芒一片，足有一刻钟才恢复。 四周传来妖兽的惊恐齐鸣，震耳欲聋。 即使那么多巅峰大能极速的守护，附近也依旧有修为稍低的弟子被波及而死，九重天阙外的低阶修士和妖兽不知死了多少。 而处在自爆中心的步萌，本应不死也重伤，但她却没有什么事。 死和尚拦在了她面前。 他祭出了他的舍利子，一半佛光普世，一半来似自地狱深处。它本该威能震天，此刻却碎裂了， 众人还没有从道尊自爆的震撼中清醒，就听见一个老道凄厉的叫声。 “魔…魔佛，那是魔佛的舍利子……” 这老道曾是太古无上宗的弟子，无上宗就是魔佛灭的，他用秘法装死侥幸逃脱，如今再见这颗熟悉到刻入灵魂的舍利子，他惊惧得连道心都有了一丝裂痕。 “真的是魔佛的舍利子，上面有新宿琉璃佛祖的气息。” …… 步萌满眼复杂，胸口滞闷难受，声音有些艰涩，“死和尚，你……是新宿琉璃佛祖？” 死和尚奄奄一息，舍利子的破碎就好似道修的丹田碎裂，可他态度还是不咸不淡，”姑且算是他的轮回吧，我也是修炼了小西经的下半部分才恢复记忆的，有时候我也不知道我是魔佛还是悟缘。“ 新宿琉璃佛祖在重振佛门之后，就消失无踪，不是超脱也不是泯灭，只是被小西经下半部分魔经给反噬了。因为他曾是整个佛门的恩人，所以整个大雷音即使与他信仰不同，问的佛也不同，也依旧愿意不计代价地保下他。 “你干嘛救我，我又不需要你救。”步萌残忍道。 死和尚虚弱地笑了下，“你曾有恩与我，如果不是你封印镇压了小西经下半部分，我可能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不是你，换做这仙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同时佛门弟子，都会毁了小西经，他们认为那有违天合，可是那是我心中的佛……我的佛告诉我，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原主之与死魔佛的意义是特别的，整个仙界都觉得他是恶魔，就连同门都觉得他有背佛道，他的证道佛经成了他人眼中邪功，只有原主，在遇到他的小西经时，没有恐惧，没有厌恶，甚至赞叹这佛法精妙绝伦。 对，她说的是佛法。 她认可了他心中的佛。 佛也并非无欲无求，他也需要被肯定，也需要懂自己的……知己。 步萌：“……”有恩与你的，是原主。 步萌神识透体，准备为他疗伤的时候，她忽然神识一阵刺痛，有什么从她的身体被剥离出去，有种神魂被撕裂之感。 下一秒，所有人就见一道透明的灵魂虚影从步萌的身体里出来。 是原主，真正的常曦。 步萌直到很多年以后，去了无数位面，见了不知多少形形色色的人，却无法忘记她此刻的笑容。 她不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她微微歪着头朝她笑，很干净很纯粹，很温暖，很柔和，如初冬的暖阳。 一样的容貌，却轻轻松松就将月倾这假货比进了尘埃，这是刻进骨子里的绝代风华，她是钟灵毓秀，天地造化。 她打了个指诀，强大的神魂力量浩渺如洪，轻松稳定了死和尚的伤势。 之后，她不看已经死了一般的仇人月倾，也不看昔日爱人明昭，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步萌道： “步萌，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任务，感谢你的付出，我很满意。” “我曾经觉得，我的一生就是一场笑话。我深爱的人，轮回历劫回来就把我忘得彻底，还把我的仇敌当成我，对他百般呵护疼爱。我救下并一手抚养的凌波，她也认不出我。我视月离为亲姐妹，她却背叛我，我视月倾为亲生女儿般疼宠有加，她却害我至此……我为仙界作出无数贡献，到最后，却连身份都被剥夺，没人记得我，曾经的我以为我是这世间的宠儿，可是到最后，我却被全世界抛弃了……” 她就这么笑着，轻描淡写地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好似在描述别人的人生。 明昭觉得，他该封闭五感，否则……要怎么去抵挡这痛彻心扉的痛，当初炼化九霄剑胚，连骨头都被绞成碎末的痛楚都不及此刻的万一。 常曦释然地笑了，眉眼弯弯，好似全世界的华彩都在她眼里。 “谢谢你，让我想开了。看，九华和妖冥都记得我呢，他们认出了那不是我，就连我随手镇压了一本小西经，魔佛轮回后都还对我心存感恩。我真心付出，还是有人记得我的，我的一生也并非一无是处的。” 她说得那么洒脱，步萌却觉得心口滞闷得厉害。 为什么这么容易满足？为什么学不会去怨恨？ “还有，谢谢你带我体会了不一样的人生。” “修仙很好玩，仙界也很美，斗法也好玩，历练也刺激，四和尚是个好人，原呈希也很好，小萝莉很可爱，她的土味情话让我很开心。” “酒很好喝，肉也很好吃。” 她说着，眼睛有些湿润。 “阿曦……” 明昭帝出声唤她，无比珍惜无比小心翼翼，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即时知道了真相也没能对步萌生出什么感情，原来，那不是他的阿曦。 是了，眼前这个才是。 这种找到了他身体另一半的感觉，灵魂都有了归宿的感觉，骗不了人。 他朝常曦伸出手，眼里透着疯狂道：“来。” 常曦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无喜无悲，像看着一个陌生人，声音清淡而绵长，像是在对步萌说，又像是对明昭帝说。 “我想，我深爱的人，那个深爱我的人，曾今为我流过血，红过眼，许诺我到量劫永恒的人……” “已经死了，死在了一次次的轮回中。” “轮回过后的他，经历不同人生的他，每个世界他都有完整的人生，亲人，朋友，感情，连爱好习性都是可以改变的。以前的他不喜欢喝钟灵液泡的茶，现在他却喜欢，以前他也不会认不出我……” “就像我，轮回那么久，生生世世的孤零凄苦，我成了一个卑微而没有自我的人，那也不是我了……” “所以，他忘了我，我已经不怪他了，他只是和他有着同样的躯壳，他已经不是他了。” 第100章 常曦止兮（完结） 明昭在他漫长的人生中第一次选择了逃避，他封闭了听觉，他不敢去听常曦此刻，发至肺腑而诛心的话语，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神魂强大和感知敏锐，仅仅是看她的嘴形，风轻云淡而残忍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在说什么。 一席话，让他万劫不复。 明昭走了，带着月倾的父亲，或许是去恢复记忆，或许只是狼狈逃避。 然而，常曦已经不在意了，步萌也只叹了一句孽缘。 常曦手中青光大盛，打入了瘫死在地上的月倾体内，生生将她的神魂从本体中剥离出来。 “啊——” 道场内，只有月倾凄厉如厉鬼的尖叫，却没有人同情。 这一天，足以载入仙界的史册。 常曦收回了自己的本体，瞬间融合。 仙界修士不会忘记这场闹剧，更不会忘记此时美得像童话的天象。 在常曦的神魂与本体融合瞬间，天空像下起了月桂花雨，浓郁的月桂香沁人心脾，天空的五彩祥云绚烂得像生命最后的绽放，有缈缈仙音垂下，所有人都觉得福至心灵，灵台一片清明，就连一些修为许久没有一丝没有松动的老妖，都觉得瓶颈松动了。 常曦脸上还有步萌刚刚踩出来的鞋印子，她没有去除，可这并没有影响她丝毫的风采。 “步萌，我要突破了，你来给我护法。” 步萌看着天象也知道她要突破了，还很可能是传说中的至道境，这个修为在所有的位面都是顶尖强者，是可以撕裂空间的绝世强者。 “好。” 两人一步乾坤就离开了原地，当然，步萌还带走了月倾的神魂，她会让她在生死边缘摩擦无数个来回，再让她魂飞魄散。 不远处的九华和妖冥，还有凌波都纷纷追了出来，只是以常曦的修为，不想让他们跟着太容易了。 “你不打算见见他们吗？”步萌问道。 “不了，我不想离别，我是已死之人。” 步萌沉默，牛头已经跟她解释过了，常曦之所以还能通过她回来，是因为她本身强大，说她是创世神盘古的亲女儿都不为过，加之身负功德，她用功德向地府交易再回来一趟，即使她此刻突破了至道境，也只能回去投胎，否则她的下场就是灰飞烟灭。 两人去了天水若河对岸，常曦在此突破。 步萌虐够了月倾，让她魂灭道之后，她以为她的任务就此完成，想要和她的小伙伴交代一番后就回去地府复命。 步萌却被常曦带到了天堑大裂缝。 “我的一生太长，我投胎之后，会去向何方，我自己也不知道……”常曦回头深深看了步萌一眼，她还是笑得那样那样好看，步萌却觉得很不安。 “所以，我还是永远埋葬在这里吧。” “这方天地孕育了我，我曾以为我除了爱他，我无欲无求，后来我才知道，我也爱这仙界，爱我曾和他一起守护的仙境，可他已经死了，那么，就让我来继续实现我们的共同愿望吧……” …… 常曦死了。 真的，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再拥有她那般纯粹的灵魂，那样干净的笑容也没有了。 天堑大裂缝初始于大破灭，每一次量劫都会有无数的域外天魔从这里面冲出来，它们像永远不会满足的饿鬼，吞噬着修士的血肉，所以即使修士成仙成神也没法逍遥自在地看闲云野鹤。 无数强者大能在这里死去，这里的阵法是步萌生平仅见，只看一眼就能让她的神魂阵痛，可它是无数先辈的献祭而成的，如今这里又多了一条生命。 常曦献祭了自己的所有，为自己的一生画上了句点，也为仙界带了一丝生机。 步萌坐在天堑大裂缝外围，生生忍受着神魂的痛楚，三天三夜。 她在想，常曦是真的想通了，还是陷入了更深的没有尽头的胡同。 但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她已经跟着她的爱情死去了。 …… 步萌离开后，带着常曦留给她的东西去找了九华和妖冥，她唯二的朋友，将常曦的一部分遗产留给他们之后，又将剩下的交给了死和尚，原呈希还有小萝莉。 整个仙界都知道常曦突破了至道境，以前倾月的班底都人人自危，太虚宫死了万虚这唯一的道尊境，不久后就被瓜分，刚成立的狼星宗也因为慕元的死而分崩离析，而他们造下的孽也自然会有人去讨。 据说明昭帝在收回记忆后，昏迷了一段时间，至于他这样的修为什么会昏迷步萌不得而知，也不想去追究。 自从明昭帝醒来后，就满仙界追着步萌跑，因为他找不到常曦。 步萌告诉了他真相，甚至带他去了大裂缝，让他亲眼见见大裂缝阵眼处扎根的，已经没有了常曦神魂的月桂树。 明昭帝却诡异地平静道：“不，我不相信，这只是她的本体而已，她的神魂不在，她肯定是躲着我了……” 步萌：“……”她的神魂已经用来加强阵法，彻底泯灭了。 步萌步萌怎么解释，明昭帝就是不相信，他很平静，步萌甚至看不出他是在欺骗自己还是真的不信。 最后，步萌残忍地又问太乙尊者借了流光镜，让他亲眼见见常曦赴死的那一幕。 可他看了之后，也只血红着眼道：“她已经是至道境了，我的阿曦这么厉害，她肯定有办法改变流光镜的……” 步萌：“……” 因为明昭帝的纠缠，步萌只好打消了和小伙伴继续畅游仙界的计划，利索地结束了任务，回到了地府。 可她刚一回到，牛头就告知了她一个天大的噩耗。 “宿主，明昭帝突破至道境了，他撕裂空间来了地府。” 步萌：“……”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追到阴曹地府也不放过吗？！ “他在忘川河。” 步萌一怔，她呆呆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想去看看。” …… 步萌站在望忘川河畔，看着河内里的明昭帝，他一身狼狈，目光从没离开过奈何桥。 黄泉路尽忘川河，忘川河上奈何桥。 步萌刚来地府的时候只觉得地府风景美如画，忘川河碧波滔滔，成了鬼差她才看见了忘川河的真正模样。 忘川河是血黄色的，里面全是不愿意投胎的孤魂野鬼，里面蛇虫遍布，步萌站在河畔，即使没有风，也觉得腥臭扑面。呆在里面，无论你是绝世强者还是普通人，都只能为铜蛇铁狗咬噬，受尽折磨而不得解脱。 只有喝了孟婆汤，了却前尘旧梦，断前因后果，忘却一世浮沉得失，一生爱恨情仇，方可投胎。 可世上总有那么多阴差阳错，那么多人爱而不得，那么多人得而不惜，到失去方悔恨。 为了来生再见今生挚爱，可以不喝孟婆汤，那便要跳下忘川河，等待千年。 千年之中，你们相见不相识，你会看见他走过一遍又一遍奈何桥，喝下一碗又碗的孟婆汤…… 你盼他不喝，回头看你一眼，记起你们曾经的爱恨，又怕他受不得这忘川河的煎熬之苦…… “阿曦，阿曦……” 明昭帝痴痴地看着奈何桥，不管她会不会原谅他，他只想再看她一眼，他始终不相信他的阿曦真的死了。 到了地府，他闯了望乡台，看了他的阿曦历劫的生生世世。 他为了突破境界，跳入了天道为他设下的陷阱，他的阿曦为他争取了一线生机，将所有的气运够转给了他，她的阿曦可是这世上最得天独厚的人啊，为何这么傻，这么不珍惜自己？ 第一世，他是天家之子，皇孙贵胄，而她是一只流浪狗，与猫狗争食，一生都顺应着自己的心，往皇城跑，却在途中被人打死…… 即使忘却所有的她，堕入了畜生道的她，也依旧记得寻他…… 第二世，他依旧是贵族，他混迹江湖，追求武道的最高境界，而她，是武林盟族女儿的血奴，一生靠药材养活，成了别人的血库…… 两人直到第六世才有交集，却是在他和月倾的婚礼上。 月倾有心机有手段，她甚至不惜用献祭寿元为代价下界，每一世都悄然在他身边，模仿着他的阿曦，一生又一世，在他记忆被消磨之际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那天，红妆十里，他是凯旋的将军，月倾是他生死相伴的爱人。 而阿曦，成了迎亲队里的一匹马，明昭不知是不是她意识到了什么，发疯地在迎亲队里乱撞，被他的侍卫一剑将头砍下了。 没有任何的借口，说到底，是他远不及她爱他那般爱她…… 接下来的每一世，都是月倾精心设计好的剧本，她陪明昭同甘共苦，走过一世又一世的风霜雨雪，渐渐的，他就以为，她就是那个他一直追寻的人…… 直到最后一世，她离他最近，成了为他打理洞府的小灵童。 他生生世世都是风流人物，依旧是傲骨不凡的天帝，而他的阿曦已经被生活锉磨成一个卑微，将寒酸刻进骨子里的人，风光霁月的他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可她依旧那么卑微的，像刻进本能般，爱着他。 明昭不敢闭眼，他害怕，一闭眼就会看见她小心翼翼的眼神…… 他曾想不明白，那时候他以元婴期和九阶妖兽斗法，丹田受了重伤，连他师傅都一筹莫展，她却能带回世所罕见的洗凝草。 是了，她的阿曦是万木之灵，她为了他，激发了被天道压制的本能，为他找到了洗凝草，九死一生带了回来…… “阿曦，阿曦……” 他不祈求她的原谅，他只想用他的所有，穷尽一生，再看她一眼。 一眼就好。 …… 步萌觉得，这地府这么人性化，为什么没有风，否则……怎么会风干不了她的眼泪。 …… 步萌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牛头觉得它的宿主不对劲。 “宿主，有很多任务者都是因为情绪崩溃而发疯的，地府研发了解压丹，你要不要来一颗磕磕。” 牛头这话真不是危言耸听，很多心理医生接受了那么多负能量之后，都需要找其他心理医生解压，何况是宿主这样的任务者，被原主的情绪影响，有原主完整的记忆，每一次都要经历一遍又一遍的绝望和痛苦…… 步萌摇了摇头，“不用了，我没事。我只是想他了，我想去一个有他的位面。”她觉得她已经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 牛头自然知道宿主说的谁，这样他有点为难，“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只能靠你自己的运气了。” “那我要你有什么用。” 牛头：“……”好气。 “你想不想知道你离开仙界之后，仙界怎样了。”牛头道。 “想。” “那你求我啊！”牛头得瑟。 步萌冷笑一声，就坐到系统屏幕面前一通操作，就调出仙界后来的画面。 牛头震惊，“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通常不是都会询问他的吗？他感觉他地位不保啊！ “你当我这千年来，是白活的吗？” …… 自步萌离开后，明昭帝也来了地府。本来天帝突破至道境是普天同庆的事，可他就这么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仙界的力量削弱不少，还没有了撑场面的大家长，混乱了一段时间。 后来是蜀华和妖冥联手镇压，仙界才渐渐太平。好在，原主镇压了大裂缝，量劫没有到来。 原主死之前，将她的道统留在了奉天山，是公开的，谁都可以去感悟，但原主的道统浩渺精深，能够领悟多少就看自己的机缘了，仙界所有人都很珍惜这份天大的机缘，个个都忙着领悟修炼，倒是少了不少争斗，给了仙界繁衍生息的时间。 后来，死和尚破而后立，完善了他的小西经，真正寻到了自己的佛，成就道尊。 原呈希也突破了道尊境，他用先天剑胚铸就了无量剑，人称无量剑尊，超越他的师傅，成为了这仙界的剑修第一人。 小萝莉根据步萌给的消息，找到了火灵，成功收服它，真正成为炼丹的天才，她也完成了自己的执念，练就出了九转神级神魂丹。 看到这里，步萌心里总算好受了些。 …… ※※※※※※※※※※※※※※※※※※※※ 写着写着，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把我自己给感动了 可怕！ 第101章 圈神自萌1 步萌打开了任务面板。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 暴走经纪人 （五星） 八零岁月（五星） 还我狗命（五星） 待评估任务：常曦止兮 背包：千方药典，金枪不倒丸*1，永久性脱毛膏（半瓶），空手接白刃技能（已用） 积分：-250000 步萌看着这负了25万的积分就一阵蛋疼。 “牛头，我这次积分要是没有超过的25万，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牛头：“……”有的……吧？ 步萌怀着忐忑的心，摁下了评估任务的键。 须臾，她和牛头都震惊当场…… 她的积分显示的是：1250000 步萌熟了好几遍才知道自己怎的没看错，牛头查询了信息才知道，她的任务只有50万积分，另外100万是常曦的功德值，她全部给了她。 这此任务收获很丰富，她以后使用积分也不用再抠抠索索的了，离她最初的目标又迈进了一大步…… 可是，她心里依旧沉重。 这么好的人，她是真的不在了吗？ …… 步萌停止了感伤，开始抽奖。 【叮——恭喜438748号宿主，抽奖获得吧啦啦魔仙变技能一次】 步萌看着她背包中那【吧啦啦魔仙变技能*1】的字样，想起了那曾拯救了她生命的空手接白刃技能，生生将自己的吐槽忍下了。 “接下来有一个比较轻松的任务，宿主你可以去渡个假，放松一下心情。” “好。” 步萌也觉得自己是该放松一下，连续两个任务的原主都要赴死，真是够了！ 进入任务。 步萌迷迷瞪瞪醒来，发现自己是趴在电脑桌上的，这里应该是一个网吧或者是高档电子阅览室，电脑的配置还很高级。 周遭有些嘈杂，键盘的敲击声，讨论声，庆贺声，咒骂声……步萌觉得有些头疼，原主有有点低烧。 步萌干脆继续趴在桌上接受任务剧情。 接受完之后，步萌再一次深知牛头的不靠谱，说好的轻松度假任务呢？ 感受原主的阵阵绝望和悔恨，只觉得胸口的郁气快把她给憋死了。 …… 原主名叫司颜，19岁，正在读大学，是一位电竞选手。 原主只有妈妈一位亲人，却很复杂，因为原主是她母亲领养的孩子。 司母的孩子被人贩子拐卖了，散尽家财都没能找回来，司父还在寻找的路途中突发脑溢血而死。 司母的母亲不愿意看到自己女儿成天以泪洗面，便去孤儿院带回了司颜，希望司母能有个寄托，从悲痛中走出来。 那年，司颜七岁，刚好和司母的女儿司瑶同岁。 根据司颜模糊的记忆和剧情，步萌知道，她是在四岁的时候被拐卖的，在途中她逃跑了，磕破了脑袋，血流了一地，人贩子不愿意花钱送她去医院，也怕她真的死了徒生变故，就把她拖到偏僻的角落丢弃。 原主命大，被人救了，带去了派出所，原主磕坏了脑子，不傻却记不清事情，最后没有任何消息，被好心人送去了孤儿院。 她在孤儿院呆了两年多，也小心翼翼活了两年多。 如果你觉得，孤儿院是折翼小天使的庇护所，那你就太天真了，单纯善良的孩子有，可满身戾气的更多。 他们被父母抛弃，大多数要么有不治的疾病，要么就是残疾，原主生生见到一个母亲偷偷摸摸将自己已经截肢了的孩子扔在了孤儿院门口。 这里的孩子生活窘迫，如果这社会有爱，他们就活得轻松一点，如果没有，他们就身处恶鬼地狱。 所以，原主小小年纪就变得敏感多疑，这世界逼着她早熟，逼着她学会了保护自己。 原主很聪明，她很努力讨好司母，她知道只有司母开心了，她才能过得好。 她努力地学着司瑶，学她喜欢蓝色，喜欢画画…… 果然，司母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容。司母母亲和原主都松了口气，以为司母总算走出了阴影，却不知道，她陷入了更深的困境。 她几乎是把原主当做司瑶的替身，原主不可以买颜色鲜亮的衣服，即使实在没画画的天赋，司母宁愿每天吃咸菜也要逼着原主去学。 原主每天活得小心翼翼，甚至没有自我。 后来司母母亲知道了女儿的这种境况，就知道她有了心理疾病，便带着司母去看了心理医生。 经过治疗后，司母的病情得到了缓解，却把原主推向了更深的深渊，因为司母时好时坏。 好的时候，司母知道自己那样对原主不好，她会很用心地弥补自己的过错，亲手给她缝制她喜欢的小红裙，每天琢磨着给她做好吃的，陪她去玩，陪她写作业，抱着她睡觉…… 原主感受到了母爱，小小年纪的她，觉得那就是天堂。 可司母发病时候，就会剪了她的红裙子，用无比尖锐地话刺向原主稚嫩的心脏。 “你不是我的瑶瑶，我的瑶瑶喜欢蓝粉色的裙子，是不是你弄走了我的瑶瑶？” 司母发病严重的时候，甚至会当着原主的面自残，尤其是得到了司瑶的消息却苦寻无果的时候。 步萌可以理解的司母，她生病了。其实有时候女人比男人更坚强，更有责任心，她们唯一败给的只是她们的孩子，自己身上掉下的肉。 可小小的原主怎么懂得，那简直是她的童年阴影。 …… 原主就这样长大，直到上了高中。 或许每个叛逆期的小孩，都是执拗的，尤其是原主这样压抑着长大的小孩。 那年，原主外婆重病，家里几乎掏空了钱给她治病，司父的死亡保险金花了个干净，为了照顾母亲，司母连工作都丢了，最后还是没有挽回司母母亲的命。 家里重新变得一穷二白。 司母因为常年以泪洗面，熬坏了眼睛，也上了年纪，找不到什么好工作，为了家里的生计，为了原主，司母一人打几份功。 司母也看不起心理医生了，但也许是生活的重担压在她身上，她很久没有发病了。 甚至，她让原主如果不喜欢画画，就不要去学了。得知原主喜欢吉他，羡慕邻居的女儿可以弹吉他，她咬了咬牙，花了一个月的工资，也给原主买了一把吉他。 虽然吉他是最低档次那种，却让原主泪流了一夜。 可好景不长，司母在她朋友那儿得到消息，说是在芬兰见到一个长得很像她的中国女孩，正好十六岁，也是被领养的。 司母不顾一切，借了钱就跑去芬兰了。 结果却失望而归。 回来的时候又发病了，她当着原主的面剪了吉他的弦，将它从三楼扔下。 原主觉得，司母摔碎的不是吉塔，是她的心。 在往后的很多个午夜梦回中，她依旧可以清晰无比地回忆起吉塔摔碎的声音，木屑飞溅的声音。 原主这么多年来的压抑终于爆发，她和司母大吵了一架，那一夜她彻夜位归，躲在网吧打了一夜的游戏。 就在那时，她爱上了一款叫飘渺神陆的网游，她觉得在游戏里她是放松的，自由的，可以毫无顾忌地做自己。 或许，叛逆期的孩子都一个样，即使很爱母亲，也理解她，可就是忍不住会恶言相向，变得尖锐刻薄。 两母女就这样相爱相杀直到原主上了大学。 原主玩飘渺神陆已经三年了，她作为一个冥币玩家，生生挤进了大神行列，她的操作被逐风战队的队中看中了，成为他们战队的法师。后来他们战队渐渐有了名气，就参加一些职业竞赛，原主作为一个高材生女神玩家也开始有了名气，还签约了经纪公司，加入了皇星俱乐部，开始赚了一些钱，原主和司母的经济也宽松了许多。 可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事了。 司母打工的地下商场发生火灾，司母被困在杂物间许久才被救出来，虽然没怎么烧伤，但依旧奄奄一息，因为吸入了太多火烟和一氧化碳。 光是抢救就花光了原主所有的积蓄，司母的喉咙受损严重，眼睛本来就不好的她更是损伤了眼角膜，彻底瞎了。 好在天不绝她，医院有合适的眼角膜，奈何原主没钱动手术。 原主只好向经纪人和公司申请预支一些钱，她却不知道这是她深渊的开始。 在不久的一次竞赛中，原主所在的战队输了比赛，对方就好似先知般，清楚他们所有的战术和走位，队长怀疑队里有内鬼泄密。 查来查去，查到了原主的头上。 对方很嚣张地指认就是原主出卖的战队，还给出了确凿的证据，他给原主转账的记录，偏偏原主还用了那笔钱。 原主解释说那钱是经纪人向公司申请预支给她的，可经纪人却一口咬定说没有这事。 原主百口莫辩，狼狈地被赶出战队。 这件事也在电竞圈中不胫而走，再没有一个战队或公司愿意用她。 原主也只消沉了一段时间，因为窘困的生活不允许。 但她还是继续玩游戏，会做代练赚点钱，可那在背后算计她的人还是没有放过她，在游戏里散播她是小三，抢人男朋友的谣言，加上先前的丑闻，她成了网游里最让人不耻的人，最后她被轮白，哪怕她换了账号也依旧被杀得退服。 原主很委屈，她打电话给司母想给到一点安慰，可是司母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她击溃了。 “那你就别玩游戏了，小时候瑶瑶都不喜欢玩游戏。” 原主申请了交换生，出国留学了。 她在美国又开始玩起了游戏，还和朋友组成了战队参加比赛，成绩还不错。 可能算计原主的人，上辈子和她有仇，就在她即将毕业之际，她被陷害论文抄袭，百口莫辩，外国名校尤其注重诚信，她被开除了。 更晴天霹雳的是，她接到了司母的死亡通知。 原来司母在两年前就患了癌症，为了不让原主担心，没有告诉她。 直到原主回到了家，看了母亲的遗书，才真正明了，司母是真的爱她。 她在信里说，她很爱原主，她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说这辈子临死之际，才明白，她这辈子最悔恨的事，不是弄丢了女儿，而是领养了她，却没有给她更多的爱。 司母用生命最后的时间，亲手给原主了做了二十多条红裙子。 款式还是那般老旧，和她小时候的款式相差无几，可针脚已经没有那么细密了，可以看出那时候的她是多么无力…… 邻居来帮原主料理丧事，告诉原主，司母成了钉子户，死活不愿意拆迁。 她说：“我的女儿在外国读书，我不能让我的颜颜回来找不到家……” 是颜颜，不是瑶瑶。 原主悲痛又悔恨万分，她悔恨自己为什么一气之下跑去美国两年都不回来，留司母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原悲痛至极就昏过去了，醒来却到了地府，她是被谋杀的。 ※※※※※※※※※※※※※※※※※※※※ 我是个恶毒的大大，又来放玻璃渣，但我保证，这个故事很甜哒！ 第102章 圈神自萌2 步萌接受了剧情后醒来，还没理好思绪，就听到了一道轻灵悦耳的声音。 “7号机的同学，把刺客给我，你换成牧师辅助。” 步萌发现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她茫然地看到电脑显示屏右上角的7号字样，知道是在叫她。 记忆如潮水，步萌理清了思路。 现在剧情已经发展到步萌被逐风战队踢了出去，她此刻正在荣耀战队旗下的一家主题网吧中，原主是想来看看能不能加入其他的战队的，结果遇上了荣耀战队的粉丝见面会。 此刻荣耀战队里有三位大神在此和粉丝互动，三人随意抽取两位粉丝玩家，随机匹配后，与荣耀战队的兄弟战队，荣皇战队来玩一局，让粉丝有游戏体验感，增加粉丝的凝聚力。 原剧情中也是抽中了原主，原主想着能不能加入荣耀战队，自然是让换就换，只是估计是对方故意玩她，使诈放水还怪原主技术菜，原主一个玩法师主攻击的，换成牧师本来就不熟练，还被人故意使绊子，他们都好似瞎了看不见一样，粉丝也是脑残的，偶像说什么就是什么，跟着一起攻击原主，嘴毒得像吃了砒霜。 这件事又被在电竞圈传开了，原主继被逐风战队赶出来之后，再一次成为笑柄。 “你好，没听见吗？七号机的……司颜同学。” 这下点名道姓了，步萌抬头看眼说话之人，她叫苏映桐，是荣耀战队的刺客，也是这次游戏的主播。更是与原主渊源甚深，后来在游戏中，据说原主就是插足了她和她男朋友的感情，成了小三人人喊打的。 步萌打开了麦克风，声音清冽冷淡，“我为什么要和你换？” 这话让有些嘈杂的现场寂静了一瞬，继而是反弹。 “卧槽！这司内奸居然是这么嚣张的人吗？” “估计是被逐风战队赶出来了，来这里找存在感吧？” “她居然敢怼我女神，拖出去，腰斩！” …… 不只现场一片讨伐声，因为这活动是直播的，如今网络上，荣耀战队的粉丝和一些键盘侠路人，已经将步萌鞭尸了几百遍了。 苏映桐却一点也不生气，笑得又软又甜，现场的拍摄镜头对准了她，她稍微歪着头露出一丝无奈的表情就很萌，步萌下一秒就看见了，直播平台就有人拼命给她刷礼物，又是火箭又是轮船的。 网游界面中，立刻有人在世界刷屏。 世界【徐风化雨】：啊啊啊！我女神怎么可以这么萌，是吃可爱长大的吗？ 世界【风吹裤、裆蛋蛋凉】：卧槽！是心动的感觉！ 世界【一曲清酒】：这是要把我这钢铁直女掰弯的节奏啊！嗷嗷嗷！！ …… “司颜同学虽然玩的是法师，但是看你的操作，辅助多于攻击，我只是觉得牧师更适合你。”苏映桐解释道。 世界【妹妹你坐坟头】：女神怎么可以这么善解人意。 步萌：“……” “我现在想玩刺客不行吗？既然你是玩刺客的，就要跟我换，那你们刚开始就玩既定的角色不就好了吗？为什么要随机匹配？不合你的意就换还要规则来干嘛？！”步萌毫不客气的一通怼回去。 现场又沉默了一瞬，既然就响起了一片让步萌滚出去的声音。因为开了麦，网游公屏上更是一片腥风血雨。 步萌扫了一眼，全是骂她的，只有一个小可爱三观没毛病。 世界【清风不辞归】：为什我觉得她说得没毛病？ 不过，依旧很快被鞭尸沉默了。 苏映桐依旧不生气，“好吧，你是抽中的粉丝，如果你想玩刺客，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世界上又是一阵吹捧，步萌直接屏蔽了。 游戏开始。 一开始，苏映桐一开始就很自信地跟着adc走下路准备打经济。 步萌直接去了对方的野区。 “她这是要干什么？” “这么着急给人送人头吗？是来砸场子的吧！” 就连荣耀的另一个队友，也就是人称荣耀R神的陆明睿，都忍不住皱了下眉道：“刺客稳住就行了。” 意思就是叫步萌躺着就行，他能带飞。 世界【姜糖豆豆】“啊啊啊啊！R神说话了，好激动，我的救心丸呢？！” 世界【当午】：自从听了R神的男神音，我再听男朋友的声音感觉会流产。 世界【汗滴】：楼上+1 世界【下土】：+身份证号！ 世界【您的爸爸已上线】：冒昧的问一句：你们的锄禾呢？ 世界：【锄禾】：爸爸在这，没错，就是我，日了当午，汗滴，和下土。那是我打拼下的后宫！ 世界已经外楼歪倒扶都扶不正，游戏还在继续。 …… 就在所有人被世界频道里的逗逼逗得乐不可支的的时候，传来了一道电子音效。 KO！ 第一滴血！ 谁？居然是他们这边拿的？R神吗还是苏映桐？ 就在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残血的刺客从对方的野区迅速掠至下路这边，操作没有一点拖泥带水。 “我去，是司颜！” “她什么时候换技能的，带治愈的刺客？没发育，不用走位，没支援，专门拿一血的吗？！！” 所有人都是震惊又不解。 接下来的操作更让人懵逼，步萌吃了下路对手一波兵线，又掠去对方的野区，拿了蓝buff，直接秒了对面的一个小野怪。 这样以来，即使没有打野，她的经济也和R神持平！ “这反套路出牌啊！” “可以啊！这司颜虽然人品低劣，但不愧是职业玩家，连刺客都玩的这么溜。” 也有人看惯步萌一开始就抢风头，“反套路也不是没人用过，开局只是对面没有支援，让她捡漏罢了，接下来就不能这样打了。” 这话也没毛病，只是不适用与步萌身上。 她一言不发，掠走自家的红buff，又直接去了对方的野区。 对方的刺客刚复活，四方集结支援，步萌这边却没有一个人支援她，当然，步萌也不想要他们支援。 双方交手之际，步萌使用了刺客的位移技能。 荣皇战队反应很快，电阵布下步萌就拦住他们的刺客。 对方的刺客也想泪流，这人是和他杠上了吗？ 法师和弓箭手都圈在电阵之中，没法跃进。步萌使用了隐身技能躲过了刺客的大招后，瞬间走位到对方弓箭手身后，一个大招出手，只是秒了他。 法师趁着步萌血薄，要想趁胜追击，只是他不必步萌的神走位，再次被步萌用电阵减速。 对方刚想用眩晕且入，又被步萌一个瞬移走位到法师身后，又是一个大招，只是对方有治愈技能，没能一招秒。 对方刺客见步萌这么凶的攻击，也被激出了火，步萌血薄，刺客喊了一声受死之后，就准备收了步萌的人头。 步萌即刻给自己奶了一口血，因为她一开始就选了治愈技能，又使用了蓝buff。 双方大招齐发。 “操，她拿了我们的蓝。” Double Kill！ 双杀！双杀！ 世界【索非亚·若离·苏】：卧槽！双杀！居然是司颜！ 世界【锄禾】：没人支援，还拿下了双杀！大神，请收下我的膝盖！ “这走位，简直绝了！” “有点逆天啊！” “是不是对面卡了？” “是不是对面放水了？！” 就在所有人质疑的时候，对方刺客，直接在世界打了一句话，道尽了被双杀的凄楚。 【我自成风】：秀儿，是你吗？ 步萌很爽快地回复了。 【倾颜】：是我！ 这简单的对话，就让所有质疑的人都闭了嘴。 三观正的小可爱清风不辞归又说话了。 世界【清风不辞归】：刚刚adc和辅助为什么不支援？打什么比赛？ …… 很快，步萌已经拿下了主宰buff，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务。 此时她的成绩已经是9杀0死。 这战绩，直接将R神都给秒了。 接下来步萌又秀了一波技能，直接带龙拆塔，秒了对方的adc，再现神走位，再拿双杀！ “Double Kill！” 直到步萌击碎结晶，胜利二字贯穿整个屏幕时，她的队员都是懵逼的，更别提观看比赛的观众了。 攻击最高，伤害最高，收人头数最多。 全场最佳。 简直就是步萌一个人的天秀现场。 苏映桐第一个站起来给鼓掌，样子再真诚不过。 “司颜，你不愧是逐风战队的王牌，跟你玩游戏真有体验感。” 这话一出，就让所有人再一次想起了司颜背叛战队的事，何况她本就只是逐风的一个新人而已，还经常坐冷板凳。而且，她这话还暗指步萌打法太激进，对方还有体验游戏的粉丝玩家，她这种一上来话不多直接锤的打法，让粉丝玩家没体验感。 步萌笑了下，“可我跟你玩游戏，没什么体验感！” ※※※※※※※※※※※※※※※※※※※※ 为了写这一章，我还特地看了几个游戏直播视频，看得我热血沸腾，又下场完了几把，奈何场场送人头！！ 还有，我才用了【清风不辞归】小天使的网名，谢谢所有小天使的支持！ 好爱好爱你们，你们的每一条评论我都会看好多好多遍！ 在这里解释一下我会什么经常断更的事吧。 首先我是一个悲伤的毕业狗，我得工作，找工作，刚出社会的苦逼，相信你们能懂！ 我每天工作就要对电脑七八个小时，加上我文笔不行，所以码字特别慢，一小时也就一千字，写5000字就要五个多小时，我每天真的挤不出来这么多时间。 加上我有结膜炎，眼睛对电脑太久不好。 我很诚实的说最重要的还是钱，我这本书的成绩差到我自己都不想说，我可以很诚实的说，我没上过一次榜单，一次都没有，因为榜单都是看收益的，而我的收益，整本书都不够我买两件外套。 我曾好几度想过弃坑，或者水了砍大纲什么的。 但是我没有，我依旧想写好每一个故事。 之前有人说举报我伪更，因为我不更新都会刷新章节。 我想说，那不是。只有字数多了才算是真正的更新，小天使完全不必担心。 晋江有一个玄学定律，凌晨两点左右可以在上搜索的热标签。 我只是单纯的想让更多人看到我的书，每天两点的闹钟起床刷新！即使我已经累成了狗！ 我知道这样不好，我以后不会了！ 这种感觉就好像你很努力去采集新闻，跑了很多地方，辛苦跟进，写稿编辑，却永远没有报纸让你刊登，写了也是无用。 真的很难受！！ 我只好看着你们这些小可爱的评论渡日子，才能让我坚持下去。 你们真的要多评论，骂我都好。 给我点火煋，让我自焚好吗？ 我一直不解释，是真的不想卖惨，写这些都让我觉得羞耻！ 第103章 圈神自萌3 步萌说完这句话，丝毫不理会苏映桐终于变色了的脸，和荣耀战队其他队员难看的脸色，以及现场铺天盖地的叫骂声，转身走出了网吧。 她不知道的是，她这番嚣张的言论，已经被现场的摄影师拍了个正着，还被发上了网络，各大舆论平台，甚至是游戏的论坛都有，以迅雷之势让步萌又火了一把。 这个世界的游戏文化非常发达，可谓全民玩网游，这已经是最常见的娱乐和解压方式，甚至隐隐有将影视文化都压下去的趋势，所以一些电竞圈的新闻常被人津津乐道，简直堪比明星的八卦新闻，有些电竞大神的人气更是堪比天王巨星。 就在步萌出去逛了趟街之后，游戏论坛内，步萌怼苏映桐的视频已经置顶，下方的就是步萌的游戏操作视频以及圈里一位大神的解析。 世界【帅到拖网速】：这么嚣张的人实乃朕生平所见。 世界【糖里有翔】：保护我方女神，司颜司内奸滚出电竞圈！ 世界【心痛1998】：楼上+10086 世界【蝉和螳螂黄雀3 p】：有朝一日刀在手，屠尽天下辱我女神狗！ 世界【老衲只拈花不惹草】：老衲掐指一算，楼上的施主网名有点污。 世界【蝉和螳螂黄雀3 p】：难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是在那啥吗？ 世界【妹妹你坐坟头】：开～往城市边缘开～ 眼见又要歪楼，终于有真正看比赛而不是苏映桐的脑残粉说话了。 世界【谈情不如逗狗】：这司颜的技术的确是杠杠的，带飞R神啊！战术明确，神操作神走位，干脆利落，我觉得单论这次的操作，她可以堪比莫神！！ 世界【别低头鸡冠会掉】：啊啊啊！你居然拿这样的人和我的莫神比，你是魔鬼吗？老子的四十米长刀呢？！ 世界【美得惊动党中央】：不！可！饶！恕！ 世界【美得□□看了都沉默】：就！地！处！决！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全！家！抄！斩！ 这年头就是不能说实话，世界频道很快就发展成了【谈情不如逗狗】的鞭尸大会。 世界【清风不辞归】：司颜这操作的确是天秀，不说莫神，但比R神绰绰有余。 很快，R神的脑残粉一秒内到达战场，可怜的清风不辞归小可爱被里里外外问候了个便。 …… 此外，逐风战队的训练室内。 逐风的队长江衡看着步萌的操作视频良久，开口道：“你们谁见过司颜玩刺客。” 所有人都纷纷摇头，逐风战队的刺客赵霄脸色很难看，他觉得司颜就是在打他的脸，“她这是什么意思，一离开我们战队就出这样的风头，是想打我们的脸？” 牧师小桃眼露鄙夷，不屑道：“她再厉害又如何，难道还会有公司和战队要她这种背叛组织的人？她也就只能出这种风头了，电竞圈反正是容不下她了！” 然而她错了。 景峰山水，是S市一处高档的别墅区，隶属天狼星俱乐部的K神战队的宿舍和训练室就在这里的某栋别墅。 K神战队就是飘渺神陆竞技圈内，排行第一的战队。 人气堪比天王巨星的莫神，就是K神战队的王牌，神族剑客——莫辞。 K神战队的刺客阿醒，指着游戏视频一脸赞叹道：“老大，这司颜可以啊，这操作凶得和你有得一比啊！” 莫神沉默了瞬，他打开了步萌怼苏映桐的视频，阿醒又是一阵感慨，“居然敢这么和苏映桐说话，这是要得罪死万千宅男啊！” “操作不错。就让她来我们战队做辅助吧，正好顶了阿夕的空缺。”莫辞冷冰冰地开口，干净的声线清冽好听。 阿醒：“……”人家玩刺客的攻击那么溜，你居然让她打辅助？ “老大，这司颜先前是打辅助较多，但很明显她辅助对我们战队而言很一般啊！”阿醒说道。 莫辞施舍般转头看了他一眼，“那要不让她过来顶替你的位置？” 阿醒：“……那…还是让她打辅助吧！” …… 步萌在家做好了饭菜，带到了医院，此时司母刚做完手术不久还没有出院。 司母的女儿没走丢的时候，日子过的还是不错的，司父开了一家小工厂做半成品加工的，只是为了找女儿把厂给卖了，司父连人都在途中去世了。 果然，人贩子都是该千刀万剐的！ 司母年轻的时候长得还不错，只是岁月的蹉跎是可怕的，她苍老的说是步萌的奶奶都有人相信。 “颜颜啊，妈妈可以自己在医院吃饭的，你还要上学，还要打比赛，不要因为妈妈耽误了你。” 司母的声音很慈祥，抓着步萌的手亲昵地抚摸道。只要她不发病的时候，她是真的对原主好。 “妈，我被战队开除了……” 步萌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司母惊诧了好一会，紧紧攥住步萌的手，她倒是很相信自己的女儿不会做那种背叛组织的事，或许她是想要安慰的，可她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却是： “那我们不玩那破游戏了，以前瑶瑶也不喜欢玩游戏。” 原剧情中，原主在万念俱灰之下，被这一句话击得溃不成军，此刻，步萌却提前听到了，却依旧感觉心里一阵刺痛，胸口像塞满了浸泡着酸水的棉花，在灼烧着她，让她有一瞬间的窒息。 步萌没有说话，司母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想到女儿之所以受这种委屈都是为了筹钱给她做手术，她有些无措道：“颜颜，对不起，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步萌很无奈，打算把这个话题岔开，“妈妈，再喝点汤，这个对眼睛好。” …… 步萌一下午都呆在医院陪司母，她拿出笔记本上了游戏。 原主在游戏里的名字叫【韶华】，飘渺神陆里的大神排行榜里排第十七名，此刻她的马甲还没有被扒下，知道她身份的只有逐风战队的人。 步萌不喜欢这么文艺的名字，直接改成了【跪拜本尊】，她上个位面的后遗症还在。 她打开了自己的好友列表，发现没几个人，头像亮着的更是少得可怜，原主的确是孤僻冷漠的性格。 【苏醒不醒】请求加您为好友。 页面闪现了这则系统信息，步萌挑了挑眉，这苏醒不醒是排行榜第六名的大神，有人扒过他的马甲，知道他就是K神战队的刺客阿醒。 其实飘渺神陆排行榜前一百名里有很多都是电竞选手，只是有些被扒了马甲，有些还在潜水。 步萌点了加为好友。 私聊 【苏醒不醒】：司颜同学你好呀！ 【跪拜本尊】：你好！ 【苏醒不醒】：呀，你怎么改名字了呀？ 【跪拜本尊】：想改就改了。 那边的阿醒这名字，只觉得这司颜简直是放飞了自我，他记得他们以前在比赛场也见过面啊，虽然没有交过手，却只感觉这妹子有点冷淡，整个还是文文静静的，怎么就变得这么嚣张了？ 而步萌只知道，这是牛头给她的度假位面，她自然是怎么爽快怎么来啊！ 【苏醒不醒】：不知道司颜同学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K神战队？ 这倒是让步萌差异了下，她还想着要是没有战队或公司要她，她就自己组个战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找上门来了，还是排名第一，全员封神的战队。 K即为King。 【跪拜本尊】：什么职位？ 【苏醒不醒】：……额…牧师辅助。 【跪拜本尊】：可以。什么时候去报道？ 步萌又和阿醒商量了下后，他就把步萌加到了K神战队的私群。 【不辞】：欢迎。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整个群沸腾了。 【剩蛋老人】：天啊，老大，你让我心碎了，当初我来的时候你可是没有欢迎过我，连我加你好友你都拒绝，你简直重色轻友……呜呜呜呜……太扎心。 【爱新觉罗·书桓】：扎心+1 …… 【跪拜本尊】：大家好。 【爱新觉罗·书桓】：司颜同学名字有点中二啊！ 步萌：“……”我会告诉你，我中二了一千多年吗？ 【跪拜本尊】：陆一鸣同学，你的名字有点渣啊，是爱新觉罗·永琪和何书桓两大渣男的结合吗？ 【爱新觉罗·书桓】：哈哈哈。司颜同学你真懂我！ 【苏醒不醒】：书桓的女神是赵薇！ 步萌和群里在线的人侃大山了一会儿后，几人决定去下副本。 讲真，这网游飘渺神陆的制作堪称良心出品，它与市面绝大多数网游不同，除了游戏角色精良，它的风格简直就是中西完美合并，剧情饱满，跌宕起伏，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精彩，连npc的故事都很引人入胜，有催人泪下的，有幽默逗逼的，有热血励志的。 几人觉得去刷【菊花已残】副本。 这菊花已残副本，简直又恶心又污。 这副本的终极boss是一只三足金乌，他的命门在第三只腿，如果他是兽型的话那没什么，关键是他始终是化身人形的，还是男的，那就意味着要砍了他的……那啥。 这只金乌还吞噬了隔壁王羽仙将的孩子，据说是这王羽现将就是隔壁老王，曾经给三足金乌带过绿帽子，三足金乌为了报复决定炼化了他的孩子，所以还要剖开他的腹部取出孩子，才能算任务成功。 游戏的关键是，攻击三足金乌的同时还要平衡他的仇恨值，要不然他会将孩子从菊花中爆出，系统会判定任务失败。 原主曾下过这个副本，体验过一把三足金乌爆菊时，那种‘飞花若溅’的‘美感’，额……若是粘上那爆出的污秽物还会掉级掉装备。 步萌：“……”什么脑洞想出这样的网游剧情？！ 沉默许久的莫辞又在群里说话了。 【不辞】：我来抗怪和控场，阿醒做dps辅助我输出，鸭蛋你稳一点，随时支援，司颜你做副坦，辅助奶血，记得平衡仇恨值。 干脆利落，一句废话也没有。 众人都没有意见。 步萌不主攻击，她只需要辅助，只是这三足金乌还有不少徒弟，算是小boss，步萌也帮着攻击，这些对几人来说都是小意思。 步萌四处奶血，也观察着她的队友们的实力和打法。 莫辞激进完全是出自对实力的自信，身为莫神，他也确实有这个资本。阿醒攻击虽然凌厉但也属于稳扎稳打，鸭蛋的走位特别稳，技能运用很纯熟。 步萌见大boss的仇恨值快满了，连忙上去受了一波攻击，残血之后又给自己奶了一口。 几人配合无间，步萌作为辅助简直经验了他们，她好似能估算出奶血的最佳时间，有了她妈妈再也不担心我残血。 这逐风战队到底是损失了怎样一个宝贝啊！ 系统【恭喜玩家「不辞」，「剩蛋老人」「苏醒不醒」「爱新觉罗·书桓」「跪拜本尊」几位玩家以15分68秒成绩刷新菊花已残副本记录，你们的荣耀将载入飘渺神陆史册！祝各位玩家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 我会告诉你们，我想这些名字就想了半个小时吗？！ 第104章 圈神自萌4 这则系统消息一共播报了三次，炸开了世界频道的锅。 世界【美得震惊FBI】：嗷嗷嗷，大神集体出没，我的莫神！我要为你生猴子！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坐标菊花已残副本，强势围观大神，我要合影，挡我者死！ 世界【三生三世十里菊花】：忆往昔，菊花爆时，菊花残，满地伤，我自迎翔而立，爆一地装备，悲乎哀哉！” 世界【月亮是被我掰弯的】：楼上的，你好恶心，我都有画面感了！ 世界【全村的希望】：爆料爆料！我们隔壁村的村草认识逐风战队的刺客，据说司颜就是大神【韶华】，她如今改名了，就叫【跪拜本尊】。 世界【故事配酒你配狗】：卧槽！大料！又一个知情人士！ 世界【一曲清酒】：希望有大神出山，轮白司颜，让这种败类滚出神陆，免得玷污了圣土。 …… 菊花已残副本已经来了不少围观的路人，而步萌几人正在瓜分副本的奖励，步萌分到了三足金乌的一只马良笔，这笔没什么大的作用，但可以加持速度，还可以在人物身上写字，步萌挺满意的。 让所有人羡慕的是，这次还爆出了苍龙血石，这可是炼制神级装备的材料，极其难得，在游戏里都能卖到十万块，是人民币！ 本来几人想把这苍龙血石，送给步萌当她的入队礼物，但是步萌拒绝了，这此的副本她也没出什么力。 【落雨梧桐】：莫大哥，你在这儿啊，可以和我们一起下副本吗「微笑」 一个穿着黑纱的妖娆女刺客走了过来，对【不辞】说道。 是苏映桐。 她成名的时候，还没有加入电竞圈，她的打法和就跟她的人物角色一般，犀利而飘忽，透着不羁和妖娆，所有人都觉得她一定是个妖娆霸气的御姐，结果她的形象与大家想象中的简直是大相劲挺，可她软萌可爱的外表，却被游戏里的直男称为小甜心。 这种反差萌，让她的粉丝急剧飙升。 全都是套路。 【不辞】：不去。 不辞的冷淡没有一人觉得不妥，甚至已经有他的脑残粉在尖叫了。 【美得奥巴马看了都失神】：你帅死我了，我决定爱死你！ 步萌：“……”草！如果是她这么说，不把她烧死，就是网友们最后的温柔。 【落雨梧桐】：莫大哥，我姐姐也在，R神也在，我们准备去下【独孤求败】的剧本，就一起吧。 苏映桐的姐姐苏映萱是飘渺神陆大神排行榜的第二，网名是【萱华】。她是排行榜前十中唯一的女生，和步萌是校友，正在读大三，家世不凡，在这游戏里她可谓是呼风唤雨，被称为陆花，连她的妹妹苏映桐都在她的光环下暗淡无光。 步萌加入星皇俱乐部的时候，公司一开始给她的包装就是苏映萱的同校小师妹，还处处要和苏映萱做比较。 结果，无数人嘲讽她在蹭苏映萱的热度，都说她不自量力，麻雀也敢蹭凤凰的羽毛。 原主其实很委屈，谁愿意活在别人的光环之下，公司营销的锅最终还是要她来背，这营销不止不到位，还很烂，直接败坏了原主的路人缘，原主之所以被轮白了几次退服，苏映萱的粉丝功不可没。 【不辞】：不去，我和你们不熟。 步萌不知为何，隔着屏幕步萌居然能察觉到他的不耐烦。 屏幕前的莫辞不知怎的，他本该置之不理，直接走人，可看见旁边的司颜，他几乎是本能的，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 苏映桐不知是脸皮厚还是已经习惯了莫辞的态度，被这么直白的拒绝也不气，将方向转向了步萌。 【落雨梧桐】：是司颜吗？你怎么在这呀？刚刚逐风战队的小桃还和我说起你，真巧！ 步萌对这个落雨梧桐的感官很差，虽然还不知道原主是怎么死的，但原主被人轮白退服，绝对有她的一份功劳，面对她总是一副绿茶-婊的样子就很烦。 【跪拜本尊】：这里写你名字吗？你来我不能来？ 苏映桐还没有说话，她的脑残粉就按耐不住了。 【妹妹你坐坟头】：卧槽！对女神不敬！ 【风吹裤-裆蛋蛋凉】：女神不要理她，她这种嘴毒的人肯定心理阴暗！ …… 莫辞看见这些言论莫名就觉得很刺眼。 【不辞】：走了。 两个字一出，提脚走人，他的轻功，全服几乎没人能追得上他。 步萌第二个干脆地走了，话都没一句，苏醒不醒几人也走了。 而屏幕之外苏映桐一张带着淡淡婴儿肥的脸都扭曲了下，她眼珠子转了下，就对【萱华】发起了私聊。 世界频道内又是一阵热闹 世界【姜糖豆豆】：啊啊啊！我粉的CP可是莫神大大和萱女神！可莫神这么冷淡，我觉得我粉的CP遥遥无期呀！ 世界【一身祖宗味】：你们这些脑残粉智商被狗吃了吗？粉大神就算了，还粉西皮？有意思？ 世界【待我长发及腰就勒死你】：楼上是直男，坚定完毕！ 世界【成吉思春】：只要莫神大大和萱女神还没结婚，我就粉他们的西皮到天荒地老！ 世界【桃花依旧笑春风】：楼上+1，我相信，莫神和萱女神一定有意思，据说他们是青梅竹马，而且萱女神是唯一和莫神下过副本的女玩家！！ 世界【清风不辞归】：司颜才刚刚和莫神大大下过副本呀～你们都瞎吗？ 众人：“……”世界频道安静了一瞬。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不，那一定是个意外！如果我得不到莫神，那他就是属于萱女神的，只有交给萱女神我才放心，司颜那种人连给莫神提鞋都不配。 …… 步萌不理会这些，下了游戏。 步萌用系统积分购买了一块金条，拿去换了钱，然后开户炒股。没钱怎么行？原主是个冥币玩家，一步一脚印练级上来的，步萌只想成为一个潇洒的人民币玩家，用钱砸死别人！ 步萌和K神战队说了下自己的情况，对方也很宽容的让她在家照顾好母亲之后再去报道训练。 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事，就是司母的病情，司母是在两年后被检查出脑癌的，那么现在应该有些迹象，司母的眼睛好了之后，步萌就带着司母去做检查，早发现早控制。 果然，司母的脑袋里长了一颗肿瘤，好在只是良性的，发现的早体积也小。 可这消息还是让司母的眼泪夺眶而出。 步萌无奈，“妈妈，你以后可不能随便哭了，你的眼睛可受不住。” 司母想了想自己做手术花的钱，生生将眼泪给憋了回去，“颜颜啊，妈妈就是怕拖累你，这动脑的手术得花多少钱呀。”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我有钱，你只用放松心情养好身体就行了。还有，妈妈你还没有找到瑶瑶呢，怎么能倒下？” 步萌安慰她，简单的一句话又让司母红了眼眶，原主从不会主动提起了司瑶。 “那你哪来的钱？”司母拭去了眼泪，不放心道。 步萌跟她说了她要签约K神战队的事。 “好，好，我的颜颜就是有本事。” …… 司母出院了，因为她的身体状况还不能立刻动手术，要回去好好调养。 两母女回了家，步萌送了司母一件出院礼物，是一件红裙子。 司母的是酒红色的，步萌自己的鲜亮的正红色，这是原主最喜欢的颜色，她皮肤很白，身处很高挑，穿着分外好看。这两件的款式差不多，一看就是姐妹装，哦不，是母女装。 “妈妈，这是我亲手做的，喜欢吗？我记得小时候，你经常给我做衣服，我可喜欢了。” 原主一生大半的爱都来自与司母，可她的坎坷也有一部分来自司母，她能理解司母，毕竟她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实在没有义务非要把全部的爱都给她，只是，她到死都活在另一个人的阴影下，是她一生的痛，没能自由自在地做自己，也很遗憾。 司母看着这两条裙子，又忍不住泪湿了眼眶，她抚摸着她的那条裙子，看着流畅的剪裁和细密的针脚，才真切的意识到女儿真的长大了。 因为瑶瑶很喜欢洋娃娃，喜欢给洋娃娃做衣服，她几乎是病态的非要教颜颜裁布制衣，哪怕她并不喜欢这些。 她知道这样不好，对颜颜不公平，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可现在，颜颜的手艺都比她还好了，这都是被她硬生生逼出来的。 司母又恍惚地想到，自从她在颜颜小时候，剪掉了她的红裙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穿过。 她忽然抓住步萌的手，”颜颜，你喜欢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理会妈妈，是妈妈病了，妈妈发疯了……” 步萌看见她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连忙上前抱住了她，“妈妈，我能理解你的，真的，我其实不怪你。只是我也病了，我也想要妈妈更多的爱，想超越超越瑶瑶在你心中的地位……” 原主一直没有说出来的话，步萌替她说了。 司母却因为这句话，泪水决堤，打湿了步萌的肩膀。 步萌拍拍她的后背，“妈妈，别哭了，对眼睛不好。” …… 两人吃完晚饭后，步萌换上她新做的红裙子，抱着她新买的吉他，坐在阳台上弹唱，她在司母情绪平和的时候，让她再看清楚，司颜是司颜，司瑶是司瑶。 这是原主的愿望，做自己。 司颜的声音不清脆，有一点点嘶哑，可这种声音唱歌却别有一番味道。 司母就看着，夕阳下，她的女儿，穿着红裙子，抱着一把吉他，轻松悠扬地唱着歌。 夕阳的余晖洒下，给她镀上了一层光晕，地下是她拉长的剪影。 她的女儿长这么大了，还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优秀。 她清晰地意识到，颜颜和瑶瑶是不同的。 她的瑶瑶是有些内向的文静乖乖女，颜颜不同，她独立，自主，要强。 颜颜这样也很好，漂亮，成绩好，吉他也弹的好，游戏也打的好…… 没哪里不好…… 第105章 圈神自萌5 司母的手术定在一个月之后，步萌先去K神战队的天狼星俱乐部报道了，签约之后，K神战队的经纪人李祺，就带着她去了景峰山水。 李祺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起，这还是K神战队有史以来第一位女成员，要知道，之前苏映萱想加入，都被莫辞言词拒绝了。 苏映萱只问了一句为什么，莫辞很冷漠地回答：因为你是女的。 这句话还让很多人怀疑莫神是不是Gay，而苏映萱只是淡淡点点头，回去就自己组建了流云战队，还和K神战队杀到了最后，成为了排名第二的战队。 这要是让苏映萱知道了，莫辞开口收了个女玩家，不知她会作何感想，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苏映萱看似矜持冷淡，其实对莫辞志在必得。 步萌看着眼前的四层带花园游泳池超豪华别墅，很满意，K神战队果然是出了名的壕。 “以后你就在这里住了，三个月后有比赛，这是你加入K神的首秀，你必须表现好才有未来，你要好好修炼……啊不，是训练。” 李祺作为经纪人，本是不想收下司颜这么一个名声狼藉的选手，关于她泄密出卖队友一事，其实是严重违反合约的，如果真的按照合约赔款，司颜估计得负债累累，只是逐风的队长网开一面放了她一马。 “我会的，谢谢李哥。” 步萌刚走过花园踏上阶梯，就看到莫辞几人站在四楼俯瞰着她，只有莫辞是望着天的，被阿扯着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忽然，从四楼垂下一道横幅。 欢迎K神战队队花——司颜同学荣耀入队！ 鸭蛋‘砰——’的一声将礼花洒下……还有装礼花的瓶子…… 好在步萌躲得快，要不今天这欢迎会，就要变成欢送会了。 步萌：“……”这是谋杀吗？ “啊——司颜对不起，我没拿稳，我不是故意的！”鸭蛋急忙解释，他心里也是一虚，还好司颜躲得快，这可是从四楼摔下去的，东西分量还不清。 而步萌去没有看他，此时，她正和莫辞四目相对。 步萌：“……”确认过眼神，是那智障没错了。 莫辞：“……”确认过眼神，哪里怪怪的，是因为她太丑了吗？ “你们是要对望到地老天荒吗？”鸭蛋发现没人理他，转头他就发现了奸情。 “咳咳，我们先进去再说。”李祺自认为很了解莫辞，一看就知道这其中有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 步萌进去了别墅的大厅，几人还专门为步萌准备了茶点，此时几人正坐着喝茶聊天。 “司颜你来真是太好了，我们战队从来没有女的，一直是我的遗憾，如今终于填补了我的遗憾。” 阿醒很热情，他很瘦，挑染了几缕绿色的头发在额前，好在他气质不错，否则会很非主流，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要在头上带点绿。 看见步萌的眼神，鸭蛋很贴心地给她解释了，“哈哈哈，你不知道，阿醒之所以染绿毛，是因为他女朋友出轨了，他得时时刻刻记住这耻辱啊！” 阿醒简直要被这种随时随地揭他的短的损友给气死了，“好过你这个母胎solo，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的人还好意思见人。” 莫辞：“……”在说谁？ 阿醒说完这句话，就觉得后背一凉，他忽然想起，好像他们家老大也是母胎solo。 “额…老大，我不是在说你，这不是没有女的配的上你嘛……” 他刚说完，又感觉对面有一阵阴风吹来。 步萌：“……”说谁配不上呢？ 阿醒委屈脸：“……”我闭嘴还不行吗？ 爱新觉罗·书桓，也就是陆一鸣，坐到了步萌的旁边，看着步萌的眼睛道：“司颜同学，你的眼睛也好好看，也就比我女神赵薇差一点点。” 步萌回头对他笑笑，“谢谢夸奖。” 然后她就听到了一句，“哪里好看，长得跟肾虚了一万年似的。” 步萌：“……”这舌头是有毒吗？她承认她脸色是苍白了点，因为长期精神衰弱，原主压力大轻微抑郁睡不好，所以黑眼圈重了一点，早上起的晚所以没化妆气色差了点，用得着这么损她吗？ 众人：“……”阿辞今天怎么了，大姨夫来了吗？ 莫辞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他只是莫名的，诡异的，不想看见她对别的男人笑。还有，她都还没跟自己说话呢，哼！ …… 尴尬的交谈结束了，几人带她去了她的房间参观了下后，就一起去了训练室。 “怎么样，对我们的训练配置还满意吧？”阿醒很殷勤地给步萌介绍。 步萌很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啊，不愧是K神战队。” 步萌说的不是客气话，这从显示屏到键盘鼠标配置，无一不是世界级的装备，虽然逐风战队的配置也不错，但比K神还是差了一线。 步萌最喜欢的还是这飘渺神陆配置的眼镜，带上它后，看着游戏界面就是3D效果，这3D效果做得很不错，飘渺神陆的画面就像仙境一样，光是游戏的风景就惊艳了无数人，带上眼镜，更是有身临其境之感。 因为游戏体验感太好了，步萌也算是真正喜欢上了这款游戏，跟着书桓下了个副本之后，步萌就做起了日常任务。 系统：【不辞】请求加您为好友。 步萌嘴角勾了下，摁了拒绝。 小样！看你敢说本尊肾虚。 步萌明显感觉身后的人，刚刚还敲得起劲的键盘没有了声音，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 但很快，步萌就发现她的游戏账号被人黑了。 步萌：“……” 果然，等她重新登陆之后，好友列表里就多了个人。 步萌：“……”幼稚。 步萌倒也没有拉黑。 私聊： 【不辞】：我们一起做任务吧。 【跪拜本尊】：你肾太好，我这种肾虚的人不好意思跟你玩耍。 莫辞：“……” 【不辞】：我又不嫌弃你。 步萌：“……”她嫌弃他好吗？果然去到哪个位面还是一样的气人！ 【跪拜本尊】：那你做任务，我蹭经验。 【不辞】：好。 于是步萌愉快地跟在大神后面轻松蹭经验。 …… 世界【全村的希望】：号外号外！我刚刚在做日常任务，看见了莫神和司颜在做…… 世界【全村的希望】：任务！ 世界【村里一只花】：说话不要大喘气好吗？我的四十米长刀收回来很艰难的！ 世界【村头一棵草】：我和我们村的希望一起看到的，千真万确。 世界【哈利波特大】：话说，我比较想知道你们究竟是哪条村的。 世界【全村的希望】：旮旯村啊，我们村去年才通网，我们村人才知道迈克杰克逊死了，那天我们村人抱着一起哭了一个晚上。 世界【清风不辞归】：震惊！普京看了都流泪！某村去年通往之后竟然控制不住做下了这样的事……这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世界【UC主编】：楼上的朋友，明天到UC编辑部报道，我很看好你！ 世界频道依旧歪楼歪到掰都掰不正，但还是有不少人围观了莫辞和步萌做任务，只是两人都当他们是透明的。 步萌玩游戏玩到中午，啊醒就问她要不要叫外卖，步萌让他们不要叫外卖了，她决定亲自下厨感谢小伙伴们对她的热情迎接。 好在别墅区里有超市，食材还应有尽有，步萌大展了一番身手做了一桌子菜。 饱餐过后…… “我的天啊，这样太好吃了吧。”阿醒觉得好吃到想哭，此刻他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瘫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司颜同学，我觉得哪个男人要是娶了你，他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地球。”鸭蛋感叹脸。 人生头一次吃撑的莫辞：“……”他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吗？不记得了。 面对这样的夸奖，步萌丝毫生不起高兴的情绪，任谁被逼着当了一千年的厨娘，伺候着无比挑剔的太乙尊者，伺候不好还要被指（痛）教（虐），谁的厨艺都会登峰造极的好吗？ 说多了都是泪。 步萌重新回到训练室的时候，书桓就提醒道：“司颜，你三个月后有比赛，你要熟悉一下辅助的操作，多做训练。” “好的。”步萌答应。 电竞并不是玩玩游戏就可以了，这是体育晋级，该练习的一样不少，要将确切的操作刻进骨子里般熟悉，让它成为本能反应，不少电竞选手都练出了手指关节炎！ 可就在步萌目光看向游戏界面的时候，脸色沉了下来。 步萌是挂线的，此刻她的游戏角色，正被人用定身符定住，一刀刀地砍了，她已经掉了三级，装备更是被爆了不少。 砍她的人是【落雨梧桐】，【苏木桃】（逐风战队的小桃）【凌霄】（逐风战队赵霄） 好气！ 步萌购买了破定符箓，一个大招之后，直接开口道，“坐标48，107。有人趁我不在想轮白我，过来支援我，给活捉他们。” 步萌被砍掉了几级又掉了不少装备，这三人也不是好啃的骨头。所以，小伙伴的用处就是一起杀人放火。 室内的人都听到了，来得很快。 苏映桐见K神战队的几人都来了，她是懵逼的，这司颜什么时候和K神战队的人这么好了，最让她诧异的是，莫神也来了…… …… 这三人被步萌几人虐得很惨。 步萌直接掏出之前得到的马良笔在落雨梧桐身后写下了一行大字： 是兄弟就来啃我！ ※※※※※※※※※※※※※※※※※※※※ 这些网名真是愁死我了～ 第106章 圈神自萌6 屏幕前的苏映桐，看着自己的游戏角色被司颜摁在地上摩擦，关键是有这么多人看着，一向无往不利的她简直无法忍受这样的耻辱，眼睛都气红了。 再看到步萌在她身后写下的字：是兄弟就来啃我。 什么鬼？她以为她是渣渣辉吗？！ 苏映桐认出了步萌手中的那只笔，马良笔，用这笔写下的字可以维持十天，没有任何方式能够消除。 一想到，她接下来的十天要顶住这样一句话在飘渺神陆里行走，那她还有什么颜面可言？ 这司颜简直欺人太甚！ 步萌也没有放过【苏木桃】和【凌霄】，她思索了一下就在苏木桃背后提笔写下： 来呀，快活呀！ 在凌霄的背后则是：爱我你怕了吗？ 【剩蛋老人】：哈哈哈哈，司颜同学你也太有才了吧？怕了怕了。 【苏醒不醒】：得罪谁也别得罪队花，这也太损了吧！不过，我好高兴怎么回事？！ 莫辞看着苏映桐三人背后的字，嘴角都抽了下…… 步萌可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步萌将他们砍掉了五级，掉了高级装备，看他们都成功跌出大神排行榜前百名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这五级练上去也不容易，在这期间就好好享受‘蹂躏’吧！ 世界【跪拜本尊】：轮白【落雨梧桐】，【苏木桃】，【凌霄】，杀一次20000金币，砍掉一级200000金币，截图为证，此消息永久有效。 步萌在世界发布了消息，还买了好几个喇叭，循环播放了几个来回。不得不说，步萌的手笔很大，20000金币就是200元人民币，200000就是两千…… ……世界频道一片寂静之后，就像一滴水溅入了烧旺的油锅中。 世界【哈利波特大】：卧槽，大手笔啊，什么仇什么怨？ 世界【成吉思春】：梧桐大大辣么可耐，怎么忍心伤害她……请问金币去哪里领？ 世界【卖女孩的小火柴】：楼上的，你说出了我的心声，有人爆坐标吗？有人组团吗？ 世界【情人眼里出眼屎】：财帛动人心，可这三位都是大神呀，你以为想杀就杀呀！ 世界【朝三暮四郎】：楼上的，做人要有梦想，万一见鬼了呢！你要相信自己，你是最差的！ 世界【全村的希望】：号外号外，梧桐大大坐标107，211。……强势围观！ …… 很快，苏映桐几人也发起了反击。 世界【落雨梧桐】：轮白【跪拜本尊】，杀一次30000金币，砍掉一级300000金兵，截图为证，此消息永久有效。此外，从今天开始，【跪拜本尊】被玄天公会列入黑名单，永久追杀，不死不休！ 接下来【苏木桃】和【凌霄】也发布了同样的消息，只是公会换成了罗星公会。 这比步萌的手笔更大，步萌一下子就得罪了两大排名前三的公会，这简直是在飘渺神陆里无生存之地的节奏。 但是，步萌一点也不方！ 世界【搜狗搜出你】：卧槽！有种山雨欲来，腥风血雨的节奏啊！ 世界【全村的希望】：哈哈哈哈，我看见了梧桐大大和桃子大大还有凌霄大神了，笑死我了，是兄弟就来啃我！ 世界【我系渣渣辉】：贪狼晚月，是兄弟就来啃我……到底能不能忘了这个梗，我介辈挤最后悔die系情，就系接了介过广告！ 世界【别低头，鸡冠会掉】：哈哈哈哈，爱我你怕了吗？怕了怕了。 世界【清风不辞归】：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世界【粉丝太多不方便透露名字】：这是司颜写的吧？我记得她有马良笔，这也太损了吧？难怪梧桐大大他们要轮白她，这还得罪了两个公会，她怕是要凉凉…… …… 世界频道的逗逼们在热火朝天地讨论着苏映桐三人被刻下的‘耻辱’，也有看到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的网友，将整件事的经过发到了论坛上，热度一下子就置顶了。 帖子中，是某网友看到苏映桐几人在砍挂线的步萌时，就开始录制的视频，直到步萌反杀，K神战队支援…… 世界【美得川-普看了都沉默】：我不相信这真的，这是个假视频，我莫神怎么可能会帮司颜？！！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我相信莫神只是支援他的队友而已，绝对和司颜没！有！关！系！ 世界【锄禾】：作为一个拥有后宫的男人敏锐的嗅觉告诉我，这司颜和K神战队绝对有不可言说的二三事。 世界【清风不辞归】：震惊！！！一电竞女选手，职场失意之后竟于另外几位男选手情不自禁做下这样的事……这究竟是欲望的主宰还是人性的罪恶？ 世界【知音主编】：来来来，笔给你，你来写！ …… 苏映桐气得肺都要炸了，她一想到还要顶着‘是兄弟就来啃我’的字样过十天，就气得想砍死步萌，她想下线熬过十天，可偏偏她掉了那么多级必须练回来，公会也有团战她不能缺席，简直是将步萌恨进了骨子里。 接下来她就更悲催了，明明她悬赏的金额更高，背后又有公会保驾护航，所有人都应该逮着司颜那贱人杀才是，可偏偏追杀她的人依旧层出不穷，还有很多批着马甲的，操作一看就是大神级别的，偏偏她的等级掉了撕不过对方…… 短短三天，苏映桐几人不但没将等级给练回去，还又掉了几级，简直想吐血。 而步萌，她一开始也面对着层出不穷的围追堵截，只可惜，步萌强悍，她的保镖莫辞更强悍，来的人几乎都一朝回到解放前…… 步萌倒是感谢苏映桐几人的悬赏追杀，来的人多数都是苏映桐苏映萱姐妹的脑残粉，这些都是原剧情中轮白了原主的人，步萌都省了找借口对付他们。 所以，步萌逮着几个原剧情中蹦跶的最凶的，直接将他们轮白回新手村。 步萌这种凶残的做法也吓住了不少人。 于是，论坛上又多了很多咒骂讨伐步萌的帖子，无一不是说她道德败坏，嚣张凶残的，加上苏映桐几人买水军运作，步萌的名声可谓臭名昭著。 至于，论坛和世界频道里，关于她和莫辞关系的讨论就没有停歇过，不过步萌和莫辞都不在意。 只是，阿醒几个人不傻，看着莫辞和司颜的眼神都很诡异。 …… 又完成了一天的训练任务后，步萌决定回家看看司母，毕竟她已经三天没回去了。 原主应该是长期惯性神经性失眠，搞得步萌也经常半夜惊醒，她拿出镜子照了下，果然还是脸色苍白，黑眼圈重得像万年睡不醒。 步萌掏出了她的化妆包，简单画了个淡妆，免得司母看了又担心叨念。 “化妆呢司颜，能不能帮我选几个色号的口红。”阿醒转过来对步萌说。 “怎么，要去追女生吗？” “是啊，也不知道你们女生是怎么回事，就喜欢买口红，我看着这世上的口红就两种颜色，不是红色就是粉色，有什么差别……” 步萌：“……”这是瞎吗？ “据说男人的一生要吃女人的口红几十支，想想都可怕。”书桓也加入讨论。 莫辞转头，看见几人交头接耳，皱了皱眉。 “都那么丑了，还不让人涂口红，日子还怎么过？” 阿醒：“……” 书桓：“……” 步萌：“……” 莫辞刚说完，就懊恼地想自打嘴巴，他想说的是：其实不涂也好看。 救命！ …… ※※※※※※※※※※※※※※※※※※※※ 哈哈哈，上班时候偷偷写的，比较少，别嫌弃。 第107章 圈神自萌7 步萌回家陪了司母两天之后就回别墅继续训练了。 “司颜，新出了个九尾天狐副本，还没人拿过首杀，我们一起下副本吧。”鸭蛋一见步萌回来就迫不及待道。 “好呀。” 【九尾天狐】副本的故事挺有意思的。 青丘界的的公主九尾天狐小白因为界面战争而流落到凡间，被一位书生所救。 一人一狐的相处温馨而有趣，不食人间烟火的小白爱上了温情的小日子，也爱上了这个有点迂腐，有点正直有点温柔的蠢萌书生，而身世凄苦的书生寒窗苦读十年，只有小狐狸是他的慰藉，两人相偎相依，任天地一片苍茫，也依旧觉得甜蜜安宁。 可好景不长，青丘界的仇家寻来，小白为了书生的安全只好离开，过上被追杀反追杀的悲惨日子。而书生遇到了小白寻来的族人，才知道小白不辞而别的苦心，也知道了横亘在他和小白之间的天堑鸿沟，可是他却没有因此气馁，他踏上了修仙之路，他以文证道，修浩然正气。 之后就是书生的励志修仙史，可谓热血狗血齐发，最终书生成为了老子那般以文证道的大儒大能，只是他却因为救小白而被囚禁在无尽深渊之下，小白从此魔化，丧失了理智，在九天冰原处为祸一方，因为书生就是在这里被带走的。 副本的任务是打败小白，唤醒小白的理智，意思就是不能失手打死，得留口气，至于小白的理智能不能‘唤醒’，只能看运气。 更苦逼的是九尾天狐有九条命，那得砍死她八次，而且她吐出的带着魔气的冰柱是有腐蚀性的，会腐蚀玩家的经验值，掉级那叫一个飞快，因为是魔化的boss，她还有个特性，仇恨值从头到尾都是满的，她会逮着一个人往死里攻击，被盯上的人会很惨。 可以说，要完成这个副本，很可能要付出很大代价，不完成那更惨！但高付出意味着高收入啊！ 这副本的景色也很有看点，冰天雪地，一片片的梅树枯枝，苍凉而凄美，周围萦绕着淡淡的黑色魔气，又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此时很多玩家都在副本附近转悠，步萌几人在群里商量着刷boss的细节的时候，有人在公屏里说话了。 【萱华】：莫神，组团吗？ 简明扼要的话，倒是比总是一堆废话的苏映桐好多了。 这是步萌第一次接处苏映萱，但原主其实一直是很羡慕苏映萱，甚至以她为榜样，这多少因为大家都拿她和苏映萱比较的缘故，也因为原主的成长环境让她本身就没什么自信，甚至是自卑敏感，她羡慕苏映萱的自信潇洒，总能赢得满堂喝彩。而且，她人也善良，经常会给孤儿院捐款，还成立了幼儿慈善基金会。这一点让原主尤为钦佩，因为她自己就曾经在孤儿院呆过，知道那些孤儿有多需要社会的关爱。 苏映萱的身边还有一人，是【流白】。 流白是大神排行榜的千年老三，但却是财富排行榜的第一，顶级人民币玩家，因为他经常一掷千金，在飘渺神陆也很有话题度，因为他是S市顶级豪门林家的公子，还是陆花萱女神的护花使者，和苏映萱组建了流华战队，风头很盛。 【流白】：莫神，这副本是3—7人的，难度很大，你们五人，加上我和映萱，刚好七人。 流白的态度还算好，显然是想一起拿下这副本的首杀，然而莫辞很不给面子。 【不辞】：我拒绝。 【流白】：为什么？ 【不辞】：我们五个人就行了。 【萱华】：加上我们更有胜算不是吗？ 【不辞】：不是。 众人：“……”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女生喜欢？这个看脸的世界！ …… 步萌几人进入了副本。 九尾天狐的攻势很猛，她的眼睛是血红的，吐出的冰柱带着黑气，巨大的屏幕，因为带着眼镜，强大的3D效果，让人觉得每根冰柱都在往自己的眼睛里戳。 九条尾巴的攻势让几人应接不暇，黑化boss的技能冷却时间很短，好在几人都不缺钱，准备了很多蓝药。 【不辞】：司颜过来给我辅助输出，鸭蛋和书桓控制阵法至少牵制住她五条尾巴，阿醒在后方，不要掉血，等我出手后立马放大招…… 莫辞依旧是控场大佬。 步萌做辅助输出，她站在九尾天狐的倒数第二条尾巴上，对着九尾天狐的大脑袋放了个大招后，她的动作明显迟缓，鸭蛋和书桓趁机布设下阵法控制住了她的五条尾巴，两人的血条快速消减，步萌赶紧上去奶血。 莫辞已经站在了九尾天狐的脑袋上，一击得手后，步萌牵引尾巴绕到后方，阿醒血厚，一个大招收割了九尾天狐的一条尾巴。 几人配合无间，步萌的辅助也给力，很快就收割了五条尾巴，可他们也到了穷途末路，步萌的技能冷却时间已经跟不上，她只好嗑药。 讲真，这副本任务，配合，技术，人民币，缺一不可。 只剩最后一条尾巴的时候，天狐全身开始燃烧起黑色的火焰，这是彻底进入了魔化状态，她的血条瞬间恢复，攻击力更加强悍。 而此时，阿醒和书桓已经挂了，只剩三人。 【不辞】：鸭蛋，你先去消磨她的血条，必要时候可以牺牲。 然后，鸭蛋缠斗了几招之后就牺牲了。 好在步萌的技能冷却时间也过了，快速给自己和莫辞奶一口血之后，两人就冲了上去。 莫辞释放了一个大招，他的大招很夺目炫酷，漫天剑光划过，带着神族独有的星芒。 九尾天狐就已经奄奄一息了，可这还不够，只能让她剩最后一口气。 那么，这最后一击就是关键，强度大了直接弄死，任务失败，强度小了弄不死，之后就更难把控。 “让我来吧。”步萌自信道。 莫辞几人都没有意见，步萌上前对着九尾天狐的天灵盖就是一击，她控制的力量强度是精准计算好的。 果然，九尾天狐倒下了。 这游戏之所以能够纵横网游，跟它无比细致的细节处理是挂钩的。 此时，九尾天狐血染全身，眼里血红色渐渐退去，眸中满是哀痛和浓浓的思念，漫天雪花纷飞，四周弥漫着的黑气渐渐散去，银妆素裹的世界分外沉静。 枯败的梅花在此刻瞬间绽放，迎风而立，花瓣雨纷纷扬扬，美得令人神往。 雪花一片，两片，三片，千万片，隐入梅花看不见。 步萌几人只觉得仿若身临其境，都被这一刻的美景所震撼。 世界：【恭喜「不辞」，「跪拜本尊」，「剩蛋老人」，「苏醒不醒」，「爱新觉罗·书桓」团队拿下九尾天狐副本首杀，你们的荣耀将会载入飘渺神陆的史册，祝各位玩家千秋万代，一统江湖。】 这系统公告播报之后，世界又是一片哀嚎。刚打完九尾天狐副本失败的苏映萱，听着这系统声音，秀美的眉毛轻蹙…… 很快，她就收到了苏映桐的私信。 私聊。 【落雨梧桐】：姐，你要替我报仇，司颜那贱人害我。 【萱华】：开口闭口贱人，你的教养呢？ 【落雨梧桐】：姐，我还不是为了你。你看，现在莫大哥和那女人走这么近！！ 【萱华】：你自己得罪人又技不如人与为我何干？我可没让你做什么。 …… 那边做完训练任务的步萌洗漱好正准备上床睡觉，房门就被人敲响了。 步萌打开门却见空无一人，她转头就见莫辞这智障躲在门后。 “你躲这儿干嘛？” “我没躲。”莫辞正经脸。 “那你来干嘛？” 莫辞沉默，他是来道歉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一在她面前就不会说话，比如她有个走位指法练得不是很好，他明明想说：只要好好练，你肯定能行。可他一紧张一卡壳，就变成了：加油，只要你肯努力，就没什么是搞不砸的…… 步萌见他不说话，凑近了他。 楼道里没有开灯，门后更是昏暗，只有步萌房间的灯光照明，步萌看着他在黑眼中尤为闪亮的眼睛，在想这傻子又想干什么。 而莫辞，因为步萌的接近而心跳加速，他闻见她身上的味道，很清冽很好闻，他忽然就想起了汽水冒泡的样子，因为他觉得，他的血液在沸腾，心也好似在咕噜噜地冒着泡…… 人生二十一个春秋，他第一次体会到这样的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莫辞猛地将手中的东西往步萌手中一塞，就转身同手同脚机械地走了。 步萌：“……” 步萌回到房间后就打开了手中的盒子，里面是一个药瓶，药瓶上面硕大的两个字： 肾宝。 肾！ 宝！ 步萌：“……”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男人这辈子送我的第一份礼物是肾宝。 啊～这夹杂着肾宝味的爱情啊～ 第108章 圈神自萌8 步萌端看着男盆友的礼物——肾宝。 嗯，原主长期抑郁，身体机能低下，确实有点肾气虚，是该补补肾，这礼物送得没毛病…… 要原谅他……要原谅他…… 个屁！ 第二天早上起床，步萌到别墅花园跑步，原主身体太差，打电竞也是需要体力的，如果精神不好很容易影响发挥，步萌是个敬业的电竞选手。 不一会儿，步萌就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是莫辞。 此时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平时有些苍白的脸，因为运动也微微有些泛红，眼睛还有些惺忪的睡意，一看就是没有睡醒。 是了，这厮这一世身体不怎么好，单薄体弱，牛头说这还是因为他神魂强大，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就衰竭而死。 步萌停下了脚步，就这么看着她，她背后是朝阳和带着朝露的繁花。 莫辞看着她，她眉眼灵动，何彼浓矣，华若桃李。 他觉得，这世间所有的事物都是她的背景。 他想他应该状似不经意地继续跑上前和她愉快地打个招呼，可他却情不自禁地停止不前，但他依旧维持着原地跑步的姿势，那样子正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跑步机上跑步。 “立正！”步萌忽然大声说了一句，充满气势的声音在这个宁静的早晨有些突兀。 莫辞好似真的被她吓住了，蹭地一下立正站定，一副乖宝宝的样子。 莫辞：“……” 步萌毫不客气地嘲笑他，“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要比赛了，我要保持好的体力！”莫辞跑到了步萌身边就放慢了脚步。 “那你要每天跑，你身体太差。” 莫辞头也不转，偷偷摸摸侧着眼看着身旁跑得小脸红扑扑的姑娘，忽然觉得，早起跑步也不是什么难熬的事。 “好。” 步萌专心跑步，可莫辞就特想和她说话，但他不善言辞，想来想去憋出了一句：“肾宝你吃了吗？你要多补补肾……” 步萌：“……”能别说了吗？ 步萌猛地向前跑，把身后的智障甩开了。 莫辞：“……”他说错了什么？ 莫辞心里有些忐忑，只好加快速度紧跟着步萌，只是步萌的速度快，对他这个运动白痴的弱鸡而言，着实有些为难。他的脸色有些难看，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体弱是一件值得重视的事情，从前他一直不在乎，就连李祺拖着他让他多锻炼，他都宁愿睡觉…… 思及此，他咬咬牙，坚持跑着，好在他腿长，倒也没落下多少。 步萌足足围着花园跑了十圈才回别墅，差不多有十公里。 难得的是，莫辞也坚持了下来，只是他回到别墅就瘫倒在沙发上。 “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啊，老大你不会一晚没睡吧？起这么早！”阿醒几人已经醒了，见到不睡到日上三竿不醒的莫辞，一脸震惊。 莫辞喘匀了几口气之后，就一脸淡定地道：“这不是要比赛了吗？多锻炼身体，你们也是，别一天到晚就知道睡！” 众人：“……”老大你的脸呢？ 几人见到步萌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见他俩都穿着运动服，一脸薄汗，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自家老大会抽风了。 步萌又亲手做了早餐让大家饱餐一顿之后，几人就开始训练了。 半个月之后，K神战队有比赛，不过步萌不上场，其实步萌是顶替原来K神的牧师顾骏夕，只是他要毕业了，还准备出国深造，只能提前离开，半个月之后是他在K神战队的最后一场比赛，姑且算是他暂时的闭幕赛。 “诶，昨天我们刷的九尾天狐副本，还有支线任务，要不我们先做任务吧！”鸭蛋坐不住，他年纪最小，只有十六岁，总是耐不住枯燥的训练。 阿醒和书桓也有些意动，目光看向了莫辞。 莫辞刚想说做完训练再玩，却听到—— “好呀！”步萌愉快地响应鸭蛋，她也不想训练，太乏味。 “好。”莫辞一秒妥协。 众人：“……”老大你变了…… 几人刚上游戏，就见世界频道里正热闹的很，讨论的都是昨天步萌几人刷九尾天狐的视频。 视频是阿醒录下制作发到论坛上的，这是高难度副本的首杀，也算作是K神战队的宣传，毕竟他们是有公司有团队有粉丝的。 世界【写本作业压压惊】：K神战队的每一次团队合作，都让我拜服！ 世界【后悔有妻】：麻麻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世界【全村的希望】：楼上的，你要是后悔的话，我可以送你顶帽子！ 世界【谈情不如逗狗】：这司颜最近一直和K神战队的几位大神一起出没啊，难道是司颜加入了K神战队？据说夕神要暂时退役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楼上的，你是魔鬼吗？K神战队怎可被司颜那样的人玷污？ 世界【待我长发及腰就勒死你】：不不不，我宁愿司颜是加入了K神战队，至少她的实力还是够的，我莫神只是护着队友而已，是的，就是这样的！ 世界【成吉思春】：你们觉得是司颜的操作厉害，还是萱女神厉害？ 世界【妹妹你坐坟头】：你居然拿我萱女神和司颜比，我的四十米长刀允许你先跑三十九米！ 世界【搜狗搜出你】：楼上的，我昨天还见你追杀萱女神的妹妹梧桐大大，你个叛徒！ 世界【妹妹你坐坟头】：谁让我穷呢？只要钱足够，啥姿势我都会！ 世界【哈利波特大】：楼上的，你需要一吨强力去污剂！ 世界【清风不辞归】：穷怎么了？穷也有挺起胸膛，让别人看看，你不仅穷而且还矮。矮也没事，抬起头，让世界看看，你不只矮还丑！丑也不是你的错，用你的真心和言谈举止告诉所有人：你还是一个没有什么内涵的人。 世界【多啦木有梦】：楼上的有毒！ …… 步萌默默围观了下世界频道，还上论坛看了下副本的技术分析之后，就和几人去刷支线任务了。 九尾天狐副本打完之后，boss九尾天狐魔化褪去被唤醒，法力尽失，只留下微弱的魂魄和一颗九转妖丹，让玩家带着妖丹去无尽深渊寻找被囚禁的书生，而无尽深渊的终极boss是深渊暗主。 任务奖励很丰厚，有一件卓越神器法衣，和一颗九原狐心，那是炼制攻击神器的主要材料，这只是最主要的两样，其他一些零碎的也很珍贵。报酬高则意味着任务难度极大。 几人正讨论着刷boss细节，就听到世界小喇叭在响。 世界【R】：「跪拜本尊」可敢与我一战！ 步萌：“……”这是要给她下战书？ 世界【糖里有翔】：卧槽！大神出山收妖啦！ 世界【故事陪酒你配狗】：哈哈哈，R神肯定是来为梧桐大大报仇的！ 群聊。 【爱新觉罗·书桓】：司颜，要应战吗？ 【苏醒不醒】：要不我去打发了他？ 【跪拜本尊】：算了，我去了结他，省得待会儿我们下副本还有人惦记！ 步萌买了个小喇叭。 世界【跪拜本尊】：决斗场见。 …… 世界【风吹裤-裆淡淡凉】：嗷嗷嗷，有没有人做庄，我要下注！！ 于是，世界上一人民币玩家开始做庄开启了赌局，多数人还是买的R神赢，毕竟成名多年积威甚深，步萌虽然最近风头正盛，但还没有真正在电竞圈里获得什么荣耀。 步萌直接将自己的所有身家都拿来买自己赢，K神战队其他人也不甘示弱，都下注买步萌赢，下的注还不比步萌少，这赔率一下子就到了1比1。 几人这番大手笔举动震惊了所有人，也让某些人却步，连莫神都买司颜……那么有信心的吗？！ R神那边的人不干了，也纷纷掏出全部身家下注。 带头的是苏映桐，她下的注是步萌的两倍。 步萌操纵着游戏人物，特地跑到苏映桐游戏人物背后，看了那行字：是兄弟就来啃我。 字迹还没消失，她很满意，准备等字迹消失之后，她再继续写上，多好看。 苏映桐却被她这个举动气得七窍生烟。 【落雨梧桐】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步萌看着这则系统消息，点了同意。 【落雨梧桐】：你别得意，只要有我苏映桐在飘渺神陆的一天，你就别想好过。 步萌刚加了好友，就见苏映桐来了这么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步萌用了她男人。是了，估计R神是来替苏映桐报仇的。 【跪拜本尊】：我就得意，只要有我司颜在飘渺神陆的一天，我一定会杀到你退服！ 步萌放下这句狠话，看着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毫不犹豫地把她拉黑了，气得屏幕前的苏映桐差点砸了键盘。 此时，步萌已经和R神站在了决斗场。 飘渺神陆这狗系统奸商，连围观个决斗都要卖门票费，围观的吃瓜群众还尤其多，光门票就赚了不知多少钱！ 【跪拜本尊】：你无端找我决斗，我觉得得要点彩头。 【R】：你想要什么。 【跪拜本尊】：幻灵猫瞳。 【R】：可以。我要冰心原晶。 冰心原晶是九尾天狐副本的奖励，算得上是步萌目前手里最值钱的东西。 第109章 圈神自萌9 系统：【R】vs【跪拜本尊】，请两位遵守比赛第一，友谊是屁的原则，全力以赴不死不休。 3，2，1 Go！ 步萌：“……”厉害了我的神陆。 步萌对这R神也算比较了解，排名第一的弓箭手，准头高，攻击力强，角色技能冷却时间短，走位还很强。 R神也不讲究什么绅士风度，话不多，直接干，一箭就朝步萌射来，以雷霆之力。 步萌甩手一个电震布下，然后一个瞬移就躲开了这一箭。说着简单，可电阵减缓了箭矢的攻势，两个指令几乎齐发，这手速堪称无缝衔接，走位就没有一步是多余的。 步萌一个旋身就到了R神身后，一个冰冻法术就过去了，算不得大招，只是干扰。步萌看着自己的蓝条，一个跳跃就飞掠而上，上方是他的短板，步萌发了个大招之后立刻嗑药。 R神有紫金法衣，步萌的攻击会减弱很多，但也让他血残了不少。R神不愧被封神多年，他反映迅速，攻击极准，步萌中了一箭，她没有好的法衣装备，因为还没来得及炼制，但她有治愈技能，迅速给自己奶了一口血之后，往后倒退后放了个大招。 两人对了一招之后，R神步步紧逼，步萌主防守，紧盯着R神的操作。 世界【锄禾】：这司颜处于弱势啊！R神不愧是老牌大神。 世界【当午】：R神好帅！锄禾，我决定不当你的的当午了…… 世界【锄禾】：……说好的锄禾日当午，日到天荒地老呢？！ 世界【妹妹你坐坟头】：这么严肃的时刻，请你们不要开车～直接上视频好吗？我们缺这点流量吗？！ K神群里私聊。 【剩蛋老人】：老大，这局势对司颜不利啊，她等级不如R神，装备还不行！ 【爱新觉罗·书桓】：怕什么，输了也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嘛！ 【不辞】：她要是输了，我就杀陆明睿杀到退服。 众人：“……”老大是霸道总裁附身了吗？好不讲理！好无理取闹！自己技不如人输了就要杀别人杀到退服？！ 步萌不知道小伙伴们的心思，一边躲避一边观察着R神的行动轨迹。 就在双方都血薄的时候，步萌奶了自己一口回血，刷地一下就到了R神的右后方，一个阵法布下，在他转身之际，掠至他的上方对准他的头颅，释放了她的最强攻击。 她的技能冷却时间刚过，R神被阵法减缓行动，她出手的瞬间刚好是R神蓝薄血残之际。 时机刚刚好！ KO！ 一片寂静，世界频道的逗逼门都不说话了。 【跪拜本尊】：欢灵猫瞳是现在交换吗？ 直到步萌出声，世界频道才重新炸开了锅。 世界【姜糖豆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宝宝的金币！ 世界【帅到拖网速】：这一定是一场假的比赛！我投的也是假的金币！假的！假的！ 世界【一曲清酒】：还好我跟随了莫神大大，虽然我不喜欢司颜，但还是感谢她帮我赚了不少金币……白天还好，晚上我躲在被子里估计会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司颜能得莫神青睐，一定是因为她的实力，我找到了方向，我要去做任务刷boss了…… 世界【清风不辞归】：楼上的，加油！你不努力一把，就不知道自己有多没用！ 世界【哈利波特大】：对！加油，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是最差的！ 世界【成吉思春】：对！比你厉害的人那么努力，你努力……还有什么用？！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听君一席话，就知道你们没读过什么书！哼！ …… R神倒是个很干脆的人，输了就立刻兑现承诺，步萌愉快地收下了欢灵猫瞳之后，就跟小伙伴们愉快地去做支线任务了。 苏映桐这下是真的把键盘给砸了，这几天她也没有玩游戏的兴趣了，总是有人砍她，等级练不上去，还要背着那样的耻辱，这陆明睿也是个废物，连司颜那贱人都打不过，还第一弓箭手！ 接下来的几天，步萌明显发现游戏里跟踪她的人多了，什么也不干，专盯着她，莫辞不在的时候，就有一群人来围杀步萌，水平还很高，装备更高，跟用不完似的，个个都带着马甲，这很明显就是要不计代价弄死步萌。 步萌与之拼杀了几个来回，在围攻之下也难免失手，最重要的是，她很不耐烦！ 步萌叫上小伙伴一起杀退他们之后，就开始查他们的身份，虽然他们都购买了神陆系统的【捂紧马甲】护身符，但步萌有心，飘渺神陆的防御系统拦不住她。 如果她猜的没错，一定是苏映桐那个死逼花钱请的爪牙。 只是还没等她出手，不辞就逮那几个人杀了几个来回，就差被轮白回新手村，最后还是供出了苏映桐才被放过。 莫辞更狠，直接把几人的‘供词’甩上了游戏论坛，还在世界公告放话 世界【不辞】：以后谁还敢恶意围杀「跪拜本尊」，就是与我K神战队为敌。 …… 世界频道哗然一片，哀嚎一片。 【美得川-普看了都沉默】：为何连个自我欺骗的机会都不给我？！为什么是司颜！ 【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 】：恕我直言，论希望破碎，在坐的各位都是辣鸡……呜呜呜…… 【一曲清酒】：虽然很心碎莫神维护的不是萱女神，但还是觉得大大好霸气，向大神势力低头！ 【月亮是被我掰弯的】：呜呜呜呜……我辞萱西皮梦是要破碎了吗？ 【哈利波特大】：梧桐大大和司颜这是死仇啊！都闹到这个地步了…… …… 几天后，莫辞几人就去比赛了，而步萌加入K神战队这事还在保密中，所以步萌没去，她就趁着这段时间回了趟家，给司母准备手术适宜。 K神这次的比赛只是友谊赛，并不是全服比赛，只是他们风云服和追月服的对战，娱乐性更多，可大神集体出没的比赛，依旧在电竞圈掀起了巨浪，这几天游戏论坛和世界频道都是在讨论这场比赛，就连媒体也是，八卦的有，战术技术分析的有，舔颜的也有…… 步萌回去的那天做了几样点心带回别墅，来庆祝小伙伴们的胜利。 “恭喜胜利啊！我给你们做了点心。”步萌推开训练室的门，就发现气氛怪怪的。 很安静。 所有人都在看着步萌。 阿醒给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声告诉步萌：“别出声，老大在做直播。” 步萌转头，就看见莫辞的直播页面，这才想起今天是15号，公司团队为了增加莫辞的曝光率，让他在这一天做一个小时的直播。 之所以这样决定，还是因为莫辞不接受任何采访和节目，除了公开比赛甚至连套写真都不愿意拍。当然，他的直播也是只开麦，不开摄像头的。 如果是别人这样，一定会被批傲慢，做作假清高，可他没有，偏偏就有脑残粉觉得他这样很有个性很萌很帅，还被称为大神领域！ 这个看脸的世界！简直有毒！ 所以，她刚刚的声音被收录进去了？！ 果然，步萌一上游戏，世界频道里那叫一个疯狂。 【美得惊动党中-央】：是谁？到底是谁？ 步萌看着一片哀嚎，个个都在问是谁，莫辞的直播间都快爆了……步萌默默买了【捂紧马甲】护身符，在世界频道很老实交代了…… 【****】：啊～～这个人就是娘～啊～～这个人就是娘～～ 只是这条评论很快就被淹没了，连朵浪花都没激起。 步萌无聊之间又想起了，还没有报复苏映桐呢，说干就干，步萌花了半个小时，总算在千水崖找到了【落雨梧桐】。 步萌直接上去就是一刀，为了砍她，步萌还特地买了一把四十米长刀，这是飘渺神陆最低级的武器。 一刀一刀，感觉屏幕都是飞溅的血。 虐爽了之后，步萌见她背后的字已经消除了，又掏出她的宝贝马良笔，刷刷写下： 别说话，上我！ 第110章 圈神自萌10 苏映桐看着自己人物角色背后那辣眼睛的字，【别说话，上我】，气得又把鼠标都给砸了。 而步萌心情很好地做起了日常任务，当然，依旧是跟在莫辞身后蹭经验。 私聊。 【不辞】：……在吗？ 步萌：“……”步萌转头看向身后的智障，默默回复了一句。 【跪拜本尊】：不在。真可惜，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莫辞：“……”聊天不都是这样开场的吗？ 【不辞】：红尘峡谷，鸳鸯湖，缘定峰……都有很多宝贝…… 步萌：“……”这三个地方都是飘渺神陆的副本地，但都只能是情缘才能下的副本，刷出的宝贝也很可观…… 【跪拜本尊】：所以呢？ 【不辞】：……我想要缘定峰的天生石……我们一起下副本吧。 【跪拜本尊】：你想和我结情缘？ 【不辞】：……情缘有很多活动，有很多好处的…… 【跪拜本尊】：我觉得我并不是很需要啊！ 对面沉默了很久，步萌回头看了眼莫辞，发现他在发呆。忽然，有了一则系统消息。 系统：【萱华】请求加您为好友。 步萌皱了皱眉，毫不犹豫地点了拒绝，原主很崇拜这个苏映萱，可在步萌的记忆中，两人少有的见面都是在竞赛中，原主很确定是不认识苏映萱的，但苏映萱看原主的目光却很是奇怪…… 根据步萌做任务的套路，步萌已经在脑海里演绎了上百种天雷狗血剧情。 就在步萌胡思乱想之际，莫辞又回了信息，这是他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不辞】：可能我天性冷淡，甚至对父母的感情都没有世人所说的孺慕之情，我也从没相信过爱情，觉得只不过是身体荷尔蒙的爆发和欲望的主宰，激素在作祟而产生的错觉，我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可有可无，冷漠几乎是我的本能。自从我遇见你，我想我会背叛我的天性，克制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步萌：“……”这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背叛我的天性，克制我的本能，永远爱你。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她从未想过她的男盆友这辈子还能说出这么撩的情话。 嗯，她决定给他一次打蛇随棍上的机会。 【跪拜本尊】：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向我表白吗？ 步萌没有看见，莫辞红透了的耳根，连脖子都是淡淡的绯色。 【不辞】：你想多了，只是想和你结情缘刷副本做任务而已。 步萌：“……” 你！想！多！了！ 【跪拜本尊】：拒绝。 【不辞】：拒绝就解雇你！ 步萌：“……”好气！ 【跪拜本尊】：那你解雇吧。 谁还没点骨气？！ 对面又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步萌就在原地被砍死了，凶手就是莫辞这智障。 【不辞】：还是不解雇了，一下子很难找人顶替，不结情缘就杀你。 步萌：“……”说好的甜蜜追求呢？说好的恋爱最美的就是暧昧期间呢？！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于是，步萌和莫辞开始相爱相杀，奈何莫辞的操作水平不输于她，装备等级都高于她…… 世界频道内，生命不止，八卦不休。 【全村的希望】：号外号外！莫神与司颜感情破碎，昔日维护一朝变仇杀，我有莫神与司颜相爱相杀的视频，只需要200金币，就可以带你走进大神内心的世界。 【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楼上的，你可是你们村的希望，请慎言，什么叫感情破碎，什么叫相爱相杀，我莫神和司颜什么感情都没有！！ 【名人不放暗屁】：今晚玄天公会和罗星公会团战，你们觉得谁会赢？ 【妹妹你坐坟头】：当然是玄天公会，那可是我萱女神的天下。 【船到桥头自然沉】：说起萱女神，我又想起了梧桐大大，她好可怜，估计今晚的团战她不在了……她这么可爱，司颜怎么能这么恶毒？！ …… 步萌和莫辞的诡异模式，也引起了小伙伴们的注意。 群聊。 【爱新觉罗·书桓】：司颜，你和老大怎么了，什么仇什么怨？ 【剩蛋老人】：我隐隐嗅到了奸情腐朽的酸臭味。 【苏醒不醒】：我们一起围杀老大吧，司颜都气得不给我们做饭了，感觉人生已经跌到了低谷。 然后，步萌的小伙伴们很有爱地支援她了。但现实很凄凉，几个人一起被虐，他们甚至比步萌更惨。 …… 【跪拜本尊】：停，情缘就情缘，我答应你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她等级练上去了，江湖再战！ 【不辞】：好。 【跪拜本尊】：我们的亲密值只有百分之一，仇恨值却有百分之八十五，结不成情缘。 步萌刚发完这句话，就听到系统播报的声音。 世界：【不辞】玩家赠送【跪拜本尊】玩家一场落雨缤纷，愿为花常开，人常在，一生恩爱，两不相负。 落雨缤纷是情缘之间赠送的礼物，也是价格最昂贵的，通常是情缘用于表白秀恩爱和刷亲密值的。 只见，整个飘渺神陆都下起了纷纷扬扬的花瓣雨，自在花飞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风飞榭舞，美不胜收。 许多玩家都沉醉在这样的美景，当然，也有人更在乎主角的八卦！ 【十步杀一人】：一定是系统搞错了，辣鸡神陆，服务器该维护了！ 【一刀一个小朋友】：之前不是还打得不死不休的吗？大神都是这么变幻莫测的吗？ 【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那是我凋零的心。 …… 不管世界频道如何哀鸿遍野，莫辞依旧每天撒狗粮刷亲密值，玩家之间多聊天或者是说甜言蜜语也是可以刷亲密值的，于是…… 【不辞】：众生皆苦，只有你是抹茶味的。 【跪拜本尊】：…… 【不辞】：我发现我昨天很喜欢你，今天也喜欢你，预感明天也会喜欢你。 【跪拜本尊】：…… 【不辞】：你想到明天的我比今天的我更喜欢你，我就嫉妒我自己。 【跪拜本尊】：这些你从哪里学来的，你又看了什么听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步萌永远无法忘记，阿醒在打电话撩妹，甜蜜地说了一句‘小傻瓜’，这厮就转过头冷着一张脸，对她说了一句‘大蠢货’。 步萌：“……”救命啊！快要抑制不住想打死他的念头了…… …… 司母要开始手术了，小伙伴一致决定要去医院看望司母，步萌也答应了。 超市内，步萌和莫辞在买食材。 “莫大哥。”一声娇俏如黄莺的声音传来，又是苏映桐这个阴魂不散，越挫越勇的傻逼。 让步萌诧异的是，她还看见了苏映萱。 她站在苏映桐身边，没有令人厌烦的热络，只是淡然地朝莫辞和步萌点了点头。 苏映桐好似才看见步萌，一双眼顿时气得通红，就是眼前这个女人，让她承受了从未受过的耻辱，一想到游戏里那些嘲笑，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在这？”她说这话也是真的震惊，她简直不敢相信，莫辞居然会和司颜一起逛超市！ 步萌无语地想翻白眼，“这超市是你家开的？” 这话一出，苏映桐还真得意地笑了下，好似从未有过的畅快，“这超市就是我母亲开的，这里不欢迎你！” 步萌：“……”尴尬，这么巧的吗？ 莫辞将自己手中拿着的薯片放回了置物价，转身拉着步萌的手就要往外走。 苏映萱看着莫辞拉着步萌的手瞳孔狠狠一缩，却转瞬即逝。 “阿辞，小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和她计较。”说着，她转头对苏映桐道：“道歉。我们家做生意，上门既是客，小桐你失礼了。” 苏映桐这下是真的委屈了，虽然姐姐的光环总是压得她喘不过气，可是姐姐也是真心对她好的，她也因为有这么一个姐姐而骄傲，可不知姐姐最近是怎么了，看着司颜这贱人这么欺负她不帮她就算了，还让她向她道歉？怎么可能！ 可步萌和莫辞都不想听她道歉，就是下跪她的膝下都没有黄金，谁稀罕？ 两人走了，苏映萱的目光有些愣神和怔忪…… “姐，我知道你从小喜欢莫大哥，爸妈也很满意他，可他现在居然和司颜搅和到一起……那司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过就是趁她挂线杀她几次，她就咄咄逼人至此，心眼简直比针尖还小……” “闭嘴，我和阿辞的事不需要你过问，你顾好你自己，别总是一头热血和别人硬拼。”苏映萱语气终归软了几分。 “姐，我不是无缘无故针对她的，司颜她还和阿智有牵扯，我就是气不过而已……” …… 莫辞还真的将已经选好的东西放下，当着步萌走出来这家超市。步萌回头看了一眼招牌，维新百货，据说是苏映萱姐妹母亲的产业，而她们的父亲，苏副市长。 “以后我不会带你来这家超市。”莫辞转头，眸似星海，带着淡淡的不悦，估计觉得很扫兴。 “好，以后不来了。”步萌也很干脆地答应了。 第111章 圈神自萌11 两人换了一家超市，买单时，莫辞不怕死地当着步萌的面拿了两包香烟。 这一世的莫辞是抽烟的，但是就他那破身体居然还好意思抽烟。 “你干嘛要抽烟？”步萌问道。 “不抽烟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网瘾少年？”莫辞一本正经回答，抽烟是网瘾少年的标配好么？他不能不合群。 步萌：“……” “你要再抽烟我就不喜欢你了。” 莫辞回头看着她的眼睛，很淡定地道：“没关系，即使你不喜欢我，但是我会一直都喜欢你的。 步萌：”……“ 步萌一言不发，默默转身，又给他多拿了两包香烟。 莫辞嘴角上扬，笑得就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排在两人身后的人，不知是不是闻见了恋爱的酸臭味，都自发地离两人远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莫辞开着车，却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转头看向步萌，脸色很不好看，眼神更是古怪。 “你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莫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没有。” 半晌，他又问：“一直没有问，你有没有男朋友。“ 步萌也没有马上回答，一直神色莫名地看着他。 莫辞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开始泛白，面色淡然，但如果细看还是会发现他的下颚是紧绷的。“如果有的话，你就不用和我结情缘了……”个屁。 莫辞面上说得通情达理，等红灯之间，已经在望附近哪座楼比较高，能够将名为‘司颜男朋友‘的生物给摔得粉身碎骨…… “……你是不是又看了什么，想了什么还是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步萌真真无语了。 “没有。” 之后，一直回到别墅下车，莫辞都没有理步萌，步萌简直是一脸懵逼，一头雾水。 “你怎么了？我没有男朋友啊，有就不会要和你结情缘了啊！”步萌不喜欢那种我不听你不说，别扭到死的相处模式，她是个钢铁直女，有事说事。 莫辞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步萌，脸色更古怪，却总算不阴郁了。 “你的意思是，你买那东西是想要和我用？” 步萌懵逼脸：“什么东西？” 莫辞的目光死死盯着步萌手中小号的购物袋，步萌打开一看，除了刚买的一些日用品，上面还放着一盒很醒目的东西——杜蕾斯。 步萌：“……我还是个孩子。” 莫辞冷笑：“没见过哪个孩子用这个的。” 步萌简直冤死，“我其实是想买口香糖，我当时在回我妈妈信息，就往柜台一指，估计是收银员会错意了……” 步萌解释着，自己听着都觉得很勉强，看着莫辞一副‘你编你继续编’的表情，就想打死他…… 果然，“你不用解释了，你就是觊觎我的美色，我把你当队友你却想睡我。” 步萌：“……” “你敢指天誓地说你不想睡我。”步萌很自信地怼回去。 莫辞只觉得会心一击，想起了这几天晚上美丽旖旎地梦，耳根渐渐红了，却也不要脸了…… “不敢。”他无比理直气壮地说完后，又无比淡定地转身走进了别墅。 步萌：“……” …… 司母的手术很成功，恢复也很好，步萌了却原主一桩心事。 步萌的度假生活过得宁静而美好，很快就到了风云服的比赛，这是步萌加入K神战队的第一次公开露相。 竞赛场外，人山人海，几乎都是来应援的粉丝。 步萌带着鸭舌帽，穿着K神战队的队服，默默走在战队的最后一位。 “啊啊啊——莫神莫神，看这里看这里——” “鸭蛋大大，你太可爱了！！” “书桓——我是你的依萍！我爱你！” 步萌在助理的护送下穿过了人群，听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她只觉得耳膜生疼。 也有粉丝注意到了步萌，在议论纷纷，步萌听了几句，基本没什么好话。 “卧槽！替代夕神的新成员，居然是司颜这个叛徒？怎么可能？一定是我今天醒来的方式不对！” “这司颜一定是靠潜规则进来的，我们K神战队一定是不得不接受公司的安排！！” “天狼星俱乐部心也太大了吧，招来这么一个祸害，就不拍再被泄密背叛？！” …… 进场之后，有记者采访，经纪人李祺也在这时正式向媒体大众介绍了步萌。 “这是我们K神战队的新成员，司颜。” 或许有人不认识司颜的长相，可这名字可是曾经轰动电竞圈的，虽然是丑闻。这一介绍，现场安静了几秒之后又是一片议论纷纷。 “莫神，请问司颜加入你们战队你是被逼无奈还是迫不得已。”记者双眼发亮，录音笔差点往莫辞鼻孔里戳？ 步萌：“……”什么叫被逼无奈？什么叫迫不得已？她是被重金聘请的好吗？！ 莫辞的脸色很黑，“她是我亲自聘请的，技术不输于我的，非常优秀的女选手。” 此话一出，将所有人的质疑都堵了回去。但……你永远不要怀疑一个记者的八卦之心！ “据知情人士透露，莫神你和司颜关系匪浅，她是‘说’服了你，还是技术折服了你？” 这记者说话很隐晦，你可以说他内涵暗示，但只要他说没有，是你过分敏感，你也拿他没折。 不过很可惜，他遇到了莫辞和步萌…… 莫辞的脸色沉了下来，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看了记者的工作牌一眼，“我记住你了。” 简单的一个眼神，五个字，让记者莫名心底一寒。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了，这莫神虽然不怎么搭理记者，但踩到了他的底线也是很可怕的，不说别的，就是他的一大群粉丝，战斗力就堪比六级飓风。何况，还有圈内谁也查不到的，莫辞的背景。 另一边的逐风战队里，赵霄和小桃的脸色都很难看。 “这叛徒真的加入了K神战队！”赵霄一脸不可置信，眼里有淡淡的恐惧。 “她瞒着我们就算了，她怎么能瞒着队长呢，亏得队长还好心地对她网开一面。”小桃看向逐风队长说道，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嫉妒。 逐风队长倒是没有受她挑拨，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而真正吓得瑟瑟发抖的，是逐风的经纪人，陷害原主的人……之一。 另一边接受采访的苏映桐，对着镜头笑得灿烂如花的脸，此刻都已经笑不出来了，虽然已经猜到了，可是见步萌这么潇洒淡然地站在K神战队里，穿着K神战队的队服，心里终极意难平。 步萌也是有人关注的，只是关注的内容基本是…… “司颜，你当初为何背叛逐风战队？” “司颜，你出卖逐风战队获得了什么好处？” “司颜，请问你靠潜规则进入K神是真的吗？” …… 步萌一概拒绝回答，莫辞几人干脆带着步萌进场准备了。 就在几人进场之后，身后又传来了欢呼声。 “是流华战队，萱女神和林公子来了。” “萱女神——” “据说流华战队也有新鲜血液加入！” …… 很巧，K神战队第一场抽中的就是逐风战队。 现场硝烟起，气氛很是诡异，就连主播的声音都隐隐透着兴奋。 莫辞回头看向步萌，“零死做得到吗？” 阿醒等人都震惊了，虽然逐风战队不如他们，但也不用这么轻敌吧？都是职业选手，有输有赢很正常！ “可以。”步萌答应了。 她不是盲目自信，辅助不是C位，做到不死也并非不可能。 这次的比赛没有随机匹配的路人队友，是正经的五排对五排。步萌在比赛前，特地看了一眼逐风的赵霄。 赵霄只觉得她这平淡无奇的一眼，却让他浑身战栗，好似被凶兽盯上般，额头不住冒出了细汗…… …… 比赛正式开始。 “从阵容上分析，K神战队的赢面还是更大，但这次的比赛，他们也有个不稳定因素，也就是司颜，众所周知，她原来在逐风战队也是打辅助居多，技术也只能算是中下水平，就不知她与K神战队磨合得如何，技术进步与否。还有值得关注的是，她曾任职于逐风，对逐风的队员相必很了解，这对逐风战队很不利……” 步萌抬头看了眼这次的女主播和解说员，呵呵，都是苏映萱的狗腿，难怪一开始就针对她。 步萌将技能换成了打野。 坦辅带打野，奇怪的组合，除了莫辞，其余的小伙伴都不解地看向她，却也没有出声质疑，而是调整自己的状态，给予步萌最大的信任。 “司颜这是要做什么？” “一上场就准备送人头吗？” “虽然我莫神能带飞全场，可这样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 我要看几个游戏直播才能写下一章，因为我打游戏是渣渣中沫沫……桑心！ 第112章 圈神自萌12 辅助带打野，这样的玩法却是少见，虽然绝大多数观赛者甚至是参赛选手都不看好步萌，这也是因为步萌的名声比狗屎还臭，但在K神战队强势的影响力下，以及步萌之前的一鸣惊人和在游戏里刷下的威名，也有不少人都她的做法保持观望态度。 “K神战队的新成员辅助司颜，选择了打野技能，这么做是K神战队的新型战术还是司颜不二法门，让我们拭目以待……”女主播适时解说，还询问了一旁的解说员以活跃气氛。“聂神，你如何评价司颜临时把技能换成了打野这一操作？” 这次请来的解说员是已经退役了的聂神，曾经风云一时的大神人物，他代表着一个时代，代表着一代人的青春。 “辅助带打野的打法也并不是没有，曾经H国的G神就曾因此一战成名……” 聂神的解说很专业，他的声音沉静好听，让场上有些激动的观众都冷静了几分。 步萌没有发集合，正准备走下路时，就听到电子音想起。 【First Blood】 步萌都有些震惊，是谁这么快就拿到了首杀，开局还不到两分钟吧？这还是职业选手的竞赛。 紧接着步萌就听到了女主播略带激动的声音，“我们的莫神不负众望，开局两分钟拿下了首杀……” 步萌抬眼看了眼场内的大屏幕，被KO的刺客赵霄已经复活了，步萌可以想象那小肚鸡肠的赵霄此时的脸色是何等难看。 虽然K神战队的粉丝无数，莫辞粉丝的战斗力堪比十级地震，但逐风战队也不是没有粉丝，赵霄还是个长得比较好看的小白脸，在网络上也很活跃，还是笼络了一批脑残粉，场下就有人为他打抱不平了。 “这K神也太过分了吧，鸭蛋都发了集合他不去，就故意逮这霄霄杀，这明显是带着个人恩怨的，到底尊不尊重……” 只是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K神战队粉丝的口水给淹没得连浪花都找不着。 很快，步萌被逐风战队的人三路包抄了，步萌看着对面的辅助，也就是小桃，沉静美丽的脸庞浮现了一丝恶劣邪气的笑容。 对方的adc朝步萌飞掠而来。 “逐风战队的adc和辅助正在围堵司颜，可是司颜却没有发起集合，队友也没有支援，她要如何解决眼下的危机……”女主播声音清灵，很会调动场上气氛。 对方的adc是逐风战队的队长，他曾经对原主有知遇之恩，但是场上看的是技术和立场，立场不同注定是对手，步萌也不会手软。 刚被杀了的赵霄也赶到了现场，正在草丛的左侧，屏幕上，步萌正被两方夹击。 步萌在劫难逃，被KO就是她的下场，所有人都这么觉得，可依旧不见K神战队的队友过来支援，这是放弃司颜了？ 步萌却很满意队友的表现，他们给予了她足够的信任。 赵霄发起隐身技能掠到了步萌跟前攻击了一波，步萌躲了下，但还是造成了一定的伤害，血量下降。 逐风队长架起长枪准备乘胜追击，准备了结步萌。 就在此刻，就在所有人都疑惑逐风队长是不是一枪打空的时候，步萌消失了。 游戏人物在屏幕跳闪，速度太快，甚至连解说的女主播都停顿了下。 下一秒，步萌出现在了赵霄的身后，一个大招赵霄的血量急速下降。 开局不到5分钟，赵霄差点死了两次，还差点死在一个辅助手里，这绝对是他职业生涯里洗不掉的耻辱。 赵霄的脸色已经铁青到乌黑，如不是他身为职业选手的素质，他真的想摔键盘。 步萌的手速和走位着实惊艳了众人一把，场内镜头给了步萌一个特写，步萌的侧脸清隽冷冽，给人高不可攀的矜傲之感，不少人都觉得她给人的感觉很熟悉。 莫神的脑残粉第一时间看出来了，步萌此刻的表情和气质可不就是和他们的莫神大大如出一辙吗？！ 步萌还剩一丁点血量，逐风队长还潜伏在附近，还有小桃在虎视眈眈，可谓四面楚歌。 “死颜虽然伤害了刺客赵霄，可自己也陷入了绝境……” 伴随着解说员的声音，赵霄又出手了，他被小桃奶了一口血，小桃辅助战斗力不强，但毕竟是各种训练都练了不知多少时日的职业选手，她跟在赵霄和逐风队长身后，随时奶血随时补刀，逐风有很大胜算的。 此刻的一波攻击发起，队长的流弹也随机而至…… “这司颜是要凉啊！” “刚刚伤害了赵霄估计的得意上头了……” 场下惊呼声响起，步萌就再次向他们展现了何为神走位。 步萌的之间在键盘上如灵间跳跃的精灵般飞舞。 【double kill！】 电子特效如惊雷一般炸响，震得连解说员都回不过神。 众人：“……”发生了什么？他们在哪？ 紧接着，又有电子音想起，但都是K神战队杀逐风战队的播报，K神战队一直以打法又凶又狠成名，有人觉得这样不给情面不好，也有人觉得比赛不拼实力难道要打假作秀？ 可无论如何，这种打发的比赛效果还是很好的，场上因为一道道电子音效而沸腾。 “司颜选用的大招是回血，技能打野就是此刻的优势，她的走位和对时机的把握以及反映速度是连我也少见的，她要是早一分钟回血都不会有这样的效果，而且她对地图非常的熟悉，她的经济很高，一开始就打下野区资源，我有理由怀疑她从一开始就如此布局，……”聂神解说着，语气也有几分激动。 聂神的解说很详细专业，就连一知半解的观众都被说得激情澎湃，对步萌的偏见早就抛在了脑后，或许这就是游戏的魅力。 “聂神不愧是不灭大神，听您的解说我都忍不住下场来场酣畅淋漓的对战！”女主播调侃道。 “可以啊，等比赛结束了我们双排，我会保护我方女神的。”聂神也接话，轻松的氛围纾缓了观众的情绪。 场下的苏映桐看着步萌出风头，想着她这段日子的憋屈，心里简直怄了一口血，说起话来更是尖刻，“有什么了不起，就知道出风头，一个辅助抢了主攻的活，炫什么技，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吗？” 苏映萱看着妹妹扭曲的脸色，尖锐的话语，不满地皱了皱眉，“你有技可炫吗？与其这么多废话，不如多学学别人的操作，努力训练，早日打败她将你受过的屈辱十倍还之，你说人是非还说少她一块肉？” 苏映桐听到姐姐的说教也不生气，这个从小就优秀非常的姐姐虽然让她压力很大，但无可厚非，她还是很疼她的。 “姐，我们风云服出位的前三强肯定有你们的战队，你肯定会和这个司颜对上的，到时候你可要帮我狠狠虐她一遍，让她好好看看谁才是风云服的第一女玩家。” “你这是想拿我当枪使啊！”苏映萱虽然睨了苏映桐一眼，可语气却没有半分苛责。 “好姐姐，我知道你最疼我了……” …… 步萌在搜刮对方的野区，闲庭信步的就似逛自己后花园一般，鸭蛋过来支援步萌，步萌轻松了很多，她又秀了一波神技，有鸭蛋的超强输出和步萌的吸血，成功记击杀大buff！ 经济翻倍，是全队经济翻倍！ 这辅助打得简直天秀。 “之前在荣耀战队的粉丝见面会就见过司颜玩刺客，原来那还是冰山一角，没想到打野如此了得。”女主播感叹道。 赵霄听闻这话只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他是刺客，可是已经被杀了三次，连对方野区的边都没摸着，经济更是差了一大截，简直是啪啪打脸，他一个心神不稳，又被潜伏在草丛后方的书桓给杀了。 “怎么感觉K神战队是在仇杀赵霄啊，这真是逮着就杀。” “简直同情。” “该不会是为了给司颜报仇吧？毕竟这赵霄好似就得罪了她……” “aaa！这司颜简直是团宠啊，羡慕嫉妒恨……” 听着众人的议论纷纷，苏映萱垂下了眼帘，遮住了眸中讳莫的情绪。 步萌的辅助首秀无疑是成功的，从一杀到三杀，K神战队的胜利在众人意料之中，却依旧惊艳众人，这简直就是绝势碾压。 直到逐风城池水晶被打破，城池摧毁的音效声响起，比赛才真正落幕。 全场的mvp依旧是莫辞！ 永远的莫神！ 但介于步萌辅助首秀的惊艳打法，她做到零死五杀一助攻，成绩斐然，聂神给予了更多的关注和解说。 场上灯光特效很夺目，像是缤纷的银花洒落天际，迷离得炫目。 步萌摘下耳机，歪头朝她的队友们灿烂一笑。 因为聂神的解说，场上的镜头给了步萌，这一笑容也被记录了下来，明眸皓齿，潋滟生花。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司颜长得还挺好看的。” “感觉她放飞自我之后更好看了……” 被这一笑容炫目了的还有莫辞，他只觉得心跳如擂鼓，又好像是炎夏里的橘子味汽水，冒着甜腻的泡泡，他不喜欢人群，也很少在外表露情绪，可他此刻与她对视，就情不自禁地微笑。 场上的摄影师对八卦的敏锐嗅觉不下于狗仔，还有很强的镜头捕捉能力， 莫辞的笑容也被捕捉到了，寒梅映雪，不外乎如是。 “嗷嗷嗷！我莫神居然笑了，他有酒窝，也太可爱了吧！” “虽然莫神笑了，让我春心荡漾，可一想到他是对司颜笑的，我就心如刀割，扶我一下，我能坚持到比赛退场……” “该不会传言是真的，我莫神居然还会看上了司颜这样的叛徒，呜呜呜，简直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要是牛粪就司颜这样的，牛都不拉-屎了。” 不知道是不是粉丝情绪太激动，已经开始对步萌人身攻击了，而步萌和小伙伴们退场经过过道，刚好听到这番言论。 步萌：“……”简直生气！ 莫辞却一个侧身来到了步萌身边，侧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阿醒他们还以为自家老大了终于长大了，会撩妹了，正准备侧耳倾听老大这榆木疙瘩能说出什么情话的时候，就听见了一句…… “司颜，他们说你是牛粪。” 步萌：“……”绝交！ 阿醒&书桓&鸭蛋：“……”老大，你母胎单身不是意外！ …… 几人在场内的后台遇到了正准备离开的逐风战队，他们收拾东西很迅速，连采访都不接受，因为输得太惨，几人的脸色都分外难看，眼里的落寞难免，训练了这么久，不知岁月的艰苦努力，结果第一场就失利，他们是无缘风云服的三强，更别论全服大赛了。 步萌几人虽然没有落进下石的打算，但场面还是一度十分尴尬。 小桃是女生，忍不住情绪，一想到所有的努力还没盛开就凋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将手中的背包往桌上一摔，转头就指着步萌叫骂，声音带着哭腔。 “司颜，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你枉费队长对你的栽培，肯定是你将我们的短板都告诉了你们战队，你个白眼狼！” 话音落，全场寂静，就连在忙碌的工作人员都停下手中的工作专心听八卦。 步萌好似没听见般，慢悠悠地拧开了保温杯喝了一口水，又放好了水杯之后，才转头看向小桃，眼里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有淡漠，可在小桃满是怨恨的眼里，却觉得步萌的态度无比嚣张。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单手就能虐你。” 步萌不咸不淡说了一句，没有藐视，就像在陈述再显而易见不过的事实，却像是一记耳光扇在了他们的脸上。 “你当我们的冠军是靠运气的吗？不说你们的短板，所有的职业选手我们都研究了个遍，赢了你们有什么好奇怪的，有时间在这里酸和胡搅蛮缠，还不如多练练手速，就你那辅助，打得跟狗屎似的，你们队就是被你给拖累的。” 鸭蛋年纪小，年轻气盛，说起话来毫不客气，说得小桃脸色一阵青白交错。 “你……你…” 小桃你了半天都说不出话，她身为电竞圈内少有的女选手，长得又好看，技术也不差，人气不错，队员也很宠她，从未受过这样的气。以前她是不满队里又多了司颜这个女选手，觉得自己地位不保，又嫉妒司颜长得比她好看，所以对司颜怨怼刁难，可如今是真真恨上了步萌。 如果步萌知道她的想法一定会翻白眼，明明是鸭蛋骂的她，她却将一切都怪在步萌头上，真是柿子挑软的捏，欺软怕硬！ “你说什么，别以为赢了一场比赛你们就能瞧不起人……”逐风战队的一位队员替小桃出头。 可他话还没有说完，逐风队长就打断了他，“好了，别说了。”说着他转头看向步萌几人，点了点头道：“你们很厉害，希望还能和你们打比赛。”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步萌，却也没说什么，带着队员离场了。 “哎，这逐风战队也就只有他们队长是拎得清的，自从了林战退役后，这战队就没落了。”书桓感慨道。 这逐风战队也曾辉煌过，只是几位大神都接连退役的退役，转队的转队，只剩下队长在苦苦支撑，若非如此，当初的原主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加入这个盛名一时的战队。 书桓这话让除了步萌之外的几人都有些怅然，他们都想到了，如果自己哪天退役了，K神战队的风光不在，这带走的不止是盛名和荣耀，还有他们的青春。 …… 第113章 圈神自萌13 K神战队的第二场比赛对手一个实力排名在中下游的魔王战队，赢得很轻松，可是这次的打法却没有对战逐风的那么凶，相对温和很多，保全了对方职业选手的颜面，下场后还能握手言和。 经历两场比赛，步萌的战绩都是零死，可谓一战成名，一鸣惊人。 她的操作视频已经在网上疯传，还有了好些大神的专业解说，司颜的黑粉也蹦跶得更欢了，但因为步萌的实力和美貌，还是吸引少许粉丝，但相比与队友她的小伙伴们，她的微博粉丝简直惨到可怜，还百分之九十都是黑粉！微博下面天天修罗场！ 让步萌苦恼的是，她和莫辞‘深情‘对视，‘甜蜜’微笑的视频一直挂在热搜上下都下不来，K神的团队也没有要撤热搜的意思，经纪人李哥还隐晦地询问她和莫辞有没有炒CP的意向，两人都拒绝了。 步萌是觉得麻烦，而莫辞却是迷之自信，他们是真爱，不需要炒作，不需要绯闻，那会玷污了他们的感情。 李哥：“……”莫大神你要点脸，人家还不是你女朋友呢！果然单身狗就爱意、淫，捡到人家一根头发，就连两人的孩子在哪上学都想好了。 但莫辞却发了微博，是一张步萌坐在沙发看书的照片，照片里的她安静美好，美得纯粹。内容只有两个字：欢迎。 这是正式发博欢迎步萌这个战队新成员，但这张这么有居家气息的照片，却好似一把甜得发腻的狗粮，还是直接塞进人嘴里的那种，直接卡在喉咙，不上不下。 还没等粉丝沸腾高-潮，阿醒鸭蛋书桓都纷纷发了微博。 三人都是发的同一张照片，是在别墅的餐桌照的，步萌和莫辞坐在中间，三人在两旁，前面一大桌子步萌亲手烹饪的菜，每个人都笑得很好看，是发自内心的笑，青春的朝气扑面而来，画面温馨而美好。 阿醒：欢迎女神，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美味的，求投喂！ 书桓：欢迎女神，我是你的爱新觉罗·书桓！ 鸭蛋：欢迎女神，有了你，妈妈再也不怕我血薄了。 K神战队队员纷纷表态之后，粉丝们才意识到，他们粉了这么久的战队真的有一位女选手，还是团宠，甚至有可能俘获了他们的莫神大大…… 网上一片哀嚎，也好在步萌的实力过硬，没有什么让人诟病的地方，要是她没有实力，可想而知，她会被喷得体无完肤。 三场比赛过后，已经角逐出了十强战队，K神战队杀入十强的第一场比赛，对战的是苏映桐的荣耀战队。 冤家路窄！ 荣耀战队队员的脸色有些戚戚然，一入十强便要止步十强，简直不能更心塞。 场内的摄影师似乎是知道步萌和苏映桐的恩怨，镜头有意无意在她们两人之间切换，步萌还是没有什么表情，看不出情绪，可苏映桐笑得依旧很甜，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笑的有几分僵硬。 这场比赛换了解说员，叫关义年，他一直以嘴毒犀利出名，他的解说通常一针见血，而且谁的面子都不给，选手不喜欢他，因为他不给面子，戳人肺管子让人下不来台。但观众喜欢啊，这种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感觉不要太爽！ “双方战队都有自个的镇队女神啊，K神的司颜，荣耀的苏女神，两位都是少见的美女，听说你们还是校友，交情颇深呐～在游戏里互动也很活跃，给玩家带来了不少欢乐。” 这不，关义年就打趣起两人，揶揄的语气让人听不出恶意，步萌到没觉得什么，可苏映桐只觉得快要气炸了，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在游戏里被步萌屡次戏耍让她难堪，这是她的禁忌，这姓关的就这么大剌剌地在全国观众面前提起，这不是将她的脸面往地上踩吗？ 这还没完。 “来呀～快活呀～反正有大把时光～” 关义年还耍宝地唱起了歌，故意发嗲的声音唱得那叫一个悠扬婉转，正好是苏映桐游戏里人物背后现在都还没有消失的字。 “哈哈哈哈哈～” “义年大大太逗了！” 场下一片欢笑，苏映桐气得连笑都勉强，她看着平时捧着她的观众此刻却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眼眶都酸了，果然粉丝什么的，就是不靠谱，嘴上说的心疼你，崇拜你，甚至为你生为你死，可当你出丑的时候，该笑还是得笑。 这个关义年她是记住了，还有司颜，她绝不会放过。 可这只是开胃菜。 比赛开始了，这才是她崩溃的开始。 步萌可是知道她和苏映桐那是难以解开的仇，逮着她杀。 虽然她打的是辅助，但是她把自己当主攻一样压着苏映桐往死里打，苏映桐能有那么高的人气也不是靠脸和吹嘘来的，她确实是个不错的刺客，反映迅速，对地图的了解不下于步萌，手速走位都提升了不少，看来是做了一番功夫的，加上她还有两人支援，步萌一对三，也硬生生地打了个平手，还反杀了他们的辅助。 这已经偏离的战术布局，俨然就是大型撕逼现场，可观众就喜欢这种场面，气氛分外活跃。 “梧桐大大加油，虐死叛徒司颜！” “快，司颜在你后方，哎～这辅助也太逊了吧，反映这么慢！” 场上喝彩声咒骂声四起好不热闹，可荣耀的辅助是万分委屈，他在心里狂吐槽，老子已经做好了本职工作，你们以为个个辅助都跟司颜似的，就像一头冲出了栅栏的猪，拦都拦不住？他是个正常的辅助啊喂！！！ 荣耀的辅助不知是不是接受了什么指令，就像专属奶妈一样奶着苏映桐，就算步萌杀她他也雷打不动地跟着苏映桐，这番举动估计也是苏映桐被逼急了，她已经不在乎团队的输赢，宁愿卖队友有想要步萌好看。 步萌也不急，逗狗一样将她逗到了野区，发起了集合。 书桓和鸭蛋过来支援她，立刻就呈现碾压趋势，压着他们杀了几个来回之后，电子音效频响，步萌就拍拍屁股继续她的本职工作了。 虽然步萌不发疯了，可是荣耀的败势已定。 最后，荣耀战队比逐风战队输得还惨。 苏映桐是真的忍不住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泫然欲泣的样子惹人怜爱。 果然。 “这也太过分了吧，至于吗？这么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 “这司颜心眼真小，在游戏里百般欺负梧桐大大，竞赛里还不放过，就算技术好就可以这么欺负人吗？” “这明显带个人情绪啊，比赛还带个人恩怨，有没有一点职业选手的精神啊！” “鸭蛋大神们都帮着她，她到底是怎么收买人心的？！” “我们鸭蛋大大和书桓大大只是有团队精神，帮助队友罢了！” 也好在步萌听不到，要不然她又想翻白眼了，明明杀得最凶的就是鸭蛋和书桓好吗，她一个辅助主要还是奶血，她不可能为了私人恩怨置团队于不顾，这都能怨她，技不如人还怪她下手太狠？先撩者贱，抛去原主的恩怨不说，是苏映桐莫名其妙逮着她不放。 比赛过后，有记者采访，问的都是她和苏映桐的恩怨，还有炒冷饭般的问她为何背叛逐风战队，步萌很不耐烦，小伙伴们也没有接受采访，护着她到了后台。 步萌刚收拾好东西，【司颜不尊重比赛】的帖子就以诡异的速度上了热搜，这很明显就是营销号运作的。 可路人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乐子。 #我也觉得司颜太过分了，没有体育精神，不尊重比赛# #我梧桐大大都被欺负哭了，呜呜呜，心疼# #司颜虽然操作技术好，但人品着实不行，请滚出电竞圈# 于是，【司颜滚出电竞圈】号又被刷上了热搜。 步萌刷着微博，当乐子看，看完之后她回复了一句：还好我不尊重比赛，毕竟我尊重比赛你们的梧桐大大就没有心思在这里瞎比比了，毕竟我‘尊重’起来连我自己都害怕。” 步萌还附送了一大段截图，赫然就是苏映桐经纪人找营销号抹黑步萌的截图，清晰明了。 很快，这条微博都不用她花钱，就迅速上了热搜。 步萌的小伙伴也很配合，连万年不发微博，有发都是李哥发的广告的莫辞都很配合。 【我们尊重起来是连自己都害怕！】 这么嚣张欠扁的话，在步萌说来，那就是快滚出电竞圈，但在莫辞几人说来，网上的反映确是： #啊啊啊啊啊啊！我莫神（鸭蛋，阿醒，书桓）怎么这么霸气，好攻！就这样被你征服！# 步萌：“……”mmp，黑粉都是大猪蹄子！ 步萌也不看后续的反响了，反正网络撕逼也就那回事，对她造不成困扰，度假生活就是这么惬意。 …… ※※※※※※※※※※※※※※※※※※※※ 小天使们新年快乐呀！ 祝你们2019实现你们2018没有实现的2017就定下的目标！ 哦哈哈哈哈哈～ 我的新年目标是——活着就好！ 第114章 圈神自萌14 半决赛之后，已经角逐出了风云服的季军，是御皇战队，而进入总决赛的是K神战队和苏映萱所在的流华战队。 几人回到别墅，步萌又亲自下厨犒劳一番大家的胃。 刚吃完，阿醒就接到了电话，是御皇战队的队长李子安打来的，他是阿醒的好基友，是来约他们去【皇家】聚会的，算是庆祝他们夺得了第三名。 “你们要一起去吗？子安让我叫上你们一起！” 虽然步萌并不是去那种嘈杂的地方浪费她的悠闲时光，但李子安是阿醒的朋友，她不想扫大家的兴致，所以也就跟着去了。 【皇家】是一家高端的休闲会所，来这里的人都非富即贵，明星更是时常出没在，这里狗仔更是层出不穷，当然，他们进不去，只能在外围徘徊。 步萌穿着一条复古的暗红裙子，像中世纪古堡里走出的少女，一头黑发打了个鱼骨辫搭在后背，简单好看。 莫辞还是第一次看步萌穿红裙子，眼睛就没有离开过步萌，虽然自己男人看自己很正常，但步萌依旧被他盯得羞窘，毕竟包厢里那么多人。 “你看什么看？” 莫辞这种人是不会和她一个频道的，他轻飘飘来了一句：“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步萌：“……”我可以抡酒瓶吗？ “两位是在一起了吗？在场的是情侣的，都自罚三杯！” 李子安朝步萌和莫辞抛去了一个暧昧的眼神，在场的基本都是电竞圈的，心里都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在场也有不少带女朋友来的，女人一多就八卦。 “司颜，你真的收割了莫神大大吗？来来，说一说你们的恋爱过程，让我们取取经啊！” 步萌在和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李子安已经把酒到好了，她不想喝，因为原主的体制简直是沾酒就醉，可是她还有猪队友。 书桓亲自端酒到她面前，“来来来，快喝，这就是你们成天虐狗的代价！” 在场的情侣都在众人的起哄下，都自觉地每人干了三杯。 她和莫辞还不是情侣呢，那智障还没有表白，她才不要喝，她刚想拒绝，莫辞就端起了前边的酒杯，几口就干了，喝完她又将步萌的那三杯给干了。 “哟～这是公开了吗？” 众人好似捉奸在床般逮着步萌和莫辞揶揄，莫辞那厮居然不要脸地点头承认了。 “恩，公开了。”声音没有起伏。 步萌：“……”要点脸！ 就在包厢内气氛正热烈的时候，包厢的门被打开，好几个人鱼贯而入。 步萌抬头看去，然后就觉得这包厢有点乌烟瘴气。 来人赫然是苏映萱苏映桐两姐妹，还有苏映萱的万年备胎林二少，以及赵霄和小桃，估计是这两人和苏映萱是难兄难弟，因为步萌而渐渐走进，毕竟有共同敌人可以衍生无数的共同话题。 几人也是第一时间就将目光看向了步萌，苏映桐的目光更是带上了隐隐的怨毒，想来之前将她虐得不清，难以释怀。 明明讨厌她，磁场不合，还偏偏挑离她近的地方坐下，简直了～ “哟，你们几个吃到了，自罚一杯。还有，萱女神和二少是一对吧，成双结对是要自罚三杯的哦！”李子安招呼几人。 场内因为步萌几人的沉默，气氛有点尴尬。 苏映萱刚想解释自己和林二少不是情侣，林二少二话不说就端起酒杯干了，也干了苏映萱那份，做实了他们情侣的身份。 现场又是一阵起哄，苏映萱的目光却下意识朝莫辞看去。 步萌：“……”卧槽！居然惦记她的男人。 可是莫辞对美人的垂目视而不见，他附在步萌的耳边说：“你看，那个林二少好不要脸。” 步萌：“……”你刚刚的行为和他一模一样你心里没点逼数吗？ “你还不是一样。”步萌道。 莫辞瞪眼，“那怎么能一样，我们是真爱。” “你表白了吗？我答应你了吗？” “难道我做得还不够明显吗？你看不出来吗？”莫辞理直气壮，包厢内太昏暗，步萌看不见他微红的耳尖，但是她看见了他真挚的双眼，然后……拒绝了他。 “没看出来，我想让你离我远点，你看出来了吗？”居然想不表白，哼！ 莫辞垂眸，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绚丽的灯光映着他的脸，他的侧脸清隽好看……于是，他又往步萌这边挪了挪，离得更近了。 “不，没看出来。” 步萌：“……” 就在两人瞎扯的时候，酒桌上的人已经玩起了万年不变的真心话大冒险，两人也被拉上场。 步萌比较倒霉，酒瓶第一个就指向了她，她选择了大冒险，好在这场发问的一个圈外的女生，没有过多刁难她。 “请问你和莫神大大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步萌很老实回答，“没在一起。” 莫辞：“……”恕我直言，论真心破碎，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莫辞将手中的火机往桌面上一磕，委屈地不行地对步萌道：“你听，这就是真心破碎的声音。” 众人：“……”这绝不是我们心中的莫神，果然恋爱使人智障。 “司颜女神，说慌是要罚酒的！” “对，我们不信！” 架不住众人的起哄，步萌想喝一杯了事，但莫辞先一步替她喝了。 到了第三轮，酒瓶指向苏映萱，问话的是步萌不认识一个圈内选手。 “听说萱女神是为了追随一个人才玩的游戏，请问是真的吗？” 苏映萱的眼神又朝步萌这边的方向扫来，不知是光线太暗，还是灯光绚烂，她的眼神有些迷离萧索。 “是。” 这坚定不移的回答，让现场又是一阵起哄，还有几位男生已经座捧心状耍宝了。 “女神，你好歹给我一丝丝念想吧！我可是为了你才玩游戏吧！” “你可拉到吧，你上次把妹的时候也是这样说的。” “萱女神，请问那位上辈子拯救了地球的男人是谁？” 苏映萱难得歪头俏皮一笑，“这是第二个问题咯。” 这的关子卖得一点都不好，所有人都隐晦都将目光瞄向了莫辞，只有莫辞这厮装作一无所知，不是扯步萌的衣服就是撩她的手指，就像个有多动症的智障儿童。 轮到步萌这轮，好死不死地转到了小桃，她顿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步萌觉得好笑，最后她还是选了大冒险。 “那你倒立吧。”步萌也不为难她，和她又没什么大仇，懒得计较。 可她却是气红了眼，一脸难堪仿佛受了天大侮辱地看着步萌，步萌纳闷，她又没穿裙子，原主在逐风战队呆过，知道她会跳舞，倒立应该没问题，这在一众奇葩的大冒险要求中已经是很温和的了。 但是步萌不知道的是，只要一个人讨厌你，你他妈连呼吸都是错的。 在小桃看来，步萌就是故意羞辱她，让她在众人面前像猴子一样被人观看戏耍。 要是步萌知道她的想法，她一定会抡起酒瓶往她脑门上砸，简直有病，人家那些模仿芙蓉姐姐跳舞都没觉得是耍猴，这么矫情，玩个卵的真心话大冒险，还是自己选的大冒险！ 小桃不情不愿地倒立完后，瞪了步萌一眼，就眸中带泪地跑出去了。 步萌：“……” 众人：“……” “我做错了什么吗？”步萌简直一脸懵逼。 别说她，大家都不明所以，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莫辞摸了摸步萌的头，“可能她有病吧！” 赵霄‘哐’的一下起来，还撞翻了酒杯，在此刻安静下来的包厢中有点刺耳，他也瞪了步萌一眼，就跑出去了，估计是追小桃去了。 众人：“……” 步萌疑惑地目光转向了莫辞。 “呃……他可能被传染了。”莫辞一本正经地安慰步萌，虽然她并不需要。 众人：“……”恋爱简直影响玩游戏的兴致，这狗粮一点也不下酒。 第115章 圈神自萌15 虽然小桃和凌霄两人的行为很扫兴，但在几人刻意的耍宝糊弄之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忽略过去了，游戏继续。 几圈过后，不少人都被灌了酒，酒精壮人胆，论到苏映桐的时候，酒瓶指向了莫辞。 “大冒险。”莫辞见是苏映桐，便不愿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苏映桐眼角稍微瞟向了步萌，里面的恨意都快要掩藏不住了，一想到步萌在网上发的那些截图，这让她的名声一落千丈，虽然买营销号炒作是圈内惯有的事，可就这么将明晃晃的证据公之于众，还是让她受了很多非议，如今她不少粉丝都觉得她表里不一，俨然有脱粉迹象，更严重的是她的路人缘败坏的厉害…… “莫辞哥，你和我姐姐怎么说也是青梅竹马，我姐她从小就崇拜你，还为何了你进游戏……” “小桐，你胡说什么？”还没等她说完，苏映萱就打断了。 同时开口的还有莫辞：“等等，不是大冒险吗？”意思就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 莫辞不悦地皱了皱眉，他很不喜这苏映桐，每次都搞得他们很熟悉一样，他不否认两家是世交，可是他和她们除了小时候说过几句话，双方家庭聚会交流过，还有别的交情吗？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听着，就连播放的歌都被人摁了暂停，虽然萱女神爱慕莫神是圈内几乎人尽皆知，很多迹象都有迹可寻，可这是来自她亲妹妹的石锤呀，加上司颜，这可是飘渺神陆电竞圈的制霸三角恋啊！ “我们家是世交，你是我和姐姐的世兄，我不为难你，你就给我姐姐一个拥抱吧，毕竟她喜欢你那么久……” 苏映桐依旧不遗余力地套近乎，还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其实她更想说亲吻，但估计姐姐和莫辞都会拒绝，不过没关系，要是莫辞哥和她姐姐拥抱了，估计司颜那贱人的脸色很精彩，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还妄想攀附莫家，可笑！ 苏映萱张了张嘴但却什么都没说，其余人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个要求对于大冒险来说并不算什么过分要求，成年人玩这种游戏多少都带暧昧，玩的开的还带颜色。 可莫辞一动不动，包厢内似乎连空气都冷了好几度。 万年备胎，苏映萱的脑残粉林二少，见不得她爱而不得的失落模样，即使心如刀绞还是圣父道：“来来，莫神，你和小萱也认识这么多年了，还一起合作过，就来一个拥抱，祝友谊长存吧。” 其实这也算是解围了，毕竟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莫辞喜欢的是司颜。 然而，莫辞并不接受他的解围，而是抬头问李子安，“大冒险完不成，要罚多少酒？” “一瓶。” 莫辞二话不说，操起桌前的一瓶黑啤就喝了起来。 这一举动无疑是啪啪打脸苏映萱，她的脸色在莫辞拿起酒瓶的时候就唰的一下白了，在座的许多人都有些于心不忍，这莫辞也太狠心了吧，不就是一个拥抱吗？就算没有爱情，这么多年相识的感情也不至于这么让人下不来台吧。 步萌却很满意他的表现，要是他‘怜香惜玉’或者‘逢场作戏’，她就废了她。 “莫辞哥，你太过分了！”苏映桐惊声叫道，她真想不到莫辞这么绝情，她看着姐姐难看的脸色，她心里也不好受，没想到自己的小心思给姐姐带来这样的难堪。 “小桐。你鲁莽了。”苏映萱扯了下她的手，示意她冷静，她知道再闹下去只会更难堪，她不是小桃那种受了委屈就嘤嘤嘤跑出去的人，因为她的骄傲不允许。 苏映萱很快又恢复了风轻云淡的模样，好似刚才脸色苍白神色落寞的人不是她，但也没有人想要继续玩游戏了，谁也不想再出这种幺蛾子。 …… 散场时，好些人都喝醉了。 莫辞几人去帮着将醉鬼门抬上车顺便将车从停车场开上来，而步萌则和几个女生在门口左侧的花坛边站着聊天，这些男朋友是电竞选手的姑娘们，吐槽的都是自家男朋友将游戏看得比自己重要，步萌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司颜，你站住！”苏映桐娇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步萌：“……”她没跑啊。 步萌回头，就见苏映桐像一头脱缰的野狗般朝她快步走来，那气势汹汹的模样就像要上前咬她一口，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苏映萱。 “司颜，你别得意，你知道莫辞哥是什么身份吗？你这样的人就连给他提鞋都不怕，你不要痴心妄想……” 这上来就是一通莫名其妙地乱吠，还有那个‘懂事’的苏映萱，每次看似阻止，却还是让苏映桐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完了，还总是惦记自己的男人，步萌也恼了。 “你想给他提鞋他也不愿意啊，他还愿意给我提鞋，你管的着吗？” 这话一出，本让准备开口阻止苏映桐胡闹的苏映萱僵在原地，她眸中闪现着隐恨和不甘，就像已经愈合结痂的伤口被人生生扒开，露出了内里的腐烂不堪，她挺直背脊，直直看向步萌。 “司小姐，你不觉得你这话说得过分了吗？”她心心念念也无法走进一步的男人，凭什么对另一个女人掏心掏肺？ 步萌想笑，“你妹妹的话就不过分吗？先撩者贱你不知道吗？” “你……你说谁贱。”苏映桐手指指向步萌，她的教养本不该作出这种举动，可是她真的太讨厌步萌了，简直控制不了自己的举止和情绪。 步萌上前抬手就想拍开苏映桐指着她的手指，或许是步萌的眼神太冷，气场太强，苏映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刚好撞上抬脚上前的苏映萱，两人都喝了不少酒，本就飘忽得下盘不稳，就这么摔做了一团。 步萌：“……”这种战五渣，她都不好意思动手！ 灯光而至，有点刺目，几辆车开了过来，头一辆车是悍马，车停下后下来一个挺拔的身影，是林二少。 “小萱，你怎么了？”他焦急地扶起苏映萱，满心满眼都是心疼，连拉苏映桐都是敷衍的。 “我没事，没站稳。”苏映萱垂着头，声音低落。 “什么没事，林二哥，是司颜她推的我们。”苏映桐恶人先告状，还颠倒黑白，说得连步萌都差点信了。 林二少不悦地看向步萌，带着隐隐的厌恶，“司小姐这样动手不好吧，故意伤害罪怎么也得拘留。” 哟，霸道总裁啊，还想威胁她。 “要我帮你报警吗？” 林二少见眼前明艳的少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一阵无语，莫辞怎么会舍弃那么好的小萱而喜欢这种女人呢？！ 莫辞几人也下车走来，见这剑拔弩张的气氛都纳闷，又怎么了这是？ “怎么了？”莫辞走到步萌，牵住了她的手。 莫辞的举动着实刺痛了苏映萱的心。 “莫辞哥，司颜她推我和姐姐，霜姨知道你喜欢上怎么一个人吗？”苏映桐见步萌那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来气。 莫辞看了步萌一眼，风轻云淡道：“她喜欢推你……你就让她推几下。”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这是什么不要脸的骚操作。 莫辞依旧语不惊人死不休，他似是思考了下措辞，继续不要脸地道：“要是摔坏了我会赔，或者，我会帮你打120！” 步萌：“……” 众人：“……” 步萌见苏映桐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又看了看莫辞一脸认真的神色，不觉有些好笑，她手指在他掌心中挠了几下，莫辞顿时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微微酥麻让他觉得自己快要飘起来了。 直到步萌被莫辞牵着上车离开时，一群人还沉浸在莫辞的无耻言论中，怀疑人生！ …… 回到别墅已经是凌晨三点，除了步萌，几人都有醉。 步萌刚洗漱完就听见了敲门声，步萌打开门，果然是莫辞。 步萌房内只开了台灯，有些昏暗的暖黄色，衬着他微醺而有些薄红的脸，像在他深邃铭刻的五官上镀上了一层柔光，他安静地倚靠在门框，像漫画里走出的美少年。 “颜颜，我……我……” 见他吞吐难言，步萌也不着急，很耐心地听他讲话。 可他半天却我不出个所以然来，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着步萌微微敞开的前胸，这件睡裙领口有些低，她刚洗完头，发尾打湿了衣襟，氤氲成半透明，若隐若现的弧度魅惑人心，让莫辞看直了眼，他只觉得有一阵热气上涌，连话都说不利索。 步萌：“……”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再不说我就关门了啊！” “那……你关吧。” 说完，莫辞还很贴心地帮她关上了门。 步萌：“……”感觉她找了一个傻子。 步萌还在发愣，就见门缝里递进了一张纸。 步萌蹲在拿起看时，只有四个字。 【我来表白】 步萌：“……”你特么的倒是表啊！ 【那你为什么不说】 步萌回复。两人就这么隔门微信。 【一见你就说不出口】 【我是洪水猛兽吗？】 【不是，洪水猛兽都要不了我的命，但你可以。】 步萌：“……”这算是表白吗？ 【你到底还表不表白】 【表啊】 【……】 【我爱你，我们一起睡觉吧！】 步萌：“……”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你想的美！】 【没有你美！】 【你是想酸死我好继承我的一千万黑粉吗？】 【只要你做我女朋友，我的八千万真爱粉全给你】 步萌：“……”嫉妒到变形！ 【滚吧】 莫辞没有回复，步萌却没听门外的动静，她打开了门，就见他坐在门边，头耷拉在墙上，好似睡着了般，手中还松松地握着笔。 就在步萌以为他是酒上头犯困的时候，就见他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顿时就明白了这厮在装睡。 步萌蹲下，靠近他，脸靠他很近，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间，她就看见了她泛红的耳尖。 “你要是现在醒来乖乖回去睡觉，我就答应做你女朋友。” 下一秒，莫辞就像诈尸挺身而起，差点撞翻了步萌。 步萌：“……” …… 风云服的总决赛在后天，所以步萌和小伙伴还有两天做准备的时间，这两天他们除了调节身体状态和心情，还要做一些战术分析和专攻训练。 所以，五人一大早就起床晨跑了。 “早上好，女朋友。”莫辞一见步萌，两眼就跟恶狼见了肉，绿油油的，哦不，是幽幽的。 步萌见他眼下的青黑，眼睛也布满了红血丝，就知道他晚上没睡好。 “你昨晚没睡吗？” “想你，睡不着，女朋友。” 步萌：“……” 阿醒做了个搓手臂的动作以表达对莫辞肉麻兮兮的恶寒，“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至于吗？” “不至于，反正你又没有。” 阿醒：“……”扎心！ 鸭蛋和书桓笑出了声，但在莫辞无差别攻击下很快就笑不出来。 “笑得就好像你们有一样。” 鸭蛋&书桓：“……”太扎心！ 好想打死他！ …… 几人吃过早饭后，又看了一次往次流华战队的比赛视频，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步萌则是着重仔细地观察分析了一番苏映萱的打法，虽然她打的是主攻，而她是个辅坦。 几人尽心尽力地为后日的比赛做准备，俨然不知步萌又上了热搜，还又是黑料，这招黑的热搜体制也是没谁了。 热搜的内容是一段被剪辑的视频，赫然是昨晚步萌将苏家姐妹花‘推’到在地的视频。 视频有点模糊，看拍摄方位应该是躲在二十米开外的右后方偷拍的，步萌侧着身子，背脊挺直，一抬手，苏家姐妹两人就倒做了一团，看着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步萌几人还是上游戏做训练的时候，看见世界频道都在这视频内容才知道的。 世界【妹妹你坐坟头】：虽然我已经是司颜的技术粉了，但她的人品实在不敢恭维，怎么能动手打人呢？！我梧桐大大，萱女神那么美怎么下得去手，心石头做吗？ 世界【撕X小公举】：说不定又是你们梧桐大大炒作的呢？她可是有前科的啊，这么没头没尾画面三十万像数的视频能说明什么。 世界【泡脚凤爪】：楼上的，司颜给你多少钱，你为她洗地？ 世界【哈利波特大】：这司颜，好好打游戏不好嘛！为什么总整出幺蛾子，我可怜的萱女神，心疼到流泪～ 第116章 圈神自萌16 步萌无语。 世界频道都吵得那么凶，其他平台估计黑她黑得更惨。 事实上，步萌知道有人在偷拍她，但皇家会所本来就四处是狗仔，她也不介意被拍，反正黑粉也粉，就连站在她身后的女生都偷偷拿手机出来拍，她也没阻止，反正她也不在乎。 “这苏映桐简直不配当职业选手，操作菜得一逼还整天搬弄是非。她才是电竞圈的老鼠屎。”鸭蛋嘟囔了一句。 鸭蛋年纪小，只有十六岁，因为打职业，都很少去上学，有点时间都花在补课上，他是真正热爱的游戏的，甚至是爱的虔诚，像苏映桐那种不思进取，满脑子豆腐渣的，在他眼里就是不尊重游戏。而且苏映桐这人也没少给圈内她敢不顺眼的人使绊子，还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 “嫂子，你们昨晚到底怎么了？她们两姐妹陷害你？”阿醒问道，就连嫂子这称呼还是莫辞强制要求的。 “她们喝醉了站不稳。”步萌回答得很不走心。 莫辞连机子都搬到了步萌左侧。“女朋友，我说真的，你要喜欢推她，多推几下也是没事的。” 众人：“……”你的三观呢？！谈恋爱使人三观扭曲吗？ “你这样是会教坏你女朋友的。”步萌笑道。 “你本来也不好啊！” 步萌：“……” “嫂子，这次又是苏映桐作的妖吗？”书桓打断了这白痴一样的对话。 “可能吧” 只是，应该不止是苏映桐。步萌查了下黑她的营销号，以及视频的来源等等，没查到什么，尾巴扫得很干净，不像苏映桐那智障的能办到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她学聪明了。 查不到，步萌就懒得理会了，反正给她涨黑粉，看黑粉撕逼也挺有意思的。 世界频道依旧吵得很凶，步萌倒是在一群声讨中发现了她一个手都数得过来的真爱粉。 世界【睡不醒】：你们就凭这个断章取义的视频就否定我司颜大大的一切吗？说不定是那苏家姐妹找茬呢，你们都是圣母吗？说什么动手不对，别人拿刀捅你到是别躲别还手啊！ 步萌被感动了，她居然在一众脑残粉中找到了这么真挚可爱的小粉丝。 “这个睡不醒是我的脑残粉呐！也太有眼光太可爱了吧！”步萌开心道。 “哦，这个号是我的小号，嫂子，我够朋友吧？！”阿醒道。 步萌：“……”扎心！ 步萌有些生气，她直接在世界频道上怼了回去。 世界【跪拜本尊】：像这样站都站不稳的，我一把能推出十米远。 这话一出，世界频道静止一瞬，继而就是修罗场了。 【芥末奶茶】：卧槽，司颜你应该改姓张，嚣张的张！ 【成吉思春】：这是要犯众怒啊！勇气可嘉，在下佩服。 【昏昏欲睡你】：这么嚣张的人，能平安活下来要么是因为实力，要么是因为脸皮厚。 【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司颜滚出电竞圈，还我神陆净土，还我神陆男神！！！ …… 步萌嚣张了一把后就不再理会，安安分分做针对训练，乖巧得不行。 而莫辞看到她在世界频道的发言，忍不住笑了下，他女朋友怎么这么可爱呢！ 几人不知道的是，步萌的发言被截图了，又在网络上掀起了波浪，虽然绝大多数的都是骂她的，但诡异的是，她居然收获了些路人粉，原因是他们觉得步萌这无所畏惧的嚣张样子挺帅的…… 果然，粉丝都是大猪蹄子！ 这件事发酵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李哥还打电话问她需不需要做澄清，公司可以给她公关，步萌拒绝了，反正黑粉也是粉，她不挑粉的。 苏映萱却发了条微博，#是我和妹妹喝多了酒，没站稳，不怪司小姐。# 可这善解人意，替步萌洗白的话却并没有什么卵用，反而起了反效果。 #我萱女神也太好了吧，那司颜不值得你这样啊！# #萱女生，你不必为这种电竞圈的败类洗白，我们都知道你的善良你的苦衷，有我们的不离不弃，你不用害怕K神战队！# …… 步萌：“……”mmp 训练是枯燥的，可是时间在枯燥中依旧如白驹过隙，决赛的日子到来了。 这次观众格外多，很买不到票的都抱着手机平板在电子城场外观看，就是为了看心仪的大神凯旋的身姿。 解说员依旧是嘴欠的关义年，但估计他也是知道这是冠亚军赛，没有口不择言地耍宝，但依旧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K神战队，流华战斗势均力敌，都有实力角逐冠军，上一届风云服比赛，流白战队仅以一分之差与冠军失之交臂，我们的萱女神更是仅逊色于莫神，差一点就拿到了全场MVP，昔日的热血如今依旧沸腾，你们辉煌的战绩永垂不朽，而今你们双方战队都有了新鲜血液的加入，开启了你们新的征程，谱写新的英雄篇章……” “说起来，萱女神和司女神都是S大的风云人物，你们的颜值与实力并进，电竞圈因你们的点缀而多了几分色彩，我想游戏的魅力之一在于，所有的恩怨都能通过酣畅淋漓的决战泯然于激情与热血中，让我们拭目以待……” 步萌倒是佩服这个关义年，一张嘴虽然欠，但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这也难怪他老戳人肺管子还没被人打死。 游戏开始，灯光暗了下来。 场下的喝彩也平息了下来，偶尔有几声脑残粉的尖叫声，将气氛渲染得分外紧张。 流华的刺客是林二少，但凡玩游戏的都知道，只要前期把刺客弄废，后期基本就垮，很难打上来，这是一个不输于adc的重要色。 林二少一开场就到了他们的野区，目标应该是蓝buff。苏映萱则是先打经济。 这对步萌来说有些挑战，中野联动，步萌要和阿醒配合，这需要刺客非常的给力，但步萌会给予小伙伴绝对的信任。 还有一位流华的成员死盯着步萌，这是连前期发育的时间都不给她。 关义年的解说适时响起，“司颜和鸭蛋处境堪忧，流华这战术是不打算让司颜发育啊！ 阿醒的刺客非常耗蓝，最保险的打法是先蓝开，步萌却让他先打红buff。 林二少反掉了他们的野区，还拿走了一个小怪后，没有和阿醒正面杠，估计也是怕得不偿失，直接发了撤退讯号。 “怎么回事啊，我阿醒大大怎么不守住蓝区啊！” “这样经济落后很多啊！” 场下看着大屏幕的K神战队粉丝已经按耐不住了。 步萌早以掠至了中路，播导的视角从护城塔切换到对方的野区，这才发现…… 对面的野区全没了…… “啊啊啊啊啊！好厉害，是我的鸭蛋大大，好帅！” “对方反了蓝，我鸭蛋大大收割了野区，帅！！” 【First Blood】 “开局8分钟，K神战队司颜拿下一血，看来战况很激烈，双方的战术布局都很有看点……”关义年解说道。 “卧槽！是司颜，她杀了流白的辅助。首杀！” “怎么辅助没有支援，adc呢？” 【KO！】 电子音效诈响。 “萱女神不愧是萱女神，书桓开局被反杀，真是难得一见，大意了，电阵迟了一步，有点可惜……”关义年摇摇头，他倒是光棍，一点都不怕别人听出他语气里的幸灾乐祸。 步萌在打经济，一道黑金色的神鹰从右后侧的丛林中飞窜而出，身影快到肉眼难以捕捉，这是流白今年招收的新队员，以神手速和神走位一战成名，还被称为神之手。 步萌躲避的速度不逞多让，如浮光掠影般，在屏幕上划过绚丽的色彩。 可大多数人都不看好步萌，因为对方的攻击力太强太迅猛，步萌的又在回蓝时间，而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这位神之手，速度很快，当然司颜的速度和应激能力也一直让人惊艳，但……我估计是这神之手慕林应该是流华的一张王牌，他似乎对司颜的走位和反映都非常了解……” 在所有人看来，是两人在拼手速，而步萌是被迫放手，被逼得步步后退，都快退到对方的野区了。 神之手很会把握时机，在步萌回蓝的最后时期，长枪舞动，放了大招。 “这司颜怕是要凉，这零死的记录估计是要被破了。” 可就在下一秒。 现场静寂了一瞬，就连关义年的解说都停滞了下。 因为步萌的速度陡然加快，跳跃掠至正西方的草丛，一个电阵甩出后翩然躲开了攻击，技能时间冷却一过，步萌掠至神之手身后，趁他蓝薄要他命…… 【Double Kill！】 众人：“……”这反杀了神之手他们是知道，这怎么就双杀了。 “精彩，司颜大神神机妙算，就连我这老前辈都甘拜下风，果然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浪更比一浪强……我很好奇，司颜是怎么知道，刺客林二少躲在正西方的草丛的，一开始放慢速度混淆视听，一路逃到对方的野区，连冷却回蓝时间都算得如是精准，时机把握得如此巧妙，真是让我叹为观止……” 关义年嘴毒还心高气傲，极少这么夸人，上次这么夸人，还是莫辞刚出道第一场就在队友都垮掉的情况下，一个完成了首杀的时候。 “卧槽，这是林二少躲在草丛里准备偷袭就被慕林一个大招给秒了啊，这就尴尬了啊！” “这流华战队算是在自杀吗？” “就算我对游戏一知半解，也觉得司颜这一手好厉害啊！” “估计是寻常玩心眼玩多了……” 第117章 圈神自萌17 【Triple Kill！】 “嗷嗷嗷！我莫神拿下了三杀，帅炸了，我都要腿软了。” “好绝情啊，对萱女神也说杀就杀，看来我粉的CP是真的没戏了，心塞！” “简直帅到腿软，莫神的走位简直天秀现场啊！” 关义难赞叹，“莫神大才，不愧是不败战神，短短两年，就将K神推上了不败神话，此刻的他，是光是电是唯一的神话，不仅拿下三杀，还断了两塔的兵线，看来胜局已定。” 只是这话音刚落，电子音效又传来。 【Double Kill！】 死的还是鸭蛋和阿醒。 “看来萱女神做为adc也是玲珑心思，倒是稍微挽回了败势……” 步萌清楚，阿醒确实有短板，对方的战术一开始就是针对刺客的，还被围追堵截，对方的实力也不逊色于他们。 此时，步萌正和书桓在断兵出吸血，直接打钱杀人，简单粗暴，倒是经济涨得很快。 两人还杀了对方主坦和副坦，副坦几乎被杀得发育不起来。 苏映萱掠到了步萌跟前，想用走位牵绊住步萌，毕竟此刻莫辞的血极薄，急需她回血。 莫辞被三人困住，此刻能前去支援的只有阿醒。 但跟步萌比手速和走位，她从来没在怕的。 双方的激烈纠缠，隔着屏幕都让人觉得分外紧张，一种压迫感迎面而来。 “萱女神加油！” “萱女神上啊，放大招啊！” 步萌越墙闪现，可苏映萱的盛名也不是纸糊的，她一个电阵布下，步萌躲过了但也被打乱了节奏，接着她就是一个大招。 这个角度极其刁钻，步萌躲过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快，杀了司颜，终结她的零死记录！” 电光火石间，步萌决定不躲避，顺着攻击急速后退…… 攻击打到了步萌身上，却并没有响起电子音效。 “怎么回事？” “是开了挂吗？这样都不死？” 关义年给众人解惑了，“司颜这是拿到了流华野区的红buff……” 步萌摆脱了苏映萱的纠缠，迅速支援了莫辞，也好在他实力强悍，撑到了现在。 阿醒也已经到位。 【Triple Kill！】 【Triple Kill！】 【Killing Spring！】 “卧槽！这简直就是大型虐杀现场！”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司颜和莫神配合的很好啊，为什么我看着他们的游戏人物会有种很搭的感觉？” “我也有同感，简直配一脸，最强主攻，最强辅助！” 流华战队败势已定，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支队伍是K神战队遇到过的少有的强者，除了莫辞和司颜做到了零死，其余几人都有些狼狈，阿醒被围堵差点发育不起来。 流华城池被摧毁，电子屏幕是的胜利字样招示了，K神再次获得风云服的冠军，以第一名的成绩杀进全服大赛。 苏映萱不愧是被封‘陆花’的第一女电竞选手，当然，现在还有待考究，她输了比赛，却没有输了气度，就这一点上她比苏映桐不知好了多少倍。 “和你们打一场比赛很尽兴也很荣幸，希望我们在全服大赛还能交手！” 双方战队上台领奖，握手言合，苏映萱笑得很优雅得体，话语也很有气度。 “你们也很厉害，我都差点垮了，我也希望下次能再和你们交手，那比赛一定会更精彩。” 队长莫辞很没有风度，他没有回应的意思，老好人阿醒只能说几句场面话来解围。 苏映萱神色有些落寞，但也只有一瞬，她抬头看向莫辞，眸中似有星辰，“很开心又和你比赛了，我又输了，但我又学到了很多，我下次会更厉害的。” 步萌：“……”卧槽，居然当着她的面勾引她男人！ 其实所有人都看得出，苏映萱的打法绝大多数都是模仿的莫辞，还模范到了精髓，可谓炉火纯青，她刚出道的时候，没有露脸，还有不少人猜测她是不是莫辞的小号。 她的这番言论其实就是变相的表白了，可惜她一片真心，奈何眼前郎君眼瞎…… “恩，电竞选手要有自己的特色才能走得更远。”莫辞一本正经回答。 苏映萱：“……” 众人：“……”这么不解风情的人居然能找到女朋友，不服！ 步萌：“……”因为我特么也瞎！ …… 风云服的比赛告一段落，他们得备战三个月后的全服大赛，当然这期间也会其他的小比赛或者职业直播，但全服大赛才是大佬！ 步萌已经在学校请了好几个月的假期，她得回去考试了，而且原主的冤屈和死因也要着手查办，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可还没等她出手，网上又起风浪。 她又又又上热搜了。 除了铺天盖地的风云比赛战况，她和莫辞的‘绯闻’也双双上了热搜。 那天聚会一位姑娘拍的视频，她发上网了，刚好是莫辞牵着步萌，维护她，还三观崩碎地让她多推几下那一幕。 步萌觉得这是丑闻，简直抹黑她，她需要莫辞这智障出头吗？哼！ 就在步萌以为这视频多少会对莫辞有些影响的时候，可是网络的风向却让她懵逼当场，她被莫辞八千万真爱粉的三观颠覆了。 #嗷嗷嗷！虽然我莫神维护的居然是司颜，但怎么可以这么霸气这么帅？# #这声音也太好听了吧，感觉仔听男朋友说话耳朵会流产！# #我男朋友要是这么没有原则地维护我，我彩礼都可以不要的！# 让步萌觉得诡异的是，这还挽回了步萌的一点名声。 #我觉得苏映桐的脸好狰狞扭曲啊，她不是最软萌可爱的吗？这么凶狠是想吃人吗？# #我觉得司颜推人这件事说不定还有什么蹊跷呢，没头没尾的视频能说明什么？# #我莫神可是鉴婊达人呐～无条件相信我男神！# 步萌：“……”简直mmp。 这搁在她身上就是嚣张厚颜无耻，滚出电竞滚出神陆，换在莫辞的这里就是男友力max，好帅好攻想跪舔。 这么双标就不怕伤害她吗？ 网友都是大猪蹄子！ …… 还有一件事，撕逼撕得厉害，步萌也关注了下，是关义年和苏映桐的恩怨，那撕得叫一个精彩纷呈！ 苏映桐是怨上了关义年，就因为他让她难堪下不来台了，她就利用自家的权势，威逼利诱她所在的公司死命打压关义年。 关义年是谁？ 一张嘴炮走天下，键盘侠门的偶像啊！得罪他，那就是得罪了万千喷子。不说这些，关义年也是成名许久，留下不少辉煌的电竞大神，粉丝那真的就是风雨同舟很多年的真爱粉。 苏映桐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人见人爱小公举了，一下子就怼上了关义年，还那么明目张胆！关义年能够在得罪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依旧在电竞娱乐两圈混得风生水起，他会没点依仗和本事。 关义年亲自带领喷子大军下场撕，直骂得苏映桐恨不能生撕了他，还偏偏找不到一个脏字眼。 步萌看得热闹，决定帮关义年一把。 她把苏映桐公司运作的炒作流程，和营销号的抹黑套路都公之于众，样样石锤！ #天呐～这苏映桐也太霸道了吧，连义年大大都想封杀，以为娱乐圈和电竞圈是她家开的吗？# #她可是有前科的，之前不是输了比赛就找人抹黑司颜吗？# #说起来，好似和她有过纠葛的电竞选手貌似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尤其是女选手，简直细思极恐！# #我是鉴婊达人，这种留着齐刘海，笑得软萌可爱的，多数都是内里藏奸的绿茶！# #卧槽！楼上的无差别人身攻击了啊！齐刘海惹你啊！# …… 原主被冤枉背叛战队，这件事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原主在逐风的经纪人，若不是他最后反咬一口，她的罪名也不会落实，这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一开始步萌以为设局的是小桃，因为她一贯不喜原主，但现实证明她没这个脑子。 还有赵霄，他对她的态度很是奇怪，目光闪躲，好似很不希望她呆在逐风，当初要开除原主，他是蹦跶的最欢的。 可他们和原主也没有什么仇怨啊，原主在逐风就是个小透明，真正上场的都没几次，多数都是冷板凳。 她碍着谁了？处心积虑对付她又是为何？ 原主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第118章 圈神自萌18 步萌第一个调查的就是原主的经纪人赵岿。 或许是他为人比较谨慎，没留下什么证据，他的手机电脑等通讯设备，甚至他亲密之人的信息，步萌都盘查了个遍，可依旧没有找到什么实质证据。 所以，步萌干脆另辟蹊径。 这天，赵岿忙得焦头烂额，这次逐风战队在风云服大赛里首战战败，还输得惨不忍睹，人气一落千丈，已经有队员想要解约了，之前想吸收的优质股也全泡了汤。就在他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他收到了一条恐吓信息，让他着实被惊吓到了。 信息内容是他和他二奶的缠绵视频。 视频下面只有一句话：说出你陷害司颜的理由，供出背后的黑手，否则，这视频就让你的妻子和儿女欣赏一下。 赵岿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司颜，毕竟这信息一看就是为司颜讨公道的，但司颜是他亲自收进逐风的，对她他还算有几分了解，她没有这样的本事…… 难道是莫辞帮的她？ 有风穿过，冷汗被蒸发，他激灵灵打了个寒战，他可是知道莫辞的背景的，他要整他，他很难躲过。 可是，他也不知道幕后陷害司颜的人是谁啊，他只是接到了一个没有号码的电话，收到了一笔钱而已。本以为这司颜是翻不出什么浪的，这也不是什么谋财害命的恶事，他做了就做了，没有丝毫的内疚与恐惧，他哪知道司颜这条咸鱼翻身得这么快？ 赵岿别看只是逐风战队的经纪人，其实他在俱乐部都有股份，很有话语权，他也是个果决之人，不愿意受威胁。想了一天之后，他决定拿着威胁的信息去报警，反正这只是桃色丑闻，要是真被威胁爆出他构陷司颜，他的职业生涯就真的完了。 反正，他尾巴扫的干净，他为了摘掉自己，几乎都是让赵霄出的手，只要没有确切证据，他死不认又如何？ 当他准备报警的时候，他收到的恐吓消息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没留下一丝痕迹，就连他找来公司里的黑客高手，都没办法复原，难道让他空口白牙去报警？ 正当他憋屈万分的时候，他又收到了恐吓消息，这次简直让他汗毛倒竖。 这次是他这些年在电竞圈里做的龌龊事，打压忤逆他的新人选手，陷害竞争对手，甚至连他睡了队员大神的粉丝这样极其隐秘的事，都被扒了出来，这详细得简直让他毛骨悚然。 这还没完，两天后的一条信息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的妻子是S市西香县税务局的副局长，因为妻子有背景，官官相护下，这些年也贪污了不少，这其中也不乏他的手笔。前面那些都是丑闻，可这些是真能让他蹲大牢的…… 步萌悠悠地看着手机，没等到赵岿的回复，她也不急。 调查这些信息，她一个人得查到猴年马月，就连筛选有用信息都得花费不少时间，她毫不客气地‘利用’了莫辞，毕竟有资源不用，那是傻子。 “女朋友，我们刷副本吧。” “女朋友，我们的亲密值还没有刷满。” “女朋友……”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以来，刷满亲密值结情缘仿佛就是莫辞的执念，但步萌这段时间比较忙，因为她要洗刷冤屈，要考试，且司母又在寻亲网站中找到了司瑶的一丁点消息，迫不及待地要往云南的大山里跑，本来步萌是想陪同的，但她要考试，只好花钱雇了个陪同，照顾司母。 …… S大，步萌穿过校园的枫叶路，遇到了原主的熟人。 这熟人是原主小时候的邻居，叫孙启智，两人算是青梅竹马。说起这人，他还是原剧情中，原主‘被小三’事件的男主角，也就是苏映桐如今的正牌男朋友。 原主是真的对孙启智有好感，毕竟她从小孤僻寡言，几乎没有朋友，这邻家小哥哥确实对她挺不错的。原主也不知道他就是苏映桐的男朋友，加上他若有若无的暧昧纠缠，以及他校草的清隽外貌，本身还被誉为天才程序员，如此优秀的男神有意追求，原主自然而然就心动了，开始接受他的邀约，甚至是牵手拥抱等一些亲密的小动作。 久而久之，校园里就流传了原主做小三，插足苏映桐和孙启智的感情的流言，所有的流言，主角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原主很气愤孙启智有了女朋友还来招惹她，却也是真的难过，毕竟是真心喜欢的初恋。可更难过的是，这件事情，还蔓延到了她最爱的游戏当中。 她做小三抢别人男朋友的帖子在论坛置顶，有图有‘真相’，让原主百口莫辩还抢的是人气如日中天的苏映桐女神的男朋友，结局就是被轮白，连重练的小号都不能幸免…… 不仅如此，还惹得一身腥，在学校都被人指指点点，本就轻微抑郁的她，变得更加沉默寡言，失去了可以慰藉她的游戏，这可是原主唯一的爱好和寄托…… “小颜，好久不见。” 孙启智笑得很阳光，这种优质开朗的校草级人物，很容易就能俘获纯纯的少女心，何况是原主那样极度渴望温暖的人？ 没吃过糖的人，即使是知道糖有毒，她都会奋不顾身去尝一口。 “好久不见。” 步萌回了一句，看他的目光有些复杂，步萌可以清晰感觉到他此刻的兴喜与真诚，或许他真的有点喜欢原主，但原剧情中，他至始至终都没有为深陷漩涡的原主说过一句话，这整件事也绝对有他的手笔。 “你休学挺久的，你的比赛我都看了，比赛很精彩……你真厉害！”孙启智有些磕绊的说着，手往后脑勺抓了一把，有些羞涩忐忑，像个面对心爱姑娘的毛头小子。 “谢谢。”步萌已经发现有人在偷拍她了。 呵！ “你小时候玩什么游戏都很厉害，哦对了，你回来是来考试的吗？复习得怎么样？”说着，他手忙脚乱地从背包中取出了几本笔记，“这是我做的复习笔记，你可以参考一下……” 孙启智很优秀，虽然家庭条件并不好，但他的成绩一直都是年纪第一，这笔记还是很有含金量的，多少人想借还借不到。 “不用了，我一直有自习，考试我很有把握。”步萌拒绝。 孙启智神色显得有些落寞。 “呵呵，怎么，巴巴地来献殷情还被人拒绝了？”身后，苏映桐阴魂不散的声音又又又出现了。 步萌看到孙启智眼里一闪而过的晦暗，他转身，“映桐，你来啦。” 苏映桐见苏启智面对司颜就是一副哈巴狗的样子，面对她却连个笑脸都没有，她的心想被蛰了下。 “我不来怎么看你向别的女人送温暖啊？我不来我看你都忘了你是谁的男朋友了。” 苏映桐或许是真的喜欢孙启智，但她的优越感也是真的，她觉得像她这样的千金小姐，优秀貌美，喜欢他一个穷小子，那就是他的荣幸，可他心里居然敢有别人，这简直是给她难堪，挑衅她的尊严。 这语气很冲，话也难听，孙启智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小颜是我的朋友，她休学这么久，我帮她一下怎么了？” 这样的解释，却一下子让苏映桐炸了。 “小颜，叫得可真是亲密，你当我瞎啊，你的一双招子都恨不能黏在她身上了！” 孙启智的脸色已经黑沉如锅底，可苏映桐的狗腿子还在煽风点火。 “是啊，孙启智你能找到小桐这样的女朋友的，那真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可不能因为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伤了小桐的心啊！” 不三不四步萌：“……”呵呵！ 步萌不想看他们唱戏，她也看明白了，孙启智虽然态度不算软，但也没有怎么反驳苏映桐，或许是有感情，或许是忌惮她，步萌更倾向后者，但这也不关她的事。 “司颜，你站住。” 步萌连头都没回，身后依旧是苏映桐不依不饶如疯狗一般的声音，“司颜，你该认清你的身份，不是什么男人都能让你勾搭的，你要是敢插足我的感情，我一定会让你后悔！” 这条路人来人往很多，苏映桐的话几乎是吼出来的，不少人都听见了，周围的路人顿时都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着步萌。 步萌最近在电竞圈崭露头角，加上她和顶级流量莫辞的绯闻，她也算个风云人物了，她和苏映桐的恩怨不少人都了解。很多人都在猜测，是不是因为步萌抢苏映桐男朋友，她才会那么不依不饶地和司颜死磕。 步萌回头，遥遥看着苏映桐，笑了下，她身后是红得如火的枫叶，衬得她此刻嘲讽的笑容分外有攻击性。 “你放心，你用过的东西，我可不稀罕。” 这话一出，脸色难看的不只是苏映桐，孙启智的脸色更是唰的一下白了，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步萌一点都不同情，孙启智明明已经有了女朋友还来找她献殷勤表心意，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不应该。 况且他不敢反驳苏映桐，甚至忍受她的刁蛮当了人家男朋友，多半是为了她的背景，为了自己的前程，既然为了前程出卖了感情，那干脆就出卖得彻底好了，一面觉得屈辱不甘，一面又想保留尊严，这和凤凰男有什么区别，吃软饭就好好吃软饭，硬气什么？何况原主的悲剧也有他掺和的一脚呢！ …… 不出三天，步萌收到了赵岿的信息回复。 赵岿：【你想如何？】 步萌：【发布消息，说出你陷害我的过程。】 对面沉默了好一会才回复步萌。 赵岿：【我发布了消息，那你不会再追究其他的？】 步萌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要她的保证，毕竟说出他构陷步萌，顶多遭受非议，结束职业生涯，只要步萌放过他，至少他不用坐牢。步萌嘴角漾开一个诡异的笑容。 步萌：【那就看你的表现了。】 …… 就在步萌考试期间，赵岿召开了新闻发布会。 在发布会上，他详细讲述了他如何构陷司颜，如何赶她出逐风战队，就连他利用的枪手赵霄都给贡了出来，事无巨细，一丝一毫都不敢隐瞒。 他的一番话，自然是引起了渲染大波，比较步萌最近流量很高，黑粉众多，这是她洗不掉的黑点，不少人至今都用这件事攻击她，可如今事情又反转得让人措手不及。 网友们议论纷纷，各持己见。 #我徐半仙掐指一算，这是司颜的团队在为她洗地。人气涨上来了，就来个洗白反转，博同情博粉丝歉疚，增加粉丝凝聚力，这是自古以来炒作的套路！# #司颜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啊，有人要这样陷害她？# #这洗白洗的，也太牵强了吧？就凭赵岿空口白牙？证据呢？该不会是司颜的公司威逼利诱赵岿吧？！# #我是相信司颜的，因为我莫神和整个K神战队都相信她，那我也相信！# #司颜的操作这么强，不可能为了20万就自毁前程吧，还留下把柄别人抓到，说不定真有蹊跷呢，电竞圈和娱乐圈一样也不是纯粹的！# 步萌看了发布会之后，等舆论到达高-潮的时候，步萌就将手中的证据发了出去。 在赵岿这里，她找不到他这个老油条的证据，但是赵霄这里却寻到不少，有他和对手战队成员联系的信息截图，甚至是他账户的转账记录，这也是因为他实在是没将原主放在眼里，尾巴没处理好，此时成了他职业生涯的催命符。 这石锤一出，轩然大波，赵霄和赵岿的职业生涯在此刻终止。 步萌为原主洗刷了她耿耿于怀的冤屈之后，她就将赵岿和赵霄告上了法庭。 第119章 圈神自萌19 赵岿跑到了步萌的学校堵截她。 此刻的他形容狼狈，有些蓬头垢面，看来最近的舆论讨伐以及职场的落魄，让他过得很艰难。 “你不是说我开发布会你就不追究的吗？”赵岿眼神凶狠。 步萌不止告他构陷，还将他贪税行贿的证据上交法庭，他和他妻子是免不了牢狱之灾，他还有两个孩子，他的孩子该怎么办？他简直是恨死了步萌。 “我只说看你表现而已，问题是我并不满意你的表现啊！”步萌微笑。 这话让赵岿血红了眼，他就是傻子也明白了，步萌很本就没有打算放过他！ “你这贱人，我都澄清了，我都被公司开除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我？我还有两个孩子，我和我妻子都坐牢了，我的孩子怎么办？你这个恶毒的贱人……” 赵岿像一条被激怒的恶犬，死死盯着步萌，满眼怨恨不甘。 步萌是真的笑出了声，这世上有些人，就是以为自己天老大他老二，只准自己为一点私利，毫不犹豫毫不愧疚地伤害别人，毁掉别人的人生，可事情落在他们身上的时候，那就是别人恶毒。 “你在陷害我的时候，毁我人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别人的孩子。要不是我有能力洗刷冤屈，我会背着耻辱活一辈。” 赵岿却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他只觉得步萌不依不饶，“可你不是没事了吗？我也付出了代价……” 步萌没等他说完转身就走，觉得和这种傻逼说话是在浪费时间。 步萌没走两步赵岿就朝她冲了上来，她早有预料，一个侧身和过肩摔就将赵岿甩在了地上，他手中的瑞士军刀被甩飞在水泥路上，摩擦发出铿锵的声音，在阳光下闪着森寒的茫。 “哈，这下好了，你又多了个杀人未遂罪名，监狱套餐升级，高兴吗？”步萌压着他，悠悠地报了警。 …… 这件事情过一段落之后，司母也在第n次千里寻女失败后回来了。 步萌回到家的时候是傍晚，晚秋的季节，天黑得很快，黄昏过后已经是夜幕降至，而司母，呆呆地坐在客厅里，没有开灯，客厅里只有电视微弱但刺眼的光，虽然电视里新闻播报的声音不小，但步萌依旧觉得四周是寂静的，寂静得让人压抑。 “妈妈。”步萌出声唤道。 见司母这失魂落魄的样子，步萌就知道了那云南山区里的姑娘不是司瑶。 “颜颜。”司母的声音很平静。 “嗯。”步萌轻声应道。 这次的司母没有情绪崩溃，看来步萌为她请来的心理医生还是有点用的，不愧是业界的翘楚。 “她不是瑶瑶，可她也是被拐卖的，长得也有点像瑶瑶，那山区很偏僻，妈妈走了四个多小时才走进村里，被卖进那里就是想逃也逃不出来，她过得很苦，从走得稳路开始就被当牛马一样使唤，十六岁就给那家里的小儿子生孩子了……” “我害怕我瑶瑶也过这样的生活，我想帮她，我希望要是有人遇到了我的瑶瑶，也能发发善心帮帮她，所以我报警了，可她说我多管闲事……警察来了，整个村子都阻拦，还说要把我扔出去……她自己也不想走，她说她有丈夫和孩子在那，她被洗脑了，活得跟奴隶一样也不会反抗……” “颜颜啊，你说我的瑶瑶到底在哪里，她过得好不好……” 司母断断续续，东一句西一句说着，眼泪扑簌簌地流，可她的声音很清明，甚至没有一丝哽咽，却让人听得揪心般难受。 “妈妈，说不定瑶瑶也被好心人收养了呢？就像我一样，有了一个疼爱她的好妈妈……”步萌放柔了声音。 她能理解司母，女人一有了孩子，那真是一颗心都被绑住，失去了孩子，那就是挖心之痛。 “那我还能找得到她吗？” 司母转过头面对步萌，可她却看不到她眼中的焦距，这是一种近乎绝望的眼神，可是她的眼中还有希冀，很微弱也很坚定。 找了这么久，就连司父都死在寻找的路上，变卖了家产，就连保险金都花光了，有些是用在天南地北寻找的路上，有些是被騙的，都不知养活了多少骗子，司父司母甚至愿意被骗，因为那样至少带给他们一点希望，至少不会让他们失去寻找的勇气和希望。 步萌忽然想起，司母花光了保险金，因为眼睛疾病而失去了工作时，她一个人打几分工的时候。 那时，原主放学路过一个广场，她看见一个套着厚厚玩偶服的人在发传单，那左摇右晃的样子很可爱，才上初中的原主觉得很喜欢，甚至想上前接一张传单，可当玩偶人摘下头套的时候，她看见了她这一生都不会忘记的场景…… 那是她的妈妈，她给予她温暖，也带给她伤害。 37度的高温，穿着厚厚的玩偶服，看着都让人如置身烤炉，她蹲坐在喷泉边，一口气喝完了一整瓶水，汗水混合着玩偶服劣质的绒毛，糊了她整张脸，她才三十几岁，神色却苍老的像饱经风霜老妪，岁月的苦难在她脸上刻下了一道道难填的沟壑。 “找的到的。” …… 步萌让莫辞帮忙找司瑶，人海茫茫，她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可是不知为何，她有种迷之直觉，司瑶或许是……不在了。 其实一直找不到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这样司母还有寄托，要是真的得知了噩耗，她想司母会发疯…… 至于原主的身份，步萌也着手调查，可原主的记忆很模糊，主要是年代太久远，原主又摔坏过脑子，找到的线索很有限，但原主的愿望之一就是让拐卖她的人贩子得到报应，可问题是，她连那人贩子的模样都记不清。 …… 飘渺神陆网游。 在莫辞每日说土味情话，刷土豪大礼，勤勤恳恳刷亲密值下，他们终于可以结情缘。 世界【不辞】：莫辞和司颜的情缘婚礼在7号晚上八点，欢迎大家前来观礼。 世界：【苏醒不醒】赠送【不辞】和【跪拜本尊】一场缠枝花雨，祝二位百年好合，缠缠绵绵到天涯。 世界：【剩蛋老人】赠送【不辞】和【跪拜本尊】一株长盛合欢花，祝二位情比金坚，早生生生生生贵子。 世界：【爱新觉罗·书桓】赠送【不辞】和【跪拜本尊】一对比翼手环，祝二位英雄配酒，天长地久。 …… 几条消息一出，世界频道上的逗逼们，就像一头头脱缰的二哈，拦都拦不住。 世界【一刀一个小朋友】：我擦擦擦擦！我男神真的有主了，我的四十长刀要拿来自尽了…… 世界【十步杀一人】：我才两天没上神陆就给我这么个惊吓，恕我直言，论幻想破灭，我不是在针对谁，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我！不！相！信！我还是觉得司颜配不上我男神，颜值配不上，至少也要像我这样的。 世界【清风不辞归】：楼上的，来，爆出你的靓照，让我等瞻仰一下你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的盛世美颜！ 世界【姜糖豆豆】：我觉得他们挺配的，这颜值一看就很下饭！ 世界【昏昏欲睡你】：楼上吃货一枚！鉴定完毕！ …… 无论有多少人反对，多少人幻灭，莫辞和步萌的情缘是结定了。 两人的婚戒是莫辞定制的，花了不少软妹币，他搜集的稀有材料耗费了不少，所以炼制出来的等级很高，实用性也很强，速度攻击都有加成效果，要是拿出去卖估计能卖不少钱。 啊呸，她是不会卖的！ 除此之外，莫辞还准备不少聘礼，为她炼制很多紫金装备，首饰服装，一整套，还是自己亲自设计的。 步萌很感动，也有淡淡的羞耻…… 因为，她给莫辞的只有一把扇子，虽然也是卓越装备，扇子上【笑傲风云】四字是她亲手写后，自定义制作的，本来她以为她挺有诚意的，但看着这‘聘礼’，她总觉得自己的嫁妆有些寒碜…… 私聊。 【不辞】：女朋友，你送的扇子我好喜欢。（可爱）（可爱） 【跪拜本尊】：……呵呵，你喜欢就好。 【不辞】：女朋友，你写的字真好看，可以送给我吗？ 【跪拜本尊】：可以的。 【不辞】：可以再写一幅吗？ 【跪拜本尊】：写什么？ 【不辞】：司颜爱莫辞，至死不渝。 【跪拜本尊】：……好的。 谁让她宠自家男人呢？ 【不辞】：我们要结情缘了，听说结婚很便宜的，要不我请你吧。 【跪拜本尊】：……不用你请。 【不辞】：那要不你请我？我不介意的！ 【跪拜本尊】：…… 飘渺神陆的宣传团队，充分利用了两位人气大神来卖广告，提前在官博上发布了两人结为情缘的消息。 网络上依旧是哀嚎一片，虽然步萌已经洗白了，但是一下子还是难以扭转她留给众人的形象，所有粉丝都觉得莫神不近女神，孤独自我，是属于粉丝的，这没有一点点防备，他就有主了，这失落，简直难言。 步萌很惨地又成为了脑残粉们发泄攻击的对象。也有不少粉丝自欺欺人，觉得这只是炒作，但是莫辞的一条微博，让他们幻灭了…… 莫辞是真的很喜欢步萌送他的扇子，从各个角度，各个背景拍了好几张照片，发满了九宫格。 微博内容是：终于和颜颜结为情缘啦，开心开心！扇子上的字是颜颜写的，真好看！ 步萌：“……”尴尬！觉得这九宫格有点寒碜，要不要……再送点礼物？ 第120章 圈神自萌20 这充满了狗粮味的微博哟～ 这充满了恋爱酸臭味的微博呐～ 粉丝们只觉得扎心，太扎心！有种自家每天浇水施肥，小心呵护的白菜，没有一点点防备就被猪给了拱了的感觉…… 拱白菜·步萌·猪：“……” 我这样的仙女，到底得罪了谁？ #雪花飘飘，北风潇潇～天地！一片！苍茫～我老公和别人结情缘了，呜呜呜，哀莫大于心死～# #我从来不知道我莫神这么高冷的人，会有这么萌的时候，果然恋爱使人堕落，难过难过！# #我能感受到莫神的欢乐，觉得他尾巴都要翘上天了，看来他是真的喜欢司颜！悲乎悲乎！# #好萌好萌，祝福莫神大大和司颜大大，要幸福哦！开心开心！# …… 莫辞和步萌结婚这天，飘渺神陆的程序员全天候就位，哪怕要结婚也得扒了礼服回来维护服务器。 姻缘殿附近是人山人海，要观礼都还得买门票，步萌坐在花轿里面，外面抢亲的人一波又一波，阿醒几个，带着他们俱乐部其他的成员抵抗层出不穷的抢亲大队。 飘渺神陆结情缘，抢亲是一种约定俗成的庆贺方式，就好像是闹洞房一般，场面很是热闹非凡。 当然，也不乏一些仇家，或者是心怀恶意故意抢亲的，苏映桐这阴魂不散的，带着一对人马发疯一样地冲来，不似别人胡闹般的抢亲，这真是用生命在抢，和阿醒几人领着人和他们厮杀了起来。 好在，莫辞早就用他的淫威镇压了阿醒几人，要是他们护驾不利，婚礼过后就扒了他们的皮，他们也只好用生命在抵抗。 人群中还有一个人，正默默看着这漫天的花雨，那是象征着爱情的，红艳似火的玫瑰。听着对她来说是魔音穿耳的喜庆音乐，十里红妆，红轿子，红婚服，刺目的，血一样的红。 苏映萱不知为何，她没有用本来的账号登陆，用的是小号，或许……这样她可以自欺欺人地觉得……没那么难堪。 躲过了一波波的抢亲队伍，仪仗队总算是到了姻缘石边。 主婚人的证词和结婚宣言差不多，但有些搞笑。 请问【不辞】（跪拜本尊），在飘渺神陆往后的游戏生涯中，无论是等级低下，还是装备落后，你都愿意与【跪拜本尊】（不辞）互相扶持，风雨同舟，装备共享，boss共刷，直到飘渺神陆服务器崩溃吗？ 步萌：“……”这什么鬼证词？！ 【不辞】：我愿意。 【跪拜本尊】：我愿意。 宣誓之后，两人交换戒指。 虽然这婚礼有些中西混乱，不伦不类的，但确是飘渺神陆的特色，周围的场景很美，庄严而神圣，让步萌觉得她好像真的站在姻缘石上，与心爱的人，许下生生世世的诺言。 交换戒指后，两人将名字刻在了姻缘石上。 礼成。 礼成之后，莫辞这智障就开始在世界频道上刷屏。 世界【不辞】：媳妇。 世界【不辞】：媳妇。 世界【不辞】：媳妇。 …… 步萌转头看了一眼傻笑地敲着键盘的傻子，无声地笑了下，很配合地在世界频道回应，秀起了恩爱。 世界【跪拜本尊】：嗯。 世界【跪拜本尊】：嗯。 …… 众人：“……”来，干了这碗狗粮好上路。 世界【全村的希望】：冷冷的狗粮在脸上胡乱地拍…… 世界【美得普京看了都流泪】：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世界【那时菊花开】：感觉好甜呐～我莫神莫嫂都好萌！ …… 自从结了情缘以来，莫辞每天都觉得神清气爽，对她的称呼，从女朋友变成了媳妇。 本来步萌是一个人独霸四楼的，因为她是女生，一开始几人为了表示尊重，本来在四楼住的，都搬下了三楼，而莫辞又不要脸地搬了上来。 莫辞每天都想法设法，绞尽脑汁要在步萌这儿蹭床，步萌还以为这青春期躁动的少年是想要和她酱酱酿酿…… 奈何，他真的只是想和她盖着棉被纯聊天…… 步萌起初以为他真的变成了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故意撩他，撩过了之后，他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是求亲亲就是求抱抱，挨挨蹭蹭，严重影响步萌的睡眠质量。 莫辞更惨，洗了n次冷水澡，第二天跟肾虚似的，即使每天被阿醒几人用暧昧的眼神调侃着，他依旧乐此不疲。 这天晚上，步萌被弄出一身火，我翻身将莫辞压在身下，坐在他的腰腹处，居高临下看着他。 “我要睡了你……” 就在步萌以为这厮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时，他双手捂住了胸膛，就好似小媳妇遇见了逼迫他的恶霸。 恶霸步萌：“……” “你想干什么，别冲动。”莫辞坚持维护自己的贞操。 步萌：“……”扎心！ 步萌俯下身，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黑亮的长发垂落，轻扫着他的肌肤，他的心像漾起了涟漪，一阵阵酥-麻带着微痒从尾椎骨上升，他情不自禁吞咽了下口水，只觉得此刻的步萌像暗夜里食人的花妖。 他……想被她吃掉。 步萌很满意地看着他的反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我国也有一部完整的刑-法，你别乱来！” 步萌：“……”分手吧！ 步萌瞪了他一眼，蹭地一下从他身上下来，被子一卷就将自己裹成了蚕茧，背对着他。 莫辞又蹭蹭地贴了上来，将她整个人连人加被子抱住。 “媳妇，还有121天。” “干嘛？” “还有121天，我们就都到法定结婚年龄了，我们就可以结婚了然后一起愉快地玩耍了……到时候你想怎样我都随你，各种play我都配合，你想榨干我我都随你……” “闭嘴！” “好的，媳妇！” 步萌：“……”有这么自律的男盆友，她该为他的毅力自豪，还是为自己的魅力悲哀？！ 第二天醒来，步萌又看见了他眼下的青黑。 “早上好，媳妇，还有120天。” 步萌：“……” …… 步萌这几天在学校，总会在各种地方遇到孙启智，简直神烦。 “小颜，对不起，我替映桐向你道歉……” 步萌抬手打断他，“你不用道歉，反正我也不会原谅。” “映桐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有些任性，但她人挺好的……”孙启智干巴巴地说着或许连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步萌简直无语，这话就跟‘他还是个孩子啊’一样无理取闹。 “她是千娇万宠长大的，难道我就是被虐待长大的，所以我就要让这她？你脑子没病吧？” 或许是孙启智也知道这个话题了不下去了，生硬地转了个话题，“小颜……” “等等，你这么叫我，我男朋友会打你的！”步萌打断他。 孙启智垂下了眸子，遮盖中眸中的落寞，“好吧，司颜，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去的那家馄饨店吗？我好久没回去了，它还在开吗？老板柳姨她过得好吗？我记得小时候她经常会免费给我们加个鸡蛋……” “记得，开，好。” 孙启智：“……” “我明天想回去一趟，想尝尝记忆中的味道，你可以陪我一起吗？就像我们小时候那样！” “不可以。” 步萌看着他一脸爱而不得，隐而不宣，全世界都在逼我放弃你但我依旧深爱你的表情，真是被恶心到了，好好的当个凤凰男吗？是软饭不香？还是软饭吃不饱要来招惹她？ “如果你没什么正经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不见！” 步萌转身就走，或许是孙启智被她决绝的态度给伤到了，他伸出手想抓住步萌。 “小……司颜，你真的忘了我们以前的感情吗？你小时候说过要给我当媳妇的。” 步萌当然没让他碰她，躲开了之后，听到这句话顿时连午饭都不想吃了。 “那你怎么和苏映桐在一起了？” 孙启智梗了一下，“是…是她追的我，她家很有权势……我爸妈都在她母亲的公司上班……我反抗不了……” 步萌：“……”卧槽！这还是个男绿茶，感情什么都是被逼的。 他目光闪躲，话里内涵无非是他是被逼的，他真正喜欢的是她。 谁稀罕？ “反抗不了，你找警察啊，找我媳妇有什么用？” 一道清冽干净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冷意，是过来步萌学校想要宣誓主权的莫辞。 步萌：“……”感觉要完。 孙启智的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莫辞走过来站到步萌的身边，孙启智也很高，只比莫辞矮了一丁点，可这一丁点，在此刻就让他气势矮了一大截，步萌还从未见过莫辞这么冷冽的模样。 “你再敢来找我媳妇，你不止反抗不了苏映桐，你还反抗不了我。” 说完，莫辞也不看他冷汗都快冒出的模样，牵着步萌转身就走。 可他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转身，又补了狠狠一刀。 “怎么，你是不是很不甘？觉得像我这样的富n代只不过是仗着祖辈的蒙荫在欺压你？觉得是你的出身限制了你的才华？不，你要相信你自己，你本身就是个废物！” 步萌：“……”这嘴毒的哟，厉害我的男盆友！ 论打击情敌哪家强，K神战队找莫郎！ 第121章 圈神自萌21 步萌和莫辞两人漫步在S大的校园里，引来无数路人瞩目。也好在这里不是大街上，而是S市的最高学府之一，这里的学生都是高材生，还是有点素质和眼色的，哪怕是莫神的粉丝，即使激动万分也没有冒昧上前打扰。 莫辞冷着一张脸，双手插近口袋里，没有像往常一样非要牵着她，双目前视，或者往右看，反正就是不看她。 哟，这是有小情绪了。 步萌觉得好笑，伸手塞进了他外套的口袋里，初秋微凉，她的手也有些凉，乍然伸进他温暖的口袋里，握住他温暖的手，显得她的手分外的冰凉。 莫辞本来还想继续耍耍小脾气，但又不忍心将她冰凉的手甩出去，想了想还是回握住了她，她的手并不柔嫩，家境不好她也没法十指不沾阳春水，莫辞的指腹轻轻抚摸她掌心的薄茧，有点淡淡的痒。 “哼！” 即便如此，他还是转头朝她哼了一声以表示他还在生气，要哄一哄才能好起来。 步萌：“……”个死傲娇！ “你怎么来了？”步萌不跟智障计较，她大方地打破沉默。 “不来怎么知道你以前的眼光有多差啊！”说着，莫辞又朝她哼了一声，似乎更生气了。 事实上也是，他一想到他的小媳妇，在天真烂漫最纯粹的年纪，说要当那个渣渣的媳妇……心里就跟有邪火燎原一样，灼烧得生闷生闷的难受。 他媳妇小时候肯定很可爱，他都没有见过，可那个孙什么智的居然是她的邻居，还一起去吃馄饨…… 哼！他一定要让他吃到他这辈子都不想回忆那段记忆。 步萌冤枉，那是原主的锅，她不背。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步萌干巴巴解释，她总不好说那不是她吧？ 莫辞抿了抿嘴，“对于别人来说可是没有过去，人还清楚地记得你的誓！言！呢！” 这还没完没了了？ “我哪有你厉害，人家还为了你拼命游戏，艰苦不懈地跟随你的脚步呢！可励志可感人了！”步萌怼回去。 “那我也没许诺说要娶人家呀！” 步萌：“……”居然说不过他。 …… 步萌不知道的是，接下来的一个月内，孙启智是真的不愿意再回忆小时候和司颜一起去吃馄饨的记忆了，要回忆那也是噩梦。 莫辞以让孙启智毕业后入耀星IT公司为诱饵，让他吃了一个月的馄饨，馄饨就是两人小时候吃的那家馄饨小店买的，一天五餐，有专人替他买，看着他吃，吃到他这辈子见到馄饨就想吐。 事实上，那家馄饨也没有多好吃，皮厚肉少，肉还都是肥肉和一些边角料，会觉得怀念只是因为儿时的青葱回忆，和老板娘热心肠地给的那枚鸡蛋……可现在孙启智并不需要这样的回忆和温暖啊！ 说起来，这孙启智是个伪君子，也是个真小人。 他这种人只要你给他踏板，他就真的会成功，因为他能忍，豁得出去，他能忍下苏映桐践踏他的尊严，也能忍下莫辞对他的羞辱，只要他能从中获得好处！ 要知道，耀星是世界排名前三的IT公司，能进入里面的人都是业界的翘楚，就算他对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可能进入里面他也得熬很久的资历……有这样的跳板，他可不会为了尊严拒绝，只是他会将这份耻辱记在了心里，像一头蛰伏的狼，一有机会他就会咬断你的脖子…… 这段时间，苏映桐的性格愈发偏激，因为她在电竞圈和游戏里的风光不再，又一次次在步萌这里受挫还无法回击，这让她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最恨的是，孙启智的态度，忽冷忽热，若即若离，让她一边欲罢不能，又一边心痛难忍。 这就是孙启智的本事所在了，本就是存着利用苏映桐的心思，还能让所有人都不觉得他高攀，吊着苏映桐，把她吃得死死的。 苏映桐从一开始就针对原主，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就在她一颗放心坠落在孙启智那儿时，她就在他的书里发现一张司颜的照片，是偷拍的，原主走过枫叶林的照片，她穿着天蓝色的棉布长裙，与热烈如火的枫林有强烈的色彩反差，对比鲜明的美…… 那照片被珍而重之地夹在孙启智最喜欢的一本书里，这就让她妒忌得红了颜，得知她也是电竞选手，她便给她使绊子，但还没等她出手，这贱人出了丑闻被逐出逐风战队，当时她还忍不住幸灾乐祸…… …… 全服大赛临近，步萌和小伙伴都在紧张训练，可莫辞查出的一个消息，让原主的身世有了些眉目。 步萌依稀记得原主从人贩子手里逃脱时，她被送去了那家派出所是H市的，步萌一开始也查过那年的失踪人口档案，但是那家派出所却并没有原主的记录，年代久远，那时候也没有那么完善的司法备案，步萌也没辙，可是莫辞却告诉她，她的档案是被人注销的…… 步萌细细看着手中的档案，这还是唯一的一份纸质档案，字迹已经模糊，有些地方还破损了，没有什么太有用的信息，而电子档案早就被注销了。 档案上有一张色彩老旧的照片，是原主四岁的照片，刚从狼窝出来，本该圆润白嫩的小娃娃瘦得像个大头娃娃，头上受着伤，缠着白纱布，额角处渗出屡屡血迹，鲜红刺目。小孩纯真的眼神不再，变得呆滞……仓皇…… “头摔得痛吗？” 莫辞的目光很冷，他轻轻抚摸着步萌的头发，一遍一遍。 “挺痛的吧。” 步萌回答得很不走心，她即使有原主的并不清晰的记忆，但她也知道一个四岁女孩经历着大人都无法释怀的苦难时，是何总恐惧，何总疼痛…… “你还记得拐卖你的人贩子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了。” “你查出来这档案是谁注销的吗？”步萌问道。 “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的局长都去世了，其余的还在那儿工作的，或者已经退休了的工作人员，我都派人去查了，需要等待。” 步萌庆幸有莫辞帮忙，还省了她找私家侦探的功夫，省时间。 步萌又看着那张照片，仔仔细细的查看。 原主的衣服虽然很脏很破，或许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披着一件警察的大大的军大袄，但就看她里面的棉衣质量，就知道原主原来的家境应该是不错的…… 注销她的档案，是要阻止她被找到吗？ …… 步萌又和莫辞跑了一趟原主呆过的孤儿院，还真的有收获。 每家孤儿院的小孩都是有备案的，因为走失的小孩也有可能被送到孤儿院，备案也是为了方便失孤父母寻找，但原主并没有被备案……这也是有人刻意为之的…… 步萌心里有些沉重，她忽然想，原主的父母会不会像司父司母一样，一生都在苦苦寻找却寻而不得？ 而原主，在孤儿院里度过的噩梦一样的岁月，她本以为是命运的苛责，可如果这一切都是人为的伤害呢？ 她还记得，孤儿院里有一个小朋友，被寻来的父母亲找到了，那位母亲直接哭晕在孤儿院里…… 于是，原主便一天天的等，不厌其烦。 从饱含期待，到最终认命…… 她还记得，孤儿院里有一个很大的破布玩偶，是好心人捐赠的，被孤儿院里那么多小朋友‘□□’过后，又脏又臭，连里面的棉花都是发霉的，可原主很喜欢躺在它的怀里，就好像有人在拥抱她一般。 忘了糖的滋味，幻想一下，可以慰藉自己都是好的。 孤儿院这里的信息更好查，痕迹没有销毁得那么干净，但也只查到了，当初是S市打来的电话，让孤儿院的院长不要给原主备案。当然，这背后有什么样的肮脏交易，步萌就不知道了。 S市打来的电话…… 步萌很忙，忙到几乎没有时间训练，她此刻在查询这些年来落网的人犯子，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熟悉的面孔，但只要是曾在H市拐卖过小孩的，步萌都去‘探监’了。 很可惜，还是没有什么消息。 “媳妇，你不用急，我一定会帮你报仇的，你受过的苦，我都会让他们加倍偿还给你……”莫辞轻捏下步萌的手，语气很轻，却无比坚定。 “好啊。那我要将那人贩子一家都卖了。”步萌毫不客气。 “好。”莫辞答应得很干脆。 步萌笑了，“你不是应该说冤有头债有主，祸不及家人吗？你要理智，不应该迁怒吗？” 莫辞嗤笑了一声，“不说人贩子都是丧尽天良的，很多人贩子作案都是全家出动，有的甚至会用自家的小孩去博取同情心，降低他人的防备。就算没有参与作案，难道自家人做的勾当他们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吗？靠着人血馒头养大，吃的时候不吐，又凭什么承担后果时，就来一句冤有头债有主，罪不及家人？！” 步萌笑得更灿烂了，有些人，天生就是应该在一起的…… 看，他们连三观扭曲都扭曲得，偏激得那么契合！ 第122章 圈神自萌22 不出一个星期，H市警察局那里也有了消息，是从一个退休的文职员工那里得到的。 “下指令注销你的档案的是S市的官员，至于是谁只有当时的局长知道，但他已经去世了，我也调查了他的家人，他们都并不知情。” 说起来，那退休的文职员之所以还记得原主，还是因为她是自个从人贩子手里逃出来的，她身上还有不少的迷药残留，这实在是了不得，小小年纪聪慧又有毅力，所以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能知道背后害我的人是S市的官员，已经大大缩小的寻找范围，而且，能够下令县级警察局局长的，官位应该不低，这就好找很多了……” 莫辞拿了一答资料给她，“我已经帮你整理好了，这些都是当年的市委官员，有的已经退休了，有些现在依旧身居高位……” 步萌毫不吝啬给他奖励，上前一把抱住他，给他一个奖励的么么哒！ 莫辞觉得心都要化了，回吻过去，他的媳妇又香又软，甜进他心里，他怎么亲都觉得不够。 直到两人都气喘嘘嘘时才停下，莫辞将她整个人都抱住，像没骨头一样将头窝在步萌的颈窝，他的呼吸灼热，喷洒在她的肌肤上，痒进心里。 “起来，跟我一起看。”步萌没有忘记正事。 “不。” 莫辞拒绝，又用脸使劲蹭了她一下，要是他有尾巴，肯定会摇起来。 “那你起开。” “不，” 步萌：“……”不你妹！ 步萌索性不理他，就这么以被熊抱的姿势看起了资料，没看两页又他打断了。 “要不，我们先上车再补票吧。”莫辞抬头看她，眼角绯红，眼神里有前所未有的侵略性，有种步萌没有见过的邪气。 步萌冷笑一声，“我国有一部完整的刑-法，你想挑战吗？” 哼！不是说要忍到领证吗？让你吹牛逼！你特么倒是忍到底啊！ 莫辞哀嚎了一声，他觉得他再忍下去真的就要废了…… 步萌不理他，又继续翻看起了资料。 很快步萌看到了一副有些熟悉的眉眼，但又一时想不出在哪里见过，看到了名字她才想起…… 苏默谦。如今S市的副市长。 是了，这眉眼，神态，很像苏映萱。准确来说，应该是苏映萱很像他。苏映桐的眼睛也很像他，有点细长，看着很好看，也很凉薄。 苏映萱和苏映桐是苏副市长的女儿，苏父也算是S市的一位传奇人物，没有背景，农村出生，考上了名牌大学，可以说是一只飞出山沟的金凤凰。他从一个部门的小科长，后来做到了副市长的秘书，然后受到当时副市长的青睐提拔，几乎可以说是靠着政绩爬上来的，很受市民的爱戴。 就算莫辞调查，也没有查出他什么确着的污点。 真的这么清正廉洁吗？ 未必。 …… 首先已经可以确定的是原主是S市人，父母至少有一方是从政的，否则这样的大官为什么会迫害原主那样一个小女孩？ 步萌又着手调查S市的幼儿园，家境不错的话，那原主当时很有可能已经上幼儿园了，说不定还能查出原主的身份背景。 可是又让步萌失望了，依旧找不到原主的任何消息…… 呵呵……真是只手遮天。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给了她一丝线索的是鸭蛋。 “嫂子，我觉得你长得跟我一个亲戚有点像！” 起初步萌并没有太在意，但想着多少也是一条线索，便问道：“像谁？有多像？” “有一点点像的，你不是在找你的亲身父母吗？我那位表姨就刚好走丢了一个女儿。” 步萌眼睛蹭地一下亮了，“她的女儿跟我一个年纪吗？就是在S市走丢的吗？” “对，就跟你一般大，也是在S市走丢的！” “他们是做什么的？现在在哪？有照片吗？”步萌有些急切，她忽然理解了司母那种，只要有一点希望就不顾一切的心情。 鸭蛋思索了一下，他也很仔细地看着步萌的脸，“他们自从女儿走失了之后，没几年双双就辞职了，这十几年来一直在外奔波找女儿，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据说好像去了G省。照片我现在没有，我找我妈，你等等。” 不知为何，步萌听到那句‘这十几年一直在外奔波找女儿’心里一刺，这种感觉很微妙，这让她想起了司母…… “他们退休前是做什么的？”步萌追问。 “我表姨夫以前是S市的副市长。”说着，鸭蛋老成地叹了一口气，在让他那张稚嫩的脸上看着有几分滑稽，“我表姨夫出身军政世家，年纪轻轻便做到副市长，那叫一个前程似锦呐，只是他和妻子唯一的爱女走丢了，他便无心事业，我表姨也精神恍惚甚至失常，她本来还是个外交官，后来两人都辞职找女儿去了……“ 有些事，无论多么曲折，多么辛酸，可说起来的时候，总是那么轻描淡写…… 有时候，语言是苍白无力的。 “你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我想见见他们。” 鸭蛋将手机递了过来，“你先看看，有没有印象？” 步萌接过手机，屏幕上是一对璧人，他们很年轻，照片很有年代气息，是八十年代的结婚照，两人都穿着军装，佩戴着大红花，复古的色调很有味道，两人都有军人的挺拔如松，和澄净笑容。 她看着照片里的女士，也就是鸭蛋的表姨，其实也没有多像，也就是嘴巴和脸型很像…… 步萌很仔细地在记忆里搜索，依旧找不出一点关于原主父母的记忆。 “我没有什么印象，他们什么时候回到S市，我想当面了解一下，或者我过去找他们也行。” 莫辞看着步萌微有些急切的样子，拉了拉她的手，“别着急，我们后天就要去参加全服大赛了，慢慢来……” …… 事情只能告一段落，步萌得应付全服大赛，夺得全服大赛的冠军也是原主的梦想之一。 飘渺神陆全服大赛的举办地是在B市，步萌几人在候机的时候遇到了流华战队，苏映桐也在，估计是跟着苏映萱的。 虽然有点尴尬，但双方还是假装友好地打了招呼，苏映桐依旧眼睛不是眼睛嘴巴不是嘴巴，就跟谁都欠她的一样。 莫辞替步萌去了趟厕所，苏映萱走到了步萌身边坐下。 “你和他在一起了吗？”她没有看步萌，目视前方，声音平静。 “嗯。” 半晌，苏映萱没有说话。 “那你……好好待他。” 步萌无语，用得着你来说吗？ “当然。” 苏映萱忽然转过头，看着她，眼神复杂到连步萌都读不懂。 她忽然说了句：“对不起。” 步萌怔愣了下，她听出了这句话里的真诚，她连声音都是艰涩的。 “为什么要跟我道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苏映萱显然没打算回答步萌，她起身想走。可下一秒，步萌的心陡然漏了一拍，因为她看见了，苏映萱手机亮起的屏幕，那一张屏保…… 登机后，莫辞明显感觉步萌情绪不对。 “怎么了？” “你帮我查一查苏映萱，从小到大，要事无巨细。”步萌道。 莫辞皱眉，“她和你的身世有什么关系吗？” 步萌沉默了下，“我刚刚看见了她的手机屏保，是她小时候的照片，和她合影的那个小女孩，比她小……很像我。” 那张照片很老旧，也有点模糊，似乎是对着旧照片照的，和苏映萱合影的小女孩是不是原主，她小时候跟苏映萱很好吗？否则她为什么会拿那照片做屏保？她说的那句对不起又是什么意思？ “好，我帮你查，别想那么多了……”莫辞有些心疼，这些陈年旧事，还被人刻意抹除了痕迹，找起来就跟大海捞针一样。 第123章 圈神自萌23 全服大赛在万众瞩目中开赛，K神战队的第一场比赛是和追云服的先天战队，这场比赛K神赢得很艰难，可以说是险胜。 不少粉丝都抱怨比赛抽签很坑，K神战队和先天战队那都是冠军的种子选手，结果第一场就杠上了，无论哪方赢了，另一方的队员和粉丝都会很遗憾！ 步萌下场的时候听见了先天战队粉丝的嚎啕大哭声，先天战队队员们的神色也很落寞，保剑锋从磨砺出，可是这把宝剑还没开封就没有了战场，继而尘封，这种遗憾，难以言表。 接下来的几场比赛都还比较轻松，K神战队以绝佳战绩杀进了半决赛。 离半决赛还有三天，步萌几人决定好好游玩一下B市，放松一下心情。 莫辞为了甩开阿醒几个电灯泡，早早带着步萌出门了。 B市已经下雪了，或许是原主这具身体比较怕冷，步萌只觉得冷得瑟瑟发抖，穿成球一样都还是冷，发热全靠骨骼肌颤抖……一点也不想看雪景，一点也不想在外面瞎晃。 “好冷啊，我们去逛百货商场吧，那里有暖气。”步萌裹成一只熊抖着声音道。 莫辞将大衣的拉链拉开，步萌还以为她傻缺的男朋友终于开窍了，会脱衣服给她穿，会体贴人了。 “你看，我这保暖衣是特质的材料，新出的黑科技，轻便保暖，很暖的，你摸摸” 莫辞拉开领口凑近她，给她展示他的黑科技保暖衣。 步萌：“……”摸你妹！ “滚！” 步萌转身就走，她要去找一个温暖的咖啡厅。 下一秒，她的脚就被人抱住了，低头一看，是莫辞这智障。 他侧卧在厚厚的白雪上，毛呢大衣沾染了不少雪花，他抬着头望着她，眉眼清隽，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里，他是步萌眼中唯一的风景。 “我滚了。” 步萌：“……” “你给我起来。”步萌简直是没有脾气了。 “不起，媳妇都要走了，连你这样的我都留不住，我还怎么找媳妇？”莫辞朝步萌笑了下，笑得很欠扁。 步萌：“……” “什么叫做像我这样的？”步萌忍住抬脚踩扁他的冲动问道。 “像你这么可爱的。” 步萌：“……”哼！ 莫辞的黑科技保暖衣被步萌给扒了下来穿在了自己身上，这就是炫耀的代价。 步萌穿暖了之后，也有兴致好好陪莫辞逛了，两人来到了游乐园，大冬天的游乐园人并不多，这让莫辞很开心，他喜欢一切刺激的游戏。 于是步萌陪着他玩过山车，海盗船，大摆锤，沙漠飞鹰……好几遍。 “你没玩过吗？”步萌见他那兴奋样，问道。 莫辞摇摇头，“没玩过，我是老来子，我刚出生的时候，我哥哥就去参军了，我身体不好，我妈把我当眼珠子护着。” “……我怕你妈会打死我。” 莫辞笑了，“不会，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 步萌眨眨眼，“可是我想谈一场你妈拿一个亿让我离开你的恋爱。” 莫辞：“……” “我可以拿一个亿娶你啊。”莫辞权衡了下自己的财产自信道。 “那太好了，我以后就靠你养着，我的梦想就做个米虫，吃了就睡……” “可是我的梦想是吃软饭啊！” 步萌：“……”这什么鬼梦想。 就在两人大人瞪小眼时，身后穿了小孩尖锐得有些刺耳的哭闹声。 “我要找妈妈……呜呜呜……” 步萌回头，就看见一对貌似夫妇的两人在好言哄劝一个小女孩。 “乖，你妈妈有事先回去了，让我带你回去，我是你翠姨啊，和你妈妈打过麻将的，你还记得吗？” 一个微胖，脸上有着高原红，长得很是憨厚可亲的妇女拽着哭闹的小孩，温言细语。 她身后的男人也蹲下，揉了揉小孩的脑袋，声音比较小，步萌听不出他说了什么，只见他拿着纸巾帮小女孩擦了下花猫一样的脸，不知是不是被说服所以信任了眼前的夫妇，小女孩停止了哭泣。 男人朝小女孩笑了下，一把把她抱了起来，让她骑在他的头上。旁边的妇人也笑吟吟地跟着，从背影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甜蜜幸福的一家三口…… 步萌和莫辞对视了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人心照不宣地跟了上去。果然，那小女孩渐渐在男人的怀里睡了过去。 夫妇两人带着孩子顺利出了游乐园，然后乘搭了一辆公车，步萌和莫辞也跟了上去。 这是一辆去码头的公车，也是，不用过海关的水路好走，查得也没那么严。 两个人贩子估计挺有经验的，一上车就给孩子套了一件外套，那件外套比较老旧，和他们身上穿的很像，但质量稍微好一点，毕竟父母都是舍得给孩子更好的。 两人还专业地做戏做全套，时不时聊几句关于孩子的话，听着很家常，那妇女还时不时换一个姿势抱小女孩，摸摸她的头，扯扯衣服拉拉帽檐，一副怜爱得不行的样子。那男人还心理素质强的和身旁的大爷聊起了育儿经…… 步萌&莫辞：“……”这么能演，奥斯卡都欠你小金人！ 一车人，除了步萌和莫辞这两个知情人，没有任何人察觉他们是人贩子。 步萌的眼神很冷，不止原主，就她本身也是对人贩子这种肮脏物种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不想太麻烦，她连报警都不想，直接将他们卖去非洲挖矿，好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 人不贩我我不贩人！ 莫辞感觉到步萌情绪不对，握住了她的手，不知是他太了解步萌，还是有读心术。 “放心，哪怕他们进了监狱，等他们出来后，我们再把他们卖去卡萨克战场上做人肉炸弹。 步萌：“……”卧槽！你更狠！佩服佩服！ 公车大概行驶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终点站，步萌明显看见两夫妇松了一口气之后，又变得更严阵以待。 只是注定是要让他们失望了，一下公车，走到了关口，警察已经在那等他们了。 早在公车上的时候，步萌就发信息报了警。 警察捉拿二人的动静有点大，那对夫妇也在挣扎，嘴里谎话连篇。旁边一位女警抱过孩子，即使吵闹成这样，孩子都没有醒来的迹象，想来是被用了迷药，这状况一看就知道是在逮人贩子。 不少人都停下驻足，那妇人还在嚷嚷着：“那是我的孩子，我真不是人贩子……” 警察不理会两人的垂死挣扎，直接将两人拷住，在众人的唾骂声中，两人终于认命了，或许是不知道自己一路上究竟是哪里露出了破绽，两人脸上满是迷茫。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着藏青色毛呢大衣，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女人冲了出来，一把从女警手里夺过了小女孩。 “涵涵，涵涵，涵涵，妈妈终于找到你了……不怕不怕……妈妈带你回家……妈妈包了你最喜欢的三鲜饺子……” 女人的神色近乎癫狂般，语无伦次地说着，她的动作很急促，仔细看，还能发现她在隐隐颤抖，但她轻拍着小女孩的动作却是无比轻柔…… 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小孩的妈妈，因为，她流露出来的真情骗不了人，她眼里的恐惧，悔恨，痛苦，失而复得和劫后余生的庆幸，都让人忍不住感慨，同情这位母亲的遭遇。 没走丢过孩子的人，都无法体会那种天都要塌下来的感觉。 只是大家都有些纳闷，这妇女看着也有五十了吧？居然有个这么小的孩子。 然而，步萌此刻，却泪流满面，莫名的酸涩让她喉咙发梗，她疼痛得几乎难以吞咽…… 一个穿着那和妇女同款毛呢大衣的男人快步走来，拉着了状若癫狂，似乎陷入某种困境的女人，拍了拍她的背，他饱经风霜却依旧儒雅的脸上，满是疼惜和无奈。 “阿巧，这不是涵涵，我们的涵涵已经长大了，她今年都快二十了……”说着，男人也红了眼眶。 第124章 圈神自萌24 女人怔愣了下，抬头看了眼男人，眼里满是迷茫，“阿肃你是不是糊涂啦，我们涵涵还有两个月就满五岁了，我还想着要送她什么生日礼物呢……” 男人垂下头，步萌的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隐约看见他想接过女人手中的孩子，女人用猛地后退了一步，死死抱着怀中的孩子，任谁都能感觉到她的防备，似乎是想筑起一道无坚不摧的高墙，将所有抢她孩子的人都隔绝在外…… “阿巧乖，涵涵她累了，让我抱她睡，我们快点回家好不好？”男人轻声诱哄着。 一旁的警察也察觉出了事情不对，他们不会只看表象就觉得这两人就真的是孩子的父母，何况哪有那么巧合的事，他们都还不知道孩子的父母是谁呢，万一又是不知死活的人贩子呢？ “请问两位是何人，与这孩子是亲属关系吗？”一名警察问道。 男人叹了口气，直接出示了自己的证件，警察看了证件之后，向男人敬了一个军礼，看向还抱着孩子不撒手的女人目光略带同情。 莫辞将手抚摸在步萌的发顶，将她的脑袋转过来看向他，然后掏出了手帕，小心翼翼地，轻柔地给她擦眼泪，天气很冷，她的脸因为眼泪而被冻得通红，莫辞很心疼。 “别哭了，你想知道什么，直接上去问就好了，什么事我都能给你兜着。” 那对夫妇就是鸭蛋的表姨和表姨父，虽然他们比照片上苍老了太多，但步萌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看照片上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是当见到真人时，原主那种被尘封的，汹涌的情绪几乎将她淹没。 鸭蛋的表姨叫关月巧，是位女外交官，事后步萌曾特地看过她的视频，即使面对那么多外媒记者也依旧镇定自若，侃侃而谈的她，在谈判桌上不输男儿本色的她，曾经风华无限的她，如今苍老成这般，她神色仓皇而脆弱，似乎将凄楚和风霜镌刻进每一条皱纹里…… 男人叫方其肃，出生军政世家，刚刚年过三十就坐上了副市长的位置，却在最风光的时候急流勇退，之后再也没有踏足官场，照顾着自己精神失常的妻子，满世界寻找走失的女儿，一找就是那么多年…… 是了，他们的女儿叫方令涵，她走丢的时候才四岁，就跟此刻还在关月巧怀里的小女孩一般大。 方令涵，她早就知道这个名字了，起初听来，她想不起丝毫，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现在，这个名字辗转在她的唇齿间，让她哽咽难言，艰涩得说不出口…… 步萌忽然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或许是她和莫辞的目光太炙热，方其肃转过头，朝两人看了过来，步萌几乎本能地转过头，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们走吧！”步萌说。 莫辞拉了拉快要把她整个头都盖住的帽子，问道：“你真的不想上去查证一下？或许他们就是你的亲生父母呢？他们这么多年都在找你。” 步萌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我还是确认一下，查出幕后黑手……再考虑其他吧……” “好，就算没事也没关系。我以后把你当女儿宠。” “你想我管你叫爸爸啊！” “你想叫，我不介意。” 步萌：“……”她介意呀！ …… 或许是知道步萌着急，莫辞第二天就将苏映萱的资料给她了。 苏映萱和方令涵曾在同一家幼儿园上学，因为苏映萱的父亲苏默谦是方其肃的下属，所以两人走得很近。虽然幼儿园里原主的资料被人注销了，但原主的身份太高，好在有不少当时的老师记得，其余的孩子也有些保留下了当时的照片。 步萌拿着的这张照片，就是幼儿园小朋友在做游戏时拍的照片。 照片里，原主白白嫩嫩的，穿着公主裙，推着一个比她还高的皮球，老旧泛黄的照片丝毫掩盖不住这天真浪漫的气息……而原主旁边的苏映萱，站在旁边看着她，穿着并不算太好，眼里是小孩独有的天真懵懂。 “苏映萱比你大两岁，和你不是一个班的，或许是苏默谦那老狐狸想利用他女儿去巴结你，所以她格外照顾你，根据几个老师的描述，你当时很依赖她，对她几乎言听计从，你们两人的关系很好……”莫辞说道。 “那我是在幼儿园走丢的吗？” “准确来说，是在幼儿园门口附近走丢的。” 步萌沉默了会儿，“我的走丢和苏映萱有关系吗？” 莫辞没有给出准确的回答，“可能吧。你走失后，你的父母几乎崩溃，因为你是他们年近三十才得来的宝贝，那个年代，结婚早，三十岁没有孩子，你的父母早就做好了没有后代的准备，你是他们天赐的宝贝……后来，苏默谦见上司夫妇思女心切，经常让他的两个女儿去安慰讨好关月巧。不知是那苏映萱真有本事，还是因为她是你最好的‘朋友’，关月巧和方其肃都很喜欢她，一直到现在都对她不错，苏默谦或多或少从里面得到了些好处往上爬……” 莫辞看了下步萌平静得有些过分的神色，顿了下还是继续说：“当时的侦查设备和技术都很落后，监控也很少，方其肃动用了整个方家的势力都没能找到你，一开始你母亲还是很正常的，还能正常呆在工作岗位，甚至更加雷厉风行，只是当她在一次寻找过程当中，遇见了一个长得很像你的四岁小女孩，被人砍断了腿，扔在街上乞讨……她精神失常了，心理医生说她是压抑太过……” “后来，方其肃为了治疗妻子也为了找你，分身乏术，力不从心，所以辞别官场，天南地北地找你去了……” ※※※※※※※※※※※※※※※※※※※※ 实在写不来了，广东一年真正冷的也就半个来月，可是这个半个月真特么难捱，这种冷简直就是法术渗透！！无法抵挡！！！ 辣鸡手指都僵硬了…… 第125章 圈神自萌25 步萌听完莫辞的描述，沉默了很久。 莫辞也没有打扰她，就坐在一旁安静地陪着她。 步萌说不出是怎样的心情，或者说原主是怎样的心情。关月巧茫然无措的神情，方其肃无奈哀痛的模样在脑海里盘旋，每个细节都像刻印般，清晰无比……画面一转，她又想起了司母这些年来的奔波苦痛，苍老的脸，枯黄的手，快要哭瞎的眼睛，和熬坏的身体…… 很快，阿醒几个也浪回来了，跟着回来的还有鸭蛋的爸爸。 因为鸭蛋年纪小，他家里人不放心他，所以每次只要是鸭蛋出了S市参加比赛，都会有家里人陪着，其他人都习惯了。 “今晚大家有口福了，肖叔叔煲汤的手艺是一绝呀。”书桓兴奋道。 几人还出去买了菜，鸭蛋爸爸要亲自下厨。 “哈哈哈哈，你们几个想吃什么跟叔叔说，吃饱了好拿个冠军！”鸭蛋爸是个很爽朗的粗旷汉子，一点也不像能生出鸭蛋这般细致的少年，估计鸭蛋像他妈妈。 莫辞将步萌从沙发上来起来，“乖，别想了，我们去帮肖叔叔的忙。” 这时鸭蛋爸才看见步萌，他微微怔愣了下，继而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蛋蛋呀，这小姑娘就是你们队的新成员呀，长得可真好，像不像你表舅呀。” 步萌礼貌地上前打招呼，“肖叔叔好。” “是啊，嫂子，你长得不是很像我表姨，但很像我表舅呀！”鸭蛋惊奇道，他表舅常年在海外，他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步萌默，外甥似舅，很正常。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流华战队也进入了半决赛，他们的操作技术比在风云服竞赛时又进步了不少，精彩的表现被誉为这次大赛的黑马。 方其肃和关月巧夫妇来B市，除了有事处理，也是顺道来看看苏映萱的比赛的，毕竟她们姐妹是他们夫妇看着长大的。 方其肃其实挺感激苏映萱姐妹，她们在妻子精神状况最差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给她慰藉，让她不至于崩溃。他也感谢苏默谦直到今天都在帮他寻找女儿，也因此，他们方家也在苏默谦的仕途上给予了不少帮助。 到如今，苏默谦可以说是方家势力的一部分，他就好比古代世家眷养的家臣一般，殊不知方家养了一头何等恶毒的白眼狼。 偌大的方家以为他们在把控苏默谦，谁又知苏默谦是不是拿方家当他似锦前程的跳板呢？ “映萱，映桐。你们多吃一点。” 关月巧此时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她像个慈爱的长辈般给两姐妹夹菜，她的美不因沧桑而改变，时光隽永让她更加优雅，她眉宇间的英气不变，像越酿越醇厚的美酒。 “谢谢巧姨。”两姐妹异口同声。 苏映桐没有了尖酸刻薄的模样，又恢复了一副天真烂漫的神情，“方伯伯，巧姨，谢谢你们能来观看姐姐的比赛，我真是太高兴了，好久都没见你们了。” “这有什么好谢的，恰巧在B市，怎么也得过来看看，映萱表现很不错！” 方其肃即使退出了官场，可一身气势不改，但他温言细语的时候，又让人觉得如沐春风。 “谢谢伯父夸奖。” 苏映萱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是局促不安，她不似苏映桐，真正地被养在象牙塔，天真刁蛮，她是被父亲寄予厚望的女儿，知道得太多……也参与得太多…… “小时候我们涵涵也喜欢玩游戏，只是那时候的游戏简单，可她有个摁键的小游戏机，还只会玩俄罗斯方块，都整体抱着玩，连睡觉都舍不得撒手……我那时候还笑话她整天瞪着眼睛玩游戏，长大会成四眼田鸡……” 关月巧笑着说着，像在追忆什么美好的过往。 方其肃听闻这话也有些辛酸，他对唯一女儿的爱一点都不比妻子的少，他甚至没有肆意发泄的资格，因为他是男人，这个家还得他扛起来，再难捱也不能倒下…… 苏映萱的筷子‘匡当’掉落在木桌上，发出略微沉闷地碰撞声，仔细看她的脸色还有点发白。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最近比赛太累了？”关月巧关切问道。 “是啊，映萱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方其肃也关切道。 苏映萱的礼仪是真的好，她是第一次出这种纰漏，她最近因为恐慌所以有些精神恍惚。 “我没事，谢谢巧姨方叔。” 说着，她放在右侧的手机屏保亮了，屏保上两个天真粉嫩的小女孩萌化人心，苏映萱却头一次手忙脚乱地摁了锁屏键。 关月巧倒是没有怀疑什么，只以为是她太累了，看了那张见了无数次的屏保，依旧觉得感慨，“映萱啊，难为你还惦记着涵涵，你还很小的时候就很会照顾她，巧姨很谢谢你。” 苏映萱垂下眸子，她甚至不敢抬头，“巧姨别这么说，我和涵涵一起长大的，她很可爱，我把她当亲妹妹。” …… 能够进入半决赛的四支队伍都是全服精英，而K神战队抽签抽到的战队是……流华战队。 这样也好，省得还在总决赛对战他们，怪没意思的。 K神战队进场的时候，两边的粉丝夹道欢迎，欢呼声，尖叫声几乎快要刺破步萌的耳膜，步萌很仔细地分辨有没有她的小粉丝在欢迎她，然而……没有！ 啊多么痛的领悟～ 忽然，步萌的右边有好些人被推搡着冲出了横栏，甚至突破了安保的防御，一下子就挤到了步萌旁边，安保怕发生踩踏事件，连忙维持秩序。 “别挤别挤，停下！” 安保大声叫唤，混合着惊呼声甚至是小孩的哭闹声，场面开始混乱。 就在这时，步萌的右边有一位抱着孩子的妇人被挤向前，眼见就要摔在步萌面前，步萌怕那小孩头着地，本能地出手去扶了。 然而这时，一个男人趔趄着冲出，一下子抓住了步萌的右手，似乎是寻找支点好让自己稳住前冲的惯性。 步萌心里陡然一跳，若是别人还真就被这男人给骗过去了，可是步萌是练家子，她看得分明，这男人的步伐看似很乱，但其实很稳健，他抓着步萌的手力气极大，大拇指还恰好摁仔她的穴位上，让她的右手有一瞬时的发麻。 步萌眼神凌厉，瞬时，男人的手中多了一根银针，是针灸专用的那种。 场面很乱，步萌直接出脚将男人给绊倒，反手一折单膝盖压在他的背上，将他的头往地上压得死死的。 步萌真生气了，这绝对是冲着她来的，甚至不惜制造混乱，万一真的发生踩踏事件……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这绝对不是苏映萱的手笔，她清高自傲，就算耍心机，也不会用这种会给人留下话柄的拙劣伎俩，这种手段……绝对是苏映桐那傻叉干的。 “颜颜。”莫辞终于挤到了步萌身边，看着她压着一个男人的动作，脸色一黑，但也反映了过来，“这是怎么了，他是谁？” 步萌没有回答，“快维护秩序。” …… 好在安保人员多，很快就解决了混乱。 不少人都心有余悸，部分疯狂粉丝那长草的脑子也冷静了下来，自动退到了围栏之后。 那差点摔倒的小孩还在哭闹，孩子的妈妈已经抱着小孩过来跟步萌道谢了。 众人这才反映过来，步萌还死死地摁着一个男人呢。 经纪人李哥赶紧过来询问，“司颜，怎么回事。” “这人要害我，他想废了我的手。”步萌简明扼要说明，还指了指掉落在一旁的针，“这是凶器。” 步萌转头看向莫辞，“我这次一点要办了她，你有没有什么信得过的人，亲自送他去警局，再帮我请个律师。” “好。”莫辞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难看。 “你胡说，我没有……我是个中医，带着针灸用的针怎么了？你别胡言乱语……”被压着的男人已经被李哥待人拉了出去，却还在挣扎着。 苏映萱第一时间看向了人群里的苏映桐，看见她脸色苍白，眼带恐惧的模样，就知道这蠢事是她干的没跑了，她真是又气又急，暗骂了一句蠢货后，就借口躲近厕所，给苏默谦去了个电话。 这一幕也看在所有人眼里，一时间场上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那么多人，嘈杂得令人心烦。 因为这是直播，屏幕外还有万千观众，主办方是不会放过这么劲爆的八卦的，镜头对准了步萌拍，网上也是议论纷纷。 #天啊，这是真的吗？在赛前要废了司颜的手？谁这么狠？！# #谁得好处谁就是凶手呗！# #怎么可能？我流华战队才不会是用这种卑鄙手段呢！说不定这是司颜的自导自演呢？她不是没事吗？# #楼上的你过分了啊，无凭无据的，人家司颜的操作技术，根本无需耍这些手段好嘛！# #万一是炒作博出镜呢！说定比赛还没玩就说是误会一场！# #楼上的脑残！鉴定完毕！谁炒作会制造这样的混乱，万一出事了就不是炒作，那是在作死！# 第126章 圈神自萌26 步萌是下定决心要给苏映桐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先不说她姐她爸还很有可能跟原主是死仇，就她作死的热乎劲儿，她也不打算放过她。 苏映彤整个人如坠冰窟，但也并没有多么慌乱，毕竟出了事她爸她姐都能给她兜着，更多的是气愤。 那男人明明说自己是练家子，趁着混乱绝对能得手，然后顺利脱身，牛吹得比什么都响，结果却没废了司颜那贱人不说，还被逮个正着，还有可能会供出她，一想到就头疼。 苏映萱通知完苏父后就找到了苏映桐，她连话都不想和这个蠢货说。 “司颜和莫辞估计不会放过你，父亲会给你请律师，到时候你什么多余的话都不要说，咬死不承认就行了。” 讲真，苏映萱还真怕这个蠢妹妹自己把自己给坑死了。 苏映桐心里惴惴不安，但依旧倔强道：“怕什么，那司颜不是没事吗？方叔巧姨还在呢，大不了我找他们帮忙！” 苏映萱瞳孔骤缩，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你闭嘴。”她说完就四处看了看，又低声说道：“这件事不要去打扰巧姨他们，你少给我作妖。” “为什么？莫辞还真会为了司颜不给方叔和方家的面子？”苏映桐也被苏映萱‘莫名其妙’的怒气给气到了。 苏映萱简直头疼，连额角的青筋都直跳，身后的经纪人已经在催她进场了，她只好厉声警告了苏映桐一句：“你记住了，你要是好好听我的话，这次说不定还能保住你，但你要真的去打搅巧姨方叔，会发生什么连我都不知道，但绝对不会是好事。” 一番话说得苏映桐莫名其妙，但姐姐在她心里多年的积威，还是让她本能地顺从。 比赛开始了，步萌已经调节好了情绪，但苏映萱一直加速跳动的心脏却始终没有平复下来。 本来方其肃夫妇是想来现场看她比赛的，但被她用借口搪塞拒绝了，因为她实在是害怕他们和司颜会见面，虽然司颜长得并不是很像他们夫妇，就连司颜本身的身份资料也被父亲篡改了，就算他们夫妇有心去查，也查不出什么，但她心里依旧心慌得厉害。 有一种定律叫墨菲定律，你越害怕什么就偏偏会发生什么。 方其肃和关巧月今天早上接到了电话，说他们要处理的事出了纰漏，关巧月还很遗憾不能来看苏映萱的比赛了，方其肃怕妻子难过，决定天大的事都放一放，带着妻子就过来凑热闹了。 此时场上的女主播正在介绍双方战队的参赛选手。 其实两夫妇也不懂什么游戏，这是年轻人的潮流，来这里纯粹是感受一下热闹氛围，来捧苏映萱的人场。 “司颜，K神战队的唯一女成员，也是今年K神战队的新鲜血液，作为团队的辅坦，她是一块很好的盾，更是一把锋利的矛……” 女主播在介绍步萌，灯光和镜头都在步萌身上，镜头捕捉到她的侧脸，她正在带耳机，侧脸柔美，眼神清明坚定，五官精致，是明艳深刻的美。 说起来，步萌少数的粉丝，除了真正的操作技术粉，还有的，就是舔颜的。 她是关月巧和方其肃的女儿，如此优秀的基因，原主本身就很优秀，如果她的人生没有转折，她会是个公主，千娇万宠长大…… 关巧月就这么定定地看着大屏幕，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略微熟悉的侧脸，她的心像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下，不痛，却让她的心都塌陷了一角…… “涵涵……”她竟然情不自禁呢喃出声…… 四周的欢呼声震耳欲聋，青春蓬勃，热血澎湃的氛围丝毫无法感染她，此刻的她好似陷进了真空里，所有的声音她都充耳不闻，她的眼前，她的世界只有屏幕里侧脸美丽的女孩…… 只是步萌的镜头只有十几秒，介绍完之后就转向了别人。 关巧月不自觉地往前倾，手还微微向前伸出，像要阻止镜头的转换。 此时方其肃才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他看向妻子的目光兴奋非常，“阿巧，你看，这孩子长得像不像你，像不像我们的涵涵？” 方其肃举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关月巧茫然的眼神飘忽地看着手机中的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五官竟然与她有六七分相似，加上资料上描述，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就是两夫妇走失的女儿。 关月巧却没有方其肃那般兴奋，她脑海里还盘旋着刚刚看到的侧脸。 “她也是被拐卖的，今年还不到20……”方其肃眼角有隐隐的泪光，只是在这昏暗的环境里看得并不真切。 听闻这话，关月巧的心思有几分动摇，那么多巧合，说不定真的就是他们的女儿呢？ “这姑娘就在B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默谦也赶来了B市，这还是他通知我的，要是真是我们的女儿，那这个恩情就欠大了……”此刻什么竞赛对方其肃来说都是狗屁。 两夫妇就这么火急火燎地离开竞赛场，寻女儿去了，方其肃是满怀希望，关月巧依旧恍惚…… …… 流华的最强主力苏映萱发挥失常，一开始制定的战术也没有很好实施，输得虽然算不得惨，但多有有些辜负粉丝的期待。 但苏映萱已经不在乎输赢了，满心只牵挂着苏映桐千万别折进去。 而另一边的苏映桐，已经被带到了警局，因为那男人已经把她给供出来了，虽然她没有傻到亲自去收买那男人，但她并没有她爸她姐的心机，尾巴没扫干净，太天真也太自信，不知那男人是不是被莫辞的人威逼利诱了，很坚定地咬死苏映桐不放。 双方律师就这么扯皮了起来。 而步萌这次决定先发制人，莫辞一早就找人引导舆论了，网上【苏映桐蛇蝎心肠，为了废掉司颜，制造混乱□□】已经被刷上了热搜。 附送了好几张苏映桐被带到警局的照片。 若是从前，这样的新闻没人会相信，但架不住苏映桐有不少前科啊，加上前段时间她和关义年那个混不吝的撕逼，还爆出了不少黑料，让人大跌眼镜。 除了苏映桐的脑残粉之外，其他人都知道了她就是个表里不一，心思歹毒还见不得别人好的绿茶。 另外，苏映桐是苏副市长的千金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网友们都觉得，要是没有确凿的证据，谁敢请她去警局，谁敢造她的谣？ #□□？不会这么狠吧，年纪轻轻的怎么会这么歹毒？# #官二代啊！之前不是好几个官二代轮X一个女生吗？他们的下限你不要猜！# #楼上的偏激了啊！不能一杆子打死一船人，还有好几船呢！比如官三代啊！红二三四代啊！得一起打死！# 官n代&红n代：“……”他们得罪了谁，简直冤死了！他们很自律的好嘛！ …… 苏映萱一出赛场就赶往了警局。 虽然那男人一口咬死苏映桐，只能算是人证，还有物证需要取证，苏映萱现在想出手已经迟了，也只能打官司了，必要的时候只能牺牲别人保下她。 苏映桐被拘留，苏映萱只觉得心力交瘁。 她回到酒店后，打了个电话给苏父。 聊完了之后，她更觉得心寒，她躺到在床上，泪水不自觉流淌，很快便打湿了整个枕头……这就是她的父亲，为了自己能再进一步，就连自己还在被拘留的女儿都不顾了…… 没错，苏默谦此刻带着找到的‘方令涵’和方其肃去做亲子鉴定。 而方其肃这边，两夫妇从医院回了酒店，那‘方令涵’也被他们带到了酒店，安排了一个房间暂时住下。 关月巧还是有些神色恍惚，她看着明显喜悦得眼睛都在发光的丈夫问道：“阿肃，你真的觉得那姑娘会是我们的女儿吗？” 方其肃也收敛了神色，“比以往那些可能性更大，毕竟她长得跟你很像，年纪和遭遇都和我们的涵涵相仿，她的右耳后也有一颗痣，还有涵涵出事时穿的衣服……” 说到这里，方其肃又想起了那件又脏又破的棉袄，上面还沾染着干涸发黑的血迹，可想而知她的宝贝女儿当时是受了怎样苦……那些该千刀万剐的人贩子肯定是虐待她……想到这里他心里就陡然升出一股戾气，压都压不住。 关月巧轻揉了下她微微发涨的太阳穴，她心绪很乱，脑子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你不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吗？我们找了这么多年都无果，方家……关家……都找不到，为什么苏默谦他总能带了这样那样的消息……” “还有，那棉袄，你不觉得很奇怪，涵涵逃出来了，被人收养了……那家的家庭条件也不好，那棉袄洗洗补补还能用……就算是保留寻亲的物证，怎么可能连洗都不洗？那血迹都发黑僵硬了，谁家会留着这样的东西？你不觉得这好像是有人刻意为之的吗？” 不得不说，苏默谦聪明反被聪明误…… 第127章 圈神自萌27 听完妻子的分析，方其肃那颗炙热的心也冷却了几分。 他垂下眼眸，掩下了里面的波光诡谲，半晌才出声道：“等亲子鉴定出来再说吧。” “那苏默谦也要查一查……以前不觉得，如今细细想来，还是有不少蹊跷的……” 关月巧的神色冷得可怕，或许是曾经当过兵，叱咤过谈判场，气势一开，像个号令群雄的女将军。 “嗯。”方其肃轻声应了一声。 …… 步萌这边，正在庆祝半决赛的胜利，大家一去吃B市有名的日料，可步萌却吃得心不在焉。 回到了酒店，步萌想了很久，还是给司母打了个电话。 随着电话拨通的嘟嘟声响起，她的心也跟着揪起。 “喂，颜颜呐。” 司母的声音很雀跃，虽然女儿每天都会给她打电话，怕她无聊，还给她开了家小饰品店让她经营，但接到女儿的电话她还是很开心，这些年也就是有颜颜陪着，否则她发病起来一个想不开就可能跟着丈夫去了。 其实司母和司颜是相互治愈的。 “妈妈。”步萌轻唤了一声。 步萌自己觉得她的声音很正常，可是这世上最了解自己孩子的永远是母亲，她们像世上最精密的探测仪，她能一眼判定你的胖瘦，哪怕你只是重了一两，她能轻易地听出你声音里包含的情绪，哪怕你已经尽力掩饰了…… “怎么了，颜颜？身体不舒服还是比赛压力大？不开心还是怎么了？” “妈妈，我找到我亲生父母了……”步萌实话实说了，总有一天会知道，而原主，是想亲口告诉她的，至少不让她最后一个知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步萌能听到她逐渐加重的呼吸。 “哦……这样啊……那…他们是怎样的人？” 步萌听出了司母声音里的艰涩和哽咽，还有强自镇定。 “他们和您是一样的人，都是很好的父母，他们也满世界找了我十几年……”步萌的心酸涩到疼痛。 “那……他们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真好啊……” “可我没有和他们相认，他们还不知道我呢……”步萌道。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步萌听到了司母好几下吸鼻子的声音。 “这是好事，如果你顾及我的感受大可不必，妈妈只会为你高兴……你不是母亲，你还不会明白失去孩子的感受，我记得，有一次我带着瑶瑶去逛超市，人太多我一时没注意和她走散，后来我通过广播找了回来，她总共也就离开了我二十多分钟，可在那二十多分钟我真正体会到了连世界都崩塌了的感觉……我在想要是没了瑶瑶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活……” “我没有想到，往后十几年的每一天，我都要经历那样的感觉，有时候我也会幻想，我的瑶瑶被好心人收养了，她平安长大过得很好，既然我找不到她……那她可以来找我，如果她过得很好……我也不会去打扰她的生活，我只要知道她过得好就够了……” 步萌：“……”这就是一个母亲，低进尘埃，卑微到底的母爱。 步萌和司母聊了好一会儿后，步萌装扮了一番后，出了酒店。 维新酒店，苏映萱母亲的产业之一，此刻的苏映萱正在总统套房里昏昏沉沉地睡着。 就在她半梦半醒间，整个人被提了起来，她猛地从噩梦中惊醒。 房内只有温暖柔和的台灯亮着，微弱的光映着步萌冷沉的脸光暗明灭，在苏映萱看来，就像地狱里勾魂的恶鬼，她觉得她刚从噩梦里醒来，却又陷入更深的梦魇…… 苏映萱没有大喊大叫，神色甚至诡异地平静，“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 “来见见我儿时的好！朋！友！好！姐！姐！” 苏映萱瞳孔紧缩，铺天盖地的恐慌几乎让她忍不住尖叫出声。 “你可别叫，否则我就让你妹妹死在监狱里，我说到做到的。” 这话果真让苏映萱冷静了几分，“你这是犯法的。” 步萌嗤笑了一声，“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罢了，再说，你家犯的法也不少啊。” “你……你都知道什么？” 苏映萱从头到尾只有恐慌，震惊却没多少，看来是找就做好了事情败露的准备。 “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比如？“ 步萌看了她一眼，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比如我应该叫方令涵，比如我的走失与你有关？” 苏映萱微微偏过头，“没有证据的话就不要说了。” 步萌嗤笑了声，“怎么？真以为你和你父亲做的那些勾当一点蛛丝马迹也没留？”说着，步萌凑近她，与她双眼平视，一字一句，如风霜利剑。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是你不会以为你跟你父亲能糊弄住方家，关家……还有莫家吧？况且，我也不是什么讲理的人，我可不管没有证据，我认定就是你们害的我，就算是陷害你们也能咬下你一块肉，还不会留下证据和把柄……或者，直接弄死你们更省事！” 步萌就坐在床边，温暖的灯光，墙上有两道美丽少女的剪影，适宜温度，淡淡的熏香，要是不听两人说话的内容，还以为是两个闺中密友在谈什么少女心事呢。 苏映萱沉默了很久，步萌也不急。 苏映萱苦笑了一下，不得不说，即使她早就做好的事情败露的准备，但来临的这一刻她依旧有种大势已去的悲凉感。 “如果我告诉你实情，你能劝方叔叔放我父亲一条生路吗？” 步萌没有回答，但眼神却满是鄙夷。 苏映萱看懂了，反正终会水落石出的，她根本就没有资格谈条件。她不像她父亲，被权利迷了双眼，弄权那么多年后总以为什么都能掌控，她更聪明也更理智…… “你知道我小时候有多羡慕你吗？我出生不差，父母也宠爱，我很聪明学什么都会，到哪里都是人人称颂的，直到我遇到了你……我才真正羡慕起别人……” “你出生富贵，是我仰望的存在，就连我一直崇拜的父亲都要看你的脸色小心翼翼捧着……” 苏映萱很平静地说着，困扰她这么多年的事，她这么多年的梦魇，她曾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将之宣之于口，因为难以启齿。 可此刻，她竟然诡异地有一种枷锁被解开，浑身都轻松了的感觉。 那时候，方令涵就像个公主一般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只有羡慕却没有自卑，因为她是自信的骄傲的。 可是她的父亲，她最崇拜的父亲，却让她去百般讨好别人……一开始她觉得没什么，后来渐渐的有其他的小朋友开始嘲笑她，说她是方令涵的丫鬟。 小孩是懵懂的，但是懵懂的恶意就无辜吗？ 不，这种不参杂其他的，纯粹的恶意最伤人。 她受不过气，迁怒了方令涵，故意惹哭了她，自己也回家找父亲哭诉，她觉得很委屈。可父亲却并没有理解她幼小心灵受的伤，反而责怪她为什么要惹哭方家的小公主，仿佛她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一般。 同学一天天的嘲笑，她也一天天的沉默。 直到有一天，她和方令涵在校门口等车，有个大妈拿着一颗糖想要哄她吃…… 她很聪明，平时也没少听妈妈说起人贩子的故事，受到的恐吓也不少，妈妈说吃了陌生人的东西就会被带走的，永远回不来了。 要是方令涵被带走了，永远也回不来了该多好，那样她又是大家的小公主了…… 这个念头就像恶魔的果实，一直诱惑着她，盘旋不去。 那颗糖进了方令涵的肚子，她真的被带走了。 后来，苏映萱病了很长一段时间，身体病了，心也病了，她每天都从噩梦中惊醒。她的父亲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却没有怪她，反而帮她扫清痕迹…… 她很后悔，想让父亲帮她把方令涵找回来，可是父亲没有，只说她要好好陪伴方叔巧姨，他们才不会那么难过。 那么多年，她也是真的把他们当亲生父母对待，因为愧疚，她甚至无法直视他们的双眼。 “呵呵，你是不是觉得对我很愧疚，向我道歉也是真心实意的。”步萌听了她的讲述，只觉得好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找赵岿陷害我的事，也是你做的吧？你是不是不想见我出现在你所在的圈子中，你要真的愧疚，既然认出了我，又为什么不告知待你如亲女的方其肃夫妇？” “这世上有两种白莲，有一种她知道自己就是个贱人。还有一种……她连自己都骗，就比如你。” 步萌的话像啐了毒般，灼痛着她的心，又像是她不敢直视的照妖镜，照出了她心底最丑恶的角落。 第128章 圈神自萌28 步萌走出了酒店，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街上的行人依旧匆匆，好似忙碌已经是他们的常态。 步萌慢悠悠地走在街上，回忆着苏映萱说的话。 原主怎么也不会想到她一生悲剧的开始，仅仅是因为一个小孩的恶意。 于步萌而言，她从不相信人之初，性本善。没见古时候，这句都是用来给小孩启蒙的吗？ 骗小孩的罢了。 她更相信的是，人之初，性本恶。 人是有兽性的，之所以觉得小孩纯真善良，无非是因为教导和大环境所致。你要是把一个婴孩放进弱肉强食的丛林里，只要他能长大，他依旧会像野兽一样残忍，甚至更无情，因为人类是有智慧的，狡猾的，他会渐渐成为最深谙丛林法则的……野兽。 所以，小孩的恶意往往是最纯粹的，发自本心的，他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某样的东西，就会想着彻底毁了那样东西…… 其实很多善良的人，小时候都有过虐待动物的经历，他们看着痛苦挣扎的幼小的动物，甚至会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反而，只要是有良知的大人不会做出这种事，大多数会于心不忍。 小孩子，他们是脆弱的，天真的懵懂的，也是残忍的。 而苏默谦，他是一匹豺狼，没什么良心，从他能毫不愧疚地算计一个孩子，甚至连自己的女儿也可以利用就可以看出来。 可矛盾的是，他又是个好官，虽然也有利用自己的权势给自家开后门，但官场从来是水清则无鱼，他的那点完全跟贪官够不着边儿，甚至他还作出了不少政绩…… 步萌的思绪万千，驳杂纷乱，她忽然又想到了孙启智，他对原主的喜欢是真的，儿时对她的好也是真的，这点喜欢比不上他的野心，他就半点不为原主考虑就配合着苏映桐算计她…… 人性的复杂，真是一本永远也读不懂的书。 步萌走到了广场的喷泉边，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她转过头，看向一个小摊，大声道：“跟了那么久，是不打算出来了吗？” 过了十几秒之后，那小摊车后面缓缓站起了一个高大清隽的身影，又慢慢地挪了出来。 步萌：“……”莫辞这智障。 莫辞从步萌出酒店就跟着她了，本想给她一个惊喜，却看见她走进了维新酒店，他就知道她是去找苏映萱的，他愿意给她空间去处理她自己的事，所以没有打扰。 她杀-人，那他就帮她埋尸。 步萌忽然很想被他拥抱，她从不压抑自己，抬腿就朝他奔跑过去。 莫辞张开伸手，扯开自己的大衣，看着他最心爱的姑娘像乳燕投林一般扑进他的怀里，他用大衣紧紧将她裹住，就像拥抱住了他的全世界，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涨得满满的，有些酸，却也甜得齁人…… 小摊贩：“……”秀恩爱怎么秀到他的摊子跟前了？这狗粮他不想吃啊喂！挡住他做生意了啊喂！ 煞风景的小摊贩打破了这温馨的一刻，踢翻了眼前的狗粮，他拍了拍莫辞的肩膀，指了指他的小摊车。 “小伙子，章鱼小丸子了解一下！” 莫辞：“……” 步萌：“……” 第二天早上，步萌就收到了莫辞调查的苏默谦，以及方其肃夫妇的详细资料。 进一步了解了苏默谦的谨小慎微和卑鄙无耻，还有方其肃和关月巧的拳拳爱女之心…… 方家的势力很大，方其肃夫妇也都是有本事的，一开始还真就查到了一点蛛丝马迹，可每次都会让苏默谦用似是而非的消息给转移目光，继而消除痕迹，就这么周旋了十来年。 步萌也推断出了原剧情中原主的死因，一开始她以为是苏映萱，或许不是，苏默谦更有可能。 因为原主去留学，除了是受到了司母的伤害之外，还有就是原主导师的举荐，当时的原主成绩其实并没有多么优秀，可偏偏就她拿到了offer，当时还被人非议了好一阵，就好像是有人故意要将她送走一样。 后来，原主在国外，又被人陷害论文抄袭，事情严重到她几乎快要被遣返回国……这很有可能是方其肃夫妇查到了什么，而苏默谦出手阻拦…… 呵呵，就这么喜欢操控别人的人生吗？ 其实，步萌真相了。 当初的苏默谦即使极力阻拦，也无法挡住方其肃夫妇寻找女儿的决心，还真被他们找到了些蛛丝马迹，查到了S市，苏默谦只好设计原主，送她出国…… 或许原主和她父母是有些缘分的，关月巧渐渐走出了弥彰，决定即使寻找女儿也要开始新的生活，她受朋友邀请去美国的一所大学任教，那所学校偏偏就是原主所在的学校…… 苏默谦厌倦了这种随时会出纰漏，不完全受他掌控的事，当时又恰巧在他竞选市长的关键时期，他急需要方家的权利支持。如果真被方家找到了原主，得知方令涵的走失是他女儿故意为之，那么他这些年来做的事就瞒不住，那他和方家的关系就从友好盟友成了死仇。 所以，他干脆趁着司母死去，原主悲伤之际，直接弄司原主，再伪装成原主悲伤过度，自杀而亡。 原主死后，他又抹除了司母和原主存在的痕迹，原主是方令涵的事实就这样被掩埋…… 而原主到死都不知道，她的一生都被人操控着，她的颠沛流离，苦难和悲痛，甚至是死亡，都因他人的私欲而起…… ※※※※※※※※※※※※※※※※※※※※ 我又写不下去了，好冷呐，广东冷起来，那只能靠一身正气熬过去，取暖全靠骨骼肌颤抖！ 第129章 圈神自萌29 全服大赛的总决赛开始了。 万众期待下，就连步萌也被队友和队粉们的气氛感染，觉得有点小激动，唯一一个一如既往的，仿佛永远睡不醒的只有莫辞。 另一边的方其肃夫妇，因为有后门走，先前做的DNA鉴定也很快有了结果，两人带着他们新认回的‘女儿’，早早地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去医院取结果了。 清晨的医院依旧热闹，这里有人因为疾病而悲痛，也有人因为即将迎接新生命而喜悦，当然也有方其肃夫妇这般忐忑，喜悦，不安，各种情绪交杂，无所适从的。 关月巧愣愣地坐在椅子上，旁边的方其肃害怕妻子又陷入偏执的自我情绪中，不停地开导她。 “不用急，可能这一次是真的，你看小杏和你年轻的时候长得多像。” 关月巧又恍惚地看了眼乖巧地坐在她旁边的年轻女孩，心里的不适感加重，似乎堵着一口气怎么也不通般。 “今天映萱那个游戏比赛是到了总决赛了吧？” 关月巧风马牛不相及地问了一句，她自己也不知为何，那天在游戏大厅里看到的那一张侧脸，一直就在她脑海里盘旋，似有什么破土而出，又让她捉摸不住。 “映萱他们战队已经是季军了，没有她的比赛了。”方其肃耐心回答。 “哦……这样啊。” 鉴定结果出来了，在意料之中，又在臆想之外。 这位叫小杏的姑娘就是他们的女儿。 两夫妇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关月巧心里埋着事，加之对这个‘女儿’也不知是因为太久没相处过的陌生，还是别有其他，她就是生不起亲近之心。 而方其肃则更喜形于色，高大的汉子，曾为官一方，意气风发，而此刻他一直挺拔得甚至有些僵硬的臂膀都塌了下来，似乎卸下了快要压垮他的重担，或许寻找女儿的这么多年是出于爱和责任心，但其中的酸楚和疲惫，寥寥几句太苍白。 “月巧，真的是我们的女儿，真的是，我们找到了……” 小杏早已经泣不成声，声音哽咽，一直叫着‘爸爸，妈妈……’还小声呢喃了一句，‘你们怎么才来，我终于见到你们了……’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尽了一个被拐少女的委屈和痛苦。 这认亲的场面实在太感人垂泪，一些感性的小护士，眼角带泪地上前恭喜了这时隔十六年再度相聚的“一家三口。” “好了，带小杏去吃早餐吧，该饿坏了，附近有家早茶不错。”关巧月第一个打破了这对她来说有些怪异的气氛。 方其肃何其了解自己的妻子，这十几年，他是亲眼见到他曾经风华绝代的妻子是如何变得消沉哀愁的，她很不得每晚都梦到找回了涵涵，即使醒来她会失落到疯魔，也依旧愿意用梦境慰藉自己，如今美梦成真，怎么会比他还冷静自持？ 说起来，男人和女人对待孩子确实不同，男人的孩子，可以有很多女人替他生，但女人的孩子，只有自己经历十月怀胎的喜悦和苦痛生下来的才是，孩子就是女人的一部分，不可分割。不是说男人不好，只是对方其肃来说，他爱女儿，但更爱自己的妻子。 思及此，方其肃的喜悦打了个折扣。 …… 比赛已经进入双方焦灼的状态，令步萌吐血的是，对方有两个选手死死地守住她，对方应该是针对过他们每个选手的操作做过练习，优缺点都了如指掌……相对而言，他们战队最近还是懈怠了不少，过来这里就是出去浪，好在他们每个成员的基础都很扎实，应变能力极强。 双方势均力敌，不得不说这样的比赛是最对观众胃口的，所有人的心都被吊着，粉丝们的嘶声呐喊，步萌还隐隐约约听到一句…… “司颜，冲出去，反杀，我再也不说你是牛粪了！” 步萌：“……” “莫神V5，K神不灭！” 电子音效不停响起，双方的比赛很好地像观众展示了什么叫，只要是还活着的，就是神也要杀。 步萌在胜利的最后一刻，听见鸭蛋站起来呐喊了一声之后，将自己的键盘给砸了…… 或许，这就是，为喝彩而生，为电竞而梦，生命不息，电竞不止。 尖叫于物外者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在他们此刻的耳边响起的却是胜利的乐章，这世上最美妙的音乐。 比赛完之后，还有和观众的友谊赛，就是抽两位观众和电竞选手一起参与比赛，算是回馈粉丝，其他落败的战队也参与其中，没有了比赛的焦灼感，纯粹地玩游戏，更像是一场电竞的狂欢。 比完之后，还有粉丝见面会，虽然步萌的黑粉很多，但是还是有小可爱来找她签名的，习惯了在网上和黑粉们相爱相杀的步萌，见到这些小可爱，还是有点小开心。 “哇——” “啊——” 步萌听到一阵欢呼声和一声似乎快要乐疯过去的尖叫声，回过头来，才发现是莫辞那将自己的鸭舌帽给了一个女粉丝。女粉丝兴奋地尖叫着原地转圈，羞涩地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了莫辞。 步萌倒是不会怀疑什么，只是有些好奇莫辞这种，连自己的拖鞋被阿醒穿了下都要扔掉的性格，为何会将自己的私人物品送给别人，还是可萌妹纸女粉丝。 “嫉妒使我质壁分离。” “我贫穷的气质中透着浓浓的嫉妒。” 现场的粉丝无论男女都表达着自己的羡慕嫉妒恨的情绪，然后就见那个女粉丝迈着羞涩雀跃的步伐朝步萌走来。 “那个，司颜，我叫唐欢，是K神战队的粉丝，莫……莫辞是我的男神，额……我是亲妈粉，真的，现在还是你们的……CP粉……” 小姑娘的声音很衬她的颜值，软萌可爱，她有些紧张，声音断断续续，好在还是把自己的意思给表达清楚了。 “你好，唐欢，谢谢你的喜欢。” 步萌和她握了下手，见她连伸手都是小心翼翼满心雀跃的，觉得有些好笑。 “对了，这是我送个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我真的很喜欢看你比赛，你是我在飘渺神陆中见过的最厉害的辅助了。” 步萌接过了礼物，也是个相册般的册子，步萌刚打开就被页面上精美的纸雕给震撼到了，这绝对是个手工达人。 往后翻是她和莫辞的照片，有些照片步萌在网上都没见过，但拍得都很好，想来是她每场比赛跟拍的，还有她和莫辞的小漫画，Q版的人物稚趣可爱，故事内容大多数都是比赛的事，或者是他们经纪人炒作的她和莫辞的虚假爱情故事，应该是小姑娘在网上找的素材，步萌在网上看了还吐槽很假很酸，但如今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出来，她竟真的觉得有几分甜蜜…… “谢谢你的礼物，真的很用心，我特别特别喜欢。”步萌真诚道。 这小迷妹也太可爱了吧，好有心呀！想着，步萌将自己作战服的外套脱了下来，送给了她。 小唐欢兴奋得小脸红扑扑的，立刻穿在了身上，有点大，但显得让更加娇小玲珑，她转了个圈问：“好看吗？” “好看。” …… 战队退场的时候，粉丝依旧是夹道欢送，还有很多没有买到票的，没能进到游戏大厅的，一早就在这里等候了，以前的步萌很不理解这种天南地北跟着偶像跑的行为，但当她成了偶像时，好吧，姑且算是，她为这种热情，纯粹的喜爱而感动。 步萌不知道的是，纷纷嚷嚷的人群中，几乎都是年轻的面孔，而有一个人，她的眼角满是风霜，脸上是岁月沉淀下的优雅，而此刻的她，优雅不在，她像疯狂的粉丝般，拼命地往前挤，区别的是，她的脸上没有笑意，只有焦急和不安。 关巧月和方其肃带着刚认回来的女儿，去见了赶过来的B市的方家人，她的公婆也拖着年迈的身体飞过来了，抱着失而复得的孙女老泪众横，可不知为何，越是这样催泪感人的画面，她越觉得怪异，当她看到婆婆将手上她一直珍爱的翡翠手镯套在了‘她女儿’手上时，那种怪异的感觉达到了顶点，她很不喜，就好像她的女儿的东西被人抢了般。 是的，她一直怀疑这个小杏不是她的女儿。 即使，所有的证据都指向她就是走失的涵涵，相似的外貌特征，又有DNA证明，为他们鉴定的还是她和方其肃共同的好友，一切都那么无懈可击，可打败完美的……是一个母亲的直觉。 关巧月找了个借口逃离了让她不适的认亲场面，她来到了电子竞赛场，只想再看一眼，那个让她念念不忘的侧脸。 她这把年纪了，还是第一次体会何为追星的狂热，耳边的尖叫呐喊声，接踵的人群，让她有点头晕目眩，但她还是拼了命地往前挤，脑子里全是涵涵甜甜软软叫她妈妈的样子…… “挤什么呀，什么素质。” “大婶你也喜欢K神战队呀，小心点啊，别摔了。” 或许是她的年纪和严肃庄重的打扮在这一群小年轻当中有些扎眼，惹了几句闲话，但她充耳不闻，还真就使出了洪荒之力让她挤到了前面…… 可惜，步萌他们出了赛场，有车接送，否则他们是无法踏出粉丝们的封锁范围。 步萌上车之际，还好脾气地朝粉丝们挥了挥手，微笑在绚烂地阳光下，似有光晕层层晕染，迷离炫目。 方巧月挤在人群中，她拼命垫着脚尖往前挪，透过了人群的缝隙看到了步萌的正脸，和那一看就让她心酸难忍的笑容。 那些遥远地，似乎早已斑驳地记忆纷涌而来，又重新变得清晰铭刻，似乎从未有褪色过。 “妈妈，我不想去幼儿园，幼儿园里的饭菜没有妈妈做的好吃。” “妈妈，你又要去外国了吗？宝宝好想你，爸爸更想你，但他还不好意思说。” …… 是了，她的涵涵就是这样笑的，撒娇时，卖乖讨好时，她的右脸颊有个酒窝，很甜很甜，所以方其肃总是溺爱她，她这个母亲只好扮黑脸，即便如此她的宝宝还是很粘她，很贴心。 “涵涵，宝宝……” 关巧月怔忡了一会儿，猛地推开了前面的几个人，发疯了一样往前挤。 “哎，你这大婶怎么回事啊，怎么挤人啊。” “什么素质？” 被她推开的几人纷纷抱怨，可是她却好像被封闭了五感，充耳不闻。 可是毫不知情的步萌已经上了车，和一群小伙伴们瘫在座位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阿醒在刷微博，他们夺冠的消息已经上了微博热搜的榜首。 排在热搜第十二位的标题是#司颜配不上莫神，众筹让他们分手# 阿醒把手机递过来让步萌看，步萌就看到了这篇微博排名第一的热评：司颜滚粗，我家的猪都不吃她打的猪草！简直玷污我莫神！ 步萌：”……“她为什么要给他家的猪打猪草？！ 步萌是真的有些纳闷，她该洗白的也洗白了，她的技术操作也不差呀，怎么就这么招黑呢，她的真爱粉与黑粉相比，简直就是小山坡对十万大山呀，她又想起了原主被全网刷滚出电竞圈时的盛况，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招黑体质？ “哈哈哈，颜颜，他说他家的猪都不吃你打的猪草。”莫辞侧过头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结果没笑两下就接受到了步萌的死亡凝视，笑容渐渐消失…… 步萌生气，她总是被黑，大部分原因都是受他脑残粉的连累，还好意思笑。 ”他们家的猪不吃，你吃吗？” 莫辞：“……吃。” 众人：“……”还要脸不啦？ 车内的气氛轻松愉快，而艰难挤到最前方的关巧月看着早已起步，瞬间离她远去的车，一颗心揪起，她似一条溺水的鱼，窒息的感觉恍惚间又让她想起了女儿失踪的那天，她生命中的光被一缕缕抽走，那种绝望，永生不忘。 “涵涵……” 人总是追不上车的，可是总有人不自量力，认为再近一点就能够到了，再近一点就能挽回遗憾，再近一点就能再看一眼他。 关巧月拼了命地跑，即使累得像双腿灌了铅一样，即使无济于事，她还是跑着。 她嫌高跟鞋碍事，直接甩掉，她的头发早就在刚刚拥挤的人群中弄乱，她不再是那一丝不苟的优雅模样，或许她的一生在没有比此刻更狼狈的时刻。 “涵涵，不要走……” 一直到她肺里的氧气似乎快榨干，痛得快爆炸的时候，她才停下来，腿软得瘫坐在地上，眼前的景象都似水波一样氤氲模糊，可再模糊还是没能看到她想追上的那辆车。 关巧月像濒死的鱼一样喘着气，浓烈得淹没理智的感情稍稍退去后，她冷静了下来，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哥，帮我查查苏默谦，事无巨细，连他祖上三代都给我查个一干二净。” 她的声音很冷静，带着很重的喘息声，却无端冷得让人打寒颤。 步萌似有所感，她回头看了一眼，却只看到了熙熙攘攘的人流和川流不息的车…… ※※※※※※※※※※※※※※※※※※※※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清风不辞归 1枚、北辰浅巷墨漓° 1枚 感谢小天使们给我灌溉了营养液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清风不辞归 2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130章 圈神自萌（完结） 全服大赛后，步萌和小伙伴们又要马不停蹄地准备世界大赛，只是在这之前，她要解决苏默谦，或者说苏家。 只是苏默谦从政这么多年，还真的是很小心，有了方家的助力，省了很多铤而走险的弯路，就算有些越界的擦边球，证据和痕迹也早就被他消除得一干二净。 这是一个狡诈而又无比谨慎的人，也难怪能从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小子在政坛上混得风生水起，不少百姓还觉得他是官场清流，人民父母官。 步萌也不气馁，能用正途解决最好，实在不行，那就杀了他。嗯，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步萌将目光转移到了苏默谦的妻子江氏身上，她自苏默谦当选副市长之后，开始扩张生意版图，如今江氏集团日益发展壮大，在整个S市都属顶尖企业。苏默谦在政途上小心翼翼，但做生意嘛，尤其是大企业，很多事是经不起推敲的。 …… 花开两朵，天各一方。 另一边的关月巧，回去的时候一身狼狈，肉色的厚丝袜上因为她摔了一跤而遍布斑驳的灰渍，头发因为出汗过头而变得汗湿凌乱，一缕缕地黏在脸侧。 方其肃见到妻子的模样吓了一跳，脱口而出：“怎么，你不是去大舅子那里吗？怎弄成这样？你被打劫了？” 关月巧还有些失魂落魄，看着满眼急切的丈夫，想着这货连是不是自己的亲身女儿都认不出来，就气不打一出来。 “我去了游戏竞赛厅。” 方其肃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去那干嘛，映萱不是说不去吗？” “我去追星不行啊。”她觉得更气了。 “……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学人家小姑娘追星啊，还追人电竞选手，那些个打电竞的哪个不是网瘾少年，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 方其肃到不是歧视，只是一想到妻子会像那些脑残的小姑娘一样追着那些电竞选手喊老公，他就一脑门子黑线，这话张口就来。 这就戳中了关月巧的爆点，潜意识中，她已经认定了司颜就是她的女儿，她的女儿也是玩电竞的，还是冠军呢。 “你才网瘾少年，一把年纪了连消消乐都玩不了几关，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说完，她还由觉不过瘾，哼了一声收拾东西进了浴室。 留在原地的方其肃：“……”委屈！ 进了浴室的关月巧脸色微沉，拨通了电话。 “哥，帮我查一下阿深，重点查一下最近和他联系的人。再帮我找人从新做一份亲子鉴定……” 阿深是她和方其肃的朋友，是个医生，先前的鉴定就是他帮忙做的，按理说她应该相信他，毕竟是二十多年的朋友，只是事关她的女儿……她更相信她身为母亲的直觉。 认回了‘孙女’，整个方家都很高兴，今晚特地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到大宅里吃饭，苏默谦一家也来了。 苏映萱一进方家大门，就见到了被一群长辈围着的，刚认回的‘方令涵’，心里一时复杂难言。 自从司颜找过她之后，她第一时间就将司颜已经知道真相的消息告诉了苏默谦，只是父亲的段位明显比她高，只说他会处理好…… 看来，处理得是不错，这位小杏真的就像关姨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DNA鉴定，一切都那么巧合，似天衣无缝般。就算司颜找上方家说她才是方家的女儿，估计会被认为是脑子不正常，当然，她觉得父亲的后手不止这些…… 只是，这世上真的有天衣无缝的安排吗？ “萱萱，打招呼呀，愣着干什么？”旁边的苏默谦轻拍了下苏映萱，语带笑意，永远给人一副如沐春风的感觉。 苏映萱却生生被这个轻拍吓了一跳，似梦中惊醒般恍惚了一瞬，好在她很快反应过来，上前将礼物送个了方家老夫人，道了声恭喜。 “关姨，这是给你的花，您身体最近好点了吗？” 说着，苏映萱似往常般坐到了关月巧身旁，微微挽着她的手臂，很是亲昵。 关月巧却不着痕迹地挣脱了，看了眼手中的花，笑容一如既往的和煦，“萱萱有心了。” 不知为何，苏映萱心里莫名一慌，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一点一点被抽离，那种恐慌似厄住了她的咽喉，让她窒息到胸腔都是疼痛。 她也看向了关月巧手中的花，是她最爱的烟茶色郁金香。 有段时间，关月巧的精神状况几近崩溃，她被苏默谦勒令多陪陪她，天知道，她有多不想见到这世上任何与方令涵有关的人和物，何况是她的母亲，她觉得羞愧，不安，似每时每刻都映照出自己的丑陋自私，每次见到关月巧抱着她喊着涵涵，她晚上回去都会做噩梦，梦里都是方令涵昏迷着被人贩子抱走时一去不回的背影。 只是，她无法反抗，她的父母都希望她获得关月巧的喜爱，最好能被她收为干女儿，她也是费劲心思地讨巧卖乖，后来她见关姨收到了方叔叔的一束郁金香，她笑得很开心，于是她就去学花艺，自己种，自己包装……果然，她真的很喜欢。 后来她才知道，关姨之所以那么喜欢茶色郁金香，也是因为方令涵。有一次她去H国谈判，去了近一个月，回来的那一天，方令涵和方叔叔去机场接机，方令涵从自家花园摘了几多茶色郁金香说要送给妈妈，她估计是人小力气小，几多郁金香都被她祸霍了，长短不一，有的花瓣缺了好几瓣，包装纸还是幼儿园做手工的卡纸，配色滑稽可笑。可照片中的关姨一手抱着方令涵，一手拿着花，笑得无比灿烂…… 后来，她知道自己只是一个用来慰藉的替代品，只有模仿方令涵她才能获得更多的好处，就好比，她送的花再好，在关姨眼里都是次品。 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愿意当一个替代品？是父母都忙到忘记自己的生日，而方姨记得？是父亲叫她模仿方令涵，让她在方叔叔面前提他要参加竞选的时候？还是母亲为了一次竞标，让她去和曾欺负过她的聂家少爷套近乎的时候？ 太多太多，无从忆起。 如果步萌知道她此刻的感康，一定会感叹，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原主要小心模仿司瑶，才能让司母不那么偏执，而苏映萱也要硬逼着自己模仿原主，每天挣扎在漩涡中，直面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苏映萱又看了一眼意气风发，正在侃侃而谈的父亲，起身去了洗手间，关上门的一刻，她似重获氧气般，大口喘着气，泪水瞬间涌出，顷刻之间，如滂沱大雨。 …… 步萌这边在调查江氏集团，都是一些大集团常见的偷税漏税等毛病，但已经构成了经济犯罪，步萌毫不客气地匿名提供了资料，举报了江氏集团，还将资料公布到网上。 至于，她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原主的父母相认，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原主是什么感受，小时候不开心的时候，她常常会想起在脑海里只剩下轮廓的父母，委屈的时候，甚至会埋怨为什么他们还不来找她，后来有了司母，思念越来越淡，或者说，他们已经凝结成一道伤疤，刻印在心底的最深处。 当她知道，她的父母也在不远万里，不问岁月地寻找她，拥有美好记忆的他们或许比她还苦，心酸中又有恐慌，踏出一步似乎很简单，却是需要万千勇气，所谓近乡情怯不过如是。 没有意外，在官方还没来得及处理之前，江氏税务问题就上了头条。永远不要小看吃瓜网友，很快就有人爆料出这公司的最大股东是苏副市长的妻子。这问题就大了，明晃晃的‘官商勾结’四字昭告天下。 很快#苏副市长，你老婆偷税漏税你知道吗？#被刷上了微博热搜。 很快，江氏集团的公关就出来了，首先否认了资料报告的真实煋，公布了一份新的税务报告，又找水军引导风向，大意是苏副市长最近竞选市长 ，不利于他的消息都是对手使出的不入流招数。 这一波节奏带得好，将很多人引向了官场阴谋论，毕竟苏副市长几十年积累的名声还是很牢固的。 步萌笑了下，等舆论又到了另一个高峰的时候，步萌又发布了一个猛料。 江氏集团在H氏开的一个楼盘，建筑之期，因为偷工减料而出现坍塌事故，死了两名工人，这事被江氏花大代价压了下来，还找了个工头做替死鬼，当然，那工头是自愿的。而步萌公布的是，事情的始末，证据是当时记者的口供，还有替死鬼妻子的银行账户信息，就在替死鬼坐牢前，她收到了一笔来历不明的巨款，经查明，是该地产项目负责人助理的私人账户。 一时激起千层浪。#苏副市长，你老婆开的楼盘死过人你知道吗？#又被刷上了热搜。 步萌这几天很忙，她已经做好了和江氏打舆论战的准备，只是，她准备的后手都没有机会上场。 本来以为有苏默谦这样位高权重的政客在，没有那么容易搬倒江氏，毕竟这个国家的官僚主义很浓重，可没想到，官方的动作又快又狠，警方和工商部都介入了调查，还成立了专案组，网上还连连爆出江氏掌权人空手套白狼恶意控股，经济贿赂等八种经济犯罪行为…… 瞬息的风云变换，让观众吃了好大一盘瓜，简直应接不暇，就连江氏的股票也跳楼似的跌，蹦极都没有那么快，步萌一看就知道有人恶意操盘。 步萌也是百脸懵逼，她的国家办事效率这么高的吗？这么公开透明的吗？要知道江氏集团可是S市的纳税大户啊，何况背后还有苏默谦这只老狐狸呢！事情进展得简直顺利得诡异…… 起初步萌还以为莫辞帮的忙，后来他很认真的否认了。步萌不愿意麻烦莫辞，一是她想自己替原主解决，这是她的任务，二是莫辞是个二缺的网瘾少年，他能靠的也是莫家的势力，毕竟兹事体大，步萌不愿意贸然麻烦莫家。 …… 步萌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方家和关家出的手，两家太子党家族，政坛上的顶尖世家，影响力可想而知。 苏默谦那里刚查处零星消息时，关月巧就收到了新的亲子鉴定报告，看到了与之前相反的结果，眼泪又瞬间决堤而出，意想之中，可一想到苏默谦在其中扮演的角色，又想到这些年来，她关家和方家给了苏默谦的无数好处，她把他的女儿当亲女儿一样疼爱，自己女儿却早早离家，不知在哪里受苦…… 她的女儿，本该是公主啊。 关月巧情绪几近崩溃，大口喘着气，情绪上头让她觉得天旋地转，她知道这是血压高。 方其肃一见房间就见妻子泪流满面，还翻着白眼，像条频死的鱼般喘着粗气，吓得一个机灵，赶忙上前掐她的人中，给她顺气。 好一会儿，关月巧才平复了下情绪，只是眼泪已经像决堤的江，她只呢喃着“涵涵”，好似只有这两个字才是她的良药，是她的救赎。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要去医院吗？”方其肃很慌。 关月巧直接将鉴定报告扔在了他脸上。 …… 之后的事自然是整个方家和关家都知道了，但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选择默默调查。 方其肃的感受比关月巧好不了多少，更多了几分憋屈，感情这么多年他被苏默谦耍得团团转，还拿他当不错的朋友。 关方两家的全力出手，即使苏默谦的狐狸尾巴只露出了几根毛，他们也能顺着蛛丝马迹查下去，第一个查到的就是做假报告的医生阿深，原来一年前他离婚是因为他出轨了苏默谦的妹妹，后来就被苏默谦威逼利诱上了他的贼船…… 虽然事情久远，但也被查出了个大概，可以肯定的是，方令涵走失的事与他有关，这些年来，他甚至千方百计阻拦他们寻找方令涵。 关月巧一天天看着查到的消息，很不得将苏默谦千刀万剐。 “我和他有什么仇，要这样害我的女儿。”关月巧近乎歇斯底里，双眼都是暴起的血丝，眼底的恨意弄得惊人，要是苏默谦在眼前，她估计会扑上去生吃了他。 当她看到原主从人贩子手里逃出了，被人送到H市警察局时，她终于忍不住晕了过去，就连方其肃心里都是一阵绞痛，当时他们就追查到H市阿、啊，就因为苏默谦这头白眼狼的刻意阻拦，就这样擦肩而过，骨肉分离一别就是那么多年…… 关月巧从医院醒过来时，情绪还是没有恢复，开口就说要杀了苏默谦，直到方其肃拿出平板，给她看步萌比赛直播，或者采访的视频，她才平静下来。 “我爸妈说，早点接涵涵回来。”方其肃摸了摸妻子已经并不光滑的头发，轻声道。 关月巧沉默了，“涵涵会愿意吗？她有自己的生活，这样会打扰到她吗？她会不会不喜欢我？” 她抓着方其肃的衣袖，呢喃出声。 “怎么会，你是她的亲妈吗，我们认回她又不会干涉她的生活，只是让她多几个深爱她的人罢了。”方其肃耐心劝慰。 “可是她已经有新的妈妈了……”关月巧哽咽着说出这句话，像压榨了最后的力气。 方其肃见妻子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和妻子结婚了十几年，直到三十几岁才怀上一个女儿，在那个年代算是晚育，几乎连他们自己都放弃了孕育一个生命的希望，就在他们万般失落的时候，他们的宝贝来了，而妻子，她已经是高龄产妇，身体也不好，艰难熬过了怀孕的过程，足足疼了一天一夜才把孩子生下来。 “你才是她的亲生妈妈，这怎么能一样呢，还有，我们还要感谢照顾涵涵的人……” 两夫妻就这样相依偎着，看着步萌的比赛视频，哪怕一场比赛里，步萌出现的镜头只有几个。 “听说咱们涵涵在跟这个莫家的小儿子在谈恋爱。”关月巧道。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月满意，但是做岳父的，看女婿，那是越看越不顺眼。 “这莫家的小子，听说小小年纪就去打游戏了，就是一个网瘾少年，据说身体还很差，看这样子，脸白眼圈重，双眼无神脚步无力，一看就是肾虚，不行不行，我觉得他配不上涵涵。” 关月巧想了想，倒是没有反驳，“也是，涵涵小时候多可爱，长大了也这么好看，有点像我哥。” …… 步萌每天关注着江氏集团和苏默谦的状况，结果这个事态发展快得就像龙卷风，让有一瞬间让她觉得自己是位面之子，天都在帮她。 苏默谦妻子以多重经济犯罪被逮捕，按照这罪名，就算请最好的律师不断上诉，最后七八年牢饭是吃定了。 苏默谦这老狐狸摘得干净，不过这市长他是永远都别想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还另说，就在步萌准备对付苏默谦的时候，他又让步萌体会了一把什么叫躺赢。 江氏集团涉及洗黑钱，而苏副市长帮忙牵桥搭线，很快他被以滥用职权包庇遮掩，涉黑等多种罪名被逮捕，正式立案调查。 这事一出，苏默谦几乎被黑出了翔，民众对他的期望有多高，失望有多大。 祸不单行，之前落马的一个政委官员，在牢里还要死咬一口苏默谦，声称先前的走私涉黑，苏默谦也有份……其实，苏默谦没有参与，但他却是知情不报，还借此把那委员拉下了马，成功除掉了政敌，至于对方提供的证据，估计苏默谦都始料未及。 步萌也查清楚了，江氏集团和苏默谦还真没有犯过这么严重的罪，都是方家和关家往他们身上扣的屎盆子，目的就是让他们把牢底给坐穿。 步萌也说不上什么感觉，方家和关家这么把苏默谦往死里整，看来是知道真相了，至于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找她，步萌也捉摸不定。 最后，苏默谦被判十二有期徒刑，剥夺终生政治权利，他妻子被判八年。 …… 距离苏默谦落马已经半个多月了，步萌没有去找原主的亲生父母，或许是近乡情怯，或许是期待他们能先来找她，或许是介意他们对原主的仇人苏映萱曾经十年如一日的爱护。 只是步萌这几天，明显感知到有人在跟踪她，对方的技术并不高明，三两下就被步萌知道是谁了。 步萌从小区的超市出来，就见到拐角有人影闪过，她只看见两片衣角掠过，隐匿在墙后。 步萌笑了下，说道：“出来吧，我看到你们了。” 不知道对方是不愿意出来，还是觉得她只是在诈他们，没有动静。 步萌也不急，就这么等着。 半晌，转角走出两道踟蹰的身影，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此时像个做错了事情被抓包了的孩子般…… 不知是哪个哲学家说过，时间是不变的，没有概念的，变的从来都是人和人心。 这一刻，似风云变换，时间的进度条在极速倒退，树上也叶子绿了又黄，记忆都褪色，成了泛黄的老照片。 而原主的模糊得连轮廓都不清晰的记忆像是经典的怀旧电影般，带着心酸和惆怅，稚趣和欢乐，纷杂而来。 她还记得常常从幼儿园的校车下车时，在家门口就能见到爸爸妈妈接她的身影，她会欢快地奔过去，像雏鸟归林般。 而现在，她已经不会扑过去了，而方其肃夫妇也不会奔过来，连见她一面都要小心翼翼，生怕打扰了她…… 他们已经芳华不再，而她也过了需要父母保护的日子，昔日的童真被岁月磨得点滴不剩。 步萌看着他们瞬间通红的双眼，满眼的期盼，欣喜，担忧，恐慌，一时也是心酸难言…… 毕竟，原主是真的不再了，该属于她的，也到死也没等到。 第131章 农门贵女1 步萌还是和方其肃夫妇相认了，毕竟真心不能辜负，她该为原主尽孝。 两人搬来了步萌住的小区，就住在步萌隔壁，步萌又在另一个单元给司母买了房，或许是经历过一样的苦痛，司母和关月巧倒是相处的不错。 方其肃夫妇依旧是女儿控，步萌参赛，他们也跟着步萌天南地北地跑，俨然是天字一号的脑残粉，尤其是关月巧，凭着过硬的公关实力和三寸不烂之舌，一人抵过万千水军，常常与她铺天盖地的黑粉杀个天昏地暗，成了她粉丝后援会的坐馆…… 步萌和莫辞偷偷拿户口本去结婚，原因是方其肃嫌弃莫辞，而莫辞妈妈嫌弃她，双方互相看不顺眼，一见面就互相伤害。 他们的结婚轰动了整个电竞圈，两人在第三年拿下世界冠军后宣布退役。 后来莫辞收购了俱乐部的股份，他们K神战队也都退役了，从台前转为幕后，之后的不少电竞明星都是他们一手带出来的。 K神战队是一代人的青春，是他们的热血，时间会老去，可激情永不会退去，荣耀永不会褪色。 至于苏映萱，在苏默谦落马的时候，她曾经出面求过方其肃夫妇，但是关月巧连方家的门都不让她进，后来步萌在一次比赛的观众席上遥遥地看过她一眼，灯光很暗，步萌只能勉强认出她，并不知道她过得如何，不过她也不在意，她对她并无执念。而苏默谦，从牢里出来后估计也是病痛缠身，苟延残喘是他最后的下场。 …… 步萌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这个任务确实是放松解压的，她觉得心里的负能量散去了不少。 如果说还有遗憾，那就是司母了，她还是没有找到司瑶，其实方家也帮忙查了，结果却不尽人意，司瑶很早就死了，在被拐卖的路上发烧烧成了傻子，没人愿意收一个傻子，那么她身上的器官还有点用…… 他们谁都没有将结果告诉司母，但是自从步萌认回了亲生父母之后，司母的身体就每况愈下，肿瘤又复发了，她甚至没点求生意识，即使步萌给她提供了最好的医疗条件，她也只坚持了两年多就去了。 走前她说，她最对不起的人是司颜，但是她还是想去找司瑶。 或许，她一直都知道，司瑶真的不在了。 步萌想，司母对原主是好的，也是残忍的。 …… 步萌打开了人物面板。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暴走经纪人（五星）八零岁月（五星）还我狗命（五星）常曦止兮（五星） 待评估任务：圈神自萌 背包：千方药典，金枪不倒丸*1，永久性脱毛膏（半瓶），空手接白刃技能（已用）巴啦啦魔仙变*1 积分：1250000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这个位面玩得开心吗？” 牛头今天心情似乎特别不错，都会和她和颜悦色地说话了。 “挺好的。”步萌心情很好地点了评估。 这次任务的积分只有20000，但她也知足，只是这抽奖…… “恭喜宿主抽中【小言灵术*1】！” 步萌：“……”言灵术？是她以为的那种吗？一言定乾坤？ “言灵术我知道，这个小是有多小？” 牛头道：“言灵术是一种仙决你知道的，言灵术的巅峰是言出法随，有一言定生死之力，这小言灵术就只能在凡间用……” 牛头没有讲得很明白，但根据系统抽奖的坑性和她的黑手，她并没有抱什么希望。 “传送任务。” …… 步萌一进任务位面，就体会到了日常头痛。 昏昏沉沉间，步萌还是打量了这间土胚房，步萌去过八零年代简陋的农家，但看眼前这样的场景，比那时还不如，看摆设和物件，估计是在古代，还是生产力相对落后的。 步萌刚想接收任务剧情的时候，房门被打开了，一个土肥圆的身影走了进来，穿着很粗的麻布衣裳，还补丁打补丁的，关键是还不干净，还没走近步萌就闻见了一股隔夜饭发馊的‘销魂’味道。 步萌：“……”这是有多久没有洗澡了？ “死丫头，终于醒了。”妇人声音粗却很亮，一听就适合骂街…… 话音刚落，又有两个小豆丁进了门，一男一女，走到了妇人的身后微垂着头，偶尔抬头看步萌一眼，眼带担忧。 步萌首先注意到的是小女孩，因为长得瘦小，步萌看不出她几岁，但应该不超过七岁，她的表情呆滞，眼里是迷茫懵懂，呆呆傻傻的，两条绿色的鼻涕挂着，时不时还吸溜一下，这……是智力不足吧？ “这么冷的天，你要救人不会找人啊，你自己都不会水，你顾你妹就好了，大房的那个小杂种你理她干什么？” 妇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朝步萌递过来一个缺了口的罐子。 步萌刚接过，就闻到了一股鸡蛋的腥味，还带点甜味，总之味道怪异得很。 妇人倒是敏锐，一眼就看出了步萌一闪而过的嫌弃，顿时一股无名火起，压着声音道：“死丫头，你还敢嫌弃，要不是老娘，你连过年都吃不到鸡蛋。” 说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大声了，继而做贼一样凑过来说了一句，“还不快点喝，要是你奶发现了，咱们娘俩都吃不了兜着走。” 卧槽，这是原主的娘？！ 见步萌还愣着，她接过步萌手中的碗，直接往她嘴里罐，步萌四肢无力，还真就被灌了一口，差点没呛死。 还有，这股诡异的味道直冲天灵盖，让步萌以后都不想和鸡蛋茶了。 这姑且算是鸡蛋茶吧，步萌喝过的鸡蛋茶是新鲜的土鸡蛋加冰糖，用滚水冲泡打散，最后滴几滴香油去腥，浓香顺滑，还挺好喝。 可这玩意，是用带着泥土味的红糖冲泡的，估计是水不够热，又没有香油，实在是腥，没有打散的鸡蛋结块，黏在黑乎乎的陶罐上…… 步萌觉得她想吐。 她艰难地伸手阻拦住原主她娘此刻‘谋杀’她的行为，虚弱道：“娘，我这刚落水，我肚子不舒服作呕，这么好的鸡蛋茶，还有红糖呢，要是我吐了岂不是浪费了母亲的一番心意，要不给弟弟妹妹喝吧，他们也需要补身体。” 妇人狐疑地看了她一言，“真不舒服？不喝？” 步萌虚弱地点点头，无比坚决。 “你这死丫头，平时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烧了一会倒是能嘣几个了？” 步萌：“……”你才嘣！还有，你三棍子打得出屁？ 妇人将陶罐递给了身后的小男孩，小男孩眼里闪过欣喜，还有不安，又朝步萌看了一眼，然后才接过陶罐喝了起来，只是他没喝两口，舔了舔嘴巴，似乎在回味，但即使意犹未尽，还是将罐子给了旁边的妹妹让她喝。 只是小女孩明显智力不足，喝了几口就不小心弄到了衣服的上，小男孩看着妹妹衣襟上鸡蛋茶，满眼痛惜，像恨不能上去舔一舔。 妇人炸了，“死丫头，教了你多少次了，喝点东西都弄得浑身都是，浪费了鸡蛋，老娘还得给你洗衣裳，我上辈子是欠你多少，你这辈子这么折磨我……” 还没等妇人长篇大论完，小男孩就将陶罐还给妇人，小心翼翼道：“娘，妹妹的衣服我会帮她洗的。” “老娘命苦，你那死鬼爹什么都没给老娘留，就留了几个讨债鬼……” 小男孩转头对步萌说：“姐，你先休息，晚上我给你带粮食。” 三人走出了房门，耳边妇人一唱三叹的骂声还油然在耳，步萌忽然意识到，原主的母亲……似乎，是个极品！ 步萌闭上眼睛接受剧情的时候，又隐约听到了。 “谁偷了家里的鸡蛋？” 这是一个老太太的声音，有点尖细，简直是噪音。 “奶，我刚刚闻见了四妹身上有鸡蛋和红糖的味道。”这是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声音里的娇蛮之气掩饰不住，还带着几分洋洋得意和幸灾乐祸。 步萌：“……”这是狗鼻子吧。 “娘，我冤枉啊，今天的鸡蛋就这么多，昨天的鸡也就下这么多。” 妇人一边慌忙辩解，一边躲避老太太扫过来的扫帚，肥壮的身体扭动蹦跳得分外滑稽。 “就你这点道行，还想骗老娘，老娘今早摸过鸡屁股，绝对少了一个……” 步萌：“……” “不是啊——啊——娘，你轻点……” 妇人被啪啪甩了几棍子之后滑溜地溜出了门外。 “你还敢躲……” 声音渐行渐远，步萌也开始接收了剧情。 …… 她不是没有接触过操蛋的剧情，但是这剧情……总有种看某点大型种田文，还是大女主爽文的那种。 而原主的母亲，甚至是原主都是女主眼中的，乡村极品，还是段位很低，不弄死只是为了走剧情那种…… 女主楚轻，是一名二十一世纪的宅女，开一家小网店安稳度日，有一天她在古董市场淘了一块很合她眼缘的玉佩，下一分钟就被车撞死了。当然，她作为天选之女，当然不会就这么挂了，命运为她打开了新的篇章。 她穿成了大裕朝西北的一个小村落，成了楚家大房，父母双亡，带着弟弟求生的可怜孤女楚清…… 这熟悉的配方……没错，除了他们大房，其余的都是极品，天天那么多农活都干不完，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花心思算计他们这对一无所有的姐弟的，脑残智障。 女主一来就意外开启了随身空间，空间里有灵泉，灵田，还有逆天的药典传承…… 总之，以步萌看来，这玩意在修仙界都是枪手的仙宝，如今被老天送给她拿来斗极品，种菜种粮，宅斗宫斗……简直就是杀鸡用特么诛仙剑！ 当然，为她的‘诛仙剑’开封的自然是他们这群极品。 楚家老爷子祖上都是务农的，但在楚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曾被朝廷抓过壮丁，被送上战场背尸。是的，不是打仗，就是在前线救援，看谁还活着就给背回来的那种炮灰背尸人。 有幸回来后的楚老爷子发誓，他这一辈子一定要培养出一个读书人，要改换门庭，再不让他的子孙后辈被人像辇蝼蚁一样随意决定命运。 于是，楚家的长子楚开山，就被赋予了重任，他也算争气，年纪轻轻就考中了秀才。可是天不随人愿，他在去考举人的路上出了事，至于是什么事，至今楚家都无人知晓，只是他一年后回来时带了一位气质不俗的女子回来，怀中还有一个尚在襁褓的婴儿。 婴儿就是女主。按照套路，女主这身份绝逼不是这种落魄到泥里的门庭能配得起的。 这个姑且先不说，楚开山一回来就告知家里自己的右手手筋断了，再不能握笔，也就是说从此与科举无缘。 这个消息对楚家来说简直是噩耗，楚老爷子直接晕了过去。 楚开山估计是身体曾经受过重伤，没熬几年就死了，他带回来的女人也不知所踪，村里人都传她年轻貌美耐不住寂寞跟汉子跑了。 没爹没娘还受整个楚家厌弃的楚清，日子可想而知。 久而久之，她就养成了懦弱自卑的性格，就更好欺负了，不只楚家二房和四方几个孩子逮着她欺负，村里的孩子也都拿她取乐，还吃不饱穿不暖，日子苦得跟黄连似的。 女主一穿过来，首先聪明地先蛰伏，但也巧妙地把欺负她的人给挡了回去，事后还加倍报复，村里这些极品被她一手镇压还让人挑不出错。 她通过灵泉和灵丹把自己的弟弟培养成了一个过目不忘的天才，成功获得了楚老太爷的庇护。 在楚家站稳脚跟之后，她开始发家致富，还和潜伏在村里的失忆前朝皇子开启了一场乡村爱情。 最后，斗倒一系列小 boss之后的女主，开始了新的副本，上京宅斗，扩展生意版图，探寻身份之谜，然后宫斗，故事主打言情还夹杂着玄幻元素，期间涉及国仇家恨，阴谋权谋，生死离别……这其中的波澜壮阔，场面之恢弘巨大，你难以想象！ ※※※※※※※※※※※※※※※※※※※※ 成了房奴，每一天一睁眼就欠银行两百块，这感觉真是酸爽。 第132章 农门贵女2 步萌从剧情中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天亮了。 步萌转头看着睡在侧面炕的二房的女儿楚冰，以及她身旁的亲妹妹楚洁，叹了口气，她着实不喜欢和别人同一个卧房，这房里本来就昏暗逼仄，还没有什么隐私…… 楚家有四个女儿，楚老爷子给她们取名冰清玉洁…… 步萌：“……”真是令人羞耻的寓意。 二房唯一的女儿楚冰是楚家长女，女主行二，楚清。原主行三，叫楚玉，只比女主小半岁。 楚老爷子一共有四个儿子，老大楚开山和老三楚开江已经死了，只剩老二楚开河和楚开海。 嗯，楚开江就是原主姐弟妹的父亲，是个木匠，已经死了六年，却是整个村子的英雄。 楚洁出生那年，朝廷动荡，叛军已经打到了淮南以北，马上就要直上京城，凤鸣县所在的黔江府也被攻破，叛军都打到他们村子里了。 村长组织着村民带着粮食进山躲避，毕竟这里延绵不绝，重峦叠嶂的山脉是很好的藏身之处。或许是他们倒霉，还是被发现了蛛丝马迹，又正巧当时的叛军缺粮……就在村子人人惶恐之际，原主父亲挺身而出引走了叛军，拖延时间等到了朝廷军队来救援。 村民是获救了，原主的父亲楚开江却被愤怒的叛军一剑捅死了，而原主母亲贺氏得知自己丈夫不要命地去引开敌军，当场早产，那时她怀着楚洁才七个月，在山洞里条件有限，难产了，楚洁在娘胎里憋了太久，直接傻了。 …… ‘砰砰砰——’磕碜的木门被拍得快要散架。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起床，哪家姑娘像你们这么懒啊，睡着天会掉下粮食给你们吃啊……” 门外是楚老太的追魂夺命call，楚冰和楚洁是一个机灵就从床上蹦了起来，楚洁呆傻的脸上有着明晃晃的惊慌，步萌安抚地摸了下她的脑袋，小姑娘很依恋地顺着窝进了她的怀里。 步萌被她蹭得心都软了几分，她知道这是原主的情绪，她的妹妹，一辈子只有三四岁孩童的智商，可即便如此，在原主被设计嫁给一个傻子时，她的妹妹走了二十几公里的路，只是为了给她送她从口中省下来的半块红薯。 原主的愿望没有报仇，她只想守护好自己的娘亲，弟弟和妹妹。 步萌带着妹妹去洗漱，一出门就听到了楚老太的命令。 “大丫三丫四丫今天去打猪草，顺便采些野菜，二丫去打柴……” 二丫就是楚清，按理说砍柴这种体力活该交给男人，可楚老太偏偏让女主一个体弱无力的豆蔻少女去，可见对她的厌恶。 在原主看来，楚老太对女主的厌恶其实是有道理的，最器重的长子，曾经给她长了无数脸面的长子，就这么毁了。况且，楚开山考中秀才的时候已经二十有二，家里早给他定了亲事，是楚开山师长的爱女，本来是一桩很好的姻缘，结果却结了仇。后来，楚开山师长云鹤先生宣称和楚家势不两立，他所在的白云书院，有楚家人就没他！ 楚开山死了，不止浪费了整个楚家这么多年不计代价的栽培，还断了一半楚家子孙读书的希望，要知道他们所在的凤鸣县，最好的书院就是白云书院啊。 楚老太一直觉得这楚清长得不像大儿子，说不定就是外面的狐狸精怀了野种拿他儿子当冤大头呢！所以，楚老太尤其憎恶楚清，连带着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楚之恒也喜欢不起来。 要是步萌知道老太太的想法，估计会道一声睿智，楚老太你真相了。 女主可是前朝国公府之女，楚开山带回来的那位女子，不过是女主母亲身边的心腹丫鬟罢了，楚之恒与女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步萌转头看了眼，一旁垂眸的女主，她面容沉静，不卑不亢地答应了楚老太的刁难。 她脸上的肤色很不均匀，黑黄黑黄的，眉毛也怪异，步萌知道，她是靠着空间里的灵丹洗经伐髓了，直接从一个营养不良手脚粗糙的农家丫头变成了一个倾国倾尘的大美人，为了遮掩自己祸水般的样貌，在自己的脸上涂了药汁。 农家是没有早餐吃的，所有人一大早出去务农的务农，干活的干活，忙一个上午才能回来吃午饭，这简直就是折磨。 几人出门之后，楚洁乖巧地抓着步萌的袖子，小步地走着，步萌为了迁就她就刻意放慢了脚步。 前面的楚冰回过头不耐烦地呵斥了一句：“你们就不能快点，蜗牛投胎的啊，要是完不成任务，看奶不削死你们，可别连累我。” 步萌看着楚冰一副尖酸刻薄的嘴脸，无疑是种田文里的极品女配标配，就是那种小姐心性丫鬟命的无知村姑，每天掐尖要强在作死边缘摩擦，没有什么战斗力，只会膈应人的女主堂姐…… “反正我是从来没有耽误过正事。”步萌凉凉地回了一句。 “你——”楚冰被她噎了下，气得哼了一声，一下子跑远了。 步萌说的倒是实话，原主很能干，楚老太苛刻的任务她能很好的完成，还能帮护住妹妹不挨罚，至于楚冰，整天怨天尤人，就想着自己哥哥能考中秀才，让她当秀才妹妹，再不干这些粗使活计，还总是抢楚清的劳动成果，原先懦弱的楚清也不会反抗。但自从女主穿来了，就再也没有讨过便宜，还屡次被整，不是掉坑里就是被蛇虫咬，还总是记吃不记打，狗皮膏药一样粘着女主找虐…… 如果说楚冰是无脑女配，原主在女主眼中就是那个心眼子多，不会叫却会咬人的狗。 楚清目不斜视地从步萌身旁走过，从另一条路上了山，这条路是猎户开辟出来的，直通深山打猎专用的，打柴的地方在后面的小山丘。 倒不是楚清艺高人胆大，纯粹是有空间，遇事就可以躲进去，就算遭逢强敌，只要有灵丹有灵泉她就死不了。 步萌知道，女主穿过来的一个月，就靠着空间收集了不少大山里珍贵的宝物，各种野味且不说，人参灵芝名贵药材也不少，还有一些有价值的花果。总之，进一趟山，就成了村里的首富。 “二姐，这可是去深山的路，山里有大虫的。”步萌照着原主的口吻说道。 楚清转过头看着步萌，这个三房的长女，可比她那个只会撒泼耍无赖打秋风的娘心思重多了，楚家的姑娘，就她挨的骂最少，得到的好处最多。 “哦，我之前在里面看见过一株灯笼果，你知道的，我弟弟身体不好，家里分的粮食不多，他还在长身体，我摘点果子给他打打牙祭，骗骗肚子也好。” 楚清的声音很好听，是那种很清润的，如泉水叮咚般悦耳。 “这样啊，之前你落水了，还拽了我妹妹下水，我妹妹身子也弱，要不你给她也摘点果子吧。”步萌很不客气地开口，脸上还挂着圣玛丽式的微笑。 楚清不知道是不是受原主的情绪影响，除了原主的弟弟，这个偌大的楚家，每一人都让她厌恶，尤其是这个楚玉，就是一朵黑莲花，从小就会装乖卖巧，把一堆脏活累活都推给原主…… 此时的楚清被步萌的不要脸给震惊到了，就没见过有人这么明目张胆地问人讨要好处的。 但是，步萌说的也确实是实话，楚清被人欺负，一时不察推搡之下摔入河之际，她下意识地拽了下楚洁，原主刚到河边就见到妹妹落水，顾不住考虑自己的半吊子水性，就跳下去救妹妹，结果刚拖上了楚洁，就被楚清缠住了，死命往河里拽，还是路过的李大婶将他们两个救了上来。 所以，步萌有理由怀疑，这楚清是想趁着落水弄死原主，或者说纯粹想让原主吃些苦头，她也成功，原主差点没烧死。 不得不说，这女主不是什么正直的小白花，相反，她又狠又毒，刚来没有久，就想弄死并没有怎么真正伤害过她的原主。 步萌不禁想，这女主在现代也就是个刚大学毕业的，开个网店安稳度日的小青年，生长在红旗下，没见过什么黑暗血腥，一来就变得杀伐果断，残酷冷情，这真的符合逻辑吗？ 好吧，这整个剧情都是扯蛋。 “那好吧，我要是摘到果子，也给四妹带一点。” 楚清说完转身就往山里走，原本清澈的眼神在转瞬间沉了下去，眼里有一闪而过的鄙夷。不是说古人，尤其是姑娘都很含蓄吗？本来还以为是朵假惺惺的黑莲花，没想到还是朵不要脸的黑莲花。 黑·不要脸·莲花步萌带着妹妹在斜坡处打猪草，楚洁力气小，步萌就让她去采比较好拔的野菜。 这小山丘上有不少人，几乎都是来采野菜的。步萌旁边的郭大娘凑到了步萌身边与她侃大山。 “玉姐儿，你身体好啦。” 步萌秉承原主的处世风格回道：“已经好全了，谢谢婶娘关心。” “诶，我就说啊，咱们楚家村，就你这孩子最讨人喜欢，懂事勤快知礼，女工还好！你这年纪也到了，你娘有没有跟你相看对象呀。” 郭大娘小声说着，本来她不该问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问题，无奈她娘家侄子看上了玉姐儿，无奈她娘还是混不吝的滚刀肉，从她那里套不出什么话，那贺氏整天仗着自己的丈夫对村子里有恩，总是打秋风拿好处，事后还说村里人忘恩负义白眼狼，搞得整个村子的人都恨不能躲得她远远的。 步萌垂头装作一副害羞模样，“家父已逝，家中还有幼弟幼妹，我作为长姐，他们没能独当一面的时候，我是不考虑成家的，有劳婶娘挂心了。” 说完，步萌搪塞了个借口，起身去找楚洁了。 只是当她走近，就看到楚洁身边围了两个七八岁的小姑娘，正在抢楚洁篮子中的野菜。 步萌腾地生起一股怒气，本来她很不喜贺氏打着原主父亲的名义占便宜，把父亲都好名声都快折腾没了，但贺氏有一句话说的是对的，这村里，真的有不少白眼狼。 步萌捡起脚下的两颗石子，朝两人的膝盖窝打去，下一秒，两人腿一软就往地上扑去，摔了个狗吃屎。 步萌走上前，两人也爬了起来，看了眼步萌，她是那小傻子的姐姐，年纪又比她们大，肯定是捞不到好处了，拎着篮子就想走，被步萌一把夺过了篮子。 “这是我们的野菜。”其中一个小姑娘忿忿道。 “我只看到你们抢了我妹妹的，既然抢了别人的，就要做好连自己的都守不住的准备。” 两人有些不甘得看着被步萌扔在地上的空篮子，磨磨蹭蹭地拎着篮子走了。 步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莫名地让她们背后一凉，“你们以后要是再敢叫我妹妹小傻子欺负她，我就让你们也尝试一下变傻是什么滋味。” 原主从来都不求，他们姐弟妹能够靠着父亲的死得到什么，但是他们连因为父亲的死而难产变成傻子的孩子，还是救了整个村子的英雄的遗腹子，都不能善待，还要纵容这些孩子肆意侮辱，骂她小傻子，克星……原主无法容忍，步萌亦如此。 小孩子懵懂无知，他们可能不知道原主父亲代表的意义，但是他们背后的大人呢？在这一瞬间，步萌对整个村子里的人都没有了好感。 楚洁上前一把抱住了步萌的腰，仰着脸笑得天真无邪，指着步萌手中的篮子道：“三姐，多！”意思就是指今天摘得野菜多。 步萌看着她缺了颗门牙的笑容，刚刚升起的怒气瞬间被驱散，只觉得此刻春风和煦，阳光灿烂。 “走，姐带你烤鸟蛋吃。” 步萌带着楚洁绕过丘坡，走近了林中，找到了一个筑了鸟窝的树，很高，但她依旧三两下爬了上去，掏了七八个鸟蛋。 楚洁在下方乐得直拍手。掏完鸟蛋之后，步萌又抓了两条鱼，两人吃得肚子滚圆才回去。 第133章 农门贵女3 步萌和楚洁回去的时候刚好卡在饭点，只是楚家却还没有开饭，原因是楚老二楚开河和楚老四楚开海回来了，还都拖家带口的。 “怎么才回来呀，三丫，今天你来做饭。”楚老太轻斥道。 之所以会吩咐原主做饭，那纯粹是因为原主的烹饪手艺是楚家最好的。 楚老二一家在镇上住，倒不是楚开河发家了，只是因为年轻时靠着童生的身份，娶了个镇上开油铺的小富之女赵氏，只是赵氏押错了宝，楚开河这么多年都没能在科举上再进一步，三十几了还是个童生，可天不绝人，她生了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年仅十六就已经是童生了，听说小儿子在读书上的天赋也不输他哥哥。 “许久都没有尝到三丫的手艺了，真是想念的紧。”一旁的楚老四楚开海爽朗地说道，身旁还坐着一位笑容温婉的娇小妇人，她怀中还抱着一岁左右的小娃娃。 楚老四是整个楚家三观最正的人了，他做为小儿子却并没有得到楚老爷和楚老太的偏爱，他们的一颗心都放在了能够帮楚家该换门庭的楚开山身上，楚开山死后，楚老太又一心偏爱嘴甜心黑，还娶了富家商户女的楚老二身上。但是楚老四生性豁达，娶了个性子好的姑娘做媳妇，后来做了货郎，带着媳妇四处跑，没有多富贵小日子却也过得不错。 楚老四也是整个楚家对原主姐弟妹最好的人，出去跑货都会带一些小玩意回来送给他们，时不时还会塞些钱给原主，原主也是真心感激这个四叔的。 步萌和这些叔伯婶娘问候寒暄了几句之后，就进了厨房，原主她娘贺氏也想跟进来帮忙，被楚来太给呵斥住了。 “你去帮忙？我看你是见到有鱼有肉想偷吃几口吧，还不快去把西屋打扫一下，老二老四一家今晚要在家住！” 楚老太一眼就看出了贺氏的小心思，没给她占便宜的机会。 “娘，这哪能啊，我就是心疼女儿，想帮帮她。”贺氏舔着脸道，浮肿的脸笑起来别提多猥琐了，若不是楚玉的眼睛与她有几分相似，还真一点都看不出来她是清秀柔顺的楚玉的娘亲。 楚老太不搭理她，转头又对步萌道：“还愣着干嘛，想让一家人都饿肚子啊，那么晚回来，手脚还不知道麻利一点……” 步萌进了厨房，食材都已经清洗准备好了，有鱼有肉的，主食还换成了白面，楚家也就重大节日才能吃这么好。 因为时间问题，步萌就做了个农家小炒肉和咕噜肉，红烧鲤鱼，凉拌野菜和木耳，又呛了个土豆丝，弄了个丝瓜蛋花汤，主食是烤得焦黄酥脆的面饼和馒头。 步萌的手艺那肯定比原主更好，简单的家常菜也能弄得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楚老太颇为满意地看着这个孙女，讲真，她是重男轻女，永远觉得儿子孙子比孙女重要的多，但是这楚玉也确实是她最喜欢的孙女，懂事能干，在这十里八乡都有好名声。 “你这手艺倒是有长进，不愧是我亲自教导的，倒是能寻摸个好婆家。”楚老太毫不觉羞耻地往自己脸上贴金。 步萌只好笑笑道，“确实是奶奶教导有方。” 说着，步萌拿起今早摘野菜的背篓，从底下掏出了几个鸟蛋和三个野鸡蛋，轻声细语道：“奶奶，这是我今早找到的，我想留三个鸟蛋给我娘亲和弟弟妹妹，其他的就给叔叔伯伯们加餐可以吗？” 楚老太睨了她一眼，“就知道偏心你那死鬼老娘……”说着，接过了案上的蛋，意思就是答应了。她又从柜子掏出了几个鸡蛋咬咬牙道：“再加个菜，加多点水，炖蛋！” “好的。”步萌回了一句。楚老太又骂了一句，“真是一群讨债鬼。” “都是奶奶心地好，心里可疼我们了，谁家老太太像您这么大方开明的？”步萌毫无心理压力地学着原主拍马屁。 原主心思玲珑，把楚老太的心思摸得透透的，知道楚老太只是掌控欲强，并不是刻薄无底线的恶毒老太太，所以她每次从山里找到好东西都会明明白白地告诉楚老太，然后正大光明要一部分好处。这样的做法也很得楚老太的心，觉得原主真心敬重她这个奶你啊，虽然每次都会抱怨几句，但都默许了原主给自家人开小灶的行为。 讲真，这楚老太虽然思想封建，重男轻女，尖酸刻薄还是个周扒皮，但并非女主眼中的一无是处，恶毒绝情。相反，她还是有不少优点的，比如勤快能干，对子孙也不算太苛刻。即使她那么恨楚清，甚至怀疑她不是楚家的种，可依旧给她口饭吃，在灾荒年的时候，朝廷动荡不安，苛捐杂税一堆的时候，也没想过弃养她或者卖了她。 其实楚家本不是这么穷的，当年楚老爷子从战场背尸回来，还是有几十两银子报酬的，只是为了供楚开山读县里最好的书院，不惜变卖家产。后来朝廷又乱，叛军打到了黔江府，朝廷腐败暴政，今上无能，贪官污吏横行，苛捐杂税可是要了不少老百姓的命，更严峻的还有朝廷的征兵，家里每三个适龄的男丁就要抽一个，拒绝征兵也行，一个名额六两银子。要知道，这年景不好税又多，六两银子，农户一家不吃不喝都攒不出来！ 可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却拼死咬牙拿出了十二两银子抵消了楚家的两个名额，灾年间，不少家庭都卖儿卖女的，两位老人带着楚家人到深山边缘去挖山药，树根来填肚子都没有选择卖儿卖女。即使楚家没有分家，楚老太也没有丧心病狂地要求每房都将自己的全部收入上交，只要求每房每月上交二百文钱，他们三房因为当家人去世了所以只用上交一百文，这些钱还是原主做绣活加上贺氏卖菜攒出来的。 也因此，没有能力上交钱的大房，也就是原先的楚清姐弟，自然是待遇最差的，楚之恒还好是个孙子，没瘦太多的苦，楚清自然是被楚老太指配干一些最脏最累的活。 或许是因为这样，女主才这么恨楚家人吧，觉得楚家人都刻薄寡义没人性，她也不想想，她本就不是楚家血脉，还是前朝罪臣之女，收留她整个楚家是已经把脑袋送在刀刃上了。 事实上，整个楚家真正对不起女主的只有楚老二一家。在女主设计分家顺便发家致富之后，楚老二夫妻眼馋女主的生意家产，使了不少阴招想据为己有，他们的儿子楚之孝还为了讨好县令公子，想把得县令公子青眼的女主献上去，更别说从头到尾一直吃亏还一直作死的楚冰了。 女主虽然每次都打脸回去，但步萌觉得她报复无可厚非，但是把整个楚家都拖下水那就有些过分了。 女主后来结交了知府公子，设计引诱楚之孝科举作弊，结果就是楚之孝被流放，整个楚家三代之内都不能科考。 或许女主心里最恨的楚家的掌权人楚老爷子和楚老太，认为是这么多年他们的刻薄和不做为，才导致原先的楚清含恨而死，她也知道哪痛往哪儿捅，这一刀直接让楚老爷子中风，楚老太也病倒了……楚老二被女主设计进了青楼，后来染了花柳病死了，楚老二媳妇赵氏被揭发偷人，身败名裂，整个楚家的名声臭得就像臭水沟一样。 至于那个觊觎她的县令公子，直接被女主弄傻了，他爹的县令之位也被心仪女主的男配给撸了下来，本来女主是想把楚冰和那傻了的县令公子凑一堆的，但韩冰勾搭了个地痞侥幸躲过了一截，原主却中了招，因为喝了掺了药的茶被那傻子玷污了，还被人抓-奸当场，积累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都付之一炬，最后被逼无奈嫁给了他，之后因为生不出孩子被婆家锉磨死。 还有更惨的，女主之所以被个丫鬟抱着躲到了乡下，是因为她是前朝国公仅剩的血脉，叛王上位后就一直在寻找她。 前朝虽腐败，气数已尽，但几百年的朝代还是积累了不少财富，而女主身上据说有一张前朝的藏宝图。后来新朝的暗卫追查到了楚家村，彼时的女主已经跟男主上京了，查无所获的暗卫为了不泄露消息，直接灭了楚家。 这就是楚家的下场，满门皆灭。 步萌不禁感慨，这女主真的是扫把星本星！ 步萌的手艺获得了一致好评，就连一项严肃的楚老爷子都夸奖了一句。只是很可惜，步萌坐在女桌，但肉全在男方那儿，主食也就是半个馒头和玉米糊糊，因为步萌做饭有功，楚老太很‘大方’地奖赏了她一勺炖蛋…… 就这样，还引来了楚冰的不满，那眼神活似步萌抢了她的炖蛋似的，简直是脑子有问题。 女主带着弟弟坐在一旁，默默无闻地吃着，几乎成了背景板。虽然桌上的都是素菜，但因为步萌手艺极好，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唯有女主和她弟弟与平时一般无二，因为楚之恒年纪小，没有女主会隐藏情绪，他脸上还带着几分不以为然。步萌几乎能听得到他的内心旁白：就这还叫美味，都没有姐姐做的一半好吃。 也是，她这些粗茶淡饭当然比不过女主用浓郁灵气种植出来的粮食蔬菜，和空间里饲养的野味。 第134章 农门贵女4 楚家一场不尴不尬的午饭过后，楚老爷子就发话了。 “这次叫你们所有人回来是有事商量，想必你们心里也有数。虽然新朝没那么暴政，但苛捐杂税一直不少，边关也不稳定，家里的银钱实在是不宽裕……” 说到这里，楚老爷子顿了下，神色凝重，一双昏黄的老眼中带着些许被风霜侵染过的疲惫。 步萌环视了所有人一眼，显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如今新朝已经稳定下来，朝廷一切百废待兴，新皇大赦天下之后大兴恩科，想来这第一批的天子门生必是一场机遇，也因如此，原剧情中的楚之孝才会抵不住诱惑跳进了女主设的陷进。 楚老二一家是老神在在，那赵氏脸上笑容虽然温和，但是隐隐的矜傲之意还是会不经意显露，在原主的印象中，这位二伯母一直在镇上经营油铺，只偶尔回来看看留在楚家的大儿子和大女儿，之所以将楚之孝留下，是因为他在隔壁景泰村的村学就学，住楚家更方便，楚冰就是她留下来照顾读书的儿子的。赵氏很明显瞧不起楚家这些穷亲戚的。 楚老四一家坐在另一侧，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毕竟他们一房还没有能上学的小辈。 坐在末尾相依在一起的楚清和楚之恒则是一脸淡然，与周遭浮躁的气息格格不入。 “如今大房的之恒六岁，二房的之贤七岁，三房的之礼也是七岁，都到了该启蒙的年纪，但家里的银钱……即使再省，每天吃糠咽菜也只能再供一个读书人……”楚老爷子叹了口气，背脊显得愈发佝偻。 “吞吞吐吐说什么呢。”楚老太瞪老楚老爷子一眼斥道，“老头子的意思就是你们三个谁有能力就供谁，毕竟你们读书的束脩，笔墨纸砚，吃穿用度，那都是我们两把骨头熬出来的油膏。”说着，楚老太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己给自己顺气。 楚老二摸了摸唇边蓄的一小撮胡子，“那必须是我们之贤啊，他的聪慧可不逊之孝啊，而且从小有他哥哥辅导，如今也已经启蒙了，以后他和他哥哥能相辅相成互帮互助，就是以后在科举和仕途上都能有照应不是？” 楚老爷子眼睛亮了亮，“哦，之贤已经启蒙过了，都学得怎么样啊？” 闻言，楚之孝站出来向楚老爷子行了一个书生礼，身着蓝色书生袍的他面容清隽，只让人感叹：好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至少步萌和楚清都是这么认为的。 “回爷爷，之贤才思敏捷，聪慧过人，就连李先生都称赞其乃读书之大材，再不入书院，委实耽误了他。” 楚之孝的话让楚老爷子双眼持续闪亮，身子都坐正了几分，“那之贤启蒙了多久？都学了些什么？” 赵氏推了推站在她身边的小胖子，小胖子楚之贤眨巴了下眼睛站了出来，有些迟疑道：“回爷爷，之贤已经启蒙四个月了，都学了千字文，三字经，还有弟子规。” 小孩子的童声特有软糯总能让人心软，楚老爷笑得只见牙不见眼，连道了好几声好！ “贤哥儿，来给爷爷背一段。”赵氏柔生道，刻意端着架子，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楚之贤也确实有些本事，麻利地背诵了千字文，接着背三字经，楚老爷可能自己都听不懂，但依旧很认真的听，一点都不觉得无聊。 ”人之初，性本善……此十义，人所同，当顺叙，勿违背。斩……斩……” 清脆的童声卡顿了下来，显然是忘了后文，楚之贤呢喃了几下之后，有些茫然无措地看象自家大哥，想得到些提示，只是还没等到楚之孝提示，另一道稚嫩却坚定的童声响起了。 “斩齐衰，大小幼。至缌麻，五服终……” 楚之恒依旧站在末尾，牢牢牵着姐姐的手，背脊挺直，微微昂着脑袋背诵诗文的样子可爱中带着坚毅，或许是被楚清用丹药洗髓过，他周身灵气充裕，小小少年已有风华之姿，不愧是女主的弟弟。 楚之恒洗髓后过目不忘，又有女主这个博学多才，贯通古今，文韬武略的才女启蒙，楚之恒背诵得明显比楚之贤顺遂得多，那股淡然自信就是楚之贤拍马也赶不上的。 步萌：“……”来了，打脸名场面来了。 直到楚之恒背完了三字经，全场还落针可闻。 这楚之贤小小年纪就知书认字不足为奇，毕竟父亲和哥哥都是童生，可这楚之恒还更胜一筹就让人纳闷了，这孩子平时一声不吭的，也不怎么和人交流，也就是跟自己的姐姐亲近一点，这是跟谁学的？ 二房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只有楚老爷子神色很复杂，眼神有些怔忡，似乎陷入了什么难忘的回忆，目光悠远，带着几分感伤和凄楚。 步萌知道，他是想到了自己的大儿子楚开山，据说当年他也是六岁启蒙，曾被夫子誉为神童，楚老爷子那真是把一切希望都托付在大儿子身上，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读书环境，那叫一个呕心沥血，只是他最终还是辜负了他的期望，如今他的孩子与他如出一辙的聪慧机敏，他说不出是欣慰多，还是心酸多。 “四弟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学识，真是难得，不知是谁给你启蒙的？”楚之孝第一个回过神来。 “回大哥，是我姐姐教的。”楚之恒脸上带了点点笑意和骄傲，显得愈发可爱。 “嗤——怎么可能？以前大伯给我们启蒙的时候，就她学的最差，就她那脑子还能教别人？”韩冰一听是楚清教的，一脸不屑。 这话虽然难听也是事实，楚开山科考无望之后，又卧病在家成了药罐子，只能给几个小辈启蒙，楚家的几个姑娘除了当时年纪太小的楚洁，都是楚开山启蒙的，这也是韩冰一直觉得自己是耕读世家小姐的仪仗，父亲哥哥都是童生，自己也认字懂些诗文，觉得自身这样的条件窝在这乡野着实委屈。当初的三个姑娘，就楚玉学的最好，接着就是楚冰，最差的反而是楚清，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看谁的目光都是闪躲不安，简单的算术怎么也学不会。 “我姐姐很厉害的。”楚之恒立马反驳，一张玉雪的小脸气成了河豚。 楚清轻握了下弟弟的手以示安抚。“我虽不才，这些启蒙的知识还是懂的，主要是小恒聪慧，一通百通。” “三弟确实聪慧，我倒是很有兴趣和三弟交流一下……”说着，楚之孝就就着三字经考校了楚之恒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看似随意，实则刁钻，若非真的通晓三字经所有的注解寓意，否则很难回答。 楚之恒毫不怯场，两人来了一场以三字经为主题的学术讨论。 步萌就在一旁悠哉地看着这一场你来我往的打脸戏码，最后以楚之孝被楚之恒问得哑口无言落幕。 楚老爷子从头到尾估计没听懂，但一直点头道好，好，好。这明显就是更看好楚之恒。 二房的人坐不住了，赵氏首先开口：“之恒真是了不得，想必学了很久吧，这读书要紧，身体更重要啊，你年纪还小不必太急，揠苗助长要不得，明年你就七岁了，去书院正式启蒙刚好……” 意思就是今年就留给她儿子楚之贤。 这时，一直坐壁上观傻不愣登的贺氏也跟着附和，“是啊，之恒年纪还小，我们之礼也七岁了，而且楚家就我们三房没有读书人，我们之礼可是三房的独苗苗啊，当年老大读书，我们三房可是出了不少力的，之礼他爹可是有名的木匠，之所以什么都没给我们留还不是因为钱都给老大读书用了，二房也有之孝了呀，怎么也该轮到我们三房了，爹娘你们可不能这么厚此薄彼呀！” 贺氏一通长篇大论后又开始一唱三叹：“可惜之礼他爹死得早啊，要不然我们之礼也不会连书都读不起，他可是英雄啊，救了那么多人的命，却连自己妻女儿子的往生都没个保障……” 这番话在理，可是楚家人听到耳朵都起茧子了，早就没有了任何触动。 楚老太首先不耐烦，瞪了还在哭嚎的贺氏以及不安分的赵氏一眼，“给老娘都闭嘴，你们耳朵是聋了，都说了家里的银钱只能供一个人，谁的书读的好就让谁去，你是想要老娘的银子打水飘啊！” 贺氏被喝得瑟缩了下，但还是梗着嗓子道：“让我们之礼去读书怎么会是打水飘呢，之礼也跟她姐认过字的，他可聪明了，他爹给他留了些木匠活的工具，他自己就玩得可溜可麻利了……” 贺氏极力辩解加推销自己的儿子，赵氏噗哧一声笑了，“三弟妹呀，这读书科考可不是会做些木匠活计就能行了。” 这话不可谓不嘲讽。 步萌脸色微冷，“二伯母说的对，科举和木匠确实比不了，毕竟科举那要考出来才叫本事，否则那就是百无一用是书生，至于木匠嘛……我爹就是个普通的木匠，却也是对楚家贡献最大的，从做学徒开始就贴补家用，大伯和大哥的科举之路，我爹也铺了不少路吧？玉儿记得大哥的拜师礼还是我爹制的一个核雕，那可是我爹生前最后一个作品，雕了五个多月，价值不菲呢……” 步萌这番话算是说得不客气，因为赵氏触碰了原主的逆鳞，她不求所有人都能记得她爹的恩，但也容许不得丝毫侮辱，这赵氏是明显看不起她爹这个木匠，但要好处时也没见客气，简直让人倒胃口。 “你……”赵氏被个小辈给怼了，一时气结。 倒是楚老二不阴不阳来了一句，“听三侄女这话，你这是记恨我们了，我们楚家可还未分家，我承认三弟对楚家贡献良多，可他不在了，我们楚家还不是庇护着你们吗？” “按照大伯您的说法，我爹爹去世了，楚家庇护我们孤儿寡母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怎么就成了楚家对我们的恩惠了？” 步萌咬字慢条斯理，态度平和，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分毫不让。 “三妹，你的教养呢？这就是你对长辈说话的态度？”韩之孝道，一脸的你怎么得如此不堪的痛心疾首表情。 步萌：“……”戏精。 “好了，别吵了，都少说两句。”一直默不作声楚老爷子道，说着又特地看了眼步萌，眼神意味不明，但步萌知道那不是什么好意。毕竟，在他心里，谁也没他的孙子重要，尤其是在学业上有成就的孙子。 “我也知道我是偏心，我一把老骨头了，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都多，这世道没有权势，连个安稳都难求，只有科举才能兴家，才能该换门庭啊……至于送谁上书院，你们也看到了，之恒在读书上的天赋最好，那就送他去。都是我楚家的子孙，谁飞黄腾达都不能忘本！” “爹，那我们之贤怎么办，他读书天赋也不差，可不能耽误了呀。”赵氏不满道。 楚老太冷哼了一声，“不能耽误就自个掏钱，谁还拦着你们不成？” “可之贤可是楚家的子孙，总不能要我娘家出钱吧？”赵氏回道。 ”你们二房，我们楚家也供了之孝，算是仁至义尽，至于旁的，你就算是掏空了楚家也拿不出来。”楚老爷子强硬道，可谓一锤定音。 赵氏底气没那么足了，可依旧不甘地碎碎念，“之孝读书，我们赵家也是出了不少钱的，游学和参加学子聚会，师长的年节礼，哪样不要钱呀……” 楚老爷子狠狠皱了下眉，“楚家给的银钱是足够束脩和笔墨纸砚，至于旁的，那都是旁门左道，之孝如今这个阶段，学业才是主要的，想当年他大伯在这个时候都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早早就考上了秀才……” 这话一出，二房几人的脸，除了不懂事的楚之贤，其余无一例外都是青白交错，楚之孝的尤甚，以他那比针眼还不如的心眼，估计连楚老爷子都恨上了。 第135章 农门贵女5 楚之恒因为读书上的天赋得了楚老爷子的青眼，就连楚老太对楚清姐弟都好了些许，原因很简单，楚家光宗耀祖还得看楚之恒呢，两姐弟关系又这样好，把楚清往死里搓磨，岂不是让楚之恒和楚家离了心？ 事情过去了两天，除了整天抱怨碎碎念个不停的贺氏，步萌还注意到了，原主的弟弟有些闷闷不乐。 楚家除了楚之孝已经年过十七，其他几个孙子都是垂鬓之年，田里的活计他们干不了，家里的事务又有女人担了，他们这种人嫌狗憎的年纪都是招猫逗狗，上房揭瓦的，可楚之礼不是，相反，他很安静，有些木讷，比原主话还少，在楚家没什么存在感，哪怕楚老太很喜爱孙子，对这个默默无闻的孙子都总是习惯性忽略。 “之礼，可以陪姐姐聊聊天吗？”步萌牵着楚洁朝坐在榕树下玩着木刻的楚之礼走了过去。 “三姐，小妹。”楚之礼起身，那起几片叶子扫了下树下的石凳，示意她们坐下。 她家弟弟从小就是个小暖男，这么小的男孩子，难得有耐心又细心，对待只比他小一岁多的傻妹妹，就是个二十四孝好哥哥。 步萌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道：“这两天怎么闷闷不乐的？都不和姐姐说话了。” 楚之礼抿了抿嘴巴，他很瘦，还有些黑，长得憨憨的很像楚开江，倒是没有楚之恒他们那么白净秀气。 “最近天气闷热，我有些不舒服，姐姐不用担心。” 步萌没接这话，拿过他手中的木刻，只是很普通的桃木，还是质量并不好的那种，应该是小家伙上山找的，他刻的是一匹狼，矫健的狼一只前爪踏在石头上，昂首做对月仰天长啸状，小孩子的力气小，所以雕刻在细节处理上并不精细，但整体雏形和构架都很不错，想来是用过功夫的，只是这孩子估计是没有见过真正的狼，这刻得有点像王二狗家养的狼狗。 “之礼真厉害，这雕刻的隐隐有爹爹的风骨呢。”步萌夸奖了一句。 楚之礼的眼睛亮了下，“姐姐，真的吗？” 楚开江死的时候，楚之礼才两岁，估计对父亲的印象是一丁点都没有，留有的都是原主给他灌输的，父亲是个悍不畏死的英雄，还是个很厉害的木匠，父亲很爱他，留下的木匠工具和手札都是给他的。 “真的，我见过爹爹雕刻过的狼，唯妙唯俏。父亲在做学徒的时候曾经跟着师傅走南闯北，他见过真正的狼，才能雕刻出狼的风采。” 步萌说着，拿起旁边的刻刀，就着木刻就雕刻了起来，只是稍加修改，就让狼的凶戾和睥睨一切的风采豁然而出。 “姐姐，你真厉害……” 楚之礼的话还没有说完，贺氏气喘吁吁地小跑了过来，“厉害什么呀厉害，玉丫头，你先跟我出来……” 步萌皱眉，“怎么了？” 贺氏没有接话，却是看向了她手中的木刻，立刻嚷嚷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玩什么雕刻，还想像你爹一样做个木匠啊？” 这话，就连楚之礼都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步萌无语，赵氏看不起木匠也就算了，可贺氏她一个嫁给木匠的媳妇居然还瞧不起木匠。 两姐弟的神情太明显，贺氏狠喘了几口气，一屁股坐到了步萌旁边，“我明白你们姐弟的意思，我也没有瞧不起你们那死鬼老爹，只是这大房有个鬼机灵会读书的楚之恒，二房就更不用说了，礼哥难免会走你们爹的老路，手工活计再怎么好，还不是要被这无底洞一样的楚家给掏空啊，还有，凭什么我们三房的男丁就不能出人头地呀，还有玉丫头你，你没两年可是要嫁人的，还洁丫头怎么办啊，长得好看还是个傻子，没个有权势的哥哥护着能行吗？你们莫不是傻到觉得大房二房那些人还能帮衬你们，等你们爷奶归西了之后，他们不踩你们都算不错了！” 贺氏又一通不忿，还夹杂着几句咒骂，也还好原主姐弟性子都比较像楚开江，否则就贺氏这性子，教出来的孩子岂不是歪到天边去了？ 一旁的楚之礼垂下了头，神色有些落寞，”对不起，娘，姐姐也有教我读书识字，我没有好好学，比不上二哥和四弟。” 贺氏也有重男轻女的毛病，见儿子这副蔫蔫的模样，一巴掌拍在了步萌手臂上，“你这死丫头，肯定是你没用心教，否则我们礼哥儿怎么会比不上大房和二房那两个小崽子！” 步萌：“……”简直冤死。 “娘，是我不好……”楚之礼还想辩解，遍被贺氏抬手打住。 “行了，这事下次再聊，玉丫头，有个挣钱的活计，你正合适，快点……”说着，步萌就被粗壮的贺氏拖着往外走。 “娘，什么活计呀？” “村尾老李头家终于生了个男孙，今天是满月酒，镇上请来做宴席的师傅路上惊了马，手受伤了，正缺人呢，你手艺好，肯定能撑场子！” 步萌一脑门黑线，深呼吸了口气问：“那李家一共要办几桌宴席？”这李家是村里除了里正家最富的了，又连续生了七的孙女才来一个孙子，这场面估计不会小。 “排场挺大，十来二十桌吧！” 步萌：“……” …… 即使有好几个人帮着打下手，步萌整完宴席之后依旧浑身酸痛，尤其是抡勺的胳膊，已将不像是自己的，她的神经已经无法指配她的手。 原主是个贞贤敏静的姑娘，唯一的运动就是做家务和上山挖野菜，还么猛地来一波，累得她够呛。可同样是累了半天的贺氏，却依旧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手中紧紧握着装着一百文钱的荷包。 没错，工酬就是一百文钱，平均每桌十文钱都不到，你说气不气？ 偏偏，贺氏还在一旁笑得猥琐，“这一天就有一百文钱，这可比我卖菜，也比你绣荷包好赚多了！” 步萌：“……” 其实贺氏这么说是有道理的，因为那些壮劳力干体力活，挖矿修河的一天才三十文钱，步萌这还是李家对宴席满意了，特地给的大红包。但步萌一想到女主赚钱就跟喝水一样轻松，她就觉得这报酬和她的付出实在不对等。 “娘，以后别给我接这样的活了，我又不是厨子。” 贺氏总算从一百文的喜悦中回过神来，然后又一巴掌拍在了步萌的手臂上，还正好是她掌勺的右手。 步萌：”……“想还手怎么办？ “你这死丫头，就是怕苦怕累，老娘都不怕你这么年轻还比不上老娘一把老骨头，懒死你算了。”贺氏说着又想拍她，步萌连忙躲了过去。 “嘿，你还敢躲？你知不知道，今天有好几个镇上的富商对你准备的宴席很满意，说下次还找你，这镇上的宴席能一样？要是做的好讨了赏，几百文上一两银子也不是没可能啊，多做几次你弟弟的束脩不是凑出来了吗？” 贺氏继续语重心长‘劝解’步萌，“你看，你弟一年的束脩是二两银子再加上笔墨纸砚怎么也得四五两银子，我卖菜这些年也存了些钱，你绣荷包也存了些，我再把我的嫁妆镯子给当了，你再做宴席凑些钱，怎么也能凑够的！” 步萌默，贺氏的嫁妆就只剩个银镯子了，她之所以会当掉这么多嫁妆都是因为楚洁，楚洁到了两岁还不会说话，所有人都觉得她肯定是傻了，只有贺氏不相信，当了嫁妆带着楚洁去府城找大夫，最后被判定是难产时在娘胎里就憋傻了，贺氏回来之后闷在房里嚎啕大哭，那时原主第一次见这个混不吝的母亲哭得如此狼狈。 步萌头疼，“娘，礼哥儿束脩的事你就不用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你个丫头骗子，你能想什么办法，你该不会是不愿意吧，那可是你亲弟弟……” 贺氏还在身后嚷嚷，步萌已经一脚踏进了楚家门，一进门就听到了楚老太的大嗓门。 “你们去哪啦，一大早就不见人影，不知道大后天要赶集，今天要腌菜啊，还敢给老娘躲懒？” 步萌和贺氏这才想起，大后天是十五大集，楚老太的腌菜手艺远近闻名，这也是楚家的一项收入，因为腌菜的口感需求，今天一天就要腌渍好所有要出售的菜，到赶集那天，腌菜刚好是最鲜香爽脆的时候。 步萌想原地晕倒，腌菜虽算不上剧烈的力气活，可是她如今的手都差不多废了。 见步萌两人不动，楚老太不耐烦地将手中的菜往盆里一摔，插着腰骂道：“一个两个讨债鬼，还不快过来帮忙，想累死老娘啊！” 步萌看了眼堆积如山的菜，和在一旁剁配料的四婶，以及坐在一旁摘菜叶的妹妹，还有一把年纪好要辛苦劳作的楚老太，任命地拖来小板凳坐到大盆边开始码料。 见两人手脚还算麻利，可楚老太由觉得不解气，只是炮火转移了对象。 “楚冰那个死丫头，知道今天家里有活要忙，一大早就躲到了镇上，楚清那个贱蹄子，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一大早不知去哪里野了，以为恒哥儿会念书，老娘就会纵着她？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死妮子，敢骑到老娘头上拉屎拉尿，一家都是讨债鬼，老娘上辈子做了什么孽……” 步萌都佩服自己，对这样的生活适应良好，她一边听着楚老太的咒骂一边码菜，还从中找到了……节奏感。 不得不说，这楚老太一手腌菜做酱的手艺是真不错，来楚家这几天，除了在外面打牙祭，几乎就没什么油水，但楚老太腌制的小菜就着野菜粥喝，也不觉得难吃，特别是她做的大酱和包菜腐乳，搭配在一起，水煮的青菜蘸一点，比任何火锅蘸料都好吃。 这么想着，楚老太又没这么讨厌了。 这两天楚清都早出晚归，楚家人都不知道她去干什么，只有步萌知道她是去发家致富了，先是靠着卖珍贵药材认识了醉云楼的少东家，之后又以惊艳众人味蕾的几道菜式引起了少东家的兴趣，之后就是女主释放玛丽苏之光，靠着每个月给酒楼提供五个新颖的菜式，分走了醉云楼三成的利润…… 步萌忽然很想知道，那个白痴一样的少东家这样的脑子到底是真么经营偌大的家业的？这么多钱为什么不给智商充值一下？！ 三成的利润……醉云楼还不只一家…… 原先步萌还以为是什么了不起的菜谱，难不成做成了琼脂仙露？ 结果是……水煮肉片酸菜鱼黄焖鸡和卤猪杂…… 步萌：“……” 第136章 农门贵女6 步萌码完菜后，一直在捣辣椒捣香料，手又累又痛又麻，累得像条狗，一直到天黑之后才忙完。 步萌实在是想烧一锅热水泡个澡，但她要是这样做了，绝对会被楚老太批-斗，理由是浪费柴火……步萌只好打一盆水，潦草收拾了下就准备睡觉，结果被贺氏拖进了她的房间。 “娘，又怎么了？” 步萌看着贺氏拽着她的袖子，一副躲躲闪闪，作则心虚的样子，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嘘——”贺氏关上门，朝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房内很昏暗，煤油灯芯在摇晃，光影重重，映得贺氏贼眉鼠眼的样子分外猥琐。 果然…… 贺氏从她并不干净的外衣里掏出了白得晃眼的……精米！ 步萌认得这米，今日摆宴的李家招待镇上的贵宾用的就是这种米，这种米可不好找，不是黔江府出产的，应该是热带地区的香米，米粒细长而饱满，纯天然的有机米，味道香甜口感软糯，据说是李家在外跑船的儿子偶然得到的，没有多少，可是如今她娘却掏出了一斤多。 贺氏在步萌呆楞的目光中小心翼翼地将米放进了桌上的布袋，连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都小心捡了起来。 “玉丫头，你看，这可是那些官宦人家富商之家专吃的精米，听说皇宫里的娘娘都喜欢吃的，那李家的婆娘今儿个使劲在给老娘吹，说这米好几十文一斤呢！我趁她不注意顺了一点，等上集的时候，把它卖了就能有几十文，这次可真是赚大了……” 步萌：“……”论有一个极品娘亲是什么感受？ 步萌深呼吸了一口气，“娘，您这是偷，是盗窃，要是被发现了，你还怎么做人？你让我们姐弟妹三个如何自处？” 贺氏摸着米的手一顿，沾沾自喜的笑容也渐渐消失。 “死丫头，怎么？你还敢嫌弃你娘？我这都是为了谁呀！我偷这米它还能进我的肚子呀，你想想你绣一个荷包绣好几天才赚几个铜板呀？这一斤米就能换好几十文，全靠老娘！” 步萌：“……”居然还觉得骄傲？ 贺氏见步萌不以为然，越说越起劲，“你八岁的时候，最喜欢的张翠花家的江米糕，还是老娘窜门子的时候顺来的，你吃得可香了！还有，礼哥儿见二房那崽子吃鸡腿，那口水都流了，要不是老娘厚着脸皮去楚二麻子家蹭宴席顺了几块鸡肉，他那口水得留到过年！” 步萌没有了脾气，但又觉得心累无奈，只能好生好气掰开了揉碎了说。 “娘，我现在不馋江米糕了，礼哥儿也不馋鸡肉了，相比这些，娘亲更重要，我们都不想娘亲被人看不起。而且，娘你有没有想过东窗事发的后果？没有人会纵容一个手脚不干净的人，别说我和洁儿还能不能说婆家，就是礼哥儿，你不是想让他读书吗？哪一位先生会收一个小偷的孩子做学生？” 步萌是真有些生气，这贺氏平常去窜门的时候总喜欢顺点瓜果蔬菜，见村里的小孩有零嘴都想蹭两口，这也就算了，这都是在明面上的，村里人见她是楚开江的遗孀，也一忍再忍，这次居然上升到偷人好几十文财物的地步……虽然她做的很多错事都是基于孩子，也是一片慈母心，但是母爱并不是犯错的理由，她顺走的江米糕难免不是别的母亲对她的孩子的爱心，这种扭曲的母爱对孩子的成长并没有什么好处。 步萌侧头就看到了贺氏侧着身子坐在了床边，手中还紧紧拽着那袋米，步萌能透过微弱的火光看到她湿润的眼睛，这才意识到她的话说重了，或许她不是原主，并不认同贺氏这样爱孩子的方式，也无法百分百带上血缘滤镜去看待她。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半晌贺氏嗫嚅道：“我知道，你们三个小崽子，都嫌弃我这个娘，觉得我给你们丢人，我承认，老娘不是什么好人，人嫌狗憎的，可老娘一辈子的良心都给了你们三个！真是讨债鬼，没良心！最没良心就是你们那死鬼老爹，他是英勇就义了，可他得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就留给老娘一个烂摊子，让老娘守寡，就他这样连妻子子女都照顾不好的男人，也他娘的能叫英雄，我看是狗熊还差不多……” 贺氏絮絮叨叨说着，步萌坐一旁很认真的听，或许楚开江在原主姐弟妹心中很伟大，但对贺氏来说，他还真算不上个好男人，有钱时，钱都填了楚家，死了，除了一文不值的荣光，什么都没给媳妇孩子留。贺氏在灾荒乱世养育着三个孩子，她的艰辛不易说来话长。 “娘，我不是嫌弃你，您是我亲娘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步萌说着，抓过贺氏肥大的手，事实上贺氏并不是胖，楚家这样的伙食就是想胖都没条件，她只是浮肿，目测应该是缺碘甲低，连脖子都比别人粗一圈。 “弟弟束脩的银钱我会想办法的，以后我们需要什么想吃什么，我都能靠自己挣来……” 只是步萌话还没有说完，贺氏一巴掌就拍到了步萌的手臂上。 “靠你自己挣，你多大脸呀说这话，你翅膀硬了想上天啊……” 步萌：“……”她这手莫不是要废？ …… 终于到了赶集这一天。 一大早楚家人都很忙碌，攒下的鸡蛋要卖，楚老爷子编的篮筐要卖，腌菜要卖，还有一些山货也要卖，也好在楚家就有牛车。 楚之礼这孩子估计是受了贺氏的刺激，一整天抱着一本已经看不清多少字的书看，似要寒窗苦读到死的节奏。 牛车上，楚冰坐在步萌旁边，那双并不细腻的手已经第n次抚上了她头上那朵艳俗粗糙的绢花，可见楚玉和楚清都全然视而不见，一点都没有满足她的炫耀心理，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你们两个觉得我这绢花好看吗？” 楚清压根就没搭理她，神色淡漠，一双眼清冷如山涧寒潭，看着路边的风景，风吹着她的发丝让她看起来有几分遗世独立的飘渺感。 楚冰朝楚清嗤了一声讽刺道：“穷酸样！” 步萌：“……”你看起来更穷。 “玉姐儿，你觉得我这绢花怎么样，我娘特地给我买的，说很衬我的肤色。” 步萌看着绢花那鲜嫩娇艳的粉红色，和她那晒得黑黄的皮肤，很诚实地回答：“不好看。” 步萌也不担心崩人设，原主心思细腻，很会在长辈面前讨好卖乖，但对这个总是冷嘲热讽甚至当着她的面叫楚洁傻子的堂姐，几乎没什么好脸色。 楚冰不悦又鄙夷道：“这可是倾月阁的绢花，我舅舅从县里带回来的，一朵好几十文钱呢！怎么会不好看，你个土包子懂什么？！” “哦，我说的是你的脸。” 起初楚冰还没反应过来步萌在说她长得丑，还以为她认同了她的话，等她反应过来时顿时气得满脸通红。 “楚玉，你说谁不好看。” “你啊！” …… 原主经常赶集，她的绣活是三房的重要经济来源。贺氏和楚老太家里都是几代贫农，女工会一点，刺绣就别想了。原主之所以会刺绣，还是拜村里一个曾在江南富商家里做过秀娘的孤寡老人所教。 老人没有后人，她晚年的时候在村里说想收徒，几乎全村的姑娘都去了，只是那老妇人却迟迟没有定下人选，就让人给她种菜洗衣刷尿桶……最后唯一坚持下来的是原主，她靠着玲珑心思，和两年如一日的照顾，终于赢得了老妇人的心，只可惜老妇人没两年就走了，原主终究是没学会她的全部本事。 家里的货有楚老太和贺氏负责，步萌就直接去了绣坊。 原主虽然绣活不错，但终归没读过什么书，眼界小见识少，绣的帕子荷包样式都很普通甚至是土气，步萌这些天来绣了些新鲜的花样。 绣坊的张娘子看着手中的几个荷包，惊讶道，“这次换花样子了，还挺好看的，这是什么花呀？” “玫瑰花……” 步萌还缝制了两个简单的单肩包和一个双肩的书包，用的是木扣子，木扣是楚之礼做的，上面还有他的刻画，很是精致。 张娘子对这显然很敢兴趣，这书包可比现在书生背的包袱和书篓子好得多。 步萌也不知是太无聊还是太膨胀，想起了原主靠着源源不断的菜谱分走了醉云楼的三层利润。 “张娘子，我要是每个月都能给你们绣纺提供不同的花样子和络子款式，或者是布包款式，保证每一种都不比这次的差，你们绣坊能把三层的利润分给我吗？” 张娘子抬头，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了眼步萌，毫不留情道：“滚！” 步萌：“……” 步萌这些天的手工活只换回来三百六十文钱，但出了绣坊就这只剩六十文了，因为三百文留作压金，步萌决定绣一幅大件的，原主害怕失败赔不起珍贵的绸缎和丝线，因为她没有失败的资本，她身后有娘亲和弟弟妹妹，但步萌不怕。 接着步萌又去了药铺，去卖了她这些天在山上的收获，她在采野菜的时候，也常常进山里转悠，但没有楚清的运气，什么百年老参，毛都没见着。她只找到了几株三七和尾指大小的山参和一小块川穹，还都不是年份高的。好在，这都是珍贵的药材，倒也换了二两银子。 想起在家里寒窗苦读的蠢弟弟，加上她也打算让楚之礼去念书，她又往书铺走去。 不得不说这古代的书是真贵，笔墨纸砚都远超老百姓的负荷，说是寒门子弟，其实一点都不寒门，只是相对贵族子弟没有什么权势罢了，能供得起子孙读书考科举的，都是有些家底的。步萌忽然有些佩服楚老爷子和楚老太。 步萌选了两本启蒙的书，和一些笔墨纸砚就去了一两多银子，刚想起身去付账时就听到了雅静的书斋门口响起了喧嚣声。 “嘿……我说你这姑娘是怎么回事啊，都说了你不能进，你看你穿的脏兮兮的，你要是弄脏了书斋里的书，你可赔不起啊！”小童子的声音有几分无奈和急迫。 步萌本不打算理会，但她下一秒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书斋卖的都是圣贤书，你们怎么就没有谨记圣贤的教诲，相马失之瘦，相士失之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你们不知道吗？” 楚清。 步萌默，她看着楚清此刻有些狼狈的模样，忽然想起，原剧情中的今天发生了不少举重若轻的事，比如只对楚家人狠，对其他人都很正义善良的女主在集市看见了一个小偷在偷祖孙俩的荷包，小偷逃跑之际被楚清追到了，还顺利夺回了荷包，祖孙俩对她是感激不尽，因为这是他们身上最后的银钱，还正好是病重的老爷子的救命钱。 嗯……这祖孙俩能被女主拯救，也不是什么小角色，这老爷子是前朝一个大儒，后来因为太爱国太激愤被下了文字狱，还是新皇大赦天下之后他才躲过一劫，后来女主得知他的身份之后，用灵泉灵丹治好了他，最后这大儒成了楚之恒的师傅…… 真羡慕，随便逛个街就能遇见当代大儒…… 如今女主被拦在书斋门外是因为她勇追小贼时摔了一跤，本就破旧洗得发白的衣衫染了斑驳的污渍，头发还乱，脸上为了掩饰容貌也涂了黑黄的药汁，看起来就像连饭都吃不起的，还来买书？身上又脏，弄脏了一本书她要是赔不起，难道店小童替她赔吗？不拦她拦谁？反倒是责怪起人家以貌取人？ 步萌看了眼自己同样很旧很破的衣服，但胜在干净，也没见有人拦她，可见这小童并非女主说得那般不堪。 第137章 农门贵女7 楚清一脸不忿地和店小童胶着着，店小童看着越聚越多看热闹的人群，什么三教九流的都有，搞得清雅的书斋成了喧嚣的菜市场般，已经严重影响到书斋的声誉和客人的心情。 小童着急之下推了一把楚清，无奈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买不起就别来，你个小叫花子存心来捣乱的吧！” 这举动直接就惹毛了楚清，她是二十一世纪新时代女性，生长在开明相对有人权的时代，在她眼中顾客就是上帝，这小童就是在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 小童也确实有几分仗势的意思，因为开书铺不同与一般的商贾，这销售的是圣贤书，面向的客户是万千读书人，所以书斋背后都是有些背景的，一般都是达官贵人的产业，这翰松书斋还是黔江府最著名的连锁书店，所以这小童还真是有嚣张的资本。 楚清冷笑了下，“跟你说了我不是小叫花子，我来你们书斋是来消费的，你别当了富人的狗就学会狗眼看人低了……” “你……你闭嘴，你血口喷人……”小童气得连头顶都要冒烟了，想辩解又没有楚清的一张利嘴。 然而，楚清这一番言论却赢得了吃瓜群众的喝彩，在场的基本都是穷苦的市井百姓，平时遇到这些高档的书斋啊，银楼啊绸缎庄什么的，或多或少都遭受过鄙夷的眼神，他们就是敢怒也不敢言，如今想来，这小姑娘说的也没错啊，这些店小二很多都是主家的奴才啊，有什么资格从门缝里看人。 “就是，这书斋开了门还不让顾客进门，张口闭口小叫花子的……” “小叫花子怎么了，也好过贱籍的奴才！” …… 楚清用她的女主光环成功挑起了民众对翰松书斋的不满，那小童也就是十四五岁的孩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面对这么多人越来越难听的谩骂和讨伐，他开始有些慌，茫然无措间又满脸愤怒，一双眼睛都急得泛了泪光。 就在这时，一个清风朗月灼灼其华的月白色身影从书斋的后阁走出，仿若自带柔光特效和BGM般一下子夺走了所有人的视线。 步萌：“……”来了，女主与男配第一次交锋的名场面来了。 “这位姑娘所言不无道理，以貌取人，失之子羽。可我大裕乃衣冠上国，礼仪之邦，正衣冠以示人，乃礼节之始也，论今上，就连达官者亦需沐浴整衣方可入朝，小生这小小书斋要求衣着整洁者方可进入不为过吧？” 谦谦君子端方如玉，声音如朗泉般清润，所有的喧嚣吵闹在他这里都好似被自动消了音般。 步萌知道，这就是原剧情中的深情男配了，黔江府知府公子，霍承松。 正直秋季，处于黔江尾的凤鸣县四处枫叶映火一般红，景色如画，这些闲得蛋疼还酷爱附庸风雅的公子贵女们，都喜欢在这个时候乘船过来游玩，过几天在有个诗会在枫园举办，当然，那也是楚清的下一个副本。 接下来就是女主与男配就‘以貌取人’为题展开了一场八百字的讨论，其中的口若悬河，高谈阔论，引古论今，以史为鉴……等等，步萌也就没有心思听了，总之就是女主一句霸气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震碎了世家子世界观，博文强识的女主即使一副乞丐的样子，也依然在他心中留下了美丽的剪影，让其惊为天人……两人就此相识，纠葛一生…… 忙了一个上午，早饭都还没有吃，步萌手中有钱也不委屈自己，直接去买了二十个肉包子。 要说这古代哪里好，除了环境和空气就是食材了，这没有用任何饲料和激素养出来的猪，那肉质那味道即使没有什么调味料，就原汁原味也够美味了，还有这面粉，麦香十足味带甘甜，独特的发酵方式让它的口感更细腻松软…… 好吃！ 到了存放牛车的地方，楚老太和贺氏已经在等着了，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已经按耐不住，看见步萌就瞪了一眼，步萌乖乖坐到贺氏旁边，将手中的肉包子递给了两人。 楚老太和贺氏都沉了脸色，又看着步萌手中油纸包着的一大袋肉包子，脸色更难看了。 “死丫头就知道乱花钱，肉包子一次性买这么多，当自己是大户人家不成，你可比我这把老骨头还会享福……”楚老太絮絮叨叨开始骂了起来，但步左耳进右耳出完全不理会。 贺氏的脸色比她的还难看，她刚刚去粮铺将那一斤精贵的精米换了五十文钱，这死丫头就给她买了20个肉包子，肉包子可是两文钱一个啊……想着贺氏就觉得自己的心在滴血，忍不住掐了一把步萌的腰，凑过来咬牙切齿道：“死丫头，怎么没馋死你，四十文钱，就这么吃了你不怕撑死啊！” “不怕。”步萌侧了下身子躲开了贺氏的魔爪。 “诶，你有没有个做姐姐的样子，你弟弟……回去再收拾你。”她说着，想到楚老太还在牛车上，顿时把想说的话卡死在喉咙里。 话未尽，但步萌也明白她的意思，无非就是说她有钱为什么不给弟弟留着做束脩之类的。 等了一刻钟，楚清和楚冰还是没有回来，步萌觉得楚老太快要炸了，果然…… “这两个贱丫头胚子，一上镇就像脱了绳的狗似的跑个没影，喂条狗还知道着家，这两个到好，让我老婆子在太阳底下等着她们，这是想我折寿啊，不孝的狗东西……” 步萌：“……”楚冰估计去她娘那里躲清闲了，楚清还忙着勾搭男配呢！ 又等了一刻钟，两人才姗姗来迟，楚老太也是牛逼，当着她们的面就驾着牛车走了…… “哎，奶，我还没上车呢！”楚冰在牛车后直追。 而步萌清楚地看见了，楚清眼中一闪而过的阴霾…… 哟，这还怪上楚老太了？自己迟到这么久怪谁？ 十来公里的路，狠心的楚老太愣是让两人走了回来。 步萌回到楚家的时候，很自觉地将手中的肉包子孝敬了一部分给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好死不死楚之孝也在家，基于他是楚老爷子最宠爱的孙子，步萌还是给了两个给他，就当拿肉包子打狗。 每到十五都是上交家用的时候，步萌很自觉，“爷，奶，平常承蒙你们好心照顾我们三房，每月只用上交一百文，但玉儿已经长大了也有手艺傍身，绣坊的张娘子喜欢我的新花样子，所以这次赚的钱较以往更多，这个月，我们就和二房四房一样上交二百文钱吧。” 说完，步萌不理会贺氏的挤眉弄眼，将荷包里早就窜好的两百文钱递给了楚老太。 楚老太也不客气地接过钱，睨了步萌一眼道：“你长大了，有本事了，我老楚家也不贪图你什么，但我做奶的还是说你几句，有了钱就存着，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娘是废物，你得自己存嫁妆，你弟弟妹妹估计也只能指望你了！” 步萌颌首却并没有回话。 贺氏找了个机会又拖她进了房间，一关上门，她的铁砂掌就朝步萌的手臂而来，步萌只好躲。 “你个死丫头，你当自己是财神爷啊，多给一百文，凭什么，这养家是你那死鬼老爹的责任，他的债我们凭什么帮他背啊，你莫不是多赚了两个铜板，膨胀到连自己几斤几两都不知道了？”贺氏简直急红了眼，不知道的还以为别人割走她的肾…… 步萌还真没将这一百文放在眼里，她想正大光明地改善家人的生活，那么她的钱就得有来源，多花一百文堵住其他人的嘴，少些纠葛她乐意之至，何况她对楚老爷子和楚老太并没有太大恶感，多交一百文减轻他们的负担也没什么。 步萌只好将自己采了药赚了钱的事告诉了贺氏，贺氏这才停止发疯。 “这么说，你凑够了了礼哥儿的束脩了？”贺氏满眼不可置信，小心翼翼地问，就好似说大声了那钱就能飞了一样。 步萌点头，“嗯，等秋收过后我就送他去上学，至于钱的事，娘您就别管了，我从小到大做什么事是错的？” 这话一点不假，论靠谱，贺氏拍十匹马都赶不上原主。 贺氏悻悻然，“赚两个铜板就以为自己发财了，还敢嫌弃老娘，你赚再多也是老娘的女儿，你要是不孝我就一头碰死下去找你那死鬼爹，让他来削死你！” 步萌：“……”这威胁，真的好怕怕哦！ ……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过了两天就到了剧情的重要发展阶段，今晚是女主与男主李翰初相遇的日子。 农家一般睡得很早，日落而息不是说说而已，直到月上中梢，步萌用轻微的迷药迷倒了楚冰和楚洁，近乎无声地走出了楚家。步萌不敢松懈，尽量将气息敛到微乎其微，因为她知道楚清洗髓之后，五感敏锐到变态。 步萌之所以会大晚上出来，是因为男主今晚会因为被追杀而躲进山中，重伤中毒之下拼死杀掉追兵后摔下了山涧，脑袋重伤就此失忆，之后又被女主所救。 男主失忆之后就从一个阴狠孤戾的末朝皇子变成了只粘着楚清的小奶狗。 没错，男主大有来头，他就是被新皇满世界追杀的，前朝倒霉皇帝剩下的唯一血脉。男主从小就被送到绝台山上养着，几位隐士大能亲自教导他帝王之道，所以他并非一个正直的人，相反，他阴狠无情，为铲除异己无所不用其极，利用起人来丝毫不会有愧疚之心，他一生的存在就是那帝王之道九五至尊！ 失忆之后的男主在楚清的帮助下在楚家村以猎户的身份落户，两人开启了一段乡土却不失浪漫的乡村爱情故事。 步萌来，是决定帮男主一把，毕竟失忆不是什么好事……只要男主不失忆，就凭女主的本事，能不能藏住自己的秘密另说，就两个各怀鬼胎，相互防备的人，还能擦出火花吗？ 步萌极速飞掠，快速翻过了山头，很快就听到了兵器相接的铿锵声，静谧的山林似无形的扩音器，利刃切割血肉的声音被放大的无比清晰，鲜血的腥味弥散在死寂而喧嚣的四周，风声鹤唳中似乎夹杂着野兽的哀鸣，刀光和剑影在空中绽放，刺得人眼晕。 步萌躲在暗处，手中是几片削尖的竹箭，上面还被她抹了剧毒。 “嗖——嗖——”竹箭破风而出，准确地解决了几个炮灰。 “谁？” 几人倒下之后，男主吐了口血后撑着剑单膝跪在地上，微微抬起头，一双凶戾的眼睛看着步萌所在方向，整个绷着就像一丙随时会出鞘的利剑。 步萌：“……”死到临头了还凹造型。 “我是谁你就不必知道了，九皇子，这是顾家对你最后的帮助了……”步萌哑着嗓子，用苍老的声音说道。 李翰初一个愣神，顾家？他的母族？还有，这等分分钟取人性命的本事，苍老的声音，莫不是就是他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曾外祖父？ 说来男主的母族也大有来头，乃是国师家族，顾家历代都出可晓通古今，沟通天地的能人异士，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他的曾外祖父，那可是几经救大裕于危难之间的大能，如今已经白来岁高龄，早已归隐山林不问世事，民间对他的来历也是众说纷纭，大多数人都觉得他这样的神人乃仙人下凡，拯救苍生的。 顾家几乎被叛王杀了个干净，男主自谋逆失败落难后，就想着找自己这位手段通天的曾外祖父，只是苦寻无果，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 “曾外祖父，是您吗？” 李翰初的声音更为沙哑，即使他无坚不摧但也只是个只过弱冠的少年，家国被窃被灭了，他从最受看好的皇子变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身边的心腹死忠都一个个地为了保护他而死，这种感觉……痛彻心扉。 “唉～孩子，老夫已经不问世事一心只求仙途，痴儿莫要再寻老夫。看在你是顾家仅剩的血脉上，老夫再送你个消息，这楚家村，有你的机缘，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的了……” 步萌脸不红心不跳地给男女主挖了一个大坑。 第138章 农门贵女8 夜深，天浅似着一片墨烟云衣般黑得化不开，半轮皎月隐悬在天上，却不见繁星烁烁前来点缀，野兽三两只窸窣而过，这山里就像巨兽的大口，似能吞噬一切，掩埋一切。 李翰初再也维持不住装逼的姿势，体内的毒素快要麻痹他的神经，无数道伤在折磨着他的心智，他瘫软地趴在地上，却没有等来‘曾外祖父’的救助，只听见一阵衣角掠过的风声，和渐行渐远的苍老叹息声…… 哼，他这个曾外祖父还真是狠心啊，李翰初如是想。 不，他不能在这里晕过去，就不说是否还有追兵，身上的毒要是不处理，他一晕估计就醒不来了。李翰初狠狠爪了一把地上的泥沙，有细小的沙粒刺进了他渗着血迹的指甲缝，他起身的动作牵动了伤口，疼痛倒是让他清醒了一点。 步萌并没有走远，只是换了个方向盯着男主，只是，这男主好死不死又走到了悬崖边，他低头看着山涧的河流…… 步萌：“……”卧槽，她都救了他他还上赶着跳崖？剧情这么强大的吗？非要男主跳崖失忆？！ 李翰初估摸了下悬崖到河畔的高度，下方的地形和河水的湍急程度后，手中的盘丝线朝身后的树干一卷，就着丝线就跳了下去。 步萌：“……”还好还好，不是作死就好。 稍微等了片刻，步萌就用差不多的方法跟着下去了。 此时的男主真在处理他的伤口，他倒是聪明，直接上了河上的一块礁石，哪怕他晕过去了，也能隔绝野兽。 步萌倒是有点佩服他，都死了四分之三了还能硬撑到现在。 直到男主把几株药草嚼碎了吞咽下去之后，他终于晕死了过去。 步萌小心翼翼上前查看他的情况，只是她的手刚抚上他的脉搏，李翰楚就有醒过来的迹象，这防备心是重得可怕，然而步萌毫不犹豫地敲晕了他。 这男主中的毒还真被压抑了下去，步萌看了散落在礁石上的草药，笑了下，该说是男主气运逆天吗？这寒星草能抑制他中的毒，这种药草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必须生长在河水湍急的河边，还要是阴暗少见光的，这山涧底正合适，男主要下这里估计也是为了找这药草，果然命不该绝，一找就找到了。 步萌忽然很想知道，老天的亲儿子男主和他的私生女女主，老天爷更爱哪一个。 知道了男主暂时死不去，步萌又躲到了暗处。 直到天际快要破晓，步萌都担心男主会不会挂了的时候，女主姗姗来迟。 楚清也是绑着绳子下来的，看她轻盈的步伐，落脚点准确的样子，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来。步萌很好奇，这么偏僻的地方为什么女主会在这个时间段来，难道是因为男女主的缘分指引。 然而，下一秒，步萌就知道了答案。 楚清站定在山脚下，此时的她迎着破晓的晨光，脸上没有往日用作掩饰的药汁，肌肤赛雪如玉，身姿秀雅绝俗，周身的一股轻灵之气堪比引气入体的修士，步萌知道，这是空间的作用。 紧接着，步萌感受到了阵阵灵气的波动，这种波动她再熟悉不过，她在高等修仙位面呆过，这种波动就好似修士从灵石上吸取灵力的波动……而现在，这偌大的山间好似一块巨型灵石般，被人吸食着生灵之气，而楚清就是那贪婪的饿兽，吞噬着一切。 心里似有电光石火闪过，迷雾四散，步萌一直没弄明白的关键似乎浮出了水面。 步萌一直不明白，是什么空间宝物这么牛逼，在灵气少到连引气入体都难的贫瘠大陆，这样的仙宝都能使用！而且灵气是有循环的，在修仙界灵气灵石都不是取之不尽的，当修士身死的时候，灵气会回归修仙界，有人举霞飞升的时候，通天门会降下玄黄之气补充灵气，可即便如此，修仙界的灵气依旧会慢慢枯竭，之前在常曦的位面亦是如此，曾今那么繁荣的修仙盛世也依旧走向了衰弱…… 可女主这空间，万年来就只有她一个主人，还曾耗损灵力撕开空间通道让她的灵魂穿来异世，里面还能供养着一口永不枯竭的五清灵泉，那么辽阔的灵土，空间的时间流速还是外界的十倍……起初步萌还感慨着那制作空间的大能到底在里面埋了多少灵脉才能如此挥霍…… 看来，这楚清是要抽取整座山脉的灵气去养她的空间？！ 妈的智障！ 步萌又想起，原剧情中，原主死前的一年，这楚家村确实发生过山体崩塌，还死过不少人，偏偏诡异的是当时还很干旱，很少降雨，一切都好似山神的惩罚般，当时也有楚家村触怒山神的说法，导致整个楚家村村民有苦无处说，名声还坏了。 彼时的楚家也已经被女主的仇家灭门，这还没完，之后的楚家村包括附近的几个村子，粮食作物每年都减产，这一带被人称做被农神放弃之地，很多村民因此背井离乡去它乡讨生活了…… 步萌蹙眉，这女主已经靠着空间拥有了她这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还要抽取这地界稀薄的灵气去养她的空间。步萌不觉得贪得无厌是错，但前提是不伤害到别人…… 好在，这时的楚清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抽取一会儿就收手了，这山间依旧那么郁郁葱葱，生机澎湃，人的肉眼看不出什么变化，但步萌对灵气感知敏锐，在她眼中的花还是那么红那么美，可是已经不一样了，这美失去了活力，就像回光返照的病人一般，只是刹那的芳华，很快会枯萎。 楚清为空间加油之后，天光大亮，温暖和煦的第一缕阳光是那么温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敏锐的嗅觉染让她捕捉到了空气中的一丝血腥味，她瞬间警惕地转过头，就看见了晕死在礁石上的男主。 楚清皱了皱眉，这人一身黑衣，即使狼狈地躺在礁石上，那挺拔的身型，不容侵犯的气质分毫不减，整个人就像沉睡蛰伏的凶兽，像能随时暴起取人性命。除却这些，这浓重的血腥味告诉她，他受伤不清，他手中握着的剑，还是她来到这世界见过的最好的剑，说明这人很可能是被仇杀至此，身份绝不简单。 楚清想转身就走，按理说，这种人沾染上了就是大麻烦，她不是会给自己找不痛快的人，可偏偏脚下就好似生了根一样，心底有个声音在告诉她，救他，不然她会后悔…… 最后，她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 步萌见楚清踏上了礁石走到男主身边，手心一翻转手中就凭空多了一个竹筒，那里面装的估计就是灵泉水了。 男主求生意志很强，喝了点灵泉水就有清醒的迹象，却只是抓住了女主的手，口中断断续续地喊着：“娘，娘……不要走……” 步萌：“……”差辈了智障。 然后，步萌就看到了女主脸上原本还有些戒备的神色柔和了几分，脸上出现几许神思，喂灵泉的动作更麻利了。 步萌：“……” 她现在冲上去抱着女主的大腿喊爹，她能不恨她吗？能心软吗？ …… 剧情依旧发展着，唯一的偏差就是该失忆的男主没有失忆，可男主也是牛逼，一样选择在女主面前装失忆。于是，男主依旧化名李楚在楚家村落户了，这几天和女主来往相处得不错。 原剧情中，男主忘记了国仇家恨皇权霸业，失忆的他如一张白纸一样任由女主填写自己喜欢的模样，女主爱上了有赤子之心的他，男主也爱上了有经天纬地之才还善良美丽的女主。即使男主恢复记忆之后，两人产生了观念的碰撞，在外界的阻力下开始了虐恋剧情，可爱情已生，拔起连根，两人兜兜转转之后，愈发情深…… 现在嘛……有戏看了。 …… “诶，玉姐儿，你知道楚清和那丑八怪猎户是什么关系嘛？”楚冰凑近了步萌，小声问道。 她之所以会说男主是丑八怪，还是因为有隐患意识的女主在男主脸上贴了个疤痕，原因是男主长得太帅，太惹眼。 “不知道。”步萌淡淡回答，转过身继续挖野菜。 楚冰见步萌不搭理自己，嘀咕了句没教养，然后就看见了步萌操起背篓中的镰刀就朝她砍来。 “啊啊啊——”楚冰尖叫一声，连躲都忘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 步萌一柴刀砍到了楚冰脚边，也不理会她的叫唤，拨开了草丛，就见到两截小蛇的尸体。 小蛇很细，只有食指粗细，只有十厘米长，要不是金色的，那就跟蚯蚓似的。 步萌的脸色沉了下来，她冷着脸的时候，四周的温度都好似骤降，楚冰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觉得自己的脚抖得更厉害了，但依旧色厉内荏道：“楚玉，你有病啊，要砍蛇你不会告诉我一声啊，吓死我你赔得起吗？” 楚冰爬了起来，还趔趄了下，“真是倒霉，最近这山是这么回事，不是虫子就是蛇的，我这是犯了哪位神仙啊……” 步萌趁楚冰不注意将两截蛇放进了背篓，拿过背篓的一刻，步萌顺着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步萌心里一咯噔，忙凑近闻了下，眸中风暴骤起。 楚清！ 如果说之前那些虫蛇是用来恶心楚冰的，那么这次，就是要她的命，当然也包括她的。步萌一把夺过楚冰的背篓，仔细闻了下，果然也闻到了那股味道。 背篓是装野菜的，本身就味道驳杂，步萌又不是楚清那样的狗鼻子，也好在这药刺鼻，还是勉强闻得到一些。 这蛇是金玉蛇，可以说是金玉草的伴生蛇，可金玉草只有海拔高的深山才能生长，可步萌偏偏在她和楚冰的背篓中闻到了金玉草的味道，而有能力从深山弄来金玉草和金玉蛇，还想弄死她和楚冰的……只有楚清。 步萌真的是不明白，这楚清接受了原主的记忆，恨不作为的楚老太的楚老爷子，恨欺压她的二房都情有可原，她那么恨原主又是为何？原主并没有迫害过她，顶多对她受的苦难视而不见罢了，毕竟原主都是个死了爹娘还不靠谱的，又有弟妹要照顾的小可怜，自身难保谁还理别人的死活？可步萌相信自己的判断，原主是楚清最恨的人，比楚家任何一个人都甚。 …… 步萌回到楚家，楚清见到完好无事的她和楚冰，眼中瞬间闪过错愕和疑惑，但转瞬掩饰了过去。 步萌心中冷笑，原主并没有要报复楚清的愿望，只要求照顾好家人，或许她知道楚清身份手段都不简单，不愿为难任务者，步萌也只是希望她和男主斗，少将心思放到她身上，可她那莫名的恨意让步萌知道，两人之间不可能善了。 今天，楚老四也在家，步萌上前直接从背篓掏出用叶子包着的两截蛇尸，问道：“四叔，玉儿今天割野菜的时候不小心割到了一条蛇，这蛇金灿灿的还挺好看，我听说这颜色鲜亮的蛇都有毒，毒蛇都是值钱的，四叔你见多识广，帮我看看这值不值钱？” 楚老四见这金灿灿的蛇吓了一跳，“哟，玉丫头，这挖野菜的还有蛇呀，下次别去了，我看家里的菜园子菜也不少！” 楚老太也被这蛇惊到了，但听到楚老四的话立马反驳，“家里的菜要腌着卖，这村里谁家不吃野菜啊，也没见谁挖野菜被蛇咬死啊，我看你们两个就是贪玩跑山里去了吧！” 楚冰自动免疫楚老太的责问，一听这蛇可能值钱也不怕了，舔着脸说：“玉姐儿，这见者有份啊，要不是我你说不定还发现不了这蛇呢！” 步萌凉凉看了她一眼，“我要发现不了，你现在说不定没命说这话了。” “你……”楚冰气结，这楚玉有时候比楚清还讨厌，从小就会拍马屁，偏偏就喜欢给她没脸。 最后，楚老四趁这蛇还没有臭，驾着牛车送步萌去了镇上的药铺，金玉蛇确实少见，很有药用价值，可惜被分尸了，步萌只拿到了二两银子。 楚清得知这条蛇没有弄死那两个讨厌的女人，还给楚玉送去了二两银子，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楚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二两银子啊，那得能买多少头花啊！ 第139章 农门贵女9 步萌又一次回忆了下原主的记忆，还是没有发现原主有迫害原先楚清的痕迹，但是也发现一些不同寻常之处，原来的楚清爹死娘跑，受亲人不喜锉磨，他人冷眼嘲笑，性格懦弱自卑，从来不会反抗，可步萌觉得事实并非如此。 按理说，原先的楚清可以说卑微到没有独立的人格，谁都可以踩上一脚，哪怕一个三岁小孩子指着她鼻子骂她都不敢回嘴，可原主记得……有一年灾荒年，楚家一家都上山挖树根吃了，原主在一道斜坡上的腐木上看见了几朵黄仙菇，那东西还挺值钱，原主鬼迷心窍爬过去摘，可就是那时候，有一双手从后方将她推下了坡…… 原主没有看清推她的人是谁，但当时和她一起的只有楚清，可原主却从来没有怀疑过是楚清，是因为她懦弱到让人鄙夷的性格，以为只是其他的村民想和她争抢黄仙菇，毕竟这样的事当时并不是没有，饿狠了的人，人性都是其次。 原主摔下去就晕了过去，醒来后脑震荡，还是贺氏当了嫁妆才给她请的郎中。 …… 农家最苦的除了春耕，还有秋收…… 秋收时节，楚家所有的劳动力都要下场抢收，就连步萌都被抓了壮丁下田，楚洁这样的孩子都被叫到田里捡谷穗。 这种纯人力的农活，步萌做的简直想分分钟给他们弄出一台收割机脱粒机什么的，最可怕的还是这毒辣的太阳，紧紧两天，就晒到步萌脱皮，让她分外羡慕女主的灵泉空间，每天喝几口就能美美哒。 步萌观察了下楚清，她大概五天会去深山一次，时间基本是破晓时分，而那个时候也正是灵气最浓郁的时候…… 这一天，子夜黑沉如墨，黎明前可怕的不是黑，而是漫长。 步萌掐准时间，在楚清离开前，走出了楚家，直接到了山脚下男主的破茅屋外。 此时男主的伤在楚清的照顾下已经养得七七八八了，而李翰初之所以会独自留在楚家村，除了需要个僻静的地方养伤之外，还有就是‘曾外祖父’口中的他的机缘了。 至于他的机缘，他也有了眉目……那个救他的姑娘楚清就是个浑身是迷的人。 她并不是他见过的高门贵女，却也不像这落后小山村能养成来的姑娘，倒不是说她有多美，而是那种自由的，洒脱的，超脱固化世俗的理念，是他闻所未闻的。试问，一个连书都没有读过几年，还每日活在煎熬困苦中的人，怎么可能长成这副性子？ 再者，他也发现了，楚清给她送来的水和某些食物都有蹊跷，寻常的人感觉不到，只会觉得水甘甜食物美味，但是他的武功从小由世间第一强者华山老人教导，虽然他现在还做不到他师傅那般的已臻化境，但这偌大的大裕，能打赢他的寥寥无几，每当他喝楚清给他的水时内力都会有波动，有种七筋八脉都通畅了的舒适感，积累下来，他浑厚的内力居然有了微微的提升，而且，他的伤愈合的速度也很诡异…… 药是楚清给的，毒是她解的，一个乡野丫头的医术能如此出神入化……而楚清给出的解释是，她在山上拜了一个神医为师，一身本事都是她师傅教的，这种话骗骗无知的村民或者是真正失忆的人还可以，至于他嘛，连语气助词都不信！ 就在李翰初百思不得其解时，一道破空声陡然而至，利刃般撕开谧静的夜，如雷鸣当空乍响。 “叮——”的沉闷一声，一只利箭擦着他的头皮摄入了身后支撑着茅屋的烂木头，木头不是很结实，箭矢的尾羽直颤，发出微微的嗡鸣声…… “来者何人？” 李翰初戾喝一声，双眸如鹰隼般让人胆寒，他一把抽出床头下的利剑，足下一踏，就冲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顶，一个飞掠就闪至步萌面前挥剑朝她砍来。 步萌动作矫健轻盈如夜间的山猫，李翰初目光灼灼死盯着步萌，这人只身前来？虽然一身黑衣蒙面，但看身型如无意外是个女子，功夫极高，武功也看不出路数，让他琢磨不透的是这人与他对战只拿了一根……烧火棍？ 最重要的是，他在这人身上感受不到杀气，他全力以赴，对方却好似猫抓耗子一般逗着他玩儿……这感觉简直让他憋闷！可他依然警惕，因为他知道对方的功夫很可能在他之上，这个认知让他为之心悸，为之血凝。 “你到底是谁，或者说……你是谁派来的人？”李翰初沉声问道。 步萌看似闲庭信步，但其实也很吃力，自从得知女主的空间可以抽取这世界的灵气之后，她就在想办法应对了，因为系统说这个诡异的空间绝对不能留在这个位面，让她想办法剥离，步萌只能在深山里布设聚灵阵，勉强引气入体，还好她在修仙位面呆过，各种体术仙诀都了如指掌，也有丰富的打斗经验，否则这会儿还不给男主虐趴下。 今晚，步萌可不是来和他打架的。 步萌如移形幻影般瞬间一个侧旋，手中的烧火棍飞掷，击打在男主的握剑的手腕上，李翰初只觉得手一麻，差点连剑都握不住。 “身手不错，有长进。”步萌状似欣慰地点点头。 李翰初蹙眉，这人的声音很沙哑，听不出年龄，只隐约听得出是女声，只是这语气……怎么像个指导小辈功课的长者？ 他定了定神，站定在一个安全的距离，手中牢牢握着保命的暗器方道：“不知前辈是？”想来有这般高绝武艺之人，应该是个长者。 步萌将烧火棍被在身后做高人状继续装逼，“是老祖宗让我来的，你的机缘今晚就可窥见一二，老祖宗放心不下，让我来指引你。” 李翰初一听到老祖宗，机缘等字眼瞬间反应过来，“可是曾外祖父他老人家的意思？他老人家还好吗？他如今在哪？”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似乎是很在意这个长辈，但步萌也没错过他眼中的一抹算计。男主逃出京城的时候，也曾想寻求这曾外祖父的庇护，怎么说他如今也是顾家最后的血脉了，后来他找到了迷雾山，那个据说住着修道仙人的山，却被外面的重重阵法困住而不得入…… 步萌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放心吧，老祖宗在迷雾山上过得很好。” 李翰初瞳孔微微一缩，果然是在迷雾山么，仙人？呵呵，仙到连他这个唯一的后人都能拒之门外…… “那在下能前往迷雾山看望他老人家吗？”李翰初说这话略带落寞，眼中有对亲人的神往。 步萌连他的表情都不信，她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利用他曾外祖父的身份，是因为她知道那人早死了，还是死在寻仙问道的途中，顾家应该是祖上有修仙的传统，男主的曾外祖父应该是引气如体的修士，对天地的感知很敏锐，曾今预言过几次天灾助大裕朝避过几次灾难。至于云雾山嘛，也不过是以讹传讹，曾经那山上是有过道观，以前也可能有过修士，否则山下不会有阵法，但如今，那修士估计都化做了土。 “他老人家不希望有世俗之事打扰到他，他也应该告诫过你，让你莫要再寻他。” 步萌冷淡回答，李翰楚苦笑了一声，神色凄楚，眼角眉梢都是戏。 步萌：“……”个戏精！ “如果你还想知道你的机缘为何就跟我来……” 步萌上前，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李翰初低头，就看见了肩膀上有一道黄色的符纸，上面用艳红的朱砂刻画着他看不懂的符纹，只消一眼就让他头晕目眩似陷进了漩涡。 李翰初心头大骇，全身都僵硬，下意识进入了戒备状态，这种符箓他不是没在顾家见过，皇家供奉的道观里他也见过不少，可从没一张给他这般感受，如果说之前他对所谓的仙人嗤之以鼻，就连顾家是他的母族，他依旧对这种神神叨叨怪力乱神的东西不屑，可这一刻，他忽然相信了，这世上或许真的有超脱物外的力量…… 步萌有些肉疼，画两张敛息符箓花了她好几天时间，好几乎耗尽了她聚灵阵收集来的灵气。 李翰初看着前方步萌的背影有些犹豫，他对她警惕一分不少，但他还是咬咬牙跟了上去，富贵险中求，何况这人本事不小，要杀了他也不是不可能，若是引他进山埋伏，也委实没必要，就算是，他也做好了准备……想着，他掩藏在袖口下的手紧紧握住了一个玉瓶。 步萌感受到了身后的杀意，狠狠翻了个白眼。 两人一路飞掠到了山涧下，因为两人都有敛息符，一路上连野兽都没有惊动。 步萌找了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李翰初没有多问，看着熟悉的环境，将心底的疑问压下。 不到片刻时间，女主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李翰初瞳孔骤缩，呼吸都粗重了几分，但很快又掩饰了下去。 步萌感叹于自己的先见之明，就男主这举动，要是没有敛息符，早被五感敏锐的女主发现了。 楚清照常抽取灵气，因为这山谷偏僻，已经被抽取了多次，这一次，四周的变化尤为明显。 楚清置身于一片郁郁葱葱中，张开双臂，霎时间，她周身似有水波荡漾，她似整个人都处于云端般，飘渺不似凡人，任谁看见这一幕，或许都会猜想她是不是山中的精灵或者是九天下凡的仙女。 李翰初也是这么想的，难道这楚清就是他的机缘？她是仙子还是精怪？ 就在下一秒，两人都明显感知了整个山谷的变化，楚清身后葱郁的树霎时间变得枯黄，像走过了春秋入冬了般，而他们四周的花草有不少都枯萎了，像硬生生被抽取了水分的黄瓜，一下子就蔫了，诡异至极。 而更诡异的还在后头，他看见楚清走到了河边，手心一翻手中就凭空多了一把鱼竿，她虚空一握手中又多了一把颜色翠绿如玉的青草，她以青草为诱饵，将鱼竿置入河中，只稍几秒，那些鱼就跟发了疯一样的朝她围了过来，她又掏出一个网，网了一网的鱼，接着那一网鱼也凭空消失了…… 楚清脸上的笑分外满足，细碎的阳光穿透云层，洒在她的脸上，不知是阳光为她的容颜增色，还是她的笑容点缀了阳光。 而步萌回头，就看见了李翰楚一双狼一样的眼睛，只看一眼，就觉得有浓稠黏腻血腥附身般，只觉得冰冷刺骨，逼仄窒息。 第140章 农门贵女10 秋收时分，稻花乡里说丰年是最美的景致，可步萌也体会到了原始农家抢收时累死人不偿命的苦楚，才明白春种一颗粟，秋收万颗子的喜悦，所谓汗滴禾下土不为如是。 秋收过后，步萌送弟弟楚之礼去上学堂，只是小家伙一直兴致不怎么高，小脑袋耷拉着，声音闷闷的。 “姐，上学堂是不是要给很多束脩啊？”说着，他又伸出手指头掰着算，一边嘟嚷道：“听说要二两银子呀，这得绣多少帕子呀……” 步萌笑了下，觉得原主的弟弟很可爱，小小年纪懂事得让人心疼，他细致贴心，哪怕天资不似楚之恒那般聪颖非凡，但若是生在富贵和睦之家，好生教导也是个人才，但这半畸形的楚家，加上贺氏的脑残教导，他难免成为下一个楚老三。 步萌伸手揉揉他的头发，“没事，姐姐在山上挖到了宝贝，之前还卖了一条蛇，供你读书的银子绰绰有余，你不必担心！” “可是娘说这银子是你和娘省吃俭用省下来的……”楚之礼的声音越说越小，眼里全是愧疚和闪躲。 步萌皱眉，她用膝盖想都知道贺氏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这二两银子是她呕心沥血挣来的，你一定要好好读书将大房二房的都给比下去，否则就是愧对她，不争气不孝…… 步萌能理解贺氏的用心，自古以来这个国家的父母大多如此，总是告诉自己的孩子挣钱有多难，自己有多么多么的不容易，将一切生活的苦难强加于孩子身上，好似养个孩子是讨债的，没有孩子她就会多么自如多么富贵一样。或许这是事实，可是这样做除了给孩子压力，让他一天天自卑，没有一点好处！ “你别听娘胡说，你也知道娘的性子，有三分说成十分。还有，姐姐不要求你一定要把别人比下去，姐姐只要求你努力，因为姐姐送你上学不是非要你去考取功名，只是希望明事理辨是非，通古今开眼界。当然，你也不要觉得是浪费银子，我们这房就你一个男子汉，姐姐也就勉强识字，妹妹是个痴儿，你若以后连个文书律例都看不懂，谁来保护我们？” 步萌忽然觉得教小孩还挺难的，既要照顾他敏感脆弱的小心灵，还要给他一定的使命感。 楚之礼皱着的苦瓜脸总算松了一些，下一秒，他又像身披铠甲的小战士般铿锵道：“好，以后我会保护姐姐娘亲还有妹妹的！” “好，那我就等你保护啦！” 步萌笑着回应，楚之礼似听到了战鼓的鼓舞般，步伐都更有力了。 …… 步萌从私塾回到楚家村，远远就听到了几个泼妇互相叫骂攀扯的声音，这简直比夏日的蝉鸣还要聒噪难忍。 更可怕的是……其中还有贺氏的声音。 “我拿你们一点米怎么了？何况就我们家玉姐儿的手艺，也就你们小气吧啦的只给一百文的工钱，我们当家的还救了咱全村子的命呢，拿你们一点米就跟我挖了你们家祖坟似的，苍天啊，你开眼看看这些白眼狼吧，当家的，你死得好惨啊，留下我们孤儿寡母受罪啊……” 贺氏粗粝的嗓音吊着，听着分外难听，整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脚不停蹬着，烟尘四起，她本就不整洁的衣服又是满身泥泞，水肿的身材看起来肥腻笨拙，整一个泼皮无赖滚刀肉。 步萌：“……”好气哦。 围观的人有很多，贺氏这种戏码已经上演了无数次，所有人都对贺氏这样的泼皮无赖没有办法，听着她一口一句，她家楚老三是全村的恩人，她是恩人的遗孀，他们就该倒霉的理论，是一次比一次膈应。 “我看楚老三这辈子最倒霉的就是娶了你这个泼妇。” “就是，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周围一声声嘲讽的声音，贺氏的脸皮堪比铜墙，丝毫不觉羞愧依旧哭嚎着。 步萌刚想上前，女主楚清却先一步上前搀扶起了贺氏，贺氏本想着继续插科打诨，却被一股诡异的力气给拽了起来，偏偏其他人还没有发现异常，吓得贺氏的哭嚎戛然而止。 楚清的声音弱弱的，像她给人的印象一样，懦弱而没有存在感，却分外的清晰，还清润好听。 “三婶，您别哭了，礼哥儿今天上学堂呢，这可是喜事呀。” 听着是一句寻常话，家家户户有孩子上私塾了，都会高兴一番，只是这句话在此时，却是浇在烈火上的酒。 “哎哟，这礼哥儿都上私塾了，二两银子束脩啊，有这钱还偷人家的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一家子吃土呢！” “就是啊，自家都有银子送孩子上学堂了，还来欺负咱们这些穷苦百姓……” 步萌听着这些话就觉得不妙，看着楚清那一副深藏功与民的白莲模样就膈应，果然…… “礼哥儿有一个做贼的娘，这私塾的先生怎么能收他做学生呢？”说这话的就是之前办酒宴，被贺氏偷了米的李家娘子。 这话不可谓不诛心，往严重了说简直可以毁了礼哥儿，甚至毁了她和楚洁，因为条件好一点的人家都不会娶她们，谁也不愿意自家的岳母是个手脚不干净的偷儿。 步萌上前，站在了贺氏面前，面向李家娘子。 “李家婶子，我娘偷了你家多少米，价值几何？”步萌微笑道。 李家娘子稍微收起了尖酸的嘴脸，毕竟楚玉在村里村外的民声相当好，平时待人也温和有礼，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米可是我当家跑船时从番南那边带回来的，据说是贡米，你娘至少偷了偷了六七十文钱！”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要知道一斤粗米才三文钱，六七十文对一个普通农家来说不少了，都能抵一只肥硕母鸡的价钱了。 贺氏一听就炸了，“去你仙人板板的六七十文，你那米镶金呀，明明才五十文！” 步萌：“……”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这话一出，李家娘子就好似抓住了贺氏的小辫子，指着她得意道：“大伙都听听，贺氏可是亲口承认的，她偷了我们李家五十文。” 众人又是议论纷纷，这已经不是贺氏寻常的挖了谁家的菜，偷了谁家鸡窝里的鸡蛋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了，五十文可是价值五十个鸡蛋啊，这要是惯着她，那整个村子都得遭殃。 步萌又上前一步，看着站在李家娘子旁边的小女孩面前，指着她头上的一朵锦缎绢花笑着道：“翠姐儿，姐姐送你的这朵头花你喜欢吗？” 小姑娘有些怯生生的，因为年纪小，也不太明白大人之间的恩怨，只记得玉姐姐之前给她买了很好看的头花，还给她糕点吃。 “喜……喜欢，谢谢玉姐姐。”小女孩还挺有礼貌。 听到这句话，步萌又抬头看向李家娘子，“李家婶子，我以为我们达成了共识呢，我娘拿了你家米，是因为我娘实在是喜欢吃，第二天我就给翠姐儿送了一朵琳琅阁的锦缎翠珠绢花，价值一百文呢。” 步萌话不多，却是简明扼要地阐述了事实，贺氏是偷了李家五十文的米，但步萌还了他们价值翻倍的绢花，此时翠姐儿还戴在头上，要非要论个是非，也有得攀扯。 李家娘子一哽，她看了眼那朵做工精致的绢花，她一直以为是自家娘家的嫂子送的，因为那一天她嫂子来家里做客。 “翠丫头，这真是你玉姐姐送的？”李家娘子狐疑问道，这楚玉一个小丫头能有这么大手笔？ 翠姐儿愣愣点头，众人声讨贺氏的声音这才停止。 步萌暗自庆幸，好在自己做了另一手准备。 一直在旁看热闹的楚冰这时候又蹦哒了出来，“玉姐儿，你虽然给翠姐儿买了绢花，但也不能否认三婶不问自取的偷盗行为。”说着，她又转头看向一旁阴沉着脸楚老太，“奶，要知道我们可是耕读世家，三婶这样可是会给大哥抹黑的，大哥可是童生，明年就要下场考秀才了！” 这话戳中了楚老太的心，韩之孝是全家的希望，有个会偷盗的婶娘，那就是给他抹黑。楚老太想着，看贺氏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厌恶，吓得贺氏往步萌的身后缩了缩。 李家娘子似重燃了斗志，“就是，头花的事情等一下再掰扯，大不了我还五十文差价给你，还有，你娘不问自取就是偷，这事必须给个交代，我们楚家村世代清白做人，绝不惯着某些偷鸡摸狗的祸害。”说完，她好似很享受众人附和的声音 步萌有点无奈，毕竟是贺氏理亏在先，这事不是一天两天，贺氏是惯犯，几乎得罪了整个村子，步萌望向沉默不语的老村长，“村长爷爷，这事您怎么看？” 村长用拐杖轻敲了下地面，沉声道：“李家娘子说得有礼，虽然玉丫头你是个好的，也做了补偿，但贺氏不问自取即为偷盗行为，这会连累整个楚家村的声誉，我作为村长，要对整个楚家村负责。” 步萌叹了口气，连村长都不想再维护他们了，想来村里人憋着这一口怨气也是够久的了，这事也确实应该摊开了解决，否则就一直是个隐患。 “各位叔伯婶娘爷奶们，我知道我娘这些年来给你们带了麻烦，早年灾荒，我爹走得突然，我娘也是慌了分寸，我还记得有一次我妹妹哭闹着要吃鸡蛋糕，我娘便去张婶子家摸了个鸡蛋，三更半夜还偷了家里的一点白面，给我妹妹做鸡蛋糕，还被奶奶收拾了一顿……” 说着步萌低头苦涩一笑，微风吹过，她的发丝飞舞，垂在耳边的土到极致的碎花布条都飘逸了几分，她整个人就像一朵在风中摇曳着的…白莲花。 “可是子不言母之过，我知道娘做的不对，但却无法指责我娘的一片慈母心，所以我第二天给张家婶子送了一篮子野菜和小捆柴，了表心意。还有，我娘也曾经挖过楚七爷家的菜，还偷过你们家的玉米地里的玉米，可是她都是为了我们三姐弟，是我不孝，那时候一心想着练好绣活挣钱，却忘了我是长姐，应该承担家里的责任……后来，我的绣活有所进益，我便给七爷家的关姐儿绣了两个荷包，算是替我娘致歉……” 步萌这时候是真佩服原主，身于农家，少年丧父，母亲又不靠谱，爷不疼奶刻薄，做事都能这么滴水不漏，细致周到，若是没有女主的陷害，她或许会靠着好名声嫁给不错的人家，能够照顾好母亲弟妹，过着平凡而富足的日子。 楚清听闻步萌的话，内心嗤笑不已，甚至觉得恶心，这楚玉果然如原主的记忆中那般，是朵绝世白莲花，黑得都能说成白的，那贺氏分明是嚣张跋扈厚颜无耻，那些偷鸡摸狗的行为说是为了自己的子女，那也只是小部分，自己也是个懒馋的，还抢过小娃娃的吃食塞自己嘴里，这些事到她嘴里一转，就成了贺氏丧夫孤苦无依，为了养活孩子不得已而为之……简直无耻。 众人面上的神色也缓和了很多，不少人都想到，贺氏偷了他们家的东西，隔天差五这玉姐儿就会送自家孩子一些小物件，有时候是山上采的果子，鸟蛋什么的，或者是她绣的绣帕，那可值好几文钱呢，这么一想，自家好像没有吃亏？ 一想到没吃亏，那气就消了一大半，说到底还是利益的问题。 步萌看着他们的反应，继续白莲花道：“我爹爹死于叛军的刀下，但我想他是无悔的，毕竟他身于楚家村长于楚家村，他常常说村里长辈从小对他多家照拂……我娘总是将爹爹的恩情挂在嘴边，无非也是占些嘴上便宜罢了，我在此，向全村的父老乡亲保证，我会监督我娘，不会再让她做错事了，也不会在拿爹爹的恩情绑架大家，请大家原谅我们这最后一次吧！” 步萌说着，眼眶湿润地朝大伙鞠了个躬。 楚清：“……”说好的不绑架呢？ 第141章 农门贵女11 步萌话音刚落，众人纷杂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贺氏俨然不服步萌的话，难道她男人就这样白死了？她男人是全村的救命恩人，占他们点便宜怎么了？ 步萌眼看着贺氏又想作妖，一个淡淡的眼神过去，贺氏的一腔怨愤都卡在喉咙里，她一直觉得玉姐儿从小就很有主见，小时候甚至只听她爹的话，对她多半是阳奉阴违，与她不甚亲近，可这个眼神，很平淡，却让她有种背脊发寒的感觉。 村民们脸色都有些不自然，这玉姐儿好声好气的，可却说得他们赧然，寻常贺氏总是将恩情挂在嘴边，却只让他们觉得厌烦，如今玉姐儿换了种说法，他们倒是升起了一丝愧疚，毕竟楚老三是被叛军乱刀砍死的，死了连个全尸都没有，要不是楚老三将叛军引开，拖延了时间等来了援军，那是被屠村都有可能啊！他们为了几颗菜几颗鸡蛋就记恨他的遗孀，这貌似不应该？何况他的女儿也没让他们吃亏啊！ 村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 老村长淡淡看了步萌一眼，垂眸道：“好了，楚家老三的恩情，我们楚家村不会忘记，玉丫头这话莫说了，既然贺氏拿了李家五十文的米，玉丫头也礼尚往来，送了翠姐儿上好的头花，这样你们两家就算有了交情，谁也莫说谁。” 老村长一句礼尚往来就定义了这件事，态度很明确，“以后就别将什么偷鸡摸狗，偷盗的字眼往贺氏的身上套，玉丫头礼哥儿都是好孩子，你们承了楚家老三的恩情就多照顾他的子女，况且玉丫头厚道没让你们吃多少亏，你们就当人情往来，大家都散了吧！” …… 老村长一锤定音，这事就此揭过，可楚家这边又是一场风波。 楚老太一进楚家的门就操起鸡毛掸子抽贺氏，嘴里还骂骂咧咧，“你这个丧门星，我楚家的好名声给你这贱人给糟践没了，你要是耽误了我孝哥儿，老娘替老三休了你这泼妇！” 贺氏依旧是混不吝，可能挨打这么多年，逃都逃出经验来了，满院子鸡飞狗跳她愣是没有挨几棍。 “娘，我冤枉啊，村长都说了是人情往来……” “往来你大爷！” 步萌：“……” 贺氏吃了一顿藤条炒肉之后，满身是汗地拖着步萌进了她的房间，一关门就一巴掌朝步萌的手臂拍去。 “你个死丫头，你是想上天啊，一百文的头花，老娘连摸都没摸过，你就这样送人，一百文能买多少斤米你知道吗？老娘祖上几代贫农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败家丫头！！” 贺氏是真的气急了，被楚老太一阵抽打都没有哭的她，被村民围着骂依旧厚颜相对的她此刻眼角却湿润了…… 步萌：“……”至于吗？好吧，她没穷过但也理解，却不能原谅。 她忽然想起，原剧情中原主被傻子家强娶的时候，只有贺氏，拼命拽着迎亲的马车不肯松手，生生被马拖拽了十几米，弄得一身是伤，还能一骨碌爬起来哭嚎地追着马车跑，就那么一直跑，好似追上了就能把她带回去一样。 要知道，那时的原主已经被那傻子给玷污了，就是做妾也得嫁，留在家里那是给整个楚家蒙羞，可至始至终为她出头的只有她那不靠谱的娘，宁愿蒙羞也愿意养着她，为她难过流泪的只有年幼的弟妹…… 或许，贺氏是爱孩子的，只是这天下的父母大多不知该怎么爱孩子。 “娘，你有没有想过，我要是没有给那一百文的头花，今天你就得坐实了这偷盗的罪名，我们姐弟三人该如何自处你知道吗？” 步萌神色很冷，看着脸上尤带不忿的贺氏，她忽然放弃了跟她讲道理的念头，贺氏的观念已经形成，根深蒂固，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治好的，最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穷。 果然，天底下，穷病最难治。 “娘，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落别人口实，从今天开始，你从别人那里拿了什么好处，我就双倍还给人家，你占不到丝毫便宜，你别白费心思了，还有，我现在能赚钱，你想要什么，我能给你。” 步萌想着贺氏死要钱的心思，给她画了个饼。 贺氏脸色青白交错，“哎哟，难不成你还是个女财神咋地，我想吃皇后娘娘吃的燕窝，我要吃一碗倒一碗成吗？” 步萌：“……”好气哟！ 这件事的后续还有发展，楚老二和赵氏闻风赶了回来，首次在楚老爷子面前提了分家，理由是不能让贺氏恶臭的名声带累楚之孝，当然是被愤怒的楚老爷子敲了几闷棍之后否决了。不过，分家这事已经在楚老爷子面前过了明路，要分也是迟早的事。 步萌转念一想就知道楚清的目的，煽动村民对贺氏的怨念，又撺掇楚冰那蠢货，借此试探楚老爷子对分家这事的底线。 原主是没有报复楚清的想法的，她知道楚清天生贵命所以没有为难任务者，但这楚清三番两次找她麻烦还想要她命，来而不往非礼也，她可不能失礼于人。 …… 深秋已至，天朗气清，青树飘落秋，秋蝉睡凄冬。 步萌这一个月以来，总算绣完了一副大件的绣品，是一幅百寿图，步萌写了上百种寿字的写法，拼成了一句福禄经文，虽然绣工算不上顶级，但胜在取巧新奇，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为了让贺氏认清她有能力赚钱，这次赶集，步萌特地带了贺氏一起去绣坊买绣品。 绣坊老板娘虽然也见过市面，但这黔江府凤鸣县地处偏僻，好的绣娘实在不多，这百寿图实属上等绣品。 “楚姑娘，咱们也是老交情老，这…百寿图你打算出个什么价钱？”绣娘老板语带三分笑。 “一百两。” 步萌清楚地吐出三个字，震得贺氏呆立当场，差点被自己一口口水给呛死。 “楚姑娘，你这是不是有点狮子大开口啊，你这绣活虽然不错，但也是比不上京城里的绣娘，这绣品也并非没有暇疵……” 步萌回道：“可是我的字值一百两，我一个农家女是认不得多少字，更别说写出这么多的字体了，这字样是一位路过卧龙山的得道高僧赠于我的……” 步萌开始贺老板娘你来我往地扯大旗，吹得牛逼一个比一个大，最后步萌还是将这一百两给捞到手了。因为，过几天就是县令的生日，这县令尤为喜欢附庸风雅，喜好收藏书法大家的作品，步萌这作品正是投他所好，绣娘老板显然也是打了县令的注意才咬牙给了她一百两。 步萌揣着十两碎银子和九十两的银票，拉着魂不守舍地贺氏走出绣坊，贺氏直到被刺目的阳光刺得晃眼时才醒过神来。 “玉姐儿，一……一……”贺氏手里比划着一，那百两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步萌治好补充道：“对，就是一百……” 两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贺氏急急忙忙捂住了嘴巴。“你个死丫头，财不露白你不知道啊！” 步萌翻了个白眼不理她，转身大肆购物去了。 步萌准备去书院再买几本书给礼哥儿，就见书斋对面的街道开了一家胭脂铺子，名叫凝香阁，宾客往来络绎不绝，门前还停靠了几辆奢华的马车，香风阵阵而来，少女的华衣，少妇的风采，构成了整条街别样的风景。 “诶，玉姐儿，那个不是楚清那个贱丫头吗？”贺氏眼见，扯着步萌的袖子纳闷道。 步萌知道这个凝香阁，这是楚清偌大生意版图的第一块，她靠着空间的灵泉，即使是粗制滥造的胭脂水粉效果也不错，加上勾搭了个来凤鸣县探亲的侯府小姐，两人合伙开了这凝香阁，后来还做成了连锁店，所有的贵妇小姐都是这家店的顾客，收获庞大收益的同时，也笼络了不少人脉，那侯府的莫二小姐也成了楚清的闺中蜜友，后来成了女主在京时走入上流圈子的一个突破口。 真是人生处处是机遇，犄角旮旯的地方出门就遇侯府王爵的，还都有过命的交情，简直了…… “这铺子看起来很有档次啊，楚清这贱丫头也配进去？”贺氏还在念。 步萌有些无语，这也难怪楚清把贺氏定义成极品恶毒婶娘，这嘴臭的！ “娘，楚清怎么得罪你了，你一口一个贱丫头的。” 贺氏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步萌一眼，“怎么没得罪我？你爹的银子都填她爹那个无底洞了，什么功名没捞到，退婚搞臭了楚家的名声就死了，还连累得楚家人不能去白云书院，她爹一死她娘就跟人跑了，简直给楚家蒙羞，她也是，整天一副全天下都欺负了她的死人脸，自己一房对楚家毫无贡献，她和她弟吃白食，干点活还阴阳怪气要死不活的，你奶就该卖了她干净，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贺氏侃侃而谈，满眼鄙夷，然而，步萌诡异地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第142章 农门贵女12 对于这所谓的凝香阁，步萌不置可否，反正，就楚清那百度而来的所谓古方，粗糙的制作手法，用了估计会烂脸，然而这一切因为有了灵泉水，一切都不同了。 不管楚清是否日进斗金走向人生巅峰，贺氏依旧因为那一百两笑得跟个傻子似的，两眼没有焦距却发着绿光，看着就渗人。 楚老太见楚氏这副磕碜样子，骂道：“还不快去做饭，吃啥啥没够干啥啥不行的狗东西。” “好的，娘。”贺氏却舔着脸笑应着，神色很诡异，倒是恶寒了一把楚老太。 秋分时节，凤鸣县的上流贵族们在枫园举行了游园会，而楚清也因为凝香阁老板和侯府小姐好友这一身份，也捞到了一个名额，原剧情中，她在这场游园会中声名大噪，锋芒初显，男主男配纷纷叹服她的风采，玛丽苏之光骄傲突破天际。 …… 这枫园的主人是黔江府一位乐善好施的富商所有，此时他已年高八旬，号称徐半江，意思是半个黔江府都有他的产业，难得的是他并没有为富不仁，徐府也少有纨绔子弟，因为站对了队伍，用财力支持了叛军夺位，被皇帝钦赐牌匾，在黔江府这徐半江还是很有地位的。 这枫园清幽雅致，处处精妙，此时这一群公子小姐们在船坊上看山水好风光，你来我往地叹风雅。 步萌伪装成了其中的一个侍女，毕竟女主一飞冲天这样的名场面她得见识一下。 这枫园就建黔江上游，大手笔地引了江水建了园湖，此时的湖边，清风映红叶，红叶本无价，近水远山皆有情，美不胜收矣。 高谈阔论吃吃喝喝之后，品诗会一如既往上演，公子小姐分坐两边，泾渭分明，可步萌却觉得他们都是舞台上的角儿，一个个粉墨登场。 只要有女主在的场所，必有意外，必有人出来送温暖送经验成就她。 这次的小boss，是郭玉婷，她此刻一双美目冷冷看着楚清，眼含怨气，还有满满的鄙夷和不屑。 “楚二小姐好久不见啊，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遇见你，正是有几分意外呢！”果然，她开始阴阳怪气地和楚清搭话。 步萌还是知道这郭玉婷和楚清的恩怨的，这郭玉婷的娘就是无辜被楚老大退亲的倒霉女人，为了他青春都在等待中过去，最后还被绿了成了别人的笑柄，也难怪她的女儿都看楚清不顺眼。 原剧情中还有一幕戏码是郭玉婷在凝香阁买东西，看到了穿着一身粗布的楚清，一顿冷嘲热讽，后面被楚清打脸，还以大股东的身份宣布永远拒绝郭玉婷踏入凝香阁，这简直是在所有闺秀的面前将她的脸面往泥里踩，这新仇旧恨的，郭玉婷想必是恨透了楚清，都顾不得她身旁坐着的侯府小姐，上赶着送人头。 楚清只是冲着她清浅一笑道，“莫二小姐邀请我来的，不胜荣幸。 此话一出，郭玉婷的嘲讽只能吞回肚子，她眼珠子一转，她那女配的低配脑子又光速写好了剧本。 “楚二小姐，这次来游园会的都是我们拾华诗会的姑娘，你要不要也加入我们诗会，当然，入会的条件很简单，我们不会在乎你的家世背景的，只要你会作诗就可。” 郭玉婷柔柔地说着女配台词，这就差指名道姓说楚清家世不好了，普通人家的姑娘连识字的都少，就是富一点的也只会识文断字，只有真正有底蕴的家族才会让女子学习诗文字画。 坐在一旁鹤立鸡群的莫二小姐抬起清冷的眸，语带嘲讽道：“郭姑娘，按照你的说法，这不是你们诗会的人就不能来咯，本小姐也不是啊，我也不能来吗？” 郭玉婷被侯府小姐逼人的气势给摄到了，因为害怕给家里招难，额头都冒出了冷汗，“莫二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的意思，就是在针对本小姐带来的朋友咯？” 这话落，现场寂静了几秒，谁也没有想到这尊贵的侯府小姐会这样维护一个乡下泥腿子，还呼朋道友，要知道她可是高门功勋之家的小姐，家里还有皇妃在宫中，显赫的程度不是他们这些黔江府地头贵族能比的，这算是自降身价吗？ 莫二小姐不这么以为，她觉得楚清是个可以交心之心，那么她就一心维护，她性格如此，至纯至真也至刚至烈。眼看着这气氛要僵了，枫园的主人徐家小姐出来打圆场道，“莫二小姐莫气，玉婷她是无心之言，这要吟诗作对的，大家有的是时间和自由，全凭各自喜好交流探讨。” 这徐小姐和郭玉婷关系不错，又为她说了几句好话，这吟诗会才继续不尴不尬地进行下去。 第一个环节是以枫叶为题，做一首诗，女方作了男方鉴赏，同理，男方作了女方鉴赏。 所有的公子小姐都很重视游园会，尤其是这个环节，因为对面很可能坐着未来将与他们联姻的公子或小姐，所以有多少才华那都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展示，说不定就能抱得美人归或是收获如意郎君。一些文采略逊的公子小姐甚至会找好先生作好各种诗词，反正风花雪月梅兰竹菊都来一首，毕竟年年的题目都换汤不换药。 郭玉婷第一个作好，徐小姐的侍女朗读展示，她出生书香世家，外公是黔江府有名的大儒，自然文采不会太差，可步萌一听就知道这诗不是她写的，她终归不是历经沧桑的老者，写不出‘鸳浮绿水叶叶愁’的忧思。 楚清从来都不是会吃亏的主，相反她睚眦必报，还又狠又准。 “郭小姐，想必畅游郭不少地方，这常倚望城赤叶楼这一句甚好，望城也就是新城，想必你是见过新城赤叶楼的风光了，只是我们这黔江府的枫叶那是红于二月花的，不比新城的逊色吧，你怎的不写我们黔江府的枫叶？” 楚清声音浅浅，却说着甚是残忍的话。 这话毕，就响起了几道闷笑声，男方那边尤甚，这谁不知道新城离这里四百余里，父母在不远游，何况是她这样足不出户的小姑娘，哪见过什么赤叶楼？但大家都有所耳闻她外公从新城给她请了个很有名的女先生，想来这诗也是她那位女先生写的。其实在场很多人的诗作都是找人代写的，毕竟大场合文笔有限羞于见人，只是被这样戳穿实属难堪，这楚清当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留。 郭玉婷脸色已经快红得发紫了，既有羞的也有气的，眼泪那是瞬间盈满眼眶，可是家教让她不能在公众场合哭闹，她抬头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总算也找回了几分书香门弟小姐的气度。 “我有个表舅在新城，我听他描述的不可以吗？”她强行挽尊，可是在众人眼睛早已判定她剽窃抄袭了。 楚清淡淡点头，罗缕的烟裙衬得她清冷决绝，“可以。” 这不咸不淡的语气又让郭玉婷憋得一阵内伤。 侍女读到最后，就只剩下楚清和莫二小姐的了，侯府小姐的佳作那自然是要在最后绽放的了，所以侍女先读了楚清的。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这首诗的意境很美，江边的枫树，点点的渔火，黯然而惨淡，对此如何能入睡？全诗在淡淡愁思之中描绘了夜泊枫桥的景色，情味隽永，意境悠远。 可是场内除了女方这边发出了几声惊叹声，而男方那边却是诡异的寂静，死一般的寂静之后，他们看楚清的眼神就变了。 本来，他们也挺关注楚清的，除了她农家女的身份有些格格不入之外，她还是侯府小姐亲口鉴定的朋友，加上她不俗的容貌和飘渺如九重宫阙仙子般的气质，很难不引起这些公子们的注意。若是方才是好奇打量和惊艳居多，那么现在的眼神简直可谓是诡异…… 楚清也注意到了他们神态的变化，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们的眼神，有不耻，有好奇和探究，甚至还有淫邪？！她看着对面的公子哥三三两两在讨论着什么，时不时瞟她一眼，那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好似她没穿衣服似的。 是她的诗有什么问题吗？不可能啊，这全然是个架空年代，根本没有张继《枫桥夜泊》，这诗虽然算不上顶好，但在她的时空也是脍炙人口的佳作呀！ 郭玉婷也注意到了对面的反应，虽然也纳闷，但她是女配，本着不作会死的操守，继续作死道，“按照楚二小姐的逻辑，你作这首诗，想必也是夜游黔江才写下的？” 大晚上哪家好姑娘出来游江啊？这话不可谓不诛心。 楚清压下心中的疑惑，解释道：“我是研读过孟义先生的夜游拂汉江，觉得仿若身临奇境，顾有感而发。”这是她一早就想好了的说辞。 郭玉婷自然不会就这样放过她，她才不相信楚清这泥腿子会作诗，还作得比她好，于是继续刁难。 步萌守在一旁淡定地看着这场闹剧，原剧情中楚清应下了郭玉婷的斗诗邀约，题目由各自为对方定，最后女主大放异彩，唐诗三百首轮着来应有尽有，而郭玉婷惨输给了自己痛恨的人，狼狈收场。 但是，这次嘛，有好戏看了。 第143章 农门贵女13 楚清果然如原剧情般，被郭玉婷‘咄咄逼人’而‘不得已’应下了她的斗诗邀约。 这样的好戏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在场的姑娘心里的思量都差不多，而男方宾客依旧窃窃私语，因为声音小而杂，姑娘们只依稀捕捉到几个字眼，什么什么楼，什么招月姑娘之类的，总之不知所云。 双方在纸上写下了给双方定的题，楚清给出的题目是《秋》，而郭玉婷本就是起着刁难的心思，出了个《琵琶》。 琵琶一题看似寻常，可是郭玉婷的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试问一个农家女子怎么可能学过琵琶？但你又说她故意刁难吧，这个题目又不算生僻，就因为你没学过别人就非要迁就你？ 护短的莫二小姐不满了，”郭小姐，你这是在刁难本小姐的朋友吗？你多番相逼她都不曾刁难于你，还照顾你的半吊子作诗水平，给你出了个浅显应景的题目，你就这样蹬鼻子上脸了，怎么？就你会弹琵琶，很了不起吗？” 这话简直直白地往人脸上怼，郭玉婷再一次被如此下面子，眼眶又红了，却倔强着没有流下眼泪，只苍白无力地哽咽道：“出琵琶这个题目只是因为玉婷喜欢琵琶，况且我们斗诗的先决条件就是由对方出题目，楚二小姐要给我出个生僻晦涩的题目我也没有怨言。” 莫二小姐一听这作死的郭玉婷居然还敢反驳她，顿时就来气了，刚想怼回去就被楚清拉住了，楚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莫二小姐立马坐了回去，这一幕步萌看得咋舌，这真的是个侯府小姐吗？这么听话的？ “郭小姐说的对，题目是由对方定的，你爱出什么是你的自由，而我也是觉得这园林的秋景至善至美，所以有感而起。” 此话一出，在做的小姐对楚清的感官都好了不少，虽然被个农家女抢了风头很不爽，但人家的这份气度着实不凡。就连一旁眼神诡异的公子们，都略略收敛了神色。 一炷香的时间，两人同时停笔。 女主的佳作自然是要放在最后打脸的，而郭玉婷这次没有抄袭别人的作品，倒是她自己写的，名叫品秋，中规中矩，没有前一首惊艳，却也没有女儿家的为赋新词强说愁，自有清新扑面之感，读来朗朗上口，步萌觉得很不错。 楚清这次抄袭的是王安石的明妃曲的第二段，明妃就是王昭君，这个时代没有王昭君，倒是往上的厉朝有个与胡人和亲的公主，据说有倾世美貌，和王昭君的境遇差不多，封号是丽妃，楚清也不要脸地将明妃改成了丽妃，倒也算贴切。 “含情欲语独无处，传与琵琶心自如。黄金杆拨春风手，弹看飞鸿劝胡酒……” 相比郭玉婷寡淡的品秋，这首诗无疑是佳作，仿若一瞬间带他们穿越时空，见证明妃弹着琵琶，歌声悲凉哀愁，于大漠间仰望空中的飞鸿劝着胡酒。 只是还没等侍墨的侍女读完，莫名寂静的男方宾客席中，第一排最右边的一位公子，猛地起身，将身前的茶席一把掀翻在地，酒水茶饮果盘什么的洒落一地，现场被他这掀桌的举动吓得鸦雀无声，只余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回旋…… 但是，在场的都是人精，掀桌的这位公子是县令公子，他眼角绯红，显然是微醺的状态，此刻正面色不善地盯着楚清。楚清垂眸看了眼落在她脚边的瓷器碎片，继而冷冷地看向县令公子，幽冷的气质能衬得她飘若云仙，也能让她冷如冰霜。 莫二小姐可是年年都参加宫宴的人，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但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她面前掀桌，顿时气血上涌，可还没等她发难，那县令公子带着酒意的愤慨声音就让她怔住了。 “好一个不要脸的泥腿子，连个青楼女子的诗作都要剽窃，简直……简直是无耻之尤。”他指着楚清的鼻子，一字一句，愤慨激昂，像个为心上人强出头的二愣子。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楚清，男方那边大抵都明了，可这些姑娘们平时连青楼二字都是羞于提在嘴边的，完全是一脸懵逼。 楚清不明所以，但她不知为何忽然背脊一寒，她有种诡异的直觉，她的人生将会在此刻真正偏移轨道。 主持游园会的徐小姐作为东道主，看着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更是百脸懵逼，“赵公子，什么青楼女子，在坐的还有好些姑娘家，请你慎言……” 她还没有说完，热血上头的赵公子继续咆哮，“别替她狡辩，邀月楼的招月姑娘才貌双全，那首《夜泊枫桥》，乃是招月姑娘半个月前与先巡抚家的公子夜游黔江府时有感所作，那丽妃传更是招月姑娘的琵琶曲词，你个剽窃贼，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真是好生无耻！” 语毕，全场又是寂静得落针可闻，只有楚清的耳边似有雷鸣在嗡嗡作响，什么意思？招月姑娘半个月前作的诗，她的琵琶曲？她心里突突地跳着，瞳孔都紧缩着，莫不是这个异是还有别的穿越者？她将明妃改成丽妃，对方也是，难道对方还是个先知，故意整她？ 不得不说，楚清真相了，就是步萌的报复。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徐小姐挣扎着说了一句，她徐家好好地举行一个公子小姐的聚会好拉拢关系，怎么就和青楼女子扯上了关系，这说出去像什么话啊。 赵公子虽然语带醉意，但口齿清晰，来龙去脉都解释得很清楚，那么说这楚清居然抄袭一个青楼女子的诗作，这些公子们知道这诗作还能叹一句少年风流，她一个姑娘家从何得知？ 不少姑娘已经在交头接耳，顺便默默离楚清远了一点，就连莫二小姐神色都有些诡异，她一个侯府小姐自然是懂察言观色的，看那一群公子哥的神色就知道这县令公子所说绝非虚言，那么……楚清她…… 楚清第一次真的急了，要是流传出去她两次抄袭一个青楼女子的诗作，她的名声就真的一点都不剩了，她只觉得喉咙艰涩，但依旧要开口辩解。 “赵公子，家父乃大裕平六十七年的秀才案首，因为身体原因没有继续参加科考，但却才学斐然，小女虽不才，但幸得家父教导，作首诗还是没有问题的，我不曾抄袭，请你慎言。” 步萌：“……”说得这么理智气壮真是够厚颜无耻的，真的以为穿越了，就当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瑰宝都是自己的著作了吗？ 这时，又有个公子站出来说话了，时白云书院的学生关肖，文采学识出众，是郭玉婷外公的学生，从小暗恋郭玉婷。 “楚小姐，当初巡抚公子邀我等夜游黔江，邀月楼的招月姑娘当场写下了《夜泊枫桥》，后来在招月姑娘又以一首丽妃曲夺下了花魁之名，你不是抄袭的她，难道我们这些见证者都是眼瞎？还是说的她抄袭的你？你是什么声名大噪的才女不成？反正我等是闻所未闻，反之，那招月姑娘自来以才女闻名，曾和巡抚公子对诗来往三十巡而不落下风，被其引以为红颜知己。” 说着，他走到郭玉婷的跟前温声道，“小师妹，我们该回书院，切莫与小人论长短，免得自降身份。” 两人相携走了之后，留下的人面面相觑，关肖一席话完美而利落地解释了前因后果。 而这时徐小姐和莫二小姐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侍女附在她们的耳边说着打听到的消息，两人看着楚清的眼神是变换莫测。 楚清背脊都不由冒出了冷汗，穿来这些日子，她一直顺风顺水，除了楚家那些蹦跶不起来的臭虫，她还真没有遇到这么难堪的境地，难道那个招月真的是个穿越者？可是唐诗宋词元曲那么多，为什么偏偏和她撞得那么巧合。 宴会进行到这里是搞不下去了，不少公子都很欣赏招月姑娘的风流才气，对个剽窃他人作品的泥腿子是嗤之以鼻，纷纷找借口走了，姑娘们更是溜得贼快，一是赶着回去打听消息吃瓜，二是不想和楚清有什么牵扯。 徐小姐眼看着宴会搞砸了，笑容很勉强，却依旧礼数周全地送客，只是将楚清这根搅屎棍给记恨上了。 人走得差不多了，莫二小姐也打算离场，只是楚清叫住了她，“梓晴……” 莫梓晴脚步顿住，之前楚清是她认可的朋友，她们互相叫对方的闺名她只觉得亲近，可得知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她觉得梓晴二字从楚清口中说出令她分外不自在。 “楚二小姐，我今天已经出来很久了，外祖母估计已经在府等我了，就先告辞了。”说罢，就带着丫鬟婆子走了，那婆子还不屑地瞪了楚清一眼。 楚清这下是真的被气了个倒仰，说好的朋友呢，果然侯府贵女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从没有卸下过，这落进下石的速度真是够可以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徐小姐直接从她身边擦身而过，留了一句，“楚小姐，恕不远送。” 楚清：“……” …… 看完一场好戏的步萌深藏功与名地回了楚家，而楚清却是按耐住狂跳的心脏去打听消息去了，让她恐慌不安的是，那县令公子和关肖说的话是真的！ 前些日子邀月楼在竞选花魁，那招月姑娘以一首惊艳四座的丽妃曲颠倒众生，夺下了花魁，见证人不止是风流公子，富贾豪商，一些三教九流更是多不胜数。 说招月抄袭她？人家琵琶弹奏曲，而且是完整的两段，她刚刚的诗作只节选了一段，而且她是毫不背景的农家女，那招月虽是青楼女子，却是颇受人追捧，才名远播，谁会相信她？难道她就要硬咽下这口脏水，跳黄河里也洗不清？ 此刻的她，那一副人人皆醉我独醒的神色，总算是龟裂了。 事情远比她想象的发酵得更激烈，那些招月的爱慕者将她的抄袭事迹宣扬得沸沸扬扬，甚至有不少狂热者找上了凝香阁，这其中也有郭玉婷特意找人大肆宣扬的结果。 出了这事后，那些闺秀们再也没有光顾过凝香阁，深怕和她扯上什么关系，莫梓晴更是对她避而不见。 楚清还在想着怎么解决这件事，莫梓晴的管事姑姑找上门来了。 “楚小姐，我们家小姐这个月下旬就要回京，这凝香阁想来也是不便与你再合作了，原先的收益我家小姐让我谢谢你，至于她投入的三百两，也就是你所说的股份，我家小姐说相识一场，就当她送作于你的告别礼物。” 这管事姑姑说得客气，好似还是她楚清占便宜了，可是那巴不得下一秒就能和她撇清关系的模样，就好似她是阴沟了的臭虫，会玷污了她家小姐一般，楚清直在心里嘲讽嗤笑，食古不化的狗奴才，莫梓晴不要股份是她的损失，总有一天，她要让她后悔今日所为。 楚清微笑着，眼里闪过阴郁，“那就请姑姑替我谢过莫二小姐了，在下感激不尽。” …… 步萌见事情发展的走向，深觉满意，这侯府小姐是楚清的金手指之一，楚清的事业能在黔江府搞得如火如荼，少不得这座靠山，甚至一开始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也离不得她。莫梓晴性子烈，护短，那是对认可的人，要是厌恶一个人，那态度也是秋风扫落叶般干脆利落，以她侯府小姐的骄傲，绝不会再与一个剽窃青楼女子诗作的小人为伍。 楚清的靠山还有一个，就是主持宴会的徐小姐，原剧情中两人相知相亲也成了知己好友，徐家的生意在黔江府可是占了半壁江山，两家联手强强联合，楚清很快就成了楚半江……至于现在嘛，楚清搞砸了徐小姐的宴会，除非剧情不可逆转，否则两人绝不可能再成为朋友了。 这一世，没有了侯府小姐和徐家，名声又臭成这样，要翻点浪估计都难。 第144章 农门贵女14 这件事在多方助力之下，像烈火烹油，愈演愈烈。 一天，步萌从山里晃了一圈回来之后，就见楚老二带着一家子人回到了楚家，神情严肃。就连已经很久没回来过的楚老四也带着妻儿回来了，神色同样不好看。准确来说，整间屋子里只有四婶怀里的奶娃娃是高兴的，奶声奶气咿咿呀呀地叫着，却显得屋内的气氛更加沉闷。 步萌见势，默默站到了贺氏旁边，贺氏朝步萌挤眉弄眼，还朝楚清的方向努了努嘴。步萌抬眼看去，就见楚清的脸色黑成了锅底，眼里的阴翳和恨意都快要藏不住了。 楚老太正在给楚老爷子倒水，楚老爷子正仰靠在椅子上，大口地呼吸着，步萌差点没以为他是中风了。 “之…之孝，你说得可是真的？咳咳咳……”楚老爷子喘顺了气道。 一旁的赵氏依旧尖酸刻薄，“爹啊，这还有假，整个县里，甚至是整个黔江府都传遍了，还有那什么招月姑娘的恩客都上凝香阁找茬呢……” 赵氏话还没有说完，步萌身旁的贺氏闲不住，上赶着作死，“爹啊，楚清那丫头就像他爹，根本养不熟，在镇上和县里都开了家凝香阁，据说是日进斗金啊，就瞒着咱家里人呢！” 贺氏这么说，无非是那日和步萌在镇上见识到了凝香阁的富贵，想要分一杯羹。 果然，下一秒，属于女主的死亡射线和威压就朝贺氏射了过去，贺氏吓得往步萌身边靠了靠，却还是嘴硬道：“看什么，你娘也一样养不熟。” 这话一出，楚清盯着贺氏的眼神简直要结冰，楚老太却听不得别人说她的宝贝大儿子，她朝贺氏大喝了一句，”老娘儿子养不养得熟跟你有一文钱关系吗？这里没有你个搅屎棍说话的地方！” 贺氏还是有些怵楚老太的，只委委屈屈回了一句：“娘，我是搅屎棍你们也不是屎呀！” 这话气得楚老太抡起鸡毛掸子就要抽他，被楚老爷子呵斥住了，“都给我闭嘴，之孝，你来说，给我原原本本清清楚楚地说明白了！” 楚之孝上前一步，看了眼楚清回答道：“是，爷爷。” 楚之孝不愧是读过书的，话语简明扼要，却又绘声绘色地描绘了楚清在诗会的光荣事迹，他知道来龙去脉也不奇怪，他也认识不少学子，更是去过邀月楼。 “爷爷，二妹的行为委实欠妥，剽窃青楼女子的诗作，小人行径不说，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楚家家风不净，家中女子与青楼女子有故，简直是有辱斯文有辱门风。” 楚之孝说得是愤慨激昂情真意切，他也着实被气到了，还未分家，楚清和他就是一家人，她做下这等丑事也连累得他被同窗耻笑，况且还私自结交了侯府的小姐，开了家日进斗金的凝香阁，可恨的是他居然没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反而无辜沾染一身腥，这换谁都气。 楚老爷子还没有缓过气，楚之恒带着哭腔的声音道：“你血口喷人，我姐姐才华横溢，才不屑于剽窃青楼女子的诗作，你空口污蔑！” 楚之恒稚嫩的脸上满是委屈，愤怒和惶恐，楚清心疼地抱住他安慰道：“小恒不气，姐姐没事，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步萌：“……”感情冤枉你了，你不是剽窃？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懵懂不知事的楚洁不安地直往步萌怀里钻，步萌叹了口气摸摸她的脑袋，小孩子确实无辜。 楚老爷子猛拍了下桌子，浑浊的老眼盯着楚清，“清丫头，你来说，这是不是真的？” 楚清挺着了背脊，环视了一圈楚家众人，嗤笑了一声冷声道：“爷爷这么问，心里不就是认定了吗？我辩解有用吗？” “难不成你想说是那青楼女子抄袭你的诗作？这家里谁不知道，小时候家里的姑娘启蒙，就你最木讷呆板，学识最差，别说那些酸诗了，你说句话都难，你这一声不响就便才女了？做了这等丑事还不让说咋地？”赵氏吊着嗓子尖酸道。 楚清眼里恨意更浓，她在心里暗暗发誓，今日之耻她要永远铭记，迟早让这帮极品后悔今日对她的羞辱。 “既然二婶这么看不惯我，咱们就分家吧，免得我这个声名狼藉的侄女给你们蒙羞，还影响大哥的锦绣前程！” 楚清说出这句话心里是极其不甘心的，她本计算好了，利用大房的险恶用心分家，这样理和情都能站在他们这边，不会被人诟病，这样分家虽然也能甩了这帮吸血鬼，但是难免会有人说他们姐弟是被楚家赶出来的！ 贺氏一听这话就又蹦跶起来了，“诶，爹娘啊，楚清这死丫头做了这等丑事抹黑了楚家，就想这分家了事，早先我们楚家的家底都贴了她爹那个无底洞了，这次她自己也有本事赚钱了，每个月却一个子都没留给楚家，这心根本就不在楚家呀，必须得好好教训她，咱们没分家，那凝香阁也是我们楚家的，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抛头露面做生意像什么话！” 步萌：“……”娘哟，你的险恶用心还能再明显一点吗？ 赵氏倒是很满意贺氏这个刺头先一步说出了她想说的话，不用她做出头鸟。 楚清被气笑了，“三婶这话不妥吧，我开店的本钱都是侯府小姐出的，我因为提供了胭脂水粉的方子，侯府小姐大方分了我一份好处，那方子是我娘给我的，算是我娘的嫁妆，就三婶的意思来看，你是想抢侯府小姐的铺子，还是我娘的嫁妆方子啊！” 贺氏一听到侯府小姐就有些怂了，但赵氏接话道：“这侯府小姐不是因为你做的丑事，和你解除了合作关系了吗？你可别攀扯人家，免得别人又说我们楚家上赶着攀附权贵。” 赵氏戳中了楚清的痛脚，她真是觉得受够了，这群厚颜无耻之人，从小锉磨他们姐弟，让他们干着最脏最累的活，吃的却是最少，还要忍受谩骂和冷暴力，如今分文不出还想瓜分她的财产，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真是让人作呕。 “我看是二婶你没捞着攀附权贵的机会，心里失落着吧，我把我话放在这里，凝香阁用的是我娘的方子赚的钱，那就是我娘的嫁妆，谁敢动，我们就衙门见，大裕可是有律例保护女子嫁妆的！” 这话在步萌听来没什么，可是其他人听来却如雷鸣炸耳，毕竟很少有人因为家事要闹到见官的，家丑不外扬是约定俗成的，都放言要人吃官司了，那是妥妥的撕破脸皮了。 楚老爷子听着这几个女人你来我往的完全跑偏了题，他计较的是楚清是否做了剽窃之事，可他们却为那还没见着的银子就先撕了起来，他深呼吸着，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抬眼看着事不关己，却隐隐有支持赵氏闹腾之意的楚老二和楚之孝，不由地弯下了背脊，瞬间像老了十岁，或许是他真的管教无能吧，这个家真的要散了。 而楚老太对家散不散没有什么太大的感伤，但是贺氏有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楚清这个贱丫头，是一点都没有将楚家放在心里，自己偷偷摸摸赚了那么多钱，却连每个月两百文的家用都不给，连楚玉卖绣品多赚了钱都知道把原先差的一百文补上，相比之下，这楚清对亲缘的感情淡泊得可以啊，她纵使再恨楚清她娘，甚至觉得楚清不是楚家的种，在灾荒年间再困难的时候都不曾想要卖掉他们姐弟，可她根本没把自己当作她的奶奶。 楚老太越想越气，赵氏还在一旁煽风点火，“娘，你听听，这清丫头根本没把我当她婶娘啊，敢这么跟长辈说话了。” 韩之孝，也装腔作势道：“二妹，你怎的如此无礼，我娘是你的婶娘，连礼数教养都忘了吗？” 楚清再一次被这些极品给震惊到了，她总算知道，跟无赖，还是有亲戚关系的无赖是说不通的，可还没等她爆发，楚老爷子轻飘飘地开口了，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有气无力，却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好了，别吵了。”说着，他眼角开始泛泪，眼角的皱纹都似乎更加的清晰铭刻。 “我中年连丧两子，就想着咱们楚家能够和睦团结，可是你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各自思量也不同，树大总要分枝的，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这话一出，大家都知道了楚老爷子是想要分家了，众人面面相觑之后都纷纷做惶恐状跪下了，但真惶恐的也就是楚老四一家。 楚老二从来都是油滑的，“爹，分了家您一定要跟我，我给你养老送终啊！” 楚老爷子是侍弄田地的好手，身体硬朗又闲不住，是个好劳力不说，他还能供楚之孝读书，想必是有些积蓄的，楚老太更不必说，家里家外都是好手，有二人在，还怕大房三房四房不给孝敬？！ 只有楚老四是真情实感的，“爹，您没错，要错也是我们这些子孙不孝，要不是您我可能早就被征兵死在了战场，或者可能死在了灾荒年，您就是楚家的脊梁骨啊！”说着，楚老四一个七尺大汉眼眶竟也湿润了。 第145章 农门贵女15 步萌是很盼着分家的，因为至少不用再和楚冰睡一个房间，可是看着楚老爷子浑浊泛泪的老眼，她又觉得她这步棋是不是走错了…… 虽然她断了楚清很多条路，又借此分家，但楚清的事确实令楚家蒙羞了，楚老爷子或许是偏心，算不得严明公正的大家长，但他的确为楚家，为他的子孙奉献了一切，那么想要楚之孝考取功名，也是想要楚家能够改换门庭，不再受人欺负。 如果楚老爷子不是那么重视子孙，其实以他早年在战场上攒下的家底，他能过得不错，相反，他为了保住楚家的每一个人几乎是散尽家财，即使如今一把年纪，已经儿孙满堂了，也依旧每天下地，闲时还会编竹筐做些手工活卖钱…… 分家很简单，楚家全部家底就十几两银子和十几亩地，银子被楚老太锁得死死的，别看这十几两多，都是存来应急的，楚老爷子楚老太年纪大了，要是身体出个毛病，那钱就得烧着用。 楚老四真的很厚道，第一个提出除了宅基地什么也不要，他这些年跑货攒了些家底，也不在家务农，他希望二哥分多点家底能对二老更好，可楚老爷子还是强硬地分给他三亩地。 楚清是第二个说什么都不要的，她说得很坚决，楚老爷子看了她良久，转头问楚之恒，“之恒，你是男人，你来说。” 楚之恒是跟紧了姐姐的步伐，“是的，我和姐姐什么也不要。” 楚老爷点点头，他知道楚清有钱也没有强求。三房分了两亩水田和村西的一块宅基地，宅基地旁边还有一亩荒地，以及一两银子的安家费，步萌没有矫情地说不要，这是给原主父亲的，将来也是留给楚之礼的，况且贺氏在楚家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要是说不要，贺氏能手撕了她！ 这分家无疑是二房占尽了好处，可是赵氏很不满意，因为她始终惦记着楚清的凝香阁，那是多大一块肥肉啊，连点油腥都沾不到是想馋死她吗？ 她跪着向前挪了几步，向天借了胆子道：“爹娘啊，这楚清的凝香阁可是没有分家就开了很久的，虽然说是她娘的嫁妆方子，可当年她爹念书，游学科考，后来治病可都是我们一大家子出的……” 赵氏还想长篇大论，楚老爷子却猛地操起了桌上的茶杯往地上一砸，‘哐啷——’一声刺耳至极，碎片四溅间吓得赵氏一屁股瘫坐在地，就连蠢蠢欲动的贺氏都乖乖得龟缩了回去。 要知道，即使贺氏再混不吝，楚老爷子都没有说过什么，都是由楚老太来教训，他是第一次对儿媳妇发这么大的火。 “看来你们对我供养老大科考的举措很有意见是不是？是不是以后之孝科考和游学的银子也不需要我插手了？”楚老爷子沉声问道。 “既然楚清丫头说了是她娘的嫁妆方子，我楚家也没有出一分钱一份力，以后谁也别打那铺子的主意，否则就给我滚出楚家，咳咳咳……” 楚老爷子说得太激动，又咳嗽了起来，楚老二上前装孝子给楚老爷子顺气，还不忘给赵氏使眼色，意思是要她先别作死，以后再做打算。 分家事宜商量完了，楚清带着弟弟回房之际，犀利的眼神又环视他们这些极品一眼，不卑不亢道：“我敬你们是长辈亲人，你们却屡次拿我故去的父母说事，是，我爹求学是承蒙楚家的关照，但是他高中案首之后也给了楚家庇护之义，家里的田都免税了，他卧病在床也有教导楚家的子孙读书习字，他不欠楚家的，我和我弟弟也不欠楚家的。” 说完，还没等贺氏怼回去，就带着楚之恒回房收拾东西去了，显然是一刻都不想继续呆在楚家。 贺氏还想跟楚清掰扯，在她眼中，楚老大那点贡献，连十分之一的回报都没有，供他读书的钱都能交几十年的田税了，给他治病的钱更是可以请十个八个先生！楚清两姐弟就是吃白食的拖油瓶！ “娘，你少说两句吧。”步萌连忙拦住作死不遗余力的贺氏。 楚老爷子发话让大房一家子进里屋，应该是有话要谈，又让三房和四房等着，看来是要分开谈话。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大房的人就出来了，只是脸色都不好看，就连一直因为分家兴奋着的楚冰都是耷拉着脑袋。 楚老爷子又叫了他们三房进去。 里屋有点昏暗，楚老爷子佝偻着背坐在炕上，楚老太坐在一旁，里屋站着不少人，外面更是交谈声不断，可步萌却觉得此刻的楚老爷字和楚老太是寂寞的，无处宣泄的那种。 楚老爷子向步萌招了招手，步萌听话地上前一步，他的声音苍老而寂寥，“你们都不用那么紧张，就是我这个做爷爷想问你们一些话，礼哥儿和洁姐儿都还小，不知事，爷爷想问问玉姐儿，是不是觉得爷爷偏心，有没有怪过爷爷……” 步萌愣了一下，看着楚老爷子平静祥和的脸，或许是原主的感情作祟，她的眼眶一下热了，喉咙刺痛酸涩。 莫地，步萌点点头，还是将原主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我有怪过爷爷，觉得你偏心，因为日子真的很苦，爹爹早早就没了，又逢兵乱和灾荒，我很害怕，我怕照顾不好弟弟妹妹，害怕哪一天就挨不过去了，害怕因为妹妹是痴儿大家都会放弃她……” “爹爹留下了不少物件，可是这些年都因为大哥要求学给先生送礼，一件件都没有了，我爹最爱的核雕，他自己都当宝贝收藏着，可是却会拿给我和弟弟玩的，那是我们最后的念想啊，核雕被送出去那天晚上，之恒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我也在哭，连最后的念想都不可以留给我们吗？！” 楚老爷子忽然伸手摸了下步萌的头，就像在安慰一个受伤痛哭的小孩，她却真的觉得分外疼痛，泪水决堤，泉涌般流出，流进嘴里，苦得跟黄连一样…… 或许原主是坚强的，只是也并非没有脆弱的一面，只因为她有个不靠谱立不起的娘，她是长姐，她答应了爹要好好照顾弟弟妹妹，所以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 “爷爷一直知道，咱们家最苦的孩子是我们玉姐儿……”楚老爷子也语带哽咽。 步萌却因为这句话哭得更凶了，原主的心也更痛了，恍惚间她又想起那些模糊的记忆。 原主是真的有记恨过楚老爷子和楚老太，怨怪他们偏心，可当得知楚家满门被灭，只剩下她一个人时，她的第一感觉是痛彻心扉，因为这世上再也没有她的亲人了。那时候想起的，关于楚老爷子和楚老太的记忆，都是他们忙碌的背影，她甚至想再听一听楚老太的喝骂…… 记得那年原主去绣娘婆子那里学刺绣，其实全村有很多姑娘都想跟她学，可是那婆子却不是有心教的，或许是早年为奴为婢，心理有些扭曲，就喜欢把她们也当奴婢指使，恨不能她们给她做牛做马，很多小姑娘都是受不了搓磨放弃了的，就从小在楚老太的阴影下长大的楚清都忍受不了。 可是，原主却忍下来了，忍受繁重的活计，婆子的尖酸讽刺和喝骂，那婆子腿脚行动不便，她甚至还得给她端屎端尿……原主能忍下来的原因是因为她真的害怕，害怕她三房四人在楚家吃白饭而被放弃，因为在灾荒年间卖儿卖女真的不少见，她想要赚钱却没有门路，她干不了力气活也不能太抛头露面，她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靠绣品挣钱…… 后来，那婆子也算马马虎虎教了她两年就死了，可是她已经很满足了，因为她有了安生立命的本事。 那段时间很苦，吃不饱，要照顾弟妹，还要被那婆子搓磨，有一天傍晚她在厨房烧水，一直死咬牙忍着生活的苦难的原主，却因为被小小的火星烫到了而崩溃，她看着柴火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也只敢一个人偷偷哭…… 那时，楚老爷子走了进来，掏出了一颗糖给她，灾荒年间的糖很贵很贵，那么一颗也值好几个竹筐了，那那时候楚老爷子也是这样摸着原主的头，他的手粗糙如皲裂的树皮，掌心都是茧子，一点都不柔软。 或许，原主一生吃的苦太多，没有吃过几颗糖，所以那颗糖甜到了她心里，让她到死都还在回忆着那味道。 “爷爷奶奶，我有怪过你们，但我更感激你们，你们养育了我们，谢谢你们在那么艰难的时候都不曾放弃过我们……要是以后大伯一家对你们不好，我会给你们养老送终，真的。”步萌收起了眼泪，无比真诚道。 楚老爷子却摆摆手，“傻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爷爷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可你还要嫁人生子，我们楚家也不是没有男儿，怎么也轮不到你！” 第146章 农门贵女16 楚家分家了。 二老不愿意跟着楚老二去镇上住，当然楚老二和赵氏估计也是不愿意的，这楚家的老宅自然也是归二房所有。楚老四一家因为有货要交易，阁天就赶了回去。 楚清第二天就带着弟弟离开了楚家，她买下了村子里一个废弃的院子，位置靠近溪边，又坐落在山脚下，三面环荫，位置很不错。 步萌在楚清离开的那天晚上在楚家外院的桃树下见到她，本想若无其事地走过，却被她叫住了。 “楚玉，你站住。” 楚清的语气说不少好也说不上坏，步萌只是纳闷，看她的架势是想要找她谈话？她们两个很熟吗？ 步萌定定看着她，原楚清懦弱阴郁，一张脸总是蜡黄还带着泥灰，似乎永远洗不干净，总是垂着头好似会见光死一般。而现在的楚清，目光总带着淡淡的优越感，或许这是身为穿越女，站在历史巨人的肩膀上才有的底气，在她的眼中，原主就是一个可怜的，被封建礼教束缚的不懂何为人权食古不化的古人，愚昧而不自知。 “二姐，你有事？”即使楚清已经和楚家撕破脸了，但原主性格滴水不漏，所以步萌依旧温和地叫她一声二姐。 果然，楚清眼里闪过厌恶，“楚玉，你知道吗？我在这个楚家，最讨厌的就是你。” 步萌：“……”有病吧。 “二姐，何出此言？我何时得罪过你？”步萌是真的不解。 楚清冷笑，“虚伪，你知道你这样的女人，有一种比喻最适合你，你知道是什么吗？” 步萌隐隐猜到了，但还是顺着她的话，“什么？” “白莲花。”说着，她笑了下，这笑和她在楚家堂屋里怼赵氏的时候一模一样。“意思是，你表面装着清纯无辜，品行高洁，所有都觉得你好，大方懂事，可实际呢？你阴险自私，人前一套背后一套，虚伪至极。” 步萌这下是真的纳闷了，她早有所觉，这楚清对于楚家其他的人，只是不耻和不屑，步萌也能理解，因为楚家有些人是极品了一些，但她对原主是不一样的，眼神里是带着仇恨的，这一点也应验，她没有出手对付搓磨她的周老太，赵氏等人，却想着弄死她。 “我到底什么时候得罪过你，你要是觉得你在楚家过得不好是我的错的话，那你想错了，我过得好是因为我有本事，你过的不好，那就怨怪你那靠不住的爹娘，和你自己的懦弱无能。你要是觉得你受了欺辱，我这个做妹妹的没有帮你，那你的记恨太可笑了，你是做姐姐的，从小到大都没为我摘过一个果子，你凭什么要求我帮你？我有自己的弟妹要照顾，不会为了你去顶撞掌握生杀大权的奶奶……” 说着，步萌看见楚清难看的神色，眼珠子转了下，话锋一转，“还是说，你嫉妒我？嫉妒我从小就比你优秀，启蒙时你读书比不过我，干活时你手脚笨拙不如我麻利，就连挖野菜我都能挖得比你多，一样的食材可我煮出来的就是比你的好吃，你嫉妒我能讨得爷奶欢心，不曾受过打骂，我们同样没了爹，我却比你活得体面的多，我在十里八乡都有好名声，而你只是别人口中的丧门星……” 步萌本就是想激怒她，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阴沉，步萌似乎明白了什么。 “哼！你别拿我的父母扯事，我过的不好，一半的原因还不是因为你，你从小就虚伪无耻，从我手中抢挖好的野菜，抢我辛苦找来给之恒的鸟蛋，他那时候才两岁，你怎么好意思抢他的吃食，家里一有事你就装无辜，那锅明明是你摔碎的，可你却污蔑我，后来周氏（楚老太）那老虔婆还将我毒打了一顿，本来我伺候那个绣娘婆子吃喝拉撒，她答应教我绣活了，却被你几句花言巧语骗得反口……” 楚清说着又极其讽刺地笑了下，“这样的穷乡僻壤里居然出了你这么一个会做戏的人物，你要是去宫斗我估计也能活几集，只可惜，你一辈子也就只能窝在这里做个下等人！” 步萌：“……”少女，是你的记忆有问题还是原主的记忆有问题？ 步萌听得百脸懵逼，简直不知所云，“你说的这些是你臆想出来的，还是你看的哪个话本子？” 楚清从原主记忆中看到了楚玉无数的恶心的嘴脸，如今见她这风轻云淡的模样，只觉得作呕，“我也懒得跟你掰扯，你装模作样的样子我也是看够了，如今分了家，你以后见到我最好绕着走，否则我可不保证我会不会报复！” 步萌：“……”哟！嚣张啊，感情这楚家村成了你的怎么着？ 楚清似乎连多看她一眼都欠奉，甩袖走了。步萌坐到了桃树下，又仔细回想了下原主的记忆。 “牛头牛头，我接受的原主的记忆和剧情会不会有假？” 【不会。】牛头回答迅速且肯定。 步萌也觉得是，因为以原主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做楚清所说的那些事，她的一番指责纯属无稽之谈，可看楚清的表情又不似在空口污蔑，她的恨和厌恶都是真真切切的…… 也就是说，她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她得到的原楚清的记忆就是这样的。 步萌勾了勾嘴角，原先想不通的问题，似乎有了答案。 …… 楚家的人走得七七八八，步萌已经着手准备盖房子的事了，也好在现在是农闲时间，农家的房子，即使是青砖瓦屋，盖起来也很方便，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她们三房也可以搬出去了。 只是这些天，楚老爷子总是坐在堂屋里发呆，连楚老太喂鸡的时候都会走神。步萌能理解他们的感受，却也不会圣母地去开解他们，她唯一能许诺的，就是若他们晚年过得不好，她会给他们养老送终。 那边的楚清，摆脱了楚家这一群极品，日子却没有她想象中的顺遂。 步萌走的这一步棋，真正的效果才刚开始展现，楚清真正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四下无门却四面楚歌。 她的生意开始一落千丈，那些闺阁小姐都不屑与她交往，没有了侯府小姐的依仗，她很快就遭到了同行的联手打压，就连她店里本对她恭顺的活计都开始对她阳奉阴违，她本就没有背景，还只是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片子，根本没人服她。 她想寻求生意伙伴，她看上了徐家，可给出去邀约的帖子都打了水漂，徐家的嫡小姐，还派丫头上她的凝香阁当着客人的面，堂而宣之，让她不要再给她家小姐递拜帖，她家小姐对凝香阁没兴趣。 楚清永远不会忘记那时候的耻辱，于是，黔江徐家，也上了她的黑名单。 她想到了之前与她相谈甚欢的知府公子霍承松，她也递了拜帖，却也是被拒之门外，那个看门的小厮看她的眼神，就跟看一条要黏着他们家公子不放的蛆虫一样，让楚清气闷得想吐血。 楚清不是没有想过去找那个花魁招月问清楚，可是那招月已经被巡抚公子纳作了妾侍，如今在府衙驿站，她连进都进不去…… 穿越异世，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举步维艰。 这个时候，男主的作用就出来了，有一个词，用在女人身上效果特别明显，叫做趁虚而入。 在楚清经受挫折的时候，李翰初向她坦白了他已经恢复了记忆，自己是先皇遗子的事实，毫不掩饰对她讲述了自己的仇恨和抱负，还深刻地表明了，他全然信任她，她绝不是会抄袭剽窃他人诗作的人，他的小公主才华横溢举世无双…… 楚清是冷静而自持的，可在这一刻，她还是被感动了，对眼前这个容貌倾世，强大内敛的男人产生了倾慕之意。 李翰初还带她去见了他的心腹，并告之他们她是他的妻，又亲自带着她夜探巡抚府。 在两人高超的逼供手段之下，招月把什么都招了，说是有个男人找上她，给了她两首诗文，让她找机会在众人面前展示出来。她当然抵挡不了这样的诱惑，既有钱拿，还能博得才名，虽然她本身就以才女闻名，但那也是青楼为了生意和门面硬给她捧起来的，如今有了两首可以传世的佳作，她不把握住那就是傻瓜，这不，她凭着才名嫁给了巡抚公子，之后还要跟他回京。 招月也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但她万万没想到会招来两个豺狼，她混迹风月场所多年，一眼就能看出眼前的男人绝非池中之物。 …… 两人从驿站出来之后，李翰初试探着问道：“清儿，你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的诗作是不是流落在外，被有心人利用了？” 楚清冲他笑，笑得风清朗月，虽然这个异世大多数人都与她三观不合，但这世上还是有两个真心爱护她的人，即使全世界都判她死刑，依旧选择无条件相信她，一个是她的弟弟，一个就是眼前的男人。 “或许吧，之前教我弟弟读书习字，写了不少诗文，或许不小心被有心人钻了空子。”楚清不打算过多牵扯，总之算计她的人，她总会找出来将她碎尸万段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转头之际，李翰初眼里闪过的不易察觉的鄙夷和嘲讽。 李翰初不是原剧情中失去记忆如白纸般的男孩，会被楚清的所谓的勇敢聪慧，甚至是离经叛道所吸引，现在的他身处黑暗，满腹算计，对谁都是防备，早就将楚清里里外外查了个透彻。 跳出女主光环笼罩的他，也了解了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华确实有，但不是诗文方面的，只能说有些独到的见解，听她寻常的谈吐就知道她写不出《夜泊枫桥》和《丽妃曲》这样的作品，说信任她也只是为了骗取她的信任罢了，至于她抄袭的谁？或许也与她所拥有的宝物有关呢？！ 李翰初轻抚了下楚清的头发，“如果你还想继续发展凝香阁，那我做你靠山，你在这黔江府可以横着走，你若是没有信得过的人手，你是我的妻，我的手下也可以任你差遣。” 月光朦胧，玄月高挂，楚清依偎在男人怀里，心里酸酸软软的，却没有看见男人那比月光还要寒凉的目光。 于是，楚清就和李翰初合作了，凝香阁大换血，全换成了李翰初的人。 楚清誓要与李翰初齐头并进，哪怕他哪一天荣登高位，她也要做有资格站在他身旁的人。 楚清的事业心因此熊熊燃烧，很快就和男主着手凝香阁的分店，以及葡萄酒事业，酒楼事业，各种事业，楚清甚至不怕死地将晒盐法拿了出来…… 步萌这半年来持续关注男女主的动态，觉得这个女主看起来聪明，似乎无所不能，其实就是个天真的傻缺。 晒盐法听起来是很牛逼，可是这古代的盐就跟现代的石油一样，是国之根本，她要不是有男主兜着，她绝对会受到全天下盐商以及盐商背后势力的联合绞杀，就连其他国家的势力，也都难保不会因对晒盐法动心而对她出手。 其实男主一早就找手下的能人异士分析过了凝香阁的产品，那些胭脂水粉的配方对于中医发达的古代而言，随便一个宫廷配方就能完败它，但是却被加入了某种物质，效果便是翻天覆地…… 李翰初很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就是他在养伤期间长喝的那种似带有仙气的水，能让他内力都隐隐增长的灵水……他更加坚定了要得到楚清的宝物，那是他的机缘，这种逆天的存在只能掌握在帝王手里！ 步萌很感慨，男主花着女主想办法赚来的银子去招兵买马，计划着他的雄图霸业，又一边算计着女主，随时想着让她万劫不复，果然是个狼人。 剧情已经完全偏离了轨道，原剧情中的女主掌握了主动权，成为了女首富，又是前朝国公爷之女，与男主共患难共相守，情比金坚。如今……女主依旧很风光，短短大半年便家财万贯，可是这也只是男主愿意给她的，女主的产业全是男主的人，要是他想翻脸无情，她毛都捞不着。 第147章 农门贵女17 步萌安心在楚家村过她的小日子，半年前她就带着娘亲弟妹搬到了新起的房子，过上了休闲舒适的农家养老生活。 新屋离老宅不远，就原主的愿望，步萌还是时常和老宅走动，也知道了这半年来，二房那些蚂蚱，依旧没有放弃打楚清铺子的主意，不过他们本来就斗不过楚清，更别说如今这铺子已经成了男主的了，也好在有楚家二老的镇压，二房的人也只是闹腾没有作出什么出格的事，蹦得还没有蚂蚱高，否则以男女主的性格，他们估计会死得连渣都不剩。 步萌一踏进老宅的门口，就听到了楚之孝那故作温润的油腻声音。 “爷爷，今年是陛下大赦之后的第一次科考，天下皆知陛下想借着这次科举收揽读书人的心，若是成了天子门生，我很可能会被重用的，这是一次机会啊爷爷，白云书院的关公子三天后要举行研讨会，会有很多大儒参加，孙儿只要二十两就能拿到邀请贴了……” 步萌：“……” 楚老爷子被楚之孝说得头疼，这原先楚老大读书也要很多钱，可却远没有不及楚之孝，都快把他榨干了，况且楚老大一下场就考了个秀才案首，这楚之孝还没考呢就三天两头交流会，诗会，这个送礼那个走人情的，这是做学业的人吗？楚老爷子只觉得满心疲惫。 “三妹你来了。”楚之孝看到步萌是两眼都在发光。 如今步萌的女工在整个凤鸣县都小有名气，她靠着卖绣品供弟弟读书，还盖了房子餐餐吃肉，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看来这楚之孝都好意思打她这个分家堂妹的注意了，想来是连读书人的脸皮都不要了，想来是真的很重视这一次的科考，也难怪原剧情中他会铤而走险，行舞弊之事。 “三妹，你这次一定要帮大哥啊，这是我们整个楚家的大事啊，你要是有个秀才哥哥，你之后的亲事也好说啊，以后礼哥儿走科举也还有我帮衬呢！” 楚之孝眼含期盼地看着步萌，楚老爷子也是，然而步萌四两拨千斤拒绝了之后，立刻转移话题，“爷爷，我这次来是告诉你，二姐半个月后，要和那李公子成亲了，想问问爷爷您和奶奶要去参礼吗？” 楚清和楚家撕破脸皮之后，几乎断绝了来往，即使村里不少人因此指责她不孝心狠，她也是不痛不痒的，她一个现代新时代女性会在意一群无知村民的非议？ 楚老爷子愣了一下，下一秒便气得上了头，脸都红了，毕竟作为楚家的姑娘，连婚事都不过问一下长辈，简直不成体统。 “这……这成何体统？村子里早就有闲言碎语说他和那李家小子不清不楚……如今成婚，婚书纳吉都没有，连长辈都不过问一声，那李小子无父无母，难不成她的长辈都死了不成……”说着，估计是气急了，开始喘了起来。 这时，门口一道靓丽的身影一步跨了进来，“我这不是给您送请帖来了吗？” 是楚清。这半年来她慢慢卸下了伪装，模样了长开了不少，变得清丽无双，在这村子里一群土妞中就像鱼目里混进了珍珠。 珍珠楚清好整以暇地看了鱼目步萌一眼，“三妹妹，记得来观礼哦。” 步萌：“……”这是挑衅还是炫耀？ 楚老爷子看着这个他早已不敢认的孙女，“你……”他张口结舌，想了想还是叹气道：“你心里也没我们这些亲人，我们也不会干涉你的决定，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楚清心里嗤笑不已，“我只是来通知你们而已，不需要你们的意见。”说完，一句客套的话都没留，转身就走。 于她而言，楚家要么是豺狼，要么是白莲婊，这楚老爷子当初那么干脆的分家，无非就是害怕自己狼藉的名声玷污了他们楚家罢了，说什么亲人，要是真的顾念血脉亲情，这些年又怎会这样苛待她们姐弟？说什么灾荒年养活他们不抛弃不放弃，无非就是怕卖了他们，会影响他们楚家耕读之家的名声罢了，真是又当又立。 …… 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虽然楚清名声不太好，但因为她生意做的大，成了十里八乡眼中的富豪，所以几乎整个村的人都来捧场，婚礼也算是热闹。 两人之所以决定结婚估计是为了行事更方便，毕竟如今两人的利益都绑在一起，李翰初也是为了让楚清更加信任依赖他。 步萌能轻易看出楚清笑容的真切，她看李翰初的眼神满是爱恋和崇拜，眼眸含情似能冒出粉红泡泡，显然是泥足深陷了。反观男主，步萌也只能赞叹他演技好…… 然而，爱一个人是藏不住的，不爱一个人也是藏不住的，只要你有心去看。 步萌不禁感叹，再聪明的女人嘴上说得多狠，陷入了感情心都会变得柔软，而男人不一样，再木讷的男人他也始终清醒地知道自己要什么，DNA决定了他们更加理智，也更加残忍。 想到日后男主会亲手打碎他给楚清编织的美梦，她就默默为楚清点了一排蜡。 …… 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地又过去了一个月，科考开始了。 楚清为了解决二房那几个极品，也如原剧情中设计了楚之孝，但是步萌想着，要是楚之孝狗带了，楚老爷子估计也倒了，便不动声色解决了楚清派出去的爪牙。 楚清的弟弟楚之恒也在今年下场考童生，于是贺氏就开始作妖，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攀比心，总是教唆楚之礼也下场去考，一定要将楚之恒比下去。 “礼哥儿啊，你可不能输给大房那个小杂种啊，你姐姐每天对着针线就是为了挣钱给你读书啊，家里为了你的束脩笔墨纸砚已经花了几十两银子啊，你可要争气啊，怎么也得捞个童生回来啊！” 贺氏又在滔滔不绝，步萌真的很厌倦，“够了，娘，你以为童生是你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能考得到的？大哥在私塾读了四年才下场考童生，礼哥儿今年才八岁！” 贺氏不服了，“那恒哥儿才七岁呢，先生赞他是神童呢，说一定能考得上，我们礼哥儿怎么可能比他差呢？！” 步萌本想反驳贺氏，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神童，可是转头看见楚之礼耷拉着脑袋的样子，满脸都是失落，还有愧疚，惶恐和不安，眼中含着一泡泪，却死死睁着眼睛怕一眨眼，眼泪就落下来。 步萌把想说的话给憋了回去，炮火对准了贺氏，“娘，你后礼哥儿就由我管教，你别插手。”她觉得，贺氏这种母亲，要是做父母之前有资格考核的话，她绝对是不合格的，她养孩子除了给孩子吃饱之外，就是给他灌输她粗浅粗暴且垃圾的世界观。 贺氏一听这话就炸了，“怎么，你现在养家了，我这个做娘的在家连管教孩子都要看你脸色了是吗？” 说着，她的眼眶也红了，这半年她天天大鱼大肉，反而没有原先的缺蛋白水肿了，整个人不显得那么肥腻了，可是步萌看她此刻的样子，只觉得心累，她真不知道怎么跟这样的娘相处，感觉比搞死女主都难！ “娘，我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你这样除了会给礼哥儿压力让他自卑之外，没别的好处，童生过两年考也是一样的，年纪太小，声名太盛不好！”步萌抚额。 贺氏翻了个白眼，叉腰道：“怎么，花了几十两银子还不能有点压力啊，这是去上学堂又不是去游山玩水！当神童多风光啊！” 步萌是真的有点生气了，跟贺氏讲道理永远讲不通，“娘，礼哥儿是这个家的一分子，我愿意给他花钱！” 步萌的语气非常强硬，贺事被震住了，但还是硬着头皮顶了回去，“我这个当娘说说都不行？” “我不想我弟弟被你说得以后连决定几十两银子去留的魄力都没有了！” 步萌说完这话，牵起了楚之礼，“礼哥儿，跟姐姐来，姐姐有话要单独跟你说。” 一大一小牵着手朝院子后面走去，只留下贺氏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 “说话还不让我这个当娘的听，个个都翅膀硬了想上天了……” 后院有颗杏树，步萌在这里搭了个棚，放了一套藤编桌椅，倒是很有农家雅趣。 贺氏不在了，楚之礼的泪包兜不住了，流了下来，他慌忙用手擦干净，甚至不敢抬头看步萌。 步萌觉得心累，救命啊，她真的不会养孩子啊啊啊啊！ “你别听娘的话，娘她就是个无知村妇。” 楚之礼纳闷地抬起头，“先生说，子不言父母之过！” 步萌：“……”迂腐。 “礼哥儿在学堂过得开心吗？有没有什么要和姐姐分享或者倾诉的？”步萌没有纠缠这个世道的迂腐理论，问起了别的事。 第148章 农门贵女18 春日的风很温暖和煦，带着青草的湿润香气。 楚之礼抬头看着步萌，半晌说道：“开心！”似乎怕她不相信，“又补充了一句，“真的开心！” 步萌相信他是开心的，毕竟朝夕相处，“姐姐相信你过的开心，但有没有什么为难或者困惑的事想告诉姐姐吗？” 楚之礼两只手紧紧攥着，似有些迷茫，“姐姐，礼哥儿是不是很笨？” “你怎么这么说，除了娘还有人说你笨吗？” “没有，但是我读书不如二哥，更不如四弟。”他越说越小声，“四弟都可以参加童生考试了，可先生却说我还要等两年再考，再等两年又要好多银子的……” 步萌心里叹气，看来贺氏的胡说八道还是影响到了他。 “你不如贤哥儿，是因为他比你启蒙得早，家里有他大哥指导他，姐姐却没能指导你，你这么说是在怪姐姐吗？至于恒哥儿，大家都说他是神童，他或许在读书上的天赋确实高于你，你也不必纠结于此，这世上总会有比你聪明的人，你能每一个都和他们比吗？只不是那个人恰好是你的弟弟而已！以你之短去较他人之长，本就是庸人自扰！你也不是没有胜过他的地方，比方说你的木工活就比他好不是吗？” “至于银钱的问题，姐姐跟你保证，姐姐有能力供你读书，若是没能力了，也会告诉你，不会委屈自己给你造成一辈子的心里负担，你看这样可以吗？” 楚之礼仰着脑袋，似乎在消化步萌的话，步萌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孩沟通，她尽量说得浅显易懂，还害怕伤害孩子的幼小心灵，果然知心姐姐真的不好当。 “可是，我连养鸡都没有四弟养的好，他养的能下好几个蛋，可我明明已经很努力地给我们的鸡捉虫子吃了……”楚之礼还是很失落。 步萌怔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楚之礼和楚之恒在一个学堂，两人在楚家也什么矛盾，因为是兄弟所以在学堂走得比较近，在村子里偶尔都会串门儿，她和楚清都默契地没有阻止他们往来。 有一段时间，楚之礼忽然特别热衷喂自家的鸡，带着楚洁去给他们捉虫子，感情是和楚之恒较真？ 这怎么可能较得过，他们家的鸡可是被女主喂了灵泉水的，下蛋跟排泄一样勤快。 步萌不由地觉得好笑，小孩子还真是单纯得可爱，“咱们家的鸡下这么多蛋已经很好了，你楚清姐姐有养鸡的秘方，能让鸡多下蛋，但姐姐没有啊，你和其他人家里的鸡比比，咱们家的鸡就很厉害了啊，都是你和小洁的功劳呢！少下蛋也没有不好，反正家里的蛋都够吃了，咱们家又不靠卖鸡蛋挣钱，多了反而会放坏。” “是这样吗？”楚之礼有些茫然。 步萌很肯定地点头，神色认真了不少，“礼哥儿，你记住一句话，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千不过卧榻三尺。” 楚之礼大概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有些迟疑地点了点头，片刻后，他好似鼓足了勇气般正视步萌。 “姐姐，我不想读书，我不想科考，我只想做个木匠，我就喜欢做木工活。”他语速很快，似乎不快点说完就要耗尽了勇气一般。 步萌没有小家伙想象中的暴怒，毕竟他以为姐姐花几十两银子供他上学，肯定是希望他科举兴家的，可步萌却只是微笑着点头。 “可以啊，木匠很好。但是想要成为顶尖的木匠也是要读书的，毕竟算学就是必须要学的，还有，你看看多数流芳百世的木工大家都是进士啊，因为这世上最顶尖的格物大家都在工部，你看我们的黔江府大桥和堤坝，就是工部尚书亲自督造的，黔江渠宴造福了一方百姓，那也是工部所有格物大家心血的凝聚啊，你要是能去那里，别说木工活，你还学到许多顶尖的技艺。” 楚之礼被她说得有些神往，“那怎么才能进工部呢？” “考科举啊，至少得是个进士啊！” 楚之礼圆润的脸都皱了起来，“这么难啊，可是我先生都考了半辈子也没考中个举人……” “又没人要求你一定要考到，只是让你有个方向，不能考也不强求，寻常民间也不是没有能人异世，我们家礼哥儿一定会成为格物大家的。” 两姐弟交心了一番之后，步萌只觉得像打了一场架那么累。 步萌回屋准备做饭时，就见楚洁蹒跚着跨过院子的台阶，踉跄地朝她走来，手上还捧着一束花，长短不一，颜色驳杂。 “姐姐，发发，给……”楚洁将有她头那么大的花束递给了步萌，小脸脏兮兮的，头发都散了，可是笑起来比初生的太阳还好看。 楚洁在步萌的亲自照料下，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脏兮兮的小傻子，步萌把她打扮得干干净净，穿得漂漂亮亮的，倒是有几分玉雪可爱。 步萌接过花束，都是一些野花，楚家村三面环山，春天的野花开得很绚烂，她经常会采一些插在堂屋和卧室的花瓶里，可以去去泥瓦杂草的味道，或许楚洁是看她经常摘以为她喜欢吧。 这花很杂乱，但看得出她摘的都是最艳最大朵的，步萌不是没有收过花，但这一束不一样。 “谢谢小洁。” 步萌抱住了她，楚洁窝在她怀里，笑得羞涩腼腆。以前步萌是不喜欢小孩的，她不相信什么人之初心本善，可是在这一刻，她觉得楚洁是天使。 播种的时节到了，贺氏不想下地便请了短工，步萌寻思着连老宅那的短工也一并请了，按照二房那群懒癌患者，估计劳作的还是楚老爷子和楚老太。 步萌怕贺氏太闲，便教她用麦芽和番薯做糖，能消磨时间还能赚钱，贺氏一听能赚钱，便没心思管其他事了，要知道糖可贵了，还不愁卖。 为了重振楚之礼小朋友的信心，趁着他春耕放假这段时间，步萌和他一起做了几个木雕之后，就带着他去了集市摆摊。 “姐姐，咱们的木雕能卖出去吗？”楚之礼既紧张又期待。 步萌冲他点点头，这是他们花了半个月做出来的，都是一些精巧的玩具，却是这个时空绝无仅有，都是步萌上了拉线发条的，就是运用普通的杠杆力矩原理，拉动拉线到最大值，力矩最大，放手就会动的那种小玩具。 “肯定能啊，物以稀为贵嘛！” 因为步萌对木工活计一知半解，楚之礼又是第一次接触发条和齿轮，所以两人只完成了六个作品，手工还不算精巧，但胜在造型别致有趣，还是能动的，步萌为了更好看，还给它们涂了好看的颜色。 可是步萌吆喝了半天，看的人很多，惊奇的人也很多，但少有人掏钱买的，因为步萌定价五百文钱，凤鸣县不算特别富庶，少有人家用一个月的伙食费给孩子买个小玩具。步萌也没有那么好运，随便卖点东西，都能遇到大家小姐的丫鬟要买回去讨主子欢心。 干坐了半天，才卖出去了一个竹蜻蜓，还是那个孩子哭闹着他奶奶才忍痛买的。 步萌：“……”为何女主做生意如此简单，她却那么坎坷。 楚之礼却很开心，“姐姐，我们挣了五百文啊！好多钱啊！”大大的双眼笑得弯了起来，先前的阴霾早就不见了，瞬间晴空万里。 在楚之恒眼里，这些木材都是在山上砍的桃木，颜料也是姐姐采的草配的，这是无本的买卖，能赚五百文他已经很高兴了，他能为家里挣钱了！但步萌却觉得这五百文简直侮辱了她的人工劳动力。 …… 步萌这边的生活过得宁静祥和，楚清却不那么好过了。 婚后的日常并没有她预期的那么甜蜜，自从他们搬到府城来之后李翰初总是早出晚归，有时候走个三五天不见人影，虽然她知道他肩负的责任，但这毕竟是新婚，谁都想要如胶似漆的。 她还发现了，李翰楚有很多秘密的举动是连她都不能告之的，起初她心里不舒服，可李翰初说是不想把她牵扯进权谋争斗中，也顾及她的安危，知道的越少越好。 可有一天，李翰初出走三天回来，带回了一个女人，是西北封疆大吏的女儿……更让她心碎的是，他居然要纳别的女人为妾！ 两人开始虐恋情深，你虐我，我虐你，双方虐完，又自虐，无限循环中…… 最后以楚清勉强被哄好暂告一段落。 步萌闭着眼都能想到渣男解释的台词……无非是，我绝不会碰她，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我是不得以的！我纳她一方面是为了取得西北封疆大吏的信任，好寻求突破取得兵权，一方面也是为了留个人质好进行往后的博弈，再来，还可以给你塑造个挡箭牌，免得你受伤，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复仇，为了我们的将来！ 楚清是怨的，她最为一个骄傲的新时代女性，绝不愿意和人共事一夫，哪怕对方是有名无实的她也不愿意，只是形势不尽人意，若说李翰初不爱她吧，那不可能的，见她扭伤了脚，他一个皇子都愿意屈尊降贵给她揉脚……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原谅他啊！ 第149章 农门贵女19 步萌收了摊位，带着楚之礼去了镇上的木器店，将剩下的玩具卖给了店里，以每个一两银子的价钱。 楚之礼有些不明所以，“姐姐，他们是不是看上了我们的发条才肯花一两银子买的？” 步萌有些诧异他的敏锐，“是啊，只要他们吃透了里面的工艺，他们能赚很多个一两！” 楚之礼有些急了，要是木器店里的木匠都学会了，那他岂不是就不能赚钱了？ “那姐姐为什么还要卖给他们？” 步萌牵着他的手，穿过熙攘的人群，“反正都是要卖出去的，只要他们能别人手中买到一个，就能够仿造出来，况且那些老木匠手艺远比你精巧，经验也比你丰富，他们又有人手，竞争力远比我们要大的多，还不如趁此捞几两银子，况且你还小，如今最宝贵的是时间，你一个月也做不了几个玩具，还不如留着时间学习研究新的技术，那才是最宝贵的财富，赚钱的事还是交给姐姐吧！” 步萌循循善诱，楚之礼很认真地听，虽然有些惋惜，但还是很认真地点点头，“姐姐说得对！”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楚之礼看见银楼琳琅阁便是眼睛一亮，“姐姐，我给你买花戴吧。” 琳琅阁是镇上最好的银楼，步萌对绢花什么的是真的不感兴趣，但看着小家伙期盼的眼神，步萌点了点头，爱是相互的，哪怕是出于好意，也不应该推拒孩子表达爱意的心。 两人踏进了银楼，步萌却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郭玉婷。她正在卖首饰，但店里的伙计却一脸不耐烦。 “这位姑娘，我们的价钱已经给得很公道了，你去当铺死当都没有这个价，你这个银簪子是出自名家之手，但早就磨损得连形状都看不出了，我们还要打磨加工，你这存心为难小的呀……” 让步萌诧异的是，曾经那么嚣张鲜活的姑娘，如今面对一个小伙计的轻忽慢待却那样的平静，她垂着头，像被磨平了所有的棱角。 步萌这才认真地打量她一番，她穿着很普通的细麻衣，发上只插着一根木簪，在步萌眼里还是很清秀雅致的，但跟她之前的身着锦衣满头珠翠来说，这真的有点寒酸。 步萌回忆了下原剧情时间线，顿时明白了，郭玉婷还是没有躲过她的命运，原剧情中她就因为挑衅女主而被记恨，楚清设计让郭玉婷的父亲卷进了文字狱，因为新皇是叛王，名不正言不顺，所以天下不少脑残书生，也就是愤青，会写一些诗文批判他，或许是真的忠君，也或许是为了扬名，不过这新皇也是个硬碴子，虽然忌惮天下读书人的口诛笔伐，但还是一边笼络，一边收拾了一帮人杀鸡儆猴。 而郭玉婷他父亲就是那只鸡！告发他的人就是楚清。 或许当初那不可一世的郭玉婷永远想不到，她爹会因为一首酸诗差点将整个郭家都拖入泥潭，也不会想到她的冲动任性为家人招此大难，整个郭家几乎是散尽家财才保住了她爹的性命，她从一个举人之女变成了罪名之女，她的大儒外公也因此事卧病在床……从天堂跌落深渊的滋味或许她终身都难忘。 这些事步萌也只是想一下便抛到了脑后，只是觉得，郭玉婷的外公这辈子估计最后悔的事，就是收了楚开山这个徒弟，对他寄予厚望，细心教导他，甚至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女儿墨守春闺等着他金榜题名回来娶她，却等来了楚开山带着妻女回家并退婚的耻辱，时隔十五年后，楚开山的女儿又毁了整个郭家，简直作孽！ 那边的楚之礼已经选好了，他还挺舍得，选得都是挺贵的，一百多文一朵，一共选了三朵，他将最红最艳最大的一朵递给了步萌，“姐姐，这是给你的，最好看的！” 步萌嘴角一抽，楚之礼和楚洁不愧是亲兄妹啊，这审美简直如出一辙！ 步萌认命地蹲下，让楚之礼给她带上，“谢谢礼哥儿！” 两人走出银楼，因为有钱也不需要去挤牛车，两人转道去了车马行，打算租马车回去，却在巷道的转角处又遇到了郭玉婷，此刻她正举着个绣篮子，昂头望向前方的墙头，墙头大概有两米多高，那墙头上有一只脏兮兮的野猫在趴着，它很瘦弱，眼里也满是防备。 郭玉婷的身旁还有个穿书生袍的男子，就是那天在诗会上为她出头的关肖，他也举起自己的书篓，两人显然是想要救那只小野猫。 野猫好似看懂了，迟疑了会便跃下了郭玉婷的绣篮子里，她捧着篮子笑得很开心，笑容柔和了她的脸庞，驱散了她身上的颓靡，像初春的枝头新长的嫩芽，关肖接过她的篮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笑得很温柔，眼里全是宠溺。 “姐姐，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考功名给你挣诰命，赚银子给你买很多金镯子金戒指金项圈，让你每只手都戴十个镯子，每只手指都戴金戒指……” 楚之礼的豪言壮语拉回了步萌的思绪，这话的内容让步萌的嘴角又是一抽，“这样戴出去姐姐会被笑话的。” 楚之礼很认真地摇摇头，“我不会让别人嘲笑你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他的随口一句话，步萌却觉得心口一痛，那是属于原主的悸动，她差点忍不住眼底快要夺眶而出的眼泪，她看着已经不复往日沉默自卑的楚之礼，心里感叹，世上最好的姐姐是你的亲姐姐啊，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步萌又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走远的郭玉婷和关肖，想起到死还挂念着亲人的原主，忽然想着，这世上谁还不是别人的公主呢，为什么要在别人的故事里做一个配角？ ……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过去了，楚之礼考上了童生。 这三年，步萌让楚之礼上半年在私塾学习，下半年回来温书联系木工，还给他请了整个凤鸣县最好的木工师傅来教导他。 事实上，她发现这时代的私塾她是真的不满意，好好的一个小孩被教得越来越迂腐，所以步萌还是决定自己亲自教导，送他去私塾也只是过人眼目，也让他学会和人相处。 贺氏这两年生意做得不错，她自己一年就能赚几十两银子，按照她的说法就是，这十里八乡就没有比她更能干的婆娘，可能是因为有事做了，人虽然还是一样的极品，但也少给她添堵了，可能没有了楚清姐弟来让她攀比，又自觉高人一等，都很少和人掐尖要强了，村里的人都说贺氏平和了许多，都学会了人情往来，而步萌深知，她只是对村里的人更加的藐视了，人情往来什么的纯粹是在炫耀，这真是个美丽的误会！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楚清这两年可谓是过得水深火热，她和李翰初换了地图，两人转战江南，这里世家富商遍地，文风盛行，可谓人杰地灵，又是鱼米之乡，航运发达，有着举重若轻的交通枢纽，往上千年，这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两人想要在这里站稳脚跟，可谓困难重重。 原剧情中，楚清在黔江府靠自己和金手指打下了一片天下，虽然运气成分占多数，但自己多少也历练了一番，而现在不同，她几乎完全依托于男主的势力，就像没有经过风霜的花朵，在黔江还可以横行，来到了遍地是人精的杭州，她的段位就有点不够看了。 李翰初拥有男主光环，自然是吸引各路女配，楚清除了要在府里斗小妾，哦对了，李翰初又‘不得已’收了一个世家大儒的外孙女做妾侍，出门在外还要斗狂风浪蝶，上至世家闺女，下至小家碧玉，各种姿态各种风格应有尽有。 两个时辰前，楚清又在船坊上被刁难，这次刁难她的可不是郭玉婷那样的小角色，而是江南数一数二的世家豪门谢家的嫡小姐，江南民风最为开放，她邀请了一群清倌上船坊跳舞助兴，当场问楚清是不是很喜欢青楼女子的诗，要不要和她们即兴对一首给大家开开眼。 认谁都听得出来这谢家女是在讽刺嘲笑她，而其他人都在幸灾乐祸和推波助澜，楚清是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是却没有和她们斗的资本。她当时咬得舌尖都渗出血，在心里发了毒誓，等她和李翰初掌天下权之后，她一定要让这些高高在上的世家人尝一尝从云端跌落泥泞的滋味！ 楚清不是没想再作诗洗白自己，可是她这两年每走到一个地方都会听说有人挖到了古籍，或者竹刻的卷轴什么的，上面记载着一些文学巨作，有诗有词，那些诗人偏偏都是历史上没有记载的，什么李白苏轼辛弃疾的，很多史文大儒都闻所未闻。 可偏偏楚清都知道！她一猜就知道是那个同乡坑她的，同时她也吓得一头冷汗，再也不敢盗用别人的诗词了，万一哪一天被人从哪个犄角旮旯挖出了‘古籍’，她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楚清因此更是恨毒了那个同乡，她总算是肯定了，那人绝对是有意针对她，敌在暗她在明，对方还很有可能是重生的，一天没找出这个人，她总是觉得暗处有枪口对着她，只要她一松懈就能随时取她性命，让她寝食难安！ 越想越窝火，她猛地将桌前的茶盏扫落在地，茶水溅湿了绒毛地毯，一旁的下人被瓷器碎片溅到也不敢躲。 楚之恒一进来就见到这样的场景，他眉宇间闪过一丝痛色，他的姐姐……真的变了。 “姐姐，这是怎么了，怎么生这么大的气？”楚之恒还是温声开口。 楚清是真的疼爱这个弟弟，也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的难堪。“姐姐没事。” 事实上楚之恒早就知道了，他如今就读于江南最富盛名的岳山书院，师傅是院长，对于文坛上新出现的佳作他自然是了解，那些所谓古籍上流传出的诗文，有些是楚清小时候教过他的…… 起初他还觉得这些古籍都是作假的，根本就是有人偷盗了姐姐的诗文，可是随着越来越多的‘古籍’出土，甚至有很多他没听过的作品，却与书中描述的作者的风格如出一辙，比如李白的洒脱大气，放荡不羁，能在他的每一首诗中见到，辛弃疾的侠骨柔情字里行间也可见一斑，可是……这些都不是他的姐姐能写出来的，原本他还能欺骗自己，可随着他的学识越来越渊博，他连自己都骗不过了，或许他早该明白，他是和姐姐一起长大的啊，她是个在农家被欺压得不见天日的女子，又怎么见过大漠的月圆，又怎么会知道所谓的皇权更替？ 或许，她姐姐是从哪里见过那些古籍吧……他作为读书人，虽然不喜自家姐姐剽窃先人诗作的行为，但她毕竟是他的姐姐，这个世上最爱他的人啊，她是给了他新生的人！ “恒哥儿下半年是不是要跟着先生去游学啊？姐姐还没给你准备好行李呢！”楚清强撑着笑容转移了话题。 楚之恒的眼眸黯淡了下，忽然他抬头定定看着楚清那隐藏的着戾气又满是疲惫的双眼，“姐姐，你要是在这里过的不开心就跟我走吧，我们一起远离这里的是非，去过平静的日子怎么样？” 楚清怔愣住，她看着眼前这个才十岁却已经是个小大人模样的弟弟，不知为何，有一瞬间的心痛，“何出此言，恒哥儿过得不开心吗？你姐夫在这呢，我们要去哪儿啊？” 楚之恒眼含痛惜和不忍，“姐，你别傻了，姐夫他对你不是真心的！” “你胡说，你个小孩家家的知道什么！”楚清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下意识反驳，连声音都高了好几个度。 “你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他妾都纳了两个，身份一个比一个高，我不知道你和他在密谋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你和我加起来都不上他密谋之事十分之一二重要！” 楚之恒知道这些对楚清来说无疑是钝刀子割肉，但是腐烂的肉不剔除掉，那会化脓！ 第150章 农门贵女20 楚清听闻这话，只觉得脚步虚软，猛地跌坐在椅子上，眼神有片刻迷茫，但转瞬间又变得偏执。 “你不懂，你姐夫是不得已的，他跟那些妾侍没牵扯……他心里只有我……”楚清声音很轻，却分外坚定，像是和楚之恒辩解，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楚之恒不禁握紧了拳头，关节都咔咔作响，他挥退了一干下人后，神色无比凝重。 “姐，连我都知道你身上有秘密，我都发现了你有巨宝，你以为姐夫是瞎子吗？他就是个野心家，他心怀不轨！如今他待你好，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楚清瞳孔紧缩，脸上血色尽褪，“不会的，他是真心待我的，他在危难关头为我挡剑，差点殒命，难道他拿命来算计我吗？” 楚之恒觉得脑袋隐隐作痛，当初他姐夫为姐姐挡剑，他也觉得很动容，还很欣慰姐姐能遇到这样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可日久见人心，姐姐陷进感情里面一叶障目，可他不是傻子，他被岳山书院院长赞是不世神童，除了他读书天赋过人之外，他心智也少人及，他越是通透机敏，看透得越多，就越为姐姐觉得不值！ “姐，他都知道你身怀巨宝，有那等灵液和灵丹，他想死都难啊！”楚之恒无奈叹息，“我大概猜到了你们在密谋什么，那是一条荆棘之路，即使你是他的妻，以后他感念你的相携之恩，可你未来的日子依旧不会好过的。何况，这只是他懂感恩的结局，要是他狠一点，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还少吗？” “够了，你不要说了，恒哥儿，是你想多了！”楚清声音里满是痛楚，但她眼神依旧坚定，像是认定了一条路就不打算回头，“相信姐姐，这个世上没人能杀了我！”她有空间，有灵气护体，是她的绝对倚仗！ 楚之恒真的急了，在屋里来回踱步，“姐，你跟我走吧，我们去哪都好，回楚家村也行，反正我们不愁吃穿，远离是非安稳度日没什么不好的……” 他话还没有说完，楚清语带怒气打断了他，“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么用心教导你，你就这点抱负？甘愿窝在那弹丸之地？” 楚之恒哪里是没有抱负，他只是担心楚清罢了，“姐，良田千顷不过一日三餐，广厦万千不过卧榻三尺……” “等等，你这句话从哪里听来的？” 楚清上前一把抓住了楚之恒的肩膀，神色前所未有的激动，几乎是目眦欲裂。她根本没有和楚之恒说过这句话，因为这与她的价值观不合，她觉得，有了广厦万千，那三尺卧榻也是这世上最尊贵最舒适的，这些看似洒脱的话不过是无能者的自我安慰和推脱罢了！ 楚之恒被吓了一跳，“三，三哥啊……” 他从楚之礼口中听到这句话，那时候就觉得感慨万千，因为她的姐姐已经隐隐开始变了，在商场上会用不光彩的手段竞争，有时候甚至不在意他人的生死，大肆揽财，像永远不会满足一样。 “你三哥，楚之礼？”楚清冷静了下来，脑中瞬间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楚玉。 …… 两姐弟的谈话不欢而散，而楚清也已经没有心思和楚之恒掰扯下去，她现在急需要查清楚楚清是不是她的同乡。 而身在楚家村的楚清，猛地从床上惊醒，因为她在楚家老宅布设的符阵有了动静。 步萌抓了一件黑衣披上，蒙了面，就开启了一张瞬移符就到了楚家老宅。一闪现就见到有两个黑衣人在屋顶上守着，估计是望风。 步萌见他们身上没有杀意，屋内也没有传来动静，步萌给楚家二老佩戴的平安符也没有动静，步萌也没有轻举妄动。 步萌庆幸自己自从知道楚清的空间能抽取灵气之后，就开始修炼，虽然因为天道的压制和灵气的稀薄，即使她用尽了方法，也只修炼到了练气四层就止步不前，但她还有武功，这世上能做她对手的估计也没几个。 步萌跃上屋顶，极轻的步伐踩在瓦片上还是引起了两人的注意，毕竟是杀手，耳聪目明是先决条件！步萌朝两人扬了把药粉，成功将两个人放倒了，上前将两个人捆了之后，便掀起瓦片朝屋里看下去。 此刻一个黑衣人正用刀抵在楚老爷子脖子上逼问着什么，楚老爷子浑浊的老眼因为惊恐而变得闪烁了几分，而楚老太一只手扯住楚老爷子的衣袖，一只手用被子紧紧将自己裹住，好似这样就能抵挡刀光剑影般。 步萌手中金芒一闪，一根金针就出现在指尖，轻飘飘地一挥，金针如子弹般瞬间而至，这杀手倒也是功夫了得，迅速侧了下身，银针却还是刮过了他的皮肤，不过步萌为了万无一失，在金针上啐了毒。 黑衣人如醉酒了一般踉跄了几步便倒下了，还没等楚老爷子和楚老太松了一口气，一身黑衣的步萌又跳了下来。 要不是这几年步萌把二老的身体调养得不错，二人估计得吓得中风。 “啊，啊大侠，别杀我们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啊，楚…楚清那贱丫头，真的，真的跟我们断绝关系了，她跟她娘……都，都来路不明，我们真的不知道啊……” 步萌一句话还没说，楚老太就一股脑交代清楚了，卖孙女还卖得很干脆…… 楚老爷子倒是厚道一点，扯了扯楚老太让她闭嘴，便小心翼翼地看向步萌，小心试探道：“多，多谢少侠相救。”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人是出手相救的，还是另一波要杀他们的人，他也只能祈祷老天爷能看在他一辈子没做过什么恶事的份上，让他老死。 步萌不理会两人，直接上去点了睡穴，然后在他们的脑袋上扎了几针后，就带着几个黑衣人进到了深山老林。 步萌朝三人打了一道符箓，三人就原原本本将事情给交代了，跟原剧情差不多，血煞盟是历属于皇帝的江湖组织，明面上做着杀手的买卖，其实是个情报组织，还有个终极任务，就是给皇帝收集藏宝图的消息。 楚清那个出逃的‘娘’在联络旧部的过程中走漏了风声，这些人正是来这里寻找楚清下落的，想到原剧情中整个楚家的无妄之灾……步萌弄死了这几个杀手，将周围布置成打斗过的痕迹，又在一个杀手的里衣里留下了几个斑驳的血字。 杭州李府 楚清。 身为女主，怎么能老是让别人替她挡灾呢？在男主的羽翼下安逸了这么久，怎么也得经历些风雨不是？就是不知男主知道了她身上还有不知价值几何的藏宝图时，对她又是何总态度了。 第二天醒来的楚老爷子和楚老太，两人只觉得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对昨晚的事浑然不知。而步萌这边还没完，这件事还没有过去三天，又有一批杀手过来了，这次是冲着步萌来的，在一伙人还没有冲进宅子时她就发现了，杀手被她审问后，她才知道这次是楚清派来杀她的。 步萌挑了挑眉，楚清想要杀她，她在楚家村的时候就有很多机会，她们毫无交集三年之久，为何在这个时候杀她？杀她一个村姑还派这么多顶尖杀手，要知道楚清可是一直很不屑原主的，那么，只有一个原因……楚清知道了阴她的人就是她。 江南那边的楚清，自从得知了楚清就是那个害得她名声扫地的人之后，那是恨得咬牙切齿，要知道步萌并没有刻意隐藏，也是有迹可循的，比如火到了江南的发条玩具，她一查源头就知道来自凤鸣县，再刨根究底，就知道了最先卖这玩具的就是楚清和楚之礼。还有更直观的证据，楚清找人搜罗了这些年来步萌不少的绣品，可以很明显看出不少她熟悉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痕迹。 那一刻，她真的想将楚玉碎尸万段，拖去喂狗都不足以泄愤，新仇旧恨加起来快要燃烧了她的理智，新仇是她的，旧恨是原楚清的，都一样浓得化不开。 只是她很快就没有时间和步萌斗了，因为步萌的‘留言’，血煞盟盯上了楚清，得知楚清就是他们要找的先国公之女，很快就展开了一系列刺杀围堵捕捉。 原剧情中，李翰初还没有那么快和先皇的左膀右臂对上，因为楚家连楚清去了哪里都不知道，根本不可能供出她，然而这一世有步萌准确指引，羽翼未丰的李翰初受到了重创，但有楚清这个金手指在，到也算不上伤筋动骨。 两人改头换面躲回了黔江府，当然不是回楚家村，而是去了近西北的军部大营，李翰初这几年早就以对他痴心一片的小妾做突破口，将她爹给拉了下马，现在西北军营全是他的爪牙，算是被他收归麾下。 第151章 农门贵女21 李翰初和楚清经历了这一场磨难，感情没有消磨反而加深了，当然这也是楚清单方面认为的。 两人经历了死亡大逃杀，然后绝地反击，李翰初拼死都不放弃楚清，她以为是真爱，而他只是觉得藏宝图一定不能落在皇帝手里。 楚清被感动了，感动得曾经的动摇都一笑了之，这些年来两人感情的沟壑瞬间被填平，陷入感情的女人或许真的会智商下跌，无论伤得多狠，只要他一点温柔，哪怕是虚假的，那伤口里渗出的脓都是甜蜜的。 李翰初选择逃回军部大营，已经是在为揭竿起义做准备了。 两人这几年揽财不少，招兵买马进行得很顺利，能收揽的能策反的李翰初是一刻都没有懈怠，连至关重要的粮草，也因为楚清那逆天的空间而准备充足了，没办法，外面一天时间，空间里是一个月，有灵土灵泉，收割粮食跟割草一样…… 两人在逃难间的危及关头，楚清曾带李翰初躲进了空间，男主真正见识到了空间的光怪陆离和神奇强大，本就膨胀的野望更是野草般疯长，还是火烧不尽那种。 …… 此时的步萌在深山老林里面晃悠，这一年多以来她已经不怎么刺绣了，因为实在是没兴趣，她在山上布设了几个小的聚灵阵用来种人参。 然而，她发现她的聚灵阵被破了，阵法里只剩一个坑，人参不翼而飞。她为了不让人误采，故意加了隐匿阵法的，是谁？能不惊动她就破解了？ 步萌心头一惊，难道是女主？这个位面估计也只有她有这个本事了吧，毕竟她的空间对灵气很是敏感！ 简直生气，空间里什么千年人参没有，还要挖她的，要不要这么贪得无厌啊！ 步萌想到了什么，心头陡然一惊，立刻虚空一踏，向最高的山峰疾驰而去。 只是越近，步萌感觉眉心的精神烙印越来越滚烫，她反而没有那么紧张了，难道是那个智障？ 步萌连着用轻身符箓和瞬移符，跨了几座山来到最高峰的山顶时，几乎耗尽了灵力。不过万幸来人不是女主，她眼前站着的是一个脑门蹭亮的，身披金丝袈裟的……和尚？ 卧槽！这辈子这么想不开要出家？ 和尚也转过头看向她，步萌一看他的眼睛就认出了他，这世上再也没有人有这样一双眼睛，超越了世俗，却能蛊惑人心，像天上的星辰都落尽了他眼里，却只是成了他的点缀。 如果……忽略他此刻正啃着的人参的话…… 步萌：“……”你吃老子的人参做什么，你一和尚就不怕补过头了六根不净吗？ 和尚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连啃人参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就转身朝地上了花伸出了辣手…… “别！” 步萌连忙阻止，可是已经晚了，步萌眼睁睁看着他骨节分明，如玉般无暇的手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她布设的三重阵法。 阵法破除的一瞬间，周遭瞬间灵气涌荡，隐隐有音爆之声，步萌顾不得许多连忙撤离，毕竟以她渣渣的练气四层的修为经受不住。 步萌简直要气死了，阵法里面的东西，是她在突破练气四层的时候勉强炼制的丹药，用来治愈楚洁的，因为楚洁是一出生就烧坏了脑子，这世上练不出真正的灵丹，步萌为了让它成为真正的灵丹，布设了引灵阵，用最温和的大地之气来温养它，她做不出像楚清一样抽空整座山脉的灵气去凝一颗灵丹，只能用这样的办法温养，都特么养了几年了，被这智障这么一弄，效用都流失了一半！ 步萌：“……”简直气得想谋杀亲夫！ 和尚也被震得倒飞了出去，不过他在空中打了个旋之后就站稳了。 和尚好整以暇地看了看手中的玉瓶，这才打量起了步萌，只见她穿着烟青色的细布棉衣，倒是干净清丽，脸对他来说勉强算是不难看，让他不理解的是，这姑娘为什么用绿色的发带扎头发？难道他太久没有下山，这个世道都流行头上带点绿？ 这也是步萌是个现代人，不在意这些，古人还是挺在意的，除了玉石翡翠，基本不会在头上弄绿色和白色，贺氏就经常说她不吉利，步萌都充耳不闻。 “那玉瓶是我的，还请大师还于我？”步萌朝他伸手。 哪曾想，他直接将玉瓶塞进了他那件能在夜里闪瞎人眼的金丝袈裟，还有模有样地朝步萌打了个佛号，“阿弥陀佛。佛祖说，这丹药与贫僧有缘。” 步萌：“……”他那里贫了？一身金光快要突破天际了好吗？是嘴贫的吗？ 步萌直接出手抢，“无量天尊还告诉我，你会栽在我手里呢。” 步萌很自信她在这个位面难逢敌手，但她忽略了，眼前这人，到哪里都是个bug！ 两人过了几招，这片林子里那叫一个风起云涌，可是这和尚依旧是一副闲庭信步的模样，他还有闲心抚平了他袈裟上的褶皱？ 步萌有点纳闷，这厮不是出家了吗？怎么也得修的佛法吧，看他的功法路数居然是道家的！ “你究竟是道家子弟还是佛门子弟啊？”步萌不懂就问。 和尚见步萌停手了，也住了手，慢悠悠回道：“末法时代，佛法早就断了传承，所以我们佛门子弟只好勉为其难修道了！善哉善哉！” 步萌：“……”这样都行？这么随便的吗？这简直是欺师灭祖招摇撞骗啊！释迦摩尼承认你是他佛门子弟吗？ 步萌真的无语了，在常曦那个位面的死和尚，虽然六根不干不净，但人家好歹修的是正统佛法，现在的和尚都假成这样了吗？ “贫僧法号释迦，施主是哪个道门的子弟？” 释迦声音干净好听，似能涤荡人心。他看起来是宁静平和，心里其实已经弹幕狂刷了。 【这位施主好生厉害，莫不是这山林里精怪？】 【打人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好看诶】 【她看他的眼神他好喜欢啊啊啊】 【啊啊啊他居然可以记住她的脸】 步萌又想吐血了，释迦是你佛门祖师爷的名字啊，你真真真好大的胆子啊啊啊啊！ “我不是哪个道门的，请你把我的东西还给我，那对我很重要，已经被你破坏了，我要及时布阵补救。”步萌呼吸，努力让自己不气，气能咋地，还能弄死他不成？ “不，这是贫僧的机缘。”释迦拒绝得很坚决。 “你一和尚要什么机缘啊，你应该六根清净无欲无求记得行善啊。还有，你这法号谁给你取的，简直大逆不道！”步萌是真好奇。 释迦挺了挺胸膛，一本正经，“我自己，我觉得只有这个法号才能配得上我！” 步萌：“……”她从他眼中看到了认真…骄傲突破天际啊，连贫僧都不用了。 就在这时，释迦手中那串金色琉璃镶红翠佛珠闪了下，他眸光骤变，抬头望向了西北的方向，目光悠远。 “施主，就此别过，有缘再见！”说着他解开了佛珠手串，扔给了步萌一颗琉璃佛珠，“请施主收好！” 释迦走得很急，心里的弹幕也很急。 【她收了我的佛珠！！！】 【她的丹药还在我这里，他们一定会很有缘的！】 …… 西北大营。 释迦这次下山，是受了方丈之令，替他下山了却一场因果。 其实，这因果是李翰初的娘和出家前的觉明寺方丈结下的，当然这又是另一个风花雪月的故事了，毕竟身为男主的娘还得留情找个备胎给自己儿子做金手指啊。 释迦到时，营帐内坐了不少人，几乎都是道门之人，全是李翰初这些年来费尽心机寻来的能人异士，其实就是跟修道沾点边的人。 他不想再等了，如今朝堂那淌浑水已经被他搅动，他的武装力量也一切就位，如今正是里应外合的好时机！但真正让他选择在此时反的原因是，楚清交出了炸药的配方，这是他无上的砝码，天时地利人和，那九鼎至尊的位置舍他其谁？ 可是，李翰初仍然不满足，他想得到楚清的空间，她的空间能进活人，要是他操控了，单枪匹马就能带着军队，这世上还有谁是他的对手？况且，他深知楚清的手段，连炸药这样的逆天武器都能造得出来，她比狗皇帝的威胁都要大得多，这危险一天不除，那就是一把悬颈钢刀！ 他谁也不信任，现在的楚清爱他如痴如狂，那享受过无上权力之后的她呢？她又有此等砝码，能随时左右他的生死，篡位都不难，她还能守得住初心吗？他不相信人心，也不会去赌这个可能，所以他要掌握主动权。 营帐中的其中一位道长见到了金灿灿的释迦，显然很高兴，连忙上前打招呼，“释迦大师，见安。” 释迦回了个佛礼，“清元道长，阿弥陀佛。” 这道长的笑便僵硬在脸上，“额，贫道道号是雾山！” 他到底哪里长得跟清元那个死胖子像？！！他们前两天才见过面的啊，虽然知道这和尚脸盲，但这也太夸张了吧。 释迦脸上没有多少愧疚之色，“哦，雾山道长，阿弥陀佛！” 雾山道长：“……”好敷衍！好气！ 第152章 农门贵女22 李翰初带着两个心腹走进了营帐，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金光闪闪如圣陀古佛的释迦，他母妃曾在他小的时候带他去过觉明寺，那时候就认识了释迦，他有心结识这个据说是很有佛根的秃驴，奈何这人从没将他放在眼里……所以说，释迦绝对能挤进他最讨厌的人名单中的前十。 释迦见到走进来的三个人，他眼神中有片刻的迷茫，他上前一步见礼，“三位施主，阿弥陀佛。” 说着，释迦又从他金闪闪的袖袋中掏出了一封信，递给了他前面的女人，那是李翰初最得力的暗卫之一，还帮他掌管着地下情报组织，可是这秃驴开口的话却是…… “这位李公子，这是家师托贫僧给你的信。”他说这话很是诚恳认真，没有丝毫慢待…… 女暗卫：“……”虽然她身穿黑衣，但身材婀娜有致脸蛋美艳，怎么看也是个女的吧？要不要这么侮辱人？ 李翰初：“……”个死秃驴永远这么讨厌，他小时候将一个半只脚快要踏进棺材的太监认成是他，如今更是将他认成女人？！ 众人：“……”大家都知道他脸盲，可这不是脸盲，这特么简直是瞎呀！ 李翰初咬了咬后槽牙，“这信是给我的。” 释迦秒懂，“原来你才是李公子啊，贫僧失礼了。” …… 楚清迷糊间醒来，只觉得脑袋里似有虫在啃噬，一阵尖锐的刺痛，她想睁开眼睛，眼皮却似有千斤重，身体好似在往下坠，一直坠，像落进了无底黑洞，心却是一直悬着。 她无意识呢喃着：“翰初，翰初……夫君……”好似这样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楚清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虚幻般的光影，微弱的光线都令她的眼睛刺痛，她隐约看见了站在她床头边的身影，室内很昏暗，她还是第一眼认出了是李翰初。 “翰初……”疼痛让她虚弱，却也让她清醒许多，她想起了她昏迷前，正和李翰初喝酒…… 等眼睛的刺痛过去了，意识也清醒了不少，她发现这里不是她的卧室，四面都是石墙，她的四肢被铁圈紧箍在石床上，而她的夫君，正无比冷漠地看着她。 其实也算不上冷漠，他眼神中有些许迟疑，也有些许不舍和痛惜，但更多的是残忍和决绝，但她习惯了他平时伪装出的深情，这眼神她看一眼就觉得背脊寒凉，心脏像被细细密密的藤蔓缠住了般，越勒越紧，藤蔓还是带刺的，刺进血肉里，她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你醒了。”李翰初说了一句。 楚清恍惚忆起他每个清晨都会比她先醒，也会无比温柔地说这么一句话，可此刻听来，却像是来自地狱的回响。 “你为什么绑着我？” 说着，她慌忙四顾，却看见了站在周围的，一个个穿着道袍的道士，当然还有那个站在最中间的，最扎眼的金灿灿的释迦。除了那和尚垂眸静默，其余的人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待宰的羔羊…… 此刻，楚之恒曾经告诫她的话像被摁了无限循环播放键一样在她脑袋里回响。 【姐，连我都知道你身上有秘密，我都发现了你有巨宝，你以为姐夫是瞎子吗？他就是个野心家，他心怀不轨！如今他待你好，是因为你有利用价值！】 【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卸磨杀驴的事还少吗？】 “啊——” 楚清忽然放声尖叫，声音破碎，听着甚是凄厉，她看着李翰初的眼神满是痛楚和恨意，泪水从她满是红血丝的眼睛渗出，让人怀疑她的眼睛下一秒就能渗出血。 “李翰初，你想做什么？你找来这么多道士，策划了多久？你一直在骗我对吗？我弟弟呢？你把他这么样了？” 即使现实已经告诉她真相到底有多残忍，她还是想要亲口听听他到底有多狼心狗肺！ 李翰初眼里闪过浅浅的痛色，“对不起清儿，我是不得已的，你的宝物对我的威胁太大，我是帝王，我不会让这样的东西存在别人手里，你放心，事后我会封存你的记忆，念你真心待我助我良多的份上，待我登位之后，你依然是我的皇后，你弟弟也没事，只是暂时将他送走了，等你好了，我就将他送回来。” 他的声音是温柔的，甚至带着点安抚意味，眼里还有淡淡的痛楚和希冀…… 可是，正因为这样才更残忍，更让楚清觉得恶心，若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冷血动物还好，可偏偏她的全心全意却只换来了这么施舍般的怜悯。 楚清猛地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她胸前的衣襟，她忽然间笑了起来，放肆又凄楚。 ”哈哈哈哈，李翰初，我真是瞎了眼，居然到现在在发现你原来这么恶心，你又是不得以的，你永远是被逼的，好像永远是别人对不起你，利用完你的小妾，又利用你的妻子，踩着女人上位爽吗？看着那么多女人为你生为你死为你生不如死，你是不是很有存在感？我的宝物对你威胁大，你怎么不说是你经不住诱惑呢？承认吧，你就是卑鄙无耻的阴险小人，堂堂正正做个真小人我还看得起你，偏偏要做个伪君子……呵呵，后位？谁稀罕！” 楚清憋着一口气说完，即使胸腔刺痛得好像快要爆炸，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李翰初却不觉得爽快了，他都已经许她至高无上的后位了，还想要怎样？ 只是还没有等他开口，身后传来了释迦打哈欠的声音，李翰初一回头就看见了他那样淡然如仙的脸，可任谁都能感受到他周身萦绕着不耐烦的气息。 事实上释迦的心理弹幕也正是如此。 【说完了没有，好无聊，渣男贱女的故事真没有看头！这男的真墨迹，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 有个脾气急躁的道长也不爱看他们的琼瑶戏，加上人避世隐居，对皇权也不敬畏，直接道：“说完了没有，贫道的蛊虫快要失效了，这女子诡异的很，早点动手，免得夜长梦多。” “就是，拿到藏宝图，还要费心思去找，我们可没那闲工夫耽搁。”另一个道长道。 李翰初当然不会傻到跟这些道士说楚玉身上有逆天空间，只说是前朝藏宝图被前国公爷找能人异士封进了玉佩，再用道家秘法融进了她身体里，再告诉他们那藏宝库里还有不少历代国师的收藏，很可能有助于他们修道，就这样连骗带哄地诱惑了这些道士。 李翰初闭了闭眼，一副挥剑斩情思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他是个情圣呢。 “动手。” 一干道士上前施法，楚清恨得眼睛都快滴出血了，可是她却动不了，也进不去空间，她和空间的联系好似断了一般，似有虫子在啃噬她的骨髓，她不停地抽搐，手腕和脚腕因为挣扎而被铁圈磨出了血，可这点疼痛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简直是挠痒痒。 李翰初见只有释迦没有动作便上前问道，“大师，你为何不出手。”他知道，这秃驴是法力最高深的，据说是不世奇才。 释迦又装模作样地打了佛号，大言不惭道：“师傅让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李翰初额角青筋直跳，他要是没看过明觉寺方丈给他写的信他还真信了，信中明明说好的，他欠他娘一个因，他让他的徒弟来还这个果，说好会让他全力以助的，结果现在这个死秃驴居然敢阳奉阴违！ 就在这时，床上的楚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声，是因为疼痛和恐惧，她感觉到她的胸腔开始发热，渐渐滚烫到开始灼伤她，而她也渐渐感觉到那块曾今与她融为一体的空间玉佩，在渐渐脱离她的掌控。 那个操控着蛊虫的道长惊疑一声，“她的身体里真的有玉佩，倒是像传说中的法器，似乎与她的神魂相连了……” 李翰初听闻这话，连忙上前，“可能国公就是将藏宝图封进了法器中。” 他一边混淆视听，一边仔细看着楚清，下一秒楚清的胸膛开始起伏得厉害，也隐隐透出微弱的，清润如月辉的光芒。 李翰初眼神一戾，环视了一眼在场的道士，猛地掏出腰间的匕首，毫不犹豫地朝楚清的胸口刺去。 匕首削铁如泥，还是楚清送给他的，刺进她的血肉跟刺进豆腐里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喷溅而出的鲜血染红了两个人的眼睛，李翰初是疯狂的，他感受到匕首刺到一个坚硬的物体，他想那是玉佩，他梦寐以求的空间至宝…… 然而，楚清也是疯狂的，她似没有痛觉般狂笑起来，“哈哈哈，你跟我一起死吧。” 话落，灵气涌荡，刀刀如利刃，李翰初的身上霎时多了好几道血痕，那些道士也被掀起的飓风卷得倒飞了出去。 “殿下——” 李翰初的爪牙见此情形，立刻冲了上去。 楚清很虚弱，不过她还要感谢李翰初刺她这一刀，空间玉佩受到攻击，反弹之余，倒是冲破了这些道士给她下的封锁，她重新掌握了一部分空间的使用权，她直接抽取了空间的灵气，哪怕她今天注定要命丧于此，她也要和这帮人同归于尽。 捆住她四肢的铁圈被灵气利刃削发般切断了，楚清从空间取出她早先制好的qiang，砰砰几声，就解决了冲上来的几个暗卫。 拥有主角光环的男主没那么容易死，他被灵气所伤之后，迅速被带离，楚清朝他开枪，也有忠心的傻逼替他挡了。 这些道士懵逼之后，也渐渐升起了恐惧，事情超出了他们的想象，这诡异女子是会妖术吗？还有她手中的武器是什么？这是何等暗器？居然有如此威能。 就在这时，营帐外响起了连天的爆破声，以及楚清所熟悉的枪声，她眼眶顿时又湿润了，是她的弟弟来救她了，虽然她给了李翰初炸yao的配方，可这枪除了她之外，她只给了楚之恒。 楚清此刻顾不得弄死这些道士了，楚之恒很可能是单枪匹马来的，她不能让他为了她受伤。 此刻的西北大营乱成一片，楚之恒先是点燃了粮草库，后来又引爆了几个炸-弹，杀了第三军的统帅制造混乱，炸-弹是他早就偷偷埋下的，因为他从来就没有信任过李翰初，他手中有枪，又从小跟着姐姐苦练武功，倒是让他一路杀了进来。 楚清冲出营帐后，就见到了被围攻的楚之恒，此刻他已经浑身是血，她忽然觉得痛彻心扉，想起过去每一次因为李翰初和他的争执，她就恨不能抽自己耳光，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渣男伤害最爱自己的人。 “恒哥儿。” 楚清不管不顾冲上去，拼命抽着玉佩空间里的灵气，带着楚之恒逃出了西北大营，只是身后一群暗卫和死士受了李翰初的命令，紧追不舍。 当然，追上去的还有释迦。 此时的释迦很开心，心里狂刷弹幕。 【那是戒子空间吧？是的吧？！】 【啊啊啊啊，真正的宝贝啊！】 而还窝在楚家村里的步萌磨豆腐的动作一顿，因为牛头的声音在脑海里星期。 【宿主，快去收了楚清的金手指，有积分加成！她现在很虚弱，金手指与她的神魂联系减弱了，她躲不进玉佩空间，快点趁她病要她命！】 “她怎么了？”步萌问道。 【男主出的手，但两人气运差不多，他没成功。】 步萌一惊，“她和男主这么快就相爱相杀了？”她一开始布局就料想到有这么一天，没想到来的这么快，说好的生死不渝呢？ 果然，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步萌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贺氏出门后，朝着西北方向飞驰而去。楚清的方位还是很好感应的，灵气最足的地方。 楚清胸口灼烧着，她很想带着弟弟躲进空间，却发现她进不去，她没有时间恐慌，只好带着楚之恒往深山老林里去，她必须要尽快抽取灵气来补充空间。 然而，等她甩开了身后的追兵时，步萌翩跹的身影而至。 祸不单行，身后是追上来的释迦。 第153章 农门贵女23 步萌惊讶于楚清和楚之恒的狼狈，因为她看得出来他们伤得极重，尤其是楚清，是连神魂都受到了重创。 而楚清也惊讶于步萌的出现，却也只是一瞬间，她的眸中弥漫出更浓烈的恨意和不甘，她已经知道这个楚玉就是她的同乡，如今又这样潇洒如九天仙娥一样飘落在她面前，俯视她的难堪…… 她自己穿越都有逆天的金手指，那么同样是穿越的楚玉呢？想到这里，她不禁生出了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愤慨。 楚之恒也诧异于步萌的出现，下意识喊了一声：“三姐……” 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了，眼前的人功夫很高，因为他从没有见过这么俊的轻功，而且她此刻的气质和眼神，完全和楚家村里那个质朴的农家女不一样。那么，眼前来人是敌是友还未确定，这么想着，楚之恒全身每个细胞都升起了戒备，盯着步萌的眼神就像夜里孤注一掷的小野狼。 不得不说，步萌的演技很好。 步萌虽然觉得楚清的脑子有坑，但她对楚之恒倒是没什么恶感，首先他是楚家的血脉，是楚老爷子的亲孙子，本性也不坏，和礼哥儿相处得也不错。 “恒哥儿。”步萌回应了他一句。 这话让楚之恒愣住了，这声音，这语气，是他三姐没错啊。 “施主，好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释迦凑了上来，朝步萌笑了下，他那圣洁如佛的笑容搭配着他爆发户的穿着，违和之余显得有点沙雕。 不知为何，这智障在旁，她总有种不妙的感觉。 “呆一边去，别妨碍我。”步萌没好气。 释迦却答应得干脆，“好的。”然后乖乖地退后几步站定。 楚清两兄妹见这和尚这么听楚玉的话，心更是跌到了谷底，毕竟这和尚可是和李翰初是一伙的。 楚清似想到了什么，眼神阴郁，“楚玉，你和李翰初是什么关系？” 步萌纳闷，“没关系呀。” 楚清一个字都不信，没关系会和这和尚这么熟稔？ “那你为什么害我？” 步萌听到这句话有些好笑，“楚清，你问这个问题不觉得很可笑吗？就只准你害我，不准我还手？我记得我落水那次，为我本来都要上岸了，是你硬拽着我往水里摁的，还有那条毒舌也是你故意引来的，我要是原来的楚玉，早死在你手里了。” 楚清伤得很重，她咳嗽了几声，又咳出了血，却一点也不是示弱，“我这么做也是为我自己报仇而已，你也干净不到哪里去。” 步萌听懂了她的话，无非就是说她占了原楚清的身体，只是替原主了却因果，步萌却只觉得可笑，出手就是要人命，党的教育都喂了狗吗？ “呵，替你自己报仇，你是谁呀？你还是原来的楚清吗？” 楚清听闻这话，下意识地看向了楚之恒，不知为何，她突然很害怕楚之恒知道她不是他亲姐姐的事实，他已经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正爱她的人了。 “恒哥儿，你别听她胡说，她不是你三姐，是我们的仇人。” 楚之恒怔愣了片刻后，朝楚清点点头，“姐，我知道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你永远都是我亲姐，我唯一的姐姐，这个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步萌看着楚之恒，笑了一下，“你应该知道的，我说的她不是你姐姐，不是指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而是……” “够了，你不要再说了！”楚清立刻出声呵止，“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恒哥儿是无辜的，他是楚家的孙子，跟你无冤无仇，你放了他！” 楚之恒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有了几分孩童模样，他看着楚清激动万分的模样，抱住了她。 “姐，你就是我亲姐，无论你从哪里来的，你都是，是你给了我新生，教我读书练武，总把最好的东西留给我，给了我全心全意的爱护，你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姐，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不要害怕……你不要害怕……” 楚之恒今年才十一岁，声音语带哽咽却很是稚嫩好听。 楚清瞬间泪流满面，她恍惚间想起了，她刚刚来到这个异世时，不是没有过不安和惶恐，只有楚之恒陪在她身边，会偷偷给她藏粮食，声音甜甜软软地叫她姐姐，满心依赖她信任她，这让从来孤单的她觉得温暖，她厌恶楚家村，厌恶楚家到了极点，只是一看到他就会觉得所有的阴霾都被驱散了，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眷恋啊。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是她无意中开启了空间获得强大能力的时候？还是爱上李翰初那个人渣的时候？又或者，从她被怨恨和利欲腐蚀心灵的时候？ 如今想来，她在这个世界四年之久，最开心快乐的时光，就是在楚家村和楚之恒相依为命的日子…… 楚清倒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她忽然朝前爬了两步，她伸手想拉步萌的裙摆，被她给躲开了。 步萌低下头，就看见了她那双满是乞求的眼，即使重伤得下一秒就要死也不示弱的她竟然趴在步萌面前乞求…… “算我求你，你放过恒哥儿，他真的是无辜的……” 步萌：“……”她有说过要杀了楚之恒吗？ 步萌没理她，一步上前打出了一道法诀，这是针对神魂的攻击。 “啊——”下一秒，楚清便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面目扭曲似恶鬼。 楚之恒目眦欲裂，猛地朝步萌开-枪，只是步萌用了防御符，而且这种古代落后工艺制作出来的遂发枪，远没有真枪的威力，子弹像打在了透明的结界上，没伤着步萌一根头发。 “不准伤害我姐姐。”楚之恒都忘了惊讶，紧接着就掏剑朝步萌砍来。 释迦刚想上前阻止，就见步萌甩出了一张符箓，将楚之恒定在原地。 “不要杀我姐姐，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会告诉李翰初，就说我姐姐的至宝落在了你手里，到时候他做了皇帝，你就要遭到整个天下的追杀，你是逃得了，可是你娘呢？你的弟妹呢？” 楚之恒声嘶力竭，血红着眼睛威胁着步萌，不得不说，他很聪明，威胁都在点上。 步萌朝他笑了下，“你提醒我了，或者我该杀了你灭口。” 地上死狗一样的楚清猛地挣扎了起来，“不，不，他不会的……你杀了我，放了他！”说着，她艰难地转头看向楚之恒，“恒哥儿，好好……好好活着，不要为我报仇……” 步萌不再理会两人的姐弟情深，因为这样会显得她像一个恶毒反派。 接着打出了几道符箓，符纸构成了一个符阵，瞬间隐没在楚清的身体里，而楚清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的玉佩空间彻底脱离了她的掌控，冲出她的身体，她猛地吐出一口血，此刻的楚清还身穿软烟罗裙，风吹起她的衣摆，她整个人像断了线纸鸢般躺倒在地上…… 楚清以为她失去了玉佩空间，她会恨会恐慌，但真正失去这一刻，她却没有什么感觉，只觉得天空很蓝很美……耳边楚玉的声音很清晰却好似很远…… “楚清，无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原来的楚玉，她真的没有害过你，她自己都自顾不暇没心思找你的麻烦，找你麻烦也不能多一颗米吃。至于你的那些什么楚清被楚玉欺负的记忆都是假的。楚玉熬过了赵婆子的刁难学了刺绣手艺，全村都知道，楚清没熬一个月就受不住了，至于什么哄骗赵婆子抢你了你的纯属无稽之谈……” “哦，还有，那瓦锅真是你打破的，那年灾荒，楚老太舔着脸回家跪求借了几斤糙米，那是全家救命的饭食，被你给打碎了，全家人从地上捞了起来就着泥吃进了肚子里，楚老太恨不能打死你，这些你都可以回楚家村问，楚玉也根本没有白莲花陷害你什么……” “至于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记忆……你刚穿来的时候，有没有和原楚清的神魂有过冲突？这应该是她给你编造的假记忆，或者这本是她内心所希望的。因为她嫉妒我，嫉妒得心理扭曲，她那么懦弱的一个人，被村子里的三岁小孩指着鼻子骂都不敢回嘴，却敢将我推下山坡……可能楚玉和她境遇差不多，死了爹，有个不靠谱的娘，楚玉还多一个痴傻的妹妹，却能靠自己过着和她过着全然不一样的生活，或许她希望就是楚玉虚伪无耻，抢了她学手艺的机会，陷害她挨打，害她过得不好，一切都是楚玉的错……” “说到底，她是个从小被谩骂被压迫到极度懦弱自卑的人，她不敢去反抗真正伤害她的人，却将一切的苦难的源头推在她嫉恨的人头上，她给你灌输这样的记忆，就是想让你恨我报复楚玉，死了也要拖楚玉下水！” 第154章 农门贵女（完） 步萌将玉佩空间拿到手后，也没打算再多逗留，因为她隐隐感觉她的符箓快要困不住这玉佩了，她得快点离开。 步萌离开之后，释迦也紧跟上来了，“诶，楚施主，别走那么快啊！等等贫僧啊！” 留在原地的楚清姐弟，楚清已经死了一半了，步萌也没有补刀，反正她神魂消泯，就算活下来也是活死人。 楚之恒身上的低阶定身符没有了步萌的灵力加持，很快就失效了，他踉跄地跪到楚清身旁，看见破布娃娃一样似没有了生息的楚清，心痛到极致。 “姐姐，你没事吧。”似想到了什么，他连忙从衣襟里掏出了荷包，里面有姐姐以前留给他防身的，一颗据说是可以生死人肉白骨的丹药，她还叮嘱他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以用。 “姐，你快点吃药，我还没有长大，你说过要陪我长大的……呜呜呜，不要离开我，你走了，这世上就剩我一个人了，李翰初也不会放过我的，你要好起来保护我……” 楚清却拒绝吃丹药，因为这世上只剩最后一颗了，当然还有一颗想必现在已经进了李翰初的肚子，想到那个人渣，她又是满心的悔恨。 “我……不吃，你留着……防身！” “不，姐姐你死了，我绝不独活，这世界太孤单了！” …… 或许是女主气运未尽，她最终还是吃下了那颗丹药，虽然神魂的损伤不可能恢复，但也不至于马上死。 而这边的步萌，取出了空间玉佩，问系统空间里的牛头：“牛头，这东西我能留着吗？感觉挺好用的。” 【不行，这不该存在于这个位面，你会沾上因果的。】 步萌也只是随便问问，这种金手指拥有了也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只是当她准备消除玉佩空间里楚清残余的神魂联系，好收进系统时，释迦追了上来。 “楚施主修为真好，差点连我都给甩掉了。”释迦站定在步萌面前，眼睛死死盯住她手中的玉佩。 步萌：“……”还能不能更赤-裸裸一点。 “楚施主，你受伤的玉佩能借给我看一下吗？”释迦不耻下问。 “借了不还的那种吗？” “是啊。” 步萌：“……”回答得还挺诚实！“不行，这东西不该存在在这个位面，你拿了会沾上因果。” “不会的，我一个佛家弟子都修了道法了，贪嗔痴念全占了，因果也没耐我何！”释迦骄傲突破天际。 步萌：“……”她竟然无言反驳。 “反正就是不行！”这可是她的积分。 释迦丝毫不拖泥带水，本着谈不妥就抢的原则，出手了。 这次步萌可不怕他，上次是忽略了他的bug体质，现在这块玉佩可是被她下了重重禁制，还有她的神识烙印。 释迦真的没有一击得手，由于这个位面能存在的阵法和符箓都太低级，他从一出生就能无视之，第一次上明觉山就能轻松穿过那里的禁制，自由出入。 这下他是真的诧异了，“楚施主的阵法造诣好高深，小僧佩服。” “你上次从我这里抢走的丹药快点还给我！”步萌道。 释迦美眸流转，“那……我拿丹药和你换？” “那丹药本来就是我的！” 释迦打了个佛号，叹息了一声，“楚施主得罪了。” 步萌见他这个神棍样，顿觉不妙，虚空一踏往后撤退。然而，只见释迦将手中的金琉璃镶红翠佛珠往空中一掷，一圈带着隐隐金光的漩涡就出现了…… 步萌手中的玉佩像挣脱了牢笼的困兽，瞬间挣脱了步萌的桎梏，朝那个漩涡飞去。 步萌：“……”这特么有bug，巨bug，她不服！ 释迦看着到手的玉佩，又看着一脸懵逼，好似三观被震碎的步萌，忽然觉得心情特别好，好到无法形容，连心都是满满涨涨的感觉，他觉得他唯一记住的这张脸，生气的样子，分外生动，分外好看。 释迦想着，将玉佩塞进怀里转身就逃。 【啊啊啊快来追我啊！】 【我会让你追到的。】 【打架的样子也太可爱太好看了吧！】 步萌也不负他所望，追了上去，两人在着深山里你追我赶的，时不时过两招，惊得飞鸟四散，走兽奔逃。 很快两人就追到了山涧瀑布，两人从水里打到礁石，飞花若溅。 步萌是越打越气，她总算知道了这智障是练了佛家的练体术，她练气四层的渣渣修为攻击在他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更可气的是，真正尊重这场干架的人只有她，释迦始终像逗猫一样逗着她。 这样的打架是没有灵魂的。 步萌眼珠子一转，装作受了一击向后倒飞，而她身后就是一个小断崖，飞出这块横石下面全是碎石，摔下去不死也断几根骨头。 释迦吓了一跳，连忙飞身上前要抓住她，当他刚刚抓住步萌的胳膊，步萌手中的银针就朝他扎了过去。 释迦只觉得全身有一瞬间的麻痹就被步萌反制住压在了身下。 两人的衣服都因为在水中打斗而湿了，紧贴在身上，他的袈裟还没什么，步萌穿着单薄的细棉布，独属于少女的玲珑曲线必至，此刻的她还骑在他身上，不知为何，释迦觉得自己心上好像有一根弦碰断了，热气上涌，血液却是逆流的。 步萌没有看到他瞬间的变得绯红的眼角和烧得滚烫的耳朵，也没理会发-春的他，直接伸手往他胸口掏。 她的玉佩，她的积分！ 当她的手在他衣襟内摸来摸去的时候，释迦只觉得胸腔滚烫炽热，似有什么东西在心上破土而出生根发芽，或许这就是寺庙里的主持方丈常说的情根吧…… 释迦承认，他荡漾了。 于是，他猛地起身，将步萌抱起，然后…… 将她整个人朝激涌的水潭扔去…… 【色即是空，谁也别想我阻挡我成佛。】释迦想着，默默打了个佛号。 步萌飞在半空的时候脑袋一片空白，直到她被砸进水里，水流灌进她口鼻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步萌：“……”我草草草草草草尼马！ 啊啊啊啊啊啊啊！友尽！分手！离婚！再见！ 释迦背脊一阵阵冒着寒气，一种怕怕的感觉弥漫心头，要不？先逃了？ 是释迦逃了，当然，步萌往后余生也让他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虐妻一时爽，追妻火葬场！！ …… 那边楚清姐弟为了躲避追兵那是东躲西藏，而李翰初借着楚清当初留给他的丹药，治好了伤，这次西北大营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皇帝的耳目，造反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反。 李翰初也没有迟疑，搞事业搞得如火如荼，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武器，兵马强壮，粮草充足，男主光环加持下，即使他没有得到心心念的玉佩空间，他也没用两年就一路势如破竹打到了上京。 他登基的那天，当场追封楚清为元德皇后，还说此生仅她一个皇后，她是他唯一的妻。 步萌不知道楚清听到这个消息是什么感受，步萌只觉得恶心和无语。 人还没死呢，就追封人家，里里外外将人家利用了个遍，恨不能连骨头都榨出几斤油来，到现在来装深情，是安慰自己还是恶心楚清？ 更恶心的是，全天下都觉得他们的陛下有情有义，在落难时娶的一个农家女，死后都能给这样尊贵的待遇，真是情深不悔感天动地，那农家女何德何能？死了也没有遗憾！京中的一众闺秀也是嫉妒得红了眼睛，叹息自己争不过一个死人！ 步萌也不禁佩服他，虽然原剧情中他是一个好帝王，他勤勉于政日理万机，他击退了蛮夷力持新政，重用贤才，因为楚清给他灌输了一些先进的现代思想，也见识了楚清的手段，他尤为重视匠人，重视科技发展，所以他在位期间开启了大裕的开平盛世。然而，这也依旧不能掩盖他是一个绝世渣男的事实，生生把一个种田文爽文女主，逼成了个该拿重生文剧本的女主。 步萌想得没错，楚清得知李翰初封她为后的消息气得吐血，她曾经认为的这世上最好的男人，一边派人追杀他们姐弟，一边在全天下人面前演深情…… 楚清伤及了根本，没熬几年就去世了。 小小少年楚之恒并没有听他姐的劝告不去报仇，他不可能报复拥有诡异神通的楚玉，报复李翰初他还是可以试一下的，毕竟伤他姐至痛至深的是李翰初。 楚之恒真的是用一生在报复，沉寂几年之后他改头换面去考了状元，然后忍辱负重花了近二十年，小心翼翼隐藏，如履薄冰地活着，终成了男主的肱骨大臣，后来又做了太傅，教导李翰初立下的太子。 直到李翰初老得卧病不起的时候，楚之恒才告诉他，他是当年的小舅子。 惊不惊喜？ 现下的太子也不是他的种，而是自己给他戴的绿帽生下的儿子。 意不意外？ 然后，李翰初就这么被气死了，楚之恒终究是熬死了他，送了自己的儿子上位。当年李翰初敢踩着他姐的尸骨上位，他就能让他打下来的江山给别人做嫁衣。 步萌不禁感叹，苍天绕过谁啊！ ※※※※※※※※※※※※※※※※※※※※ 追妻火葬场小剧场。 释迦将这些年来收集到的宝贝，包括空间玉佩和从步萌手里抢来的丹药。 “这是聘礼，我能娶你吗？” 步萌冷漠脸，“不能！” “为什么？” “不好意思打扰你成佛” “我不成佛了，你就是我的佛，爱恨别离贪嗔痴念都是你！”嘤嘤嘤！ “还是不能！” “为什么？” “谁也不能阻止我得道飞升！” 释迦：“……”哭唧唧！ 第155章 宇红女配1 步萌在这个位面正常老死了。 楚之礼不是个天才，但是也凭着自己的努力，在三十岁之际高中了进士，后来也成功进入了梦寐以求的工部任职，熬了半辈子终于坐到了工部尚书的位置，在步萌的教导下，他在格物方面的成就斐然，留下了作品无数，革新了大裕的造物技艺，流芳百世。 至于楚洁，步萌终究还是没能完全治好她，只能让她的智力恢复到十岁左右，倒也能生活自理了，只是步萌不放心她嫁人，决定给她招赘，最后还是释迦从明觉寺里拎了一个还俗的小沙弥过来楚家，小沙弥和楚洁真的好像天生一对般，所以楚洁的一生也算是顺遂美满。 楚老爷子和楚老太虽然一生坎坷，但也安享晚年，楚之礼中举上京时带上了二老，楚老爷子见孙子楚之礼有如此作为，就是立刻老死都了无遗憾了，贺氏就更别说了，楚之礼还为她请封了诰命。 步萌完成了原主的心愿，改变了楚家灭门的悲剧。 步萌回到系统空间时，下意识摸了摸手上的五颗珠子，想着是不是集齐七颗就可以召唤神龙了？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啊，这次任务有惊喜呀！”牛头似乎心情不错。 步萌知道那惊喜就是回收的楚清的金手指，只是不知道值多少积分。 “谢谢，查看任务面板。” ……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暴走经纪人（五星）八零岁月（五星）还我狗命（五星）常曦止兮（五星）圈神自萌（五星） 待评估任务：农门贵女 背包：千方药典，金枪不倒丸*1，永久性脱毛膏（半瓶），空手接白刃技能（已用）巴啦啦魔仙变*1，言灵术*1 积分：1270000 这一次的任务是20000积分，但是这回收的玉佩空间是个破损的仙器，是个位面的bug，她这算是修补了bug，所以系统很慷慨地多给了她100000的积分。 这次任务虽然琐碎，但论收获步萌还是很满意的，只是这抽奖还是一如既往的一言难尽…… 【恭喜宿主获得「梨花带雨技能」5积分代金劵一张】 步萌：“……”梨花带雨是什么鬼？ 牛头看懂了她的懵逼脸，“梨花带雨技能就是能让你哭得凄美，让人心生怜惜。” “那5积分代金劵是什么意思？” “系统商城里面有梨花带雨技能，永久的，价值10000积分，你5积分代金劵就是可以帮你省5积分吧。” 步萌：“……”呵呵，谢谢啊，真大方。 步萌已经对系统抽奖不抱什么希望了，还是老老实实做任务吧。 …… 步萌从晕眩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四周一片嘈杂，耳边还有个略显尖酸的声音在聒噪着。 “我说卿姐啊，你现在已经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你已经24了，每天那么忙，肤质差是在所难免的，你还以为你能拥有一辈子的初恋脸啊，你看你这眼角都浮肿了，可是为难死我们化妆师了，要怎么给你上妆呀，等一下导演还得怪我们……” 步萌睁开眼就感受到了有人拿着化妆刷一直在她眼部刷，应该是个化妆师，她动作很粗鲁，都有毛刮到她的眼睛了。 步萌伸手挥开了化妆师的手，起身道：“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步萌环顾了下四周，她在第二个位面做过经纪人，一眼就看出了这里应该是哪个剧组的化妆间，还有几位艺人也在这里化妆，听闻步萌的话，都回头看向她，只是眼神都不怎么友好，其中一些人眼中还有嘲弄之意。 “哟，都糊成这样了还不忘给人甩脸色，以为自己是谁呀，还敢黑我家崽崽。”那化妆师转身就对身边的小助理讽刺道，声音不小，显然是故意说给还没走远的步萌听的。 步萌充耳不闻，找到厕所就钻了进去，坐在马桶上开始接受人物剧情。 这是一个的娱乐圈故事。 女主云知微重生之前是个豪门女配，为了追男神进入娱乐圈，但也依旧是个娱乐圈女配，她倒是不算恶毒，可能是气运真的不好，也可能是自身的性格缺陷，有些任性妄为，容易招黑，但她自己也不在乎，反正她进娱乐圈也是为了接近男神慕以寻。 其实重小生活在物质条件优渥，父母宠爱下的云知微，是个真正单纯的傻白甜，让她真正走向极端的是，她败给了一个各方面都不如她的灰姑娘，最后还死得特别惨。 死后的云知微灵魂进入了一个星际直播系统中，她才知道自己是一本娱乐圈少女漫画里的女配，还不是女二号，只是专门负责作死以加深男女主感情的炮灰…… 星际直播系统顾名思义是大星际时代的高科技产物，它能窜梭于位面间的平行时空，直播一些有趣稀奇的事来供广大星际朋友们取乐。 云知微重生了，励志要做自己的女主，改变自己配角的命运。不过她重生也是有条件的，她得给星际的网友们直播，来赚取能量值用以换取生命值，也换取她征战娱乐圈的资本，比如一些高科技星际产品，美容液，润嗓液，演技速成教程什么的…… 而叶卿就是苦逼的原女主了。 她一个普通家庭里长大的姑娘，长得不算特别好看，但就是有种清冷的美感，上镜的时候甚至有自带仙气的感觉，被观众称为高级脸。她在高二的时候，被文艺片导演界的扛把子李潇导演一眼相中，拍了一部口碑爆表的青春文艺片，一举成名。 叶卿的表现非常亮眼，像一朵绽放在枝头的栀子花一样闯入了观众的视线，成了每个少年的青春记忆里的梦，大家都友好地称她为初恋女神。 成名之后，不少媒体经纪人都想签下叶卿，但由于叶卿的父母都是古板的高中老师，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去趟娱乐圈的浑水，之所以会去拍电影，还是因为叶卿的弟弟要做心脏手术，家里没有钱才同意她去拍的。叶卿爆红后又回归了正常的生活，高考之后按照父母的要求放弃了影视学院，改了志愿，读了师范。 只是叶家这个家庭经历了不少灾祸，叶父酒驾撞了两个人，一死一残疾，虽然对方也有责任，但酒驾抓的严，好在对方家庭很穷，愿意拿钱私了，不过却提出了六百万的庭下和解的赔款金额。 六百万这对于一个小康之家来说是天文数字！于是叶卿在十九岁那年又重回娱乐圈，只是她不知道，她的人生会因为一个人的重生而完全偏离轨道。 女配重生前的叶卿，本应该由天华传媒业务能力最强的金牌经纪人——关晓之来带的，只是因为云知微的重生，靠着先知和直播系统的帮助，成功截胡了叶卿的经纪人。 虽然云知微重生的时候总是告诫自己要过好自己的人生，做自己的主角，不过也难免对重生前气运逆天的叶卿心生不满，毕竟她拥有了自己爱而不得的男人，就因为她是主角，自己就要永远活在她的阴影下。 这种思想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她会下意识截胡叶卿的资源和人脉，甚至是有意无意针对她…… 云知微很快成为了关晓之最力捧的演员，经纪人之间的博弈有时候比艺人更加激励，关晓之带着云知微撕了不少同公司对家的资源，而关晓之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和她同等段位的李绮，但这李绮却是个心黑的，虽然捧人很有手段，但她会为了资源不择手段，甚至是压榨艺人。偏偏李绮看上了叶卿…… 到后来叶卿在娱乐圈一败涂地，黯然退场时才知道，李绮之所以会盯上她都是因为云知微有意的安排。 李绮得知了叶家的灾难，找上了叶卿说愿意替叶家还债，只是要和她签约五年，而她这五年 所有的经济收益都归李绮所有。 这简直就是霸王条款，叶卿一开始是拒绝的，因为她知道，有些演员一部戏就能收入几百万，她开始找其他的经纪公司，却没有一个公司愿意签她，这当然是云知微利用家里关系，李绮利用圈内人脉搞得鬼。 为了叶家，叶卿还是无奈签下了霸王条款。 只是叶卿却没有李绮那样以为的有潜力，原来关晓之带她的时候，砸了很所资本培养她，什么仪态培训，演技培训都有，叶卿也很认真的学，她好似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如鱼得水般很快凭着过硬的业务能力在娱乐圈站稳了脚跟。 而李绮不一样，她急功近利喜欢走旁门左道，一开始帮叶卿抢了很多资源，但多数是不适合叶卿的，也没有给她请老师，她一个师范专业的，连正经的表演都没学过，演一些人设简单的人物还行，复杂一点的她的演技都跟不上。 故而，叶卿的正式出道并不顺利，李绮也渐渐对她失去了耐心，因为她发现了背后有势力在针对叶卿，叶卿也是一直被黑的状态，她很快转头培养新人去了，而叶卿还在她手上，也只能做一个被压榨的倒霉鬼。 李绮为了让叶卿的价值最大话，给她接了很多通告，什么奇奇怪怪的有，她不是没反抗过，但她一个没有背景，还签了霸王条款的艺人，连浪花都翻不起两朵。 第156章 宇红女配2 步萌接受完所有剧情之后，有些无语，因为她来的时间段不是特别好，这个时候的原主是被黑得最惨的时候。 一开始的两年，李绮在她身上寄予厚望，原主还算是正常营业，只是因为各种原因火不起来。 后来的三年李绮不管不顾了，为了榨干她最后的价值，给她接了无数的通告，不管是不是招黑，只要有钱赚就行，什么微商的推广广告啊，接了一大堆，不管产品好坏与否，只要用了不会死人的，李绮都给她接了，所以原主的小红书更新得比美妆博主都勤快，被网友嘲讽捞钱的姿势比网红都low。 这还不是更惨的，因为原主的长相是清纯秀美那一挂的，找她拍戏的多数是文艺片或者一些青春偶像剧，本来这也没什么，但她的资源挺虐的，到手的都是被人挑剩的，那些角色全是一水的傻白甜，还都是很玛丽苏很婊的那种，演一两次还好，经常出演这种角色，观众视觉疲劳不说，还容易由角色上升真人，加上她经常被黑，李绮也因为资源问题得罪不少人，之后更是拿她做炮灰，至少这样能转移视线，别人会少针对她手下的其它艺人，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替原主公关，原主就这么一路被黑出翔…… 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原主被黑得更惨的是她捆绑过不少男艺人炒作，当然，这也是李绮的骚操作之一。 比炒cp炒糊更可怕的是，你不自量力地去碰瓷顶级流量！ 男主慕以寻是少女漫里原主的官配，原主曾和他合作过一部电视剧，但原主在剧里没活过两集，却是贯穿了整部剧的男主的白月光初恋。李绮为她抢下这个戏份不多的角色，是因为原主被称为初恋女神，她想炒一波冷饭，还可以碰瓷一下顶流。 这部戏上映的时候，李绮就发了不少她和慕以寻的通稿，什么…… #神仙选角颜值最高cp#，#慕以寻爱而不得的女人原来是她#，还发了原主和慕以寻在片场一些似是而非的照片博关注，通稿更辣眼睛，#慕以寻叶卿戏里戏外一样甜蜜# 李绮这波骚操作是让她热度涨了不少，但招来的全是黑粉，就连原主的微博都被慕以寻的粉丝给攻陷了，一打开评论，那简直就是修罗场。 原主终究是逃不过宿命，她还是爱上了慕以寻，就因为一场酒会上慕以寻替她解了围，要知道那时候原主已经捆绑了他炒作，他出手帮她，势必会被有心人利用，但他还是帮了她。 原主在娱乐圈里浮沉，还有李绮那样的吸血鬼经纪人，她感受到的全是来自宇宙的森森恶意，而这次的相助对慕以寻来说只是随意为之，却是她从未感受到的温暖。 她有了小小的倾慕，后面就一直关注他，对于慕以寻，原主像每一个脑残粉一样沦陷了，。 叶卿即使再忙，也会关注他的动态，只要有他在的剧组或者是综艺，她都会努力地去争取，哪怕是再垃圾的角色，或者只是被节目组利用的绿叶，她也毫无怨言，她像个最死忠的粉丝一样，用微博小号四季不落地给他打榜草数据，为他反黑撕逼，她一个艺人，混饭圈混得比粉丝都熟。 然而，原主做的最脑残的事就是，为了慕以寻黑了他的对家，另一位顶级流量，霍绥。 这个霍绥不得了，他本职是个歌手，作为一个华人却能在欧美音乐圈混出头，拿下了格莱美大奖。但自从他拿了大奖之后就好似对音乐失去了兴趣，开始转战影视圈，他粉丝庞大到恐怖，流量大到出门倒个垃圾都能上热搜的那种，就算演坨粑粑估计都有人捧场。 本来霍绥和慕以寻没什么竞争，甚至传说两人关系还不错，但饭圈就是那么奇怪，明星之间关系很好，粉丝却天天撕逼，就是因为不少营销号蹭热度，经常拿这两位顶流做对比，后来有营销号爆出霍绥一踏足影视圈，就抢了原本属于慕以寻的角色，两家粉丝本就是对家，有了导火线，一点即燃，撕起来那叫一个惨烈啊。 原主这个脑残粉首当其冲，带头黑霍绥，她的原话是这样的。 【这霍绥是江郎才尽了吗？不好好唱歌耍帅，跑来影视圈抢我们寻寻的资源！拍的mv都是面瘫脸，会演戏吗？别荼毒观众了好吗？】 其实原主即使在娱乐圈浮沉了几年，性格有些变化，但她原本就具有少女漫女主的一些特质，比如单纯善良，迷糊可爱，勤奋努力啊什么的，即使为了偶像出头，也做不出造谣黑人的事，顶多就是对霍绥冷嘲热讽地尬黑。 比如霍绥跳舞，她就尬黑他【跳的什么鬼？欣赏不来这种骚气冲天的舞姿！】 他唱歌，她也黑，【唱得什么鬼，鬼哭狼嚎的，是要招魂吗？】 很不幸，原主的小号被人扒了，当然是云知微出的手，因为她很不喜欢看到原主一直在慕以寻身边转悠。 云知微对慕以寻是有执念的，哪怕这辈子她觉得要为自己而活，也还是逃不过宿命的魔掌，慕以寻爱上了云知微，他是爱上一个人就会一心一意地把对方捧在心尖尖上的人，试问在曾经深爱过又余情未了的人深情攻势下，女人能坚持多久不沦陷？ 云知微坚持了四年！慕以寻却是锲而不舍，云知微冰封的心还是松动了…… 这是步萌觉得最无语的地方，说好独自美丽却老是针对原主，要说截胡抢资源也就罢了，毕竟这些也没有规定必须就是谁的，既然你有先机能把握住，那是你的本事！可是一边立着高尚的人设一边暗戳戳阴人，说好不再痴恋慕以寻，却又和人家不清不楚地搞暧昧，还不容许原主出现在他身边，这简直是特么又当又立！ …… 步萌卸掉了脸上的妆，因为化妆师是霍绥的脑残粉，所以很讨厌原主，她也是够直接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脸上的妆极其不适合她，一些阴影打的地方甚至很心机，因为上镜打光的时候，会显得她肤色很暗沉。 步萌回到片场的时候，拿出了化妆包给自己化妆，因为她每个月只有李绮施舍的一万块钱收入，毕竟也不能让她连打车吃饭的钱都没有，所以她用不起好的化妆品，化妆包里都是她推广的产品，广告商赞助的。 “哟，还女明星呢，寒酸成这样。”化妆师见步萌卸了她化的妆心生不满，便出言讽刺。 旁边的一个十八线的女配也搭话了，“哎呀，叶前辈还真是敬业啊，用的都是自己推广的产品啊，不过我看好多都是三无产品，用了不怕烂脸吗？” 步萌虽然现在糊穿了地心，但也不想被一个十八线冷嘲热讽，立刻轻飘飘怼了回去，“天生丽质，用什么都一样。” 她这话也不假，原主忙成狗，全年无休，压力山大，脸上却除了疲惫之色明显之外，一点瑕疵都没有，哦，因为昨晚狠狠哭过，所以眼睛有些浮肿。 要知道，皮肤好，是每个女主角的标配，就算是样貌再普通的女主，她也会有吹弹可破的皮肤，和清亮灵动的眼睛。 让步萌比较头疼的是，李绮给她接的又是一个奇葩的角色，依旧是个白莲花，还是悬疑剧里专拖人后腿的作死货。 步萌给自己画了个比较自然的妆就开拍了，好在今天的戏份没有和男演员的对手戏，就几句台词和一些远景或者特写的镜头，步萌很快就拍完了。 午饭时间，步萌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和助理领了盒饭，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解决温饱去了。 “卿姐，你今天的状态不错啊。”小助理小雨道。 要说谁对原主最好，那一定是小雨，她跟在原主身边都三年了，虽然业务能力一般，但也是真的心疼原主，她知道原主是个善良的姑娘，也知道叶家的状况和李绮的无耻嘴脸，对原主很是同情。 “还好吧，没什么难的戏。” 两人边吃边聊，小雨是个心直口快的，“卿姐，你以后就不要用小号黑那个霍绥了，人家是顶流我们惹不起啊，他的粉丝会活撕了你的。” 步萌漫不经心地用原主的口吻回答道：“谁让我是寻寻的脑残粉呢，他是对家呀，我又没有造他的谣，只是发表自己看法了罢了，还不准有人不喜欢他呀。” 小雨有些无奈，对自家艺人的脑残粉属性也是无语至极，“我倒是觉得霍绥不比慕以寻差呀，他真的帅得我腿软。” 步萌依旧秉承原主尬黑的属性，“我之前见他穿了一件有超人印花的卫衣，我觉得好丑，他怎么不学超人内裤外穿呢。” 而步萌没有发现的是，她们身后坐着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男人，他此刻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胸前的超人图案…… 很丑？ 慕以寻脑残粉？ 他的脑残黑粉？ 第157章 宇红女配3 步萌结束了一天的拍摄之后，就和小雨一起回了合租的宿舍，途中还接到了李绮的电话，又是让她做垃圾护肤品推广的。 现在的叶卿被扒了小号，虽然得罪了两大顶流，但那热度也是蹭蹭上涨，一些好的品牌肯定不会沾上她这个黑料缠身的人，但一些皮包公司弄出来的风投产品，他可不管你是什么艺人还是网红的，只要能给他们的产品带热度，然后能圈一波钱就好了。 “李姐，我能不接这些产品的推广了吗？”步萌轻声道，有些小心翼翼。 李绮掌控了叶卿五年，也不是没听叶卿反抗过，但因为合同在手，她根本不屑于叶卿的反抗，就像一只狼看着一只羊在垂死挣扎，只会让她更得意。 李绮冷哼了一声，“你有资格拒绝吗？”说着她又想到了叶卿作死地去得罪两个顶流，害得她手上损失了不少资源不说，还要担惊受怕顶流的团队会不会盯上她，从而针对她手下的艺人，她是自认为手段了得，但也没膨胀到敢和顶流的团队撕逼。 “我说你个蠢货，怎么你还想倒贴慕以寻？你照过镜子吗？我说你怎么死都不肯去陪去投资商呢，感情你心大得很，是什么给你的勇气，是你的脑残吗？带你进圈子五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就是带头猪都火了，我砸那么多资源给你你居然能给我糊成这样，本来就被针对被半封杀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尽给我惹祸，我说当年我那六百万砸给你简直是血亏，烂泥扶不上墙……” 步萌翻白眼，这叫给她砸资源？这话都说得出口！她这五年给她赚的钱也远不止六百万好吗？！虽然叶卿是糊，但却因为黑红，从不缺热度，况且她的收入除了税收和公司的提成，其它的全进了她的口袋！ 李绮骂骂咧咧近二十分钟，把这些天来生活的苦闷事业的不顺，全都发泄在步萌身上。 步萌忽然有些佩服原主，这样的事并不是一次两次，连续三年受到这样的对待，她除了有些难过之外，心态还算是好的！ 步萌挂了电话之后，默默将录音给保存了，旁边的小雨大气不敢喘，半晌才小声道：“李姐又说你啦？” “嗯。我没事。” 小雨上前挽住了步萌的胳膊，“别伤心，还有一个月你的合同就到期了。” …… 步萌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一时间就是就是上网查一下叶卿的具体状况，因为原主的记忆有些模糊。 这不查不知道，一查把她这个曾经的王牌经纪人都吓了一跳。 首先是微博，天天被人屠广场不说，就连她的个人超话都快被黑粉占领了，步萌随意点开了几条微博的评论，都是不堪入目的谩骂。 【他是寻寻我是觅觅】：卧槽！无脑捆绑我们寻寻还不够，如今以为拿个小号就能炒个粉丝迷妹人设了吗？这骚操作真是让人讲见识了！ 【微熏cp天下第一甜】：寻寻是我们知微的，敢碰瓷捆绑的全部司马！ 【霍绥得不到的女人】：真是心机婊，捆绑慕以寻还想蹭我们家崽崽的热度，你脸这么大你妈知道吗？这种脑子里都是屎的女人什么时候能滚出娱乐圈啊啊啊啊！ 这些都是基本都是慕以寻和霍绥的粉丝，其实更多的是路人嘲，还有一些借机蹭热度的，比如之前和原主一起上综艺的女艺人燕心，那综艺为博热度乱剪辑，硬生生把原主剪成一个不负责任自私自利又脑残的傻缺，如今这燕心还蹭热度顺便黑她一把。 步萌：“……”什么仇什么怨？！ 步萌又开始佩服原主了，每天面对这么糟心的言论都不关闭评论，还得正常微博营业，到底这心大还是傻缺啊！ 接着，她又看了下她的个人广场和超话……一样的惨不忍睹。 步萌开始回顾原主的影视作品和广告，然而第一个视频就让步萌崩溃了。 这是一部玄幻突破天际的抗战神剧，手撕鬼子、包子藏雷、子弹拐弯、扔石砸机什么骚操作都有，而原主在里面饰演了一个女卧底…… 步萌看着叶卿在泥地里滚了一圈，满身泥泞灰头土脸的她对着镜头‘邪魅一笑’，然后伸手进领口，默默从干瘪的胸膛掏出了地雷…… 步萌：“……” 一口老血梗在喉头不知当吐不吐！她居然有些庆幸这地雷不是藏在裤裆里……这黑历史到底要怎么洗啊啊啊啊！ 还有的，就是一些玛丽苏绿茶婊的小白剧，其实肉眼可见原主的演技是越来越好，或许她天生就适合荧屏，她即使没有好的包装，甚至服饰妆容都不适合她，但她看起来就是上镜，有别样的美感，所以在她无数的黑粉中，也有很忠实的颜粉，清一水的颜狗，只舔她的颜。 拍的广告也是沙雕到不忍直视…… 拍个卫生巾的广告，特效把原主变成了拇指姑娘，在巨大的卫生巾上旋转跳跃不停歇！甚至连肾宝的广告都能拍，广告里22岁青春靓丽的原主画着肾虚的妆容，对着观众说她肾虚导致脱发疲惫面色不佳…… 步萌：“……”原主不愧是少女漫女主角，果然是负责坚强的！都糊成这样了，还每天乐呵呵地追星，楚雨荨都没她坚强乐观！ 步萌佛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如今当务之急是及时止损。 还没等步萌作做出周详的计划，叶母来电话了，叫步萌回去吃饭。 步萌皱了皱眉，她实在是不喜欢原主这对父母，从小就严格要求原主按照他们的想法去成长，原主喜欢钢琴，他们觉得女生学古筝更有气质，就逼着原主学古筝，骨子里就是重男轻女，却偏偏说她是长姐，要让着弟弟给弟弟做榜样！ 果然，步萌一回到家还没吃几口饭就听到叶父的质问，“小卿，你不是说你只会安静拍戏吗？你看看网上那些言论都难听成什么样了，你不是真的不要脸去攀扯那些男明星吧？你……你真的是太令我失望了。” 叶父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他带着金丝眼镜，常年教语文，平时浸润在笔墨间，让他他有些文雅的气息，可此刻在步萌看来，他是如此的面目可憎。 步萌还没有说话，叶母就急急忙忙插话了，她给步萌夹了一筷子菜，“你爸也是担心你，怕你在外面学坏咯，你可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女明星啊，我们做父母的都是希望你好，也不指望你赚多少钱……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叶父又冷哼了一声，“那些不三不四的女明星都没她名声那么臭。”说着他又看上步萌，就是那种班主任阴沉站在教室后面的死亡眼神，“你合同到期，就给我好好回来读书，把你的学分都修满了，我们叶家可没有连大学毕业证都拿不到的女儿。” 步萌气笑了，她放下了碗筷，眼里全是冰冷和嘲讽，“怎么？叶家女儿的身份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光环不成？” 步萌又看了眼有些怔愣的叶母，“搞清楚了，就算我学坏了，也是你们推我入的火坑。当年那么硬气那么高尚说叶家的女儿不要趟娱乐圈的浑水，觉得明星不干不净是戏子，弟弟一出事，你们立马就答应了，那我也认了，毕竟也是我弟弟。后来我好好的读我的大学，谁又让我再次跳的火坑？是爸爸你啊，是妈妈你啊，你们一个酒驾撞死人，一个哭着跟我说这个家不能没有爸爸，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钱，还要留钱给弟弟治病……” 这话一出，就连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原主弟弟叶升都愣住了，原主对叶家有感情所以有滤镜，觉得父母都是为她好，只是当了多年教师，就是喜欢用教育的口吻说话，只是怕她误入歧途……然而步萌却看见了他们迂腐古板下自私虚伪的嘴脸，他们甚至对自己的女儿都没有多少信任。 步萌说完起身就要走，叶母连忙起身拦着她，却被叶父阻止了。 “你别拦着她，她的心早就不在叶家了，我看她是被那些纸迷金醉的生活给迷了眼了！” 步萌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忽然心里一阵刺痛，这是属于原主的感受。 叶父叶母收入都不高，叶升的病是烧钱的，因为害怕父母担心，她从不在他们面前说她的苦楚，即使原主那样心大的姑娘到最后都得了抑郁症抑郁而终，可在她敬爱的父亲眼里，她居然是沉迷于纸迷金醉的生活…… 步萌回头看向了叶父，她本是不想和他过多争执的，反正又不是她的父亲，但是她现在想替原主怼回去。 “你知道我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吗？我有时候在想，当初就应该让你把牢底给坐穿。” 叶父听闻这话，脸色一阵青黑，操起桌上的杯子就往地上砸，这还是他第一次做如此粗鲁的动作，连人民好教师的架子都不端了。 叶母也是一脸不可置信，“小卿，你怎么能这么跟你爸爸说话！” 步萌现在是连看他们一秒都欠奉，转身出门，合上门之际，还听到叶父说让她走了遗憾就再也别回去之类的话。 ※※※※※※※※※※※※※※※※※※※※ 大家端午节快乐啊！ 第158章 宇红女配4 步萌回到了宿舍，小雨已经出去了，宿舍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步萌想了想，决定还是先解决眼前这场戏。 原剧情中，这部悬疑探案戏大爆了，大爆的原因有很多，一是导演是名家，擅长于悬疑惊悚剧的制作，电影本身也是大投资，一些道具布景都能看得出经费在燃烧，加上全员演技在线，男主是被誉为小黑马的流量小生，女主更是星光娱乐力捧的小花旦，背景强大，宣传力度自不必说。剧情也很紧凑，这部剧的流量热度大到隔三差五就能上一次热搜…… 或许，把握好了，这也是一个机会。 …… 第二天片场。 因为这几天的戏都是办公室里的室内戏，土豪剧组租下了几层的高端写字楼。步萌来的很早，剧组的工作人员还在布置道具，步萌直接敲了导演休息室的门。 进门之后，她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霍绥，她家的智障啊！ 霍绥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他的眼睛是细长的桃花眼，瞳孔却很黑，没有情绪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很冷，细碎的发随意搭在额前，柔和了他的棱角，他垂眸的时候，睫毛在他眼睑处投下好看的剪影，他穿着休闲的白色卫衣，带着帽子坐在那儿，安安静静地，会让人有一种他很乖的错觉，难怪他的粉丝都叫他崽崽。 虽然霍绥的咖位不知道要高她几个等级，但原主出道的时候才十七岁，怎么也算是他的前辈，这个圈子虽然还是看知名度，但多数男艺人都会为了绅士有风度的人设稍微尊重一下女艺人。 然而，霍绥没有，从骨子里透出了漠视。偏偏他的粉丝都觉得他是傲娇的小公举，还说他的磁场是他的公举领域！ 步萌：“……”脑残粉。 “导演好，”步萌礼貌地打招呼。继而对霍绥说了句：“霍老师好，我是你的黑粉啊。” 霍绥：“……”怎么听起来好像很自豪？！ 导演陈令有些诧异，虽然叶卿在这个剧里的戏份不重，但他也不是没有注意过她，因为每个导演都会喜欢叶卿这样的脸蛋，清丽而不寡淡，美在骨相，浑然天成，演技也不错，可惜就是脑子有点坑，还摊上了个圈内臭名昭著的经纪人。 “你找我？”陈令总觉得今天的叶卿有些不一样，但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导演你看看这个。”步萌将昨晚熬夜修改过的剧本递了过去。 陈令看着眼前的【诡情剧本改编】几个字忽然笑了，他做导演这么些年，见过无数千奇百怪的艺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直接带着改编的剧本找上他的…… “呵呵，你这小姑娘还真是有意思，是谁给你的勇气随意改编我的剧本？” 步萌不理会他眼中淡淡的轻嘲，“导演，你只要看看就知道我为什么有勇气了。” 陈令摇了摇头，“没什么意思，你改了剧本，无非就是对你有利的，我不认为你有什么价值值得我为你改变原有剧情线，况且这剧都拍了一半了，再改不用钱吗？” 导演说着，一旁的霍绥却拿起了桌上的剧本。 陈令看向他，“怎么？你有兴趣？” 霍绥摇摇头，“就是觉得这字写得挺好看的。” 剧本的内容都是打印的，只有封面的几个字是她手写的，苍劲有力，笔锋内敛，整体看起来却有种洒脱的感觉，他觉得莫名熟悉，都说字如其人，他有点不相信那个在网上尬黑他的，慕以寻的脑残粉能写得出这种字。 “你先出去吧，”陈令朝步萌挥了挥手。 步萌也不气馁，只要两人愿意看剧本，她还是有点信心的，毕竟她当经纪人的时候也曾亲自操刀过不少好剧本的，但她最后还是加了码。 “导演，只要你肯用我改的剧本，我的尾款片酬不要了，如果剧组需要其它投入，我一力承担！”她用钱砸总行了吧。 步萌想着，与其把那三百万的尾款给李绮，她还不如砸水里，何况陈令是个最好的挡箭牌，就算陈令私吞了钱，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李绮，介于陈令在圈内的地位和背景，她估计连屁都不敢放。 …… 步萌出去之后，陈令见霍绥看得认真，便好奇道：“很少见你管闲事啊！” 霍绥没搭理他，目光始终在剧本上，一目十行。这下陈令真诧异了，他这个侄子从来不会对他不感兴趣的事多投以一丝目光，就像当年他非要去学音乐，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然后又在巅峰期说没有创作灵感，又想来演戏…… 这么任性妄为，偏偏他的脑残粉丝都觉得他有个性，潇洒，放荡不羁，勇于挑战！ 陈令：“……”狗屁！ 半晌，霍绥才出声，“她比你写得好多了。” 陈令在喝水，差点没被呛死，“你在逗我，还是在侮辱我？” “她没有改动很多，结局和大体的剧情走向还是一样的，只是改了她的人设，改动非常大，多了几条剧情线，丰富了整个故事的层次，原来的剧情，观众还是能猜到凶手是谁，但她的改动很好地完善这一点，悬疑的戏份会侧重，而且她还帮你改了很多bug，她应该是下过功夫的，对刑侦探案和心理学都做了不少研究，她改过之后显然更专业。” 陈令听他这么说，从他手中抢过剧本，但嘴里还是嘟嘟囔囔，“哼！说得好像老子没有做过研究一样。” ……打脸真相现场…… 不得不说，步萌改编完的剧本确实惊艳了他，原本这剧本他就写了很久，涉及的专业性太强，他找了不少有关人员做调查，查阅无数资料才写下的，但是有时候故事性就是一定的不合理性，而步萌却巧妙融合了这些不合理性，使故事更丰满更有灵魂。 讲真，他手中不是一部有棱有角的小说，只是干巴巴的剧本，他却能感受到悬疑惊悚带给人坐过山车般的刺激感，又好似参与了一场势均力敌，阿谀我诈的狼人杀，天黑请闭眼时那种忐忑，惊疑，期待，种种复杂的情绪都爬满背脊。 …… 步萌坐在片场的休息室，她也觉得这次的举动有些冒险，但机会总是要争取的，反正她已经糊成这样了，这个角色又是个毒饼，就算被踢出剧组也没什么大的损失。 “哟，我们初恋女神来这么早啊，你的戏份不是在下午吗？一大早去敲导演的门，交流剧情呀！” 步萌身后传来了一个娇俏却惹人厌的声音，是剧组的女四号赵真真，也是个反派角色，她那‘交流剧情’四个字说得很是暧昧，步萌只想翻白眼，这些人都不会好好说话的吗？天天跟吃了那啥一样！ 步萌压根就没搭理她，可是有些人就是不会看脸色，“听说霍绥也在啊，你还敢出现在他面前，我真是佩服你的勇气。” “昨天见到你的金主去接了隔壁剧组的谢思末了，她可长得比你好看多了，你还心思来跟我瞎逼逼，我也很佩服你的勇气。”步萌不咸不淡地顶回去，气得她脸色铁青。 “你以为你好到哪里去，我看你就等着被封杀吧！” 步萌没理继续理她，因为导演的助理让她去导演的办公司，步萌脑子里闪过两个字：有戏！ 休息室内。 “你改的这剧本倒是有点意思，你将你的角色改成人格分裂患者，剧情也穿插得很好，但这意味着你要一人分饰两角，你觉得你能胜任吗？”陈令看着坐定在他面前的步萌，开门见山道。 步萌心中大石落定。 “那就试一下戏。”步萌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瞬间转变。 陈令一怔，这个眼神他熟悉，因为他想象中，剧情里的梁瑜就是这样的眼神，楚楚可怜，不会给人一点攻击性，眼底深处却是全然的心机和算计，像个冷血的却姿态优雅的蛇。 这一点，之前的叶卿也诠释得不错，可今天的叶卿却好似开了挂一般，真正演出了他想要的梁瑜。 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眼前楚楚可怜的女孩脸色骤冷，好似连瞳孔都黯淡了几分，眼里全是幽冷的寒芒，那瞬间就像堕使长出了獠牙，危险又带着致命的诱惑。 步萌的手中小巧的枪在她手上打了个旋，继而是利落地拉套筒，子-弹上膛，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似演练过千百遍一样，带着潇洒凌厉的美感。 下一秒，黑黝黝的枪口便对准了陈令。 陈令知道，这是剧组里的道具枪，也知道步萌此刻扮演的，是梁瑜精神分裂出来的梁玉，但他不知为何，看着她野兽一样的眼神，他竟然真觉得这枪口随时能发射出子-弹，了解他的姓命！ “枪玩得不错，很专业。”片刻，霍绥出声打破了沉默。 步萌放下了枪，又恢复了和煦的笑容，“我很喜欢陈渝民前辈，他在眼古惑仔时我觉得很帅，他的耍枪的姿势我演练了无数遍，我学得像吗？” “你比他的更好。”霍绥道。姿势标准，甚至一点都动都没有。 首战告捷，步萌总算摆脱了白莲心机婊的角色。虽然改编之后的角色是大反派，但反派演得出彩，吸粉能力不比主角差呀！ 步萌开心地告退，转身之际却听到了陈令和霍绥的对话。 “我让你写的插曲你写了没有。” “没有。”霍绥淡淡道。 “你该不会是出尔反尔吧。” “不是，就是觉得我这种爱穿超人卫衣的，很丑的人是不配给她的剧写歌的。” 步萌：“……”要不要这么记仇啊喂！ 第159章 宇红女配5 陈令导演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告之了整个剧组要改换剧本，紧接着就投入了更加紧张的拍摄。 这个风向变得让整个剧组人员都措手不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改后的剧本最受益的人是谁，霎时间，流言蜚语四起，不少人都见到步萌进了一趟导演休息室之后，从来说一不二的陈导演就为她改了剧本，这其中发生了什么就值得发散思维了…… 步萌对这些冷嘲热讽丝毫不在意，这可是原主在李绮手下的最后一部戏了，她得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毕竟对于一个演员而言，无论你是火到了外太空，还是籍籍无名，作品都是最重要的，那是演员的标签和底气。 只是总有人不消停，步萌又上了热搜。 #诡情剧组拍摄一半后，陈导特地为叶卿改剧本##细数那些年导演与女明星之间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热搜一看就是有心人买的，步萌的微博又被人屠了，随意扫几眼评论都是不堪入目。 【这叶卿简直就是娱乐圈里的毒瘤，这肯定又是捆绑炒作，陈令导演怎么可能看得上她！】 【楼上+1，估计送上门都没人要，这热搜肯定是她买的，这是她一贯的操作，真是炒作无底线，脸皮比地心都厚！】 …… 步萌想着，果然做少女漫女主，承受得就是要比别人多，各路的牛鬼蛇神有事没事都喜欢阴她，这消息这么详细，一看就是剧组里的人放出去的。 就在步萌还想查查是谁干的时侯，陈令以雷霆手段撤了热搜，接着就是将赵真真给踢出了剧组，这下整个剧组都知道是赵真真搞得事情，话说这赵真真也是个女四号，戏份都拍得差不多了，说踢就踢，不得不说陈导有魄力！ 既然事情解决了，步萌也就专心拍戏了，至于网上的风言风语，她已经佛了…… 盒饭时间。 小雨兴冲冲地跑来告诉她，霍绥帮她辟谣了。 步萌点开微博，第一时间就看到了热搜#霍绥替陈令辟谣# 霍绥辟谣的手段很简单粗暴，直接在蹦跶得最欢的营销号上评论了两个字：谣言。 饭随主动，霍绥的千万粉丝很快就响应了主子的号召出征，攻占了营销号。 【我家崽崽都说是谣言了，那一定就是谣言，营销号果然无耻无下限！】 【听说陈令导演和绥绥关系很好，能让绥绥入眼的人，人品肯定不差，眼光也肯定不差的！】 霍绥的粉丝做梦都想不到，他们崽崽才是眼光最‘差’那一个…… “卿姐，你看，霍绥都替你辟谣了，他一句话顶十万水军啊！”小雨很兴奋。 步萌狐疑地看着她，“你该不会是成了霍绥的脑残粉吧，你说好的只粉我一个的呢。” “额……我这不是感激他替你辟谣嘛！再说，粉他也不奇怪啊，就他那张脸我看着就觉得很下饭。” 步萌将自己手中的手机递给了她，她手机的屏保还是原主设置的慕以寻的图片，“哝，这个更下饭。” 小雨摇摇头，“我就觉得霍绥更好看，气质更好。” 步萌坚持慕以寻脑残粉人设一百年不崩塌，毫不亏心地说，“不，寻寻更帅，不接受反驳。爱豆是底线，绝不退让！” 小雨没有反驳她，定定看着步萌身后，然后使劲朝步萌使眼色，脸都快抽筋了步萌还是没反应，其实步萌已经知道那智障就在她身后，介于他上个位面一系列的作死行为，这个位面她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拿着盒饭的霍绥本想面无表情地走过，奈何听见了步萌的话，不知为何，他觉得很！不！爽！ 就很烦！ 于是，霍绥在步萌旁边坐下了，然后默默吃起了盒饭。 步萌倒觉得没什么，小雨那是感慨万千，既兴奋又紧张还忐忑，“霍，霍老师好。” 霍绥高冷地点点头以示回应，小雨却兴奋地脸都红了，一副被偶像翻牌的脑残粉模样。 三个人的气氛呈现出一种微妙的尴尬，当然这也就小雨一个人觉得，她快速吃完，就找借口溜走了，只剩步萌和霍绥相坐两静默。 最后还是霍绥打破了沉默，“我不如慕以寻好看？” 步萌转头看他，“怎么？霍老师要跟我们家寻寻battle颜值吗？” 霍绥：“……”我们家？！寻寻？！“一个大男人，你叫他寻寻？不觉得很娘吗？” “你粉丝还叫你崽崽呢，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霍绥：“……”竟然无言以对。 …… 步萌没有和霍绥扯皮太久，吃完饭就要继续拍摄了，说起来演员真的是很辛苦的工作，荧幕前的风光无限，都是荧幕后用汗水和苦痛辛酸换来的，你必须要付出常人难以忍受的孤独和努力，才能看起来从容不迫。 而霍绥回到了休息室，他默默拿起了他助理的镜子，看了眼镜中如漫画里走出来的贵公子。 “你觉得我和慕以寻谁更好看？” 助理小黎被这话问得一愣，无法相信这样的话居然是自家老板问出口的，话说作为势均力敌的两大顶流，难免被人比较，两家粉丝也经常在线battle，却没见多霍绥多给一丝关注。 “当然是你更好看了。”小黎果断站自家老板 霍绥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便放下了镜子，心里冷哼了一句，‘没眼光的女人。’ 想着，霍绥尤觉得不甘心，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介意，他上了自己好久没用的微博小号，搜了叶卿。 叶卿的个人广场简直惨不忍睹，霍绥想直接掠过了那些不堪入目的信息，却发现全是不堪入目的……然后他越看越气。 除了最近的被扒小号的消息，其余的大多数都是她和其它男艺人的捆绑通稿，其中最多的就是慕以寻，偏偏他还看见了叶卿的小号点！了！赞！ 霍绥：“……”哼！不要脸！ 想着，他默默在那篇通稿下面评论了两个字：不搭！ 往下翻，又看见了她和另一个歌手的通稿，那歌手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人品差。霍绥皱了皱眉，这种通稿一看就是炒作，这女人的经纪人是怎么回事？不给自己的艺人反黑公关撕资源，一天到晚捆绑别人炒热度，这路人缘败坏的不止一点两点。 霍绥：“……”哼！愚蠢！ 这些垃圾通稿越看越生气，于是他开始看她的视频，刚好他点开的是一个叶卿的剪辑视频，然而这视频是她的一个黑子制作的，她的黑历史合集。 第一个片段就是叶卿胸口掏手-雷的骚操作…… 助理小黎也凑了过来，看到了这个‘经典’镜头，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哈哈哈，这叶卿真是豁得出去，她顶着初恋女神名头去拍这种戏，当年有多少男人幻灭啊！” 霍绥只是觉得滑稽，其它的没什么感觉，因为他总感觉视频里眼露天真的少女，与那个耍枪都很溜的女人差别太大…… …… 一个多月的拍摄很快就过去，步萌的戏份杀青了。由于陈令像打了鸡血一样，也因为动作戏多，步萌只觉得整个人都脱了层皮。 叶卿和李绮那个吸血鬼的合约也到期了。 还没等步萌主动找她，李绮也迫不及待要和她撇清关系了，因为叶卿将两家顶流的粉丝都得罪死，已经有不少粉丝上升她，甚至影响到了她其它的艺人，本来还想继续牵制叶卿，当个赚钱的工具也好，现在也只能放弃了。 越想越气，李绮又在电话里将步萌臭骂了一顿，步萌也不气，默默录了音。 “你和洛小雨给我收拾东西滚蛋，毕竟你们从现在开始已经不是天华的人了，公司的宿舍不好再给你们住。”李绮最后补了一句。 “好。” 步萌早就让小雨找好了房子，第二天她就收拾走人，她在天华呆了五年，每个月只有吃饭坐车的一万块钱，整个宿舍都找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其它东西对原主来说也没什么意义，所以步萌全扔了。 步萌搬走了晚上，她想了下还是营业了一条微博。 【叶卿卿】：恭喜我，从今天开始迎来新生。#遇见美好# 步萌还带了tag遇见美好，希望自己往后余生，遇见的全是美好。 只是她从被扒小号到现在，微博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营业了，两大顶流的粉丝和她的黑粉们无处宣泄，一见这条微博就像鲨鱼闻了血一样疯涌了上来。 【寻寻一生推】：#卧槽！这傻逼还敢出现！新生？是肯放过我们寻寻，找到倒贴的下家了吗？# 【天上神仙，地上霍绥】：#姐妹们冲鸭！让这个脑残黑子，见识一些我们心心的厉害！# 因为霍绥的第一张专辑叫『或随我心』，所以他的粉丝叫心心。 【今天叶卿滚出娱乐圈了吗】：#只要你滚出娱乐圈，天天都是美好！# 步萌：“……” 第160章 宇红女配6 步萌刚退出微博，李绮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步萌神色渐冷，如果说叶卿一生悲剧的幕后推手是云知微，那么这个李绮就是悲剧的直接引线。 步萌接通了电话，李绮的声音跟啐了毒一样，“哟，现在就在开始庆祝脱离了我的掌控啊，是不是太早了一点，说不定你没了我连混下去的资格都没有，还有，陈导说你把片酬尾款投剧里了？是谁给你的胆子动用我的钱？你不会是忘了合同吧？你信不信我告你……” 没等她把话说完，步萌直接挂了电话，给她去了一封邮件。 那头的李绮见自己圈养的羊崽子都敢挂她电话了，气得上头，然而她下一秒就收到了步萌发的邮件，点开一看，更是气得七窍生烟，因为邮件里全是她其它艺人的黑料。 她手下的艺人有一线女星洛生烟，还有两个二线的男星，这三个可不像叶卿那么糊，业内口碑也不错，这些黑料完全可以毁了他们，有些还是她花了大价钱从狗仔手里买回来的，按理说圈内的狗仔都是有职业精神的，既然黑料都被她用钱公关了，叶卿是怎么拿到手的？ 步萌电话又响了，步萌接听了。 “你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你向天借了胆子想和我撕破脸！”李绮气急败坏道。 步萌侧了侧头，远离了听筒，“你要是不给找茬，那自然是相安无事！”才怪！ “你现在是在威胁我？” “你听得出来就好！” 李绮：“……”是她眼瞎了吗？五年都没看出来这傻缺一样的叶卿还是狼崽子。 …… 另一边的霍绥正在编曲，他的手机提示音响了，他淡淡扫了一眼，是微博信息提示，他本不想理会，却见到是叶卿的微博更新了。 没错，霍绥鬼使神差地用小号关注了她。 霍绥又鬼使神差地点进去看了，迎来新生？什么意思？等等！什么意思关他什么意思？！ 霍绥想着，他又用营业微博发了条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什么意义的微博。 【霍绥】：在写歌。#遇见美好# 发出去的一秒他就后悔了，然而他的粉丝却像过年了一样，因为他已经两个月没有更新过微博了。 虽然他和慕以寻并称为两大顶流，但他的曝光度远远不如慕以寻，首先慕以寻是个演员，还是影帝，电影电视剧一部皆一部，就没有离开过荧屏。而霍绥不同，他很任性，很少接商演，如果不出专辑或单曲，不开演唱会的话，粉丝都很难见到新鲜的他，而且他的团队被粉丝戏称是保密局的，再多的私生饭都挖不到他的行踪。 #啊啊啊啊！崽崽你终于发微博啦！我差点以为你忘了微博密码！# #今天是要过年了吗？崽崽你终于想起你是个歌手了，期待你的新歌鸭！# #崽崽还学会微博带tag了，这是对的！你要记住你明星的身份鸭！姐妹们去「遇见美好」广场把崽崽的微博刷上去啊！# #楼上+10086，我们崽崽的第一个带tag微博必须拥有排面！# 霍绥看着清一水的彩虹屁评论，眼睛却停留在‘崽崽’这两个字上，顿时想起了步萌的那句：你的粉丝还叫你崽崽呢？你不觉得很幼稚吗？ 霍绥：“……”真的很幼稚吗？这么想着，他翻了一个粉丝的牌。 【霍绥】：可以不叫我崽崽吗？ 微博名叫【霍绥我命】的粉丝秒回：#啊啊啊啊，我被翻牌了，这是什么神仙爱豆！# 这个评论很快就被顶上了热评，粉丝这才正视了霍绥的问题。 #那要不叫绥绥？！# 霍绥看见绥绥这两字，就想到步萌叫姓慕的寻寻，顿时一阵不爽和恶寒！ 哼！娘炮。 【霍绥】：算了还是叫崽崽吧。 崽崽多好听！他干嘛要在意一个肤浅无脑黑粉的看法，哼！ …… 步萌在规划她未来的发展计划，原主退出娱乐圈之后，最耿耿于怀的是她热爱演绎热爱舞台，却没能在荧屏上发光发热，这是她一生的遗憾，所以在她的愿望中，搞好事业是首位，其次才是报复那些伤害她的人。 原剧情中原主的下场挺惨的，什么坏事也做过偏偏要背负一身骂名，在圈内声名狼藉不说，最后还被偶像兼爱慕对象的慕以寻开除了粉籍，亲口公开叫她不要继续缠着他……或许这是让原主最心碎的吧，毕竟是她觉得慕以寻是她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李绮榨干了原主最后一滴价值之后还要彻底黑她一把，让她在圈里彻底混不下去，离开圈子的原主依旧没能过平静的生活。她因为李绮的压榨而没能修到足够的学分，大学开除了她的学籍，她没有文凭找不到好的工作，就是一些不需要文凭的工作也不会要她，因为她已经臭名昭著到出门买个菜，被人认出来都会指指点点的地步，谁还愿意收她？！ 更让原主绝望的是叶父叶母，他们都以她为耻，甚至替她办好了证明，让她去深山里支教，能别回家就别回家，用他们的话说，就是他们家的名声都被她给败坏了！ 原主在深山里支教直到死，孩子们天真干净的笑容治愈了她，可在死前她终究是意难平，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被全世界讨厌和抛弃？ …… 步萌将赚钱定为首要目标，毕竟艺人赚得多，花得也多。酒香不怕巷子深这一套理论在艺人身上是行不通的，再有本事的艺人都需要曝光和营销，毕竟现在是资本和流量话事的时代，金主爸爸最注重的还是你能不能替他赚到钱，这就需要艺人有很多粉丝，粉丝还要有很强的购买力和凝聚力。 而这一切，都离不开营销和炒作，所以再清高的艺人都会发通稿，买水军，炒热度…… 以她现在名声地位是接不到好的角色，还有云知微有意无意的打压，估计也没有公司签她，步萌也不愿意再受公司约束，所以她决定单干，撕不了资源就给自己创造资源！ 就在步萌忙着在股市圈钱的时候，步萌接到了李箫导演的邀约。李箫就是原主第一部电影的导演，可以算是她的伯乐，只是她这个千里马混得并不好就是了，李箫可能是圈内唯一一个，不因为原主的绯闻而对她存在偏见的人了。 李箫邀请她出演他新电影——【沉舟】里的一个小角色，男反派的妹妹，人设很好也很简单，单纯可爱又心思细腻，不过也是早死的命，她的死最后成了反派黑化的原因。 步萌：“……”为什么她总要早死？！她不配活到大结局吗？ 好吧！她不配。 步萌想了想还是接下里这个角色，毕竟也不用拍多久，原主还是很感谢李箫的，就当作是友情出演吧。何况，这部电影的女主角是云知微，她决定先去会会女主。 只是她没想到新电影的男主角居然临时换成了慕以寻，不过步萌很快就想明白了，如今正是两人感情胶着的时候，慕以寻正对云知微展开了热烈追求，艺人之间的爱情还有比公费恋爱更爽的吗？以他的咖位，争个男主，轻而易举。 【沉舟】开机仪式，步萌也去了，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了男女主。 云知微很美，是那种妖艳无双的美，重生前的她任性嚣张，她过于美艳的脸便会让人觉得有攻击性，重生后的她沉淀了很多，曾经的锋芒都成了内敛的柔光，不闪耀却自芬芳，她在直播系统的帮助下，变得更美了，气质更是上了不止一个档次，即使站在最角落，她都艳光逼人，轻易就能成为全场的焦点。 她只是轻轻瞟步萌一眼，似乎没有任何情绪，就像见到一个陌生人。 慕以寻也看了她一眼，也只是纯粹的好奇，毕竟他们两个的名字最近一起出现的频率挺高。 云知微身边的助理却小声嘟囔了一句，“真是阴魂不散！比慕哥私生饭还恐怖！” 步萌觉得有些好笑，如今云知微身边的经纪人，助理，甚至化妆师都是重生前叶卿的，说好了不给眼色独自美丽，却自己给自己枷锁，连个助理都要叶卿用过的……从头到尾，真正不放过她的是她自己！ 开机仪式上还有个步萌没想到的人，霍绥。 霍绥也参演这部电影，还是和她对手戏最多的，也就是电影里的大反派，她角色的哥哥！ 步萌想，李箫估计做梦都要笑醒，这部戏即使他拍成了翔，观众都会买账，一水的老戏骨，女主男主，还有bug霍绥！这阵容，真是有钱都凑不齐！ 开机仪式完成后，步萌去拍个人定妆照了，因为她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很快就拍完了，她准备去休息室时，却在转过拐角处被人迎面泼了一杯水。 水是温水，有一点点汤，步萌不适地闭了眼睛，抹了把脸之后才看见迎面走来的一群人。 男女主都在，导演和霍绥也在，还有一个女二号莫沫，他们身后是他们的助理和其它的工作人员。 “原来是叶姐你啊，片场混进了我们慕哥的一个私生饭，一直对着片场拍，我还以为你是她呢。”慕以寻的助理解释道。 步萌看了眼他手中拿着的水杯，听着他这似解释似含沙射影，却独没有一丝歉意的话。 步萌刚想从包里掏出纸巾，就见霍绥递了手帕过来，步萌不客气地接过了。 她慢条斯理地擦干净脸上的水渍之后，就做了一个震惊在场所有人的举动。 步萌打开包，拿出了她的保温杯，拧开盖，直接朝那助理脸上泼了过去。 “你一直没有给我道歉，所以我以为你是故意，就泼了回去。”步萌学着助理的语气，干巴巴解释道。 众人：“……” 第161章 宇红女配7 场内因为步萌的举动一下子从喧嚣变得安静，工作人员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们看过来，本来宽敞的片场忽然变得逼仄。 “你，你这人怎么这样？”慕以寻的助理小彭愤怒中带着不可置信，要知道因为慕以寻的背景和地位，他作为第一助理，自然是宰相门前七品官，巴结讨好看他脸色行事的人不在少数，他完全没想到叶卿这个靠黑红上位的十八线野鸡敢对他如此嚣张。 慕以寻皱了皱眉，虽然确实是他的助理不对在先，但这叶卿的举动也委实过激了，这种性子着实不适合混娱乐圈。 云知微在仔细打量步萌，从眉眼到头发丝，一丝丝都不放过，因为她觉得这个和她纠葛了两辈子的人，此刻熟悉又陌生，她心理有一瞬间的不舒服，但转瞬便被她压了下去……现在是新的人生，叶卿再如何也影响不到她。 “我哪样？难不成彭助理这么大方的吗？被人羞辱了不还回去？对不起，我比较小气，我有仇一般当场就报的。”步萌悠哉地拧紧瓶盖，然后把保温杯放了回去。 这赤-裸裸的嚣张让彭助理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他想说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他一开始确实没有道歉的意思…… “这戏还拍不拍，我片酬很贵的，走路都要钱。”霍绥凉凉朝导演说了句。 李箫：“……”个死小子，说好的不要片酬呢？该不会是出尔反尔吧？！ “好了，现在研读剧本对戏，谁再给我整幺蛾子就给我滚出剧组。”说着李箫看向了彭助理，“眼睛要是不好使就回去治。” 当然步萌也逃不过呵斥，“还有你，之前你性子不像这么强硬，什么你想来我剧组搞事情想坑我啊！” 步萌冲导演讨好笑笑，“李叔，不敢不敢，坑谁也不坑你。” 李箫没好气瞪她一眼，要说当年他一眼相中这个小姑娘，他是有心栽培她的，她天生就适合混荧屏，只是被她家人以自家女儿不做戏子为由拒绝了，她父母那种不屑的嘴脸他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可笑，也不知道这样迂腐古板甚至是自私的人，是哪里来的优越感，又是怎么教出叶卿这样热情开朗，认真努力的好姑娘。 是的，好姑娘，他当年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她在娱乐圈摸爬打滚这么几年，弄得声明狼藉，她的简单纯粹还剩几分？ 这件事就这么不尴不尬地收场，但众人也察觉到了导演是偏向叶卿的，至于霍绥的态度还不明朗，不过这叶卿居然是个硬脾气，连慕以寻的面子都不给…… …… 【沉舟】剧组的主要演员在正视开拍前，要一起围读剧本。 步萌很认真地再读了一次剧本，这是一个压抑现实却很有深度的故事。 男主墨骁的父亲年轻时是八十年代港城黑帮里的一个小混混，和反派林旭的父亲是生死好友，两人在码头做着走私生意，渐渐有了名气混到了黑帮的高层。两人开始走私毒-品，积累的财富也越来越多。 只是好景不长，由于香港的回归，国家开始大力清剿黑帮，他们的帮派在面对别的帮派和军队的同时清剿下，分崩离析，昔日出生入死的兄弟死得死散的散，两人安排好自己的子女后相约亡命天涯…… 然而，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 男主父亲背叛了兄弟，背叛了帮派……一开始就是他勾结官员的，因为他早就预料到帮派的覆灭是必然，他为了洗清身份，也为了能够分到更多的赃，选择了背叛所有！ 反派父亲死了，被枪决的。 林旭得知自己父亲的死因却无能为力，十六岁的少年，除了任由仇恨在心里生根发芽，别无他法。 祸不单行，他在父亲手下的庇护下逃了出去，而他父亲的手下，也就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盛叔，替他挡了子弹…… 死了。 盛叔有一个女儿，是他死前唯一的牵挂和嘱托。 林旭和盛冉两兄妹开始相依为命，磕磕绊绊躲躲藏藏地活着…… 而男主的父亲因为剿灭黑帮将功赎罪，又有官员要力保他，他洗白了身份回了内地做起了生意，他的儿子墨骁小时候也在帮里呆过几年，可以说是和林旭一起长大的，但是被他父亲有先见之明地早早送回了内地，两个儿时的伙伴从那时就相隔两地。 男主和反派命运的轨迹也就此改变，一个是沐浴在阳光下，在正义和爱的哺育下长大，一个窝在阴暗的角落，舔着自己从仇恨伤疤里渗出的血长大。 …… 这部影片想要表达的东西有很多，整个电影都是灰色的基调，人生本就是黑白灰的斑驳印记，正义与阴暗，人情与道义，现实的残忍都是一道道血淋淋的疤痕，那些你以为的光明和正义的背后，是不可直视的黑暗深渊。 步萌在认真研读剧本，导演在分析讲解，全场只有霍绥一个人在玩手机。 步萌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网上已经炸了锅，她刚刚与彭助理互泼的视频已经被发上了微博，因为与慕以寻有关，所以很快就上了热搜。 有心人带节奏，这视频只拍了后半段，只有步萌拿水泼彭助理那一幕，还有知情人士爆料，是步萌在剧组纠缠慕以寻，彭助理出声呵斥，叶卿便蛮不讲理耍大牌朝彭助理泼水。 这事一出，又是轩然大波，丝毫不亚于叶卿小号被扒事件。 霍绥看着网友的评论，眉头皱得死紧。 【你寻寻我觅觅】：天呐，快收了叶卿这个戏精吧！怎么哪里都有她啊！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叶卿作精滚粗】：叶卿一生黑，真是好大的胆子，大庭广众下竟然敢泼彭助理，那么嚣张该不会是傍上哪个金主了吧！ 【寻寻最帅我最美】：是不是我们觅觅们太好欺负了？这叶卿居然敢欺负我们寻寻的助理，兄弟姐妹们上鸭，让她见识一下我们八千万觅觅的厉害！！！ 【微微微微风】：卧槽，这叶卿居然和wuli微微同一个剧组，微微不会被她拉踩吧，好怕她毁剧呀，听说微微为了这部戏准备了很久的！ 霍绥侧头看了眼正在认真读剧本，侧脸柔和精致的步萌，有光线打在她的头发上，氤氲出好看的光晕，四周很多人，耳边还有聒噪的声音，他竟觉得此刻宁静美好得有些梦幻。 然后他默默举报了这些评论。 霍绥将手机递给了步萌，步萌的视线从剧本中抽离出，一眼就看见了屏幕上的热搜头条…… 就很烦。 “需要我替你公关吗？”霍绥问，问完又后悔，他为什么要替他公关？！这女人简直有毒！ 步萌摇了摇头，“我自己能解决。谢谢！” 霍绥听她拒绝得那么干脆，又觉得不爽了，自从见了这个女人，自己的心情就像四月的人气，说变就变。 “你别多想，我只是不想我的搭档名声太臭，我怕你影响我。”嗯，肯定是这样！ 步萌朝他笑了下，她好看的杏眼笑成了月牙，似能柔和一室的光芒，她的眼睛是他眼中唯一的焦点，就在他有些晃神之际，她又一秒收住了笑容，朝他吐了一个字…… “哦。”哦完之后又转头继续看剧本了，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霍绥：“……”好讨人厌一女的！！！ 霍绥气成了河豚，不想理她，上了自己的微博大号，却见多很多粉丝在他的微博下评论。 【霍霍霍霍快使用双截棍】：崽崽，听说你要和叶卿搭戏呀，你要小心鸭，蓝孩子出门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鸭！ 【你说什我都绥便】：楼上+身份证号！崽崽你要保住清白呀，别被玷污啦，不过你也别担心叶卿那死逼捆绑你，我们八千万心心不是吃素的！ 霍绥：“……” 想了下，他还是回复了一个粉丝。 【霍绥】：请不要诋毁我的合作伙伴，也不要口出恶言。 这一回复，让闹腾的粉丝冷静了下来，继而是沸腾。 #啊啊啊啊啊！这是什么神仙爱豆，叶卿都这样黑他了，崽崽还这么绅士这么礼貌，这么有涵养，呜呜，卑微的我不配粉他！# #up！up！再讨厌也不要口出恶言，别给崽崽招黑！我们要像崽崽看齐，做有素质的人！# #好吧，那我把骂叶卿的话都憋心里。我%…………##！# 霍绥：“……”原来他的粉丝这么……可爱……的吗？！ 霍绥点开了叶卿微博，大拇指在关注的字眼上方停顿，却迟迟下不去手。 他这样会不会很刻意？ 他为什么要关注她？他们不熟呀！ 他咖位这么高，为什么是他先关注她？她居然都不主动关注他！还关注了姓慕的！ 哼！ 然后他手一抖，就点了关注…… 嗯，他不是故意的！ 既然关注了又取消不太好，否则她会被全网嘲！嗯，就像他粉丝说的，他这是绅士是敬业，既然要合作了，关注对手很正常呀！ 没错，就是这样的。想着，霍绥默默把手机放回了口袋。 好在步萌不知道坐在她旁边这厮的内心戏这么丰富，否则她也只会说一句，对！你说的都对！ 霍绥这一骚操作在漫天都是叶卿耍大牌的通稿中，杀出了一道诡异的画风，他的粉丝都很迷，他们家崽崽怎么就主动关注了他的黑粉呢？ 不过，作为一个优质的粉丝，能够全方位无死角为爱豆找各种理由是必备技能！ 嗯，爱豆只是绅士敬业，毕竟是合作对象嘛！至于为什么没有关注其它合作对手？！这个她们先忽略不计！ ※※※※※※※※※※※※※※※※※※※※ 嗯！你说的对！ 第162章 宇红女配8 剧组研讨了一个下午的剧本之后，步萌也没有心思留下来吃饭了，她回了酒店，小雨已经在焦急地等着她了。 “叶姐，怎么办呀，你又被全网黑了！”小雨是真急，她亲眼见证了事实经过，见叶卿这么不明不白被黑成这样，就觉得很愤慨，她已经和黑子撕逼一个下午了，小号更新太快被关小黑屋了，也撕不过黑子和慕以寻的粉丝。 步萌倒是没多在意，“你还没习惯呀，反正黑红也是红啊。” 小雨无语，“这次不同，事情大条了，况且叶姐你现在和公司解约了，虽然摆脱了李绮那个八婆，但是也陷入了另一个困境，你要是再这么下去，可能一点资源都没有了。 步萌好笑地看着她，“怎么，你怕我没钱给你发工资？” “不是，叶姐你别开玩笑了，我是很认真的，我们必须要买水军解决这件事。要是能找到完整的视频更好。”小雨急得团团转。 “我又没钱买水军，买也买不过人家八千万真爱粉。算了，先吃饱再想办法吧。” …… 两人吃饱喝足，步萌才登陆微博。 因为有星饭团这些软件存在，她的微博一上线就有人知道她在线了，她的私信一下子剧增，卡到她闪退了出来。 步萌：“……” 其实微博上的那些评论再难听，都没有一些黑子私信给原主说的话难听，隔着一条网线，隔着屏幕，你完全想象不到一个人戾气可以重到什么程度，话语是如何的恶毒，他们毫无顾忌地向你释放最大的恶意，只因为你打不着他们…… 步萌不看这些私信，全部删完。 步萌编辑了一条很长的微博，其实就是九张长图片和几个网络链接，文字就只有：从今天开始，彻底告别过去。#遇见美好# 这微博其实步萌一早就准备好了，九张长图内容很多，全是这三年来原主用小号给慕以寻签到打榜草数据，控评的总汇。链接都是一些她特地给慕以寻写的文案和吹的彩虹屁，还有她替他修的图，剪的视频，甚至还有她画的漫画图。 原主真的很认真，她的喜欢纯粹直白，她甚至将慕以寻的高光镜头都画成了生动有趣的漫画，如今她的漫画贴子还挂在慕以寻超话的精品贴上。 然而，如今他的粉丝却在一力声讨她，原主听过的最伤人的话不是那些谩骂诅咒，而是曾经一起沙雕，一起追星的超话姐妹的一句：我们寻寻不需要你这样的粉丝。 原主在慕以寻超话里也是个名人，就如今她们控评的文案很多都是原主写的，因为她是读师范的，学的是文学，文笔很好。每次需要写剧情repo，他们都会找她，原主是真的很忙，她所有闲暇的时间都留给了慕以寻，留在了超话。 结果就因为她是叶卿，她的努力和付出就被他们全盘否定，所有真诚的喜欢都成了捆绑他们家爱豆炒作…… 步萌发这条微博纯粹是因为原主，她死前都在耿耿于怀，她的喜欢从来不是见不得人的炒作！ 叶卿的微博一发出又是个深水炸弹，因为这条微博太长，看完都需要时间，步萌也没有心思去看评论，她还得公关视频的黑料。 步萌不知道的是，此刻住她楼上总统套房的霍绥，正登陆着小号默默地……视奸她的微博…… 然后，气得分分钟想取关她。 霍绥将手机扔在床头上，气得在床上滚了几圈，尤觉得不解气，又将被子给踢下了床，他才觉得气顺了一些。 被子：“……”老子招你惹你？！ 霍绥深呼吸了几口气，忍下那种莫名的让人窒息的酸涩感，继续视奸…… 此时叶卿的微博已经炸了，短短几分钟就三万评论，除了一些千篇一律的日常嘲讽，和恶毒咒骂外，倒也是多了不同的声音。 【全村的希望】：我的天呐，这是什么坚-挺的粉丝，三年来从没有断过签，每天都打榜，一直到昨天，告别过去？是要脱粉的意思吗？ 【众里寻他千百度】：额……原来我一直催更的漫画作者是叶卿吗？虽然我不混超话，但也知道这不是炒迷妹人设捆绑能做到的地步吧，整整三年呐，还有好些文案都很眼熟啊，这寻寻粉丝后援会是用了叶卿写的文案吗？ 【吃瓜路人】：我谁的粉丝也不是，只是觉得慕以寻的粉丝一边用着人家的文案，人家修的图画的画，一边让人家别捆绑他们爱豆，这样不好吧。 当然，这些毕竟是少数，就算有路人佩服于叶卿的毅力，相信她是个真爱粉，但也架不住一水的黑子和慕以寻粉丝说她在卖惨，捆绑，脱粉回踩。 霍绥看着还是气，“没眼光的死女人，姓慕的不就是演一些杰克苏的剧吗？就这么好？脑残粉！”一边骂一边举报黑子的评论。 想了想，霍绥第n次鬼使神差地评论了一句：没品位！ 很快，慕以寻的粉丝就抵达了战场，他的评论被刷了上去，回复是一水的谩骂，紧接着，他由于被举报次数过多，被关了小黑屋。 霍绥：“……”欺负他小号没粉丝是吗？ 霍绥换了大号，发了条微博。 【霍绥】：合作愉快。#遇见美好# [照片jpg.] 照片是他在研读剧本时偷拍的，照片里是他右侧员工认真研读剧本的样子，其中最亮眼的就是步萌，风微微吹起她的发丝，她认真专注的样子是最美的剪影，不知落在了谁的心上。 霍绥：“……”这样发会不会很刻意很明显？不会吧？照片里很多人啊，只是叶卿这女人离他最近而已。 其实明星的心思粉丝是最敏感的，饭圈有句话叫：毒唯认嫂子，一认一个准！ 霍绥的粉丝很敏锐地感受到了最近的爱豆好像不一样了，他最近更新明显勤快了，还都不是营业博，而且从不带tag的他居然带了两次遇见美好？ 遇见什么美好？ 还有，这张照片怎么看叶卿都是主角啊，那么多人好似就她打了光一样，哪里怪怪的。 不过一个优质的粉丝，就是天南地北都要替正主圆回去。 然后霍绥就看到一水的彩虹皮，#崽崽你真好，还不忘跟粉丝介绍合作伙伴！##崽崽要好好拍戏呀，超级期待你的作品的！##崽崽只要你过得好，天天都是美好啦！# 霍绥总算舒爽了一点，看看，他的粉丝多好，慕以寻那些都是脑残小学鸡！ 不接受反驳！ 另一边的慕以寻也看到了步萌发的微博，有些愣神，他很少关注他不熟悉不在意的人，叶卿两点都占了，对于来说就是个眼熟一点人而已，他的工作团队告诉他叶卿想炒他的迷妹人设捆绑他，他也信了，但现在看来，事实好像并非如此，谁会用三年时间，一日不落地去费心经营一个人设？有些文案和图片他自己都觉得熟悉，甚至有些是他的工作室征用过的。 慕以寻想了想，还是评论了一句：谢谢你的喜欢。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顶上了最热评，而叫嚣得猖獗的慕以寻粉丝也消停了下来，毕竟主子都发话说感谢了，他们总不能唱反调吧？！ 云知微看着慕以寻回复的信息，握着手机的手松了又紧，眼神光暗明灭。 她身旁的小助理果果却不满道：“这叶卿怎么也是明星吧，还追星追到这个地步，真是掉价，这个时候发这些出来是在卖惨吗？！可笑！” 云知微忽然笑了，她知道自己这样不好，可看着上辈子拼命维护叶卿的忠心助理，如今因为维护她而出言讽刺叶卿，她竟有种诡异的快感。 步萌寻思着时间差不多了，又将黑来的原视频找营销号发了出去，步萌砸了一笔钱，找了几个流量最大的营销号，这次她要把原主和慕以寻的关系彻底撇清。 今晚的吃瓜群众注定不能早睡，又是一个秃头的夜晚，毕竟这瓜一个接一个，反转来的太快没有一点点防备。 步萌做完这一切，就没心没肺地睡了，毕竟明天还早起化妆做造型拍戏！ 她不知道的是，这视频还引起了两大顶流粉丝的battle，就差撕得昏天地暗。 原视频很清晰，清楚地拍到了是彭助理先泼的步萌，接着不道歉到步萌的还手，连声音都清晰无比。 首先是路人指责先前的营销号发片段视频带节奏，接着就是慕以寻的粉丝强行挽尊，以及一些道德观众指责事情的来龙去脉，是非曲折，最沙雕的还是霍绥的粉丝心心们…… 他们的关注点永远在霍绥身上，有个粉丝赞叹了一句：我们家寻寻真的好绅士呀，还主动递手帕，好帅好温柔，比一旁干站着任由自己助理泼人水的慕以寻好多了。 这句话简直是引爆一场饭圈风暴的导火线。 两家粉丝开始在线撕逼，好好的‘叶卿耍大牌’事件，硬生生被他们给歪了楼。 第163章 宇红女配9 第二天，微风和煦。 步萌来到片场时，不少人已经到了，气氛有些微妙，毕竟昨天的网络风暴大家都是关注了的，从片场的小事故，发展到叶卿疑似宣布对慕以寻脱粉，再到几方粉丝大战，好戏简直一出接一出…… 慕以寻看了步萌一眼，他想说点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有上前。 今天没有步萌的戏份，但是却是大场面的戏份，演员都是老戏骨，她决定来观摩一下。 霍绥也到了现场，一眼就看见了步萌，脚步顿了下还是走到她旁边坐下。 “霍老师好。”步萌打招呼。 霍绥这次傲娇地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嗯。” “谢谢霍老师之前在微博上帮我啊。” 霍绥没有绷住，幽幽地看了她一眼，漆黑如浓墨的眼让人觉得很冷，“那你为什么没有回关我？” 因为步萌没有第一时间回关他，他气得一晚上没有睡着。 “我这不是怕名声太差了连累霍老师吗？”步萌笑咪咪用他的话怼回去。 霍绥：“……”有点气。 于是，他拿出了纸笔，提笔写下了…… Tasteless No grade low-class taste 步萌：“……”这是以为她看不懂英文？这么明晃晃地嘲讽她没品味？ “霍老师在写什么？” 霍绥停下笔，侧头朝她笑，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从眼角眉梢都透出淡淡的轻嘲，“在写歌。” “……那，我期待霍老师的作品。”步萌尬笑。 “你期待过吗？来，说说你听过我什么歌？”霍绥挑眉。 步萌：“……”她还真答不上来，原主除了工作，剩下的时间就是给慕以寻草数据了，这霍绥还是对家，她还真不怎么关注他的作品。 霍绥见此冷笑一声，“叶小姐可能闲暇时间都在追慕以寻的电影电视剧，综艺，活动，连品牌站台都不放过，肯定没有时间关注我这个舞跳得很骚气，歌又唱得鬼哭狼嚎的十八线歌手了。” 步萌：“……” 霍绥见她一脸懵逼，眨巴着眼睛的样子忽然觉得心情好了一点，因为离得比较近，他可以看见她睁圆的眼睛，浅色如琉璃的瞳孔，吹弹可破的皮肤，她没有化妆，脸上清透得连脸上的细软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有点……想捏。 他要忍住！ “霍老师说的对！不过你不是十八线，按你这么说我该是三百六十线了。” 霍绥：“……”好气哟！ 霍绥气得扯过桌上的纸，用笔指着上面的英文问：“我要写歌，这是我想的几个歌名，你觉得哪个比较好？” 步萌：“……”不都是一个意思吗？“都挺好，都挺适合霍老师你的。” 霍绥：“……”你才适合，你全家都适合。 两人的互怼以霍绥被气走告终，没有了智障的干扰，步萌总算能观摩演技醉心事业了。 嗯，搞事业才是她的终极任务！ 因为片场是影片中男主家的别墅花园，所以这几天的戏份，多数是男主和男主父亲以及女主的对手戏。 慕以寻饰演的男主墨骁是一名检察官，他之所以会成为检察官，除了自己的兴趣使然，还有他父亲希望他从政的原因，云知微饰演的是一位初出茅庐的刑事律师，她因为经验不足被有心人利用，而卷入了一场惊天的毒-品走私大案。 职场受挫的女主并没有知难而退，而是以身试险决定彻查这个案子。此时墨骁正被上级秘密任命全力调查此事，他因此结识了女主，为了隐瞒身份，他决定扮演女主的助理而迷惑敌人的视线。 如果说整个影片都是压抑的灰色，那么男女主之间的相处就是唯一的色彩，从一开始的两看相厌到携手同舟，其中有欢声有眼泪，有温暖有心酸。 男女主演技都不错，慕以寻自不必说，有男主光环，两辈子都是荧屏的宠儿，而女主的演技，也在直播系统的帮助下飞速进步，相较于上辈子一塌糊涂的演技，可谓是改天换地。 直播系统的演技教程可不是普通的表演课程，而是可以做到全息指导，可以让人身临其境体会各种场景，各种人物情绪，能让你一秒入戏，简直是演员的必备神器。 步萌想着，便问牛头。“系统，我能听到女主的直播系统声音吗？同样是个统，你虽然没什么用，但你不能怂啊！” 牛头一点也不吃步萌的挑衅，【你可以用积分买。1000积分，不二价。】 “……买。” 步萌购买了视奸器之后，脑海里穿过几声诡异的电流声后，就有了字幕和声音。 此刻是云知微和慕以寻的对手戏，步萌就看见了不断刷屏的直播弹幕。 「啊啊啊！又是微微和寻寻的对手戏诶，精英检察官和菜鸟律师的cp，想想就觉得好萌啊！」 「觉得古地球的职业还挺有趣的，现在我们有智脑了，犯罪基本逃不掉，律师这样的职业都渐渐被淘汰了。」 「恭喜主播获得星际王者送出的宇宙飞船一艘」 「主播演技越来越好了，这部影片能拿影后吗？」 …… 步萌也是佩服云知微，脑子里不停刷着弹幕，还能坚强地演戏，业务能力很强啊！ 步萌也看了下女主系统上的数据，此时她有上千万的星际能量值，但这么多能量值也就能换来十年寿命，看来这命果然还是难赚的。 接着步萌又查看了她的消费记录，买的东西倒是不多，最贵的就是基因改造液，最低级的，也是最适合人类的，自从用了基因改造液，走上人生巅峰不是问题。 盒饭时间。 霍绥又蹭到了她旁边，后面还有一个跟着他的少年。 步萌认识他，是这部电影的男三号，才二十岁，偶像练习生出道，就是被一群妹子追着喊好帅的当红炸子鸡，而且还是个家里有旷的，在娱乐圈混不好就要回去继承百万家产的那种。 “叶卿姐，你好！” 步萌朝他点点头，“莫少，你好！” “别，别这么见外，叫我子钰就好了，你是前辈啊，我可喜欢你演的徐千千了。” 徐千千就是原主的成名角色。 “安静吃你的饭好吗？”霍绥不咸不淡来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对莫子钰说的，还是对步萌说的。 但莫子钰好像很怕他，脖子都缩了缩，他朝步萌笑笑，“对，先吃饭再说。” “你们今天都没有戏份，怎么都来了。”一个清雅好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女二号莫沫。 她越过了步萌，坐到了莫子钰身边，步萌这才想起这两人据说是堂姐抵关系。这莫沫也是女配，好好的白富美不当，一心痴恋慕以寻，却只能活在云知微的光环下，好在她有她的骄傲，不是个作死的恶毒女配。 “导演让我来的，他让我多来片场学习，别砸他招牌！”莫子钰笑嘻嘻道。 莫沫似乎和霍绥挺熟，“阿绥，你怎么会想着来演戏？” “写歌没灵感，过来找灵感。”霍绥言简意赅。 解决温饱问题之后，网瘾少年莫子钰道，“来来来，我们来开黑吧。” 步萌很给面子地应下了，霍绥瞟了她一眼，也慢悠悠地掏出了手机。 四人组了队，但估计运气不怎么好，对手很强，他们这边还有个明显就很菜的莫沫。 “看我这个游戏小王挤，carry全场，带你们飞！” 莫子钰似乎迷之自信，放下豪言壮语之后就直冲对方野区。 “别，那里有埋……”步萌的伏字还没说出口，莫子钰就被人拿了一血，很快莫沫也被ko了，霍绥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慢悠悠跟在她身边晃。 “你跟着我干什么？快去拿蓝buff啊！”步萌不懂就问。 霍绥就像得了弛缓症一样，就跟他的游戏人物一样慢悠悠，“跟着你，必要时候可以拿你挡刀。” 步萌：“……”好贱！ ”啊啊啊啊！我又死了，对面的职业选手吧，操作也太秀了吧。”莫子雨哀嚎。 步萌：“……”上上个位面习惯了职业水平，这么菜的她忽然不是很会玩了！ 步萌摇摇头，只能拿出自己职业选手的水准，即使全是猪队友也不能放弃，这是身为职业选手的尊严。 于是，几人就被步萌的天秀现场闪瞎了双眼。 【Penta Kill】 【Aced KillingnSpree】 团灭，真正做到一人carry全场。 莫子钰震惊脸，他忍不住放下手机鼓起了掌，啪-啪-啪！ “叶卿姐，你这水平还混什么娱乐圈啊，混电竞圈你绝对是个大神呀！” “好吧，说不定我哪天混不下去就去做个游戏主播。”步萌自嘲。 …… 莫子钰是个游戏迷，还迷之自信，所以他录了屏，奈何遇到了强敌，但他还是将游戏视频发上了微博。 【是子钰不是子鱼】：今天在片场开黑，但遇到了强敌，被虐得好惨「笑cry」，不过还是五杀赢啦！因为我们队里有大神！你们猜猜是哪一个？@【叶卿卿】@【莫沫儿】@【霍绥】 莫子钰是当红小鲜肉，虽然没什么作品，但人气很高，微博一出，评论的人很多，莫沫和霍绥的粉丝也闻风赶来。 【霍绥我命】：肯定是我们家崽崽呀！平时这么低调这么宅一定是个网瘾少年！ 【树上的猫mm】：楼上+1，子钰哥哥@了我们崽崽，沫女神，还有叶卿那个渣渣，怎么看mvp都是霍绥鸭！ 几乎所有人都猜的是霍绥，莫沫是公认的游戏黑洞，都有她的粉丝挺她，步萌是真一个都没有…… 但很快，莫子钰就打了他们的脸。 第164章 宇红女配10 莫子钰溜够了一群网友，才在微博底下评论回复：你们都猜错了哦！是叶卿小姐姐！！或许你们都难以相信，但这就是事实呀，她是我见过最会打游戏的明星了！ 接着，他很好心地给网友解释了每个游戏角色对应的是谁。 众网友：“……” 天秀本秀carry全场的是叶卿那个草包？她什么时候这么会玩游戏了？以前上综艺的时候不都是白痴水准吗？！还有，那个慢悠悠跟在叶卿身边晃，送人头送得最爽快的，居然是他们最看好的霍绥？！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KG战队的一个电竞选手发的微博，直接将这件事推上了热搜。 【KM赵启星】：哎呀呀！原来今天把我虐趴下的是叶卿小姐姐呀，失敬失敬@【叶卿卿】 因为KM战队拿下了今天亚太区总冠军，人气水涨船高，他的关注度也很高，毕竟游戏迷的数量庞大，谁也没想到他会站出来承认他输给了叶卿！ #这么可能？这可是冠军职业选手呀！叶卿的水平这么高为什么不去混电竞圈？炒作吧！# #楼上的你想多了吧！怎么可能是炒作，就算叶卿想炒，我们家霍绥也不会配合她啊！何况还有莫子钰和莫沫，赵启星，她炒作能集齐这种阵容陪她炒吗？！# #楼上+1，我们子钰不会给她当踏脚石炒作的！# 步萌晚上登陆微博的时候才知道此事，她回关了莫子钰和赵启星，然后想起了霍绥也关注了她，顺手回关了。 步萌分别回复了莫子钰和赵启星，都是很官方的：下次再一起开黑鸭(狗头jpg)。 而楼上的霍绥，又气得把被子给踢下了床。 被子：“……”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许多！ 她先回关了莫子钰和赵启星，最后一个才回关他，最！后！一！个！难道他是顺带的吗？ 没错，孩子你真相了。 气得睡不着，霍绥起身写歌了，然后他家粉丝，无论是在熬夜的，还是被手机信息提示音吵醒的，都知道他半夜写歌。 霍绥忽然灵感爆棚，写了几段就用吉他和弦，还录了音发了微博。 他想了想，还是在音频后@了【叶卿卿】【莫子钰】【莫沫儿】，还@了他的经纪人，编曲制作人等…… 顶流的力量就是可怕，即使是三更半夜依旧不缺热度。 【霍水】：啊啊啊今天又要过年了吗？崽崽发博了，还是发的新歌，半夜发是想让我秃头吗？ 【圆圆炒鸡努力】：崽崽的新歌炒鸡好听呀，还是清唱！崽崽弹吉他边弹边唱的样子一定好帅，啊啊啊我可以！ 【我都绥你】：感觉崽崽的新歌风格很迥异啊，节奏旋律都和往常不同，但还是好好听，这是什么神仙嗓音，我感觉我的耳机不配听你唱歌！ 网瘾少年莫子钰还没有睡，见到霍绥@他，虽然有些奇怪他的诡异操作，但还是第一时间听歌然后回复。 【是子钰不是子鱼】：哥，你大半夜不睡觉的在写歌呀，不愧是我辈楷模，不过你这歌词……哥你是开启了万年嘲模式吗？大半夜@我，你是觉得我很没品味吗？哈哈哈 没错，霍绥这歌就叫Tasteless。 莫子钰的评论很快就被顶上了热评，霍绥还很不客气地回复了一个字：是。 然后评论是一水的哈哈哈哈，恍恍惚惚…… 步萌第二天才看到霍绥发的微博，听了歌之后不觉嘴角一抽，智障！ 步萌：“……”以为@了很多人，她就不知道他这歌是写来讽刺她的吗？！ …… 今天有步萌的戏份，还是大场面的夜戏，拍的是林旭和盛冉在海边被追杀，乘船离开逃出生天的片段。 因为剧情是发生在九十年代中的港城，步萌和霍绥的装扮有些复古港风的味道。 霍绥还好，只是黑布卦衫，但他长身玉立，粗布麻衣都能穿出贵公子的优雅。步萌穿着白色雪纺上衣，红色的大摆裙，黑色小皮鞋，红色的发带绑进了鱼骨辫中，长长的辫子垂在身侧，复古港式的妆容让她看起来自带柔光滤镜，像个从上个世纪走出来的，不谙世事的少女，她不会高高在上，带着点市井气，却让人觉得时光永隽，岁月静好。 “叶卿姐，不错啊，你这让穿真的很有复古的味道。”莫子钰朝她吹了声口哨赞叹道。 剧情中，盛冉就是黑帮三把手的女儿，虽然父亲是个混黑的，可即使自己在墨缸里泡着，他都希望自己的女儿走正途，所以他送她去学艺术，像个富贵的大家小姐一样生活在阳光下，远离帮派的尔虞我诈，所以盛冉是一个带着书卷气，知世故而不世故的姑娘。 “谢谢夸奖。”步萌大方接受了。 “我觉得一般。”步萌刚说完，霍绥这厮就拆台。 “不会啊，这身打扮超适合叶卿。”莫沫也替步萌说话了。 霍绥看了眼步萌，或许是化妆师手巧，她的眼睛比复古画报女郎的还要好看，清亮深邃，睫毛像扇子一样，她眨眼的时候，霍绥觉得心像是被挠了似的，痒得厉害…… “哦，我说的是脸不好看。” 脸不好看步萌：“……真可怜，年纪轻轻眼睛就瞎了。” 眼瞎霍绥：“……” …… 戏拍得很顺利，步萌本以为她会被霍绥给拖后腿，但事实并没有，他的情绪很内敛，但却很善用眼神和细微的肢体动作去表达，动作戏更是很到位。 两人之前走过位对过戏，几乎都是一条过，李箫满意得差点笑出了声，毕竟他启用霍绥，虽然是看中了他的流量，但流量也是双刃剑，他想赚票房，却也不想砸了口碑。 接下来是一场大感情戏，步萌已经累得全身是汗，此刻她身上已经很狼狈了，白色上衣斑驳着血迹，裙摆都是水渍，耳边的碎发因汗湿而贴在脸庞，却丝毫不减她的美丽，就像被风雨摧残过后的花骨朵，或许不是凋零，而是绽放的开始。 接下来这场戏却拍得很不顺利，因为霍绥的感情总是不到位。 林旭和盛冉逃出来后，登上了船，身后的人一直对着他们开枪，船已经开了，而盛冉在登船的时候一脚踩空，此时她一手抓着栏沿，一手被林旭抓着。 这里是林旭内心情感最纠结的时候，他经历了刻骨仇恨，生死逃亡，从一个黑帮少爷变成了亡命之徒，虽然他答应过盛叔要照顾他的女儿，但是她无疑是个累赘，带着她，他逃出生天的几率很小，如果在此刻抛下她，那也不是他的错，是她没登上船…… 霍绥还是没有演戏的经验，他很难处理林旭内心的复杂情绪。步萌想着，她也不能就这么吊着，吊威亚挺痛的，快要累死了都。 步萌松开了扒住栏沿的手，整个人的支力就是靠霍绥，她从腰后拿出了枪，递给了霍绥。 夜很黑，似能吞没一切的巨兽，浪涌的声音，风的声音，像回响在耳边的二重奏。她的手满是血迹，在月光的映衬下，她的肌肤苍白如雪一般。 “哥哥，拿着枪，快走！” 步萌朝霍绥笑了下，连呼吸都是微弱的，眼里满是不舍，也不知是不舍他还是眷恋这个世界。霍绥看着她惨淡的笑容，虚弱至极的声音，他心中忽然好像被刺了下…… 海风呼呼地吹，但是她的裙摆却没有被吹起，因为早已被海水打湿，她整个人像被重力加持一般，一直往下坠。 霍绥这才好似回过神来，眼里的阴狠和龌龊似乎是一闪而过错觉，很快被慌张和恐惧取代，他死死抓住了步萌的手，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脸色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通红，眼中都是血丝…… “小冉，抓紧！” …… 步萌被拽了上来，被霍绥抱在了怀里，她大口喘着气，风很大，已经是入秋身份，步萌没忍住打了个寒颤。 霍绥忽然忘了这还是在镜头前，他不由自主就将她抱紧了几分。 “好！咔——”打板师傅打板了，步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过了。 霍绥好似还没有回过神，他有洁癖，他本该松开她，可是抱着她的感觉是他都无法形容的美好，他写过很多歌，都是关于恩爱情仇的，可在这一刻，他觉得他之前对所谓感情的定义都太过于肤浅，抱着她，就好似亚当找到了他缺失的肋骨，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清香，海风吹来淡淡的腥味似乎都被弱化了。 他想，他是栽了。 步萌不知道狗男人在想什么，她只知道自己快冷死了。 “霍老师，你可以放手了吗？我现在很脏啊，浑身假血，海水也很脏，还在码头滚过，你没闻见我身上的鱼腥味吗？” 霍绥：“……”煞风景的死女人。 霍绥还真凑近了步萌的颈边嗅了嗅，然后猛地松手起身，步萌一时不察从她怀里跌坐到地上。 “闻到了，一股咸鱼味！” 步萌：“……”狗男人！ 步萌站起来，准备去找工作人员拿件衣服时，一件外套兜头而下，盖了步萌满头满脸，身后传来了狗男人的狗言狗语。 “穿上衣服，别站在风口，否则风吹来会有你身上的咸鱼味！” 步萌：“……”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驻守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5章 宇红女配11 步萌又补了几场戏，一直拍到大半夜才结束，即使是夏末，夜晚海边的风也是冰冷潮湿的，她的衣服因为被海水浸润过又风干了，来来回回好几次，变得有点硬，仔细闻还有海水的咸味和独属于码头的腥气…… 简单点说，还真是一股咸鱼味。 让步萌差异的是，女主云知微并没有什么戏份，可她一样留到了深夜，跟着剧组一起收工，一直坐在导演旁边看着拍摄，也不知是特地留下来观摩步萌还是其他。而慕以寻也陪她熬着，即使眼里满是红血丝依旧给她捧着保温杯。 步萌回到酒店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演员明星什么看着风光悠闲，可有时候工作期间折腾起人来，也是往死里折腾的。工作强度大，日夜颠倒，没有隐私没有自由连吃多一口都是罪恶。 “卿姐，过来处理一下伤口吧。” 步萌刚打开浴室门就见小雨拎着药箱窜到步萌面前。 “这么贴心呀。”步萌夸赞一句。 话说小雨并不是她的第一个助理，她也只跟了自己两年，工作能力其实不强，但胜在心思纯善，是真的对原主好，她平常真的没那么细心，原主拍戏总是带伤，除非是她能看见的伤口，她才会第一时间帮着处理，这几场步萌也只是滚码头吊威亚蹭破了皮而已，原主寻常都没心思处理这些，她皮肤修复能力好，自己都不上心更别说别人了。 小雨被步萌说得有点脸红，嗫嚅道：“卿姐，这……这药箱不是我拿来的，是霍老师的助理小黎给的，我觉得肯定是霍老师知道你受伤了才让助理拿来的，天呐，这是什么神仙爱豆呀，也太暖太甜了吧，反正我被锁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配粉他！！” 小雨傻笑着，露出了追星少女独有的痴傻笑容。 哦不，据说那叫姨母笑。 步萌面不改色接过了药箱，不咸不淡地说：“我受伤都是因为威压吊久了，他NG太多次了……” 言下之意，怪他。 小雨顿时成了护崽子的母兽，“霍老师也不是故意的啊……”说着又似乎意识到步萌才是她的正主，“额……霍老师这不是在向卿姐你赔罪嘛，这么大的咖位还这么……平易近人，真是难得呵呵，之前那个什么燕心，二流炒作上位的流量花，她让你从阶梯摔下去，脚踝都肿了一个星期，也不见慰问一声，真是人比人得扔啊。” 小雨拉了个垫背的，果然追星就是免不了捧一踩一，脑残粉必备技巧！ “好吧，你说的都对。” 小雨也似乎觉得自己这个助理做得不是很合格，讪讪道：“卿姐，我帮你处理伤口吧。” “不用了，伤口我自己处理，明天一大早有戏份，没多少时间休息，你快去睡吧。” 送走了小雨，步萌认真处理下伤处，她没有原主那么佛，留疤也不在意，毕竟容貌是女明星的加分项，女人爱美那是天性。 接下来的半个月拍的都是室外的戏份。 阳光明媚，这样的光线对女明星是苛刻的，因为镜头会无限放大所有的瑕疵，如果没有美颜滤镜的加持，相信很多明星于他们的粉丝而言，那都是幻灭，在场的艺人，无论男女几乎都瘦得脱相，就因为上镜胖十斤，脸大毁所有，他们只能对自己的体重做严格要求。 就连步萌，为了上镜好看，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正常的饭菜了，今天早上吃的肠粉都是不加酱油的，因为原主虽然皮肤好，但就是容易水肿，她盐都不能多吃。偏偏霍绥那厮，还端着一碗浓油酱赤的加肉加蛋加虾加蚝肠粉坐在她旁边吃。吃得吧唧响。 呵，狗男人！ 接下来的戏份主要还是她和霍绥的，林旭在良心和仇恨之间，总归选择了良心，他拼死带着盛冉逃了出来，两人在帮里人的护送下逃到了内陆，可惜他们身边的人要么死了要么离开，两个还未成年的半大孩子像两个无根浮萍，漂流着，挣扎着，唯一的慰藉和羁绊都是彼此。 两人没有身份证，大陆都他们来说是全然陌生的，还有人在追击他们，他们只能东躲西藏，龟缩在暗不见天日的地方。 林旭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养伤，两人不敢上医院，所以一直是盛冉在照顾他。 拍摄的地点是实地取景的，这里是白天也阴暗潮湿的巷弄，楼房密集的城中村里，三教九流齐聚，巷子中散发着食物和垃圾腐烂发酵的味道，嘈杂和喧嚣似乎是永恒的配乐，这里独有是市井气却也是一道风景线。 中午的时候，霍绥带着步萌去了巷子里一家苍蝇馆子似的云吞店，当然李潇导演也带着演员和工作人员跟着一起来了。 “这里的鲜虾蟹子云吞很好吃，食材很新鲜，这是祖传的手艺，不比五星级的酒店做的差。”霍绥道。 莫子钰有些差异，“哥，没听过你这么夸一样东西啊，平时五星级酒店还有那些私房菜馆都难得你的好评，看来这云吞我还真的要好好尝尝。” 就连一旁本还对就餐环境有些微词的莫沫，听闻霍绥的话，都变得期待了起来。 一位看着慈祥但却动作麻利的奶奶端着餐盘上菜，“哟，小绥又来了呀，你放心，今天的大虾是最新鲜的，一定给你们都吃得饱饱的。” 这老奶奶显然和霍绥很熟，还很亲昵。她第一碗云吞就端给霍绥，虽然他们碗里的云吞都是皮薄馅大，汤色纯白浓郁，香气扑鼻而来。可霍绥明显是被关爱的，他碗里好几只大虾和蟹腿，瑶柱蛤蜊花胶都有，看着就很豪华，让人垂涎三尺。 然而，霍绥将他的那一份推给了步萌。 这一举动莫子钰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些天相处下来，他们已经习惯了两人时不时的互怼，虽然每次都是以霍绥战败被气成河豚结束，但霍绥就跟解锁了什么受虐体制似的，受伤送药，天凉添衣，有什么好吃的第一个想到的也是叶卿，剧组所有人都知道天王霍绥在追声名狼藉即将糊穿地心的叶卿。 老奶奶看到霍绥的举动，眼睛顿时亮得像小太阳般，眼里似有熊熊烈火，看得步萌心里直发毛。 “谢谢。”步萌道了句谢。 “诶呀，不谢不谢，你这姑娘长得可真好看，你是我家小绥的同事吧？”老奶奶操着一口带着粤式风味的散装普通话问道。 众人：“……”我家小绥？！ “是的，谢谢奶奶夸奖。”步萌总感觉这老奶奶眼神怪怪的，就像引诱小红帽的狼外婆，眼冒绿光。 “外婆，他们都是我的同事。这位是叶卿……”霍绥颇为无奈，开口替双方介绍。 步萌：“……”还真是外婆呀。 众人：“……”不是说霍绥的家境很好的吗？外婆年级这么大还在小巷子里开苍蝇馆子。 莫子钰拍马屁的姿势比较浮夸，“呀！您就是霍哥的外婆呀，我经常听他说起，您做的云吞是世间一绝啊！” 外婆显然被哄的很高兴，“哪里哪里，小绥就是喜欢家乡的味道而已，还有你们小年青说的什么滤镜来着，他就是带着滤镜看哒。”话虽然谦虚，但眼里的得意怎么看怎么闪亮。 几人又与外婆聊了几句之后，外婆又给他们添了好几道海鲜硬菜之后，笑着走开了。 这云吞确实味道鲜美，蟹子饱满，味道浓郁，鲜虾弹牙鲜美，云吞皮爽滑细腻，配合在一起口感独特，浓汤比各种珍馐吊出来的法式清汤还要鲜美。 “我的天呐，这种美味居然就藏在小巷子里，要不是来这里拍戏，我可能一辈子都尝不到了，真是罪过啊！”莫子钰吃得满头大汗，在导演的死亡凝视之下，又点了一碗。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吃得很满足，高强度的工作下，不少人都想再吃一碗。 导演李潇一边吃得酣畅淋漓，一边对他左边一桌的一个女艺人道：“小赵啊，你少吃点辣椒，你脸上的那颗痘十级美颜柔光都快遮不住了……” 霍绥似乎想到了什么，起身对在场的工作人员道：“如你们所知，这家店的老板是我的外婆，但我不希望任何人把这消息发到网络上打扰到她老人家，谢谢大家配合。” 莫沫也抛开了女明星的原则，吃了满满一碗，她意犹未尽道：“霍哥啊，这家店是你外婆开的呀，你怎么不宣传一下，你早点宣传我们早就来吃了。” “对啊，你微博提一句，你的粉丝能把这城中村给围了，生意肯定好啊！”莫子钰道。 霍绥摇摇头无奈道，“我就是怕生意太好了，累着我外婆，老人家就是闲不住，十几栋楼八十几间店铺收租都不够她忙，还觉得人生无聊要经营事业。” 众人：“……”无形炫富最致命。 “十栋楼收租那得多少钱呀！”小雨喃喃道，忽然觉得手中虾它不香了。 “大概是你老板一年片酬收入的……十几倍吧。”霍绥好心情地回答道。 步萌：“……”扎心！ 呵，地主家的狗男人！ 第166章 宇红女配12 这部戏步萌拍了三个多月，她的戏份才杀青，三个半小时的电影，她的镜头只有不到二十分钟，李潇导演也算是精益求精到吹毛求疵了。 杀青之后，步萌先前拍的悬疑探案片《诡情》已经定档上映了，步萌的洗白之路才真正开始。 步萌转发了《诡情》的官方微博，并配文：我是叶卿，在《诡情》中饰演周桐，承蒙大家支持，今晚八点黄金卫视，我们不见不散！「爱心」 明明是统一的官方文案，其他的主演或配角都是一样的队形，顶多就标点符号和语气助词不一样，就这样都能被黑。 【叶卿今天滚出娱乐圈了吗】：不知道为什么，都是一样的文案，叶卿给人的感觉就特别的矫揉造作！ 【白有钱】：楼上+1，还有我们根本就没跟你约，哪来的不见不散。 【爱我你怕了吗】：本来对陈令导演的《诡情》很期待的，但是有了叶卿这颗老鼠屎就把我给劝退了，这可是悬疑探案片，就叶卿那逼样，估计又是个拖后腿恶心人，整天哭唧唧嘤嘤嘤的白莲花角色。 …… 步萌翻阅着着评论，几乎没有好评，顶多有些颜粉会夸一下她的颜，步萌好不容易看见了一条好的评论…… 【嘉嘉有糖】：楼上的也太恶毒了吧，我觉得叶卿虽然总是演一些傻白甜白莲花的角色，但是一部剧就是由各种各样性格的人演绎的啊，唱戏的还有生旦净末丑呢！她已经很努力了…… 后面的被缩略了，步萌点开后就看见了：她这个丑角说不定还能治好我的便秘呢，毕竟我已经一个星期没拉屎了「狗头jpg.」 步萌：“……”你怎么就没被屎给憋死呢，在这里喷粪！ 有点气！ 很快步萌就把这些抛在了脑后，接着开始经营她的荧屏形象，她的黑粉实在太多，微博和个人广场都不能看，更不用说她的超话和各种营销的通稿，找专业的假粉丝经营超话势在必行，通稿要洗，控评打榜一样不能少，简言之，就是水军不能少。 就在步萌忙碌着给自己找水军的时候，#诡情黄金卫视# #诡情霍绥#两个词条上了热搜，这热搜还与她有关。 第一个热搜是诡情官方买的，第二个是自然爬上的，霍绥不愧为顶流，热搜常客，吃喝拉撒都能引起轩然大波。 【霍绥】：我是霍绥，在《诡情》中负责主题曲的创作和演唱，承蒙大家支持，今晚八点黄金卫视，我们不见不散！「爱心」 霍绥的粉丝肯定是第一时间声援支持自己偶像，即使正主只是唱个主题曲，但是正主都打call了，他们能不捧场吗？一时间《诡情》的热度窜升。 但是，广大网友的眼尖程度堪比朝阳群众，很快就有人发现了霍绥这看似正常的微博，背后还有的故事，并脑补了一场恩怨情仇。 【霍绥唯一认证官方女友】：为什么崽崽没有转发官方的微博，而是转了叶卿的？行文表情都一样，他们两个这么熟吗？ 【绥绥是我崽】：楼上的你的脑子有坑吗？崽崽一般都不宣传的，只是这部片是陈令的他才会转发，肯定是没什么经验，叶卿是他的关注好友，又是最后一个转发官微的，霍绥这才转错了，叶卿的粉丝请独自风骚，不要给我们崽崽拉郎配，你不配！ 【又是爱绥绥的一天】：你不配+1 【前任不举】：叶卿真是够了，胆子是向天借的吧，蹭完慕以寻又来蹭我们崽崽，不要碧莲！ 【前任阳痿】：我是霍绥的理智粉，我发觉自从霍绥进了《沉舟》剧组之后，发微博的频率明显变高，据前线剧组探班的姐妹表示，他和叶卿关系确实不错，休息的时候经常呆在一起！ 【前任3秒】：「图片jif.」动图拿走不谢。 这张图片一出，很快就碾压了粉丝的控评被顶上了热评，而始作俑者霍绥也隔着屏幕默默看着网友粉丝的评论，还给这图片来了个点赞收藏转发三连，当然，用的是小号。 动图是偷拍的，图片中步萌捧着盒饭坐在影视棚旁，她穿着白色的棉麻长裙，头发随意的绑着，周遭的行人和纷乱丝毫没有影响她的美，她眉眼柔和清丽，再随意的举止都好似水墨画一般写意好看。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霍绥坐在她的旁边，穿着一件米色格纹衬衫，带着黑色的鸭舌帽，看不清眉眼，但他侧头看向步萌时上扬的嘴角分外明显，更让粉丝窒息的是，霍绥居然从他的饭盒中夹起了一颗肉丸子放到了叶卿的饭盒中。 如果是其他艺人，粉丝还能洗两人之间关系好，一起啃盒饭，吃到好吃的便一起分享，有爱互助！但主角是霍绥，他的洁癖和孤僻都是圈内公认的，从没见过他和女明星接近，主动给人夹菜？只能说是活久见！ 【美人鱼汤】：啊啊啊啊我看见了什么，霍绥居然给人夹菜，呜呜呜我不信，我不听，我不看！！ 【大猪蹄子】：我上辈子一定是棵柠檬树，又绿又酸，呜呜呜呜呜暴风乱哭。 事情还在发酵，霍绥的粉丝无处不在，到剧组探班的还不少，这部剧也不少外景，越来越多的图片流出，都是霍绥和叶卿的照片，虽然没有任何暧昧，都是一些两人一起吃盒饭，对戏之类的照片。 但带了800倍镜的网友还是发现，霍绥总是看着叶卿，或许是照片的美化和滤镜，他的眼神看起来别样的温柔，还有一些细枝末节，比如步萌披着的一件外套是男款的，被霍绥的粉丝扒拉出了两年前的几场抓拍照，证明了外套是他的，就连他们两个助理走得比较近都能成为两人暧昧的证据…… 接着#霍绥叶卿疑似恋爱#的词条就被刷上了热搜，小雨也第一时间通知了步萌。步萌才挂电话就看到了霍绥发来的信息。 【霍绥】：网上的热搜你怎么看「微笑jpg.」 【叶卿】：我现在是躺在床上一边给手机充电一边侧着身用手机看啊。「微笑jpg.」 霍绥：“……” 【霍绥】：你觉得这个热搜要怎么解决，要不要和我炒个CP？ 霍绥犹豫了几分钟，删删减减才发送了这句话，发完就后悔，这样是不是太直白了？ 万一她以为自己非她不可，爱她爱到无法自拔怎么办？ 这会不会助长她的嚣张气焰？ 但很快，步萌就让他知道，他想多了。 【叶卿】：不，我不配。 霍绥：“……”不气，她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霍绥】：我有几个MV的女主角还没有定下来，我觉得你很合适。 【叶卿】：不，我不配。 【霍绥】：我认识洪旗导演，他的新片正在筹拍，有个角色很适合你。 【叶卿】：不，我不配。 霍绥：“……”气成了河豚！ 霍绥在床上滚了几滚，细碎的短发因为凌乱而变得蓬松，头上的呆毛都翘了起来，他把脸埋在枕头上，想着到底要怎么才能把叶卿变成自己的，真的好想好想啊。 步萌看着没有了回复的微信界面，笑了笑，估计那智障要气死了。想想就有点开心，让他气她！ 步萌制定好了营销炒作计划之后，就去做日常锻炼了。 原主虽然瘦，但那基本都是饿瘦的，竹竿一样弱不惊风，镜头上显瘦，可日常看起来就跟骷髅似的，瘦得磕碜人，没有肌肉，一些体力活和高强度工作特别累人，长期的营养不良和饮食不规律也让她的身体很差，空闲的这段时间她必须把身体给锻炼好，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步萌在练习室里挥汗如雨，网上因为她的操作而掀起的巨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浪赛一浪的高。 一个名为【娱乐纪检委】的微博新号，发了个足以引爆娱乐圈的瓜。 微博内容就一个经纪人和她手下艺人的拉踩炒作实录。当然主人公就是原主的经纪人李绮，和她手下的得意干将，一位一线女星，两位二线小花和一个男团。 其实也就是明星之间为了资源勾心斗角，互相拉踩抹黑的二三事。奈何李绮的手段太脏太狠，将对手往死里黑，她手上掌握了上百个营销号，饲养的水军疯狗无数，凡是得罪过她的都没有好下场。 其中曾经被黑出翔的就有《诡情》的女主角张晓晓，她曾今从李绮手中截胡过她看中的综艺资源，结果就被李绮以她年轻时在酒吧驻唱的几张照片，添油加醋黑成了外围女，还将她和导演做剧组夫妻的不实消息透露给导演太太，差点就害她被封杀，哪怕她后来洗白了，这些事也依旧还是黑粉叫嚣时惯用的黑点，简直冤死。 被冤枉被拉踩的艺人，从小透明到一线都有，证据齐全，连交易交谈的截图都分页不差，这当然是步萌黑了水军的电脑得到的，有些水军有操守，有些是一点都没有，保留证据，保不齐什么时候反水能炒热度，还能当把柄勒索，这就方便了步萌。 【吃瓜每一天】：这瓜让我吃撑了，大家一起来围观娱乐圈之间的圈斗大戏！「震惊脸jpg」 【晓晓的小可爱】：李绮和林可旋这两个碧池，居然陷害我家晓晓，要不是我家晓晓有真本事，还真被她们踩下去了，一个综艺资源就让你们眼红到连脸都不要了，林可旋连给我家晓晓提鞋都不配，一生黑！日日们给我往死里黑！ 【一枚日日】：一生黑+1，心疼晓晓，那段时间晓晓爆瘦，说什么都没人信，好多人都脱粉了，那个导演太太还不分青红皂白上剧组掌掴她，网传她都因为网络暴力得了抑郁症，被公司雪藏了一年才重新投入工作。呜呜呜呜心疼到无法呼吸！ 【赢赢一路繁华】：呜呜呜，谁有我家赢赢惨，就因为和李绮的男团参加了同一个比赛，就被黑成同性恋和吸du，他就是受朋友邀约参加了一个gay趴和朋友抽烟而已，他真的是笔直笔直的啊，女朋友都好几任了，朋友是gay，他就一定是吗？！ 【你的小狼狗】：我家鱼鱼最惨没有之一，鱼鱼好不容易捞到一个好资源拍了部不错的电影，就因为和郑嘉欣争夺万花奖最佳女配，电影就被上百个营销号喝倒彩刷恶评，豆瓣7.5分被水军刷到5.2，还把票房毒药的恶名往鱼鱼头上扣！导致鱼鱼被电影圈排斥，简直最不可恕！「愤怒jpg」 …… 诸如此类的评论多不胜数，紧接着越来越多受害者的粉丝出现，或许大家都看好了这是个洗白的机会，什么屎盆子都往李绮头上扣，蹭一波热度，如果能借机洗掉黑历史，那就赚了。 李绮只觉得大难临头，她心头恐慌，因为想不到谁有这样的本事把这些证据都挖到手，如果有一两个水军背叛她那很正常也容易解决，关键是那么多营销号都有料爆出，有很多还是她从好几年前就开始培养的，她操控舆论习惯了，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翻船翻得这么彻底。 但李绮这么多年的公关不是白做的，她第一时间否认，公司虽然痛骂了她一顿，也第一时间配合她。 接着李绮又放出了一条爆炸消息引流，这次她不假手于人，亲自操刀。 #老戏骨方华吸du十余年#的词条空降热搜，众人还在吃瓜愤慨时，就被这消息给震惊得回不过神来，今天是娱乐圈过年吗？这么热闹！ 热搜内容是方华在后台毒yin发作的视频，虽然算不上确凿证据，但用来引流足够了。李绮混迹娱乐圈多年，她有不少明星的把柄和黑料，要么用于资源置换，或互相制约，要么以备不时之需，现在不就用上了吗？ 相对于吸du这样的大事，那些明星间互黑的事就成了鸡毛蒜皮，关键是方华的名声实在是太好了，老牌影帝，影视圈出了名的老好人，任何艺人采访被问到你的偶像是谁时，方华就是标准答案。 成功引流之后，李绮开始大规模删帖，在紧急发一些假的截图混淆视听，接着是水军大规模引导舆论，最恶心的还是李绮的惯用操作，找水军充当受害者的粉丝在网上喷粪控评，败坏其路人缘。 眼看着李绮事件要回暖，步萌也不着急，毕竟一步步走向深渊才会让人绝望。 第167章 宇红女配13 李绮那边是忙得焦头烂额，公司也是鸡飞狗跳的，因为很多艺人都被拉下水，即使有影帝吸du事件分流，但事情总没有过去，越来越多的瓜被网友粉丝挖出，应接不暇，短暂的平息也只是暴风雨的前奏。 晚上七点，《诡情》的演员都转发了官微倒计时的微博，女主角张晓晓在这个时候开了直播。 张晓晓十七岁出道，十年间她已经成为了一线大花，一路来的心酸可以用箩筐装了，她却从来不在粉丝面前卖惨，坚强劳模一直是她的人设和标签，可坚强的人一旦脆弱起来，就分外惹人心疼。 镜头中的张晓晓面容憔悴，眼睛浮肿，眼白有淡淡的红血丝，显然是哭了很久。 粉丝顿时心疼得嗷嗷直叫，弹幕中李绮又被拉出来鞭尸，张晓晓却只字不提李绮对她的迫害，只是跟粉丝聊聊这些年在娱乐圈打拼的事，开心的不开心的都说上几句，没有强颜欢笑也没有故作姿态，就好似和朋友风轻云淡地话家常，最后再宣传一波《诡情》，希望粉丝们多多关注她的作品。 张晓晓清纯不做作妖艳不贱货的表现，令粉丝更加心疼，效果就是她的粉丝刷起了#爱晓晓就多多支持她的作品#的话题。 她的新作品《诡情》也因为她的操作，引来了上映前宣传的又一波高潮。 步萌也和小雨窝在屋里看首播，可惜的是步萌在第十集才出场。 “好高的热度啊，要是你第一集就出场就好了，肯定会有很多人折服在卿卿你的魅力之下！”小雨给步萌递了个果盘，还不忘拍马屁。 水果的糖分高，糖比油更可怕，她连水果都只吃番茄苹果之类的，当个明星都不知道有什么意思。 “没关系，片头片尾曲都有我的镜头，总有个露脸的机会。” 步萌这话，引来了小雨同情的目光，我家老板傻了，好歹也是个黑红女星，要求已经如此之低了吗？ “霍老师的歌好好听啊，这是吃了哪个牌子的音响啊，该不会是从娘胎开始就吃CD长大的吧？！”小雨转移话题，开启了迷妹模式，双颊都是绯红的。 步萌啃着番茄面无表情，“总有一天我要他在我的床头唱歌哄我睡觉。” 小雨：“……”卧槽无情！“这个志向……够远大！” 片头曲唱完了，步萌收到了霍绥的微信，是一段小视频，步萌点开了，入目的是一盘水煮西兰花，霍绥清冽干净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出…… “艺人的减脂餐。”说着霍绥用筷子夹起了一块西兰花，然后‘哎呀’一声，西兰花掉在了桌子上。 “掉了，真可惜。”声音可以说是矫揉造到了极点。接着他夹起掉落的西兰花扔到了旁边餐碟，镜头微微转移，步萌看见了前方放着的海鲜大餐，那龙虾的大钳子华丽出镜，色泽红亮，旁边一碟浓稠的椰汁咖喱酱让步萌的唾液快速分泌，大闸蟹隔着屏幕都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步萌：“……” 默默看了一眼手中的番茄，这特么是□□裸的炫耀，为什么同为艺人他怎么吃都不胖，她吃多点盐上镜都肿？！ 步萌没心思看首播了，她决定把愤懑化为力量，报复在渣渣们身上。 《诡情》首映过后，热度居高不下，光是热搜就有三个。不得不说这是一部良心之作，陈令不愧为最有潜力的青年导演，他对悬疑的把控出神入化，剧本经过打磨润色后精彩纷呈，跌宕起伏，是一部很成功的引人入胜的巨制。 霍绥的新歌《沉沦》也登上了新歌排行第一，排在热搜第四位，又给这部戏做了很好的宣传。 步萌等这波热搜热度降下来之后，就把手中李绮的黑料又筛选了一部分放了上去。 娱乐圈热闹得仿佛过年，网友吃瓜吃到腮帮子疼。 这次事情闹得更大，一个被李绮坑惨了的三线女星，也不知是为了维权还是想把利益最大化，直接给李绮发了律师函，这事就好似连锁反应一般，不少受害者也站了出来，微博一天时间都被李绮的律师函给刷屏，粉丝还创了个词叫律师函警告。 李绮在办公室直接将电脑给砸了，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到底是谁在整我！” 同在办公室的几个艺人面面相觑，面色凄惶，眼里的恐慌和焦虑都快溢出。 “李姐，怎么办啊，我的品牌方要和我解约，这违约金要两千万，我要疯了。”林可旋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男团中的一位男艺人出声道：“李…李姐，爆料的人有没有可能是叶卿姐啊，我们这么多的人都有黑料爆出，就她没有，这分明是针对您和我们的，而且您一和她解约就出了这事，怎么看都很巧合，有没有找人查过啊？” 他虽然说得小心翼翼，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这个猜测，但他的话还是让李绮陷入了沉思。 半晌她道：“不可能，她不可能有这样的本事。” “那说不定她傍上了个有本事的金主呢！”林可旋道。 李绮手下的艺人就属林可旋看叶卿最不顺眼，长得一副白莲花样，性子也跟白莲花一样，还以为自己出淤泥而不染啊，看不起她陪大佬，自己还不是跟她一样是受人摆布个戏子，谁比谁清高不成！ 其中一个还没有被波及到的艺人小声提议道：“要不我们报警吧。就这样被爆料下去也不是办法，谁知道那人手中有我们多少料啊！” 只是这个提议被他们全体否决了，那些爆料可都是真的，要是报警了，他们首先是造谣诽谤罪就逃不掉，就这样在网上混淆视听总有一天热度会下去，况且他们在纳税上就没一个是干净的，最害怕的就是被官方查，别到时候挖出萝卜带出泥，人财两失。 吃瓜网友吃瓜都吃出了经验，因为【娱乐纪检委】每天中午十二点准时爆料，除了李绮和她的狗腿，还有一些曾经欺负过原主的艺人，当然都是些小瓜，费些功夫还能洗得白那种，步萌也不会干净杀绝，但该报复的一个都不会放过。 《诡情》的热度随着热播愈发高涨，因为是悬疑惊悚片，每天都有人讨论剧情，剧里埋下的伏笔，悬念甚至是人物的表情都被网友分析了个彻底，论坛里万丈高楼平地起，逼乎豆瓣更是大神层出不穷，光这热度，足以使诡情剧组的所有演员受益。 终于到了步萌出场这天，中午十二点，【娱乐纪检委】准时爆料，这次瓜再次跌破了网友的眼镜，只有一份合同的电子档案，赫然就是叶卿与李绮那份堪称丧失人权的合同。 一石激起千层浪，步萌找的水军也适时出动。步萌直接给自己买了第一位的热搜。 嗯，就是这么明目张胆。 【吃瓜路人】：先不说叶卿这个人怎么样，就这简直没有人权的奴役合同她真的是惨，四百万把自己给卖了五年，五年高强度的工作，一个月只有一万块钱，就明星的消费，真是好惨一女的，难怪她的私服看着都好像地摊货。 【一般一般】：楼上的我倒是觉得，有人花四百万买我五年我也愿意啊，不就是当明星吗？演戏有什么辛苦的，有在工地搬砖辛苦吗？ 这番言论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没办法观众永远只看到明星的光鲜亮丽，觉得有四百万一笔的巨款和每月一万元的工资，这待遇求都求不来。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原主的四百万帮父亲给了赔偿，一万块的工资她连件拿的出手的衣服都买不起，不能放心吃喝，工作起来连班倒，没有隐私甚至没有正常的交际，家人的不理解和网络暴力，让她几近崩溃，连崩溃都得挑时间，因为她不知道哪里有镜头。 【小确幸】：话不能这么说，明星的收入很高的啊，一般二线明星的片酬一部戏都上千万，这合同真的是亏到地心。 【别人等伞我躲雨】：我好奇的是叶卿拍完第一部电影的时候，不是说不会进入娱乐圈吗？结果自己打自己的脸，她17岁就拍了一部叫好又叫座的电影，不可能不懂娱乐圈的片酬和规则吧，怎么会签这种条约？随便找一家经济公司都不会给出这种奴隶条约吧。 【叶子叶子】：我是叶卿的死忠粉，我始终忘不了初见她时她带给我的经验，简直就是年少时的梦啊！她第一部电影就获得了最佳新人奖，为什么后来会发展成这样，就没有一个像样的角色，广告都是不入流的，只靠绯闻炒热度，我现在是明白了，跟着李绮这个渣，签了这种合同，就没有一点自主权。 【如若初见】：呜呜呜呜，合同到期了，卿卿应该解脱了吧？难怪之前发微博说重获新生，摆脱这样的合约，可不就是破茧而生嘛！心疼我卿！ …… 网上众说纷纭，步萌的私信都爆了，卡得她闪退了出来，不过她也没打算回复，卖惨要次数不能多，要用在刀刃上。 第168章 宇红女配14 关于叶卿合同的讨论度居高不下，也开始有人猜测【娱乐圈纪检委】就是叶卿，因为该博主摆明了就是针对李绮和她手下的艺人，还有合约的电子文档，但步萌不回应，网友们都只能猜测。 很快李绮给步萌打了电话，她原先的电话已经被步萌给拉黑了，她用的新的号码，步萌接了。 一接通就是破口大骂，“叶卿，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个贱人阴我，你不想在娱乐圈混了吗？你信不信我封杀你，你简直忘恩负义，你知不知道你在圈里得罪了谁，要不是我，就凭你的身份和背景你一点资源都捞不到，要不是我拉你一把你爸能把牢底坐穿，你个不知好歹的白眼狼……” 步萌一边啃着黄瓜一边听着电话那头骂街，李绮骂着骂着就骂不下去了，因为她清晰地听见了步萌咔嚓咔嚓啃黄瓜的声音。 李绮：“……”气得想掀桌！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就不怕我跟你同归于尽吗？”李绮气得握着椅子扶手的指尖都是泛白的。 李绮也确实有说这话的底气，她混迹娱乐圈多年，人脉极广，在GK也有股份，有个叔叔是公司高层，她只要炒一波原主的绯闻和造一些似是而非的黑料，再放话封杀她，原主没钱没势口碑极差，在圈子里还真混不下去。 但步萌不是原主，有钱会使人失去一些东西，比如烦恼。 “我想做点白眼狼该干的事。”说完，步萌就挂了电话，有在地又吃了个白水煮蛋和几块烤鸡胸肉干。 低糖低热量高优质蛋白的饮食真的会让人更健康，更瘦，皮肤更好，脱发都改善了，但感觉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最可恨的是霍绥那厮还每天一日三餐给她发美食图片！ 今晚正好是《诡情》第十集的播出，就在步萌准备观看的时候，霍绥的信息又来了。 【霍绥】：吃饭了吗？别老是啃黄瓜了，你可以尝试啃冬瓜。「微笑jpg.] 步萌翻了个白眼。 【叶卿】：吃那么好，小心痛风三高，早年秃头！ 【霍绥】：想吃就吃，别忍着，忍一时卵巢囊肿退一步乳腺增生。 【叶卿】：我宣布你失去我了「微笑jpg.」 屏幕那端的霍绥看着手上的蟹腿，突然觉得它不香了。 【霍绥】：别，我开玩笑的，你现在没有签经纪公司吧，不如你来我的工作室吧，我们共事一场，我会给你很好的待遇的。 【叶卿】：…… 霍绥看着这一串省略号，心微微提了下，八点多的夜晚，窗外月色很浓，他在酒店只开了一盏台灯，昏暗暖黄的光模糊了他的面部轮廓，但他的眼睛黑得发亮。 【霍绥】：我绝对不会压榨你，有最好的资源还有最专业的营销团队，你可以随心所欲。 你就是想做老板娘都可以的啊！这句话霍绥想想还是憋在了心里，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样小心翼翼的一天，会有莫名的害怕与忐忑，想把心意昭告天下，又想小心珍藏，害怕它一见光就会死。 果然，这世上无论是谁，爱上了一个人，都是卑微的。 霍绥等啊等，想着怎么把叶卿拐到自己的地盘，怎么样能留住她，如何与她资源捆绑，这样就不用担心像现在这样分隔两地，想着要不要退圈，这样更自由。 半个小时，没有回复，一个小时没有回复。 霍绥忍不住烦躁地瘫在沙发上，像喝了雄黄酒的蛇一样扭了几下，抱枕都被他扔下了地。 然而步萌倒还是没有回复他。她倒不是故意的，而是接到了叶母的电话，跟着她话家常了半个小时，最后叶母大概的意思就是，原主弟弟没钱治病了，管她要钱。 步萌：“……”看不起原主的工作又想着她的钱，既然清高为什么不清高到底呢。 倒不是步萌不愿意救治原主弟弟，只是救急不救穷，叶父叶母明明可以找人借，或者抵押车和房子向银行借款，再不济卖车卖房，毕竟是他们的儿子，却偏偏选择了对他们最有利也是最坑原主的做法，要钱就算了还要瞧不起原主，真是膈应人。况且原主就那一个月一万块的工资，她就是不吃喝都省不了多少！ 步萌不打算惯他们这些毛病，家里实在过不下去，步萌会解决，但是想从她这里捞钱轻松过日子，做梦！ 接着步萌又开始了她的自炒工作，给自己买了#叶卿演技#的热搜。 让她没想到的是，反响比她想象的更好，先前的奴役合同给她带了不少热度，她的专业假粉给她刷了#叶卿回归之作#的话题，又给她剪辑了原主刚出道时青葱而惊艳的镜头，给路人来了一场回忆杀。 就在粉丝期待，黑粉嘲讽，路人观摩之下，叶卿饰演的周桐从长满青苔的阴暗巷弄中走出。 她穿着白色的棉麻衬衫，棕色的格子毛呢裙，英伦风的小皮鞋，黑色的贝雷帽让她看起来知性优雅，她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走在湿泞的路上，皮鞋摩擦地面的声音，远处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划过天际的鸟，黑沉沉如快要坍塌下来的乌云，巷弄中凌乱纷杂的电线都显得静谧而诡异。 沉闷的色调显得画面更有质感，整幅画面唯一的明亮的色彩就是叶卿，她似油画中走出来一般。 步萌都不禁感叹原主的颜值很能打，她的脸天生就是为了荧屏而生的，淡妆浓抹总相宜，有一种难以言表的高级感。 告别了不适合原主的韩式妆容和土气的造型，这种复古的港式妆容真的很适合她，一桢一景皆可入画。 步萌看了下弹幕，除了原主的忠实黑粉依旧坚定不移地黑她，剩下的基本都在舔她的颜。 【果然长得好看的人走街串巷都像是在走T台。】 【感觉以前叶卿的韩式一字眉和大众妆容，配不上她的颜值啊，这个妆容真的好适合她。】 【虽然真的很美，但是她的眼神真的好诡异啊，明明很正常，我就是能感觉到剑拔弩张的气氛。】 【以前就觉得叶卿是真的好看，是很符合华国人审美的古典美人，就是觉得她老是穿得乱七八糟的，这种简单的装束她穿起来好有韵味好有质感，妈呀！我现在不黑她了，她还接受我这个颜粉吗？】 步萌边看边刷微博，她的水军在行动，很快#油画少女#这个话题刷了起来，播完之后，步萌又不要脸地给自己买了#油画少女#的热搜。 想了想，她又发了条微博。 【叶卿卿】：我买热搜花光了积蓄，我的水军掏空了我的家底，大家轻点喷啊，让我不至于那么肉痛「心碎jpg.] 步萌可以说是很诚实了，毕竟买的热搜和自然热搜是有区别的，这种空降的热度都不高的，显然是买上去的，承认了反而不会那么尴尬。 【叶子青青】：哈哈哈哈我卿real耿直了，全世界都知道你穷了，你还花钱买热搜，还买这么好的位置，是不是要吃土了？「狗头jpg」 【高贵的路人】：哈哈哈，叶卿你找的水军控评不错啊，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通稿也写得不错啊，这波炒作很有水平，处处透露着金钱的味道。 【残忍无情】：怎么现在明星买热搜都需要通知网友了吗？ 【微风徐徐】：不是说一个月只有一万块钱吗？哪来的钱炒作啊，有这功夫还不如磨练一下演技，少整些虚头巴脑的。 【头顶青青草原】：楼上的看了今晚诡情的十一二集吗？我们卿卿的演技绝了，离开了渣绮她重生了，漂亮姐姐的重生值得期待。 …… 步萌刷着评论，就收到了霍绥转发她微博并@她的消息。 【霍绥】：来我的工作室，承包你所有的宣传和营销的费用。 步萌这才想起了她原先还和霍绥在聊天，她拿起扔在沙发上的另一部手机，霍绥已经给了她发了近二十条信息。 【霍绥】：合同PDF。你看一下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可以提。 【霍绥】：你是去洗澡了还是睡着了？ 【霍绥】：洗澡洗那么久洗脱皮了吗？「委屈jpg.」 【霍绥】：睡着了明天还醒来吗？醒来还理我吗？ 【霍绥】：我工作室的股份你要吗？ …… 步萌笑着点开了合同文档，不得不说，这是一份丧权辱国的合约，签她工作室基本捞不到什么利益，前期投入还大，她要是能成为超一线的摇钱树还好说，要不然绝对亏本。 【叶卿】：可以先给我炒个仙女下凡人设吗？ 霍绥秒回。 【霍绥】：脸先着地的那种吗？「傲娇jpg.」 步萌：“……”这种人怎么配拥有女朋友呢！ 两人聊得随意，却不知道网上又因为霍绥的一条微博，如油锅里溅入了一滴水，刺啦刺啦地炸开了。 毕竟，霍绥的工作室从他出道的第二年就建立了，只服务他一个人，他并不像其他艺人一样，开了工作室就会签其他新人，叶卿是他第一个邀约的，这下子粉丝再怎么自我欺骗，都不能掩盖，霍绥对叶卿不一般这个事实了。 第169章 宇红女配15 随着《诡情》的热播，步萌的热度越来越高，她的讨论度一度窜升到最高，甚至碾压了男女主，步萌适时造势给自己增加话题度，她不拉踩别人，也不会吹嘘过猛，纯粹是讨论她的演技服装妆容，以及剧情进展。 步萌还有一个热点，就是和霍绥的绯闻，自从上次霍绥在微博上公开想签约步萌之后，霍绥的粉丝炸了，他的各种粉都表示了对他这一决定的不赞同。 妈妈粉怕步萌带坏她们崽崽，女友粉怕步萌连累她弟弟，女友粉更不用说，像鲨鱼闻见了血腥，恨不能蜂拥而至撕了步萌，就连高贵的理智粉都觉得签了步萌是血亏。部分脑残粉已经杀到步萌的微博里和她粉丝battle了，只可惜步萌活跃的粉丝都是她找来的水军，反黑控评能力极强，不口出恶言也不拉踩别人，四两拨千斤的回击，看起来就是比某些黑子和脑残粉有教养懂礼貌，这还获得了不少路人的好感。 也有看透了事实的人@步萌说：叶卿你可以啊，居然找来素质这么高的水军，说好的水军只会抱走不约，关注作品，她已经很努力了呢？这么有水平的水军得花不少钱吧。 步萌还很诚实地点赞了这条微博，又引来了一阵哈哈哈哈，这下不用步萌买热搜了，#叶卿水军#这个词条自然地爬了上去。 后来步萌的粉丝还自发地在评论时皮一下，格式都是一样的：我是叶卿的水军，xxxxxxxxxxxx（这条五毛） 这种正主和粉丝一起自嘲的方式反而还获得了观众的好感。 其实明星买热搜发通稿买水军，网友都是看得出来的，这事有利有弊，比如说很多女明星会给自己发艳压的通稿，会给自己胸啊腿身材啊妆容啊买各种各样的热搜，有的运作的好能炒热度涨粉，有的就只剩尴尬，留一地嘲讽。 《诡情》以平均收视率破三的优异成绩接近了尾声，在各大榜单的排行中都稳居第一，势如破竹锐不可当，成为了现象级的悬疑片。 因为剧情全程无尿点，反转超乎观众的脑洞，环环相扣，每一局都是柳暗花明之余又有新的迷雾，所有每到一个高|潮都能上热搜，故而作为争议颇多，演技炸裂的步萌自然是热搜的常客，给她狠狠涨了一波粉。 步萌看着自己两千三百万的粉丝数量，这部剧直接给她带来了近六百万的粉丝，只可惜原先的粉丝大多数都是黑粉，不过在她的金钱运营之下，恶评已经所剩无几。 步萌这边是混得风生水起，李绮那边是焦头烂额，忙得昏天黑地还只能陷入更深的泥沼，她得罪了不少人，现在这些人都抱团起来要告她，这其中还不是有钱有势有金主的，她真没把握自己能全身而退，只能破财消灾，那些得罪的轻的名气小的还好说，给点钱和资源就解决了，还有些她得罪的狠的，就是和她死磕都要咬她一块肉下来。 祸不单行，就在李绮准备新一轮的破财消灾时，步萌的律师函也到她手上了，罪名是敲诈勒索威胁诽谤故意伤害。 李绮看着这一串莫须有的罪名，直觉一股气血直冲脑门，脑壳嗡嗡的疼，连喉咙都是一股甜腥的味道，她这是血压高了。 “叶卿，小畜生！”李绮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办公室回荡，吓得一旁的助理静若寒蝉。 步萌的律师函也在微博公布了，众说纷纭，引起了不小的动荡。然而步萌这个操作倒不是为了告倒李绮，毕竟很多罪名都是不成立的，没有确凿证据，当初的合同也是公证过的，她纯粹就是为了搅合这一趟浑水和恶心李绮。 和步萌一样坚定要告李绮的还有张晓晓和一位男艺人，两人都掌握了切实的证据，李绮一个诽谤造谣罪是跑不了了，张晓晓又联合了一些受害者，这其中也有步萌，最后他们几人决定联名告她！ 因为这件案子关注度极广，热搜居高不下，在《诡情》播完的第三天开庭了。 彼时的步萌因为剧中出色的人物设定，和惊艳绝伦的演绎，人气攀上了一个小高峰，不少粉丝借势给她洗白，李绮案也是她粉丝关注的重中之重。 步萌的律师是霍绥给她找的，是个专门打人事纠纷的律师，他的本事是毋庸置疑的。 步萌在庭上公布了她和李绮的通话录音和聊天信息记录，内容让人咋舌，因为李绮真的没有把原主当人看，谩骂侮辱是家常便饭，像训狗一样训原主，丝毫不在乎她的人格尊严。 因为这庭审是公开的，当那一段段电话录音公布时，全网都震惊愤怒。 “……带你进圈子五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我就是带头猪都火了，我砸那么多资源给你你居然能给我糊成这样，本来就被针对被半封杀你不夹着尾巴做人，尽给我惹祸，我说当年我那四百万砸给你简直是血亏，烂泥扶不上墙……” “你还敢拒绝人家王总，你照过镜子吗？人家身价几十亿看得上你愿意捧你是你烧了高香，你就是个仍人摆布的戏子罢了，安心当个女表子还能过得好点，装什么清高……” 这些都是言语上的侮辱，想要判刑基本不可能，李绮平时也没少对原主动手动脚，虽然不至于拳打脚踢，可原主反抗的时候，她情绪上头时扇个巴掌拽个头发还是有的。步萌提供了一段视频，是在公司后门的视频，是一位路人的行车记录仪记录下来的，步萌花钱买了下来。 视频内容是李绮和林可旋，还有原主从公司的后门走出，因为是凌晨，路上没有行人，李绮跟叶卿在说什么，只是后者一直低着头，肩膀都是耷拉着的，迈的步子很小，整个人都畏畏缩缩的，李绮好似不耐烦，一把抓住她的头发用力往后一扯，迫使她抬起头来，身旁的林可旋一边说着什么一边踹了原主一脚。 这已经够得上欺凌了，但幼师掌掴针扎幼儿都只被拘留开除，步萌叶不指望能给李绮定什么罪。 唯一能够对李绮构成犯罪的就是她胁迫卖yin，原主曾因为拒绝陪大佬的要求，被李绮恐吓威胁，甚至是恶意接通告，那时候的原主连续一个星期连班倒，每天睡不到三个小时，还被迫参加了一个恐怖挑战的综艺，在挑战的过程中被关在了一个毒气泄露的屋子里，差点没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这已经算是变相虐待了。 张晓晓和其他几位艺人倒是有真凭实据，李绮最后被判了三年，步萌只获得了五十万的赔偿。 步萌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才三年而已，她花钱运作一下，狱中表现得好一点，再不济外保就医，总不至于把大好年华葬送在监狱里。 步萌笑了下，她会这么容易放过她吗？怎么可能！ …… 刚下庭，就见到霍绥已经在外面等她了，他穿得很简单，棒球服黑裤子球鞋鸭舌帽，很不起眼的装扮，但他站在那里身姿挺拔，清隽如松，如自带柔光特效一般，他朝你看一眼，你都觉得清风徐来。 霍绥接过了步萌手中的包和档案袋，像演习了千万遍一般自然地牵起了她的手。 “对审判结果还满意吗？不满意我们就上诉，我再给你找律师。”他看着步萌，握着她手紧了紧。 步萌摇摇头。”不用了。” 霍绥哼了一声，“就该让她把牢底坐穿，等她进去了，一定要让她尝尝监狱的滋味，让她知道什么叫百般刁难。” 说着又转头问步萌想怎么报复她，那愤愤不平的模样比她这个苦主还要不甘心。 “不用啦，我不会让她这么快出来的。” 霍绥见她笑容明媚，没有一丝阴霾，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心里头憋着的郁气也散了几分，不过那种想把李绮剥皮拆骨的想法是一点没变。 手机震动的嗡鸣响起，看了眼来电人，是叶母。 刚一接通，叶母带着淡淡哭腔的声音就传来，“小卿啊，这些事你怎么不告诉爸妈呢？你这孩子……” 步萌真是怕了叶母，一点叶不想听她的所谓为你好，我是你妈我怎么不心疼你的言论。 “妈，我刚下庭，您有事吗？” 叶母被打断，哽了一下。“你什么时候回家吃个饭啊，你这些年受苦了，你那个经纪人简直是道德败坏，你也是，那样的合同怎么能签呢。爸妈也不是不心疼你……” “妈，我怎么签的合同你们不知道吗？只有李绮她愿意签我，我为了填家里的窟窿，我都快把我自己给卖了还讨不到半点好，你们瞧不起我的职业，觉得我就是个被娱乐圈纸迷金醉泡烂的人，连学业都没完成！可我从正式出道到现在我就没有几天是休息的，我要是真的成了你们口中不耻的人，也是你们两个心疼我的父母亲手把我推进的深渊！” 步萌很厌倦和叶母扯皮，偏偏叶母每天都联系她，给她摆慈母嘴脸。步萌从不觉得世上的父母都是好的，但是这种整天打着我很爱你，我是为你好，实则自私自利不负责任，把孩子当自己的私有物，只要给了孩子一条命，就觉得孩子有原罪永生永世都欠他的这种父母，是她最讨厌的。 电话那头的叶母沉默了，步萌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 “叶卿，这是你对妈妈说话的态度吗？你真是太不像话了，爸妈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我生你养你，好吃好喝供你读书识字，从小到大，你想要什么我和你爸没想办法给你，现在到成了欠你的了？是！你是为了这个家做了贡献，就这么委屈吗？你救的是你的亲弟弟和爸爸啊……你忘了你爸爸对你有多好了吗？小时候家里没有钱，学校发的礼品，就是一双袜子一个保温杯你爸都留给你，说你是他的小棉袄，你就对他怨气这么重……” 叶母顿了一下，似乎有些哽咽，“还有，你为什么要在庭审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把你爸酒驾撞死人的事说出来，你知道这对你爸造成多大影响吗？他的职位肯定是保不住了，他正要竞选一等教师，这对我们家是雪上加霜啊，你弟弟还要治病，你是要逼死我们吗……” 步萌都对她的无耻无语了。 庭审的时候有关于合同纠纷的，法官问她那四百万的原由，她当然是事实回答了，难不成撒谎？要知道自合同事件曝光之后，现在还有不少黑粉嘲笑她为了区区四百万把自己卖了，愚蠢短视！被李绮坑了也是活该。原主的好父母从来没为她解释过一句，她说句实话还要被扣不顾家里死活的帽子，那当初为什么要酒驾！ “他酒驾撞死人难道是我的错吗？自己造的孽推我这个女儿来承担，我半条命都要折腾没了我还必须无怨无悔是吗？还评一等教师，别误人子弟了！” 原主从来不会说这些戳心窝子的话，她是真的爱父母，虽然她自己也知道，父母可能并没有他们口中说的那么爱她，她之所以不肯向李绮妥协，不肯用身体去换前程，倒不是她多么坚贞，她知道她一旦踏出了那一步，将所谓礼仪荣辱刻进骨子里的叶父叶母，是绝对不会原谅她的，甚至可以不要她这个女儿。 “你……叶卿，那是你爸爸你怎么能这样说！这是你做女儿的该说的话吗？”叶母的声音拔高了好几度，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语气不好，又软下了声音。 “你爸爸他酒驾是个意外，你知道的他很少喝酒的，那天他就是喝高了，想着是大晚上的没什么人，离家也就两公里距离，他是…有点侥幸心理才会酒驾的，发生这种事他也不想的，让你帮忙还债，这些年和你聚少离多，你爸也不好过……” 叶母话还没有说完，那边叶父的怒吼就传来，“和那个不孝女说什么，让她滚，我们叶家没有这样的白眼狼！” 步萌嗤笑一声，到底谁是白眼狼啊。 “你们当初是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记得我第一部电影有三百万吧，就算给叶茗治病应该也还剩不少，我们家的房子是学区房，卖了也值个几百万吧。看吧，你们不是没有办法也不是没有退路的……” 第170章 宇红女配16 步萌挂了电话，和霍绥相携离开了法庭，也不管不远处偷拍的狗仔们。 冬天的风总是带着渗透的功能，这种法术伤害不是简单的物理防御能抵御的，特别是步萌这种体脂率极低还抵抗力差的，只觉得骨头缝都是冷的。 霍绥解下他的围巾围在了步萌的脖子上，她本就戴了一条兔毛围巾，再加上他的黑色围巾，有点不伦不类的，把她的脖子都围没了，看着就像脖子短了一截，加上她穿得多，整个人圆圆的就像个呆笨的企鹅。 “笨死了。”说着还把握着她的手连同她的一起，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 霍绥只觉得他身旁的姑娘哪哪看着都可爱，可爱到想把她藏起来，每分每秒都可以看到她。 步萌不理会他的吐槽，在想着后续的事要如何处理，可她低头垂眸的样子让霍绥误以为她不高兴，刚才她和叶母的通话他叶听到了，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叶卿，你和你的父母……” 步萌转头看向他，以为他要出言安慰或者劝和，毕竟这是人之常情，但她忘记了，她身旁的智障就不是一个寻常人，只听他理直气壮得“劝”她…… “你就不要相信那些什么‘都是为你好，他只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鬼话’，即使他是你的父母，因为真正心疼你的人，真正豆腐心的人根本不会刀子嘴，因为他们的内心是柔软善良的，他刀子嘴，口出恶言尖酸刻薄的根本原因就是看不起你！” 步萌：“……”说得太特么对了，她觉得他们能在一起是有道理的，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你不是应该劝我要和父母好好相处才对吗？毕竟他们也好吃好喝养我到大啊，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霍绥转身抱住了她，语气很轻却分外坚定，“只要让你不开心的人和事，我都不喜欢，即使是你的父母，我也不想他们让你受委屈，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当然除了我自己！霍绥在心里补了一句。 步萌穿得很厚，但还是感觉他抱得很紧，紧到她觉得胸腔都有些勒，呼吸不过来，不过她没有反抗，享受这一刻有所依靠的感觉。 但霍绥永远是个破坏气氛的好手，“我在向你表白，你能听懂吗？” 步萌：“……”这不是废话吗？ “我不管你是准备冷处理还是给我发好人卡，亦或者要当朋友，我都不接受，我不是好人也不缺朋友，我只缺你！你可千万别刀子嘴豆腐心，我不信，你拒绝我就是瞧不起我。” 霍绥很无耻地将先前的那套言论用在了步萌身上。 呵呵，她还不能拒绝了是吗？你怕是不知道女人作起来有多可怕。 步萌甩开了软着骨头恨不能趴在她身上的智障，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你是个好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不是刀子嘴豆腐心，我是刀子嘴诛仙剑心！” 霍绥：“……” 接下来步萌充分发挥了什么叫作天作地，只要给她一个槽点她能杠起整个地球的杠精功力。 霍绥心里苦，还不能反抗，更要捧着，谁让他就是喜欢她呢，他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埋怨自己为什么要嘴贱。 …… 介于霍绥是向剧组请假出来的，拍摄接近尾声，进程紧张，两人很快就分道扬镳，霍绥飞回G省，步萌回了公寓。 等步萌空闲下来上网的时候，微博都崩溃了，她干脆睡了一觉再处理。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热搜都占了四条。 #叶卿实惨##叶卿替父赔偿四百万##霍绥叶卿街头牵手拥抱##霍卿恋情# 四条都在前列位置，步萌又看了下手机，叶母给她打了很多个电话，还给她发了信息，言简意赅就是叫她撤了热搜，她爸受不了这委屈，她这样是让家里没脸。 呵呵，原主委屈了整整五年！外界给的伤害对她来说只是皮肉伤，家人给她的伤害就是直接往她的心脏扎刀！ 不过原主还是把所有的热搜都撤了，那边正津津有味游览他和步萌恋情热搜的霍绥，得知她撤了热搜，有点生气！ 因为诡情的热播，她和剧中一位刑警官的CP被很多人追捧，还曾经上过热搜，也没见她这么火急火燎地撤了，现在还有他们的CP粉在刷话题盖超话呢，看着就觉得血压高！ 气得霍绥吩咐他全能的小助理，“你去帮我搞一个我和叶卿的CP超话，一定要给我经营好！” 助理：“……经营超话很费心思的，而且你们也没什么CP粉啊！” 这话霍绥不爱听，“现在没有以后不会有吗？有多少CP是真的，还不是一些暧昧的照片视频被网友硬磕的。” 而且他和叶卿是真的！现在不是以后肯！定！是！ 助理：“……”见过炒CP的，就没见过自己搞超话来硬炒的，听这就好凄凉的样子。 网上霍绥和叶卿的粉丝真的是一腔郁闷无处发泄，两人真的搞到一起了，偏偏两位正主都选择冷处理，事情发酵了这么久，只言片语的解释都没有，部分粉丝的心都碎了。尤其是霍绥的粉丝，有很多人就喜欢霍绥高处不胜寒却唯我独行的拽样，如今他有了女朋友，就好似打破了他们的幻想，霍绥也被拽下了神坛一般。 最扎心的是，剧知情人士爆料，霍绥今天还有通告，他是请了假从G省飞回来陪叶卿上庭的，还毫不避讳地街头牵手拥抱，这不是公开是什么？ 惊吓来的太突然，没有一点点防备…… 当天晚上，步萌开了直播。 话说步萌已经很久没真正出现在公众的眼前了，她拍完《诡情》之后拍《沉舟》，花了半年多时间，虽然期间不缺热度，但这么正式的和网友见面，感觉恍如隔世般。 “大家好我是叶卿，欢迎你们来到我的直播间，很高兴和大家见面。” 她的粉丝也觉得真的好久没看到鲜活的叶卿了，就连她的黑粉都开始想念她了，毕竟真情实感地黑了这么久也是有点感情的。在步萌和观众们打过招呼之后，弹幕刷刷的，把步萌的脸都快遮没了。 【好久不见呀，卿卿】 【叶卿真的是古典美人，穿茶道服好好看呐】 【原谅我没文化，只能要卧槽来表达漂亮姐姐的美腻！】 步萌绑了两根蓬松的麻花辫，穿了一件烟青色的棉麻茶道服，因为刚美美睡了一觉，气色很好，她只画了个眉毛涂了复古色的口红积极足够了，这世上真的有种人，只需要略施粉黛就能清丽无双。 除了这些永恒的颜粉，更多的人是关心官司的事，其次就是她和霍绥的绯闻。她和李绮的恩怨已经很明朗了，原主的粉丝是真心心疼原主的，五年时间受着非人的侮辱，而其他的人纯粹是想满足猎奇心理，想挖掘步萌和李绮之间，甚至是娱乐圈更多的龌龊。 【叶卿可以说一下合同事件的始末吗？你真的是替父还债吗？】 【听说你父亲酒驾撞死人是真的吗？】 【请你给霍绥的粉丝一个交代，冷处理统一视为捆绑倒贴蹭热度！！！】 【卿卿摆脱了恶魔，以后要走花路啊，我们叶子一生一世永相随】 ——【头顶卿卿草原】给您打赏火箭炮*5 ——【卿卿我我】给您打赏宇宙飞船*1 …… 步萌略过弹幕，耳边响起的是不间断的打赏电子声，步萌关掉了声效。 “大家不用给我刷礼物，我刚打官司赢了五十万呢。”步萌一副我很有钱的样子。 步萌话音刚落就听闻——【叶卿唯一官方认证男友】给您打赏宇宙飞船*100 要知道一艘宇宙飞船价值1000元，这一打赏就是十万块，步萌一看这网名就知道是霍绥那智障了，打赏还要分直播平台一半呢，这个败家子！ 【卧槽！惊现土豪！】 【唯一官方认证男友是真的吗？是叶卿的金主吗？】 【楼上的过分了啊，思想真龌龊！哪个网红直播间没个土豪，就不能是喜欢卿卿的土豪粉吗？】 【金主说不定就是霍绥啊！】 【哈哈哈哈，我觉得说不定是叶卿找水军刷的呢！】 步萌看到了这条评论也笑了，叶氏水军深入人心。她笑起来眉眼弯弯，像柔和的春水，看得人心都荡漾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啊，开个直播和大家一起庆祝一下。”步萌道。 这时倒是没人觉得她落井下石，毕竟摆脱那样的人渣确实是值得庆祝。 【恭喜卿卿，摆脱人渣，祝前程似锦一路繁花！】 【撒花撒花撒花】 【我就想知道你真的和霍绥在一起了吗？别装傻啊啊啊啊】 ——【叶卿唯一官方认证男友】给您打赏漫天烟花*520 屏幕上顿时出现了漫天的烟火的特效，绚烂缤纷，璀璨夺目，散发着迷人的金钱的芬芳。 步萌无奈，“这位网友，首先你这个网名我是不认可的，谢谢你的支持，但请不要再破费给我刷礼物了。” 下一秒，【叶卿唯一官方认证男友】发了一条弹幕，两个字：委屈。 第171章 宇红女配17 直播间里满屏都是希望步萌解释合同事件，和李绮的恩怨，以及和霍绥的是非。但步萌不会解释，所以选择一概不理，毕竟有些事情交给网友脑补就好了，有探究就有热度，能省下不少营销费用呢。 “很抱歉我出道五年，作为一个艺人没有给大家带来什么正能量，对不起，我以后会好好担起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的责任。” 这是原主到死都想对粉丝说的话，却始终没有说出口，因为她自卑到连道歉都说不出口，她也知道这些话只会换来嘲讽。出道五年，没有给粉丝带来好的作品，很多还是一些粗制滥造甚至是三观不正的网剧，留给他们的全是炒作的绯闻和不堪入目的通稿，连接的广告很多都是垃圾产品的推广。 每次她看到她为数不多的粉丝，因为她的行为而被其他人嘲讽是脑残，居然喜欢这么一个一无是处的人时，她真的很难过，甚至有过轻生的念头，她觉得她活在这个世界，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的影响，她那么努力，从没做过坏事却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 所有人看到步萌郑重的神色，都能体会到她的认真与真诚，似能透过屏幕感受到她的哀愁与真心的歉意。 步萌租的公寓是简约的中式装修，她坐在茶几前面，身后是镂空的木架柜，黄花梨木的颜色厚重不失韵味，上面摆了零星几样瓷器和绿色植竹，旁边的高脚架上一座小小的假山盆栽，点着倒流香，氤氲的烟雾静静流淌，这些都成了叶卿的点缀，一切都显得静谧美好。 不少人都放缓了刷弹幕的速度，步萌的声音如清泉般清脆干净。 “我以后再也不会荼毒你们的眼睛了，那些至始至终都支持我的粉丝朋友的，我亲爱的叶子们，我会努力的，至少以后不会让你们被骂粉我是脑残。” 步萌这话一出，弹幕就被她的粉丝给刷屏了。 【呜呜呜我哭了，就是忘不了卿卿曾经带给我的惊艳，就一直粉下去，可是好多人黑你，我替你说句话都要被骂脑残，叶子在饭圈简直毫无生存空间。】 【亲爱的卿卿，我决定一辈子脑残到底，永不脱粉！】 【我以前去探过你的班，我亲眼见到你在瓦片上滚了二十几次，一身狼狈却一句怨言都没有，我能读懂你的认真与努力，这也是一种正能量！】 【我是卿卿的死忠粉，卿卿演技一直在线，就是人设太不讨喜了，我一直惋惜你没有好的资源，原来都是李绮那贱人害的】 【呜呜呜身不由己的日子都过去啦，卿卿未来可期。】 【作为老牌叶子，我现在暴风哭泣，各种乱哭中】 当然，她的黑粉依旧是□□的。 【这就是全部甩锅李绮了，你接的那些垃圾广告总是不对的吧，我就是看你皮肤好才买的你推荐的护肤品，结果差点烂脸。】 步萌看到了这则弹幕，有些无语，原主接的那些广告产品，虽然都是过分夸大功效或者是无用产品，但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因为她自己都往脸上用，确定没有什么不良效果之后才会接，这是她的道德底线。这位网友很可能有夸张成分。 不过步萌还是很诚恳地道歉，“对不起，这确实是我的错，我以后都不会接任何的广告，请大家放心。” 这话一出弹幕就炸了。 【别呀卿卿！明星的收入广告占不少啊，而且广告资源和带货能力是金主爸爸很看重的啊！】 【你这是在自断前程吗？小心以后打脸啊！】 【代言也不接吗？要知道艺人为了一个代言都能争个你死我活啊。】 步萌知道拒绝所有的广告和代言对于明星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她不在乎，她不缺钱也不缺热度，原主钟爱的事业是演戏又不是拍广告，拍广告还会浪费她的时间。 步萌这样的承诺却拉到了不少好感，尤其是那些对她乱接广告不满的网友。 是啊，原先的叶卿又有什么话语权呢？她也是被逼无奈，现在当着全世界承诺以后都不会接广告了，她的心理阴影应该比他们想象的更严重吧。毕竟以她现在的名气和热度，想接广告想捞钱并不难，她那么穷都能把这些都拒绝了，想来是过不去那个坎啊！ 无形卖惨最致命，步萌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卖惨的话，笑得风轻云淡的，可是网友就是喜欢从她的只言片语，和‘强颜欢笑’中寻找她背后的辛酸故事。 “好啦，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了。之前说了没给大家带来正能量我很抱歉，今天开直播也是想告诉大家，这些年的时间我也没有荒废，学了很多东西，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 【不不不，你的颜就是我的正能量。】 【吸一口你的仙气就是我的正能量。】 【你饰演的周桐就是我的正能量，周桐太帅了，我弯了你要负责啊！】 “嗯……我会的东西还是有很多的，比如书法，国画，古筝，刺绣，唱歌跳舞也算，哦还有厨艺……”步萌歪着头，掰手指数着自己到底有几项技能，样子点萌。 就步萌而言，她会的东西可多了，但她得符合原主的人设，书法国画古筝都是原主会的，因为父母都是语文老师，恨不能培养一个古代的大家闺秀，就喜欢她学书法古筝这些古韵的东西，原主都是被逼着学的，算不上精通，可是她步萌精通啊！刺绣技能是她上个世界练就的，练了一辈子正宗的苏绣，她不敢和现存的苏绣传人掰头，但也称得上是个大家。至于唱歌跳舞那是艺人必备技能，厨艺也可以说是原主这些年来独自生活练就的。 “哦……还有玩游戏，我游戏玩得特别好。”似乎才想起来自己的游戏大咖身份，自豪道。 【其他的特长都可以理解，刺绣是我理解的那个刺绣嘛？现在还有艺人会刺绣？！】 【楼上+1，想看卿卿的开启刺绣模式。】 【你真的会厨艺吗？我记得你一年前上了个美食综艺还是个厨房杀手来着。】 【楼上的你村里才通网吗？和卿卿一起上综艺的是林可旋啊，她当时炒了个厨艺咖的人设，可不就需要个现成的陪衬吗？就她那样还厨艺咖，剥个蒜都磕磕绊绊的。】 ——【叶卿唯一官方认证男友】给您打赏了宇宙飞船*100 【叶卿唯一官方认证男友】：想看你刺绣。 土豪的打赏又来了，步萌应邀大家的要求，毕竟她早就猜到这群小妖精想看她刺绣，上个位面练了一辈子，此刻不炫耀一下留着过年吗？ 步萌取出了她的绣棚，上面是已经绣好了一半的蝶恋花，不是富贵繁复的牡丹花，就是简单淡雅的茉莉花，不过被步萌绣得栩栩如生，很是可人，墨绿色的绢布上绣着白色的层层花瓣，淡黄色的花蕊若隐若现，叶子是浅一个色度的翠绿，色彩对比鲜明又层次分明。 “这是我之前准备做荷包的时候绣的，已经绣了一半，现在把它给绣完做成荷包。” 步萌一边绣着一边和观众聊天，时不时看一下弹幕，一心三用倒也是得心应手。 她的动作很流畅，针线穿梭间一朵皎洁秀丽的茉莉花跃然布上，镇住了屏幕前连扣子都不会缝的手残们。 她不知道的是云知微也在屏幕面前看着她。 云知微的表情有些怔忡，她看着叶卿清扬浅笑的样子，思绪飘远，眼前又浮现了前世她站在慕以寻身边，名利双收笑得风轻云淡的样子。 “微微你怎么了？” 慕以寻的声音传来，她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倒的茶已经满得溢了出来，溅湿了她的棉鞋。 “微微你最近怎么了，总是魂不守舍的。”慕以寻问道，他的目光不由地看向屏幕，身着烟青色长裙，妙容姣好的少女拿着绣棚在做女红，画面美好的就像一幅古代仕女图。 微微最近很关注叶卿，每次都会情绪失常，其实他早就发现了，微微从不会在片场上出乱子，可当她和叶卿拍对手戏的时候有很明显的问题，很僵硬，还经常会用力过猛。 云知微看着慕以寻目不转睛地看着叶卿，心里涌现浓浓的不悦，有对叶卿的，有对慕以寻的，也有对自己的。 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是荒唐可笑的，在星际，她所在的世界只是一本古早的少女漫，这多么讽刺？她重来一生已经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曾经对她弃如敝履的男人也爱上了她，她功成名就爱情甜蜜家庭幸福，可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呢？ “你为什么看她？”云知微问道。 慕以寻反应了一下才明白她问的是他为什么看叶卿，他觉得有些无奈，这不是她特地看的直播吗？ “微微，我觉得你总是不开心，演戏的时候不开心，笑的时候也不开心，我是你男朋友，你应该告诉我，让我和你一起分担。” 说着他迟疑了下，还是问道：“你不开心是不是和叶卿有关？” 回答他的只有云知微的沉默。 要怎么回答他，告诉他她是重活一世的吗？告诉他上辈子爱叶卿爱得死去活来？告诉他她只是一个满身伤痕被怨气束缚的女人？ 第172章 宇红女配18 步萌又上热搜了，热搜词条是#叶卿直播#，内容就是她昨天直播的回放。 视频中的姑娘飞针走线间绣了一个荷包，墨绿色和纯白色相间，清新淡雅。 霍绥看着步萌将荷包系在腰间，她站起身，烟青色的长裙摇曳轻摆，她朝观众展示了一下她的作品，转了一个圈，裙摆像一阵青烟飘渺虚幻，她笑容清甜，似春日枝头上盛放的茉莉花。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滤镜一米厚，此刻他觉得，叶卿真的可以炒一个仙女下凡人设。 身旁的小助理有些无语，他这些天剪视频搞超话找水军都快要搞得头秃了，他觉得他肾都要不好了，结果他老板还不满意，说剪的那些视频看起来不暧昧，看着不甜蜜没有粉红泡泡没有脸红心跳。 他心里苦，苦得跟黄连似的。你他令堂的之前就没有拍过戏，有的都是一些音乐MV视频，叶卿那里能用的素材也少，毕竟她曾经的影视片段太辣眼睛，两个人在镜头前就没有交集，根本就不搭，他就是一个魔鬼剪辑手都剪不出来好吗！ “老板，你看看这个怎么样。”小助理把Ipad递给霍绥，这是他的最新成果。 霍绥回头看了一眼，“放那吧。” 小助理：“……”给霍绥当了五年助理，怎么就没发现他是个恋爱脑呢，他已经回放叶卿转圈圈的画面第N次了。 “霍哥啊，等一下就要拍你杀青前的一些补拍镜头了，你台词背完了吗？对过戏了吗？” 霍绥回头看了他一眼，咳嗽了一声，关掉了手机，“你当初是怎么跟小橘表白的？” 小关和他工作室的运营狗小橘是一对感情很好的情侣，见天地虐狗，霍绥有点心里不平衡，他还在对他表白被拒的事耿耿于怀，他那么优秀，优秀到难以形容，连他自己都害怕，也就是叶卿那个女人没眼光！ 哼！哼哼哼！ 小关看着自家老板想要取经又极力掩饰的眼神，他顿时挺直了背脊，“那是小橘先向我表白的，老板你不知道，你以为有女朋友的日子真的很幸福吗？” 小关顿了一下，一副愁肠百结的样子，“那种幸福你根本就想象不到！你看你天天吃外卖，在剧组还要吃盒饭，我就不同啦，我有小橘亲手为我烹饪的营养均衡的便当，你孤枕难眠，我有温香软玉，你回家面对的是黑漆漆空落落的四百平米的房子，我家虽然小，可我有女朋友煲着靓汤等我啊……” “好了，出去吧，我要看剧本” 快！滚！ “老板呐，我知道你表白被拒了，你也别伤心，叶小姐可能不是不喜欢你，老板你是个好人……”小关语重心长，作为一只正在恋爱的狗，在面对一只母胎solo的狗，有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优越感。 “我明天的戏服你准备好了吗？” 好！人！你！妹！ “叶小姐说不定想和你从朋友做起嘛！不要灰心……” 朋！友！你！爸！ “你这个月的奖金没有了，十秒之内消失在我的眼前。” 还准备大谈恋爱经的小关，一个激灵就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夹着尾巴就遁了，还不忘作死来一句：“千万不要灰心，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霍绥：“……”天凉了，是时候该换个助理了。 …… 那边的步萌也挺忙，她和李绮的恩怨还没有彻底解决呢。 网友觉得李绮这样的社会毒瘤周扒皮才判三年太没天理了，甚至还上升到人文国情的高度，有些人觉得，这个社会就是对坏人太宽容，对好人太苛刻。还有的说，我们的法律就是典型的你可以虐死我，而我不能反抗。 就在热度逐渐冷切的时候，李绮以及她手下的艺人被匿名举报偷税漏税，涉案金额加起来高达10个亿。 这则新闻一出，掀起的风浪很大，网友先是震惊于金额的庞大，继而是怨声滔天，惩治李绮等人的呼声滔天，再后来是群众指责整个娱乐圈的腐败与黑暗，甚至是斥责所有艺人，毕竟艺人的收入都这么高了，有一些艺人的片酬更是超乎常理的所在，国家对艺人的待遇如此优渥还要偷税漏税，人民拿个万八千工资都还得老老实实交税呢！ 还有些发散思维，见微知著的，部分人阴谋论开始怀疑整个娱乐产业，什么涉黑洗钱，怎么猎奇怎么来，不能说没有道理但确实妖魔化。 步萌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爆出这件事，就是为了让李绮在劳里蹲久一点。这个时候的李绮已经托关系给她疏通了，为了在牢里过好一点，争取减刑机会，最好能够有人配合她外保就医，至于怎么疏通？贿赂是免不了的，步萌早就找人盯着她的亲信。 偷税漏税只要把钱补上再交罚款还有免于牢狱之灾的可能，那加上贿赂呢？ 这件事风风火火闹了几天，这几天的热搜都是明星税收的问题，有心人撤都撤不下来，滔天的民怨之下不少明星都受到波及，尤其是那些没有演技的流量明星。 李绮涉及经济犯罪和行政贿赂，被判了七年，加上先前的三年，喜提监狱十年游套餐。至于和她一起涉案的那些艺人，倒是没有被判刑，不过光是填他们的窟窿就掏空了所有积蓄还负债，现如今的他们早已臭名昭著，娱乐圈是混不下去，有了这种案底，被封杀是必然的。 步萌忙完这些，开始过起了一段悠闲日子，偶尔直播一下增加曝光度。 也是因为她三五不时的直播，网友这才知道叶卿先前说的，她会很多技能真的不是吹牛逼，她是真的就是牛逼本B。 前先的刺绣就让他们被秀了一把，因为步萌不是十字绣的水平，那种行云流畅，一看就是用时间磨出来的。 这就算了，毕竟很多女生都喜欢手工活，有些人的缝纫技艺就很不错，这也算不得太稀奇。可叶卿在书法国画古筝上真的是精通到可以称上一句大家。 这是什么神仙爱豆？这么优秀是吸仙气长大的吗？感觉自己不配粉她！ 这些还是基本操作，可当他们看到小仙女在他们面前将一截木头，轻松写意地雕刻成了一个木雕艺术品…… 是真的艺术品，她刻的是她在诡情里扮演的周桐的形象，流畅简约的线条，却连裙摆的褶皱纹理都雕刻的飘逸非常，栩栩如生，他们这才知道《核舟技》中，盖简核桃修狭者为之，嘻，技艺灵怪矣哉说的都是真的。 步萌上辈子一路陪弟弟读书练木工技艺，她的雕刻技艺遂算不上精通，但还是拿得出手。 还有关注度更广的，步萌还会游戏直播，游戏毕竟是全民运动，她凭借着职业选手水准的天秀操作，网罗了一大批的游戏迷。 步萌的人气节节攀升，她的微博粉丝数已经四千多万，热度堪比一线流量小生，如今她缺的就是代表作，毕竟诡情中她出演的只是女三。 酒店中，昏暗的灯光里。 云知微也在看步萌的直播，这次倒不是她主动看的，她也没那么闲总是自己找膈应，是她直播间的星际观众们要看。 自上次叶卿展示了刺绣技能之后，震惊了这一群不知刺绣为何物，却及其向往古地球文化的星际人。 她闭上眼睛都能回想起当初在她眼前刷起的弹幕。 【哇！这个小姐妹好漂亮啊，就像是史书记载的古典美女！】 【这就是古书记载的手工刺绣吗？真的跟工业生产的好不一样啊，果然工业产品都是没有灵魂的。】 【星际千度为您解惑：这是苏绣，古地球苏州一带出产的刺绣产品。劈丝匀细，用色秀丽典雅。号外，这个姐姐好仙，想一直看她的直播。】 【古人的智慧真是难以企及，这荷包真的好漂亮啊，配这样的古风裙子真的好美，对比之下我们的防辐射服就像个睡袋似的】 【感觉这个姐姐好有故事啊，她也做直播，好想给她寄一个星际直播器。】 【诶，这个姐姐说她下个星期一晚上八点直播诶，播主你到时候记得给我们直播这个小姐姐的直播哦！】 【楼上+星际号！】 云知微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满嘴的苦涩，自己一直坚守的东西好似一丝一丝被抽离，像握不住的沙。 这就是女主光环吗？哪怕在自己这个重生者有意影响下，跌入了低谷都能绝处逢生？ 星际直播器除了她大脑陷入休眠的时候，或者涉及到个人隐私的时候是屏蔽的，其他的时间都在直播，生活在他人目光下的压力是无比巨大的，她在现实世界是个生活在聚光灯之下的影后，星际直播间里她的一举一动也被关注…… 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直播间是她的金手指，给她带来无尽的好处，除了让她的灵魂穿越时空重生，容貌身材声音甚至是身体素质都得到了改善，她开始重获自信，爱情事业双丰收。 可一切并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么美好，就现实中还有网红崩溃而死的呢，她就像是活在楚门的世界，她的心就没有一刻是松懈的，因为全世界都在看着她。无论她做什么，在哪个角落，都像被关在笼子里，任人观赏，甚至任人挑选，她没有选择，因为她的重生是有代价的，她需要星币去购买生命值来维持她的命。 所以，她必须要时刻保持自己的人气，害怕被淘汰掉。可她那么努力讨好观众，做尽了自己不喜欢的事，矜矜业业还比不上叶卿随意一个直播，这多么讽刺？她的思绪越飘越远，又回到她不曾忘记的原点——前世。 前世也是这样，明明她出身富贵长得美学历高，却落得个潦草收场的结局，叶卿呢？她样样不如自己，就因为她是女主角？她真的只能给叶卿做个衬托的女配吗？她家世好就是坐享其成不值一提，叶卿她穷一步步走向巅峰就是励志？她长得妖冶美艳就是恶毒女配脸，非要来衬托叶卿小白花般的清新高雅？！ 眼前的弹幕还在闪现，云知微看了屏幕中一边作画一边和粉丝聊天的叶卿，眼前的弹幕还在闪现。 【现在已经没有人画水墨画了，好可惜，真的很写意啊，寥寥几笔那种韵味就跃然纸上，想学想学。】 【看古籍真的很难领会古地球古画的美，看了小姐姐的直播，我第一次感受到所谓意境的魅力！】 云知微心头嗤笑一声，看着直线上涨的星币数量，心里却像破了个窟窿，里面填满的都是不甘。 她呼吸粗重地掏出了包里的药，氟西汀，治疗抑郁症的药。 这么高压的精神折磨，能不抑郁都怪了。 她不知道的是，星际观众们并不是真的非步萌的直播不看，只是她带给了他们新鲜感，毕竟云知微的小新人逆袭成影后，打脸娱乐圈渣男贱女，收获优质男人的爱慕，和影帝甜蜜恋爱的玛丽苏故事，观众已经厌倦了，不想再看她千篇一律地打脸其他女艺人，不想再看她枯燥的拍摄过程。起初她火的原因也只是星际网友好奇古地球的娱乐产业，如今她都成了影后，该知道的也知道了，热度也就降了下来。 …… 步萌缺的是一部她作为女一号的代表作，她花了不少时间敲定了一个剧本，也定下了明年四月份开机。所以还有两个多月的调整时间，她决定先接个综艺。 《荒岛求生》是狗厂的一档金牌综艺，是由明星和素人在荒岛求生存的节目，全方位无人机拍摄，期间会以直播的方式面向观众，当然最后在电视上播放的肯定是剪辑过的。嘉宾只能带着节目组给准备的少量物资，在岛上安全生存七天。 参加这档节目虽然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难度系数不小，也很雷人，风吹日晒是再所难免的。虽然会有安保人员和医护人员待命，但之前就出过艺人被毒蛇咬到，差点挂了的事，还有从礁石摔下，差点葬身大海的。 目前节目组的拍摄场，有十来座太平洋小岛，每一次都是随机抽取，每座岛的气候条件都不一样，所以步萌要做的准备有很多。 第173章 宇红女配19 某一座太平洋小岛上。 这里的地理位置位于南北回归线之间，气候暖热温湿，由于岛屿面积小，得到了海洋的调节，是典型的热带海洋气候，气温并不是太高，也就是26度左右，不是很热，但太阳很毒辣，毒辣到晒得人眼晕。 “你怎么在这？”步萌刚下船就看见了先到达现场的霍绥。 除了霍绥外，还有另外四个嘉宾，其中有位娱乐主持人，名为聂小双，男性，年龄49岁。年纪是他们当中最大的，在娱乐圈里的辈分和身份都很高，是德高望重的长辈。 另外一个艺人是个奶油小生顾勋，选秀出道的新人。这个节目有危险性，如非必要，很多明星都不愿意冒险，当然除了节目组重金聘请的之外，其他的都是一些声名狼藉，或者有发展瓶颈的艺人前来参加，再则就是想要迅速增加曝光度的新人。 其余两个就是报名参加的素人，一个是网红健身教练，有个文艺的名字叫林之平。还有个长得很可爱的小姑娘，是个吃播播主，有名的大胃王，名叫蓝蓝，粉丝给她起了个外号叫小饭桶。 “你要来参加节目为什么不告诉我？”霍绥斜睨了她一眼，那‘狂霸酷炫拽’的眼神像极了步萌最近很喜欢的一个网红——哈士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步萌回道。 现在已经开始准备录制了，两个人一边别收音麦一边说悄悄话，在场所有人对他们的关系都心知肚明。 霍绥被气到了，扭头不理他，浑身都散发着莫挨老子的王霸气息。 小饭桶蹭到步萌身边，眼睛闪亮亮的，双颊红扑扑的，“叶卿姐，霍……霍老师，我是你们的粉丝，能给我签个名吗？” 步萌：“……”这小姑娘一双眼睛都快粘在霍绥身上的，眼里都是崇拜，这就是个小迷妹死忠粉啊，她就是顺带的吧！ …… 节目正式开始录制，几人开始抽取节目组准备的物资，物资被放在礼品盒里，一共有十八个，有三分之一是空盒，其余里面可能是打火机，纸巾或者药品，矿泉水之类的生存物品。 他们的运气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步萌抽中的是一卷纸巾，霍绥抽中的是一把瑞士军，其余人抽中只抽中了两样，一瓶防晒喷雾，还有一瓶香草膏。 “都是比较有用的物资，运气不错。”聂小双笑道。 顾勋撸了一把自己的卷毛，“可惜没有抽到火柴或者打火机，没有火种很不方便的，我来之前就尝试过钻木取火，我转得手都酸痛了，连个火星子都没有！” 顾勋的粉丝年纪小，在加上他奶萌耿直的人设，这话一出直播间就是一弹幕的哈哈哈哈。 【勋勋在家钻木取火吗？哈哈哈哈太可爱了吧】 【太敬业了吧，看来是做足了准备哈哈哈哈】 几人就这样带着三顶帐篷，一人一套换洗衣服和少得可怜的物资，踏上了荒岛七天之旅。 你以为是他们会像往常的嘉宾一般狼狈非常？你以为他们会一如既往地有分歧，继而内斗撕逼？你以为他们七天过后会成为干巴的咸菜，野人一般结束录制。 不不不，欢迎大家来到《荒野美食》节目！我是主持——也想去。 【好想看他们表演钻木取火啊，我还没有见过成功的呢。】 【一想到我崽崽要被毒辣的太阳晒伤晒黑我就心痛，还好有人抽中了防晒喷雾。】 【楼上+1，我也想象不到卿卿晒得黑不溜秋，笑出来露出一口白牙的样子。】 几人选择好地方扎好了帐篷，显然每个人来之前都是做了准备的。接下来就是找吃的和生火了，几人都在船上吃了早餐，如今已经是下午三点了，肚子早就开始唱空城计了。 “取火我来想办法，霍绥你去捡一些枯树枝树叶，还有柴。”步萌毫不客气地指挥起霍绥。 “我也去。”顾勋自荐，他来这个节目是积攒人气的，能干说不上，勤奋是必须的。而且跟着霍绥，那镜头肯定少不了。 这片海滩很浅，往后就是一小片雨林，物产应该挺丰富的，饿死是肯定不会。 “我要到附近走走，去找淡水，你们谁和我一起啊。”生活整整七天，如果附近能找到水源是最好的。 “我去我去。”蓝蓝举手表决。 “我也去。”林之平紧跟其后。 营地只剩下聂小双摇着他摘来的树叶，坐在一块石头上轻轻摇着，摇头叹息：“诶，果然辈分高就是好啊。”说着还哼起了小调。 步萌就近溜达了一圈，没发现淡水，现在深入雨林也不实际，只好摘一些可食用的含水量高的植物根茎，以及其他的野果野菜，海边还有椰子，倒是不会口渴。 …… 几人都回到了原点，聂小双已经摘了好几颗椰子，此刻正喝着椰汁悠哉悠哉地等着他们回来。 霍绥和顾勋真的很耿直，两人跑了好几趟，搞来了一大堆枯枝树叶，估计能用很久。 霍绥凑到步萌身边，他的脸有着被暴晒后的红晕，汗水从他的额头淌下，“很热。”说话的样子要多委屈有多委屈，像只求抚摸的狗。 两人不知道此刻的弹幕已经刷疯了。 【啊啊啊啊，奸情实锤！】 【我忍不住想自戳双目，我为什么会感觉我家傲娇突破天际的崽崽在撒娇】 【呜呜呜我受不了这委屈】 【快！给！他！擦！汗！】 步萌本来不想理他，但感觉到他是真的委屈了，她也知道这厮这辈子很宅，因为很讨厌太阳。想着她转身去帐篷里把纸巾拿了出来递给他。 “省着点用，六个人要用一个星期呢。”步萌认真道，太还想要纸巾上厕所用呢。 霍绥还是扯了一把纸巾，接受到步萌的死亡射线之后，他又默默塞回去了一段。 “叶卿姐，你要打算怎么生火啊，好饿啊，我们去海边抓海鲜吃吧。”蓝蓝一边啃着刚摘下来的香蕉，一边说。 顾勋的眼睛蹭地一下亮了，“这里的海产肯定很丰富。” 步萌取下自己裤子上的扣子，从扣子里剥出了一片透明的镜片，这是她一早就准备好缝上去的，就是为了应对抽不到生火工具的状况。 拍摄之前，会有工作人员检查，基本上除了衣服，什么都不能带，但你如果有本事躲过工作人员的搜查那也是可以的，所以这个节目的一大亮点就是各种各样，层出不穷的藏东西妙招，比如把刀片藏进鞋底里，把火柴盘进头发里等等…… 显然，除了步萌靠谱，其他人显然都是来旅游的。 “凸透镜？”聂小双问道。 步萌点点头，抽出一段纸巾，用凸透镜聚集太阳的光线，折射在易燃的纸上，纸上冒起了火星之后轻轻包住引火，再点燃枯树叶，一堆火就升起了。 “哇！有火啦！”蓝蓝眼睛不小，笑起来却是眯成一弯月牙。 【哇！卿卿好厉害啊，轻轻松松就解决了火源问题，能力担当！】 【楼上的吹嘘过度了吧，凸透镜聚焦原理而已，初中就学过了，尬吹。】 【就是，最近叶卿的粉丝总是无脑吹，哪个明星还没点才艺啊，说得跟仙女下凡一样】 【哈哈哈哈哈把镜片藏扣子里也是够了，以后的检查人员又多了个需要检查的地方，连衣服扣子都要拆了。】 有了火大家都感觉心都安定了不少，现在是傍晚了，大家都饿了，商量着去海边捞点海鲜吃海鲜大餐。 几人都没有赶过海，但聂小双一把年纪也有生活经验，跟小辈们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后，大家就一窝蜂地往海边跑。 所谓赶海就是根据潮涨潮落的规律，赶在潮落的时机，到海岸的滩涂和礁石上打捞或采集海产品的过程，所以几人都是直接奔去礁石附近，果然一捞一个准。 这里是无人小岛，那么多的海鲜看得屏幕前的人眼睛都绿了。 【卧槽，这些蛤蜊都是一茬一茬的，想吃！】 【我已经看到了好几只赤甲蟹和青梭蟹了，大家要注意安全呀，被蟹嵌夹到很痛的！】 【好肥硕的龙虾啊，我们吃不起的，在别的地方是可以随便捡的，真是心塞。】 【楼上的，不是随便捡的，你得有钱能去到太平洋的小岛捡】 【哈哈哈哈，我看见霍绥想用木棍夹章鱼，一个都没夹中。】 【霍绥：章鱼哥，万水千山总是情，给点面子行不行！】 几人都没有工具，连装海鲜都是树叶，他们没有钳子，只能找两根比较直的树枝像用筷子一样夹，毕竟除了蛤蜊好捡，其他的蟹啊虾啊都是有攻击性的，要是受了伤，这里连个创可贴的都没有。所以这里海鲜虽多，但也不是太好抓。 【感觉叶卿好厉害啊，一夹一个准。仙女赶海都比较厉害，还有什么不会的。】 【哈哈哈，聂哥划水，坐在礁石上捡蛤蜊。】 “啊——” 步萌的身后传来蓝蓝的尖叫声，步萌和霍绥转头看过去，就见蓝蓝抬起了脚，一只硕大的螃蟹死死夹住她的小脚趾，看着就觉得头皮发麻。 好疼的样子！ 步萌刚想说话就被一个提腰抱起，霍绥几步就把她整个人放在了礁石上，因为用力又急又猛，她没什么肉的屁股撞在粗糙的礁石上生疼生疼的。 “你干什么？” “水里有螃蟹。”霍绥看着步萌，有种近乎傻气的认真。 【啊哦哦嗷嗷，霍绥男友力爆棚！】 【妈妈问我为什么流着泪看。我跟她说这又是为神仙爱情流泪的一天。】 第174章 宇红女配20 步萌坐在礁石上朝蓝蓝喊了一句：“把脚放到水里不要动。” 蓝蓝抓螃蟹的时候，被螃蟹夹了脚趾，她吓得抬起脚就甩，还用手扒拉，结果越甩螃蟹感觉到危险越夹越紧，血都出来了。 “呜呜呜，好痛啊，原来被螃蟹夹到是这么痛的。”蓝蓝声音都带着哭腔。 林之平三两步就到了蓝蓝身边，像拎鸡崽一般一把把她给拎了起来，健硕的臂膀肌肉纠结，不愧是健美先生。 “平之你记得带蓝蓝去医务人员那里看一下啊。”聂小双吩咐道。 林之平有些憨憨地摸了把他的寸头，“聂哥，我的名字叫之平。” 【哈哈哈哈，林平之，是笑傲江湖自宫那个吗？】 【不止是聂哥搞错了，我也一直以为他叫林平之啊，我说这个名字怎么有点熟悉呢！】 【这么强壮的一个傻大个叫林之平这么文雅的名字，有点不搭，不过他笑起来有点可爱诶。】 步萌刚想下礁石就被霍绥给扶住了，步萌看到他脸色有不正常的惨白，定定看着步萌，身体都是僵直的一动不动。 “你怎么了？”步萌抬手，直接用袖子给他擦了擦汗。 “你别下来，海里有海蛇。” 步萌立刻朝水中看去，看到了一条黑色的长条状的物体扭动着在霍绥的脚边游窜。 步萌动作迅如闪电，还没等霍绥反应过来，跳下了礁石，一把擒住了那条海鳝。 海鳝很生猛，会主动攻击人类，当然，味道也很鲜美。 正往这边走来的顾勋看见步萌手里抓着一条长长的‘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定睛看清楚之后，又发现不像是蛇，有点像鳗鱼和黄鳝。 海鳝生命力很顽强，被步萌抓着还甩得起劲，人类总是对蛇形的物种有着天然的恐惧，尤其是它扭动的时候，那种诡异的弧度能让人头皮发麻，它扭动时甩出的水不少溅到了霍绥的脸上。 霍绥僵硬地抹了一把脸，步萌恶趣味地将手中的东西往他跟前凑了凑，笑道：“怎么？怕蛇？” “不，我没有，我不怕！”霍绥看着她笑靥如画的脸，稳住了自己下意识往后退的身体，即刻否认。 【哈哈哈哈，否认三连，要不是你那煞白的脸，我差点就信你了。我也很怕蛇的，叶卿太强大了。】 【不，你有，就是怕！（狗头）】 【呜哇哇崽崽长大了，感觉他是真的喜欢叶卿啊，他那么怕蛇，还不让她下礁石，有危险第一个想的就是她！好心酸啊，我突然理解恶婆婆的心情了，感觉自己养大的崽要被别的女人抢走了呜呜】 【楼上的别意淫了，你崽知道你是谁吗？人家和谁在一起都不会和你在一起，叫人家崽崽还真以为是他妈了？人家俊男靓女谈个恋爱还得像你报备啊！】 【又是为我CP流泪的一天。】 “哟，这么大一条海鳝，够我们几个吃了，可以啊小叶。”聂小双走了过来，用带来的藤蔓将海鳝给扎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步萌突然往前猛窜好几步，像背后有狗追，老当益壮的聂小双也反应极快，一个闪身直接往顾勋身后躲。 而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懵逼的中霍绥和顾勋，被海浪拍击在礁石溅起的浪花兜头浇下，淋了个满头满脸…… 海水的独有的咸腥在鼻腔翻涌，风吹过来，一阵嗖嗖的凉。点点海水流进嘴里，咸中还有淡淡的苦涩。 再苦也没他们心里苦，说好的同甘苦共患难相亲相爱一家人呢？ 霍绥：叶卿你这个无情无义的女人！ 顾勋：聂前辈你还有身为前辈的风范吗？麻麻娱乐圈好黑暗！ 【哈哈哈哈，反应慢成了落汤鸡】 【叶卿：夫妻本事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聂哥：要学会为前辈挡刀，才能混得更好。】 【哈哈哈哈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死道友不死贫道！】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前辈的脸皮果然比较厚：“额那个，小勋啊，海边有个小风小浪的很常见的，下次小心一点就好了。” 至于步萌，她丝毫不羞愧于不拉着霍绥，独自躲开，不躲留着泡海水吗？海水是咸的，干了都觉得黏腻，衣服头发还发硬，她才不要！况且那智障也不是没拿她档过刀，一报还一报苍天要饶过谁！ …… 一行人直接在海边将海鲜处理好之后，满载而归。早一步回来的林之平和蓝蓝已经把烹饪用的石板，和要用的野菜以及一些野果，都给洗干净了，整整齐齐码放在干净的树叶上。 “不错啊都洗干净了。”步萌赞赏了一句。 蓝蓝连忙摇头，“是之平哥洗的。” “我什么也不会，这些力所能及的事还是可以的。”林之平摆摆手，似乎是对步萌的夸奖很不好意思。 即使是短暂的相处，大家也发现了林之平是个很细心的傻大个，会体贴的保护女生，处理事情也很细致，看他给野菜整齐归类得根根分明，野果都一排排放的整齐，就知道这人怕是有强迫症。 “饿死了饿死了，我们快做饭吧。”顾勋是真的饿狠了，他才十九岁，还在长身体。 步萌让林之平烧热石板，她开始拿瑞士军刀在石板上片海鳝和龙虾，节目组准备的刀具很不错，不说能够削铁如泥，但是比起专门片刺身的刀也不遑多让了，好的刀让她的刀工发挥到极致。 步萌的厨艺很好，就是再差，做了这么多年的饭也该练出来了，所以在屏幕前呈现出来的效果就是，她的刀工好到仿佛从新东方毕业之后又苦练了几十年。 动作行云流水，片片薄如蝉翼的海鳝片和龙虾片被码放在石板上，粉白的颜色，好似能折射阳光的糖衣一般。 “哇——叶卿姐也太厉害了吧。”蓝蓝惊叹出声，作为一个饭桶，对厨艺好的人是打从心里喜爱的。 聂小双也惊奇，“你这刀工练了很久吧？海鳝肉比较紧实，还挺难处理的。” “还好，我比较有天赋，自己做了几年的饭就会了。”步萌睁眼说瞎话。 【原来叶卿真的懂厨艺啊，这么牛逼还要装傻给别人当陪衬，配合别人炒美食达人人设。这一刻我才清楚地意识到叶卿原先有多惨。】 她去找淡水的时候找来了不少鱼香草，这种草是处理鱼类和海鲜的绝佳调味料，带着点薄荷的味道，根茎有类似茴香的刺激性香气，是去腥增香的好物，还找来了热带雨林特有的扶手柑，虽然还没熟，但它有种柠檬和柑橘混合的香气，作为调料也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没有油怕粘粘，所以步萌在石板烧热的石板上涂了一层鱼香草和扶手柑的混合汁液，放上海鳝片几秒就熟透了，龙虾片时间短一些，部分扇贝和蛤蜊也放上去烤。 海产不需要下盐，食材鲜美，稍加调味烹饪就美味非常。 作为长辈的聂小双率先品尝，乳白色的海鳝肉刚刚熟，是最鲜嫩的时候，鱼香草独特的风味并没有掩盖它的鲜味，反而增加了它的风味。 “好吃！！” 不用说，众人看他发亮的眼睛就知道味道很不错。几人纷纷动筷，虽然筷子只是两根竹枝，吃饭的‘碗’也是竹筒，但依旧不妨碍大家品尝美味。 步萌吃了几片就不吃了，开始处理剩下的海鲜。 她将蟹和龙虾处理了，章鱼也宰了，加上蛤蜊扇贝，将他们放进几个空的椰子壳里，再倒上椰汁没过海鲜，放入鱼香草和少量扶手柑，就封起来架在火上烤。 【不用说了，肯定好吃，这食材，直接水煮什么也不放都好吃。】 【以前吃过椰子煮虾，蘸着咖喱酱吃，妈呀神仙的味道】 在步萌烹饪的时候，几人也停下了进食，霍绥还过来帮忙，虽然他帮忙只是添乱。 “你在一旁杵着别动就是给我帮忙了谢谢。”步萌为笑脸拒绝。 【哈哈哈哈，这句话我妈也跟我爸说过。】 【为什么有种老夫老妻的既视感。】 【这两人上节目是另类秀恩爱的吧，恋爱的酸臭味从太平洋飘洋过海飘来了！】 忙碌了两个小时，步师傅完成了她的烹饪，并美美地吃上了海鲜大餐。 坐了小天半船，又忙碌了大半天，饱餐一顿后，摊在海滩上看天色渐暗，星光隐现，实在太美了，是一种由身到心的安逸和舒畅，像大热天喝了一杯冰水，像寒冬吃上一个热乎乎的烤地瓜，巴实！ 只有蓝蓝还捧着椰子在吃，因为海鲜抓得比较多，这种天气也不好保存，步萌全给煮了，他们也不怕浪费，毕竟他们之中有个饭桶。 第175章 宇红女配21 白天的小岛风光正好，草长莺飞，独特的热带风情让人对生命都充满了热情，夜晚的小岛空气中就像挂满了水珠似的，薄薄的雾气使人喘不过气来，也为小岛增加了几分神秘。 一行人磕磕绊绊在岛上过了七天，也顺利完成了节目组布置的任务。 至于网友想看的狼狈与艰险是有，但相比以往的嘉宾他们可以称得上光鲜。 几个男人都商量着将唯一一瓶防晒喷雾给两位女生用，就连还需要靠脸吃饭的顾勋都很懂事地赞同，所以除了步萌和蓝蓝，其他人都晒脱了皮，尤其是霍绥，或许是因为晒得少，他晒得脸上斑驳，晒秃噜皮的地方特别白，这可能是他这一生最为狼狈的时候了。 步萌和蓝蓝两个女生也好不到哪里去，再好的防晒喷雾都无法应对这毒辣的太阳，两人都黑了几个度，也不能像男人一样直接往水里扎，她们清理自己就成了个难题，最可怕的是六人都没有抽中洗浴用品，他们都泡过海水，即使找到了水潭清洗过，还是觉得衣服干硬皱吧的像咸菜一样，更惨的是步萌和蓝蓝的长发纠结成一团很难打理。 可以说一行六人此刻全无明星网红光环。 他们整整吃了三天海鲜，餐餐吃当饭吃，就在聂小双叫嚣着他老人家再吃下去，就要三高痛风的时候，林之平和顾勋抓到了一只臻鸡，以顾勋摔伤一条腿为代价，他们总算是吃上野味了。 这个岛上是被排查过的，不会有什么大型的动物，密林深处也是禁地，这也是为了保护嘉宾的人身安全。至于一些野物，他们没有工具，而且它们野性难驯甚至会攻击人，想逮着改善口味是很难的，往常都有嘉宾吃了整整七天的煮海鲜，节目结束之后统统嘌呤高。 步萌挖了这里特有的甜笋，做了一顿竹筒甜笋鸡，她特地把鸡油熬了出来，加上用海水煮出的海盐，炒了几道野菜，他们这才吃上有油水的炒菜。要知道野菜这东西，要看怎么煮，煮得好是味美又健康的野味，要是烹饪得不好那就跟野草似的，先前没有油都是水煮野菜，他们为了不缺少营养都是硬啃，这种用浓香鸡油爆炒的野菜，那叫一个鲜香味美。 小岛上是多雨气候，一场雨过后，一些菌类就纷纷冒了出来，几人的食谱上又多了不少素材。 总的来说，虽然条件艰苦了一点，但对步萌来说是一场很好的旅行，虽然很废柴却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的霍绥，喜欢摆架子但实则很关爱长辈，永远记得养生梗的聂哥，有偶像包袱却很懂事的奶勋，没有心眼只想着吃的蓝蓝，细致体贴害羞腼腆的傻大个林之平…… 他们是个很好的团队，没有纠纷没有撕逼，一起探险，一起劳作，打打闹闹团结友爱。 自节目播出以来，几乎每一天都会上热搜，首先是节目有热度，霍绥是顶流，娱乐圈地位超然，步萌最近更是热搜常客，这就导致了很多人都粉上了他们这个团队，讨论的热度居高不下。 【哈哈哈我粉上了奶勋，他摸着自己脸看着叶卿姐喷防嗮，羡慕的样子好可爱啊！奶勋：我不要脸了！】 【林之平真的好细心好温柔啊，又man，找这样的人当男朋友应该很有安全感吧。】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聂哥应该很后悔没把他的保温杯和枸杞带来，荒岛求生也不忘记养生。】 【蓝蓝不要吃那么多海鲜啊，小心痛风啊！】 【卿卿真的是仙女下凡，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会的？好想吃她做的菜啊啊啊啊！】 【烤海鲜，椰子海鲜盅，橙酿蟹，露兜树果龙虾，竹筒甜笋鸡，鸡油爆炒鸡纵菌，香煎各种菌，竹筒蛤蜊鲜菌汤，烤面包果……嗷嗷嗷，我是来看你们艰难求生险象环生的，不是让你们来馋我的。】 【感觉霍绥好像忠心守护叶卿的小狼狗，只可惜没有卵用，更像一只哈士奇哈哈哈哈。】 【楼上的+1，哈士奇也是real形象了。】 很快#霍绥哈士奇男友#这个词条被霍绥和叶卿的粉丝刷上了热搜。 因为节目的热播，步萌和霍绥的CP粉也与日俱增，他们不停刷话题，也剪了很多两人的视频，其中播放亮最高的视频是荒岛求生两人的甜蜜剪辑。 步萌总算知道网上的那些CP是怎么炒出来的了，剪辑这东西，即使两人毫无感情，只要一个不小心的对视，能给你剪成确认过眼神，甚至只要他们同框，就能给你剪个子孙满堂。 视频里，步萌一边烤海鲜，一边和蓝蓝聊天，蓝蓝很喜欢《诡情》，还萌过周桐和张启的CP，一开启话匣子就刹不住车。 “我好萌周桐和张启啊，看完了剧都走不出来。”蓝蓝遗道。 “这鱿鱼熟了，味道不错，尝尝。”霍绥插了句嘴。 “我觉得张启很有责任感很man，周桐有点病娇，两人简直反差萌。全世界都会怪周桐，就他不会，他们没有在一起我难过……” 霍绥转了个位置，横插在步萌和蓝蓝中间，“卿卿，这个黑柿很好吃，这里特有水果，吃起来像巧克力，明天我去给你找找嘉实果，那种水果很好吃，吃起来像山竹和释迦的结合版，也不知道这个季节有没有……“ 霍绥开启了话痨模式，尴尬转移话题，强行打断两人的谈话。 弹幕上笑疯一片。 【哈哈哈哈，蓝蓝总是说一些霍绥不爱听的。】 【这下好了，又多一位调味料，醋可以调味提鲜去腥还杀菌哈哈哈哈哈！】 【这个醋王，乱吃醋什么的也太可爱了吧！笑cry】 【感觉好甜呐，嘉实果都没你们甜！】 步萌可没有网友的兴致，看着横插进来的进来的霍绥，看了眼他拼命夹给她的菜，回敬他…… “这个龙虾烤老了，给你吃。” “水煮野菜不好吃，有点涩，给你吃。” “这个芭蕉也没熟，吃了便秘，也给你吃。” 霍绥：“……” 【哈哈哈哈，真的好像我和我男朋友的相处方式啊，好吃的他都给我，我不爱吃的都推给他！】 【霍绥也宠了吧，一脸生无可恋地吃了。】 【霍绥：委委屈屈！】 【叶卿也太过分了吧，霍绥对她那么好，就她的咖位和身份根本配不上霍绥好嘛！还死命作！】 【楼上的也太较真了吧，人家俊男靓女两情相悦有什么配不配的，叶卿对霍绥也不差吧，也是她一股脑对霍绥好，那些脑残粉肯定会喷她倒贴，两人的相处模式是人家自愿的关你什么事！】 【信女愿一生吃素，换我磕的CP早生贵子。】 因为这些好磕的糖，他们的CP粉迅速壮大，当他们准备搞个超话一起磕，一起为神仙爱情流泪的时候就发现，两人早就有超话了，名字就叫霍卿夫妇超话，而且帖子还不少。 众人：“……” 超话里的人寥寥无几，但有大神助站，站主的网名叫【关关有钱】，是个很厉害的剪辑大神。 在荒岛求生没有播出之前，这位大神就剪辑很多关于两人的视频，其中播放量最高的是霍绥的MV，和叶卿第一部电影以及诡情中的某些片段，剪辑出来的一段虐恋情深，相爱相杀的故事。 CP狗们：“……”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太感人太遗憾了，现实中一定要在一起才能抚平他们伤痛的心啊啊啊啊啊。 当然，粉圈中CP狗永远属于最底层，并不是所有粉丝都磕CP，更多的是唯粉女友粉老婆粉脑残粉事业粉，这些通通都不支持任何CP和资源捆绑，一有分歧就有偏见，霍绥和叶卿的粉丝撕了起来。 粉丝在网络上撕起来是很难看的，因为他们的年纪，文化程度和素质都参差不齐，隔着网线又打不到，那撕得叫一个乌烟瘴气。 双方对觉得对方配不上他们正主，都觉得对方在倒贴。 霍绥的粉丝战斗力在圈内都是出名的，步萌这边明显不敌，越撕火气越大，就连两人的CP粉都瑟瑟发抖，就在步萌准备公关的时候，霍绥发了微博。 【霍绥】：你们不要欺负她，欺负狠了，我还得哄她！ 粉丝：“……”扎心！太扎心！万箭穿心！ 霍绥的粉丝就因为他的一句话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还有什么比这更伤的，撕赢了又如何？他们崽崽可能还要低声下去哄对家开心，这样有意义吗？ 霍绥这句话很快就刷屏了网络，成为粉圈中，爱豆最伤粉丝的话排行第一，且无可企及。 【哈哈哈哈哈哈，这撕逼都撕不起来，粉丝撕完，正主哄！】 【霍绥好刚啊，我一个对家的粉丝都有点欣赏他，很多CP的双方粉丝都喜欢撕逼，多半都是分手收场，正主一般都不敢得罪粉丝而选择冷处理，女方通常都是被嘲得最惨的，正主还没一点担当。】 【好想看霍绥是怎么哄叶卿的，会不会撒娇耍赖啊哈哈哈哈】 【我是霍绥粉丝，但这句话真的好伤人啊，我们都是为了他啊，一想到他要低三下四哄叶卿，我就想脱粉。】 【楼上的假粉丝要脱粉就快滚！别自我感动了好吗？你以为的为他好屁都不是，什么叫低三下四啊，霍绥也不是皇帝啊，哪个做男朋友的哄一下女朋友要被说成低三下四啊，但愿你永远都找不到愿意为你低三下四的男朋友！】 【楼上说得对！】 霍绥这波骚操作除了他的脑残粉叫嚣着脱粉之外，倒是获得了不少路人的好感，叶卿的唯粉都开始接纳他了。 “你们别欺负她了，否则你们刚欺负完，你正主就要哄她（他）！”这句话在CP粉圈成了通用的怼唯粉经典语录。 步萌用小号默默吃着自己瓜，霍绥的信息就来了。 【霍绥】：我杀青了，杀青宴你来吗？「微笑jpg」 【叶卿】：不去了，太远了，我要准备开始筹拍新片了。 【霍绥】：……我要哄你。 步萌笑了一下，回到：那你想怎么哄我啊？ 【霍绥】：比如给你当男主角，免费的那种！！！ 步萌仿佛透过手机看见了霍绥一脸要我要我，官人要我，我很便宜，我还可以不要钱的表情。 【叶卿】：我觉得你不行。 【霍绥】：……「委屈jpg」那我倒贴，可以靠投资走后门吗？ …… 步萌选定的剧本，是一个都市男女间从相爱到婚姻的市井故事。 女主角是一个一线城市的本地独生娇娇女，热情开朗有小资情怀。男主是个小镇精英男，性格内敛但体贴细心，两人相知相爱步入婚姻的殿堂。 即便是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背后，都可能是一地心酸。杰克和肉丝要是没死，那他们超脱生死的爱情在阶级和生活的琐碎面前，说不定都能成为怨侣。 这个故事主要讲两个相爱的人组成一个家庭间，遭受的婚礼彩礼，房车，双方家庭摩擦，婆媳关系，工作，经济，家务，孕期育儿等等困难后，两人不堪忍受选择离婚，最后又一步步找寻相爱最初的感觉，怀着最赤诚的心重新为家庭付出，用心经营婚姻的故事。 这是一部很接地气的都市轻喜剧，灰色幽默的风格，使家长里短变得不那么枯燥无味，诙谐中发人深思。 步萌之所以选择这个剧本，一是拍摄难度不大，投入周期短，二是题材贴合普罗大众，三是现今社会离婚率实在太高，不婚都快成了潮流，生育率低下，已经开始了男女信任危机，题材争议性强，有大爆的可能。 有了霍绥为了走后门的投资，这部剧不缺资金，步萌找来了陈令作导演，拍摄地点就定在深城。 只是才拍了一个月，《沉舟》就定档五月一号首映，正好赶上劳动节黄金周，步萌和霍绥要参加宣传的综艺和路演。 综艺上《沉舟》的主演除了云知微，其他人到齐了。 至于云知微为什么没有来，那当然是她忙到焦头烂额，回去争家产了。 云家是做生物制药起家的，最近出了问题，不少陈年隐患和经营不当的问题被爆出，受到了上头的审查，还真的查出了不少问题，股票大跌。偏偏这个时候，对家又攻破不少新技术，开发出来的新产品迅速占领了市场份额，趁他病要他命。 第176章 宇红女配22 云知微的哥哥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还是同性恋，虽然同性恋没有罪，但是云家不会让他继承云家，云父云母对云知微寄予了厚望，从小就花了很多心思栽培这个女儿，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十八岁的时候突然着了魔一样，非要进娱乐圈。 这样一来，云父云母就没有合格的继承人了，云家集团的创始人是云老爷子，但确是云父云母一手发扬光大的，如果没有继承人，便宜了云父其他兄弟，这样他们怎么甘心？这次云父的失误，令云老爷子很失望，便把二房的长子送上了副总裁的位置，并准备亲自培养。 云父云母和二房是有仇怨的，不可能将云氏集团拱手相让，下了死命令让云知微回去和他堂哥竞争。 云知微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她知道没了云氏做后盾，她将举步维艰。在老爷子走后，二房会不会放过他们都不一定，她不得已也要暂别娱乐圈回去争家产。 只是步萌不会让她好过，加剧云家两房的矛盾是她出的手，云氏药业的死对头——回生集团的最新科研成果，也是步萌卖给他们的，是她在前些世界的研究成果，狠捞一笔钱，顺便给云知微添堵。 云知微不是喜欢暗戳戳针对原主，还给自己炒风轻云淡，独自美丽人设吗？明明知道李绮的为人，还设计让原主往火坑里跳，还觉得自己很无辜，毕竟她这么大度都没有亲自对付原主呢！ 那她也来个暗戳戳的伤害，然后独自美丽，毕竟她也没有亲自对付她啊，只是扶持她的对手而已。 事实上原剧情中云知微的结局也算不上好，她在系统的帮助下成了国际影后，享誉全球。 原主在偏远地区支教，还偶尔会关注她和慕以寻的消息，得知云知微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甚至自残被送进医院抢救。最后慕以寻退圈带着她到国外治病，这是原主死前知道的最后消息，后来他们的结局是如何她就不知道了。 但步萌觉得他们俩的结局肯定好不到哪里去，首先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金手指，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隐形的代价也是代价。 就她自己做任务的经验而言，以她坚韧的心性都难以承受复杂的情感，比如在常曦那个位面，那种荒凉感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在为船长复仇那个位面，原主濒死的绝望和怨恨，让步萌都觉得人间不值得，这种负能量是非常可怕的。 云知微呢，她总是给自己洗脑这一世是新的开始，可她从没放过自己，从慕以寻，再到她经纪人和团队，前世都是原主的，她对慕以寻都是又爱又恨，对曾为原主服务的工作伙伴，表面友好实则厌恶。 最重要的是，她其实根本就不喜欢演戏，原来的她接受精英教育，受周围圈子的影响，她是打从心里看不起‘戏子’的。 漫画中的云知微进入娱乐圈就是为了慕以寻，只是玩票兴致，根本就瞧不起原主一个草根‘戏子’，所以她一个顶级白富美，无论是在心爱的男人面前，还是万千网友面前，都输给一个戏子，她心里的不甘可想而知。重生一世再进入娱乐圈，有直播间加成演技提升，她也对演绎事业爱不起来。 从事着自己不喜欢甚至是厌恶的事业，身边的人都是自己讨厌的，生活在聚光灯之下，没有自由与隐私，自己的真实想法和情感都要压抑，曲意逢迎讨好直播间的观众，活得跟精心设计的戏剧一样，不变态就怪了！ 录完综艺的时候，慕以寻叫住了步萌。 步萌和霍绥都停住了脚步，霍绥见到是慕以寻，顿时想起了叶卿这个瞎了眼的，曾经是这杰克苏的脑残粉，脸色瞬间不好看了，一个健步站到步萌前面。 “你有事？”霍绥道。 慕以寻不解于霍绥的敌意，但还是好脾气道：“叶小姐，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 步萌刚想回答可以，就被霍绥先一步拒绝，“她没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意思就是谈可以，但必须当着他的面。 步萌：“……”是不是最近对他太好了才给他这样的自信？ “你想和我谈什么？”步萌问。 慕以寻迟疑了下，“关于云知微的。” …… 一家隐秘的咖啡厅内。 步萌和霍绥和慕以寻对立而坐，气氛有些微妙。 “叶小姐是不是和知微有什么渊源？”慕以寻开门见山。 “何出此言？”步萌道。 慕以寻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发现了云知微有抑郁症，即使在吃药控制却愈发严重，她变得偏激多疑，连笑着都让人觉得是灰暗的。 她对叶卿此人及其的敏感，他因为想了解她为何这么在意叶卿而特地调查，却恰好被她发现他私下查叶卿的资料，他到现在都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那么歇斯底里，甚至疯癫一般问出很多很诡异的问题，就是现在她破碎的声音还犹言在耳。 “你是不是喜欢她？她哪里比我好？”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你先遇到她是不是就爱她爱得死去活来，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 “这就是女主光环吗？是不是把你们都给罩傻了！” 慕以寻真的是一脸懵逼，他该怎么回答这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他开始调查云知微，作为男主，肯定是有手段的，还真被他查到不少东西。 一开始叶卿准备进入娱乐圈的时候，还是有很多公司看她起点不错想签她，但都被云知微用钱给解决了，还设计将她推给李绮，之后还多次截胡叶卿的资源，她微博小号事件也是她爆料给营销号的。 她和叶卿应该没有交集才对，是什么仇什么怨要这样针对她？ 他不能去问云知微，她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就算问估计也是没有结果，但他是真的爱云知微，看她这么痛苦他更难受，哪怕伤口已经流脓成了腐肉，那也要剃掉，根源就在叶卿。 “我想叶小姐能把李绮送进监狱十年，相必该知道的事情你也早就知道了，在这件事上微微确实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她不是无缘无故会针对人的人，我想知道你们之间的恩怨，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如果错在微微，我愿意为她承担责任。”李绮是知道云知微针对叶卿的。 云知微做的这些事，阴损却不犯法，承担责任也就是赔偿，步萌会稀罕吗？ “我怎么知道她为什么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咬着我不放，我进圈之前根本就不认识她啊。”步萌无辜中带着愤恨。 慕以寻一脸质疑，他不相信他爱的微微是个无的放矢的人。 步萌又说，“至于你说的承担责任，你想怎么承担？她可是差点毁了我的人生呢。”原主那么坚强开朗的人都崩溃了。 慕以寻一时语塞，“我知道叶小姐是个有本事的人，如果你想报复请冲我来。” 步萌可以看出他眼里的真诚，不愧是少女漫男主，果然深情不悔。 其实云知微要是放下她那些可笑的执念，她完全可以过美满的一生，又何必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 这场谈话潦草收场，比步萌更生气的是霍绥，气哼哼地直言要帮她报仇，还给她耍脾气，说她什么事都瞒着他，气成了河豚，破了记录三天没跟她说话。 霍绥曝光率不高，任性自我还能在娱乐圈登顶屹立不倒，他的营销团队可谓是业界标杆，业务能力空前绝后，当这支团队狙击云知微的时候，战斗力可想而知。 网上不少云知微的□□浮现，并不是虚头巴脑的尬黑，而是有真材实料的，以化名的形式一点点叙述故事，可混迹娱乐圈的人都知道那是云知微。 云知微的经纪人关晓之雷厉风行手腕了的，只要是在圈内混，饼就那么多，云知微靠着先知不知抢了多少人的资源，加上她目下无尘，看不起戏子，为了迎合直播间观众搞的那些打脸戏码，不知得罪了多少人。 网上的爆料七分真，三分假，时不时爆个实锤，留下脑补的空间给网友。一件事，只要它足够多人相信，那它离真理就不远。 那些被云知微‘打脸’的人可不会放下这个落井下石的机会，一时间，云知微被群起而攻之。 雪上加霜的是，云家一直将集团被上头审查的消息压下，可现在却一夜之间爆发，热搜挂了好几个，都是关于云氏税务问题，云氏药业侵权造假，甚至行政贿赂等诸多罪名。 云氏药业毅力不倒，这可是涉及民生问题，娱乐圈不会人人都关注，但制药业可是和老百姓息息相关的。 这对云家和云知微都是莫大的污点。 …… 《沉舟》上映了，这是李潇的转型之作，也是娱乐圈三大顶流合作的作品，庞大的粉丝群给这部剧带来了巨大的流量，首映的第一天就破了三亿，破了首映票房记录。 步萌和霍绥也低调地去了电影院看首映，这是霍绥的第一部影视作品。 第177章 宇红女配23 电影放映到步萌和霍绥的戏份。 林旭的伤情严重，只能在躲在广城的出租屋里养伤，盛冉只能隐姓埋名躲躲藏藏靠打零工给他治病和维持生计。 盛冉大热天在广场穿着玩偶服发传单，追击他们的人与盛冉擦肩而过，其中一个人的女的还有闲情兴致拉着盛冉这个大玩偶拍照，虽然步萌穿着厚重的玩偶服，带着头套，一副呆萌无害的样子，可是还是从她的举手投足间，看出那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紧张与忐忑。 搜查的人走后，盛冉躲进了无人的巷弄，蹲坐在角落，摘下头套，劣质的绒毛混着汗水黏在她的脸上，眼中还有未退去的惊恐和无助，她似被抽去力气般瘫坐着角落，呆呆望着黑沉沉的天空…… 阴郁的天气，潮湿肮脏的巷弄，像极了她此刻无望的人生。 此刻的影院已经有了隐隐的啜泣声，唯一没什么感觉的是霍绥和步萌，因为两人早就看过了成片，该感慨的都感慨完了。 霍绥看着前面的情侣依偎在一起的样子，觉得他和步萌也该是这个样子。 “卿卿，你脖子累吗？”霍绥凑过去和她咬耳朵。 步萌没反映过来，为什么会脖子累，她的脖子又不是镶上去的。却见霍绥这智障朝前面弩了弩嘴，步萌见那对情侣的样子便秒懂。 步萌满足了他的愿望，将头靠上他的肩膀，介于他最近表现不错，一点甜头还是要给的。 霍绥满足了，眼睛里全是荡漾的笑意，像一只发qing后餍足的猫。 剧情已经发展到林旭急于求成，中了对方的圈套，盛冉为了掩护他逃跑，被敌方抓到，她为了不成为牵制他的人质，奋不顾身地从四楼跳了下去，砸到了遮阳篷上，没有死成。 那些人吊着的她的命连夜将她送去京都，她就在途中发起了高烧，没有得到治疗便烧傻了。 男主墨骁的父亲就是盛冉和林旭的仇人，此时已经洗白了黑帮的身份在内地做起了生意，出于不可言说的目的，他留了盛冉一命，把她当作养女养在身边。 那时的盛冉已经呆呆傻傻，却在街道上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像初生的婴儿一样哇哇大哭，泪水糊了满脸，一边跑着，跌跌撞撞地哭喊：“哥哥……哥哥，哥哥……” 她除了会叫哥哥，再不会说其他的话。 转瞬间十年过去了，林旭已经加入了新的帮派，开始了他的复仇之路。 镜头一转，盛冉长大了，相比于年幼的青涩，步萌很好的演出了岁月的痕迹，哪怕她依旧呆呆傻傻，可穿着鹅黄色的衬衫长裙的她，浓黑的头发垂至腰际，坐在落地窗前作画，画架上是一幅抽象到谁也看不懂的画作，日光透过玻璃创折射在她身上，投影下斑驳的痕迹。她消瘦赢弱，面色是不正常的苍白，侧脸的弧度，细腻的肌肤，连耳朵都秀气精致到仿若神祗精雕而成。 盛冉像一幅静谧美好的水彩画，让人不忍打扰，心生怜惜，恨不能妥善珍藏。 李潇导演的特写镜头美到不可思议，而这一则镜头，也成了叶卿的经典镜头，直到步萌离开了这个位面，大家依旧记得这个时光永眷的美人。 步萌也被带入了剧情认真地看了起来，奈何旁边有一只蠢蠢欲动的狗男人。 霍绥觉得在黑暗中不搞点令人害羞的事情，实在是对不起自己。他伸出了狗爪子握住了步萌的手，见她没挣扎，便狗胆大增，开始玩起了她的手指，然后还掰了起来！！ 电影放映到林旭和男主墨骁斗法的片段，剑拔弩张，沉重压抑的气氛让观众都安静了下来，在这静谧的环境中，响起了指关节‘咔咔’的声音…… 步萌：“……”果然有些狗是不能纵容的，“你干什么呢？吵到别人了。” 霍绥也意识到他影响到了别人，凑近了步萌的耳朵，温热的呼吸洒在她的耳畔，柔软的嘴唇触碰到了她的耳垂，“你要死了，我有点难受。” 步萌知道他说的是她在电影中快死了，刚想翻个白眼，她的耳垂就感觉一阵柔软和蠕湿，他的舌头温热粗糙，牙齿咬得她有轻微的刺痛…… 步萌背脊僵直，忍住了自己想一把抓住他后领，将他往银屏上扔的冲动，还好他们坐在最后一排的最角落，无人发现他们。 电影已经放映到戏点，这是非常重要的转折。 林旭和墨骁你来我往勾心斗角时，他发现了盛冉还活着，而墨家养着她的意义在于，她是稀有血型，正好和一位高官的女儿血型相契合，说白了就是个备用血库，墨家用来贿赂官员的工具。 只是林旭知道得已经晚了，盛冉还是被挖走了一颗肾，术后还感染了，只能活在无菌室里吊命，之所以没被弄死还是因为她能作为人质，可以牵制林旭。 这世上到底什么黑什么是白，什么是善什么恶？ 明知有可能被埋伏，林旭还是偷偷前往医院。 他远远地隔着玻璃，看到躺在床上如破布娃娃的盛冉，十年间刀口舔血，肮脏罪恶里如野狗般活着，他都不曾流泪，因为他有血海深仇，眼泪会使他软弱，会使他一蹶不振。 可一见她，他就红了眼眶。 或许是上苍对濒死的人最后的善意，盛冉醒了，转头就看到了那个胡子拉碴，下巴有道疤痕，留着眼泪用熟悉而陌生的眼神看着她的男人。 她轻声呢喃了一句：“哥哥……” 隔着玻璃听不到她声如细蚊的声音，但林旭看懂了她的口型，他想回应她，想承诺会带她离开，就像当年她保护他一样保护她。 可是他的下属上前制止了他，“老大快走，墨骁的人来了。”他扯住林旭的手，想拖他离开。 盛冉似发现他要走了，佝偻着身子爬了起来，她一步一步挪到玻璃前，可是林旭已经离开，她看着他踉跄的背影，悲痛而歉疚的眼神，忽然猛得拍着玻璃，用力非常，亦如十年前一样般嚎啕大哭。 她的眼睛依旧如婴孩般澄澈无辜，泪水洗过的眼睛干净得似不染一丝尘埃，她一下一下拍着玻璃，身体因为疼痛而蜷缩着，但她还是一遍又一遍的喊：“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警察很快赶到，一部分人朝着林旭逃跑的方向追，一部分救治被放倒的医护人员，还有人来审问盛冉。 她一问三不知，只会留着泪叫哥哥。 警察走后，她摔了输液的玻璃瓶，割腕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死于绝望，还是不愿意成为桎梏林旭的累赘。 盛冉就这样死了，他的死直接导致了他的彻底黑化，他心底唯一的柔软，他的救赎死了，他的良知也彻底死去。 所有人都觉得他是烂泥，是罪人，可盛冉有什么错？为什么那些踩着别人尸骨，吸着别人血的人偏偏能活在阳光低下，就因为他们站在所谓正义的一方？披了一件伪善的皮囊？ 只可惜，电影里必须邪不胜正，林旭再如何挣扎都是虚妄一场，他穷尽毕生，也没能为盛冉报仇。 当他葬身大海时，那些刻进他骨髓里，流淌在他血液里的仇恨，都不复存在，唯一清晰铭刻的只有盛冉。 他记得她每次出去打工，回到出租屋里时疲惫的双眼，记得她做饭时笨拙的样子，记得她捡瓶子和纸箱回来时一身狼狈，还怕他闻见她身上酸臭味而闪躲的样子。 他一生最后悔的是，在那段艰难的日子里没有好好对她，因为怨恨，因为伤痛，将脾气发在她身上，他甚至还记得他砸烂的木桌，摔碎的碗，以及她总是在出去之前，给他煮的像饭一样干巴的一碗白粥。 再也吃不到了呢。 他想，或许世上最痛苦的事就是，你很爱很爱一个人，却始终没有好好爱过她，真是遗憾。 电影结束，没有人离开。 步萌能清晰听到前面女孩压抑的哭声，她哽咽地对男朋友说：“我第一次希望反派弄死主角，为什么盛冉要死的这么惨，还好林旭和盛冉现实中是一对，否则我要遗憾死了……呜呜呜……” 步萌刚想和霍绥说反响不错时，霍绥低头，吻住了步萌，没有深入，就双唇相贴，呼吸交融，两人都没有闭眼，就这样看着对方。 片尾曲还在播放，霍绥亲自创作演唱的作品。 “你坐在落地玻璃窗前，无声波动我的心弦，余生匆匆，就此再也没能把你搁浅。” 第178章 宇红女配24 电影的反响超乎想象的好，豆瓣的评分暂时高达9.3分。 步萌和霍绥正在去参加剧组庆功宴的路上，她坐在车上刷着热评，观众的反应和三观真的是超乎步萌的想象。 她总算是理解网上那句：不怕反派坏，就怕反派长得帅。 颜即正义，网友的三观指数是随颜值波动的。显然在霍绥的身上波动得巨大。 【真的好想让林旭弄死男主女和男主他爸，呜呜呜为什么林旭和盛冉要死啊，嗷嗷嗷！我受不了这委屈！】 【可能我的三观已经碎了，明明男主是正派，他渣爸做的事他也不知道，他也是个受害者，可是我就是想让林旭赢，至少也要为盛冉报仇啊！】 【这是霍绥的第一部电影，本来不对他抱有希望的，毕竟他在音乐上的天赋已经登峰造极，那时还觉得他不务正业，但是我真的被他帅到，被他感动到，演得太好了，哪怕他坏事做尽，我依旧对他恨不起来，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最让我惊艳的是叶卿啊，盛冉真的太美好了，她哭着拍玻璃喊哥哥的时候，她躺在床上盖着被子割腕的时候，我在电影院里哭成了狗。】 【本来不喜欢叶卿，她黑历史太多，再怎么洗白我也不太相信，可是盛冉真的是人间天使，她的眼睛是我见过最干净剔透的眼眸，有这样眼神的人一定是个内心柔软的人啊。】 …… 步萌很满意地看着评论，正义的主角常见，可有血有肉不刻板不脸谱化，长得还超帅的反派很少，恰是因为人设太讨喜，她和霍绥的讨论热度远高于慕以寻和云知微。 她适时让她的营销团队给她买了个#叶卿演技炸裂#的热搜，也是够厚脸皮的了。 云氏集团办公楼内。 云知微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她的经纪人关晓之坐在她的对面，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关晓之最近是心力交瘁，霍绥的营销团队正全力的狙-击云知微，偏偏云氏集团还在这个时候出现难以磨灭的污点，以前云知微的粉丝有多骄傲她白富美的身份，如今在霍绥的营销洗脑，和滔天民怨之下，就有多鄙夷她云氏大小姐的身份。 以前网友会善意调侃：我家微微要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可以回去继承百亿家产了。 现在成了：云知微要是在娱乐圈混不下去了，就可以回去继承百亿黑心钱了。 “知微，最近网上给你炒□□的人是霍绥。” 云知微眼皮都没有抬一下，看着手中的平板道：“他是为叶卿出头吧，她可真是好本事。”前世攀上了慕以寻，这世又攀上了高岭之花霍绥，果然到哪都不缺男人为她保驾护航。 关晓之迟疑了下，“霍绥我们暂时还惹不起，圈内就没有人能查到他的背景，据说……可能是颜色背景。” “你是我的经纪人，为我营销为我紧急公关那是你的本职工作！”前世不是手腕很强硬吗？叶卿被全网黑她也能力挽狂澜，现在这副欺软怕硬的样子给谁看。 关晓之简只觉得心累，“在这之前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一直针对叶卿，你告诉我事实我才能找到突破口啊。” “我就看她不顺眼不行吗？”云知微真是烦透了这个问题。 “看不顺眼总得有个原因吧，在娱乐圈呆了五年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呢？你并不能一手遮天，就连云氏都不可能做你一辈子的保护伞！” 这话一出，云知微将平板摔在沙发上，“你什么意思？是觉得我靠山要倒了，你就能骑我头上了？” “知微，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我不跟你吵，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对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安排吗？是想退圈吗？”关晓之也觉自己失言，虽不满她的言辞却还是平复了心情。 这半年来她就与云知微闹过多次不愉快，她虽然心里气愤，但也知道她的病情，本就情绪敏感难以控制。毕竟两人共事多年，她亲手带她攀登娱乐圈的顶峰，就像自己带的孩子一样，而她也成为了娱乐圈有名的金牌经纪人，两人曾携手并进，互相激励，相约征战海外，再攀另一座高峰…… 可是云知微失约了，作为她的经纪人已经明显感觉到她在工作上，早就失去了热情，对她的态度也越来越差。 “怎么，我才停工两个月，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让我继续替你捞钱？”云知微语气很不好，一双眼黑沉沉的，看着特别瘆人。 关晓之只觉得一股郁气直上脑门，她被气笑了，“捞钱？云知微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一开始给你签的合约就是最优待遇，你所有的工作我都是先问过你，你答应才接下来，我自己凭本事赚钱，怎么就成了你替我捞钱？” 还有些更难听的话关晓之没有说出口，外人都觉得她这个金牌经纪人很牛逼，可是外人看到的都是外在的风光，内里的憋屈谁知道？ 本来她不打算只签云知微一个艺人的，奈何人家是顶级白富美，眼睛长在头顶上，瞧不起任何人，得罪的人多了去了，她为了给她营销给她善后都费尽了功夫，还为了她和其他艺人解约了，专带她，要不是看她实在是潜力非凡，早就不受这窝囊气了。 说她替她捞多少钱那真是可笑，她赚得多花得也多，总是截胡一些莫名其妙的资源，虽然她眼光不错，都是大爆的资源，但并不是每一个都适合她。要论经纪人的收益，她还远不如李绮呢，人家手下好几个艺人，分成还高！艺人还听话得像条狗！ 本来以为云知微只是大小姐脾气，目下无尘，相比于娱乐圈其他人，她对自己这个经纪人算是信任和尊重。加之她也不是很看中钱，因为几个亿和几千万对她来说是一样的，反正她也花不完，亲手缔造一个娱乐传奇是她的梦想，她的梦想承载着云知微，可现在显然是翻船了。 云知微的精神本来就在崩溃的边缘，她看见关晓之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这一幕忽然和前世许许多多的画面重叠，父母失望的眼神，那些‘戏子’嘲笑奚落的眼神，慕以寻厌恶决绝的眼神…… 对了，这个关晓之前世还是叶卿的一条忠狗呢，为了叶卿，甚至不怕她这个云氏大小姐，像疯狗一样黑她，害她被万千网友讨伐…… “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离开这两个月公司给你物色新人了吧，你也看了，是准备放弃我这棵摇钱树了？呵，还金牌经纪人，没了我你什么也不是。” 云知微毫不客气，话语尖酸刻薄，看着对方眼中难以置信和难过的眼神，甚至整个人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心里升起一股诡异的快gan。 “就算是我物色新人又如何，谁规定了我只能带你一个？大小姐你是不是贵人多忘事啊，我和你是合作关系，我并不欠你的，我不是你云氏的下属，也不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说完，关晓之深呼吸了一口气，拎着包起身走了，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似还在回荡，刺痛了云知微的神经。 云知微真觉得头疼，她此刻的体温低得有些不正常，她躺在沙发上，看着眼前闪现的直播间弹幕。 【主播怎么了，病情没控制好吗？最近感觉情绪好不稳定，你没事吧？】 【要不关掉直播间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对啊，感觉微微小姐姐变了，有点敏感偏激。不要怕啊，有病我们一起治，还有我们陪着你啊！】 【主播不要灰心呀，关晓之也是关心你，你好好道个歉就好了，她会体谅你的。】 【抑郁症很可怕的，星际也有啊，连精神力都会暴动，甚至有人自爆而亡，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啊加油！】 云知微看着这些鼓励她的观众，心里嗤笑了一声，世人都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暂停直播她就没有星币来源了，她的生命值要怎么维持？她刚这么想着就听见了一声声系统打赏的声音。 【阿尔法星小天使】为您打赏100星币 【天蝎星系小王几】为您打赏10000星币 【全宇宙最穷】为您打赏520星币 …… 【一次性给主播打赏了300星币，虽然不多但我是个学生，尽绵薄之力吧，很感谢主播带我们领略古地球的风光和人文情怀，我很喜欢。】 【楼上+1，我打赏了1180星币，是我一个月的伙食啦，虽然主播好像变了一个人，但是还是希望主播能够治好病，到时候我还是会给你的直播间捧场的，还有主播叱咤娱乐圈的样子真是太帅了。】 【主播不哭，抑郁症不可怕，积极配合治疗，多出去走走，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云知微申请暂停了直播，这次观众的打赏加上她之前攒的，足够她活三个月。此刻的她双眼涣散，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敲门声响起，她却无心回应，门外的慕以寻有些担心，见门没锁便开门进去了，看见云知微瘫在沙发上，吓得心脏都漏了半拍。 “微微，你怎么了？” 云知微的双眼渐渐聚焦，她转头看向慕以寻，直直望进他眼里，里面满满是担忧和心疼，还有深深的疲惫。 “你真的爱我吗？”这句话这半年来她问了无数遍。 “爱，我很爱你。”慕以寻心累，却依旧很认真回应她。 这些日子不止云知微难过，他也是心力交瘁，他不止要为云知微打舆论战，还要照顾她极度敏感的情绪。 云知微的家人也让他很是烦恼和不喜，因为他最近常常往云氏跑，她的家人很瞧不起他这个‘戏子’，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他配不上云氏大小姐。 他觉得很憋屈，他的父母都是老艺术家，他也一直热爱自己的演绎事业，也认真工作给观众带来更好的作品，从来不觉得自己欠谁的，或者低人一等，云家人的嘴脸真的让人厌恶。 慕以寻叹了一口气，“微微，我带你出国治病好不好，我们顺便出去走走，这两年太忙了，对不起我没有好好陪你，没有时刻关注你的情绪，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好不好。” 云知微神色怔忪，“你下半年不是要拍华导的《军魂》吗？这是你一直都很钟意的剧本啊，你说要拿它冲奖的……” “这些都没有你重要，好的剧本以后也会有的。” …… 庆功宴回来，霍绥这厮不知是想趁着酒劲做点羞耻play的事情，还是真的酒量那么差，步萌拖着他回到公寓，刚关上门就被他压在门板上，被他以吻封缄…… 很可惜他没有什么吻技，啃得她嘴唇生疼，步萌的侧腰被门把手顶着很不舒服，她伸手推了下他，他霎时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的毛都炸了。 “抱也抱了亲也亲了，你到底给不给我名分啊……你这个玩暧昧的渣女！” 醉酒的他双眼迷茫，眼角带着微醺的绯红，细碎的头发耷拉在额头上，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起来，你快压死我了。” 原主只有165，187的霍绥压着她，头可以直接搁在她的脑袋上，他像没有骨头一样，无尾熊似的恨不能挂在她身上。 “不！” “我不！你还没给我名分。” “你个渣女……” 霍绥像个复读机一样囔囔着要名分，可怜得像个被渣男欺骗的小媳妇。 步萌气得直接在咬住了他的喉结，她倒是想直接咬他脸，奈何被他压着抬不起头来。 霍绥觉得自己要升天，像猫被撸了肚皮，舒服得想直哼哼，他还就真的哼出了声。 他那把粉丝口中能让人怀孕的声音，在这个时候好似被加了加持buff，听在步萌耳里，连耳廓都是酥酥的。 什么叫chu电的感觉，霍绥觉得他现在就是，细微的电流在四肢百骸里流窜。 霍绥将步萌紧紧抱住，似乎要将他勒紧骨血。 步萌感觉到他背脊僵直，他握住了她的腰，力道也愈来愈紧，她都害怕自己的小蛮腰会被勒断了 步萌刚想从他怀里退出来，下一秒，步萌被拦腰抱起，刚刚还醉得跟死狗一样的霍绥像满血复活一般，抱着她进了房间，将她扔在了床上，还说出了一句颇具王霸之气的话。 “女人，你在玩火。” 房间里没有开灯，步萌却能看见他清亮的眼睛，他的沉沉压下，炙热的呼吸似乎能粘稠空气。 步萌无语，“……”那怎么没把你烧死呢？最近都看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步萌决定回一句更苏的，“我允许你做我的男人。” 第179章 宇红女配25 第二天，碧空如洗，日丽风清。 步萌被尿给憋醒了，扶着自己酸痛的腰从霍绥怀里爬了出来，被子滑落，她看着自己青青紫紫，满是斑驳痕迹的身体，撕裂的疼痛感还残留，步萌低骂了句禽兽。 霍绥更累，完全没有小h书中说得如吃了大补丸般神清气爽，两人胡闹到大半夜，他是主要出力的那个，此刻他觉得腿都是软的。 “怎么醒这么早？”霍绥迷迷糊糊地说着，掀起被子，伸手捞过步萌的腰，又把她往怀里带。 “我要上厕所。”步萌推开了他，迈着酸软的腿进了浴室。 洗漱完之后，霍绥还在趴着睡，步萌没有吵醒他，轻声走出了房门。 运动量太大，昨晚聚餐吃得少，现在已经晌午了，她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冲了杯麦片填肚子之后她才想起，她之前和粉丝约好了昨天晚上要开直播的，她爽约了…… 她赶紧从包里拿出手机，发现小雨打了好几个电话给她，不少粉丝给她私信问她几点直播，后来又问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推迟直播不通知一下，当然，绝大多数都是善意的。 步萌稍稍打理了下自己，就开了直播。 “观众朋友们大家好，首先谢谢大家的关心。昨晚没有直播是因为参加了沉舟剧组的庆功宴，回来晚了又喝了酒，至于没有通知大家是我的失误，很抱歉。” 步萌简单解释了一句，抬头就看到了一条让她羞耻心虚的弹幕。 【卿卿昨晚睡得很好吧，气色好好啊，白里透红的，美美美美美！】 步萌：“……”我说我睡得不好你信吗？ 接下来步萌开始一边做午餐一边和粉丝聊天，一杯麦片吃不饱，何况家里还有一头饿狼。摆好了手机的角度，步师傅开始忙碌。 厨房里响起了叮叮咣咣的碰撞声，和步萌清甜的嗓音。 聊天的内容多半是关于电影沉舟的，步萌给大家剖析了一下盛冉这个角色，偶尔说一下剧组发生的搞笑的事，直播间的氛围轻松愉快。 但是直播间混入了一颗老鼠屎。 【卿卿你太棒了，我觉得你演的比云知微好太多了，你要不是被李绮压制五年，现在成就肯定比她高！】 这样的话，表面上像是叶卿的粉丝说的，但真正的粉丝是不会说这种话的，他们深谙不能给爱豆招黑，尤其是这种拉踩的行为要不得。 果然，有高贵的路人发话了。 【最近有好多拿叶卿和云知微做比较的通稿啊，虽然不否认叶卿饰演的盛冉很好，但强行碰瓷影后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吧。】 【同意前面的，叶卿还没有代表作呢就抖起来了，人家云知微已经是大满贯影后了】 步萌挑了眉，她看见越来越多的假粉涌现。 【云知微哪能和卿卿比，她可是云氏大小姐，你家老人孩子有没有吃过她家的假药啊。】 【云知微恶意竞争资源打压新人耍大牌，粉丝别洗地了。】 叶卿的粉丝还是精明的，而且她智力在线的水军无处不在。 【这些人是假粉把，这里是叶卿的直播间，不要讨论其他人，别逼逼赖赖给我们卿卿招黑。】 【假粉滚出直播间！！！】 …… 步萌没有理会粉丝之间的斗争，作为粉丝为爱豆反黑那是必备技能！ 霍绥喜欢南瓜羹，步萌特地网购了新疆的蜜南瓜，就在她准备给南瓜削皮的时候，她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手环在她的腰间，肩膀一沉，一颗大脑袋搁在她的肩窝，柔软的头发蹭在她的脸上，痒痒的。 “你怎么自己起来了？”霍绥低喃，还没完全睡醒，嗓音暗哑，有些迷离。 步萌没有回话，想侧身拿手机把直播给关了，只是霍绥以为她又在挣扎，有些不满地将她往回捞，大脑袋还在她的颈窝上蹭啊蹭，像一只撒娇的大狗。 可怕的是这只大狗没穿上衣，还浑身都是她昨晚抓出来的痕迹…… 霍绥委委屈屈道：“你都把我睡了，还不给我名份，你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骗心骗色的渣女……” 步萌气得一把推开了他，却被他抱得死紧，步萌气急，“放开我，我还在直播！” 霍绥这才好似清醒了一般，转头看了眼一旁的手机，方才松开了她。 步萌一把拿过架子上的手机，连招呼都没打就关掉了直播。 “霍！绥！” 步萌气炸了，太羞耻了啊啊啊啊啊！她该庆幸她的镜头是对着砧板的，应该也就看到两人腰部的部位。 霍绥无辜眨眨眼，“我又不知道你在直播，就是醒了看你不在……”在步萌狐疑的视线下，他越说越小声。 “午餐你别吃了！丢死人了！”步萌抓狂。 “这有什么的，我们的CP超话都排第一了，我们俩在一起已经是圈内公认的事实了，就你还不给我名份！” 霍绥又没皮没脸凑过来抱她，被步萌一脚踹出了厨房。 转过身的霍绥嘴角得意地扬起，在客厅还好，一进到厕所就忍不住偷偷笑出了声。 洗漱完后，霍绥在沙发上用小号刷微博，刚刚的直播已经被网友上传到网上了，现在都已经在实时热点上了，爬上热搜是迟早的。 霍绥好心情地给视频点了个赞后刷起了评论。 【卧槽！我看见了什么，这腹肌，这声音啊啊啊啊，是崽崽啊好酥好苏！骚断腿】 【我现在笑得就像吸了薄荷的傻猫，我要荡漾了喵喵喵～】 【信女愿用我的前男友换我嗑的CP天天撒糖，毕竟我要靠嗑糖续命！】 【看霍绥这腰上的抓痕，看来昨晚战况很激烈啊，难怪卿卿今天看起来特别美，原来是被爱情滋润了哈哈哈】 【哈哈哈哈叶卿害羞了，这下全世界都知道你是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骗心骗色，把人睡了还不给人名份的渣女】 【霍绥：在线求名份「卑微jpg.」】 【啊我死了，霍绥撒娇也太可爱了，好甜呐，叶卿上辈子是拯救了银河系吗？】 霍绥挨个点赞，觉得网友说得都对，转头看了眼在厨房忙碌的，拯救了银河系的女人，开心得想抖腿，一晚上的‘操劳’也消失殆尽，果然人逢喜事精神爽！ 他哼了两句歌，厨房就传来了步萌用力过猛的剁肉的声音，霍绥识趣地闭了嘴。 两人休息了两天就重新回剧组了，另一边的云知微暂停了星际直播，总算能喘口气，只是这口气没能喘上多久，她又陷入了新的泥沼。 上一世她因为声名狼藉遭到二房的奚落耻笑，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云老爷子又偏爱小儿子，所以偌大的云氏落在了二房手里。 可这一世她早早就让父亲盯着二房，没有给他们钻空子，偏偏云氏的死对头回生集团有如神助般，生生从云氏咬下了一块肉，到现在云氏还风雨飘摇，云老爷子又趁势将二房的长子安排到副总裁的位置，现在她的这位好堂哥正和他们父女斗得厉害。 云知微真觉得力不从心，重生了五年，她已经在娱乐圈呆了十几年，先前接受的精英教育早就忘得一干二净。 回生集团的攻势迅猛，云氏的股价一直跌，先前的假药被查处，公司推了几个替死鬼出去，但光是罚款就已经让他们元气大伤，制药业中，事关民生，口碑尤其重要，老百姓不会再信任云氏，偌大的云氏只是空中楼阁，迟早崩塌。 云知微烦不胜烦，刷个微博还要看见【看了沉舟，叶卿真的演技炸裂，感觉比影后有过之而无不及】 【虽然云知微很美艳，但我觉得叶卿更耐看啊！】 诸如此类的评论，虽然只是极少数，但还是让她心中郁结。 呵，不是喜欢踩着她捧叶卿吗？还想像上一世那样把她当垫脚石？那也要看我是不是甘心当绿叶给她做陪衬。 网友发现最近多了很多鼓吹叶卿踩云知微的通稿，从样貌身材演技，男朋友都各方面对比，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叶卿完胜云知微。 这看着像是叶卿给自己营销的通稿，毕竟每个明星多少都会发一些吹嘘自己的夸张通稿，可铺天盖地的，拉踩抹黑别人，那可就适得其反了。 很快，云知微和慕以寻的粉丝就联合起来讨伐叶卿了，事情闹上了热搜。 云知微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心里涌起一阵令人迷醉的快gan，她终于承认，她重生以来从未释怀，只要叶卿过的不好，她就开心，这成为了她的执念，融入血肉，不可分割！ 可她的好心情在收到了一张照片之后荡然无存。 照片里，关晓之和叶卿相对而坐，关晓之一改对她的僵尸脸，对叶卿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桌上还放着好几份文件。 她忽然又想起了关晓之最近新签约的艺人，又是叶卿那一挂的，都是清纯淡雅的白莲花…… “呵呵，别人的忠狗在我这就是白眼狼了……” 第180章 宇红女配26 网上粉丝之间撕得昏天黑地，步萌和霍绥呆在剧组里，安安分分拍戏。 小雨时刻关注着网络上得风向，看着云知微和慕以寻的粉丝抹黑自家老板就生气。 【叶白莲自己都还没有洗白，一部代表作品都没有，就敢来碰瓷大满贯影后，咋不上天呢！地球都快容不下你的大脸了】 【楼上的+1，叶卿可是连自己买水军都正大光明的呢，怎么就给不给自己曾经主演的玛丽苏剧，雷人广告买热搜呢？！一生黑！】 【胸口掏雷，肾虚广告哈哈哈哈哈】 【真以为云知微没粉丝了是吧！我们一直都在，糊咖别捆绑了贱人！】 【叶卿和云知微斗法还要拖我们寻寻下水，全世界就你和霍绥最美最骚行了吧，两人携手称霸娱乐圈好了，我们小透明安安分分拍戏惹不起大佬！！！】 小雨越看越来气，操着小号就加入了战场。 【你们用膝盖想想就知道以叶卿的智商不可能发那种通稿，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 她家老板和男神是什么人她最清楚了，炒作归炒作，从来就不会拉踩别人，况且他们才不会那么脑残做这些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就这群白痴网友傻，被人当木仓使。 “老板，我们真的不需要公关吗？”小雨看向坐在旁边背台词的叶卿。 步萌看她愤愤不平的样子，有些好笑，“怕什么，现在热度挺高的，还帮我省了营销费。” “可是这是黑红的节奏啊。”她是陪着叶卿从黑得发亮后一路洗白的，很怕又回到原来的全网嘲，那种网络暴力真的让人崩溃。 “好啦你去帮我整理一下戏服，这事我心里有数。中午记得帮我抢一个红烧牛腩的盒饭。” “老板你不能再吃了，你都胖了。” “这部影片对身材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快去！” …… 皇旗大酒店内。 娱乐圈有两大顶级传媒公司，GK和皇旗。今天皇旗举办了个明星慈善会，就在皇旗旗下的酒店举办，步萌和霍绥应邀而来。 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却在这里见到了久违的云知微和慕以寻。 瞬间四人好似被聚光灯罩住了般，在场不少人都往他们这边看来，毕竟这四人最近在网上闹得很欢。 只可惜，没有什么撕逼场景，专业的艺人不会在这种场合失礼，在场的记者可不少。 双方点头致意，打了个招呼就错身离开了。 中途步萌去了一趟洗手间，这里是个专业的拍卖场，步萌走出拍卖场又走过一条长廊到了厕所，却见到云知微已经站在那，貌似在等她。 “叶小姐，聊一聊？”云知微定定看着她，眼里的阴郁看起来让人很不适。 步萌好整以暇点点头，“那你先等我上个厕所先。”她可不会忍着。 步萌悠哉悠哉方便完后，还补了个妆才出去，云知微带着她到了走廊的拐角。 “叶小姐，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从回生集团那里得知，云氏的危机也有你的手笔？”她的语气很平缓，甚至没有什么多余的情绪，可偏偏轻幽幽的让人听着心底发毛。 步萌点头，这也是她故意让回生的高层放出的消息，“我可没有这本事，只是我家霍绥见不得我受委屈，随便帮了我一把而已。” 随便帮一把而已？云知微呼吸粗重，胸口起伏不定，是气的。这话太气人，他们云家的劫难就只是别人的随意戏弄？至于这话的真实性她倒是没有怀疑，叶卿两辈子都只是个底层小市民，只是女主光环给她镀了光而已。霍绥的背景她到现在都查不到……偏偏这样的人还被叶卿的女主光环给罩傻了，吃力不讨好来对付云氏…… “叶小姐为何这样针对我云家？我们在娱乐圈里的恩怨不需要上升到这样的高度吧？”云之微强忍怒气。 步萌笑了下，“那云小姐说说你为什么一直针对我？一针对就是五年，我貌似与你无冤无仇吧？” 云知微没有正面回答，“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是磁场不合吧……我只是让李绮接近你而已，那样的霸王条约，签不签选择权在你，既然你没本事反抗，选择了的路你跪着也得走，至于截胡你资源的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谁也没规定那就是你的，我能抢来，那就是我的机缘。” 云氏大小姐，高高在上，站在这个宿敌面前，她必须扬起头颅睥睨她，好似这样才能洗刷曾经的屈辱，还有那种发在内心的不自信。 步萌对她这番话并没有觉得不对，一个人的性格三观都不可能仅仅是因为重生了，就能重新塑造，而且一个受过伤害满身仇恨的人，很难再热爱这个世界，尤其是女人！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受过几次伤的女人，根本就不想再看彩虹了。 那些所谓重生了便智商上线，金手指相伴，从此风生水起的故事毕竟只是个故事。 “问题是我现在有本事反抗啊，你是不是就得受着。”说着，步萌顿了一下，轻抚了下裙摆。 “对付你们云家的是回生集团，我家霍绥只是推波助澜而已，既然你们没本事反抗，就该跪着破产啊。至于你们云氏集团大难的事……这个没什么好说的，是你们违法在先，谁也没规定市场份额就是你们家的，人家回生集团能抢来，那是人家产品和人品都胜于你们云家，那是人家的机缘！” 云知微一张脸青白交错，她眼神有些恍惚，身体的体温很低，连指尖都是冰凉的。她看着叶卿那双淡淡的，似永远不会有波澜的眸子，心中恨极，前世也是这样，那种无谓的眼神，好似从不将人放在眼里。 步萌回敬她一番，不打算再和她扯皮，只是与她擦身而过之际停下，凑近了她，说话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 “有些事情不是重来一遍就能圆满的，你就是重生了又如何，你斗得过我的女主光环吗？你不如我……就是不如我。” 步萌深谙云知微最在意的是什么，哪里痛往哪里戳。 云知微只觉得如坠冰窟，脸色瞬间惨白如雪，步萌幽幽的声音如在地狱的另一头传来，盘旋不去，诅咒一般如影随形。 重来一次也改变不了什么…… 重生并不是她的金手指，叶卿也重生了…… 世界永远对叶卿偏爱，她再如何于事无补…… 天旋地转，她似陷进了一个诡异的漩涡，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么虚幻可笑。冷，极致的冷让她忍不住颤抖，趔趄了一步靠在墙上缓缓滑落…… …… 云知微晕了过去，在和她谈话之后。这是步萌出了慈善拍卖会场才知道的。 步萌点进了热搜，哟，还与她有关。 “云知微找你麻烦了？”霍绥也看到了热搜内容。 步萌和云知微在角落里的谈话被拍了视频，离得远没有录音，但从两人的表情就能看出并不是在愉快地聊天，步萌走后，云知微虚弱地从墙壁滑落后晕倒了。 至于她为什么会晕，步萌哪知道，估计是被气晕的吧。 “只有我找别人的麻烦。” 霍绥皱了皱眉，“你到底跟她有什么仇啊？”这云知微为什么阴魂不散。 步萌摇摇头，原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的她，就云知微重生前，原主也没有做过什么伤害她的事情，这人一旦陷入了执念，那就是作茧自缚。 “可能是因为嫉妒我吧。”步萌认真道。 一旁的小雨震惊于自家老板的厚脸皮，却见到她男神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脸地认同。 小雨：“……” 这个热搜挂了大半天，双方没人出来解释，只有慕以寻出来安抚粉丝，告诉大家云知微只是过度疲劳而晕厥。 然而云知微和叶卿的粉丝都不买账。 首先两人的矛盾本来就非常尖锐，云知微粉丝觉得自家爱豆晕倒肯定和叶卿有关，两人谈话的时候云知微的脸色特别难看，惨白得跟鬼一样，肯定和谈话内容有关，说不定就是被气的！还有更脑残的粉丝觉得，他们微微站都站不稳了，叶卿还转身就走，真是过分！ 叶卿的粉丝当然不愿意爱豆背这个锅，两人就面对面谈话，叶卿连碰都没有碰到云知微，还是在她走了之后人才晕倒的，这都能赖在叶卿身上？那谁还敢和人谈话，万一那人有病突然心梗死了，那岂不是冤死？ 就在网友吃瓜猜测时，甚至连四角恋这样的狗血剧情都给脑补了出来了，云知微的经纪人张晓之发了一则长微博。 这则微博一出，微博的服务器都崩溃了。 第181章 宇红女配27 云知微人设崩塌# #拔一拔娱乐圈‘公主’欺压过的艺人# #云知微经纪人关晓之与其解约# #关晓之长博# #细数这些年经纪人与艺人之间的撕逼大战# …… 微博崩塌了，云知微和关晓之的热搜一连七八个，热度还居高不下。 先是关晓之和云知微解约了，还发了长微博‘悼念’这些年来共事的情谊，步萌大致掠过了前面的长篇大论，目光停留在最后一句话： 这些年来，我以为我们是同舟共济，原来只是我的自以为是，抱歉我先离开，祝你往后余生，能够活得心安自在。 关晓之的微博没有一丝要撕逼的痕迹，一长篇的回忆艰苦而励志的过往，最后来了这么一句意味不明，指向边缘性的话，确实耐人寻味。 要说这关晓之和云知微的关系，那就是经纪人和艺人的教科书典范，什么情比姐妹啊，关晓之是粉头啊，是云知微最大的毒唯，两人连CP粉都有，就算在圈内，两人都是公认的彼此成就的最佳拍档。 在这样的风口浪尖下，关晓之公开解约，并出去这种明显带有指向性的话，无疑会引起云知微粉丝的疯狂反弹，毕竟在圈内，即使背地里撕得很难看，但不到你死我活都很少有人会摆到明面上来，因为‘和气’不一定生财，但撕逼一定会影响口碑。 云知微的粉丝在这些天来舆论风暴的压力下，就像找到了可以宣泄的出口，如弹簧般触底反弹攻击着关晓之。 #回生集团是快破产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晓之这迫不及待背叛队友的嘴脸真是难看，想当年扒着回生集团大小姐的狗奴才样，说什么就带她一人，会倾其所能携手并进，出了事狗都没那么快翻脸，吸饱了我们微微的血就想一走了之，今晚你妈biss# #狗奴才吃完人血馒头，要带着她的黑心钱跑路啦，微粉们怼死这个女表子# #祝关晓之早点被病魔战胜！！！# #关晓之徒有虚名，公关能力就是负数，老是让知微接不适合她自己的角色，要是给她换一个艺人，绝对糊穿地心，垃圾！# #小区里连大型犬都不让养，为什么云知微能够养那么大一只白眼狼？狗头jpg# 很快#云知微白眼狼#的话题就被刷了起来，热度很快窜升至热搜。 云知微的粉丝这段时间憋坏了，不少人攻击回生集团，粉丝们因为确凿的事实无从辩驳，毕竟事关民生，不说卖假药有多少受害者，就因为回生集团而破产的股民，吸纳在还在天台上排队呢。 关晓之的出现无疑转移了大部分的视线，不少大粉带头有节奏有规律地撕起了经纪人，关晓之的微博机会被攻陷，随便一条评论就能刷新人的下限，言语之恶毒脑残超乎正常人的想象。 关晓之也在密切关注舆论，可即使是有心理准备，她还是被气了个倒仰，那些污言秽语是其次，这些就像街边的蚂蚁，影响不到她，真正让她在意的是那一句：云知微成就了她。 她金牌经纪人的名头只是因为她带了一个云知微，原来她这么多年不计回报的付出，引以为傲的成绩都是不值一提的，看着这些言论，就感觉一群乌鸦在她头顶笼罩，聒噪难听的叫声让她烦躁。但很快她就知道这并不算什么，因为已经有鸟在她头顶上拉屎了。 不知是谁又给她买了热搜，#关晓之与已婚导演王弦留宿酒店。# 这是一段拍得很清晰的视频，她和王弦相携，笑谈着走入酒店进入了同一个房间，举止亲昵一看就有女干情。 关晓之‘腾’地一下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因为用力过猛，膝盖撞到茶几，钻心的疼痛，桌上的茶杯翻倒滚落，茶水津湿了她的丝袜和鞋子她也毫无所觉。 她呆呆看着客厅的壁柜，壁柜上还摆着她和云知微的合照，离得有些远，她看不清，但是她记得很清楚，那是云知微第一次获得最佳女主角的时候，在领奖的时候拍的，她邀请她一起领奖，云知微那时候也才20，声音都还很稚嫩，可是那一句话却比世上任何语言都要铿锵，至今还言犹在耳。 “我的奖杯也有我经纪人的一份。” 是人心易变还是这本就是一句美丽的谎言？ 她足足怔忡了有三分钟，她的三部手机都响个不停，微博提示音，电话微信不断……不用想也知道微博已经不堪入目，她也受够了云知微脑残粉五年来无理由的攻击，电话微信要么是公司的人，要么是亲朋好友……但她一个也不想接，不想看。 然而，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逃避，逃避的风险永远比直面更大。 关晓之抓起茶几上的手机，一边回复着一条又一条的信息，一边披上放在玄关处的外套，踏上尖细的高跟鞋，仿若职场女神之魂注入，此刻她的美是尖锐的有力量的。 “集美，你先找人帮我引导舆论，没必要帮我解释，先把我往死里黑……对，所有有关我的热搜和话题，话说得越难听越好……” “草莓，帮我买个热搜……” 一通指令下达之后，关晓之刚要开车去公司，就接到了慕以寻的电话。 铃声在车里回响，刺耳得不行，她刚接起，慕以寻那被粉丝称作是天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相比于他的急切，关晓之觉得自己平静得近乎冷漠。 “晓之，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很生气，但我向你保证，热搜的事绝对不是微微干的，她昏迷了到现在都还没醒，她身体各种激素指标都很低，她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已经影响到了她生理的健康……” “好了，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如果只有这些，那就没必要……” “等等，我让人查了，这是是云仲昇干的，你知道微微她哥有多不靠谱，他只是想替微微出气，我会先替你撤热搜，在跟大众解释说我当时也在房间里，我们三个人在讨论剧本，哦不，是商量投资……”慕以寻有些着急，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要不，你干脆那我做筏子转移公众视线，比如说我出柜之类的……” 关晓之冷笑了一声，还真是情真意切，有时候她都搞不懂慕以寻喜欢云知微什么，抛开曾经的滤镜，她只觉得云知微作，极其的作，作还是其次，让人难以忍受的是那副仿佛所有人都欠她的样子，有时候她都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真的欠了她的。 更何况，这种苍白的解释，毫无根据纯属恋爱脑的反智言论，简直让她火冒三丈。 “怎么？转移舆论就有用，对我的关注就能少了？对我的伤害就能无视吗？她哥不靠谱，她自己靠谱过吗？你觉得那样的拍摄角度会是偷拍吗？根本就是站在我身后跟拍的，那时候和我一起的只有她的助理，她若无害我之心又怎么会有这个视频？” 这是早就开始防着她了吧？ 关晓之眼眶酸涩，握着方向盘的手发紧，气得浑身忍不住发颤，慕以寻不说话，她好似能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这种沉默太折磨人，她挂了电话。 关晓之自从带了云知微就再也没时间谈恋爱，和王弦是她这五年来唯一亲密接触的男性，这王弦也是个奇葩，和他的妻子分分合合历经父母反对，误会，车祸，癌症，出轨等等戏码，离了三次婚，也复婚了三次，生活就像一部滥俗的琼瑶剧，狗血是他们每天必备的饮品，而她就是那个他们空窗期，考验他们感情的‘小三’。 她和王弦在一起的时候，一开始也不过是饮食男女露水情缘，唯一的差别就是王弦和前妻藕断丝连，半年之后，他们两人也渐渐有了感情，王弦是一个天才导演，浑身都散发着成熟与儒雅的艺术气息，他可包容她所有的脾气，本来以为是自己的良人，现在才知道，能够包容是因为根本不在乎，果然没有感情的人在一起更容易磨合，除了感受不到荷尔蒙躁动的快gan，其他的什么都好。 之后也是狗血剧的戏码，当她和王弦谈婚论嫁时，他老婆癌症了，差点被病魔战胜，估计是平时智商低，要到这种‘生死’关头才明白自己真正爱的人是他的前妻。 现任关晓之：“……” 王弦的老婆还拖着‘沉重’的病体来找过她，关晓之这辈子都忘不了她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知道你是阿弦的女朋友，我虽然是他的前妻，但我来不是为了介入你们的感情，我希望你不要和他分手，希望你们两个人能够……能够白头到老，那么，我就是离开了……知道他过得好，有人照顾，那也放心了。” 我！照！顾！你！奶！奶！个！腿！ 关晓之想起王弦老婆那泪眼婆娑，‘衷心祝福’的嘴脸，到现在都膈应无比，至今还在懊悔当初为什么懵逼当场，而不是he tui她一口，再告诉她：“你要是不放心，你可以带他一起走。” 关晓之骄傲了三十余年，偏偏在王弦夫妇身上遭受这种耻辱，这是她心里的一根刺，云知微是知道的，她明明知道这对她来说有多难堪。 第182章 宇红女配28 步萌也在持续关注这场闹剧，她更期待的是关晓之的反击，毕竟她能把云知微捧到这个高度，不可能没两把刷子。 “卿姐。”小雨戳了戳步萌，一脸的八卦，“你说这关晓之是不是真的做了王弦的三啊，这王弦不是和他妻子立深情人设嘛，不是说是十年初恋，从校服到婚纱，什么海岛婚礼，还那啥抗癌伉俪……” 步萌倒是清楚其中的缘由，“人设呗，混这么久圈里，你还信啊？” 小雨呐呐点头，“也是，我男前任神李志光还喜□□呢，却和他学妹在卖欢喜冤家人设，结果交的女朋友都能当他妈。诶，你说关晓之和云知微是怎么闹掰的？关晓之平时都护犊子似的护着云知微，我还真相信了她们是姐妹情深呢，这翻脸也太快了，据说那云知微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步萌看着微博窜上来的新热搜#关晓之回应解约#，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热搜的内容是关晓之最新的微博。 【关晓之】：这五年来，单凡云知微有一点不好，她的粉丝第一时间就是质问我或者是工作室，有理智的也有不理智的，我从不回应，只把这些当成是督促，尽力做好我的本职工作，从未为自己辩解半句。知道现在我才明白，我怎么做有些人都不会满意，因为他们是脑残。那么我在此就回答一下，云知微粉丝对我的疑问。 1.为什么总给云知微接不适合她自己的角色？见图一。 2.为什么选在这个时候解约？见图二，我想但凡是一个人都会选择解约，我有良心，不愿与之为伍。 3.云知微帮你赚了这么多钱，你这样算是背信弃义吗？这个我想说她真的不赚钱，我在她身上花的时间和经历就够我资产翻好几倍了。 最后，至于大家关注的我和王弦的感情问题，我和他认识是为了给云知微谈「唐丽人」的资源，我和他认识的时候男未婚女未嫁，我问心无愧，至于为什么会和他这样的渣男搅和在一起，呵呵，你们知道我在王弦手里拿了多少资源给云知微吗？我真傻，还真的以为我们是姐妹。 小雨一脸惊诧，“我的天啊，惊天大瓜。” 步萌大致浏览了一下关晓之的微博配图，第一张图基本是她和云知微的聊天记录，短信微信都有，都是云知微要求关晓之给她撕某个角色的资源。 比如云知微主演的大火的那部【关雎宫】，女主角就是关晓之为她谈下的资源，是她自己指明要求要演的，一开始大家都不看好的戏，因为制作班底真的不怎么样，后来因为紧凑，引人入胜的剧情，再加上演员演技颜值在线，大爆了。这部剧的好几位主演，只要不作死，如今都是大咖。云知微作为女主角自然是一炮而红，只是在口碑上却是两极分化，简言之就是她其实并不适合这个角色，角色本是清汤寡水的小家碧玉，可云知微的妖娆美艳碾压同剧组所有女演员，相比于剧中其他角色的出彩，云知微稍显薄弱。 步萌看了图二，笑了下，不得不佩服关晓之的公关。图二是连图，不是什么苍白无力卖情怀的辩解，而是一大堆客观的实时数据。 先是一张是股票的涨跌图，满屏的绿和断崖式的下跌让人发慌。因为云知微的关系，关晓之买了几千万回生集团的股票，如今都跌得惨淡，已经被套牢，想来是血本无归。接下来的都是一些新闻截图，什么80岁老人吃了回生集团的假药一命呜呼，死前抱着六十岁的儿子不肯洒撒手。什么喝了回生集团的假药酒，肝都喝废了等等。 在这样的回答无非是想表明，解约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回生集团不干人事，还暗暗内涵了云知微并非脑残粉说的非知情者。 至于图三嘛，是这五年来的财务报告，云知微此人心高气傲，从骨子里就看不起娱乐圈里的‘戏子’，她有回生集团的股份你，娱乐圈赚的那点钱根本就不被她放在眼里，因为经常撕不属于自己的资源，截胡别人的角色，还搭了不少钱进去，有时候更是因为人情，不在乎钱友情出演，当然她也不在乎关晓之有没有钱，毕竟是上辈子的仇人，即使这辈子被自己拉来成了一个阵营，也无法从心底里为她着想。 相比于云知微惨淡的收入支出比，她的经纪公司，其他经纪人带的艺人都比云知微赚的多，也就是她傻，会因为什么狗屁梦想和情怀无怨无悔。 步萌不禁想起了原剧情中上一世的关晓之，她也是这么对叶卿的，她的梦想就是亲手捧出一个国际巨星，差别是叶卿没有云知微的强硬，稳扎稳打，最重要的是原主是真心喜爱表演，叶卿和关晓之才是真的彼此成就。 由此可见，关晓之是个爱恨过于分明，甚至行为都受好恶影响的人，上一世她可以为了叶卿对付回生集团大小姐云知微，这是一世也一样为了云知微对付一个毫不起眼的叶卿。 小雨捧着手机，一脸游魂状挪到了步萌旁边坐下。 “老板，你说这关晓之和王弦在一起是为了给云知微拉资源吗？她说的是这个意思吧。天啊这是什么神仙经纪人，这也太拼了吧？” 步萌又看了下新窜上来的热搜，#关晓之这些年来为云知微撕的资源# 这个热搜很有意思，发博人自称是圈内的八卦记者，从旁观者的角度阐述了关晓之这些年给云知微谈下的资源，最有意思的是，大部分的图片都是关晓之和制作人，导演投资商的合照，有共进晚餐，有相视而笑，有参加舞会，但从照片来说无一不是举止暧昧，眼神亲昵，再加上关晓之先前就承认自己与王弦在一起，就是为了给云知微撕资源，这个指向性就很明显了。 还有网友扒出了，关晓之和王弦在一起的期间，正是云知微拿到好莱坞邀请，和《图腾》女主角的时候，后来王弦还曾牵桥搭线云知微出演叶闻名导演的收官之作，这部影片《海上凌云》让云知微问鼎影后。 要步萌说，这所有的资源光靠关晓之也不尽然，至少云知微从来不缺热度和钱，要说云知微需要靠经纪人的裙带关系来撕资源，她估计要郁闷死。 “自损一千，换敌八百。”步萌给出了一句评价。 关晓之是有意引导舆论，这应该是伤己一千也要换云知微八百，出卖自己给艺人换资源，怎么说都不是好听的名声，比当小三也好不到哪儿去，但她这个人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就是这么决绝。 步萌刷了下评论，现在的舆论基本被关晓之的水军占据上风，说白了舆论就是拼资本的力量。 #怎么说关晓之付出了很多，云知微就是个傲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大小姐，到底谁才是白眼狼啊# #云知微是回生集团大小姐，自己就拥有百分之12的股份，回生集团的龌龊事她要是不知情，我把头拧下来给各位踢，吃人血馒头长大的大小姐，傲气建立在民众的卑微上，凭什么抢我家萱萱的角色，biss！# #关知晓史上最惨经纪人，还买了回生几千万的股票，这下钱被套死了，血本无归，天台排队领到号了吗？领不到可以在我前面排队。狗头jpg# #OMG！经纪人需要这么拼吗？我们崽崽什么能拥有这样的经纪人。# …… 云顶医院。 慕以寻看着网上发展的事态，懊恼地抓了一把头发，他的手机，即使是调了静音，手机屏幕上不断提示的信息还是让他烦躁。 云知微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微弱得诡异的呼吸，连医生都无法判断真正的病因，原本鲜活的人像被抽走了灵气了，如飘零的落叶，烟一样轻飘飘仿若随时会远去。 慕以寻忽然心跳漏了半拍，不自觉抓紧了她的手，入手的却是一块冰般，原本在手上抓着手机的手松开，‘啪’的一声手机落地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似有回响。 云知微醒了，倒不是因为这声巨响吵醒的，她醒之前听到了系统的电子音，或许是最后存在于脑海的声音，听其为尤为的庄重，像一场告别仪式的谢幕词。 【谢谢来自古地球的云知微女士使用星际直播系统，感谢您给亿万星际居民带来欢乐，现今您的身体以及心理状态已不适宜装载星际直播系统，今启动卸载装置，祝您生活愉快。星际再见。】 冰冷的电子音，潦草的首场就好似结束了重生了五年的梦，一切都是一场虚幻，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直播什么观众，都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梦醒以后她还是那个骄傲的公主，不会有挫败，不会有爱而不得，不会有悔恨。 可梦醒时分，是最冷的。 “微微，你醒了，你还有没有不舒服……” 慕以寻一手握着她的手，一手抚上她的头发，将她额前的碎发抚上去，仿佛她是易碎的玻璃。似乎又意识到自己应该先叫医生，又起身去摁铃，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可他却手忙脚乱的，原来人在最小心翼翼的时候，更容易出错。 云知微忽然眼眶就酸涩，看着他熬得通红的眼睛，一夜之间冒出的胡碴和紧锁的眉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了不少，他早已经不是当初的少年了，可她还是好喜欢他，像中了蛊一样。 “慕以寻，你爱我吗？” 或许从前她会觉得矫情，她的骄傲不允许她问这样的问题，但这一次，感受自己轻飘飘的，躺在床上都有失重感，她觉得再不问，就没有机会了。 慕以寻握着她的手又紧了几分，“爱。”坚定无比。 “你爱我什么？”为什么你上辈子不爱我，为什么要给我那些难堪？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对戏的时候，我一眼看你就知道你不喜欢演戏，眼里很冰冷没有热爱，可你依旧演的很好，我以为你是天赋型选手，后来我才发现你一遍遍看视频和教程，对着镜子作表情……” 说着，慕以寻低头笑了下，“说真的，在我们内行人眼里，其实你的演技不怎么样，甚至有些刻板，你把每个表情都诠释得很好，痛苦的欢乐的，娇羞的懊恼的，动作也到位，可演戏是需要感情的，这就是你欠缺的点，可我就是觉得一板一眼的你好可爱。” 云知微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为什么要喜欢我，我自己都不喜欢我自己，我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慕以寻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和眼睛，无比温柔缱绻，可云知微却好似被烫到了一般躲了下。他有些无奈，有时候觉得云知微很傲气，傲到难以相处，有时候又觉得她其实很不自信，他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让她总疑神疑鬼的。 “我不觉得麻烦，我愿意我喜欢的姑娘麻烦我。” 说着，他拿出手机拍下两人相握的手，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发了微博，并配文：谢谢网友们的关注，在这里回复一下关注我和微微感情的朋友们，我郑重声明一下，我和微微不会分手，永远不会。 发完了像邀功一样给云知微看，看她哭得更凶了，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我哪里做得不对吗？” “不，你没有错，错的是我。” “不不不，是我是我。”妈妈说女朋友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管有错没错都要先揽到自己身上。 “微微，我觉得你应该自信一点，你出身优渥，世界一流名牌大学毕业，聪明伶俐。而我只不过中产阶级出生，唯一的爱好就是表演，读的戏剧学院，没你那么优秀。好在有一副好看的皮囊，辛苦磨练演技和业务能力勉强混口饭吃，我也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我妈妈都说我能找到你这样的女朋友，是我的福气……” 医生来给云知微检查身体了，可她依旧抓着他的手不放，像放开了就再也握不住了。 慕以寻只好继续哄她，“微微，等你情况好一点了，我带你去瑞士，去见我的父母好不好，他们很喜欢你，都催了好几次了。我的爸妈都是很好的人，他们很恩爱，小时候我爸为了哄我妈妈开心还穿女装跳舞给她看。我妈妈肯定是一个好婆婆，那时候她说希望我长大也能勇敢的穿女装跳舞哄我心爱的姑娘，还说心爱的男孩也可以，她很开明和善，你说我穿女装跳舞给你看好不好？” “好。” 第183章 原点1 就在关晓之无差别攻击云知微和回生集团，一纸诉讼将云知微的哥哥告上法庭时，永远恋爱脑的云知微跟着慕以寻去了瑞士。 后来，以关晓之官司胜利，卷走她和云知微工作室的钱一走了之，而云知微失去了星际直播系统，重生而来的灵魂得不到维系，最终灵魂衰弱而死，死在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死在一个碧空如洗的日子，死在最爱的人怀里。 也不知道她是否得偿所愿。 步萌遵循原主的心愿，一直在演绎事业上努力，或许她的演技算不上了得，但是凭借优质的剧本和精良的制作，在第三次最佳女主角提名的时候，摘得影后桂冠。拿到了最高荣誉之后她选择了息影，因为以她的性格是真的不喜欢吃这一碗饭，但因为在圈内也认识了很多朋友，有时候也会友情出演，而每一次的友情出演，都是她卑微粉丝的狂欢。 后来步萌在柏林电影节上遇到了关晓之，时隔四年后她又当起了经纪人，估计是从云知微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她带了一个新人，是一个不惊艳，但气质很干净剔透的女孩，第一部戏就在好莱坞大制作里出境，是一个戏份不多但很鲜明的角色，步萌匆匆扫了一眼，觉得有种熟悉感，直到电影上映之后，步萌才明白，她像原主叶卿，眼里的炙热和纯粹如出一辙。她不禁感叹，命运的轨迹总会回到原点。 慕以寻不愧为少女漫的优质男主，他真的做到了和云知微永不分手，即使云知微到死也能洗脱回生集团带给她的污名，就连慕以寻都被连累，演绎事业停摆了好几年，但至今他都没有下一段恋情，看样子，以后也不会再有了。 步萌息影后，霍绥也对演戏无感了，又做回了他的老本行安安分分做音乐，不过这厮又有了新的癖好——秀恩爱。 霍绥秀恩爱的举动尤为的欠打，比如步萌新买了个手机壳，后来他不知道从哪儿找出来一个类似情侣款的，还发了微博，两个手机挨在一起，明显的情侣款，还配文：好开心，又有新的手机壳。 然后步萌就发现微博下面评论的画风清一色都是…… #哇！霍嫂送了手机壳吗？真好看，情侣款的，好甜呐～# 步萌：“……”问题是我这个手机壳我随便买的啊，也没有情侣款啊！该不会是霍绥这智障定制的吧，到底是有多无聊？！。 还有，霍绥发了一碟子草莓的图片，这些草莓都被啃了一口，最甜的部分都被吃了，只剩个底。他还配文：“不喜欢吃不甜的，还好萌萌会帮我吃掉。” 哦对，他养了一只金毛，取名叫萌萌。步萌曾激烈反抗，但他拧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因为他长年累月的暗示，不知道他养狗的吃瓜群众们都以为萌萌就是叶卿。 #嗷嗷嗷！萌萌是叶卿吗？原来霍哥私底下叫嫂子萌萌吗？哈哈哈哈感觉跟叶卿反差好大，反差萌吗？# 这一条评论霍绥回复了四个字：她很萌的！ 从此步萌就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外号，所有网友都开始叫她萌萌，而狗脸委屈的金毛萌萌：“……”是我不配叫萌萌吗？ 步萌严肃脸：对！你不配。 这样的事情一年发生个365件，后来有叶卿的唯粉实在是看不下去，她们就喜欢叶卿在娱乐圈谁也敢攀不起的感觉，不喜欢自家偶像倒贴任何人，这导致步萌收到了很多唯粉的私信。 #卿卿，你那么优秀，真的不必爱得如此卑微。# 步萌：“……”爱！得！卑！微？！ 我卑微你奶奶个腿，步萌实在无法忍受卑微这个标签，以往不屑解释的她首次在霍绥的造谣微博下回复：请即刻停止你的造谣行径！ 结果这条微博被顶上热评，然而回复清一水都是…… #哈哈哈哈哈，萌萌害羞啦哈哈哈！#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萌萌一本正经的语气莫名感觉萌！# #造谣，笑死我了！没必要害羞啦哈哈哈，我们就喜欢看你宠着男朋友的样子。# 步萌忍无可忍，又回复了一句：萌萌是霍绥养的金毛。 …… #哈哈哈哈，萌萌你就是恼羞成怒也不能说自己是狗吧！# #本来我是不喜欢叶卿的，总感觉霍绥值得更好的，或许每个追星女孩都是这样吧，总感觉自家男神谁也配不上，但现在我不这么想了，我很感激这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姑娘宠着他，事事以他为先，忧他所忧喜他所喜，请一定要照顾好他，因为他值得！！# 步萌：“……”请问我不值得是吗？ 越想越气，步萌抄起了拖鞋向霍绥的书房走去。 …… 步萌在这少女漫世界活到霍绥死去，她就自我狗带了。 每一次都要经历一次死亡或许是这场穿越旅程中最痛苦的部分，有不少工作者都因为难以忍受而选择放弃转业，因为没有一种死法是不痛苦的。 步萌回到了系统空间交付任务，还是熟悉的面板，熟悉的忙碌中的牛头。 任务者：步萌（代号438748） 性别：女 已完成任务：初生叶芽（五星）暴走经纪人（五星）八零岁月（五星）还我狗命（五星）常曦止兮（五星）圈神自萌（五星）农门贵女（五星） 待评估任务：宇红女配 背包：千方药典，金枪不倒丸*1，永久性脱毛膏（半瓶），空手接白刃技能（已用）巴啦啦魔仙变*1，言灵术*1，梨花带雨技能5积分代金劵。 积分：1390000 这一次的任务评估后也只有一万积分，步萌看了眼时空穿梭票，一张单程的就要3000000积分，不觉有些心累，又看了下自己的背包，抽的全是一些没什么卵用的东西…… “牛头，我感觉你们的抽奖系统是不是出老千啊，怎么总是抽到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要说是步萌倒霉，她可不信，她手红着呢！ 牛头白了她一眼，“什么叫你们的抽奖系统，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地府当作是你的工作单位啊，有没有点当员工的自觉啊？” 步萌：“……”有一点吧。 “还有，你自己没那欧皇的命你自己不知道吗？你别太自信了，你看一下人家排行榜上的欧皇，人家还能抽中永久随身空间，就你这非洲仔出了任务都只能遇到残破的垃圾空间。你看看人家的任务者还能遇到神器，收回来那得是多少积分啊……” “好了，是我衰，对不起。”步萌实在是不想听它的碎碎念。 但牛头放下了手中的平板，操起桌上的茶抿了一口，还吐了下茶沫子，翘起二郎腿侧坐着，像极了没事找事训训员工来提升一下人生价值的领导。 “我说步萌啊，做人还是要踏实一点，还有知足常乐，你看你抽中的千金药典很有用吧，虽然只是系统中最低级的药典文书，还有那金枪不倒丸，我说你怎么不用呢，这饮食男女该享受的就不要委屈自己了嘛……” 步萌：“……”我用个锤子，你没看见最热的评论是：我给我任务期间的对象用了，他精尽人亡了，死在我身上……感觉以后都不会再爱了。 牛头放下了它的茶盅，“那永久性脱毛膏多实在呀，你都用了半瓶了，喜欢的话欢迎回购啊。还有巴拉拉魔仙变和言灵术都是了不得的技能。至于这梨花带雨技能5积分代金劵，你也不要嫌弃，能少一点是一点，至少也算个9.9999折吧……” 呵呵！要不是我查过用户使用体验差点就信了，那个巴拉拉魔仙变只能使用在自己身上，还是不定向变换，有一个去了修仙位面的任务者，为了逃命使用了巴拉拉魔仙变技能，结果变成了一株随风摇曳的板蓝根，整整二十年！二十年后他的仇人都快走完了剧情，而来他被采了煎水喝，治好了一个小女孩的感冒是他最后的温柔…… 至于言灵术也是坑货，言灵术对身负大气运者无效，也就是说很可能每个任务者都用不到，因为需要他们去拨乱反正的人基本都是大气运者，即使使用在与大气运者相关的人身上，那个力度大概也只有一成有多，比如技能热评里就有个用户，曾用言灵术诅咒大气运者的闺蜜出门被车撞，结果出门只是被辆豪车剐蹭了一下，那伤口就是一点红血丝，结果还勾搭上了个顶级富二代，给任务者的任务难度添砖加瓦。 简言之，系统出品，多数废品！ “你们地府系统在阳间是不是搞了个电商叫拼夕夕？” 步萌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却没想到牛头却坐直了身子，挑高了眉毛一脸严肃地问了一句：“你是怎么知道此等机密事件的？” 步萌：“……” 牛头盯了步萌几秒，视线移到了步萌手腕上的手链上，六颗黑曜石的珠子，乍看如墨一般，可里面却似流动的银河般璀璨生辉，可在牛头眼里，浓烈的死气煞气扑面而来，轻轻看一眼都如仰视高不可攀的峰峦，上面还屹立着能主宰它生死的神明。 “额，知道也没什么，这种事就不要到处乱说了。” 步萌：“……”她好稀罕说么？好光荣么？ 第184章 原点2 和牛头七拐八绕闲扯了一番，步萌还是要例行公事般的去抽奖，哪怕鸡肋也聊胜于无，她摸了摸手腕上的链子，心里想着，拼夕夕，请给我力量。 步萌摁下了抽奖的按钮，屏幕上的画面一如既往地在滚动，像极了凡间的垃圾抽奖系统，滚动中的都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好东西，结果抽中的永远是不知道哪个角落蹦出来的边角料。 步萌不抱希望，随意摁了暂停，就在摁下的一秒…… 寒酸的系统空间变了，变得更辣眼睛了，本来就是一个系统面板，四处白茫茫一片，唯一的摆设就是牛头办公的书桌，突然出现了类似 城中村里灯红酒绿的跑马灯，还是双响的那种，据步萌估计，这特效的档次赶不上乡村大妈迪斯科现场，在村里看大戏都比这灯光的效果好。 就在步萌被这红红绿绿的灯光晃得眼晕的时候，又响起——动次打次动次打次——的音乐，还别说，节奏感挺强，伴随这样的音乐，步萌看着眼前的牛头，总感觉他会起身扭着肥臀迈着舞步向她走来，然后邀请她跳一曲乡村迪斯科，紧接着又是一阵烟花炮竹的声音，抽奖系统的电子音响起了…… 【恭喜……438…748步萌获得……时……空穿梭票……】 虽然这电子音像便秘一样断断续续，但听到这里步萌还是忍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极速分泌的肾上腺素使她兴奋。原来自己几乎每次抽奖都踩雷，就是为了这一次触底反弹吗？她抽中了她梦寐以求的时空穿梭票？她一直以来的夙愿终得偿所愿了吗？ 步萌双眼亮晶晶地看向牛头，正准备问他这价值300万积分的时空穿梭票该怎么使用时，那便秘的电子又响起了，这次说得格外顺溜…… 【八折限时优惠卷一张。】 步萌：“……”说话能不大喘气吗？ 步萌笑容渐渐凝固，默默看了眼自己的积分，八折都还要240万积分，还特么限时7天…… 这时候的牛头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滴溜溜转了几圈后，几个跨步就走过来一屁股坐到了步萌身旁。 “那个，步萌同志，恭喜恭喜呀，中了大奖，八折优惠卷呢，能省六十万呐。” 牛头笑得有些鸡贼，步萌心中升起了警惕，有时候不怕领导责骂，就怕他莫名其妙送温暖。 “那……有没有什么高积分的任务，能让我7天之内赚个一百零一万积分？”步萌问道。 牛头晃了晃大脑袋，“额……这个高分任务可遇不可求，暂时没有。但是我们地府机构是很人性化的，了解到任务者也是有需求的，地府工作人员虽然不似在阳间那般要吃喝拉撒，但基本的生活需求也还是要的，比如一样要购置房产，有家才能生根嘛……” “说重点！”步萌很烦。 牛头掏出了平板划拉了几下，“我们地府有非常健全的金融机构，可以给每一位地府居民提供信贷服务，如果您有经济上的需求……” “你还兼职放高利贷？”步萌无语。 “什么叫放高利贷？我可是正经的天地银行外编人员，而且我们那是正规的信贷公司，服务优质！” 步萌摆摆手，“你就说贷款利率多少吧。” 牛头笑得像朵开劈了叉的菊花，“不多不多，也就百分之二十，您贷款一百零一万积分，贷个三十年月供也就16877积分而已。” 而已？！ 这特么比高利贷还黑，借百来万一贷三十年，还个六百多万。 步萌冷冷看了眼算盘打得噼啪响的牛头，忽然抬手晃了晃手上的链子，珠子微微碰撞，发出了清脆好听的叮当声，却像警铃一样敲响在牛头心上，吓得它心肝颤。 …… 1995年4月。 春意浓浓，不知不觉，四月已沿着季节的脉络走了大半。 步萌在一张柔软的床上醒来，鼻尖萦绕着陌生又熟悉的味道，半清醒间，步萌下意识得深吸一口气，似乎是本能的贪恋这味道。 她从床上坐起来，看着自己小手小脚的模样，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昏黄的灯光，灯泡年久了，玻璃灰灰的，连发出的光都像蒙着阴影。床的对面是一张陈旧的书桌，桌上的书却是崭新的，五颜六色的幼儿启蒙书，彩笔凌乱地散落在桌上，桌子下的柜门还有刀刻的浅浅痕迹，步萌隐隐看得见两个字，萌萌。 步萌眼眶酸涩了，记忆像潮水一样瞬涌而至，海啸一样将她淹没，让她有种窒息感。 好久没有做过小孩了，步萌起身时还觉得头重脚轻，感觉软手软脚的，但是步萌却分外感激能够穿回这个节点，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脚步声传来，紧接着就是推门的声音。 “萌萌，睡醒了吗？醒了吃了药再睡。” 很温柔儒雅的声音，是步萌的父亲，盛齐。 盛齐朝门后看了一眼，就将房门给轻轻关上了，他看着光着脚站在地上的女儿，微微叹了一口气，上前想把步萌抱到床上。 步萌往后退了一步，明显的抗拒。 盛齐伸出的手微微僵了下，但还是蹲下来和步萌平视，笑着说：“萌萌，地上冷，你还感冒呢，我们到床上坐着好不好？要不然吃药难受又该哭鼻子了，后天还要去幼儿园，隔壁的中中会笑话你是鼻涕虫的。” 一米八几的大汉站在这个除了一场床就没有什么空间的儿童房里，让空间显得更加逼仄，步萌看着这个和她平视，满眼都是温柔疼惜的男人，很难想象往后的他会那样冷血。 “妈妈呢？”步萌冷声道。 盛齐努力维持的笑容也渐渐凝滞，但还是好脾气地回答了女儿的问题。 “妈妈她……她现在在外婆家，周末爸爸带你过去见妈妈好吗？” “那经常来我们家的那个阿姨，是想当我后妈吗？就像小丽她的新妈妈一样？” 盛齐这下的笑容是要多勉强有多勉强，“舒瑶阿姨对你不好吗？” 步萌垂下眼眸，“爸爸，如果奶奶对你不好，你会不会想要换个对你好的妈妈？” 盛齐被问得一哽，又听步萌继续道：“而且，我觉得我妈妈对我更好，这世界上谁也比不上妈妈。” 作为爸爸，盛齐觉得自己挺疼爱女儿的，哪怕平时工作忙死，也尽力找时间陪女儿，她想要什么他都会满足，如今从女儿口中听到这样的话，难免心塞。 盛齐一把提溜起小小只的步萌，将她放在床上，“萌萌不要想这么多，先吃药。” 看着步萌清亮水润得有些渗人的眼眸，盛齐转过了视线，把桌上的药拿给步萌吃，步萌也没有抗拒，小孩子的身体太弱了，况且还生着病，绵软无力的感觉让她很不适应。 “盛哥。”一位约二十芳华的女人推门而入，声音里带着哭腔透着急切，“小闻他病了，盛哥我……要先回去了。” 盛齐起身边走向她边说：“怎么了，严重吗？” “应该是急性肠胃炎。”说着女人转身往客厅走，“我先回去了，你留下来好好照顾萌萌。” 盛齐回头看了一眼步萌，眉头紧皱，脚步踟蹰，明显实在考虑该留下来看顾步萌还是送他的情人。 步萌就这么看着他，尘封的记忆被解开封印般，此刻盛齐的脸，与她遥远记忆里的爸爸重叠，好似连眉间的褶皱都是一模一样的。 客厅里传来高跟鞋踩在地上凌乱而急切的声音，盛齐上前俯身摸了下步萌的头发，他的大手能够整个包裹住她的小脑袋，孩童细软的头发，父亲有力的臂膀和宽大温暖的手掌，本该和谐的如春风一般，如今却失去了它本该有的温柔。 “萌萌啊，宝宝啊，你小闻哥哥生病了，生病了就像宝宝一样难受，所以爸爸先送你舒阿姨回去，很快就回来陪你，回来的时候给你带最喜欢的泡芙可以吗？” 步萌垂下眸，“我生病了不能吃泡芙。” 她的声音无比的冷，却因为童音稚嫩软糯打了折扣，微微低垂下的脑袋，盛齐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圆圆的下巴，这‘委屈’的样子让他心软的不行。 开门声传来，盛齐像被召唤了一般，歉意地看了一眼步萌，留下一句“萌萌早点睡。”就匆匆离去。 步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曾经感觉山一样高的背影似乎就是在此刻崩塌的，往后的余生，他留给她的也大多是背影，从意气风发到脚步蹒跚，直到死亡。 她以为她可以不在乎的，却还是没由来的酸涩，倒不是她还缺爱，她早就不是会因为父母之间的问题而哭闹的孩子，缺失的父爱她早就得到了，像叶生那样的才是她永远敬爱的父亲，千方百计心心念念想回来，也不过是想圆自己犯下的错误，救想救的人，了解因果也放过自己。 房间内隔音不好，步萌还隐约听见外头的谈话。 “萌萌也生病了呀，小闻有阿沁看着呢，我自己回去就好了。” “都这么晚了，出门就是巷子，前几天还听说有小混混抢劫，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啊……” 关门的声音很小，几乎微不可闻，步萌在陷入黑暗与寂静的房间里闭上了眼睛。 第185章 原点3 东方天际浮起了一抹鱼肚白，步萌醒来。 1995年的步萌五岁了，这一年刚好是她人生转折的一年。步萌聪慧，本就比寻常小孩早熟，五岁的她已经开始记事，很多事她不懂，她却无比深刻的记得，母亲和外婆还有奶奶在这一年的六月相继去世，都死得不明不白，这些都是最爱她的人啊。 成为她最后依靠的父亲，在妈妈和奶奶的尸骨都未寒时，他娶了舒瑶，那个他为之疯狂甚至六亲不认的女人。 盛齐和舒瑶很快就生下了一个儿子，叫盛俞。盛俞一出生就有严重且罕见的溶血疾病，如果这世上有报应的话，那她觉得应该报复在那些犯错的人身上，而不是报应在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身上。 盛齐很爱他的儿子，爱到不惜牺牲他的女儿，步萌到现在还记得他的那一句，“萌萌你弟弟还这么小，他生病了，很严重的病，只是需要你献点血而已，难道你就要眼睁睁的看着你弟弟死吗？” 步萌当时是怎么回答来着，哦对了，她说：“不会啊，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我会闭着眼睛。” 当时的步萌才八岁，说她冷血也好，无情也罢，她对陌生人能升起一丝同情心，她对所谓的弟弟没有一点感情，哪怕她知道他是无辜的，可她不是圣母，有些人的出生本就是一种罪过，因为他伤害了别人，他的存在就是插向步萌和步萌妈妈的刀子。 步萌也在八岁这一年在火车站‘走丢’，坐在人贩子的后车集装箱里，她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许外界有多少罪恶，血腥和残忍，对他人的伤害是有限的，因为人依旧是动物，对一切未知有着本能的防备，可偏偏对于亲人，挚爱之人，伤人的只一言一行足以。 后来步萌逃跑成功，在码头上将另一批人贩子的视线吸引了过来，而这批人贩子不是贩卖儿童妇女的，而是专门贩卖壮劳力去非洲挖矿当黑工的，于是卖步萌的人贩子，被她转手给‘卖’去了非洲当矿工。 人不贩我，我不贩人。 步萌的聪慧机敏吸引了当时在码头的李显，李显带走她去了一座孤岛，那里有一个训练基地，而她就在那一年加入了TR组织，成为了组织里的一把利刃。 虽然是统一军事化管理，当相对于光荣的军人，她只是一个见不得光身不由己的雇佣兵。 步萌安心在TR组织学习生活，即使流血流泪都觉得无比踏实，或许是仇恨和报复心理支撑着她，她从无数人中脱颖而出，直至她成年，方才离开那座孤岛，离开了没日没夜的学习和训练。 离开孤岛的时候，步萌十八岁，往后的十年她都在为组织卖命，直到她死亡。卖命算是半自愿半被迫吧，半自愿是因为组织养了她教会她一身本领，半被迫是因为组织有控制人的药物，要不定时领缓解的药，否则发作起来比毒yin更胜。 即使身在孤岛，步萌也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盛齐和舒瑶这对狗男女。奶奶是死在家里的，突发心脏病死的，可奶奶是个医生，平时身体很健康，要是真的不幸死于突发心梗也正常，可偏偏的前一天奶奶和她说要带她出国，不让她给舒瑶的儿子献血，第二天就走了。 步萌的妈妈也死于意外，警方定的死因是出门被抢劫，反抗之余被一刀捅中要害不治身亡。可步萌知道，她妈妈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她从不会夜晚独自走在偏僻的巷子，被抢劫也不会反抗，因为任何身外之物都没有命重要，她还有个宝贝女儿呢。外公外婆也死了，死于一场火灾，整栋楼都没有人幸免，只是蹊跷的是两人连房间都没有跑出去，就这么活活被烧死。 步萌心里怀着滔天的恨意，开始调查相关事宜，期间却发现了一个非常古怪的现象，就是舒瑶经常性的出轨，盛齐戴的绿帽子早已比他住的别墅还高，若只是不知道妻子出轨也罢，可他偏偏是心知肚明，有时候甚至还亲自把老婆送到人家床上。 舒瑶一共出轨了四个对象，其中有当红影帝，有S市的市委书记的儿子，有黑道大佬，有南燕船业的少爷，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若说盛齐对舒瑶没有感情，或者说他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需要不折手段地将自己的老婆送人来换取利益，可偏偏不是。盛齐看舒瑶的眼神，步萌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舔狗舔到极致的模样吧，那么是什么样的爱能够那么‘无私’，甘愿与人分享呢？ 更离谱的是，经步萌调查，舒瑶出轨的四个男人，互相都是认识的，甚至有时候还约在一起和舒瑶那啥……起初步萌觉得三观都被震碎了，是她太久没有出过岛，不知道城里人已经这么会玩了吗？ 对，起初步萌以为是这五个男人变态，可后来才知道是舒瑶手段高，这五个男人就像被她下了蛊一样，对她‘爱’得不可自拔，心甘情愿被舒瑶挥之则来挥之即去，将尊严放在脚底下踩。 步萌百思不得其解，这五个人当中，盛齐是舒瑶从小就认识的青梅竹马，盛齐出身算不得富贵，父母是双职工，只能说是那个年代不错的小康家庭，舒瑶与他住在同一个小区，步萌不知道他们小时候是否有过什么感情纠葛，只知道盛齐不顾家里长辈的反对，娶了步萌的母亲步轻舟。 步轻舟在那个年代是资本家的大小姐，只是她三四岁的时候家里就被下放了，她就是个长在农村，长期受到漠视和白眼甚至是欺压，而变得有些自卑的普通姑娘，不普通的是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 步轻舟是个持家有方，手脚麻利却温柔细致的好媳妇，爷爷奶奶也从开始的反对逐渐接受了她。 盛齐在93年选择辞工下海，之后迅速发家，只可惜人有祸福旦夕，爷爷出了车祸，进了ICU。祸不单行，盛齐一批走私的货被收缴了，赔光了身家，还差点进去蹲了，还是奶奶和外公找了不少旧识，散尽家财，才保他没有牢狱之灾。 本来蒸蒸日上的家庭从此蒙上了厚重的阴影，一家人也从刚住不久的小洋楼又搬回了胡同巷里的老房子。 盛齐就在这个时候和舒瑶好上的，舒瑶带他进入了房地产行业，盛齐从低谷开始，在舒瑶神一般的指引下迅速囤地，她像个先知一样，从无亏本的生意，在华国初期一团乱麻般的股市她也如鱼得水，后来被赞为中国的‘巴菲特’女神。 盛齐在舒瑶的‘帮助’下，资本累积呈几何倍增长，创建了后来的天盛集团，集团囊括了房地产，和多项制造业，盛齐就是21世纪人人敬畏的S市盛半城。 舒瑶的第一个出轨对象是当红影帝周溯，可笑的是，这周溯还是天盛集团旗下一个子公司的艺人，长得一副祸国殃民的妖孽样，在九十年代曾经碾压不少风靡亚洲的港星，成为华人20世纪末最瞩目的明星。 第二个出轨对象是S市的市委书记的儿子，张庭州。两人认识还是因为盛齐需要靠张庭州走通政府的关子，没想到一来二往，张庭州搞上了他老婆，可以说这顶绿帽子是自己送出去的。 第三个出轨对象是黑道大佬傅莫言，这位的父亲是早期盘踞在港城的青龙帮的一把手，是个令政府都头疼的人物，傅莫言接手青龙帮后，迅速攻占并吞了东南亚不少黑势力，从小作为私生子的他，活得不见天日，被虐待嘲笑奚落导致他心理扭曲，他上位的第一时间就是干掉自己父亲和他的旧部，就这么一个冷血变态的人，却对舒瑶情有独钟。 步萌后来查出了亲人的死都与这个傅莫言有关，他也是死得最惨的一个，步萌让他尝了下他做的那些勾当给别人带来的痛苦，他贩du，她就给他注射最毒最烈Du品，他贩卖人体器官，步萌就摘了他的肾，他在东南亚搞色q行业，步萌贴心的为他找了很多东南亚的老男人…… 步萌依稀记得傅莫言是个硬骨头，无论怎么折磨都不肯透露舒瑶躲到哪里。他的那句“这一些都是我做的，不关瑶瑶的事，你尽管冲我来！” 那深情无悔的模样，步萌现在想起来都想吐。 第四个出轨对象是南燕船业的少爷于鸣海，是个家族企业不输于盛齐的富二代，他出身显贵，整个人就是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模样，年纪还比当时的舒瑶小七岁。 要说这几个奇葩的男欢女爱，步萌是无所谓的，毕竟不少有钱有势的男人，出轨的对象还不止五个呢，只是舒瑶是女人更加猎奇罢了，舒瑶要是不介入自己的家庭，与她亲人的死无关的话，她还敬她手段了得。 只可惜，这些人的感情是背德的。 盛齐有妻有女，舒瑶背叛婚姻出轨，张庭州有交往长达十年的女朋友，就是一手捧红他的经纪人，傅莫言有未婚妻，于鸣海更是有妻有子，儿子才刚刚三个月，妻子还在哺乳期。 一群狗男女。 第186章 原点4 有步萌在，这五男一女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但原来的步萌觉得愤懑又不甘，她的生活就这样被一些脑子有shi的人搞得一团糟，完全偏离了轨道，就算杀了他们又如何？她所珍视的爱的人，都回不来了。 还好，还能回来，这一刻的步萌无比的感激。 步萌下床打开衣柜拿洗漱的衣服，她的身高够不着挂着的衣服，却看见了放在柜子底层的一个盒子，盒子只是普通的装矿泉水的牛皮纸盒，却被小步萌和妈妈用包装纸包住，上面贴满了小步萌喜欢的贴纸，正面还用彩色铅笔署名了，写上了：萌萌的。 盛齐和步轻舟都不是那种控制欲极强的父母，是这个年代少有的尊重孩子的父母，他们说只要萌萌不让看的东西他们就不看，所以小步萌很幼稚的在自己的宝箱和桌子都写上了萌萌的，意思就是这都是自己的‘领地’，别人都不准踏足。 步萌打开了纸盒，入目的是个胡萝卜造型的针织品，是一个笔袋，奶奶亲手给她织的，里面放满了盛齐给她买的彩笔。还有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小步萌四岁，穿着妈妈做的毛茸茸的兔子连体睡衣，两只大大的兔耳朵竖着，手里抱着比她脑袋还要长的胡萝卜，笑容甜得会滴下蜜糖，别提多可爱。 还有很多小卡片，上面写满了如今的步萌已经看不懂的‘萌萌语录’，步萌笑了下，或许这就是独属于曾经小步萌的秘密了吧。 翻到最后，是一双小牛皮儿童鞋，步萌取出来放在脚边比划了下，穿不下了，毕竟她都涨了一岁了，小孩子都长得快。 步萌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她一遍一遍抚摸着并不柔软，甚至有些粗糙的牛皮。 这是去年小步萌生日的时候，爸爸妈妈送她的礼物，去年生日的时候爷爷刚走不走，盛齐被拘留，好不容易才摆脱牢狱之灾，一家人散尽家财，从小洋楼又搬回了从前的老旧小区。小步萌没法从爷爷去世的打击中缓过来，因为家里破产，也没少被不懂事的小伙伴奚落，整个人都变得沉默了不少。 那时，小步萌被选到市里合唱比赛的儿童组，但是要求上台要穿皮鞋和白袜子，家里经济暂时拮据还欠一屁股债，本来步轻舟打算买一双普通的人造革的算了，后来隔壁家的李兰兰过来炫耀她的小牛皮鞋，还奚落她搬到小洋楼住不到半年就回来了。其实李兰兰是不懂这些纠葛的，多半是大人之间嚼舌根，小孩子学舌罢了。小步萌倒是没什么，但是盛齐和步轻舟反而忍不下这口气。 九十年代中期的物价还不算太高，但一双上百块的牛皮鞋，可以让本就不富裕还欠债的家庭雪上加霜，再加上盛齐刚从派出所出来，不上商家都上门讨债，没人愿意借钱给他，他生意的合作伙伴赔得比他还惨。 盛齐为了步萌的一双小皮鞋，在附近的废品站呆了整整一天，才找到了一个破旧的牛皮材质的包包。 要知道盛齐是这一代的名人，从小优秀，S市的高考状元，后来考上了公务员，在所有人都不支持的情况下辞工下海，并迅速发家致富，带着一家老小搬到了S市有名的洋楼区，似乎与这些邻里旧识有了阶级的不同，可仅仅半年就被打回了原形，还进了局子，闲言碎语本就不少，落魄到连女儿的一双鞋都买不起，需要进废品站忙活，想来当时他也不好受吧。 盛齐找来了能用的牛皮，步轻舟剪裁好，尽量赶制得柔软，和奶奶一起缝制了这双皮鞋，比李兰兰的还精致好看，一点都看不出来它的前身只是破旧的，别人弃之如敝履的挎包。其中破损的地方，被步轻舟用同色系的粗麻线绣着好看的花纹，看起来一点都不突兀，反而有种别致的怀旧风，有一层很舒适的细绒布，一点都不会磨脚。 这一双小皮鞋即使再放个二十年都不会过时，但她再也穿不上了，可它曾被很珍视放进自己的宝盒里，成为她最珍贵的回忆之一。 步萌的眼泪落到小牛皮鞋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步萌用手擦了下，却让印记更大，她不知道这眼泪能不能干，干了这印记又能不能消失。 …… 步萌洗了个澡收拾好了，盛齐还没有回来，步萌挎上自己的小布包，拿了些出门必需品，搜刮了下家里的钱就出去了。 步萌刚下到楼下，就听到有人叫她，是小区的琼大娘，寻常会在小区门口前的公车站附近摊煎饼。 “萌萌呀，你这是自己一个人出去呀，去哪呀，你爸咋还没回来呀，你不是生病了吗？他昨晚是和那舒家丫头出去了吧。” 步萌看了一眼她脸上的八卦，仿佛她一个小孩很好套话，一点都不在意这些话可能伤害到一个小孩。 “大娘，听说芝姐姐又复读了，今年学的怎么样啊，能考得上吗？她说考上了请我吃煎饼的，都说了三年了，不过我不在意，芝姐姐读书辛苦，考不上我可以请她吃呀。” 琼大娘挥了挥手，连到了几声呸，“呸呸呸，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呢，你芝姐今年肯定能考上。”说完嘴里还继续念叨着什么大吉大利童言无忌。 步萌腿短走得慢，还能隐约听到琼大娘和旁边的人八卦。 “哎，你说盛齐两口子是不是真的要离婚啊。” “离了有什么奇怪的，那舒瑶现在多出息呀，现在小区还有很多人在她工厂里上班呢，那步轻舟以前成分就不好，现在就算平反了，但貌似她家的资产早就被步老头他弟弟带去海外了，现在人都不知道哪里去了，那还不是啥也没有，穷光蛋一个，她就一个农村丫头。” “可步萌那孩子才五岁吧，这么点孩子就要没妈了，想想怪不忍落的。” “诶，你还别说，我看就是因为那步轻舟生不出儿子，五年了都只有萌丫头一个，我听说好像是伤了身子，不能生了。” “那怪不得要离婚，盛齐那是盛家的独苗哟。” …… 步萌走到了公车站，四月的太阳还是蛮猛烈的，她带上了她的小帽子，感觉脑袋都要晒得冒火了，依稀记得原来的小步萌就是这样背着她的小挎包‘离家出走’，来到车站想坐公车，但车站人多她连挤都挤不进去，到了站牌下，因为太矮都看不清最上面的字，问了下路人才好不容易上了车，途中还被好多人劝不要乱跑，还有的还问她是不是走丢了，想把她带到派出所。 哪怕现在的步萌已经很轻易地上了公车，还跟着一位大娘，装作是她的孩子，尽力不引人注意。 十几个站后步萌在中阳大道下了车，外公外婆和妈妈就住在附近。 小孩子体力差，她病又还没好全，一路走来就已经满头大汗了，圆圆的小脸红扑扑的。 步萌又七拐八绕的走到了一家裁缝店，店外的那棵枣树已有了零星的花朵，耳边传来早市的叫卖声，入目的都是生活的烟火气。 裁缝店门前，在缝纫机前忙碌着的就是步萌的妈妈步轻舟了，她有一个美丽而诗意的名字，却有着惨淡的一生。 “大娘，真的不好意思啊，这个真的不能再便宜了，这布料都是港城那边进口的，我们这种小店也没多少……” “嘿，我说轻舟啊，这是你丽姐出嫁要用的布料，你不会这点实惠都不给吧。”大娘的手紧紧攥着那布料不松手，布料上都有了褶皱，大娘手上还有戒指，一个用力就能勾得这布料作废。 步轻舟或许是因为急切和气愤，脸上有些许红晕，她无疑是个漂亮的女人，人映桃花的模样娇艳非常。 “大娘，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也只是店里的学徒工，而且你这个价钱真的不合理，这都亏本亏大了……” 大娘充分展示了什么叫做刁民，“我说你哪有这样做生意的，都是这么多年的回头客了，我家闺女结婚，你这邻里乡亲的连个添头都不愿意给啊，你说你是不是自己婚姻不幸，就见不得别人过得好啊……” “关奶奶。”步萌叫住了喋喋不休地撒泼的大娘。 两人转头，还没等关大娘反应过来，步轻舟已经一个健步冲过来，就一把将步萌提溜了起来，她眼睛四处张望，没发现盛齐或者是盛母的身影，声音都有些颤抖。 “宝宝啊，你……是怎么来的？” 步萌知道如果说是自己坐公车来的估计会把她给吓死，记得当初的小步萌很骄傲的告诉她，自己坐公车过来找妈妈，吓得步轻舟直哭，她忙道：“我们小区的琪阿姨说来这边的市场买菜，我跟着她来的。” 琪阿姨是个老师，人品是公认的好，步轻舟稍微放了一点心，但还是免不了吓得一阵揪心，“爸爸和奶奶呢？” “姨婆家的养鸡场出事了，奶奶过去帮忙了，爸爸他……”步萌看了眼步轻舟的眼睛，还是如实说，“昨晚小闻哥哥病了，爸爸送舒阿姨回家，就没有回来了。” 步萌还隐瞒了一部分，要是被步轻舟知道盛齐这个渣男，为了情人的弟弟不顾生病的女儿，她会恨不能活撕了他，她人是软和，但只要是涉及步萌的，她就能和别人拼命。 “唉，我说你轻舟啊，这布料你卖是不卖呀。”关大娘很执着。 步轻舟这下子没功夫理会别人，难得强硬了一回：“不卖！” 没等关大娘继续口吐芬芳，步萌道：“妈妈，我今天见到强子叔和鸣翠姨了，我还听到他们说丽阿姨家要那啥……前拆？不对，是拆迁，说到时候他们就有好多好多钱啦……妈妈。拆迁是什么意思啊？我也想要好多好多的钱，我们也拆迁吧。” 关大娘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啥意思？那鸣翠不是强子以前的对象吗？不是说早就分手了吗？他下个月就和她家闺女结婚了，现在还和前女友纠缠不清？跟人家说拆迁是啥意思？他们家拆迁和他有两毛钱关系吗？ 越脑补，剧情越狗血，关大娘呆不住了，扔下手中的布料就虎虎生风地走了。 “宝宝，咱不听那些乱七八糟的，想要钱钱妈妈给你挣。”说着又在她的屁股上轻拍了下，“还有下次不准自己一个人跑出门，吓死妈妈了……” “妈妈，萌萌想你。”想念了很久很久。 一句话就让步轻舟红了眼眶，她将步萌的头摁在肩膀上，将头转过去，不想让女儿看见自己脆弱的样子，五岁的步萌已经很沉了，可是她觉得自己还能抱好久。 第187章 原点5 步轻舟原来是纺织厂的女工，这些年因为生活都侧重于家庭，没有出去工作，毕竟家里一摊子事她都忙不过来，怀了步萌之后她就辞工了，在这家裁缝店当学徒工，是她结束六年家庭主妇生活的第一份工作。 “你这儿怎么修个裤脚还涨价呀，这才多少功夫就要收一块五？”一位老奶奶一边点着自己毛票一遍絮叨。 步轻舟实在是不会做生意，经常被问到不知道怎么回答，也不善于和客户交流。 “奶奶，最近的菜价涨了不少吧。” 这老奶奶低头，一看到步萌圆乎乎粉嫩嫩的脸就心生欢喜，要是自己儿媳妇能给她生个这么好看的孙女，她就不纠结孙子不孙子了。 “是呀，这物价一天天见长，就工资不涨，可真是糟心，好多人的铁饭碗都碎咯，国企都要倒闭发不出工资了。” 步萌点头，一脸认同，“对呀，菜价涨了，我想吃鸡腿，所以妈妈的手工费就涨价了呀。”这物价见天的涨，不赚多点等着喝西北风吗？ “萌萌，不许乱说。”步轻舟轻声说了一句，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哟！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萌萌呢，长得可真好看，杜老婆子可真有福气，有个这么好看的外孙女，羡慕死了。”说着便爽快的掏出了一块五，“呐，给我们萌萌买鸡腿吃。” 因为近菜市场，不少人买菜的时候都会拿衣服过来缝缝补补修修改改，九零年代中期，虽然经济发展从宏观来看是好的，但老百姓也还没有到能随便扔衣服的时候，但这种老旧的裁缝店已经没什么生意了，定做衣服的人很少，贸易这么发达，什么样的衣服买不到？如今只靠着卖卖布料修补衣服鞋包之类的活撑着。 步萌算了一下，步轻舟一上午赚的钱也就六十来块，都是些辛苦钱，看着都觉得颈椎疼，而且这钱的六成都是给店老板的，一个月顶多也就是四百块钱的收入，除去基本生活需求和房租也就没剩什么钱了，外公在书店打工，外婆身体不好不能工作，寻常还要看病吃药，可以说妈妈一家的日子是非常艰难的，再加上S市发展得飞快，物价房租每年都在涨，生活只会越来越难。 步轻舟忙得脚不沾地，缝纫机走动的声音一整个上午就没有停过，步萌在一旁帮她收钱，步轻舟倒是很放心，因为步萌从小就聪慧，比她爸爸更甚，加减乘除都不是问题，何况数目也不大。不少人见步萌机敏还很惊叹，不时逗弄两句，步萌都能接上话，嘴甜得像抹了蜜一样。 “走，妈妈给宝宝买鸡腿。”步轻舟忙活了一上午，抱着同样忙得像蜜蜂一样嗡嗡的步萌，往菜市场走去。 步萌挣扎着要下去，“妈妈我自己走。” 步轻舟也没有强求，把她放了下来，娘俩就这么逛市场去了。 他们不知道的是，刚回到家的盛齐看见女儿不在家，整个小区的找，都快急疯了，最后在琼大娘那里得知她一个人出了小区，还往大马路走去，简直头晕目眩，盛齐不敢耽搁，赶紧打电话到步家。 步家只有外婆杜云月在家，杜云月接到了盛齐的电话，脸上的表情就好像六月的天，一下子变得阴沉沉的。 “有事就说，寒暄就闭嘴。”杜云月开场白就不留一点情面。 对面的盛齐梗了一下，哪怕步孟山和杜云月被下放了整整八年，之后平反的日子也是贫困潦倒，在很多人眼里，他们其实与普通的农民没有区别，顶多就是多点见识和文化，可盛齐就是怕这二老，两人一板起脸来，那种气势需要浸淫富贵很多年才能拥有。 “那个，岳母……” “不好意思，叫岳母就不必了，我高攀不起，你和我家轻舟已经离婚了，虽说散了的亲家也不一定就是仇家，但肯定处不来的，你也别念什么旧情了。” 盛齐叹了口气，也没心思计较，“萌萌不见了，有人看见她往公车站的方向走了，车站旁报亭的大婶说她上了10路车，10路车是去东方市场的，我想问问萌萌是不是在您那儿。” 杜云月一听到萌萌不见了，整个人猛得从沙发上坐起，老旧的木沙发因为她的猛烈冲击还掉了根木头，掉在地上‘哐’的一声。 “你说什么？你是怎么做萌萌爸爸的？你为了个女人抛弃妻子也就罢了，你这样的男人也配不上我的轻舟，你要是敢弄丢了我的萌萌，我要你的命。” 杜云月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她因为血压飙升，这会子头有些晕，晕得她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可她顾不得那么多，立刻打电话到步轻舟的店里，好在有个员工接了电话，并告知了她萌萌去找了轻舟，现在两母女一起去逛菜市场了。 杜云月这才顺了气，可是六十岁的老人了，身体又不好，一惊一乍的就觉得手脚都是冰凉的。 想了想，杜云月还是打了个电话给盛齐，告之他步萌找到了，毕竟他是孩子的父亲，有知情权。 “盛齐，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照顾不好萌萌就放手吧，你和那个舒瑶以后会有孩子的，你扪心自问你真的能做到一视同仁吗？你现在有理想有报复，是男人奋斗事业最理想的年纪，你能腾得出手照顾萌萌吗？难道你把萌萌交到我们手里你不放心？我们也不是那种据着孩子不认父亲的长辈，她永远都是你的女儿，你随时都可以来看她。如果你担心你母亲那里，我会去和她说……” 杜云月这翻话不可为不语重心长，这已经是自他和步轻舟离婚以来，对他说过的最长的话，语气也是最好的。 盛齐不知怎么的一下子红了眼眶，因为这久违的好态度，也因为萌萌，萌萌也是他的宝贝，是他哪怕再苦再累也要疼着哄着的珍宝。 …… 裁缝店下午的生意很少，有一个员工看店就够了，步轻舟难得偷懒一次，想着下午带步萌回了家，她已经半个月没有给女儿做饭了。 “我们萌萌喜欢吃蘑菇，今天咱们用芝麻酱炒着吃……” “妈妈，我想吃鲜虾云吞，要一整个虾的那种！” “好好好，给你买。” “还要吃炸鸡腿。” “不行，太热气，鸡肉炖板栗可以吗？” “可以！” 纤细高挑的大美女，牵着粉嫩可爱的小美女，是杂乱无序的菜市场里一到美丽的风景线，就连买菜大妈们都忍不住多给两毛葱。 步轻舟买了一大堆菜，就连步萌都拎着有她腿那么高的塑料袋。两人说笑着走着，走到菜市场门口时遇到了乞讨的老乞丐。 老乞丐爬到了步萌的面前，用苍老嘶哑的声音道：“小朋友行行好吧，你以后会有福报的。”说着，便抖动了下手中的生锈的碗，里面零星几个硬币和铁碰撞的声音，即使在嘈杂的市场，听起来还是挺响的。 乞丐周围的人都躲远了些，因为乞丐身上很脏，那头发都凝成一股一股的，还有苍蝇在上面飞，那股味道真的让人不适。 可是还是有个小男孩，趁着大人不注意，拿着两个一元的硬币放到了乞丐的碗里，等小男孩的妈妈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是破口大骂。 “嘿，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在这里骗小孩你也好意思。” 大婶气得炮轰老乞丐，但乞丐岿然不动，依旧是对着小孩念念叨叨，什么‘谢谢谢谢’‘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你会有福报的’等等，那模样好不凄凉。 大婶只觉得一拳打在棉花上，“你都比我还胖了，还好意思说三天没吃饭？” 老乞丐脸皮可比她的厚多了，连个眼神都没给她，转而用浑浊的眼睛望着步萌，仿佛也期待步萌如小男孩般善良。 步萌回想了下，当时好像也有这么个场景，步萌当时是怎么做来着……哦，当初的小步萌也是善良单纯的，很大方地给了三个一元的硬币，要知道这个年代，3元对这么小的孩子来说是比巨款了，毕竟能买六个小布丁呢。 步萌还是掏了下小布包，拿出了三个硬币放到了乞丐的碗里。 步轻舟欲言又止，想阻止却没有步萌的动作快。 “妈妈，我把我这个星期的零花钱都给他了，三块钱能买六根火腿肠或者是六个布丁雪糕，能吃好久了。”步萌扬着脸，像原来的小步萌那般求表扬。 那边的大婶见老乞丐死猪不怕开水烫，气闷的她将火气发在了儿子的身上，此刻她正提溜着小男孩的耳朵喝骂：“我们家是大款呀，你知道你爸妈赚钱有多辛苦吗？你知道养你有多费钱吗？你还有多余的钱给骗子，一天天的你能不能省点心呀！两块钱能买一大块肉你知道吗？我让你好好读书，就是不希望你以后成为骗子，成为乞丐，你现在还给老娘同情起来了……哭什么哭，蠢死得了。” 步轻舟看着被训斥的眼泪汪汪，满目迷茫似乎在重塑三观的小男孩，又看了眼宝贝女儿干净纯粹的眼眸。 她蹲下来，平视步萌，“宝宝真棒，那宝宝以后好好读书，到萌萌长大了，就有能力帮助更多像他这样的人，好吗？” 步轻舟知道老乞丐是个骗子，他很胖，脸上虽然脏但还是能看得出来脸色红润，腿虽然短了一截，看起来像是膝盖下都被截肢了，但仔细观察他微微岔开的腿，显然是小腿曲起来再绑着，套条裤子就看起来像截肢了。 步轻舟也是第一次做妈妈，教育孩子她也是边上路边摸索，此刻，她不知道该戳穿乞丐的把戏教会女儿人世险恶，还是保护她的这份善良纯真，可看着小男孩被骂得迷茫颓丧的模样，她还是选择守护她的善良和童真，外面的风雨该由她来抗，她现在只要快乐长大就好，谁说在爱和美好的环境中长大的孩子内心就不强大？她相信，快乐的童年能够治愈一生。 步萌心里酸涩的厉害，连喉咙都像梗塞一般，步轻舟还是说了一模一样的话，当时的小步萌是怎么回答的？她说：那我好好读书，你和爸爸不要离婚好不好。 她现在还记得当时步轻舟红红的眼眶。 步萌想，如果没有意外和变故，她在步轻舟的教导下长大，一定会是个善良且优秀的人。 如今的她只是坚定的点头，“嗯，我会好好读书的。”我会成为你们的依靠，会陪你们很久很久。不，是我需要你们陪我很久很久。 第188章 原点6 母女俩回到了步家所在的小区，杜云月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老城区的巷子很宅，但这里的人口流动量极大，四处都是接攘的人群，自行车和摩托车川流不息，好似这自行车‘叮叮当当’的车铃声，和轰鸣的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永远都不会停止，住在这里的人只有在深夜才有片刻的清净与安宁。 可步萌却觉得这个小区的巷弄，连青苔都是亲切的，不远处的卤味店传来了久违的香气，卖卤肉的大婶还是记忆中会看她可爱，偷偷塞给她一个卤蛋的胖大婶，门口站着的外婆，翘首以盼的样子从没从她的记忆里褪色。 “外婆——” 步萌只是想大叫一声，却因为声音尖细成了尖叫，她就这么尖叫着朝外婆扑去。 杜云月看着朝自己冲过来的小炮弹，吓得连忙往左右看，见到没什么车才放下心来。 步萌倒是有分寸，再想往外婆怀里扑也要把控好力道，这小老太太可经不起她这么一撞。杜云月张开怀抱把步萌搂在怀里，还轻拍了下她的屁股。 “小粘人精，瞧你虎的，不晓得看车啊！吓死你外婆了。” 步萌连忙摸了摸杜云月的后背，嘴里还叨念着：“摸摸毛惊不着。”往常她被吓到了，外婆也是这样安慰她的。 外婆老是看一些育儿书，书上都说要从小教会孩子承担责任，她深以为然，可每当步萌调皮摔跤了，外婆都是第一个安慰她，安慰的话通常是，“都是这地不好，太滑了，害我们萌萌摔跤。”或者是“土地公公不在，没看好萌萌，下次外婆罚他。” 反正天错地错神错，就是她没错，但外婆每次都会暗暗后悔，有好几次她都小声和外公嘀咕，“你说我老这么哄着萌萌，她会不会养成推卸责任的习惯啊。”说完有嘀嘀咕咕地看育儿手册去了。 “我们家乖宝来看外婆了啊，可想死外婆了。” 杜云月是个优雅的老太太，早年留学于美国，现在穿着一件棉麻的旗袍，带着金丝眼睛，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她柔柔的笑时，你能想到的就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当她放声大笑时，你又能感受到什么叫爽朗大气不拘泥。 “萌萌也可想可想我天生丽质，温柔美丽，落落大方，气质如兰，知书达理，多才多艺，才高很多很多斗的外婆啦！” 杜云月被步萌逗得直笑，只觉得身心舒畅，什么病痛都没有了，或许这就是血脉的力量吧。 “宝宝最近又学成语了呀，可真棒！比你妈妈小时候可强太多了。”杜云月牵着步萌就往小区走，害怕宝贝疙瘩在太阳底下晒，万一晒化了怎么办？ 在太阳底下拎着一堆东西还被嫌弃无视的步轻舟：“……”妈，你好歹正眼看我一眼啊喂！ …… 祖孙三代人在厨房里包馄炖，外婆已经通知了外公今天早点回来，步萌坐在沙发上，面前是个比她头还大的盆，她卖力地搅拌着馅儿，一双眼睛不时看看妈妈，不时看看外婆，再看看屋子里的摆设，总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看什么呢，东张西望的。”步轻舟问了一句。 杜云月撇了步轻舟一眼示意她闭嘴，根据她六年读婴幼儿童教学的学习经验，这父母刚离婚，孩子肯定是缺乏安全感的，老看外婆和妈妈，那更是不安的表现啊，这时候应该给的是关爱和鼓励。 杜云月笑得很和蔼，“宝宝呀，你都会包馄饨了啊，这馅儿搅得可真好。” 步萌无语，低头看了眼这本来就已经搅拌好的馅儿，鲜肉鲜虾的，还放了点步萌爱吃的瑶柱。拌了点爽口的马蹄，美得很。 “嗯呐，等下次我包给外婆吃。”既然外婆硬要夸，那她就厚脸皮受着吧，谁让她是个宝宝呢。 三人正忙得不亦乐乎时，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步孟山声如洪钟的声音就先进门了。 “萌萌——” 步萌放下手中包到一半的馄饨，张开双臂朝着同样张开双臂的外公扑去，外公身体还算硬朗，能够承受她的‘一击’ 步孟山托着了步萌的腋下，一把把她给举了起来，还颠了下。 “萌萌又长胖了，再胖下去外公该抱不动你这肉球咯。” 还没等步萌反驳，杜云月就道：“你抱不到那是你老了，咱家萌萌哪里胖了，那叫福气。” “对，福气。” 步萌煞有其事地拍了拍外公的肩膀，将手上沾到的面粉都拍到了他衣服上，但步孟山丝毫都不在意。步家人都是很豁达的人，即使家庭贫困，也从不为因为孩子打烂一个碗弄脏一件衣服，而对孩子破口大骂，将生活的压力灌输给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让孩子从小就种下自卑的种子，连一件衣服一个碗都可能让她踟蹰不决。 步孟山抱着步萌坐到了沙发上，“哟，包馄炖呢，那一定是我们萌萌最爱吃的鲜虾瑶柱馅儿的。” 杜云月嗤了一句，“说得就跟你不爱吃的，萌萌遗传的都是你的口味，馄炖里还爱放个好些香菜。” 步孟山笑得很得意，“那是，萌萌最像外公。” 步萌点了点头，“嗯，长大以后要像外公一样学富五ju。” 步孟山先是愣了一下，继而是哈哈大笑。“是学富五车。你这是从哪儿学的成语啊。”说着，又看像杜云月和步轻舟，“你俩还记得不，小时候我抱着她去公园里下象棋，这丫头连爸妈都还没会叫，就一整天‘将军’‘车’‘马’的叫……” “记得，你个不着调的糟老头，还说你外孙女以后一定是下象棋的好手，以后要进国家队。”杜云月把一把馄炖皮往步孟山前一塞，示意他别吹牛了，赶紧帮忙。 “那怎么就不能进国家队了，萌萌是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见过的最聪明的孩子。”步孟山爱下象棋，外孙女进不进国家队倒是无所谓，但就是不能说她不行。 杜云月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个倒是。诶，你今天怎么早回来了？” 步孟山摆摆手，“不干了，本来在书局上班就是想要个安静的地方看书，可那里比家里吵多了，没意思。” 事实上是因为步孟山得知外孙女要来，又见书局里没什么人，下午想请个假，奈何老板较苛刻，说要是请假就别来了，画里画外就是请他个老头子都是看他可怜给他脸，步孟山脾气不算暴，但也不是能忍这种闲气的，不干就不干。 杜云月和步轻舟都沉默了下来，若是自家人过日子，他们也没什么野望，这么些年坎坷过来，人情冷暖都受了，到老来，才明白一家人在一起平平安安才是真，一荤一素即安。可还有萌萌呢…… 步萌的脑袋在步孟山的手臂上蹭了下，“外公，不干不干，萌萌捡瓶子养你。我们楼下的翠奶奶捡一天捡瓶子卖了五块钱呢！可以买肉肉给外公吃！” 步孟山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好好，萌萌都会捡瓶子养家了。” 连这么小的萌萌都晓得四处可见的瓶子都能换钱，他步孟山还能养不起家吗？ …… 一家人吃了餐美美的鸡汤鲜虾馄炖，吃得她的小肚子都涨鼓鼓的，就这样还不舍得放下碗筷，搞得一家人看她的目光一时是怜惜，一时是咬牙切齿。怜惜是以为她寻常吃不饱饭，咬牙切齿那自然是对盛齐的。 盛齐他能冤死。 步萌吃饱了，眼皮就开始打架，步轻舟就把她带到床上让她梦周公去了。 步萌睡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可客厅里的三人却面色凝重。 “轻舟，你打算怎么办？”杜云月打破了沉默。 步轻舟垂眸，“我想要回萌萌，盛齐照顾不好她。我来养她，妈，我忍不了，我一见到萌萌就想着要是以后很难见到她，或者她和我不亲了，我会疯的。” “那你怎么办？不打算再婚了吗？”杜云月心里难受的紧，萌萌是步轻舟的女儿，可步轻舟是她的女儿啊！她也想萌萌到他们家，但看着女儿在这段婚姻里受了伤，就恨不能再也不踏足婚姻，不信任任何人的架势，她的心都是揪着的。 “我本不打算再婚，就算有幸遇到良人，萌萌也不会是阻碍。”步轻舟很坚持，“爸，妈，你们不知道，今天萌萌估计是自己坐了十几站公车来找我的，她说是阿琪带她过来的，可是阿琪不会做这种不靠谱的事，她有我的联系方式，而且前天我还遇到她，她说她弟弟结婚，她请假回老家……我吓得要死，早班公交车那么挤，十几个站要一个小时呢，万一她要是记错站了下错站了怎么办，要是遇到坏人怎么办……我面对她，看她哄我的样子，我哭都不敢哭……” 步轻舟说着，眼泪就下来了，“我才一个星期没见萌萌，我就感觉她变了，她更乖巧更懂事……也更敏感了，爸，妈，我好难受，我宁愿她任性一点肆意一点，我宁愿她跟我哭闹，她才五岁啊……” 客厅里都是步轻舟压抑地低泣声，杜云月和步孟山也红了眼眶。 步孟山拍板，“盛齐那厮要是养不好，就交给我们老步家养！” 步萌蹲坐在门边，同样泪流满面。 原来时间是真的回不去的，回来了也不是原来的模样，漫长的光阴还是改变了她，这种变化一眼看出的永远是至亲之人，小步萌她真的不在了。 第189章 原点7 第二天清晨，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步萌在袅袅香气中醒来。 昨晚步萌是和妈妈一起睡的，枕边还留有步轻舟身上好闻的味道，步萌在床上滚了几圈才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爬了起来，打开门就听到了厨房碗筷碰撞的声音，客厅里都是米香和酱香的味道。 步萌小跑到厨房，“妈妈，今天早上吃什么呀。” 家里没有抽烟机，厨房在蒸着东西，水蒸气充斥着狭小的厨房，如烟纱一样围绕着步轻舟，步轻舟身在其中，有种安静祥和的美，或许这就是人间烟火气吧。 步轻舟回头看了眼步萌，见她刚睡醒还有些迷朦的样子，小脸红扑扑的，脸上还有凉席的印子，不由地发自内心的笑，上前掐了下她两腮软软的肉。 “加很多肉肉和蛋蛋的肠粉，你最喜欢吃的，还有芝麻豆浆，你外婆早上起来用小石磨给你磨的，开心吗。” “开心呀，还要加点香菜。外公外婆呢？” 步轻舟转身继续忙活去了，想着女儿已经能够洗漱自理了，就催促着她快点去洗漱。“外公外婆给你赚牛奶钱去了，你快点去洗漱，洗完脸记得擦婴儿油，我都给你放在你的洗漱台上了，记得站稳了，别摔了啊。” 步萌倒是很想知道外公外婆用什么办法给她赚牛奶钱，只是看样子步轻舟也是不会告诉她的，她觉得五岁的孩子就操心什么好吃什么好玩儿就够了。 步萌洗漱完，吃了份加量很足的肠粉，这酱汁是步轻舟的独门秘方，那叫一个鲜，之前没有机会学到，往后的人生也尝过不少美味，如今才觉得这世界上只有妈妈做的东西是吃不腻的。芝麻豆浆也很香浓，步萌不爱吃核桃，奈何步轻舟和杜云月都坚信核桃补脑，偷摸着给豆浆里加一点，从前的小步萌喝不出来，可现在她能喝出来，却早已经过了遇到不喜欢吃的东西就耍赖的年纪。 吃过早餐后，才刚过七点，步轻舟要去上班了。 “宝宝，你是跟妈妈去上班，还是去你隔壁欣姨家和敏敏玩呀。” 步萌想了下，“妈妈我能一个人在家吗？” 步轻舟想着她都敢一个人坐十几站的公车，这要是再出去乱跑那还得了，“不行，妈妈会担心的，要不你和妈妈去店里，妈妈给萌萌做身衣裳，就做你最喜欢的红裙子可以吗？” “我想要像奶奶那样的旗袍，可以吗？” 步轻舟看了眼步萌圆滚滚的身材，点了点头，“嗯，可以。” …… 俩母女刚到裁缝店，就看见了盛齐等在门口的身影。如今还是早市，可菜市场就是一个城市最早热闹起来的地方，盛齐倚在门口抽烟，地上的烟头都已经好几根了，旁边还矗着个大大的行李箱。 盛齐看见了母女两人，下意识就掐灭了烟，看着她们的眼神有些闪躲。 步萌还记得，自从盛齐下海以来就染上了抽烟的毛病，按照盛齐的说法就是，男人在外压力太大，其次也是应酬需要，此番言论被奶奶狠狠地给削一顿。 奶奶反驳他，“我是个医生，我加起班来日夜颠倒，我每天面对生死病痛，回家还要操心傻老公和蠢儿子，我压力不大？全世界就你压力大？” 盛齐继续作死，“那能一样吗？我是个男人，如今生意场上的应酬场合不抽根烟真的不合群……” 还没等他辩解完，奶奶那暴脾气就炸了，“什么男人女人？就你们男人工作辛苦？就只准你们男人不分场合不分四季的抽烟，那女人要是觉得压力大抽根烟，就要被挑三拣四要被贴标签，合着女人就不需要排解压力不需要应酬，只配抽你们男人的二手烟是吧？！我告诉你盛齐，你要是戒不了这烟，你就滚出去抽，但凡让轻舟和萌萌吸了你的二手烟，我就让你好看！” 奶奶蒋少玲是个风风火火的女人，或许是年轻的时候当过妇女主任，喜欢捍卫妇女权益，最宝贝的就是步萌这个孙女，对儿媳妇步轻舟也很好，真的是难得的好婆婆好奶奶。 盛齐就这么被镇压，但凡烟瘾上来了，他都得下楼去抽，少说得离爸妈妻女20米远，所以一看到她们就灭烟，也估计是蒋女士培养出来的应激反应吧。 相比于放不开的盛齐，步轻舟倒是更大方一些，拉着步萌走向前。 “爸爸。”步萌先打了招呼，盛齐冲她笑了下，只是笑容有些勉强，还有点愧疚。 “你来看萌萌吗？” 盛齐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下，他打量了一眼步轻舟，或许绝大部分的男人都有种劣根性，源于他们本能一般的占有欲，即使是已离婚，从此各奔天涯的前妻，可当看到她比他还淡然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难受，他都忍不住觉得自己贱。 “我……我来给萌萌送些东西，她的玩具还有书，彩笔画板，还有她睡觉喜欢抱的娃娃，和平常的衣服……嗯，都在行李箱里。” 从亲密无间到说话都透着尴尬，步萌不知道他们两人心里到底怎么想，但步轻舟倒是看起来无恙。 “哦，我知道，谢谢你。”步轻舟很自然地接过行李箱。 似乎这话盛齐不是很爱听，皱了皱眉头，“我是萌萌的爸爸，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不需要感谢。” 步轻舟转身笑着跟步萌说：“宝宝先进店看一下你喜欢什么布料好不好，妈妈今晚就给你做衣服。” 步萌点点头，将她的小挎包一甩，就往店里走。身后的步轻舟和盛齐走远了些，步萌回头就看他们两个在枣树下交谈，听不见谈什么，但两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步萌也不在意，听话地挑选起了布料。 大概十分钟之后，步轻舟是笑着进了，盛齐的脸色并不好看，他蹲在步萌的前面，“萌萌和爸爸去前面喝杯豆浆好吗？爸爸还没吃早餐。” 早餐店里，人声鼎沸，父女两人似格格不入般，静默地对坐着。 “萌萌是不是讨厌爸爸了？”步萌都快喝完一杯豆浆了，盛齐才出声，或许做父亲的问孩子这种话，应该很难受吧，因为有些问题你从问出口的那一刻，心里早就有了答案。 步萌摇摇头，“不啊，妈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你只是不想和妈妈在一起生活了，就好像我就很讨厌和隔壁家的兰兰玩，我觉得她笨死了又小气还丑，可是奶奶每次都让我要有礼貌，遇到还是要打招呼……如果你和妈妈在一起不开心的话，妈妈也会不开心的，那我就更不开心了！” 盛齐一瞬间眼眶酸涩，他低头装作喝汤，热气氤氲他的镜片，步萌看不清他的眼神。 盛齐在想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和步轻舟结婚的时候，也不是因为什么非卿不可的爱情，只是年纪到了，恰好遇见她，恰好觉得她顺眼也合适，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步轻舟漂亮温柔，是再好不过的妻子人选，她感性也体贴，永远会站在他的一边支持他，所有人不支持他辞掉铁饭碗下海，只有她说：如果家里的开支不够的话，等等萌萌上幼儿园，我就去找工作，以前那么苦不都是熬过来了吗？现在还能比以前更苦？ 哦，对了，是从父亲出车祸开始的，他生意失败焦头烂额时，感觉全世界都在依赖他，他却没有个可以喘气的地方，在他四处卑躬屈膝求人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可以让他依赖的人，舒瑶。 他是怎么疯了一样爱上舒瑶的？舒瑶虽然没有上过大学，但她的学识和前瞻性是他都有所不及的，以往他回到家想和家里人分享一下成功的喜悦，奈何他父母不感兴趣，妻子女儿都听不懂。舒瑶不同，她会提多独到的见解，在事业上也能帮助他，和他一样有野心有欲望，他从未从其他女人身上感受过这种魅力，她知性，优雅，聪敏，以及攻击性的美丽……远不是连初中都没上过，只知道围着灶台和缝纫机转的步轻舟能比的。 舒瑶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拉了他一把，父亲去世，他面临牢狱之灾，还欠了一屁股债，是舒瑶救了他。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就好像他即将坠崖，他抓住了崖边的藤条，可是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藤条一点点断掉，他知道他摔下去可能不会死，但他可能会‘瘫痪’会‘残疾’，可能这一辈子都没有东山再起的时候了，是舒瑶救了他，替他还了债拖了关系保他…… 步萌看着盛齐沉默不语的样子，以为他不相信她说的话。 “爸爸，我说的是真的，你会因为不和妈妈在一起就不爱萌萌了吗？” 盛齐连忙摇头，还生怕步萌不相信，“怎么会，萌萌永远都是爸爸的宝贝。” “那萌萌也是啊，爸爸不和妈妈在一起了，也还是萌萌的爸爸，怎么会不爱爸爸呢。”即使你变了，或许是因为非自然不可抗力改变的，但你确实变心了，你的意志不坚定改变了许多人的人生，可我重来一次，我选择原谅你，因为你会让我骑大马，骑在你脖子上玩闹，你会在连续坐了几天火车累得站着都能睡着的时候，回来还陪我画画，你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好吃的，会背着妈妈和爷爷奶奶给我塞零花钱，你说会永远爱我，会给我全部的爱，即使你食言了，可我知道你说的时候是真心的。 盛齐露出了这几天来少有的笑容，“那萌萌有事记得找爸爸，开心不开心的都要告诉爸爸好吗？” “好。” …… 第190章 原点8 回去的路上，步萌一直在回忆上辈子舒瑶落到她手里之后的事情。 那时候的步萌早就怀疑舒瑶有问题，她在组织训练，也不是没接触过天赋异禀的人，比如有些人的嗅觉跟狗一样灵敏，有人耐力惊人，有人视力超群，有些人过目不忘…… 发现舒瑶有问题的时候她是有点开心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因为至少她可以给盛齐开脱，让她一生的悲剧不那么可笑，她终究是个俗人，会被感情所绊。都说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无私的，但却很少人会说孩子对父母的爱，才是最纯粹的，本能的。 步萌在舒瑶身上用了很多手段，一开始的严刑逼供到后来的催眠，脑域分析……可都没让她原原本本地吐出来，每当舒瑶承受不住的时候，她像被下了禁令，整个下巴都是麻木的，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像被人掐住了喉咙。 原来的步萌不懂这是什么原因，她甚至还怀疑过她中了什么病毒，或者拥有什么超能力，比如说预知未来，甚至还怀疑过她脑内被植入了芯片，但她用尽了一切手段最后都不了了之。 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她从舒瑶吐出的少量信息中推理得知，她确实有一种能力，能让对她有好感的人疯狂地迷恋她，这种超能力对对她无好感的人不起作用。 步萌当时是挣扎的，恨爸爸在婚姻期间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被她蛊惑。但步萌像天下所有的子女般，对父母有滤镜，想着他只是被骗了，就像是被催眠的人并不知道自己所做的恶，有重度精神疾病的人犯法都还能释免呢……可后来步萌是真真切切的恨盛齐，妈妈奶奶外公外婆的死，哪怕不是他的本意，也因他而起。 对盛齐的恨意达到顶点是因为，舒瑶后来还勾引过一个搞科研的年轻教授，他家庭美满，有个温柔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可她失败了，被教授的妻子当众甩好几个耳光。 舒瑶没成功的原因很简单，那教授对她一丁点意思都没有，全心全意爱着她的妻子。 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可以，盛齐不可以？ 如果说舒瑶捅了她一刀，那么这把刀就是盛齐递过去的。可是不止是一刀，好多好多刀，刀刀深可见骨。 直到步萌成为地府公务员，接触了奇奇怪怪的所谓金手指，才明白舒瑶极力隐瞒的是什么，那副仿佛被外来生物控制的样子是为何。无非就是重生了，或者是有先知能力，应该还有个垃圾系统。 不过步萌已经不在乎了，上辈子的步萌一无所知还干翻他们一船人，如今就更不会怕他们，只要不招惹她，她都不稀得搭理，毕竟仇早就十倍报了。 …… 步萌和步轻舟下午下班回到家，步孟山和杜云月还没回来。 直到夜色落幕，将近八点的时候，两人都吃完了晚餐，他们才回来。 他们的样子很狼狈，汗流浃背，外公的汗衫都感觉湿透了，走进来一股汗味，两人的肤色都黑了一个度，杜云月的脸晒得红红的，显然是被晒伤了。此刻他们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一屁股瘫在沙发上。 杜云月说话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我说老头子，就你喜欢这木头沙发，一把老骨头了都，骨头还没木头硬呢，膈死人了。” 步孟山有气无力，但嘴上功夫也不输：“我说你这老婆子就是虚荣，你就是崇洋媚外，喜欢那些个洋人玩意。还真皮沙发，我看你是留学留傻了，你说现在那些欧式沙发能看吗？花里胡哨的。” 杜云月坐直了身体，“呵呵，大把好东西，只可惜你买不起！” 步孟山斜了她一眼，小个生闷气的小孩般把头转了过去，窝在沙发一角，浑身都散发着委屈的气息。 步萌上前，挤了进去抱住步孟山的胳膊，“外公不哭，萌萌给你买。” 步孟山立即开怀大笑，可还是怕身上的汗臭味影响到她，坐远了一点，“好啊，外公就等着享我们乖宝的清福了。” “那宝宝不给外婆买啊？”杜云月逗步萌。 “买买买，嗯，就买奶奶最喜欢的琴琴！” 琴琴就是钢琴，有一次步萌和外婆去了一家茶餐厅，餐厅里有一架很普通的钢琴，可就是这么一架普通的钢琴，外婆就矗足看了很久，以外婆的教养是不会随便触碰别人的东西的，即便只是凑近看了会儿，都要被店里的服务员驱赶，当时还很懵懂的小步萌就想，长大了要给外婆买一架最好的琴琴，小脑瓜有了好些幼稚地打脸服务员的狗血剧情。 杜云月怔忪了下，看着外孙女甜甜的笑脸，忽然理解了女儿步轻舟的感受，她现在也希望外孙女别那么懂事。 “应该是外婆努力赚钱给萌萌买琴琴才对。萌萌这么聪明肯定能学会弹琴。” “对！”步孟山拉过步萌。“不过咱不学那些个洋玩意，跟外公学拉二胡，这才是国粹。” “嘿，我说改革开放都多久了，世界文化交流那是必然趋势，学个钢琴怎么就是洋玩意。” 步轻舟把热好的饭菜端上，两人还在吵，我说你一句老顽固，你说我一句假洋鬼子。 步轻舟头疼，“先吃饭，今天受了大罪，至于萌萌想要学什么让她自己决定就好了。” …… 直到两人都用完晚膳，两人都洗涮完了，步萌也大概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看那晒伤的样子，能猜测出他们肯定是在室外活动的，去的地方应该很远，因为外公吐槽坐一个小时的公车很辛苦，说不好意思接受别人的让座，他觉得他还很年轻。带回来的东西有古城旅游景点的纪念品，应该是去了S市的五星旅游景点南燕古城。至于他们是怎么赚钱的，步萌倒是不清楚，只知道步孟山给了步轻舟好几百块。 “宝宝，你要写作业了，爸爸今天可是给你带了作业的，过两天你就要继续上学了，功课不能拉下。”步轻舟说。 步萌知道妈妈是想支开她好开家庭会议，她垂下了脑袋，闷闷不乐地点头，步轻舟以为她是耍孩子气不想写作业，她笑了下，“宝宝不想写作业啊？” 步萌：“……”当然不想啊，她也想开会来着。 “宝宝先写作业，要不宝宝全班第一的名次就要被人超越了。”步轻舟寻常也会这么说，因为女儿天生好强，她就需要这么刺激一下，“宝宝完成作业了，明天妈妈给你做蛋挞好不好？” 步萌扬起甜甜的笑脸点头，否则还能咋办呢？ 步萌一进房间门就躲到门口偷听去了。 先开始说话的是步孟山，“今天的总收入是628，除去开支20，净利润是608。” “这外宾的钱就是好赚，只是这种洋人的旅游团毕竟不多也抢手呀。”杜云月有些忧心。 “你还怕没活儿接啊，不是洋人的团就少赚点儿呗，那南燕镇的旅游局长那还是我朋友呢……” 步孟山话还没说完，杜云月就反驳道：“你可别再跟我说你那些朋友了，想当年我们回京的时候，那些人是个什么嘴脸，当年举报你的可就是你的朋友，我们散尽家财都都没能躲过去，轻舟从小吃那么多苦可不就是你朋友害的，还有你那个豺狼弟弟，人家现在在美利坚当地主呢……” “诶诶诶，我说你是越老越糊涂。”步孟山说着忍不住拍了下沙发，步孟轻舟和杜云月一起瞪了一眼，他才想起萌萌还在，他放小了音量，“一码归一码，甭管他们心里什么想法，看笑话也罢，在咱们身上秀优越也罢，只要能给个机会让我们赚钱，你管他呢，要是受不了这委屈那咱就别干了，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所谓气节并不值得称颂。” 杜云月垂下头叹了口气，“这钱倒是其次，我就是觉得这外宾确实更有素质，带起来反而还轻松些……” “你这纯属就是偏见，我们人口多发展慢……即使有个别没素质的人，可大多数都是好的啊，人民群众都是善良的多啊，现在那些个出国旅游的外国人，人家都是有钱人，有钱有闲有书读，还能素质不高？” 杜云月的教养做不出翻白眼的动作，可是只坐在那面无表情，就足以表达她的不以为然。 步轻舟不想再看父母争吵，连忙转移话题。“爸，妈，辛苦你们了。只是导游这工作不能再做了，萌萌是我的责任，不是你们的。这古城那么大，要走一整天晒一整天，我宁愿不要这个钱。” 步轻舟看着父母带着帽子都明显晒伤的脸，心里酸涩的厉害，她的爸爸妈妈曾经也是那样风光的人，虽然工作不分贵贱，可做服务行业的难免受些委屈，这么大的年纪这样折腾，她忽然理解了一句话，这世上最痛苦的病就是穷病。 “这有什么的，劳动不分贵贱，我为外宾和旅客宣扬S市的文化古城，宣传中国的传统文化和人文风貌，为城市税收创造收益，为S市百姓谋福利，我觉得很光荣，所以我不觉得累，就当锻炼身体了，就是有点晒，但是我可以找我朋友从港城带点防晒霜，还有那啥止汗剂什么的，这一身汗臭也不好……” 步孟山说着又在寻思着还要准备些什么。 步萌蹲坐在门板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白炽灯，这灯本来有点坏的，偶尔会一闪一闪的，坏了有些时日了，昨天才换的，因为步孟山觉得一闪一闪的灯对小孩子的视力不好。 第191章 原点9 客厅内的气氛有些压抑，楼上传来孩子哭闹的声音，隔壁有人在这个时候用锤子在钉钉子，咚咚地响，吵得人烦躁。 步孟山走到阳台，冲隔壁家的喊了一句，“老李头～大晚上的，敲敲打打做什么呢？！吵死了！” 隔壁的老李和外公关系不错，就这么隔空回了一句，“老步头～给孩子钉一幅画，马上就好！你之前还大晚上拉二胡呢！” 步孟山回过头，看见女儿倔强不肯妥协的脸，沉沉叹了一口气，“轻舟啊，爸爸还没老呢，能干的动，再说了逛逛古城陪人聊聊天就当作是锻炼身体和消遣，这样还能挣不少钱，有什么不好的。至于你妈就听你的，别去了，一把老骨头都快散了。”步孟山妥协了半步。 “不行，你俩都别去了，又不是没法子赚钱，我不懂英语当不了导游，可我就不信没别的法子挣外宾的钱。他们能来咱们这个不怎么发达的国家旅游，特地选择古镇，那定然是对我们的传统文化感兴趣的，我在裁缝店里也遇见过外国人，他们就很喜欢我们各式各样的盘扣，古城里也有不少人拿着我们祖宗的老手艺挣钱的，我之前也带萌萌去过，有卖糖人的，有舞狮的，有作画的，还有做皮影戏的，怎么样都能混口饭吃，我会剪纸会做各种点心，会做旗袍和古装，我宁愿咱们搭个棚子做些小买卖，也不愿爸妈在这么辛苦……” 步轻舟说着，垂下了头，神情有些低落，语调都低了。“况且…我自己也想做点事，省的某些人总是看小我，我受够了那些个闲言碎，我也想让萌萌因为有我这样的妈妈而骄傲。” 听了前半段，二老是不赞同的，毕竟萌萌还需要人照顾，自个儿还能干也不希望女儿那么辛苦，而且这做生意哪有稳赚不陪的？就算是要做生意，那也等他们攒够了本钱，有余钱能够应对生活的各种变故才行啊。可一听都后面的那些话…… 任何做父母的听到女儿说这样的话，那心里都像是针扎一般。这世道对女人还是苛刻，在婚姻中，尤其是失败的婚姻中，女人受的罪那就是一坛又酸又苦的水，那是一整个心都浸泡在里面，外面的那些闲言碎语风霜刀剑的，就是加点盐和辣，但生活嘛，五味杂陈，甜必然是有，但那么多酸苦辣咸，要有多少甜才能冲淡呢，要有多少甜才能度过余生？ 女儿离婚以来，一直都表现得很淡然，可是不是真的淡然只有她自己才知道，但外面那些八婆的嘴却从来没有放过她，或许是自己生活苦嘴巴就特别毒，女人总是为难的女人的原因，都是很多女人不敢为难男人。说步轻舟生不出儿子所以盛齐才和她离婚的，说步轻舟太狐媚，长得就是一副不安于室的样子，说不准就是看盛齐破产了没有小洋楼了，迫不及待离婚去勾搭别的男人了。还有的说，步轻舟性子太闷，也没读过书，根本配不上高校毕业的盛齐，盛齐和舒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云云。 反正，杜云月和步孟山听到这些言论都会血压高，恨不能撕了对方的嘴！女儿也就是被他们两个连累，要是从小生活在好的环境好的时代，就凭她的聪慧坚韧，成就未必就比那盛齐差！ 人人都说萌萌是个人精，像盛齐，他们倒是觉得更像是步轻舟小时候，一样的机敏，胆大心细，只是命运弄人，别人有书读的时候，步轻舟刚懂事就要捡牛粪挣公分了，他们夫妻想教导女儿吧，又有人举报他们是走zi派，活着就没一刻安心的…… 杜云月强忍着将眼泪给憋回去，“对，轻舟说的对，今天还有个外国女人说我的旗袍很好看，出来旅游嘛，肯定要买点有当地特色的东西，今天我和你爸也在景点吃了一碗芸豆糕，那味道没有咱闺女做的一半好吃！” 步孟山猛点头，表示很赞同。“就是，那芸豆糕吃得简直噎嗓子，就这样那些外国人还整盒成箱买呢！” “是啊，那些个荷包香囊就是些流水线产品的水准，咱们轻舟做得那完全就是很拿得出手的精品。”杜云月继续吹捧。 步轻舟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她就知道装可怜对爸妈有用。 “妈，我觉得您说的英语比阿琪这个英语老师讲得还好听，就跟广播似的，听说外宾都喜欢听些人文历史的，我会剪纸，可以剪各种的典故故事，可以做成一本册子，到时候就您来销售，妈您舌灿莲花一定行的。” “爸，最近这天热，您的毛笔字写的好，做些扇子肯定能卖，尤其是外宾，喜欢书法的也不少……” 步轻舟也加入了家庭胡吹环节，步萌就这房间里扒拉着门缝静静地听。 …… 步萌不知道昨晚三人到底商量了多久，她抵不过生物钟睡了过去，一觉醒来，外公和外婆又出去了，妈妈又在厨房忙碌着。 步萌轻轻嗅了下空气的甜香味，是蛋挞的味道。 “萌萌，起床了就去洗漱，等会儿吃蛋挞。哦，对了，你昨晚没有做作业，吃了蛋挞要做双倍哦，不能食言。” “好……萌萌知道啦。” 步萌吃完早餐，步轻舟匆匆出门了，“宝宝，你现在家带着写作业，妈妈去一趟店里，大概两个小时就回来，你要乖乖的。” 步轻舟去了将近三个小时，回来的时候大包小包买了一堆东西，累得整个人都虚脱一般。步萌递上了一杯水，她三两口就咕咚咕咚喝完了。 “谢谢宝宝。”步轻舟觉得孩子的每一次善举都要鼓励。 “妈妈买了什么呀，好多东西呀。” “买了好多食材，待会儿给宝宝做好吃的。”似乎有些急切，步轻舟说完就拎着东西进厨房了，又开始烟熏火燎地忙碌了。 步萌眼巴巴在厨房看着，正想着自己能帮些什么忙的时候，步轻舟就说：“宝宝，你的作业写了吗？” “还没能呢，我这就去写。”步萌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 步轻舟看着女儿蔫头巴脑的样子，不由的笑了，看着眼前的这一堆食材和厨具，什么疲惫都没有了，只觉得浑身都是斗志。 “宝宝过来吃东西～” 步萌老早就写完幼儿园作业了，还挺有难度的，毕竟要处在儿童的立场，用儿童的思维和视角答题，字迹也要改变，比做高数都难，好不容易写完，刚在床上躺着翘着短短的二郎腿，就听到了步轻舟的叫唤。 “来啦～” “宝宝，这绿豆糕怎么样，比你之前吃的云轩斋的做得如何？” 步萌自从吧嗒吧嗒地跑到厨房，就一个下午都没出去过，像个小白老鼠一样试验了各种点心。 步萌穿越了这么久，吃过的美食穿过的华服不计其数，还是能给出不少有建设性的建议。 “这个芸豆糕奶香味太浓了，吃多了会腻，这个荷花酥嘛，嗯……妈妈我不喜欢吃猪油，这个猪油味好重呀……绿豆糕好吃，不过这个黄油没有之前的好……” 步轻舟很相信自己的女儿，她和盛齐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人，但也是发家过的，他们两个总是尽力给女儿最好的，虽然女儿从不在物质上做什么要求，但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会吃会穿。还有些嘴碎的大妈跟她吐槽过，女儿家养得太娇不好，说步萌吃的用的都太奢侈。 步萌一下午被喂猪一样喂，结果妈妈还来了一句，“我原来我们家养了一只小猪，这么会吃，萌萌上辈子怕是个猪宝宝吧。” 步萌：“……” 杜云月和步孟山回来得更晚了，今天的状态较昨天来说好得多，哪怕双眼都是红血丝，依旧满头大汗，外婆的珍爱的小皮鞋都被踩得满是灰灰白白的印子，可看他们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的样子，应该是赚了不少。 步孟山连水都没喝，大马金刀坐在沙发上之后就开始唾沫横飞。 “我跟你们说啊，昨天那帮子洋鬼子还在古城的民宿呢，还让我带他们去西城的山涧，你们知道吗？他们真的是人傻钱多，我给他们推销我的扇子，就今天早上在古城区买的扇面，我就草草写了写耳熟能详的诗句，就这么给他们胡吹一通，他们还真掏钱买了，二十块钱一把都愿意，想当年我爹就觉得我的字写得啥也不是，还好我这些年苦心钻研，终见成果哈哈哈哈……” “得了吧你，喝口水再继续吹牛逼，毕竟净吹牛逼也不行。”杜云月将茶盅往步孟山前一搁，茶盏和玻璃碰撞的声音还挺响的。 “萌萌啊，别听你们外公胡说。”杜云月看着乖巧窝在她旁边的步萌道：“你外公不懂得尊重别人，叫人家洋鬼子是不对的，萌萌不要学他。人家只是来旅游的外宾，只是和我们不同国家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罢了，虽然不一定每个人都值得被尊重，但你要做先尊敬别人的那个，之前给你念过论语，里面有一句话叫：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意思你知道吧？”杜云月歪歪头问步萌。 “知道。有志同道合的人从远方而来，不也很高兴吗？”步萌点头，心里酸酸涩涩的，好久好久都没听到外婆的教导了。 “嗯，知道就好。并不是你外公的字有多好，比他字写的好的人不计其数，但人家愿意掏钱买那是认同我们的文化，欣赏我们的文化，这也是一种志同道合啊！买卖是双方的平等的，我们作为收益的一方应该更懂得感恩，而不是嘲笑别人，下次一定要拿出更好的产品……” 步孟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诶诶诶，老婆子你够了啊，可不兴在萌萌面前埋汰我的，我错了还不行吗？” “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你那半吊子水平的字，要不是写的千古传唱的古诗词，要不是我翻译的好，你以为那破扇子能卖的出去吗？别人买的是璧坐玑驰的古诗，和我白问不烦的服务，还买的你的字，就你脸大。” 步孟山被骂得有些讪讪的，但嘴上还是不肯罢休，“那……那我写的也是最难写的瘦金体啊，你没听那洋鬼……不，是外宾怎么夸我的吗？” 杜云月优雅地喝了一口水，“可歇歇吧，别人写的叫瘦金体，你写的估计叫瘦破铜，哦不，瘦废铁。” 步孟山：“……”好气哦！ 第192章 原点10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可能是古诗写多写上瘾了，一家人躺在阳台的竹椅上纳凉时，步孟山不禁吟诗一首，果不其然又遭到了杜云月的吐槽：“一点也不应景。” “那你来！你来！” “我又不装蒜！” …… 这里没有幽篁，也没有琴音，没有狂放的唱笑，天上甚至没有明月，只有不大的阳台，四张竹椅，有彼此血脉羁绊的亲人躺在这又说又笑，楼下的老李头在放磁带，是一首有些卡带的张学友的《李香兰》，还有老李头苍老粗嘎的歌声和不能描述唱腔。 “老李头你别唱了，再唱我家萌萌都要吐了。”步孟山不客气地吐槽，说完又转过头对步轻舟说，“把你做的点心送一点下去，堵住那老头的嘴。” “啊～ 像花虽未红 如冰虽不冻 却像有无数说话 可惜我听不懂 啊～ 是杯酒渐浓 或我心真空 何以感震动 ……” 步萌跟着唱了起来，哪怕她每个音符都唱得很准确，但清脆稚嫩的童音，唱这么婉转凄楚的歌，总有些奇怪。但没人会说不好听，这么干净纯粹不染尘埃的声音，是世上最美的乐章。 并不宁静的夜晚，并不凉快的天气，破旧的小区，四处都是蚊香的味道，听这么悲的歌还很高兴地给她打着节拍，恨不能给她伴舞的外公外婆，温柔微笑着在泡茶的妈妈…… 她想，她会永远记得这个画面。 …… 步萌再不愿意也要去上幼儿园，就是想着跳级也上小学之后的事，她现在也确实需要托管，因为步轻舟也开始忙碌起来了，每天不是忙在厨房里就是跟着外公外婆跑，步萌上学都由隔壁的赵婆婆接送，她接送孙子顺道接送她。 这一天，步萌刚走出校门，摘掉老师贴在她头上的小红花，就透过间隙看到了站在人群后面的蒋少玲。 “奶奶——”步萌尖叫着朝她冲了进去。刚找到步萌的赵婆婆吓了一跳，心想着不需要这么热情吧？就见小炮弹越过了她朝身后跑去。 蒋少玲看着孙女从人群中冲出来，有些担心，但这些时日的揪心似乎一瞬间松了，酸酸涨涨的，直到把孙女抱了个满怀，心才真真落到实处。 “奶奶你终于来看我了啊！大姑婆家的鸡鸡崽病好了吗？我养的那一只还在吗？” 蒋少玲强忍眼泪，深呼吸一口气，喉咙堵着的感觉才好了点，“好了都好了，在呢在呢，奶奶喂它吃了很多，它很快就下很多蛋给萌萌吃了。” “我好想吃奶奶做的金钱蛋，奶奶给我做吗？” 望着孙女眼巴巴的馋样，没有一点见外的模样，将少玲笑了，其实父母离婚后，孩子是最无辜的，可她这个做奶奶的心里也苦，儿子的婚姻一团糟，疯了一下非要离婚娶那个舒瑶，宝贝孙女眼看着就要跟外家过了，当然，她自己都觉得萌萌跟外家更合适，亲家公婆都是很优秀的人，轻舟也是个好妈妈……但是，她怎么舍得呢？这是她看着长大的，刚出生的时候，弱得连哭声都像是猫叫般，一眨眼就长这么大了，她都快抱不动了。 “给，你想吃什么时候奶奶都给你做！” 步萌点点头，朝身后追过来的赵婆子解释了下，就跟着蒋少玲走了。 “奶奶，今晚跟我去外婆家吃饭好不好？”步萌小心翼翼问，一双眼睛水水的，似乎很害怕被拒绝。 蒋少玲心疼了，“好，奶奶去，那宝宝先跟奶奶回家拿点东西好不好鸭？奶奶不能空手上门啊。” “好鸭！今晚吃鸭子可以吗？” “你就记得吃！怕是小猪托生的吧！” …… 步萌和蒋少玲大包小包地来到了步家，房子隔音不好，站在门口就能听见步孟山的大嗓门，蒋少玲刚想敲门的手停下了，握着步萌的手也紧了几分，风风火火的蒋少玲女士难得地踟蹰不前。 “奶奶我饿啦！”步萌扯着她的手摇了摇。 蒋少玲还是轻轻扣了下门，这声音估计门里面都听不到，步萌大叫了一声，“外公开门，我肥来啦～” “唉哟，叫唤啥呢，就来就来～”步孟山一边摇着扇子一边开门。 刚打开就见到了亲家，哦不，是前亲家母，这该怎么称呼好呢？来作甚？要孩子？没门！ “蒋医生，您怎么有空过来，真是蓬荜生辉啊！”步孟山笑脸迎人。 蒋少玲也笑，“怎么？不是亲家就不能来看看你们啊，我和云月好着呢！”说着，便拎着东西进去了。 杜云月也走了过来，倒是一点异样都没有，仿佛还是之前的好亲家，“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我看生分的人是你吧！” “这可都是好东西呢，我大姑子的养鸡场出了点事我去帮忙，没有照顾好萌萌……” 蒋少玲说着，似乎觉得这个话题不好，生硬地转了话题。“这些都是我从养鸡场带回来的，都是很好的土鸡土鸭，全都卤好了，真空包装的，还有盐焗的，萌萌最爱吃……嗯，还有很多土鸡蛋……还有茶叶，自家采摘来炒的，不是什么名贵的茶种，但还挺香的……” “妈…” 蒋少玲不停地往袋子里掏东西，好似带的东西越多越能缓解尴尬，步轻舟这个时候从厨房里出来，唤了一声‘妈’。 蒋少玲的动作顿住了，还能听到步轻舟叫一声‘妈’，她眼眶都湿润了，她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走去，一把抱住了步轻舟，忍了许多天的眼泪才决堤而出。 “轻舟啊，妈对不起你，当不起你一声妈。你嫁到我们盛家整整七年，七年啊，你嫁过来的时候也是才23岁，你也还是个孩子呢就要照顾整个家了……为了生萌萌身子都搞坏了，盛齐他爸三天两头进医院都是你忙进忙出……是盛齐那个王八蛋对不起你，是妈生了个孽障啊……妈对不起你，没脸见你的爸妈，你爸妈把你教的这么好，我却没教好我的儿子，好好的闺女来我们家被这样糟蹋，盛齐倒是潇洒，可你要怎么办啊，这世道对女人太不公了，我们轻舟受的委屈该怎么办呐……” 步轻舟也是泣不成声，就哭这么一下子眼睛就如充血一般，“妈，不是你的错，真的……”她一边说一边点头，仿佛极力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我能遇到你这样的婆婆已经很感激了。” 蒋少玲眼泪流得更凶，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一下一下拍着步轻舟的后背。 “说什么傻话嗯，妈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才是福气，盛齐更是积了八辈子德了……他…是他不懂得珍惜，妈就不说什么把你当亲生女儿的话了，我在你爸妈面前是断然说不出口……但是妈是真的很喜欢你这个儿媳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妈，你别自责了，是我和盛齐没缘分罢了，世上本来就有很多走不到最后的夫妻，分开也没什么的，你别再自责了。”步轻舟轻拍着蒋少玲，这些年来她和盛齐聚少离多，她也只是个仓促组成家庭的姑娘，蒋少玲帮她很多也很包容她，在她刚为人母时，她更是人生的导师。 两人在客厅里就这样抱头痛哭，所有人都红了眼眶，步萌跑过去在她们身侧，把他们两个都抱住了，然后‘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尖细的童音哭起来好不凄惨，估计整栋楼都听见了。 楼下的老李头冲出阳台冲楼上喊了句：“萌萌怎么哭啦，老步头你打孩子啊？萌萌～快下来李爷爷家吃糖。” “你才打孩子呢！你可闭嘴吧。”步孟山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蒋少玲和步轻舟的哭声戛然而止，哭得太狠，忘记了这儿还有个更应该哭的孩子，孩子才是最无辜的，如今的社会对单亲家庭的孩子也并不宽容。 步萌一哭，四位大人就围着她转了，奶奶离她最近，一把抱住她，撸毛一样摸着她的头发，她的手上有常年浸染的消毒水的味道。 “宝宝不哭不哭……”蒋少玲想说都是你爸的错，但想想又不对，盛齐是她亲生的呀，况且不应该给孩子灌输仇恨父亲的思想，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步轻舟也急了，“宝宝啊，你哭了妈妈也想哭。” 步萌丝毫不理会，继续撕心裂肺大哭，四个人哄她一个人都哄不来，直到步萌快把嗓子哭哑了，她悄悄睁开眼，看了下四人的脸色，感觉火候差不多了才停下。 四个人都松了口气，并暗暗在心里下决定，以后在孩子面前还是少提她爸，大人的情绪对孩子的影响太大了。 蒋少玲留下吃了一餐不尴不尬的饭之后就回去，好死不死，回去的时候正好遇见嘴碎的琼大娘在和三姑六婆聊八卦，正好听到一句，“那舒瑶又来盛家了，我观察了下，好像过夜了吧……这盛齐以前和小步两人不挺好的吗？怎么就离了呢？” 另一个回应，“亥！你知道舒瑶那两个厂子有多赚钱吗？听说瑶舒这个品牌卖的全国都是，连港星都穿她家的衣服，这就是找了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步轻舟能比吗？要我我也选舒瑶啊。” 蒋少玲听着觉得血压有点高，她几步上前，那几个兴致勃勃的八婆偃旗息鼓了，鹌鹑似的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解释。 蒋少玲也不想听他们解释，“我儿子离婚是他不对，是他出轨在先辜负了轻舟，是我教导无方。我儿子做错了随便你们骂，陈世美也好负心汉也罢，只要不造谣就好了，但是轻舟才三十萌萌才五岁，人生还有很长，如果你们身为女人能够理解女人三分的苦，你们就别在背后嚼舌根了，就当给自己积点德吧。” 蒋少玲说完就走，也不管是不是得罪人，留下身后的女人们面面相觑。 第193章 原点11 妈妈和外公外婆已经忙碌了一个月，每天早出晚归，有时候晚上在阳台纳凉的时候都能够睡着，三个人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不少，步萌心疼得不行，却也不会多加干涉，毕竟他们的心理状态很好，再累都是笑眯眯的，从她的吃食越来越精致，衣服文具越来越贵，她就知道他们赚了不少钱，这是一件痛并快乐着还有成就感的事，她作为一个孩子享受及回应他们的爱就够了！ 步萌在给步孟山按摩，光着脚踩在他的背上，步萌医术好，按摩都是有讲究的，专门针对他的肩颈问题，步孟山舒服得直哼哼，甚至是昏昏欲睡。 “外公，我明天想吃梦龙的冰淇淋行不行？” “行。” “外公，我想买一套水彩颜料可以吗？” “可以。” “外公，萌萌明天跟你一起去古城好不好。” “好。” 步孟山：“……”刚才是不是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情？！ 步家的家规就是答应了就不能反悔，本来步孟山还想食言来着，可看到步萌清亮亮的‘外公你骗人’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第二天，周六，天朗气清的一天。 步轻舟起的最早，自从家里卖点心以来，就买了一个二手的电冰箱，每到凌晨五点左右到日起八点，厨房都飘着甜丝丝的香气，随着清晨的雾气，飘得很远很远，惹得刚起床的小孩儿口水直流，馋虫都在叫嚣。 隔壁老李头的孙子圆圆又顺着香气爬上来了，步萌听到敲门声就打开了门，只见圆圆扒拉着门框，藏起他圆滚滚的小身子，只露出一个脑袋。 “萌萌姐，早上好啊。”似乎才想起要有礼貌要打招呼，麻溜地说了一句，眼神还死命往厨房看。 “圆圆弟，早上好啊。”步萌请他进来，如他所愿地给了他一份点心拼盘。 圆圆得偿所愿，道谢了一句就狗辇一般下去了，两分钟之后老李头就上来了，他冲步萌笑得像朵菊花一样，把手中的牛奶放下，蹲坐步萌面前贱兮兮地道：“萌萌昨晚哭得好大声哟，羞羞脸，是不是被你外公打啦，以后被打了就下楼找李爷爷，爷爷帮你找你外公报仇！” 步萌笑得很甜，上前一把揪住老李头的胡子，使劲地扯。 “哎呀呀！你这丫头，疼……疼，你还在吃奶我抱你时你就爱揪我胡子！别别别，我的胡子诶～” “活该，就你爱造谣，你把你的孙子打得嗷嗷叫我也不会打萌萌！”步孟山从房间里走出，出口呛了一句。 杜云月轻拍了步萌的脑袋，“萌萌不许没礼貌。” “没事没事，我就喜欢萌萌这不见外的劲儿！”老李头倒是很好脾气，指着一旁的一箱牛奶，“这是给萌萌的牛奶。” …… 步萌要跟着去古城，一家人像如临大敌一般，简直给步萌装备到了牙齿。先是给她抹了防晒霜，戴好了小帽子，又带了小花伞，小挎包里是手帕食物和水还有钱。 因为要带的东西多，三人已经不像开始那般每天挤公车，他们包了一辆车，每天八点半来接他们到古城，晚上七点再送他们回来。 步萌看了眼打包好的点心，步轻舟以为她又想吃，直接给她塞了一盒，“现在先别吃，你吃了早餐吃不下了，吃多了肚肚会痛痛的。” 步萌当然不是吃，只是看这包装似乎升级了，封面是立体的古城纸雕，有一处镂空，可以看见透明塑料里荷花酥的模样。烟迷水乡景朦胧，雨霏丝丝育花红。凤鸣晨曦兰舟影，凰鸾曲婉古楼中。于一角处用干净清瘦的字迹，写上了：还与去年人，共品荷花酥。如果说之前的包装是精致简约，那么这次的就是高端秀雅。 “妈妈，这盒子好漂亮呀。”步萌毫不吝啬地夸赞。 “是外婆设计的呢。”步轻舟道。想起又不禁感叹，母亲的审美得益于她的出生经历和学识，而自己从小唯一的目标就是吃饱饭，活得不那么狼狈，入目皆是柴米油盐，就连曾经相濡以沫的丈夫在与她提出离婚的时候都说：“我实在和你没有共同语言……” “外婆好厉害呀，但是妈妈能做出那么好吃的点心，更厉害。”步萌上前抱住妈妈的腰，用脑袋蹭她。 步轻舟心都要化了，是啊，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呢，以前住牛棚的时候，她从小就是听着别人骂她‘狗崽子’长大的，出去捡牛粪，别人都有两个公分，她只有一个……可那又怎样呢？她已经比很多人幸运很多了，有手有脚身体健康，有个爱她如命的父母，乖巧可爱聪明伶俐的女儿。 步家的点心摊位在古城的美食街，事实上每个景点的美食街都是骗外地人的，但这里的一个摊位可不便宜啊，步萌现在都不知道外公他们哪儿来的本钱。 步萌很快就知道了，因为她被发传单了。步萌看着手中的古城宣传册眼睛一亮，这个册子就写着撰写者：步孟山，杜云月，步轻舟。 步萌翻开了手册大致浏览了一番，才明白为何旅游局会选择这份手册，宣传册做得很精美，相比于以往刻板土气的描绘，这册子充满了诗意，文案是步孟山写的，步萌从期间读出了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情怀，读出了古城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挢多。夜市买菱藕，春船载绮罗的热闹非凡，读出了游客不辞辛苦行，迫此短景急的景象。难得的是还有英文翻译，杜云月的翻译词藻华美，字字珠玑。后面是精美的剪纸锦集，步轻舟用高超的剪纸技术将古城的历史，和各种故事典故艺术地表达出来，旁边是步孟山的解析和杜云月的翻译。 “妈妈，外公外婆，这是你们写的，好厉害哦！”步萌指着册子上的名字赞道！ 杜云月扶正了下步萌歪掉的帽子，“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写的翻译，因为外婆的翻译啊，可是有不少外宾来买咱们的点心呢！”杜云月难得得瑟一回。 步孟山看不过眼，“瞧你那不谦虚的嘴脸，要没我写的文案你翻译个锤子，这最大的功臣还是咱闺女啊，我那旅游局局长朋友，可就是看上了轻舟那剪纸的创意，这点心能卖出去，那是轻舟做的点心好吃，也是因为我那朋友同意我们在册子上打广告啊……” “诶～怎么你说的好像我一份功劳都没有啊，我劳心劳力这是为啥啊……” 在外公外婆斗嘴间，步轻舟已经将棚子搭好了，步孟山和杜云月在才闭了嘴，帮忙从车上把三大箱包装好的点心搬了下来。 步萌也吭哧吭哧地帮忙了，货都还没有摆好，就见一对外国夫妇牵着他们的两个孩子走了过了，外国女人碧眼金发，说得一口爱尔兰口音的英语，她像个见到好朋友的小孩子一样，小跑上前和杜云月打招呼。 “Hi，Julie. Nice to see you again” 杜云月也表示夸张的喜悦，“Hey，Jesse，have you had a good time these days” 两人就如久不见面的老友般聊着，这位叫杰西的外国友人和奶奶说古城好美，山水好美，又和她吐槽说这里的名宿很吵，要是大家都安静一点，古城就静谧一分，悠闲的古城看起来更美。 有着一双绿色眼眸的男人真准备和步孟山攀谈，就被两个孩子扯着袖子，其中一个小女孩指着摊位上的点心盒说：“Buy it！” 小男孩扯住了步萌的辫子，笑嘻嘻的，一笑露出了门牙上有些宽的牙缝，看起来有些滑稽，更可气的是他说了一句：“you look so fat！” 你！看！起！来！好！胖！ What？！ 她承认自己这一个多月，被妈妈和外公外婆养得有些富态，妈妈每天都在厨房里忙碌试验新品，她作为小白老鼠哪怕一样只吃一口，也填进去了不少，还有外婆外公总觉得她饿，奶奶也是隔三差五给她送吃的……她承认自己是胖了一圈，但这是可爱，这是福气！ 步萌不好和小孩子计较，转头用迷茫的眼神看着步轻舟。 步轻舟强忍着笑意，这点简单的英语她还是听得懂的。看着女儿迷茫又有些愤愤的眼神，笑容还是浮现在脸色，美得像古城湖边四月天的花。 “不胖不胖，我们宝宝不胖，是个苗条的小淑女。”她想起萌萌三岁的时候被拍到一张四仰八叉把沙发的照片时，气哭了，一直指着照片说丑！ 步萌：“……”你要是不笑，我就信你了。 就在步萌吐槽的时候，她看到了步轻舟身后，两张熟悉的脸，两道熟悉的身影，就这么从她的眼前走过。 步萌操起桌上的一个礼盒就追了过去，圆滚滚的身子很灵活，一下子就窜到了两人面前……果然，是他们。 “叔叔好，哥哥好，这盒点心送给你们，如果你们觉得好吃的话，再回来买哦！”步萌说着，将手中的礼盒递了过去。 是李显和魏止，一个是上辈子带她入组织的教练，一个是风雨同舟并肩作战的伙伴。 此刻的李显还很年轻，脸上也还没有那道狰狞的疤痕，他牵着魏止的手，脸上有如获至宝的喜悦。而魏止，他现在应该是九岁，寻常这个年龄的孩子应该还在父母面前撒娇，受点委屈受点伤痛，还有哭鼻子的权利，可他呢，肉眼可见的死气，眼底没有孩童的光彩，似乎将自己隔离在世界之外。 步萌遥远的记忆书卷，一页一页的翻着，仿佛时光的长河在流淌，最终定格在那一页，某天的傍晚，魏止和他说，他是被李显救的，他的母亲虐待他，试他为仇人，她将他的头往水里摁，一遍又一遍，就在他感觉到肺要炸裂，浑身都开始冰凉的时候，李显救了他。 李显以为小女孩是来推销的，见这么漂亮可爱的小女孩，就是豺狼都不会吝啬自己虚伪的笑容。 李显笑了，笑容干净得像没见过阴霾般，“谢谢你啊，叔叔和哥哥会好好吃的。”说完，就牵着魏止绕过她走了。 步萌回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几步就远离了她，淹没在人群中，可她脑海里浮现了，李显牵着小步萌越走越远的背影。 她没有追上去，也没有想改变魏止命运的想法，她就这么看着，仿佛在做一场祷告，一次庄重的告别，为她曾经的人生，为她流过的汗水和眼泪，为她早已不再在乎爱恨。 耳边传来步轻舟唤她的声音，“萌萌，快回来～” “哦，好。” 第194章 原点12 步萌在古城的这一天很开心，唯一不开心的是遇见了盛齐和舒瑶。 这两人是来古城谈生意的，古城旁边有一大片荒地，有居民的地方也准备拆迁，S市西城区今年大力投资旅游业和影视业，准备在那片地建一个影视基地，虽然往后的影视基地盈利不高，但现阶段收益还是客观的。 大工程的仿古建筑群，这里有烟雨朦胧的水乡，整个影视基地是一个天然摄影棚，水乡风貌保存了大量完整的明清建筑，摄影基地就是古镇本身。而舒瑶就很有先见之明地在这里买了地，此刻就坐等拆迁身价翻倍，而盛齐就是这次大工程的包工头之一。 盛齐带着舒瑶，脸上明显的尴尬，还有闪躲，可偏偏被舒瑶拉着走了过来。 讲真，这里的四个人就没一个想见到这两个人的。 “步叔杜婶儿，好久不见啊！”舒瑶笑容灿烂地打着招呼，只见她肤色如玉，笑容暖得就像加了滤镜和特效般，如春水映梨花，阳光洒在她身上像柔光特效，她的美是让人惬意的，像阳光化成了蒲公英，丝丝缕缕般飘入人心底。 然而，这对他们四人没用，因为他们都极其厌恶她！ 杜云月连虚以委蛇都不愿意，“说得就跟我们很想见你一样！” 舒瑶握着盛齐的手紧了几分，她的笑容勉强了些许，似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任谁都看得出她强忍着的委屈。 “步叔杜婶，我知道我没资格向你们道歉，但缘分这样的东西也从来不是分先来后到的，我们毕竟在一个小区住了十年，你们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真的把你们当作我很尊敬的长辈，步叔还教过我书法，杜婶还教过我英语呢。我是看你们在太阳底下摆摊太辛苦了，我前几年在古城买了几间铺子，我知道我说送给你们以表歉意你们定是拒绝的……我可以半价租……” “不！我不拒绝！”出人意料的，一直垂着眸子的步轻舟出声了，把舒瑶后半句‘我可以半价租给你们，就当我作为普通的晚辈，所给的一点孝敬……” “我为什么要拒绝？一个不负责任的老公换几间店铺很值啊，我傻啊难道不要？哦对了，你们之间超越道德超越人伦的旷世绝恋，应该不只几间店铺那么廉价吧？” 舒瑶：“……” 盛齐：“……” 众人：“……” 舒瑶只觉得一口气堵死在喉咙？果然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步轻舟一直就是一副温吞软弱的样子，没想到口气这么大一开口就是古城的几间店铺，这人知道二十年后古城的几间店铺价值几何吗？也不怕撑死。 “对啊，我们很愿意啊？你该不会是以为我们会为了骨气不要你的赔偿吧，所以拿话来搪塞我们，实际上你根本就不想给吧？”杜云月愣了几秒之后，哈哈哈笑了几声便顺着步轻舟的话道。 步孟山也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就是啊，舒瑶丫头，步叔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这人最是有担当，那肯定是愿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的，盛齐可是为了离婚娶你跪在我面前的，还说所有家产都给轻舟，只可惜他破产了，不让轻舟分担债务都不错了，哎……” 盛齐本就觉得难看，尤其是在女儿面前，他被说得面红耳赤，虽然有些不快杜云月开口时的刻薄，但的确是他和舒瑶背德在先，给予步轻舟补偿本就是他该做的，只是离婚仓促，当时的他也囊中羞涩。 “爸……不是，步叔，对不起，这几间铺子该我来给，但是能不能……推迟一段时间……” 盛齐也说不出要推迟多久，他在舒瑶的帮助下买到了两件古董，拿去银行抵押了一笔钱，又拿一笔钱来买了一块地，刚买不久就拆迁了，他被旧业主骚扰了很久，导致他一个月都没去看女儿，害怕那群刁民会骚扰步家人和步萌，但他依旧空手套白狼大赚了一笔，他很看好房地产的发展前景，这笔钱他打算投在这次的古城影视基地地建设上。所以暂时还是囊中羞涩。 步孟山摆摆手，“别说这些空头支票了，没意思，如果二位是来炫富的，现在可以走了，至于舒瑶丫头说得半价租给我们铺子，我们缺的是那半个月的租金吗？不是！我们缺的是几间铺子呀！” 舒瑶这下不是喉咙赌气了，简直是梗着一口老血，老不死的，要脸不要了？！ 步萌上前站在了步孟山和盛齐中间，仰着头用期盼的小眼神看着盛齐，“爸爸，你要给我们买铺子吗？就是那种可以收租金的那种吗？那我以后就是小包租婆了吗？” 盛齐的心好似酸软了一瞬，去年最难的时候赔了很多钱，仓库的租金交不起了，包租婆连人带货给他扔了出来，当时他刚好去接萌萌放学，接到电话就赶过去了，包租婆那副嘴脸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当时还很懵懂的萌萌被吓得直哭，听到他同事吐槽刻薄包租婆，萌萌一边打嗝一边问：“什么是包租婆？” 他的同事逗她说：“包租婆就是有很多楼，一个月工作两天，一天抄水表一天收房租，平时不爽还能给人脸色看的地主。” 萌萌愣了下，紧接着问他：“爸爸，我现在去捡瓶子，什么时候可以赚够钱买多多楼当包租婆啊！”她一直对隔壁赵婆婆捡瓶子就能挣到钱表示很崇拜。 他当时是怎么说来着，他说，“萌萌不需要去捡瓶子，爸爸会努力让你当上小包租婆。” 萌萌却说，“可我想让爸爸当包租公，这样别人就不敢骂你了。” 盛齐从回忆中醒来，猛眨了几下眼睛，将夺眶而出的眼泪逼回去。 “对，爸爸给萌萌买店铺，到时候让你当包租婆，萌萌再等等爸爸好不好。” 一旁的舒瑶听到这话，心里不快的同时心头更是浮起了一阵浓浓的危机感，一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油然而生，尤其是与步萌对视的时候，她不知道是孩子的眼神太干净让她觉得有所亏欠，还是出于自己敏锐非常的对危险的警觉。 “阿齐，这是我欠的债，就让我给吧，如今你的工程款还很紧张，我的铺子是早就买了了的，当时还没有旅游区……不值什么时候钱的，为了你为了我们的未来我愿意……” 步轻舟步孟山杜云月：“……”呕！ 步萌；“……”he tui～tuituitui～ 盛齐或许是感动吧，看着舒瑶的目光柔的像水，“怎么能说是你的债呢，你和轻舟都没有错，错的只我一个。” 步萌：“……”爸爸你自首吧，如果错的只有你一个，那你应该是强女干。 “你们两个回去商量吧，商量好了再给个准话啊，堵在这挡着我们做生意。还有，毕竟夫妻一体，你们也别分什么彼此了，这债务也是共同的！请吧！”杜云月实在是恶心，隔夜饭都快要吐出来了，忍不住出声赶人。 盛齐理亏，不敢怒也不敢言，可舒瑶不一样，见杜云月那看垃圾的眼神，和赶苍蝇的动作，好似她是什么病毒一样，气不打一出来。 “舒瑶阿姨，你说的是几间铺子哦，二双三几，三个以上才成几哦！”步萌补充了一句。 舒瑶：“……”吃相这么难看也是没谁了。 这场会面以盛齐难堪愧疚，舒瑶一肚子闷气结束。至于舒瑶说的铺子，步家人除了步萌，谁也没有放在心上，步萌可没错过她带着怨气的眼神，不招惹她还好，要是敢来撩胡须，她一定让她死得比上辈子还惨。 回到家的步萌在房间里捣鼓了一阵之后，出来就给外公外婆和妈妈的手套上一条红绳编织的手链，红绳中间有一颗看起来很廉价的白玉珠子，看起来就是小孩子喜欢捣鼓的廉价手工品。 “外公外婆妈妈，这是萌萌送给你们的，你们一定要天天带哦！我会检查的！” “好～一定会戴的！” 很高兴她的亲人都是很珍惜孩子心意，并言而有信的人，这点让步萌很放心。这红绳是步萌在系统商城购买的防护符，花了好多好多积分，当然，积分是贷款的，反正债多不压身，欠个两百万和一百万没有本质的区别，她自己倒是不怕那舒瑶，就怕家人有她照顾到的地方。 系统空间里的牛头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怎么感觉现在这个世道欠钱的都是大爷啊！ 回到家的舒瑶那是越想越气，她上辈子一生汲汲营营，也只是碌碌无为而过，能重生是天大的机缘，何况她还拥有一个敛财系统，她这不是天选之子是什么。 舒瑶看了眼在厨房为她忙碌的盛齐，心里的郁气才舒缓一些，她上辈子只能仰望的，只敢在夜里幻想的盛半城，如今也不是她的舔狗一只吗？曾经她无比嫉妒的步轻舟，那个连初中都没有上过的女人，如今还不是个下堂妇，那个曾经出言讥讽过她的步萌，如今还不是小可怜一个？ 第195章 原点13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步萌上了小学。 舒瑶真的送了三间店铺过来，过户的时候，是特地邀请步家人到盛家过户的，事实上舒瑶的房产很多，特地邀请她们来盛家，一是她想以盛家女主人的姿态恶心一下步轻舟，二是想在搬离这个破旧小区前，好好震慑一下那些嘴碎的八婆。哪怕被离婚的是步轻舟，可她这个婚姻插足者也没少被闲言碎语困扰。 盛齐不在家，现在工程开拔，他是没日没夜泡在工地，家里的美娇娘都顾不上了。 舒瑶笑容和煦，忙进忙去给她们端茶倒水的，大门开着，八卦的主力军已经过门口几百回了，还有的不要脸的直接扒在门边看。 “准备得有些仓促，这是毛尖茶，盛齐的合作伙伴送的，这点心是云轩阁的，没有轻舟姐做的好吃，不要介意啊……”舒瑶道。 “不介意啊，家里的馐珍吃多了也会腻，看见外面的狗吃的，也觉得它吃得很香啊～”步萌啃着一小块精致的蛋黄酥，含糊的说着，呆萌的样子乖巧可爱。 只是这话嘛…… 杜云月笑着摸了摸步萌的脑袋，“又说错啦，形容美味佳肴叫珍馐。” 舒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这意思是说步轻舟是家里的珍馐，而她是盛齐吃腻了山珍海味而在外面吃的‘狗屎’？ “舒瑶阿姨，你之前说给我们几间铺子来换我爸爸，是真的吗？” 舒瑶觉得脑壳有点疼，什么叫做她用铺子换她爸？虽然事实是这样没错，但听着怎么这么奇怪呢，难道她是没人要需要倒贴着去找男人吗？ “这是你爸爸和阿姨商量后的决定，毕竟你妈妈离婚的时候什么也没有，你妈妈毕竟跟了你爸爸七年……” “行了，你们夫妻之间的事儿我们不想知道，铺子是要过户吧，签了合同还要跑工商局和房产局呢！我们赶时间。”杜云月能气死，这什么人啊跟孩子说这种话。 舒瑶能憋死，这步家人的嘴是吃了屎吗？这么讨厌！ 签完文件的时候，步轻舟好心情地和舒瑶握了下手，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谢谢你的接盘。” 舒瑶的笑容渐渐凝固，有一种盛齐是垃圾，是粘在鞋底的口香糖，步轻舟好不容易甩开，却被她给粘上了…… 杜云月更是喜笑颜开，拍了拍舒瑶的肩膀，直道：“谢谢谢谢，替我谢谢你爸妈！哦，还有啊，上次你说很感谢我教你英语，其实大可不必，因为你是我教过最差的学生，记性差脑子蠢，口齿还不伶俐，说得英语一股印度咖喱味，我都怀疑你上辈子是恒河边的居民，说得还不如萌萌呢！” 舒瑶：“……” 步孟山上来就是再补一刀，“舒瑶丫头啊，你也不必感谢我教你书法，那整栋楼的孩子我都教了，就你学得最差，因为字如其人，你的字简直是奇丑无比，毫无风骨可言，还不如我家萌萌两岁时用脚踩出来的！” 舒瑶：“……” 步萌忍不住笑出了声，就是门口都传出了几声‘扑哧’的声音，他们走出门还看见几个大妈上楼的上楼，下楼的下楼，脸上都是强忍的笑意，还有的在窃窃私语，步萌隐约听到一句，“要是有女人给我三间古城的铺子，我老公我就当做慈善送她解决饥渴了……” 饥渴的舒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想砸了桌上的茶盏出气，但是又意识到这破楼的隔音不好，不能让人看见她气急败坏的模样。 还没等她打电话给盛齐告状，就被冲回来的蒋少玲痛骂了一番，而等盛齐回到家的时候，就见到一脸怒气未消的母亲，和一脸委屈的舒瑶，好几天积压着的疲惫，似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般，一下反弹回来。 …… 盛家发生的事步萌不知道，因为步家在忙碌开店的事宜。 步轻舟注册了商标和公司，叫做万重山，目前主要经营高档点心，古城的伴手礼和各种时节的礼盒。 步家的店在并不繁华的城西，毕竟好的铺子舒瑶不舍得给，但有个好处就是这几间铺子是连在一起的，打通了有将近一百八十平米，还有二楼，总面积就更大了。 店铺完全是按照步轻舟的想法装修的，有商品售卖区，都是些现做的点心和饮料，有礼品区，还有待客区。值得一说的是这个待客区，从这里，步萌从新开始认识自己的妈妈。 步轻舟将整个商铺都建成仿古建筑，清一水的侘寂古风，没有亭台楼阁却有池馆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假山怪石，花坛盆景，藤萝翠竹，点缀其间。 二楼是包厢，步萌随便走进一个包厢，里面虽然不大，但却内有乾坤，里面放着一张茶几，往后是简洁秀雅的屏风，再往里是一张大案，上面笔墨纸砚一样不缺，西墙上是步孟山画着的《烟雨江南》，右边放着烟青色的花瓶，其间没有花卉，而是用几支枯树枝点缀，地毯是整个房间唯一的亮色，明红色配上银色的梅花，右边置物架上放着倒流香，清淡的梅花味氤氲，怡人非常。 这个房间的布置以步萌的眼光看来并不算太精细，可如今是96年，这么秀雅的布置，甚至超过了很多古装电视剧的摄影棚。 步轻舟很有想法，进入包厢的人可以身着店里提供的古装，有专业的化妆师为其整妆，可以体验一把古人悠闲喝茶，闲看庭前花的雅致。 这种体验式的休闲在后来都比较少见，但人们就爱这种仪式感，这在九十年代是很少见的，虽然价格比较贵，但是愿意来走一场仪式的人不少，尤其是外国的旅游团队，对这种浓厚的文化氛围很感兴趣，对古装更是痴迷，因此步轻舟还有个副业，就是设计各式各样的古装，然后找厂家生产。 这家店就叫做万重山，设计包括装修，和培训员工，一共用了一年之久，好在生意火爆，如果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就是国家级的网红打卡店，来南燕古城，不来万重山一坐，岂不负了这朦胧烟雨，白墙绿瓦？ …… 步萌八岁的时候跳级上了四年级，这一年发生了一件大事。 南全科技即将倒闭，即将被华氏集团收购，曾经雄霸一方的南全科技如大厦倾塌，这一场角逐直接导致了华国一场股灾，无数股民怨声载道，已经领着号码牌在黔江准备跳江了，当然这只是后话，如今只是两家公司的斗争其间，鹿死谁手还不得而知。 ‘高瞻远瞩’的舒瑶在这个时候赌上了她所有的资产，买了华氏的股票，坐等身价翻个十倍。 然而，事与愿违。 她没到平地高楼起，只看见了自己一砖一瓦打下的江山霎那间如灰飞烟灭。 这怎么可能？记忆中明明是华氏收购了南全，占领了东亚市场，股票大涨啊……这怎么如今反过来了？南全科技刚推出了世上最先进的数控机床，以性价比高的优势竞标成功，代表国家出口全世界，以此重创华氏。 华氏大批股东撤资，资金流出股票绿得让人心慌，之后又被重查，股票被套牢，一路下跌，舒瑶这些年来赚的钱全打水漂了，她为了能够迅速积累资本，还拿她的厂子公司和品牌还以地皮房产去银行抵押…… 这下子全完了。 【敛财系统！敛财系统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华氏的赢面更大吗？】上辈子也是华氏赢了啊，难道是她重生的蝴蝶效应。 敛财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响起，【宿主，我只是辅助系统，我的结论是根据大数据分析的，据投资方案在你个人，我早就提醒过你投资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宿主这次投资失败，亏损8千万，扣除魅力值30，现魅力值56.】 舒瑶简直要呕血了，这种道理还要你教吗？她这不是信任上辈子的经历和系统的判断才下的决定吗？如今来放这种马后炮有什么用啊！ 更郁闷的还在后面，向银行借贷那是连本带利还的，她的工厂都快发不起工资了，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总感觉在她倒霉的时候，她的竞争对手越来越强，原本和她竞争的服装品牌秋色，本来被她挤得只能卖内衣，现在却像开了挂一样，可她现在快要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起了。 舒瑶想着，没关系，她还记得一个彩票的号码？因为这张彩票在上辈子牵扯出一桩命案轰动全国，号码也比较好记，可当她准备去买的时候，却发现早就被买走了，她以为是原买主，却发现他根本没买彩票，简直诸事不顺！ 而这一切的幕后主使和既得利益着步萌，在深藏功与名，开开心心地搬家了。 步家的新房子是在城西郊外的一条村子里，离店铺不远，只有十多里路，开车很快就到。这座农家庭院是步家用东城的一套150平的商品换的，庭院很简陋，但是宅基地很大，占地有两亩，原先的主人基本都用来种菜，步孟山决定推了重建。 新房子从建造到装修和通风，一共用了一年半。 第196章 完结 步萌在这新建的农家庭院里幸福地长大，这里是她两辈子意义上真正的家。 步轻舟的品牌【万重山】很成功，从点心，发展到高端食品业，再扩销到海外，足够让步萌躺在床上当米虫了。 2004年，步萌14岁了，现如今她已经在准备高考了，但她的成绩从来没有让家里人担忧过，是外公外婆永远也吹不腻的吹嘘资本。 这些年国家互联网开始发展，步萌曾经为了给【万重山】打广告，发了一则步轻舟做糕点的视频到豆夹网上，结果美丽温柔的少妇步轻舟，穿着汉服在做宫廷点心的视频，走红了网络，成为第一批真正意义上的网红。 让步萌没想到的是，妈妈喜欢这种出名的方式，所以步萌会经常给她拍视频，无论是做点心，泡茶，做饭，裁衣，哪怕是一些生活化的小视频……不到一年，步轻舟成了豆夹粉丝数量第一的女神。 步轻舟的男粉特别多，她的评论区很流行的一句话就是：信男愿一生吃素，换【轻舟已过万重山】这样的老婆。 在很久以后，步萌都结婚了，步轻舟才跟她说：“你爸爸要和我离婚的那段时间，我曾经以为自己是最差的人，他说我只会围着柴米油盐转，原来我每天都围着柴米油盐转，能有那么多人喜欢我。” 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际，一直挣扎在破产与东山再起中间徘徊的舒瑶，妄想着借着金融危机的踏板，想一跃回到破产前，被步萌一闷棍敲了下去，彻底破产，还欠了一大笔钱，更因为违法的经济行为，被判了一大笔罚款，被纳入了征信黑名单……整一个惨字了得。 舒瑶和盛齐就是在2012年离的婚，这辈子因为各种蝴蝶效应，两人没有孩子，离婚就更容易了，舒瑶没有了系统的加持，魅力不再，盛齐在这段婚姻中，夹着太多的罪恶感，一开始的激情退却之后，只剩下满目狼藉。 离开盛齐的舒瑶，依旧和前世的另外四个男人搞在一起，不同的是她被那几个男人的女友，或者是妻子，搞得很惨，反正她最后消失了，步萌再没听过她的踪迹，估计是和上辈子一样，被人扔进大海里喂鱼了吧。 2012年，也是奶奶蒋少玲去世的日子，她依旧是死于心肌梗塞。 步萌这一辈子，第一次送走亲人。 在奶奶的葬礼里上，盛齐哭得像个孩子，哭到晕过去才停止，醒来后又一言不发，直到步萌去医院看他，他才开口说话，“萌萌，爸爸这一辈子是不是很失败？你奶奶走的时候一定很失望吧。” 有时候一个人成熟与否，或者年长与否，都不取决于年纪，但父母都走了，那么哪怕你再年轻，你都会有种暮年猖獗，汹涌像你逼近的感觉，父母就是隔在你和灾难的一道帘子，帘子没了，从此你的人生再也没有防线，你被逼着成长，被逼着妥协，然后老去…… 步萌的眼眶湿润了，“怎么会呢，我的爸爸是盛半城啊，是个很优秀的企业家，你年年都做慈善，帮助过很多的人，你为国家纳税，为人民创造就业岗位，你怎么会是失败的人呢？奶奶在心里肯定也是为你骄傲的……” 盛齐怔怔看着天花板，泪流满面，步萌心里酸楚。盛齐是个很要强的人，即使最难的时候，被舒瑶坑得几乎破产的时候，也不见他对自己表露出半分情绪，约她出去吃饭的时候，永远是笑着的。 “爸爸，人的一辈子不就是不断的认知自己的平庸吗？接受自己的父母是平庸的，自己是平庸的，孩子是平庸的。你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你在婚姻上做错了，你也付出了代价，我原谅你了，因为我接受了我的爸爸他并不是十全十美的，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奶奶也是这么想的，真的！” 步萌毕业后一直在帮家里打理公司，2015，步萌去了季酆的公司，应聘总裁秘书。 然而没应聘上，因为她是女的，最后她是以财务总监的身份进去的。 还记得上辈子，自己来这家公司是做什么来着，哦对了，盗取商业机密，她是个间谍。 “步总监，今天来这么早啊！”她的下属小枝道，她还很贴心地给她准备了她爱喝的咖啡。 步萌冲她笑笑，“早上好，今天你也很早啊。” 上辈子这个小枝被她坑得很惨，竞标资料被她盗走后，她被开除了，后来步萌给她找了工作，但莫名其妙在履历上有了污点，应该很难受吧。所以这辈子步萌对她很好，她也是一个热情开朗，上进的好姑娘。 在步萌生日的时候，小枝对她说：“步总监，你是我实习以来第一个上司，作为一个实习生对未来是很迷茫的，很感激你让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谢谢你教会了很多！希望以后会成为像你这么优秀的人！ “步总监，总裁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步萌的助理对她说。 步萌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身后的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你说我们总监什么时候答应总裁的追求啊！什么时候给个名分啊？” “我感觉他们两人明显就是一对儿啊，应该好事将近了吧。” “这势均力敌的爱情，真是让人嫉妒。” 办公室内，步萌看着坐在落地窗前的季酆，忽然觉得，能看见他原本的模样真好。 “这个季度的财务分析作好了没有？”季酆抬头，定定看着步萌。 “没有。”步萌摇摇头。 季酆放下了手中的钢笔，“怎么？不想干了？” “是啊，不想干财务总监了，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我妈一天赚的多。” “那要不来做公司老板娘，赚得比你妈多。” “那有爸赚得多吗？” “以后会。” “那好吧。” 2020年，外婆去世了，这是步萌送走的第二个亲人，只是区别于上辈子，痛苦的，不明不白的死去，这次她是笑着离开的。 外公在外婆走的第二年，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整个人渐渐变得昏昏沉沉的，那时候步萌就明白，人生不可能真正的圆满，她用心去呵护每一个家人，也不能尽如人意，就好像她没能留着奶奶，也没有让外婆长命百岁。 这一天，外公又在大早上出去了，步萌和季酆手牵着手跟在他后面。 外公又在早市对面的一家早餐店坐着了，因为奶奶经常在对面的菜市场买菜，而他会坐在这家早餐店一边吃早餐一边等她。早餐店的老板也习惯老爷子每天早上的到来，因为步萌的打点，也很周道地招待他。 步萌和季酆也坐在老爷子的身后吃早餐，她耳边好似还回想着外婆当时的抱怨，“你外公就是懒，说好了陪我去买菜，一到菜市场就不想进去，还嫌脏嫌吵，想当年住大通铺的时候他又不嫌吵，牛粪都掏过还拽什么斯文……” 外公一直坐到快晌午，就又去公园边坐着，以前很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老人能一坐就是一整天呢？不闷吗？不，即使满眼都是陌生，可他们目之所及，大概皆是回忆吧。 步孟山看见了卖油糖饼的推车，他上前去买了一份。 步萌的眼眶湿润了，忍不住上前，挽住了他的手，“外公，你又给我买糖油饼了吗？” 步孟山脚步有些蹒跚，甩开了步萌，她怕他站不稳，不敢挣扎。 “你个孩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和我家萌萌抢东西吃呢！她才五岁……爸妈要离婚了，她一定会哭鼻子的……” 说着，步孟山好似很急切般向前走，还把油糖饼塞进怀里，好似这样它就不会冷…… 步萌望着他的背影，泪流满面。 季酆走上前抱住她，“还有我呢，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啦啦啦！ 新书简介— 唐心渡劫失败了，灵魂被个破系统卷走了，据说它要去找主系统下棋，陪主角走上人生巅峰的伟（屮）大（蛋）任务就交给她了，给她的福利是可以从主角身上吸取信仰值修炼…… 唐心：修炼个锤子……她连身体都没有好么！ 为了重塑身体，她只好扶持她的辣鸡宿主攀登娱乐圈顶峰，向宇红看齐。 唐心：宿主，这个角色是我费劲千辛万苦给你抢来的，很适合你，你坐着都能演好，也不费精力…… 迟暄：角色是残疾人，坐着轮椅一共只有三句台词确实费不了什么精力…… 唐心：宿主，这个角色你肯定行，闭着眼睛都能演！ 迟暄：……这个角色是个瞎子！ 唐心：我给你接了个广告，产品很好很大众，国民度很高，说不定你以后会用上哒！ 迟暄：…… 迟暄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肾宝，再看看广告词，稿定肾宝丸，治肾亏，精力用不完！ 好想和这个没有卵用的废渣系统解绑！为什么别人家的系统都是金手指，他家的却是拦路石。 本书别名《又是和废渣系统解绑失败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