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听说男主是个坑》作者：慕疏
    文案：
    皇图第一美少女不靠谱杀手在一次车祸后进入了异度空间，
    结识了一个名唤1002的不靠谱系统，
    收到了一个撮合女主和男二的任务，
    还遇上了很多个一言难尽的极品男主。
    本文1v1
    第一章 王妃不听话01
    “沈大小姐既然已经来了，又为何不现身？”
    沈容染凝神屏气地藏在床下，听着推门进来的男子的声音，不做应答。
    “这酒店的床下应该不怎么干净，就算沈小姐穿着黑衣也要爱干净。”
    话已至此，沈容染淡定从床下爬出来，心道：‘谁不知道你顾少有洁癖，这床下若是有灰，服务员能活到明天。’
    “沈容染，又见面了。让我算算，第三次了。”
    沈容染扬了扬头，道：“还有两次，顾少急什么。”
    顾星洛笑道：“我急着要你给我暖床。”
    沈容染道：“顾少，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脑袋会不会成枪靶子。”
    顾星洛道：“绝无可能。”
    沈容染扁了扁嘴，跳窗离开，身后顾星洛低声笑道：“这丫头……”
    “顾少，沈小姐的车在路上出了事。”
    叮——欢迎来到异度空间，你好，宿主。我是系统1002。你的任务是让女主爱上男二。现在请您选择第一个世界类型。
    沈容染的脑袋还处于懵圈的状态，她在面前光幕的一排字上随手点了一个。
    叮——玄幻世界任务开始。
    沈容染是被一阵刺耳的笑容吵醒的，她睁开眼睛后却发现自己并不是在睡觉，而是在凉亭赏花吧？大概。
    笑声的主人就坐在她身边，穿着淡粉衣裙，看着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应该是感受到了沈容染打量的目光，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长姐，怎么呢？”声音颇尖，听得沈容染头疼。
    沈容染稳住心神，随口答了一句。“没什么。”
    那人又问道：“长姐，要不你先回房休息？”
    沈容染点头，那人赶紧扶着她起身。
    1002：宿主，要开始接受记忆吗？
    沈容染坐在房间内，听到这声音被吓了一跳，然后慢慢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从顾星洛那里出来，开车回基地时在路上和一辆货车相撞了。
    不，不对，沈容染拿着杯子的手紧了紧，是那货车朝她撞了过来。
    顾星洛就是个煞星，见着他就没什么好事。沈容染在心里如是想道。
    沈容染：系统1002是吗？我以后就叫你小二吧？
    1002：随便
    不带感情的机械男声让沈容染笑了笑。沈容染：开始接受记忆吧。
    半晌之后沈容染放下了一直拿在手里的茶杯，唤道：“花红。”
    一个绿衣丫鬟从门外走进，战战兢兢地看着沈容染。“小姐。”
    “叫二小姐来。”
    这是一
    男主轩辕朗，帝国皇子，大陆少有的修炼天才，朝阳宫宫主的亲传弟子。男二白唤九，大陆第一神医。
    至于她现在附身的这具壳子，名唤梦月茹，女主的嫡长姐，活在前十章的炮灰女配。
    沈容染：系统，我觉得你很对不起我，原主才活了多久。
    沈容染把整个故事浏览完，对于原主因为陷害女主没有成功，入狱身死之事表示很不满意。
    1002：宿主，这是给你机会表现自己。
    沈容染：我需要保持人设吗？
    1002：基本上
    沈容染：你真是个可爱的系统。
    1002：宿主，你有点颠覆我心中杀手的形象
    沈容染：你心中的杀手是什么形象？沈容染乐了。
    1002：沉默少言，比如我的上一任宿主
    沈容染：我是一个可爱的杀手，这是皇图公认的。小二，我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1002：完成任务
    “见过长姐。”先前在凉亭的粉衣女子，梦月茹的庶妹，二小姐梦月媛来了。
    沈容染道：“明天不要把小四推进池塘。”因为软弱的梦月华比后来的杀手好掌握，也因为梦月华暗恋白唤九。
    梦月媛诧异地看着梦月茹，道：“为什么？”
    沈容染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梦月媛抖了抖，赶紧道：“好。”
    沈容染心想，梦月茹动则打骂的性子对梦月媛的影响当真是大。当然，她也不会忘记，后面这小白花似的二妹妹是怎么害梦月茹的。
    “小姐，三小姐，夫人送来了明天百花会的衣服首饰。”
    沈容染看着梦月媛眼中划过嫉妒，百花会是长公主办的，明面上是邀各府夫人小姐们赏花，实际上是帮着各位皇子选妃。
    “长姐，我先下去了。”
    “去吧。”
    梦月媛走后，沈容染拒绝了花红柳绿试衣服的请求，坐在原地发呆不，和小二谈判。
    沈容染：每天一小时。
    1002：宿主，这不符合规定
    沈容染：我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网络的日子。
    1002：宿主，你是一个杀手，没有经历过封闭训练？
    沈容染：谁告诉你封闭训练没有网络？
    1002：我的上一任好吧，你不一样
    沈容染：我当然不一样。
    1002：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上网，你下个世界选择现代
    沈容染：你真是个不可爱的系统。
    1002：你真是个不可爱的宿主
    沈大小姐和系统小二的关于网络谈判在双方坚定对方不可爱下落幕。而百花会正式拉开帷幕。
    “见过母亲。”
    习惯赖床的沈容染十分正常的起迟了，此时丞相夫人和另外三个妹妹都已经在府门前了。
    “见过长姐。”
    丞相夫人笑道：“我家茹儿跟天仙似的。”
    沈容染淡笑不语，丞相夫人道：“上车吧。”
    丞相夫人带着两个嫡出的女儿坐一辆车，后面梦月媛和梦月华一辆车。
    沈容染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女子，穿着淡蓝色的衣裙，十分温柔内敛。
    这是三小姐梦月柔，一个很善良的姑娘，后来丞相府被抄家，只有她被女主救了，因为她一直会默默给女主送饭送药。可惜的是，她不会说话。
    “茹儿，你兄长是个不成器的，妹妹又不会说话。你今日一定要好好表现，母亲和兄长和妹妹的未来都仰仗你了。”
    沈容染点头应是。
    丞相夫人又抓着梦月茹的手交代了好些话，沈容染也是无聊，竟然全数听了进去，在心里感叹内宅妇人的手段。
    在妾室众多的丞相府，丞相夫人能稳坐主母之位还是很有手段的，只是不会教女儿，一个宠的娇纵，一个养的柔弱。
    1002：宿主，往左
    听了系统的话，然后一道羽箭射进了梦月茹的胸膛，然后沈容染华丽丽地晕了过去。
    第二章 王妃不听话02
    1002：宿主，你真的是个杀手吗
    沈容染：左右不是很分而已，需要你质疑我的身份吗？
    沈容染一面在脑海中回系统的话，一面看着正在给她把脉的男子。
    沈容染：小二，这个男二有点帅啊！
    1002：男二的颜值为此界男子中最高
    沈容染：颜值最高的女子是谁？我吗？
    1002：做梦
    沈容染：一点都不可爱。
    白唤九诊完脉就淡然地起身离开了，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梦月茹。
    沈容染听到了外面的说话声。
    “梦小姐的伤不是很严重，毒也解了。”
    “多谢白兄。”
    后面一道声音低沉沙哑，像陈年老酒，醉人心扉。
    沈容染：小二，说话的是谁？
    1002：男主
    作者给男主女的金手指中就会包括外貌和声音，男主的声音一看就是被作者重点包装过的，声控沈容染表示，这声音很醉人。
    沈容染想起身去偷偷看一眼男主长什么模样，微微一动就被系统发现了。
    1002：宿主，虽然我给你屏蔽了痛觉，但请你表现的像个重伤未愈的病人，好吗
    沈容染：听你的，都听你的。
    “咳咳。”
    沈容染故作虚弱地咳了两声。
    “没事吧？”
    沈容染抬头就撞进了一道漆黑的眸子。轩辕朗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间。
    沈容染道：“多谢殿下关心，我没事。”
    轩辕朗把手中的药向前推了推，道：“把药喝了。”
    沈容染听从小二的谏言，‘虚弱’地起身朝轩辕朗伸出了手。
    轩辕朗却没动，只是说：“我喂你。”
    沈容染直接愣在了原地。
    沈容染：小二，这是男主？
    1002：原有数据没有误差
    沈容染：你确定这叫没有误差？轩辕朗的性格标签可是高冷，现在这是唱的哪出？
    1002：宿主，原有数据没有误差
    “月茹？”
    “啊？”
    “张口。”
    沈容染下意识把嘴张开，滚烫的液体流进了她的嘴里。然后沈容染看着满身药汁的轩辕朗，歉意愉快道：“殿下，您没事吗？”
    “抱歉，太烫了吧。”轩辕朗又舀起一汤匙药，放在嘴边吹了吹，道：“现在应该好了。”
    汤匙快到嘴边，沈容染赶紧道：“我自己喝，殿下你快去换衣服吧。”
    沈容染：小二，梦月茹有什么可图谋的吗？
    1002：没有
    沈容染：那轩辕朗为什么突然对梦月茹这么好？
    1002：可能是因为这一箭是他射的
    沈容染：我还以为是有人要暗杀我。
    1002：你又不是女主，有什么暗杀的必要
    沈容染：小二，请你可爱一点。
    1002：你长的这么漂亮，怎么会有人暗杀你呢
    沈容染：说好的宁死不屈呢？
    1002：心累，不想说话。
    轩辕朗换衣服之后，竟然又回来了。
    沈容染靠坐在床上，和轩辕朗大眼对小眼，相望无话。
    最后，沈容染先说话了。她温柔地看着轩辕朗道：“殿下，天色也不早了，您回府好好休息吧，月茹已经没事了。”
    轩辕朗道：“丞相已经给本王收拾好了客房。”
    沈容染：你妹。
    “殿下，月茹想休息了。”
    轩辕朗起身走到她面前，扶住她道：“我扶你躺下。”
    “月茹，喝药了。”受伤的第五天，轩辕朗来给她喂药时，她已经可以淡然地张口喝了。
    因为原主是一个三阶修灵者，再加上系统的帮忙，梦月茹的伤已经好很多了。
    “殿下，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您可以回宫复旨了。”
    受伤的第二天，沈容染终于知道了为什么轩辕朗要闲的住在丞相府照顾她，因为皇帝下了圣旨。
    “好。”
    轩辕朗生气了，很明显。沈容染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
    沈容染：小二，你确定男主还是男主？
    1002：我只确定你是不是你
    沈容染笑了笑，罢了，轩辕朗是谁和她有什么关系。
    1002：宿主，梦月华换人了
    沈容染：什么时候？
    1002：刚刚
    叮――女主对男主的喜爱度：0
    叮――女主对男二的喜爱度：0
    沈容染：原来后来的那个灵魂才是女主。达到100就算任务完成？
    1002：是
    沈容染：梦月华怎么死的？
    1002：被梦月媛推进河里，现在梦月媛被她推进了河里，还被轩辕朗看到了
    有一股力量在维护原剧情，沈容染打乱了原文的走向，结果绕了一圈，男女主的初遇还是发生了。
    “花红。”
    “小姐。”
    “把二小姐叫来。”日行一善，把梦月媛救出来，免得她跟原来一样在池塘里冻一夜。
    “是。”
    很久之后，梦月媛被披风裹着进了梦月茹的房间，头发还在滴水。“长姐。”
    沈容染眉头皱了皱，道：“用灵力烘干。”
    梦月媛委屈地看着梦月茹，道：“长姐，我实力不够。”
    “回去收拾好了再来。”
    “是。”
    沈容染淡淡看着跪在下面的梦月媛道：“我要你放过小四，我的话是耳边风吗？”
    “长姐，此事是个意外，我不是故意。”
    “以后没有我的吩咐，你对她什么都不能做。”当然可能什么也做不了呢，沈容染心想。
    梦月媛十分乖巧道：“是。”
    来到这个世界不过短短几日，她就一直躺在床上，着实是无聊了。
    沈容染：小二，我想出去玩。
    1002：今天晚上有一场拍卖会
    沈容染：我没钱啊~
    1002：那不去了
    沈容染：去。
    1002：女人心啊
    梦月茹十七岁，天赋还不错，如今是三阶修灵者。
    梦月茹满意如此，沈容染确是不满意。
    沈容染拿了一个斗笠戴上，从丞相府的后门出去了。
    沈容染在门口付了五颗晶石作为入场费，进了拍卖场。拍卖场很大，第一层有许多座位，像现代的电影院，沈容染挑了一个靠边的位置坐下。第二层，第三层都是雅间，只是数量上有差别，第三层明显少很多。
    沈容染抬头看见第二层雅间门口所有的灯都亮了，原因沈容染清楚，冰火草，一种洗髓的珍惜药材。
    不过，不论是女主还是沈容染都不是为了那株冰火草来的。
    “三百晶石。”女主方才一通乱喊价，让人超高价拍了东西。现在她叫价，都没有人出声了。
    沈容染道：“四百。”
    梦月华道：“五百。”
    “六百。”
    “七百。”
    沈容染道：“八百。”
    “九百。”
    沈容染道：“一千。”
    “一千第一次，一千第二次，一千第三次，恭喜您拍得九霄花。”
    第三章 王妃不听话03
    “这里没有外人，阁下还是出来吧。”沈容染走到一处小胡同，停下脚步，缓缓说道。
    梦月华跟了她一路了，明显就是要行杀人越货的勾当。
    那就看看两个杀手哪个更强吧。
    梦月华现身的同时带来了一道剑光，沈容染藏在袖中的匕首极速滑出，拦住了匕首的前行。
    沈容染还未有下一步动作，就感到肩头一痛，月梦华左手捏着几根银针，已经刺进了她的身体。
    “九霄花拿来。”
    “卑鄙。”
    “这叫兵不厌诈。”
    沈容染从储物香囊中拿出九霄花递给梦月华，技不如人，她输的不冤。“给你。”
    梦月华把银针拔走，又拿出一个瓷瓶递给梦月茹。“解药。”
    “九霄花。”一个黑衣男子没有任何预兆出现在胡同，长剑搭上梦月华的脖子，她才反应过来。
    1002：六阶修灵者
    沈容染看着梦月华反抗，但在男子手下没有走过三招就再次被擒。
    梦月华不情不愿地把九霄花给了男子，然后离开。
    沈容染也准备离开，却被男子按住了肩膀。
    沈容染：小二，他是不是要劫色？
    1002：宿主，请问你从何处得出这个结论
    沈容染：他刚刚劫了财，现在肯定是要劫色。
    1002：
    沈容染道：“干嘛？”
    男子低声笑了笑，手绕过她肩头，伸到她面前。“送花给你。”
    “殿下。”这次男子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下，沈容染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男主送花给我。
    男主抢了女主的花送给我。
    男主把我被女主抢走的花抢了回来送给我。
    “乐傻了？”
    沈容染接过花，向前走了一步，转身对轩辕朗道：“多谢殿下。”
    轩辕朗上前一步，伸手揽住梦月茹的腰将她带离了地面。
    轩辕朗道：“月茹，你是一个修灵者。”
    沈容染迷茫地看着他，不懂他说这话的意思。
    “你和她打斗时忘记用灵力了，否则她的银针不可能刺到你。”
    沈容染：好吧，你说的对。
    “送你回家，明天早上我来接你。”
    轩辕朗离开时拉起梦月茹的手轻吻了一下，吓得沈容染一直到第二天早上站在府门前等轩辕朗时都没想起来，他们到底要干嘛去，她又为什么要听轩辕朗的话。
    “早上好，美丽的小姐。”
    沈容染点头答道：“早上好，殿下。”这个世界没有古代动则跪拜的规矩，沈容染还是很满意的。
    “上车吧？”
    沈容染问道：“去哪里？”
    “紫月森林。”
    沈容染把嘴里下一秒就要吐出的不字压下，如果是紫月森林的话，她还是要去的。
    因为梦月华马上会在紫月森林遇见白唤九，她要去做任务啊。
    沈容染靠在马车壁上对轩辕朗道：“我要去找碧落草。”
    轩辕朗道：“我陪你去。”
    “不必，到了紫月森林我们分开走。”
    意料之外，轩辕朗什么都没说就同意了。“好。”
    沈容染：小二，检测一下女主和男二都在哪里？
    1002：女主在紫月森林外围，男二在断情涯底
    沈容染：给我指路，先去拿碧落草。
    最后一刀刺入灵兽胸腔，沈容染伸手抹了抹脸上的血，把碧落花放进储物香囊。
    1002：宿主，灵兽还有生命波动
    沈容染把手放在灵兽鼻下，没有感觉到呼吸。
    沈容染：已经没有呼吸了。
    1002：检测到生命波动从前方五步传来
    沈容染向前走了五步，正好走到灵兽的腹部。沈容染看了那微微隆起的腹部一眼，一刀划开了。
    1002：宿主，是一只幼年灵兽
    沈容染面无表情地把它从母体肚子里刨了出来，她基本感觉不到它的呼吸。
    沈容染：它好像不行了？
    1002：生命波动很弱
    沈容染：有没有办法救它？
    叮――系统降落灵药，请宿主接受
    沈容染：谢了。
    1002：每个世界只有一次机会
    沈容染：小二，你说清炖好还是红烧好？
    1002：宿主，你要吃它。它还这么小
    沈容染：不，吃你。
    沈容染勾了勾唇。
    沈容染：下次不说清楚，我就把你宰了。
    1002：是，宿主
    沈容染：不应该补偿我吗？
    1002：好我怕被宰，5555，我还是个系统宝宝。
    沈容染：我要做炼药师。
    叮――炼药师天赋已开启
    1002：宿主，女主快见到男二了
    沈容染看了手中的小灵兽一眼，把它放进衣袖，向断情崖底而去。
    沈容染安静地坐在涯底的一棵树上，看着男二和女主在交谈。
    叮——女主对男主好感值：0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20
    沈容染拿出了一把匕首，用一方手帕细细的擦着，左边的衣服无风自动了一下沈容染放在匕首，把小灵兽抱了出来放在树干上。
    “白白，乖，我等下再来接你。”
    女主是个移动的招宝旗，随之而来就是无穷无尽的祸事。比如现在，男二来了无数次断情涯底，都没有见过的灵兽，大概嗅到了女主的味道，跑了出来。
    沈容染跳到男二身侧，把他向旁边一推，避开了灵兽的爪子。
    这只灵兽名叫吞噬兽，五阶，特性就是吞噬，无论什么。
    沈容染温声问道：“没事吧？”
    白唤九对上了一双柔情似水的眸子，愣了一瞬，后退了两步，道：“没事。”
    一个五阶修灵者，一个三阶修灵者，再加上的一个强悍的杀手，宰杀一头五阶吞噬兽还是措措有余了。
    沈容染看着梦月华，微笑道：“四妹妹，你怎么在这里？”
    梦月华冷冷道：“长姐，你又为什么在这里？”
    沈容染道：“路过。白神医，这吞噬兽的晶核是炼药的药材，你挖走吧。”
    白唤九道：“多谢梦大小姐。”
    沈容染淡淡看了梦月华一眼，梦月华眼中划过一丝冷芒。
    “白神医，四妹妹，我先走了。”沈容染飞身上树，把白白抱了下来，然后施施然地离开了，离开的路上她还不忘回头看了白唤九一眼，那一眼含情脉脉，柔情似水，秋波暗送，总之就是感情迟钝如梦月华都看出来了，梦月茹喜欢白唤九。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3，目前为23
    1002：宿主，我错过了什么吗
    沈容染：女人的爱慕是会给男人加分的。知道男二为什么永远追不到女主吗？
    1002：为什么
    沈容染：因为男二的身边没有女人，女主没有危机感，自然就没那么在乎。
    1002：好像有点道理
    沈容染：逗你的，因为他是男二。
    第四章 王妃不听话04
    从紫月森林回来，沈容染先走了一趟丞相府的藏书阁，拿了几本炼药师入门的书。
    沈容染：小二，我觉得自己炼药需要几个世纪。
    1002：所以呢
    沈容染：你帮我升级。
    1002：不可以但是我会炼药
    沈容染：系统都这么全能吗？
    1002：不，是我的上一任宿主太过优秀，也把我培养的很优秀
    沈容染:小二，遇见你是我的幸运。
    1002：宿主，不要爱上我
    沈容染：已经爱上了怎么办？
    1002：忘情水，一杯下肚，爱情尽失，不要998，只要198
    沈容染：哈哈哈，帮我把聚灵丹练出来。
    1002：遵命，宿主
    一颗聚灵丹，成功让沈容染从三阶升到了四阶，这是女主的机缘，被她抢了，好像还有点愧疚。
    但是沈容染在花园看到梦月华的时候，那丁点的愧疚就烟消云散。
    梦月媛道：“站住。”
    沈容染抬了抬眼皮子，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梦月华，几日的时间竟然已经是二阶修灵者了。
    梦月媛起身朝梦月华走去，沈容染没有阻止她的作死。不听话，就活该吃亏。
    “四妹妹这是要做什么去？”
    梦月华冷冷道：“让开，别挡路。”
    梦月媛抬手就想打梦月华，却不想梦月华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拎起她就往水里丢。
    “长姐，救我。”
    沈容染射出一道白绫把梦月媛卷了回来。
    沈容染走到梦月华面前，看着河面幽幽道：“四妹妹好大的火气，需要我把你丢进去降降火吗？”
    梦月华道：“不劳长姐费心。”
    沈容染又道：“你不劳我费心，我这里却有一件事要劳你费心。”
    沈容染上前两步，附耳道梦月华耳边，沉声道：“离白唤九远点，他是我的。”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5，目前为28
    “长姐，要点脸。”梦月华说完就一把推开沈容染扬长而去。沈容染拿到她想要的好感值，也懒得和她纠缠。只是一脸气愤地看着孟月华离开的方向，手中的帕子都快被绞碎了。
    梦月媛气愤地看着梦月茹，道：“长姐，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可能吗？给我想个办法，好好地教训她。”
    梦月媛道：“是。”
    沈容染不耐烦道：“你回去。”
    梦月媛眸中划过一丝怨毒，乖巧道：“长姐，我先走了。”
    凉亭中有凉风吹来，天上悬着暖阳，水中锦鲤摆尾，沈容染倚在软榻上慢慢地睡着了。
    睡梦中沈容染感觉有人在摸她的脸，一巴掌拍过去听到清脆一声响。沈容染瞬间清醒，拿出匕首朝那人刺去。
    匕首在男子身前几厘米就再不能前行，这空隙沈容染也看清了男子的脸。
    沈容染赶紧把匕首收回，柔声道：“月茹见过殿下，方才以为是歹人，殿下恕罪。”该死的，男主怎么总喜欢烦她。
    轩辕朗道：“本王来看看月茹伤好的如何了。”
    “月茹已经大好，不劳殿下记挂。”
    轩辕朗道：“听说月茹喜欢白唤九？”
    沈容染诧异地看了轩辕朗一眼，脑中千回百转，柔柔地开口。“殿下从哪里听来的谣言，月茹还在闺中，清誉可不能受损。”
    轩辕朗道：“月茹要记住一句话。”
    沈容染笑道：“殿下请讲。”
    轩辕朗逐字逐句道：“你不可以喜欢白唤九。”
    沈容染心想：我凭什么听的你。“殿下这话何意？”
    轩辕朗邪魅一笑，声音沉了几分，带上了一丝笑意。“你是本王的王妃，不能喜欢别人。”
    沈容染继续笑道：“殿下今日莫不是还没睡醒？月茹何时成了殿下的王妃。”
    “和月茹同床共枕本王才会没睡醒，月茹放心，赐婚的圣旨马上的就到。”
    沈容染：小二，我能杀了男主吗？
    1002：宿主，依照你的目前的武力值和智商值，你杀不了男主
    沈容染：我这火爆脾气。
    沈容染起身向轩辕朗行了一礼，柔声道：“多谢殿下厚爱。”
    轩辕朗将她扶起，拉着她的手道：“本王先走了。”
    “殿下慢走。”
    沈容染：小二，我必须要嫁给他吗？
    1002：看你咯，打得赢他吗
    沈容染：
    1002：宿主，文明
    沈容染：我没读过书，不知道文明是什么意思。
    赐婚的圣旨在第二天就送到了，丞相夫人笑得嘴角都合不拢，把圣旨供好之后就拉着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
    好不容易用过晚饭之后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来以为可以休息一下，又在床上看到了一幅活色生香的场面。
    红衣黑发，衣衫半露，眼角含笑，好一个邪魅的男子。
    “殿下？”梦月茹震惊地看着床上的男子，艰难地唤了一声。
    沈容染：身材不错，长相不错，声音不错，就是名字难听了一点。
    小二：宿主，看起来，你对未来的夫君很满意
    沈容染：呵呵。
    轩辕朗道：“月茹今日可还欢喜？”
    沈容染：抱歉，这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接。沈容染微微低头，露出一副小女儿含羞带怯的模样。
    轩辕朗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话语间带上了丝丝笑意，把衣衫穿好，说：“跟我去一个地方。”
    “殿下，天色已晚，我”
    “没关系，带你出去的不是别人，是你的夫君。”
    沈容染：拜托，未来的，好吗？
    地上逍遥阁，地下无名街。
    皇城郊外有一处占地面积颇广的酒楼名唤逍遥阁，有点门路的人都知道，逍遥阁的地下是一处鬼市，唤作无名街。
    鬼市，顾名思义就是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的地方，但实际上有点见得人的勾当鬼市也有。
    轩辕朗把面具轻扣在梦月茹脸上，伸手在她脑后为她把带子系上。沈容染抬眼看着他的下巴，心脏跳的快了一点。
    轩辕朗把另一个面具替给梦月茹，蹲下身道：“月茹，帮我带上。”
    沈容染伸手替他系带子，轩辕朗的头发被风吹起在她脸上扫过，沈容染感觉自己的手有点不大听使唤了。
    轩辕朗拉着梦月茹的手牵着她往前走，沈容染缓缓抽出自己的手，刚抽出却又被轩辕朗一把抓住。“月茹，我们去赌场玩一会。”
    沈容染方才转阴的脸急速转晴。
    第五章 王妃不听话05
    轩辕朗凑近梦月茹低声问道：“买大买小？”
    沈容染凝神听着骰子的声音，拿过轩辕朗手中的银子放在了小那边。
    轩辕朗嘴边凝起一丝笑意。“月茹，我们玩一局？”
    “好。”
    轩辕朗道：“我们不赌钱。”
    沈容染道：“赌什么？”
    轩辕朗低头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一个条件。”
    沈容染道：“好。”
    沈容染：哼，我摇骰子还没输过。
    “月茹，你已经输了五局了，还要继续吗？”
    1002：宿主，冷静，不能崩人设，不能崩人设，不能崩人设
    沈容染忍住了冲动，露出微笑，温柔道：“殿下，不继续了。”
    沈容染：再继续我怕我要卖身还了。
    1002：宿主，说好的玩骰子没输过
    沈容染：我以前又没和轩辕朗玩过。
    沈容染道：“殿下，我该回去了。”
    轩辕朗将梦月茹送回丞相府，十分随意地坐上了她的床。
    沈容染道：“殿下，您要喝茶吗？”
    轩辕朗道：“不用。”
    沈容染道：“那殿下慢走。”
    轩辕朗把鞋子脱掉，躺上床，缓缓道：“第一个条件，今晚陪我一夜。”
    沈容染欲哭无泪：男主，咱要点脸成不？
    “殿下，这不合适。”
    轩辕朗笑了笑，道：“一起睡一晚上，我什么都不做，有什么不合适。月茹，做人要诚信。”
    沈容染掐了掐自己手心，笑道：“殿下说的是，睡吧。”
    沈容染：回去之后我可以改行去做演员了
    1002：好事
    第二天清晨公鸡打鸣的时候，沈容染真的觉得自己重获了新生。轩辕朗在她身边躺了一宿，但没有越雷池一步，连碰都没有碰她一下。但是她就是一宿没睡着。
    沈容染刚坐起来就被圈住腰拉回了床上。
    “第二个条件，给我亲一口。”轩辕朗的声音在沈容染耳边响起，沈容染还没来得及说话，唇就被轩辕朗堵住了。
    沈容染一把推开轩辕朗，跑出了房间。
    1002：宿主，差不多了，再跑就崩了
    沈容染：
    沈容染在回廊的栏杆上坐下，手指放上嘴唇上有几分愣神。
    沈容染：小二，这是我的初吻哎。
    1002：宿主，这是梦月茹的初吻，不是你的
    沈容染：好吧，满血复活。轩辕朗在哪?
    1002：出府了
    沈容染：开始工作了
    沈容染回房换了一身衣服传唤梦月媛，昨天晚上她穿着衣服在床上发呆了一宿，虽然累，还是有点收获的。
    “见过长姐。”
    沈容染道：“最近小四怎么样？”
    一听这个，梦月媛满脸气愤地说：“小四这贱人跟鬼上身似的，嚣张得不得了。长姐，你想个法子好好治治她。”
    沈容染道：“我这不是叫你来告诉你方法了吗，过来。”
    梦月媛道：“长姐，这也太狠了。”
    沈容染幽幽道：“怎么？不愿意做？”
    梦月媛冷笑了一声，道：“愿意，我要好好治治这个小贱人。”
    沈容染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递给梦月媛，道：“见到她就洒。”
    沈容染再取出一个瓷瓶道：“这是解药，你事先吃一颗。”
    “是，长姐。”
    沈容染：梦月华在哪？白唤九在哪？
    1002：梦月华在自己院子，白唤九在圣手医阁
    沈容染道：“父亲今日没在府中，要做的事今日做。”
    梦月媛点了点头，朝梦月华的破院子去了。
    沈容染：监视梦月华，跑了跟我说。
    1002：梦月华从后门出府了，现在在小巷。宿主，你怎么知道梦月华能跑掉
    沈容染：梦月媛这点本事能伤到梦月华就不容易了，想整死她不可能啊，女主光环又不是开玩笑的。
    沈容染找了一个小孩子让他给白唤九送了一封信，白唤九看了一眼信就出门了。沈容染跟在白唤九身后看着他把梦月华抱走了才离开。
    沈容染：回家补觉，好感度涨了通知我。
    1002：好的，宿主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50，目前为78
    沈容染：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啊，就加50，梦月华当真是小气
    1002：宿主，是你加多少
    沈容染：加满咯。
    1002：宿主，你开玩笑吧
    沈容染：聪明。走，出去加把火。
    皇城最闹热的街区最好的地段有着一座古朴的楼阁，路过的夫人小姐，商人小贩都会下意识的保持安静，以免打扰到楼阁中的吧白衣似仙的神医。
    圣手医阁的大门之前门童拦住了梦月茹。“小姐留步，请问小姐是？”
    花红道：“这是相府的大小姐，来找白神医复诊的。”花红态度倨傲，那门童的脸色也不大好了。
    门童道：“梦大小姐里面等等，我去找找我家神医。”
    沈容染点头，等门童走后，缓缓道：“花红，以后对别人说话再是这种态度，就不要跟着我了。”这仇恨值吧，有百分之五十是丫鬟拉来的，她可不想惹事。
    白唤九来的倒是挺快，一贯的白衣疏离。“梦大小姐。”
    沈容染道：“白神医。昨天晚上胸口有点闷，想让你帮我瞧瞧可是伤还没好透。”
    白唤九诊脉后道：“伤已经好了，也没有什么别的问题，若是今晚胸口还闷，你明日再来吧。”
    沈容染道：“多谢白神医了。今日我来还有一事相求，家妹月柔自小口不能言，能否请神医过府看看。”
    白唤九道：“早前梦大人就请我过府看过，三小姐的病白某无能为力。”
    沈容染的身子晃了晃，点了点头，艰难道：“多谢白神医，月茹先告辞了。”
    “大小姐留步。”
    沈容染转身疑惑地看着白唤九，白唤九道：“府中四小姐受了伤，现在在此处，你可要去看看。”
    沈容染急道：“自然要去。”
    沈容染和白唤九一同进屋时，梦月华已经醒了，正在喝药。
    沈容染关切道：“四妹妹，你的伤没什么大碍吧？白神医，真是多谢你救了我家四妹妹，您的恩情月茹没齿难忘”
    1002：宿主，你说了那么多说，多的梦月华脸都绿了，白面瘫都快破功了，好感度也没见涨啊
    沈容染：我就是去恶心梦月华的。
    1002：据我的观察，你在和我开玩笑
    沈容染：哈哈哈，我是去下药的，今晚必涨好感度。我要在大婚之前刷满，不然就凉了。
    “白神医留步，还请你照顾四妹妹。”
    “梦大小姐放心，救人救到底。”
    沈容染辞别白唤九走回丞相府，路上被人一把扯进了一个小巷。
    “贱人。”
    第六章 王妃不听话06
    沈容染一把抓住那只快拍到她脸上的手，抬眼打量面前的女子。
    及腰卷发，深蓝色的眸子，一身修身拖地的纯白长裙，系着一根浅蓝色的腰带。手腕被她抓着，脸上的表情都是浅笑，沈容染觉得这个女子全身上下就透着一个字，假。
    沈容染：这是淑明宫的映月仙子。
    1002：聪明
    沈容染：除了映月，我想不起来这世上有这么假的女子。
    女子抽出被沈容染抓着的手，一掌拍在沈容染的胸口。
    高阶灵力的压制，让沈容染根本躲不开，一丝血迹从嘴角流下，沈容染抬头怒视着映月，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拉沈容染进小巷的侍女冷声道：“说话客气点，知道这是谁吗？”
    沈容染道：“你知道本小姐是谁吗？”
    映月脸上的浅笑一直没有消失，说出的话却冒着寒气。“梦月茹。”
    沈容染道：“正是，你是什么人？”
    “我家小姐是淑明宫映月仙子。”
    沈容染道：“传闻淑明宫映月仙子是一个美丽温柔大方的女子。”沈容染顿了顿，嘲笑道：“今日一见，这传闻有误啊。”
    映月道：“看在你马上要去见阎王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
    沈容染道：“映月仙子，有句话说的好，冤有头债有主，你要对付我，总要有点理由吧。”
    映月道：“理由啊，轩辕朗是我的人，所有拦了我的路的人都该死。”
    沈容染毫不意外她的答案，哎，又被男主坑了。“其实我一点都不想嫁给他，要不你帮帮我。”沈容染的话说的很是诚恳，把映月吓了一跳。
    映月道：“死了你就不用嫁给他了。”
    沈容染道：“梦家虽然比不上淑明宫，也是帝国的大家族。你就这么杀了我，怎么向梦家交待。不如我们合作吧。”
    映月狐疑道：“你真的不想嫁给轩辕朗，这天下还有女子不喜欢轩辕朗？”
    沈容染：这天下不喜欢轩辕朗的女子多了去了。
    沈容染道：“实不相瞒，我有心仪之人。”
    映月嘲讽地笑了笑，道：“水性杨花。”
    沈容染淡淡道：“好过你没人要。”
    “你”
    “你什么你，映月，我改变主意了。”
    映月道：“我也改变主意了，你还是去死吧。”映月一边说，一边抽出腰间的腰带朝她打来，沈容染躲过，发现那是一条鞭子，上面还有倒刺闪着银光。
    沈容染：小二，我喜欢那条鞭子。
    1002：抢了
    沈容染：打不过，还是跑吧，她太厉害了
    1002：帮你的人来了
    一把剑从墙头射出将映月的鞭子钉在墙上，沈容染和映月回头就看到轩辕朗坐在墙头，表情晦暗不明，也不知道听了多少她们的谈话。
    “轩辕师兄。”
    沈容染抖了抖三抖，卧槽，这声音含情脉脉水悠悠啊，听得她的心都苏了，不知道以为是夫妻分别十年，今日喜相逢呢。
    轩辕朗从墙头跳下，说：“过来。”
    沈容染下意识地向前移动了一步，轩辕朗又道：“不是说的你。”
    沈容染直接愣在原地，她什么时候这么听轩辕朗的话了。
    映月给了沈容染一个嘲讽的眼神，笑着朝轩辕朗走去。
    “师兄，映月好想你。”
    “抱歉，我不想你。”轩辕朗话音落下，就将映月一掌击飞。“我的夫人，不能给你欺负。”
    轩辕朗说完，走到沈容染身前拦腰抱着她离开。
    “师兄”
    映月的声音飘荡在空中，久久没有人回应。
    “没事吧？”
    “没事。”
    轩辕朗突然用很低的声音说：“我有事。”
    沈容染一惊，问：“殿下，您怎么呢？”
    “心口有点疼。”轩辕朗道，“月茹你给揉揉。”
    沈容染的手抖了一下，看着轩辕朗久久没有动作。
    轩辕朗又道：“第三个条件。”
    沈容染道：“殿下，这条件不是这么用的。”
    轩辕朗勾了勾唇，道：“本王也觉得这么用太便宜月茹了，要不月茹陪本王去逛青楼吧。”
    沈容染无语地把头扭到一边，男主，你什么毛病。
    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她。
    花红。
    丞相府的大门。
    周围的门房。
    沈容染急速埋首在轩辕朗怀中，不用见人了。
    沈容染：宝宝好不好意思啊。
    1002：要他放你下来啊
    沈容染：反正都看到了，累，不想走路。
    1002：宿主，你以后别说你不好意思我看你好意思的很
    沈容染：宝宝的脸皮可薄了。
    “月茹，映月只是我的师妹。”
    沈容染道：“你们一个朝阳宫，一个淑明宫，算什么师兄妹。”
    轩辕朗笑了笑，说：“是，不算。”
    沈容染被轩辕朗的笑弄得有点莫名其妙，强调道：“本来就不是。”
    轩辕朗道：“是，不是。”
    “到底是不是？”
    “不是，不是。”
    沈容染道：“殿下，我今日可是为了你受了无妄之灾。”
    轩辕朗道：“那月茹想如何？”
    “想向殿下要点补偿，剩下的三个条件就一笔勾销吧。”沈容染眨巴着眼睛看着轩辕朗。
    在沈容染疑似含情脉脉的眼神之下，轩辕朗点头了。
    “多谢殿下。”竟然这么好说话。
    “月茹今日为何去圣手医阁？”
    沈容染道：“去向白神医问问三妹妹的病。”
    轩辕朗道：“他怎么说？”
    “无能为力。”
    “命里有时终须有，无时也不要强求。”
    沈容染道：“我知道。”
    轩辕朗抱着梦月茹前脚回院子，丞相夫人后脚就到了。
    丞相夫人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朝轩辕朗见了一礼，满身欢喜。“见过三殿下。”
    轩辕朗道：“梦夫人请起。”
    “多谢三殿下送月茹回府，月茹这是怎么呢？”
    沈容染赶紧抢答。”“母亲，女儿无事。”
    轩辕朗笑着看了梦月茹一眼，道：“本王先走了。”
    丞相夫人欢欢喜喜送轩辕朗。“恭送三殿下。”
    “月茹，母亲今天进宫听娘娘说，陛下原本属意的三王妃是淑明宫的映月仙子，你和三殿下的婚约是殿下跪了一夜求来的。”
    第七章 王妃不听话07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值10，目前为：88
    沈容染：小二，我觉得梦月华真是小气。
    1002：我亲爱的宿主大人，你就想着她能一次给你加满
    窗外太阳暖洋洋的，时不时还有一阵清风吹过。沈容染便觉得这秋日的气候十分适睡觉，便让人抬了一个软榻放在院中，早膳过后便在补眠。
    可惜天不如人愿。沈容染还没有睡着，便听到了一声巨响。
    起身睁眼便看到有人趴在地上，呈个大字。
    沈容染还没回过神来，那人就抬手，顶着缺了两颗门牙，还在流血的嘴，哭着对梦月茹道：“长姐，救命。”
    沈容染抬头看向院门，梦月华双臂环胸站在哪里。“二姐姐，救命的时候想起长姐了，下毒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让长姐代劳了。”
    “四妹妹这是什么意思？”
    “梦月茹，你装着不累吗？她已经承认了，毒是你给的。”
    沈容染起身走到梦月媛身边拎着后领将她提起来。“捉贼拿脏。”
    “我没心思和你兜圈子，欺负了我这么些年，你总该还的。”梦月华一边说，一边运着灵力朝梦月茹打来，沈容染惊讶于她的实力又进步了，五阶。这个世界的女主光环可当真是强大。
    打是绝对打不过了。沈容染都想自己给自己上三炷香默哀一下。被绑定了这破系统要完成任务就算了，穿成恶毒炮灰女配就算了，和女主有仇就算了，这女主光环干嘛这么强大，升级跟开玩笑似的。
    轩辕朗收到密报急匆匆赶来时，看到的这样一副场景，梦月茹在前面逃，梦月华在后面追，院中一应婢女缩在墙角瑟瑟发抖，梦月媛顶着两颗漏风的门牙站在院中现场指挥？？？
    “常姐，坏点坏点，她追上来了。”
    轩辕朗都想抬手擦一下额角不存在的汗，看到梦月茹嘴角血迹的时候，眼神一凝。
    “白神医，我们拦拦。”
    “啊，好。”白唤九从石化状态被唤醒，露出一丝不失礼貌尴尬的微笑，朗声道：“梦大小姐，四小姐，你们先停停。”
    轩辕朗道：“你把梦月华拦住。”说完就把从面前梦月茹拉到自己怀中。
    白唤九愣了一下，急匆匆地把梦月华拦住。“月华，冷静一点。”
    轩辕朗用拇指把梦月茹嘴边血迹擦去。“坐下聊聊。”
    梦月华道：“站着聊吧。”
    沈容染道：“行，那你说说你闯进我的院子是什么意思？”
    梦月华道：“自然是来讨公道。梦月媛已经认了，我身上的毒是她下的，毒是从你这里来的。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沈容染道：“捉贼要拿脏，二妹妹，你给她下毒了？”
    “偶没有。”
    沈容染淡淡看了梦月华一眼，缓缓道：“她说她没有。”
    梦月华从袖中取出一枚玉阙，投影在空中。
    梦月媛跪在梦月华脚边，一边哭一边说：“我承认，我承认，是我给你下的毒。是长姐指使我的，毒也是长姐给的。”
    沈容染看着那玉阙在心里感慨，女主的金手指当真是强大啊，这么稀有的东西都让她找到了。
    “梦月茹，现在你还想抵赖吗？”
    沈容染笑了笑，看向梦月媛。“二妹妹，你说的是真的吗？”
    “不似，是她逼偶说的。”梦月媛赶紧摇头
    “你说什么，你”梦月华还想动手，被白唤九拦下。
    “月华，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梦月华道：“能有什么误会。长姐责罚我那是家常便饭，每天跪几个时辰，隔几天被鞭打一次，再喂一次毒，我能活到现在是幸运，对吧？长姐。”
    沈容染听着听着就有点不敢看梦月华的眼睛，偏头就看到轩辕朗在她侧后方，拿着一块手帕擦手。
    沈容染被惊的连梦月华的话都忘记答了，只记得轩辕朗拿了一块浅紫色绣樱花的帕子在擦手。
    浅紫色？樱花？沈容染伸手摸想腰间，眸中划过无可奈何。
    “梦月茹，你这是什么表情？”
    沈容染道：“没什么。”
    “三殿下，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要娶这个女人，但是我提醒你一句，这是一个表里不一，心狠手辣的女人，而且她不喜欢你。”
    梦月华逐字逐句地说完，轩辕朗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只淡淡地说了几个字。“我乐意。”
    梦月华道：“行，我不管了。但是梦月茹你今日必须给我一个交代。欺负了我十多年，你不该还吗？”
    沈容染看着梦月华问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欺负你吗？”
    这一问到是把梦月华问的愣了，大抵是原主的记忆里没有原因吧，或者是原因也根本不知道原因。
    梦月华道：“以前的我好欺负，你受了一点便来找我泄愤。”
    沈容染道：“我犯得着穿过大半个丞相，去你那破院子找你泄愤。梦月华，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叫因果报应。”
    梦月华气急败坏道：“因果报应，你告诉因在哪里？我有那里对不起你。”
    沈容染道：“你没有对不起我，可你娘对不起我，对不起我娘，对不起我妹妹。”
    “你竟然有脸提我娘，你敢说她不是你娘害死的。”
    沈容染道：“不是，你娘是生你的时候死的，那时候我娘被关在祠堂。”
    沈容染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泪，顺便把眼睛揉红，道：“你娘是在我娘亲怀着月柔的时候进的府，八抬大轿，吹吹打打，好不热闹，若不是从偏门进的，外人还以为娶的当家主母。第二天你娘来敬茶，我娘笑着接下，未曾有过任何为难，哪怕是她晚上把眼睛都哭红了。可你娘是如何做的，她向父亲告状，把我兄长送去了边城，她给我娘下毒，让月柔从小口不能言，她让我跪了一夜，差点废了我双腿。梦月华，我告诉你，你娘死了是她活该，我欺负你，是你活该。这个世界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和你娘就是死了，也还不了我一个会说话的妹妹。”
    梦月华倒退了两步，突然坚定道：“我娘她不是这样的人。”
    沈容染看着梦月华斩钉截铁地说：“不，她是。这偌大的丞相府，不，这整个京城，你随便找个有年岁的人问问，谁不知道当年丞相府的二夫人是何等人物。”
    梦月华深深地看了梦月华一眼，转身离开。“若你所言为真，从今往后，两不相欠。”
    “好。”
    第八章 王妃不听话08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值5，目前为：93
    白唤九追着梦月华走了，梦月媛自己走了。现在院中只剩下轩辕朗和梦月茹了。
    沈容染看着轩辕朗手中的手帕，选择了自动屏蔽。
    “殿下，我一直觉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更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娶我呢？映月仙子不好吗？”
    轩辕朗道：“映月当然好，可是，”他顿了顿，“你更好，月茹，我想娶你，是因为我爱你，我爱你不需要原因，若是实在要说一个原因，就是我爱的人，刚好就是你这般模样。”
    “殿下，其实我没有你想的那般好。”
    “我都知道。”
    沈容染看着轩辕朗不知道该如何作答，这是第一次，他和她说情话时，眼中含着柔情千种，可是这千种柔情终究是难以消融冰雪。
    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沈容染看到了救赎的曙光，赶紧跑过去开门。
    梦月柔站在门口望着她，眼眶红红的。
    沈容染将她牵进院子，歉疚地看了轩辕朗一眼。
    “我先走了。”
    “殿下慢走。”
    “柔儿，怎么呢？”
    沈容染：小二，她比划的啥？翻译一下。
    1002：长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四妹妹的母亲真的是坏人
    “是的。”
    1002：可是长姐，四妹妹没有做错什么，你平常欺负她就算了，为什么还下毒害她
    “柔儿，过去的事就算了。”
    1002：长姐，白神医喜欢月华妹妹，你去求求父亲，让他把四妹妹许配给白神医好不好。宿主，轩辕朗又折回来了
    沈容染脑袋转了转，计上心来。她提高声音道：“我告诉你，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求着父亲让梦月华嫁给白唤九。白唤九是我的。”
    沈容染看着远门晃动了一下。
    1002：长姐，你要嫁给三殿下的。
    “我会和三殿下解除婚约的。”
    1002：长姐，你不能这样。轩辕朗走了
    沈容染：好。
    “柔儿，这些日子你就住在我的院子里，什么都不要管。”沈容染威胁地看了梦月柔一眼。
    梦月柔还在比划些什么，沈容染不用小二翻译都看得懂，但却没有心思和她争论了。
    “回房间去吧，听话。”
    沈容染：小二，帮我想想提升实力的办法。啊啊啊，总是被人打，她也想打回去啊。
    1002：宿主，你从紫月森林带了什么回来，你是不是忘了
    沈容染：什么啊？
    1002：灵兽
    沈容染：哦，那只灵兽怎么呢？又不是什么珍稀的品种。
    1002：它不是，但它爹是。你和它契约，至少能升一阶
    沈容染：它在哪？
    1002：被你随手给侍女了
    沈容染：哦。
    “花红，把那只小兽抱来。”
    “是。”
    1002：宿主，任务完成之后你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世界过完这一世
    沈容染：哦。
    1002：也可以选择离开
    沈容染：哦。
    1002：宿主，你想留下吗？
    沈容染：不想。
    1002：为什么？
    沈容染：赶着回去杀人。
    1002：你不喜欢轩辕朗吗
    沈容染：不喜欢。
    1002：为什么
    沈容染：你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1002：运行程序里来的啊
    沈容染：你厉害。
    1002：宿主，你真的一点都不喜欢轩辕朗吗？为什么呀？他那么好
    沈容染：你的话太多了。
    “叽叽叽”
    沈容染从花红手中把小兽接来，仔细看看这小兽确实生的和它母亲不大一样。
    此时慵懒的躺在她怀中，倒是有几分像傲娇的小猫咪。她很喜欢。
    沈容染：小二，我离开了这个世界它会怎么样？
    1002：宿主，你可以和它订立平等契约，你走后它能好好活着
    沈容染：行
    “白白，等我要走了，就放你走。”
    “主人，你要去哪里？”软腻腻的奶音吓了沈容染一跳，沈容染摸了摸白白的头，道：“你会说话。”
    “只有你能听懂。”
    “哦，这样啊。我要去很远的地方，有人在等我。”
    “主人，你不带我去吗？”
    “白白，你属于这里，这里是你的家，但是我的家不在这里，所以我要回去，懂吗？”
    “懂了。”
    “乖。”
    沈容染：小二，你说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呢。
    1002：很快了吧，只差好感度七点了
    沈容染：只差七点，却可能一辈子都涨不满。小二，你这点觉悟不像有过宿主的人啊。
    1002：我的第一位宿主第一个世界选择的修仙世界，然后她就永远的留在了那里
    沈容染：你的永远留在了那里是什么意思有点方啊~
    1002：她无法完成任务，最后选择放弃，主系统抹杀了她
    沈容染：自愿求死？
    1002：是
    沈容染：如果我完成不了任务怎么办？风有点凉啊~
    1002：会有惩罚
    沈容染：什么惩罚
    1002：抹去所有记忆进入新的世界。
    “大小姐，大小姐，不好了。”柳绿跌跌撞撞地跑进院子，嘴里还在大声叫着，把屋内的梦月柔和侍女们都引了出来。
    沈容染：“怎么呢？本小姐好的很，怎么不好了。”
    柳绿道：“映月仙子送来了战帖，邀您决斗。”
    沈容染道：“有什么不好？”
    柳绿瞪大了眼睛，提高声调道：“小姐，映月仙子肯定会趁机杀了你的。”
    沈容染看向走廊上的一众侍女，朗声问道：“你们都这么觉得？”
    一群女孩子纷纷点头。
    沈容染笑道：“大家都知道映月不怀好意，我自然也知道。”
    柳绿问道：“那小姐，这帖子怎么办？”
    “拒绝。”沈容染道：“我不去，不比。”
    柳绿瞪大了眼睛，说：“可是小姐，现在整个京城都知道映月仙子给您送了战帖，您不去他们会说”柳绿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容染笑了笑，道：“说梦家大小姐胆小怕死。整个京城都知道她映月仙子不怀好意，我凭什么不能拒绝。本小姐不怕她映月，就是不想去。给映月仙子回话，本小姐不去。”
    柳绿道：“是。”
    第九章 王妃不听话09
    小院的门被暴力撞开，一个人飞了进来，院门口映月仙子的侍女腿都还没有放下。
    这是给她下马威啊。沈容染眼睛眯了眯，冷冷地看着从侍女身后走出来的映月。
    “柳绿，还不把花红扶起来。”
    “啊是。”柳绿方才反应过来，赶紧把花红扶起来。
    映月含笑走到梦月茹身边，低头看着她，带着一丝藐视。“梦大小姐，本仙子给你送的帖子为何不接？”
    沈容染抬起的头低下看着桌上的茶盏，淡淡道：“接或者不接，是我的事吧。本小姐不想接，不愿接，仙子听懂了吗？”
    “听懂了。”映月含笑道，继而压低声音，说：“梦月茹，你不要敬酒不吃罚酒。”
    沈容染视线依旧看着桌上的茶盏，声音依旧没有什么情绪起伏。“映月仙子，我不喝酒。”
    “梦月茹，我好想杀了你。”
    “好巧啊，我也想杀了你。”
    映月动了，沈容染立即伸手按住映月放在腰间的手，阻止她把鞭子抽出来。“映月，我不想和你动手，你自己识趣一点。”
    映月惊吓地看着梦月茹。“你的实力怎么涨的这么快。”
    沈容染笑道：“你猜啊。”因为我开了外挂呀。
    “映月，聪明点，你应该去找轩辕朗而不是我，毕竟你想嫁的是他，又不是我。就算你杀了我，还会有李月茹，王月茹。”
    也不知沈容染的实力吓到她了，还是这一句话触动到她了，映月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沈容染：小二，我们要准备跑路啦。
    1002：宿主，任务不管了。
    沈容染：暂时任其发展
    沈容染等了几日，终于是等到了白唤九和梦月华的婚事敲定。说起来还是要多谢轩辕朗啊。
    白日里丞相府热闹了一日，白唤九送来聘书聘礼，梦月华换居住的院子，许是大家都累了，夜里出其的安静。
    沈容染换了一声轻便的衣服，带着她的伪猫咪白白翻墙出府，出城后从飞禽场强买了一只飞禽，随便找了一个方向离开了。
    1002：宿主，你这样走了，真的好吗
    沈容染：不走难道真的嫁给轩辕朗吗？
    1002：当个王妃不好吗？还能随时看着梦月华他们
    沈容染：不好
    沈容染坐在飞禽的背上，感受着凛冽的寒风，拢了拢衣襟。
    软腻腻的奶音从衣襟中传出。“主人，我们下去吧，好冷。”
    沈容染点了点头。“也行。飞了五天了，应当找不到我了。”
    刚巧路过一座城池，沈容染就下了飞禽，解开了禁制，让这只低阶灵兽从此天高任鸟飞。
    白白从沈容染怀中探出脑袋，奶声奶气地对沈容染道：“主人，这里好热闹啊。”
    沈容染看着街道两旁的小摊，和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叹道：“是啊，好热闹。”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
    “糖人，兔子糖人~”
    两个老爷爷站在街道对面相继吆喝着，一声更比一声高，谁也不让谁。
    沈容染站在街道中央寻思着到底往哪边走时，几个孩童从远处一溜烟的跑来，其中一个直直地撞向沈容染，沈容染一时没有防备，直直地向后倒去。
    后脑勺砸地的悲剧没有，倒是传说中英雄救美的情景正式出场了。当真是人生无处不狗血啊。
    “姑娘，你没事吧。”
    沈容染从男子怀中起身，说：“没事，多谢。”然后看着被吓得站在原地发抖的小屁孩们。
    沈容染拉过撞到她的孩子，含了点笑意道：“道歉啊。”
    “对不起，大姐姐。”
    “去吧，看着点路，这么多人呢。”
    “好，谢谢大姐姐。”孩童们纷纷向她道歉，然后成群结队的离开。
    沈容染也准备走，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音。“姑娘不感谢在下吗？”
    沈容染转身，这才仔细地看清了这男子。一身绫罗绸缎，发上玉冠，腰间玉佩，有钱，灵力内敛，她也看不出境界，有实力。这男子看着也不过二十几岁的样子，但实力如此强横，实际年龄至少年过半百吧，沈容染估计。
    沈容染又道了一声谢。“多谢公子。”
    却不想那男子竟是不依不饶。“姑娘觉得这一声轻飘飘的多谢就算感谢在下了吗？”
    “公子想如何？”
    简直莫名其妙，沈容染心中想，对面那男子笑吟吟地看着她，沈容染撞进他的眸子和他对视，这不是看一个萍水相逢之人的眼神。三分戏虐，还有七分明目张胆，毫不掩饰的柔情爱意。
    “月茹，你还是用实际行动来感谢我吧。”
    男子声音一下子就变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容染是下意识的转身就跑，飞檐走壁，大抵跑了半个城池，回头看着轩辕朗轻轻松松地含笑跟在她身后，哪有半点追人的样子。
    沈容染顿时是气不打一处来，停在了树梢上。还跑什么呀，这人明显就是耍着她，明明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她，还偏不动手。
    “月茹，这洛水城景色如何？”
    沈容染在树梢坐下，晃动着她腾空的双腿，说：“不错。”
    轩辕朗站在屋顶上，看着月光下，女子一身白衣坐在树梢之上，鬓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侧，双腿有规矩的晃动着，俏皮又可爱，只觉得这一刻心跳都漏了半拍。
    “殿下，你怎么不说话了？”
    “我们去看看吧，今天是洛水城的节日。”
    “难怪这么热闹。”
    轩辕朗一字未提她跑路的事情，沈容染心里心虚，表现得比较乖巧，没有平日那般冷淡。轩辕朗嘴边的笑容却是一直没有消失。
    冰糖葫芦老爷爷和糖人老爷爷依旧站在原地争相吆喝着，沈容染一手拿着糖葫芦，一手拿着糖人跟着轩辕朗在洛水城街上走着。
    人群拥挤，时不时有小孩子横冲直撞，轩辕朗的手一直悬在沈容染手侧，为她撑出一方安稳之地。
    沈容染含着兔子糖人的耳朵，不经意撞上轩辕朗含笑的眸，映着天上月色，人间灯火，和她的模样。她听着街旁的吆喝声，岁月似乎有点好，沈容染嘴角勾了勾。
    第十章 王妃不听话10
    “殿下”
    轩辕朗道：“在外面，不要叫我殿下。”
    “那我叫你什么？”
    轩辕朗？阿朗？朗哥哥？沈容染想着想着就被自己恶心到了。不，不行。
    轩辕朗道：“叫我秋澈。”
    沈容染舔了一口冰糖葫芦，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她问道：“秋澈，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为什么要给我铜钱？”
    轩辕朗道：“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啊，再给我看看呗。”给的时候笑得这么奇怪，难不成是什么灵器？？？
    轩辕朗摊开手伸到沈容染面前，沈容染细细打量着两枚铜钱，这是两枚圆形的方孔铜钱，只是多了一圈红色，沈容染仔细一看是一根红色的绳子，不知道用什么方式和铜钱完美的契合在一起。“这两枚铜钱和寻常的有些不一样。”
    沈容染一边说一边说把糖人放到拿冰糖葫芦的那只手中，想拿起来看一眼。轩辕朗却突然合起了掌心，收回了手。沈容染的手悬在半空中，疑惑地看着轩辕朗。
    “给了我，就是我的。”
    沈容染哭笑不得。“我没有要收回去，就去想看看。”
    “不行。”
    轩辕朗一面说一面伸手把沈容染的手拍回去。
    沈容染被他这个举动弄的都没有脾气了，被妈妈要求把自己的零食分给别的小朋友的小朋友是什么模样，轩辕朗就是什么模样。“好好好。”
    “糖人给我吃。”
    糖人都进了轩辕朗的嘴，沈容染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苍天啊，请原谅我这只颜狗。这个小朋友长的有点好看。
    沈容染和轩辕朗一个吃着糖葫芦，一个吃着糖人漫无目的地在洛水城的大街上走着。
    沈容染的大脑处于死机的状态。你完全无法想象一本主角光坏强大的玄幻文的男主，在路边舔糖人是何等场面。
    一个看起来胖嘟嘟的小男孩拉着一个小女孩走到他们身前，男孩望着沈容染说：“哥哥姐姐，可以给我们一个铜钱吗？”
    沈容染笑道：“可以啊，不过你要告诉我，你要铜钱做什么呀？”
    小男孩道：“送给月儿。”
    沈容染指了指后面的女孩问道：“月儿是她吗？为什么要送给她铜钱？”
    男孩笑着说，期间目光一直在往女孩的方向去。“因为我喜欢月儿，我以后要娶她为妻。”
    “给你。”轩辕朗取出两枚铜钱递给小男孩，小男孩高高兴兴地拉着小女孩跑了。
    “谢谢哥哥，谢谢姐姐。”
    她真的没有看到小男孩是松开了女孩，再用握着铜钱的手牵的她。
    小女孩唇红齿白，脸蛋也红，长的挺漂亮的。
    “铜钱到底有什么玄机？”
    “今日是洛水城一年一度的洛水节，白头到老的长辈们送铜钱给晚辈希望他们永结连理。送别人铜钱，表示自己心悦他。”
    “月茹送我铜钱，就表示月茹心悦我，想和我永结连理，我很开心。”
    沈容染眉头皱了皱，说：“我不知道，我是随手给你的。我不喜欢你。”
    “一点都没有？”
    “一点都没有。”
    “你说谎。”
    “我没有。”她是喜欢轩辕朗，但是只是粉丝对爱豆的喜欢，只是欣赏他的颜值，他的声音。
    那种喜欢，无关风月，无关相思。
    “别闹了，跟我回去。”
    沈容染道：“轩辕朗，我不想嫁给你。”
    轩辕朗脸色沉了下来道：“不想嫁给我，想嫁给白唤九？跟我回去。”
    沈容染没动，罢了，说不通，那就打一架吧，打不过，总能跑。
    沈容染还没动手，就感觉四周的空气都静止了。她和轩辕朗所在的地方自成一片天地，沈容染感觉四面八方的空气在将她压的踹不过气来，她站在原地动一下都做不到。这种无力感有点恐怖。
    沈容染：小二，这是什么情况？
    1002：领域
    沈容染：玄幻世界哪里来的领域？
    1002：作者脑洞开的大呗，这是男主的金手指
    沈容染：
    1002：宿主，文明
    沈容染：喂狗了。
    轩辕朗的声音沉了几分，浓浓的霸道从声声音中透出，还含着一丝危险。“月茹，不要试图和我动手，也不要试图离开我。”
    沈容染从没见过这样的轩辕朗，他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生杀夺于的王，顺他者昌，逆他者不愧是男主，这变脸变的，不知道的以为精神分裂了。
    “月茹，跟不跟我回去？”
    “不回去。”
    “月茹，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信。随便你。”
    1002：宿主，你一旦死亡就判定任何失败，会有惩罚的
    沈容染：那我怎么办？回去愉快的嫁给他？
    1002：不行吗
    沈容染：不行，不嫁。
    1002：宿主，又不是你嫁给他，梦月茹嫁给他而已，堂堂一个王爷，未婚的王妃跑了，他当然生气，你服服软，先回去呗
    沈容染：我就是不回去，他想怎么办，杀了我，用亲人威胁我？用爱人威胁我？言情剧玩烂了的戏码。
    “月茹，我不杀你，我杀掉你的父母，你的哥哥妹妹，还有白唤九。”
    沈容染：她差点忘了，她面前的这位是言情剧的男主角。
    1002：宿主，你要完成任务，然后回到现实世界去。再说，本来就是你设法拆散了他的姻缘，补偿他一下也是应该的。宿主，你要以大局为重，不要耍脾气
    沈容染：行，好。这个系统莫不是轩辕朗派在她身边的卧底。罢了，为了回到现实世界，一切都忍了。
    “殿下，我跟你回去。”
    周围的气压一瞬间消失，沈容染捂住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着实是不大好。
    “看来白唤九的命挺重要的。”轩辕朗冷哼了一声，沈容染没有回答他的话，不过想来轩辕朗也没有指望沈容染回答，直接将沈容染打横抱起离开。
    客栈之中，轩辕朗将沈容染平放在床上，手脚都用丝带绑在床柱子上，沈容染冷冷地看着轩辕朗，目光都快把他戳出个洞来。
    “轩辕朗，你别太过分了。”轩辕朗的手放到梦月茹脚上开始掀裙子时，沈容染开口了。
    第十一章 王妃不听话11
    一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沈容染的脚踝，随之而来还有肌肤触碰，刺激地沈容染抖了一下。
    沈容染感觉轩辕朗好像系了一个东西在她脚上，然后把裙子放下了。
    “月茹，我是真的喜欢你，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见，那时我被你父亲从洛水城接回帝都，你在丞相府的院子里荡秋千，笑容比暖阳还灿烂。月茹，你是第一个对我那么好的人，我是真的很喜欢你，我说要杀你是胡说的，不别怕，也别生气，我不会的，你相信我。但是月茹，你千万别想着逃开我。”
    这话说的情真意切，沈容染想，或许轩辕朗真的喜欢过梦月茹吧。轩辕朗出生民间，七岁才被皇帝接回来，那时候梦月茹五岁，梦月华的母亲还没有进府，她还是一个干净善良的姑娘。
    原文对梦月茹着笔并不多，只说她如何欺辱梦月华，后来不小心毒死了一位公主，陷害梦月华失败后被杀。对于梦月茹的感情，原文中没有交待。梦月茹死时轩辕朗也没有在帝都，这一切沈容染都无从知晓。
    但是轩辕朗今日这番告白，沈容染觉得是情深意切。或许，梦月茹不死，轩辕朗真的不会爱上梦月华。
    可惜，她不是他的梦月茹。
    “我很抱歉。”
    轩辕朗道：“不要说抱歉，没有关系，我会等你的，等你爱上我。”
    “殿下，你可以先把绳子解开吗？”
    “不可以。”
    第二天沈容染醒来时，真的觉得昨天晚上她能睡着是一个奇迹。手脚都被绑着，整个还被轩辕朗搂在怀中，她竟然还睡着了。手酸，脚酸，腰酸，浑身都酸。
    “月茹，喝点粥，喝完了我们回帝都。”轩辕朗端着一碗粥到床边，竟然依旧没有把绳子解开的打算。
    “殿下，可以把绳子解开了吧。”不舒服啊，大哥。
    “这是对月茹逃跑的惩罚。”轩辕朗淡淡说，然后吹了一口粥送到沈容染嘴边。
    “不吃。”
    “好，那我们走吧。”轩辕朗放下碗，解开四根绳子然后将沈容染打横抱起。
    沈容染在轩辕朗怀中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乖乖地任他抱着。
    轩辕朗的唇角微微上挑，将沈容染抱进了客栈外的马车。沈容染试图从轩辕朗手底下逃跑却没有成功。
    “月茹，我说过，你跑不了的。”
    沈容染狠狠地瞪了轩辕朗一眼，无力与他争辩。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任务没完成又完成又不能离开这儿世界，她能怎么办？她也很无奈啊！你妹的，作者干嘛要把男主的武力值设定的这么高啊。
    两匹飞马拉着马车在天上飞了三日就到达了帝都，前两日沈容染闹脾气不肯吃东西，轩辕朗就竟然真的不给她吃了。最后一日沈容染饿的服了软，被喂了一碗粥。
    马车直接入了轩辕朗的王府，轩辕朗将沈容染关进了一间房间之后离开，门口还布下了禁制，总之她出不去。
    沈容染：你不觉得我很惨吗？
    1002：宿主，你对男主服个软，他肯定不会这么对你
    沈容染：我沈容染这辈子就没对什么人服过软。
    1002：现在这个人不是来了吗
    沈容染：不要
    1002：宿主，你猜轩辕朗对你的好感值是多少
    沈容染：对我，还是对梦月茹？
    1002：对你
    沈容染：总不可能是100
    1002：主系统有规定，此项数据保密
    沈容染：
    沈容染躺在床上望着床顶发呆，不一会儿就腾的一下坐了起来。
    “有没有人？我饿了，要吃饭。”
    “小姐稍等。”一道女声从门口传进。
    该死的轩辕朗，关了我就算了，还要找个人看着是吧。
    侍女带着饭菜回来的很快，沈容染吃饱之后擦了擦嘴，问道：“轩辕朗去了哪里？”
    “殿下进宫了。”
    “什么时候回来。”
    “奴婢不知道。小姐可还有别的吩咐，没有奴婢就出去了。”
    “你走吧。”
    侍女走后，沈容染把房间内的书架翻了一个底朝天，终于在心法、灵兽图鉴、诗词一系列书中找到了一个话本子，也就是一本。
    沈容染没有理会那些堆的乱七八糟的书，在软塌上舒舒服服地寻了个姿态躺着，开始看书。
    啧啧啧烂大街的人妖情缘。
    啧啧啧又是书生和狐妖。
    啧啧啧女扮男装的书生和男狐妖
    感觉背后有人戳了她一下，沈容染道：“别动，最后几页了，看完再说。”
    然后背后就没了动静，沈容染翻了最后几页。女书生被皇帝发现了女扮男装，被判欺君之罪斩首，狐妖前来劫囚被国师擒获。然后女主发现自己爱上了狐妖，求着国师放妖。
    然后，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一本书。
    “这书还有第二本？”
    “有啊。”
    沈容染匆匆转身，怒视着轩辕朗，说：“你吓死我了。”
    “我来了很久了，你自己太专注了。”轩辕朗道，“还有，月茹，这里你难道不解释一下吗？”
    沈容染毫不在乎地说道：“我找这本书啊，谁叫你放的这么隐蔽的，我找不到当然要翻啊。”生气吧，生气吧，生气就把我赶出去吧。
    轩辕朗道：“好，是我错了，下次给你放在最外面。”
    “哦。第二本在哪？”
    轩辕朗道：“明天要人给你出去买。”
    沈容染道：“我自己去吧。”
    轩辕朗笑了笑，说：“月茹，你不能离开这里。”
    沈容染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冷冷地看着轩辕朗。“你要囚禁我？”
    轩辕朗刚沈容染搂进怀里，手臂死死的嵌着沈容染的腰，让她挣脱不开。“对。”
    “轩辕朗，你就打算这样囚禁我一辈子。”
    “什么时候听话了，我就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沈容染深吸了一口气，忍住了自己一口咬死这个男人的冲动，问道：“我一直不听话，你便一直不放我出去，你如何和我爹娘交待？”
    轩辕朗笑了笑，突然俯身上前轻啄了一下沈容染的嘴角，沈容染抬手想一巴掌扇死这个登徒子，却被他牢牢握住了手。“梦家的大小姐已经回了梦府。明日我们便成婚。我不讲礼数，只要洞房里坐的是你就好了。”
    第十二章 王妃不听话12
    沈容染放弃了挣扎，任他抱着，握着手。这个男主已经疯了。
    轩辕朗将沈容染抱在床上，再一次用绳子绑住了她的手脚。沈容染恨透了这种感觉，淡淡地问道：“你一定要这么对我吗？”
    “你乖乖地听话，听话我就不这么对你。”
    沈容染合上了眼睛，心里一股莫名的委屈。“你简直是疯了。”
    “那你就当我疯了吧。”轩辕朗俯身亲了一下她的嘴角，离开了房间。
    沈容染使劲挣扎着想绳子断开，把自己的手腕勒得通红，血丝都快透过皮肤露出来了，绳子都没有半点要断开的迹象。
    沈容染死死地咬着下唇，该死的轩辕朗。
    沈容染灵机一动把白白从灵兽空间里放了出来，从看到轩辕朗她就把白白收进了灵兽空间，几天都没管没问。“白白，出来，把绳子给我咬断。
    灵兽的牙齿到底还算是锋利，缚住手腕的绳子很快就被白白咬断了。沈容染坐起身来揉了揉手腕。摸了摸白白的头让它去把脚上的绳子咬断。
    房间依旧有禁制，沈容染出不去。
    轩辕朗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女子坐在床上，双腿曲起，头埋在膝间看着自己的手腕发呆。一只像猫咪，又像小奶狗的灵兽咬着女子的裙角，一双圆圆的眼睛看着女子。
    “月茹。”
    轩辕朗轻声唤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轩辕朗爬上床把梦月茹轻轻揽进自己的怀中，女子好像没了灵魂一般任他摆弄，轩辕朗心中一痛，缓缓用手抬起梦月茹的脸。眸中一片死寂。
    “月茹，你怎么呢？别吓我。”
    沈容染感觉到了轩辕朗气息开始变得紊乱，身体周围的灵气也不在平稳，她迅速伸手将一颗药丸塞进轩辕朗的口中。
    “月茹，你想杀我？”
    被轩辕朗沉痛至极的眼神看着，沈容染有点不自在地理了理鬓边的头发。
    沈容染道：“不，我不杀你。”
    药丸是小二那里拿的，作用很简单，让人身体僵硬，不能动。
    沈容染的目的也很简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容染从自己的储物戒指里面取出两幅镣铐，不得不说这梦月茹的心性也够恶毒，镣铐都在放在储物戒指里面随身带的。
    她如法炮制地把轩辕朗吊在了床上，只让他背部一点点地方接触到床。其实轩辕朗每次将她吊起时都会让她整个背部贴在床上，这样不是很难受。
    但她沈容染向来欠一尺讨一寸。
    “殿下，这种感觉并不好，您自己试试吧。”
    “月茹，你真的不杀我？”
    沈容染有几分莫名其妙地看着轩辕朗，杀什么杀，虽然这人是欺负了她，但是她欺负回去就好了咯，干嘛要杀人。
    1002：宿主，你不怕药效过了，他报复你
    沈容染：镣铐烤着了。
    1002：宿主，提醒你，他醒了不会放过你的
    沈容染：我不怕他
    1002：你又打不过他
    沈容染：我不是有你吗？到时候记得帮我屏蔽痛觉。
    1002：好逃不了的老妈子命
    沈容染满意地看着床上她的杰作，舒舒服服地倚在软塌上睡去。这药效能持续到明日中午，刚好还能破坏轩辕朗去迎亲。
    一举两得，她简直是个天才。
    然后很久之后天才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眼前是一片红，想动动不了，想说话说不了。
    沈容染：小二，什么情况？
    1002：你被盖了一方大红帕子，现在坐在婚房。宿主，轩辕朗来了，你自求多福我今天晚上不会看到传说中的马赛克吧，要不我出去玩，要不还是留下来听，好纠结啊~
    喜帕被挑开，轩辕朗在她身边蹲下，一张含笑的俊脸跳进沈容染的眼眶。
    “月茹，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夫妻了。”
    沈容染不能说话，只能看着他，轩辕朗把一个瓷瓶放在沈容染的鼻下，浓烈的怪味让她打了一个喷嚏。
    “殿下说的哪里话，您的妻子应该是跟你拜天地的那位姑娘。”
    轩辕朗1002：果然说不了什么好话。
    “月茹这是在吃醋？”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一双眼睛都看出来了，月茹现在很生气。”
    沈容染：我现在当然很生气。
    “和她拜天地的也是替身，月茹不生气了，好不好？”
    沈容染试图辩解。“我不是为了这个生气。”
    “月茹不要口是心非，月茹现在明明还在生气。”
    沈容染：我我我
    跟轩辕朗说话，不管是笑着说，还是生气着说，都跟打在软棉花上似的，没有任何的作用。
    轩辕朗道：“可是我也很生气，你竟然敢把我绑起来。”
    沈容染：你不说我都忘了。
    沈容染淡淡道：“你先绑我的，我只是为自己报仇。”
    沈容染：小二，他的药效什么时候过的。
    1002：昨天半夜
    沈容染：不靠谱的破系统。
    1002：宿主，你不能进行统身攻击
    “算了，今日是我们大婚，洞房花烛夜，就不聊这么扫兴的话题了。”轩辕朗一边说一边起身，把桌上燃烧的龙凤喜烛之外的灯火全部吹灭了。
    洞房花烛夜？？？
    沈容染仿佛被一盆凉水浇了一个透心凉，卧槽，救命啊，怎么办，怎么办？
    “殿下，月茹来了葵水。”
    轩辕朗解衣服的手顿了顿，说：“早上是我给月茹换的衣服，应当是没有。”
    你说什么？？？
    然后沈容染眼睁睁看着轩辕朗站在她面前把自己的喜服一层一层的脱下，最后只留下了一条中裤。
    嗯身材不错，有腹肌。
    “月茹，我帮你把衣服脱掉吧？”
    “我能拒绝吗？”
    “不能。”
    那你干嘛问我啊！
    “白白救我啊。”
    沈容染召唤白白无果，对轩辕朗怒道：“轩辕朗，我的白白呢？”
    “被我关在笼子里。不要指望它救你，一只半大的小兽也救不了你。”
    七重婚服一层一层被轩辕朗解下，最后发冠也被摘下，青丝落在雪白的肌肤上勉勉强强替她挡住了一部分视线，却不知这半遮半露更是诱人。
    第十三章 王妃不听话13
    侍女的敲门声唤醒了沈容染，近在咫尺的轩辕朗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微笑。“早，月茹。”
    沈容染点了点头。
    轩辕朗起身从柜中拿出一套衣服放在沈容染身边，走了出去合上了内室的门。
    沈容染从被子探出手拉过衣服，兮兮索索地穿了起来，洗漱后出去和轩辕朗一同吃饭。
    气氛之所以如此和谐，全因昨夜该发生的，不该发生，都没有发生。
    沈容染把包子含在嘴里，看着轩辕朗的脸，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月茹，你愿意吗？”昨夜轩辕朗将她扒光之后问了这样一句话，问的很认真。
    沈容染也答得很认真。“不愿意。”
    然后轩辕朗就把她塞进了被子，什么都没做。
    “娘子，早膳不好吃吗？”
    “没有啊。”等等，他叫我什么？沈容染脑中的小人崩溃地捂住头，想什么呢？答应什么呢？
    轩辕朗笑道：“那你为什么要看着为夫的美色下饭。”
    “我没有。”
    “我出去了，你乖乖地待在房里好不好？”
    或许是轩辕朗的声音太过好听，沈容染鬼使神差地乖乖点了头。
    房间的禁制依旧未解，沈容染一时无聊，又去翻已经被收好的书架。不过这次她没有故意弄得乱七八糟。
    这个房间应该不是轩辕朗正式的院子，但也应该是他住过的地方，书架上的书很多，还有翻动的痕迹。沈容染也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寻了轩辕朗的书架一番无果，看来上次的那本书是个意外。
    沈容染：小二，你能给我看吗？
    1002：好
    沈容染：卧槽，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1
    沈容染：看我还没看完的那本《冷夫萌妻：总裁的二十四小时助理》
    1002：我怕不是遇上了一个假杀手
    敲门声突然响起。“小姐。”
    “进来。”
    守在外面的侍女走了进来，手中还拿着一个小笼子。
    “白白。”
    “主人。”
    “小姐，殿下吩咐我把您的灵宠送来。”
    沈容染问道：“这笼子？”
    侍女为难道：“殿下没有给钥匙。”
    “好，谢谢你，你出去吧。”
    “是。”
    沈容染手穿过笼子的栏杆戳了戳白白，问道：“白白，你没受伤吧？轩辕朗有没有打你。”
    软糯糯的奶声中带着喜悦和兴奋。“没有，他对我可好了，给我吃好吃的。”
    沈容染凉凉道：“所以你都不想回来了是吧？”
    “是啊主人，你听错了。”
    “没良心的，见美食忘主人。”
    “主人，白白吃饱了长大了就可以保护你了。”
    “好好好，等你吃饱，等你长大。”
    轩辕朗推门进来的时候，沈容染抱着笼子趴在桌上睡着了，笼子里白白也在睡觉。
    轩辕朗把手中的书放在桌上，去床上抱被子准备给她盖上。
    “不用了，我醒了。”
    沈容染拿过手，惊喜道：“谢谢。”
    轩辕朗绕到沈容染身后把她抱住，双手圈着她，将她按在自己怀中。
    沈容染没有挣扎，反正挣扎了也没有效果。她靠在轩辕朗怀中看着，其实人肉垫子也挺舒服的。
    1002：宿主，你堕落了
    沈容染：打不赢，跑不了，不浪费时间了。
    1002：我的宿主啊，轩辕朗都快笑成一朵花了。
    轩辕朗道：“月茹，我明天有事，不回来了，你乖乖的好不好？”
    沈容染翻了一页书，抬头向后看了轩辕朗一眼，点了点头。“你可以把白白放出来吗？”
    “不可以。”
    “为什么？”
    轩辕朗犹豫了一下，说：“它可以带着你穿过结界。”
    沈容染睁大眼睛看着笼子里熟睡的小兽，惊讶道：“这么厉害？”
    轩辕朗道：“嗯，等它长大了，可以带着你穿过所有的结界。”
    “哇。”
    轩辕朗笑着点了点沈容染的鼻子，问道：“还要不要话本？”
    “要。”
    “好。”
    这年第一场雪铺满院子的时候，沈容染坐在窗边弹古筝。这是她被轩辕朗软禁在这座小院的第二个月，看完的话本子堆起来已经能达到轩辕朗的腰了，她还无聊到重拾了荒废多年的古筝，传说中的修身养性。
    侍女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姐，殿下传话过来了，他今晚不过来了。”
    沈容染道：“好他干嘛去了？”
    “奴婢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
    沈容染起身走到门口，对外面道：“映柳，你可以帮我送一个雪球进来吗？大一点的。”
    “是。”
    沈容染把笼子抱在怀中，笑着问道：“白白，你见过雪吗？”
    “没有呢。”
    映柳怀中抱了一个大大的雪球冲进了房间。“小姐，雪球来了。”
    沈容染高高兴兴地接过雪球。“谢谢映柳。”
    沈容染裹着一件厚厚的大氅坐在地上玩雪球玩的不亦乐乎，还捏了一个小雪球放进了白白的笼子，结果没一会儿就化成水了。
    “白白，我用雪球捏一个你吧。”
    “好呀，主人。”
    “殿下，您怎么来了？”
    “退下。”
    “是。”
    轩辕朗的声音传进来，沈容染抱着捏好的白白跳了起来。“轩辕朗，看我捏的白唔，你疯了。”
    雪人做的白白砸在轩辕朗的头上散落一地，轩辕朗迷茫的眸子清醒了几分。“月茹。”
    “你怎么呢？”轩辕朗的脸通红通红的，沈容染没有碰到他都能感受到那烫人的温度。
    轩辕朗没有回答，再次欺身而来，一只手紧紧搂住沈容染的腰，一只手按住她后脑勺。
    沈容染想说的话被他湮没在唇齿之间，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后脑勺一直顺延在脚尖。沈容染的身体软了下去，轩辕朗缓缓将她压倒在地上。
    手腕和冰凉的雪水接触，刺激得沈容染浑身一颤，沈容染狠狠地咬了轩辕朗一口，猛地推开了他。
    轩辕朗混沌的眸子顿时清明了几分，看着沈容染道：“月茹，我被人下了药。”
    沈容染冲到桌前拿起水壶朝轩辕朗倒了过去。“清醒一点。”
    轩辕朗甩了甩头，瘫坐在地上喘气。
    沈容染问道：“有没有药可以解？”
    轩辕朗努力地克制自己，粗声粗气道：“无药可解。”
    “那去青楼。”
    第十四章 王妃不听话14
    轩辕朗猛地从地上坐了起来，将沈容染一把抱起放在床上，沈容染使劲挣扎都挣扎不开，一口咬住轩辕朗的肩头。轩辕朗抽下自己的腰带将沈容染的双手举过头顶绑住。
    大氅从床上飞下，完全罩住了白白的笼子，一件一件衣服从床上飞下，床帘被一只手拉下。房间内的雪球渗出水来慢慢消失。
    所有的声音都消逝之后，重重帷幕之中传来一道低沉声音打破了平静。
    “月茹，我爱你。”
    沈容染皱了皱眉，睁开眼下意识的伸手挡住窗外射进的日光，却扯得一阵酸痛。全身像被拆散了重组一般，哪哪都不舒服，哪哪都痛。
    枕边无人，沈容染连动一下的想法都没有。扯着嗓子叫道：“轩辕朗。”却发现发出的声音沙哑无比。
    帷幕被人拉开，轩辕朗端着一碗粥出现在沈容染眼前。
    “你最喜欢的鱼香肉丝粥。”
    “不想动，喂我吧。”
    轩辕朗皱了皱眉，询问道：“坐起来喝吧。”
    沈容染瞪了一眼轩辕朗，嘲讽道：“我起得来吗我。”
    漫长的沉默过后，轩辕朗道：“月茹，对不起。”
    沈容染嘲讽道：“虚伪。”
    轩辕朗默默地用勺子舀起粥吹了一口送到沈容染嘴边，不敢再说话。
    “不吃了。”
    轩辕朗脸上一点不耐烦的神情都没有，温柔道：“再吃点吧。”
    “不想吃了，想睡觉。”
    “沐浴了再睡吧。”
    “不要。”沈容染整个人缩在被子一动不动，天知道她竟然没有穿衣服，该死的轩辕朗，为什么不给她穿衣服。
    轩辕朗没有再说话，直接带着被子打横把沈容染抱了起来。沈容染一动便牵引得浑身疼痛，死死地瞪了轩辕朗一眼，在心里把轩辕朗千刀万剐了。
    外间放了一个很大的浴桶，轩辕朗慢慢把沈容染放进去，然后拿开了被子。
    臀部触水带来的痛觉让沈容染捏紧了轩辕朗的手，也没有第一时间去计较，自己再一次在轩辕朗面前赤身裸体这回事。
    那次过后，沈容染和轩辕朗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生活，轩辕朗依旧将她囚禁在那间房间。时光的转轴慢慢推动着，直到那天，映月一脚踹开了房间的大门。
    “梦月茹，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在这里勾引殿下。”
    沈容染一把抓住映月的手，嘲讽道：“这么喜欢打耳光吗？”
    映月抽回自己的手，也嘲讽道：“对于你这种人，打你都是轻了。”
    沈容染无语地看着她。“映月，你脑袋是不是进水了，来我这里闹。”
    映月气道：“梦月茹，我发现你的脸皮真的不是一般的厚。你不过就是一个小妾，不，一个连小妾都算不上的外室，竟敢在主母面前放肆。”
    沈容染拿着话本的手紧了紧，理智告诉她映月说的话，极有可能就是事实，但和映月这种人，不能讲道理。“主母？小妾？外室？映月，你是不是疯了，在这里臆想。”
    映月得意地说：“梦月茹，本王妃是殿下八抬大轿，明媒正取的妻子。至于你，只是你条丧家之犬。”
    沈容染沉声道：“映月仙子的文采不怎么样，丧家之犬也是能随便乱用的吗？”
    映月看着梦月茹嘲讽的笑着。“你还不知道啊。梦府已经被抄家了，至于你的家人若不是殿下求情，已经去见阎王了。”
    沈容染淡淡道：“你说什么我都要信吗？有本事你让轩辕朗来亲口告诉我。”
    映月笑了笑，道：“你还是去阴间问阎王爷吧。二叔，帮我杀了她。”
    映月身后站着的长相平凡的男子动了，一道掌风朝沈容染袭来，沈容染还没来得及躲开，一个人扑在她身上用后背挡住了所有的攻击。
    “殿下。”这是映月的尖叫。
    “轩辕朗。”这是沈容染喃喃地轻唤。
    “月茹，我是真的很喜欢你。”这是轩辕朗死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沈容染：小二，帮我屏蔽痛觉。
    1002：好的，宿主
    沈容染：小二，帮我屏蔽痛觉。
    1002：宿主，已经屏蔽了。
    沈容染：为什么我还是能感觉到痛？
    1002：哪里痛
    沈容染：心。也没什么，就是一点点痛，等会就好了。
    很多年以后，大雪再一次铺满帝都十里的青石街道时，沈容染坐在房间中朝着轩辕朗的尸体笑。寒冰之下的那张脸一如当年的样子，丰神俊朗，那低沉的声音却是很多年也没有听到过了。
    昨天，梦月华生下了白唤九的孩子，进度条也终于走到尽头。
    “轩辕骗子，我的任务成全了，我要走了。”
    “我知道你可以躲开的，但是你没有的，你是故意的对不对？故意让我内疚。轩辕朗，我不是你的梦月茹，我叫沈容染，我最大的特性呢，就是睚眦必报。”
    “这颗起死回生的丹药能带回你，你一定一定要回来。”
    沈容染把一颗丹药塞进轩辕朗的口中，又给他灌了一瓶红色的液体。她摸了摸脚踝上的铜钱，俯身吻了吻他的唇角。“轩辕朗，谢谢你的铜钱。”
    苍山之巅的钟声的响了十二声，以此来祭奠大陆最强大的炼药师陨落。映柳站在房门外，眼泪顺着脸颊一点一滴的流下来。
    轩辕朗死后她陪着梦月茹去过很多地方，闯过很多难关，抢过很多药草，见过很多人，也曾被人爱过，但她最羡慕的，却始终是轩辕朗和梦月茹的爱情。
    映柳慢慢推开房间的门，这颗用梦月茹心头血换来的起死回生丹，会带回轩辕朗。房间内的一切映入眼眶，映柳瞪大了眼睛看着两具尸体在她眼前消散。
    雪花从窗外飘入，映柳摸了摸冰凉的脸。她这是在什么地方？温秦还在家等着她回去做饭呢。
    叮——请选择下个世界类型
    沈容染：现代。
    沈容染：小二。
    1002：在
    沈容染：你可以帮我把这个世界的记忆消除吗？
    1002：可以。
    沈容染：消除吧。
    1002：宿主，你爱过轩辕朗吗
    沈容染：我为什么要爱一个骗子。
    第十五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1
    “唐心颜，唐朝是哪一年建立的？”
    “公元618年。”
    “第一任皇帝是谁？”
    “唐高祖，李渊。”
    “坐下。”
    唐心颜横了一眼旁边的同桌，快速坐下。
    苏彦在课桌下摊了摊手，表示这事和他无关。
    窗外钻进的一小缕凉风吹开了学生们合起的眼眸，讲台上的老师顺势说道：“开始背书，下节课抽背。”
    下面一阵叹息声，但是都是敢怒不敢言，谁要这位历史老师还是语文老师和班主任呢？下课被他看到疯了，上课还要被抽背。老百姓苦啊。
    “唐心颜。”
    唐心颜眼睛没有离开自己的历史书，随口答道：“什么？”
    苏彦的眼睛也没有离开书，说道：“帮我送封信给李茗毓。”
    “好。”
    这个世界是一本超甜文衍生的世界，男主苏彦和女主李茗毓从小学到大学一直都是同学，初中的时候开始恋爱，大学毕业时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羡煞旁人。
    而沈容染所在的这具身体唐心颜是女主李茗毓最好的闺密，荣获本文第一助攻。下课之后，李茗毓从教室后方走来，站在桌子旁说：“心颜，体育课，我们走吧。”
    “好。”
    1002：宿主，挺享受中学时光的啊
    沈容染：当然，长大以后才知道，初中真的是最好的。
    1002：宿主，这个世界你想要什么金手指
    沈容染：让唐心颜长高点。本文第一助攻什么都好，就是身高不高。
    1002：好
    体育老师才说自由活动，苏彦就冲向器材房，还大声问道：“唐心颜，李茗毓，林文，双打，打不打？”
    李茗毓朗声答道：“打。”
    两个男孩子一边，两个女孩子一边，沈容染看着那个飞来的非常客气的球，笑了笑，把自己手中的球发出去。
    最年少时的喜欢，大概就是那一个个循规蹈矩的球吧。
    旁边乒乓球桌，全校有名的一对情侣在打球，女孩子嘟着嘴对她男朋友道：“能有点技术吗？”
    李茗毓也听到了这句话，笑了笑，重重拍出球，朗声对对面两个男生道：“你们俩能有点技术吗？”
    太阳有点大吧，对面两人的脸都有点红了。
    “不打了。”沈容染捏了捏右手，有点酸。唐心颜的身体不好，打一会羽毛球就累了。“苏彦，陪我买水去。你们先打。”
    李茗毓拿过她手中的球拍，又拿出一张纸给她擦了擦汗。“好，去吧。”距离下晚自习还有几分钟，教室里面开始有兮兮索索的收书的声音，沈容染把手中的笔的笔盖合上，低声问道：“苏彦，你写完没有，下要晚自习了。这是多为难才能写了一个晚上。”
    苏彦道：“马上，马上。”
    苏彦赶着在下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把信交到沈容染手中，沈容染转身把信和书塞进书包，抬头就看到身后穿着白色衬衣，带着黑框眼镜的林文小帅哥在看着她。
    沈容染悠悠道：“你也有信要送吗？”
    林文赶紧摇头。
    唐心颜和李茗毓是走读生，每天下完晚自习就回家了。沈容染跳上李茗毓的自行车后座，理了理额前被风吹乱的刘海，说：“茗毓，今天有个人要我带封信给你。”
    自行车颠了一下，沈容染玩笑道：“别激动的把我摔了。”
    “路上有块石头。”
    唐心颜的家要比李茗毓的近不少，家门口，沈容染跳下车把手中的信放进自行车前的框子里，朝李茗毓眨了眨眼睛说：“我要吃糖的。”
    “去你的。”
    “心颜。”沈容染还没上楼道就听到李茗毓叫她，转身问道：“怎么呢？”
    李茗毓走近拉着她小声道：“今天还有一个人给我送了一封信。”
    沈容染挑了挑眉，问道：“谁啊。”她好像有点想起来了，另一个送信的是初三的一个学长，这个世界的男二，祁阳。长的高高帅帅的，头发挑染了一撮了金黄色，是学校里不二的风景。不知道多少女生喜欢他，而且那学长成绩还不算差。
    沈容染也纳闷了，为何在学长和苏彦之间，李茗毓会选择苏彦，毕竟现在的苏彦不高不矮，脸也还没太张开，和学长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祁阳学长。”
    沈容染捂住嘴巴，惊讶无比。“我的天，祁阳男神。”
    李茗毓问道：“你说我怎么办？”
    “肯定是选祁阳啊。”沈容染说出了和杨心颜相反的答案，杨心颜喜欢苏彦，所以她劝李茗毓接受他，现在她要拆散他们。
    沈容染道：“我先上去了，你快回去吧。”
    “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沈容染下楼站在楼道门口等着李茗毓的到来。
    “快点上来，今天老班的早自习。”
    沈容染跳上李茗毓的自行车后座，搂住她的腰，大声笑道：“起飞吧。”
    李茗毓道：“那你坐好了。”
    沈容染问道：“你选谁啊？”
    “心颜，你说祁阳学长那么好，很多人喜欢他，他为什么喜欢我了？”
    “因为你也很好啊，也有很多人喜欢你。”
    “我想和祁阳学长试试，希望能一起走过一辈子。”
    “会的。”沈容染真心道。对不起，毁了你的爱情，希望你能和祁阳学长一起走过一辈子，他是真的喜欢你，从现在到以后。
    “心颜，帮我回绝苏彦吧。”
    “好。”
    两人急冲冲赶到学校，老班已经坐在讲台上了，讲台还立着苏彦和林文。讲台桌上放着一本超级厚的书，还有一根从大的竹扫帚上面扯下来的姑且叫做教鞭吧，虽然大了点，看着吓人了点。
    “这两位昨天晚上躲在被窝拿着手电筒看，你们说这份努力要是用在学习上面，你们一个个不就都能考起一中。”
    老班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教鞭，喝道：“裤子提起来。”
    老班之凶悍在学校是出了名的，沈容染看着几鞭下去苏彦和林文的小腿就已经红肿不堪了。
    “手电筒拿下去，再有下次就给我回家去。”
    苏彦拿着手电筒一瘸一拐的下了讲台，书被老班拿到教室后面丢进了垃圾桶，巨大的一声震的班级都静了静。
    第十六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2
    一直到老班走出了教室，教室里面才开始响起声和说话声。
    “你的手电筒。”
    “你们怎么被发现的？”
    苏彦抱怨道：“老班太阴了，一晚上来了两次。”
    “杨心颜，李茗毓怎么说？”
    沈容染看着自己的语文书，道：“她说不好意思。”
    “哦。”
    沈容染微微偏头看了一眼，苏彦眼眶竟然开始泛红了。沈容染赶紧挪开眼开始。
    老班拿了一瓶药经过苏彦桌子的时候放在了桌角，下了早自习沈容染看了一眼苏彦，问道：“我给你上药？”
    “好。”
    苏彦站起身对林文道：“老班下手真的不是一般的重。”
    林文道：“我细皮嫩肉的他竟然也舍得。”
    李茗毓接话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又不是女孩儿。”
    “心颜，等你吃早餐。”
    “好，等会。”
    李茗毓挽着杨心颜的手走出教室，她们教室在楼梯旁边，两人出门走了几步，就看到两层楼梯中的空地上站着一个少年，蓝白相间的校服和在微微晨光下闪耀着星星点点光芒的一撮金黄色头发意外的和谐。
    “李李茗毓，给你早餐。”
    沈容染感觉到李茗毓挽着自己的手都有几分僵硬，她伸手接过祁阳手中的袋子，小声地道了一句谢谢。
    祁阳点了点头，转身离开，走了没几步，又回过头来说：“杨心颜，里面还有你的早餐。我中午能和你们一起吃饭吗？”
    李茗毓低着头脸都有点红，祁阳的视线一直看着他，插在裤子口袋里面的手大抵在抖。沈容染看李茗毓一直没有反应，便出声了。“好的学长。”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值10，目前为：85
    沈容染道：“上去吧，人都走远了。记得买糖给我吃。”
    “好好好，买给你吃。”
    中学时期的流行的游戏就跟一阵风似的，席卷整个学校，离开时还总会留下意外的惊喜。李茗毓来问沈容染要硬币时，她正和苏彦用本子画格子下五子棋了。
    “心颜，送个硬币给我。”
    沈容染在纸上画上一个圈，抬头看着李茗毓。“没有硬币，钱要不要？”
    “那你明天给我带个硬币。”
    沈容染看着苏彦把五个叉连成一条线，嘚瑟地冲着她笑，便伸手拍了拍苏彦的头，问李茗毓道：“为什么？”
    苏彦道：“现在最火的硬币游戏你都不知道？”
    “没人告诉我我怎么知道。”
    苏彦一面收起本子拿出书，一面说：“就是找不同姓氏的人要硬币。”
    沈容染笑着朝李茗毓伸出手：“我明天给你带，你给我一个。”
    李茗毓笑着放了一个硬币在沈容染手中。
    沈容染把硬币放进口袋里，对苏彦道：“给我一个硬币。”
    苏彦朝口袋里拿出一个硬币递给她，沈容染一面笑一面道：“最近损失不少吧，咱整个年级就两个姓苏的。”
    “你说呢？我晚上在寝室都有人找我要硬币。看到没有，一口袋的硬币就给他们备着。”苏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硬币在沈容染面前晃了一下。“杨心颜，给我一个硬币。”
    “明天给你带。”
    “你脚上那个给我呗。”
    “什么？”
    “就你脚上带着的那个硬币。”
    沈容染惊讶道：“你怎么看到的？”她可穿的长裤。
    苏彦道：“我捡笔的时候看到的，你什么时候买的啊，我以前都没看到过。”
    沈容染道：“不记得了。这个不能给你，我明天给你带一个硬币。”老兄，我倒是想给你，可惜它啊，取不下来。蠢系统怎么说来着，此事与它无关。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时光在“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的朗读声中静悄悄的过去了。
    祁阳考起一中的第二年，她们也成功考进了一中。让沈容染意外的是，苏彦放弃了一中和高考，出国了。
    她们高中毕业的那个暑假，祁阳要带李茗毓去海边旅游，杨心颜作为李茗毓最好的闺蜜兼挡箭牌，也跟着一起去了。
    沈容染坐在摇椅上，拿着一杯果汁慢慢吸着，远处祁阳和李茗毓牵着手在海边走着，郎才女貌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沈容染是真的要为自己抹一把辛酸泪，要日日当着一个几千瓦的电灯泡就算了，还经历了一次魔鬼高三。她是真的想学苏彦出国，躲过高考，然而她现在就只有做电灯泡的命。
    “这花好看吗？”
    一片火红闯进沈容染的视野，一道有点熟悉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沈容染抬手把玫瑰拨到一边，顺着那双骨骼分明的手看去，一个长腿帅哥弯腰站在摇椅旁。帅哥留着斜刘海，衬衣短裤，脚踝上还系着一个硬币。
    “你是谁啊？”
    帅哥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消失了，他咬牙切齿说：“杨心颜，你是认真的吗？”
    沈容染有点懵，熟人？沈容染盯着帅哥的脸瞧了半晌，只觉得这脸有点像目前最火的偶像小生——李洋。“你有点像李洋。”
    “你说我是该生气，还是该开心。杨妹妹。”
    沈容染扬起一丝笑容，说：“你应该开心。”会叫她杨妹妹的，上穷碧落下黄泉也这么一人。
    “三年不见，你的脸盲症是越发的严重了。”
    沈容染笑道：“苏哥哥，谁让你跟整了容似的。”
    苏彦再次把花放在沈容染面前。“花送给你。”
    沈容染接过花，笑着说道：“我发现你对红色真是情有独钟，不止衣服穿红色的，买花也买红的。”
    “我比较专一。”苏彦在她旁边的摇椅坐下，问道：“录取通知书收到了吗？哪所大学？”
    “s大。”
    “好巧，我也是。”
    沈容染的视野落在苏彦脚踝上的那枚硬币上，一扫而过。李茗毓和祁阳正往这边走来。沈容染道：“一起吃个饭？和李茗毓和祁阳。”
    苏彦听到李茗毓的名字脸色都没有变。“好。”
    沈容染有点好奇地问道：“你还喜欢她吗？”
    “谁啊？”
    “别装。”
    苏彦道：“不喜欢了。”
    沈容染勾了勾唇角，眼中划过一丝狡黠。“我还没说是谁呢。”
    “我就知道你要坑我。”
    第十七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3
    李茗毓逆着夕阳从海边牵着祁阳的手跑来，沈容染拿出手机咔嚓一下把这幅画面定格。
    李茗毓盯着苏彦看了半晌，惊讶道：“苏彦。”
    “你好，苏彦。”
    “祁阳学长，你好。李茗毓，好久不见。”
    李茗毓笑了笑。“好久不见。”
    祁阳说：“一起吃饭吧。”
    苏彦拿起沈容染摇椅旁边的包，说：“好。”
    祁阳拿起另一边李茗毓的包，有点奇怪的看着手中的包，他怎么知道哪个是谁的？
    李茗毓和祁阳走在前头，稍稍转身朝后面的苏彦问道：“苏彦，你说你怎么突然出国了，本来高中我们班就我们俩和你是一个初中的，我开学的之后没有看到你，还觉得好奇怪。”
    苏彦道：“就是家里人突然决定的。杨心颜，你这几年有没有想我？”
    沈容染笑道：“自君别后，无人能胜吾五子棋，余心甚慰。”
    “语的不错啊，高考考了多少分？”
    沈容染道：“不多不多，131。”
    “学霸啊，这么高。”
    李茗毓道：“没办法，她理综不好，语不好就去不了s大了。”
    “学长，你老婆怎么说话的？”
    祁阳把李茗毓被风吹到眼前的头发帮她挽到脑后，朝着杨心颜笑道：“嘴巴说的啊。”
    沈容染瞪了一眼前面的情侣，偏头眨巴着眼睛对苏彦控诉道：“你瞧瞧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李茗毓拿出包中的防晒喷雾对着自己喷了一圈，又给祁阳喷了一圈，转身递给杨心颜，顺便说道：“你可别抱怨，毕业晚会那天你可收了一摞情书，谁要你一个也不答应。”
    沈容染对着自己喷了一圈，从头到脚都喷到了才满意地合上了盖子，准备递给李茗毓，又想到了身边的苏彦。“你要喷吗？”
    “你给我喷喷。”苏彦伸手把盖子拧开，微微蹲下身。
    “眼睛闭上。”沈容染对着苏彦全身喷了一圈，抬头就看到李茗毓和祁阳两人脑袋凑一块，看着他们不知道在笑什么。
    沈容染伸出胳膊比较了一下自己的肤色和苏彦的肤色。“你是不是去了个没什么太阳的地方待了三年，比我还白。”
    苏彦笑道：“天生晒不黑。”
    四个人在一家饭店的外面的四方桌坐下，沈容染对服务员说：“两杯冰柠檬水。”
    苏彦坐在她旁边，听到这话悠悠道：“柠檬水可以帮助吸收太阳。”
    沈容染笑着拍了苏彦的胳膊一下，说：“苏彦你这嘴欠的毛病是改不了了。”
    李茗毓接话道：“你这样说话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苏彦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你们喝吧。”
    李茗毓把自己面前菜单递给苏彦，问道：“你们俩喝什么？吃什么？”
    苏彦把菜单接过又递给沈容染。“我要一杯冰可乐，杨心颜点菜。”
    沈容染把菜单丢还给对面的李茗毓。“这么为难的事你别丢给我，你们点。”
    李茗毓笑笑把菜单推到祁阳面前。“学长，点菜呗。”
    “我觉得我又要受委屈了。”祁阳一面笑着抱怨，一面看着菜单。“苏彦你是不知道，这点菜可是个豪赌，好吃她们就夸我，不好吃我就要被吐槽死。一个农家小炒肉，一个土豆丝”
    李茗毓和沈容染对视了一眼，笑了笑道：“学长，这不苏彦在嘛？要他点两个。”
    “好啊，我点两个，不好吃你们别怪我。”
    沈容染吸了一口冰柠檬水，对祁阳道：“学长，这一桌的，可全是你的学弟学妹，开学记得请吃饭。”
    祁阳问：“苏彦你也去s大？什么系？”
    “计算机。”
    李茗毓把自己的柠檬水递到祁阳面前给他喝了一口，说：“好巧，这是你的直系学长。”
    “确实挺巧的。”苏彦道，“你们俩什么系？”
    沈容染道：“我俩都是中文系。”
    “一个班吗？”
    李茗毓笑着从包中拿出一张纸，递给苏彦。“还一个寝室呢。对了，这学长列的寝室必备物品，给你瞧瞧。”
    “对了，苏彦，你寝室定下来了吗？我有个室友这个学期要搬出去，你住进来吗？”
    苏彦道：“好啊。那就请学长多多关照了。”
    沈容染咬着吸管，问：“苏彦，你跟谁来的这儿啊？住哪儿呢？”
    苏彦伸手把吸管从沈容染嘴里拿开。“别咬，塑料。我一个人来的，还没决定住哪儿呢？”
    李茗毓道：“那你和学长一起住呗？明天还能一起出去玩。”
    苏彦看向祁阳问：“不打扰吗？”
    祁阳道：“不打扰。”
    苏彦问：“你们下午有安排吗？”
    “出海，一起去吗？”
    “去。”
    “我们要先换个衣服再去，长裙和海风最配了。”
    “我们俩坐这儿等你们，小心着点，下楼提着裙子，被摔了。”
    夏日的海风吹得长裙的大裙摆高高吹起，暖阳与海鸥齐飞，碧海共长天一色。沈容染和李茗毓站在栏杆旁摆着姿势，祁阳和苏彦两人拿着手机在给她们拍照。
    沈容染提着裙子从栏杆旁走到祁阳身边。“我给你们拍合照吧。”
    “杨妹妹，我们也拍个合照？”苏彦走到沈容染身边做邀请状。
    “好啊好啊，我来给你们拍。”
    沈容染被苏彦扶着下了游轮，祁阳蹲下身把李茗毓背了起来，两人的身影在夕阳下越拉越远，沈容染拿出手机再次给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偏头看到苏彦的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
    “你偷拍我啊。”
    苏彦把手机收起来，义正言辞说：“这是正大光明的拍。杨心颜，我背你吧。你这裙子长的我怕你摔死。”说完他就走到沈容染面前蹲了下来。
    沈容染趴上苏彦的肩膀，发现当年那个瘦瘦小小的男生的肩膀变得无比的宽阔。“这是一个意外，我们本来准备配高跟鞋穿的，学长说太高了不让茗毓穿。”
    “我也不让你穿。”这话说的小声，沈容染没有听清。“什么？”
    “没什么，我快点走，追上他们俩。”
    “好。”
    第十八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4
    “心颜？”
    沈容染从手机上抬头，看着坐在阳台一面擦头发，一面赏夜景的李茗毓，问：“嗯？”
    “你觉得苏彦怎么样？”
    “挺好的啊。”
    李茗毓又问：“做男朋友怎么样？”
    沈容染盯着她瞅了半晌，突然问道：“你想红杏出墙？”
    李茗毓绕道杨心颜身后，重新拿了一块毛巾来帮她擦头发。“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就得带点绿。”
    沈容染笑了笑没有答话。
    “心颜，我觉得我们可以剪头发了。都分叉了。”
    沈容染把一缕头发拉到眼前，捋了捋，说：“这么长，舍得？”
    李茗毓道：“舍不得啊。”
    “那就洗呗，我都能牺牲我看的时间洗头发。”
    李茗毓笑道：“那你能不能牺牲你看的时候擦擦头发呢？”
    “大概是不行的。”
    李茗毓伸手在杨心颜的手机屏幕上按了几下。“走吧，好了，出去玩。”
    沈容染拍掉她的手，把进度调回来，起身把旁边椅子上一件衣服丢给李茗毓。“穿上。”
    祁阳和苏彦的房间就在他们旁边，她们俩一出门就看到了祁阳和苏彦一左一右靠在对面墙上，姿势和表情都神同步。
    “心颜，你和苏彦一起玩会，我带着茗毓去走走。”
    沈容染不满道：“学长，你留苏彦和你一起住是不是就是为了把我托付给人家。”
    李茗毓笑道：“亲爱的，你真相了，我们就是想把你托付给苏彦。苏彦，我把她送给你，你收不收。”
    “当然收，谢谢啦。”
    沈容染一把把李茗毓推到祁阳怀中，似笑非笑道：“你们俩赶紧走吧，记得看下四周有没有人。”
    两人走后，苏彦靠在墙上悠闲地看着沈容染问道：“想去哪儿玩啊。”
    “随便。”
    “怎么呢？不开心了？”
    “这就不开心了，那我这几年得郁闷死。不是啦，我就是不知道去哪里，我都是跟着茗毓走的。”
    苏彦凑近了一点，问道：“那跟我走？我带你去吃烤串？”
    沈容染把手机放进口袋，笑道：“好啊。”
    沈容染看了一眼菜单，迅速点菜。“鱿鱼，鸡翅，生蚝，扇贝你吃什么？”
    苏彦道：“和你一样。”
    沈容染看着旁边桌上的啤酒，心里动了动，问道：“喝酒不？”
    苏彦答：“你喝我就喝。”
    沈容染愉快地说：“喝。”
    俗话说的好，酒过三巡之后气氛就热烈起来，人心也躁动起来了。更何况沈容染就是个半吊子，酒量一点都不好，一罐啤酒下肚脸就通红了。
    “苏彦，你不知道，当时高中你出国了我还挺想你的。我后来高中的那个同桌，一个女生，和我哪里都不对盘。”
    “然后呢？”
    “然后我就和班主任说我要和茗毓坐，和茗毓一起求了那老头好几天，那老头才答应。那老头还是一个帅老头了，年轻时候的照片可帅了。”
    苏彦挑了挑眉，问道：“比我还帅？”
    沈容染伸手捧着苏彦的脸看了半晌，说：“没你帅，你比初中帅好多了。”
    苏彦问：“那你还喜欢吗？”
    “喜欢什么？”
    苏彦问：“喜欢我的脸吗？”
    沈容染说：“喜欢啊，可帅了。”
    沈容染静静地趴在苏彦的背上，偏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脑中还有一点迷糊。苏彦把她送到房间门口，从她的包里拿钥匙打开了房门。“能走进去吗？别摔了。”
    沈容染挥了挥手，保证地说：“能。”
    四个人的旅行愉快的结束，这时离大学开学也没剩下多少日子了。祁阳开学的日子比他们早了一周，沈容染和李茗毓一同送祁阳到火车站。
    “学长，记得来接我们啊。”
    祁阳把李茗毓塞到裤子里的毛衣扯了出来，帮她整理好，满意地看了一眼，说：“你们俩到时候邀上苏彦一起去，路上还有人照应一下。”
    李茗毓无语地看了沈容染一眼，点头应道：“好，放心吧。”
    “那我走了。”
    李茗毓挥了挥手。“好，拜拜。”
    祁阳的背影越来越远，李茗毓把毛衣又重新塞回了裤子，吐槽道：“他怎么总是觉得我的衣服没穿好，我都给他解释多少回了。”
    “直男的思想啊，想不通。”
    李茗毓哭笑不得地摆了摆手，问：“逛街去？”
    “走吧，想买衣服了。”
    也许是要开学了，街上的人特别多，服装店里服务员小姐姐拿着几件衣服四处走，忙的满头大汗。
    沈容染和李茗毓看了一眼，就没有进去的兴致了。“走吧苏彦！”
    苏彦道：“heo，你们俩逛街啊？”苏彦一面说，一面把沈容染塞在裤子里的毛衣慢慢扯了出来。
    沈容染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都想不起来说什么。偏偏还不自觉，还对李茗毓说，李茗毓，你的衣服也没有穿好。
    “哦不是，就是这么穿的。”
    沈容染回过神来，后退了几步看着苏彦。“不是，你干嘛扯我的衣服啊？”
    苏彦挠了挠头。“我以为你没穿好。”
    沈容染简直是无语了，偏头看李茗毓，发现她在笑。
    沈容染扯了一把李茗毓，指着她的衣服道：“帅哥，我给你解释一下，这毛衣塞在裤子里显腿长，不是没穿好。”
    苏彦诚恳道：“你们俩的腿已经很长了，不用塞。”
    沈容染：帅哥，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接话了。
    “我跟着你们俩逛逛怎么样？”
    李茗毓愉快地答应了。“好啊。”
    “杨心颜，李茗毓。”
    一个男孩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沈容染回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手举起来挥了挥，说：“班长。”
    李放，她们的高中班长，兼班草，长的特别像沈容染最喜欢的明星。
    李放看着苏彦问道：“这位是？”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高中班长李放，这是我们初中同学，苏彦。”
    “你好。”
    苏彦说：“你也好。”声音懒洋洋的，一看就特别欠凑的那种。
    沈容染和李茗毓对视了一眼，眼中半分笑意，半分无语。这真的是她们听到过的‘你好’的最佳回答。
    “你哪所大学？”
    “s大。”
    “不巧，我也是。”
    第十九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5
    沈容染拿起一条裙子对着李茗毓比了比，口中问道：“苏彦，我怎么觉得你不大喜欢李放？以前认识？”
    苏彦道：“我见过他。”若是不是我想方设法拦着，七夕那天他就到你家门口了。
    “哦。茗毓，试试这条裙子？给你做生日礼物？”
    “我也给也买条一样的？你生日不是也没多久了吗？”
    沈容染把裙子塞到李茗毓怀里。“你先试试。”
    “咔擦~”
    沈容染听到手机快门的声音，疑惑地向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两个女孩子举着手机朝苏彦尴尬地笑着。
    沈容染一下子乐了，戏虐地看了一眼苏彦，玩笑道：“魅力不小啊。”
    “帅哥，可以加个微信吗？”
    现在的女孩子胆子真是不小，沈容染向后退了一步，转身把点放在衣服上，却有一只手把她拉了回来。
    “不好意思，我有女朋友了。”
    对面女孩儿一下子就落寞起来了，转身离开了。
    沈容染拍了拍苏彦的胳膊，玩笑道：“我成王牌挡箭了啊。”
    苏彦无奈的笑了笑，看到李茗毓站在试衣间的门口，李茗毓笑着摊了摊手，没有说话。
    离开a市的那一天，天空下了点微雨，沈容染拿着一把伞从楼道走下来。
    杨心颜的爸爸提着行李箱下楼。她妈妈问道：“真的不要我送啊？”
    沈容染接过行李箱说：“不用了，我和茗毓还有苏彦一起去。”
    爸爸问：“外面下雨了，要不要我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了，苏彦租了辆车来接我的。咯，来了。”
    苏彦和茗毓冒雨从车上跑下来，苏彦穿着一身休闲外套运动裤显得十分青春年少。“叔叔好，阿姨好。”
    “苏彦从国外回来了，在s大你要照顾照顾这两个丫头。茗毓你和心颜一个寝室，你们俩相互照顾。”
    苏彦说：“阿姨放心，”
    “爸妈，我们先走了。”
    杨妈妈的眼眶有点泛红，伸手理了理杨心颜的衣领。“好好好，去吧。要多穿点衣服，别好一点，吃好一点，好好学习。”
    “知道了。”
    苏彦提起沈容染的箱子走向车子，沈容染和李茗毓撑伞走出了楼道，回头看见杨爸爸和杨妈
    妈在抹眼泪。
    沈容染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爸妈，我走了。”
    车子开离这条街道，沈容染抹了把眼泪。苏彦从副驾驶座递来一张纸。
    沈容染想，穿到这些世界，当不一样的人。或许是一件好事吧。很小的时候，她的爸爸妈妈就已经去世了，沈容染从小就是被爷爷带大的，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父爱和母爱。
    但是杨心颜的父亲和母亲给了她这一切。她想，这一世，她会在这里留到两老去世。
    苏彦站在火车站站台上楼梯的地方，一手拿起一个箱子，对两人道：“你们俩站在这里等我，我先把这两个箱子搬上去。”
    “杨心颜？”
    沈容染从书中抬头看着苏彦。“啊？”
    “你的箱子里是不是全放的书啊？这么重。”
    沈容染尴尬地笑了笑，说：“也没有，就放了六七本。”
    苏彦把胳膊往沈容染面前一伸，十分嘚瑟地说：“我胳膊酸，你帮我捏捏。”
    沈容染把书合起来，对着苏彦的胳膊就是一下。
    “舒服，就来几下。”
    沈容染一面拍，一面说：“要不您哼哼几声。”
    苏彦问：“为什么？”
    “表示您很舒服啊。”
    “你当我是猪啊。”
    “难道你不是？”
    沈容染把书放到座位之间的桌子上，拉过苏彦的胳膊给他捏了起来。
    李茗毓拆了一盒口香糖，放了两片到沈容染面前。“杨心颜，你哪天给我捏一下呗。”
    沈容染说：“等会到了寝室，你帮我把床铺好，我就给你捏。”
    “我的床学长去铺的，你还指望我给你铺床。”
    “学长真是越来越贤妻你踢我干嘛？”沈容染诧异地看着李茗毓。
    李茗毓用手挡住额头笑着，那笑容有点奸计没有得逞的遗憾？
    “杨心颜，你好好捏，捏舒服了，等下我去帮你铺床。”
    沈容染眨巴着眼睛看着苏彦。“此话当真？”
    苏彦认真地点头。“当真。”
    李茗毓还在笑，现在似乎不遗憾了？
    s市的天气对他们也不大友好，几人还没出火车站就听到了外面倾盆大雨的声音。
    站在出站口，一股凉风袭来，沈容染打了一个哆嗦，对着来接站的祁阳抱怨道：“学长，你这天气预报员不大靠谱啊。”
    祁阳笑着解释道：“这里的天气预告就不准，骤然降的温。”他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李茗毓身上。“来，穿好。”
    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杨心颜，冷不冷？”
    “冷。”下一秒一件外套披上了她的肩膀，一股柠檬味的香味钻进鼻孔。
    “谢谢啦。”沈容染把外套穿好。
    苏彦伸手拉过沈容染的箱子。“你给我撑伞。”
    沈容染点头，把伞撑开举过苏彦的头顶。苏彦把沈容染的箱子放在两人之间，跟着沈容染一起走了出去。
    车在火车站的停车场，离出站口有一小段距离。沈容染走了一段偏头看向苏彦，就发现他的头发在滴水。
    沈容染赶紧把伞向他那边偏了偏，挡住他的头。“苏彦，不好意思啊。”
    “说什么呢。”
    沈容染道：“晚上请你吃饭。”
    苏彦偏头朝她笑了笑，说：“好。”
    沈容染转向另一边，朝虐狗的情侣道：“学长，我晚上请你们吃饭。你带路哈。”
    祁阳答道：“行。”
    宿舍时四人寝，沈容染和李茗毓到宿舍时，另外两个已经到了，正在收拾行李。陪同的还有各自的父母。
    “你好，我是李茗毓，叔叔阿姨好。”
    “我是杨心颜，叔叔阿姨好。”
    “我是林琳。”
    “我是吴梦欢，后面是你们哥哥？”
    李茗毓笑了笑，说：“不是，这是我的男朋友。”
    沈容染看到两个擦桌子的阿姨的脸上都有点一瞬间的变幻。
    祁阳道：“你们俩先坐会，通知书拿来，我们去宿管阿姨那里给你们领被子。”
    李茗毓从包里取出两张录取通知书给祁阳。
    第二十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6
    林琳和吴梦欢占了同一边的床位，李茗毓十分满意与这两个连在一起的床位，打开箱子翻了半晌。“心颜，你带抹布了吗？我忘记拿了。”
    “箱子里，我找找。”
    沈容染从箱子里找到一块抹布，清洗了一下递给李茗毓，李茗毓看了一眼她的箱子，说：“我先给你把书架擦一下，你把书放上去吧。”
    “好。”
    祁阳和苏彦两人一人抱着一个包裹来了。
    沈容染笑着看了一眼苏彦，有几分欠揍地问道：“苏同学，你会铺床吗？”
    苏彦瞟了沈容染一眼，说：“你别忘了我初中就住宿。”
    沈容染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递给苏彦。“加油。苏彦，把衣服穿上。”
    “换件厚衣服。”
    “我知道。”
    沈容染和杨心颜把衣服挂好，箱子里面的东西收好，苏彦和祁阳的床也铺好了。
    “你们俩先去寝室收拾好了，再来找我们吧。”
    “行。”
    林琳和吴梦欢跟着自家爹妈离开，沈容染和李茗毓坐在寝室大眼瞪小眼。
    “心颜，我今天睡不着怎么办？”
    沈容染对着她挑了挑眉，询问道：“美女，今天晚上跟我挤一张床呗。”
    李茗毓道：“好。”
    四人在传说中s大最好吃的食堂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之后各回各寝室了。林琳和吴梦欢已经寝室了。
    吴梦欢转着笔，眼里含着八卦的光，看着两人：“心颜，茗毓，你们俩以前认识吗？男朋友都长的好帅。是我们学校的。”
    沈容染发现，以前读中学的时候，叫人都是连名带姓的叫的，到了大学都是自来熟啊，人还不熟悉，昵称就叫上了。
    李茗毓道：“我们以前一个学校的。我男朋友就是我们学校的，计算机系的学长。”
    “心颜，你的呢？”
    沈容染摸了摸鼻子，说：“他不是我的男朋友。”
    “开玩笑吧，对你这么好，不是你的男朋友？暧昧期，准备在一起？”
    沈容染一瞬间不知道怎么答话，陷入了深思。
    李茗毓道：“我们的初中同学，计算机的，和我们一届。”
    宿舍熄灯之后，沈容染钻过床中间的栏杆，爬上了李茗毓的床。李茗毓往里面挪了一点，掀开被子让沈容染爬进来，给她盖好被子。
    沈容染问道：“茗毓，我和苏彦很像男女朋友吗？”
    “嗯。”
    沈容染再问：“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和他保持一定距离？”
    “为什么？”
    “不让别人误会了。”
    “心颜，苏彦喜欢你。”
    沈容染惊讶道：“他不是喜欢你吗？”
    “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了。苏彦喜欢你，亲口跟学长说的。”
    一阵沉默过后，李茗毓再次开口。“心颜，给点反应啊。”
    半晌之后，沈容染说出了这句话，虽然似乎有点艰难，她还是说了。“我不喜欢他。”
    “真的？”
    “嗯。”
    李茗毓再问：“如果他在操场摆心形蜡烛，弹吉他告白你也不会答应？”
    沈容染坚定道：“不会。”
    虽然曾经她说过只要有人在操场摆心形蜡烛，弹吉他告白她就答应，但那就是准备和那男孩子玩玩，毕竟她迟早是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不可能和他走到老。
    可是如果这个人换成了苏彦，她就不愿意了。于她而言，苏彦是一个特殊的朋友，她不能耽误人家。
    “所以你打算按惯例，从此和苏彦疏远？”
    沈容染沉默了。
    李茗毓在黑暗中看了沈容染一眼，下了结论。“你想个他做朋友，可是人苏彦不想和你做朋友，他想做你的男朋友。”
    沈容染再次沉默。
    李茗毓叹了一口气，说：“我跟学长说说，让他把你的意思告诉苏彦。到时候苏彦要是和你疏远了你别伤心。”
    “茗毓，你说苏彦初中的时候跟我挺好的，跟兄弟似的。也没见喜欢我。怎么现在回来就这样呢？”
    “时间和距离让他发现自己离不开你呗。”
    沈容染说：“说的这么严重。睡觉吧，明天军训，要起好早。我先走了。”
    “你不到我这睡？”
    “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我的体积真不小，这床塞我们俩太挤了。”
    “去吧，别看，早点睡。”
    “好的。”
    军训幸不幸福，就看教官好不好呢。非常幸运的是，沈容染和李茗毓遇到了一个特别好的年轻帅教官，说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还会用口哨哼歌。
    别的班休息的时候，她们班休息，别的班训练的时候，她们班还有可能休息。
    她们一个班三十六个人，三十二个女孩子，仅有四个男孩子身高突破了180c的大关，幸运地被选到护旗队去了，所以他们这个班就只剩下清一色的女子军了。
    祁阳带着西瓜来操场的时候，帅教官正在和李茗毓合唱一首流行歌曲。坐在草地上的女孩子们都双眼放光地看着自己这长的堪比电影明星，歌唱的堪比歌星的教官，这人怎么不去做明星啊，真是浪费资源。
    祁阳的大长腿迈进操场，一下子也吸引到了许多目光，沈容染听到旁边有女生兴奋地说：“这是计算机的系草，祁阳学长，好帅。”
    “曾经的系草，现在的是苏彦。”
    教官温柔地让她们解散。“你们休息一下，喝点水。”
    祁阳走到李茗毓身边，把她从草地上拉了起来，拿湿巾给她擦了擦汗。“吃西瓜。”
    李茗毓看着祁阳，大写的乖巧。“谢谢学长。”
    祁阳看着瘫坐在草地上一动不动的沈容染，把西瓜递给她，戏虐着问道：“心颜，你还起不起得来？”
    “起不来了，学长，你多待会，等我们吃完了把垃圾带走呗，我没力气去丢了。”
    祁阳无奈地笑道：“好好好。”
    祁阳问道：“下午给你们送什么来？还吃西瓜。”
    李茗毓补充道：“再加一瓶冰水。”
    沈容染吃完西瓜把垃圾袋递给祁阳，感叹着说道：“做茗毓的闺蜜真是幸福啊，学长你真是模范男友。”
    祁阳看了她一眼，问道：“那位肯定也是模范男友，你确定了不要。”
    “我觉得那位是模范朋友。”
    “我懂了。”
    沈容染说：“谢谢学长了。”
    祁阳给李茗毓擦了擦嘴角，说：“不用谢，你多给茗毓说说我的好话就好了。”
    第二十一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7
    祁阳走之前交待道：“中午我要开会，你们俩自己吃饭，我下午再来。不许和你们那教官合唱了。心颜帮我看着她。”
    “学长你醋坛子都翻了，我要是不帮你看着，不得被熏死。”
    李茗毓把沈容染从地上拉起来，笑骂道：“少贫。”
    为期半个月的军训时间过去之后，沈容染和李茗毓都黑了一大圈。帅教官即将离开的事情，让汉语文专业这群心思细腻的才女们心里极度不舒适。有人发起活动要给教官折一瓶满天星，里面写上想说的话。
    沈容染再一次被才女们的心思震惊到了，这哪里是写给教官的话，这简直是情书。
    比如林琳同学：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
    再比如吴梦欢同学：春花秋月，夏蝉冬雪，世间万事万物都不及你一回眸。
    再再比如李茗毓同学：前世五百次擦肩而过，才换来今日同台合唱，你的声音好像小溪冰雪初融时涓涓流水声，一下子淌进了我的心里。
    沈容染丝毫不怀疑祁阳要是看到了能被气得脑溢血。她还是很庆幸这是一个很快就要离开的教官，这要是她们班的同学，她就要怀疑她的任务能不能圆满完成了。
    教官收着整个班的情书离开了s大，而她们也在朋友圈的晒教官比赛们，拔得头筹，惹得中学女同学们一阵羡慕。
    到了冬雪覆满s市的大街小巷的时候，沈容染和李茗毓已经在s大待了好几个月了。沈容染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帽子、围巾、手套，踏着雪地靴一阵风似的跑出了宿舍楼。
    “学长早上好，苏彦早上好，下雪了。”
    祁阳清咳了一声，笑道：“球球早上好。”
    苏彦笑着着沈容染，重复了一遍祁阳的话。“球球。”
    沈容染双手叉腰怒视着苏彦。“我很肥吗？”
    苏彦说：“你倒是不肥，可是这衣服也穿得忒厚重了。”
    正好李茗毓从楼里走出来，沈容染拉过她，对着他们说：“你们看，不是我一个人穿的多。”
    祁阳把李茗毓搂进怀里，温柔地对她说：“嗯，茗毓，多穿点，冷。”
    沈容染扁嘴看着他们，委屈道：“学长，我觉得我们的友谊要走到尽头。昨天有人问我茗毓的微信号，我等下就去告诉他。”
    “哎，别啊，你也要多穿点，冷。”祁阳说，“这衣服你们昨天买的吗？我不记得你们有这么宽松的衣服。”
    李茗毓靠在祁阳怀中，说：“昨天买的，学长，给我报销一点点呗。”
    “全给你报销了。”
    沈容染笑着对祁阳伸出手。“学长，你也给我报销一点点呗。”
    祁阳看着她手上大大的兔子手套，噗的一声就笑了。“你做梦，你这猪蹄几斤？”
    “学长，你也忒没眼光了，好萌的。”
    苏彦说：“走吧，吃饭了你们要去找王教授，别迟到了。”
    四人在食堂吃完饭，临走前，祁阳站在食堂门口交待道：“好好表现，注意安全。”
    李茗毓乖巧地回答：“好的，学长。”
    苏彦朝沈容染道：“回学校给我打电话，带你去堆雪人。”
    沈容染嘴角都快咧到而后，愉快地答应了。“好啊。”
    “我们走了。”
    “去吧，等你们回来堆雪人。”
    沈容染还没走远，隐隐约约听到苏彦感叹，回头瞪了他一眼。“夏天的两根竹竿，在冬天竟然变成了两颗球。”
    教师公寓离女生公寓不算远，两人在楼下给王教授打了一个电话，他就下楼了。大抵是不经年岁熬不成教授，她们系的教授年纪都不小，上课时就看着老头子在上面摇头晃脑。王教授到算是其中比较年轻的，仅有五十来岁，穿着一身西服，还有点儒雅的味道。但是不知为什么，沈容染的脑中浮现了一个词，一个不怎么好的词——衣冠禽兽。
    “王教授好。”
    “好，上车吧，我们走吧。”
    车在一座酒店前面停下，沈容染和李茗毓对视了一眼，李茗毓问道：“王老师，我们不是去您亲戚家吗？”
    “他们请你们在酒店吃晚饭。”
    沈容染看了一眼，和李茗毓一起下了车。现在确实是吃晚饭的正常点了，只是她们中饭吃的迟，现在还远没到她们吃晚饭的点。
    在王教授所谓的亲戚开始给她们灌酒的时候，沈容染和李茗毓都发现不对劲了。
    沈容染委婉地拒绝了那人递来的酒杯，李茗毓手放在大口袋中给祁阳发信息。“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学生，不喝酒的。”
    李茗毓朝沈容染微微点了点头。
    那人对王教授道：“王教授，都是好学生啊，不喝酒。”
    王教授点头，说：“这是我们系最优秀最漂亮的两个女孩子。”
    李茗毓的手机响起，她起身歉意地对桌上的人说：“不好意思，我出去接个电话。”
    劝酒的那人就坐在李茗毓的身边，伸手抽出了李茗毓的手机，语气还有点凶。“不许接。”
    沈容染腾地一下站起来，问那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不能接。”那人把手机朝身后一丢，沈容染和李茗毓对视了一眼，牵起手就开始朝外面跑。
    卧槽，门被锁了。
    那人慢慢朝她们逼进，满嘴的酒气弥漫在空气中，熏得她头晕。“你们俩跑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沈容染怒声质问。“王老师，这就是您给我们介绍的亲戚吗？”
    王教授坐在原地没动，也没有答话。
    李茗毓骂道：“衣冠禽兽，枉为人师。”
    “心颜，你热不热？”
    “热？”沈容染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没有喝酒，还是被下药了。
    包厢内统共五个人，除了王教授和两女，还有一个劝酒的男子和一个高瘦男子。
    一直没用的高瘦男子起身了，走到李茗毓身边，十分猥琐地笑着说：“我要这个了。”
    沈容染一脚踹向那个男子。“离她远点。”
    高瘦男子走到沈容染身边，强行从口袋里面搜出了她的手机，期间沈容染踹了那人几脚，也被那人踹了几脚，腿上可能是一片淤青了，好疼。“小丫头，自身都难保了，还想保护你的小姐妹。”
    “还在录音啊。”高瘦男子把沈容染的手机猛地向地下砸去，而后又捡起来放进了红酒杯。
    劝酒的那人说：“你们这么喜欢录音，要不我们来录个音、摄个影。”
    第二十二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8
    沈容染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心里有一簇火直往上钻，脑门都是发热。她和李茗毓互相扶着靠着门，李茗毓的手掐在她手臂上，带来的痛楚让她恢复了一点清楚。
    沈容染阻止了李茗毓拉下棉衣拉链的手，使劲掐了她一把。“茗毓，清醒一点。”
    高瘦男子双臂环胸靠在墙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坚持多久？”
    沈容染低头看到地上又一颗较小的玻璃碎片，应该是她手机屏幕碎了留下，沈容染蹲下身捡起玻璃在手心握紧，鲜血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劝酒的男子嗤笑，还有几分不耐烦了。他从口袋里取出两条帕子丢给高瘦男子一条。“小丫头还有几分血性。别浪费时间了，迷晕了带走。”
    劝酒男子的手伸来，一张肥头大耳的脸凑近沈容染，沈容染气得重重给了他一脚，男子摔倒在地，王教授迅速把他扶了起来。“李处，您没事吧。”
    沈容染靠在门上，捏着玻璃片大口的喘气，你妹的，这是什么药，药效这么强。“王军，你瞧瞧自己那卑躬屈膝的样儿，还王教授，我看你就是王禽兽。”
    又是一股热浪涌上来，沈容染迷糊了一阵，感觉到身上某处疼了一下，那李处一鞭子打在了她的身上。“小丫头，还能骂人呢？”
    沈容染被疼痛刺激得清醒，她躲开了男子的另一鞭子。脚步开始慢慢地不用控制，眼睛慢慢地越合越紧。
    “祁阳，救我。”
    沈容染听到李茗毓喃喃地低语，意识消失之前，沈容染听到了自己的声音。“苏彦，苏彦。”
    门被服务员打开的那一刻，苏彦和祁阳一起冲进了包厢，身后跟着几个持枪的警察。
    苏彦看到杨心颜瘫软地靠在墙上，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强行拉着她的手臂，血从棉衣的袖口滴下，落在地上染红了半块瓷砖。
    苏彦阴沉着脸走近，抬脚把那男子踹出老远。“心颜。”苏彦把抱进怀中。
    沈容染半睁开眼看到了苏彦，抬起的手放了下来，让自己靠在苏彦怀中。“他给我们下了药。”
    几个警察控制了三人，苏彦和祁阳对视了一眼，都把自己怀中的女孩儿放在了地上，抡起袖子就朝三个男子去了。
    沈容染坐在地上半眯着眼看着苏彦和祁阳两人一个拳头一个拳头往三人身上砸，警察站在旁边完全没有管事的想法，看那样子还跃跃欲试地想加入。
    沈容染丢掉了手中的玻璃碎片，看着苏彦滴着汗珠的侧脸，突然想到这不是苏彦第一次为她打架了，当然这次不能称为打架，这完全是苏彦在单方面殴打他们。可上一次，却是货真价实的打架，原因是什么，她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苏彦鼻青脸肿，一只鼻孔还挂着半条血鼻涕的模样。那时他们初三，离毕业还剩几天。
    最后警察还是纷纷上前把苏彦和祁阳拉开了，苏彦抱着杨心颜上了救护车，沈容染彻底陷入了昏迷。
    在医院躺了三天，沈容染和李茗毓来来回回接受了警察局、学校、记者几方的询问，刚送走一波记者，沈容染靠在床头叹气，苏彦拿过枕边的书拍了拍她的头。“吃水果吧，给你削。”
    “不吃，我还是给我爸妈打个电话吧。”
    “好，叔叔阿姨，心颜要和你们说话。”苏彦拿出自己的手机十分迅速地发出了一个视频邀请，沈容染愣愣地看着他，这人什么时候和自己父母这么熟了。
    “颜颜。”
    “爸、妈。”
    杨爸爸问道：“身体好点了吗？”
    沈容染笑着答道：“好多了。”
    “好好好，快放假了，放假了就赶紧回家来，回家来妈妈看看。”
    沈容染保证道：“好的，放假了就回来。”沈容染看着杨妈妈眼眶都红了，生怕她哭，又怕她不敢在她面前哭，便说要挂掉，不料杨爸爸说，他要和苏彦聊聊。
    沈容染狐疑地看了苏彦一眼，苏彦接过手机，竟然起身去了门外。
    沈容染偏头对隔壁床的李茗毓道：“这是有什么机密的事情不给我听。”
    李茗毓脸上很白，透着一股病态，整个人也没有什么精神。“谁知道了。”
    又在医院躺了两天，沈容染和李茗毓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准备出院。两人坐在床上一面收拾东西，一面说笑的时候，苏彦和祁阳推门进了病房。
    李茗毓眼睛亮了亮，朝门口笑着说：“学长，苏彦。”
    沈容染转头看着他们，苏彦在身边坐下，沈容染感觉到了他棉衣上的热度，好像是外面太阳的气息。
    苏彦道：“你们俩这是准备出院了？”
    “对啊。”
    苏彦说：“再住几天，好好养养呗。离放假也只有一个多星期了，学校那边批准你们今年不考试，咱们出院了直接回家。”
    沈容染低头把袋子里的衣服，拿出来，突然又塞进去，抬头对三人道：“那我们今天就回去算了呗。”
    李茗毓说：“我也想回家了。你们怎么办的？”
    苏彦拿起一件衣服叠着，说：“我们俩要考试完了再回去。”
    沈容染扯开袋子让苏彦把衣服放进去，她说：“我们今天出院，回寝室收东西，然后就回家了？”
    祁阳揉了揉李茗毓的刘海，眼里都是温柔。“我们去给你们收拾东西。”
    沈容染说：“我还是自己去收吧，你们又不知道我要什么。”
    苏彦把沈容染的袋子替她拉好，放在旁边。“你就带着几件衣服就好了，你们自己拉箱子别放那么多东西了。”
    “洗面奶，护肤品，还有桌上的项链，都要。”
    苏彦笑道：“好好好。”
    祁阳让李茗毓躺在床上，替她把被子盖好。“你们俩在这儿休息一会，我们去给你们拿箱子，再送你们到火车站。”
    祁阳和苏彦送李茗毓和沈容染到火车站，把她们送上车安置好，下车看着火车开走，都松了一口气。
    “祁阳，这事还是要和叔叔阿姨他们说一下。”
    “是要说。”
    第二十三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09
    a市的天空中雪花纷纷扬扬地飘下，沈容染探出一只手到窗外，接过一朵雪花，手还没有收回，雪花就已经化成水了。
    杨妈妈拿自己的围巾给沈容染把手擦干净。“冷。”
    沈容染笑了笑，笑得很傻。
    “不要伸手出窗外，当心来车给你折了。”杨爸爸盯着前方的路，口里训道。沈容染朝她吐了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惹来杨妈妈一阵轻笑。
    躺在自己房间床上的那一刻，沈容染只觉得安宁，她好像真的挺喜欢这种一家三口，平平淡淡的生活。
    至少比以前佣人环绕，规矩多如牛毛的家强得多。如果她自己的爸爸妈妈还在的话，应该不会像爷爷一样，强迫她学这学那吧。沈容染给苏彦回了一条信息，说明自己到家了，然后甜甜地进入了梦乡。
    “颜颜。”
    沈容染被一声声轻呼唤醒，朦胧地睁开眼睛。“爸爸。”
    “来，吃了早餐再睡。”杨爸爸把一个餐盒放在沈容染床头，然后离开了她的房间。
    沈容染盯着餐盒看了半晌，打开拿着筷子慢慢地了吃了起来，眼中蓄满落了泪水，却一直没有落下来。“谢谢爸爸。”沈容染喃喃道。
    “颜颜，起来了。”
    杨爸爸坐在客厅看电视，沈容染咬着牙刷站在浴室门口，有点含糊地问道：“爸，你今天不上班？”
    “我今天休假，在家陪我闺女。”
    沈容染问道：“那您准备怎么陪您闺女？”
    “带你去天台堆雪人。”
    “好啊好啊。”沈容染兴奋地跑回浴室，杨爸爸看着电视叹了一口气。
    沈容染床上在大学的那身行头从房间走出来，仿佛一颗球从门内滚出。
    杨爸爸看着她，问道：“你这穿了多少？你妈都没有你穿的多。”
    “我妈那是臭美，大冬天还想着苗条，我这是保暖。”
    “真够暖的。来来来，站着，我给你拍张照。”杨爸爸作势掏出手机。
    “爸，您饶了我吧，您的照片技术实在是太不过关了。”
    a市的地理位置比s市偏南一些，温度没有s市那么低，雪下的也没有那么大。杨爸爸拿着一个铲子替沈容染把雪都铲到一堆，沈容染把手套摘到放到雪上，用手把雪搓成圆球。
    “我忘记给你拿胡萝卜来了，我去给你拿。”
    “等等，爸”沈容染看着杨爸爸的身形走出天台的小门，起身追了上去。
    “苏彦。”
    沈容染听到杨爸爸说话，在墙后停住了脚步。杨爸爸似乎也没有再往下走的想法，停在了原地接电话。
    “你说什么？他们怎么能这么污蔑颜颜。”
    “退学通知？没有挽回地余地了吗？”
    “不可能，她们没有做过，承认了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这群人太不是东西了，害了两个孩子的一生啊。”
    杨父说到最后一句，声音中都带了一点哭腔。沈容染靠在墙门，心都凉了半截。沈容染默默地挪回雪人身边，手覆上雪人的肚子。手上传来的冰凉好像把心里的凉气压下了一点。
    沈容染：小二。
    1002：宿主
    沈容染：查一下学校怎么处理这件事，王教授怎么样了？
    1002：王教授说是你和女主因为出国的名额色诱于他。警局和学校都接受了这个说法，s大给你们下发了退学通知
    沈容染：很好。
    “颜颜，来，把胡萝卜插上去。”
    沈容染接过，笑着插进了雪人的脸上，她没有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也没有问他为什么眼眶有点红。
    沈容染从来没有想到过，原来这世上的事还可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她停留在鼠标上的手在颤抖，眼睛却固执地不肯离开电脑的屏幕。
    ‘中文系女学生色诱教授和教务局领导换取出国名额。’
    ‘惊天丑闻：女大学生为出国名额甘愿做一八中文系的女大学生。’
    沈容染露出一抹冷笑，这么会写帖子怎么不去做娱乐记者。
    大学生是一群很特殊的群体，他们处于学生时代和社会时代的交界点，思想处于过渡时期，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偏听偏信。
    其实评论也并非一面倒，沈容染翻了数百条评论，也看到了几个明理的人，说两人都有男朋友，郎才女貌的犯得着为了出国名额去色诱几个老头，极有可能就是老头看中了人家的美色。
    虽然沈容染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了男朋友，但这人说的对啊，她们年轻貌美的，干嘛去色诱那几个丑老头。
    沈容染的指尖在键盘之上飞快敲击着，直到所有帖子点开都是浏览器出错才停止。沈容染记住几个骂的最狠的id，直接黑了他们的电脑。
    另一边，苏彦和祁阳坐在寝室，祁阳看着浏览器出错几个字，皱眉道：“有人先我们一步。”
    苏彦点了点头，合上电脑，还能黑论坛，看来没什么大事。
    祁阳和苏彦回来的那天，沈容染和李茗毓去火车站接人，去之前沈容染刻意拉李茗毓去早餐店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学长。”李茗毓很开心，看着祁阳笑得很灿烂。
    祁阳依旧很温柔，只是就没有那么开心了，情绪还有点低沉。到底是相处了几年的情侣，李茗毓十分敏感地发现了祁阳的不对。
    “学长，出什么事了吗？”
    祁阳指了指一旁的咖啡厅，说：“去那里吧，给你们说点事。”
    李茗毓看着祁阳，似笑非笑地问。“学长，你不会是要和我说，你绿了我吧。”
    祁阳叹了一口气。“我倒宁愿是要说这个。”
    祁阳和苏彦神同步地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纸，同时推到两人面前。
    沈容染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退学通知书。
    李茗毓看了一眼，有点勉强地笑道：“学长，今儿不是愚人节。”
    祁阳沉声道：“盖着学校的公章。”
    祁阳简略地把发生的事情和两人说了一遍，言辞很委婉，但再委婉的言辞也改变不了事实。李茗毓的反应一点也没有出乎沈容染的意料，她起身就像往外冲。
    祁阳也算是了解她，特意让她坐在了里面，这时拦住了她，大庭广众之下，紧紧抱住了她。
    “李茗毓，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是你的祁阳，你的男朋友，未来的老公。”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5，目前值为：95
    第二十四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0
    祁阳安抚了李茗毓地情绪，沈容染伸手十分潇洒地把退学通知书撕成了碎片，白色的碎纸铺了满桌，还跃进了苏彦的咖啡杯。
    苏彦说：“别生气。”
    气氛陷入了凝固，四个人坐着，李茗毓和沈容染看着桌面，祁阳和苏彦看着她们，谁都没有先说话。
    但是他们不说，不代表没有人说。流言，特别是谣言，传播的速度比癌细胞扩散的速度还快。
    “哟，这不是s大中文系的两女大学生嘛。”
    沈容染不用抬头都知道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是谁，她曾经的同桌，后来的死敌。同样是同桌，和苏彦一比，简直低到了十八层地狱。
    “不对，不应该这么说了，你们都被开除了。现在不是大学生了。”狗嘴继续说话，沈容染的手摸上了面前的咖啡杯。
    一只手拦住了她的手，拿起自己的面前的咖啡杯朝那个女孩泼了过去。
    “你有病啊。”
    苏彦用纸巾擦着自己的每一根指头，抬头看着女孩，轻蔑地说：“有病的是你，去医院看看吧，千万别耽误了治疗，终生不幸。”
    沈容染看着桌面，勾了勾唇角，妈的，好像有点感动。
    “帅哥，我建议你去看看脑科，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也要。”
    女孩的脸蛋再次被一杯咖啡洗礼。女孩子不敢置信看着祁阳，起唇道：“学长，你怎么能这样。”
    沈容染在心里给祁阳点了一个大赞，干得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男孩子破咖啡已经很伤女孩的自尊心了，如果这个男孩子还是她喜欢的人，那心里感受就更不可说了。虽然这两人这事做的忒没风度了，但是真的爽。
    “滚。”
    祁阳靠谱的太久了，以至于不少人都忘了，祁阳初中时穿着那浑身挂满链条的衣服，挑染头发，叼着烟的王八之气溢满的模样。
    祁阳从来都不是一个温柔的人，只是在李茗毓的面前压抑了自己的天性而已。
    “我们走。”李茗毓起身，祁阳赶紧让路，拉着行李箱在后面紧跟着她。
    沈容染双手插在口袋里面在河岸边上走着，苏彦拉着行李箱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沈容染被河边的风一吹，心里不甘的情绪就慢慢浮现了。
    她努力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考起的大学，凭什么一封退学通知书就否决了她的一切，凭什么教务局的领导就可能颠倒黑白，凭什么她就活该受这份不白之冤。
    “祁阳，我们分手吧。”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3，目前值为：98
    沈容染被李茗毓一嗓子喊的差点失足滑倒。
    “李茗毓，你他妈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分手，分手。”
    沈容染有点崩溃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你他妈这都是些什么事。
    “我先走了。”沈容染朝着他们吼了一声，疾步离开了河边。
    沈容染停住脚步，回头看着苏彦，问道：“跟着我干嘛？”
    “怕你被外星人抓走。”
    “真的被抓走，你会去救我吗？”
    “不会。”苏彦顿了顿，说，“因为这世上没有外星人。”
    沈容染笑了笑，她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我不会让你被抓走的话呢。
    两人漫无目的在路上走着，所谓是偶遇无处不在，他们竟然遇到了苏彦的妈妈。“小彦，这是你的同学啊，给妈妈介绍一下。”
    “妈，这是杨心颜。”
    苏彦的妈妈脸色变了，问道：“s大中文系的？”
    “是。”
    “离她远点，不是什么好女孩。”
    “妈。”苏彦有点警告的意味了。
    “本来就是，大家都传开了，小小年纪的不学好。”
    除了那个死敌同桌，沈容染这辈子还没被人用这么嫌弃的眼神看过。“我先走了。”
    “站住，下火车了不回家，跟着她做什么，跟我回家。”
    苏彦妈妈的声音刻薄又尖锐，像一把刀插进了沈容染的心里，沈容染不由地加快了脚步，在心里想，祁阳的妈妈那么温柔，肯定不会这么对茗毓的。
    双手插在口袋里面，踢着地上的石头，慢吞吞的向前走。地上的石头成了她发泄的对象，在雪地、泥泞里滚动着，饱受摧残。
    “混蛋。”
    “混蛋。”
    “混蛋苏彦。”
    “这儿呢。”
    “卧槽，你什么时候跟着我的。”沈容染瞪大了眼睛看着苏彦。
    苏彦说：“一直跟着。”
    “不跟你妈回家？不怕你妈生气。”
    苏彦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什么时候也在意我妈的想法了？”
    沈容染摇了摇头，掏出手机，继续向前走，任由苏彦在后面跟着。
    新一波的帖子和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沈容染刷着评论，比还精彩。她和李茗毓算是火遍大江南北，只差新闻联播帮她们报导一下了，真是‘光宗耀祖’。
    “苏彦，我心里不爽怎么办？”
    “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好。”
    苏彦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对司机道：“去最近的酒吧。”
    沈容染走进酒吧看到两个男子坐在吧台拥吻，空气中都在冒粉红色的泡泡。
    一只手伸来挡住了她的眼睛，沈容染伸手扳开那手的两只手指，留出一条缝来接着看。后面苏彦无可奈何地笑着。
    苏彦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个酒吧，数了数，现在里面有三对男人。他们似乎进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
    吧台那里拥吻的两人依依不舍的分开了，其中一人道：“随便玩。”
    苏彦点了点头，抬脚手上了舞台，拿起了吉他。
    “天空拥抱飞鸟，青草拥吻大地，我想拥抱你，一直到老。以春风作序，伴明月而起，黑暗思念飘过千里，只为拥抱你。”
    “杨心颜，我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无论以后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不在意流言蜚语，不惧怕前途艰险。你要是和我妈闹矛盾，我绝对帮你。我发誓，这辈子都不欺负你，只让你欺负我。”
    “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好不好？沈容染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不好了？这个人啊，为她打过架，为她铺过床，为她买过早餐，为她泼过女孩子咖啡。她说想做朋友，他就一直没有告白，现在流言四起，他说他要一辈子陪着她。
    这个人多好啊，对她多好啊。
    第二十五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1
    沈容染伸手覆上自己的心口，砰砰直跳地心告诉她，她是喜欢面前这个男孩子的。
    “说好了，一辈子都不许欺负我。”
    “我保证一辈子都不欺负你。”
    吧台前一个男子戳了戳另一个男子说：“看到没有，别人家的男朋友。”
    那男子道：“你家的也挺好的，我很满意。”
    沈容染笑了笑，苏彦下来牵着她的手走出来酒吧。时序酒吧，沈容染回头记下了酒吧的名字。
    “茗毓，正式通知你，我和苏彦在一起了。”沈容染拿出手机对电话那头的李茗毓兴高采烈地宣布。
    “恭喜。”
    沈容染听着李茗毓的声音挺开心，便问道：“请问你和你们家学长分手了吗？”
    “并没有。”
    “同喜。”果然如此。
    苏彦送她到她家楼下，正好碰上了下班回来的杨妈妈。“苏彦，要不要到我们家坐坐？”
    “阿姨，我还是先回去了。”
    “好好好，这苏彦长的不错，性格也不错，挺好挺好。”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妈，我们能上去了吗？人家苏彦的背影都快消失在拐角了。”
    拐角处苏彦回神对两人挥了挥手，杨妈妈开心地挥了挥手，沈容染翻了一个白眼。
    晚饭时，沈容染语气平稳地宣布，虽然这件事可能并不需要她宣布。“爸妈，我被s大退学了。”
    杨妈妈哦了一声，再无别的回复。
    杨爸爸说：“去念高四还是去工作自己选，都不想去就待家里，我养你一辈子。”
    杨妈妈突然插话。“我们家颜颜不需要你养一辈子，人家苏彦跟我保证了会养她一辈子。”
    沈容染夹起的火腿掉回了菜碗。“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前两天吧。”
    另一边苏彦打了一个打喷嚏，扭头回来继续看着电脑。他和祁阳对坐在房间，两人都快速地敲击着键盘，破译着国内最大的网上媒体的内网。
    与此同时，吃完晚饭的沈容染也回到了房间，黑进了王禽兽的电脑。
    王禽兽还真不愧是禽兽，电脑里面竟然有个加密的文档，写着他坑蒙拐骗那些花季少女的故事，别的不说，中文系的老师文笔不错。
    沈容染勾了勾唇，把文档备份。王教授啊，中文系学富五车、德高望重的王教授啊，要变成太阳下的王禽兽了。
    沈容染把床上叠好的衣服放进衣柜，突然发现了一件不属于她的衣服。她爸也真是的，永远不知道哪件是谁的。
    沈容染拿着衣服朝她爸妈的房门走去。
    “颜颜的下辈子怎么办啊？孩子的名声啊，算是毁了。你说我们家怎么就这么倒霉？”
    “别说了，能怎么办，你别当着孩子哭。”
    “我知道。”
    沈容染抱着衣服默默地退回了房间。床上的手机第三次响起，沈容染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从窗台上面跳了下来，赤脚朝着床走去。
    “喂。”
    “你在干嘛？”
    “生气。”
    “谁得罪你了？”
    “王禽兽。”
    “跟你说个秘密。”
    “说。”
    “我和祁阳回来的前一天晚上把王禽兽蒙头打了一顿。”
    “做的好。”
    “多谢夸奖。”
    “出来玩吧，我在你家附近河边的烧烤摊。”
    “好。”
    沈容染换下睡衣，走到父母房门前敲了敲门。“爸妈，我出去一下？”
    “这么晚了你去哪里？”杨爸爸推开门走出来，皱眉问道。
    沈容染从门缝窥见了床边的烟灰，和成堆的烟蒂，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河边，苏彦找我。”
    “去吧，早点回来。”杨妈妈的声音从门内传出。
    沈容染到时苏彦坐在靠河的桌椅上，桌上摆着一把烤串，他面前放着一罐啤酒。他偏头看着河水，平白生出一股孤单寂寞的意味。
    沈容染走到苏彦身边起唇道：“苏哥哥。”
    苏彦皱眉看了她一眼，把自己脖子上的围巾摘下来给沈容染戴上。“冷不冷？”
    “有点。”
    苏彦问道：“我们去店子里面。”
    “就坐在外面。”沈容染在苏彦身边的椅子上随意坐了下来，伸手把苏彦圈在她脖子上的围巾解下来一圈，分了一半绕在苏彦脖子上。
    苏彦有着一瞬间的错愕，然后唇角高高翘起。
    沈容染拿起一串鱿鱼，吃得满嘴油。祁阳和李茗毓到时，苏彦正拿着纸巾帮沈容染擦去嘴角的油。
    李茗毓笑着调侃。“后面那姑娘都想抡起啤酒瓶子过来了，两位。”
    苏彦悠悠道：“要来早来了，没胆。”
    沈容染似笑非笑地看着苏彦。“你那姑娘很久了？”
    苏彦：媳妇我错了。“无意看到的。”
    “哼。”
    祁阳颇为地同情的说道，惹得李茗毓一记刀眼。“这个时候应该保持沉默的。”
    苏彦轻咳了一声，拿出电脑，结束了四人的玩笑。
    “我们找到了一些王禽兽和那两个狗屁领导的罪证，准备把它们挂上无界网。”
    苏彦一面说着，手指一面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着。沈容染看着他熟练地侵入地无界，便知他已经进去过一次了。
    沈容染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嘴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义愤填膺道：“这几个人被判枪毙都不过分。”
    李茗毓拿着祁阳的手机正在看他们找到的证据，皱了皱眉，说：“等下。”
    沈容染咬着鱿鱼问道：“怎么呢？”
    “这些证据抛出去，那些学姐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沈容染随意说：“我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空去管学姐。再说，又没有指名道姓说是谁。”
    祁阳点头，抽走手机，塞了一串烤肉在李茗毓手上。“心颜说的对。”
    李茗毓皱着眉头没有再说话。
    沈容染说：“王禽兽的电脑里面有猛料，侵进去弄到一起放了。”
    “好。”
    十五分钟之后，一条由无界网发出的新闻以狂风过境的速度席卷了网络，得到了无数网友的，被各大媒体转载，生生压过了李洋恋情曝光的消息。
    当事人目光却落在李洋恋情曝光的消息上，她惋惜道：“我家老公找女朋友了？”
    苏彦有点疑惑地看着沈容染，问：“你说什么？”
    沈容染完全没有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把那话又复述了一遍。“我家老公找女朋友了？”
    第二十六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2
    “你家老公谁啊？”
    “李洋，你和他长得挺像的。”
    “我是谁啊？”
    “苏彦。”
    苏彦终于抬起了看着电脑屏幕的头，一脸无语的看着沈容染，眸中含着愤怒，眼底却是笑意满满。“我是你的谁啊？”
    “男朋友。”沈容染看了他一瞬，呐呐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
    苏彦十分坦荡地回答。“是。”好像沈容染问的是，你是不是吃饭了一样。
    沈容染又盯着苏彦看了一会，趴在桌上开始笑，苏彦看着她都担心她笑得厥过去。
    沈容染笑完了，在三个人无语的目光下，对着苏彦说了一句。“你好可爱。”
    三个人面面相觑，完全跟不上她的脑回路。
    “来来来，干一杯，庆祝王禽兽火遍大江南北。”沈容染拿起一罐啤酒朝三人举起。四个人举杯共饮，心照不宣的笑着。
    他们开心了，网上看戏的，讲理的网友们也开心了，可有些人却是不开心了。
    无界公司，程序员被紧急召回公司，在所有的程序员轮番上场之后，那条火遍大江南北的新闻依旧事不关己地挂着，把程序员们都快急哭了。
    s大的教师公寓，王禽兽在书房里翻看着电脑，脸色惨白。他知道，无论这件事如何被处理，他都是要牺牲的那一个。
    s市一处旧楼的地下室，一个女孩子埋头在双膝之间，满脸的泪水。
    沈容染和李茗毓相互给对方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说明她们在彼此的家里过夜。然后四个人随便找了一家酒店，打了一晚上的麻将。准确地说，只打到了凌晨四点，然后苏彦和祁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辆摩托车，带着两人在河边兜风。
    沈容染手臂环着苏彦的腰，将头搁在苏彦的肩膀上。
    “媳妇，冷不冷？”苏彦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沈容染笑着在苏彦侧脸亲了一口。
    “不冷。”风很大，但那条围在两人脖子上围巾传来阵阵暖意。
    沈容染抬头看着天空，夜幕上挂着一轮皓月，还有星星点点的星辰。沈容染看到了苏彦翘起的嘴角，她想这个人的眸子，现在大抵比星星还亮。
    “李茗毓，我爱你。”祁阳的告白之后还伴随着一声口哨声，李茗毓大声笑着，沈容染回头看到李茗毓把头凑近祁阳耳边，离得有点远，沈容染看不到祁阳的表情，但那眸子却是很亮。
    “媳妇。”
    “咋了？”
    “我爱你。”
    沈容染埋头在苏彦背部，小声说：“我也爱你。”
    那天晚上，两辆车，四个人，四声深情的告白，或高或低回荡在河边的天空，纪念着他们青春年少、矢志不渝的爱情。
    摩托停在河边，沈容染依偎在苏彦怀中，坐在长椅上看日出。身边是祁阳和李茗毓，沈容染和李茗毓牵着手，在空中一晃一晃的。
    太阳从云层中露头，映着两张似水容颜，凝视在她们身上的眼神，如出一辙的温柔。
    两人摇晃的手渐渐落了下去，苏彦看着沈容染的睡颜，拉开自己的棉衣把她裹在中间，再把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
    “苏彦，带她们出去旅游去吧？”祁阳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刚好控制到苏彦能清楚的程度。
    “好。去哪儿？”
    “苏州吧，她们俩一直都挺想去的。苏州正在下雪，去园林看雪景。”
    苏彦说：“嗯，商量一下。”
    都说化雪的日子比下雪的日子还冷，沈容染睡着睡着就慢慢地往苏彦怀中窝，汲取热度。
    祁阳说：“把她们叫醒吧，再睡下去就感冒了。”
    “嗯。”苏彦伸手扭住沈容染的鼻子，沈容染在睡梦中感觉有一只邪恶的手在掐断她的呼吸，她睁开眼就撞进了苏彦的眸子，苏彦戏虐地看着她，放开沈容染的鼻子。
    “讨厌。”刚刚睡醒，沈容染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说话跟撒娇似的，苏彦明显被取悦了，在沈容染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低头在她唇上碰了一下。
    沈容染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唇部蔓延到四肢百骸，刺激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苏彦嘴角含着一抹坏笑，低头在沈容染耳边唤道：“媳妇？”
    沈容染如梦初醒，问：“咋了？”
    “我送你回家吧。”
    “好。”
    各大转发媒体的新闻都被强制删除，但由于源头无界网的删除不了，所以教育局的领导急的跳脚也没有办法，除非强行关闭无界，但这是不可能的。
    沈容染对苏彦和祁阳的业务水平得到了一个新的理解，沈容染坐到电脑前摸着鼠标滑着手指，突然笑了笑。
    她起身锁上房间的门，双手在键盘上飞舞，开始侵入苏彦的电脑，苏彦发现的很快，马上开始拦截。
    “滚。”
    “小哥哥，这么凶，我好伤心。”
    无界的程序员都这么没下限了吗？苏彦开始反追踪，看到ip地址的时候心里抖了抖，他竟然对媳妇说了滚。
    很快他又看到了一条消息跳出。“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想和你处个对象。”
    “有。”
    “分了和我在一起吧。”
    “凭什么？”
    “凭我长的好看。”
    “媳妇，你对自己的颜值真有自信。”
    沈容染偏头一口气全喷在地上了。“你怎么知道是我？”
    “你老公我是高手。”
    “高手，让我看下你的电脑里面都藏了些什么。”
    沈容染没有想到这话发出去之后，苏彦所有的拦截都消失了，甚至还帮她清通了路线让她能随便浏览他的电脑。
    “媳妇随便看，你老公的电脑里面绝对没有不良记录。”
    “走开，谁要看你的不良记录。”沈容染没有随便翻看别人隐私的习惯，哪怕是自己的男朋友，她那话就是开个玩笑。如果苏彦说不，她也不会介意。但他这么愿意给她看，反倒让她觉得不好意思了。
    沈容染退出了那满是代码的界面，起身想去厕所找拖把擦地。手机铃声很突兀的响起，沈容染看着那个s市的陌生号码，想了一下接通了。
    “喂。”
    “你怎么不去死。”
    第二十七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3
    沈容染的下意识的把手机拉远，里面传来的那道女声十分的尖锐，带着出奇的愤怒和恨意。
    沈容染正想说话，就听到滴的一声，那人把电话给挂了。沈容染摆弄了一阵手机，迅速拨通了苏彦的电话。
    苏彦慵慵懒懒地声音从电流里传出，格外的好听。“媳妇，想你家老公了。”
    “刚有人打电话来要我去死。号码归属地是s市，但是个黑号，查不到别的。”
    “别怕。”
    沈容染愣了愣。“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别怕。”
    声音很温柔，沈容染对着手机说了一句‘我不怕’，然后挂了电话。
    沈容染关掉卧室的灯，坐在床上，头放在膝盖上看着窗外透进来的点点星光。这是曾经无数个夜里，她惯有的姿态，但是曾经她是伤心的，今天，她却很开心。
    她想起了曾经，她尽力想从脑海里去除的记忆。
    她出生在一个安宁和谐的海边小村，爸爸妈妈是海上的渔民，日里带着她出海捕鱼，晚上坐在海边看着星星给她讲故事。春天妈妈会摘桃花给她做花环，夏天爸爸会把西瓜切成小块给她吃，秋天最幸福了，各种各样的水果。冬天下雪的时候，家门前总会摆着三个雪人。
    那是她的童年，有亲人，有朋友，平静而又安宁。
    直到那一年，一辆黑色的小桥车停在了她家门前，一切都变了。那个冷酷的老爷爷将他们一家人无情的拆散，她和爸爸被带到了一个冰冷的大房子，妈妈不知道去了哪儿。爸爸脱去了短衣短裤，穿上了那通体漆黑的西装，每日跟在老爷爷身边。
    她则穿上了她曾经羡慕不已的公主裙，坐在那长长的桌子旁，拿着刀叉吃蛋糕。
    那是她一直憧憬的电视里面的生活，她一直以为穿公主裙的女孩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孩，原来不是这样的。
    “小瓷，别怕。”
    那是他和爸爸来到大房子的第十四天，她记得。那天晚上爸爸来到她的房间给她讲了很久很久的故事。她本来都睡着了，却在爸爸说那句话时奇迹般的醒来了。爸爸的眼睛晶晶亮亮的，看着她带着很多情绪，但那时她还太小了，看不懂。
    “爸爸，小瓷不怕。”那一年她只有八岁，含着软糯的童声对她的父亲说，她不怕。
    但第二天父亲和母亲躺在冰棺里被人抬上来的时候，她真的不能骗自己，说她不怕。
    那天，爸爸死了，妈妈死了，沈瓷也死了，活下来是沈容染，后来跪在爷爷面前要求去皇图暗部做一个杀手的皇图集团大小姐沈容染。
    自那以后，从来没有人没有跟她说过，别怕。当然也没有人，真的关心过，她到底怕不怕。
    叮——好感度达到100，请您选择脱离世界还是留下
    留下苏彦盯着手机有点错愕，她竟然真的爱上了他。
    手机再次响起，沈容染看着屏幕上苏彦二字，决定接了电话之后换成521。
    “我爱你。”
    沈容染懵了一瞬，继而嘴角勾起，笑骂道：“发什么疯？”
    “滴”
    “卧槽。”沈容染看着被挂掉的电话，忍不住说脏话。
    沈容染含笑进入梦乡，不知某人竟是彻夜未眠。
    “早上好媳妇。”
    沈容染的起床气被激发出来，哑着声音骂道：“你有病是不是？”
    “我在你家楼下。”
    “这么早，你来干嘛？”
    “给你送早餐。”
    “等着。”
    沈容染果断挂掉电话，双目放空在床上躺了一分钟。
    一只小手探出了被子，感受了一下外面的温度，她的主人想，好冷呀，还是继续睡吧。
    可是主人的男朋友在楼下等着啊啊啊。
    沈容染走出房间发现其实也不早了，八点一刻，这个点爸妈都出去上班了。沈容染眼珠转了转，给苏彦打了电话。
    “上来，知道几楼吧？”
    “知道。”
    沈容染淡定地把大门打开给苏彦留了个门，然后自己走进了浴室刷牙。
    “媳妇。”
    “刷牙，随便坐。”沈容染的声音从浴室传出。苏彦把早餐放在餐桌上，在餐桌旁的椅子上随意坐下了。
    “大哥，请问你是怎么想起来一大早来给我送早餐的。”
    “这不是报答你曾经给我带早餐的恩情嘛。”苏彦笑着说，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一晚上没睡，心情太振奋。
    苏彦把筷子扳开递给她，又帮她把餐盒打开。沈容染看着餐盒上印着的字，有点错愕。“这是学校路口买的。”
    “是。”
    大冬天学校路口到她家的距离，足够这粉变成常温。“竟然还是热的。”
    “我放在怀里捂着了。”
    沈容染看了他一眼，低头吃了一口粉。混蛋，你是不是要耗光我几年积攒的感动。
    “颜颜，颜颜，爸爸给你买了早餐回来。”沈容染听着声音，瞪大眼睛看着杨爸爸打开大门走进来，把苏彦藏哪？厕所？房间？桌子底下？
    “快，桌子底下去。”沈容染低声说。餐桌在一堵墙后面，杨爸爸只能看到他，不能看到苏彦。
    苏彦抽着嘴角看了一眼餐桌底下，这种四根柱子撑起的餐桌底下能藏人？当岳父大人瞎。
    苏彦在沈容染刺刀一般的眼光中，主动站出来给杨爸爸打招呼。“叔叔好。”
    所谓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容染看到自己父上嘴角、眼角都一抽一抽的，可能憋得有点辛苦。
    “苏彦，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心颜送早餐。”
    杨爸爸把自己买的那份也放上了餐桌，沈容染的手边。“哦，好。”
    沈容染问：“爸，你今天没去上班？”
    杨爸爸瞪了她一眼，心道：死丫头，要我去上班了跟这小子在家约会吗？“我休假，明天后天大后天都休假。”
    沈容染怀疑地看着自己父亲，年底都是最忙的时候。“爸，你哪来的那么多假可以休？”
    “我休年假。”
    沈容染道：“你今年的年假年初已经休掉了。”
    “我休明年的。”
    沈容染正想说：明年还没到了。就被苏彦轻轻地踹了一眼，她立刻会意。“哦。爸爸，我吃完了和苏彦出去玩。”
    “嗯。”杨爸爸走到沙发坐下，拿着份报纸开始看。
    第二十八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4
    沈容染慢悠悠地吸了两口粉，看着老父亲时不时往这边儿瞟几眼，苏彦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她却是觉得坐立不安，快速地解决了苏彦带来的粉，又把她爸带回来的早餐放进冰箱，和苏彦一起出了门。
    走出楼道的那一刻，沈容染偏头看苏彦，看他悄悄地把手心往裤子上擦了擦。沈容染转脸回去偷笑。
    苏彦从楼道小巷里推出来一辆自行车，跨坐在上面看着她问：“去哪儿玩？”
    沈容染坐在单车后座，搂着苏彦的腰说：“先到步行街去。”
    沈容染在步行街买了两团毛线，拉着苏彦去了她最喜欢的一家奶茶店靠窗坐着。她认真地看着网上的视频，一步一步地学着怎么织围巾。
    苏彦就在她身边帮她拿着毛球，偶尔帮她放一下线。
    “媳妇，你已经拆了五回了，要不算了。”
    沈容染有点崩溃地把手上的线和阵丢在桌上，靠在靠背上抬手遮住脸说：“我一点不贤惠怎么办？”
    苏彦凑近，将她拉进怀里。“我又不是第一天知道你不贤惠了。”
    “卧槽。”沈容染伸手就往苏彦耳朵上掐，苏彦做样子拦了她一下，就任她掐。
    沈容染肯定也舍不得掐苏彦，只是做做样子就放开了，离开了苏彦的怀抱开始看。
    苏彦则拿起桌上的针线开始摆弄。等到沈容染再一次抬头的时候，竟然看到苏彦手中拿了一块方方正正的布。
    “你织织的？”
    苏彦挑眉看着她，反问道：“不然呢？闹鬼了。”
    “哼又是那个电话。”沈容染把手机给苏彦看了一眼，苏彦眉头皱起，起身和沈容染走到奶茶店外，转身进了一处安静的小巷接通了电话，按下扩音。
    电话那头率先发出的不知道是什么声音，又尖锐又大声，离着远都把沈容染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不去死。”又是那道女声，沈容染这次却听出不一样来了，这应该带了变声器的声音。对方依旧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
    沈容染看着苏言手上的手机仔细思考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却突然被苏彦大力揽进了怀中。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苏彦说，我会保护你的。
    沈容染原本要推开他的手改变了方向，环住了他的腰。
    苏彦把手机交还给沈容染，两人回到奶茶店继续未完成的大业。“我帮你把她拉黑了。”
    中午时分，祁阳和李茗毓牵手进了奶茶店。“哟，这围巾织得挺好的，只是看着不像是女孩子戴的啊。”
    沈容染抬眼看了一眼李茗毓。“别变着法的损我啊。”
    “吃饭。”沈容染从苏彦手中抢过针线塞进了袋子。
    吃完饭后，四个人离开了奶茶店就近开了一间房，围坐在麻将机四周。祁阳说：“无界的新闻被删了。我得到的消息是请了米国一个有名的黑客。”
    苏彦嗤笑道：“愚蠢。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现在根本无用，不如不删，给自己博个好名声。”苏彦按下按钮，麻将从桌下升起。
    祁阳坐庄，按了摇骰子的按钮，算着点数，说：“到底影响不好。这次王禽兽和那几个领导算是完了，王禽兽已经被带走了。”
    “s大会收回你们俩的退学通知的。”
    李茗毓看着两人，诚恳地道谢。“谢谢你们。”
    苏彦玩笑道：“茗毓，这救命之恩，就当以身相许。”
    祁阳捏着女友的小手，含笑道：“心颜这不是已经报答你了么？九条。”
    苏彦笑了笑，话锋一转，说：“碰。我现在比较在意那个无厘头的电话的事。到底是什么人在电话里面说那种话。”
    李茗毓心有余悸地说：“是啊。你们不知道，我第一次接的时候差点给吓死。”
    “乖，不怕。”祁阳握着李茗毓的手，温柔哄着。
    沈容染随手打出去一个一万，说：“听说王禽兽有个女儿，我寻思着是不是她。”
    “三万。”祁阳说，“说不好，反正你们要特别小心。”
    “吃，五筒。”李茗毓说，“我知道，我估计她应该不会来a市，到时候我们去了s市要万分小心。”
    “一筒。”苏彦说，“不一定不会找上门。你们俩从现在开始就要特别注意，不要落单，在家不要随便给人开门。不知道那人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胡了。”沈容染说，“我知道。”
    李茗毓说：“好好打牌，不说这事了，再让杨心颜一个人赢，我就再不玩麻将了。”
    沈容染喝了一口水，莞尔一笑。“这样的话，我还是让你赢算了。免得日后没有牌友了。”
    日落西山的时候，沈容染坐在窗边数钱，一面数一面对李茗毓说：“这次我们俩都赢了，你下次还打吧。”
    李茗毓把她赢的几块钱揣进口袋，无奈道：“打。”
    “走吧，土豪请你们吃饭去。”沈容染扬了扬手中的钱，拉着苏彦出门了。
    祁阳在后面愤愤不平地追问：“杨心颜，你真的没有出老千？”
    沈容染回头对祁阳做了个鬼脸，说：“学长，你不能因为不想承认自己技术烂，就说我出老千。”
    “你们俩想去苏州玩不？现在去，过小年的时候回来，时间刚刚好。”
    李茗毓率先摆手，拒绝了祁阳的提议。“算了，我妈都要被那破事吓死了，现在看我出门都担心，我要跟她说我去旅游，她要急疯。”
    沈容染说：“我也觉得还是不去了，怕他们担心。”
    祁阳耸了耸肩。“那好，计划取消。”
    “喂，您好。”
    “院长您好。”
    “好的好的，我知道，谢谢您。”
    “好，开学我会来报道的。”
    沈容染挂掉电话，淡淡道：“李院长的电话，退学通知作废，过完年去上课。”
    半晌之后，李茗毓也接了一个电话，内容一致。
    沈容染想着父母卧室那一地的烟灰烟蒂，和母亲一直泛红的双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爸妈，学校的退学通知作废了，过完年我就要去上课。”
    杨妈妈搂着她大声的哭着，这么多天了，这个女人终于把她的情绪释放出来了。“苍天有眼，苍天有眼啊，杨家的列祖列宗在保佑我们。”
    第二十九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5
    新年过完，一行四人就踏上了返校的火车。
    沈容染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拖着行李箱，长裙在空中荡起一圈涟漪。“我们先去吃饭吧。”
    “喵”
    一只雪白的喵咪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直往沈容染腿上扑。
    沈容染放开行李箱，蹲下身抚摸着猫咪的头。
    苏彦眼神闪了闪，问：“以前见过这猫咪吗？”
    “没有。”
    苏彦又问：“那它怎么这么亲近你。”
    沈容染把手从猫咪脑袋上挪开，笑道：“喜欢漂亮姐姐呗。”
    “那漂亮姐姐你要把它抱走吗？”
    沈容染怀疑道：“这么干净，有主人的吧。”
    苏彦说：“没有宠物牌，没有主人。”
    “不行，我还是觉得它有主人。我把它送到失物招领处去，你们等我一会。”沈容染抱起猫咪离开。苏彦看着她的背影，眉头皱起。
    沈容染送完猫咪回来，四人寻了一处火锅店吃火锅，刚落座就有东西从门口跃进往沈容染怀里扑。
    沈容染看着端坐在自己腿上的猫咪，和它大眼瞪小眼。“你想跟着我？”
    猫咪动了动。
    苏彦适时说：“养着吧，有主人怎么会这么黏着你。”
    李茗毓说：“先养着吧，你在失物招领处留了电话的，要是真有主人，也会来找你的。人家猫咪跟了你一路也不容易，不是，喵喵。”
    “你们说的容易，寝室里面不能养宠物，晚上阿姨查寝，它怎么办？锁柜子还是关厕所。”
    李茗毓错愕道：“苏彦，你没跟她说啊？”
    “说什么？”
    “我们租了个房，四室两厅，欢迎入住，杨小姐。”
    “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了，给你取了名字啊，毛这么白，就叫白白吧。”沈容染夹着锅里的白菜叶子，一面蘸酱一面说，丝毫没有注意怀中猫咪说完之后竟然点头了。
    回寝室取了一趟书本和杂七杂八的东西，四个人就正式地入住了教师公寓的一所套间。
    沈容染坐在窗台玩手机，对铺床的苏彦说：“这房子找得好，我最喜欢这种大窗台了。”
    “我等会给你在窗台上也铺床被子，坐在不冷。”
    “好。”
    苏彦给窗台铺完被子，抱着沈容染的腰将她抱上了窗台。苏彦抬眸看着她。“媳妇儿。”
    “嗯？”
    “我今晚没地方睡了。”
    沈容染表示很疑惑。“你房间不就在旁边吗？”
    “可我没有被子了，我被子你正坐着了。”
    “哦，那我还给你。”
    苏彦义正言辞地说：“不行。你坐窗台会冷。”
    沈容染苦笑不得地问：“那怎么办？”
    “你觉得呢？”
    “过来。”沈容染对着苏彦勾了勾手指，苏彦顺从走来，沈容染圈住他脖子，凑近他耳边低声道：“我觉得你
    可以和学长睡。”
    “我觉得不妥。”
    沈容染笑着问：“那怎么办呢？”
    “我和你睡。”
    沈容染：可算是说了。“你们怎么不干脆租个两室两厅的套间。”
    话音未落，苏彦直勾勾地盯着她，沈容染偏头不看他的眼睛。
    苏彦有点可惜地说：“这不是没有合适的嘛。”
    沈容染：哦，还真想过。
    “晚上记得给我充热水袋放在被窝里。”
    “收到。”
    夜里，热乎乎地热水袋被主人无情地踢下床，待在床脚感受着床震动的频率。
    “媳妇，我们毕业的时候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怎么样？”
    沈容染靠在苏彦胸膛上，被苏彦握着手。“羡煞旁人啊。”
    窗外一阵一阵呼呼的声音，应当是刮起了大风。乍暖还寒时分，执一人之手，谈何，难将息。
    年前人人谈论的大事，年后已经渐渐落下帷幕，当事人都已经快要忘记，只在看到两名教育局领导落马的消息时，才想起那件破事。再偏头看看身边含笑的男朋友，什么烦心事也不想想了。
    “苏彦，苏彦，放手放手。”
    苏彦听到沈容染的喊声放开了手中的蝴蝶风筝，站在原地看着沈容染带着风筝向前跑。
    随着沈容染放线，风筝慢慢地飞了起来。风筝越飞越高，沈容染停下了脚步，苏彦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在草地上坐了下来。
    沈容染迎着太阳，眯着眼看着风筝在天空随风晃荡着，低头看到苏彦的笑容在眼前晃荡着。
    这片草地有一芳名，唤情人坡。春日里，草地周围的桃树花开满树，草地上很多情侣或是晒太阳，或是放风筝，还有好几只狗狗在相互追逐。
    “白白。”
    苏彦唤了一声，躲在一堆草旁翻肚皮，舔爪子的猫咪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
    沈容染把缠着风筝线的手柄递给苏彦，伸手把白白抱了起来，将它身上沾染的草一根根摘掉。“白白，你都快变成小绿猫了。”
    “喵???”本神兽怎么可能会绿。
    “喵。”
    沈容染学着叫了一声，把它放在了身边脚边，去逗弄跑到她面前的金毛。
    苏彦慢慢地收着线把风筝收回来，线却在半空中和另一个风筝缠了起来，两只风筝从空中缠绕着栽下天空，落到了一棵桃花树上。
    “跟着。”沈容染用脚轻轻碰了碰还赖在原地舔爪子的白白。
    另一只风筝是一个女孩子的，苏彦上树取下风筝交还给女孩。那女孩接过风筝，笑着苏彦，人面桃花相映红。“谢谢。苏彦，我喜欢你。”
    当着正牌女友的面告白，这妹子很有勇气。
    苏彦朝着女孩子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拿给女孩看。女孩哦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沈容染好笑地拿过了苏彦的手机，只见手机便签界面打着一行字。‘不好意思，我女朋友不让我和别的女生说话。’
    沈容染捏着嗓子对苏彦说：“帅哥，你女朋友是谁呀，这么霸道。”
    苏彦满满缠着手中的风筝线，偏头看了一眼正得瑟的女朋友，丢下风筝猛地把她推开。
    与此同时，沈容染脑中响起了1002的警报。
    沈容染从地上起来，看着苏彦一脚踢掉了女生手里的刀。
    “学姐！”沈容染看清了女生的脸，那天她和李茗毓出门没带伞，是这个奶茶店做兼职的学姐借了一把伞给她们。
    第三十章 单车后座的青春年少16
    三人朝着桃花林深处走去。“学姐，给我们打电话的是你吗？”
    “是。”
    王丽一击未中，似乎用完了全部的勇气，整个人靠在一颗桃树上，右手还在颤抖。
    沈容染想朝她靠近几步，却被苏彦不动声色的拦住。“为什么？”
    王丽慢慢蹲了下去，伸手捂住了脸。“李处每个月都会给我妈妈交医疗费，现在他进去了，我妈妈怎么办。”
    “学姐，他不进去，还会祸害更多人。”
    沈容染惋惜地看着她，叹了一口气。
    “学姐，这事就这么过了，只要你不再做什么，我们也不会报警。”苏彦说完，牵着沈容染离开。
    “对不起。”王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容染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不必。”
    王丽为了母亲的医疗费情愿屈身李处是她的选择。沈容染为了自己和别的女孩子揭露了李处的罪行是她的选择。谁都不容易，没有谁对不起谁。
    “苏彦，如果是我，也会选择救自己的母亲的。但是我不后悔我们的决定。”沈容染看着一旁撒欢的白白，突然说。
    苏彦摸着沈容染的头发说：“各人有各人的难处。”
    沈容染笑着问：“那你的难处是什么？”
    苏彦凑近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沈容染笑着一把推开他，耳根子有点红。
    “喂，茗毓，时光简咖是吧？马上来。”
    细细的风从林间吹过带起一片桃花花瓣落在沈容染发间，沈容染抬手摘掉花瓣放在手心，吹了一口气看着花瓣飘向苏彦胸前，再慢慢落在地上。
    “地下通道。”
    “不要啦，不想爬楼梯。”校门到对面是有一条地下通道的，更好的保证学生的安全。但是例如沈容染之类的懒人，不喜欢爬楼梯，所以地面上也设有斑马线和红绿灯
    。
    苏彦拗不过沈容染，只能在绿灯时牵着她过马路。
    一辆原本停在斑马线后面的汽车突然启动，径直朝着两人和周围的行人撞了进来。
    一股力量从背后而来将她狠狠向前推开，沈容染趴在地面上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和尖叫声。几滴温热的液体溅到了她的脸上。
    “苏彦”沈容染从地上坐起来，看着面前的一切喃喃唤着爱人的名字。
    校门口这起严重的车祸，造成了两死六伤，警局和交警大队查了又查，最后确定原因为肇事车失灵。
    沈容染顶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坐在苏彦的墓碑旁听李茗毓说着最后的结果，嘲讽地看了一眼天空，没有说话。
    这世上最残忍的事情，就是尘埃落定后的噩耗再起。
    房间还是那天他们离开时的样子，床上摆着苏彦叠好的被子，窗台上放着苏彦刚拿回来的抱枕，上面印着他们俩的照片。
    沈容染抱着抱枕靠在窗台，身体一点一点地往下滑去，最后跌落在地上。
    “苏彦，我们走地下通道，走地下通道。”
    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一滴一滴泪水滴在铺着海绵垫的地上，沈容染回过神来赶紧用衣袖擦干。“苏彦，对不起，我又把垫子弄湿了。”
    “苏彦，我叠被子、我洗碗，你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沈容染的手臂收紧把抱枕紧紧抱在怀里，感受到棉絮里面有个硬邦邦的东西。
    拉开拉链，掏出来打开，精致的盒子放着一枚戒指。
    沈容染看着戒指唇角缓缓勾起，将它套上自己右手的中指。
    苏彦，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妻。
    情人坡的桃花又在春风里笑红了脸，昔年蝴蝶风筝下靠在那人怀里的人，如今却是对影成双。
    这是苏彦走后的第二十五个年头，苏彦的父母和杨心颜的父母都相继去世了，祁阳和李茗毓毕业后结婚，生子，如今孩子都像他们当年那般大了。
    沈容染靠在情人坡不知何时多出的一块石头上，摸着白白的毛，慢慢闭上了眼。
    “白白，以后跟着茗毓要乖。”
    “苏彦，对不起啊，我骗了你，我没有下辈子去找你，你自己要好好地过。”
    一朵桃花在空中旋转几圈落在闭目的佳人脸上，却没有人再含笑摘下了。
    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只留下了一本让无数人深夜痛哭的《年少不知愁》。
    ‘他走后的第二年，我独自一人走进了时序酒吧，在我们在一起的那一天。时序很安静，吧台坐在两个拥吻的男子，我偏头好像看到了苏彦牵着那时的我缓缓走进，脸上挂在无边的笑。我是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拉回现实的，一个帅帅的男孩子，去年操场上穿着墨绿军服的教官。“你和国旗队那个高高帅帅的男孩子在一起没有？”
    “在一起了。”
    “挺好。我记得那时候他想追你又害羞吧，每次你那同学的男朋友来给你们送东西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偷看你。”
    后来，我一直再想，如果早知会爱上他，我就会在那年九月一号踏进教室的那一刻就会开始追他，纵使结局不变，也一起并肩走了七个年头。’
    ‘他走后的第四年，阿姨去世了。我在病床旁送了阿姨最后一程。这个爱了她儿子一辈子，恨我了几年的女人，最后还是原谅了我。
    她说，找个好人嫁了吧。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若是要找个好人嫁了，那这世上的好人，于我而言，仅有苏彦。’
    有人说，这本书，是一封情书，只是长了一点。
    听说这本书是根据作者念苏的真实经历改编的，听说念苏一生未嫁，在男友第二十五个忌日时在母校割腕去世，也听说这本书鼓励了无数少年少女早恋。
    冬日的暖阳透过窗子照进屋子，女主人靠在沙发上翻看着从女儿书架上拿来的。“祁阳，我觉得这的男二女二好像我们。”
    男主人走近捏了捏女主人的鼻头，拉着她起身。“想什么呢？快走吧，要去接心儿了。”
    男女主人相携出了门，只余下那本扣在沙发上，扉页上‘他说，他要陪我一辈子。他说，他一辈子不欺负我。后来，他都做到了。只是，这个一辈子是他的一辈子。不是我的。’几行字在微光下闪着余光。
    第三十一章 清极不知寒01
    北域王都以南，立着一座终年不化的雪山。北国皇宫建于半山腰，名踏雪宫。
    雄鹰从天幕坠落，仿若流星划破天际，却在地面上方止住冲势，缓缓盘旋。
    一个穿着大红长裙的女子从鹰背上跳入屋檐，发带在空中划过又缓缓垂下，脚踝上银铃叮当作响。
    院中地面上铺着厚厚的白雪，一颗白梅树傲然立于院中一角，一片白茫茫中有一着大红衣裳的少女，披着白色大氅，坐在一只白虎背上，捧着一卷书。
    “姐。”
    虎背上的少女回头，那容貌与屋檐下的少女相差无几。
    “知寒，父亲要我们去趟御书房。”少女骑着白虎踏过雪地，站在陆知寒面前。
    这是一本古代妖鬼衍生的世界，女主北国帝姬陆有韵和亲南国，嫁与男主游清，游清慢慢爱上陆有韵，却发现她是为了探查南国秘密而来。最后，游清亲手杀了陆有韵，自己则死在了陆知寒的手中。
    综上，这不仅是一个狗血的言情，还是一个狗血的悲剧。
    沈容染附身的身体就是北国的小帝姬，陆有韵的孪生妹妹，陆知寒。
    北国以朱红为尊，踏雪宫的宫墙均为朱红，在漫天飞雪之中显得格外的宏伟。
    “父亲。”
    世人皆知，北皇雄武，南皇俊美。
    北皇着大红龙袍坐于书案之后，威严地脸上对着两个女儿挂着慈爱的笑容。
    “有韵，知寒。你们之中要有一人去南国和亲。”
    “我去。”沈容染果断地说，她要从源头上掐断女主和男主的联系。
    陆有韵淡淡地拒绝了她，那张常年没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了裂痕。“不，我去。”
    陆家双姝都生着一双极好看的桃花眼。沈容染眼睛弯弯地看着陆有韵笑着，颇有几分埋怨地说：“听闻南国太子生得极为好看，姐，你可别同我抢。”
    陆有韵淡淡说，桃花眼中满是警告。“以貌取人，大不该。”
    沈容染却是不依，跑上前挽着北皇的手臂，撒娇道：“父亲，让我去好不好？”
    “抽签吧。”北皇拿出两根竹签。“抽到短的那人去。”
    沈容染率先抽了一根，然后阻止了陆有韵抽签，直接和北皇手中那根比了长短。
    其实要嫁去南国的，一直都是陆知寒。是陆有韵把自己的签折断了，才让陆知寒以为她抽到的是短的。
    北皇拿出文书，写上了陆知寒的名字。“知寒去。”
    “父亲。”
    北皇摆了摆手，制止了陆有韵说话。“去南国，不止是为了和亲”
    从御书房出来，沈容染心情甚好地吹了一声口哨招来雄鹰，刚踏上鹰背就被一道红绸圈起腰部，拉了下来。
    “姐。”
    “来。”
    沈容染不情不愿地跟在陆有韵身后，竟被她带到了红梅林中。这是踏雪宫唯一一片红梅林，梅林深处是她们母亲的住处。
    世人皆知，北国皇后生下一对孪生姐妹后体弱多病，养于踏雪宫涟梅园，终年不出，不见外人。
    但只有北皇，太子和两位帝姬知道，这涟梅园中，什么都没有。
    母亲不知所踪，父亲闭口不提，兄长不明所以。就连手握剧情的沈容染，都不知道北国的皇后，到底怎么了？在哪里？
    “姐，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陆有韵问：“你当真要去南国？”
    “是。”
    陆有韵难得温柔地看着妹妹，说道：“我不介意和亲，不需要你替。”
    沈容染打了一个哈欠，慵懒地靠在大殿柱子上，说出的话却是不容拒绝。“我也不介意和亲，不需要你替。”
    “那你就好好待在这里，等我出嫁了再出来。”陆有韵说完不知道动了哪里，地上出现了一个缺口，她毫不犹豫地把陆知寒一脚踹了下去。
    “陆有韵。”
    “知寒，这次姐姐不会再爱上游清了。”陆有韵看着地砖悄声说。
    沈容染没有想到涟梅园的地下还别有天地。她坠地之后落进了一个温泉，温泉旁是一方白玉床，沈容染爬上去发现这白玉竟然是暖玉。
    这床有一般的三倍大，还是暖玉，这要是让前朝臣子知道，估计要上书斥奢靡无度。
    出去是不行了，沈容染寻遍了也没有找到打开石砖的机关。
    既然出不去，沈容染就在这地下好好玩了，反正这里温泉暖床衣裳食物话本都全了。陆有韵肯定早得到消息了，布置好了一切就等着算计她。
    夜明珠把地下密室照亮，沈容染在里面吃了睡，睡了吃过了也不知多久，终于有人打开了地砖。
    “小帝姬。”
    沈容染踩着石阶走上来，问陆有韵的侍女。“我姐呢？”
    “大帝姬出嫁去南国了。”
    沈容染一路跑到御书房。“父亲。”
    “何事？”
    “您怎么能让姐姐去南国，你答应了我去的。”
    北皇抬头看着小女儿，严肃道：“我还没有责怪你到哪里去了？你先怪起我了。”
    “父亲，您女儿不见了您都不找找吗？”沈容染撅着嘴看着北皇。
    “有韵是舍不得你去受委屈。”
    “我也舍不得姐姐去受委屈。”
    “花轿昨日出发，文书上写的你的名字。”北皇重新低头批阅奏折，不再理她。
    沈容染脑袋转了一圈，急冲冲的跑出了御书房。
    北皇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杳杳，走，去追姐姐。”沈容染踏上鹰背，朝着南方而去。
    和亲队伍走的慢，沈容染追上时，他们正停在一处驿站休息。
    “知寒。”
    “大哥。”北国太子陆渝，六岁朝堂辫群臣，十岁武场挽长枪，是北国无数贵女趋之若鹜的少年英才。
    然，北国小帝姬私评其兄长：假正经的二货。
    陆有韵淡淡道：“兄长送我出嫁，你回去。”
    沈容染坐到陆有韵身边，摸了摸喜服上绣的凤凰，笑着开口。“姐姐，我可不是来送你出嫁的。喜服脱下来吧，这是我的衣服。”
    陆有韵果断的拒绝。“不。”
    陆渝看着她们又要开始争执不休，起身离开了。沈容染抱怨地看着他的背影，别人家的兄长看到妹妹争执都会想方设法调和，他们家的这个倒好，避之不及。
    “姐姐，让我去吧。我武功好，脾气凶，不会受委屈的。不像你，看着就好欺负。”
    “不会被欺负。”
    “我不管，文书上的我的名字，我就是要去南国。我要去南国做皇后。今天无论如何，你都得把这喜服脱下来。”
    第三十二章 清极不知寒02
    陆有韵揉了揉额角，看着妹妹颇为无奈。
    沈容染继续道：“整个北国都知道小帝姬出嫁去了南国，你嫁到南国还好，他们不知道陆知寒是什么性子，我在宫里怎么办？”
    陆有韵的神色有些许松动，沈容染趁热打铁道：“你可以跟我一起南国啦，隐藏身份，一起完成父亲交代的事。”
    “好。”陆有韵摸了摸妹妹的脸颊，最后还是同意了。
    “游清此人冷血无情，六亲不认，你切记与他保持距离。”陆有韵说这话时桃花眼中尽是冷冽，只可惜沈容染正撒娇似的趴在姐姐怀中，没有看到。
    沈容染静静地站在白玉阶下，裙摆随着大风重重飘起，宛若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绝世独立。凤冠的珠帘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听见那些古板老旧而又必不可少的话语。而后，她被游清牵着手，一步步地走上那白玉阶。
    曾经，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如她一般，从这白玉阶下缓步走上，一阶白玉踩疼一段典故，多少红颜在此尽成枯骨。
    她是北国的帝姬，而今又成了南国的太子妃。
    婚房之内一片寂静，两排丫鬟立在床前，沈容染坐在屋顶的横梁上啃着果子，悠闲地晃荡着双腿。至于那下方端坐着的‘太子妃’不过是枚纸片儿。
    帝姬七岁为帝师教导，学的不是四书五经，而是阴阳八卦、纸片成精。
    可惜她功力不够深厚，须得留在此地控制纸片人。也不知何时能像帝师那般，人在千里之外，还能控制纸片人打她。
    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喜服的男子走了进来，俊美的脸庞上满是冷冽，眼角低垂着，明显不开心。
    沈容染总算是见到了这个颇有美名的南国太子。
    还不待两侧宫女行礼，他就拿起了喜秤挑开了盖头。“帝姬为两国交好而来，自当安分守己。”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容染在他出门的那一瞬间，把手中的果核往地下一丢，直接游清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回头看向沈容染坐的方向，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沈容染勾了勾嘴角，陆知寒的隐匿符是画的最好的。
    在宫女们有点目瞪口呆的情形下，沈容染控制纸片人说话了。“本宫应当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怎么就把太子吓成这样。”
    游清冷哼了一声，抬脚欲走。“本宫听闻南国重礼，太子这般做派，莫不是还抬了侧夫人进门。”
    “没有。”
    没有？不对啊，游清娶太子妃那日，应该是还抬了两位侧夫人进门。
    沈容染从袖中取出一枚龟壳，开始卜算，结果却是让她大吃一惊，众星移位。
    没心情和游清玩笑了，沈容染任他出门，操纵纸片人睡下。
    “姐。”陆有韵藏在婚房外面的大树上，沈容染看着她手中的长弓抽了抽嘴角，这是准备随时射杀游清啊。
    陆有韵往旁边挪了点位置，淡淡道：“除了南皇的寝宫和书房，今天我把整个皇宫都转了一圈，没有。”
    沈容染坐在她身边，点了点头。“我找机会去。姐姐，你算一卦，算一下天下运势。”
    陆有韵替妹妹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淡淡道：“自己算。”
    “你算的准一点啦。”阴阳八卦，纸片成精，大帝姬擅长前者，小帝姬擅长后者。
    沈容染把袖中的龟壳交到陆有韵手中。“众星移位。”
    “姐，你说”
    没等沈容染说完，陆有韵就截住了话头。“没什么好说的，星相变化无常。”
    陆有韵坚持不再说此事，沈容染也没有再提，沈容染眼珠子转了转，对陆有韵说：“姐，我们去看看游清去了哪里吧。”
    “寒寒。”
    “姐，你别，有话你就说。”沈容染搓了搓手臂，恳求地看着陆有韵。
    “游清不是个好东西，离他远点。”
    沈容染微微张嘴看着陆有韵，这话实在不像是能从陆有韵嘴里说出来的。
    “大哥说的。”陆有韵补充了一句，沈容染了然地点头。
    两人坐在树梢上闲聊，天还没大亮，就有一对宫女端着东西朝婚房而来。
    “姐，我先去了，你回驿站吧。”
    “去吧。”
    代替纸片人躺在床下，很快就被宫女推醒。大婚第二日新妇拜见丈夫父母是自古以来的规矩，皇室更不能例外。游清在正厅等陆知寒，看到一身红衣的陆知寒，眉头皱了皱。“去见皇后不能穿正红。”
    沈容染学着陆有韵的样子，淡淡道：“那是你们南国的规矩，北国皇族以红为尊，我在宫中向来着红衣。”
    看着游清眉头越皱越深，沈容染嘴角勾了勾，不得不说，陆有韵那冷如冰霜，对人视若无物的做派，确实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功效。
    皇后，宫妃还有很多夫人们在皇后的坤宁宫见了太子和新晋太子妃。沈容染和游清并肩走进坤宁宫，游清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很好闻，她却有点头晕。
    她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这群女人的心里素质，真是不行。
    皇后原本含笑的眼神，一下子就冷下来了。
    皇后下首的贵妃用手帕掩着嘴角笑着，出口的声音挺好听的，话却不怎么顺耳了。“早就听闻北国小帝姬钟灵毓秀，知书达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皇后的眼神更冷了，原本还装样子勾起的嘴角都消失了。
    “娘娘记错了，都只说北国大帝姬钟灵毓秀，知书达理。”
    贵妃淡淡道：“那是本宫记错了。”
    沈容染没再接话，乖乖地给皇后行礼。她无意参与南国后宫的斗争，也更加不希望别人来烦她。
    但皇后似乎没有这个心胸，竟然不叫她起身。贵妃笑着看着她，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容染秉承着不起正面冲突的原则准备忍皇后几分钟，没曾想她还没发难，游清就先发难了。“母后，知寒身体不好，不能长跪。”说完，游清就直接扶着她起身了，皇后明显修炼不到家，脸都快黑成锅底了。
    沈容染寻思着游清的态度，这不对啊，南国太子乃皇后嫡出，自小养在自己母后膝下，太子幼时为母侍疾还一度传为佳话，为何今日要这般与皇后作对？
    这完全不是一个亲生儿子对母亲的态度？
    第三十三章 清极不知寒03
    “陛下驾到。”
    南皇穿着朝服踏进坤宁宫，贵妃理了理鬓边的碎发，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皇后的下首的几位嫔妃也纷纷不着痕迹的整理仪容。唯有皇后端坐于上首，对南皇的到来一点反应都没有。
    “北国帝姬陆知寒见过南皇。”沈容染依着北国的礼仪，对南皇行了个半礼，然后缓缓跪了下来。“儿媳知寒见过父皇。”
    “好好好，知寒免礼。”南皇笑得一点架子都没有，人到中年和游清一起像兄弟似的，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好感。“知寒远道而来，嫁于吾儿，清儿一定要好好待她。”
    游清施施然地行了一礼，脸上挂着浅笑，看的一旁年轻的夫人都红了脸。“儿臣遵旨。”
    皇后说：“陛下，依照帝姬的身份和北国的习俗这一身红衣无可厚非，但她现在已经是清儿的太子妃了，再这般打扮是否不妥。”
    南皇听闻此言朝陆知寒看来，沈容染与他四目相视，这一瞬间，她在南皇的眸子看到了很多情绪划过，最后变成笑意。“北国规矩，皇室自小只穿红衣，朕特许知寒随意穿着打扮。”
    “多谢父皇。”
    两位宫女端着两杯茶走进大殿，媳妇给公婆敬茶也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沈容染跪到南皇面前给他敬茶，南皇的手接触到茶盏的那一刻，沈容染感觉手腕上的手链微微发热。
    沈容染低头敛去神情，缓缓道：“恭祝父皇洪福齐天。”
    南皇是个极善言辞的皇帝，可能也特别喜欢聊天？沈容染在坤宁宫坐了一个多时辰，被南皇问东问西，问的那一排嫔妃脸色都不好了，南皇才大发慈悲放儿子媳妇离开，自己应付那一群大老婆小老婆。比起南皇这后宫佳丽几十，她觉得自家便宜父亲好得多，宫中仅有一位皇后，还是一位现在不知道在何方的皇后。
    沈容染坐在撵轿上，试探着问游清。“殿下，你和母后关系不好？”
    “不必叫母后。”
    “哦，你和皇后关系不好？”
    游清有点不耐烦地说：“你看不出来吗？”
    沈容染听着他这不耐烦的语气，笑了笑，偏头看向他。游清生的很秀气，沈容染昨晚在房梁上就看出来了，但是今日近距离一看，又是另一番感觉。游清的眉毛生得比大多数男子都秀气，此时微微蹙起的样子还有几分像姑娘，和那个人特别像。沈容染的心抽疼了一下，移开了目光。
    “殿下，我去出宫去趟驿站。”
    “嗯。”
    寻到驿站，陆渝和陆知寒却没在。沈容染坐在驿站小院树下逗鸟玩，然后看着自己兄长抱着一个女子急冲冲地跑进了驿站，陆渝跑的急，沈容染只看到了他怀中那片红色的衣角。
    陆有韵？
    沈容染迅速起身追上去。“哥，怎么了？”
    跟在陆渝身后的一个小厮拉住了她，沈容染对上她的桃花眼，松了一口气。“没事，救了一个女子。”
    陆渝送陆有韵出嫁时，在南国救了一个女子，带回北国娶为太子妃，百般宠爱，后来死于她手中。沈容染回忆起这段剧情，眼光闪了闪。这个女子无论如何都不能待在陆渝身边。
    两人各怀心思在驿站逗着那只可怜的鸟玩，北国的医者走了出来。“李大夫。”
    李杜恭敬地对两人行礼。“帝姬。”
    “那位姑娘怎么样？”
    “脚上受了轻伤，没什么大事。”
    陆有韵淡淡道：“竟然没什么大事，就让人把她送离驿站。”
    李杜为难地看着她们，说：“帝姬，我看太子对那姑娘很是关切。”
    陆有韵挥了挥手，意示李杜退下。
    沈容染试探着问道：“姐姐，竟然大哥喜欢那姑娘，留下也无事。”
    陆有韵淡淡道：“不妥。”
    气氛凝固了一瞬，陆有韵掐指算了算，说：“大凶。”
    “不止要送离驿站，送的越远越好，不能再和大哥有接触。”沈容染想，之前陆有韵没有管这等事，应当是在宫中应付游清无暇。“月九，等会就把这个女子送走。”
    “是。”跟在沈容染身旁的侍卫点头应下。
    沈容染走进房间，就看到陆渝坐在床边，和那女子有说有笑。“大哥。”
    “知寒来了。”
    沈容染意示陆渝离开，陆渝还不忘跟女子打招呼。“我有事跟你说。”
    “今天我给南皇敬茶时，手链发热了。”沈容染把手腕上的手链露出用手摸着，这手链是便宜父亲给的，她和陆有韵各一条，上面挂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不知何处的碎片。
    陆渝说：“看来父亲要找的东西真的在南皇手中。”
    沈容染抱怨道：“父亲也真是的，到底要找什么也不告诉我们。”
    陆有韵淡淡说：“能让手链发热就是了。”
    陆渝最后做下决定，双目都在放光。“今天晚上夜探南皇寝宫。”
    沈容染单手支着下巴，装作十分好奇地问道：“大哥，你今天抱回来那女的谁啊？”
    “你未来大嫂。”
    陆有韵口中的水喷了陆知寒满脸。
    沈容染瞪了一眼陆有韵，慢慢擦去自己脸上的水。“大哥，你这是一见钟情？”
    “是。”
    “那我跟你说个事，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陆渝眼皮一跳。“说。”
    “我把那个女的送走了。”沈容染快速地说，然后在陆渝暗器打到她身上之前跳开了。
    陆渝冲到门口想出去，孪生姐妹十分有默契同时结阵封住了房门。
    两人同步结阵，饶是陆渝比他们两人都强一时半会也出不去。陆渝回到椅子上坐着，看着她们问道：“解释解释，为什么送她走。”
    “大凶。”
    陆渝额头青筋暴起，指着陆有韵对陆知寒说：“你给我们俩也算一卦，看看是不是也是大凶。”
    沈容染十分正经地说：“你们俩一起安然度过了十六年，根据我的经验，不是。”
    陆渝揉了揉额角，疑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相信阴阳八卦了。”
    沈容染笑道：“一直都相信。”
    陆有韵道：“北国贵女多如牛毛，芜绿郡主为上上之选。”
    “陆有韵，你什么毛病，还给我推荐妻子了。”陆渝哭笑不得地看着反常地大妹妹。
    沈容染看着陆有韵，眼中满是思索。
    第三十四章 清极不知寒04
    沈容染笑看着陆渝，戏谑道：“大哥，你现在连那女子长什么样儿都忘记了吧。”一见钟情她是信的，却不信会出现在陆渝身上。
    陆渝笑着伸手揉了揉陆知寒的发顶。
    陆有韵交待道：“南国的女子都有可能是奸细，你一个也不能带回去。”
    陆渝无奈地笑着。“我知道了，妹妹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姐。”
    陆有韵十分认真的应着。“我不介意你叫声姐。”
    “我也不介意。”
    “你们俩做梦。”陆渝起身一人头顶敲了一下，“知寒回去把东宫那边安排好了再过来，顺便想办法探查一下南皇今晚会去哪里。”
    “是，太子殿下。”沈容染抬手朝陆渝头上敲去，却被拦住，她看着陆渝扁了扁嘴，陆渝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放开了手，任她作为。
    明月一轮悬于天幕，盖过了千万星辰光辉。三个黑色的身影悄悄地踏过屋顶，越过窗子钻进南皇寝宫。
    南皇今日晚膳时分就去了贵妃宫中，还会留宿，此时寝宫中就只有两个宫女。陆渝和陆有韵一人打晕了一个，沈容染看到陆渝接住宫女的身体缓缓放在地上，在心里为被陆有韵打晕的那个宫女默哀一秒，她肯定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沈容染和陆有韵站在殿中看着陆渝找机关，反正陆渝擅长这个，就不用她们费神了。
    “这里。”
    南皇寝宫龙床之下有一道通往地下的阶梯，陆渝率先走了进去，陆有韵推了陆知寒一把，意示她前进。
    阶梯一路向下，一片漆黑，陆渝手中燃起一道符文，自然垂下，为陆知寒照亮一小方土地。沈容染估计走了一刻钟，才堪堪看到前方的光影。
    陆渝打了个手势，让两人停在原地，自己快速跃到密室内查探。陆渝进密室还没到一分钟，一个铃铛自密室飞出，无声振动。
    陆渝遇到危险了，沈容染和陆有韵对视一眼，伸手抓住铃铛，朝着密室奔去。
    这是一间特别特别简单的密室，里面唯一的物品就是一方蒲团。蒲团上坐着一个穿着袈裟的和尚。陆渝倒在一旁，不省人事。
    沈容染看着那和尚，脑子都要炸开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个皇帝的寝宫龙床之下的密室里，就坐着一个和尚吗？？？
    那和尚双目合起，对他们进来没有任何反应，沈容染盯着他打量了一圈，走过去把陆渝扶起来，喂了一颗北国皇室保命的秘药。
    从袖中取出一个壮汉的纸人，落地成人背起陆渝离开。两人跟在后面，踏上石阶时沈容染回头，撞进了一双红色的妖瞳。
    那和尚合上眼睛，沈容染回头继续往前走。
    “快，看看大哥怎么了？”
    李杜接二连三地把了几次脉，最后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脉象很正常。”
    沈容染急道：“那为何昏迷不醒。”
    李杜擦了擦额角的汗，道：“臣也不知。听闻白公子常居南国皇都，帝姬不如去请他来看看。”
    陆有韵道：“李大夫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沈容染缓缓撕下脸上的面具，说：“姐，明日闭门谢客。”
    “嗯，明日我去请白公子。你先回去吧。”
    “好。”
    沈容染：小二，看看女主对男主男二好感度分别是多少。
    1002:女主对男主的好感度：0，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度：85
    沈容染躺在床上，闭目想到的就是那和尚的眸子，红的跟血似的。她揉了一把头发，缓缓坐起身。
    南国北域以洧川为界，数百年来互不相扰。两年前边境百姓起了一点小冲突，后因为大臣处理不当，冲突加剧，洧川之战拉开帷幕。北皇御驾亲征，渡过洧川率兵一路向南，取下湘北十六州两州，局势一片大好。但攻澜州之时，南国军队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黑衣人，两军阵前越过亲卫直奔北皇而去。北皇重伤，北国兵败，两国和谈。这是一切的开端。
    听北皇身边的亲卫所言，那黑衣人有一双异常妖冶的红瞳。
    沈容染起身到书桌前写下一封信，折成纸鹤掷出窗外，纸鹤朝北而去，却未过洧川，一头扎进了南国边疆的一个小镇。
    “来人。”
    “太子妃。”
    “游太子在哪里？”
    “殿下还未回宫。”
    三更已过，还未回宫，这是在打谁的脸？沈容染摆手意示宫女下去，罢了，只要游清与她进水不犯河水，她就全当不知道的。
    太阳稳稳悬在正头顶时，陆有韵穿着一身白裙从驿站的后门离开。不是她不想早点出门，而是那位存在于无数传说的神医公子，这个时辰才会起床。
    南国皇城分为东南西北四坊，西坊是最热闹的集市，也是皇城最鱼龙混杂的地方。陆有韵走进一家药铺。“老板，买桃花酒。”
    摆弄药材的老板抬头看了陆有韵一眼，问道：“用什么瓶子装？”
    “白瓷瓶。”
    “由此门入内。”老板指了指身后的门。
    “多谢。”穿过那门，十里桃花尽收眼底，林中一片湖水，湖心立着一座楼阁，没有前往的小桥。
    “请白公子出来一叙。”
    “太子妃本该青丝挽尽玉骚头，芙蓉为带石榴裙，缘何这副打扮出现在在此？”
    陆有韵隔着悠悠江水看着从二楼探出头来的那人，想起前世他为她吸走剧毒，弱冠而亡，心骤然一疼。“陆有韵。”
    “这就更有意思了，小帝姬出嫁南国，大帝姬这做姐姐的怎么也来了。”白公子坐在窗边，端着一杯酒慵懒地说着。
    陆有韵说：“我来请你治病。”
    白公子悠悠道：“心情不好，不治。”
    陆有韵看着少年，眼角弯了弯。当年她为了游清那浑蛋来这里请白公子出诊，也是换得他一句心情不好，不治。
    陆有韵突然想起，今年，他还只有17岁，未及弱冠，未入凡尘，一切都还没有开始。
    “你要如果心情才能好。”
    “听闻大帝姬一曲梅花落舞倾天下，我想看。”
    陆有韵笑了，桃花眼中尽是欢愉。“好。”
    白公子收回脑袋，挠了挠，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吗？
    “请白公子伴奏。”
    第三十五章 清极不知寒05
    陆有韵自桃花树上折下一枝，白衣红花，青丝如墨。水榭花开，笛声悠远。
    陆有韵动了，广袖在空中滑过，随着桃花花瓣而落，银铃声伴着笛声，惹来了小鸟相和。
    白公子指尖在玉笛上轻点，眼神一直落在那被悠悠江水，粉白桃花包围的女子身上，满目柔情似水。
    桃花楼台吹玉笛，曲水白裳落梅花。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陆有韵穿白衣，北国帝姬生而矜娇，不喜着那雪白颜色。昔年无论他相求也好，威胁也罢，也换不得她低头。
    白公子唇角勾了勾，气流落跑，笛声有着一瞬间的断开，陆有韵疑惑地抬头，看到白公子一本正经地收起了玉笛。
    陆有韵持桃花枝踏水而来，站到窗外的屋檐上。“送给你。”一愿公子安乐，岁岁康健，二愿诸事顺遂，岁岁无忧，三愿得一挚爱，岁岁相守。
    白公子看着面前粉色的桃花，和桃花后肤若凝脂的白衣美人，伸手接过了桃花。
    昔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今年今日此门中，故人涉水春日归。
    “帝姬带路吧。”
    陆有韵说，因着面前的人，语气里的冰冷都少了几分。“可以叫我有韵。”
    白公子以手握拳，清咳一声。“韵儿。”
    陆有韵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显然是接受了这个称呼。
    白公子看着前面的背影，伸手在腰间取出一把匕首。
    沈容染踏过那门时，看到地就是一副场景，自家姐姐被一个白衣少年圈在怀中，如果脖子上面没有那泛着冷光的匕首的，这场景大抵是十分唯美的。
    “白二蛋，你这是什么意思？”
    “当。”匕首从自家主人手里跌落，和那粉色的桃花花瓣滚作一团。
    白公子无比震惊地看着陆知寒。“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啊？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的?“听说的。”
    沈容染慢慢说：“听谁说的。”
    白公子问：“听谁说的。”今年的桃花还不够红啊。
    沈容染转了转眼珠子，怒问：“你把匕首架在我姐姐脖子上是什么意思？”
    “这不是你姐姐。”白公子说，然后冷眼看着陆有韵，问，“说，你是谁？”
    沈容染把呆滞地陆有韵拉到自己身后，看着白公子一本正经地问：“白公子，这是你第一次见我姐姐吧。怎么就确定她不是。”
    白公子低头寻思了一阵，抬头道：“听闻北国帝姬矜娇，向来只着红衣，此女一袭白裙，还为我跳了傲雪寒梅，还让我叫她韵儿。”
    让你叫她韵儿？按理说，你是该被打死的。沈容染眼神在两人中间转了一圈，看着陆有韵脸上泛起一丝薄红。她将陆有韵拉上前，掀开她的衣袖，指着手臂上的那一片银色对白公子道：“银雪印记。”
    白公子双手叠起对陆有韵行了一礼。“在下唐突了，还请帝姬恕罪。”
    “无事。”陆有韵转身继续向前走。
    白公子抬脚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沈容染看着这两人的背影，理了理鬓边的头发，她是不是不该来的？
    沈容染坐在驿站的树下，捧着陆有韵塞给她的茶，慢慢地品着。
    这是要进行什么没眼看的事，才把她拒之门外，你们还躺着她昏迷不醒的兄长呢？
    不一会儿，进行了没眼看咳，正事的两人，推门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她曾经昏迷不醒的兄长。
    “没事了吧？”
    陆渝揉了揉小妹妹的头，说：“没事了。”
    “怎么回事？”
    陆渝说：“被那和尚的蛇咬了一口，没事。”
    白公子说：“六尾毒蛇，今天不醒，明天就可以下葬了。”
    沈容染把嘴边的谢字生生咽了下去，陆渝嘴角抽了抽，招了一个侍卫，侍卫很快取来了一个锦盒。“三颗南海鲛珠，多谢白公子救命之恩。”请白公子治病，报酬要么是先谈好，要么就是看着给。
    白公子说：“不，我要别的报酬。”
    陆渝很好脾气地说：“请讲。”
    白公子指向陆有韵。“你给我做三顿饭。”
    沈容染本来在一旁好戏，发现陆渝皱着眉头向她看来，她挑了挑眉，走到陆渝身边拉走他。“白公子和姐姐商量报酬的事吧，大哥，我陪你进去休息。”
    “那和尚这么轻易就放了你们离开。”陆渝听沈容染讲完后面的事情，有几分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沈容染点头，“大哥，你说这和尚会不会就是重伤父亲的和尚。”
    “十之八九。”
    沈容染想起那双眸子，就决定恐怖。“他那双红瞳也太瘆人了。”
    陆渝高深莫测地说：“正常人哪里会生一双妖瞳。”
    “所以呢？”
    陆渝一本正经道：“所以他不是人。”
    沈容染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正想不和他说话时，突然想起这是个妖鬼剧本。
    陆渝说：“大战那天，他本来在城楼，转瞬之间就到了父亲面前，若不是亲卫反应及时，我现在就应当是北皇了。”
    沈容染好笑地看着陆渝。“大哥，听起来你对那亲卫很是不满。”
    陆渝拍了拍陆知寒的头。“小丫头，别乱讲。”
    “知寒，我明日要启程回国了。”陆渝看着妹妹，罕见的慈爱。
    沈容染却对这份慈爱并不感冒，摆弄着鲛珠，无甚在意道：“路上小心，不许带女子回国。”
    “你在南国万事小心，有事给我纸鹤传信，父亲让我转告你，如果查不到什么，三年之后可以回家。”
    沈容染嘟囔着抱怨了一句，“他怎么不自己告诉我。”
    陆有韵和白公子的交涉最后以三顿饭告终，陆渝明日启程归国，陆有韵会继续留在南国，住在白公子的曲桃水榭。
    沈容染从驿站回东宫，东宫在一块特殊的存在，它隶属于皇宫，却又可以不必从宫门进。一应的守卫，也是和皇宫分开的。
    沈容染前脚刚到东宫，后脚就有侍卫通告有人到访。
    “白公子有何贵干？”
    看着站在旁边的宫婢，白公子走到沈容染面前，弯腰凑近她耳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你们在做什么？”
    第三十六章 清极不知寒06
    白公子被那尖锐的女声下了一跳，一下子没站稳，径直压在了陆知寒身上，脑袋放在她的肩膀上。
    沈容染迅速把白公子推开，瞪了他一眼。白公子摸了摸鼻子，满脸的尴尬。
    “你是什么人？”沈容染端在在主座，淡淡问，“不管你是什么人，见到本宫都应该行礼，而不是大喊大叫。”
    鹅黄衣裳的女子将手搭在身旁的宫女手上，一步一步走了进来，满脸的倨傲。“你自己做出这等事情，还有脸让我给你行礼。”
    沈容染看着她那副样子，嫌弃地挪开了眼，淡淡道：“对本宫不敬，先在台阶上反省反省再进来拜见本宫。”
    “你敢。”
    “笑话，本宫有什么不敢。”沈容染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神，侍卫把那女子直接拎出去丢在了台阶上。
    “陆知寒，你敢这么对我。”
    沈容染看了一眼东宫派在她身边的大宫女，淡淡道：“掌嘴。”
    那宫女在原地犹豫了一瞬，在沈容染冷漠地眼神下，缓缓走了出去。
    白公子已经寻了一把椅子坐下，摇着折扇说：“帝姬好大的架子啊。”
    “是啊，你先给我行了礼，再说话吧。”
    白公子摇着折扇，八风不动，权当没有听到的。“你到底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白公子绕道在沈容染身边的椅子坐下，问道。
    沈容染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反正就是知道了。”世人皆知，神医公子姓白，皆称白公子，至于他的名字，少有人知。
    白公子警告地看着陆知寒。“不许外传。”
    沈容染笑得笑着像只缓缓道：“让我办事，总得给点好处吧。”
    “陆有韵住在我家里，我还没有找你要好处，你到问我要好处了。”
    沈容染单手支着下巴，看着他，威胁道：“我不管，你若是不给我好处，我便把你的真名昭告天下。”
    “没有人会信的。”
    她说白公子叫白神仙可能会有人信，说白二蛋可能真的没有人会相信。“总有人会信的。你还是快点给好处吧。”沈容染伸手到白公子面前。
    白公子冷哼一声，从袖中取出一个瓷瓶，拍到沈容染手心。
    “多谢。”
    白公子看着沈容染把瓷瓶收好，不满意地问：“你不问我这是做什么的？”
    沈容染看着他一副你问我啊，你求我啊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能让你刻意寻来给我的东西，肯定和六尾蛇有关，这瓶中放的解六尾蛇之毒的解药吧。”
    “知道就好。”白公子起身向外走。
    沈容染在后面大声说：“陆有韵喜欢毛绒绒的东西。”
    “哦。”
    白公子走出殿门，几息之间消失在沈容染的视线，沈容染把支着下巴的手放下，淡淡道：“把她带进来。”
    女子行了一礼。“参见太子妃。”
    “起来吧。早听话不就好了，何苦受这皮肉之苦。”
    女子低头不说话，沈容染问：“找本宫什么事？”
    “妾身前来拜见太子妃。”
    沈容染着急送客。“拜也拜了，见了见了，你可以走了。”
    女子抬眼看向沈容染，好歹问一下她叫什么吧。“太子妃，你都不问问我是谁吗？”
    沈容染不咸不淡地说：“你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妾身告退。”礼行的端正，声音也还算能听，要是忽略被指甲戳破的手心，沈容染倒是相信她乖巧，现在这一看，就是个麻烦。
    事实证明，麻烦是来的很快的。
    游清带着那娇娇滴滴的女子踏进她的宫中时，她正在池塘边喂鱼。这鱼是她千里迢迢从北国带来的，繁殖能力强，养过这个冬季，明年就能吃烤鱼。
    沉浸在烤鱼美味中的沈容染感觉有人的手拍上了她的肩头，偏头看到那手手指上带着的龙形戒指，沈容染头也没回地拍开。
    “殿下有何贵干？”
    “妾身参见太子妃。太子妃，你见到太子不行礼这是大不敬。”
    沈容染把手中的鱼食全部丢进池塘，惹来一大片鱼儿争相来食。“大不敬，听起来是个大罪。依照北国的规矩，见过本宫不下跪，就是对本宫大不敬，你说，我要是把你杀了，会有人为你报仇吗？”沈容染边说边走过来捏起女子的下巴，就这么个货色，也不知道陆有韵是迟钝成什么样子，才屡次被她陷害。
    “殿下救命啊。”
    “闭嘴。”游清把女子从她手中拉走，冷声道，“还不快走。”
    “妾身告退。”
    “你不是想让殿下来替你讨公道的吗？怎么就走了。”
    “太子妃恕罪，妾身不敢。”女子说完飞快离开了。
    沈容染看着站在原地的游清，说：“殿下还不快去追。”
    游清说：“今夜我宿在这里。”
    沈容染抬头看着游清，带着几分讽刺说：“怎么，殿下的寝宫失火了。没地方住，可以去那位的院子。”
    游清皱眉看着她。“你说话可以不带刺吗？”
    沈容染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艳若桃李。“不行啊，我都习惯了。”
    游清被这个笑容晃得有点眼花，失神了一瞬，发现沈容染已经离开了池塘朝大殿中走去了。
    游清跟着她走进大殿，接过宫女送上的茶，说：“明天国师回宫，父皇下令阖宫迎接。”
    “我以前怎么没听说你们南国有个国师？”
    “一直就有，只是多年前闭关了，如今才回宫。”
    “嗯。”
    “知寒。”
    沈容染淡淡道：“陆知寒或者帝姬。”
    游清问：“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我不喜欢你，不想让你这么叫我。
    “行，今日我宿在此。”
    沈容染似笑非笑地看着游清，问：“被父皇骂了。”
    游清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沈容染幸灾乐祸说：“地上借给你。”
    “陆知寒。”
    沈容染把床上的被子丢到地下，淡淡道：“游清，你记住，我不是你那些侧妃。我不是一般的刁蛮任性。”
    游清无奈地看着她，点头道：“我看出来了。”
    翌日清晨，天还没亮，她就被游清叫起来了。顶着一张阴沉地脸让宫女给她上装。为了迎接国师回宫，南皇罢了今日的早朝，带着文武百官，阖宫上下去第二道宫门迎接国师，这种礼节，仔细论论，除了皇帝，还只有太上皇担得起。
    两匹白马拉着白玉雕成的马车在侍卫的护送下驶入宫门，文武百官和一些为位分低的妃嫔已经跪下，包括太子在内的其他人行半礼，全场只有皇帝和皇后没有动。“见过国师。”
    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车帘，绣着云纹的白色衣角从马车中荡出，沈容染震惊地看着这个白衣如仙的男子，一时之间不知作何反应。这张脸分别是
    怎么可能是南国的国师？？？
    第三十七章 清极不知寒07
    “见过陛下，娘娘。”国师朝南皇和皇后微微颔首。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说的就是这般清冷的人物了。一模一样的容貌，不一样的声音，沈容染狐疑地打量着这所谓的南国国师。
    “国师不必多礼。”南皇对这国师十分客气，一应态度都像对长辈一般。但沈容染看着国师这张脸，觉得当南皇的儿子也无不可，但转念想到自己家那个老妖怪，又觉得这个国师的年龄，还真说不好。
    “这便是太子妃吧。”
    “知寒见过国师。”骤然被点名，沈容染上前恭敬地对国师行礼。
    “太子妃远道而来，与我有缘，随我去揽月宫中坐坐可好？”
    “好。”
    国师朝南皇点了点头，抬脚离开，南皇不仅没有责怪国师的架子大，还颇为恭敬的目送他离开。
    国师的揽月宫建在宫中最高处，与东宫一般，可以从皇宫宫门进，也可以从它自己的宫门进。南国皇宫青砖黛瓦，而这揽月宫竟然是一座纯白宫殿，白玉为阶，白石为墙，连屋檐上挂着的宫铃都是纯白的，沈容染随着国师从宫门玉阶一步一步走上去，莫名地有一种被仙人带着入仙宫的感觉。
    走进大殿，沈容染只觉得与大殿一比，外面真的只是小意思了。大殿的地板是暖玉，盛放宫灯的架子是千年檀香木，大殿主座上镶嵌着足足十颗鲛珠。南皇的寝宫都没有这么奢华，这国师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楞着干什么，过来坐。”
    这声音宛若惊雷，震的沈容染不知今夕是何夕。“师傅。”这声音，分明就是帝师的声音。就像她不知道南国有个国师一样，南国也少有人知北国有位帝师。她来这个世界时只有五岁，从五岁到十六岁，她就跟着这无良帝师学艺，还经常被罚折纸鹤。
    “嗯。”
    沈容染凑到国师身前，问：“你怎么成南国国师了？”
    国师淡淡说，那眉目之间的清冷和倨傲与陆有韵如出一辙。“本来就是。”
    沈容染装模作样地质问道：“你既是南国国师，为何要去我北国做帝师？”
    国师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头，气死人不偿命道：“我乐意。”
    “师傅，你既在南国有这揽月宫，又为何去北国要我父亲给你建摘星宫，这是不对的。”
    国师冷哼一声，说：“那我把揽月宫送你可好？”
    “谢谢师傅。”
    “你敢住吗？”
    “我还真不敢。”怕被南皇打死。
    “你的信我收到了，南皇寝宫之下的密室里面有个红眸的和尚？”
    “是。”
    国师问：“见到那和尚时，你父亲给你的手链发热了吗？”
    沈容染说：“并没有和他接触，但我给南皇敬茶时手链发热了。”
    国师冷哼一声，说：“果然和他有关。”
    陆有韵穿着黑色的斗篷从殿外走进，斗篷中是若火的石榴裙。“师傅。”
    “嗯。”帝师坐上大殿主座，任她们俩在殿中站着。“北皇托我给你们带了一封信。”
    国师从袖中取出一封信，两指夹着抛向陆有韵。
    北皇的来信很短，特别凝练，通篇只有一个意思，国师为她们母亲故交，可以全然信任。
    “师傅，母亲去了哪里？”沈容染抬头看着国师问道。这个问题，她五岁那年问过很多次，后来就再也没有问过了。
    国师抬头看着揽月宫的屋顶，缓缓道：“我不知道。”
    沈容染抬眸看向屋顶，屋顶上雕着一条很大的龙，那龙双爪捧着一只脑袋圆圆的小猫，莫名的可爱。
    “知寒，你和游清相处的如何？”
    沈容染笑了笑，嘲讽道：“两看不顺眼。”
    国师挥了挥手，开始赶人。“你们先回去吧。”
    沈容染走到国师身旁，满脸笑容地看着他。“师傅，一年多未见，你总得给徒儿送一份礼吧。”
    国师淡淡道：“想要什么直说。”
    “扶桑木纸。”沈容染笑着说，扶桑木治成的纸比较厚重，用来剪纸人，不容易缺胳膊少腿。
    国师从袖中取出一叠纸给陆知寒，再拿出一个龟壳抛给陆有韵。
    “多谢师傅。”
    沈容染回东宫之后，开始查南国国师。
    四十多年前，现今南皇的父亲拜一白衣公子为国师，建揽月宫供之居住。国师常不在宫中，以至于渐渐被人所淡忘。
    沈容染掐指一算，师傅这年纪不得了啊。
    “参见太子妃。皇后娘娘在宫中设宴，请太子妃前去赏花。”
    沈容染挥了挥手要宫女回去，打了一个哈欠，坐到铜镜前宫女替她整理头发。
    这深宫里的女人就是无聊，整天就知道赏花赏月，浪费她剪纸人的时间。
    “可以了。”沈容染阻止了宫女在她头上插第三根簪子，也不知道皇后贵妃顶着那一脑袋头饰脖子痛不痛，反正她那天顶了那凤冠一天脖子疼。
    “参见母后。”
    “知寒来了，坐吧。”皇后右边空着一个位置，应是留给她的，左边坐的是贵妃。
    “太子妃，这宫中外男是不能进的，你带侍卫来这不合规矩。”
    沈容染看了一眼笑容浅浅的皇后，突然有点担心贵妃的性命，这么蠢，难怪当不了皇后。沈容染起身取掉身边侍卫头上的发冠。
    青丝散落下来，衬出一张如画容颜。“木是女子，自小做男子打扮在我身边。”
    贵妃讪讪道：“是我误会了。”
    皇后语气很好的问道：“知寒，本宫想着给太子娶两位侧妃，你看如何？”
    沈容染伸手摸着自树下垂下的花枝，偏头看着皇后，缓缓道：“知寒是帝姬，在我北国驸马本不该纳妾，但太子身份特殊，知寒也不好说什么，纳妃之全凭母后做主。”
    皇后拉起陆知寒的手，拍着手背说：“知寒通情达理，本宫很是欣慰。本宫这边有个名册，你回去与太子商量商量。”
    沈容染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手从那带着长而尖锐的护甲的手中抽出。“是。”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便不再管她。沈容染坐在一旁，吃着点心，看着现场的宫斗。不得不说，皇后的段位还是比别的妃嫔高的多。
    沈容染伸手到碟中发现点心碟子已空，便起身向皇后请辞。
    沈容染从那妃嫔落座之处缓缓走过，目光落在坐在角落一个美人脸上，堵然一凝。
    第三十八章 清极不知寒08
    沈容染微微偏头对东宫大宫女小声问道：“那位是什么人？”
    宫女小声答道：“那是梅贵人，陛下几年前纳的，荣宠了一段时间，后来贵人不知哪里得罪了陛下，就失宠了。”
    沈容染点了点头，抬脚朝她走去。“梅贵人。”
    梅贵人笑着朝她点头，桃花眼中带着一丝紧张。“太子妃。”
    “本宫看贵人手帕样式好看，可否一观？”
    梅贵人慌忙将手中的手帕递给沈容染，沈容染的手触到手帕的那一瞬，手腕上传来一丝热浪。
    “这帕子不知是何人所绣？”
    梅贵妃很是腼腆地说：“是我绣的。”
    沈容染说：“贵人可否屈尊为我绣一方。”
    “好，我倒时给您送去东宫。”
    “多谢。”
    沈容染拿着皇后给的名册，慢悠悠地走到了游清书房外。
    守门的公公看到她迅速迎上来，仔细看眼里还有些慌张。“参见太子妃。”
    “殿下可在？”
    “在太子妃，仪夫人在里面。”
    沈容染放在门上的顿了顿，继续把门推开。
    太子作画，美人磨墨，好一副红袖添香的画面。
    “参见太子妃。”
    游清皱眉问：“你怎么来了？”
    沈容染淡淡道：“正好仪夫人在，母后给了一个名册，要殿下选两名侧妃。”
    游清低头作画，问：“太子妃，你觉得呢？”
    沈容染勾了勾唇角，说：“泫雅郡主和相府大小姐。”
    泫雅郡主温洳，长公主之女，游清的小青梅，真爱。前世没少欺负陆有韵。
    沈容染当然没这么好心成全游清和他的温妹妹，只是要把人弄来东宫，让陆有韵好好整治。
    “可以。”
    “那你让人去给母后回个话。”
    “你等等。”
    沈容染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游清说：“让我给你画幅像吧。”
    沈容染淡淡道：“仪夫人不是在吗？你画她便是了。”
    游清从花鸟图中抬首看向沈容染。“太子妃，善妒可不好。”
    沈容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善妒？
    沈容染面上八风不动，把嘴边的，‘你未免太自信了’咽回肚子，淡淡道：“没有。”
    游清眼里的兴趣一下子就消失了，低头继续作画不理她了。
    沈容染转身，笑了笑，摇曳生姿地走了出去，陆有韵这性子啊，真的有气死人不偿命的功效。
    桃李春风一杯酒，鹿璃台高露华浓。
    这是南国国都最大的一家青楼鹿璃台门前的一副对联。
    沈容染穿着一身红衣，摇着折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鹿璃台，后面跟着木。
    “哎哟，好眼生的俊公子，第一次来我们鹿璃台吧。”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老鸨摇着美人扇迎了上来。
    沈容染拿出一片金叶子放在老鸨手中，对着喜笑颜开的她说：“要卿卿姑娘伺候。”
    “好好好，公子这边请。”
    沈容染进了一个雅间，不一会珠帘轻动，一女子抱着琵琶摇曳走进，看清了沈容染的脸行了一礼。“见过小姐。不知是大小姐还是小小姐。”
    “陆知寒。”沈容染目光落在她手上，意示她弹曲子。
    卿卿素手在琵琶上弹拨，目光落在陆知寒身上，问道：“小小姐有何事？”
    “近年南国皇室可有得到什么宝物？”
    “诸王年年进贡，宝物不少，但绝世之宝未曾听说。”
    沈容染再问：“嗯，宫中梅贵人你知道吗？”
    卿卿说：“这皇都，就没有不知道人陛下的梅贵人。”
    沈容染朝卿卿伸出手，接过琵琶。“说说。”
    “梅贵人是五年前被陛下从民间带进宫中的，说是狩猎时救下的，但我仔细查了一圈，发现这女子并不是狩猎时救下的，好像就是凭空出现的一般，没有任何来路。”卿卿轻声说，“当年此女入宫直接封为贵妃，受尽荣宠，御书房撞死了两位御史，后宫废了不少娘娘。”
    沈容染脑中划过梅贵人那张紧张的脸，问道：“后来了？为何被废？”
    “不知。只知道前一日还是尊荣贵妃，侍候陛下，第二日就降为贵人，恩宠全失。我多方打探，也不知为何？”
    沈容染问道：“没有任何预兆？”
    卿卿道：“没有任何预兆。”
    沈容染手指从琵琶五根弦上滑过，室内响起一阵清脆的响声。“南皇还如此宠爱过别的女子没有？”
    卿卿道：“没有。”
    “继续查，查清楚这件事。”
    “是。”
    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木拔剑冷眼看着进来的人。沈容染抬头看着来人，笑着问道：“何事？”
    游清冷着眼朝卿卿说：“你们先出去。”
    卿卿看向沈容染，沈容染微微点头，她抱着琵琶走了出去。木直接从窗外跳了出去。
    游清坐到沈容染身边，看着她冷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沈容染淡淡道：“我认字。”
    “你能别老是这幅表情吗？”
    沈容染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脑中天人交战着要不要往游清脑袋上砸，还没等她想好，门外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卿卿，在这里等我吗？”
    沈容染和游清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游清十分坚定地点了点头，表示她没有听错。
    “黄公子里面请。”卿卿刻意放大了声音传进来。
    沈容染起身，被游清一拉，两个人一起滚进了床上。下一秒雅间门被推开，卿卿陪同南皇走了进来。
    床下空间拥挤，沈容染现在被游清半抱在怀中，后背靠在游清胸膛，耳边是游清的呼吸声。
    沈容染淡定地把手肘往后一撞，明明可以跳窗，干啊把她拖进这里。游清闷哼一声，不敢出声。
    沈容染得逞地笑了笑，下一秒耳边吹过一阵细细的风，惹得她一阵轻颤。
    “啊~”耳边传来卿卿一声轻呼，继而两人感觉到床被重力一压，抖了一下。
    沈容染无奈地合上了眼睛，这叫什么事？儿子儿媳在公公床下听公公的闺房之事吗？
    “啊~”
    卿卿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地传来，听的沈容染脸都红了，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了，话说，真没看出来卿卿在床上这么放得开。
    沈容染轻轻动了动，调整一下姿态，突然感觉到了后面一个硬邦邦地东西戳着她，愣了一下，手肘猛地向后撞去。
    游清闷哼一声，轻声道：“你想谋杀亲夫吗？”
    第三十九章 清极不知寒09
    床上突然没有动静，然后响起一阵兮兮索索地穿衣声。
    “黄公子，我送您出去。”
    “好。”
    门被推开，又被合上，沈容染逃命似的从床下钻出，游清慢条斯理地钻出来，靠近沈容染低头在她耳边缓缓道：“你说，我怎么办？”
    说话声带着风弄得沈容染耳边痒痒的，沈容染下意识的后退，不小心绊到了床边放鞋的架子，直直地向后倒去，游清将手垫在她脑袋后，跟着她一起倒了下来。
    窗户传来一阵响动，沈容染看到木目瞪口呆地站在房内看着她们。
    “把”沈容染还没说完，就只看到木的一片衣角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管这是什么地方，你给我起来”沈容染伸出双手去推游清，游清把放在她脑后的手抽出来，撑在床上岿然不动。“这里是春风一度的地方。”
    游清的呼吸粗重，沈容染果断抬起腿对着游清胯下猛地一顶。
    游清怒吼。“陆知寒。”
    “不好意思，我向来这么对登徒子。”沈容染淡定起身，看着疼的弯下腰的游清幸灾乐祸道。
    沈容染准备从窗口跳走，游清喘着气说：“衣服。”
    沈容染低头看到自己衣领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大红肚兜。沈容染急急拢好衣服。“扶我回去。”
    沈容染突然改变了主意，在房中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欣赏着游清的模样，说：“这里风景不错，你不如住一夜。”
    “你陪我?”游清站直了看着她问道。
    沈容染说：“你应当是不必扶了，我先走了。”
    “回来，扶我回去。你也不想明天整个京城都传太子夜宿鹿璃台，把自己弄成这幅模样吧？”
    沈容染嘲笑道：“你别说，我还真想。”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起身走过去扶住了游清，带着他离开了鹿璃台。游清这厮也够不要脸的，这么大个块头，整个人恬不知耻地靠在她身上，重的跟头猪似的。
    沈容染喘着气怒道：“游清，您能稍微自己站稳一点吗？”
    游清淡淡说：“不行。”
    沈容染忍住了把他从屋顶上推下去的冲动，带着他落在了东宫宫门前不远处。本以为游清会站好整理衣衫，然后衣冠楚楚的走进东宫，结果他反而靠在自己身上靠的更紧了。
    沈容染本着出丑的不是他的原则，淡定地扶着游清向东宫走去。
    “参见殿下，太子妃。”
    “太子妃，殿下这是怎么呢？”守门的侍卫一面问，一面伸手想来扶，结果被游清躲过了。
    沈容染心念一动，淡淡道：“去请太医。”
    游清勾起的嘴角地抿了抿，身体不自觉的站直了一点。
    “不必。”
    沈容染朗声道：“殿下那里受了伤，是一定要治的，还不快去请太医。”
    “是，太子妃。”侍卫下意识看了一眼游清胯下，飞一样的跳出去了。沈容染勾了勾嘴角，十分体贴的扶着游清进东宫。
    游清嗅了一口陆知寒身上清浅的梅花香，苦笑了一下。
    沈容染坐在外间等着太医看诊的结果，她方才下脚不知轻重，万一真把游清给废了，就玩大发了。
    “太子妃。”
    “殿下没事吧？”
    “没有大事，但这段日子要少房事。”
    沈容染十分欣慰地点了点头，还好没有玩脱。“好。”
    第二日清晨，沈容染刚刚起身就听到有人报泫雅郡主来了。
    沈容染坐在主座淡淡地看着怒气冲冲走进来的粉衣美人儿，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是个情况。
    “陆知寒，你怎么能这么对太子哥哥。”
    沈容染纳闷着她怎么对游清了，面上看着温洳淡淡道：“温洳，我的名字不是你能叫的。郡主，你失仪了。”
    温洳怒道：“你还知道什么叫失仪，你那么对太子哥哥怎么不觉得自己失仪了。”
    沈容染眯着眼睛看着她，问道：“我怎么对游清了。”
    “你自己知道，我来是告诉你，你再敢这么对太子哥哥，我就和你拼命。”温洳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沈容染疑惑地偏头看着木，问道：“我怎么对游清了。”
    木摇了摇头，沈容染想起这位两耳不闻窗外事，知道自己问错人了，对另一侧的大宫女招了招手。“我怎么对游清了。”
    大宫女犹犹豫豫地看着她，沈容染不耐烦道：“说。”
    大宫女低头凑到沈容染耳边说了什么，沈容染的脸色由红转青，继而转为铁青。这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她想像的不太一样，不，太不一样了。
    “太子妃，皇后娘娘有请。”
    “知寒，你也太胡闹了，清儿是太子，就算是不该去那种地方，你也不该那般对他，你是他的妻子，将他伤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好。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要本宫如此面对游家的列祖列宗。”
    沈容染在心里犯嘀咕，游清去青楼没错，她把游清给伤了也没错，可她妒忌游清去青楼把他给伤了是什么鬼。
    皇后怒道：“去外面跪着反省反省。”
    沈容染站在原地不动，听笑话似的看着皇后。皇后更加生气了，说：“帝姬，本宫知你身份尊贵，但这里不是北国是南国，你这般不听话的媳妇，本宫可不敢要。”
    沈容染扁了扁嘴，悄悄将一只纸鹤从袖中放飞，走到坤宁宫外的台阶上跪了下来。等找到那至宝回了北国，她一定要狠敲便宜爹爹一笔，好好补偿她受伤的心灵。
    太阳在空中越爬越高，雄鹰在坤宁宫上空盘旋，试图为主人遮去一点太阳。沈容染抬头看着杳杳笑了笑，伸手擦去额头的薄汗。纸鹤应当早就到了揽月宫，师傅为何还没来？沈容染悄悄回头，数了数身后的台阶，十二阶，若是晕倒滚下去，怕是会摔残。
    越来越多的汗从额头冒出，沈容染给了木一个眼神，心一横向后倒了去，再跪下去迟早就真晕，便不浪费这个时间了。意料之中滚了几阶台阶，然后有两只手稳稳地扶住了她，沈容染微微睁眼，看着面前的人，有点恍惚。
    第四十章 清极不知寒10
    后脑勺磕了几阶石阶，这会疼得厉害，沈容染看着女子的脸，喃喃道：“娘。”声音很小，那女子应当是没听清，问道：“太子妃，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容染慢慢合上了双眼，她身上好香，这是她昏迷前最后想的。
    沈容染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爸爸妈妈，有苏彦。他们一起回到了幼时的那片海边。
    “知寒。”耳边有人很轻很轻地叫着她，感觉到有一股力量想将拉离这个世界，沈容染紧紧抱着苏彦，不愿意放手。苏彦偏头一根指头一根指头扳开了她的手。“去吧。”
    沈容染睁开眼睛，对上了游清那张俊美的脸。
    “醒了，喝药吧。”
    沈容染坐起身接过游清手上的药，一口气全都喝了下去。
    “好好休息。”游清伸手让她躺在床上，沈容染看着床顶的纱幔，寻思自己的身体为什么突然这么不好了，皇后让她跪了半个时辰的样子，虽然太阳很烈，但以她的身体不至于那么难受。就算不主动从台阶上面滚下去，她估计自己也只能再撑个一刻钟。
    沈容染伸出两根指头在额角按了按，也不知坤宁宫门口的台阶是什么材质，磕的她头好痛。
    “头痛？”游清拿着一本书坐在床边，看着她问道。
    “嗯。”
    游清放下手中的书，大手覆上她的头。“我给你揉揉吧。”
    沈容染合上眼睛，开口问道：“游清，你恨我吗？”按在额角的手指是顿了顿，游清的声音传进耳朵。“为什么这么问？”
    “你喜欢温洳，本来要娶的也是她，我却突然冒出来毁了你的爱情。”沈容染说起这话时，脑中浮现的是苏彦的脸，如果不是她横插一脚，苏彦和李茗毓就会一起白头偕老，一生安好，何至于二十出头就身葬黄土。
    游清说：“没有。”
    沈容染不知游清的没有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想思考，她每次想起苏彦的时候就觉得心痛，头痛，不想思考。
    “游清，那个红木匣子里的绿色**子里有药，你帮我拿来吧。”
    游清走过去拿到绿色**子，倒了一颗药丸在手中，问道：“这是什么药。”
    “安神的。”沈容染伸手，游清把药丸放进她手中。
    游清的手又覆上她的头，轻柔地按压着，沈容染慢慢的失去了意识。游清看着那张没什么血色的脸，想起了前世的钻心之痛。为什么你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就对我拔剑，我的命是你救的，最后却还是死在了你手中，陆知寒。
    手缓缓移到那白皙的脖颈，游清合上眼睛慢慢缩紧手。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游清抬手为陆知寒将鬓边一缕头发抚开。
    “今日多谢贵人救了知寒。”
    “不过是扶了一把，无事。这是太子妃要的手帕。”
    “多谢，贵人慢走。”
    送走梅贵人，游清再次坐到床边，摸着陆知寒的脸。陆知寒，我不喜欢温洳，也不喜欢陆有韵，从始至终，我喜欢的都是你，但，你说，前世的杀身之仇，我是报？还是不报？
    沈容染在睡梦中感觉有东西在她鼻尖划过来划过去。“阿嚏，白二蛋你是不是有病。”沈容染一把抓住那根狗尾巴草，对着拿草的白公子怒道。
    白公子亦怒道：“不要叫我的名字。”
    “那我叫你什么？”
    “白公子。”
    沈容染把狗尾巴草往白公子的头顶一插，伸出自己的手，说：“给我把把脉。”
    “心情不好，不看。”
    “姐。”
    陆有韵坐在床边，淡淡道：“把脉。”
    白公子秒怂，委委屈屈地将手搭上了陆知寒的手腕。“南国的气候和北国不同，你习惯了雪天，在屋里多放点冰块。”
    “哦，你们俩大晚上找我干嘛？”沈容染看着房间里的烛火，问道。
    陆有韵广袖一挥，一个和她们一模一样的纸人落在了床铺上。“报仇。”
    沈容染很不能理解，这两人带着她这个头顶还缠着纱布的病号半夜出来招鬼的行为，但却十分乐意参与其中。这世上阴气最重的地方，除了乱葬岗，就是皇宫了。北国踏雪宫才建了几十年，还尚好，这南国的皇都可是建了几百年了。
    陆知寒站在坤宁宫主殿的房顶布阵，沈容染就感觉背后阴风阵阵，回头就看到白公子拿着把折扇作死地扇者，握着扇子的手都在发抖。
    沈容染笑了笑，一脸好奇地凑近白公子。“白公子，怕鬼啊。”
    “谁说的，不怕。”沈容染笑了笑，说：“哦，你背后有个女鬼。”
    白公子往陆有韵身后躲去。“啊~韵儿救命。”
    沈容染笑着弯下了腰。“哈哈哈哈哈。”
    白公子发现自己被耍了之后，怒吼道：“陆知寒。”
    陆有韵回头就是一下拍在他头上。“小点声。”
    白公子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一脸怨愤地看着陆知寒。沈容染在屋顶最高处坐下，陆有韵正在给一群鬼加个什么防身的符文，然后让他们去找皇后的麻烦。沈容染心念一动，问道：“向诸位打听一件事？皇宫近几年可有什么珍宝送进？”
    一个老嬷嬷说：“十多年前，陛下的寝宫突然被神光所罩，百鬼不敢侵，应该是有珍宝，但几天后神光就散了。”
    “十多年前？”沈容染沉吟说，“近几年可有？”
    “没有。”
    沈容染又问：“不知嬷嬷是何身份？”
    “老奴是太子殿下的奶娘。”
    沈容染抬眸看了一眼专心画符的陆有韵和躲在陆有韵身后的白公子，低声问道：“太子的生母是谁？”
    “皇后娘娘。”
    沈容染又问：“嬷嬷可知梅贵人为何失宠？”
    “不知。”
    众鬼被陆有韵送进皇后寝宫，陆有韵在她身边坐下。“游清的生母不是如今的皇后。”
    沈容染睁大眼睛看着陆有韵，陆有韵把凑近的白公子脑袋推开，说：“当年南皇娶李明依为后，次年李明依诞下游清，妹妹李明珠害死了姐姐，并且代替了她。”
    “你怎么知道的？”
    第四十一章 清极不知寒11
    陆有韵又是一巴掌拍上白公子的头。“小点声。走，下去看看皇后去。”陆有韵把一张隐匿符贴在白公子脑门。
    沈容染被陆有韵拉起身，弹了弹白公子额头贴的符，笑着拉着陆有韵跳下了屋顶。
    她们到的可能有点晚，只看到皇后倒在一个嬷嬷怀中发抖，不停的喘着粗气，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没意思。沈容染拉着陆有韵准备离开，就听到嬷嬷厉声喝道：“大师还没来吗？”
    两人对视一眼，站在原地不动了。一个和尚从外走进，正在在南皇寝宫密室的那位，沈容染对上他的瞳孔，怎么是黑色的？沈容染正纳闷，那和尚闭了闭眼，再睁开瞳孔变的通红。
    沈容染只看到那和尚眼神所到一处，飘在空中的鬼竟然开始自己燃烧了起来。
    “走。”陆有韵拉着陆知寒迅速夺门而出，那和尚一声不吭地追了过来。
    “杳杳。”雄鹰从天际滑下，沈容染和陆有韵跳上鹰背，再回头白公子已经和那和尚打了起来。
    杳杳俯身而去抓住白公子往天上带，那和尚捉住了白公子的脚跟着一起腾了空。“杳杳，朝揽月宫去。”
    那和尚踩过白公子的肩头跃到了雄鹰背上。“贫僧已经放过你们一次了，两位帝姬莫要把这南宫当成北宫。”
    糟了，忘记易容了。沈容染心猛地一跳，陆有韵从腰间取出一把软剑，淡淡道：“竟然知道我是谁，就把命留下吧。”
    “小儿无知。”和尚邪笑一声，以手为瓜只取陆有韵面门。沈容染从袖中掏出三个纸人，落地化为三个壮汉，直奔和尚而去。
    谁知那和尚竟是无比凶残，直接徒手撕裂了一个纸人，沈容染身体一栽，跪到在鹰背上，吐出一口血。“凶凶幻术，怎能伤我。”和尚一面说，一面双手撑开一划，可怜的白公子刚从鹰爪下慢慢爬上来，又被扫了下去。
    沈容染跳起躲开气浪，指挥杳杳去救白公子，发现已经到了揽月宫的上空，一连放飞三只纸鹤从揽月宫中而去。
    纸鹤没有进宫殿，就落在从宫中出来的那人身上。国师双肩各落一只纸鹤，指尖停着一只纸鹤，一步一步踏空朝着雄鹰而来，背后印着一轮皎月，仿佛从月中而下的仙人，手中的宝剑流光溢彩。“住手。”清越的声音自国师口中发生，震得世界都静止了一秒。
    和尚睁大了一双红眼睛，怒道：“妖师敢拦我。”
    沈容染挥了挥手，把剩下的两个纸人收回袖中，牵着陆有韵从鹰背上朝屋顶跳了下去，白公子也从鹰爪跳了下来，落在了她们身边。
    主人离开了，杳杳开始在空中盘旋，试图把和尚从背上甩下来，那和尚直接从鹰背上跳了下来，立于半空之中和国师对视。
    白公子揉了揉眼睛，说：“什么轻功能立于半空，我不是在做梦吧，韵儿你掐掐我。”
    陆有韵朝着白公子的头就是一下，沈容染看到了白公子眼角沁出的泪水，同情地看了白二蛋一眼，看着都疼。
    整个皇宫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连风吹的声音都没有了，国师和和尚立在与屋檐同高的半空中，衣衫被风吹的鼓起。
    和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了一把法杖，此时在他手中剧烈颤动着。“你这妖孽，竟敢直入皇宫。”
    国师淡淡道：“你这妖僧都敢来，我为何不敢？”
    和尚抡起法杖，朝国师打去。“今日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你。”
    国师后退避开，喊道：“愣着做什么，帮忙。”
    沈容染无奈道：“我们不会飞，师傅，你是最厉害的，拿下那妖僧。”
    国师眼角抽了抽，白色衣衫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地银光，沈容染看到国师和月亮之间似乎有一根极细的线。五张纸片在空中落下膨胀成人，踏空直向和尚而去。
    “学艺不精。”国师回头对陆知寒道。
    沈容染反驳道：“你又没有教过我控制纸人飞。”
    和尚避过一个纸人手中的长刀，怒斥道：“妖师，你竟然和北国有勾结。”
    沈容染大喊道：“和尚，你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的性命吧。”
    一条六尾蛇从和尚袖中钻出，流光一般向国师而去。
    “师傅”沈容染还没说完，就看到那蛇被国师掐着七寸拎了起来，“区区六尾蛇，还想伤我。”
    “不要。”和尚阻止了国师掐死六尾蛇，放下法杖挨了纸人一刀，手臂上划开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下，六尾蛇应当是感觉到了主人血液的味道，在国师手中扭动着。
    “跟我来。
    五人进入揽月宫，国师掐着六尾蛇坐在主座上，淡淡地看着下方双瞳血红的和尚。
    “先放开它好吗？它会怕。”
    纸人送上殿内摆放的一个水缸，国师把蛇丢了进来。“不会淹死吧？”
    “不会。”
    国师淡淡问：“疏梅在哪里？”
    沈容染和陆有韵同时抬头看向国师，眸中的震惊如出一辙。疏梅，是北国皇后，她们母亲的闺名，她们也是长大以后在北皇一本手记中看到的这个名字。
    “宫中。”
    沈容染难以置信地问道：“梅贵人？”
    和尚道：“不是，她只有我用疏梅的血造出的替身。”
    “南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卖命？”
    和尚没有回答，只是问道：“先南皇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为他卖命。”
    国师的脸色有着一瞬间的凝固，然后恢复如常，说：“带我们去找疏梅。”
    “不行，地牢有禁制，没有钥匙，会被发现。”
    陆有韵沉声问道：“南皇把我母亲关在地牢？”
    和尚面色不变，说：“是。”
    国师淡淡道：“蛇扣在我这里，帮我们救出疏梅，就把它还给你。”
    “嗯，它每天午后要晒会太阳，一刻钟就好，多了会发脾气。它喜欢吃兔子，要吃活的，一天只能吃一只，不能吃多。它不能一直泡在水里，晚上睡觉要记住了吗？”和尚说完，十分和蔼的问国师。
    国师轻咳了一声，看向站在一旁的三人，问道：“记住了吗？”
    沈容染抬头看着国师，特别特别认真地说：“师傅，把蛇还给他吧。”
    国师显然觉得这个主意很不错，陆有韵及时说：“我记住了。”
    第四十二章 清极不知寒12
    和尚走后，沈容染和陆有韵跟在国师后面进了内室。
    “师傅，我娘亲为什么在南国，父亲要我们找的是娘亲吗？你是什么人？你和我娘是什么关系”
    “停。”国师揉着额角打断沈容染，指了指屋顶，屋顶雕刻的和大殿一样，**手中捧着一只雪白的猫。“你们的娘就是那条龙，我就是那只猫。你们可唤我一声舅舅。北皇要你们找的宝物就是你们娘亲。”
    陆有韵问：“我们是妖？”
    国师道：“准确来说，是半妖。行了，都回去吧。”
    “哪里去了？”
    沈容染悄悄溜进房间，被游清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里？”
    “这东宫没有哪里是我不能进的。”游清面色阴沉地坐在床边，沈容染看到床上的纸人已经化成纸片了，料想应当是先前受伤，支撑不了这个纸人了，也不知游清是什么时候来的。
    “你去了哪里？”
    沈容染坐到床尾，淡淡道：“睡不着，出去逛。”
    “睡觉。”游清拍了拍床铺，起身解衣带，沈容染勾了勾手指，被褥中的纸人飘出钻进了她的袖子。沈容染再抬头游清已经躺在了床上。“要么出去，要么地上。”
    “这么大的床分我一半又如何？”游清双手枕在脑后说道，沈容染觉得今天的游清有点不大对劲，好像很暴怒？
    心口隐隐作痛，沈容染并不想和他过多争论，和衣躺上了床铺，躺了一会又觉得不舒服，看了一眼似乎已经睡着的游清，起身褪去了外衫。
    “你身上怎么有血？”沈容染回头看大游清坐了起来，皱眉看着她。
    沈容染心里一突，发现外衫的衣袖上有几滴血，可能是吐血的时候不小心溅上去的。“天气太热了，鼻子流血了。”
    “陆知寒？”
    “什么？”
    游清皱着眉头说：“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虚弱？”
    沈容染淡淡道：“装的。”
    游清哦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沈容染躺在离游清近在咫尺的地方，她又闻到了游清身上淡淡的香味，跟烙饼似的连续翻了几个来回，心口越来越疼。“游清，你身上什么这么香？”许是心口疼，她觉着这股香味萦绕在鼻尖让她很难受。
    “香味？”游清抬手嗅了嗅自己，说，“没有啊。我从不熏香。”
    沈容染皱眉眉头说：“不可能，你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大婚第二天我和你去坤宁宫就闻到了。”
    “陆知寒，你是不是不舒服？”游清起身看着陆知寒有点惨白的面孔，问道，语气中多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焦急。
    “你离我远点。”沈容染起身伏在床榻上干呕一阵，虚弱而又烦躁地说。心口好像被针扎的一般疼，偏偏那股香气还在锲而不舍的往她鼻尖钻。
    游清从床上起来，光着脚向大门而去。“来人，传太医。”游清低头仔细地检查了自己一圈，现在他只穿了一件内衫，全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就是手上的扳指。他眼神凝了凝，摘下扳指走到沈容染身边，将扳指送到她鼻下。“闻闻，是不是这个香。”
    浓郁的香气钻进鼻尖，沈容染抬手将游清手中的扳指打落在地上，趴在床榻上一口血喷出。
    “知寒。”游清冲上去抱住她。
    沈容染吐出这一口血，心口反而不疼，她一把推开游清，说：“没事。”
    “殿下，老臣来迟了。”
    游清被推开心里正是火气大，又听到太医这般说，冷声道：“还不进来。”
    太医把了半晌的脉，最后在游清阴恻恻的目光，擦了一把汗，试探着说：“太子妃应当是白日的暑气还没消散，才会不适。”
    游清暴怒。“她吐血了。”
    太医慌忙跪下，低垂着头默默承受着游清的怒火。沈容染说：“算了，已经没事了。夜深了，太医您先回去吧。”
    太医走后，游清站在床边看着她，沈容染说：“老地方，拿颗药给我。”
    “这药到底有何用？”
    “太医开的安神药，我一向晚上睡不好。”沈容染吞下药，说，“游清你先出去好不好，你身上的味道让我很难受。”
    游清听到这话，把要问的话咽回肚子，捡起地上的扳指走出了房间。“进去守夜，太子妃有任何不舒服就来找我。”
    书房，游清盯着手中的扳指，脸色阴沉。这扳指是大婚前夕南皇赏下的，但其实是皇后准备挨的。因着这东西比较特殊，为了表示对父皇的尊敬，他日日戴在手中。游清把扳指凑近鼻子猛嗅一下，还是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游清的脸色愈发阴沉了，沉声道：“来人，请白公子来一趟。”
    “殿下，现在？”
    “现在。顺便跟他说，请水榭来客来东宫一叙。”
    白公子被人从被窝里拉出来，满脸都写着不爽，身旁的陆有韵看着游清的眼神就更不爽了。
    游清丝毫没有在意的眼神，把扳指递到陆有韵面前。“知寒说这扳指有香味，我闻不到。”
    陆有韵拿过扳指嗅了一口丢还给游清，皱眉道：“很香。”
    白公子在空中截下扳指，闻了一下，看了一圈，缓缓道：“这扳指怎么呢？”
    游清说：“知寒闻了吐血了。”
    陆有韵脸色一凝，看向白公子手中的扳指，突然之间就想通了很多事情。为什么前世她的身体越来越糟糕，为什么后来她算的卦都不准了，为什么她会失控夜闯南皇的御书房。
    白公子显然也想到了，把扳指还给游清。“这扳指上面被下了药，日积月累会要了陆知寒的命。”
    “扳指谁给你的？”
    游清说：“父皇给的，但是东西是皇后置办的。”皇后，又是皇后，游清的眼神越来越阴鸷。
    陆有韵把自己裹在黑色的斗篷中，起身离开，突然转身对游清说：“如果温洳欺负了知寒，我要你的命。”
    “不会。”
    两人走后游清连夜出了东宫，去了一家打铁店，让人给他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扳指。
    沈容染一觉睡醒，睁眼对上了游清布满红血丝的双眸。
    “游清”话还没说完，游清俯身抱住了她。“对不起。”对不起，让你受伤害了，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
    第四十三章 清极不知寒13
    沈容染不明白游清怎么突然跟犯病似的，但身体的反应快于大脑，她直接一脚将游清从床榻上踹了下去，游清爬起来黑着一张脸瞪她。沈容染淡淡道：“我要休息了。”言下之意就是你可以走了。
    游清一掀衣袍在她身边坐下，露出一丝笑容，温和地说：“睡吧。”
    沈容染看着游清头上划过几条黑线。“我说我要休息了，你出去。”
    游清没动，反而问：“陆知寒，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沈容染说：“没有。”
    “那为什么不喜欢我。”
    “这世上只有喜欢和讨厌两种情绪吗？”沈容染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游清，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谈，感情不能。”沈容染看着游清离开的背影，在心里想，当然我也不会和一个冷血无情的人谈感情，陆有韵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么？
    沈容染夜里睡的很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在身边动来动去，眼皮却跟千斤重似的怎么都睁不开，第二天睡到晌午才起身，头痛的厉害。
    “大帝姬请您出宫。”
    沈容染拍了拍头，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到了白公子的曲桃水榭。
    白公子坐在二楼窗户边，摇着折扇悠悠说：“听说你晌午才起，怎么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
    “你最好别招惹我。”沈容染踏水而上，眯着眼睛凶悍地说，然后眼神一转发现白公子的手竟然搭在自家姐姐的腰上。
    “这么大的火气啊，坐下喝点绿豆粥降降火。”白公子折扇遥指中间桌子上的碗，沈容染走过去端起碗喝了一口。“找我什么事？”
    “游清的那个扳指被下药了，专门针对妖物的药。”
    沈容染嫌弃着说：“难怪那味道闻着不舒服。”
    白公子问：“你说这药是谁下的。”
    沈容染说：“管它是谁下的，现在就一件事，救走母亲，然后离开南国。”
    “您说的真轻松。”白公子双手抱拳给她行了一礼，眼中鄙夷明显。
    “和尚现在帮我们，师傅这么厉害，肯定能救出母亲。”
    白公子合起折扇，在手中敲了三下，得出结论。“我发现你对你师傅有一种盲目的自信。”
    陆有韵笑道：“我也有。”一个人，好吧，曾经的人，看一个无所不能妖，肯定会有盲目的自信。她小时候就觉得这世上没有帝师做不到的事，只有她们想不到的事。
    陆有韵吹了一声口哨，一只小猫不知道从哪里追了进来，跳进了陆知寒的怀中。
    沈容染欢天喜地地抱住它亲了一口脑袋。“白白。”
    “喵。”主人，这个人欺负你姐姐。
    “想我了吧。”
    “喵。”像轩辕朗欺负你一样。
    “你把它带回去。”
    “万一它突然变大了我怎么解释。”沈容染笑看着白白，问道，白白就是在踏雪宫陆有韵骑着的那只虎，她们小时候国师捡回来的，沈容染注视着这个跟了自己两个世界的兽，低头亲了亲它的眼睛。
    白公子说：“那只能说明你出事了。”沈容染看着白公子急切地把白白拒之门外的样子，眯了眯眼睛，朝白白道，“白白，这个人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被你打扰了。”
    “喵。”是的是的。
    白公子老脸一红，说：“乱说什么。”
    沈容染叫道：“白大夫。”
    白公子问：“什么？”
    沈容染看着白公子搭在陆有韵腰间的手，善意提醒道：“给你自己准备点药，黑玉断续膏之类的。”
    “为什么？”
    “未婚先办事，我怕我爹打断你的腿。”沈容染抱起白白飞身而下，背影在桃林中慢慢消失，留下两张红脸相视滴血。
    这一年的初雪来的很早，好像夏日的炎热刚刚结束，白雪就悄然来临了。沈容染抱着白白坐在回廊地栏杆上看着宫人在扫雪。踏雪宫终年积雪都少有地方安排宫人扫雪，南国一年只有这么几日下雪，还要巴巴的扫掉真是无趣。
    一只纸鹤穿过飞雪朝着陆知寒而来，沈容染抬手接下，看完后露出了一抹笑容，终于到了可以离开的时候了。今夜游清娶侧妃，宫中一片欢腾，能看着她们的人也少，适合动手。
    太阳落山，沈容染就去了揽月宫，看到和尚在殿中捧着他的六尾蛇嘘寒问暖，沈容染擦了一把额角的冷汗，说来和尚这六尾蛇真是命大，被陆有韵那般放养也没有放弃生命，不然今儿和尚得和他们拼命。
    “大师，您一个出家人，对一条蛇这么深情，对得起佛祖吗？”国师没在殿中，沈容染走到主座坐下，无聊的撑着下巴，眼神瞥到和尚，决定调侃调侃他。
    和尚任六尾蛇咬着自己的手指，木木地说：“不用。”
    沈容染手肘一滑，脑袋直直地往下坠，后面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头。“起来。”
    “师傅。”沈容染对着国师笑了一通，起身给他让座。
    “嗯。”国师应了一声，对和尚道：“蛇你可以带走了。”
    “哦。”和尚把蛇从缸中取出，塞进袖子。“红儿瘦了一点。”
    沈容染转过身去，死死地咬着下唇不让自己笑得太惨烈，一条黑色的蛇，取名叫红儿？难不成出家人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同？
    夜深，陆有韵一身劲装进门，说道：“走吧。”
    四个艺高胆大的人似旁人于无物朝冷宫走去，冷宫中有四个能人守着疏梅，和尚和国师一人两个，她们俩就负责去找疏梅。
    四个贴着隐匿符走下冷宫的地下密室，那四人有两人守在入口，一边喝道一边动手。“什么人？”
    果然隐匿符对他们没有任何作用，和尚一人挡下了两人，国师带着她们继续往里面走。冷宫景色荒芜颓败，这地下却建的金碧辉煌，明珠做灯，白玉为砖，比南皇的寝宫修的还奢华。
    走过那一天不长不短的通道，入目是一间女子的闺房，有一个女子坐在绣花架子前绣花。
    国师唤道：“姐。”
    那女子回头，激动地看着国师，一行清泪滑下脸庞。“雪阙。”
    “还有两个看守者在哪里？”沈容染问。
    疏梅说：“被南皇带走了。你是”疏影的脸上出现了一抹难以置信，目光在陆有韵和她之间来回，眼中的泪水越流越多。
    第四十四章 清极不知寒14
    “娘。”陆有韵唤道。
    “有韵，知寒。”很多人叫过她的名字，却从来没人能叫的这么温柔，大抵这就是母亲的魔力吧。
    沈容染唤了一声。“娘。”
    陆有韵说：“娘，我们回北国去吧。”
    疏梅重重地点头，国师走过去看了她一圈，暴怒地说：“他竟敢这么对你。”国师将疏梅的上衣褪下，露出后背，光滑的后背上左侧有一个印记。
    国师把手放在那里，一根长长的钢钉从疏梅的体内缓缓褪出，疏影疼的发抖。沈容染和陆有韵那一瞬间脸色都不好看，却心有灵犀地迅速恢复了正常。
    “走吧。”国师扶起疏梅。
    “走？走到哪里去？几位当这是那里。”南皇含笑从走道出走出，身后跟着四个男子，其中两个男子手中压着昏迷不醒的和尚。“国师，你可是南国的国师。”
    “我只是你父皇的国师。”国师又把疏梅扶着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道。
    沈容染梦中感觉有东西在挠她，微微睁开眼睛一抓，抓到了一个毛茸茸的爪子。“白白。”
    沈容染坐起身把白白抱进自己怀里，亲了一口它的脑袋，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揉了揉额角，那天晚上的情景全部涌进脑袋。师傅死了，她竟然失手杀了南皇。
    沈容染看着自己的手，眼神涣散。
    沈容染合上眼睛，眼前就是师傅最后自爆妖丹的那一幕，他将她们送上了杳杳的背上，独自一人拦住了南皇数百能人异士，她亲眼看着那颗乳白色的妖丹在空中绽开，那抹白色在星空下渐渐化为虚无。
    她都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挣脱陆有韵的手，从鹰背而下，一剑斩下了南皇的头。只记得血喷了她和游清满身，游清，对，游清，最后是游清把她带走了。
    沈容染起身在这个房间内看了一圈，门窗都已经被锁死了。
    “有人吗？”
    “陛下有旨，您禁足于此。”
    “要游清来见我。”
    “陛下有事要忙，能来的时候自然会来。”
    沈容染的目光落在门正对的那一侧的墙上，沉思了一瞬，摸了摸白白的头，说：“去，把那窗户弄开。”
    这屋子的门窗对白白来说形同虚设，出去很容易，麻烦的是出去之后到底有什么。
    白白跳到窗台上举起冒着寒光的爪子对着窗户一抓，厚实的木头悉数散开，落在外面发出咚的一声。
    窗外是一片蔚蓝的湖水，沈容染看了一眼在窗台上耀武扬威的旱鸭子，头有点疼了。
    手下意识的伸到袖子里没有摸到纸人，沈容染这才发现她的衣服被人换了。
    在房间里扫荡了一圈，发现半个纸片都没有。沈容染和旱鸭子大眼对小眼。
    “你为什么怕水了？”
    “喵。”天生的。
    “不要愧疚，主人是爱你的。”
    “喵。”你是不是傻？
    “白白，我这么爱你，你就牺牲一下好不好？”
    “喵喵喵喵喵”救命啊救命
    沈容染不理会叫着惨烈的猫咪，强行抱着它从窗口跳了下去。
    她下水的那一刻，耳边同时想起几道咚的落水声。
    嗯，好女不跟男斗，额，他们以多欺少。
    总之沈容染又回到了那间房子，顶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滴水的衣裳，抱着半死不死的小猫咪。
    游清开门进来时，看着她这副委委屈屈的样子，有几分心疼，回头对后面的人吼道：“还不去给她拿干净的衣裳。”
    “这周围我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不要想着逃跑。”游清站在门口对她说，正黄龙袍鎏金发冠，不怒自威。
    沈容染淡淡地说：“游清，我最不喜欢被人囚禁了，要杀要剐你尽快，否则别后悔。”
    “你说北皇愿意用多少座城池来换自己的女儿？我要他亲自来南国接他愿不愿意？”游清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饶有兴趣的说。
    沈容染怒喝出声。“游清。”
    “朕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沈容染重重打开游清的手，抬头很平静地说：“行，好，陛下，你说我父皇知道我成了一具尸体，会不会倾尽举国的兵力来攻打你。你很清楚，南国的实力远远不及北国。”
    游清突然笑了，哈哈大笑了几声之后说：“帝姬不愧是帝姬，在你心里北国比你的命都重要。我们谈个条件。”
    “说。”
    游清说：“北皇已经派了数十军队压境洧川，你修书一封让北国退兵，我封你做贵妃。”
    “你放我走，北国自然退兵。”
    “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放你走的。”
    “你以为留得住我。”
    “你随意，你哪天走，我就哪天杀了那个叫木的丫头。”
    沈容染嘲讽道：“游清，你留一个杀父仇人在枕边，你不怕你父皇晚上托梦找你。”
    “已经拜过堂，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游清说，“说吧，行不行？”
    “立我为后。”
    游清反唇相讥。“帝姬不怕被我游家列祖列宗托梦。”
    沈容染淡淡地笑着。“敢做自然不怕。”
    “不可能。”
    “陛下初登大位，朝局动荡，贸然用兵，唯恐南国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游清说：“为稳定朝局，我将立大将军嫡女为后。帝姬要想清楚，南国不惧开战，就看帝姬惜不惜自己这条命？惜不惜无辜百姓的性命了。”
    沈容染说：“你的条件我应了，留下我，日后，你可别后悔。”
    “那是我的事。”游清说完转身向外走，沈容染无声叹了一口气，说：“游清，南皇死了，我师傅也死了，谁也不比谁好过。你心里明白，造成这一切的人是你的父亲。”
    游清的脚步顿了顿，疾步离开了房间。“给寒贵妃梳妆。”
    沈容染坐在铜镜前任宫女给自己梳妆，手指在红纸上摩擦将几个指头染得通红。
    月华宫，沈容染站在台阶上看着宫门前的牌匾在心里冷笑，这是警告她今后只能和嫦娥一般画地为牢了吗？
    沈容染抬脚踏了进来，院中的水池边蹲着一个熟悉的人。
    “和尚，你怎么在这里？”沈容染走到水池边问，和尚的宝贝蛇待在水池里，正咬着他的手指，她看到了淡淡地血迹在水中扩散。
    第四十五章 清极不知寒15
    和尚说：“陛下要我来看着娘娘。”
    沈容染撇了撇嘴，在心里把游清家的列祖列宗都问候了个遍。一个宫妃身边跟着一个和尚，不奇怪么？
    “都咬出血了。”沈容染看着那变本加厉扩散的血，说。
    “不咬它不舒服的，没事。”和尚说，沈容染看着它眸中的柔情，问道：“和尚，这蛇很重要吗？”
    “它是我的妻子。”
    沈容染的下巴都差点掉在了地下，这每个字她都能听懂，合在一起怎么就这么奇怪了。
    这蛇是和尚的妻子？
    和尚能有妻子？
    沈容染诚心诚意地问：“你们有什么故事？”
    “就是一只妖舍命救了一个要收她的和尚，最后化成了原形的故事。”和尚闭上了眼睛。
    沈容染看了一眼池中凭着天性咬和尚的蛇，抬脚踏进了游清给她准备的牢笼。看着眼前的布置，沈容染忘记将另一只脚踏进门槛了。这里，和踏雪宫她的宫殿一模一样。
    墙边放着白白的猫窝，沈容染走近顿了下来，本事准备怀念怀念她的小萌物，结果发现猫窝外露着一丝白毛。沈容染惊喜地把猫窝掀开，里面睡着她那流着口水的小萌物。
    “白白。”沈容染把白白抱起来，揉了揉头把白白弄醒。
    白白睁开眼睛，朦朦胧胧地叫了一声。“喵。”主人。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来了。”宫女急冲冲地走近，对沈容染说。
    沈容染起身做到主座，让她把皇后请进来。她这是睡了多少天，游清连皇后都娶了。
    都说南国女子温婉，沈容染原本已经不大信了，今日一见这皇后，又是信了的。能将明黄色穿的如此温柔典雅的人，性子肯定很温柔，跟别说那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就让人舒服。
    沈容染突然就不想借和她作对给游清添麻烦了。
    “本来早该来看看你的，只是陛下说你病了，不便打扰。今日听闻你搬到了月华宫，特地来看看你。”皇后的声音很温柔。
    “娘娘不必客气。”沈容染听到声音突然就知道她是谁了，前世陆知寒来到皇都杀了游清从皇宫逃出来后是一位夫人帮她逃出了皇城，当时那夫人病重带着面纱要去城外的庄子静养，她跟着她的马车出了城，等她回北国之后再派人来打听，那夫人已经病重去世了。
    沈容染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走到皇后身边朝她行了个半礼。“本该我去拜见娘娘的。”
    皇后有点诧异看着这个传闻中桀骜不训北国帝姬，微微摇了摇头，传闻不可信啊。“这些都是小事。”
    沈容染问道：“我病了一段时间，先皇已经出殡了吗？”
    皇后道：“已经出殡了，先皇急病去世，早早便出殡了。”
    急病去世，游清竟然大着胆子隐瞒了一切。
    沈容染还站在皇后面前，皇后突然也站了出来，说：“不知北国为何出兵攻打南国，帝姬本是为两国和平而来，自然知道和平是所以人的期许。可以商量的事情，就不必让战争解决。如果帝姬是介意我被立为了皇后，我愿意将后位让与你。”
    沈容染笑了笑，说：“我是异国的帝姬，本就做不得南国的皇后。放心，北国马上就会退兵。”
    皇后由衷地笑了，很是开心，沈容染想了想，大抵是为她年老的父亲吧。沈将军镇守边境，这一开战势必是要上战场的。
    皇后说：“你和我听说的不一样。”
    沈容染笑了。“是吗？”
    “是的。”皇后点头。
    沈容染想，大抵这世上的事情都是有因有果的，若是今日进来的人不是这个与她有旧缘的女子，一切又会不一样。送走皇后，沈容染坐在书案前，给北皇写了一封信。信末还是向天下儿女一般，给北皇报了一个假平安，其实说来，这个平安倒也不假，现在她着实一切安好。‘父亲安好，知寒在南国一切安好，勿念。’
    沈容染把信放进信封，在信扉写上父皇亲启，也不知陆有韵和白公子什么时候能走完进度条，若是快的话，这封信，就是绝笔信了。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又将信纸拿出来，再加了不少问安的内容。
    信被送到游清那里，宫中一切太平，沈容染就在月华宫和白白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沈容染不出去，宫中的人也不进来，这日子过的平静，也颇为静心。
    有时候沈容染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秋千上想，她还是很喜欢这样静好的生活的，摇着秋千摇累了就到软塌上睡一觉，再醒时夕阳笼罩着天际，飞鸟自屋檐而过晃动着宫铃轻响叮叮当当地煞是好听。
    游清站在一座亭子上，看着月华宫的院中陆知寒在池塘边喂鱼。月华宫在南国皇宫中是一座众所周知的伪冷宫，就是说不是冷宫，却甚是冷宫。顶着孤寒的宫名，落在和帝王寝宫相隔大半个皇宫的地方，住过不知多少位不受宠爱的高位妃嫔。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座宫殿后面，建着一座高高的亭子，从亭子的一个方位俯瞰，可以看到月华宫院中的一切。可从这亭子走，要穿过不少地方才能到达月华宫。
    游清看着沈容染抱着白白走进了屋内，伫立了一会儿，抬脚离开了亭子。
    “陛下，明日就是中秋节了，中秋宴寒贵妃可会出席？”皇后拎着汤来了御书房，平静地询问道。
    游清愣了愣，明日就是中秋节了，先皇在时，每年中秋都是子孙齐聚热热闹闹的，如今先皇已逝，皇后殉情，其他王爷们纷纷带着母妃去了封地，这中秋佳节，到底是不能团聚了。
    皇后看游清不说话，继续劝道：“陛下，前头的宴会寒贵妃不来也就罢了，可明日到底是中秋佳节，贵妃远嫁南国，举目无亲，若是宫中欢喜，她一个在月华宫，难免孤寂伤心。”
    游清微楞。“你以为是我不让她出来的吗？”
    皇后下意识地反问。“不是吗？”到底是北国的帝姬，若不是被帝王私下禁足，怎么会连宫门都不踏出一步。
    游清这才意识到，为什么向来闲不住的温洳一次都没有去找过陆知寒。“她会来，她的位置设在我的右边。”
    “陛下，温贵妃”皇后为难道。
    游清说：“跟她说我的意思。”
    “是。”
    第四十六章 清极不知寒16
    沈容染蹲在池塘边用手戳着小蛇的脑袋，问：“和尚，这蛇怎么才能恢复人身？”
    “修炼出一颗妖丹。”
    沈容染半调侃半认真地说：“等它修炼出妖丹，你都成黄土了吧。”
    和尚说：“陛下会给我一件东西，让它快点修炼出妖丹，我死前再见她一面就好了。”
    “过一段时间，把我的妖丹给它吧。”沈容染收回自己的手，在衣袖上擦了擦，随意地说。
    和尚的眸子骤然睁大，半晌之后点了点头。“谢谢。”
    “嗯，她应当不会嫌弃我是半妖。”
    “娘娘，娘娘。”
    “什么事？”沈容染问。
    “陛下来了。”宫女眸中满是欢喜。
    沈容染点了点头，宫女催促道：“娘娘，奴婢去给你梳洗打扮一下吧。”
    沈容染笑道：“要不你自己去梳洗打扮一下吧。”
    宫女猛地跪在了她的面前，正巧游清走了进来，宫女垂着头，小声说：“娘娘恕罪。”沈容染用手挑起她的下巴，脸上带着一丝笑，说：“这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啊，哭的这么梨花带雨。”
    沈容染又看向游清，说：“来，给陛下说说受了什么委屈。”
    “奴婢不敢。”宫女说这话时不经意地看向游清的方向。
    “不说就是御前失仪，要杀头的。”沈容染笑着威胁那宫女。
    游清皱着眉头，沉声说：”说。“
    “奴婢请娘娘去打扮迎接陛下，娘娘不愿意”
    游清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带下去赶出宫。”
    “这么不怜香惜玉。”
    游清看着沈容染脸上的笑容，心像被什么挠了一下似的，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笑得这么开心，她第一次给这么好的脸色给他看。
    游清有点激动，这一激动就忘了帝王威仪，忘了陆知寒现在是个失宠的妃子。“怜香惜玉也是怜你惜你。”
    沈容染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问：“找我什么事？”
    “明天是中秋。宫中有中秋晚宴。”
    中秋节啊，沈容染抬了抬头，又低头笑了笑，还是白天，哪来的月亮。“游清，我可以回北国一趟吗？”沈容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游清愣了，她也愣了，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游清的问话让她又愣了。
    “还会回来吗”
    沈容染露出一抹真诚的微笑，说：“会。”
    游清走到沈容染身边牵起她的手把她带到了殿内，宫人们想跟上被他制止了。
    “大师和你一起去，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容染说：“后天就回来。”白白的脚程，今夜出发明日白昼就能到踏雪宫。
    “三日后没有看到你，我就杀了木。”游清说。
    沈容染点头，保证她会回来。
    陆有韵站在殿门前看着踏雪宫飘雪的天空，殿内侍女们在准备中秋宴会的东西。往年的中秋都是父亲，哥哥，知寒和她四个人一起过的，今年还是四个人，却是换了人，也不知知寒好不好。
    “参见帝姬。”一对宫女端着水果从走廊走进，看到陆有韵之后行礼，有人说：“帝姬，您方才不是在花园荡秋千吗？怎么就到了大殿。”
    陆有韵一惊，朝花园跑去。无边飞雪之中有个红衣少女在梅花绿藤编织的秋千上坐着。“姐姐。”
    “知寒。”短短几步的距离陆有韵是怎么都迈不出了，凝视着陆知寒的脸，泪水止不住地向下流。
    沈容染走到她面前嫌弃地擦了擦她的泪水，玩笑道：“哭什么，我又没死。”
    陆有韵重重地一下拍向她的头。“乱说什么。”
    这是踏雪宫最完满的一个中秋，圆月映着漫漫飞雪，飞雪围着一家五口。中秋之夜，王侯将相，贩夫走卒的幸福都是圆满。
    沈容染被疏梅抱着，心里暖暖的，对着北皇慈爱的眼神，想着这一年的中秋到底还是圆满了，以后想起来，也不至于一家人连一个中秋都没团聚过。
    翌日沈容染在陆渝和陆有韵的相送下，启程赶往了南国皇宫。沈容染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等在两国边境埋伏她，好不容易甩脱那些人，在游清规定地时间最后一刻推开了御书房的门，眼前的一切让她失去了站立的力气，脑中一下子就变成了一片空白，然后直直地倒了下去。“知寒。”
    沈容染本来以为自己会昏倒，但对上那白布掀起一角处露出的脸，她一把推开了游清站直了身体。“三天过完了吗？”
    游清听着平静的声音听的心里砰砰地跳。“没有。”
    “那你为什么杀了她？”
    游清解释说：“不是我杀的。”
    “当然不是你，南皇你说句话，多的是人帮你杀。”
    “知寒，听我给你解释。”
    “说。”沈容染走到木身边，替她把白布盖好。
    游清解释说：“有人闯入地牢杀了她，真的不是我指使的。”
    “嗯。”沈容染隔着白布摸了摸木的脸，抬脚朝外走去。
    “陆知寒。”游清在她经过他身边时，伸手攥着她。“你去哪里。”
    沈容染轻轻地抚开游清的手。“回家。”
    游清在身后圈住她的腰，声音沉闷地说：“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她。”
    “嗯。”沈容染努力地拉开游清的手，游清却是怎么都不肯放开。
    “知寒，你别这样。”
    沈容染放弃了挣扎，淡淡道：“游清，木在你手上我才留在这里的，现在她死了，这里没有留住我的东西了。”
    游清放开了手，在沈容染踏出门的那一刻，说：“我能不能留住你。”
    “抱歉。”沈容染踏过了门槛，游清合了合眼，冲出去将沈容染拖回御书房，砰地一声关掉了门。
    沈容染抖了抖袖子，几个纸人从袖中钻出，拳头朝游清面门而去，游清一手搂着陆知寒，一手拔剑把几个纸人悉数斩杀。
    天子剑，驱妖邪，沈容染一口血喷出。游清丢掉剑把陆知寒放到椅子上坐下，轻柔地替她擦掉嘴角的血迹。
    “知寒，不走好不好。先给木报仇。”
    “木不是你杀的，却因你而死，报仇，我杀了你吗？”沈容染冷冷地看着游清。
    游清将陆知寒圈在椅子上，不让她离开，温柔地看着她说：“不行。陆知寒，我很喜欢你，你留下好不好？”
    第四十七章 清极不知寒17
    “游清，抱歉，我不喜欢你。”沈容染把伤人的话咽下，轻声细语地说。
    游清的手收的越来越紧，埋头在她脖子上没有说话，沈容染不舒服的动着，用手奋力扳着游清的手。
    “知寒，你再动，我就忍不住了。”
    沈容染僵在了原地。
    “知寒，留在我身边，留在我身边。”游清放开她，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沈容染扭头的一瞬间，游清的裤子被他脱开甩开，她的余光看到了他脚踝处的东西。
    沈容染又把扭回来，仔细地看了一眼他脚踝的硬币，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脚上的东西哪来的？”
    游清皱眉说：“不知道。”
    沈容染的手摸上他脚踝的硬币，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她任游清脱下了她的衣服，任他在她身上施为。
    “苏彦。”
    游清猛然从她身上抽离，铁青地一张脸，捏着她的下巴说：“你把我当成谁了？”
    “你不记得我了？”沈容染说完这一句就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在月华宫的床上。
    沈容染坐起身，被子从肩上滑下，沈容染看着手上的红印子，笑了笑。跟狗似的，就知道啃。哎，她要撑着她柔弱的身体，去给那个幼稚鬼解释解释苏彦是谁呢。
    “娘娘，容我通报一下。”
    沈容染站在御书房前点了点头，公公进去了马上就出来了，对沈容染道：“娘娘，陛下现在应当是见不了您。”
    沈容染点了点头，以为御书房内有大臣，转身准备离开，听到一阵笑声从里面传出来。沈容染顿了一下脚步，准备转身时，脑中传来了任务达成的提示音，她朝公公招了招手，低声道：“替我转达陛下，下辈子再见。”
    “娘娘。”
    沈容染打断了公公的话，抬脚朝月华宫而去，和尚还在池塘边喂鱼，沈容染走到他身边，温和道：“把我的妖丹取出来吧。”
    和尚问：“不后悔吗？”
    沈容染笑了笑，说：“我答应别人的事，从来都会做到的。”
    “谢谢你。”和尚的手伸到她面前，沈容染合上了眼睛，没有意料之中的撕心裂肺，妖丹很快被和尚取出放上手心。沈容染说：“带她走吧，好好的活着。”
    游清听到了太监的转达，急冲冲地赶到月华宫时，沈容染坐在紫藤花架下荡秋千。“游清，给我推推秋千。”
    游清看了她一眼，走到她背后轻轻地推着秋千。秋千飞到空中，又落下撞到游清的怀中，沈容染的心砰砰地跳着，却又意外的安宁。“游清，你为什么喜欢我呀？”
    “喜欢你不需要理由。”
    “喜欢你，不需要理由。”沈容染说完之后，偷笑了一下。
    游清推着秋千，半晌之后骤然睁大眼睛，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沈容染故作严肃说：“没听清就算了。”
    “听清了，听清了，知寒，你说你喜欢我。”
    “游清，下辈子，我们不要弄得这么槽糕了，等你。”秋千撞上游清时，沈容染落地转身在游清吻上献上一吻，秋千在两人腿间撞得生疼。
    沈容染摸了摸游清的脸，慢慢的倒了下去。“等你。”
    那天，整个皇宫的人都看到了陛下抱着寒贵妃的尸体从月华宫走到了帝王寝宫，整整三日未出。寝宫外皇后领着满宫妃嫔跪了三天三夜，宫门外丞相领着文武百官跪了三日。
    三天足够游清想起曾经的一切，想起那些夜晚杨心颜在她怀中笑的样子，想起陆知寒最后说等他的样子。
    寒贵妃依皇后之礼葬入了皇陵，葬在了为帝后准备的合葬墓。
    十多年后，皇后在月华宫后的那座亭子上寻到帝王，看到月华宫院中盛放的紫藤花，她才明白帝王为何总喜欢站在这座亭子上看风景。
    “陛下。”皇后看着这个她爱了两世的男子的侧脸，痛了太久的心已经死寂了。为什么他眼里永远都只有陆知寒。前世，垂死的太子抓着她的手要她想方设法送那个杀他的女子出城，那是他的遗言，她遵从了，忍着杀人的心思送那位北国帝姬出了城。别院自刎时，她想，若有来生，一定会好好护着她的夫君，不让他为陆知寒所害。
    可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陆知寒嫁给了他，后来听说太子，太子妃感情不好，再后来他立她为后，冷落陆知寒。她以为他已经不爱陆知寒了，可这一切都只是她以为啊。
    陆知寒多厉害啊，一条命，换来了这深宫无数人一生的伤心。
    帝王再也不踏进后宫，立了成王嫡子为太子，这几年太子大了，帝王也越来越没有活下去的**了，她太了解他了。
    游清看着前方没有说话，皇后走到他身后环住了他的腰。“游清，我抱你一会好不好。”
    游清楞了，好久好久没有人叫过他游清了。
    “小时候，你来将军府和爹爹学武功，最喜欢跟着我跑。你说长大了你要娶我，我就一直等着你来娶我。游清，我哪里输给了陆知寒，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从小就喜欢你，可是你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陆知寒。”皇后泣不成声，游清拉开她的手转身抱了她一下。
    “林儿，对不起。”
    皇后抹了一把眼泪，笑了笑，又是那个母仪天下，温柔动人的六宫之主。“陛下，臣妾告退。”
    青帝十八岁岁末，帝崩于月华宫，太子继位，尊皇后为太后。
    那一日年少的新帝带着皇后和贵妃来慈宁宫问安，太后笑着将两串珠子赐给两女。满面笑容的皇帝拉着美艳的贵妃让她给母后道谢，皇后乖巧地行礼道谢。
    太后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觉心有点酸，先帝当年是否也是这般对她的？仔细想想，却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她真的好喜欢好喜欢那个男人，而那个男子喜欢谁，她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后来太后在月华宫的紫藤花架下辞世，临终前抬眼看向那亭子方向，才想起她深爱的帝王深爱这月华宫姝容的异国帝姬。而她，至始至终，都只是一个母仪天下的摆设。
    第四十八章 亡灵魔法师01
    淡淡的月辉之下，雪白的蔷薇花在空中绽放，纯白的光波将周遭笼罩在黑暗中的魔物消灭。蔷薇花消散在空中之中，原地站着一个穿着雪白魔法师长袍的女子，女子一头黑发长及脚踝，手中拿着一柄镶嵌这七星纯白元素石的法杖，脖子上挂着一个淡蓝色的菱形吊坠。
    沈容染缓了一口气，发现自己面前还有一个魔物没有倒下，他全身笼罩在黑雾中，沈容染看不清他的脸。握着法杖的手在发抖，沈容染绕过了那魔物，朝着黑暗森林外面走去，那魔物没有追来，沈容染松了一口气。
    这是一本魔法小说衍生的世界，有帝国、教廷和无数的魔物与兽族。女主浣溪是一个光明系魔法师，男主淇渊是一只魔物，两人相爱相杀，最后一同隐居。
    她附身的这个女子名叫圣晞，是教廷的光明圣女。教皇被魔主打伤了，圣晞来黑暗森林找一味药材治愈教皇的伤势。
    夜晚的黑暗森林笼罩着黑雾，暗藏这无数的危险，她已经杀了三波魔物，若是再来一波，教廷可能要选新圣女了。
    沈容染在心里祈祷这不要再有危险，可这世事却总是不如人愿。三个黑衣男子拦在了她面前。“是光明系魔法师。”
    “最讨厌光明系的魔法师了，我要吃了你。”
    这三个男子一看就是高阶的魔物，沈容染真的想穿越到几个小时之后，把走进黑暗森林的圣晞暴打一顿。教皇这等大魔导师都不会独自一人闯黑暗森林，她一个大魔法师竟然敢孤身一人闯了进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只可惜，教皇若是知道了光明圣女爱他，心情可能不会有多美好。
    法杖发出一圈光波将沈容染圈进其中，沈容染抬脚向黑暗森林之外走进。黑暗森林里面没有光明元素，她只能凭借法杖上元素石的力量撑起这个保护结界，希望能坚持到走出去，或者是遇到人。
    三个魔物懵了一瞬，开始追着沈容染疯狂的攻击保护结界。沈容染拄着法杖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着，一口鲜血从口中喷出，保护结界光芒大盛，沈容染慢慢地倒了下去。一双手在背后稳稳地接住了她。
    三个魔物还来不及说话，就被那人抬手打中化为黑气，为黑暗森林的黑幕增加了一道养分。
    “我可以帮你走出黑暗森林，但你要让我取点报酬。”男子将圣晞脖子上的蓝色菱形项链取了下来，珍而重之地挂在自己脖子上面，放进内衫里面贴近心脏的地方。
    沈容染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草地上，太阳已经从东方升起，烘的她身上热热的。她抓起身旁的法杖站了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出了黑暗森林。她对自己施了一个治愈术，朝最近的城池而去。
    因为教皇受伤，帝国的城池都加强了戒严。城门口排起了长队，沈容染看到了左侧队伍最后穿着纯白魔法师长袍的女子，浣溪。
    沈容染走过去排在她身后，浣溪微微偏偏就看到了她，颇为兴奋地问道：“你也是光明系魔法师吗？”
    “是的。”
    浣溪又问道：“你也是去教廷的吗？”
    沈容染摇了摇头。浣溪颇为神秘地凑近她，低声说：“主教快病逝了，教廷将有空缺的位置。”
    沈容染有点纳闷地问：“你是光明系魔法师，为什么没有生长在教廷？”如今的帝国光明系魔法师特别稀缺，幼时被测出光明系元素就会直接养在教廷。
    浣溪的情绪低沉下来，沮丧道：“我生长在一个路何伊的教廷，很多年前主教去世，中央教廷取消了那个教廷。”
    路何伊，一个特别偏远的小镇，靠近高等魔物们聚集的暗城，那里本不该有教廷，是前些年帝国太子出征在那里创造了一个教廷，教皇一直对此事不满，所以主教去世，他就顺势解散了那个教廷。算时间，那时浣溪也就六七岁，竟然没有再加入一个教廷。
    沈容染问：“你愿意和我去中央教廷吗？”
    “你是中央教廷的主教？”浣溪惊呼，“我愿意去，我的毕生愿望就是跟在圣女身边。”
    沈容染：现在你的愿望实现了。
    “我叫浣溪。”
    “晞。”
    两人在城中租了一辆马车，一路朝帝国皇城而去。“我受伤了，你能给我施一个治愈术吗？”
    “好。”浣溪惊讶地看了她一下，拿出一柄镶嵌了一颗元素石的法杖，对她失了一个治愈术。沈容染能感觉出来她的实力，高级魔法师，但她的主角光环很重，一颗元素石的法杖硬生生地使出了大魔法师的力量。
    “中央教廷漂亮吗？圣女是不是很漂亮，我听说圣女长的特别特别漂亮。”
    “中央教廷很漂亮，圣女也很漂亮。”沈容染没有任何心理压力的自夸，虽然她到如今也没有见过圣晞的真容，但作者天赋与智慧给了女主浣溪，将美貌与身份给了圣晞，那传说中比精灵王还好看的芳颜，她倒是也急着一睹。
    浣溪眨巴着眼睛看着沈容染，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人想亲她。“你在中央教廷是什么职位？”
    “我是教皇身边的人。”
    “听说这一任的教皇长的特别英俊是吗？”
    沈容染点头。“特别英俊。”她在圣晞的储物手镯中看到了她给教皇画的像，一个英气逼人的男子，像一位骑士，但他是一位魔法师，光明系。
    三天的相处，沈容染发现了女主一项新的技能，话痨，最重要的是这姑娘尬聊都能聊的十分兴奋，大抵尬的只有她一个人吧。
    下马车时她几乎是逃着下去的。“你自己去中央教廷就好了，我先走了。”
    沈容染走后门悄悄溜进了教廷，避开一众修士修女进了自己的院子。幸好圣晞的性子清冷，平日里不会有人来打扰，她放心地推开房门走了进去，纯白的墙壁旁摆放着一排蔷薇花，窗外是从屋顶倒挂下的蔷薇花藤，窗户旁边站着一个穿着白色魔法师长袍的男子。
    第四十九章 亡灵魔法师02
    “到哪里去了？”圣洵的声音很好听，像陈年的老酒一般醇厚，听的人会有种沉迷其中的感觉，沈容染知道这个教皇修习一种秘术的原因，这以便日后继位时让主教们快速信服。
    沈容染走到床边坐下，说：“黑暗森林。”
    圣洵一脸怒气地看着圣晞，沈容染扁了扁嘴，小声道：“我受伤了。”
    圣洵无奈地走近，施了一个治愈术给她疗伤。圣洵如今是魔导师，治疗术的效果特别好，沈容染只觉得通体舒畅，睁眼却见圣洵的脸色有点苍白，她忘了他受伤了。
    沈容染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她深入黑暗森林采摘的药草，递给圣洵。“药。”
    圣洵接过药，教训道：“你是圣女，你一个人跑去黑暗森林出事了怎么办？你现在是受伤了我还能治好你，你就是被魔物掳走了呢？我还能兴兵去救你吗？”
    沈容染低着头不说话，圣洵的语气又软了下来。“去洗把脸，休息吧。”
    “好，有个叫浣溪的光明魔法师会来教廷，记得收下她。”
    “哪个教廷的？”
    “路何伊。”
    “好。”
    沈容染坐在镜子前，把自己脸上的**一点一点撕下来，露出了一张小巧精致的脸，大概世界上最漂亮的五官合在一起，就是这幅模样吧，圣洁而又高贵，像生于皓月下的白蔷薇，美的清丽脱俗，仿佛开于皓月中的白莲，别人看一眼都觉得是玷污了她的纯洁。
    “圣女。”红衣主教们纷纷将右手放在左胸，向她鞠躬，沈容染点了点头，踏上了教皇的马车。
    圣洵看了她一眼，问：“你的海洋之心呢？”
    沈容染看向胸前，那里空落落地什么都没有。“可能是落在黑暗森林了。”
    圣洵合上了眼睛没有说话，半晌之后才道：“我再去给你买一条。”
    沈容染这才想知道，圣晞常年不离身，但凡出现都会带着的那条项链是圣洵送的。“我去找找吧。”
    “你给我好好留在帝都，哪里都不许去。”圣洵强硬地说，继而又柔声说，“掉了就算了，也旧了，我再给你买一条，那条不要了，你别去黑暗森林找，好不好？”
    “好。”
    圣洵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条项链，吊坠是一颗蓝色的圆球，他抬手替圣晞戴上，说：“你先戴着这个。”
    马车行驶到帝国宫殿，沈容染和圣洵在宫门前下了车，今晚是大皇子的儿子的满月晚宴。
    “教皇、圣女。”教皇在帝国的地位相当于无冕之王，圣女则是信仰。帝国的国王和王后从王位下坐下来迎接她们的到来。
    圣洵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与国王见礼，沈容染淡淡地朝王后点了点头，光明圣女在外一直都是这幅高不可攀的模样，倒是王后含着笑看着她，态度特别慈祥。
    四个人很和谐，但实际上教廷和王族的关系在前一任教皇死后日渐变坏。王族想要教廷的统治权，但教廷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屈服于王族的。这一派和谐之下，不知道藏着多少阴诡。
    “请圣女为我的孩子赐福。”大皇子妃抱着一个婴孩来到圣晞面前，沈容染点了点头，祭出她的光明法杖。白色蔷薇花在空中绽放，飘到婴孩周围裹住了她。沈容染走近将一个手镯放在孩子的襁褓之上。“祝福你，孩子，愿你成为一名优秀的魔法师。”
    白色蔷薇以婴孩为中心放大，慢慢地笼罩到整个大殿，臣民们纷纷朝着圣晞的方向弯下腰。沈容染嗅到了空气中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魔气，有魔物在这大殿中。
    沈容染握紧法杖，她施展的是治愈术，对魔物根本没有多大的伤害。白色蔷薇花在空中渐渐消散，沈容染看到一个男子离开了大殿，离去时朝她的方向一眼。
    朝国王和王后点了点头，她迈着优雅地步子在臣民的注目下离开了大殿。空气中有着淡淡地魔气，沈容染顺着魔气追逐而去，只见水池边站着一个黑衣男子，修长的腿，笔直的脊背，他背对着她，淡淡地魔气从他身上发出。
    沈容染问道：“你是什么人？”
    男子没有回头，磁性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圣女殿下，我是你的信徒。”
    沈容染冷声道：“我想，你应该是黑暗之神的信徒。”
    男子的声音很温柔。“不，圣女殿下，不要怀疑我对你的忠诚。”
    “转过来。”
    “好的。”男子依言转了过来，一张白皙而又清秀的脸孔映入了沈容染的眼帘，淇渊。
    “为何引我出来？”沈容染问，高等魔物都能隐藏好自己的气息，淇渊完全有实力藏好自己。
    淇渊说：“想给你一样东西。”淇渊朝圣晞走近了一步，圣晞脖颈上的蓝色圆球感应到了魔气，突然弹出一个保护罩，将淇渊逼退几步。
    淇渊不悦地看了一眼项链，手中冒出一道黑气毁了防护罩，沈容染冷声道：“想动手吗？”说实话她不一定打得过淇渊。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淇渊走到圣晞面前，抬手将她脖颈上的项链取了下来，沈容染伸手拉住项链，淇渊笑了笑，放开了手，任她拿走，然后取出了一条项链为她带上，吊坠是一朵紫色的梅花。“它会保护你的。”
    “我身上不能有沾染魔气的东西。”沈容染作势要动手取下，淇渊按住了她的手，说：“没有魔气。”
    沈容染看着淇渊覆上她手上的指尖，白皙到能看到里面青色的血管。她后退几步抽出了自己手，摘下了项链。“不要。”
    淇渊和她对视，看着她如此坚定，最后伸手拿回了项链。
    “早点离开皇宫。”沈容染说完就转身离开。
    “晞，你怎么没有回去？”圣洵从拐角走出，看到了圣晞，走了过来。
    沈容染说：“我出来看看。”
    “你的项链了？”圣洵皱眉问。
    沈容染愣了愣，举起手中的项链给圣洵看。“这儿呢。”
    “是不是不喜欢。”圣洵拿走了她手中的项链，不待沈容染反驳，又说：“另一条海洋之心我买到了，不要弄丢了，再丢了就没有了。”圣洵取出项链给她戴上，沈容染配合地低头。然后两人并肩朝宫外而去。
    暗处淇渊看着两人，将紫色梅花项链丢在地上，双手紧紧攥起。眸中的情绪，大抵，叫嫉妒。
    第五十章 亡灵魔法师03
    沈容染被修女急冲冲地请来大殿，圣洵坐在主座手里捏着一封信函，殿中右首首座坐着二皇子虚竹。“教皇，二皇子。”
    “圣女殿下。”
    圣洵说：“边境来函，兽人族和魔族联军进攻边境。帝都要马上发兵边境。”帝国以北是一片特别广阔的草原，草原上生活着兽人族和高等魔物组成的魔族。帝国发兵，必须要位高权重又有本事的人带兵去，二皇子出现在此就说明他就是要带兵的元帅。教廷也需要有人带着大批的魔法师去对抗魔族。
    沈容染说：“我带着魔法师去边境。”
    圣洵看着她，无声地说了一句抱歉，然后同意了圣女带魔法师去边境。
    教廷后院的蔷薇花园，圣洵和圣晞站在一棵绿树下，圣洵歉意道：“晞，对不起，我”
    沈容染抬手打断了圣洵的话，笑着说：“洵，我们都知道照如今的局势，我去边境是最合适的做法，你不必和我说对不起。”
    “要安然无恙的回来。”圣洵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魔法师长袍，对着月光仔细看能发现长袍上绣着密密麻麻的咒文。“这件衣服上绣着咒文，能挡住天魔全力一击。”
    “放心，有圣骑士团保护我，不会出事的。”沈容染笑着宽慰圣洵。
    沈容染骑着一只独角兽带着教廷两百魔法师和圣骑士团来到城门，二皇子虚竹已经带着几万军队等在城门。
    “圣女殿下。”
    “二皇子。”沈容染朝虚竹点了点头，御着独角兽腾空，祭出光明法杖，朗声道：“各位魔法师和武士，兽人和魔族进攻我帝国边境，我与二皇子带着吾等前去边境，为帝国而战，祝福吾等。”
    白色蔷薇花自空中盛放，撒下无数白色光芒。“为帝国而战。”
    圣洵站在城楼，抬头望着上空的女子，笑了笑。当年跟在他身后的丫头，终于长大了。
    兽人和魔族的兵力主要集中在路何伊，沈容染和虚竹到时，兽人和魔族正在攻城。众人没有任何停留修整，立马上城楼帮助守城。
    各系魔法师站在后排，被战士和弓箭手们护着施魔法。各种光晕从城门依着弧形而下，远远望来向一道彩虹架在城墙。
    有人激动道：“援军来了。”
    沈容染从光明系魔法师的阵营的离开，坐在独角兽上腾空，看着城墙上浴血奋战的帝国战士魔法师们，身体内的血液汹涌着，那种情绪叫自豪。
    “伟大的光明神，请求您降临人间，游荡在天地间神圣的光元素，将化成圣洁的天使照耀人间。吾以光明神信徒之身献祭，愿光明照耀人间。”
    白色蔷薇笼罩了整个城楼，花心七星法杖闪耀着银光，沈容染咬了咬下唇，咽下涌上喉咙口的血液，驾着独角兽落在了城楼上。治愈术对她自己也有用，她站在蔷薇花下也觉得舒服了几分。
    “帝国的勇士们，皇族和教廷与你们同在，驱除敌人，护我家国。”通过扩音石放大的声音甚至传到了城楼下兽人和魔族联盟的主帐。
    淇渊丢下几位兽人族的族长跑出了主帐。白色的蔷薇花悬在空中，如它的主人一般圣洁的夺目。淇渊勾了勾唇角，吩咐人鸣金收军。圣女殿下，你果然来了。既然来了，就别走了。
    路何伊的城主满脸血迹的匆匆而来，向他们问安。“二皇子，圣女殿下。”
    虚竹点头，温和道：“城主，您先去收拾一下吧，晚上我们再商量退敌之事。”
    “多谢二皇子，圣女殿下，我先告辞了。”城门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豪放地拜别。
    沈容染说：“城主去吧。”
    “圣女殿下。”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容染回头看到浣溪有点拘束地站在她身后。
    沈容染看着她才想起她还要撮合她和虚竹了，沈容染微微颔首，问道：“有事吗？”
    “我可以跟在你身边吗？我是中央教廷的光明系魔法师。”
    沈容染看着说了两句话脸就红透了的女孩子只觉得异常的可爱，看虚竹的反应，有这个想法应该不止她一个人。“好。”沈容染应下了她的要求，说，“你跟我一起住在城主府吧。”
    “谢谢圣女殿下。”浣溪很是兴奋，眼中都在冒星星，笑着跑开了。
    虚竹说：“中央教廷什么时候有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光明系魔法师？”
    “前几日新来的。”沈容染说，“叫浣溪。”
    虚竹真心夸奖，看起来对她很有意思。“名字不错。”
    沈容染和虚竹在城主府住下，其他人都在城中的空地安营扎寨。跟着沈容染一同去了城主府的，除了浣溪还有圣骑士团的骑士长，可泽。
    “这次兽人族和魔族的主力基本上集中在路何伊，兽人族好几位族长都来了，主帅是一个魔族。”城主对几人说。
    虚竹说：“军队大部分都来了这里，城主您觉得可以和他们一战吗？”
    城主很开心地说：“够了。圣女殿下一来，我手下的士兵都快一个顶俩了。”
    可泽轻咳了一声，城主骤然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看着圣晞。这可是教廷最圣洁的圣女，帝国最尊贵的光明系魔法师，他刚才都说了些什么。
    沈容染微微一笑，意示城主不必介意。城主看着她在心里狂念大悲咒，夫人，我不能对不起你啊。
    “今天安排我们带来的人守城门，让士兵好好休息一晚。”沈容染说完，又扭头对浣溪说，“浣溪，带着光明魔法师去军营给伤者施治愈术。”
    “是，圣女。”突然被点名，浣溪有点恍惚，在虚竹温柔的提示下回过神来应下了任务。
    可泽跟着沈容染进屋，不满道：“晞儿，这城主对你也太不尊重了。”
    沈容染将手按在可泽左肩，让他平静下来，说：“城主直脾气，有什么说什么，不是故意的。”
    “今天那个大范围治愈术已经越级了吧，你没事吧。”
    沈容染如是说：“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你休息，我守在外面。”
    “不用了，你也去休息吧，城主府很安全。”
    第五十一章 亡灵魔法师04
    沈容染这一夜睡得很不好，在睡梦中就感觉有东西压在她胸前，压得她喘不过气。心中的烦闷在她看到淇渊坐在她床边时，达在顶点。
    “你怎么在这里？”沈容染冷冷地质问。
    淇渊温和说：“作为信徒，当然要经常来看看信仰。”
    沈容染是有起床气的，昨夜又没睡好，以至于此时的脾气非常之糟糕。抬手就是一道光芒凝成的利剑只射淇渊胸口。
    淇渊避开剑，一面后退一面说：“身体没有好全，就别用魔法。别生气，我走了。”淇渊化成黑气钻出了房间，拍了拍胸口，还好在他的圣女殿下醒来之前，他已经穿好了衣服，坐到了床边，不然他怕是会被射成刺猬。
    沈容染揉了揉额角，拍了一下脑袋，蠢死了，既然淇渊在此，魔族那边的领帅就肯定是他了，方才应当和他谈谈战事的。沈容染突然希望淇渊再出现在她面前。
    把长及脚踝的头发打理了一下，用一根银色的发带系好，理了理身上的魔法师长袍，沈容染走出了门，圣泽站在门口等她。“早安，圣女。”
    “早安，圣骑士。”沈容染对着她的圣骑士笑了笑，对换了对方一个疑惑的表情。
    “怎么呢？”
    “你今天没有带项链，我第一次见你不带项链。”
    沈容染手摸向脖颈，没有摸到任何东西，脸上阴沉了一瞬，下一刻又恢复原样。淇渊若是知道他的圣女殿下一连两次特别期待见到她，肯定会开心的跳起来。
    魔法师是很脆弱的，其中又以光明魔法师为最甚，所以光明魔法师佩戴的法器一般都是保护系列的，一般都会做成项链或者戒指。
    可泽拿出一条项链，递到圣晞面前，随意说：“我这里有一条项链，你带上吧，保护好自己。”
    “不用了，我有。”沈容染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一条项链带上，心里又问候了淇渊一次。
    与此同时，淇渊站在魔兽联军之前，发表着他激动人心的演讲，任谁也想不到这个言之凿凿为了魔兽两族的未来而进攻帝国的魔王，实际上为的只是人族那个美丽的女子。
    魔兽两族这几日都是在相同的时间点前来攻城，城主已经习惯了，当魔兽联军出现在城门外时，就带着士兵们准备抵御。
    虚竹站在城楼，看着魔兽联军逼进城门，询问道：“我们要派军出城迎战吗？”
    城主捶了一下城墙说：“去，老子早就想去了，就因为之前人不够，只能当个缩头乌龟。”
    “好，开城门，迎战。”虚竹大声而肯定地下令，沈容染看着虚竹和城主一起离开，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今天穿的竟然不是魔法师长袍。虚竹是帝国罕见的魔武双修，但魔法上的成就高很多，沈容染眉头微皱，对可泽说：“带人下去保护二皇子。”
    可泽犹豫着不动，沈容染继续说：“去吧，我在城楼上，很安全。”
    魔法师们因着属性分立，沈容染和光明魔法师站在一起，共同施展着净化魔法，此类魔法是魔族的克星。
    虽然这里只有五十几位光明魔法师，连旁边的火系水系魔法师数量的零头都没有达到，但纯白光芒强盛，更不论沈容染施法时空中会展开一朵白色蔷薇。兽人族挡在魔族之前承受光明魔法，飞禽自天际而来，集中火力攻击光明魔法师。
    沈容染看到那整整齐齐自天边而来的鹰人方阵和他们背上的魔族，就知大事不妙。虚竹和城主带走了大半的士兵，留在城墙上保护魔法师的士兵，根本不能与鹰人一战。
    城主一刀砍下一个虎人的头，举着斧头大声说：“妈的，兽人竟然出动雄鹰军团。”
    虚竹急道：“快，回城楼保护魔法师，保护圣女。”
    事情证明，战场上，不是你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又有一对兽人出现死死堵住了他们回城的路。虚竹急的额头都冒出了冷汗。
    沈容染握紧了手中的法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光明魔法师队伍的最前面。此事还是他们考虑不周，既然没有料到兽人族出动了空中部队。
    沈容染眸子眯了眯，这么多鹰人，难道是昨天晚上凭空飞来的吗？沈容染拉过浣溪冷声道：“告诉二皇子，军中有鬼。”
    沈容染高举法杖，以一己之力撑起一个巨大的保护罩，将城楼上的士兵与魔法师全部保护在内。站在这里的魔法师数量足足占了帝国魔法师的一半，中央教廷更是出动了除教皇之外的所有光明系魔法师，若是今日他们都出了事，帝国和教廷都会陷入巨大的震荡。
    鹰人盘踞天空，却一直没有动手，一只鹰人朝着城楼越飞越近，越飞越低。
    “圣女殿下，我能和你谈判吗？”淇渊站在那鹰人背上，立于保护罩之后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很是诚恳地对圣晞说。
    沈容染说：“说出你的要求？”
    “你和我走，我就放过这些魔法师。”
    四周一片哗然，年长的光明魔法师握紧手中的法杖，一脸愤怒地瞪着他。
    “说话算话？”圣晞空灵的声音压下了所有的喧哗，这一瞬间整个城楼都安静了，带着圣骑士团骑着飞马腾空的可泽直接惊在了原地。
    淇渊突然转身提刀对着可泽的左手砍去。
    “可泽。”沈容染惊呼，可泽向旁躲了一下，手臂还是被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可见淇渊一开始就是冲着斩断可泽那一臂的目的而去的。
    “圣女，谈判要有诚意。”淇渊指了指头顶的鹰人兵团，沈容染朗声说：“圣骑士团听令，落地。”
    可泽情急之下直呼，淇渊握着刀的手蠢蠢欲动。“晞儿。”
    沈容染说：“下去保护二皇子。”语气很平静，圣骑士团却不能拒绝他们唯一的主人的命令。
    “说话算话？”
    “自然。”
    独角兽从虚空走出，沈容染坐在雪白的圣兽之上，让它一步一步踏出了保护罩，飞在虚空。
    “圣女殿下，本王将以魔族最盛大的礼仪，迎娶你为我的王后。”淇渊背后露出两双巨大的翅膀，搂着圣晞在两军面前凌空而去，留下一地的眼珠子。
    第五十二章 亡灵魔法师05
    一封封的战报从边境传来皇都，让原本就忧心忡忡的皇帝和教皇愈发的担忧。圣女竟然被一个魔族带走了，那魔族还在两军阵前公然说，要娶圣女为王妃。最重要的是，那魔族竟然是魔族千年未曾出现的黑暗天使，还修炼出了四只翅膀。四翼黑暗天使，实力堪比大魔导师，基本上是法神之下无敌手。最重要的是，他是魔族命定的王。
    一夜之间皇帝不知道愁白了多少根头发，教皇住在宫中和皇帝商量对策时，边境又传来了消息。魔兽两族全面退兵了。这场不知因何而起的战争，就这样不知为何地落幕了。
    皇帝松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教皇冷冷地提醒道：“圣女还在魔族。”
    “那就再选一个圣女。”皇帝语气无比平淡，好像再说今天晚上吃白菜似的。
    “陛下自己选吧。”圣洵被他气笑了，起身就走。且不说他和圣晞的私情，光明圣女被魔王掳走，两军阵前说要娶她为妻，帝国和教廷若是跟只鹌鹑似的，不管不顾，也不知道丢的谁的脸。
    那天整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了教皇从陛下的书房拂袖而去，陛下追出来挽留都没有留住。
    魔都紫穹净月，笑得跟个傻子似的魔王抱着他刚刚抢回来的王妃回了自己的王宫。千百年来魔族都是无主，因为千百年来都没有出现过黑暗天使，如今这座巍峨的魔宫又迎来了他的主人。
    “王，这个漂亮姑娘是什么人？”
    淇渊一脸痴迷地看着怀中女子。“我的王后。”
    那人又问：“怎么睡着了。”
    “她累了。”淇渊笑道。
    下属秒懂地笑着跑了出去，留下一脸懵逼的淇渊。“哦哦哦哦哦哦。”
    沈容染醒来，揉了揉自己酸痛的脖颈，该死的淇渊，有碾压她的实力就算了，我不打了还不行，竟然不等她说话就把她打晕了。这手下的够重。
    “快去告诉王，王后醒了。”守在床边的宫女激动地对站在门口宫女说，沈容染低头不让宫女看到自己咬牙切齿的表情，突然发现她身上穿着不是魔法师长袍，而是一件黑色的长裙。手上的戒指，脖子上的项链，就连头上的发带，悉数都不见了踪影，召唤独角兽无果，召唤光明元素依旧无果。
    沈容染抬眼看到淇渊走进来，扯过身后的枕头就朝他丢去，一脸愤恨地看着他。
    淇渊轻易地接住枕头，看着他的王后，耍脾气的样子真可爱。
    “你杀了我吧。”
    淇渊刮了刮她的鼻梁。“胡说什么，我怎么舍得。”
    “放了我。”
    淇渊有点小嘚瑟的说：“那可不行，你是我的战利品。”
    沈容染笑了笑，幼稚鬼。“把裤子脱了。”
    半个身子踏进来的宫女触电似放开了推门的手，红着脸退了出去。淇渊一脸被雷劈这样子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沈容染淡定地看着他，淇渊回过神来，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说什么。”
    沈容染看着他的反应，笑得更加欢了，起身蹲下掀起淇渊的裤脚，看到了一枚系着红绳的硬币。
    沈容染放下裤脚抬头撞进淇渊的眸子，淇渊疑惑地看着她，沈容染露出一抹大大的笑容，推了一下淇渊，说：“我要休息了，出去准备婚礼吧。”
    淇渊懵懵地起身，懵懵地走出了门，回过神来立刻转身推门，却怎么都推不开。“圣女殿下，开门。”
    沈容染靠在门上笑得弯下腰，说：“不行。”门外的动静没有了，沈容染轻唤了一声淇渊，没得到回应，打量了一眼房间，走到梳妆台前坐下了。
    铜镜里的美人美貌依旧，只是一身黑色的长裙映着她苍白的脸色有几分惨白了，抬手想施一个治愈术，却又想起自己被封印了。
    “混蛋。”
    “你在说我吗？”铜镜里出来冒出来一个人，从后面搂住圣晞的肩。
    沈容染拍开他的手，说：“解了我的封印。”
    淇渊摇了摇头。“不行。把药吃了身体就好了。”一颗药丸被放在她唇边，沈容染张口咽了下去。
    淇渊的眸子沉了沉，然后笑着把头凑到沈容染的头旁边。“看我们，是不是郎才女貌。”
    沈容染转头朝淇渊的头撞了撞。“你怎么这么自恋。”
    淇渊捂着被撞的头揉了一阵，又帮圣晞揉了揉，温柔说：“今日是紫月节，你愿意和我出去看看吗？”
    “紫月节？”圣晞疑惑地问，从未听过这个节日。
    淇渊解释说：“魔族紫月高悬于空之时，有情人在月下相许，会得黑暗之神庇佑，一生不离。”
    圣晞眼珠子转了转，单手撑在妆台上，恹恹说：“我又不信仰黑暗之神。”
    淇渊失望了一瞬，勾唇一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我也不信仰黑暗之神，我信仰你。”密密的风吹到她耳边，惹得她身体轻颤。
    沈容染轻笑说：“魔族的帝王信仰我，说出来该多荣幸。”
    “哈哈哈。”
    沈容染看着镜子里面淇渊大笑的样子，心头一动，偏头在他脸颊轻啄了一下。淇渊扳过她的肩，强迫沈容染与他对视，淇渊的眸子漆黑一片，却有着让沈容染心跳加速的魔力，偏偏那人怎么都不让她错开眸子，好死不死地硬要盯着她。
    淇渊哑着声音问：“我好看吗？”
    沈容染小脸一红，轻轻点头，魔族法力却强面容生得越俊美，淇渊这等实力，自然是很好看的。
    “说话。”
    沈容染嗔怒地瞪了他的一眼，说：“好看。”
    “别瞪了，再瞪就吃了你。”淇渊说话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种蛊惑的意味，沈容染差点就点了头。
    沈容染伸手推了推他，说：“出去玩。”
    淇渊轻笑说：“好好好。”他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面具戴在圣晞的脸上。“这么漂亮的妻子，可不能给人家瞧了去。”
    沈容染很是认真地问，眼里的调侃的笑容却是出卖了她。“你说各大魔主若是知道他们的君王如此油嘴滑舌，会不会失望？”
    淇渊也戴上了面具，一双眸子正视着沈容染，一下子就直击进了沈容染心里，万般柔情赋眼眸。淇渊这双眸子在俊美的脸上并不算太出挑，可戴着面具只把眼睛单独露出来时，生得当真是漂亮，弯弯地桃花眼，左眼眼角上还有一颗黑色痣，含笑看来挺勾人的。
    “他们失望不失望我可管不着，我要管的，只是”淇渊一面说一面正面朝圣晞逼进，在嘴唇里她得嘴唇还有一点点距离时，停下，笑道：“你会不会失望。”
    第五十三章 亡灵魔法师06
    紫穹净月里生活的魔族都是地位比较高的魔族，实力也强势，容貌也都生得美颜。魔宫之前的广场上立着一座黑暗之神的雕像，此时那里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淇渊背后生出四只翅膀，揽着她的腰带着她越飞越高，直到地下的人看不清他们的存在。
    “真的有紫色的月亮。”沈容染看着仿佛近在迟尺，实际上远隔天涯的月亮，感慨说。
    淇渊解释道：“每年只有这一天，紫穹净月天上的月亮是紫色的。这是黑暗之神的恩赐。”
    “圣晞，我爱你。”紫月之下，有情人深情拥吻，一愿此生长相守，二愿来世复相遇。
    “我也爱你。”意乱情迷之下的情话就像催化剂，惹得那动情之人乱了分寸。
    “紫穹净月的风景不比帝都差，我带你瞧瞧。”淇渊轻笑地问。
    沈容染点头，任淇渊飞下落地，和他并肩走着，不让他牵手。淇渊也不恼，笑看着她。
    一个人被人追着从旁边街道跑出，身体直直地撞上了沈容染，沈容染迅速被淇渊搂了过去，淇渊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子，怒道：“做什么。”
    王者的威严在他身上尽显，这一刻沈容染才真的认识到她身边的这个男子是魔族的帝王。
    追着男子的人迫于淇渊的压力退走，沈容染和那群人其中一个对视了一眼，眉头轻皱。
    淇渊伸手抚平她的眉头，问道：“是不是被撞疼了。”
    “没事，我们走吧。”沈容染看了一眼地上的男子，拉着淇渊离开。
    淇渊很有兴致地带着她在街上逛着，一个卖糖人的老爷子从对面街道上一闪而过，沈容染扯了扯淇渊的衣袖，指着那老爷子消失的方向，说：“你去帮买一个糖人，我在这等你好不好？”
    “好。”淇渊宠溺地刮了刮她的鼻头，寻着那老爷子去了。
    沈容染将袖中的纸团拿出来，迎着光看了一眼，眉头深深皱起。纸条上竟然是一片空白，圣洵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一只手从身后伸来将她扯进了树木隐蔽之下，那里站着一个相貌平平的男子。
    沈容染有几分生气地说：“你怎么来了，你是不是疯了。”
    圣洵丝毫不意外她的态度，沉声说：“本皇的圣女丢了，本皇不该来么？”
    沈容染冷声说：“不该。”
    “跟我走。”圣洵把她脸上的面具摘下，取出工具准备给她易容。
    沈容染避开了他的手，夺回面具重新带上，说：“你走吧，我不走。”
    圣洵深深看着圣晞，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他自问还是很了解她的，却怎么都想不到她要留下的理由。“为什么？”
    沈容染说：“没有为什么，回去吧，再选一个圣女，就当我死了。”
    圣洵依旧不解地看着她，眼神中还多了几分探究，最后却是甩袖怒道：“魔王两军阵前带走你，说要娶你，重新选一个圣女，教廷和我都丢不起这个脸。”
    “放心，魔王娶的不会是光明圣女。圣晞，会死的。”沈容染说完挣开淇渊的手转身就走，走到街道上看着淇渊拿着一个糖人站在她原本站的位置等她。
    沈容染掐了掐手心，满面笑容地朝着淇渊走去，伸手拿过他手中的糖人，含在嘴里含糊着说：“刚才看到那里有卖冰糖葫芦的，追了一路没追到。”
    淇渊捏了捏她的脸蛋，说：“回来了就好。”
    沈容染拍开他的手，说：“淇渊，我和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淇渊宠溺地看着她。
    “送一具尸体去路何伊，就说是我的。”
    淇渊看着她没有说话，沈容染解释说：“我的身份太特殊了，这么嫁给你对所有人都没有好处。”
    淇渊抬手揉了揉沈容染的头，慢慢地点头了。他拉着沈容染向王宫的方向走去，另一只手背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
    王宫的台阶上立着一个长发女子，穿着一袭紫色长裙，站在紫月之下，仿佛月中人。
    传说中黑暗天使是黑暗之神派在人间的使者，魔族尊他为王，将它作为除黑暗之神以外的另一个信仰。而黑暗天使是有固定的伴侣的，那人便是魔族的黑暗魔女。黑暗魔女生于黑水之渊，眉间生着一朵曼陀罗。
    “王，今天是紫月节，你应当带出去的人，是我。”紫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额间的曼陀罗在月下闪着微光，她的声音很是好听，好似冰面初破，雏鸟初鸣。
    沈容染放开淇渊的手，向旁挪了两步，一副看戏的架势逗的淇渊一阵轻笑，拍了拍沈容染的头，淇渊对那女子说：“星紫，我不会娶你的。”
    “不娶我，娶她吗？淇渊，你别忘了，我才是你命定的妻子，她是光明圣女，是我们的敌人。”紫星一直很淡定，说话不徐不疾，让人跟她说话的时候都下意识地想温和一些。
    “于我而言，圣晞她才是我命定的人。”淇渊不疾不徐地说道，听起来没什么威慑力的话，配上淇渊此时认真的表情就让人明白他是真的很认真地在说。沈容染唇角勾了勾，淇渊余光看到这一幕，偏头对她眨了眨眼。
    紫星眉头微皱，看向沈容染说：“光明圣女，你真的愿意作为俘虏嫁给他吗？”
    沈容染轻笑道：“首先，我不是俘虏，其次，嫁给他的不会是帝国的光明圣女。”
    “圣晞，有些东西是刻在骨子里的，丢不掉的。”留下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紫星消失在月夜里，沈容染琢磨着这句话，久久不能理解。
    但是，很快，她就理解了。站在拐角听完宫女们的谈论，沈容染推开了淇渊书房的大门，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许是淇渊早有吩咐，外面的人也没有拦她，只是书房里原有的三人，一人皱眉，一人挑眉，一人含笑迎了上来。
    淇渊问：“你怎么来了？”
    沈容染错开了挑眉那人打量的目光，问道：“你们在谈事吗？”
    “没事，我们闲聊，你有什么事？”淇渊说一面指了指门，让那两人离开。
    余下一堆公务的两位魔王同时瞪了淇渊一眼离开了书房，又同时在心里吐槽道，谁他吗和你闲聊。
    第五十四章 亡灵魔法师07
    沈容染站在书案之后，看着淇渊缓声问道：“你抓了圣洵？”沈容染尽量让自己的态度和平一点，却没有想到淇渊的脸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嘲讽道：“怎么，心疼了？”
    沈容染看着淇渊，忍住了一巴掌呼上去的冲动，耐心说：“你把圣洵留下，就是真的要与帝国教廷为敌了。”
    “圣女殿下，本王和帝国教廷何时不是敌人。放心，我会好好待你的心上人的，你就好好养伤吧。”淇渊轻描淡写地说，“来人，把她送回去。”
    沈容染打开宫女扶她的手，说：“淇渊，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我自己说出的话，自己当然知道。圣晞，你别这么看着我，你自己看看自己，听到一点捕风捉影的谣言就来质问我，圣洵对你，当真那么重要吗？”淇渊靠着椅子，直视着沈容染，字字戳心。
    沈容染冷眼看了他一眼，转身夺门而出，紫星站在书房门后，笑得风轻云淡，那是属于胜利者的笑容。沈容染在台阶前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紫星走进淇渊的书房，勾了勾唇，转身果断的走了。
    屋内空无一人，宫女们零落地站在门口，全然没有她初来时的态度。沈容染在屋内寻了一圈，在梳妆匣子中找到了几支极细的簪子。
    铜镜里映着女子苍白的脸蛋，沈容染拿起簪子插进了身上的大穴，脸上波澜不惊。几支簪子刺下，鲜血自口中喷出，在铜镜上弥散，把女子的容颜掩映。
    沈容染掌心浮现出一一朵白蔷薇，却立刻被黑雾吞尽。沈容染微楞，这魔都的黑雾，竟然不容许半点光明元素的存在。她根本无法在空气中吸收光元素，只能凭借自己体内暂存的光元素施用魔法。
    沈容染拿起旁边的手帕，将铜镜上的鲜血一滴滴悉数擦净。对镜描眉抹红脂，她依旧是那个帝都祭台之上高贵的光明圣女。
    沈容染心里很清楚，这件事就是一场阳谋，但是她却不得不跳下这个陷阱。圣洵被关在启阳宫，沈容染站在启阳宫的一处阴暗墙角，看着启阳宫中的守卫，仅仅只有四人。
    光元素化作利剑径直朝着四人而去，两道利剑分别穿透两人的胸膛，让四人化成黑雾。
    “你怎么来了？”圣洵担忧地看着她。
    沈容染握住圣洵的手腕，果然也被封印了。一朵白蔷薇从圣洵眉心钻进他体内，沈容染将涌到口中的鲜血悉数咽下，等待白色蔷薇从圣洵眉心钻出消散。
    “快走。”沈容染召唤出独角兽，圣洵坐到独角兽的背上伸手去拉她，沈容染朝她笑了笑，让独角兽腾空。“洵，你会是一个很伟大的教皇。”
    “晞儿。”
    “你要是敢跳下来，我就死在你面前。”沈容染一句话阻止了圣洵的动作，独角兽飞出宫门，沈容染追了出去，看着他们越走越远，一朵白色蔷薇花从手中放出，直追他们而去，为圣洵撑起一个保护罩。
    沈容染靠在启阳宫的宫门上，感受着淇渊的安危。
    遇到了埋伏，有人在攻击，沈容染一口一口鲜血从口中涌出，染红了一片青石地板。
    结束了。
    回到路何伊了，沈容染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短短一个时辰，沈容染像是从鲜血池子里走出了那样。沈容染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的鲜血，若非没有系统的支撑，她尸体都凉了。只是这伤，也不知要养多久。这般想着，她睡了过去。
    淇渊来到启阳宫时看到沈容染躺在一片血泊中，几乎都没气了。淇渊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再多责怪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去看看，她还活着吗？”紫星跟在他身边，看着他瞳孔涣散，站都站不稳了，拉着她的手还在发抖。
    紫星探了探沈容染的鼻息，手中的刀片放在了那细长的脖颈上，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和恐惧的魔王，一点一点将刀片收了回去。“没死，也快了。”
    下一秒地上的人被淇渊抱走，一瞬间就没有了身影，紫星站在宫门前看着月夜，一直到云破日出。
    沈容染是在半个月之后醒的，醒来时身边守着一个宫女，看见她睁眼跟见了鬼似的跑了出去。
    莫非他们以为她死了，这是还魂？？？
    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果然没有出乎她的意料，帝国的光明圣女，如今已经成了一个废人了。
    看着淇渊的身影从窗户一闪而过，沈容染心里的恶趣味萌发，压下脸上的笑意，露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眼神放空地看着床顶。
    “晞儿。”
    “晞儿。”
    “晞儿，你别这样。”淇渊握着她的手，声音越来越温柔，“晞儿，你说话好不好，不说话应一声好不好。”
    不说话不说话不说话，就是不说话。
    淇渊无奈地叹息一声，拿过一旁的汤药。“吃药好不好？”
    “不。”
    淇渊眼睛亮了，又把药碗放下，温柔劝道：“不吃药身体不会好的。”
    沈容染瞥了他一眼，不说话。
    淇渊噗嗤一笑，无奈道：“你别装了，忍的辛苦。”说完抬手刮了刮她的鼻梁。
    沈容染怒道：“我不能用魔法了，我能不伤心吗？”
    淇渊淡定道：“伤心你摆出一副寻死觅活的表情干嘛，太假了。”
    “你再说一遍呗。”沈容染笑看着他。
    “我错了。”
    “给你一刻钟，好好解释解释你在书房的那段话，没有合理的理由你就完了，魔王陛下。”
    “就是听说圣洵来寻你了，生气。”
    沈容染伸手揪住淇渊的耳朵，轻声说：“若是以后你再这么说话，我就打死你。”
    淇渊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行。”
    “好好说话。”沈容染一巴掌拍向淇渊的头。
    淇渊正经说：“我已经送了一具尸体去路何伊了，言说你已经死了。”
    “淇渊，我救走了圣洵，你不生气吗？”
    “气得想杀了你，但是你已经自己闯了一回鬼门关，这事就算了。”淇渊说，“如果你再舍命去救谁，我就把你们绑在一起活埋了。”
    “好。”阴恻恻地语气听得沈容染又是一巴掌打向淇渊的头，口中却还是答应了，以后帝国教廷都与她无关了，再也不会有人会要她舍命救了。
    第五十五章 亡灵魔法师08
    “好的很快。”紫星在床边坐下，看着圣晞浅笑道。
    沈容染狐疑地看着她，手指摩擦着被子，寻思她来做什么。淡淡地点了点头，紫星说：“你不必对我这么戒备，若我想杀你，你尸体都凉了。”
    “嗯。”
    紫星：
    我看起来很不值得相信吗？
    紫星说：“我原本以为淇渊喜欢你，是他一厢情愿，却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光明圣女，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样。”
    沈容染勾唇轻笑：“黑暗圣女，你和我想象中的也不一样。还有，我如今废人一个，不是光明圣女了。”
    紫星说：“若我永远失去了操纵魔法的力量，或许不会如你一般坚强。”
    沈容染继续笑着。“或许我很伤心，只是不展现给你看。”
    “那你的演技就太好了。”紫星看着她感慨道，“圣晞，我今日要启程回黑水之渊了，走之前，有些话想和你说。”
    沈容染点头，靠在床头的身子微微坐直了一些。“愿闻其详。”
    紫星说：“我放弃淇渊了，但你要嫁给他还是很难，三大魔主在魔族经营许久，淇渊年岁太轻，许多事情都做不了主。当初为了发兵帝国，淇渊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我只记得我从黑水之渊赶来紫穹净月时，他被封在冰棺里，半死不活。”
    沈容染叹气，这种事倒真像他会做的。
    “这些都是小事，我要说是关于淇渊的。”紫星正色道，沈容染的手下意识拽紧了被角。“魔族千年难出一个黑暗天使，圣女自然懂是为何。淇渊小时候是在无尽的逃亡中长大的，他不会相信任何人，包括你。”
    是啊，她已经答应了嫁给他，已经说了我爱你，他却依旧觉得自己和圣洵有什么。疑心病太重，不好。沈容染气鼓鼓地想。
    “若是那日你和圣洵走了，他会极尽一切把你抢回来的。”紫星说，“我其实很庆幸你没有走，又有点遗憾你没有走。”
    沈容染笑了笑，她从来都没有想过离开淇渊。“谢谢你。”
    “不用谢。”紫星说，“如果以后淇渊做了什么错事，请你多担待。你要相信他爱你。”
    “我相信。”沈容染说，“我希望他能相信，我很爱他。”
    淇渊站在门口笑了笑，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我走了。”紫星压下沈容染不让她起身。
    “有缘再见。”
    “还是不要了吧。”我怕我忍不住，又去和你抢他。
    紫星推门而出，看着靠在墙上的淇渊。
    “谢谢。”淇渊笑得很开心，紫星看着都呆愣了一瞬，别对我这么笑，刚决定放弃你了，又来勾引我。
    紫星伸手掐了一把淇渊的脸，把那碍眼的笑容毁了。“说点别的行不。”我会想你什么的都行啊，好歹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未婚妻，想到这里紫星有点哀怨的看了淇渊一眼。
    淇渊取出一个卷轴递给紫星，紫星展开一看，眼睛都在放光。“给我和他赐婚。”好帅，好帅。比淇渊这小白脸强多了，紫星又看了一眼淇渊，再看着画像，简直不能比。
    淇渊看到她眼中的嫌弃，不满道：“我觉得你现在对我很有意见。”
    紫星横了他一眼。“少说废话，赐婚啊。”
    淇渊说：“不行。”
    紫星怒道：“那你娶我。”要你娶不肯娶，要别人娶你又不肯，是不是想让我孤独终老。
    “他是帝国的教皇。”
    紫星被自己的口水吓到了。“咳咳，你怎么早不告诉我。”趁着人还在紫穹净月的告诉我，这会子生米都煮成熟饭了。
    “我没有想到你会对她如此满意。”淇渊含着一分揶揄地看着紫星，他和紫星一起长大，一直都知道她喜欢生得俊俏的男子，却不料她会这么喜欢圣洵。
    “我不回黑水之渊了。”紫星收起卷轴抬脚离开。
    “行行行。”赶紧走，去找圣洵，正好解决我两个麻烦，一箭双雕多好啊。
    此时正在路何伊养伤的圣洵后背发凉，默默地把被子裹紧了一些。
    “晞儿，饿不饿。”淇渊含笑走进房间，坐在床边，把沈容染的头搬到自己腿上，手指在她的长发之间穿梭，柔声问道。
    沈容染说：“不饿。”被他弄得有点痒，沈容染躲了一下，解释了一句。“痒。”
    淇渊看着她面色惨白的样子很是心疼，声音更轻柔了。“我给你按按头？”
    沈容染失笑。“你又不是女孩儿，说话这么轻声细气的作甚。”
    淇渊凑近她。“这不是怕吵着你呐。”
    沈容染拍了拍他的脸，说：“那你出去吧。你出去了就安静了。”
    “你可舍不得我离开你的视线。”淇渊在她脸上印上一吻。
    沈容染失笑，轻轻推了推他。“恬不知耻。”
    “只对你恬不知耻。”淇渊看着那没有血色的两瓣唇，鬼使神差地吻了上去吸着，我要让晞儿的唇增加点血色，这般想着，淇渊就一直吸着不愿放开。
    沈容染目光放空地看着他的胸膛，耳边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十分有力，也十分快速。
    只有对自己的爱人，才会这么紧张吧，沈容染想。
    又是一个月光阴掐指而过，沈容染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了。帝都那边浣溪对虚竹的好感值也平稳地增长着，小日子过的大抵也很是舒坦。
    当然过的不舒坦的人也有，圣洵沐浴地看着一缕黑色钻进房间，还没来得及出手，就看到黑色凝成了一个黑衣的长发女子，生得很是姝容。
    然后堂堂教皇就裹着外衣步履踉跄的逃出了浴室，再然后，教廷的人都发现了教皇不对。每日睡觉时都在房间撑起一个保护罩，这是做了什么缺德事，怕人晚上来寻仇。
    紫星撇着嘴看着教皇房间的保护罩，坐在屋顶吸收空中中的黑暗元素，再努力一把，修为了超过了教皇她就可以出入那保护罩了。
    另一厢，圣洵在床上打坐，拼命修炼。开玩下，这要是让魔女进来了，他的清白就不保了。
    第五十六章 亡灵魔法师09
    沈容染刚含到嘴里的葡萄又吐了出来，淇渊递给她一杯水，问：“酸？”他一面说一面自己捻了一个葡萄放进嘴里。“挺甜的。”
    “淇渊，我要去趟帝都。”
    “咳咳咳。”淇渊被葡萄汁呛得面色通红，疑惑地看着沈容染。“你要去帝都做什么？”
    葡萄汁从他的嘴角留下，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沈容染看着面红耳赤，魔王陛下，当真是秀色可餐。
    “咳，带你去我长大的地方看看。”沈容染咧着嘴看着淇渊，淇渊傲娇的撇开脸，说：“给好处。”女人，不要指望本王会相信你的鬼话。
    沈容染伸手扳过淇渊的头，在他嘴唇上碰了一下，笑道：“可以了吧？”
    “我这么好打发的吗？”淇渊向后一躺，靠在墙上，胸前的衣领散开了一些，‘媚眼横飞’地看着沈容染。
    沈容染说：“今天晚上许你和我睡一个房间。”
    “此话当真？”
    沈容染没好气的说：“假的。”
    “真的真的。”淇渊凑过来亲了沈容染一口，沈容染推开他，从他屁股地下抢救出她可怜的话本。“陛下你都没有正事要处理的吗？日日陪着我。”
    “陪着你就是我的正事。”淇渊捧着葡萄要她吃，说，“想什么时候去帝都。”
    沈容染说：“越快越好。”这可拖不得，万一她的任务泡汤了就完了。
    淇渊说：“那就明天去吧。”
    “这么快？”沈容染惊讶地看着她。
    “你说的越快越好啊。”女人心，海底针。
    沈容染：“好。”
    两人到帝都时，已经是十月了。街道两旁的桂花迎风绽放，满城幽香。沈容染看着来来去去的马车，和那些各大主城的旗帜，眉头微皱，拉过一旁百姓问道：“这帝都为何这般热闹？”
    那人说：“二皇子要大婚。”
    沈容染大惊，难怪浣溪对虚竹的好感度降了那么多。“和谁？”
    “教廷一位光明魔法师，听闻叫浣溪。”
    沈容染：？？？“多谢。”
    两人继续向前走，淇渊不满地拉过沈容染，隔着衣袖握住她的手腕，说：“你不要是特意回来参加那蠢货的婚礼的吧？”
    沈容染用手肘撞了他一下。“你能说点好听的话吗？虚竹怎么是蠢货了？”
    淇渊低声笑道：“若不是他蠢，我怎会那般轻易就带走了你。”
    沈容染看着他，无奈道：“那是你太奸诈。”
    “多谢夫人夸奖。”
    沈容染说：“少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找个地方，我累了。”
    “我背你呗。”淇渊绕到他身前微微蹲下，沈容染猛地跳上了他的背，开心地笑了笑，惹得旁边的女子侧目。“要去找圣洵吗？”
    沈容染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问道：“你不吃醋？不发疯？”
    “哼，太小瞧我了。”当然要吃醋，当然要发疯。有个词叫秋后算账。
    沈容染此时完全没有猜到淇渊的想法，很是开心让她背着她去了教廷附近。然后两人翻墙进了教廷。
    沈容染看着圣洵房间的保护罩，认真的寻思着到底出了什么事才能让堂堂教皇在帝都重地，教廷之中，自己的房间大白天的撑起一个保护罩？？？
    淇渊嘲讽道：“圣洵这是有多贪生怕死？自己的大本营大白天还要撑起个保护罩。”
    沈容染瞪了他一眼，说：“你不如想想我们怎么进去？”
    淇渊笑道：“这有何难。”
    “带我一个。”
    沈容染吓得直接扑在了淇渊的身上，淇渊没有理会突然出现的那人，反而低声笑着对沈容染道：“夫人这般投怀送抱，是怪为夫近日冷落了夫人，今晚觉得不冷落。”
    沈容染从他怀中离开，气得面颊通红，一巴掌拍向他的胳膊。“闭嘴。”
    “你怎么在这里？”紫星看着淇渊问道。
    淇渊看向那个把他夫人吓得投怀送抱的黑暗圣女，对她使了个眼神，说：“有事。”
    紫星勾唇一笑，威胁地看了淇渊一眼，说：“带我们进去。”
    “慢着。”沈容染赶紧拦下两人，里头是个什么情况都不清楚，淇渊进去肯定对不会圣洵如何，紫星就说不好了。
    紫星看着沈容染一副紧张的样子，笑了笑，说：“他撑起这保护罩，就是为了防我。圣晞，你说我喜欢他有错吗？他至于撑起这么大个保护罩来防我吗？”
    沈容染看着紫星姝容的脸，寻思着这是真的至于要撑个这么大的保护罩来防你，不然容易犯错。
    沈容染说：“我们一起进去见见他吧。”
    淇渊嗯了一声，轻易在保护罩上面撕开了一个缝隙，带着两人进去了。
    沈容染推开门，和浴桶中的圣洵打了一个照面，继而一双手覆上她的眼睛，遮住了她的视线。
    “教皇这身材真是不错啊。”紫星的声音钻进沈容染的耳朵，然后是圣洵气急败坏的声音，“都给我出去。”
    淇渊一手遮着沈容染的眼睛，一手拉着紫星把两人带到了门外。
    紫星不满说：“别啊，让我看看呗。”
    “你要想想以后。”淇渊意味深长的说，紫星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
    “进来。”
    淇渊牵着沈容染进门，寻了一把椅子，让沈容染坐在自己腿上。“教皇大人好大的脾气啊。”
    圣洵说：“麻烦魔王把你族带回去，不然我的脾气会更大。”圣洵真的是脑仁都是疼了，这人实在是太闹心了。
    紫星说：“我可不归他管。要我回去也行，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紫星笑靥如花说：“你和我一起回去。”
    圣洵一脸生无可恋。“等我不是教皇再说吧。”
    “行。”
    “晞儿，过来我看看。”圣洵朝着沈容染说。淇渊的眉头挑了挑，手臂把她圈的更紧了。沈容染无奈道：“让他看看，说不定我还能修炼魔法。”
    闻言淇渊放开了手，沈容染背对着他，没有看到他此时的表情。
    “对不起。”圣洵握着她的手腕，很是歉疚地说。
    沈容染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事。”
    第五十七章 亡灵魔法师10
    沈容染问：“新圣女选出来了吗？”
    圣洵说：“嗯，圣雅。”
    沈容染点了点头，又问：“虚竹和浣溪要成婚了？”
    “嗯。”圣洵说，“晞儿，我带你去禁地吧。”
    “非大事不入禁地。”
    “教廷的圣女失去了操纵魔法的能力不叫大事吗？”圣洵有点激动，沈容染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圣晞已经死了。”
    圣洵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那你还回来干嘛。”
    “你管我回来干嘛。”沈容染回瞪，不满道。
    圣洵再劝。“跟我去禁地吧，你师傅或许有办法救你。”淇渊的眼睛亮了亮。
    沈容染却是挥手拒绝了。“不用去打扰师傅。”沈容染又点担忧地看着圣洵，他要重感情了，不论是紫穹净月还是禁地，都不是他该去的地方，连想都不该想的。他是一个很合格的朋友，却不是一个很合格的教皇，她自己亦然。
    “我先走了。”
    圣洵说：“就在这里住下吧。”
    沈容染看着圣洵，额头的碎发长了一些把他的眼睛遮住了一点点，比起往日那个稳重的教皇又多了一丝桀骜。沈容染说：“不合适。”
    圣洵目送着沈容染和淇渊离开叹了一口气。
    “叹什么气，跟我说说吧。”
    “你怎么还在这里。”
    “哈哈，好不容易进来了，我为什么要走。”
    沈容染带淇渊到了一处隐蔽的地地方，对淇渊说：“帮我给未来二皇子妃送一封信。”
    淇渊接过信，揉了揉沈容染的脑袋，身影隐藏在空中。“乖乖等我回来。”
    沈容染站在暗处，还没有等到淇渊，就等到了另一位不速之客。
    圣雅惊讶地看了她一会，说：“枉我还对着你的尸体掉了几滴眼泪，没想到正主还活着啊。”
    沈容染不好意思朝圣雅笑了笑。“圣雅姐姐。”
    “你和谁在一起，我感觉到黑暗气息了。”圣雅捏了捏她的脸，“还好我是一个人来的，不然过一会整个教廷都知道前任光明圣女诈尸了。”
    沈容染老实交代，却也没有说那魔族是魔王。“我和一个魔族一同来的。”
    圣雅此时注意了圣晞的身体皱眉看着她。“丫头，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意外。圣雅姐姐对不住了。”当年圣女的人选就是她和圣雅，圣雅在各方面都要比她优秀一些，但她有一个深爱之人，她不愿意做圣女，那时圣晞喜欢圣洵，想着教皇也不能成婚，只能和圣女一起孤独终老，四舍五入也算她和圣洵一同终老了。
    只可惜几年过去了，圣雅依旧没能逃脱宿命。
    圣雅自嘲地笑了笑，说：“挺好的挺好的。”
    “你跑到帝都来也该遮遮自己的脸，被人看到了像什么话。”
    “我是方才去见圣洵才没有遮脸的。再说，就算是不遮，没有元素波动，谁会看我。”沈容染说，这话说者倒是淡然，听着却是有心了。圣雅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沉思了一会，说：“去趟禁地，师傅或许有办法。”
    “何必打扰师傅她老人家了。再说圣晞已死，我再出现终归是不大好。”她要和淇渊走，就必须舍弃教廷的一切，既然已经走了，就不必再回来了。
    “他回来了，我先走了。”圣雅把一个荷包塞进她手中，身影消失在拐角。
    淇渊在她走后回来，皱眉问道：“方才谁来过？”
    “我师姐圣雅。”沈容染打开圣雅给的荷包，里面全部都是帝国通用的货币。沈容染系上袋子，递给淇渊调侃道：“来，我的嫁妆。”
    淇渊面色不改的接过揣进袖子里。
    沈容染急了，提醒道：“你没什么要给我吗？”
    淇渊疑惑地看着她，反问：“我要给你什么？”
    对方拒绝了你的聊天请求，并将你拉黑。
    “夫人，为夫错了。”淇渊讨好地看着沈容染，“聘礼为夫将来一定送到。”
    对方已同意你的好友申请。
    “走吧，不要让人家等。”沈容染拉着淇渊的衣袖，将他带到了教廷不远处的一处酒楼，雅间内浣溪已经到了，正看着窗外发呆。
    沈容染走到她身后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浣溪回头看到了她，很是惊喜地叫：“晞。”
    淇渊朝沈容染打了一个手势，去了隔壁的雅间。
    浣溪看到沈容染很是开心，拉着她的手与她叙旧。“晞，我好久没有看到你了。去战场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沈容染说：“被圣女派去办事了。”
    一提到圣女，浣溪的眼眶就红了。沈容染抬手帮她把眼角的泪水擦掉，柔声安慰道：“逝者已矣，不要伤心。”
    “圣女是为了保护城墙上的魔法师死的，是我们实力不济害了圣女。”浣溪哭的更凶。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安慰道：“不是的，圣女是为了自己的贞洁而死，与你们无关。”
    浣溪恨恨道：“都是魔王的错。”
    隔壁偷听的淇渊一脸无辜。
    沈容染笑了笑，任夫君被别人骂，她说：“我回来听闻你要和二皇子成婚了。”
    “嗯。”浣溪嗯了一声，看向窗外，眼眶又红了一些。
    沈容染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好像不开心。”
    浣溪揉了揉眼睛，说：“没有。要做二皇子妃了，怎么会不开心了。”
    “恭喜你。”沈容染说，她实在没有看出她哪里开心了。虚竹应当挺喜欢她的，又要大婚了，她到底是怎么了。
    浣溪嘴角一勾，不咸不淡说：“谢了。”
    沈容染看她这样子，就没有再和她说成婚的事，两人闲聊了一会，沈容染起身告辞，浣溪问：“不和我一起回教廷。”
    沈容染笑着解释：“不了，有人在等我。”
    浣溪笑了笑，说：“很重要的人吧，你笑得这么开心。”
    “嗯。”
    淇渊傻笑地着看墙壁，嘴角越咧越开。
    沈容染走进隔壁雅间，看着淇渊对着墙笑得跟个傻子似的，走过去敲了敲他的头，问：“乐什么呢？”
    “没什么。”淇渊一秒恢复正常，问：“带你去吃饭？”
    “行。”沈容染说，“吃过饭我要去见二皇子一面。”
    “我送你去。”
    第五十八章 亡灵魔法师11
    “什么人？”虚竹眼神凌厉地看向房间中的不速之客。
    沈容染摘下斗篷，笑看着虚竹。“二皇子，好久不见。”
    虚竹手中的毛笔脱手落在桌上，墨汁晕染了那副画，沈容染走进看着画，调侃道：“二皇子看到我这么激动么？把浣溪的画都毁了。”
    “圣女诈尸了我能不激动吗？”虚竹说是这么说，却并未作出什么好奇的举动，反而认真端详着画想找个法子挽救一下，“怎么？来找我是想我送你回教廷还是如何？”
    沈容染笑道：“不必，我今天来找你主要是来问问你未婚妻的事。”开完笑，好不容易跑了，怎么可能回去。
    虚竹抬头不解地看着沈容染：“浣溪怎么呢？”
    沈容染问：“你没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吗？”
    虚竹摇头，“没有啊。”
    沈容染无奈扶额，这当真是迟钝的可以。“你没发现她不大开心吗？”
    “没有啊。”
    卧槽。沈容染都想暴起打人了，还能不能好了。“你要多关心关心她。”
    “哦。好。”
    “她最近不开心，你多注意。”沈容染一点都不想和他聊了，目的达到了，收个尾就可以走了。
    “虚竹，看着我。”沈容染直视着虚竹，瞳孔闪着红光。
    “刚才谁来见了你？”沈容染轻声问道。
    虚竹回答：“圣晞。”
    “忘了，你忘了。不知道是谁来见过你。”
    “忘了，不知道。”
    沈容染满意地推门钻进淇渊怀中离开。虚竹等了一会才恢复清明，看着浣溪的画像发愣。这画像怎么变成这样了，方才有人跟他说浣溪最近不大开心，是谁？不记得了。
    虚竹揉了揉额角，一脸苦大仇深地看着画像，画了几天了，这还没有挽救的办法？这谁这么缺德啊。
    淇渊揽着沈容染从二皇子的府邸，外头月亮挂在柳梢头，不少俊男俏女，人约黄昏后。乐声潺潺从楼阁中流出，和着乐姬的乐声，清脆悦耳。
    淇渊寻了个隐匿处给沈容染带上了**，牵着她大摇大摆的走到街头。帝都的夜晚很是热闹，不少穿着魔法师长袍的男女并肩游街，街旁的店铺基本都没有歇业，还有很多小摊摆着，各种食物的香味萦绕在帝都上空，萦绕在人们鼻尖。
    沈容染拉着淇渊直奔离得最近的小摊而去。“我带着你在帝都玩一圈好不好？”
    淇渊笑道：“自然。”
    “老伯，一碗臭豆腐。”
    淇渊一脸嫌弃地看着沈容染手中散发着奇怪味道的不明物体，沈容染夹着一块递到淇渊嘴边，劝道：“吃一口，挺好吃的。”
    淇渊擦了擦鼻子，凑近沈容染的耳朵。
    沈容染的脸红了一下，远离了淇渊一些，自己吃着，不理他。
    “夫人，你怎么能自己吃独食呢。”
    “喂我吃一口呗。”
    “你别这么小气嘛，给我吃一口呗。”
    沈容染淡定地把最后一块臭豆腐吃下，淇渊遗憾地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女子伸手将他拉到了街边的小巷，柔软的嘴唇覆上他的嘴唇，一块臭豆腐从女孩口中渡到他口中。
    淇渊砸吧砸吧的一口一口吃完臭豆腐，将准备离开的沈容染拽回，略为粗暴地推到墙上，伸手垫住她的后脑勺，自己覆身上来。
    沈容染咬紧牙关，淇渊垫在她脑后的那只手动了动，指尖在沈容染耳朵微微摸了摸，沈容染浑身轻颤，咬紧地牙关也松开了，给了淇渊可趁之机。
    一吻结束，沈容染浑身无力，瘫软在淇渊身上，淇渊笑着揽着她。
    沈容染推了推他，偏头看到巷子里面有一双发光的眼睛看着她，沈容染被吓了一跳，扯了扯淇渊的衣袖，淇渊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别动，有人在看我们。”
    沈容染认真地点头，偏头对上那双眼睛，寻思着是什么人在那里，这么认真地看着他们。
    淇渊又凑近她耳边轻声说：“我们继续，看看他想干嘛？”淇渊得逞进尺的扑上来，沈容染由着他施为，注意力全在那亮晶晶的眼睛上面。
    亮晶晶的眼睛？？？沈容染的脑袋里滑过什么，又被淇渊在她口中乱动的舌头吸走了注意力。“专心一点。”
    “喵~”
    顶着亮晶晶的生物不知从哪里跳下跑到沈容染脚边，沈容染抬眸看到淇渊一脸坏笑地看着她。沈容染弯腰把小猫咪抱起来，向巷外走，淇渊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沈容染在巷口回头，看着淇渊满面笑容的脸，抬脚。
    “啊。”
    后头传来一声惨叫，沈容染面不改色地走了，摸着怀中喵咪的毛毛，唤道：“白白。”
    “喵~”主银。
    “老伯，一串小炸鱼。”帝都有一种很有名的小吃是炸小鱼，一点点大的小鱼仔，炸熟之后七八只用竹签穿起来，闻起来就香。
    沈容染接过竹签偏头看了后头一眼，没人。“是在找我吗？”
    “在找猪。”沈容染将小鱼仔递到白白嘴边，白白喵了一声开始吃。淇渊满脸怨愤地看着小猫。“夫人，你是不是喜欢这只猫。”
    没人理他。
    “夫人，冰糖葫芦吃不吃。”
    依旧没有人理他。掏钱买了一支拿在手中。
    “夫人，芝士热狗吃不吃？”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掏钱买。
    “烤翅？”
    “猪油拌粉？”
    “炸土豆片？”
    “糖人？”
    “馄饨？”
    “豆花？”
    不一会淇渊手中就拿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吃，沈容染喂完猫，在一脸殷勤地淇渊手中拿过一支冰糖葫芦啃着，还是不说话。
    “我错了。”勇于认错，才是好夫君。
    沈容染终于应了一声。“嗯。”
    淇渊眼睛一亮，有戏。“我真的错了。”
    “嗯。”沈容染瞥了她一眼，显然开始怀疑他的真心了。
    淇渊说：“我就是想逗逗你，别生气嘛。”
    沈容染展演一笑，悠悠道：“可我就是喜欢生气怎么办。”
    “随便你，生气也好，不生气也好，我夫人就是好，怎么都好。”
    沈容染把冰糖葫芦塞进他嘴里，说：“闭嘴。”
    第五十九章 亡灵魔法师12
    两人寻了一处客栈住下，沈容染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淇渊拿着一方大大的毛巾在帮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淇渊随口问：“晞儿，禁地是个什么地方？”
    沈容染回答：“禁地其实是一片墓地，埋葬着历代教皇和光明圣女，若是教皇逝去，那代的光明圣女尚在，也会搬去禁地居住。”
    淇渊开玩笑地说：“教皇和光明圣女的墓地，莫不是修的合葬墓。”
    沈容染笑了笑，说：“是啊。”禁地当中有很多宫殿，每一代的教皇和圣女占一座宫室，四舍五入也算是合葬了吧。
    淇渊庆幸道：“还好我把你拐走了，不然你就要和圣洵合葬了。”
    听说淇渊对圣洵颇为嫌弃的语气，沈容染故意问：“圣洵有什么不好？”
    淇渊说：“相貌不佳，实力不济，处处都不好。”
    “前一任教皇去的突然，圣洵年纪尚轻，实力不济也属正常。”沈容染说，“至于相貌不佳，你眼神不大好吧。”沈容染扭头看向淇渊，眸中尽是揶揄。
    淇渊把她的头扳回去，继续给她擦着头发，说：“不如我好看的，都是相貌不佳。”
    “这世上还有比你好看的人？”
    淇渊的嘴角勾起，一只手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另一只手改道揽着她的腰。“原来在夫人心里，我竟这般好看。”
    沈容染脸红了红，佯怒道：“头发还没干呢，擦头发。”
    虚竹和浣溪的婚礼在教廷举办，新晋的光明圣女圣雅作为司仪主持婚礼。沈容染和淇渊混在魔法师中在一旁观礼。
    八匹天马拉着新人前来教廷，后面跟着整整一个方阵的皇室侍卫。教廷的入口立着两行穿着白衣的光明魔法师，手中拿着装满了玫瑰花的花篮。
    新人走来，漫天的玫瑰花从空中撒下，一片花瓣在空中飘过落在沈容染肩上，沈容染抬手去拿掉那片花瓣，却被淇渊伸手按住。
    沈容染没有说话，也没动，感受着淇渊手心的温度，静静看着虚竹牵着浣溪朝圣雅走去。
    “虚竹，你愿意娶浣溪为妻，一辈子爱她敬她，不论贫穷与富有，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我愿意。”虚竹朝圣雅笑了笑。
    “浣溪，你愿意嫁给虚竹为妻，一辈子爱他敬他，不论贫穷与富有，一辈子不离不弃吗？”
    花童拿着花的手都举了起来，却没有等到浣溪的回答。
    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浣溪脸上，沈容染看着浣溪的眼眶一点一点变红。“虚竹，你爱我吗？”她的声音很是沙哑，好像是哭过很久一般。
    虚竹没有回答，扯了扯她的衣袖，显然是想让她回答方才的问题。浣溪一把挥开虚竹的手，指着圣雅，沙哑着声音吼道：“你想娶的不是我，是她吧。”
    下面一片哗然，沈容染震惊地看着台上的三个人，淇渊很是好笑地说：“好一场狗血的三角恋。”沈容染的嘴角抽了抽。
    圣雅面色不变，淡淡道：“你知道自己再说什么吗？”
    浣溪把手中的捧花重重丢在圣雅脚边，大声道：“装什么装，你们俩不是郎情妾意，私定终身许久了吗？敢做，还不敢认？”
    “放肆。”圣雅再好的脾气这会也发作了，脸色沉了下来，对一旁的魔法师说：“先把她带下去。”
    “圣雅你好大的威风啊，做了光明圣女就不得了了是吧。你也不想你的圣女之位是怎么来的。”浣溪说，“你穿着这身衣服对得起前任圣女殿下吗？”
    原本要动的魔法师一瞬间止住了脚步，圣洵一脸深思的看着圣雅和浣溪。沈容染对圣洵实在是不语了，家丑不可外扬，他和皇帝竟然都不在乎吗？沈容染离圣洵不远，捡起地上的石头朝圣洵掷去，圣洵疑惑地看过来，沈容染给了圣洵一个眼神，圣洵立马会意，说：“把她带到主殿去。婚礼结束，请各位观礼人员离开。”
    淇渊拉着沈容染悄悄离开，在主殿寻了一处偏僻角落隐藏起来。淇渊将她抱的极紧，沈容染动了动，想挣开他的怀抱。“别动，跑出了黑雾圈让别人看到了，不怪我。”
    沈容染扭头怒瞪了淇渊一起，不再移动。淇渊深吸了一口气，抱着她看戏。
    圣洵和皇帝并肩坐在主位，下面立着两行教廷的魔法师。当事的三人站在中间。
    圣洵说：“浣溪，把你的话说完。”
    浣溪点头。“我怀疑当时在路何伊，二皇子是故意带兵出城，故意让圣女被魔王带走的，为的就是让圣雅登上圣女之位。”
    虚竹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浣溪，半晌才回过神来，呐呐道：“你是这么想我的。”
    圣洵看向虚竹。“二皇子，你怎么说？”
    虚竹自嘲地笑了笑：“路何伊战场，我下了我有生以来最错误的一个决定，但我不是故意的。”
    对于路何伊战场的情况，圣洵其实一直都存在疑惑，以前是没有机会，现在有了，自然要好好地问。“你事先不知道鹰人的存在。”
    虚竹说：“探子没有探到。”
    可泽补充道：“那探子回禀时我在一旁，确实没有发现鹰人兵团的存在。”
    沈容染听的着急，老问些战场做什么，过了就过了，问问圣雅和虚竹的关系。
    圣洵又问：“圣雅，你和虚竹怎么回事？”
    圣雅淡淡道：“我们从小长大，好友而已。私情一事，子虚乌有。”
    沈容染开始寻思圣雅的心上人，当年圣雅跟着说过几句，她还记得。世家子弟，火系魔法师，不必继承家业。
    这一想倒是处处和虚竹符合。所有事情都想一团迷雾，拨不开，散不了，白白惹人着急。
    浣溪一听圣雅的话就炸了，说：“你骗谁了。你们俩互通的情书我这都有几封。”她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几张纸丢在地上，圣雅的脸色白了几分。
    同时脸色不好起来的，还有首座上的帝王。圣洵深深地看了一眼圣雅，起身亲自捡走了地上的纸张。“把圣女和浣溪都送回自己房间，陛下和二皇子先回宫吧。”
    皇帝嘴唇动了动，想说点什么，接触到圣洵的目光又没有说话，带着虚竹急冲冲地走了。
    第六十章 亡灵魔法师13
    圣雅房间中，圣雅坐在床边发呆，圣洵皱眉站在旁边，沈容染进去之后坐到圣雅身边。圣雅看到她急急说：“晞儿，我没有害你。”
    沈容染按住她的手，柔声道：“姐姐对我如何，我能不知晓吗？你和二皇子？”
    圣雅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我和虚竹，是有过一段情。我当年和我说的那个心上人，便是他。不过，我们早已分开。”
    “浣溪初来帝都，定然是有人在背后作祟，才会让她知晓那些事。”沈容染安慰地捏了捏圣雅的手。
    圣洵冷静说：“的确。而且，路何伊一战背后疑点颇多，幕后肯定也有推手。”
    圣雅抬头看着圣洵，问：“你信我吗？”
    圣洵肯定说：“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信你。当年圣女选拔时，你是什么意思我也是知道的。”
    圣雅反手握住沈容染的手，说：“不知道事情是谁做的，不如想想事成之后谁得益最大。”
    沈容染心里一寻思，说：“路何伊一战，目的是拉我下台，今天婚礼，目的是拉圣雅姐姐下台，若是两件事是同一人所做，她想要的，是圣女之位。”
    圣雅说：“当年我们一辈圣女的候选人只有四个，你我，圣芷和圣媛，圣媛已经成婚。”圣雅的眸子沉了沉，心里不太相信那个一笑就有两个梨涡的女孩会有那么重的心机。“我觉得芷儿，不止于此。我们这一辈从小一起长大感情都好。”圣雅想了想，还是说了。
    沈容染点了点头。“芷儿是我们之中年纪最小的，心思单纯，想不出这么复杂的局。”
    圣洵突然道：“晞儿，他为何那般容易就带走了你。”
    沈容染一愣，路何伊的事，说来也太巧了一些。沈容染起身打开门让淇渊入内。“路何伊一战，你是不是和谁达成了什么约定？”沈容染笑吟吟地看着淇渊，淇渊一脸无辜地看着沈容染，“没有。”
    “真的没有？”沈容染怀疑地看着他，淇渊说：“怎么，连我都不相信了？”
    “鹰人是兽族最宝贵的空军，若是不是肯定城楼之上没有陷阱，你觉得不会带着鹰人军团前来，万一全军覆没了，魔王您准备怎么和兽王交待？”
    “啪啪啪。”淇渊拍手称赞道，“这么聪明。”
    沈容染给了他一个眼神，淇渊老老实实交待路何伊战场的事。曾经有人去王帐给他送过一封信，写着第二日战场的布局，还告之帝都的探子并没有探到鹰人军团。
    第二日淇渊一看所有布局和信中一样，便大着胆子出动了鹰人军团掳走了圣晞。
    沈容染听完之后感叹道：“果真是大胆啊你，若我还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诱我上钩。”
    淇渊挑了挑眉，说：“你们敢留着所有魔法师在城楼，也很大胆。”
    圣洵冷冷道：“那不叫大胆，叫蠢。”早知道二皇子这么蠢，他就亲自跟着他去，好好给他看看什么叫阵法谋略。
    淇渊嘲讽道：“教皇您是聪明，可惜您不敢去，让圣女替您去。”
    沈容染怒瞪淇渊，这话说的有点难听，讥讽圣洵让女人替她上战场。淇渊赔罪地朝沈容染笑了笑。沈容染被他气到笑，又不是得罪的我，干嘛给我赔罪。看他那眼神就知道丝毫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典型的，我错了，我就是不改。
    圣洵说：“你可还记得送信人的样貌。”
    “我连送信的人都没见到，哪来的样貌。”淇渊抓着沈容染的手握着，沈容染挣脱不开，只好任他抓着。
    圣雅说：“圣洵，废了我的圣女，看到底谁更想要这个位置。”
    “不妥。”沈容染皱眉，“圣洵继位，已经换过一任圣女，如今再换，太过动荡。而且这只是我们的猜测，若是猜错了，白白坏了姐姐的名声。”
    圣洵点头，突然想起一件事，他嘲讽地看了一眼窗外，说：“路何伊的战报传到帝都，当今的皇帝跟我说，换一个圣女。你们说他到底是忌惮黑暗天使，不敢出兵，还是就是真心的想换一个圣女。”
    沈容染笑了笑，说：“你现在进宫，跟他商量商量今天的事，表达一下你不愿换圣女的心思，看他怎么说。若他坚持要换，你问问他到底心仪谁？”
    圣雅说：“为今天的事给皇帝赔个罪，咱们这皇帝最听不得这种话，心思一飘好套话。教廷今日就给皇室服个软。”
    “好。”圣洵点头，心里有数。
    沈容染坐在圣雅房中跟她聊着以前的事，淇渊靠在墙上充当着隐形人。
    圣洵回来的很快，进房间的时候脸色一副想杀人的表情，还没等他们问，他便怒道：“他说光明圣女必须纯洁，圣雅必须要换掉，你们一辈的光明魔法师都不太合适继位了，要我在小一辈的光明魔法师中挑一个。”
    圣雅问：“没有暗示是谁？”
    “没有。”
    圣雅皱眉问道：“谁最优秀？圣洛韵。”
    沈容染听到这个名字一惊，这个人有点特殊。教皇继位之后就会选几个五岁的孩子作为教皇和圣女的候选人，圣洵继位之后也选了，但却例外选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因为她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虽然大家心里都明白她绝对不会是日后的圣女，但只要做过圣女候选人，日后就是红衣主教。圣洵也是因着她的天赋再给她铺路，如今再一看，若是他们那一辈中的选不出的圣女的话，如今十三岁的圣洛韵真的十分适合这个位置。
    沈容染讪讪道：“她只有十三岁。”她倒不是不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心机会深沉至此，只是这事要做成需要不少助力，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哪来的这么大的本事。
    十三岁，十三岁，这个年纪尚未长成，又不小，好控制好收买，皇室、圣女、教廷、虚竹，所有的一切隐隐约约在沈容染心里串成一条线，却又找不到头。
    沈容染问：“今天这事怎么处理？”
    圣洵冷冷道：“不怎么处理，浣溪已经进了皇家，就不归我管了，至于我的圣女，谁也不能动。”
    第六十一章 亡灵魔法师14
    沈容染点头，说：“教廷的事情应当是教皇做主，皇室不能插手。”
    圣洵的脸色沉了下来，看着窗外，眸中尽是冷光。“我懂。教廷是教廷，皇室是皇室，皇帝不能插手教廷的事。”
    圣雅皱眉道：“这是皇室和教廷最好的状态，但是如今，还是不行。”
    圣洵说：“以后会是这样的。”
    “圣洛韵的身后，站的是不是皇室？”沈容染突然想到。
    圣洵和圣雅对视一笑，圣雅弹了弹沈容染的额头，说，“终于想到了。”
    淇渊一直站在角落充当着隐形人听着她们谈论事情，沈容染走到淇渊身边，拉起他的手，回头对两人说，“我们先走了。”
    圣洵摆了摆手，对淇渊没什么很好的脸色，圣雅给了沈容染一个担待的眼神，沈容染朝圣雅理解一笑。
    圣雅起身走到他们身边，取出一对镯子交给沈容染。“好好的在一起。”
    “多谢。”淇渊朝圣雅点了点头。
    沈容染被淇渊牵着走到大街上，相握的双手手腕上带着那对镯子。虽然淇渊没说什么，但是沈容染感觉到他很开心，沈容染起意想逗逗他。
    “哎。”
    淇渊看着突然开始悲秋伤春的沈容染，有点奇怪。“怎么呢？”
    “你都拿到我娘家人的礼物了，我都没有拿到你那边的人的礼物。”
    淇渊低头看着女孩委委屈屈的表情，虽然心里明白她是装的，还是有点心疼。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迟来的都是最好的。”淇渊说。
    沈容染抽出手绕到淇渊身后跳了上去，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你就是最好的。”
    淇渊急忙站稳低身，让她安稳地待在他的背上。“晞儿，我们回去好不好？”
    “好。”沈容染笑着答应。
    淇渊沉默了一会，说：“我说的是回紫穹净月。”
    沈容染笑容一凝，问：“怎么呢？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淇渊说，语气里尽是笑意，“想带你回去成亲，问问你想不想回去。”
    沈容染凑到前面亲了亲淇渊的耳后，说：“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就和你回去好不好。”
    淇渊说：“好。”
    鸟儿接二连三的啼叫声从窗外传来，扰了沈容染的安眠。沈容染睁眼就看到淇渊靠在床头看着她。
    “醒了？”
    “嗯。”沈容染揉了揉眼睛，说：“你醒了很久了？”
    “没有，刚醒。你怎么醒了？”淇渊拿到她揉眼睛的手，俯身温柔地给她吹了吹眼睛。沈容染朝他笑了笑，“外面鸟儿叫的太欢了。”
    淇渊说：“我去给你赶走，再睡会儿。”
    “不用了。起床吧。”沈容染拉住他，自己做了起来。
    淇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黑色的长裙递给沈容染，“把这个穿在里面？”
    “这件衣服？”沈容染拿着衣服认真看着，这件衣服有点眼熟，她又想不起是哪里看过到，有什么作用。
    淇渊说：“这是我翅膀上掉的羽毛织的。”
    沈容染笑了笑，黑暗天使的羽毛织成的衣服，她在书上见过，若是被炼器师加持过，最厉害的能挡住武神一击。
    圣雅急冲冲地赶来客栈时，沈容染和淇渊正在雅间吃午饭，圣雅推门闯入，看着两人，又急冲冲地退了出去。
    沈容染逃命一般的从淇渊腿上下来，敲门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容染走进来给圣雅开门。
    “圣洵今天早朝和皇帝吵了起来。现在和一些大臣一起去了御书房。”圣雅急道，“他们说不换圣女，就换教皇。”
    沈容染问：“红衣主教们怎么说？”
    圣雅说：“对半对半吧。”圣雅的情绪有点低沉，沈容染压着圣雅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教廷中多少主教是皇帝的人？”
    圣雅说：“知道的，四分之一吧。”
    沈容染起身在雅间中走了两圈，对圣雅说：“认了你和二皇子的事，然后跪在光明之神的雕像前启誓，自你继承圣女之位，一切前尘往事尽数忘却，从今往后一心为教廷。光明圣女是不能嫁人，但不代表不能有感情。”
    圣雅一直低着头，突然抬头有点艰难地对沈容染说：“晞儿，我不是处子之身。”
    沈容染足足看了一分钟，才晃过神来，急道：“咬死了不说。”
    圣雅犹豫地看着沈容染，说：“晞儿，现在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你回来。”
    沈容染自嘲道：“一个用不了光明魔法的圣女有什么用。”圣雅想开口，沈容染抬手阻止了她说话，继续说，“我和淇渊现在很好，我想和他回紫穹净月，不想再回教廷了。圣雅姐姐，放心，不会有事的。”
    淇渊突然开口对圣雅说：“你先回去吧，相信我们，不会有事的。”
    圣雅无奈，只能点头相信他们，起身离开了。有人站在暗处看着圣雅从客栈中走出离开，看着客栈的大门眼中冷芒闪现。
    沈容染走到淇渊身边，有点犹豫地问：“你不开心了？”
    “你怎么这么觉得？”淇渊失笑道。
    沈容染说：“直觉。”
    淇渊把她揽进怀中，将头在她肩上埋了一会。“对不起。”
    沈容染疑惑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你本来应该穿着白色的魔法师长袍站在高高的祭台之上，受万民跪拜的。你本来是高贵圣洁的光明圣女，如今跟了我，什么都不是。”
    “是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用不了光明魔法，回不了家，见不了以前的朋友，甚至都不能用自己的名字。我惨吗？惨不惨？我怎么没有去死？”
    “晞儿。”淇渊抬手捂她的嘴，沈容染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吼道：“你让我说完。”
    “失去魔法是为了圣洵，我不后悔，因为圣洵是我的朋友，回不了家是因为你，我也不后悔，因为你是我的爱人。淇渊，我不喜欢圣洵觉得欠了我，也不想让你觉得欠了我。”沈容染说，“你很爱我，我能感觉到。我等价以报之，谁也不欠谁。”
    第六十二章 亡灵魔法师15
    淇渊看着女子，眼眶湿润。“晞儿。”
    沈容染伸手抵住他的唇，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什么都不要说。”
    两人相拥抱了一会，沈容染突然开口问道：“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淇渊取出一条海洋之心递给女子，沈容染接过，感慨地说：“其实我原本还有一条的。”
    “就是那一条。”淇渊说，对着女子疑惑的眸子，他解释说，“我第一次见你是在紫月森林，我跟了你一路，看着杀魔物，最后昏倒。”
    沈容染问：“你把我带出紫月森林的？”
    淇渊说：“是。这项链就是我自取的报酬。”淇渊说话的时候看着女子，有点担心她生气，却不想沈容染一把圈住了淇渊的脖子，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就取一条项链也太吃亏了吧。”
    淇渊亲了亲女孩，道：“是啊，我后来不是又后悔了嘛，来找你讨债了。”
    沈容染问：“宫中情况怎么样？”
    淇渊疑惑地看着他，沈容染淡淡说：“少装，你在宫中的探子不少吧。”
    “等会，我问问。”淇渊站在窗口，手中升起一团黑雾。“皇帝把教皇软禁了。”
    沈容染脸色大变。“他胆子也太大了。”
    淇渊安慰她。“你别急，圣洵不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沈容染当然知道皇帝不会直接杀了圣洵，除非他不想坐那皇位了，或者是他想让皇室和教廷彻底决裂。“我们去找圣雅。”
    淇渊拦住了她。“现在找圣雅无用，我们去见虚竹。”
    沈容染不懂现在为什么要去找虚竹。“找虚竹有何用？”
    淇渊解释说：“探探虚竹的口风，看皇室要如何？顺便是问问浣溪，看到底是什么在背后搅动风云。”
    沈容染点头，再一次推开虚竹的书房门。他进去的时候虚竹正坐在椅子上看着书案发呆，淇渊的身形隐匿在空中跟着沈容染进屋，沈容染看不到他的方位，但知道他在，她就很开心。
    沈容染走到书案前，在桌上的白纸上敲了一下。
    虚竹骤然清醒，抬头看着沈容染。“你来了。”
    “皇帝把圣洵软禁了。”
    “什么？”虚竹睁大眼睛看着沈容染，对自己父亲的行为十分不能理解。
    沈容染冷冷地问：“皇室到底想要教廷如何？”
    淇渊摇头。“我不知道。”
    “浣溪了？”沈容染问。
    淇渊有点疲惫地说：“被我关在房间，你等会，我去带她来。”
    “带我去找她就好了。”
    虚竹犹豫了一下，点头。沈容染拿出了原来的那张**，
    带着沈容染穿过回廊到了一座小院。一把大锁挂在房门上，门口立着两个侍女。“你们先下去。”
    沈容染看着那大锁，脑中有点抽疼，她觉得这个场景有点似曾相识。
    虚竹轻轻推开房门，房间里空荡荡的，床上的帷幕是落下的，里面隐隐约约有个人影。沈容染走到床边轻声唤了一声。“浣溪。”
    “嗯。”帷幕内传来浣溪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沈容染抬手掀开帷幕，浣溪躺在床上休息，面色有点苍白，脖子上一圈红色印子。
    沈容染苛责地看了虚竹一眼，虚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向一边。
    沈容染替她拢了拢头发，问：“浣溪，那些东西是谁给你的？”
    浣溪摇头，说：“不知道，凭空出现在我桌上的。”
    沈容染皱眉，看着浣溪很是疲倦，沈容染起身说：“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浣溪问：“出什么事了吗？”
    沈容染还在想着要不要，虚竹抢先说：“没事，你休息吧。我们先走了。”
    浣溪连个眼神都没有给虚竹，沈容染转身离开，叹了一口气，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次的任务怕是要泡汤。
    “跟虚竹摊牌。”淇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吓了沈容染一跳，下意识地看向虚竹，看虚竹表情没什么不对。
    “放心，他听不见。”淇渊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沈容染面色慢慢冷了下来，到了书房掀开**，表情冷若冰霜。“皇族对我，对圣雅是不是很是不满。”
    虚竹大惊，忙道：“没有。”
    “虚竹，皇室想要控制教廷不是一天两天了，如今囚禁教皇要求换圣女，也太过分了一点。”沈容染声音缓和了一点，说，“你和圣雅到底有过一段情，你知道，圣雅和我不一样，她若是真的从圣女的位置上下来了，这辈子都没脸见人了。”
    “我知道。”虚竹看着沈容染，眸中尽是无奈。
    沈容染又道：“二皇子进宫劝劝陛下吧，太阳下山之前没见到圣洵回教廷，我可能会翻脸。教廷没什么厉害的，但好歹还有一个禁地，希望二皇子能把这意思转达给陛下。还有圣雅，二皇子要明白事情闹开了，对你也不好。”
    虚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点头。
    “我先走了。”
    虚竹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说：“当年圣雅不愿做圣女，一是为了我，二是觉得你比她聪明，你这般聪明，自然知道这事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什么。”
    “于理最好，于情，却不一定。”沈容染脚步一顿，没有回头，继续向前走，边走边说。走了一段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回头对虚竹说：“你这么对浣溪，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她不肯听我解释，我也没有办法。”虚竹无奈。
    沈容染笑了笑，说：“不肯听你解释，你就不能借别的方式告诉她吗？”
    虚竹看着她的背影深思。沈容染祈祷虚竹能开点窍，也许是老天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也可能是虚竹聪明，总之晚上浣溪对他的好感度是涨了一些，到了5。
    好歹一半了，沈容染安慰自己。
    淇渊推开客栈房门，迅速回头搂住沈容染向后退，两把剑插在他们脚前，深深插入地板中，带起一片裂痕。
    沈容染心中一惊，明白他们的身份和行踪暴露了。
    淇渊把沈容染往角落一推，自己站在她前面，将她整个人拦在身后。“真乖啊，你们家主子要你们来送命，你们就来了。”淇渊祭出一把剑横在身前，斜眼看着对面的三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噗。”沈容染乐了。
    第六十三章 亡灵魔法师16
    三人被淇渊激怒，齐齐向他攻来。淇渊稳稳地挡在沈容染面前，以一敌三。沈容染突然想到一句话，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沈容染在后面看着淇渊和那三个男子打斗，这也是她第一次看到淇渊出手，因着是魔武双修，淇渊剑上笼罩着一层黑色，三人不止要挡住淇渊的剑，还有防止自己被那黑色缠上，打的很是辛苦。
    三人配合地很密切，拼尽全力和淇渊过招。拼尽全力，沈容染心头一动，明明知道自己拼尽全力都赢不了了，为何还不放弃，还是说他们在拖时间。
    沈容染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还没有等她想清楚事情，她背后的墙壁尽数裂开。靠在墙上的她控制不住身体直接跌落了下去。
    淇渊一招逼退三人，跟着跳了下去，他们在二楼，摔下去也不是大问题，但是等在下面的人却是大问题。
    淇渊落在地上，一个带着面具的人持剑架在沈容染的脖子上。
    “把你的手从她腰上放下去。”
    沈容染：
    面具人：
    原本和淇渊打斗的三人也从楼上跳了下来，围在淇渊身后，戒备地看着他。
    许是淇渊的语气太过于严厉，气场太强，面具人的手下意识就放了下去，连着持剑手都抖了抖。
    “后退几步，离她远点。”
    面具人怒道：“你搞清楚，我在挟持她。”
    “我看到了。”淇渊淡淡说，“说吧，想干嘛？”
    周围的百姓和客栈里的人有些避之不及，胆子大的却扒着门看人热闹，面具人一个眼刀过去，他们都退了回去。
    面具人说：“跟我去见一个人。”
    淇渊很果断地答应了。“行。”
    “把他绑起来。”
    淇渊没有挣扎，只是说：“她和我一起去。”
    面具人犹豫，淇渊又说：“没什么是不能让她知道的。”
    一座由四个武者抬着地桥子从远处而来，面具人把淇渊和沈容染推了进去。
    沈容染急冲冲要去给淇渊解绳子，淇渊嘲讽说：“不用。绑住让那人放心。”
    沈容染点头，知道他能自己弄开绳子就放心了。“你知道我们去见谁的？”
    “除了皇帝谁会这么兴师动众地见我们。”淇渊嗤笑，“乖，夫君保护你。”
    沈容染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登徒子。
    “不要害羞，夫君保护你天经地义。”
    轿子在帝都绕了几圈，最后落在一座小院。淇渊和沈容染跟着那面具人入内，淇渊看着屋内的屏风和屏风后的身影，嗤笑道：“藏头露尾。”
    屏风后那人说：“不像魔王，敢在帝国的皇都乱走。”
    淇渊直截了当说：“找我什么事。”
    “和魔王谈一笔交易。”那人说，“你帮我出手杀了教皇，我放你回去。”
    “你在开玩笑。”淇渊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玩笑，看蠢才似的看着屏风后的身影。
    “魔王是不想回紫穹净月了？”
    淇渊淡淡道：“皇帝陛下，我要回去你拦不住。我来此就确定一下到底是不是你在背后动手，你真是让我失望。”
    屏风后面传来一道瓷器落地的声音，淇渊上前一脚踹开了屏风。皇帝穿着常服一脸惊恐，目光直直落向那带着面具的人，那人迅速移到皇帝身边，目光锐利地看着淇渊。
    淇渊十分轻易地挣开了绳子，揽着沈容染背后四只翅膀展开，直接向外飞去。
    “哈哈哈，魔王以为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嘛。”
    沈容染额角一跳，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子。女子骑在一匹独角兽背上，穿着白色的魔法师长袍，依旧如当年一般美丽圣洁，唯一不同的就是黑发已经变得雪白。
    沈容染愣愣地看着她。“师傅。”
    “皇帝，你的账我们日后再算。”圣琴先对着皇帝淡淡说了一句，把皇帝吓的脸都白了。
    然后转头看向淇渊和沈容染。
    “晞儿，你知道先教皇是怎么死的吗？”圣琴问的是沈容染，眼睛却看着皇帝，满满地恨意化作利剑，能将皇帝千刀万剐。
    沈容染心里隐隐约约有个想法，犹豫地看向淇渊。圣琴说：“看他做什么。”
    “师傅，我”
    圣琴看着爱徒想说什么，余光看到了皇帝，说：“换个地方说话。”
    皇帝看着他们离开，气得脸色发白。
    沈容染打量着圣琴的脸色，觉得她的表情还算和蔼。
    圣琴问：“先教皇的死是不是和皇帝有关？”
    淇渊点头，他对圣琴的态度很好，有一种女婿见丈母娘的感觉，沈容染看着舒心。“是。当年皇帝和连昌魔主做的交易。”
    圣琴喃喃说：“我就知道。”
    “师傅。”沈容染看着圣琴，一个想法浮上心头，不是她想的那样吧？可她从小由先教皇和圣琴教导，没看出两人之间有什么。
    圣琴问：“晞儿，师傅老了吗？”
    “不老。”虽然头发白了，但脸却依旧仿佛二八少女，和她站在一起仿若姐妹。
    “我还没老，他却去了三年了。”
    淇渊和沈容染对视了一眼，圣琴又问：“他葬在哪里？”
    沈容染：先教皇不就葬在禁地吗？
    淇渊说：“他葬在紫穹净月城外。”
    圣琴说：“多谢你替他寻了个埋骨之地。”
    沈容染呐呐道：“师傅，你和连昌魔主”
    圣琴看着徒弟，招手要她来。“晞儿，过来我看看你。”
    沈容染走到圣琴身边伸手到她面前，圣琴握着她的手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目光冷厉地看向淇渊。
    “伤的太重了。”圣琴慈爱地看着沈容染，摸了摸她的头。“可惜了你的天赋。”
    “在师傅心里，爱情比天赋重要。”沈容染笑意盎然地说。
    圣琴笑了笑，没有反驳。看着沈容染的脸色，过了一会又说：“不过，可以还有办法。”
    沈容染吃了一惊，气鼓鼓地看着圣琴。“师傅你怎么总是这样？”
    圣琴笑看着她，握着她的手腕，一股暖和的魔力顺着她的经脉流去。“这样能让你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明天跟我去教廷。”
    沈容染皱眉看着圣琴：“师傅，你想和皇帝翻脸？”
    圣琴冷声说：“早该翻脸了，我在禁地冷静三年，忍不了了。”
    第六十四章 亡灵魔法师17
    雪白的光明魔法师长袍挂在房中的架子上，沈容染坐在床上看着它，淇渊站在床边看着沈容染，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最后淇渊亲自从架子上取下了那件长袍，亲手替沈容染穿了上去。然后将那件黑色长袍挂上了架子。
    “等你回来，穿着它，和我回家。”
    “好。”
    沈容染跟在圣琴身后，从教廷之下的八十一阶台阶一阶一阶慢步走了上去。周围来教廷大殿祈祷的百姓，看着已经消失了很久的圣琴圣女，和已经死去的圣晞圣女跪了一地。
    八十一阶台阶还没过半，圣雅带着红衣主教和无数魔法师迎了出来。
    “参见圣琴长老。”
    圣琴在位三十多年，和先教皇东征西战，抵御魔族兽族大军，无论是在百姓中，还是在教廷都极有威望。
    红衣主教俯身，魔法师下跪，是对这曾经的圣女，如今的长老最大的尊崇。
    圣琴没有止住步子，在主教和魔法师们让出的路中一步一步向前走。圣雅走到沈容染身边，和她一同跟在圣琴身后。
    从圣琴带着圣晞出现在第一阶石阶，圣琴回归的消息就已经在帝都流出。等到她踏上最后一阶，站在大殿门前时，下面的广场已经站满了百姓，八十一阶台阶之上站满了魔法师。
    圣琴轻声对圣晞和圣雅说：“上一次这般还是我和他继位的时候。”圣琴的眸中含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应是想起了很开心的事情。
    圣琴先是在大殿门前跪下，对着光明神的雕像做了祷告，然后缓缓起身，祭出光明法杖，召唤出独角兽，坐在独角兽的背后缓缓腾空。
    “各位，我是圣琴。”
    “参见守护光明圣女殿下。”圣琴参加过无数大战，平定了帝国疆土，维系了魔兽人三族的安宁，居功甚伟，教廷赐守护圣女之称。
    圣琴说：“先教皇去世，我居于禁地，本不该再出，但如今教皇被软禁于皇宫，圣晞重伤，圣雅即将被废，我要向皇族讨一个公道。”
    下面一片哗然，沈容染的独角兽从角落走出，沈容染摸了摸它的头坐上去。“我是圣晞，我没有死。”他们不能说出先教皇的死因，不然教廷和皇族就真的回不去了，她出面说一句没有死，剩下的事情就让下面的百姓自己去脑补。
    圣琴的笼罩在整个帝都。“半个时辰之后见不到教皇，我将亲自去接。”
    虚竹站在皇帝面前，看着皇帝也有点不奈，冷声说：“父皇，你现在再不把圣洵放了，就真的没有挽回的办法了。”
    大皇子也连连点头，一点都不能理解自己的父亲的行为。
    皇帝挥了挥手，令人放了圣洵跟着他一同去了教廷。“圣琴长老，我们谈谈条件。”
    圣琴冷冷瞥了他一脸，点头。
    “教皇我放回来了，为了赔罪我将皇族对教廷的决定权降成百分之三十。”
    圣琴听笑话似的看着他，问道：“我在位时是多少？”
    “百分之十。”这事是皇帝的耻辱，纵观此时千年，都没有皇族这么窝囊过。
    圣琴丝毫不顾皇帝的脸色，说：“那现在就是这样。”
    皇帝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不可能。”
    圣琴笑了笑，说：“这由不得你，我告诉你，先教皇的死我查的清清楚楚，明天看不到你的退位诏书，我就昭告天下。大不了一拍两散，从此以后分国而治。”教廷有自己的封地，不多不少帝国面积的一半。
    皇帝头上冷汗滴了下来，若是真的分国了，他就是千古大罪人。没有办法，他只能答应圣琴的条件。“好，我退位。”
    事情结束得比意料之中简单很多，她也看到了圣琴的铁血手段。
    她和淇渊一同拜别圣琴回到紫穹净月。
    “晞儿，你真的想好了？要跟着他走，身体也不治了？”
    沈容染跪在地上认真说：“师傅，我想好了。”
    圣琴看了她一眼，手中光芒乍现，骤然发难，谁也没有防备。淇渊被那光芒打中，开始慢慢冒着黑色消散。
    “师傅。”
    圣琴用的禁咒，嘴角血止不住的往下淌。“魔王，连昌魔主和教皇虽然是被皇帝设计而死，但幕后的推手是你。”
    “是。”淇渊毫不避讳地承认了，“晞儿，那时候我还不认识你，若是认识了……还是会做的。”淇渊伸手摸了摸沈容染的脸，沈容染看着他的手慢慢慢慢变透明。
    “前辈，我有一事不明，我自问做的隐蔽，您是如何得知的。”
    圣琴笑了笑，吐出一大口血。“我和现在的三个魔主合作了。到底是黑暗天使，想你死的人，不少。孩子，我很欣赏你，听说黑暗天使有预知危险的能力，你竟然还是来了。”
    沈容染就这么和淇渊对视着，生生看他化成黑色消散，最后原地只剩下一具白骨。白骨倒下的声音在地板上发出脆响，沈容染才回过神来，冲上去前抱住那具白骨。
    “三大魔主。”沈容染恨恨地说。
    帝国皇权更迭，教廷整顿，魔族魔王逝世，三主争权，大陆又乱了。虽然没有大战，但内乱也够让人闹心了。
    帝国倒还好，大皇子继位，在圣洵的辅佐下，三年就稳定了局势。魔族却是依旧吵吵嚷嚷的。这日三大魔主又聚首研究地盘分配。
    一个黑色女子推开了大门。
    “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
    魔族的三大魔主死了，死的凄凉，尸骨无存。聚首的房间内只留下了三件衣服。
    紫穹净月荒芜来了三年的魔宫，沈容染坐在上首，看着跪在下面三具的白骨，拉着站在他旁边的白骨的手柔声说：“淇渊，我已经给了报仇了。”
    那白骨就这么站着，没有主人的指令，他做不出任何动作。
    泪水不可抑制地从沈容染眼中滑下，三年了，淇渊死的她都没有哭。好不容易修炼了亡灵魔法，好不容易把淇渊炼成了亡灵，好不容易杀了三大魔主替他报了仇，他却还是这幅样子。
    泪水滴在白骨手上，手指微微抬起想去沈容染擦去泪水，沈容染惊讶地看着白骨，他却又没有来动作，还是那具只听主人命令的枯骨。
    沈容染抬手一道黑风朝地下的三具白骨而去，三具白骨化作了粉末在空中消散。
    沈容染取出衣服一件一件给淇渊穿好，带好面具和帽子。召唤出独角兽和他一同朝帝都而去。明日是先教皇和圣琴的忌辰，也是淇渊的忌辰。
    沈容染隔着摸了摸淇渊的脸，整整三年了。“你再不回来，我就走了。”
    白骨缓缓抬手握住沈容染的手，面具被沈容染激动之下打下，露出一张笑容夺目的俊脸。
    第六十五章 朱墙立美人01
    痛，意识袭来的那一刻，无边的痛意袭来，沈容染只觉得全身的每一块骨头都在叫嚣着，她好像被人拆散了重拼一般。
    缓缓睁开眼睛，近在咫尺是一张有点苍白的脸，那是一个很俊美的男子，年纪肯定不大，挺鼻薄唇，带着一股病态的白皙。
    沈容染的醒来似乎也惊醒了男子，男子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把她揽入怀中，嘟囔了一句“睡吧。”
    这是一本古代小说衍生的世界，女主南杏雨选秀入宫，相识男主圣上君墨吟，最后君宇为了她散尽六宫，独宠一人。
    她附身的人是如今这宫中位分最高的女子，云贵妃，云霜，小字洛寒，摄政王云王之女。
    昨夜摄政王得知云洛寒和君墨吟至今还未圆房，盛怒之下给两人下了药，强迫他们圆房。
    沈容染在心里咒骂了一声云王，慢慢离开了君墨吟的怀抱，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惊醒了君墨吟，他没有被人打扰的怒气，很温和地问道：“洛寒，怎么了？”
    “我想沐浴。”
    君墨吟的脸红了红，起身叫人准备热水，然后亲自把云洛寒抱进了木桶。
    沈容染抱在温热的水中，舒缓着身上的疲惫，看到自己身上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的，在心里把云王和君墨吟骂了个狗血淋头，有这么对亲女儿和喜欢的女子的人吗？
    是的，君墨吟喜欢云洛寒，两人青梅竹马，君墨吟自小就喜欢云洛寒，所以明知道摄政王的女儿不能娶，他还是欢欢喜喜的求娶了，然后跟个菩萨似的供在凤凰台，这样的爱情是很累的，更别说云洛寒对君墨吟无意，所以后来南杏雨的出现让君墨吟移情别恋了。
    侍女站在身后给她轻柔地按着头，沈容染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又慢慢睡了过去。
    君墨吟进来看到靠着浴桶睡得香甜的女子，无奈地笑了笑，走过去把她打横抱出。
    “洛寒，醒醒。”
    “怎么呢？”沈大小姐挥舞着手发泄着她的起床气，啪的一声响之后她睁开眼睛对上了君墨吟的眼睛，她打了皇上？？？沈容染有点忐忑地看着他。
    君墨吟全然没有介意刚才发生的事情，很好脾气地说：“今天林将军回朝，我们要去城门迎接。”
    沈容染点了点头，起床任侍女给她梳妆，君墨吟就坐在窗边静静地等着她。沈容染偶尔回头对上他的眼，都能从他眼中读出和煦，那四目相对之后的迅速移开，那微微发红的耳朵，把沈容染逗笑了。
    “臣，林迟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林迟翻身下马，跪倒在地。
    君墨吟说：“林将军免礼。”
    “宫中已备好了庆功宴，我们进宫吧。”
    云洛寒坐在君墨吟身边，穿着一袭白色月光纱，却罕见的外罩了一件淡红色大袖衫，飞仙髻玉步摇，额点梨花，黛眉朱唇，清冷中生出一股暖意。她端着那琉璃盏，脸上带了一点淡淡地笑意看向林亦。“本宫替天下百姓多谢将军得胜归来。”
    林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云洛寒拱手道：“臣，多谢贵妃娘娘。”
    舞姬上来献舞，云洛寒一眼就看到了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女主，她选秀入宫，被同行的秀女陷害，如今在宫中做舞姬。
    君墨吟凑近云洛寒，悄声问道：“那就是你前些日子亲自教导的舞姬？”
    云洛寒点了点头，听到自家父亲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坐好。”
    君墨吟笑了笑，坐直了身体，却将她的手拽了手中。经过昨夜，君墨吟的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平日里要他碰一下云洛寒他都不敢，现在竟然敢拽住她的手。
    沈容染不着痕迹地把手抽回来，低声道：“陛下，这是宫宴。”
    君墨吟不悦地点了点头，宫宴又如何，广袖遮掩之下谁看的出来。“叫我墨吟。”
    舞姬一舞完毕，正待退场，只听到云王道：“领舞的女子颇有贵妃娘娘当年之风。”
    沈容染心里一突，老爹又要作什么妖？还有什么叫当年之风？她很老了吗？“女儿和这女子有缘，前些日子指导了一番。”
    “老臣看这女子生的灵动，林将军也未娶妻，不如陛下将她赐给林将军。”
    君墨吟：好啊好啊，这样洛寒就不会再想着林迟了。
    沈容染：好啊好啊，这样她的任何就有希望完成了。
    君墨吟没有回复，反而看向云洛寒，问道：“洛寒以为如何？”
    沈容染抬眸对上林迟沉痛的双眼，不自在地撇开了眼神，说：“此女是秀女出身，才情俱佳，可为林将军良配，我与她也算有缘，便收为义妹嫁给将军，将军，您觉得呢？”
    林迟站起身看着云洛寒，右手不自觉缩紧，半晌之下单膝跪地，朗声道：“臣，多谢陛下娘娘赐婚。臣在塞外偶然得了一件珍宝，想献给贵妃娘娘。”
    沈容染打开匣子，里面放了两颗硕大的夜明珠。君知妾有夫，赠妾双明珠。沈容染关上了匣子抬头说：“多谢将军美意，今日我便借花献佛，将这双明珠送给未来的将军夫人，祝将军和夫人琴瑟和鸣，白头到老。”
    林迟走到了大殿正中，南杏雨的身旁，与她一同跪了下来。“臣，多谢贵妃娘娘。”云洛寒，你的心，是有多狠。
    是夜，凤凰台上一片寂静，沈容染孤身一人坐在栏杆边，看着天上的群星，此夜无月。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容染转身看着来人，缓缓道：“深夜闯宫，是死罪。”
    林迟站在离云洛寒几步之遥的地方，说：“你深夜在此，不就是再等我吗？”
    “洛寒，半个月之后我就要娶别人了。”
    沈容染说：“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婚了。”
    “说好的，我凯旋归来，娶你为妻。”林迟向前移了一步，沉声说，“你忘记了吗？”
    “我跳支舞给你看吧。”沈容染站起身，看着林迟的眼睛，说道。
    林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白色的月光纱在星光下翩翩而动，女子曼妙的身影在空中跃起，旋转，一阵风吹过将女子脑后盘起的长发吹落，玉簪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云层被吹开，月亮探出头来，将凤凰台照亮了几分。
    林迟又想起了他出征的那一年，少女披散着及腰的长发，在那皇城军营之外给她跳了这样一支舞，说好的，待我凯旋归来，娶你为妻。
    沈容染弯腰捡起玉簪，将长发重新盘起，走到栏杆旁坐下。“林迟，从今往后，看到我，你都只能尊称一句贵妃。”
    林迟眼睛都红了，怒声问道：“你告诉我，是不是云王逼你的，还是皇上逼你的。”
    “不是，我自愿的。”沈容染说，“南杏雨是个好姑娘，你以后好好待她，走吧，宫门要落锁了。”
    林迟站在几步开外，恳求地说：“我能再抱抱你吗？寒儿。”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柔声说：“走吧，将军。”这话听着软绵绵的，林迟却知道她很认真。
    “贵妃娘娘，臣告退。”林迟转身，又转回来，双手攥起，沉默了一会，说，“如果有一天，你想离开这里，记得和我说，我一定带你离开。”
    第六十六章 朱墙立美人02
    沈容染回到主殿时看到殿门外站着帝王身边的人，她心一突，快步走了进来。
    “洛寒，你回来了，来看看这个。”君墨吟坐着，看到她眼睛亮了一下，对她招手。
    沈容染走过去看到君墨吟面前的盒子里放着一支极为好看的步摇。白色的花朵上点着星星点点的红豆。
    沈容染说：“很漂亮。”
    君墨吟合上盒子递给旁边的宫女，说：“给你们家主子收起来。”
    “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来送我簪子了？”沈容染坐在他身边问道。
    君墨吟笑着，挥了挥手，让周遭的宫女太监全都下去。“唔，就是看到了觉得很好看。”
    “洛寒。”
    “嗯？”
    君墨吟的大脑袋凑到她耳边，悄声问道：“你还疼不疼。”
    沈容染看着他红的快滴血的耳垂，和眼睛里面的那一丝疼惜，点了点头。
    “对不起。”君墨吟一眼抱歉地看着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上，然后笔直地坐着。
    沈容染看着他那样子，噗嗤一声笑了。
    “洛寒，你笑的真好看。”
    沈容染伸手捏了捏帝王没有褪去的婴儿肥，问道：“这盒子里装的什么？”
    君墨吟说：“药。”
    沈容染看着他泛红的脸颊，猜想自己的手劲应该没有这么大，眼珠转了转想到了那药是作何用的，伸手塞进了袖子。“哦。”
    君墨吟指了指面前的折子，说：“我要看折子了，你要先歇息吗？”
    “好。”折腾了一天她也累了，宽衣解带躺进了暖和的被窝，留下双颊泛红的帝王独自一人挑灯夜批奏折。沈容染看着帝王在灯下含笑的侧脸，缓缓进入了梦乡。
    宫中的生活其实是很枯燥无味的，特别是在宫中除了她没有其他妃子的情况下，想找个斗法都没有。
    南杏雨和林迟的大婚安排在半个月之后，这半个月南杏雨就住到了凤凰台。南杏雨的性子很好，像一个小太阳，把一贯冷冷清清的凤凰台都染了些暖意。
    “贵妃娘娘，我们出去走走吧。”
    沈容染看着外头的天色，太阳被厚厚的云层遮住，树叶慢悠悠地摇晃着，这种天色是她最喜欢的。“好。”
    两人在宫道上慢慢地走着，嬷嬷宫女跟在身边不远处。“杏雨，林将军他性子冷些，待人却是极好的。”沈容染思量了一下，对南杏雨说。说实话，这个世界的难度有点大，之前的世界男二都是本就心仪女主的，可林迟喜欢的，着实是云洛寒。
    南杏雨点头应下，心里到底怎么想云洛寒也不知。“我知道。”
    云洛寒拍了拍她的手，说：“你的嫁妆你想添些什么，你就和我说。”
    南杏雨笑着说：“我的嫁妆已经很丰厚了，多谢娘娘厚爱。”
    云洛寒说：“我收你做义妹，往后你就唤我一声长姐。”
    “好。”南杏雨说，“我入宫以来，长姐您对我多加照拂，你的恩情我记在心里。”
    云洛寒笑了笑，听到前头有点闹哄哄的，微微转身回头。嬷嬷快步走来。“娘娘。”
    沈容染问：“前头怎么闹哄哄？”
    嬷嬷本欲前去查看，走了几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退回来说：“娘娘，前面是储秀宫。”
    储秀宫，她都忘了，这宫中还住着一群莺莺燕燕呢。“走吧，去看看。”
    储秀宫大门大开，里面一群女子围着一个女子笑着，有些女子声音尖锐，听着就有点闹哄哄的。
    “云贵妃娘娘驾到。”
    “参见贵妃娘娘。”沈容染不顾跪着地那些个女子，和唯一那个站着的粉衣女子对视。
    粉衣女子行了个半礼，说：“千雅见过贵妃娘娘。”
    “郡主免礼。”云洛寒抬了抬手，知道她是谁了，林千雅，大长公主的女儿，墨君吟的表妹，林迟的堂妹。“你们都起来吧。郡主今日怎么进宫了？还在这储秀宫？”
    林千雅表情一滞，南杏雨上前在沈容染耳边小声说：“大长公主前些日子去世了，皇上可怜郡主孤身一人，就接进宫来了。”
    云洛寒认真搜寻了一下记忆，君墨吟着实没有与她提起过林千雅的事。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了又是一回事。云洛寒说：“郡主今晚可有空，陪本宫在凤凰台用晚膳如何？”
    “娘娘相邀，千雅自然不敢拒绝。”
    沈容染点头，眼神看到那群莺莺燕燕，说：“过些日子就是大选了，好好学着规矩，闹哄哄的像什么样子。”沈容染说话其实不严厉，但是配上云洛寒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还是很有威慑力。
    众女齐声应下。
    沈容染从储秀宫离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君墨吟的御书房，这个点君墨吟应当刚下朝。沈容染微微一笑，带着南杏雨要离开。
    君墨吟身边的管事公公看到她却是看到了救星一般，快速跑到她身边将她拦下，也难为他一百八斤的身子了。
    “娘娘，陛下正在御书房发脾气了，您去看看吧。”管事公公一脸哀求地看着沈容染。看着这公公额头都是汗，也不知是被吓出的冷汗，还是跑的太累了。
    沈容染对南杏雨说：“你先回去，我去看看。”
    管事公公推开书房门让沈容染进来，门刚打开就有一个瓷杯落在她脚边，伴着君墨吟的怒吼。“滚出去。”
    沈容染一脸无奈地看着君墨吟，君墨吟看到自己吼的是谁之后，盛怒地表情变的忐忑起来，哑着声音说：“洛寒，你怎么来了？”
    “你先出去。”沈容染打发走管事公公，缓步走到君墨吟身边，拉起他的手问：“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
    君墨吟愣愣地看着沈容染，虽然语气表情依旧冷清，但是他能感觉到其中的关心，洛寒关心他了。“没事，就是前朝一些烦心事。”
    沈容染用脚指甲想都知道这事和自己老爹有关，便也不再问了，只劝慰道：“什么烦心事也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你这一杯子摔得舒服了，吓死我了。”
    君墨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拉着沈容染的手柔声哄着。沈容染看着他，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到底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第六十七章 朱墙立美人03
    沈容染让君墨吟看折子，自己随手在架子上拉了一本书随手翻着。云洛寒是个大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写诗作赋才情俱佳。就这云洛寒的记忆看着这古语，沈容染还看出了几分意思。
    君墨吟偏头看着认真看书的云洛寒，说：“洛寒，我觉得以后你还是不要到御书房来了。”
    沈容染不解问：“怎么？”
    “你来了，我就没有心思看折子了。”年少的帝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说。
    沈容染朝着君墨吟笑了笑，说：“那我以后不来了。”
    君墨吟呆滞地看着她的笑颜，说：“洛寒你笑起来真好看。”
    沈容染想起云洛寒是不爱笑的，进宫之后就更不爱笑了。心中有点心疼君墨吟，她脸上的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君墨吟彻底看不下去手中的折子了，走到沈容染身边拉着她的手。“洛寒，我们回凤凰台。”
    沈容染突然想起林千雅，问了一句。“对了，千雅郡主怎么进宫了，还住在储秀宫？”
    君墨吟的脸色有着一瞬间的不正常，对沈容染说：“洛寒，我跟你说一事。”
    “嗯。”
    君墨吟说：“千雅要参加选秀，我可能要封她做贵妃。”
    沈容染问：“你是怎么想的？”
    君墨吟一脸为难地看着沈容染。“这是姑母临终前的嘱托，她幼时待我是极好的。”
    沈容染说：“那就封吧。”
    “你别生气，你放心凤印我会给你代掌的，千雅越不过你去。”君墨吟忐忑地看着沈容染。
    沈容染心想，不生气，你做梦呢？是不是还幻想着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左手一个表妹，右手一个堂妹。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她却是平静地说：“嗯。”
    “我们走吧。”君墨吟劫后重生地吐了一口气，想拉着她去凤凰台。沈容染一副贤妻模样‘建议’说：“陛下还是先留在这里把奏折批完吧。”
    夜，同林千雅吃完饭后，沈容染心情更加不好了。左一句娘娘日后多多关照，有一句日后和娘娘作伴，共同伺候陛下，还真把自己当贵妃了。
    “娘娘，陛下快到了。”这是要她出去迎驾的意思了。沈容染冷笑，迎驾，不好意思，您哪来的还回哪去吧。
    沈容染说：“本宫身子不舒服，不想见陛下，要他回去吧。”
    嬷嬷领命出去，显然这种事云洛寒以前也常做。
    君墨吟在外头听着嬷嬷的禀告，交待了几句好好伺候娘娘就回了自己寝宫。
    沈容染听说他竟然真的回去了，气笑了，很好，这么听话，明天也别进来了。
    一连三天，贵妃娘娘都没有踏出凤凰台，还把数次登门的帝王拒在了凤凰台之外，宫中的气氛又变得紧张起来了。在帝王身边伺候的宫人更是战战兢兢地，生怕受了无妄之灾。
    君墨吟坐在御书房左右想不通云洛寒到底为了什么不愿意见自己，正巧管事公公抱进拉一只猫。“陛下，属国上供了一只白猫。”
    君墨吟看着猫眼睛一亮，下意识地就觉得云洛寒一定会喜欢这只猫的。君墨吟想了想，拿出一张纸提笔写了什么卷成小卷绑在猫爪子上面，让人把猫送去了凤凰台。
    沈容染正坐在箜篌后给南杏雨伴奏，箜篌这乐器倒是真的难谈，也不知云洛寒是怎么练的这般好，让她捡了个现成。
    “贵妃娘娘，陛下送来一只猫。”
    沈容染淡淡道：“送回去，本宫对猫毛过敏。”
    外头的侍女一脸懵逼，小姐，奴婢自小跟在你身边，怎么不知道你对猫毛过敏。
    管事公公无法，只好抱着猫一脸沮丧的回了御书房。
    君墨吟炸毛了，说：“什么，你连她的面都没见到。无用。”
    我的陛下啊，您不也没见到吗。当然这话管事公公是不敢说的，只是一脸苦哈哈地看着自家陛下。“陛下，您到底哪里惹娘娘不高兴了？”
    君墨吟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云洛寒，拖着腮帮子想了一会，他恍然大悟。“她肯定是怪我那日吓着她了。”这般想着，君墨吟又将猫咪腿上的纸条换了一张，自己亲自抱着猫咪上了凤凰台。
    沈容染听嬷嬷禀报陛下到了凤凰台，什么都没说，没说让进，也没说不让进。嬷嬷便将君墨吟放进了房中，沈容染披着薄纱倚在软塌上看书，似是看到动人场景，轻轻地笑着。
    君墨吟放缓了步子朝女子，怀中的猫咪却不安分，挣脱了他的怀抱，径直想女子而去。
    “喵。”
    沈容染看着蹭到身边的猫咪，摸了摸它的毛，眼神看到了脚上绑着的字条，抬手取了下来。
    ‘洛寒，我错了，不该对你摔杯子。’
    君墨吟忐忑地看着沈容染的表情，沈容染看完把纸条重新卷好放在桌上，对君墨吟说：“这只猫，我很喜欢。”
    君墨吟劫后余生地笑了笑，终于哄好了，但女子接下来的一句话又让他应劫了。“夜深了，陛下早些回宫吧。”
    君墨吟一脸委屈地看着沈容染，沈容染不为所动。“洛寒，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沈容染说：“我没有生气。”
    君墨吟问：“那你就为什么不理我。”
    “这不是正在和你说话吗？”沈容染抱着猫，低头顺着它的毛。
    君墨吟趁热打铁。“那我今晚住下？”
    沈容染淡淡道：“不行。”沈容染抬头看着少年帝王的脸，在灯火在虽是青涩，却是棱角分明，天生的薄唇一看就不多情。她无理取闹，如今他尚未不耐烦，可等到日后他册封了三宫六院，被那些个温柔似水的女子一服饰，大抵就忍不了她的无理取闹了。
    自古帝王都薄情，也不是白说的，看他说要娶个贵妃说的多自在，丝毫没觉得有什么对不起她。沈容染眼里黯淡了一些，低头不看他。
    君墨吟看着沈容染似是不开心了，以后是自己久留让她不开心，默默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和送自己离开的嬷嬷缓声交待。“今天风大，你进去给娘娘添件衣裳。晚上记得给她盖好被子。”
    第六十八章 朱墙立美人04
    皇宫的大选在南杏雨和林迟的大婚前几日，这日沈容染一大早就被嬷嬷叫醒，半睁着一双朦胧的美目任宫女给自己穿衣上妆。嬷嬷和宫女在旁说的话都被她左耳进右耳出了。
    落地镜前嬷嬷轻声说：“娘娘好了。”
    沈容染拿过宫女手中的茶喝了一口醒醒神，看向落地镜，口中还未咽下的水差点喷出来。第一次沈容染决定改改自己喝水总要在口中含一会的毛病。
    依旧是一袭白色的月光纱，只是不知道穿了几层，层层叠叠地仿若一朵盛开的莲花，很是好看。青丝挽着堕马髻，斜斜插着一根白玉簪，最妙的是眼角那若隐若现的一抹红，配着那水光潋滟的桃花眼，抬眼就是勾人的样儿，偏偏衣着又是高雅清冷。
    云贵妃向来都是清冷的月宫仙子般的人物，今日被这眼角微红带着下了凡尘。这哪是去挑秀女的，站在一群秀女中怕是能艳压群芳。
    沈容染淡淡问：“这妆是谁化的。”
    一个宫女怯生生地应道：“娘娘，是奴婢。”
    “很好。”沈容染夸奖了她一句，从首饰盒中跳出一串铃铛系在脚上，缓步踏了出去。银铃声细细的，只有靠她极近的人能听得到，沈容染满意地笑了。
    她又不是皇后，宠妃而已，要什么端庄。
    君墨吟的步撵等在凤凰台宫门口，抬轿的侍卫肩上沾着露珠，也不知等了多久了。
    君墨吟在轿中低头看书，看到她上来，柔声说：“饿了吧，先吃点点心。我尽量快点，选完了回来用膳。”这语气和‘我们出去买个东西，买完了回来吃饭’没什么区别。
    沈容染心情一下子就愉快了，坐在他身边，应了一声。“好。”
    君墨吟抬眸看着女子，倒吸了一口凉气，脸红了红，小声说：“洛寒，你今天好漂亮。”
    沈容染捻着一块点心咬着，也不答话，君墨吟就这么看着她，都快呆了。
    很好，先呆会儿，等到再看到旁的女子就不会有很大的反应了。
    太后已经去世，宫中也没有旁的太妃，选妃这等大事还需一个长辈，帝王便给云王设了座。两人倒是云王已经在了，起身行礼。“臣参见陛下，参见贵妃娘娘。”
    “皇叔免礼。”君墨吟说，摄政云王，一字并肩王，先帝的义弟，君墨吟唤一声皇叔，不算失礼。
    云王起身后看向云洛寒，眉头皱了皱，有点不满意地看了女儿一眼。沈容染才不理会自家老爹，淡定着坐在了君墨吟的身边。
    三十来个秀女婀娜多姿地走近大殿，沈容染看着领头的林千雅，眼色都冷了几分。秀女们柔声给陛下，贵妃娘娘，云王见礼。抬眸时看清云洛寒的脸，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
    这批秀女是之前几百人都千挑万选选出来的，不止长相端正，才情俱佳，家世也是极好的。但和坐在首座曾经的京都第一才女一比，什么都不够看了。
    不少秀女心中都有几分可惜，可惜曾经和云贵妃娘娘齐名的京都第一美人华裳郡主已经成了王妃，不然还能有个人能压云洛寒一头。
    这场选秀就要直接给位分了，君墨吟亲自指了林千雅为贵妃，剩下的只说全凭沈容染做主。沈容染心里再不爽也不会在这种场合给君墨吟难堪，再则少年话说的很是诚恳。
    但沈容染心里压着大火，看着长的顺眼的女子就直接点了，不一会竟是给君墨吟挑了五位美人，三个嫔位。
    云王轻咳了一声，对着女儿摇了摇头，沈容染才稍稍清醒一点，点了丞相和一个老臣的孙女为妃，剩下地都送出宫去了。
    虽是今日册封，该准备却都是准备好了，今晚君墨吟肯定是在林千雅宫中过夜了，或许现在就要去她宫中了。沈容染抬眸冷冷地看了君墨吟一眼。
    君墨吟全然不觉，等殿中的女子们都离开了，对沈容染说：“洛寒，我们回去用膳吧。”
    “我回凤凰台了，陛下自己用膳吧。”说完起身就走，留下君墨吟愣在原地迷惘。
    凤凰台大殿，沈容染看着架子上的瓷**有点想通为什么电视剧里面妃子一发脾气就要摔东西了，需要发泄。
    沈容染走到架子前拿起一个青花瓷**，不行，有点好看，放回去，又拿起一个牡丹**，还是有点好看，放回去。
    “乖女儿，做什么发这么大的脾气。”云王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她身边，一脸慈爱地看着她。
    委屈一下子就涌上心头了。“爹爹。”
    云王拍了拍女儿的肩，问：“爹爹这些日子有点忙，没来看你。你和陛下闹什么脾气呢？”
    “没什么。”沈容染不想多说，云王也没多问，只是说：“女儿，这宫中以前只有你一个后妃，如今添了这么多，还多了一个和你同位的贵妃，你的脾气要收敛收敛，别给陛下脸色看。”
    沈容染淡淡道：“陛下要是喜欢温柔乖巧的，就别来凤凰台。”
    云王看着女儿有点无奈，转念一想只要自己还在，谁也不能欺负了他的女儿去，也没再劝。毕竟他也知晓云洛寒是个什么性子，处处顺着别人的事她着实做不来。反正当年是皇帝求着喊着要娶他的女儿的，若是日后待她不好，他要发脾气的。
    “爹爹还有事，要先走了，你在宫中受了旁人的委屈就告诉爹爹。”
    沈容染扁了扁嘴，扯了一把云王的胡子，说：“爹爹慢走，注意身体。”
    “好好好。”
    嬷嬷端着一碗粥走进，劝道；“娘娘，您吃点东西吧。”
    沈容染正看着窗外天空的月亮，和远处忽明忽暗地琉璃宫灯发呆，摆手说：“不吃。”
    嬷嬷心疼地看着她，柔声劝说：“娘娘，你从午间回来就什么都没吃，早膳也没吃，你的身子受不住的。”
    沈容染看着老者苦苦哀求，心软了下来，也柔声说：“奶娘，我真的吃不下，你先出去吧。”
    嬷嬷叹了一口气，把粥放在她身旁的桌子上，嘱咐说：“饿了吃。”
    沈容染看着月亮上印着的影子，有她的凤凰台，也有林千雅的寻梦宫，寻梦宫里面，君墨吟正对着林千雅笑得很开心吧，毕竟林贵妃那么温柔。
    第六十九章 朱墙立美人05
    “娘娘，陛下派了人过来。”嬷嬷去而复返，沈容染说：“进来吧。”
    管事公公满面笑容对云洛寒说：“参见云贵妃娘娘，陛下请您去一趟。”
    沈容染眉头微皱。“去哪里？”这个时间这是要做什么。
    管事公公说：“寻梦宫。”
    沈容染眉头皱的更深了，还没说话，嬷嬷就大怒。“陛下这是什么意思？今晚在寻梦宫过夜，却要请我们家娘娘去，是要羞辱谁？陛下年幼，可公公您是宫中的老人了，也不劝着一点陛下。”
    管事公公额头冒汗，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心中暗骂陛下和林贵妃糊涂，这叫什么事？“娘娘恕罪，老奴回去再问问陛下。”
    沈容染却是笑了，伸手压住嬷嬷的手，淡然说：“嬷嬷宽心，陛下不至于如此糊涂。”不是她看低君墨吟，但那种齐人之福的事他想不出来，也做不出来。
    沈容染问道：“公公来时，陛下和林贵妃在做什么？说了些什么？”
    管事公公说：“回娘娘话，陛下和林贵妃在用膳，说了些什么老奴也不知。”
    那就没有出什么事，沈容染想着，眸子转了转，沈容染说：“公公回去告诉陛下，夜深了本宫不想动，若是真有什么要紧事，让他带着林贵妃来凤凰台，不是要紧事就明日再说。”
    “是。”管事公公大惊，惊讶于云洛寒的大胆，要陛下带着林贵妃到凤凰台，这也太过分了。这折的不止是林贵妃的颜面，还有陛下的颜面。
    管事公公走后，嬷嬷看着旁边的粥，上前劝道：“娘娘，吃一些吧，你这样我怎么和九泉之下的夫人交代。”
    “奶娘，你别哭，我吃一些。”沈容染伸手替嬷嬷擦去眼角的泪，端着粥舀了一小口进口。嬷嬷看着她柔声劝道：“娘娘，陛下毕竟是陛下，您别老和他赌气。现在宫中人多了起来，您若是任性，只会失了陛下的心，也让王爷难做。”
    沈容染捧着粥，碗上那一点点热度暖不了她的心。君墨吟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接受不了。沈容染骗不了自己，就算那个人是她的爱人，只要他进了寻梦宫，进了锦绣宫，她就接受不了他了。
    沈容染把手中的粥放在嬷嬷手中，自己走了出去。她知道君墨吟不会带林千雅来的，就算他糊涂，林千雅也不糊涂。
    凤凰台的露天舞台，沈容染缓步朝外围走去，脚上的铃铛发出细细的声音。云洛寒喜欢跳舞，整个京师都知道，但她更加喜欢吹箫。
    沈容染走到外围的栏杆上坐下，从衣袖中拿出两截箫合在一起。吹箫是林迟教她的，林迟总说她资质不好，学不会。林迟去了战场之后，她倒是学的很好。但自从她进了宫，就再也没有吹过了。沈容染的手放在箫上的孔上，冰凉的触感让她的手微微颤抖。
    沈容染放下手中的箫，捂脸低下了头。不过片刻，她抬头擦去了脸上的眼泪，走到外面对守在外面的侍女说：“去寻梦宫告诉陛下我身体不舒服，请他来看我。”
    “是，娘娘。”宫女退走，沈容染看着外面的月色叹了一口气，她好像注定只能做一个红颜祸水了。
    这条路是极其难走的，前朝的官员会不满她专宠，甚至迁怒于她的家族，不过云家早就被打上了狼子野心的标签，倒也没有害云家，至于后宫，她会成为众矢之的，君墨吟的每个女人都会想她死。
    不过，人生艰难，有点挑战是好事。
    “洛寒，你哪里不舒服？”君墨吟一脸担心地疾步走来，看着云洛寒急冲冲地问。
    沈容染看着他额头上的汗，问道：“你这么就来了？”这么点时间都不够宫女走到寻梦宫。
    “我在来凤凰台的路上，听说你不舒服就快点跑来了。”
    沈容染心被什么抓了一下，扯的生疼，她伸手温柔地把君墨吟额头上的汗擦去。“就有点头昏，想见你。”沈容染朝君墨吟展颜一笑，下一秒身体就腾空了。
    君墨吟将她打横抱起，说：“我抱你回去。”
    沈容染埋头在君墨吟怀中，问道：“你要我去寻梦宫做什么？”
    “我要当着千雅的面把凤印交给你。”君墨吟说，沈容染仔细一想，就知道林千雅怕是向君墨吟要凤印了。
    沈容染说：“我不是说了明天说吗？你怎么大晚上的来了。”
    君墨吟把沈容染放在床上，手放在她头上轻轻地按着，说：“我本来就准备晚膳之后来的。”
    沈容染心一颤，按住他的手，看着他眼睛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君墨吟的眼底一片澄澈，疑惑问：“什么日子？”
    沈容染说：“今日是秀女们册封的日子，按理说你要选一位宠幸。”
    君墨吟淡笑道：“洛寒，我觉得你最漂亮，我最喜欢你。”
    沈容染皱眉，还是想和他说清楚，她起身看着君墨吟说：“陛下，你知道你今天晚上到了凤凰台，明日宫中就会谣言四起，说我专权跋扈。”
    “谁敢？”君墨吟怒道，然后看着沈容染认真地问，“洛寒，你不愿意我今晚来这里吗？”
    “君墨吟，我可以给你提一个条件吗？”
    君墨吟笑吟吟地看着她，丝毫没有因为沈容染叫了他的名字而发怒。“你说的，我都应。”
    “我要你除了凤凰台，哪个宫都不许去，哪个妃子都不能宠幸。”沈容染看着君墨吟等他的答案，君墨吟沉默了，沈容染眸子沉了沉，说：“如果不行，今晚你还是先去寻梦宫吧。”
    君墨吟伸手抱住了她，将她紧紧地搂进怀中。“我答应。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沈容染从他怀中退出吻住了他的眉心，这是她的爱人啊，怎么会背叛她呢。
    “陛下，太医到了。”外面管事公公禀告。
    君墨吟让沈容染躺好，拉下帘子，只留下一只手放在外面，让太医进来诊脉。
    “恭喜陛下，恭喜娘娘，娘娘有喜了。”
    第七十章 朱墙立美人06
    沈容染呆滞，有喜了？君墨吟掀开帘子抱住了她，兴奋道：“洛寒，我们有孩子了。”
    沈容染按住他的手，轻声提醒道：“陛下，太医还在。”
    君墨吟赶紧坐直身体，端出帝王威仪，说：“你好好看顾娘娘，朕重重有赏。”
    “臣领旨。”
    太医走后嬷嬷敲门进来，手中端着一碗小米粥。“陛下，娘娘您晚膳没用多少，再吃些吧。”
    沈容染点头，靠在床上伸手去接，却被一只手抢先了。那只手白皙，却骨骼分明，透着几分少年人的薄弱，但假以时日必穹劲有力。
    “我帮你吹凉了再吃。”君墨吟说完鼓着腮帮子吹着那小米粥，像极了一只小仓鼠，软萌软萌的。
    第二日太阳还没有从云层中探头，云贵妃有孕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后宫前朝。
    林千雅生生将一块帕子攥出一个洞，只想让云洛寒如这帕子一般香消玉殒。其他娘娘们，心情也没有多好，云洛寒有个权倾朝野的爹爹，如今有孕，一旦生下皇长子，她们余生都没什么指望了。
    “各位娘娘，陛下有旨，从今日里任何后妃都不得入凤凰台打扰云贵妃娘娘。”管事公公满面笑容地站在凤凰台宫门前，拦下了前来请安的新晋后妃们。
    林千雅柔声说：“公公，我们昨日晋封，按规矩应当拜见宫中位分最高的嫔妃。”
    管事公公笑道：“原是应当拜见皇后娘娘的，但如今宫中没有皇后，陛下便免了请安，各位娘娘日后再来吧。”
    知道进去无望了，各位娘娘便或打道回府，或结伴同去赏花。
    林千雅埋着碎步走着，想着管事公公的话，骤然一愣，各位娘娘日后再来吧。这是说云洛寒不日要被册封为后。
    显然想到了这层不止她一人，丞相孙女静妃娘娘许姝静笑着拦下了林千雅。“参见林贵妃娘娘。”
    林千雅颔首。“静妃妹妹。”
    许姝静说：“妹妹这有几个绣样很是好看，林姐姐去妹妹宫中坐坐，看看可好。”
    “自然是好的。”两人笑着结伴同去，棋妃孟若其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头，转身朝自己寝宫去了。
    南杏雨风风光光的以云洛寒的义妹的身份从宫中嫁了出去。君墨吟担心沈容染腹中孩子，拘着不许她出宫，只是自己走了一趟，给足了林迟和南杏雨面子。
    “洛寒。”君墨吟的声音传进房间，下一秒沈容染就看到他举着一个东西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洛寒，尝尝这个。”
    少年跑的面颊通红，额头上全是汗水，沈容染拿着帕子替他细细擦去，问：“怎么跑的这么急？”
    “那老爷爷说待会就划开了，划开了就不好吃了。”君墨吟一面说还一面喘着气。
    沈容染笑着接过糖人，放在嘴中。
    君墨吟眼亮晶晶的看着糖人问：“洛寒，甜不甜？”
    沈容染笑着说：“甜。”甜进了心里。
    君墨吟看着云洛寒眉心全是疲惫，嘴唇也淡无血色，心里很是心疼。
    糖人没吃多少沈容染就吃不下了，君墨吟让人拿下去。自己坐上床揽着她，问：“今日午膳吃了多少？”
    “吃了小半碗。”沈容染说，但是又全都吐出来了。
    君墨吟轻捏着她的手，说：“要不我带你出宫去吧。”
    沈容染自觉没有走路的力气拒绝了君墨吟。“不舒服，不想动。”
    君墨吟也不勉强，温柔地哄着她睡下，替她抚平皱起的眉头，静悄悄地走出了内室。
    君墨吟问嬷嬷。“太医来请过脉了吗？”
    嬷嬷说：“已经来过了，说是一切安好。”
    “她怎么这么虚弱？”君墨吟皱眉问，云洛寒眉宇之间全是疲惫，实在是让人担心。
    嬷嬷说：“娘娘小时便不爱吃饭，总有腹痛的毛病。现下有孕了，总是吃不下什么，身子也乏，又不舒服，看来就比较虚弱。”
    君墨吟说：“嬷嬷您知道她有什么很爱的膳食吗？吩咐御膳房做。”
    “早就是这般吩咐的，但是娘娘吃不下。”
    沈容染浅眠，睡了没多久就醒了。“君墨吟。”
    嬷嬷扶起她，说：“娘娘，陛下已经走了。”
    沈容染透过窗子看着时辰，说：“把林夫人请进宫来陪陪我吧。”
    南杏雨穿着一身淡粉衣裳，青丝尽挽，插着一根流苏步摇，看起来很是娇俏。
    她扶着云洛寒在御花园散步，沈容染打趣道：“少见你穿的这般娇俏。”
    南杏雨说：“将军说长姐有孕，要我穿件红衣带点喜气。”
    沈容染笑道：“将军有心了，你与他处的可还好？”
    南杏雨脸上笑容一敛，又马上恢复正常，却没有逃过沈容染的眼睛。“将军待我很是敬重。”
    敬重，这是好听的话，不喜欢，但是出于道德，就敬重，也仅仅只是敬重，却不宠爱。
    沈容染宽慰她。“男人的心，终究不是石头做的，你待他十分好，他总要还你一分。慢慢的，也就喜欢上你了。”
    “我知道。”南杏雨说，“将军年少就去了军营，人自然是冷了一点，但是块石头也能捂热是不是？”
    “就是这个理。”沈容染很满意南杏雨的想法，这个女孩子像太阳，身上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和她相处久了，林迟也会心动的。
    而且沈容染知道，依照南杏雨的性子，只要林迟对她一分好，她便会还十分。
    南杏雨突然说：“长姐，你瘦了一些。”
    沈容染无奈笑道：“身子不舒服，吃的也少了，这些日子陛下吩咐御膳房变着法的给我做膳食，也没什么好吃的。倒是喜欢吃辣，我想着去宫外头请个川地的厨子来。”
    “将军府倒是有一个，不如我将他送进宫。”
    沈容染下意识的就想拒绝，林迟的人，还是不要的好。但是南杏雨开了口，她又没有什么理由拒绝，只好说：“好，我问问陛下的意思。”
    南杏雨羡慕着说：“陛下宠爱长姐，定会允的。”
    沈容染笑了笑，原路返回凤凰台。道路旁的花丛中，林千雅隔着柳条看着她的背影沉思。
    第七十一章 朱墙立美人07
    “长姐，要不您去和陛下说说，这寿宴您就不去了？”南杏雨带着繁杂的头饰，穿着命妇的服饰在凤凰台同云洛寒说话。
    今日是君墨吟的十六岁生辰，云洛寒腹中的孩子也满了三个月，让人松了半口气。
    沈容染倚在软榻上让宫人按着有点浮肿的双腿，笑说：“没这么虚弱，这不去让人以为我都不好了。”
    南杏雨劝道：“这不是怕你累着，还是好好休息吧。”
    沈容染拍了拍南杏雨的手，笑道：“今日是陛下生辰，我去了，他也能开心些。好了，不按了，我们去大殿吧。”
    “参见云贵妃娘娘。”
    “各位不必多礼。”沈容染视线从俯身的一众宫妃和夫人身上扫过，被扶着南杏雨坐了偏殿的首位。
    云洛寒在这一坐，原本三两寒暄的妇人纷纷凑近她，柔声问候她。
    沈容染淡淡地回答着，端的清冷无双，眼底的笑意却是被这些个妇人给磨完了。
    “娘娘，我陪您出去走走。”一个妇人走到沈容染身边柔声问，沈容染点头，被她扶着向外走去。
    沈容染问：“最近府中也还好，川弟可还听话？”这女子是云王娶的续弦，江南女子，温婉可人，生得和她母亲很是相似，性子也像。只比她大八岁，她们的关系尚好。
    云王妃柔声答道：“世子爷跟着先生念书，听话。”
    沈容染点头，问道：“你的肚子可有动静？”
    云王妃眸子微敛，说：“还没。”
    走廊迎面走来一个穿着广袖流仙裙的女子，看到两人笑着迎上来，说：“见过云贵妃娘娘，云王妃。”
    沈容染淡淡说：“晋王妃来迟了当罚，先再次跪一个时辰吧。”
    女子自己站起，看着云洛寒说：“好你个云洛寒，故意为难我是不是。”
    沈容染不甘示弱。“好你个云想容，怎么和本宫说话的。”
    云王妃柔声说：“你们俩别闹了，一起走走吧。我先回去了。”
    “伯母慢走。”云想容笑着送走云王妃，挽住云洛寒的手臂，说：“近来可好？”
    沈容染看着从回廊旁探出的一朵花，淡淡：“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宫中的花儿，也不乖。”
    “花不乖折了便是。”云想容脸上笑意不落，随手摘下了花丢在地上。
    沈容染说：“花折了，这枝头还在。”
    云想容站到回廊的栏杆上，伸手把探出的枝头整个折了下来，丢到泥地里，说：“那就连着枝头一起折了。”
    云洛寒笑了笑，说：“没这么简单。这树不倒，枝头依旧还会长出。”
    云想容问：“这树不能烧？”
    “伤筋动骨，太过麻烦。”沈容染走累了，在栏杆上坐下。
    云想容笑了笑，扯开了话头，捏了捏云洛寒的脸，说：“前些日子在封地，王爷发现了一尊成色极好的玉佛，我给你送到凤凰台去了，玉能养人，也把你养好一些。”
    “行。”沈容染笑道，“难为你整日游山玩水还想着给我带礼物。”
    “哼。”云想容说，“起来，再走走。”
    云洛寒点头，挥退身后的宫人，两人走下回廊在花园中走着。
    云想容突然一把拉住沈容染将她拉进一座假山后面，外头响起说话声。
    “都准备好了吗？”这是林千雅的声音。
    “准备好了。”这道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
    林千雅又说：“好。”
    两人分开走了，云想容拉着云洛寒的手捏了捏，说：“林千雅这是要准备什么？”
    沈容染淡笑。“这宫中除了我，谁能让她这般准备。”
    云想容皱眉。“你当心，林千雅的心机从小就深。”
    沈容染说：“我知道。走吧，时辰差不多了。”
    两人还没到偏殿，先见到了晋王君墨笙。“参见嫂嫂。”
    沈容染朝他点了点头，越过他朝偏殿走了去。
    君墨吟带着云王和林迟进殿，沈容染和殿中所有人跪迎，君墨吟走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将她带到了首位，坐上了原本属于皇后的位置。
    一众红衣舞姬鱼贯而入，水袖在空中飘散，银铃声在殿中阵阵作响。一个红衣舞姬在一众红衣舞姬中走出，沈容染不知不觉坐直了身子看着那个女子。
    红衣醒目，这些伴舞的女子本就魅惑无比，但居中的这个红衣女子却没的不可方物，沈容染的视野落在云想容的脸上，又挪回红衣舞姬的脸上。
    号称京都第一美人的云想容都输了这个女子一筹。
    “西域国恭祝陛下万寿无疆。”红衣舞姬用不大标准的汉话说。
    沈容染微愣，西域国。君墨吟问：“姑娘是？”
    下方西域的的使者说：“这是我国三公主池姝。陛下觉得公主如何？”
    沈容染的脸色冷了下来。耳畔响起了君墨吟的笑声。“我汉族重礼，公主是女子，我不能随意评价。洛寒，你觉得呢？”
    沈容染笑道：“回陛下话，三公主生的艳若桃李，舞姿更是惊为天人。”
    池姝说：“听闻云贵妃娘娘舞艺超群，不知可否赐教。”沈容染不难看出她眼里的挑衅。
    她还没有反击，君墨吟就压住她的手，沈容染反手压住，淡淡道：“三公主不知，本宫近来身子不爽，跳不了舞。林贵妃舞艺也不差，不如公主像她讨教吧。”
    池姝把视野转向林千雅，眸子里依旧藏着挑衅。“娘娘请赐教。”
    林千雅一口老血都差点喷出来，云洛寒当真是为了报复她连陛下的脸面，天朝的脸面都不要了。
    殿中众人都看向林千雅，林千雅看向君墨吟，君墨吟看着云洛寒。林千雅万般无奈地起身，去偏殿换了舞衣，却在出殿门之前被人捂住了嘴。
    大殿中左等不到右等不到，开始有点浮躁了。池姝脸色都有几分高傲了。“林娘娘这是不敢来了吗？”
    沈容染淡声说：“晋王妃，你去看看娘娘怎么还没到？”
    云想容和沈容染对视了一眼，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云想容过了一会儿急冲冲地跑进来，喊道：“有刺客有刺客。”
    君墨吟起身朝着偏殿而去，沈容染走到云想容身边，被她扶着着低声笑着说：“你的演技当着浮夸。”
    第七十二章 朱墙立美人08
    偏殿外头宫女太监跪了一地，里面林千雅倒在一片血泊中。沈容染缓步走到君墨吟身边，还没开口眼睛便被一只大手捂住。
    “华裳，先把你嫂嫂带到旁边休息。”君墨吟将她送到云想容手中，用身体拦着前面的视野。
    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少年的肩膀并不宽阔，却也足以替她遮风挡雨。
    云想容扶着她离开，坐在回廊的栏杆上，看了一眼不远处站着的宫人，低声说：“死了？”
    沈容染淡淡道：“没有，就是伤的有点重。”
    “娘娘，陛下让您先回凤凰台。”管事公公急冲冲地跑来，对云洛寒说。
    沈容染说：“这天也不热，路也不远，公公怎么跑的满头是汗？”
    “娘娘恕罪。”管事公公看着云洛寒的脸色，跪下道：“陛下大发雷霆，奴才是被吓的。”
    沈容染笑道：“这要本宫怎么能独自回去，晋王妃，随本宫去看看吧。”
    沈容染去时，其他人已经回了大殿，君墨吟在偏殿门口对着御林军统领大发雷霆。
    云王站在他身旁，脸色阴沉的厉害，沈容染和云想容走来，云王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目光锐利。
    若是旁人要惊吓一番，可惜她们俩自小顶着自家父亲和大伯的凶悍眼神长大的，不怕。
    “陛下。”
    君墨吟转身，满面笑容地看着她，问：“怎么没有先回去？”
    御林军统领：陛下您是练过京剧变脸吗？
    “听闻陛下大动肝火，臣妾来劝劝。”沈容染说，“陛下不如给御林军统领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云王皱眉，出声提醒道：“娘娘，后宫不得干政。”
    君墨吟说：“无妨，今日这事也算后宫之事。洛寒说吧。”
    沈容染点头，给了自家老爹一个挑衅的笑容，快的云王都没看清。“刺客或许还在宫中，不如搜宫？”
    云王的眉头皱的更深了，看着云洛寒，想要给个解释。沈容染却是不搭理他，只看着君墨吟。
    君墨吟沉吟了一会，说：“好。”
    云王为难道：“陛下，搜宫就要严锁宫禁，西域来使？”
    君墨吟看向云洛寒：“先寻个宫殿安置。”
    沈容染想了想，说：“便先住在若水宫吧。”
    云王突然拱手说：“陛下，西域三公主应当是为和亲而来，依臣应当看封为贵妃。”
    沈容染强忍住了弑父的冲动，只听君墨吟说：“依朕看，皇叔府上许久为添新人了。”
    云王一愣，赶紧说：“臣有王妃，不能委屈她，却也不能委屈公主。”
    君墨吟悠悠说：“公主的身份，做个世子妃也是可以的。”
    沈容染噗呲一笑，在自家老爹杀人的目光中，劝道：“陛下三思，川弟才十岁，怕是配不上公主那般艳绝的人物。父王，您留意留意，为公主折一良婿。”
    云王被两人一唱一和弄的颇为无奈，视线转向云想容。云想容一惊，赶忙说：“伯父您别看我，晋王不会娶她的。”
    云王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这些个孩子就这么想他的，以为他是专门给夫妻添第三者的吗？“你兄长还没娶妻吧？”
    “伯父英明。”
    君墨吟吩咐道：“华裳，你去把西域三公主和使者们送到若水宫去吧。”
    云想容扁了扁嘴，听话的去了。
    御林军分成十队朝着皇宫各处去了，沈容染低垂着眸子，拨弄着手上的指甲想看看到底能搜出些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
    “洛寒，你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君墨吟捏着云洛寒的手，柔声问道。
    沈容染摇头，说：“没事，我不累，陪着你。”
    “陛下，臣在寻梦宫，静水宫，尽芳阁，安平阁搜出了麝香。”
    “陛下，臣在静水宫搜出了密信密信。”
    “陛下，臣在凤凰台搜出了几封密信。”
    “陛下，臣在寻梦宫搜到了巫蛊小人。”
    “”
    沈容染坐在首位浅浅地笑着，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被点到宫室的嫔妃忐忑地跪在下方，沈容染坐在君墨吟身边不动，目光打量着下面的大臣和夫人们。有人笑容满面，有人如丧考批，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君墨吟沉声道：“拿上来。”
    沈容染看着君墨吟随手打开了一封来自凤凰台的信，脸色阴沉的吓人，合上转手递给了她。
    沈容染接过信展开，她也很好奇她的凤凰台有什么密信。
    啧啧啧啧
    红笺小字说尽相思意。
    写信之人倒是情深意重，就是不知落款为何要属她的名。
    沈容染笑吟吟地看着君墨吟，问道：“陛下觉得这是臣妾写的？”
    台下云王眉头紧皱，宫妃们眼底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也不知道是谁做了这大好事。瞧着陛下脸色，贵妃娘娘怕是完了。
    “让你瞧瞧这人仿你的字仿的多像。”君墨吟风轻云淡地一句，让云想容刚进口的水悉数喷了出来，呛的脸都红了，君墨笙一脸心疼地拍着。
    沈容染淡淡道：“确实挺像的。”
    “陛下，您怎么就能认定这是外人仿的贵妃娘娘的字迹。”底下一位言官出列询问，自己的女子还跪在堂下，他也没想着真能陛下处罚云贵妃，毕竟云王还执掌大权，他只想让云王为着自己的女儿高抬贵手放过他的女儿。
    君墨吟让人拿下去递给云王。“皇叔您瞧瞧。”
    云王看了一眼脸也沉了，半晌后说：“小女写信都会避讳她母亲闺名。”
    沈容染眉头一皱，对上自家老爹愤怒的目光，再看向君墨吟阴沉如水的脸色，心慢慢沉了下去。
    静水宫的密信就更加有意思了，君墨吟看了一眼之后自己走下去把信就重重甩在了年老的丞相脸上。“许相，您教的好孙女啊。”
    “陛下，臣有罪。”许相看完信跪倒在地，心灰意冷，直勾勾地看着许静姝，只差过去把她活剥了。
    许静姝倒也不蠢，知道自己完了，高声说：“陛下，这信是林贵妃娘娘让人伪造了教给我的，我还没来得及藏进云贵妃的凤凰台。”
    没来得及？这边伪造的没来及藏，那边的情书却是从凤凰台搜出来的。
    第七十三章 朱墙立美人09
    君墨吟冷声吩咐下去，甩袖离开了大殿。“许氏降为贵人，禁足一年。林氏降为贵人，禁足一年。其他的，禁足半年。”
    沈容染伸手去扯他的袖子去抓了一个空，低头沉思了一会，他就走远了。
    沈容染站起身准备去追他，左腿却突然抽筋让她向旁边跌去。
    “娘娘小心。”林迟飞跃而上，护住了她，沈容染抬头越过林迟看到了君墨吟冰冷的目光，那双眸子向来看她都是柔情蜜意，这是把这封伪造的信件当真了吗？
    竟然当真了就说出来让她解释，又何苦费尽心思替她遮掩？找不出理由还逼着父王配合。
    沈容染有点委屈，看着君墨吟的目光就莫名的想哭。这边林迟扶着她目光灼灼，万般不舍尽在眼中。
    沈容染只觉得自己被君墨吟幽深的眸吸了进去，下一秒就跌入了一片黑暗。
    再睁眼是一座庙，庙外头是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树上系着长长短短的红丝绦。
    “可是求姻缘？”
    一道苍老声音在她耳畔响起，却没没看到人，她正想回答，却又听到了一道沙哑的男声。“求生死。”那声音就好像一条潺潺流水的小溪忽然被一颗巨石堵住，水流击打在巨石上那般急切短促。
    那苍老的声音说：“以命换命。”
    “好。”男子答的坚定。沈容染觉得他应该很爱他想救的那个人，可是以命换命？被他救回来的人真的能好好活下去吗？
    醒来是深夜，寝殿内空荡荡的，沈容染转眸看到了趴在床边的君墨吟，眉头微蹙，眉宇之间全是疲惫。
    沈容染看着他，想起他幼时握着她的手教她写字，十多岁的时候教她弯弓射箭，再后来红装十里将她迎进宫。
    幼时教她的是天下，十多岁弯弓射的是猛虎，再后来迎进宫封的是贵妃，贵妃，贵妃，不论多贵，终究只是个小妾。
    可林迟，幼时教她写的是洛寒，十多岁弯弓射的兔子，如今还养在云王府，再后来说好了他从军营回来，就娶她为妻。
    沈容染笑了笑，伸手抚平君墨吟的眉头，想着这是两种不同的爱，可终归是爱。君墨吟，你可千万不要负了我。
    “洛寒，你醒了。哪里不舒服？”君墨吟被惊醒，关切地问道。
    沈容染说：“没有。我怎么了？”
    君墨吟把她的手塞进被子，柔声道：“没事，太医说你太累了。好好休息。”
    “那封信”
    君墨吟打断她的话，说：“我知道是伪造的。”
    话已至此，沈容染明白自己多说无益，而是徒增心虚。他说他信她，那她就也信他。
    寿辰那日的闹剧虽有意控制，还是传遍了京师。林千雅日日在寻梦宫中叫冤，请见君墨吟。君墨吟不理睬她，她又日日嚷着喊着要见云洛寒。
    沈容染无心搭理她，她竟然在宫中咒骂云王狼子野心，云洛寒和林迟要谋朝篡位。
    沈容染听到宫人回禀，这才想清楚那封没有放进凤凰台的密信到底写了什么。
    “嬷嬷，准备一下，本宫出宫去趟云王府。”君墨吟给过她自由出宫的权利，她还不曾用过一次。
    她没有带很多人，就一个小桥子将她从宫中抬到了云王府，说来也不远。
    云府的人早得到了消息，云川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等着她，看到她下桥，冲过来兴奋地唤道：“阿姐。”
    云川十岁，比她小四岁，母亲身体不好，生下云川不久就去了，云川从小就是她教养长大的，长姐如母，云川对她很是依赖。
    沈容染牵着云川的手带着他进府，云川一跳一跳地尽显小孩子的欢愉。
    “江岭，阿姐没在府中，你可有好好学习功课。”沈容染笑着问云川。云川，小字江岭。
    “阿姐不知道，新来的先生可厉害了，经常罚我。我哪敢不好好学。”云川扁嘴对云洛寒抱怨。
    沈容染笑着，好奇是哪位先生能管住这个小魔王。“那阿姐可要见见你新来的先生。”
    云川说：“不用见，阿姐认识。是林迟哥哥。”
    说着已经走到了云王的书房外，沈容染放开云川的手，柔声道：“你去玩会，阿姐等下来找你。”
    云川扁嘴，不情不愿说：“好，你快点哦。”
    沈容染揉了揉他的头，点头。
    “说了多少遍了不要揉头，会长不高的，阿姐记不住，林迟哥哥也记不住。”云川边走边抱怨，沈容染失笑。
    沈容染轻敲书房大门，朗声道：“爹爹，云霜求见。”
    “进来。”
    云王坐在书案后，半张脸隐在黑暗中，闭目不知再想些什么，过了一会儿睁眼说：“霜儿回来了。”
    沈容染走到云王对面坐下，问道：“嗯，爹爹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云王长叹道：“你出宫来找我的那件事。”
    书房外响起一阵敲门声，云想容的声音随后传进。“伯父，云裳求见。”
    “进来吧。”
    “你们俩都应该知晓了近来京中的传言。”云王看着女儿和侄女，眉头紧皱。
    两人点头。
    云王问云想容。“裳儿，你怎么看？”
    云想容无奈一笑，说：“这种事情史书上都有先例，若说是谣言也不算，可若是放任不管，终究对云家不利。”
    沈容染无奈。“可嘴长在人家身上，越是不让说，越是要说。”
    云王看着女儿，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我担心的是陛下的态度。”
    沈容染说：“陛下对女儿一切如常。”
    云想容说：“与其想那些，我们不如来解决可以解决的问题，外人是怎么知道洛寒和林迟的关系的？”
    云王怒道：“府中传出去的，那个家奴我已经杖杀了。”
    “伯父，侄女斗胆问一句，林迟可是你的人？”
    云王摇头，眸中隐怒。“不是。”
    沈容染叹气，林迟肯定是因为云王把她送进宫心中意难平，毕竟当年是云王亲口应下的，只要他得胜归来，就将女子许配给他。
    “过几日我就要回封地了，伯父千万小心林迟。”云想容出言提醒。云王点头，感叹说：“若裳儿为男子，我云家何愁后继无人。”
    “伯父宽心，川弟聪敏。”
    第七十四章 朱墙立美人10
    沈容染回宫的时候正逢月色初升，西边暖阳尚未落山染红了一片云彩，东边弯月已经静静挂在白云之中。
    沈容染走在宫道之中看着月升日落，一日之中日月尚且有两次相会，她和君墨吟也不能一直心存隔阂。她朝着君墨吟寝宫方向问：“陛下在哪里？”
    “回娘娘，陛下还在御书房。”
    沈容染说：“去御书房。”
    “参见娘娘，娘娘来的正好，陛下和林将军在里头，发了好大的脾气。”沈容染到时，管事公公急着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御书房门前走来走去看到她就跟看到救星似的。
    沈容染眸色微敛，说：“既然陛下和林将军在谈国事，我还是先回去。”
    书房的门打开，林迟一袭白衣从中走出，身影落在沈容染眸中荡起点点波澜。“娘娘，臣和陛下已经谈完了。”
    沈容染点头，问道：“将军今日进宫，怎么穿的便服？”自他回来，她见他不是身着铠甲，就是身着朝服，这般公子如玉的样子大抵南杏雨日日在府中得见吧。
    “回娘娘的话，陛下今日带臣微服出宫。”林迟拱手道，“娘娘，臣告退。”
    “将军慢走。”
    沈容染走进御书房，君墨吟坐在窗边，身边是一方棋局，他正看着棋局发呆。沈容染轻声唤道：“陛下。”
    “洛寒，你的棋是谁教的？”
    沈容染回答。“叔父教的。”云洛寒的叔父，云王的嫡亲弟弟，娶了长公主生下了云想容的那位，是个当世有名的才子。
    君墨吟又问。“林将军的棋又是在哪里学的？”
    沈容染站的累，自己坐到了君墨吟的对面，手上拈着一颗旗子摩擦了两下，答道：“我教的。”
    “那你也教教我好不好，他方才赢了我。”猝不及防的一句回答，沈容染手中的棋子落在了棋盘之下，滚动了几下稳稳落在一点。
    沈容染抬手将它挪了个位置，说：“好。”
    男子修长的两指夹着一颗白子悬在棋盘之中，白玉的棋子衬得男子的手越发白皙，不像林迟，持白子显手黑，持黑子相得益彰。
    棋子落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容染摇了摇头，失笑，怎么又想林迟了。
    棋盘之争不在一朝一夕，沈容染和君墨吟你来我往的下着，直觉君墨吟的棋艺应当不输林迟，不输她。
    御书房内很安静，有袅袅轻烟萦袖，棋子落盘的声音间或响起，沈容染撑着下巴慢慢地睡着了。
    君墨吟看着女子的脸，明明是一副温婉的模样，恍若江南烟雨初晴，这眸子一睁开却又含着满天飞雪，冷若冰霜。
    洛寒，你是因为不喜欢，才这么冰冷吗？
    君墨吟走到女子身边，轻柔地将她打横抱起，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
    本以为过了四个月，腹中的孩子稳定下来却听话很多，却不料这才是他作妖的起点。
    夏季来临，天气也炎热起来，沈容染日日吃不下，睡不着，腿脚浮肿，头晕想吐。
    君墨吟急得贴皇榜去找民间神医，也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
    云想容请旨从封地回京，日日陪在云洛寒身边。
    云想容将一碗汤慢慢喂她喝下，又看着她吐出大半碗，把碗重重放在托盘上，心疼道：“这和不喝有什么区别，平白让你受罪。”
    “到底能喝下小半碗。”沈容染低声说，低声说话能让他舒服一点。
    云想容替她盖好被子，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脸颊，走出了寝宫。
    “王妃，出事了。”
    云想容脸色一沉，看了一眼禁闭的房门，拉着那太监朝远处走去。“怎么回事？”
    太监低声道：“西域三公主殁了。”
    “什么？”西域三公主前些日子才嫁给她的兄长云衍郡王，现在竟然死了。今早她出门时才在母亲那里见过她一面，这日头还没有西落，人怎么就没了。“怎么回事？”
    “王妃恕罪，外头都在传公主是郡王杀的。”
    云想容冷声交代说：“你听好了，这事如若传到了你家娘娘的耳朵里，我就让你给池姝作伴。”
    太监瑟瑟发抖。“是。”
    “我先出宫了，娘娘问起来这么说你知道？”
    “是。”
    沈容染没睡半个时辰就醒了，身旁守着一个太监。“王妃呢？”
    “回娘娘话，王妃出宫了。”
    沈容染点头，透过窗外看天色才发现云想容走的比往日早些。许是有什么事吧，她也没多问。
    “扶我起来，用晚膳吧。”
    “是。”公公扶着云洛寒起身，她的肚子里怀了两个孩子，比一般的孕妇的肚子看着都大。
    “参见云贵妃娘娘。”
    “何事？”云洛寒打量着下头眼生的太监，问。
    “管事公公让奴才告诉娘娘一声，陛下晚上不过来了。”
    “知道了。”沈容染心里不大舒服了，许是怀孕了人也矫情起来了，君墨吟前些日子日日宿在凤凰台陪着她，今日这不来，她开始胡思乱想了。
    沈容染揉了揉额角，对嬷嬷说：“奶娘，你扶我出去走走吧。”
    她已经很久没有踏足过君墨吟为她在凤凰台修的那一方舞台了。嬷嬷一边扶着她，一边轻揉着她手上的穴位，说：“娘娘若是有力气，还是要多出来走走。对腹中孩子也好？”
    “嬷嬷，我母亲怀川弟时是不是也是这般？”沈容染问。
    嬷嬷脸色一凝，沈容染又说：“那个时候我也有几岁了，印象里母亲就如我这般，后来”
    “小姐，你吉人天相，一定会好好的。”嬷嬷眼中隐有泪光，沈容染反手按住她的手，说：“奶娘，我都明白的。”这具身体满打满算不过十六岁，还十分孱弱，生下孩子留一命的机会太小了。
    “奶娘，若是我去了，你要好好护着我的孩子，这深宫中没有母亲的孩子太苦了。”
    “小姐，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要好好的活下去。”
    门口君墨吟转身离开，步履踉跄了一下，回到寝宫就私下见了太医院的院判。
    另一边凤凰台，一袭白衣凌空而来，落在云洛寒身边。
    “你不要命吗？”
    第七十五章 朱墙立美人11
    林迟被她厉声说的一愣，下意识说：“是你要我来的。”
    “我没有。”沈容染心念一动，想起了那个眼生的公公，急忙说：“你快走吧。”
    林迟深深看了她一眼，从凤凰台的高台上跳了下去，身形消失在夜色中。
    “奶娘，我累了，我们进去吧。”
    “陛下，娘娘身体的确不好，生产时有危险。”院判满头大汗地说，一群小兔崽子，有功的事抢着来，要命的就让老子给你们顶着。给我续命的药也不知道熬好了没有。
    君墨吟又问：“若是堕胎？”
    院判的汗更加多了，斟酌了一下，说：“娘娘腹中孩子月份已经大了，堕胎的风险也很大。”
    “砰。”卓案被君墨吟拍的颤动，院判的心也和那桌子似的，七上八下的发抖。君墨吟怒吼。“早前怎么不说。”
    院判低着头跪在地上跟个鹌鹑似的，不敢答话。这话您不问谁敢说。
    君墨吟上前几步拎起院判的衣领，说：“你给我听好了，无论如何，保住贵妃的性命。”
    “陛下，保龙胎容易很多。”院判下意识的劝道，对上君墨吟古井无波的眼眸，只觉得自己怕要成个死人了，心里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要你嘴贱。他赶忙道：“臣遵旨。”
    “下去吧。”君墨吟疲惫地挥手，看着院判出去，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沈容染睡着觉得口渴，想起来喝水，睁眼对上一双漆黑的眼眸，在昏暗的烛火上深情地看着她。光影打在睫毛上，在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你的睫毛好长。”鬼使神差地沈容染说。
    君墨吟突然低头堵住了她的嘴，不轻不重地撕咬着她的嘴唇，将她弄的神思迷乱。
    “我要喝水。”君墨吟起身去拿水，沈容染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君墨吟靠在床上，将沈容染的头搬到他腿上，不轻不重地摸着她的头发。
    在沈容染快要睡着的时候，他开口了。“洛寒。”
    “嗯？”
    君墨吟眼角在烛火下泛着水光，声音温柔而又深情。“等我们老了，你也这样睡在我腿上，让我摸头发好不好？”
    “好啊。”沈容染软软地答着，声音少见的带着一丝甜腻，慢慢慢慢地甜进了君墨吟的心里。
    怀中女子的呼吸慢慢平稳起来了，君墨吟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翌日清晨，云想容来陪云洛寒用早膳，沈容染打趣问道：“你已经陪了我不少日子了？晋王没催着你回去？”
    “有啊，不理他。”云想容笑着答道，心里却叹了一口气，他自己都要来了，还有什么心要我回去。“我今天有点事，陪你吃完就先走了。”
    沈容染失笑。“你若是忙就递个信别来了，左右我也不需要你照顾。”
    云想容放下手中的筷子，走到云洛寒身边，突然搂住了她。沈容染被她弄的微愣，云想容揉了揉她的头，说：“长姐。”
    沈容染差点被口中的粥呛到，今儿个的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的，还是说云想容被夺舍了，这都多少年没叫过她姐了，她都快忘记自己是她姐姐了。
    “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沈容染说：“我知道。”云想容放开了她，沈容染犹豫了一下，问道：“怎么呢？”
    云想容答道，“封地的来信，有个姨娘怀孕了，被另一个姨娘推进了池塘，一尸两命。”这些个不要命的，等着她回去了好好收拾。
    “你放心，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我身上。”
    云想容说：“你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命最重要。”
    沈容染笑了笑，以为她想到了保大保小的千古难题，说：“好。”说好是为了让她宽心，其实每个母亲，想保住的都是自己的孩子。
    云想容得到了云洛寒的回答，心也并未宽多少，用过早膳出了宫。离开之前把凤凰台的宫人纷纷敲打了一番，宫外宫内无论大事小事，一桩都不许传到云洛寒的耳朵里。早被君墨吟敲打了一遍的宫人如捣蒜头的点头保证不会。
    哎，本以为跟了个好主子，荣华富贵，却不想荣华富贵的主子，他们命悬一线。
    若是里面安眠的这位出了事，陛下真的会把他们活剥了给陪葬。
    云想容离开之前朝寝宫望了一眼，转身离开，若不是云洛寒现在睡着的时间越来越多，精神也不济，这些事哪里瞒得住她。
    南杏雨递了请安折子进宫。“长姐，这是将军在外得的一支千年人参，特地让我送来给你。”
    “你们有心了。”沈容染让人收好人参，又取了一副点翠头面赏给南杏雨。
    “将军给你写了一封信。”南杏雨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到沈容染面前，沈容染惊诧地看着南杏雨浅笑的脸，伸手接过了信件，心里想接了个火盆一样难受，林迟这事办的委实糊涂，哪有让妻子给老情人送信的道理。
    沈容染展信看了一眼，心才放下了半截，抬手递给南杏雨。
    南杏雨接过看完，折好装好递还给云洛寒，说：“这方子是前些日子将军带我去看一位老神医，老神医写的，老神医挺神的，娘娘放心。”
    沈容染心知林迟带她去看神医是个幌子，却笑着说：“自然是放心，我和将军幼年就相识，是极好的朋友，再说，你总归不会害了我。”
    南杏雨含笑颔首。
    南杏雨走后，沈容染用信封斜着遮去了半边。愿吾爱安好，遇事可书信告之。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将信递给嬷嬷。“奶娘，你去问问太医看这个方子可能用。”
    “娘娘，这个方子还是”
    “就问问，不用。”沈容染说，自然是不能用的，若是被人发现了信中暗语，又是一场风波，但问都不问，又是凭白惹人生疑。
    “娘娘，陛下今日不来用午膳了。陛下交代，您一定要多些，让老奴看着您吃完了再走。”管事公公在午膳时分踏进凤凰台，顶着一张笑脸说。
    沈容染问：“陛下这几日很忙？”
    管事公公答道：“朝事多了些，天气又热，各位老大人做起来也慢了些。”
    沈容染点头，十分心疼她家陛下，这几个老头年纪大了，说句话都要拖三拖，也难为她家陛下有耐心了。
    可惜云贵妃远在凤凰台不知道，这几个老头现今在御书房为了西域三公主的死争得脸红耳赤，妙语连珠，舌绽莲花。
    第七十六章 朱墙立美人12
    盛夏之日，树梢上蝉鸣阵阵，扰得无心事之人不清静，有心事之人颇烦忧。
    沈容染倚在软榻上由着几个宫女按着腰腿，听着云想容说封地的趣事。
    “我怎么觉着你瘦了一些？”沈容染捧着安胎药慢慢喝着，看着云想容瘦下来的脸，说。
    云想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是吗？可别是你自己胖了，就觉着我瘦了。”
    沈容染说：“没有，真瘦了一些，越发的好看了。”
    云想容清清浅浅地笑着，心想白日里笑脸陪着你，夜里还要商议西凉三公主的事，能不瘦吗？
    “这天越发热了，你要么就在宫中住下，要么就在家多留几日，省得来回的累着。”沈容染也心疼云想容每日里跑的辛苦，说道。
    云想容一听真想称赞几句云洛寒。“那我就偷懒在家躲几日了。”正好能等到西凉三公主的事完结。
    “你们都下去。”沈容染挥退左右把云想容唤道身旁，附耳道：“你给林迟带个信，日后切莫再给我送信。”
    云想容惊道：“他还在给你送信？”
    沈容染无奈点头，云想容说：“你放心。”
    沈容染说：“趁着日头还没最毒，你出宫吧。”
    云想容一听求之不得，急匆匆的出了宫赶往了大理寺，昨日西域使臣抵达京城，今日三司会审云衍。
    坐在轿子上云想容的心直跳，总觉得不安宁。她兄长的性子随父亲，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谦谦君子，说他杀人，还是杀的自己的发妻，除非江水倒流。
    另一边凤凰台，君墨吟到时云洛寒正在小憩。君墨吟看了她一会，离开凤凰台去御书房等三司会审的消息，视线落在书案右边，那堆的比茶壶还高的折子都是弹劾云王的。
    异姓之王，辅佐幼主之王，到底应该怎么处置，青史为鉴，写的明明白白。
    当年先帝崩于战场，云王力排众议辅佐年仅五岁的皇长子继位，披甲上阵平息战事。
    那时云王尚无子，待他如同亲子，武艺骑射皆悉心教导。
    但一切在云川出生之后就变得不一样了，那年他六岁。云王当着他的面亲手杀了从小照顾他长大的奶娘，为他聘帝师，再没有教导过他功课。
    君墨吟看着自己的手心，他一直记得那天那双粗糙的手握住他的小手在小院写字，云王妃大着肚子细声细语地教导洛寒弹琴，稍小一些的墨笙和想容拿着摇铃在院中乱跑，那时候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
    “陛下，郡王爷认罪了。”
    云衍郡王杀其妻西域三公主，斩立决。云王胞弟和长公主痛失爱子，云王府，长公主府，晋王府上下悲痛不已，然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西域使臣前脚离开京城，后脚雪花一样的弹劾折子就送到了御书房。
    “陛下。”沈容染被宫女搀扶着缓步踏进御书房走到书案前才现在君墨吟再发呆，轻声唤了一声，惊的君墨吟将手中的折子落了地。
    沈容染看去，还没看清就被君墨吟急急捡起合上。
    沈容染只看清折子上的云王二字，也没想其他，反正每日里有关自己爹爹的折子少不了。
    君墨吟扶着她到一旁坐下，自己回到书案一面看折子一面问：“你怎么来了？”
    沈容染笑道：“就许你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去凤凰台看我，不许我白日里来看看你。”
    君墨吟笑道：“许许许，当然许。你来看我，我开心还来不及。”
    沈容染握着一把白玉棋子把玩着，“陛下，过几日是云衍哥哥的生辰了，你别忘了送贺礼。”
    又是啪的一声，沈容染抬头，嗯，这回掉的不是折子了，是笔。
    君墨吟俯身捡起笔，说：“我知道。”
    沈容染看着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就觉得好笑，出言打趣道：“陛下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以至于看到我了心神不宁？”
    把你堂兄杀了算吗？
    君墨吟的手抖了一下，万幸这次没什么东西落地。“那你说说我做了什么？”
    沈容染一笑。“我哪里知道。我先走了，你晚上过来用膳。”
    “好。”君墨吟千般欢喜万般庆幸地送走了云洛寒，擦了一把手心的汗，暗骂一声，出息。
    君墨吟回到书案前，本无心再看折子，随手打开一本看了几眼，神色一凝，又翻开一本，心中大骇。
    “来人，传云王，云翰林，丞相和六部尚书进宫。”
    君墨吟将一本折子递到云王面前，说：“皇叔，此事可为真？”
    云王朗声道：“绝无此事。”
    丞相冷笑道：“这等抄家掉脑袋的大事，王爷竟然敢做，怎么就不敢当了。”
    凤凰台的晚膳已经摆上桌一盏茶了，沈容染也没有看到君墨吟的身影，差人去问只说有政事来不了了。
    沈容染就纳闷，既不是战时，也没出什么地震旱涝的大事，君墨吟怎么就陪她吃顿饭的时间也没有，果然还是得到了就不会太在乎，刚进宫的时候君墨吟日日来凤凰台比晨昏定省来的还勤几分。
    纵是心中气，沈容染也不会亏待了腹中的孩子，自己吃完了晚膳，让嬷嬷陪着在院子里散步。
    “起风了，娘娘，我去给你拿件披风。”嬷嬷扶着她在回廊坐下，说。
    沈容染点头，坐在回廊赏花，今日天色甚好，有清风袭来，迎面荷香阵阵。沈容染合上眼睛勾起嘴角。
    “参见贵妃娘娘。”
    沈容染听着这声音心里一突，睁眼打量着跪在面前的宫女，问道：“什么事？”这声音当真是耳熟，原来这宫女就是林千雅安排在凤凰台的人。
    “陛下和云王在书房起了争执，娘娘快去劝劝吧。”
    沈容染眼波流转，这又是使得计谋。“知道为了什么事吗？”
    宫女垂眸答道：“说是云王让人假冒了云衍郡王上了断头台。”
    沈容染心跳加速了一些，只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云衍郡王上断头台？”
    “郡王爷杀了西域三公主，陛下判了斩立决，云王和云大人找了一个和郡王爷面容相似之人替死，娘娘，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啊。”
    第七十七章 朱墙立美人13
    沈容染知道这个人是林千雅，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中计，沉声问：“这些话都是哪儿听来的？”
    宫女说：“郡王爷的事早就人尽皆知，替死的事今日也传遍了京城。”
    沈容染凝视着宫女，淡淡道：“你倒是真不怕死。”
    宫女无喜无悲，淡淡说：“大长公主对奴婢有恩。”
    无论是真是假，阴谋还是阳谋，她都必须往御书房去一趟。
    “奶娘，陪我去趟御书房。”
    嬷嬷把披风为沈容染系好，劝道：“娘娘，现在风大，风停了再去吧。”
    沈容染抬眸看着那宫女，嗤笑道：“这宫中的风，难得停下。”
    管事公公迎上，说：“参见贵妃娘娘，陛下和云王爷在里面议事。”
    沈容染摆了摆手，让嬷嬷停在台阶下，自己走到了书房门前。
    也怪君墨吟给她的权利太大，底下立着的，一个都不敢拦她，任凭她光明正大的听墙角。
    “皇叔，你说朕从不信你，你又何曾信过朕？”
    “陛下要臣相信什么，相信您从来没有想过覆灭云家，从来没有想过让天朝没有摄政王。”
    “皇叔，朕也不想的，可你一直在逼我。”
    “呵，我逼你？”
    “皇叔，朕一直不明白，先帝驾崩的那一年你对朕是极好的，为何后来就变了。就因为云川出生了，你想替他谋一个至尊之位？皇叔你知道吗？朕现在还经常梦到奶娘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奶娘到底哪里得罪你了，无论朕当年如何求你，你都不肯饶她一命。”
    “在陛下心里，我就是这般狼子野心？滥杀无辜？”
    “这些年我一直在等皇叔一个解释。”
    “好，行，陛下要听，臣就说。陛下的奶娘，杀了臣的妻子，若不是云川命大，若不是他母亲拼死也要护住他，如今身躯都成了白骨。不知陛下还记不记得臣的发妻？”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呢？那个来自江南水乡的温婉女子，一颦一笑都是温柔。
    “臣的发妻一生与人为善，最后竟落得这么个下场。陛下，你说你的奶娘该不该死？”
    “皇叔为何不早告诉朕？”
    “早告诉你？现在也不迟，陛下你也大了，我就一并告诉你。你奶娘做的事，是你母后生前吩咐的，不许我再有一个孩子。陛下，皇族可曾信过云家？宗室，那群老臣当初需要我的时候，在那小院外跪着求我，如今太平了，一个个盼着我早死，盼着云家绝后。当年我就不该心软出山，白白折了我挚爱的性命。”
    “皇叔”
    “陛下，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臣懂？老臣如今也别无所求，陛下要杀要剐随意，云衍已经去了，霜儿裳儿一个是皇妃一个是王妃，还请陛下善待，云川，就请陛下留他一命，臣保证他此生不入仕不参军。”
    “皇叔，朕没有这个意思。”
    “陛下不必多说了，北境的兵符在此，臣请求告老还乡。至于云衍未死的传闻，还请陛下压下，人是我亲手杀的，确实是去了。”
    “皇叔，朕信你。”
    “陛下，老臣还有一求，贵妃娘娘在闺中被老臣养的娇纵了一些，当年陛下向臣保证一定会善待她，请陛下一定善待她和腹中的孩子。”
    “皇叔，朕保证待洛寒好。您在京师住着，我若是待她不好，您来罚我。”
    “不必了，我带着云川回江南，还望陛下转告娘娘勿念。”
    “皇叔，江南路远，洛寒定然舍不得你。”
    “快要当娘的人了，有什么舍不得。”
    沈容染看到门外，不知不觉眼泪已经沾湿了手帕。里面两人还在说话，沈容染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擦掉脸上的泪水，慢慢走下了台阶，被嬷嬷扶着朝凤凰台走去。
    沈容染问：“奶娘，你和我说说我母亲的旧事吧。”
    “先王妃是王爷在山匪手中救下来的，那年老爷和夫人相继病逝，恶奴欺主，小姐带着我从府中逃了出来，落入了山匪手中，王爷率军剿匪，救下了小姐和我。那时王爷是江南一地的藩王，替小姐夺回了家产，等到小姐及笈就娶为了正妃。当年那场盛世婚嫁如今在江南还被人津津乐道。”
    沈容染说：“我记事起就在这京师了，还未曾见过江南。”
    “娘娘出生在苏城，三岁之前长在苏城，苏城的风景和京师很是不一样，娘娘您刚来京师时因着水土不服还大病了一场。”
    水土不服？谁知道呢？
    沈容染走的有点累了，拉着嬷嬷在花园的一处椅子上坐下，问：“奶娘，你想念母亲吗？”
    嬷嬷笑了笑，拍着云洛寒的手，说：“想的，日日怕我没有照顾好你，小姐泉下有知责怪我。”
    “奶娘将我视为亲女，母亲也会感激奶娘。”
    沈容染摸着肚子，心里万千愁绪涌动，谁让她的夫君是帝王，谁让她的父亲是摄政王，古往今来，不是摄政王倒，就是江山换代。不管其中穿插了多少龌龊，又有什么办法了。
    “奶娘，我想出宫去看看想容。”
    嬷嬷看着她泛红的眼角，张罗着送她出宫。
    云洛寒不喜招摇，现在也不能招摇，事前没有支会云想容，走了晋王府的偏门入了府，由守在偏门的小厮带到云想容的院子。
    “君墨笙，你放开我。我已经知道了我哥的死都是君墨吟设计的，你放开我。”
    沈容染站在小院门口，看着里面丫鬟奴才跪了一地，君墨笙一脸无奈地搂着云想容，地上杯盏碎了一地。
    “皇嫂。”
    “洛寒。”
    沈容染缓步走进小院，冷声道：“这么大的人了，闹什么呢？”
    云想容看着她面色惨白，把她扶在椅子上坐下。“你怎么来了？”
    沈容染安慰地看了她一眼，眼神瞟过底下跪着的一群人。
    沈容染看向君墨笙，问：“你们俩夫妻在闹矛盾，说什么胡话了？”
    君墨笙通透，赶紧请罪道：“皇嫂恕罪，想容气急了，一时胡言乱语。”
    沈容染说：“主子气急了说些胡话，你们就跪在这里，也不劝劝。这么伺候不周，就该乱棍打死。”
    “贵妃娘娘恕罪，奴婢等伺候不周。”
    “以后不要再让我听到你们家主子的胡话。”沈容染说，“若是从旁人嘴里传了出来，你们就去底下伺候先皇。”
    “谨遵娘娘懿旨。”
    第七十八章 朱墙立美人14
    沈容染来的快，去的也快，带着云想容进了宫，回了凤凰台。
    “洛寒。”
    “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沈容染捂住了云想容的嘴不让她说话，“现在劝你回去和君墨笙和好，我也做不到。你就在这凤凰台住下吧，别的事情父亲会处理好的。”
    云想容主动认错。“洛寒，我今天太冲动了。我还是想出去帮帮伯父。”
    沈容染明白就是因为云想容太聪明，云王才会让她处理事情，以至于让她查出了君墨吟做的好事。现在放她出去，不知还是横生多少枝节。云王愿意告老还乡就去吧，江南地暖带着云川去住着也是好的，至少那里还是云王的封地，朝廷不至于非要收回封地，弄个鱼死网破。
    如今云王辞去摄政王一职回江南，至少还是个王爷，到底不算太凄凉。朝中的势力全弃了，也不心疼。
    沈容染笑道：“留在凤凰台陪陪我吧。”
    云想容看她坚持不放人，也不再说什么，她出去能做的事情也有限。看着云洛寒睡下，云想容坐在回廊看着院中的一池荷花，心里担心，担心君墨吟不会这么简单地放过云王。咱们这个皇上，心机深沉的厉害。
    云洛寒只是不想和云想容谈事情才假装睡下，此时正看着床帐发呆，想着和云想容一模一样的事情。
    沈容染去了御书房和晋王府的事情马上就传到了君墨吟的耳朵，君墨吟急冲冲地到了凤凰台，看到云洛寒和云想容在用膳。
    沈容染浅浅地笑着。“陛下来了，可吃过了？”
    君墨吟心里七上八下的，来的时候担心云洛寒不理他，如今理了他，他的心情更是复杂了。
    “吃过了。”
    沈容染说：“那陛下坐吧，我吃完了求你一件事。”
    君墨吟就坐在旁边看着沈容染和云想容吃饭，想着她要求他什么，心里跟有猫爪子在抓似的，可偏偏沈容染细嚼慢咽地吃着，让他看着无比难受。
    好不容易等她吃完，起身在他面前跪了下来。
    “起来。”
    “说完了我就起来”沈容染说，“求陛下让父亲告老还乡回江南，我的母亲已经去了，请陛下体恤父亲，让他带着云川回江南。”说完沈容染就自己站了起来，长跪不起逼他答应这事她做不来。
    君墨吟很果断地答应了。“好。”
    君墨吟扶着沈容染出去散步，两人之间又像之前那般，心里却是明白，爱还在，有些东西却再也回不去了。
    君墨吟给云王办了一场盛大的送别宴会，宴会上丞相端着酒盏三敬云王，眉梢的喜意丝毫不加掩饰，看的沈容染都怕他乐极生悲，突然心肌梗塞一下子就过去了。
    宴会办完之后，云王就正式不用上朝了，但回江南也还尚早，京城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这日云王进宫来看望女儿和被女儿强留在宫中的侄女。
    “江南风景甚好，京城风景如何也比不过，爹爹此次回去就好好观赏，不必挂念女儿和京城诸事，也不要再回来了。”沈容染说的声音就哽咽起来，惹得云王心疼，上前揽住了女儿。
    记忆里父亲就不曾这自己这么亲昵，沈容染一下子愣住了，奶娘却在一旁红了眼眶。
    云王说：“洛寒，不要怪父亲当年把你送进了宫，这世上能护住你性命的身份只有陛下的皇妃。”
    沈容染微微点头，说：“女儿已经不怪爹爹了。”
    “性子温柔一点，一点都不像你的母亲。”云王摸了摸女儿的脸，说，又转向云想容，“想容，你自幼聪明，伯父没什么好交代你的，该忘记的事情就忘记了。”
    云想容说：“侄女明白，爹爹会随伯父一同回江南，爹爹性子木讷，又失了兄长，伯父多照料几分。”
    云王摸了摸云想容的头，柔声安慰。“我知道。孩子，委屈你了。”
    “你母亲在江南等了我十年了，我答应了会回去陪她，不能食言。”
    送云王到宫门，目送着他一步一步走出去，沈容染忍住了眼泪，伸手擦掉了云想容的泪水，笑道：“这是好事，笑。”
    南杏雨拎着礼物进宫来看云洛寒。“长姐，晋王妃。”
    沈容染笑问：“你今日怎么入宫了？”
    “来看看娘娘，这是将军昨日新得的药材献给娘娘。”
    沈容染点头，亲手接过盒子。等到南杏雨走到，从盒子的隔层里取出林迟给她的信，在心里又把林迟数落了一轮。
    展开看了一眼林迟给她递的信，沈容染手指攥的发白。沈容染唤道：“想容。”
    “怎么呢？”云想容放走手中的猫，走过来问。
    “他要杀爹爹。”沈容染上下嘴皮微动，声音听着自己都听不清，偏偏云想容是听清了，拿过沈容染手中斜着对折的药方，看到了林迟递进宫的消息。‘派吾亲信送云氏一族去江南，尽诛之。’
    云想容咬牙切齿地说：“欺人太甚。”
    沈容染把信放在烛火上焚毁，淡淡道：“你出宫吧，送送父亲和叔父。”
    “好。”
    沈容染说：“平安抵达江南，切不可再横生事端。想容，云氏一族是忠臣，祠堂挂的是忠君爱国。”
    云想容点头，心里也很无奈。“我明白。”云氏一族是忠臣，就这忠臣二字，就像一个圈，把他们禁锢在里面，不得出。最可笑的是，别人不信。可纵使别人不信，他们云氏一族，还是忠臣，上对得起祠堂的忠君爱国，下对得起太祖先帝在天之灵。
    云想容不是想不通这个，但还是多问了一句。“若是那人偏要云氏全族性命。”
    沈容染淡淡道：“蝼蚁尚且偷生，我们自然自保。”
    云想容点头，出了宫门。
    沈容染换了一身衣裳，去了御书房。
    “君墨吟，云家真的这么让你容忍不下吗？”
    君墨吟一脸疑惑地看着云洛寒。“皇叔明日就告老还乡，你这是又怎么呢？”
    沈容染第一次这么讨厌她的爱人，敢做不敢认，实在不像是他。“没怎么，今日无聊了跟你发疯了。”
    第七十九章 朱墙立美人15
    云王的死讯传来京师的那一刻，沈容染和云想容在宫中的佛寺里祈福，等她们坐轿回宫路过云府时，府门外的已经挂起了白布。
    “停轿。”沈容染扶着腰从轿子里走出来，视线没有离开过府门前高挂的白灯笼。
    穿着白衣的女子孤零零守在府门前，沈容染走近她，问：“这是谁去世了？”
    女子耷拉着眼睛，不耐烦道：“你没看到吗？这里是云府，过世的当然是云王。你让开，我在等家人接我回去，给老头做妾本来是想享荣华富贵的，没想到没嫁过来几天老头就要回江南，还不肯带着我。这下可好，糟了报应，死在路上了是吧。”
    沈容染一巴掌对你女子的脸甩过去。“放肆。”
    “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打我。”女子挨了一巴掌，大怒，骤然使力对云洛寒撞去。
    云想容当机立断地挡在了云洛寒身后，比她先一步落地，用自己的身躯接住了云洛寒，但那女子这一下着实撞的不轻，身后虽有云想容做人肉垫子，也到底是撞到了。
    腹部传来一阵巨疼，沈容染渐渐没了意识。
    “朕早就说过了，孩子不要，贵妃的命一定要保下。”
    沈容染清醒了一点，就听到君墨吟的吼声。孩子不要，孩子不要。
    君墨吟，你就连一个带着云氏血脉的孩子都容不下了吗？
    不要也好，也好，免得日后受苦。
    沈容染又慢慢昏睡过去，只盼着一睡不醒，免得再有噩耗。
    “陛下，娘娘醒了。”守着她的宫女看到她睁眼，开心的喊道。
    君墨吟的脚步传来，沈容染偏头不想去看他。
    “洛寒，看看我们的女儿。”
    沈容染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到了君墨吟怀中抱着一团小小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这是我的孩子？”
    君墨吟眸光微闪，将孩子放在沈容染身边，说：“是早产有些瘦弱，还有一个女儿生下来就去了。”
    沈容染看着襁褓中的孩子，点头，还好还保下来了一个。
    沈容染又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也不知是什么时辰。
    “来人？”
    “娘娘。”沈容染皱眉看着宫女，问道，“嬷嬷呢？冰儿呢？”
    她侍候的都是自己从云府带来的心腹，这会子怎么一个都不见了。
    “回娘娘话，嬷嬷病了。冰儿姐姐在照顾公主殿下。”
    “怎么回事？之前还好好的？”
    “娘娘生产时，嬷嬷守了一夜，受了惊吓，年纪又大了，看着公主出生就倒了下去。”
    沈容染撑着身子坐起来，没有半分力气，只靠在床头说：“让冰儿过来。”
    “娘娘。”
    “奶娘怎么回事？”冰儿是嬷嬷的侄女，母亲也曾是云府的家奴。
    “娘娘生产那日流了满床的血，嬷嬷守了您一夜，看到您生下公主就病了。”冰儿犹豫了一会，跪下又道：“小姐，王爷去了，嬷嬷心里伤心。”
    沈容染想起当时嬷嬷说王爷救了我和小姐这话的语气，又想起嬷嬷每每对父亲的关切，心里也明白了。“吩咐太医好生照看奶娘。晋王妃在哪里？”
    冰儿低着头小声道：“娘娘，晋王妃落胎了，在府中修养。”
    沈容染的手紧紧攥起，云想容和君墨笙成亲早，这么些年了，好不容易怀了一个，却为了救她落了。沈容染冷声道：“那天在云府门前的女子呢？”
    “已经被陛下处死了。”
    沈容染摔了手边的杯盏，心里气愤。打死她也不相信那个女子是碰巧站在云府门前说那些话的，这般无头无脑又怎么会被送到云府。
    “冰儿，要人去查查那姑娘的来历。”沈容染吩咐，低着头想事，突然抬头颤声问：“云川呢？叔父了？”
    “世子爷失踪了。二老爷去了，女眷们都无事。”
    长公主好歹是君墨吟的姑母，他也没有赶尽杀绝。
    如今，显赫一时的云氏一族，嫡系一脉竟然只剩下两个女孩和一个失踪的幼子了。
    多年情分，君墨吟你竟是丝毫不顾。
    “让人去找，一定要找到。”这话不用沈容染说，云府中人也会全力去寻，失踪了，不是被君墨吟藏起来发落了，就是被林迟救走了，要么就是自己跑了。
    沈容染想着就觉得头疼，父叔去世，弟弟失踪，女儿夭折，堂妹落胎，如此她想悲都不知道从哪里悲起。
    冰儿离开之后，沈容染看着空荡荡地寝殿，血腥味还未散去，宫里的，宫外的，都未曾散去。
    竟然已经得了消息，云想容和云王的筹谋定是很好的，可就在这等筹谋之下，还是出了这么大的事，那就是有内鬼了。
    沈容染想了半晌，伸手抓起手边的茶盏向地下摔去，罢了，等她和云想容能下床了，再来处理这些破事。
    “娘娘。”听到杯盏落地的声音，外头的宫女都急忙涌进来。
    沈容染指着寝宫内当年大婚时挂上的红绸说：“把那些红绸红烛全部换成白的。”
    宫女太监吓的三魂丢了七窍纷纷跪下。“娘娘恕罪，奴婢等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听好了，再去准备元宝纸钱，本宫要在此遥寄先父和本宫死去的孩儿。”沈容染的声音落地有声，不带任何回旋的余地。宫女太监伺候她不少日子，也知道这位的脾气，陛下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不如意了倒霉的还是他们。
    白布挂上，白烛点上，纸钱在房中一烧，沈容染生生把寝殿折腾成了半个灵堂。
    沈容染还下不了床，只让人把纸钱拿到床边，她一张一张地烧着，墨发披散在脑后，脸色苍白，吓得守在旁边的宫女瑟瑟发抖。
    “父亲，女儿不孝。”
    君墨吟听到禀告，无奈道：“随她吧。好好伺候。”
    云府之中冷冷清清的，灵堂之中如今连个守孝的嫡系小辈都没有，只有旁支几个孩子守着。云王身前的属下，云二爷的学生自发披麻戴孝为他们守着。
    君墨吟和君墨笙身为女婿，也披麻戴孝为他们守了一夜，算了全了情谊。
    收到消息的沈容染和云想容齐齐冷哼，用死去之人博贤明，他就不怕遭报吗？
    第八十章 朱墙立美人16
    云王出殡的那日，沈容染在寝宫内烧了一早晨的纸钱，哭了一个清晨。
    “小姐，嬷嬷殁了。”
    眼泪已经流尽了，沈容染颤声说：“厚葬吧。”奶娘，希望泉下，您能和父亲母亲好好的。
    沈容染没有对君墨吟避而不见，这七天君墨吟却一次都没有来过。
    傍晚，君墨吟来了凤凰台，寝殿的门窗禁闭，只有一丝丝光从外头透进来，白布挂在头顶，白烛灯火微弱。整个寝殿透着一股鬼气森森。
    若不是牌匾上写的凤凰台，君墨吟真的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云洛寒会这么这折腾，室内一股子烧了纸钱之后的味道，呛得他有点难受。
    云洛寒就靠在床上静静地看着他，和当年她刚进宫时一般，一双眸子冰冷无波。
    “洛寒。”
    沈容染抬手摸了摸鬓边为云王簪的白花。“君墨吟，我没有爹爹了。”
    “洛寒，你别这样。”君墨吟的脚再也不能力气往前挪一步了，看着她哑声道，“逝者已逝，你想开一些。我答应你，一定找到凶手，为皇叔报仇，一定找到云川。”
    还在骗我，沈容染勾唇朝着君墨吟一笑，看的君墨吟一阵发寒。
    “陛下，这凤凰台我不想住了。”
    “好，你想住哪里，哪里我都让你住。”君墨吟说。
    沈容染说：“无忧宫。”
    “洛寒。”君墨吟再次唤了一声，无忧宫就是冷宫，说来冷宫起这个名也是够讽刺的。
    沈容染轻声问：“不行吗？”
    君墨吟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就感觉隔了万水千山。“行，我让人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现在就去吧。”沈容染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君墨吟上前紧紧搂住她，将她塞回被子。“洛寒，你还在坐月子，不能见风，出了月子再去好不好？”
    “不好。”声音依旧很轻。
    君墨吟抱着她眼中尽是哀伤。“洛寒，我求你了好不好。”
    “你求我，你求我。”沈容染喃喃细语，“我求你的时候呵，你都答应了。”
    “夜深了，陛下回去吧。凤凰台这个样子不吉利，以后也别来了。”
    君墨吟怒了，暴起喝道：“云霜，你这是什么意思？没保护好皇叔是我的错，可他不是我杀的，你不能都怪我。”
    “不是你杀的，是，不是你杀的。”你派人杀的而已。“陛下，我没有责怪你，我就是，不喜欢你了，而已。”
    “云霜，你别后悔。”
    沈容染轻笑。“我有什么好后悔。”君墨吟走后，沈容染起身哟用水浇灭香炉中的香。冲动易怒的君墨吟，到底只有在药物作用下才能看到。
    当日帝拂袖从云贵妃凤凰台离去，传闻雷霆大怒，次日贵妃搬去无忧宫，满宫震惊。
    御书房跪着为云贵妃请命的大臣，直问贵妃刚生下公主，到底犯了什么大错要搬去冷宫。陛下又为何不下旨降位，堂堂一个贵妃搬去冷宫成何体统。
    君墨吟看着下面跪着的大臣和宗室也颇为无奈啊，他能说媳妇是跟他赌气自己跑到冷宫去的吗？
    无忧宫也当真不愧冷宫之称，冷桌子冷板凳冷床，比那描金雕凤的凤凰台不知差了凡几。
    沈容染离开时不许凤凰台的宫人跟着，只带了冰儿一人。看了一眼年幼女儿，穿了一件素白的衣裳裹着一件大氅走去了冷宫。
    早前宫中的人都知道，月光纱下定是云娘娘，银白衣裳衬得美人似月宫仙子，如今不施粉黛，素白孝衣，唇白如雪，又惹得人怜惜万千。
    美人，美在骨子里，无论如何都是好看的。
    凤凰台和无忧宫，一个在皇宫西北角，一个在皇宫东南角，一个离帝王寝宫最近，一个离帝王寝宫最远，沈容染慢悠悠地从凤凰台一步一步走到无忧宫。阖宫上下都看着她，这个曾经风华绝代，万千荣宠的贵妃娘娘。
    果然帝王之家最无情，果然陛下对云贵妃的盛宠是因为云家。阖宫上下有人喜，有人悲，有人感慨，有人气愤。
    漫长的宫道上清风一阵一阵袭来，朱墙在日光照射下衬得女子面白如霜。沈容染数着步子，在心里想着君墨吟的好。
    可是再好，杀父之仇，灭族之恨，都是不可能消失的。纵然彼此深爱，也不能视外物为无物。
    可笑她曾经还觉得这个少年帝王还是个孩子，却不知道这是一匹韬光养晦的雄狮。如今醒了，就把人连骨带皮的吞了。
    君墨吟，若你不赶尽杀绝，我又何止逼你至此，我们又何苦走到这一步。
    她在挑起天下百姓对云氏一族的怜悯之情，在逼他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找回云川，厚待云川。
    至于她和他，从此就守在这偌大皇宫的两个角落，相思成疾吧。
    沈容染住进无忧宫的头一个晚上，凤凰台上的奶嬷嬷派人来请，说是小公主哭闹不止。沈容染狠着心将人打发了出去，哭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沈容染就病了。冰儿早起去看看自家主子，却发现人在发高热。
    急急忙忙地去了太医院，太医院里面太医却是相互推脱，一个说有主子的药要熬，一个说要整理药材，还有一个更不给面子，直说冷宫太远，不去。
    是她忘了，人情冷暖，拜高踩低，一贯是深宫的不成文的规矩。
    求到帝王寝宫，发现没有云洛寒带着，她连院子都进不去。大闹了一通，惹来了管事公公。
    管事公公隔老远看清了她的脸，撑着18斤的身躯颤颤巍巍地跑了过来。“哎哟，我的姑娘，这是怎么呢？可是娘娘怎么呢？”
    冰儿急道：“娘娘发了高热。”
    管事公公也急，问：“太医去了吗？怎么说？”
    冰儿抬着头，十分不满道：“太医不肯去。”
    “这群挨千刀的，快快快，咱家和你去太医院。快点快点，娘娘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陛下下了朝得剥了他们的皮。”管事公公拉着冰儿跑了起来，18斤的身躯比**斤的小姑娘还‘身轻如燕’。
    第八十一章 朱墙立美人17
    “娘娘产后见风，感染风寒，可能会留下头疼的毛病。”太医院院判如今也学乖了，诊脉之后把该说的都说了。现在不说，日后娘娘出了事，再来找他，他死的更惨。
    君墨吟疼惜地摸了摸云洛寒的脸，说：“开方子，药材紧着珍贵的用。”
    屏风后面院判又道：“陛下，娘娘心里郁结，长此以往，恐成疾。”
    “知道了。”长叹一声后传来帝王的声音，“太医院要好好整治一番了。”
    “是，臣遵旨。”
    君墨吟在云洛寒身边躺在，隔着被子抱住她，抱的紧紧的，抱了一会之后，端起旁边的药，以口渡口，一口一口喂给了云洛寒。
    药的作用很好，沈容染服了没多久就出了汗。
    沈容染一醒君墨吟就睁眼，沈容染将头往他怀中蹭了蹭，含糊道：“难受。”
    “哪里难受？”君墨吟沉默了一瞬，哑着声音问。
    怀中人没有说话，君墨吟将她推开一些发现她双眸紧闭，根本就没醒。
    君墨吟喝了一口气水慢慢渡给她，看着她砸吧了一下嘴，又吻上去，女子下意识把他推开，含糊道：“不要了。”
    “洛寒，我是谁。”
    “君墨吟~”尾音拖的长长的，跟撒娇似的。
    君墨吟抱着她，拍着她的脊背，看着她再次沉睡。
    手指细细描着她的眉眼，心中的疼惜快把他吞没。
    沈容染醒时君墨吟刚离开，手边的余温和床上的褶皱告诉她这里睡的人刚走。
    入夜后，门口传来几声猫叫，沈容染起身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人。
    林迟看着脸色惨白，消瘦的云洛寒，疼惜道：“我带你走吧。”
    沈容染淡淡道：“我让你来不是为了和你说这种不可能的事情。云川是不是在你那里？”
    林迟点头。“是。”
    沈容染心下放心了，又问：“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迟说：“我不知道，我的人没有跟着王爷出去。云川是王爷出京时送到我这里的，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出京。”
    “帮我好好照顾他。”
    “你放心。”林迟说，“寒儿，跟我走吧，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把你送去江南也行。这里，不是你住的地方。”
    沈容染怒道：“林迟，你是一个将军，一个有军功的将军，生怕陛下没有法子灭了你，上赶着去找死吗？”
    林迟也怒，气的眼睛都红了。“我不在乎，我不怕他。”
    沈容染劝道：“林迟，你是个有家室的人，你不能这样。”
    “她知道。打从一开始，新婚之夜我就告诉她了，我喜欢云王府的华霜郡主。”林迟从未在云洛寒面前展露过的兵痞之气此刻显露无遗。
    “林迟你混账。”
    林迟把手从窗户伸进，一把抓住云洛寒的手，说：“随你怎么说。跟我走吧。一把大火烧了这破烂地方，只说你死了就好。”
    “然后呢？”
    “然后我带你去江南，你不是说喜欢苏城，我带你去那里。”
    沈容染把手抽出，劈头盖脸地训道：“君墨吟是傻子吗？他不会查吗？林迟，别想这些，你做不到，我也不想去。我只求你一件事，护好我弟弟。”
    “我保证。”
    沈容染看着月光下的无双少年，眼眶微红。“林迟，保护好自己，不要被他抓着由头处置了。这深宫，以后你再也不要来了。”
    “郡主。”
    一声最昔年的称呼，让沈容染蓄在眼眶的泪哗啦淌了下来。“什么？”
    “你别哭。”林迟伸手笨拙地给她擦眼泪，手上的茧子磨的她的脸疼。“我心仪你。最后一次，我走了。”
    “站住。”沈容染看着他毅然决然地转身，心头划过万千思绪，出声道，“你想做什么？”
    林迟转身看着他，眸中汇聚着万千星海，眨眼又消失无踪。“你别管。”
    林迟走后，沈容染越想越慌，越想越慌。“冰儿，让人给想容带句话，派人盯着林迟。”
    “是。”
    沈容染站在窗口看夜景，虽然这冷宫的院中除了一棵树也没什么好看的。
    一件大氅披上了她的肩膀，一双手从她身后伸出关上了窗户，然后圈住了她的腰。“洛寒，你偏要这么折腾自己吗？”
    沈容染问：“陛下看到那树上的花了吗？”
    君墨吟说：“看到了。”
    “我喜欢树上的花，又觉得那树不好看，若我把花摘下来，再把那树一把火烧了，你说那花能活几天？”沈容染没动，任他抱着，轻声问。
    君墨吟说：“纵使那树不被烧掉，那花离了树，也活不了几天。”
    沈容染嘴角轻挑，柔声说：“陛下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
    “洛寒，我也不知道那日在凤凰台我为什么那么生气，我给你道歉。”
    “我父母都是因你而死，我不能报仇，就只能躲的远远的。”
    “洛寒，你要是喜欢这里，我让人布置好，你偶尔来住住好不好？”
    “云家祠堂的牌匾上刻着忠君爱国。”
    君墨吟埋首在她颈边，说：“洛寒，对不起。”
    沈容染摇头。“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君墨吟问：“但能原谅我的只有你了？你能原谅我吗？”
    “不能。”
    “洛寒，我知道我对不起云家，可那就也没有必要为了这事恨我一辈子吧。毕竟这也不能全怪我。”君墨吟说，没有保护好云王他们是他的错，可责任更多的不该杀人的人担么？
    “原来在陛下心里，这事不大，不值得我恨你。”沈容染就纳闷了君墨吟到底哪来的脸，杀了她父亲还有脸来求原谅。皇帝当的太久就觉得自己可以想杀谁就杀谁，杀完了人家家人还要对你感恩戴德吗？
    沈容染挣开君墨吟的怀抱，转过身看着他逐字逐句道：“君墨吟，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这么厚颜无耻了。”
    君墨吟气结，从来没有用这么四个字形容过他。“云洛寒，你你简直不可理喻。”
    沈容染都要被他气笑了，不可理喻？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明日你不回凤凰台，我就让人把小公主抱来给你作伴。”
    “你敢让人把她抱来，我就掐死她。”
    “你简直”君墨吟无话可说，拂袖而去，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第八十二章 朱墙立美人18
    君墨吟的脾气不好，但对着云洛寒总是有足够的耐心，当年娶她回来时，对着她不冷不热的模样也过了不少日子。
    可如今不管他有多少耐心，也经不住云洛寒的冷嘲热讽，不可理喻。
    本来因着太医院不少太医被处死而改变的风向，又悄然偏了回去。
    陛下已经七日未踏进无忧宫，也七日未踏进凤凰台，云贵妃和小公主估摸是彻底失宠了，等着的，就是一封降位诏书了。
    第八日，小公主的奶娘哭着喊着来到冷宫。“娘娘，小公主病了。”
    “怎么呢？”沈容染捧着的药碗晃了一下，几滴药汁荡出透过白衣染红了一片肌肤。
    奶嬷嬷说：“太医说是惊厥，偶尔抽搐一下，身上有点烫。”
    “要太医好生照看，我还在病中，就不去了。”
    “娘娘，陛下不管小公主，您也不管了吗？没个主子在太医怎么会尽心？”奶嬷嬷跪在地上哭道，当初沈容染选她入宫就是看中了她为人良善。
    药碗又晃了一下，沈容染把它放下，问：“陛下，没去看小公主？”
    奶嬷嬷说：“不瞒娘娘，陛下就在小公主出生时抱了抱她，后来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沈容染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睁眼道：“你去麟趾宫请棋妃娘娘去凤凰台吧。”
    “娘娘，您真的不去看看您的女儿吗？”
    “下去吧。”
    奶嬷嬷离开之后，沈容染从枕头下取出君墨吟送她的玉佩，用力掷出，玉佩落地摔的四分五裂，沈容染觉得自己的心也是如此，四分五裂。
    她在等，等云想容出月子了绝地反击帮着云川坐稳云王之位，等云想容能进宫了和她商量事情。
    这都无非是为了顾全她和君墨吟的最后一点情谊，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想要。
    “贵妃娘娘，夜深露重，您怎么出来了？”
    “本宫的猫跑丢了，你们帮我找找。”沈容染说，继而压低了声音对问话那人道，“要你们统领送来。”
    “是，娘娘。”
    “臣云峰参见贵妃娘娘。”云峰抱着白白来到无忧宫，沈容染朝他点了点头，说：“把猫抱进来。”
    云峰将白白放在椅子上，对着云洛寒跪下问道：“郡主，您还好吗？属下等都特别担心您的安危。”
    “还好。”沈容染说，“听着，世子爷在林迟将军那里，你们把他接回来，寻个由头说找到了。要大人们上奏，请立世子为云王，一字并肩就免了。”
    “是。”
    沈容染淡淡道：“找几个老大人把折子写的凄凉一点，我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当今陛下对云家有多狠。日后若是云川出了事，天下百姓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皇室下的手。”
    云峰有点激动地看着云洛寒，领了命。云家旧部都想做这等事，就是顾及云川还没找到，如今自然放开手去做。
    沈容染不放心的交代。“云峰，你们注意分寸，不要把他逼着太紧了，免得挑起内斗，让朝局一片混乱。”
    “郡主，属下等明白。”
    沈容染点头，云王并非贤王，却也不是残暴的佞臣，可天下百姓茶余饭后就会谈论云王何时篡位，因为陛下年幼，可见，怜惜都是给弱者的。如今风水轮流转，云家成了弱者，还不许她哭诉一番，博取同情吗？
    云峰想起云洛寒让盯着林迟的事，一并禀告说：“郡主，林迟将军最近和各位将军的联系有点密切。”
    沈容染说：“嗯，继续看着他。”
    冰儿带着一个华服女子进屋。“娘娘，棋妃娘娘来了。”
    孟若其唤道：“洛寒姐姐。”
    沈容染问：“小公主没事吧？”
    “没事。”孟若其笑着宽慰她。
    沈容染祈求地看着孟若其。“你帮我多照顾照顾她。”
    “姐姐放心，我定把她当成我自己的女儿疼宠。”
    沈容染握住她的手拍了拍，没再多话，孟若其也悄悄地离开了。
    冰儿抹掉眼下的泪水，问：“小姐，您怎么不自己去看小公主一眼？”
    “我去了她的病也不能马上好，棋妃会好好照顾她的。”沈容染掀开衣袖看着手腕上的水泡，对冰儿说，“刚才一不小心，去找点药给我。”
    “我去请太医给你看看吧。”
    沈容染说：“涂点药就好了。”
    “小姐，你何苦让自己受这么大的委屈，王爷二爷已经去了，你就不能放下，跟着陛下好好过日子吗？陛下那么喜欢你，你又有了小公主，你又何苦跟他置气？”冰儿跪在地上对沈容染哭道。
    沈容染看着她，摔了手边的茶盏，好像只有这样能让她消火。“他杀了我的父亲，我的叔父，我不报仇是因为他是天下的帝王，他是我爱的人。你要我满面笑容地和他好好过日子？我的良心让狗吃了吗？”
    “小姐，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再也不说了。”
    云川被接回，封了云王，住在京中云府。
    一切好像就这么定格下来了，直到云想容出了月子进宫。
    “你倒是真会挑地方住？我看宫外的寒山寺都比这儿好上几分。”云想容踏进无忧宫就开始冷嘲热讽，百般挑剔。
    沈容染说：“这地方不是这个样子，都对不起冷宫这两个字。”
    “无论往上数多少年，我都没有见过堂堂一个贵妃住在冷宫的。”云想容说，“你想的招真是昏。”
    “可我听说效果挺好的。”
    云想容喝了一口茶，手指敲着杯盖，说：“效果是挺好的，天下的百姓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您云贵妃娘娘，看您哪一天光明正大的殁了。”
    “这话说的有意思，怎么，我若是死的不明不白还不行了？”
    “你若是能蠢到死的不明不白，我可不会给你报仇。”云想容说，“听说你难产又大病了一场，月子里这么折腾，不怕短命。”话说的无比刻薄，眼里的关心却是少不了。
    沈容染笑了笑，摇了摇手表示无碍。
    沈容染压低声音问：“当初已经知道了消息，怎么还是出了事。”
    云想容凑近她，小声说：“随行几百人全部死了，第二天早晨发现了血染红了那个客栈。只听说前一天晚上有打斗的声音。”
    沈容染慢慢说：“能做的这么干净，他也真是费心了。”
    第八十三章 朱墙立美人19
    云想容说：“我在你这里住几日。”
    沈容染笑问：“不嫌弃简陋。”
    “嫌啊，嫌弃的要死，还是要住。”云想容起身在床边坐下，沈容染掀开被子一角，让她躺了上来。
    “洛寒，我有一点点想沈梓。”云想容把脸埋在枕头里，闷闷地说。
    沈容染摸着她的头发，柔声说：“想吧，想多了梦里还能见他一面。”
    云想容脑子里绷紧的一根弦一下子就断了，她扑倒云洛寒怀里，哭道：“长姐，君墨笙他对我不好，我好想沈梓。”
    沈容染问：“发生了什么？”
    “以前虽不爱我，他对我至少还算敬重，坐月子这段时间他”云想容缓了一口气，冷声道：“宠妾灭妻。”
    “想容。”沈容染拍着她的背安慰她，说，“我送你走吧。去江南找沈梓。”
    “不去。”云想容从她怀里退出来，抹了一把眼泪，冷声道，“那个女人算个什么东西，前面我是没心情料理她，如今她给我等着。君墨笙有本事他就直接休了我，还嫌皇室的名声不够差吗？”
    “再过段时间，林千雅和许静姝的禁足就要解了。”云想容突然想到了这个。
    “呵，我怕她们不成。”
    沈容染身体还没有好利索，还在吃药，云想容捧着药喂她吃。外面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云想容放下药碗，扶着沈容染起身走到外面。
    “臣云峰参见贵妃娘娘，参见晋王妃。林迟将军带人逼宫，陛下要臣来保护娘娘周全。”
    沈容染不可置信地问：“林迟将军逼宫？”
    云想容捏了捏她的手，看着云峰带着的都是心腹，直接问道：“林迟带着哪里的人逼宫，哪些人参与了？打的什么旗号？”
    “带的当年从北部带回来的士兵，江南沈梓将军，临溪赵嘉将军，漠北段遇将军，还有晋王爷都有参与。只说帝王不仁，要拥立晋王为帝。”云峰说，“两位郡主，云家下属等候指令。”
    云想容看了云洛寒一眼，心里砰砰直跳，君墨笙她不在乎，林迟她也不知道，可沈梓竟然回来了。不帮忙，他们若败了，沈梓怎么办？帮忙，这
    沈容染看着云想容半晌之后摇了摇头。云想容会意闭眼点头。
    “传我的令，云家，置身事外。保护好王爷和女眷。”
    云想容怒道：“我没想到君墨笙竟然有这等狼子野心。”
    沈容染淡淡笑着说：“谁撺掇的谁，还不一定呢？”
    云想容冷笑说了句大实话。“君墨笙想要皇位，林迟想要你，两个人一拍即合。”
    云峰眼睛望天，知道了这么隐秘的时期，他会不会被灭口？
    沈容染失笑。“你的沈梓又是想要什么？”
    云想容咬牙切齿。“我也想知道。”
    云峰看着紫禁城中宫宇的屋檐，只觉得天上有一朵绿云飘过~
    沈容染对云峰说：“云峰，你去陛下身边，如果如果陛下败了，跟林将军说，我想和他说几句话。”
    “是。”
    沈容染又道：“如果晋王败了，请陛下留沈梓将军一条命。”
    “洛寒。”云想容抬头看着她，沈容染摸了摸云想容的脸，“如果他们败了，我让沈梓带你走。想容，对不起。”
    “与你无关。”云想容回身抱住她，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
    月至中天，云峰回来传信。“娘娘，晋王败了。”
    沈容染和云想容对视了一眼，毫不意外，说实话两个人这段时间看着君墨吟的动作，心里都明白君墨吟手上握着的势力真的不少。
    偏殿之中，君墨吟阴沉着一张脸坐着，君墨笙，林迟，沈梓，赵嘉，段誉都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下。
    君墨吟揉着额角，眼里尽是失望。“墨笙，作为兄长，朕自问待你不薄。”
    “待我不薄，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云裳，你偏要逼着我娶她。我喜欢的你要抢，我不喜欢的你偏要塞给我。”
    沈容染和云想容走到偏殿就听到这么一段对话，云想容当即抽出了自己被沈容染握着的手，冲进偏殿，一巴掌甩在了君墨吟脸上。“你不喜欢我，你以为我喜欢你。当年若不是你冲撞了我，我犯得着嫁给你。君墨笙，在我心里，你比不上沈梓一根头发。”
    相敬如宾的晋王夫妻终是在今日撕破了脸。
    沈梓唤云想容，声音有点沙哑。“想容。”
    云想容又是一巴掌拍到沈梓的头上。“你的胆子倒是大，造反这种事都敢做，不怕死了。”云想容说着说着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
    沈梓一个混迹军中的大老爷们都红了眼眶，只是一脸思念地看着她。
    沈容染看着两人，不敢去看来自左右两边任何一道热切的视线。
    君墨笙被气的脸红脖子粗，骂道：“云裳，你个贱人。皇兄，我们还真是同病相怜，头顶绿帽。”
    云想容吼道：“闭嘴。”
    君墨笙这会不急了，气定神闲道：“云裳你替你的好姐姐遮掩什么了？皇兄，林迟跟着我谋反，事成之后只要一件东西，就是你的云贵妃娘娘。这等情深义重，放在戏台上都是一场催人泪下的好戏啊。”
    沈容染站在原地背挺的更直了。
    君墨吟把手负在身后走下去，赏了君墨笙另半边脸一巴掌。“小时候，我都不舍得打你。如今，是我错了，是我没把你教好。”
    君墨吟又绕到林迟面前，一字一顿道：“还不死心？”
    林迟直视着帝王，眼中丝毫不怯，说：“听说你对她好，我是死心了的。可你杀了她的父亲，把她逼到冷宫，君墨吟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吗？”
    君墨吟说：“什么叫我杀了她的父亲？皇叔在回江南的路上出了事我确实要担部分责任，但你凭什么说是我杀了他？”
    “你别装了，我早就收到了消息，你要何轩的人去灭口。”
    君墨吟坚持。“绝无此事。”君墨吟说这话时看着沈容染，沈容染也偏了头看着她，在男子的眼里，她看到了诚恳。
    这事查起来也很是简单何轩是御林军副统领，如今就在宫中，云想容亲自审的，最后剩一口气吊着供出了君墨笙。
    第八十四章 朱墙立美人20
    君墨笙也不争辩，只说：“是，是我吩咐的。云裳你派去的人也是我的，两边合作，一刀结果一个。”
    云想容生吃了他的心都有了。“君墨笙，你好狠的心。”
    “是，我狠。你们以为这位陛下又有多好。云衍的死就是他一手安排的。云霜，你的小公主不过是个假货。”
    “你说什么？”沈容染质问一声，去看君墨吟，难得在他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
    “君墨吟怎么可能容得下你的孩子，你的安胎药不知道是些什么东西。”
    “你知道的东西，还真是不少。”沈容染看着君墨笙嘲讽道，步子却一步一步朝君墨吟迈去。
    “他说的是真的吗？”
    君墨吟偏头点头。“是。”
    “好，很好。”沈容染抬起手给了君墨吟一巴掌，清脆的响声惊呆了房中众人。
    管事公公：看到的东西太多，会不会死的很快。
    云峰：会啊~救命啊~
    沈容染指甲嵌进掌心，心灰意冷地问：“我的奶娘是你杀的吗？”
    “是。”
    沈容染看着君墨吟，深深地看着他，剑眉入鬓，鼻梁高挺，一张薄唇写满了薄情。“陛下，你对我，可真好啊。”
    这一夜，一个乱字都形容不过来，要说就是，非常乱，特别乱。
    最后一道圣旨降下。君墨笙永囚于宗人府，林迟，沈梓，赵嘉，段誉处死。
    晋王妃侧妃悉数悬梁自尽。
    “长姐，长姐你救救林迟，看在他那么喜欢你的份上，你救救他。”南杏雨跪在她脚边哭成了个泪人。
    “对不起。”君墨吟给了她一次机会，她救了沈梓。
    南杏雨继续哭道：“长姐，林迟都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你不能这么狠心。”
    “对不起。”除了这三个字沈容染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杏雨，快，传太医。”
    “娘娘，林夫人已经有了大半个月的身孕了。”
    造孽啊，沈容染歉疚地看了南杏雨一眼，拉下帷幕，吩咐道：“等她醒了，送她去云府，要太妃帮我照顾她。”
    一辆马车从紫禁城中驶出，车上沈梓手足无措地搂着云想容，笑着像个孩子。
    “三年了，终于让我等到了。”马车从京师城门驶出，沈梓感叹道。
    云想容埋首在他怀中。“傻子，谢谢你。”当年她和沈梓约好了私奔，沈梓在京师城门等了一夜都没有等到她。因为云洛寒将她锁在了房中，不肯放她走。
    谁曾想，这个傻子，一等就是三年。
    “从今往后，我不是将军，你也不是郡主，我们在江南寻一处小院，好好的生活好不好？”
    “好。”如当年一般，将军脸红地问了，郡主也脸红的答了。“天涯海角都随你走。”
    “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妻。”
    无忧宫中，沈容染靠在院中的老树上，看着紫禁城四四方方的天空。
    亏欠云想容她已经还了，亏欠林迟的
    “冰儿，去告诉陛下，我要和他做一笔交易”
    御书房内听完冰儿的话，君墨吟放下手中的笔，双手骨骼捏的咔擦作响，半晌才颓然道：“好。”
    云贵妃又回了凤凰台，穿上了她的月光纱，掌着风印，风风光光的样子看得刚解了禁足的林千雅嫉妒红了眼。
    小公主殁了，沈容染将她送回到了她亲生父母身边。人人都说云贵妃是靠小公主复宠，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儿，惹皇上同情怜惜。
    宫女们看沈容染的眼神都是恐惧了，沈容染不在意地笑着，这紫禁城朱红宫墙之下，最少不得的就是谣言，不然太监宫女无聊了拿什么找乐子。
    沈容染在高台上跳舞，水袖甩起，流光弄影，美的不可方物。偏头看到一个穿着明黄衣服的男子站在一旁。
    君墨吟看着女子的眼眸，清的好像一弯清泉，脸上笑容未落，两个梨涡慢慢慢慢就旋进了他心里。
    “你是谁？”
    君墨吟眼里含着一丝苦涩，含笑看着云洛寒说：“我叫君墨吟，是你的夫君。”
    沈容染娇声问道：“你喜欢我吗？”
    君墨吟认真地答：“很喜欢。”
    沈容染又挥动了水袖，半晌后娇声笑道：“我想也是的，你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有星星。”
    “你喜欢跳舞吗？”
    沈容染答：“很喜欢。”
    君墨吟问：“为什么？”
    “因为要把喜欢，跳给喜欢的人看。”沈容染把水袖甩在君墨吟肩上，又慢慢收回，答道。
    “君墨吟，你看那里？”
    君墨吟就着女子的手看去，只看到了一片漆黑的天空。
    女子问：“那里有什么？”
    君墨吟无奈道：“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为什么吗？”
    君墨吟问：“为什么。”
    “因为那里的星星，进了我的眼睛。”沈容染上前捂住男子的眼睛，在他耳边说，“我想看着你的时候，眼里也有星星。”
    我想看着你的时候，眼里也有星星。
    君墨吟心里跟放烟花似的一轮一轮的炸过去，他突然就明白了云洛寒的心意，这不止她和他的交易，也是她在他们如履薄冰的关系中找到的一个突破口。一杯忘前尘，换了林迟的性命，也换来他们的新生。
    雪花一朵一朵从天空飞下，落在云洛寒发间眉目，君墨吟拉开云洛寒放在他眼上的手，女子容颜一下子就撞进了他眼里，撞进了他心里。细雪覆眉目，白衣染霜华，一如当年，朱墙宫苑之中，美人若仙，笑颜如画。
    落雪来了又去，去了又来，慢慢地慢慢地染白了佳人的墨发。
    两鬓霜白的君墨吟拉着佳人的手，柔声说：“奈何桥上等等我。”
    沈容染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慢慢说：“十五岁的时候，就好喜欢你。”
    女子垂下了手，合上了眼睛。君墨吟埋首在她脖颈间，眼眶湿润。
    第八十五章 微雨落杏花01
    “先生，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这句诗何解？”南书房内，少女把写着雕花小篆的红笺放到一个英武的男子面前。
    男子爽朗的笑声惊醒了小憩的沈容染，她抬头看着他，听到他说：“臣一介武夫，三帝姬问错人了。”
    沈容染趴在桌上看着男子的侧脸，这是这个世界的男主，紫宸帝君帝忱，如今正下凡历劫，身为此朝的将军沈忱。女主就是三帝姬瑶音，帝君的义女瑶音仙子，听闻帝君来历劫，巴巴地封了法力，封了记忆跟了上来。
    沈忱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站在南书房先生的书案前说：“臣先告退了，雪日已至，今年臣应当不会入宫教授皇子帝姬们骑射了。”
    瑶音系上宫人送来的斗篷，对沈忱说：“我送先生一程吧。”少女含羞带怯的眼神并不能激起将军的怜惜之心。
    “不必。”还是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别的皇子帝姬都有宫女送来斗篷，严严实实地披在身上，撑着伞送回宫去。
    沈容染拉紧自己单薄的衣裳，冒着风雪走了出去。他的母亲是一个宫女，怀孕后封了选侍，在宫中并不受宠，她也讨不了皇帝的欢心，两人在宫中过的很是卑微。
    北国的风雪一向是很大的，不一会儿就铺满了地面。寒风凛凛刮在身上，她深一脚浅一脚的冒雪前行，向着宫帷的偏僻角落走去。
    沈容染低着头想着今天母亲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糕点，走着走着就撞上了一个人，那人岿然不动，她却是摔进了雪地。
    沈忱回头看着衣裳单薄的女子，丝毫没有扶起她的意思，只是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他看着从宫墙外伸出的一支寒梅特别出挑，停下脚步观赏了一会儿，就被人撞上了。
    沈容染咬着下唇，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说：“我叫疏杏。”
    沈忱皱眉。“我问你是哪个宫的宫女？没问你叫什么？”
    “我不是宫女。”女孩小声说，“是帝姬。”
    沈忱突然想到了，宫中确实有一位不受宠的五帝姬名唤疏杏。
    解下披风将它罩在女子身上，长长的披风将女子全身都包了进去，还留下一些拖在地上，显得她更加娇小了。
    女子小声答道，目光中透着胆怯和钦慕。“谢谢先生。”
    “不必。”
    一整个冬天，沈容染都没有再见过他。那件黑色的斗篷被她洗干净好好的挂在她的闺房之中却没有机会还给他。
    年关将至，宫中有传言说瑶音帝姬和沈忱将军的好事将近。原本沈忱进宫做先生，就是瑶音向皇上求来的。那天京都城外将军策马凯旋，一身银甲看的瑶音红了脸，一见钟情，求着要嫁给这位大她八岁的将军。
    这些沈容染都知道，也知道当时沈忱拒绝了，如今再提怕是还会拒绝。
    果然等正月十五过后，传言就渐渐淡了下去。
    上元佳节过后，沈忱继续进宫授课。沈容染捧着斗篷，红着脸，还给他。“多谢先生。”
    沈忱先是惊讶，再恍然大悟接过斗篷，显然都已经忘记年前这么回事了，但他立马回道：“五帝姬客气。”
    沈容染红着脸还想再说些什么，就听到瑶音在那边娇声唤道：“先生。”
    沈忱朝沈容染点了点头，向着瑶音那边去了。
    沈容染站在角落拿着弓箭自己把玩，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格格不入。
    他们是天潢贵胄，穿着锦衣绫罗在靶场射箭，她却好像是走错了地方。
    瑶音朝着沈忱地笑着，眸中溢满了爱意，长了眼睛都看得出来三帝姬喜欢沈将军。
    但是没有谁知道，五帝姬也喜欢沈将军，或者说疏杏喜欢帝忱帝君。那年孤云山上大红盖头被风吹起，红烛灯影摇曳，她隔着重重帷幕看到了提剑冷笑的他，只一眼就误了终身。
    她笑瑶音巴巴地追着他来，自己又何尝不是。瑶音和她，一个是义女，一个是异族，半斤八两。
    “先生，你看，我射中靶心了。”瑶音兴奋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容染扁了扁嘴，不就是个靶心吗？
    沈容染弯弓射箭，箭堪堪立在靶子的边缘。
    “再射一次。”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沈容染回头看到沈忱站在她身后。
    “好。”她小声说，然后默默的弯弓，耳畔能听到沈忱的呼吸，沈容染的手指轻颤，一箭射出，十分完美的避开了靶子。
    沈忱冷着一张脸，问道：“臣已经教了几个月的射箭了，帝姬还没学会吗？”
    沈容染低头看着弓。“我”
    沈忱怒道：“帝姬若是不喜欢学，臣可以亲自禀明皇上。”
    “不要，我想的。”沈容染抬头看他，先生对她这个蠢笨的学生似乎很是生气，蠢笨的学生赶紧表达了一下她对学习的热忱。“我努力学。”
    “好好练。”丢下这么一句话，沈忱又去查验其他皇子帝姬的射箭，一身低气压，把没有学好的人都快吓死。
    “很好。”
    沈容染正想看是谁让沈忱称赞了一句很好，就听到了瑶音的笑声和道谢声。
    哼了一声，她盯着靶子射出一箭，估计一下也有八环了，她也没这么差嘛。
    “先生，我母后要我送件披风给您。”散学之后，沈容染站在角落看沈忱，瑶音捧着一件披风走到他身边。
    沈容染定睛一眼，那披风上绣的鸳鸯戏水的花样。
    皇后送的？瑶音你千万别害死皇后呢。好在瑶音对沈忱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各自笑笑也就不说话了。
    沈忱沉默了一下，接过了披风，说了一声多谢，然后转身离开了，留下瑶音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脸红，含羞带怯的模样看的沈容染都动心。
    沈容染拍了拍手，走出角落准备回去，视野突然落在了靶场旁的一把椅子上，那椅子上孤零零地放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不知道有多少闺阁少女会给沈将军送披风，遗忘这么一件年前就披在了别人身上的披风，也算正常吧。
    沈容染在靶场磨蹭到所有皇子帝姬都离开，在公公的催促下带着黑斗篷走了。
    第八十六章 微雨落杏花02
    暖春三月，天子带着诸王公大臣和受宠的皇子帝姬去春猎。
    一排排的宫女跟在车架之后，沈容染扯了扯额前耷拉的刘海，让它遮住脸上更多的位置，隔着老远看着沈忱策马在御前。
    一身黑色的骑装勾勒出将军雄健的身躯，策马扬鞭豪气逼人。
    街道两旁的酒楼茶肆，闺秀少妇们拿着手帕挥着，一双双美眸全落在枣红骏马上的将军身上了。
    沈容染含笑看着他的背影，曾经守在各界交界的混沌之地几百年，就为了看他一眼，听说他下凡历劫，封了法术跟来，也是为了多看看他。
    到了行宫之后，沈容染被分到厨房。放好东西还没休息一会，就听到有人传信说是瑶音帝姬要在草地上烧烤，要厨房准备东西。
    “你们把这些菜送过去。”管事的嬷嬷指着沈容染那个方向说，旁边的宫女闻声都去了，沈容染却是没动，妄想躲过一劫。毕竟瑶音沈梓还有几个皇子都认识她。
    “你还在磨蹭什么，快去。”
    “是。”沈容染小声应了一声，心知躲不过，低着头端着一碗肉去了。
    草地上烧起了一堆火，有人围坐，瑶音就坐在沈忱身边，正含笑和她说话。
    沈容染看着两人凑在一起的头，顿时有些嫉妒。她走到瑶音身后，将手中的那碗肉放在了瑶音和沈忱中间。
    沈忱借势向旁边挪动了一些，沈容染勾唇，原来你也不喜欢离她很近。
    抬眸准备离开，却意外撞进沈忱的眸子，沈忱先是疑惑，而后恍然大悟，朝她挑了挑眉，那一刻，沈容染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转身就跑了。
    沈忱看着她跟兔子似的窜开了，勾唇笑了笑，正巧瑶音抬头和他说了一句什么，看到他的笑容，脸又红了。
    沈容染跑了一段回头看沈忱，竟然看到了他对瑶音笑。
    夜幕渐深，沈容染在林间抓了一只螳螂，悄悄地摸到了瑶音的房间。据说瑶音最怕这种虫，她要去吓她一吓，谁让沈忱今天对她笑了。
    沈容染翻墙到瑶音房间，偷偷跑到窗户旁边才发现皇后竟然在，她正准备先离开，就听到皇后说，你明天把沈忱引到那里去。
    听到沈忱，沈容染当即决定不走了，猫在窗户底下听墙角。好在今夜守卫不严，她又瘦小，还没被发现。
    然而皇后说了这么一句话之后就开始和瑶音讨论布料上的花纹，沈容染凭着这一句话，脑补出了许多杀人放火的场景，却得不到进一步的消息，一起之下将螳螂从窗户丢了进去，转身就跑。
    翻过瑶音的院子就听到了两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沈容染一边笑着，一边跑，不经意在岔路口走错了，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一处院子门口。
    折剑院，这是沈忱住的院子。
    哎哟，当真人生无处不是惊喜。误打误撞跑到了沈忱的院子就算了，沈忱此时竟然在院中舞剑。
    沈容染透过院门的缝隙看到院中将军在月下练剑，兵刃反射的月光照在将军脸上，不动声色地醉了门外偷窥人的心。
    沈忱的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中，沈容染还没反应过来，门突然开了，一双手把她拉进了院子。
    她靠在门板上，沈忱双手放在门上，两人离得很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汗液的味道，意外的好闻。这一瞬间她就明白了何为欲念。她想吻他，吻到他古井无波的眸子为她浮现出一抹异色。
    沈忱插进门栓，挪开双手。一切旖旎消失殆尽。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他。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然后慢慢慢慢消逝。原来是巡夜的侍卫来了。
    沈忱淡淡说：“你可以走了。”
    沈容染朝他一笑，说：“谢谢先生。”
    趁着月色哼着小曲跑回宫女的住所，沈容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沈忱在杏花树下对她笑。
    第二日沈容染想着皇后那句没头没脑的话，担忧沈忱的安危，一大早摸进厨房，趁着还没人在，用杀猪的刀划开了自己的左手手腕。
    鲜血涌出，在空中化为虚无，淡淡地光波在伤口流转。
    沈容染施法变了一个人偶待在厨房听使唤，自己则隐身进了沈忱的院落。
    这是一门密法，法力被封之时用鲜血献祭，血流尽之前就可以使用法力，不过其实是有定数的，就是一天，不管伤口大小，血一定会在今天太阳下山之前流尽。
    血流尽了以后，也没什么大碍，这个术法是典型的秋后算账，等在她解了法术封印再来算账。
    沈忱刚起床，沈容染隐身站在他房间里看着他洗漱换衣。沈忱不喜欢别人伺候穿衣，现在房间里就他一人，和一个偷窥的隐身人。
    她看着沈忱利落地穿好了衣裳，然后拿起梳子给自己梳头，摆弄了一会儿之后似乎没有达到预期的想法，一脸不耐烦地放下了梳子，继而又恢复面无表情。“小童，进来给我梳头。”
    一个青衣的小厮应声而入，沈容染心念微动，施了一个障眼法，让那小厮消息，自己变作小厮走到沈忱身后。
    她慢吞吞地拿起梳子，给自己心里暗示。没事的，没事的，不就是给沈忱梳个头嘛，又不是沈忱给她梳头，不怕。
    “快点。”沈忱催促。
    她吓了一大跳，梳子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沈忱的头发很黑，也很厚，摸上去跟缎子似的，比她自己的还舒服。
    沈容染轻轻地用梳子刮过，生怕弄疼了他。沈忱却并不能体会这点好意，反而疑惑着问：“早膳没吃吗？”
    “啊？”
    沈忱看着自己不对劲的小厮，一脸懵逼。“力气大点。”
    沈容染把沈忱的头发全部束起，又重新给他冠上一个扇形的白玉冠。然后惊恐地发现了一个事实，歪了。
    沈忱还合着眼睛在等待，沈容染惊恐之余立马施了个小术法把沈忱的头发变得正常。
    沈忱看着她弄了许久早就不耐烦了，忙不迭地将她赶了出去。
    沈容染将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小厮弄了出去，自己隐身跟在沈忱身后。
    第八十七章 微雨落杏花03
    今日是春猎的第一天，瑶音今日穿了一件红色的骑装，看起来清丽明快。出发前，策马到沈忱身边，问：“先生，我可否同你同行？”
    “臣就不与年轻人争高下了，帝姬还是和皇子公子们同行吧。”沈忱说，“让臣看看帝姬的骑射学的如何。”
    瑶音听到他前面本来老大的不乐意，听到后面又意兴勃发地策马去追她的皇兄了。
    沈忱也确实像他自己说的那般，不同他们争高下，骑着马慢悠悠地在猎场里面晃着，偶尔射出几箭在猎物身旁，吓得它们窜走。
    沈容染发现，这个时候，沈忱就会笑。
    沈忱骑到河边下马，坐在草地上，沈容染就坐在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只要他偏头，她就能撞进他的眸子，但是沈忱看不到。
    有风从远处吹来，将沈容染的发丝吹起，其中一缕扫到了沈忱脸上。她赶紧起身跑远了一些，看到沈忱摸着脸朝着她的方向看来，还笑了笑。
    沈容染顿住，朝着沈忱傻笑。
    河边没有猎物，来的人少，偶尔有人策马而过，看到沈忱坐在河边也会自动远离。
    她和沈忱就这样坐在河边，沈忱看着河水，她看着沈忱，一直到马蹄声打破了河边的寂静，瑶音激动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先生，先生，林中出现了老虎。”
    沈忱皱眉问：“看清楚了？”皇家狩猎，猎物都是有定数的，老虎这种猛禽，应当是不包括在内的。
    瑶音答道：“看清楚了。”
    沈忱点头，翻身上马。“带路。”
    沈容染跟在他们身后，有点担忧地看着天空，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瑶音带着沈忱往林子深处而去，到了目的地，没有沈容染想象中的杀手，也没有瑶音说的猛虎，有的只是一地孔明灯。
    瑶音打马到沈忱身边，一双美眸顾盼生辉地看着他。“先生，瑶音喜欢你。”
    “三帝姬，我已经拒绝了陛下的赐婚。”沈忱看着瑶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第一次看到你是去年三月，南境动乱，沈将军奉旨平叛成功后进京领赏，一匹枣红骏马不知道骑进了京都多少姑娘的心里。”瑶音说，“那时候我就求父皇赐婚，你拒绝了。我又求着父皇让你进宫教导骑射，我以为你见过我了，就会喜欢我。快一年了，你笑过的次数我一只手都能数出来。沈忱，你到底是心里放了人，还是没有心？”
    沈容染坐在树上竖起来耳朵，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想知道。
    “没有。”
    瑶音咬着下唇看着沈忱，颤声问道：“我和你不可能吗？”
    “不可能。”
    瑶音咬着下唇看了沈忱一眼，调转马头飞一般的跑了。“三帝姬，夜里危险，请回营地。”
    沈容染看到瑶音在马上晃了一下，差点摔下去。
    沈容染满脸笑容地看着她离开，晃动着双腿，都想哼歌了。
    沈忱骑马离开，沈容染从树上一跃而下，准备跟在沈忱身后回去。然后意料之中的腾云驾雾没有到来，她睁大眼睛看着消失的太阳，做了一波自由落体运动。
    沈忱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巨响，回头看却又空无一人。
    “救命啊~”
    沈容染待在树下的深坑里面无语望天，这运气爆棚了，差到爆棚。“救命啊~”她扯着嗓子喊。
    沈忱出现在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容染止住嚎叫，委委屈屈说：“先生救我。”
    沈忱问：“你怎么又在这里？”
    沈容染答道：“我出来赏月。”
    “那你继续赏。”沈忱转身欲走，沈容染赶紧大喊道：“救我出去。”
    沈忱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跳下深坑搂住她的腰将她带了上来。
    沈容染愣愣地看着沈忱，手摸上自己的腰，帝君抱过的？帝君抱过的，不能洗，最近不洗澡了。
    “还能走吗？扭到腰了？算了，背你。”沈忱走到她面前弯下腰，沈容染已经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呆呆地上了沈忱的背。
    卧槽，帝君背我了。
    沈容染一向得寸进尺，回过神来，含笑问：“先生，我重吗？”
    “你觉得呢。”听声音还是听不出来情绪，沈容染拿不准沈忱是什么意思。
    沈将军英明神武，应该力能扛鼎吧？“十个我先生应当也背的起吧。”
    沈忱差点踢到脚下的石头跌倒。
    沈忱没有大摇大摆地背她进营地，而是把她放在了营地外面。“我的人会来找你。”
    沈忱前脚一走，沈容染后脚就溜了，坐在宫女住处的台阶上看着手上的一个小荷包发呆，荷包上面绣了两朵杏花。
    瑶音被拒绝之后消沉了三天，第四天又满血复活，跑到沈忱身边献殷勤。
    沈容染躲在树后痴念地看着沈忱，顺便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瑶音。
    沈忱在和太子射箭，好好的不知道为何向她的方向望了一眼，弄得沈容染心下紧张，连忙跑了。
    第五天，春猎提前结束了，南境外的小国宇留国来了使臣，请求天朝嫁帝姬和亲。
    沈容染又跟着大队伍回了皇宫。宇留国与她无关，她只打听沈忱的消息。
    听说沈忱将军要亲自送帝姬去宇留国，然后镇守南境，不再回皇城了。
    沈容染哭着一张脸看着水里的鱼，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沈忱要回南境了。沈忱是南境守将，原本也确实不该长时间留在皇城，但是她舍不得他走。
    反正她总是被忽略的那个，所幸她就跟着沈忱走了，让他们以为她死在了宫中的某个角落算了。
    这么一想，沈容染越发觉得可行，坚定了她要和沈忱走，不对，偷偷跟着沈忱的决心。
    她没有想到，最后她确实和沈忱走了，只是，是坐在八抬大轿上穿着七重嫁衣被抬走的。当然不是嫁给沈忱，而是去宇留国和亲。
    忘记了她十五年的父亲，终于在小国求娶帝姬时，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个宫女生的五女儿。
    “沈忱，你愿意我去和亲吗？”她问沈忱。
    沈忱拱手道：“帝姬嫁去宇留，保南境百年太平，臣，替南境百姓多谢帝姬。”
    沈容染放下轿帘，让沈忱那张脸消失在她眼里。“瑶音说的不错，你，果然是没有心的。”
    第八十八章 微雨落杏花04
    沈忱站在花轿外，朗声说：“帝姬，下来吃饭了。”
    沈容染用手攥着红盖头一角，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我不饿，不用了。”
    沈忱又说：“下来吃饭。”
    “真的不用。”
    沈忱略带烦躁的声音在轿外响起。“哭了一下午了，下来。”
    沈容染沙哑着声音低吼了回去。“我说了我不吃。”
    沈忱无奈地看了轿子一眼，转身离开了。
    沈容染掀开轿帘痴念地看着他的背影。
    帝君，此别，我又只能躲在角落等千百年，看你一眼了。
    宇留国在南境以南，和南境隔着一条波涛汹涌的云江。
    彼时正逢早春二月，新雪初融，莺燕初归，迎春已开，寒流未逝。
    沈忱将她送过云江就要折返。沈容染披上那件黑色斗篷，从花轿上一步一步走下。
    “见过国主。”凤冠的珠帘并未完全遮挡视线，她能隐约看到国主的脸，白皙俊秀，像个翩翩公子。“帝姬安好。”
    沈忱拱手说：“帝姬，臣归国了。祝国主和帝姬琴瑟和鸣，白首偕老。”
    这话就像一把刀，一个字一个字插进了沈容染的心里，插的血肉模糊，连带着沈忱的脸在她眼里变得模糊。
    沈容染赶紧掐了自己一把，眨了眨眼睛。“多谢先生，只愿先生千岁长健，岁岁岁岁安好。”
    “臣多谢帝姬。”
    沈忱走后，她还是哭了，哭了很久很久，哭的国主手足无措。“你是不是想家？”
    “你哭的好丑，别哭了。”
    “别哭了，我会对你好的。”
    “你别哭了好不好，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哭了，不难受吗？”
    “你不觉得我很烦吗？”沈容染抹了一把脸，顶着通红的眼睛看着国主。
    国主抬手替她把头上的凤冠摘了，又拿着一块帕子细心地替她把眼泪擦干，笑着说：“不烦不烦。”
    沈容染僵住了，任他帮自己擦掉眼泪，半晌后才小声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国主笑说：“你是我的妻子嘛。”
    “你是我见过的最好的人。”这句话被风吹起，在云江和天空之间晃荡了几圈，猛地一下砸进了国主心里。
    国主轻声问，轻到沈容染都没有听见。“是吗？”
    “国主，对不起。”
    国主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都说女孩儿是水做的，哭也很正常嘛。”宇留国风俗，婚嫁大喜，是不能哭的，不吉利。
    沈容染错开了眼睛不敢看他，她说对不起不是因为这个。
    四月，宇留国主与天朝五帝姬大婚前夜，帝姬染病暴毙。
    南境将军府书房内，沈忱看着书信上的帝姬割腕自杀六字，空坐整夜。
    混沌之地永远没有安宁的黑夜，赌徒的喧嚣，兵戎的碰撞，高楼的清歌凑成了一整片的繁华夜色。
    街角的杏花树无风自动，一瞬之间满树杏花落尽，树皮也开始变黑，有枯死的预兆。
    倚在杏花树下的兔子悠悠地从花瓣中爬出，摇身变成一个白衣少女，衣摆缀着毛茸茸的白边。
    “疏杏姐姐，你怎么了？”
    杏花树慢慢的化身成一个少女，靠在白衣少女身上，脸色惨白。“我用了割腕密法。”
    “啊！”
    沈容染说：“茕茕，你先带我去河边，再去凡间帮我做一件事。”
    “好。”茕茕赶紧将疏杏背起带到河边。沈容染又化成原型，扎根于这片水源充足的土壤之下。
    “你替我去凡间宇留国，护国主宁茗一世安好。”
    茕茕点头。“你好好养伤。”
    “好。”
    沈容染吸收着河中的水，让自己快蔫掉的原型恢复了些许生机。
    沈容染想着，自己大概要沉睡三四年，慢慢陷入了沉睡。
    沈容染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种下的这片土地竟然有仙气！！！
    她这是睡了多久，仙界统一六界吗？连混沌之地的河都填平了？
    沈容染伸展了一下身躯，发现她又从一根光秃秃的树变成了开满了花花的树。
    开心。
    杏花树消失，出现的是一个少女，白衣上绣满了一朵朵含苞未放的粉红杏花。
    她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裙子，原地转了一个圈，有一种要飞升的感觉。
    “你很开心？”
    沈容染说：“嗯啦，又开花了，好开心。”
    “可我不开心怎么办？”
    “你不开心关我帝先，先生。”沈容染循着声音看去，就看到另一棵树下坐着的沈忱，不，帝忱帝君，穿着一身绣着云纹的黑衣，银发披散在脑后，一半用一根红绳束起。
    帝忱看着她，说：“吾乃帝忱。”
    沈容染脑子里面一片空白，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看着帝忱说：“见过帝君。”
    帝忱起身走到她身边，缓缓说：“你是我院中的杏花树成精，日后就跟在我身边。”
    “走啊。”帝忱看着一脸无辜的少女，“我刚才说什么你听清楚了吗？”
    “你再说一遍。”话出口的那一瞬间只感觉整个花园都安静了。
    “日后跟在我身边。”帝忱说，然后抬脚就走，几步开外又说，“不愿意就算了。”
    “不是，愿意的，愿意的。”沈容染小跑着去到帝忱身边，在他身后拉着他的衣袖。
    帝忱回头看她，她低下头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不放。
    沈容染问：“帝君，你为什么不开心？”
    “你觉得呢？”
    这要她怎么觉得？
    帝忱没有多言，带着抓着他衣袖的小杏花离开了花园。
    去地府看了生死簿，找遍了六道轮回，走遍六界，终于在一条小溪边找到了他的小杏花。
    两人离开之后，花园中仿佛刮了一阵狂风，花花草草都在飞舞。
    柳树：老夫是不是老眼昏花了，帝君方才是笑了？
    绿草草：我也看到了。
    紫色的花花：还有我。
    红色的花花：也不知道这是帝君从哪来挖来的树，黑不溜秋的难看死了。
    白色的花花：现在好看了。
    黄色的花花：帝君带走小妖精的第一天，羡慕。
    粉色的花花：帝君被小妖精抓衣袖的第一天，嫉妒。
    蓝色的花花：帝君给小妖精浇水的第八十一天，恨。
    第八十九章 微雨落杏花05
    沈容染跟着帝忱到了他的寝殿的东暖阁，帝忱在临窗的大炕一边坐下，随手拿着梅花小几上一本书籍，靠在藏青鎏金靠背上翻看。
    沈容染立在他身旁，有点手足无措，等着帝忱将这页书看完，准备翻页的时候问道：“帝君，这里是仙界吗？”
    “嗯。”
    “是你把我”本想问是你把我从混沌之地挖来了吗？又觉得这个问题好像有点蠢，长了脑袋的都知道是。于是沉默了一会儿，等到帝忱抬头看她的时候，她才问：“帝君为何将我带到仙界？”手伸到背后紧紧攥着衣服，手心都薄汗。
    “你有意见？”
    沈容染连忙说：“啊没有。”
    帝忱低头看书，说：“出去玩去。记住路，半个时辰回来。”
    沈容染小声说：“我记不住。”
    帝忱抬头打量了她一眼，放下书说：“过来。”
    沈容染依言走到他身边，两只手在身后攥着衣袖，帝忱伸手将她的左手手腕抓住，轻轻一拉，拉到他面前。“帝君。”沈容染紧张唤道。
    帝忱取出一个小链子系在她手腕上，链子上有几个小铃铛，动起来沙沙的响着。帝忱说：“去吧。”
    沈容染哦了一声，视线落在梅花小几上的那本书上，书倒扣着，花经二字落在了沈容染眼里。
    帝忱不动声色拿起书，径自翻看起来不再理她，沈容染便轻手轻脚地离开了。
    出去是个四合的院子，北边是帝忱的寝殿，两侧是书房和偏殿。院中种着许多杏花树，白色的杏花中有些许粉红的花苞，在万里无云的深蓝天空下好像一片粉白的云彩。
    沈容染从台阶下一阶一阶蹦下，跑过两侧杏树摇曳的小道，奔出门去。
    我不是在做梦吧？
    沈容染奔出院子跑了一大截，然后停下来转身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眼泪把眼前变得朦胧，那座仙气腾腾的院子却并没有消失。
    那是帝君的寝院啊，传说中谁也不许涉足的潋初院，她刚才从那里出来的啊！
    沈容染沿着一条玉石铺成的小道一直往前走，想看看这条特殊的路会通向哪里。
    那小路通向了一座很大的楼台，从远处沈容染就看到楼台的二楼上有几个衣着相似的坐在各自的书案在写些什么。
    这仙界难道也有科举吗？这些人是仙界的书生。
    沈容染怀着好奇加快脚步朝那里走去。
    “仙子有何事？”楼台下站着两个侍卫，其中一个问她。
    沈容染被他叫的一愣，仙子？她一个花妖，什么时候成仙子了？
    沈容染问：“这里是什么地方？”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那人又问：“仙子刚来？”
    沈容染点头。
    那侍卫说：“这里是寻仙台，仙子无事便离去吧。”
    沈容染又点头，明白这似乎不是她能进的地方，正想转身离开，就看到一个女子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
    那女子穿了一件绣着梅花暗纹幽蓝色的长裙，裙摆出绣着水波暗纹，走动时好似凌波而来，微步生辉。
    女子生得极为漂亮，一双杏眼水光潋滟，好似会说话似的。
    “瑶音公主。”两个侍卫行礼问安。
    沈容染站在原地看着她，原来这才是瑶音的真面目，空谷幽兰，如此美人帝君竟然只是收做义女。
    瑶音看着她，一时也愣了。“你是疏杏？”
    “是。”沈容染在凡间就是用的自己真面目，现在这张脸看起来只是脱了几分稚气。
    瑶音走到她身边，停下脚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沈容染下意识地跟着她向外走。
    “我以前怎么没有见过你？”瑶音问，她眸子已经暗了几分，沈容染明白瑶音是将她当成了暗恋帝君，追着下凡的仙子了。
    不过，也是，除了不是仙子，其他的，她都是。
    沈容染说：“我才被帝君带上来。”
    寻仙台旁有一片湖泊，她和瑶音走到湖泊旁说话。湖水映着她们的倒影，她比瑶音只矮了半个头，当然这绝对是因为瑶音太高了。她和瑶音的气质却如隔千里，瑶音是空谷的美人花，清冷而又端庄。她是二月的蒲柳，小家碧玉，看着还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有风吹过，沈容染抬手整理鬓边的头发，却被瑶音抓住了手腕。
    “你手腕上的链子哪来的？”沈容染能感觉到瑶音在发抖，直觉告诉她撒个谎才能安全离开，但她不想。“帝君给的。”
    瑶音深吸了一口气，一把甩开了她的手，深深地看她几秒，说：“这本该是我的。”
    沈容染看着瑶音过激的反应，开始猜测这链子是不是帝君帝后的信物，一时间喜不自胜，笑意上眉梢。
    瑶音看着女子笑容越来越大，差点气红了眼。抬手就是一根冰剑朝她而且。
    沈容染被吓了一跳，这么漂亮的妹子怎么这么暴力，说打就打啊，好歹先说一声。
    躲开冰剑，沈容染如法炮制地也赏了瑶音。
    瑶音躲过，看着她激动喊：“你是妖。”
    沈容染点头，大大方方地认了。
    瑶音一脸仇恨地看着她。“你一个妖物竟然敢闯仙界，还盗走了帝君的东西。”
    沈容染不服，争辩道：“我没有，这是帝君给我的。”怎么能随便冤枉人呢。
    “帝君怎么可能把链子给一个异族。”
    沈容染也怒了，质问，“异族怎么了？”
    瑶音这次连脸上的表情都变成了恨意。“异族都不是好东西。”
    “我族有多少人和你素昧平生，你凭什么说他们不是好东西。”
    “你们妖魔鬼怪四族都是丧心病狂的杀人者，都不是好东西。”
    沈容染觉得瑶音的状态很不对，现在双眼竟然变成了血红，一脸恨意地看着她。
    沈容染直觉不对劲，想跑，但瑶音快她一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拎起丢进了湖中，口中还是喃喃自语。“异族都不是好东西”
    沈容染从水中跃出，抬手将一道水柱从瑶音头上砸下。“瑶音，你是不是疯了？”
    瑶音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歉疚看着沈容染说：“抱歉。”
    沈容染小心翼翼地问：“你为什么这么恨异族？”
    “非我族类，其心必诛。”瑶音留下这么一句话，就埋着优雅的步子走了，沈容染直觉她在敷衍她。
    第90章 微雨落杏花06
    沿着玉石小道向回走，走了一会儿之后沈容染惊奇地发现，这个地方她似乎没来过。
    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她不敢用法术弄干，怕让人发现了她是妖。
    沈容染停下脚步仔细想了一下，她方才似乎过了一个岔路口，可能走错了。
    她又沿着玉石小道向回走，走到岔路口换道，却依旧没有走到帝君的寝宫。
    有风吹过，很冷，莫名地她就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玉石小道上长出了一棵杏花树，正在掉叶子，叶子上还沾着水珠。
    帝忱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怎么呢？”
    杏花树说：“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变回来，我带你回去。”沈容染依言，跟在帝忱身后亦步亦趋地走回了帝忱的潋初院。
    帝忱把她带进偏殿，站在门口说：“你住这里。”
    沈容染慢慢走了进去，朝门口的帝忱点头。“好。”
    【沈容染：帮我查查，瑶音为什么这么讨厌异族。】
    【1002：小说中的解释是她的母亲死于魔族之手】
    【沈容染：再详细一点。】
    【1002：没有了】
    偏殿的陈设和帝忱寝殿的陈设看上去一模一样，沈容染走在大坑上坐下，手指在梅花小几上敲着，回忆这本书的时间线。
    瑶音擅自下界要受罚，天帝派她去混沌之地诛杀一个天族叛徒，她在混沌之地遇到了假装人族天师的男二魔主彦空。后来瑶音险些被天族叛徒诛杀，帝忱出手去救她。
    这是小说的一个转折点，自这时起，瑶音对帝忱爱的更深，而帝忱好像开始对这个义女动心了。
    【沈容染：小二，瑶音还有几天去混沌之地？】
    【1002：明天就去了】
    明天就去了，就说明今夜在帝忱寝殿会有一番衷情相诉。
    沈容染嘴角上扬，变成了一朵白色的杏花，无风自动，慢慢慢慢地飘过了寝殿的窗子，落在窗边一盆海棠花的花泥里。
    她只能看到海棠的根，听到帝忱偶尔翻书传来的沙沙的声音，在她无数次合上眼睛，又强迫自己睁开之后，门外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瑶音扣了扣门环，不等帝忱回应就直接推门进了。
    很明显，她扣门环只是通知帝忱，她要进来了。
    “帝君。”
    “何事？”帝忱的声音低沉醉人。
    瑶音说：“你都不问问我，为何要跟着你下界吗？”
    帝忱淡淡说：“我清楚。你不要再动这种念头了，瑶音，你是我的义女。”
    “我不想做你的义女。”瑶音哭道，“别的仙子喜欢你，都可以光明正大地说，我不行，就因为我是你的义女，可我只是你的义女，不是你的女儿。”
    帝忱沉声唤道：“瑶音。”沈容染听到瑶音的哭声一下子就消失殆尽了。
    帝忱说：“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和你是我的义女无关。”
    瑶音说：“帝君，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给我答案好不好？”
    “嗯。”
    瑶音问：“你是不是喜欢她？”
    沈容染心头一动，竖起耳朵听，却没有听到帝忱的回答，半晌之后瑶音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几分自嘲。“我想错了，帝君，你不是没有心，是心里装了人。”
    瑶音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沈容染又慢慢地飘了回去，坐在大坑上双手捧着脸，瑶音说的那个她，是我吗？帝君喜欢我！
    帝忱从书卷中抬头，看了一眼窗边的海棠花，手抬起微微一动，窗子合起。
    第二日一大早，沈容染兴奋地从床上爬起，幻想着见到一个躺在床榻之上，衣衫半露，慵懒撩人的帝君，迈出房门却看到了院中杏花树下舞剑的那人。
    沈容染坐在抄手走廊的栏杆上，接住了一个落下的杏花花苞拿在手中，看帝忱舞剑。
    银发红绳在空中飘散，剑气带起地上的白色杏花，在他身边环绕。
    她一直以为帝君舞剑的时候应当是气势磅礴，却不曾想唯美如画。
    帝忱收剑，沈容染跳下走廊，随手丢掉手中把玩的粉色花苞，跑到帝忱身边。“帝君，你的剑叫什么？”
    “潋初。”帝忱走进自己的寝殿，沈容染又坐到了走廊的栏杆上，她不敢进帝忱的寝殿。
    等了好一会儿，帝忱还没有出来，沈容染便扯着嗓子唤道：“帝君。”
    “何事？”
    “什么时候吃早饭？”她饿了。
    帝忱都在寝殿门前看着她，问：“你要吃早饭？”
    沈容染从帝忱的眸子中看到了惊讶，她可劲地点头，饿，要吃。
    “为何？”
    吃饭还有理由的吗？不为什么饿了就是要吃啊。难道帝君一天只吃两顿饭？可是她要吃三顿哎，他会不会嫌她吃的多？可是她饿。沈容染抬头小声说：“我饿。”
    帝忱活了19万年，第一次听说妖还会饿的。帝忱决定再问问，可能是他理解错了，人家要吃也许不是饭呢？“你要吃饭？”
    “嗯呐。”
    帝忱挥了挥手，杏花林中出现了一座竹屋。“要什么食材？”
    “谁做？”沈容染发现了一个事实，帝忱宫中可能没有厨房，神仙不必靠吃饭为生他知道，可是真的一点都不吃的吗？
    “你做。”
    沈容染问：“帝君，你宫中没有厨子吗？”
    帝忱笑答道：“不止我宫中没有，整个天界都没有。”
    沈容染：一点都不好笑。
    沈容染抬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帝忱，楚楚可怜道：“可是，帝君，我不会做。”
    帝忱气结，难道我给你从凡间请个厨子来吗？“那就不吃，你是妖，又饿不死。”
    沈容染正想说好吧，突然想到如果她把帝忱带去了凡间，帝忱就不会收到瑶音的求助，这样彦空就一定会救瑶音，瑶音或许会移情别恋。
    沈容染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神色越发地看着帝忱，说：“不行，我饿，帝君，你可以陪我去凡界吃饭吗？”沈容染眨巴着眼睛，一脸恳求地看着帝忱。
    帝忱说：“行。”
    沈容染兴奋地跑到帝忱身边，抓起他的衣袖，笑的像个得到了糖的孩子。“谢谢帝君。”好喜欢帝君，帝君最好了。
    帝忱嗯了一声，低头眸中划过一丝寒光。
    第91章 微雨落杏花07
    凡间一个小镇的酒楼，小二热情地请他们进去，热情问道：“两位客官想吃些什么？”
    沈容染看了帝忱一眼，说：“把你们酒楼的招牌都端上来吧。”
    “得嘞。”小二欢天喜地地走了，帝忱端着茶盏看了沈容染一眼，沈容染总觉得他在问，你有这么饿吗？
    帝忱问：“你在哪里成精的？”
    沈容染说：“孤云山，凡间的一座山。”
    帝忱了解地点了点头，好像丝毫没有想起他曾经去过那座山。也对，天界帝君活了19万年，去过的不知凡几，怎么会记得凡间的一座小山了。
    沈容染有点落寞地低下头。
    帝忱又说：“我曾去过那里，是个风景好的地方。”
    沈容染又欢喜地抬头，有点忐忑地问：“帝君去那里做什么？”
    帝忱说：“偶然路过，见有妖物作祟，便去收妖。”
    沈容染低头轻声问：“我也是妖。帝君可会收我？”
    帝忱淡淡地说：“若有一日，你做了什么违背道义的事，我会亲自收了你。”
    沈容染抬眸，悄悄地看着帝忱地表情，不由地想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帝忱真的喜欢她吗？
    “帝君......”
    “两位客官，你们的菜来了。”小二端着托盘推门进来，沈容染止住了话头，帮着小二把菜摆上桌。
    帝忱说：“唤我先生吧。”
    沈容染点头，自顾自地夹菜。
    等到沈容染酒足饭饱之后，突然发现帝忱不知何时拿着一本书在看，竟然连筷子都没有碰过。“先生，你从来不吃饭食吗？”
    “从来不吃。”
    “那你愿意每餐都陪我吃吗？”沈容染说完这句话，就特别想打自己，她都说了些什么。
    帝忱看着书卷连头都没有抬。“我有时会很忙。”
    沈容染嗯了一声，点头。
    “疏杏。”帝忱突然唤她。
    沈容染抬头，帝忱说：“吃完了去做什么？”
    沈容染原本蔫蔫地表情一下子就兴奋起来了。“你听我的？”
    “嗯。”
    她有好多事想和喜欢的人做，想去放孔明灯，想替他绾发，想和他在街头走一走一起吃一串冰糖葫芦，想和他一起看日出，看星星，还有好多好多。
    沈容染眨巴着大眼睛恳求地看着帝忱。“先生，我们下午去街头走走，晚上去放孔明灯好吗？”
    在她的眼神攻击之下，帝忱如她所愿地点头了。
    小二看着他们，仿佛在看一锭银子。“两位把银子结了吧。”
    沈容染尴尬地摸了摸身上，说：“我没有银子。”
    “什么？没有银子白吃吗？你们......”小二的声音笃然提高，语速快的惊人，吓得沈容染抖了抖。
    帝忱拿出一锭银子丢给小二，阻断了小二的话，沉声道：“你吓到她了。”
    “对不起，客官。”小二又笑容满面了，欢欢喜喜地送两人出去。
    沈容染踏出酒楼，迎接日光时都有点晕晕乎乎地，满脑子都是帝忱地那句话，你吓到她了。
    她年少就出生在弱肉强食的孤云山，后来又去了卧虎藏龙的混沌之地，自认不是一朵娇花，也从来没有人像对一般小女孩那般对过她，不，有的，帝忱一直就是如此待她。
    沈容染跟在帝忱身后半步，手不知何时不自主地抓住了帝忱的衣裳。
    太阳很大，旁边有公子带着女郎走过，公子撑着一把画着双飞燕的油纸伞，为女郎遮去炎热，女郎则拿着手帕替公子擦汗。
    沈容染羡慕了看了两人一眼，松开帝忱的衣袖跑到旁边买伞婆婆的摊子挑了一把画着白雪寒梅的油纸伞，突然想起来自己没有钱。
    跟着帝忱，她不敢在凡间用仙法变钱，只能回头委委屈屈地唤了一声。“先生。”
    帝忱无奈地笑了笑，替她付了钱，眸光落在伞上的白雪红梅上闪了闪。“你也喜欢白雪红梅？”
    “喜欢。”
    帝忱问：“为何喜欢？”
    “我一直以为，喜欢这种东西，是没有道理的。”沈容染浅笑说，撑开伞奋力举起手撑在帝忱头顶。
    帝忱偏头看着眉目带笑的女子，手握上伞柄。“我来吧。”
    沈容染欢欢喜喜地放了手，走在帝忱伞下。
    帝君为我撑伞，说出去谁信？
    沈容染傻笑着学着那女郎拿出手帕给帝忱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汗，帝忱突然轻声说：“杏儿，是你吗？”
    沈容染听清了，却没有听懂了。“先生说什么？”
    “没什么。”
    “老爷爷，我要一支冰糖葫芦。”沈容染接过冰糖葫芦，笑嘻嘻地看着帝忱付钱。
    “先生，你要吃吗？”
    “不必。”
    “哦。”沈容染走到帝忱身后，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扯着帝忱的衣裳，咬一颗冰糖葫芦就哀怨地看帝忱一眼。若不是不敢，她都想把冰糖葫芦塞进帝忱嘴里了。
    许是背后的视线太过哀怨，在冰糖葫芦还剩下最后一颗的时候，一只手从前面伸了过来。
    “拿来。”
    沈容染拼命克制了舔一口那颗糖葫芦的想法，将它递给了帝忱。
    “这是甜味？”
    沈容染笑容灿烂。“糖做的，肯定甜。”
    帝忱微微偏头看着身后的傻笑的女孩子，手从衣袖中伸出抓着了她的手。
    沈容染受惊，放开了他的衣袖，两人相握的手无遮挡暴露在暖阳之下，暖烘烘的，暖进了帝忱眼里，女孩心里。
    沈容染看着两人的手，娇羞唤：“先生。”可惜无人应答，沈容染笑着低下头，帝君许是害羞了。
    夜幕来临，小镇人家门前点燃了大红灯笼，楼阁屋檐下的琉璃宫灯也泛着暖光。
    涉水拱桥之上，放着许多盏孔明灯，头发花白老奶奶安静地坐在桥头，坐在一片吆喝的喧嚣声中。
    “公子姑娘可是要买孔明灯？”
    “是。”
    老婆婆缓缓说：“我的孔明灯只管情爱。”
    孔明灯为祈福之灯，怎么会只求爱情？沈容染定睛看那老婆婆，老婆婆神色坚决，她也未再说什么。
    沈容染对帝忱说：“先生，我们换一家吧。”
    帝忱点头，两人转身，那老婆婆又说：“痴情人放灯求白首，苦情人放灯求归人。”
    第92章 微雨落杏花08
    沈容染感到帝忱的步子顿了顿，她贴心问道：“先生，你要买一盏吗？”
    “不必。”帝忱回绝了她，继续上前走，沈容染就跟在帝忱身后走回客栈。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度+50，目前值为：50】
    瑶音和彦空相遇了。
    客栈所在那条街的街口，有人双手环胸抱着一把剑，冷冷说：“好久不见。”
    帝忱闪身在她面前，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什么事？”
    沈容染看着帝忱的后背，心里有点暖。
    “帝君这是找了新欢，怎么，给在下看一眼都不行吗？”
    帝忱冷声问：“什么事？”
    那人说：“孤云山的封印好像松动了。”
    帝忱说：“我会去看。”
    “行。”
    帝忱转过身，犹疑地看了一眼沈容染。“你要睡觉吗？”
    沈容染被他看的一愣，低着头小声说：“可以不睡的。”
    帝忱挥袖招来一朵云，拉着沈容染站了上去，朝孤云山飞去。“好，跟我去孤云山。”
    沈容染攥着帝忱的衣袖，云上软绵绵的，好像一脚踏在虚空。她问：“先生，孤云山封印了什么？”
    帝忱诧异地问：“你不知道？”这话说的好像全天下都应该知道这事。
    沈容染不好意思了，小声说：“我不知道啊。”
    “很多年之前，孤云山出了一个很厉害的大妖，足智多谋，妖力超群，为祸人间。”帝忱说，语气中隐有怀念。“妖王听说了他，前去孤云山降伏，却差点被他所杀。”
    沈容染问：“后来是帝君你封印了他吗？”
    “不是。”继而就是漫长的沉默，沈容染看着帝忱的背影，不知道说什么，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有鸟自空中飞过，帝忱的声音再次响起。“他很厉害，19万年以来，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和我单打独斗的妖。”
    “孤云山封印的不是他，是他是尸体。”
    听到尸体两字，沈容染的心骤然疼了一下，好像被什么狠狠抓了一下。
    “他死了吗？死了为什么还要被封印？”
    又是一段沉默，然后沈容染听到帝忱笑了，然后似乎叹了一口气，说：“怕他回来。”
    沈容染觉得心里沉沉的，脑海里那个妖挥之不去。她将背抵在帝忱背上，闭着眼睛休息。
    “帝君，那个妖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半晌之后还是按耐不住心里的悸动，她闷闷地问道。
    帝忱说：“当年天下分南北两国，他帮南国国主打战，屠杀了北国数十万士兵。”
    沈容染听到自己的声音恍恍惚惚地问：“真的吗？”
    帝忱说：“我亲眼看到的。”
    “孤云山到了。”帝忱出声提醒后面的女子，沈容染抬头站好，伸手攥住了帝忱的衣袖。
    帝忱带着她像孤云山深处而去，踏过一棵漆黑的枯树，四周从苍翠的山景变成了白雪皑皑的冰雪世界。
    帝忱拢了拢衣襟，回头问：“你冷不冷？”
    沈容染并没有感觉到温度的变化。“不冷。帝君，这里为什么是漫天冰雪？”
    帝忱说：“他变的。大抵是他喜欢吧。”
    “是吗？”沈容染喃喃说。
    山洞之前帝忱对沈容染说，沈容染乖乖地放开了手。“你站在这里等我。”
    帝忱的身影消失在她眼前，她看着山洞很久很久，最后一脚一脚地踏了进去。
    “沅湘。”沈容染听到有人在说话。
    “谁让你进来的？”沈容染还没有走到那条路的尽头，帝忱就出现在了她面前。
    沈容染被帝忱凶的快懵了，她第一次听到帝忱用这种语气说话。
    沈容染小声说：“对不起。”
    帝忱主动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出了山洞。“走吧。
    沈容染回头看了山洞深处一眼，跟着帝忱走了。
    “疏杏，想在这里看日出吗？”
    沈容染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开心地答道：“好。”
    孤云山山顶日出时分被云层环绕，看起来像人间的仙境。
    沈容染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白色的衣裙在空中展开，云层蔓延在裙摆，好似九天的仙子下凡尘。
    沈容染笑了笑，偏头去看帝忱，帝忱一身黑衣站在旁边，唇角有淡淡地笑意。
    沈容染又转了一圈，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站在帝忱的位置，眉目含笑，很是温柔。
    她停下脚步，踏在云间朝那人走去，眼前人又变成了帝忱，唇角无笑，穿着黑衣。
    太阳自他身后缓缓升起，染红了一片云彩。帝忱抬手擦了擦沈容染额角的汗。“杏儿。”
    一声杏儿自帝忱口中而出，慢慢慢慢地撞进了沈容染的心里。
    沈容染柔声唤道：“帝君。”
    帝忱收回手，说：“走吧。”
    客栈小二一大清早看到他们从外面回去，吓到掉了手中的抹布。沈容染诧异地看着小二过激的反应，一脸不解跟着帝忱上楼，喝了一碗小米粥，靠在大坑上休息。
    没一会儿，小二就两个官差闯了进来。“就是她，还有旁边房间那人，今天一大早才回来。”
    官差说：“姑娘，跟我们到衙门走一趟吧？”
    沈容染问：“凭什么？”
    官差说：“昨夜城中死了人，姑娘和我们走一趟告诉我们老爷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沈容染沉默了，这......她总不能说她昨天晚上和帝忱帝君收妖去了吧？
    出门就看到帝忱身后也跟着两个官差。沈容染唤他。“先生。”
    帝忱说：“无事。”
    衙门堂上，官老爷一拍惊堂木，朗声问：“堂下两位，还是跪下？”
    帝忱八风不动，稳如泰山，沈容染冷笑，要帝君下跪，不怕他这明镜高悬的衙门塌吗？不怕自己一命呜呼吗？
    沈容染故作深沉地说：“大人，要我们家公子下跪，您可得想清楚后果。”
    那大人的绿豆小眼睛转了几圈，说：“免跪。”
    又转了几圈，朗声说：“退堂。”
    外头百姓一哄而散，显然是对这大人不靠谱的行为很是习惯。
    那大人走到帝忱身边，小声问：“公子可是来自京师？”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上空。
    沈容染低头憋笑，合着这大人是把帝君当成了什么皇子王孙？
    第93章 微雨落杏花09
    帝忱躲开大人快抓上他衣袖的手，淡淡道：“不是。”
    那大人看帝忱不会说话，竟转向沈容染，问道：“你们住在客栈可还好？不如住到下官府上？让下官好好招待。”
    沈容染无奈。“大人，我家公子已经说过了，他不是。”
    “不是不是。”那大人朝沈容染挑了挑眉毛，然而沈容染并不能懂他的意思。
    “我送公子出去？”
    “不必。”帝忱冷冷回绝，那大人一脸委屈地看着沈容染，沈容染一脸懵逼，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沈容染一脸无辜地看向帝忱，帝忱抓住她的手，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大人。
    那大人一瞬间脸色就白了，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出去。
    “先生，那大人肯定把你当成什么皇子王孙了。”沈容染欢脱地朝帝忱说。
    帝忱莞尔，问：“我像吗？”
    “像，通身的贵气，一看就是大家里出来的少爷。”沈容染说，“那大人一见你，连案子都不敢审了。”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30，当前为：80】
    沈容染笑得更开心了，拉着帝忱去游湖。小镇城南有一条小溪，坐在船上沿着小溪而下，可以遍观城南美景。
    沈容染对小溪中间的船夫招了招手，大声喊道：“老人家，我们要坐船。”
    “来喽。”
    沈容染和帝忱并肩坐在船头沈容染脱去鞋子，将脚放在水中，船只前进，水流逆行，轻轻地打在脚上，痒痒的。沈容染偏头笑着问帝忱：“先生，你喜欢这里吗？”
    “嗯。”
    沈容染又问：“这里好，还是你的潋初院好？”
    帝忱偏头深深地看着她。“你在的地方，哪里都好，杏儿。”
    一时之间，水面寂静，人声消逝，沈容染静静地看着帝忱，他的眼里全是她的影子。
    沈容染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凑近帝忱亲了亲帝忱的唇角，一触即离。
    在沈容染看不到的地方，帝忱一脸错愕和懊恼。
    载满鲜花的船只开过，船上的姑娘娇声笑道：“公子给夫人买枝花吧。”
    沈容染满脸娇羞地看着帝忱，帝忱掏出几个铜板抛给姑娘，换来了一束白色的栀子，香气清新。
    沈容染从枝上折下簪在发间，抬头问帝忱：“先生，这花戴在我的头上会好看吗？”
    “嗯。”
    沈容染得寸进尺，软腻着声音问道：“我好看吗？”
    沉默，沉默，再沉默。
    然后船尾的老爷子看不下去，大声说：“姑娘好看。”
    沈容染咯咯地笑着，那船夫又说：“老头子还觉得公子面善。”
    沈容染勾起了好奇心，说：“是吗？船家说说呗，何时见过长的像我家公子的人？”
    “好多年了，我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见过一个神仙般的白衣公子带着一个姑娘坐船，那白衣公子生得和公子几乎一模一样。”
    沈容染笑着问：“那公子带着的姑娘什么模样呢？”
    船夫说：“带着面纱呢，一看就是个美人。”
    沈容染凑近帝忱，小声问：“先生你可是带别的姑娘来这里玩过。”
    帝忱说：“不曾。”
    “公子夫人慢走。”
    “谢谢船家。”上岸后沈容染看到旁边酒楼有掌声传出，便拉着帝忱去凑热闹。
    走进去才知道是有人在说书，巧的很，说的是本朝一员大将，南境守将沈忱。
    沈容染笑看着帝忱，帝忱一脸风轻云淡，沈容染便拉着他的衣袖，眨巴地眼睛看着帝忱说：“先生，我们听听呗。”
    帝忱无奈点头。
    “沈将军率800精兵闯宇留国营地，斩下宇留国大帅的头颅，在三万人的包围中单骑突围。那一年，他只有16岁。”
    沈容染一脸崇拜地夸帝忱。“先生你好厉害。”
    帝忱淡淡道：“假的。”
    沈容染：......
    “沈将军送五帝姬出嫁宇留，后五帝姬自尽，天朝无法，再送三帝姬和亲，三帝姬于南境自尽，将军率出征，大败宇留，灭之。”
    沈容染心惊地看着帝忱，颤声问：“你灭了宇留？”
    “是。”
    “宇留国主呢？”
    帝忱说：“死了。”
    沈容染问：“怎么死的。”
    “自己吊死的。”
    “我不相信。”沈容染一脸茫然地看着帝忱，那个永远含笑的男子怎么可能会吊死。
    帝忱冷声道：“不是吊死，难道是我杀的吗？”
    沈容染小声道歉。“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
    帝忱摸了摸她的头，柔声安慰道：“不关你的事。”
    如果不是她自尽，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那个笑容里藏了三月暖春的男子是被她害死的。
    沈容染闷闷地说：“先生，我想去看看他。”
    帝忱点头，带着她离开。茶楼二楼，有人目送他们离开，冷笑连连。
    帝忱倒是不惧在凡间用仙法，抬抬手两人便到了原本的宇留国都。
    宁铭葬在宇留的皇陵里，如今连个守陵人都没有。
    沈容染站在墓碑前，落下一滴眼泪。一只小白兔跑过来咬住沈容染的裙角，沈容染弯腰将它抱起。“茕茕？”
    “茕茕你怎么呢？”沈容染感觉怀中的兔子就只剩下半口气，下一秒就要一命呜呼了。
    “帝君，你救救她。”
    帝忱抱过小兔子，手中银光流转，片刻之后说：“她的妖丹没了。”
    沈容染抱回兔子，问：“帝君，宁铭真的是吊死的吗？你亲眼看到的？”
    “我到时他就悬在横梁之上，没有气了。”
    沈容染亲了亲兔子的耳朵。“茕茕。”
    帝忱看着女子难受，便说：“我带你去地府找找他吧。”
    “好。”沈容染抱着兔子跟着帝忱身后，进了鬼门，过了奈何桥，到了阎王殿。
    “见过帝君，见过神女。”
    沈容染：她一身的妖气，阎王您从哪里看出是神女的？
    帝忱问：“来找一个魂，凡界宇留国主宁铭，可还在地府？”
    “帝君稍等，容我去寻寻。”
    “宁铭。”沈容染看着被鬼差带进来的宁铭，轻声唤道。
    宁铭看到她一脸笑意。“我来地府这么久，终于见到你了。”
    沈容染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对不起。”
    “不要哭，我最怕你哭了。”
    沈容染问：“你自己上吊死的吗？”
    宁铭一脸气愤，说：“明明是服毒。”
    “宁铭，你还记得茕茕吗？”
    “记得。”
    “你走时她如何了？”
    “她就在我身边。”
    第94章 微雨落杏花10
    宁铭被鬼差带走，沈容染摸着茕茕的毛陷入沉思。
    茕茕见宁铭死，会不会挖出妖丹要救他？那为何妖丹没了，人却没有救回来？
    帝忱对她说：“我出去一趟，你在这里等我。”
    沈容染点头。
    阎王跟在帝忱身后离开，沈容染待在空荡荡的阎王殿吃着侍女端上来的瓜果。
    这里是冥界，有三生石。沈容染突然想到这个，笑了笑，对侍女说：“你能带我去那座三生石吗？”
    “这边请。”
    奈何桥头的三生石只管凡人姻缘，地府另有一块三生石，是洪荒远古流传下来的，相传是三足金乌和其挚爱死后所化，后来所有非人种族就用它来求一世姻缘。
    “你来了。”三生石前坐着一个老头，看到沈容染便说。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他。“您认识我？”
    “认识。”老头说，“很久之前，你来求了我一件事。”
    沈容染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那老头笑了笑，指着自己的眼睛说：“我是盲人，认人不凭眼睛，凭心。”
    沈容染说：“可是我确实未曾见你。”
    那老头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将一把折扇塞在她手中就消失了，沈容染一脸莫名其妙。“这是你托我给你的东西。”
    那老头原本挡住的地方，三生石上沅湘和清茗两个名字映入沈容染的眼帘。
    沅湘。
    这是她在孤云山那座山洞里听到的名字。
    清茗，是那个大妖的名字吗？
    盯着这两个名字发了好久的呆，沈容染将瑶音和彦空两人的名字刻上了三生石，就转身离开了。
    帝忱已经回来了，看到她没问她去了哪里，只说：“走吧。”
    沈容染点头，两人又回了凡间小镇的客栈。
    将茕茕放在软榻上，沈容染拿出那把折扇展开，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好好看。
    折扇上画着漫天飞雪，一棵红梅树于雪中绽放，树下有白衣男子烹茶，一个红衣女子在他身边跳舞。
    那女子生的极其妖艳，额心点花，眼角挑红，看着那男子娇媚地笑着。
    折扇旁边有一行小字。
    沅水飞雪识茶香，
    湘女踏歌落梅花。
    沈容染合上折扇，将它好好收好。
    罢了，那老爷子许是认错人了，毕竟是个盲人。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度加10，目前值为：90】
    【1002：宿主容你聪明可爱的系统提醒您一下，瑶音即将受伤，您要拖住帝忱不让他去救美】
    【沈容染：哦，多谢我愚笨呆滞的系统。】
    【1002：深觉无爱】
    【沈容染：呵，一串数据要什么爱。】
    “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
    沈容染将一杯茶端给帝忱，问：“先生，我想去原本宇留国的皇宫看看，可以吗？”凡界的皇宫为龙神庇护，无论瑶音如何求助，帝忱都是收不到的。
    “可以。”帝忱接过那茶放在小几上，起身带着她走。
    沈容染回头看了一眼她辛辛苦苦泡的茶，有点失望。
    比起天朝大气磅礴的皇宫，宇留国的皇宫修建的很是秀气，假山池塘，九曲回廊。
    她到宇留国时住在驿站，大婚前夕便割腕，是以还未曾见过皇后的寝殿。
    “先生，这皇宫如今无人居住吗？”
    帝忱说：“没有。”
    作为一个路痴，沈容染要去皇后的坤宁宫，只能求助于帝忱。
    “先生，你带我去坤宁宫看看吧。”
    “好。”
    踏进宫门就是一大片杏花林，林子后面是一片湖泊，湖心是坤宁宫的正殿。
    一草一木总关情，看着宁铭为她翻修的坤宁宫，她能感觉到宁铭对她的重视。
    沈容染伸手接过一朵飘落的杏花，朝林间走去。
    进了林子她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只有杏花树，隔着一排杏花还种着一排梅树，待到冬日里，大雪落满杏树枝头，满树梅花盛放，肯定特别好看。
    “帝君，这里还有梅树。”
    帝忱问她：“你喜欢吗？”
    沈容染开心地说：“喜欢，等到落雪的时候，梅花盛开，一定特别好看。”
    “疏杏，闭眼。”沈容染依言合上眼睛，听到了沙沙的响声。
    帝忱走到她身边，朝她手中塞了什么，沈容染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说：“帝君，我可以睁眼了吗？”
    “等等。”
    沈容染催促道：“快点啦。”
    帝忱捏了捏女子的脸颊。“睁眼吧。”
    杏花春雨，红梅白雪交织在一起，满天的飞雪中夹杂着白色的杏花，红色的梅花，帝忱一身黑衣站在她身前，胜过了万千风景。
    她摊开手心，是一枚古朴的戒指。
    沈容染唤他。“帝君。”
    帝忱一个字一个字敲进了沈容染的心里。“你愿意做我的帝后吗？”
    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沈容染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她说好。
    自孤云山初遇，她所求的无非是与他长相厮守。
    如今，她得到了。
    沈容染带上那枚戒指，上前抱住帝忱。“帝君，我好喜欢你，一直好喜欢，你千万莫要负了我。”
    帝忱说：“你回头看看。”
    沈容染回头，两个相拥的雪人站在花海雪海中，一个像她，一个像他。
    沈容染退后几步，和帝忱拉开距离，笑嘻嘻地问他：“帝君，你可曾玩过雪？”
    帝忱说：“不曾。”
    沈容染弯下腰捏起一团雪朝帝忱砸去。“那我们来玩吧。”
    帝忱又被雪砸中了身子，帝君沉思了一会，隔空虚指树梢，一推雪从树下砸下落了沈容染满头。
    “帝君你犯规，不是这么玩的。”少女嗔怒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坤宁宫，19万岁的老妖怪不自在地笑了笑，附身抓起一团雪砸向少女，雪冰冰凉凉的，握在手心却觉着有点暖和，他的心是不是也暖和了？
    沈容染绕到帝忱身后。“帝君，你别动。”
    帝忱依言不动，下一秒衣服里被塞进了一团冰凉的东西。
    他下意识的抖动了一下，伸手去掏那东西。
    少女在身后笑得快岔气了。
    “感觉可还好？”
    “你自己试试吧。”帝忱说着作势捏了一个雪球。
    沈容染转身就跑。“帝君，我错了。”
    穿着点缀粉色花苞的白衣少女在前头跑，黑衣少年在后面追，满天的杏花白雪中，黑衣少女抓住了白衣少女，丢掉手中的雪球，在她唇边落下一吻。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值减40，目前为：50】
    第95章 微雨落杏花11
    沈容染摸着被帝忱亲吻过的唇角，满心欢喜还未褪去，就被小二的提示音泼了一盆冷水，浇的透心凉。
    【沈容染：难道彦空抛弃瑶音自己跑了？】
    【1002：在你心里他就这么怂吗】
    【沈容染：呵呵。】
    【1002：他把瑶音拐回魔界了】
    【沈容染：完了。】
    大事不妙啊，我说男二啊，你急什么，急什么啊，你现在给她拐跑了，帝忱肯定会去救她，到时来个英雄救美，这边唤一声瑶音，那边唤一声帝君，她的任务就凉了。
    “帝君，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沈容染搂住帝忱的腰，用头蹭了蹭他的背，说。
    帝忱看了一眼娇娇气气的小花妖，笑着带她回了小镇。
    “疏杏，瑶音出事了，我要去趟魔界。”出了皇宫，帝忱脸色骤变，对沈容染说。
    沈容染抱住帝忱不撒手，说：“我要和你一起去。”
    帝忱点头。“好。”
    紫月高悬于天际，落在地面上的月光却是黑色。帝忱径直闯关魔界界门，直奔彦空的魔宫，高调的整个魔族都看到了一道瑞气腾腾的光从天幕滑过，知道了一位尊神到了魔界。
    彦空等到魔宫门前，看到帝忱彬彬有礼地拱手道：“义父。”
    沈容染吃惊，这男二也忒不要脸了吧，她喜欢。
    帝忱额角直跳，冷声道：“魔主想拜本尊为父？资质不够，不收。”
    “非也非也。”彦空说：“魔族还有不少长辈，晚辈怎敢拜帝君为父。”
    沈容染笑看着彦空，少年，你胆子很大嘛，还敢暗讽帝君不如魔族尊者。
    “只是晚辈已经和瑶音成亲，自当尊帝君一声义父。”彦空朝帝忱笑道，那笑容里满是挑衅，当真是年少轻狂。
    “本尊答应了吗？”不低不重的声音落在沈容染和彦空耳边，帝忱动气了。
    彦空还在笑着，解释说：“我现在不正在求义父答应吗？”
    沈容染：我可没看出你是在‘求’。
    帝忱不要理他，只说：“让瑶音出来和本尊说话。”
    “义父，音儿累了，在休息，我们不能打扰她，义父有什么话还是跟我说吧？”
    沈容染在帝忱身后快笑岔了气，她算是看清楚了，这就是个不要脸的玩意，软硬不吃，油盐不进。
    周围看热闹的魔族越集越多，沈容染看帝忱脸都黑了，便从他身后踏出，对彦空说：“魔主，客自远方来，不迎进门是什么道理？”
    彦空抬手请帝忱进门。“哦，是我失礼了，义父请进。”
    沈容染抬脚进门，笑道，明着打趣，实侍实则嘲讽。“魔主，帝君连改口费都没给您，您就急着叫义父了吗？好歹等到您和瑶音大婚过后吧。”
    “姑娘可是我的义母？这般能言会道，貌美如花。”
    沈容染：是她高估了彦空的脸皮，不，这玩意他就没有。
    沈容染看着眼皮直跳，自知大事不好，笑了笑，落后几步躲在了帝忱身后。
    帝忱果断祭剑架在了彦空的脖子上，简单粗暴。“瑶音在哪？”
    “义父，您千万别，这一剑割下去，瑶音可就成寡妇了。”
    剑架在脖子上，说话还能这么欠的，沈容染也是头一遭见到。
    帝忱的手都抖了一下，差点就一刀了结了他。
    “帝君息怒，高抬贵手放这小辈一马。”一颗石子自远处而来，打偏了帝忱的剑，一人凌空而来，对帝忱说，那声音不疾不徐，像一道清风舒服极了。
    帝忱收剑，朝那人解释说：“他掳走瑶音，我来接女儿回仙界。”
    那人问彦空。“怎么回事？”
    彦空收起了之前对着帝忱的嬉皮笑脸，恭恭敬敬地对那人说：“师傅，先前在混沌之地，瑶音仙子受伤被我所救，如今在我府上养伤，实在不是掳来的。”
    “原来如此，笨嘴拙舌的，不会朝帝君解释吗？”那人说，“帝君，你看就让瑶音先养好伤，再给您送回来如何？”
    这伤何时好，还不是彦空说了算，再则，沈容染相信依照彦空的脸皮厚度，不出三天好感值就得涨回来。
    帝忱也不知是对那人颇为忌惮，还是说私交甚笃，点头答应了他的建议。“好。”
    “帝君好不容易来一趟，去我府上坐坐？”
    帝忱说：“客气了，下次吧。”
    “帝君带着的美人不肯给我看，去我府上坐坐也不肯，为何与我生疏至此？”
    她好像明白了彦空是得了谁的真传。
    帝忱解释说：“魔气混浊，她的身体受不住。”
    那人笑了笑，说：“慢走。”
    “告辞。”帝忱抓住沈容染的手直接腾空。
    沈容染觉得帝忱只怕不怎么喜欢彦空那师傅，不然干嘛弄出了一副逃命的架势。
    下一秒沈容染另一只手的手腕被人抓住，沈容染被扯着侧过身子，一双美眸惊魂不定地看着旁边那人。
    “杏儿。”那人一脸怀念地看着她，眼中喜忧参半，柔情似水。他抬手想摸她的脸，沈容染偏头躲过，也惊醒了那人。
    “帝忱，我说你怎么不敢给我看她的脸，她回来了你竟然瞒着我，这么多年了，就只有你想她吗？”那人抬手就朝帝忱打去，沈容染愣愣地站在原地，消化那人的每一个字。
    杏儿。
    她的脸。
    她回来了。
    你想她。
    原来他唤的杏儿，从始至终都不是在唤她疏杏。
    沈容染飞身横着两人中间看着那人，那人急急收剑。
    “我叫什么？”
    “杏儿。”
    “是何身份？”
    “花神。”
    沈容染朝那人笑了笑，慢慢地说：“我叫疏杏，是一个杏花妖，你认错人了。”
    那人看着她，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她怎么会回来？”而后原地消失。
    沈容染伸手抹了一把眼前的眼泪，缓缓转过身去，看着帝忱轻轻的说：“帝君，他认错人了？你也认错了吗？”
    帝忱看着她不说话。
    沈容染嘲讽地笑了笑，又说：“我和她长的很像吧？像到帝君都以为是故人回来了是吗？帝君，你每次叫我杏儿的时候，心里会不会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我这么喜欢你，你凭什么这么糟践我的真心。”沈容染捏着掌心，拿出那枚戒指砸到帝忱身上，眼泪珠子唰唰地向下掉。“守着你的心上人孤独终老去吧，姑奶奶不伺候了。”
    落了一地的杏花，飘了漫天的飞雪，开了满枝的红梅，原来都不是给她的。
    第96章 微雨落杏花12
    沈容染自己跑回了人间的小镇，茕茕还在那里，她要去接她。
    “姑娘留步？”原先抓他们去衙门的大人在客栈门前将她拦下。
    沈容染问：“何事？”
    “姑娘可否告之公子喜欢些什么？”大人说，“下官想请公子饮宴，还请姑娘帮我说说。”
    沈容染冷嘲道：“他喜欢女人，长成我这样他都喜欢，你只管照着我的样子给他找，他满意了你自会飞黄腾达。”
    那大人已经哪里惹到了沈容染，赶忙赔笑。“姑娘说笑了，姑娘本尊在，我哪里敢送相似的女子。”
    沈容染嫣然一笑，撑着那画着白雪红梅的伞缓步走下台阶，消失在转角。“我这不是要走了么？”
    【沈容染：小二。】
    【1002：宿主，我在】
    【沈容染：你可没有告诉我还有这么一出。嗯？】
    【1002：这本书是围绕帝忱和瑶音写的，你和杏儿都是游离在剧情之外的人物，这些事我也不知道】
    【沈容染：很好】这是哪个煞笔写的文，这么有意思的两个人还是流离在剧情之外的？
    “茕茕，我们回混沌之地，我给你抢一颗妖丹去。”沈容染摸着茕茕的白毛，随便进了一扇门，却没有出现在门内，而是出现在了混沌之地的城门。
    白纱遮面的白衣少女抱着一只白兔缓步走进了混沌之地的一座朱红楼阁，她的身边跟了一只白虎，行走处有粉色花苞飘落，落地即开，杏花香飘遍了流莺阁。
    浓厚的妖气和杏花香笼罩在沈容染身周，流莺阁的老鸨急匆匆地从楼上下来，捏着美人扇的手指尖发白。
    “姑娘楼上请。”苍了天了，这煞神怎么来了。
    沈容染点头，跟着那老鸨上楼。
    “这是谁啊？”新来的人好奇着问。
    前辈喝下一杯酒，心有余悸地说：“听说过混沌之地战榜没有？行三，疏杏。”
    混沌之地战榜之上唯一一个没有任何领地的人，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从来不主动惹事，当然，别人惹她例外。
    这女人的手段在混沌之地也是榜上有名，曾经把一个挑衅她的妖扒了皮挂回他家门口。
    楼上厢房老鸨满脸堆笑地看着疏杏。“姑娘有何事？”
    “别紧张。”沈容染笑着宽慰老鸨，这老鸨当年想把她抓着做名妓，被她教训了一顿，现在还怕她。“一点小事，我要一颗妖丹。”
    “姑娘稍等，我马上去取。”
    “不急，听我说完。”沈容染拦着她，她有这么恐怖么？这老鸨手都在抖。“兔妖的妖丹，妖力无需太强，但要纯粹。”
    “是是是。”老鸨飞快地跑了出去，又拿着一个匣子飞快地跑了回来。
    沈容染将妖丹喂进茕茕中，撑着下巴坐着发呆。
    “姑娘还有什么事？”快说，办完了，你赶紧走。
    沈容染对老鸨笑道：“坐，跟你说会话。”
    老鸨手中的美人团扇直接落了地，沈容染俯身帮她捡起，拿到手中把玩。
    老鸨看着门口，看起来特别想冲出去给她拿扇子。“姑娘喜欢？我这里还有新绣的。”
    沈容染决定发发善心，成全她想出去的心。“嗯。”
    沈容染接过老鸨颤颤巍巍递来的扇子，扇面是粉白色的，上面绣着两朵杏花，看起来很是清雅。
    “如果一个男人，把你当成别人的替身，你会如何？”沈容染摇着扇子看似无意地问道。
    老鸨：问完了我会不会被灭口。“您爱他吗？”
    “爱。”
    “恨他吗？”
    “恨。”
    老鸨左右一寻思，想着这煞神浓厚的报复心，绝对要给她出做了解气的主意。“他将您当替身，你自然应当报复回去。您日日在他眼前晃荡，他就会日日想起他那个爱人，您在他失神的告诉他，您不是。”
    沈容染抬眸看了老鸨一眼，不愧是青楼的老鸨，这法子怕是能给人逼疯。
    沈容染起身，老鸨感恩戴德地说：“姑娘慢走。”
    等她从流莺楼走到自己家中，茕茕已经脱离妖身变成了少女。
    她的府邸就在流莺楼后面的那条街，一个小小的四合院，住着她，茕茕两人和一只白白。四合院中种着一棵红梅树，靠着她的妖力支撑，终年花开。
    茕茕问：“疏杏姐姐，帝君将你认成别人？”
    “嗯。”沈容染指尖在桌上点了几下，抬手将一封信函发了出去。
    “茕茕，你的妖丹呢？”
    茕茕低着头说：“宁铭喝了毒酒自杀，我把妖丹给他了。”
    “你确定？”
    茕茕朝着沈容染坚定地点头。“我亲手喂的。”不，亲口喂的。
    沈容染说：“可宁铭死了，他自己说服毒死的。”
    “怎么可能？”茕茕无比惊讶，她好歹修行了几个千年，她的妖丹说保宁铭长生不老都不夸张，凡夫俗子们又怎么可能杀了他。
    沈容染也是不解地看着她，茕茕突然想到什么，对沈容染说：“宁铭的魂魄离体之后，我看着有部分似乎哪里不太对？”
    “什么意思？”姑娘你在说啥？
    茕茕想了想，说：“就是有部分不是人魂，反而像妖魂。”
    沈容染回忆她在地府见到的宁铭的魂魄，没看出哪里不对啊。茕茕像是猜中了她的心思，解释道：“姐姐你可能看不出来，我的眼睛比较特殊。”
    沈容染想起来了，茕茕好像是个什么种类的兔子，对魂体比较敏感。
    一只鸟从院外飞进，在桌上放下一封信笺而后飞离。
    沈容染展信。
    ‘美人安好，多日不见，甚思。’一堆废话。
    沈容染快速看过，找到她要的关键词，杏儿。
    杏儿原本是仙界的杏花花神，天后侄女，帝君的未婚妻，后于孤云山封印大妖清茗而死。
    后面是关于清茗的，内容与帝忱所说无异，原来清茗是杏儿舍命封印的。
    狐妖沅湘，曾为昔年北国皇妃，清茗的挚爱，两人大婚当日，清茗被帝忱斩杀，被杏儿封印，而后她不知所踪。
    沈容染弹了弹信笺，它变成一堆灰烬飘散。
    昔年北国那位祸国的皇妃她有记忆，那真真是个有个性的人物。沅湘，名字起的温婉，性子却是截然相反。
    第97章 微雨落杏花13
    小院的清闲，沈容染每日里听着系统报告的渐长的好感值，心情大好。如今正卡在80，过些日子有契机也许就满了。
    直到有人敲响了小院的门，那人含笑站在门口。“疏杏姑娘。”是在彦空宫中见到的那个魔族尊者。
    沈容染问：“你有何事？”
    “来求姑娘一件事？”
    沈容染让开，请人进门。“进来说吧。”
    听完那人的话，沈容染含笑看着飘着一片梅花花瓣的茶杯，缓缓问道：“你给个合理的理由，我就答应。”这人要她假扮杏儿，引出一个故人，他要杀了那人给杏儿报仇。
    “抱歉，我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
    “也不算强人所难。”沈容染把白白招到身边顺毛，说，“只是你们的事，我真的无心掺合。”
    “是是是，只是这么多年了，故人避之不见，我和帝忱到底难安。”
    沈容染抬眸看了一眼那人，嘲讽道：“怎么？这事和帝忱又有什么关系？”
    “帝忱当然也想给杏儿报仇。”
    沈容染淡淡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那人无奈一笑，说：“罢了，今日我来这趟其实是帝忱的意思。”
    沈容染端起茶杯，吹了吹杯中的梅花花瓣，惹得水波荡漾。“要帝忱自己来。”
    “稍等。”
    那人出门，下一刻就有人踏进了院门，沈容染又鼓起腮帮子吹了吹花瓣，有水珠自杯中溅到手上，有点疼。
    “疏杏。”
    沈容染咬了咬下唇，压下所有情绪，施施然起身转向帝忱。“帝君安好。”
    “你要如何才愿意做那事？”帝忱看着面前安静清雅的女子，不由地想起了他初见她那时，她那副怯生生的模样，小声地唤他先生。
    沈容染帝忱的话，自嘲一笑，她要如何？他们之间就剩下交易了吗？“我要你娶我，八抬大轿，明媒正娶。”
    帝忱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说：“你是不是忘了，你是妖。”
    沈容染笑了笑，她确实是忘了。“没忘。我就这么一个要求，答不答应，帝君随意。”沈容染笑看着帝忱，两人明明就隔了几寸的距离，硬生生地给站出天涯海角来了。
    若这是别人，她连陪他玩的兴趣都没有，但是这是她的爱人，脚上的红绳骗不了人。
    沈容染看着帝忱，一股脑说完了她的要求，脸上笑容越发明媚了。“我给帝君三天，帝君好好想想，三天之后，帝君若同意，就送聘礼前来，若不同意，此生，还请帝君不要再踏进这里。”
    帝忱点头，离开了小院。
    他前脚刚走，沈容染后脚就砸了桌上的茶盏。
    杏儿，杏儿，杏儿。
    尸骨都快成灰了，还要出来折腾。
    沈容染飞身坐到红梅树的树梢上，吹吹风冷静一下。顺便寻思寻思他们说的故友是谁？
    杏儿是为了封印清茗而死，与她的死有关的故人，难道是沅湘？
    想到沅湘，沈容染还觉着奇怪，依照沅湘那般性子，竟然没有去救清茗出来，或者是报仇？
    脑子里有点乱，沈容染合眼嗅着寒梅的清香，抬眼时在寒梅树枝上看到了一根红绳，特别想月老庙前的古诗上求姻缘的那种。
    沈容染站起身够到那红绳，本想将它扯下来，又一想，万一这是茕茕求姻缘的绳，她这样还是不好。便轻轻拉着红绳一角看了。
    “愿君归，孤云十里寒梅开。”
    看字迹，是疏杏的字，写的东西她却是看不懂了。
    女人的心思你别猜，别猜，别猜。无奈。
    “疏杏姐姐，疏杏姐姐。”
    “这儿呢。”沈容染从树下跳下落在茕茕身前，吓得小丫头向后仰去，沈容染连忙伸手稳住了她。“急冲冲的，怎么呢？”
    “门外有个怪人要见你。”
    她这小院过去多少个年头无人问津，如今倒是热闹的很。
    混沌居民：那是不敢去，怂，好吗？
    沈容染问：“什么样子的怪人？”
    茕茕说：“一个老头，还是个瞎子。”
    沈容染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抬脚走了出去。“您找我？”
    “这是你托我给你的第二件东西。”老头拿出一把匕首递到沈容染身前。
    沈容染接过，知道了她得到的剧情不全之后，她就明白此事一定另有隐情。“我当年求了您什么事？”
    “时候到了，你自然就知道了。”老人留下这么一句话，再次消失。
    沈容染看着匕首，心里有点激动，什么事都是有悬念才好玩。
    匕首很普通，普普通通的样式，普普通通的花纹，当成凡界小镇宝剑铺子的赠品都有人嫌弃。
    老人给了她两样东西，一把扇子，一把匕首。
    该死，刚刚忘记问他是不是还有第三件了。
    夜里，沈容染把扇子和匕首放在房中的桌上，拉下床帘睡去。
    桌上，匕首发着淡淡的光，扇子中有烟雾飘出。
    沈容染睁眼就是一片红。
    掀开大红盖头，屋内挂着大红绸，桌上点着龙凤烛，摆着红枣桂圆花生俨然是婚房。
    这里是孤云山。
    她看自己身上，七重薄纱大红嫁衣，自上而下绣着一只啼鸣的凤凰，针脚整齐，花样新颖，她摸着嫁衣光滑细腻，一看就是稀罕的料子。
    门外有声音响起，她把盖头重新盖好。
    “快走。”
    门外有风吹来，掀起大红盖头一角，她看到帝忱立在门口，手中长剑上血液一滴一滴流下。嘀嗒嘀嗒地听得人心里慎得慌。
    沈容染掀开盖头，看向倒在地上的那人，大红的婚服鲜艳欲滴不知沾了多少血，她努力想看清他的脸，却朦朦胧胧地看不真切。
    那人朝她伸出手，这一刻沈容染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角的那滴泪。
    猛地从床上坐起，沈容染抓住胸口的衣裳。
    她梦到了孤云山的那一夜。
    她记得那是她刚成精的那一年，孤云山的大王虎妖看上了她，想强娶，新婚那夜，帝忱下界降妖，亲手斩杀了那虎妖。
    孤云山为君所救，自此倾心于君，这是她对帝忱的爱情。
    可她见到那虎妖的时候，为什么这么伤心？
    第98章 微雨落杏花14
    三日之后，帝忱的聘礼出现在了小院门口。
    随之而来还有混沌之地居民们的贺礼。
    沈容染觉得自己感受到了邻里之间的热情和爱心。
    老鸨：我们是高兴，您终于要离开了。
    “帝君倒是真心喜欢你的杏儿。”沈容染坐在梅花树下的椅子上，忍不住对站在门口的帝忱冷嘲热讽。
    “你知道就好。”
    沈容染手心攥紧，脸上挂着万般笑意。“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早就见识过了。”
    帝忱说：“他可能马上就会来找你，我和安冽要住在你这里。”
    沈容染笑吟吟地看着帝忱。“行，你就住在我房中保护我。”
    帝忱说：“我守在外面就好。”
    沈容染起身走进帝忱，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帝君是怕自己认错人，做出什么后悔的事吗？”
    帝忱像被烫到收回手，气急败坏地叫道：“疏杏。”
    “哈哈哈，我在呢。”沈容染嘲讽看着他笑着，转眸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魔尊安冽。
    她收回笑意，朝旁边让了几步。“两位进来吧。”
    “多谢疏杏姑娘。”安冽温和笑着。
    “我的头都悬在脖子上了，两位不告诉我，谁会来杀我么？”沈容染看着帝忱。
    安冽也看着帝忱，帝忱轻咳了一声说：“清茗的徒弟谷雨。”
    沈容染淡淡道：“你们杀了人家师傅，他没主动找你们报仇，你们反倒设计引他出来，是不是不太厚道。”
    “不是。”安冽说，“杏儿就是他亲手杀的。”
    “她不是封印清茗的尸体死的吗？”
    安冽说：“谷雨补了一刀。”
    沈容染了然点头，杏儿本来是可以救回来的，谷雨补了这一刀就无计可施了。
    沈容染似笑非笑地说：“两位倒真是情深义重。”
    杏儿封印清茗，谷雨杀杏儿，说来也很公平，看这两人的架势估计追杀谷雨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安冽轻笑道：“鄙人也没有别的优点了。”
    沈容染：......不要脸就是您最大的优点，站在世界巅峰的那种。
    “沅湘，可能会出现。”帝忱有点犹疑地说。
    安冽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风轻云淡地说：“那个女人要报仇早就出手了，怎么可能等得了这么多年。我看清茗也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沅湘根本不喜欢他。”
    帝忱说：“沅湘喜不喜欢清茗我不知道，她不喜欢杏儿是真的。说不定闲来无聊杀个人。总之多加防备，小心为上。”
    沈容染不放心地问了一句。“杏儿还有没有别的仇家。”
    安冽一笑，幽幽说：“多的我都忘记了，想当年我带着她游遍六界，见义勇为。年轻真好。”
    沈容染尬笑两声，真诚道：“您年轻的生活真丰富。”
    “是啊。印象最深的就是去无妄海的那次。”安冽感慨一句，大有回忆那点轻狂岁月的想法。
    帝忱赶紧打断他。“停。没人想听你的无妄海之行。”
    “疏杏，你也不听吗？很跌宕起伏哦。”
    沈容染无奈道：“不用了。”
    安冽黯然垂头，半晌后猛地抬起，笑道：“不如明晚你们拜堂成亲吧，就在这里。谷雨一定会来。”
    “这个主意很好。”沈容染朝安冽眨了眨眼，她就喜欢这种助攻。
    帝忱沉吟不语。
    安冽说：“帝君不愿，那就我来吧，来一出魔尊强娶帝君未婚妻的戏码，也是好听的。”
    帝忱脸色骤变，嘲讽道：“陈年的戏码又拿出来玩不厌烦吗？”
    安冽不接招，笑容坦荡。“我觉得不厌烦啊，挺好玩的。”
    沈容染听着他们的话，略微一脑补就知道，当年肯定也有这么一出戏。
    沈容染撑着下巴看着帝忱的头顶，帝君的帽子，原来真的是绿的。
    “明晚成亲。”
    沈容染看着帝忱的背影，嘲讽一笑。
    杏儿没得到的位置，说什么我也要得到。
    大红嫁衣是帝忱从仙界取来的，据说是他母亲还在时为了儿媳亲手织的。
    沈容染盯着裙摆，只觉眼眶湿润。外头有宾客络绎不绝，四海八荒都知道花神杏儿回来了，今晚要和帝忱帝君成亲。
    沈容染拿起梳妆台前的口脂慢慢抹在唇上，手又慢慢地移到了眼角，移到了额心，额心点花，眼角挑红，原来端的是这么一副妖艳无双的模样。
    大红盖头盖在头上，她被茕茕扶着缓步走到了大堂。
    大堂如今只有帝忱，和暗处的安冽。
    沈容染走到帝忱身边，看着他的大红衣摆，心里有些发慌。这副场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的。
    “一拜天地。”茕茕高声叫道。
    两人对天地鞠躬。
    “夫妻对拜。”没有高堂再世，这普天之下也没有人的身份高得过帝君，他们便省了这二拜高堂。
    相对而拜，两个头碰到一起，好像全了一世的夙愿。
    婚房内红烛燃尽，外头旭日东升，他们都没有等到谷雨的影子。
    “两位，人家或许已经想开了。”沈容染从安冽筷子底下抢下最后一个包子夹给茕茕，淡淡说。
    安冽遗憾地收回筷子，笑道：“谁知道呢？”
    帝忱坐在一旁自己和自己下棋，淡淡道：“等。”
    安冽说：“行。我还蛮喜欢这里的。”
    茕茕说：“你是喜欢这里的吃食吧。”
    安冽点了点茕茕的额心。“小丫头，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来。”
    “魔尊，帝君不食人间烟火，你怎么不是呢？”
    安冽看了帝忱一眼，夹了一个饺子放进嘴里，声音清晰地说：“他就是装清高，我不装，我喜欢吃，杏儿也喜欢。”
    沈容染咯咯地笑着，安冽当真是帝忱的克星。
    帝忱说：“明日随我去趟仙界。”
    “做什么？”沈容染随意问。
    “让小仙们拜见帝后。”
    沈容染放下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帝忱。“那帝君明日预备如何介绍我，疏杏还是杏儿？花神还是花妖？”
    帝忱反问：“你觉得花妖疏杏能引谷雨出现吗？”
    “不能。”沈容染冷笑，“所以帝君一早就把我带回仙界，浇了八十一日的琼芝玉露。”
    帝忱神色一敛。
    “我说你妖气不外露的时候怎么看着像仙子。”安冽如是说，被帝忱横了一眼。
    这也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第99章 微雨落杏花15
    沈容染跟着帝忱走过界门，未到南天门就看到了两排对面而立的天宫仙娥。
    “参见帝君，帝后。”
    帝忱面无表情，沈容染亦面无表情，心里甚至特别烦闷。
    她有点后悔和帝忱做这比交易了，她希望成为帝忱的帝后，却一点都不想用别人的身份成为她的帝后。
    仙娥们的帝后没有取悦到她，反而让她觉得这路，每一步都迈的好辛苦。
    “天君，天后。”
    “帝君里面请。”天君和帝君并肩走了，天后含泪抓住她的手，唤了一声杏儿。
    沈容染未做应答，浅浅地笑着，一副怯生生的样子。
    大宴过后，沈容染跟着帝忱回了敛初院。路上，沈容染有了点笑意。
    原本只是流传帝君娶了帝后，如今她一露面，六界肯定传遍了杏儿回来的消息，至于怎么回来的，都不用她想，自然会有人编好了传出去。天族岁月漫长且无聊，编编流言什么的，肯定手到擒来。
    帝忱进了寝院，沈容染坐在栏杆上发呆。一个宫娥走到她身边将一个托盘给了她。
    托盘上是一杯茶，沈容染挑眉看着她，宫娥指了指帝忱的寝殿。
    沈容染点头，端着茶走了进去。帝忱在书案后持笔写着什么，沈容染走到他对面将茶放在他手边，转身离开。
    “疏杏，我们要这么过一辈子吗？”
    沈容染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眼眶有点热。“杀了谷雨，帝君不准备让我离开吗？还是你觉得，我会赖着你不肯离开。”
    “没有。”
    “帝忱。”沈容染从来没有唤过他的名字，本以为极难唤出口的两个字，却是一下子就嘴边蹦了出来。“如果你从一开始我告诉，你想做什么，我不会怪你的。”
    帝忱低着头没有说话，拿过那杯茶一饮而尽。“对不起。”
    “我不接受。”沈容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对不起这三个字其实是这世上最不负责的三个字，有些人觉得他说了，过往的一切都可以烟消云散。
    可是，凭什么呢？伤口还在，伤疤还在，一句轻飘飘的话并不能改变什么。
    “帝忱，我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肆意伤害我。”
    女子的面容和时光里的那个人重合，说的话也重合了，跌跌撞撞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我爱你，但是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肆意伤害我。
    他还记得杏儿说这句话的时候，泪眼婆娑，唇边的笑都是苦涩的。
    疏杏她，帝忱看着疏杏，她脸上有淡淡地笑意，静静地看着他，眼中波澜不起。心如死灰，不知怎么的帝忱就想到了这个词。
    帝忱看着疏杏的眼睛，这是她和杏儿最不像的地方。帝忱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看到眼眶发酸，周围的一切都模样起来，只有那双眸子在朦胧中发着光。
    “疏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沈容染都被他气笑了，嗤笑说：“帝君，你可当真是厚颜无耻。”重新开始？重新开始他就不会把她当成杏儿了。
    “顶着这张脸，你一辈子都不会爱上我。”
    帝忱苦笑，他轻声说，声音轻到只有他自己能听见。“原是爱上了的。”
    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子的眸子清澈的跟小鹿似的，惹得他心里的小鹿已经看到了同类，横冲直撞。
    那是沈将军对五帝姬的感情，帝忱找疏杏是因为杏儿，他一直这么告诉自己。
    帝忱无奈坐回椅子，偏头不看她。
    沈容染夺门而出，跑到一片池塘边上，看着她的倒影发呆。
    为什么她要和杏儿长的一模一样？
    “那茶他喝了吗？”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杀了沈容染一大跳。
    “喝了。”沈容染说，“那茶里有什么？”沈容染反应过来，一把抓住黑衣人质问。
    黑衣人嘲讽道：“没什么，帝忱惜命的很。”
    沈容染抹掉眼角的泪珠，问：“你怎么又来了。”
    “你的第三件东西。”黑衣人将一颗红色的珠子递给她，那珠子红艳似血，看起来妖冶无比。
    沈容染问：“这有什么用？”
    “你吃了就知道了。”
    沈容染不疑有他，张口吃了下去，看着黑衣人还没走，便问：“你叫什么？”
    “谷雨。”
    池塘边一时只有风吹过柳枝的声音，沈容染睁大眼睛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咽下一口口水，大喊道：“帝君。”
    帝忱从屋内冲了出来，看到谷雨连忙揽过沈容染的腰将她从谷雨身边带走藏在自己身后。
    “帝忱帝君。”谷雨扯掉身上的黑色斗篷，从一个老头瞬间变成少年，阴沉沉地盯着帝忱。
    帝忱咬牙切齿地叫他。“谷雨。”
    谷雨问：“没有师傅陪着您练剑，帝君的潋初剑可生锈了？”
    帝忱说：“宝剑有灵，谈何生锈。”
    谷雨突然露出一抹笑容，慢慢说：“若是主人死了，剑应该能生锈吧。”
    “可惜你杀不了我。”
    谷雨说：“是啊，我杀不了。”
    “我能。”
    帝忱呆愣地看着从胸口伸出的染红的匕首，不可置信地转身，匕首随着他的转身，在心口绞的生疼。他的转身加速了血液的流动，鲜血一股一股从胸口流下，落在地上溅起在疏杏的白裙上染上了点点血红。帝忱看着身后的人，轻声问道：“为什么？”
    沈容染淡淡说：“你欠我的。”
    帝忱抬手想摸她的脸，笑了笑，说：“我带回你的时候，就怕你是来要我的命的。”
    沈容染躲开了，帝忱没有摸到，慢慢倒了下去，沈容染和谷雨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在暗处已经看呆了的安冽回过神来，赶紧跳出来给帝忱堵住伤口止血。
    安冽看着帝忱的胸口，背后冷汗出了几层，这个女人实在是太狠了。她竟然取走了帝忱的所有心头血，19万年修为毁于一旦，性命垂危。
    安冽也顾不上身份了，抱起帝忱就往天帝的寝宫奔。
    孤云山雪海之中，山洞之外，一个红衣少女慢慢地睁开双眸，眼角挑红，血色蔓延，她拿过谷雨手上的东西朝山洞里一步一步走去。
    山洞里依旧有声音在唤沅湘。
    这次，有人应了。
    第100章 微雨落杏花16
    红衣少女隔着厚重的寒冰，摸了摸底下白衣少年的脸，然后将手中瓶子里的血悉数倒在了冰上。
    寒冰渐渐消融，沈容染俯身将自己的脸贴在少年的脸上。“清茗，你冷不冷？”
    九条尾巴出现在身后，沈容染没有起身，闭上眼睛，手拿着匕首向后就是一刀。
    尾巴和鲜血一同落地。
    几颗鲜红的血珠飘到沈容染身边，沈容染扳开清茗的嘴，将那些血珠悉数喂了进去。
    少年的睫毛颤动了一下，沈容染眨巴了一下眼睛，眼泪顺着脸庞一滴一滴砸下，砸在少年脸上。
    “最看不得你哭了。”有人轻叹，伸手将她眼角的泪水悉数抹去。
    “师傅师娘。”谷雨进来，跪在清茗和沈容染面前，磕了三个头。
    “辛苦你了。”清茗揉了揉谷雨的头。
    谷雨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的笑着。
    清茗初醒，身体还很虚弱，沈容染看着他睡着了，缓步走了出去，原本雪中光秃秃的树竟然全都开了满树的红梅。
    愿君归，孤云满山红梅开。
    她喜欢的红梅，她喜欢的白雪。
    沈容染跳到一颗梅树上坐着，闭着眼睛嗅着寒梅的清香。
    【沈容染：小二，这剧情不错啊。】
    【1002：宿主，您淡定】
    【沈容染：我要你有什么用。】
    【1002：没有我你刚割了一条尾巴要痛的发抖】
    沈容染捏了一朵梅花放手里一片一片地扯着梅花的花瓣。
    好一个狐妖沅湘，当真是妖姬祸世，满腹的诡计，无双的算计，胸膛里跳着一颗七窍玲珑心，还是淬毒的。
    从头到尾，这个世上都没有花妖疏杏，只有沅湘魂魄出窍覆在一棵杏树上变得的一个傀儡。
    这世上哪里有一模一样的人，疏杏的样子不过是沅湘照着杏儿变得罢了。
    她算准了帝忱一定会留疏杏在身边，算准了帝忱防备深，折扇的清香，茶的药草，分开都是无毒，合在一起就是迷药。
    千年寒冷，狐妖心血打造的匕首，她轻轻松松地刺开了帝忱的心脏，取走了他的心头血。
    沅湘哪里是不爱清茗，分明就是爱惨了清茗。
    那年孤云山上，大红盖头被风吹起，红烛灯影摇曳，她看到了提剑冷笑的帝忱，故事的开头，他们便是仇人了。
    没有虎妖，也没有强娶，那些都是沅湘给疏杏编造的假记忆。
    那天是她和清茗的大婚之日，清茗向她求了几个月求来的大婚之日，帝忱提剑杀了他的新郎。
    杀了还不够，怕他复活，他竟然还布了一个阵法困住了他的尸体，让他死后还不得安宁。
    于是沅湘借谷雨的手害死了他的杏儿。
    依照沅清的实力，加上谷雨和一群故友的帮忙，诛杀帝忱取心头血只是小事一桩，她偏偏要化生成杏儿，去搅乱帝忱的生活。
    好一个睚眦必报的狠心女人。
    枝头一沉，有人坐到了她身旁，沈容染没有睁眼，将手伸出。“手冷，给暖暖。”
    一双大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在冰天雪地之中留住了一点点温暖。
    “那天看你哭的那么伤心，我就觉得我应该让这个女孩儿此生无泪的。”
    “这么多年，有没有想，为什么我还没有来救你。”
    “好不容易跑出去一丝残魂就消了记忆去地府投胎了，哪里有空想你。”
    “真的不想我？”
    “假的，沅湘，我好想你。”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下一秒一片柔暖覆在了她的唇，沈容染没动，清茗的吻没有给她任何感觉，她的心里想的全是那天宇留皇宫，春冬重景之下帝忱吻她的感觉。沅湘爱清茗，可她是沈容染。
    沈容染拿出那把折扇，伸手一抛，折扇落在雪地里，立即被落下的雪花掩埋。
    清茗问：“怎么？不喜欢了？”
    沈容染点头。“嗯，不喜欢了。”沾了药水的扇子，还是丢掉的好。
    “我再给你画一把。”
    沈容染点头，看着清茗跳下树枝，去山洞中取来了笔墨纸砚，在满天飞雪中给他画扇子。
    雪花到清茗都会自动绕开，沈容染看着他，心里有点乱。
    沅湘和清茗，两情相悦，求的不过是守在这红梅白雪之境，生生世世与君同寝。
    故事到这里，本该就结束了。
    可是她是沈容染。
    【沈容染：系统你给我滚出来。】
    【1002：病毒入侵，系统程序混乱，有事请留言】
    【沈容染：病毒入侵？那你看不要回来了，病毒都比你好。】
    【1002：宿主，你不要这么暴躁嘛】
    【沈容染：我问你，现在怎么办？】
    【1002：宿主，你不是造了一个疏杏么？给清茗造一个沅湘就是了】
    沈容染心念一动，想到了一个人。
    清茗睡下之后，沈容染见了一面谷雨，和他说了许多话，撒了一个弥天大谎。然后去了一趟红狐族地，悄悄地抓走了一只九尾红狐，亲手拧断了它的脖子，砍掉了它一条尾巴。
    “茕茕，你爱宁铭吗？”
    “爱。”小白兔放下手中的胡萝卜，重重地点头。
    为了宁铭连妖丹都舍了，自然是爱的。只是没想到这妖丹没能救宁铭，却让孤云山的封印松动了。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又问：“能和他在一起，放弃一些东西你愿意吗？”
    一向软绵绵的小白兔没有丝毫犹豫。“愿意。”
    “变成另一个人，你也愿意吗？”
    “愿意。”
    沈容染亲手斩下自己的第二条尾巴，将茕茕魂魄的面容变成了她的模样，抹去了一切的记忆。
    怀中的小白兔软趴趴地合上了眼睛，地上的红狐狸慢慢化成人形睁眼。“你叫沅湘，你爱清茗，清茗爱你。”
    将红狐狸悄悄丢到孤云山的雪境，看着清茗抱了回去，沈容染才放心地走了。
    天界近日里是一团乱麻，帝君重伤，魔尊现身，吓得小仙们纷纷闭门不出。
    沈容染变了一声仙娥的衣裳，混进了天君寝宫。
    天君寝宫如今可谓是乌云罩顶，气压低的旁的仙娥在发抖，每个人的脸色都阴沉如夜。
    难不成是帝忱没救了？
    天界宝贝这么多，保命还是够的吧。
    “瑶音公主。”
    沈容染看着瑶音一脸担忧地跑进内室，发丝凌乱，仙气紊乱，嘴角还带着血迹。
    和当初那空谷幽兰似的美人儿简直判若两人。
    这是和彦空打了一场，跑出来了？
    “天君，你若是敢用帝君的性命保住苍山之境，我就叛出天界，起兵造反。”
    第101章 微雨落杏花17
    沈容染竖起耳朵听，却朦朦胧胧地听不真切，天君把声音压得很低，瑶音的声音也降了下去。
    没过一会，天君走了出来，沈容染悄悄地溜了进去。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沈容染看着瑶音，瑶音眼神渐渐迷惘。她喜欢狐狸的魅惑之术。
    “瑶音，苍山之境是怎么回事？”
    “苍山之境是一片上古遗址，安葬着天族尊神和无数法器，帝君镇守撑起结界不让他人入内。”
    沈容染问：“天君想如何？”
    “天君想用帝君的血肉之躯支起苍山之境的保护罩。”
    “你威胁天君，天君如何说？”
    “帝君同意了。”
    沈容染不敢置信地看向帝忱，看到床榻是本该昏迷的人静静地看着她，眸中波澜不惊。
    帝忱虚弱的声音响起。“沅湘？”
    沈容染点头，心中已经是一片乱麻，看着帝忱苍白的脸，久久说不出话来。
    媚术中断，瑶音清醒过来，震惊地看着她，沈容染手起刀落将她打晕，然后有点忐忑地看着帝忱。
    帝忱露出一抹笑容，对她说：“好久没看到你这副怯生生地样子呢。”
    “你知道了？”
    帝忱轻咳了几声，说：“本来不知道的，看到你就猜到了。”
    沈容染看了一眼昏迷的房间，又看了一眼虚弱的帝忱，咬咬牙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四目相对，一片错愕。
    有风吹过堂前，摇响挂着的风铃，沈容染抬头看着床顶的梨花帐，结结巴巴地说：“小......小镇的荷花......荷花开了，我......带你去看看。”
    久久没有等到怀中人的应答，沈容染低头看他，帝忱闭着眼睛睫毛还在颤动。
    这是默认了吗？
    沈容染从窗外跳出去，带着帝忱去他们同游过的那座凡间小镇。
    还是那间客栈，沈容染扶着帝忱入内，老板看到他很是兴奋，看清沈容染的脸先是惊艳，而后脸色垮了几分。
    沈容染扶帝忱上楼休息，自己去厨房给帝忱准备疗伤的药。
    那老板凑到她身边，小声说：“姑娘，那公子上次到这里带的是另一个姑娘。”
    沈容染笑了笑，这老板挺热心的，她想逗逗他。“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老板瞠目结舌地震惊了一把，说：“姑娘漂亮，那姑娘生得清丽，不如姑娘美艳。”
    沈容染悄声说：“实不相瞒，那是我家那位的正妻。”
    老板问：“姑娘这般漂亮，竟然只是个侧室？”
    沈容染笑道：“夫人是高门嫡女，我只是个异族女子，自是做不得正妻。”
    在老板可怜可惜的目送下，沈容染端着药走上了楼。
    沈容染走到拐角时还看到那老板在叹气，笑了笑，这老板有点可爱啊。
    沈容染把帝忱扶起，将药递到他面前。“先生，喝药。”
    帝忱不动，沈容染笑道：“怕我毒死你？”
    “喂我。”
    “放心，我要杀你......你说什么？”沈容染问，感觉舌头打结，说话都不利索了。
    “喂我。”
    沈容染拿着勺，一勺一勺把药汁喂进帝忱嘴里，拿着空碗走出房门时还觉得这世界有点玄幻。
    帝忱的反应怎么这么不对劲。
    【沈容染：瑶音怎么样呢？】
    【1002：跑出仙界找帝忱，被彦空带走了，天界现在可是乱了】
    【沈容染：关我何事。】
    她现在的心思放在苍山之境上，苍山之境葬着帝忱的父母，这是他一定要守着苍山之境的原因。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沈容染特意去了一趟苍山，让结界再撑一日。
    沈容染坐在帝忱床边，替他把被子盖好。“先生，小溪两岸的荷花开了，我们明日去游湖好不好？”
    “好。”
    夜深，沈容染从自己房间走到帝忱房间，看着他的睡颜眉头微皱。
    帝忱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就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在算计什么？不管你在算计什么，我都生受了。
    沈容染摸了摸帝忱的脸，又坐到床尾，看着他脚踝上的硬币发呆。
    你是谁？
    她一直在刻意避免去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终有一日她的任务会结束，她会回到她自己的世界，那他呢？
    他来自哪里？
    为何在这里？
    【沈容染：小二，我和他是一个世界的人吗？】
    【1002：系统无权回答此类问题】
    【沈容染：好，问个别的，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1002：还要几个任务】
    沈容染嗤笑一声，不再问，罢了，问也问不出来。
    这个世界有点累。
    【沈容染：下个世界，麻烦您不要给我加戏了。】
    【1002：不是我给你加戏】
    【沈容染：滚】
    1002：有一个脾气暴躁的宿主怎么办？委委屈屈的。
    小溪两旁荷花盛放，沈容染走在帝忱身边，隔着一条手臂的距离，在小溪沿途小岸慢慢走着。
    莲叶田田伴船侧，船桨落水击起水鸟，两岸高楼林立，有佳人倚楼落下一枝红花正中帝忱肩头。
    沈容染俯身替帝忱捡起那花，抬头朝那姑娘笑了笑，朗声说：“我这样的他都看不上，姑娘觉得自己还有希望吗？”
    周围传来笑声，那姑娘也不恼，含笑玩笑说：“说不定这位公子眼光独特呢。”
    帝忱突然开口。“很正常。”
    那姑娘小脸一红，又问：“那公子觉得你身边的姑娘姿容如何？”
    帝忱答道：“艳若桃李，天下无双。”前四个字惹得沈容染一笑，后四个字一个字一个字敲进了沈容染心里，天下无双。
    姑娘不解问：“那公子为何看不上？”
    帝忱说：“她同你开玩笑呢。”
    又是一朵花从高楼落下，落在帝忱肩头。
    “公子还不把花捡起来送给姑娘。”
    帝忱依言，俯身捡起那花，看了沈容染一眼，将花插在了她耳后。“甚美。”
    心里的小鹿横冲直撞，一片笑声之中，沈容染伸手抓住了帝忱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握住了手，带着向前走去。
    沈容染不由地生出了一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错觉。
    “沅湘。”
    “嗯？”
    “你喜欢凡间吗？”
    “喜欢。”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
    “你喜欢我吗？”
    “甚是喜欢。”
    第102章 微雨落杏花18
    一句‘甚是喜欢’撞翻了两个人的心，两厢对望，一时竟是无言。
    帝忱拉着沈容染躲在旁边一颗树后，双手撑着树干之上把沈容染圈在其中。
    身子慢慢向她压来，帝忱轻咬了一口她的唇，沈容染吃疼吸了一口气，帝忱趁机将舌头探进了她口中。
    沈容染眼中尽是迷离，看着尽在咫尺的帝忱的眼睛，酥麻的感觉从后脑勺一路蔓延到脚尖。
    一吻过后，沈容染推开帝忱靠在树上大口喘着气，帝忱也微喘，一双眸子看着她尽是柔情。
    沈容染抬头对他露出一抹艳丽的笑容。
    多说红颜祸水，蓝颜又何曾不是祸水，若帝忱拿自己作饵施个美人计，她甘之如饴。
    说好的游湖，结果两人在岸边腻歪到日落西山都没有上船。
    帝忱指着前面桥头的一片光影对她说：“沅湘，我们去放灯。”
    沈容染点头，两人走到桥头，发现坐在那里的还是当初那个老婆婆。
    沈容染拉住帝忱还没说话，就听到帝忱说：“老婆婆，我们放灯。”
    “我的孔明灯只管情爱。”
    帝忱点头，递给老婆婆一锭银子，拿了两盏孔明灯。
    “愿我和他，生生世世，永不分离。”沈容染将孔明灯送上天际，还施了一个小法术让它灯火不熄，终年悬在高空。
    转头帝忱也已经把灯送上了天际，帝忱走到她身边牵起了她的手，月光在地上投射出一双影子，十指紧扣。
    身后两盏明灯凌空，暖光映月。
    “帝君，吃药。”
    被沈容染喂完药，帝忱擦了擦嘴，问：“这是什么药。”
    沈容染答道：“补仙气的药，让你快点好起来。”
    帝忱突然问：“沅湘，你觉得凡人好吗？你怕生老病死吗？厌倦轮回吗？”
    沈容染递给他一杯水簌口，含笑说：“生老病死是躲不过的，妖也躲不过，神也躲不过，时日问题罢了。凡人一世一世的轮回，痴情人却能世世相遇，甚好。”
    “嗯。”
    她们是盛夏七月到的这小镇，如今已是寒冬十二月，盼了半个月的白雪总算是落下来了，还特别淘气，故穿庭树作飞花。
    沈容染悄声走到帝忱身后，环住了他的腰。他们已经搬离了那个客栈，在小镇上买了一个二进二出的小院子，请了三五奴仆，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
    “先生，今日初雪，你去给我推个雪人好不好？”沈容染将头靠在帝忱背上，一边蹭一边说。
    帝忱无奈一笑，拉住女子的手将她拉到身边。“堆个像你的。”
    沈容染轻声说：“堆个像我们的小孩好不好。”
    帝忱刮了刮她的鼻子，点头欲去。沈容染拉住了他的手，将一旁侍女手中的黑斗篷给他披上。
    有一个侍女上前来说：“夫人，老爷的药熬好了。”
    沈容染点头，视野一直紧锁着帝忱。“好，先放着，我等会去拿。你们都去玩吧。”
    两个小丫头开心地携手走了，拐过走廊，一人说：“我昨天又看到夫人吐血了。”
    “我看着夫人这几个月瘦了好多。”
    两厢一叹气，又携手玩雪去了。别人的事，管太多了是瞎操心。
    沈容染看了帝忱一会，起身去厨房取来帝忱的药，如过去的五个月一般，亲手喂他吃了。
    帝忱摸着沈容染冰凉的手，将她整个人裹进斗篷。“手怎么这般凉。”
    沈容染笑答：“狐狸的血是冷的，你没听说过吗？”
    “我给你暖。”帝忱把沈容染抱得更紧了。
    【1002：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值加2，目前值为：100。任务完成，请问是离开，还是留下】
    【沈容染：留下。】
    沈容染偏头踮脚在帝忱嘴边轻轻触了一下。“我最喜欢雪了。”
    帝忱嗔怒。“你最喜欢的竟然不是我？”
    “最爱你。”沈容染说，“帝忱，我最爱你，你信我吗？”
    帝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在她头顶落下一吻。“我也最爱你。”
    沈容染回头看着他的眼睛，缓缓说：“我相信。”
    “今年守岁的时候，你要给我一个大红包，不许给别人。”
    帝忱问：“为何？”
    “我要你所有的祝福都只给我一人。”
    帝忱故意逗她。“那些丫头们找我要，我如何说？”
    沈容染娇声说：“你就让她们问我要嘛。”
    帝忱说：“这不公平。”
    沈容染睁大眼睛气鼓鼓地看着他。“有何不公平？”
    帝忱捏着她的脸颊，解释说：“我的祝福都给了你一人，你的祝福却要分给别人。”
    沈容染继续撒娇。“我小气嘛，你又不小气。你应不应嘛？”
    “应，都应你。”帝忱说，“沅湘，你瘦了一些。”
    沈容染心里一沉，面上不在乎笑道：“怎么可能，冬日里穿的多，应该胖些了。离除夕还有十天，我的红包要有十万两银子。”
    帝忱感慨地说：“你可真是养不起啊。”
    沈容染问：“那你还养不养？”
    “养，倾家荡产都养。”帝忱说，“以后倾国倾天下都只养你一人好不好？”
    沈容染笑着捶了捶他的胸口。“你又不是君王，哪来的国可倾。”
    帝忱握住她的手，在手中摩擦。“小狐狸，我还没有见过你的原型，你变给我看看呗。”
    “不要，这天下的九尾红狐都是一个样儿，你又不是没见过。”
    帝忱学着她埋首在她肩头蹭。“那都不是你，给你看看。”
    沈容染推开他，咯咯地笑着。“别闹，我丢了一条尾巴，只有八条尾巴了，可丑了，不给你看。”
    “疼不疼？”九尾连心，该有多疼。
    沈容染笑着轻摇头。
    除夕那日，天公作美，下了这年最大的一场雪，房檐上倒挂着冰锥。
    沈容染笑着掰下一根，放在嘴里舔着。
    帝忱将正房前的春联贴好，就看到她坐在抄手回廊的栏杆上舔冰，失笑地摇了摇头，继续将手边的两盏红灯笼挂好。
    帝忱无奈地问她。“好吃吗？”
    沈容染含糊地答道：“没味道，不好吃。”
    帝忱看着她说话都舍不得把这冰拿出来，无奈一笑任她去了。
    沈容染又吃了一会，随手丢掉冰锥，将手往帝忱脸上贴，嘴里直呼：“好冷好冷。”
    帝忱握住那双手无奈塞进自己的衣襟，用体温给她暖着。
    第103章 微雨落杏花19
    路过的丫鬟小厮穿着红衣侯欢欢喜喜地笑着。“老爷，夫人，过年好。”
    沈容染的视线转到帝忱身上的黑衣，轻声说：“先生，今日除夕，图个喜庆，你去换身红衣吧。”
    帝忱把她的手从衣襟拿出捂在手心，带着她进屋。“你帮我找找。”
    说是要换，可两人找遍了整个衣橱都没有给帝忱找到一件红衣。帝忱原是不喜那个颜色的，自然是没有。
    帝忱把她拉到大炕上坐着，把汤婆子塞进她手心。冬日越深，她的手竟是越发的冰凉了。
    帝忱说：“这是你疏忽了。”
    沈容染不解抬头，笑问：“你没有红衣关我何事？”
    帝忱说：“凡间人家过年，当家太太都要给自家的老爷孩子裁冬衣的。”
    沈容染失笑，打趣道：“先生对凡间风俗倒是越来越了解了。”
    帝忱对着她笑。“好说也住了这么久了。”
    “为了赔罪，我便给先生变一件冬衣吧。”沈容染掌心红光大盛，一件大红广袖落到小几上。
    沈容染起身朝外面走去。“我去给你拿药。”
    拐过抄手走廊到小厨房门口，沈容染失去了全身的力气，靠在一颗树上吐出一口血，却不是鲜红而是粉红。
    一只手从身后递来一块帕子，沈容染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却不敢回头，她怕身后是帝忱。
    那人叹道：“你何苦了？”
    沈容染接过帕子细心地将嘴角血迹擦完，转头看向来人。“你怎么来了？”
    那人看着她，眼神又伤心又无奈，明明只隔着不到一条手臂的距离，他却觉得眼前的女子隔着她万水千山的距离，远古洪荒的年头。
    “沅湘，我早就同你说过，若不爱我了，不想要我了，我便会自己离开，不再打扰你，你又何必变个假的出来骗我。”
    沈容染最后吐出三个字，这也是她唯一能对他说的话。“对不起。”
    “值得吗？”
    沈容染把目光放远，看向正屋，里面她的爱人应当已经换好了她为他准备的红衣。“值得。”
    清茗突然将她揽在怀中，紧紧地抱了她一下。“再见。”
    沈容染反反复复地朝他说着这三字，泪水一点一点的落下。“对不起对不起。”
    清茗抬手替她擦掉泪水，苦笑道：“你别哭，别哭。”
    目送着清茗离开，她低头看到雪地里落着一个大大的红包。
    沈容染弯腰把红衣捡起，喃喃说了一声对不起。
    小厨房里守着一个丫鬟在看着帝忱的药，沈容染抬手将她打晕。
    把药端着放在地上，红狐狸出现在了地面。
    九尾红狐如今只有七尾，七条尾巴伤痕累累，遍布着伤痕。
    狐狸抬爪在最旁边伤痕最少的那条尾巴上滑过一道，血液落尽药碗里消融。
    “先生，喝药了。”
    “这药我都喝了这么久了，什么时候能停？”帝忱看她脸色有点苍白，已经她被外头的天气冻着了，也没折腾，端起药碗一饮而尽，将她拉上炕上，沈容染坐到了另外一边，和帝忱隔着一个小几。
    沈容染低头笑着说，眼里划过一丝落寞。“快了。”
    沈容染指着只放了一个药碗的小几说：“先生，你看那里。”
    帝忱低头凑近去看，沈容染也低头，两人的头碰在了一起。
    “什么？”帝忱抬头疑惑问她。
    “你再仔细看看。”
    帝忱又低头，头又和沈容染的撞在了一起。
    帝忱抬头看着，有点莫名其妙地问道：“到底有什么？”
    沈容染轻声说：“你再看看。”
    帝忱无法，再低头，又一次和沈容染的头撞在一起，这一次久久没有抬起。
    不拜天地，不拜高堂，我与你夫妻相对三拜，以全我此生情深似海。
    今宵我非那九尾红狐，祸国妖姬，你也非那紫宸大殿天族尊神。
    日后沧海桑田，愿你都记得我的模样。
    帝忱唤她，嗓子有点干涩。“沅湘。”
    沈容染率先抬起头，风轻云淡地拭去眼角的晶莹，笑着对帝忱说：“先生，我们该去吃团圆饭了。”
    帝忱起身站到她面前微微躬身。“我背你去。”
    “好。”喉头一紧，眼泪差点就夺眶了。圈住帝忱的脖子，伏在那宽阔地背上她还在哭了。
    凡间旧俗，新郎背新娘下花轿去喜堂拜堂。
    纵算是颠三倒四，礼仪不全，他们也走过了这一场婚嫁，不盼白首，只争朝夕。
    沈容染嗅着帝忱的发香，在心里祈愿，愿我走后的许多年，你都记得，曾有人逼着你拜了天地，诓着你夫妻三拜，记得有人曾那般害过你，也那般喜欢过你。
    一桌子的饭菜，两壶梅花酒，桌前红烛摇曳。
    杯酒下肚，帝忱慢慢倒了下去。
    沈容染从帝忱衣襟中拿走了他备好的大红包，又悄悄地将一个大红包压在旁边花瓶底下。
    “本来想陪你过完上元再走，可是我好像撑不到那一天了。”沈容染轻声说，手心出现一枚小小的镂空花灯，编着同心结。
    “笨蛋，这可不是野鸭子，是鸳鸯。”她蹲下将它系在帝忱腰间，摸了摸他的脸。
    “这一世还没有跳过舞给你看，可惜跳不动了。”
    将帝忱身上的黑斗篷脱下，紧紧地围在自己身上，借它挡住外头的寒风冰雪。
    这无多的时日，她还是一个人走走那些曾到过的地方吧。
    炮竹声声声作响，孩童的欢歌笑语传遍了整个小镇。
    她撑着寒梅纸伞走遍了小镇的每一个角落，好多孩子都记得那个夜里，红衣黑斗篷之下，那女子无双姿容，笑靥如花，将一颗颗花生桂圆放在他们手心。
    走遍宇留的坤宁宫，她踏入乱葬岗入了地府。
    冥界无新春，阎王殿中寂静如旧，只生死簿前多点了两盏明灯。
    阎王一眼惊恐地从外头跑进来，目光落在沈容染身上忐忑无比，眼神还时不时往那明灯上瞅。
    阎王怕她，她知道，毕竟沅湘曾闯地府做下了不少缺德事。这灯能让他这么紧张，想来很重要。
    沈容染觉得好奇，便随口问：“这两盏灯是做什么的？”
    阎王脸色骤变，额角都淌下了冷汗。
    第104章 微雨落杏花20
    小院门前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照亮那一条回程的路。
    沈容染绕过月下的红梅树，踏着白雪走回了帝忱身边。
    阎王说，帝君要以身殉苍山之境，自知时日无多，请他点一盏魂灯，届时吸引一缕残魂转为人魂，日后送入轮回。怕姑娘不愿相伴，便瞒着为姑娘点了一盏。
    “他准备什么时候去......苍山。”
    “三日后。”
    那段对话又在耳边响起，三日，她撑得过的。
    屋中，帝忱还倒在桌上昏睡，沈容染走到他身边，环住他的腰，借他的体温暖一暖自己寒夜踏雪而来的冰寒。
    “你要是一早说要我随你走，我肯定是愿的。”沈容染贴在他背上，喃喃说，“我一生所求，不过与你长相厮守。”可惜，晚了。
    “先生，拜年的邻里都快来了，你还不起身吗？”沈容染坐在床边，伸手捏住帝忱的鼻子。
    帝忱睁眼看她，眼里是浓浓的宠溺。“起了。”
    “老爷夫人新年好。”
    “新年好。”小镇风俗，大年初一，邻里串门，不带年礼，不封红包，就坐着说说话。
    他们两边院子的邻里似乎约好着一起来了，丫鬟捧茶奉上，夫人们坐在院中聊天。
    帝忱和一个男子在一旁下棋，另一个在旁边静静旁观。
    “沅湘姨姨，同居长干里的后一句是什么？”一个男孩儿红着脸来她身边问道。
    “柔儿说答出来了她就和我玩。”
    旁边两位夫人失笑，沈容染笑着揉了揉男孩儿的头。“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话音未落，沈容染就看到帝忱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眸中宠溺无边，还有一种别样的情绪，以前她不懂，如今懂了，那是期盼。
    他在期盼与她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盼她十四为君妇，妇羞颜未尝开。
    大年初二，是妻子拖家带口回娘家拜年的日子。
    两人无事，沈容染便央着帝忱用白雪给她煮茶。
    帝忱取了一件白色的厚斗篷替她披好，沈容染在书房随手抽了一本书坐在帝忱对面。
    “听闻先生博学强记，满腹经纶，我今日便考考您？”沈容染将书放在腿上，随手翻开一页笑着说。
    “不过是闲来无事，读的书多了些罢了，娘子愿意，便问吧？”
    沈容染捏着书页一角的手一颤生生扯下那个小角。
    沈容染笑着摊开手心，任那一角飘远。“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在此书何页？何行？”
    “第五页，二十一行。”
    沈容染随手翻了，又问道：“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还没念完便被帝忱截住了话头。
    “笑见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第九十九页，九行。”帝忱笑着问她要彩头，沈容染应下了不少不公平条约，可着劲地考他，一本书换一本书，最后将那话本子朝雪地上一丢，气鼓鼓地责问道：“先生可是耍赖了？不然为何连这话本子的话都知道？这可是我的话本。”
    帝忱看着女子气恼的模样大笑，手中清茶洒出几滴沾湿了衣襟。“耍赖的是你吧？故意拿着你看的话本来考我，还不许我偷偷看过吗？”
    沈容染脸微红，捡起埋在雪里的话本要往屋中走，帝忱一把拉住她带到自己怀中，在她吻上轻啄一下，低低的笑声钻进沈容染耳朵。“娘子别忘了你输给我的彩头。”
    沈容染的脸越发红了，举起手里的书就要打他。帝忱抓住她的手，深深看着她。两厢对望，热气扑面。
    帝忱将女子打横抱起走进房中。窗外寒梅傲雪吐蕊，落了一地的春色。
    沈容染醒来，身侧尚有余温，那人却是已经不在房中了，外头天色朦胧，他应该已经在苍山之境了吧。
    沈容染穿好衣裳，坐在铜镜前慢慢地挽好了发髻。
    她走后，与其让他守着紫宸宫过着沧海桑田的虚无岁月，不如让他入那轮回，去人间看看万世风景。
    为了和帝忱厮守这些时日，她选择了用自己的精血为她疗伤，如今也快要魂飞魄散了。
    那魂灯注定是空燃了。
    持着细细的画笔，将额心淡得快看不见的花补成殷红，再在眼角缓缓勾过，抬眸观镜，镜中人依旧艳若桃李，如他所言，天下无双。
    这根紫色的簪子，是七夕那夜，他悄悄插上了她的发髻的。
    那串红豆相思链，是十月里她一时兴起想亲手串，最后被他串好。
    沈容染合上匣子，起身将它埋在梅树底下。
    她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只能慢慢地推动铲子，用土掩埋雕花的木匣子。那匣子是九月里柔儿的父亲得了一块檀木，送了她一段。她央着帝忱亲手雕的。
    “日后若有人挖出了你们，一定会喜欢的。”
    “不是很宝贝这些东西的吗？怎么都给埋了？”听到这声音，沈容染蓄了很久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打在铲子上水花四溅。
    她的心乱的很，并不想说话。她就愣愣地看着混着白雪的黑土。
    身后的人抓住她的手臂把她从地上带了起来。“娘子今日好生漂亮。”
    帝忱叹了一口气，把她脸上的眼泪拭去。“你是不是奇怪，我此时应该在苍山之境的。”
    “嗯。”
    “舍不得你啊，没有你的凡间，再好，于我又有何吸引？”
    沈容染轻声问他。“你都知道了？”
    帝忱说：“昨天晚上，你额前的花褪色了。这么久了，你说我是有多蠢？”
    “只能说我太聪明。”
    帝忱宠溺地看着她，夸赞说：“我家的小娘子很聪明。”
    沈容染转身看着他，摸着他的脸，缓缓说：“我家相公太蠢，蠢死了。”
    帝忱拥着她坐在梅树下，沈容染眼皮很重，半睁半闭着。帝忱唤她：“沅湘。”
    “在呢。”沈容染应他。
    “变成小狐狸给我看看呗。”
    “好啊。”沈容染放在他脸上的手慢慢地落下。
    帝忱紧紧地拥着她，可是狐狸太小了，身上的伤口太多了，他拥不住，也不敢拥。
    “沅湘。”
    清茗带着一身伤痕推开小院的门，看到一只麒麟拥着一只红狐狸横在院中的红梅树下，一片死寂。
    晚了。
    他来晚了。
    “小狐狸，我来晚了，你别哭。”清茗坐在雪地上看着红狐狸，把手中的药草狠狠丢弃。
    白虎化作山灵镇住了苍山之境，苍山脚下立着一座合葬墓，墓前种着两颗红梅树。
    起风了，
    寒梅香飘远了，
    寒星从夜幕坠下，
    故事里的人都死了。
    第105章 长安无故人01
    夏末的长安，洒着朦朦胧胧的细雨。沈容染把手从汽车车窗探出，摘下一枝槐树枝，枝上缀满了层层叠叠的洁白槐花，远看时像极了满枝摇铃。
    司机回头对她颇为兴奋地说：“三小姐，船到了。”
    沈容染点头，唇边扬起一丝笑意，撑开一把纸伞缓缓走下了车。
    洛季轩走出船舱便看到了那个撑着纸伞，站在雨中的女子。
    在一片中山服洋装旗袍之中看到了那个穿着淡蓝色斜襟长裙的女子，裙摆绣着槐花，远看女子像站在了一片落花之中，亭亭玉立。
    沈容染抬头朝那个穿着军装的男子一笑，洛季轩笑意一凝，眸中泛着些许困惑。
    沈容染站在原地没动，看着洛季轩朝她走来。
    洛季轩朝她微微点头，出口的话生疏得紧。“好久不见，顾秋庭。”
    “好久不见，洛少帅。”沈容浅浅一笑，缓声唤道，心里却是嘲讽一片，顾秋庭？洛少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这是长安渡口逢有人，却不知他们襁褓就定了娃娃亲，她十五岁那年她们就订婚了。
    如今她十八岁，他出国三年学成归来，正在二十及冠的好年岁。
    这是《少帅霸宠》这本小说衍生世界的男主，洛季轩，长安军阀洛司令的长子。
    女主名唤赵清雪，是一个政家的庶女。
    她是顾秋庭，如今这长安市顾市长的千金，传闻中的洛少帅未婚妻，剧中一个打酱油的人物，出场过一次，就是和洛季轩退婚。
    “汽车在前面，我们走吧。”沈容染将纸伞举高了一些，幸好她穿了一双坡跟的绣花鞋，才只矮了洛季轩半个头。
    一只手握着了伞柄，轻而易举地拿走了纸伞。“我来。”
    沈容染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洛季轩坐上了副驾驶座，司机看到他的时候十分高兴，嘘寒问暖地说了一堆话，洛季轩也细细回复了。
    “少帅你出国之后，夫人思念得紧，每次都是三小姐陪在身边悉心照料，司令都说三小姐有孝心。”
    洛季轩说话，却没有回头。“多谢。”
    沈容染浅笑说：“不必。”继而便是一路的寂静。
    因着洛季轩回国，洛家人齐聚洛老太太的房间。
    沈容染跟着洛季轩进屋，她惯是不喜这种场景的，但是今日一大早洛夫人就派了司机来，说是要她去接洛季轩。
    洛夫人与她已经仙逝的母亲是故友，素日待她极好，又一直拿她当儿媳对待，只盼着她和洛长安结婚。就是不知若是日后知道了她和洛季轩签订的协议会是什么反应。
    “秋庭，老太太唤你了，你在想什么？”洛夫人拍了拍她的手，嗔怒说。
    沈容染笑道：“我寻思祖母今日怎么像年轻了十多岁了，许是少帅回来了太高兴吧。”
    洛老太太也满意孙媳，听她说话便忙不迭地说：“这孩子，我记得以前都是跟在季轩身后叫哥哥了，现在怎么叫少帅了。”
    沈容染低头笑着不说话，一副小女儿姿态。其实是不知道怎么回答，现在要她叫季轩哥哥，她可叫不出口。
    洛季轩出面替她解围。“奶奶，秋庭也累了，我先送她回家，让她晚宴再来吧。”
    外头雨已经停了，洛季轩和沈容染并肩走在小路上。洛家拐角走过一段就是顾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洋装？”
    印象中的少女总是穿着一身碎花洋裙，涂着鲜艳的口红，美丽又活泼。
    不像如今穿着一身斜襟长裙，娴静又淡雅，像极了一个大家闺秀。唯一未变大概就是颇爱增高的鞋子，以前喜欢高跟鞋，如今绣花鞋都要穿坡跟。
    本就一米六几的身高，穿上鞋子就有一米七出头，高挑美丽，配上那张巴掌大的鹅蛋脸，着实担得起长安第一名媛的称号。
    沈容染浅浅笑着。“现在喜欢旗袍。”
    “我第一次见你穿这种斜襟长裙。”
    沈容染说：“以后会常见到的。”
    洛季轩说：“及冠时父亲给我取了字，叫长安。”
    沈容染从袖中取出一个匣子递给洛季轩。“长安，长乐永安。我都忘了，你的及冠礼物。”
    “谢谢。”洛季轩有点意外的收下礼物。“伯父在不在？”
    沈容染说：“不在，你回去吧。”
    “晚宴见。”
    “嗯。”沈容染踏进大门，洛季轩目送她，勾唇笑了笑，三年不见，这丫头好像越来越有意思了。
    洛家的晚宴时间定在七点，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沈容染睡了两个小时，起身换了一身淡紫色绣着暗纹莲花的旗袍，头发全部挽起斜插着一只莲花玉簪，配着一双同色的高跟鞋。
    沈容染站在穿衣镜前满意地看着自己的穿着，十八岁的少女身量已成，端的高贵优雅。
    不管私下里她和洛季轩如何，明面上她都是他的未婚妻，还是顾市长的千金，面子还是很重要的。
    “三姐，你帮我看看我穿哪一件？”顾冬莹抱着两件旗袍风风火火地闯进沈容染的房间。
    她拿了一件浅紫，一件淡粉，沈容染笑道：“紫的吧，同我穿个姐妹装。”
    “好。”顾冬莹欢欢喜喜地应了，笑着跑了。这是她去世的二叔二婶留下的女儿，从小和她一起养在她母亲膝下。
    顾夏至一身军装，刚从部队里回家，满脸笑容跑到了她房间。“秋庭，今天看到季轩了，感觉怎么样？”
    沈容染说：“很好啊。”
    顾夏至不放心地问：“季轩没带别的女人回来吧？”
    沈容染拿起桌上的槐花糕塞进他的嘴巴。“没有。”
    顾夏至把嘴巴里面的槐花糕嚼完，嘴还不肯停。“他对你还好吧？”
    “二哥，他今天刚回来，我哪里知道他对我好不好。”沈容染无奈说，“起来，走了。”
    “披件外套，外面有点冷。”顾夏至拿起挂在旁边的白狐毛滚边大氅披在顾秋庭身上。
    顾家门前停着两辆汽车，顾市长和夫人坐在第一辆，里面还有顾念琴，继室夫人生的女儿，顾家六小姐。
    顾冬莹坐在第二辆汽车的后座朝他们招手。顾夏至带着顾秋庭去前面见过了顾市长才上车。
    因为后来这位夫人，她和顾夏至和父亲的关系都不算亲厚。但因为顾市长只有顾夏至这么一个儿子了，所有面子上还算父慈子孝。
    她曾有一个同母的大哥，和一个异母的弟弟，都去世了。
    第106章 长安无故人02
    一行人进了洛家大厅，顾市长便被同僚拉去说话，夫人带着她的宝贝女儿去应酬了。
    他们三人刚寻了个清净地方坐下，便被一个穿着淡蓝洋裙的少女寻到。“大嫂，冬莹，顾二哥。”
    顾夏至看到少女脸红了几分，沈容染偷偷掐了他一把，他才回过神来叫人。“季微。”
    顾冬莹和她对视一眼，朝洛季微笑笑起身走了，还没走出三步迎面走来了洛夫人和洛季轩。
    “伯母，洛大哥。”大庭广众之下再叫洛季轩少帅着实有些生分，再则让别人听见了也不好。
    “秋庭和冬莹今天穿的真俏丽，跟双胞胎似的。”洛夫人看到她们笑着打趣道，“可惜我没有第二个儿子。”
    顾冬莹红着脸说：“姐夫一个顶人家一群呢。”
    洛夫人拉着顾冬莹咯咯地笑着。“秋庭，你和季轩去，等会跳开场舞。”
    “好的。”洛季轩还是穿着一身军服，双腿又长又直，军帽之下一张脸棱角分明，帅气逼人。
    沈容染走在他身边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地香味。
    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完开场舞之后，那股香味更加浓厚了。沈容染一手抓住洛季轩的手腕，沉声问：“你今天身上喷了什么？”
    洛季轩一脸茫然。“什么？”
    沈容染说：“你身上有香味。”
    洛季轩皱眉看着她，一脸地无辜。“香味？”
    沈容染心里跳了一下，突然想起了顾秋庭异乎常人的嗅觉，直觉不好。
    “跟我出来。”沈容染不由分说地拉起他就走，洛季轩反手拉住她，压她坐下，自己拿过旁边桌上的香槟递给她，低声说，“不能走，太惹人注目了。怎么了？”
    沈容染说：“你身上有股香味，我见到你就闻到了，还不知道有什么作用。”
    “我才刚回来，这些人就等不及了吗？”洛季轩拿过她手中的酒整杯灌下。“去跳舞，扭个脚我们离开？”
    “好。”沈容染跟着他起身。
    跌倒也是个技术活，分析了一下地板和洛季轩的硬度，沈容染果断选择了朝洛季轩，洛季轩也没有辜负她的苦心，稳稳地接住了她，然后把她打横抱起带出了舞池。
    旁边站在不少记者，沈容染心里在滴血，她都能想到明天长安的小报怎么写了，洛家宴会，顾三小姐跌倒舞池，洛少帅公主抱。
    然后她怕是会从长安名媛的情敌，变成整个长安女子的情敌。
    洛夫人担心地过来看她，洛季轩同她说了一声，便光明正大地抱着她离开了。
    “不是说做个样子么？你怎么扭的这么严重？”车上洛季轩弯腰脱掉了她的鞋子，皱眉看着那红肿一片。
    沈容染不在意说：“我皮薄，看起来吓人，其实没什么事，没伤筋动骨，还能走路呢.....嘶，你有病啊！”
    洛季轩抬头看她，嘴边挂着一抹邪笑。“不是说没什么事吗？”
    沈容染特别想打他，她也真的动手了，抡起拳头对着他胸口就是一拳。“你怎么这么讨厌？”
    “还有力气打我了，不疼了？”洛季轩瞟向她的脚踝，沈容染往后一靠，破罐子破摔说：“你捏，你捏我就叫救命，看会不会有人把这车拦下。”
    “司令府的车谁敢拦。”洛季轩坐直了揉了揉她的头。“这就可爱多了，我说我就走了三年，你怎么就变得这么娴静了，原来是装的。”
    沈容染偏头看窗外不理他，洛季轩也不恼，只问：“这几年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
    “没有。”
    洛季轩警告着叫她。“顾秋庭。”
    沈容染不理他，洛季轩又叫。“南南。”
    沈容染不耐烦地说：“干嘛？”
    “到了。”洛季轩率先下车，然后把已经自己打开车门一脚踏出的顾秋庭打横抱起。
    “少帅，顾小姐这是怎么呢？”
    “扭到脚了，找个大夫来。”洛季轩抱着她走到药堂的一个空房间，对那管事吩咐。
    沈容染坐在椅子上，洛季轩替她把鞋子脱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瓶药酒给她揉着。
    沈容染吃疼，疼的直叫唤。“轻点，洛季轩你轻点。”
    “小姐，这瘀血要揉散了才好。”一道温柔的声音响起，洛季轩都抬头看了一眼来人。
    文中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赵清雪，果然名不虚传。要沈容染说，便是三分清姿空胜雪，疑似画中人走出。
    又温柔又空灵。
    洛季轩又揉了一会，起身对赵清雪说：“给她看看。”
    “小姐最近一段时间都不要穿高跟鞋了，绣花鞋舒服，小姐可以试试。”赵清雪给她上药，然后用纱布帮她把伤口缠起，一面缠一面说。
    洛季轩闻言嘲笑说：“她的绣花鞋都是坡跟，一样穿不得。”
    赵清雪失笑，沈容染抬头瞪了洛季轩一眼。“我有平底的绣花鞋。”
    洛季轩点头笑着说：“行，你有。我就不用给你买了，节约钱。”
    赵清雪噗嗤一笑，沈容染死死地瞪着洛季轩。
    沈容染：不说话会死啊。
    洛季轩：会。
    沈容染：那你去死。
    洛季轩：我不。
    “少帅，小姐，我先走了。”
    “等下。”正事还没做，沈容染又横了洛季轩一眼，拦住赵清雪说，“他身上有股味道，你去闻闻是什么？”
    赵清雪说：“我并没有闻到。”
    沈容染一想也是，旁人未必有她这么好的嗅觉。“你要凑近一点闻。”
    彼时沈容染坐在椅子上，洛季轩站在她身旁，沈容染指着洛季轩的胸膛对她说：“闻这。”
    洛季轩一把抓住她指着他胸膛的手，另一只手伸出，对赵清雪说：“给我诊脉就好。”
    “少帅体内气血浮动，应当是一种春药。”
    沈容染看热闹不嫌事大，打趣他说：“看来今晚是有人想给你送礼啊。”
    洛季轩看了她一眼不理她。“是下在哪里了？”
    赵清雪红着脸说：“小姐说有香味，应该是衣服上吧。”
    “她闻了没事吧。”
    “我开药，你们都吃一剂吧。”
    “好，谢谢了。”
    洛季轩又把沈容染打横抱回车里，吩咐人给他们熬药。
    第107章 长安无故人03
    洛季轩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闲聊似的说：“下药的人查出来了，你家那位夫人又出来找死了。”
    沈容染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麻花辫，满目嘲讽。“顾念琴一门心思想嫁给你。我身上讨不到好处，便来算计你了。好好一个小姑娘，想着这么下三滥的法子也不害臊。”
    洛季轩抬了抬下巴。“呵呵，不害臊的来了。
    “洛大哥。”沈容染听着顾念琴撒娇发嗲的声音，恶心得午饭都快吐出来了。
    姑娘，你几岁？牙口长齐了吗？
    “叫三姐夫。”
    顾念琴委委屈屈地说：“你们还没结婚了。”
    洛季轩眉头都皱了起来。
    “季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药铺换药吧。”
    “我可以一起去吗？”
    洛季轩一眼扫过去，看起来甚是渗人。“你哪里伤了？”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几圈，说：“我头疼。”
    “药铺不治头疼。”洛季轩说完，把雪茄塞进嘴里，打横抱起顾秋庭就走。沈容染看着顾念琴脸色青紫的跺脚，不厚道的笑了。
    “幸好和我定亲的不是她，不然我得恶心死。”洛季轩脱掉大衣塞给顾秋庭，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沈容染哈哈笑着，学着顾念琴的声音叫他。“洛大哥。”
    “你少恶心我。”
    沈容染笑着摘下洛季轩耳后的雪茄，嗅了一口。
    “好不好闻？”
    雪茄有股不知名的清香，她觉得还可以。“还不错。”
    “会剪吗？”
    沈容染拿起车上的剪刀给他剪好，点燃之后塞进了他嘴里。
    洛季轩偏头朝她笑了笑。“真乖。”
    “滚。”
    他们到时，赵清雪正在药铺门前煎药，穿着一身学生装。“我今天一进学校就听说一年级来了个国文算数满分，英文零分。你这般聪明，我就好奇这零分是怎么考出来的。”
    赵清雪苦笑一声解释说。“有事耽搁了，压根就没去考。”
    沈容染说：“可惜了，不然说不得会出一个全科满分。”
    “顾小姐谬赞，我可不如你。”
    沈容染一听哈哈地笑着，洛季轩也跟着她一起笑，看得赵清雪莫名其妙。
    “她的算数是我去考出来的。”
    赵清雪疑惑地问，沈容染笑得更欢了。“你怎么去的？”
    洛季轩无奈解释。“穿身衣服，带个口罩。”
    “我也是有事不能去考试，多亏了你的牺牲。”沈容染看着洛季轩笑着。
    洛季轩拍着她的肩头。“记得点爷的好就好了。”
    赵清雪给她换好药，洛季轩坐在外头抽雪茄，沈容染在里面和赵清雪闲聊。
    “顾小姐和少帅感情真好。”
    “从小一起玩到大。”沈容染说，还一起杀过人，一根绳上的蚂蚱，感情能不好吗？
    得知赵清雪会凤尾箜篌，沈容染兴奋地邀请她来顾家做客。她也有一把凤尾箜篌，是她母亲的陪嫁。她年幼时和母亲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不会了。
    赵清雪浅浅笑着。“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钢琴。”
    “我从小学琵琶的，钢琴也就会几首曲子。”
    “受母亲影响，我也比较喜欢古乐器。”
    沈容染觉得自己真的是喜欢极了这个女孩子。
    “顾秋庭，走了。”
    “来了。”
    洛季轩身上带着浅浅的雪茄味，沈容染指使他把汽车窗户打开。
    洛季轩用自己的大衣把顾秋庭从头盖住，沈容染把衣服扒下死死瞪他。
    洛季轩低低地笑着，语气中却带着关切。“最近注意点，别被顾夫人害死了。”
    沈容染瞪累了的眼睛一下子就不累了，坚强的瞪着他。“洛季轩，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洛季轩伸手覆住她的眼睛，说：“累不累？”
    “哼~”
    “死丫头。”洛季轩低声笑骂着，声音钻进沈容染的耳朵，她的心率都错了一拍。
    也不知是洛季轩料事如神，还是他乌鸦嘴功力深厚，傍晚沈容染站坐在池塘吹风看书，被顾念琴推下了水。
    青天白日，周围好几个仆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就这么一把把她推进了河里。
    沈容染都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说她蠢的跟头猪似的。
    沈容染从湖里游上来，照着顾念琴的脸就是两巴掌。
    顾念琴一脸慌张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游水？”
    “顾念琴，你就这么想死？”沈容染捏着顾念琴的下巴，忍不住笑，她这个被谋杀的还没怕，她倒是先抖起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她欺负了她。
    若不是因为顾市长身份特殊，她就让人报警把这蠢货送进局子里了。
    “念琴，念琴，三小姐你快放开念琴。”顾夫人闻讯而来，身后跟着顾家一大群人。
    顾夏至皱着眉头把自己的外套披顾秋庭身上。
    顾市长沉声问：“你们在闹什么？”
    沈容染垂着眸子淡淡说：“她想杀我。”
    “我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顾夫人哭道：“三小姐，念琴年纪小，不是故意，你就原谅她吧。”
    顾冬莹特别生气，指着顾念琴质问顾夫人。“我没记错的话顾念琴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三姐坐在椅子上看书，她要怎么不小心才能把三姐推下去？”
    “四小姐，你的意思是念琴谋杀她三姐？”
    顾冬莹冷冷看着他们。“谁知道呢？”
    顾市长冷着脸，吩咐说：“好了，念琴给姐姐道歉，天冷秋庭回房间换衣服去。”
    “对不起，三姐。”
    这偏心偏的就太严重了，沈容染还没说话，顾夏至就看不下去了。
    “爸，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也觉得不能这么简单解决。”洛季轩踏着军靴一步一步走来，眼神严厉地盯着顾念琴，把小姑娘都快吓哭了。
    “秋庭回房换衣服，你们都跟我到书房来。”
    沈容染换衣服进书房，就看到那母女两人跪在顾市长腿边低声哭着。
    洛季轩对她招手，沈容染走到洛季轩身边坐下。
    顾夏至冷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两母女，表情特别不好。
    沈容染特别好奇这两人说了些什么，才能把顾夏至气成这样。
    “老爷，这也不能全怪念琴，三小姐四小姐什么都有，她心里嫉妒，就做了傻事。”
    因为嫉妒，所以想杀她？
    那洛季微，还有其他的高门嫡女她是不是都想去杀？
    搞笑。
    第108章 长安无故人04
    洛季轩靠在椅子上，嘴里叼着一根雪茄闲聊似的说：“下药的人查出来了，你家那位夫人又出来找死了。”
    沈容染用手指卷着自己的麻花辫，满目嘲讽。“顾念琴一门心思想嫁给你。我身上讨不到好处，便来算计你了。好好一个小姑娘，想着这么下三滥的法子也不害臊。”
    洛季轩抬了抬下巴。“呵呵，不害臊的来了。
    “洛大哥。”沈容染听着顾念琴撒娇发嗲的声音，恶心得午饭都快吐出来了。
    姑娘，你几岁？牙口长齐了吗？
    “叫三姐夫。”
    顾念琴委委屈屈地说：“你们还没结婚了。”
    洛季轩眉头都皱了起来。
    “季轩，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去药铺换药吧。”
    “我可以一起去吗？”
    洛季轩一眼扫过去，看起来甚是渗人。“你哪里伤了？”
    小姑娘眼珠子转了几圈，说：“我头疼。”
    “药铺不治头疼。”洛季轩说完，把雪茄塞进嘴里，打横抱起顾秋庭就走。沈容染看着顾念琴脸色青紫的跺脚，不厚道的笑了。
    “幸好和我定亲的不是她，不然我得恶心死。”洛季轩脱掉大衣塞给顾秋庭，自己坐进了驾驶座。
    沈容染哈哈笑着，学着顾念琴的声音叫他。“洛大哥。”
    “你少恶心我。”
    沈容染笑着摘下洛季轩耳后的雪茄，嗅了一口。
    “好不好闻？”
    雪茄有股不知名的清香，她觉得还可以。“还不错。”
    “会剪吗？”
    沈容染拿起车上的剪刀给他剪好，点燃之后塞进了他嘴里。
    洛季轩偏头朝她笑了笑。“真乖。”
    “滚。”
    他们到时，赵清雪正在药铺门前煎药，穿着一身学生装。“我今天一进学校就听说一年级来了个国文算数满分，英文零分。你这般聪明，我就好奇这零分是怎么考出来的。”
    赵清雪苦笑一声解释说。“有事耽搁了，压根就没去考。”
    沈容染说：“可惜了，不然说不得会出一个全科满分。”
    “顾小姐谬赞，我可不如你。”
    沈容染一听哈哈地笑着，洛季轩也跟着她一起笑，看得赵清雪莫名其妙。
    “她的算数是我去考出来的。”
    赵清雪疑惑地问，沈容染笑得更欢了。“你怎么去的？”
    洛季轩无奈解释。“穿身衣服，带个口罩。”
    “我也是有事不能去考试，多亏了你的牺牲。”沈容染看着洛季轩笑着。
    洛季轩拍着她的肩头。“记得点爷的好就好了。”
    赵清雪给她换好药，洛季轩坐在外头抽雪茄，沈容染在里面和赵清雪闲聊。
    “顾小姐和少帅感情真好。”
    “从小一起玩到大。”沈容染说，还一起杀过人，一根绳上的蚂蚱，感情能不好吗？
    得知赵清雪会凤尾箜篌，沈容染兴奋地邀请她来顾家做客。她也有一把凤尾箜篌，是她母亲的陪嫁。她年幼时和母亲学过一段时间，后来就不会了。
    赵清雪浅浅笑着。“我以为你会比较喜欢钢琴。”
    “我从小学琵琶的，钢琴也就会几首曲子。”
    “受母亲影响，我也比较喜欢古乐器。”
    沈容染觉得自己真的是喜欢极了这个女孩子。
    “顾秋庭，走了。”
    “来了。”
    洛季轩身上带着浅浅的雪茄味，沈容染指使他把汽车窗户打开。
    洛季轩用自己的大衣把顾秋庭从头盖住，沈容染把衣服扒下死死瞪他。
    洛季轩低低地笑着，语气中却带着关切。“最近注意点，别被顾夫人害死了。”
    沈容染瞪累了的眼睛一下子就不累了，坚强的瞪着他。“洛季轩，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好。”
    洛季轩伸手覆住她的眼睛，说：“累不累？”
    “哼~”
    “死丫头。”洛季轩低声笑骂着，声音钻进沈容染的耳朵，她的心率都错了一拍。
    也不知是洛季轩料事如神，还是他乌鸦嘴功力深厚，傍晚沈容染站坐在池塘吹风看书，被顾念琴推下了水。
    青天白日，周围好几个仆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就这么一把把她推进了河里。
    沈容染都不知道该说她胆子大，还是说她蠢的跟头猪似的。
    沈容染从湖里游上来，照着顾念琴的脸就是两巴掌。
    顾念琴一脸慌张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会游水？”
    “顾念琴，你就这么想死？”沈容染捏着顾念琴的下巴，忍不住笑，她这个被谋杀的还没怕，她倒是先抖起来了，不知道还以为是她欺负了她。
    若不是因为顾市长身份特殊，她就让人报警把这蠢货送进局子里了。
    “念琴，念琴，三小姐你快放开念琴。”顾夫人闻讯而来，身后跟着顾家一大群人。
    顾夏至皱着眉头把自己的外套披顾秋庭身上。
    顾市长沉声问：“你们在闹什么？”
    沈容染垂着眸子淡淡说：“她想杀我。”
    “我是不小心的，不小心的。”
    顾夫人哭道：“三小姐，念琴年纪小，不是故意，你就原谅她吧。”
    顾冬莹特别生气，指着顾念琴质问顾夫人。“我没记错的话顾念琴今年也有十六岁了，不是六岁。三姐坐在椅子上看书，她要怎么不小心才能把三姐推下去？”
    “四小姐，你的意思是念琴谋杀她三姐？”
    顾冬莹冷冷看着他们。“谁知道呢？”
    顾市长冷着脸，吩咐说：“好了，念琴给姐姐道歉，天冷秋庭回房间换衣服去。”
    “对不起，三姐。”
    这偏心偏的就太严重了，沈容染还没说话，顾夏至就看不下去了。
    “爸，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我也觉得不能这么简单解决。”洛季轩踏着军靴一步一步走来，眼神严厉地盯着顾念琴，把小姑娘都快吓哭了。
    “秋庭回房换衣服，你们都跟我到书房来。”
    沈容染换衣服进书房，就看到那母女两人跪在顾市长腿边低声哭着。
    洛季轩对她招手，沈容染走到洛季轩身边坐下。
    顾夏至冷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两母女，表情特别不好。
    沈容染特别好奇这两人说了些什么，才能把顾夏至气成这样。
    “老爷，这也不能全怪念琴，三小姐四小姐什么都有，她心里嫉妒，就做了傻事。”
    因为嫉妒，所以想杀她？
    那洛季微，还有其他的高门嫡女她是不是都想去杀？
    搞笑。
    第109章 长安无故人05
    “夫人，我也嫉妒顾念琴有母亲，照你这么说，我把您杀了也不为过吧？”沈容染含笑看着顾夫人，好似在开玩笑似的，眼中却是一片冰冷。
    顾市长听得额头上青筋直跳，把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桌上一砸。“都给我住嘴，就按我说的做。”
    洛季轩拉着顾秋庭起身，顾夏至和顾冬莹也跟在后面出来了。“伯父，我们先走了。”
    走远了一些，沈容染努嘴问：“他说怎么做？”
    “把顾念琴送到乡下去。”
    沈容染十分满意。“我敢说这是他做的最对的决定。”
    顾冬莹大声笑了出来，顾夏至和洛季轩也低声笑着。
    “二哥，你在家也住了几天了，明天回部队吧？”
    顾夏至说：“不急，最近没什么事，多住几天，在家多陪陪你。”
    “我不用你陪，你要是没事，就去部队里和你的战友玩。二哥，明天一大早你就走。”沈容染坚持地看着顾夏至。
    顾夏至愣愣地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听妹妹的总没错。
    洛季轩抱着她上楼把送回了房间，沈容染叹了一口气，说：“顾念琴一走，顾夫人怕是要疯，会咬人啊。”
    洛季轩大笑，说：“你和学校请几天假，我带你去D市玩一圈。”
    沈容染眼睛亮了起来，想起D市街头香飘十里的小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好。”
    应了之后，又不放心地问：“你带我去只是为了去玩，还是有什么事？”
    “聪明的丫头。”洛季轩弹了弹她的眉心，他沉声说，“去杀人。”
    洛季轩的眼里寒光乍射，脊背挺得笔直，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猛兽。
    沈容染点头，没有再问什么，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一直不知道就好。“你帮我请假，帮我跟顾市长说。”
    “好好好，要不要顺便帮你把行李收了？”
    沈容染丝毫不客气。“第二个衣柜，拿几件旗袍。”
    洛季轩起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就走了。“懒，自己收。”
    第二日交代好顾冬莹她就和洛季轩走了。顾冬莹虽说父母双亡，但给她留下的钱财颇多，她也有自己的家，避开顾夫人完全可以。
    洛季轩脱下了军装，穿了一身西服，细腰长腿特别吸人眼球。
    沈容染穿着旗袍，踏着高跟鞋，和他一同上了火车。“我们这么招摇的去，真的没问题吗？”
    “认识我们的人又不多。”洛季轩满不在乎地说，“你不会以为我们会穿一身夜行衣去杀人吧？”
    也不是不行啊。
    月黑风高杀人夜，夜行衣多合适。
    “你脚没事吧？”
    沈容染说：“没事。本来就是小伤。”
    “嗯。”火车到D市之后，洛季轩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小礼帽，别在了她发间，礼帽下垂直一片白色的纱网，刚好把她的脸遮去一半。
    “记住了，你是我的二姨太？”洛季轩揽着她的腰下火车，低声说。
    沈容染满脸的不服。“哼，怎么不说你是我养的小白脸？”
    洛季轩冷笑一声问：“小白脸？我白吗？”
    少帅，你真有自知之明？
    “你看着就不像富太太，听话哦，二姨太。”
    洛季轩顶着他表兄张家二公子张合朝的名头住进了D市的一家大酒店。
    沈容染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洛季轩留学时的一个同学刚回D市就被日本人杀了，洛季轩是来给他报仇的。
    报仇的对象是这边日本商会的会长，山野先生。
    今晚商会有一场晚宴，山野先生会到场。
    “洛季轩，你准备怎么做？枪杀还是毒死？”
    洛季轩看着她，特别认真地说：“要活捉。”
    沈容染激动地嘴里的茶都快喷出来了，别人地盘，日本人，还是商会会长，跟军部有勾结，贪生怕死每次带一堆兵的商会会长，活捉？你他妈在逗我？
    “你还有什么没跟我说？”
    洛季轩突然朝她笑了。“聪明的丫头。我同学身上带着我们从英国偷出来的新型武器图纸，现在我怀疑它落到了日本人手里。”
    “山野如果拿到，一定会给军部，你现在找山野是不是太迟了？”
    洛季轩把玩着一把枪，冷笑说：“据可靠线报，山野最近和军部闹的有点僵。”
    “洛季轩，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们俩了。”沈容染走到他身边拿走他腰间的另一把枪，有点怀疑地说。他们两个人绑架山野，洛季轩是神仙？还是她是神仙？
    洛季轩笑着把沈容染手中的枪抢走，低声笑着，“当心走火。”
    “不会的。”沈容染伸手去抢。
    洛季轩站起身把双手两把枪都举高。“这是我的爱枪，你会也不给你。”
    沈容染气急，抬起脚朝着洛季轩的脚就是一脚。“小气。”
    “啊，死丫头，快给我拿开。”洛季轩五官疼作一团，怒吼道。
    沈容染嘟着嘴撤走脚，满面笑容地看着洛季轩。
    洛季轩把枪往桌上一拍，伸手捏住沈容染的下巴。“丫头，你胆子越来越肥了，啊。”
    沈容染吃疼，叫唤着。“疼。”
    洛季轩失笑放手。“娇娇气气的，老子都没用力。”
    沈容染跑到铜镜前睁大控诉他。“红印子都出来了，你没用力？”
    洛季轩坐下把脚伸到她旁边。“没有，娇气。老子的脚肯定紫了。”
    “绝对没有。”
    “老子脱了鞋给你看。”
    “你脱。”沈容染看着镜子都不看他。
    洛季轩冷哼一声，伸手脱掉了皮鞋，扯掉了袜子。
    一股子难以言说地问道飘到了沈容染周围，沈容染捏着鼻子怒吼。“洛季轩，你的脚真臭，快点穿回去。”
    洛季轩：“......”
    “我不。臭死你。除非你给老子道歉。”
    沈容染无奈，只好赔罪。“少帅我错了，不该把你的脚踩紫。”
    洛季轩得逞地点头，用脚把袜子勾回来。“嗯。你的娇气的下巴也对不起了哈。”他弯腰把鞋袜穿好，还凑近闻了一下，小声嘀咕。“有这么臭吗？死丫头娇气的。”
    沈容染正在开窗，听到他这嘀咕顿时气结，这句放在心里说不好吗？你他妈心里没点逼数吗？？？
    第110章 长安无故人06
    洛季轩给顾秋庭寻了一身极为花枝招展的旗袍，桃红色的衣服上绣着两大朵杜丹花，几乎占满了布料，配着那双大红的高跟鞋，白色蕾丝礼帽，简直就是百乐门舞女的标配。
    沈容染和洛季轩吐槽，洛季轩竟然说就算是舞女，也是头牌。
    总之最后沈容染反对无效，不情不愿地穿了，靠在门上崩溃呐喊。“我是大家闺秀啊。”
    洛季轩一脸憋笑的表情，敷衍安慰。“等你回了长安，依旧是大家闺秀啊。”
    “我现在就想回长安了。”
    洛季轩威胁她。“你别忘了我们的合约，你要无条件配合我。”
    沈容染扯着一头假的卷发，心里郁闷极了。顾秋庭到底是有多蠢才能和洛季轩签订那样一个合约，比古代的卖身条约还丧权。
    “我现在很后悔。”
    洛季轩笑得跟只狐狸似的，还不忘出声打击她。“小丫头，后悔没用哦。这条约可是当年你求着我签的。”
    沈容染郁闷说：“老子当年蠢。”
    “好好说话。”洛季轩沉声看着他，沈容染讪讪地笑了笑。
    “不要学老子。”
    沈容染：“......”
    出门之前交代她。“我这边有人动手，你配合我就好了。”
    沈容染彻底炸了。“你有人帮忙把我弄来干嘛？”
    洛季轩淡定地说：“弄来玩啊。”边说边在她头上摸了两下，跟给猫顺毛似的。
    沈容染完全不吃这一套，打开洛季轩的手，拿着包就走出了门，洛季轩笑着跟着他。这大小姐脾气。
    “你不要走的这么淑女，跟你的衣服不搭。”洛季轩从后面揽住她的腰，低声对她说。
    沈容染打死他的心都有了。“扭成水蛇就正常了吗？”
    “嗯。”
    还嗯，嗯什么嗯。沈容染把手伸到洛季轩腰间，可着劲掐了他一把。
    洛季轩附耳威胁她。“再掐就吻你。”
    不要脸。
    沈容染乖乖放开了手。“我又不是舞女，干嘛要那么走。”
    “忘记告诉你了，张合朝的二姨太曾经是沪上百乐门有名的头牌。”
    沈容染觉得自己胸闷气短，下一秒就要被气死了。让她假装他的二姨太就算了，这二姨太竟然是沪上百乐门有名的头牌。
    “洛季轩。”
    “老子在。”
    “这事没完。”沈容染冷冷地威胁他，洛季轩不在意地笑着，开了车门让她先进去。
    司机转身朝他们点了点头，洛季轩点头回应，应当是自己人。
    车上沈容染仔细想了想，认真问：“张合朝不是有夫人吗？你不觉得我装成你的夫人更合适吗？”
    洛季轩翘着腿笑着说：“可我想看你穿这身衣服啊。”
    沈容染冷冷地扫了洛季轩一眼，伸手到他腰间可着劲的掐。该死的洛季轩。
    洛季轩疼得呲牙，又威胁她。“再掐就吻你。”
    沈容染被他气疯了，也不受他的威胁。“你吻，吻我我也要掐死你。”
    洛季轩无奈地看着她笑了笑。
    前面司机玩笑着说：“洛哥，你这妻管严啊。”
    洛季轩脸上的无奈一下子就收了，捏住沈容染的下巴就亲了上去。
    浓厚的男性气息将她掩埋，沈容染脑中一片空白。因为紧张手中使得劲越发的重了。洛季轩额角直跳，就可着劲的蹂躏她的唇。
    一股子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两人堪堪回神，迅速分开。沈容染的脸绯红一片，唇上破了个小口子，还在渗血。
    司机转身挤眉弄眼地看着他们，沈容染一脸尴尬，低着头装鹌鹑。
    耳边响起洛季轩的声音。“老子不是妻管严。”
    沈容染：“......”洛季轩，你的脑子呢？喂旺财去了吗？
    下车后，洛季轩一手揽住沈顾秋庭的腰，另一手摸了摸鼻子。“哎，对不起啊。”
    沈容染不理他。
    他又说：“我还没告诉你，你叫什么了。”
    沈容染抬眸看他，洛季轩望天，一副等她问话的样子。
    沈容染又不理他了。
    “你别生气了。”旁人有人走过，洛季轩顿时换了一副脸色，一副纨绔子弟哄心爱的姨太的模样。沈容染都怀疑他出国其实是去念了个表演系回来的。
    “春花~”
    听到那二姨太的名字，沈容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时宴会还没开始，还有人在进场。沈容染拉着洛季轩往旁边走，低声问：“她叫春花？”
    “嗯。”
    沈容染无奈问：“张合朝还有三姨太吗？”
    “他的三姨太叫百媚。”洛季轩说完还继续补充说，“四姨太叫千娇，五姨太叫香浓。”
    沈容染彻底无语了。“我还是叫春花吧。”
    “逗你的，叫蝶仙。”
    沈容染已经被洛季轩弄得彻底没有脾气了。
    这人就没个正形，从小就这样，不气了，不气着自己了。
    “张公子。”一个高大英武的男子过来跟他们说话，沈容染惊讶地看着他，真高，虽然洛季轩特地弓着腰没显出真实身高，但这人足足比洛季轩高了大半个头。
    洛季轩同他握了握手，沈容染眼尖地看到那人递了张纸条给洛季轩。
    “这是？”
    洛季轩说：“我的二姨太。”
    那人朝洛季轩挑了挑眉毛，又朝沈容染点了点头。
    洛季轩揽着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低声对她说：“他是漠北张家的少帅。”
    沈容染不住感慨。“好高。”
    洛季轩嫌弃着说：“你太矮了。穿个高跟鞋还没我高。”
    沈容染忍不住争辩。“你很高好吗？”
    洛季轩一脸满意地点头，笑容灿烂，沈容染搞不明白他又想作什么妖了。
    “端杯酒，跟着我去给山野会长打个招呼。”正主入场，洛季轩从椅子上站起，冷眼看着那人，跟看一具尸体似的。
    沈容染依言端起一杯酒，扭着腰跟着洛季轩去了。
    洛季轩笑着说：“山野先生。”
    山野说着一口不标准的中文，问：“你是？”
    “鄙姓张，行五，来自长安。”
    山野的眼神闪了一下。长安富商张家，显然他听说过，但似乎没太看在眼里。
    “张五公子，幸会。”
    “幸会，山野先生。”
    山野的目光落在顾秋庭脸上，一脸猥琐。“这是尊夫人？真是漂亮。”
    “这是家里二姨太，春花，给山野先生敬酒。”
    你妹，不是说叫蝶仙的吗？
    第111章 长安无故人07
    沈容染没功夫和洛季轩计较，举杯朝山野笑道：“山野先生，敬你一杯。”
    山野举杯过来，竟然趁机摸了一把她的手。
    沈容染忍住了一杯子砸死山野的冲动，脸色笑意不减。
    山野含笑色咪咪地盯着她，看起来是在回味方才那一摸。
    沈容染恶心得快吐了，便准备发泄在洛季轩身上，手不动声色地环上洛季轩的腰，偏头去看他，只看他唇角轻抿，像在忍耐什么。
    “春花姨太的身姿真是妖娆啊。”
    沈容染被山野的不要脸恶心到了，心头念头千回百转，还不待出手，就看到旁边洛季轩一拳头挥到了山野脸上。
    山野身后跟着的士兵过来将他拉开，山野被他一拳正中左眼，青紫一片，裂嘴呲牙地质问：“张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周围的人都聚拢过来，看热闹似的看着他们。人群中还有几个男的在大声指责洛季轩。
    身为汉人，却这么谄媚帮着一个日本人，沈容染都替他们感到羞耻。
    “我还要问山野先生是什么意思？”洛季轩一把把沈容染拉进怀中。“你竟然敢调戏我的姨太。”
    此时洛季轩站的笔直，沈容染的头贴着他的脸，耳边是他的心跳，砰砰地跳的有点超出了正常频率。
    “你就为了这么个女人打我？”山野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洛季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老子就为了这个女人打你。老子的女人，你凭什么碰？”
    山野眯起眼睛，眼中全是怒火。沈容染看着他眼睛转了几圈，一脸的阴笑。
    山野说：“张公子误会了，是她勾引我。”
    沈容染：......我擦，她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洛季轩冷声质问：“山野先生，你说我的姨太勾引你？”
    山野梗着脖子，大声回答：“是。”
    洛季轩居高临下地看着山野，出言讽刺。“你怎么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样子。”
    周围人一片哄笑，山野的身高和穿上高跟鞋的顾秋庭差不多，脸上布满了褶子，和洛季轩一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山野被洛季轩气得七窍生烟，直接下令。“把张公子和姨太请到家里做客。”
    洛季轩和顾秋庭被山野的人带走，周围的人一脸同情，却没人站出来为他们说话。
    原本这就是D市的官商聚会，除了他们这些别有用心的外来者，其他人大多都是本地人，显然是受山野压迫已久。
    两人被绑在山野汽车后座被带到山野的房子。山野还没回来，洛季轩挣开绳子，把身上藏的枪给她。“秋庭，枪收好。”
    沈容染特别惊讶洛季轩的枪藏在哪里，方才还有人搜身，也没见搜出来。
    还好沈容染穿了一身大衣，把枪藏好，又从自己手包里找出来了一把折叠小刀。
    洛季轩看到了，伸手讨要。“刀给我。”
    沈容染随口说：“这种刀没什么用，你用枪就好了。”
    洛季轩再次重复。“给我。”
    沈容染无法只好给他。
    洛季轩把绳子恢复到原来的样子，“秋庭，你记住，等会有人带你走你就放心跟他们走。”
    沈容染乖乖点头，片刻后感觉不对，便问：“那你了？”
    “我要和张少帅审问山野。”
    山野失踪，D市一定会全市戒严，这种情况下找地方审问山野实在是太危险了。
    沈容染不放心问：“你们准备在哪里审问山野？”
    “就这里。”
    沈容染惊讶地张大了嘴。洛季轩附耳跟她说了他们的计划。
    等会山野肯定会强迫春花伺候他，沈容染要想办法打晕山野，然后外面枪声响起，她就把山野藏在床底下，自己跳窗逃跑，营造出一种她拐走了山野的错觉。
    洛季轩交代：“你记住，一定要把他藏好。”
    沈容染点头，问：“这里还是太危险了，你们不能换个地方审问吗？”
    “换个地方审出来了我们还要回来偷图纸，不如就在这里。”洛季轩说，“山野刚哪只手摸的你？”
    “右手。”
    “嗯。”洛季轩用手指缠着她的卷发玩。
    “你这样不会给张五少惹麻烦？”
    洛季轩冷笑一声，说：“要死的人了，怕什么麻烦。”
    “你要杀他？”这可是他的表兄。
    “不是我要杀他，是他亲哥要杀他。”洛季轩解释说，一眼看透了沈容染的想法，洛季轩反问，“你要我杀你五弟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副表情。”
    “不是，我以为你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印象里面，小时候张五少会经常来找洛季轩玩。
    洛季轩冷哼一声，没有说话，用表情告诉了沈容染并不是这样。
    山野派人来带沈容染走，洛季轩发挥了他的演技，声嘶力竭地嘶吼了很久，把山野祖宗八辈都问候了一遍。
    沈容染忍着笑走进了山野的房间，一脸冷漠看着坐在沙发上端着一个红酒杯的山野。
    “春花小姐。”
    沈容染：-_-
    “春花小姐，你长的好眼熟。”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沈容染心里的小人在撞墙。
    “春花小姐，你笑的时候比较好看。”
    “喵~”外头传来一声猫叫，同伴到了。
    沈容染展开笑容在山野一脸满意的表情下朝他走去，走近了抡起烛台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下。
    把重的跟头猪似的的山野扒了外套拖进床底下藏好，沈容染脱掉高跟鞋走出了太阳。
    四楼啊。
    她懵圈了，洛季轩到底是有多看得起她，这可是四楼，还要让她伪装出带着一个男人的样子。
    “顾小姐，衣服给我。”旁边走出来一个男子利落地穿上山野的衣服，带着她轻车熟路地从四楼翻了下去，然后对着洋楼的玻璃就是一枪。
    山野家里的守卫全都冲了出来，眼睁睁地看着一个女人把‘山野’塞进汽车后座跑了。
    开过了一段路，转角之后，一辆相同的车从旁边小巷开出，沈容染坐的车得以逃走。
    没过多久，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沈容染问：“那辆车炸了？”
    带他走的男人点头道：“那辆车上面是真正的张五少和二姨太。”
    第112章 长安无故人08
    那人把顾秋庭安置在D市郊区的一个大庄子里，庄子里住着不少男男女女，还有孩子。
    “这些孩子都是孤儿。”
    沈容染点头，把其中最小的一个抱在怀里哄着。
    这个应该是某个组织的一个窝点，表面上伪装成一个世代同堂的家庭。
    “顾小姐，吃饭了。”
    “叫我秋庭就好。”
    洛季轩和张少帅回来时，听到的就是这样一段对话。
    “叫嫂子。”
    沈容染转身笑着看她，虽未久别，再次重逢却还是特别开心，眼睛闪闪地看着洛季轩，和她怀中那个含着手指的一岁孩童相同表情。
    “洛哥，张哥，你们回来了，正好吃饭了。”
    “不了，秋庭，我们走吧。”
    洛季轩靠在院门上，看着沈容染把那个抓着她衣服不肯放手的小屁孩哄好，然后笑着向他跑来，肩膀两侧两条辫子在空中甩动，还蛮可爱的。
    沈容染仰着头问他。“洛季轩，我们去哪里？”
    “带你去D市吃好吃的。”
    许是少年的声音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许是美食的诱惑太小，沈容染心里的欢喜一下子就跟烟花似的炸开了。
    她拉着少年的手在小路上狂奔。“洛季轩，你真好。”
    “喂，跑反了。”
    两人在D市大摇大摆的住了几天，军部大动干戈地寻找山野，扰得街头不得安宁，人心惶恐，这两知道内情的人就跟没事人似的，从街口吃到街尾。
    “秋庭，今天要去送一个人最后一程。”一大早洛季轩来敲她的房门，递给她一身黑色的衣服。
    沈容染乖乖地换上衣服，跟着他去了，他们到墓园时，张少帅还有几个曾在庄子里面看过的人在挖坑下葬。
    洛季轩牵着她到一棵树下，脱下外套给她垫着坐下，自己去帮他们了。
    沈容染远远地看着那几人一铲一铲地挖下去，汗水和泪水一起深藏泥土。
    “你是洛哥的未婚妻吧？”一个身量苗条高挑的女孩子走到她面前，蹲下来问她。
    沈容染向旁边挪了挪给她让了个位置。“是的。我叫顾秋庭。”
    那姑娘也没客气，直接坐下了，大方地说：“秋庭你好，我叫楚依依，是张永的女朋友。”张永就是那个高高帅帅的张少帅。
    沈容染问：“你知道他们在下葬谁吗？”
    楚依依叹了一口气，说：“你知道我们有一个同学被山野杀了吧？”
    “知道。”
    “他的女朋友，那天开着那辆会爆炸的车，载着张五少和二姨太冲了出去。”楚依依低着头，好似在很平静地叙述一件事情，但沈容染看到了在衣服上晕染开的泪水。“那是一个很乖巧的女孩子，留着笔直的长头发，胆小，特别怕虫子。”
    沈容染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伸手抱了抱她。楚依依回抱着她，特别坚定地说。“这样也好。独活有什么意思。如果有一天张永死了，我也会舍命去给他报仇的。”
    沈容染静静地听着她说话，心里有一股热浪涌起。
    那座墓其实是一座合葬墓，安葬着那个被炸的面目全非的女孩子和那个尸骨不知在何处的男人的衣物。
    不敢在墓上刻名字，他们便只刻上了姓氏。白乔夫妻合葬之墓。
    之后张永和洛季轩带着她和楚依依换了衣服之后去吃饭。
    “秋庭，这是依依，张永的女朋友。依依，这是秋庭，我的未婚妻。”
    沈容染笑着说：“我已经认识依依了。”
    张永说：“不能叫依依，叫嫂子。”
    洛季轩一听满脸的不乐意。“让你们家依依叫秋庭嫂子，老子比你大。”
    “老子比你高。”
    沈容染去偷瞄洛季轩的表情，果然已经濒临爆炸，再受点刺激出去和张永干一架也不是没可能。
    楚依依把一个蛋糕推到顾秋庭面前，无奈说：“别理他们，同一个话题吵了三年也不嫌累。”
    沈容染和楚依依安静都吃蛋糕，不理两个幼稚的男人了。
    两人对视一眼，宣告停战，同时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饭后张永又闲的无聊，开始招惹洛季轩。捧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一副讲故事的模样。“洛季轩在国外的时候一直跟老子吹，他有个未婚妻长的跟天仙似的。”
    “你睁大眼睛看看老子是不是吹？”
    张永感慨说：“不是不是，老子当时不是你要面子骗我吗？你一年到头也收不到她的信。”
    “老子收不收得到信关你什么事啊，老子还不知道收到多少情书。”
    张永笑着朝顾秋庭看来，说：“弟妹，你听到了，他经常收到情书。”
    洛季轩差点拍案而起，屁股都离开凳子了被沈容染扯了扯衣袖，又生生的坐了下去，低声吼道：“谁是你弟妹，少给老子占便宜。”
    楚依依捏了一把张永，说：“别逗他了。”
    张永马上收敛起来，乖乖地喝茶不说话。
    洛季轩冷笑嘲讽。“妻管严。”
    张永把茶盏往桌上一砸。“老子不是。”
    沈容染和楚依依对视一眼，都颇为无奈。
    饭后，四人分别，她和洛季轩回长安，张永他们回漠北。
    D市已经乱成了一团，军部找了几天的山野在自己家里被发现，被塞在一个酒坛子里，双手尽断。
    火车上，洛季轩双臂环胸一脸不爽的看着顾秋庭。“你怎么不给老子写信啊？”
    沈容染失笑，好玩地揪了揪他的头发。“你不也没给我写吗？你还经常收到情书啊？”
    沈容染含笑看着他，洛季轩尴尬地笑了两声，不自在地扭开头，沈容染看到他耳绯红一片。
    卧槽，害羞了。
    沈容染伸手去扯他的耳朵。好烫。“洛季轩，你是不是害羞了？”
    洛季轩转头回来瞪着她。“老子没有。”
    沈容染嘴边一扁，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表情看着他。“你瞪我。”
    洛季轩一面感觉到耳朵上传来的痛觉，一面看着女孩儿可怜兮兮的表情，卧槽，你都这么可怜了干嘛还掐我。
    沈容染眼睛睁累了，眼眶湿润，隐有水光。
    洛季轩低头认怂。“老子不瞪了。”
    沈容染笑着收回手，本就红的耳朵更加红了。洛季轩一脸不爽的揉了揉耳朵，又瞪了一眼沈容染。
    沈容染懒得理他，偏过头去，宽慰自己快跳出胸膛的心脏。
    第113章 长安无故人09
    旁边有人扯她的辫子，扯了一下不理，又扯，不理，还扯。
    沈容染正准备扭头过去骂人，耳边就传来了重重的呼吸声。
    “丫头不生气，以后不瞪了。”
    沈容染有点好笑，这人是以为自己生气了。
    “回去之后我要去军部了，你记得给我写信。”他又说。
    沈容染问他。“去哪里的军部？”
    洛季轩答：“就长安的啊。”
    沈容染：“......”不知道的以为你跑到外太空去了，还要写信。
    如果愿意，他每天都能回家住，还要她写信？
    沈容染问：“你是准备住在军部，三年五载不回家了吗？”
    洛季轩说：“不啊，基本上一个月会回来四五趟吧。”
    “你觉得这有写信的必要吗？”沈容染转头过来质问他，因为洛季轩贴在他耳边，她转过来时嘴唇扫过他的脸颊，带起一片酥麻，到嘴角才堪堪停住。
    两个人都呆住了，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火车的鸣笛声响起，两人才像触电一样弹开。
    沈容染眼睛都地方看，无意间还看到了对面坐着的太太意外深长的笑容，脸都快红了。干脆合上眼睛靠在椅背上睡觉了。
    火车上声音嘈杂，沈容染本就不累，本想闭目养神，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洛季轩肩头，洛季轩也合着双眸靠在椅背上。沈容染抬眼就能看到洛季轩脸上细小的绒毛，低头看到洛季轩的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双膝之上。睡着的洛季轩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没有那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王八之气，还蛮可爱的。
    沈容染准备慢慢把头挪开，刚动了一下洛季轩就伸手把她的头按了回去。
    “乖，睡觉。”
    少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低沉沙哑，像在地下埋了很多年的酒被挖出，开封的那一瞬醇香扑鼻，而他的声音直往人心缝里钻。
    沈容染小心翼翼地靠着，小声问：“洛季轩，你醒着吗？”
    没人应她，沈容染就这么靠着他，把玩自己的头发，不知不觉之间又睡着了。
    “死丫头，起来，老子胳膊都被你压麻了。”
    有人一边推她，一边在她耳边低声抱怨。沈容染无语坐直，用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洛季轩。
    洛季轩气的跳脚。“你靠了老子一路还这么看着老子。”
    沈容染不得不出声提醒他，免得他把脸丢给全长安。沈容染露出一抹笑容看着洛季轩，淡定地低声陈述道：“少帅，这里是长安的火车站。你不要面子我还要。”
    洛季轩顿时安静下来，也朝她露出一抹笑容，抬手理了理衣襟，又是一个优雅的衣冠禽兽。“秋庭，我们下车吧。”
    沈容染朝他呵呵冷笑一声，挽着他的胳膊下火车。
    洛季轩的副官已经等在了车站外面，汽车开到顾家门前，一直默默抽雪茄的洛季轩伸手朝着顾秋庭的头就是一巴掌。“死丫头，记得给我写信。”
    “好好好。”鬼才给你写信，谁给你写信谁是猪。
    顾市长在上班，顾夏至在军部，顾冬莹在自己家，家里就只有顾夫人和仆人们，他们两人打了一个照面，都把彼此当成空气。
    房间还是她走那天的样子，桌上的书都还原封不动地放着。
    看着那叠国文算数英语，沈容染想起自己竟然逃了这么课出去玩了，心里有点小愧疚啊。
    说是愧疚，其实还是开心居多，少读了几天书好像跟赚了似的。这种想法在顾冬莹回来的时候达到顶点。
    这么好玩，愧疚个毛线啊。
    顾冬莹一看到她就开开心心地挽住她，垂着脑袋说：“三姐，我好想你啊。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找由头请假了。”
    “你怎么呢？”
    顾冬莹哭丧着脸看着她。“我心里不平衡啊。你都跟姐夫出去玩了，我还要念书。”
    沈容染淡淡说：“明年六月我就毕业了，你还要读两年了，认命吧，丫头。”
    顾冬莹苦哈哈地看着天，一脸的生无可恋。
    沈容染弹了弹她的额头收拾东西不再理她。顾冬莹的国文英语都特别好，算数也不差，人又聪颖，这番抱怨根本就是在开玩笑。
    “给你买的。”沈容染把一个盒子丢到她怀里，顾冬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纯黑色的钢笔。
    “谢谢三姐。”
    沈容染说：“谢谢你姐夫吧。”
    “对了，三姐，我听说张五少前些日子死在D市了，说是和日本人有关。”顾冬莹躺在她床上，把玩着钢笔八卦着问。
    沈容染说：“山野看上了他的二姨太，就把人带回去了，两个人逃跑时车爆炸了。”
    “日本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想抓谁就抓谁。”
    沈容染揉了揉头没说什么，这个时间，日军全面侵犯还没发生，全国上下对日本的厌恶和英法还在同一等级。
    顾冬莹这么讨厌日本人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死在了日本人手里，还有顾秋庭的大哥，说是死在日本人手里，其实是顾夫人和日本人合作，本来只想害死大哥，却连累了顾二爷和二夫人。
    那一年顾秋庭还只有13岁，意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之后，哭哭啼啼地去找洛季轩，她心里很明白，一根筋的顾夏至如果知道了这事，绝对会弄的两败俱伤，洛季轩当时15岁，特别有主意。两个人出谋划策，悄悄害死了顾夫人的儿子。
    当时她给洛季轩的报酬就是一份合约，合约写明如果洛季轩愿意，她要扮演洛季轩的未婚妻，甚至是洛季轩的夫人。一切事情全部听洛季轩的，等等等等。
    总之这就是一份特别不公平的合约。
    沈容染坐到顾冬莹身边，安慰地握着她的手。“以后二哥，还有洛季轩都会杀很多日本人的。”
    “三姐，我知道了一件事，有点害怕。”顾冬莹坐起来看着顾秋庭，眼里空洞，一脸的茫然和害怕。
    沈容染缓声问：“知道了什么。”
    “我在家找到了我爸的日记本，他在和日本人做生意，还是鸦片生意。”
    第114章 长安无故人10
    “三姐，他们怎么能这样？”
    沈容染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整个人都有点懵。
    顾家的生意，以前是顾二爷掌管的，顾二爷去后顾家没有合适的人，顾市长便亲自掌管了。
    鸦片生意，顾市长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可是长安的市长，一纸令下，甚至都不用他下令，所有的海关码头哪个敢拦他的货？
    “冬莹，我跟你回去，看看二叔的日记。”
    顾冬莹的家在长安城西那一片，旁边挨着顾家和洛家的祖宅。
    五进五出的宅子，假山流水，小桥回廊，布置得极为雅致，走过垂花门时，沈容染都有一种穿越年岁的感觉。
    顾冬莹带着她去了顾二爷的书房，书房布置也一应如旧时，还有着一个大大的楠木书架，存放着不少古籍。黄纸陈墨，浓厚的书香萦绕着整个屋子。
    沈容染和顾冬莹将顾二爷的日记本翻了个遍，遇上他和夫人的闺中趣事就快速跳过，只寻着生意上的事。
    然而，其中只有只言片语涉及，说是贩卖鸦片，心中有愧。其他的再没有。
    沈容染红着脸合上泛黄的书页，把边角折起的小角压平，递给顾冬莹。
    顾冬莹眼眶微红，接过日记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靠在书架揉眼睛。沈容染被她感染也弄得
    本来是来寻找更多证据和线索的两人，被顾二爷的日记本感受的不要不要的。
    这哪是一本日记，压根就是一本写给二夫人的情书，字里行间的爱妻，羡慕死人了。
    顾秋庭的父母就完全没有这么好的感情。
    “三姐，你今天就在这住下？”
    “好。”
    去了顾家的老宅，在母亲房中寻了一身老式斜襟上衣和百裙褶，又在她的嫁妆中找了一套和裙子相称的头面。
    翌日打扮好，走出房门便看到顾冬莹迎面走来。
    顾冬莹上身穿着一件纯白点梨花的斜襟短袄，下面穿着一条淡蓝中蓝深蓝依次而染的渐变色百褶裙，左边腰侧向下，右边裙摆向上各绣着一枝梨花，手中抱着一把琵琶。身后是漫长的回廊，回廊尽头的小方窗后一枝槐花垂下枝头。
    她踏着小步地步伐朝她走来，仿佛旧时闺秀借那一方小窗穿过年岁缓缓而来，剪水秋瞳映着无边风月。
    “飘飘兮如流风之回雪。”沈容染丹唇轻启，慢慢念道。
    “交龙成锦斗凤纹，芙蓉为带石榴裙。”顾冬莹惊艳地看着顾秋庭，含笑念道。
    沈容染挑了母亲嫁妆中颜色最鲜艳的一身，大红色的斜襟短袄，大红的下裙，其上石榴花大朵大朵盛开，艳丽无比。
    头上是两支做工精致的凤头钗，插在同一侧，流苏相撞时带起一阵清响。
    “三姐，这身衣服好漂亮。”顾冬莹眼睛冒星星地盯着她的衣服，沈容染说，“你去你母亲嫁妆盒子里找找，说不得有差不多的。”
    “嗯。三姐，这柄琵琶是前些日子有人送来的礼物，你今日先用这个。”顾冬莹将手中的琵琶递给顾秋庭，带着她向花园里的亭子而去。
    那座亭子是她自小练琴的地方，摆着她的宝贝扬琴。
    沈容染抱着琵琶虚坐在亭子栏杆上，手指慢慢划着。
    这座古韵深厚的宅子，会在几年后连同它旁边顾洛两家的老宅，和那些绣花衣裳，雕凤古器，一同化为废墟。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眼帘垂下，对上了一人的视线。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戎装的男子，剑眉入鬓，鹰眸锐利。此时正在亭子下方抬头看着她。
    沈容染站起身叫了一声顾冬莹，顾冬莹走到栏杆边，轻轻摇了摇头，朗声问道：“阁下是何人？为何在我家院中。”
    “在下金陵舒回瑾。”
    金陵军阀舒家，少帅舒回瑾。舒司令的长子，顾冬莹多年只知其名，不见其人的未婚夫，她一生的劫数。同时还是本文的男二。
    简单点形容就是个麻烦。
    顾冬莹被吓了一跳，定下心神，说：“舒少帅稍等。”
    “三姐，他怎么来了？”下楼梯时顾冬莹忐忑地问。
    “退婚吧。”没错，就是退婚。原本退婚后也没什么事了，顾冬莹却偏偏又喜欢上了他，书中提及顾冬莹的结局只有一句话，‘顾六小姐追着她那个挚爱少帅天南海北的去了，最后舍了命。’
    两人下楼之后才发现舒回瑾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带他进来的仆人。
    “舒少帅这边请。”
    把人一路带到正厅，沈容染发现顾冬莹的目光一直落在舒回瑾身上。
    “这位小姐是？”
    “家姐顾秋庭。”
    沈容染朝她点头。“舒少帅。”
    舒回瑾的视线划过两人，最后落在顾秋庭身上，意味深长地说：“长安名媛果然都是名不虚传啊。”
    时下名媛不着旗袍，也是洋裙，舒回瑾这是在嘲讽她们守旧？
    沈容染冷嘲说：“不及金陵的规矩。”不问主人一声，就跟着仆人进门了，哪朝哪代哪个地方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舒回瑾乐呵呵地笑着。“金陵的规矩确实是极好的。我们舒家人都守规矩。”
    “......”你是抱来的吧？
    顾冬莹递茶给舒回瑾，问话时还有点魂不守舍。“少帅喝茶，敢问今日来访所谓何事？”
    沈容染一看就知道坏了，这怕又是什么，与君初相识，芳心便暗许的桥段。
    顾冬莹对舒回瑾一见钟情了。
    舒回瑾轻咳了一声，直截了当地说：“实不相瞒，我此次前来，是来退婚的。还请顾四小姐成全。”
    “好。”顾冬莹多的话一句没说，取了当年定亲的信物就交还了他。
    舒回瑾感念顾冬莹的果断，笑着对她说以后可以做朋友。
    沈容染特别想把这个麻烦轰出门，但是他是男二啊，他很重要。他是男二，他很重要。
    “顾四小姐，我初到长安，不如先借住在你的府上？”
    沈容染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一瞬间崩塌，这个不要脸的。看着顾冬莹蠢蠢欲动的样子，她就更气了。
    “舒少帅在开玩笑吗？刚退了亲就住到人家姑娘家里，不知道还以为你们不是退亲是成亲了。”沈容染冷嘲说，“你不要脸，我们家冬莹还要脸。”
    “三姐。”
    “你住我家去。”
    第115章 长安无故人11
    一句话吓懵了两个人，舒回瑾有点尴尬地问：“这里不也是你的家吗？”
    “这里是我二叔家，不是顾家的老宅。”沈容染明白了这人怕是以为这是顾家的老宅。
    舒回瑾笑吟吟地说：“原来是这样，那这些日子就叨扰了。”
    沈容染其实是无心跟这个麻烦寒暄什么不叨扰，把他晾在客厅就跟顾冬莹到后面的院子换衣服去了。
    “那个带着舒回瑾进门的小丫头辞了。”沈容染快步走在抄手走廊上，对顾冬莹说。
    “好。”
    “哟，这是哪来的美人，好漂亮。”一人从回廊的顶上翻下来拦在顾秋庭面前，摸着下巴，一副登徒子的做派调戏她。
    沈容染正是心里不爽，见着他这样就更不爽。“好好说话。”
    洛季轩朝顾冬莹点了点头，跟在顾秋庭身边。“这衣服真好看，哪来的？”
    “我娘的。”
    洛季轩揽住她往栏杆上一坐，将她牢牢抱在怀里。“你怎么了？谁惹你了？”
    顾冬莹脸红了红，快步走了。
    沈容染说：“舒回瑾来退亲了。”
    “谁？”
    沈容染低声说。“冬莹的那个未婚夫。”
    “哦，金陵那个舒少帅啊。他退亲也是退冬莹的亲，你这么生气做甚？”洛季轩一脸的不明白。
    沈容染总不能说因为她要凑合舒回瑾和赵清雪，顾冬莹又喜欢舒回瑾，她心里烦躁吧。
    “他闯了花园。”再往前数二十来年，她母亲做姑娘那时，男子闯他宅花园是极为失礼的一件事，纵是现在一些守旧的人家，后花园也是不给人随便进的。
    洛季轩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就阴沉了一些。“他看见你这副模样了？”
    沈容染点头。
    洛季轩磨擦着她的手，半晌后才说：“去换衣服吧。我在这里等你。”
    两人离开，结果三个人回来了，舒回瑾和洛季轩两人彼此对视打量，气氛有点凝滞。
    最后顾冬莹跳出来说话了。“姐夫，这是舒回瑾，金陵舒家的少帅。舒少帅，这是我三姐的未婚夫，洛家少帅。”
    “舒少帅，幸会。”洛季轩朝舒回瑾伸出手。
    “幸会，洛少帅。”舒回瑾也伸手，两人握了足足一分多钟，沈容染看到舒回瑾额头有汗沁出洛季轩才笑了笑放手。
    第一回合，洛少帅胜!
    顾府大门，洛季轩让顾秋庭和顾冬莹上了车，站在车旁对还看着他们的舒回瑾说：“我送她们回家，就不送舒少帅。”
    舒回瑾说：“还是一起吧，顾三小姐已经邀请我去她家住了。”
    沈容染看到洛季轩脸都黑了一层，嘴角勾了勾，打开车门上车，同时说：“那好，我在顾家等你。”然后开着车扬长而去。
    后视镜里面舒回瑾的脸都气歪了。
    沈容染低声看着，戳了戳洛季轩，笑着说：“少帅，你也太没风度了吧？”
    洛季轩呲着牙，大怒。“老子还没问你呢？知不知道廉耻啊？竟然邀请他去你家住？”
    “我听你说话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人家是远道而来的客人，他父亲和我父亲是故友。”
    洛季轩赌气说：“这也不是你让他去你家的理由。”
    沈容染看了一眼顾冬莹，凑近洛季轩狠狠地掐了他一把，指了指顾冬莹，警告地看了他一眼。
    乱吃什么飞醋？
    洛季轩自知理亏，嚷道：“松手，老子开车了。”
    回顾家之后，把舒回瑾交给顾市长，洛季轩非要带着顾秋庭去个好地方。
    洛季轩把她带到一个废弃的码头，两人在河边散步，洛季轩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顾秋庭命令道：“听好了，离那个什么姓舒的远一点。”
    沈容染踹了他一脚。“洛季轩，你别发疯，那是冬莹的......前未婚夫。”
    洛季轩伸脚绊住沈容染伸出的脚，怒道：“那小子看你的眼神就不对。”
    “我看是你眼神不好。”
    沈容染穿着高跟鞋，一只脚被洛季轩绊着，整个人就向后栽倒。手忙脚乱之下手紧紧的攥住了洛季轩的衣裳。
    遗憾地是单脚站立的洛少帅没有撑住这一波突然袭击，被她一扯，就跟纸片似的朝她这边倒来了。
    沈容染害怕地闭上眼，意料之后的和泥土亲密接触没有到来，反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胸膛。
    风吹过带起一阵甜腻的香味，对视之下满眸的意乱情迷。
    洛季轩在倒地前扭转了两人的位置，此刻又将它换了回去。整个人半边身子压在顾秋庭身上，头埋在顾秋庭的脖颈之间跟狗啃似的，留在一道道印子。
    【1002：宿主，容我提醒你一句，这青天白日的，荒郊野外也不一定没人】
    沈容染被系统的声音吓到一激灵，一脚踹向洛季轩。
    “啊。”少年压抑地叫声惊起一片野鸭。
    然后两人垂头去了药铺，上药的上药，换衣服的换衣服。
    为什么垂头呢？羞的。
    河边泥土略微湿润，两人在上面滚了两圈，全身上下沾满了泥土，看着就不像是干了好事的样子。更别说沈容染脖子上还印着一片红印子。
    沈容染换了一身立领的洋装出来，看到洛季轩挽着裤腿，把腿大大捏捏的放在椅子上，小腿上一大片淤青，涂着药酒，看着在发光。
    “你看你给老子踢的。”
    换个衣服的时候，洛季轩的羞耻心就烟消云散了。
    沈容染气不打一处来，死瞪着洛季轩。
    洛季轩难得的服软，低下头不看她。
    药铺的掌柜走进来帮洛季轩揉散瘀血，一面揉一面劝。“少帅，小姐，你们下次可别在泥地里打架，这给人看到了像个什么样子。”
    沈容染瞪洛季轩：我长安名媛的名声，全给你毁了。
    洛季轩：呵呵，本来就没有。
    掌柜是洛季轩的心腹，年纪也大，洛季轩很尊重他，也没有解释，乖乖点头应下了。
    沈容染：呵，这事能解释吗？
    还好掌柜的大徒弟和小徒弟赵清雪都不在，不然沈容染都没脸再见赵清雪了。
    “秋庭，我们结婚吧。”
    她一直记得，那是一个无风无月的夜里，洛季轩坐在驾驶座上，沉默的开了一路的车，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第116章 长安无故人12
    洛夫人老早就想帮他们准备婚礼，顾及着洛季轩刚回国，一直没提，如今洛季轩主动提起，她自然是开心得连嘴都合不拢。
    洛司令和顾市长都忙，两个男人也做不了什么，所以的事都落在了洛夫人肩头。
    “秋庭，我本想着明年等你毕业了再结婚，现在季轩提起，我一想快点结婚，不如今年年底，就是时间仓促了一点，委屈你了。”
    沈容染含笑看着洛夫人直说不委屈，这时间肯定是洛季轩那厮要求的，还要洛夫人过来给他道歉，真是不孝。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问东问西的洛夫人，沈容染回房瘫软在床上用被子捂住头。
    早知道结婚有这么乱七八糟的事情要做。
    她就拒绝洛季轩了。
    洛季轩：口是心非的女人。
    终于有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学校，本以为可以轻轻松松的上几天课，结果几个先生轮流着传唤她，先是批评她请假时间太长，又慈祥地问替她要不要补课。
    和国文老师再三保证她自己能看懂课本，她终于从办公室解脱了。
    一看时间，这老头竟然和她念了两个小时。沈容染欲哭无泪地抱着书走出校门。
    想着这要是洛季轩，估计十五分钟都听不下去。
    洛季轩靠在车门上一脸不爽地看着她。“你怎么才出来。”
    你还不爽！
    还不都是你害的。
    沈容染苦哈哈地说：“我被国文老师留下谈了两个小时。”
    洛季轩笑着拽了拽她的辫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容染一听他的好地方心里就有点打突，洛季轩看出她的想法，气恼地把推她上车。
    “好漂亮。”沈容染看着眼前的衣服，眼睛都挪不开了，这和她那天穿着的她母亲那身差不多，却更加的精致漂亮。
    洛季轩指了指旁边那件大红色绣石榴花的旗袍。“还有那个。”
    “小姐试试旗袍吧？看合不合身？”旗袍这种衣服，对尺码的要求极高，一般都是量身定做。
    沈容染看了洛季轩一眼，洛季轩给了她一个确定的眼神。
    沈容染笑着对裁缝说：“不用了，包好吧。”
    “你那小腰，我一掐就知道腰围多少。”
    沈容染深吸一口气，笑吟吟地看着洛季轩。“洛季轩，掐了多少女孩子的腰练出来的本事啊。”
    “老子天赋异禀不行吗？”
    沈容染坐上车就有点困了，国文先生念经的功力终于在半个多时辰后起到了作用。“行行行，快开车，我要回家睡觉。”
    洛季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我明天要去基地做武器了，一个月都回不来了，你记得给我写信。”
    沈容染困得厉害，含糊着应了。“好。”
    沈容染在车上睡了一路，回家后反而不困了，便提笔给洛季轩写了一封信。
    哎，交个男朋友跟找了个祖宗似的。
    “咚咚.......”
    哇，是不是谁给我送吃的来了？
    “进来。”
    舒回瑾推开房门，看到沈容染穿着睡衣窝在书桌后的大椅子上面，披散着头发，慵懒中带着一丝风情。
    沈容染眉头微皱，深更半夜的他来干什么？
    “舒少帅有什么事吗？”
    “我想在长安游玩一圈，不知三小姐可否带路？”
    带路？怕你上的是黄泉路。
    还好，明天洛季轩就去基地了，估计这黄泉路不会开放，他和赵清雪的爱情之路还是可以上线的。
    “好，明天下午我就带着少帅去逛逛长安。”
    “多谢。”舒回瑾替她合上房门。“三小姐，晚安。”
    至始至终舒回瑾都没有踏进她的房间，沈容染想着，其实舒回瑾也挺懂规矩的，对她没有任何不当之处。
    翌日下午女校放学之后，沈容染和顾冬莹带着舒回瑾在长安城内游玩。
    她原意是不希望顾冬莹同行，但是舒回瑾守在了女校门口等她，她看着顾冬莹含情脉脉望着舒回瑾的眼神就气，又不能多是什么。
    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干嘛非要单恋这个麻烦？
    沈容染带着两人在街头随意走了一圈，然后把人带到药铺去了
    最好是舒回瑾能对赵清雪一见钟情，然后两人两情相悦，比翼双飞。
    完全了她的任务，也断绝了顾冬莹的心。
    “这片地方好幽静。”
    沈容染说。“这个巷子里开着的都是药铺，里面住着不少中医名医。”
    走到药铺门口，看到赵清雪穿着斜襟长裙站在椅子上费力的伸手在高处的柜子上拿什么。乌黑的直发垂到腰间，细腰罗裙，未回首便是一道风景。
    天赐良机。
    “清雪。”
    听到声音，赵清雪缓缓回头，秀丽的小脸即将出现之时传来一道咔擦声，那椅子一角突然塌了下去。
    赵清雪重心不稳，直跟着椅子坠下。
    军绿的身影从沈容染身边一闪而过，伸手接住了赵清雪。
    天助我也。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50，目前为：50】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30，目前为：80】
    快快快，勇敢地冲刺一百。
    【1002：宿主，别做梦了】
    “姑娘没事吧？”
    “没......没事。”
    你是没事，我的傻妹妹就有事了。
    余光所见之处，顾冬莹眼眶都红了。
    舒回瑾也是的，救人就救人，救了还好抱这么久，登徒子。
    看穿一切的1002：他不抱这么久好感值能升得这么快。
    “三小姐，不介绍一下吗？”
    沈容染：本小姐指望着你们自己认识。
    “这是金陵舒家的少帅，舒回瑾，这是赵清雪。”沈容染心累啊，天天给舒麻烦介绍人。
    沈容染说：“舒少帅，清雪的医术非常好，你若是哪里不舒服，可以来找她。”
    最好是天天不舒服，处处不舒服。
    1002：宿主，你也太狠了。
    顾冬莹扯住她的衣摆。“三姐，我想回家了。”
    “舒少帅，我和冬莹先回去了。您自便。”
    舒回瑾说：“三小姐四小姐慢走。”
    黄包车上，顾冬莹顶着红彤彤的眼睛，特别坚定地说：“三姐，我喜欢他。”
    “第一，你和舒回瑾已经退亲了。第二，他不喜欢你。第三，不要犯傻。”
    第117章 长安无故人13
    “你听好了，舒回瑾很快就会回金陵，你要是敢跟他走，我就打断你的腿。”沈容染冷声警告顾冬莹，心里想到了一个撮合舒回瑾和赵清雪的绝佳的办法。
    顾冬莹低垂着头应声。“我知道了，三姐。”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没在说什么。注定得不到的爱情，就不要存有一丝一毫的妄念。
    沈容染回到家里，上楼时看到顾夫人坐在楼梯下的那架钢琴前发呆。
    那是顾念琴的钢琴，顾夫人想女儿了。
    竟然这么想，竟然没想办法把顾念琴弄回来？顾念琴刚走的一两天顾夫人还会朝着顾市长哭两句，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似的。
    【沈容染：小二，顾念琴现在在哪？】
    【1002：长安城内，日本人的宅子里】
    【沈容染：详细点。】
    【1002：在那个日本商人三佐的宅子里，给人家当姨太了】
    【沈容染：那日本人的家在哪里？】
    【1002：城西那片洋房】
    沈容染走到二楼拐弯，朝着顾市长的书房去了。
    “爸。”
    “进来。”顾市长从一堆文件中抬头看着她。
    懒得跟顾市长周旋，父慈女孝的样子他们也做不出来，她就开门见山的直接试探了。“我今天路过城西，看到了一个人，特别像六妹。”
    顾市长的眼神闪了闪，快速说：“你五妹在乡下住着，你肯定是看错了。”
    “我也觉得我看错了，而且那女人后来进了日本人的宅子。”沈容染笑了笑，说完就走出了书房，也不顾身后顾市长的脸色。
    老狐狸知道这事。
    说不得就是他主动做的。毕竟顾夫人一心想着顾念琴嫁给洛季轩，应该不会把女儿送给日本人。
    沈容染回到房间锁上门，当机立断地给洛季轩写了一封信，连着前一封一同托人送去了基地，要洛季轩尽快回来一趟。
    何先生走前的话还存留在沈容染的脑海，勿忘国耻，这老头身为一市的市长，官家名门后代，竟然干出了这么该死的事情。
    沈容染此时也没有想到，他后面做的事情更该死。
    信送出去了，洛季轩却没有回来，也一直没有送回信。
    转眼舒回瑾就在顾家住了十天，惹得顾冬莹直接又住到了顾秋庭家里。
    沈容染也不好直说什么，顾冬莹本来就是长期住在顾家的。
    只是她日日临窗伤神的样子看得沈容染心里窝火，这火便烧去了舒回瑾身上。
    “舒少帅，你在长安也住了些日子了，觉得长安和金陵比如何？”饭后，沈容染坐在餐桌上含笑问，彼时顾市长，顾夫人，顾冬莹和顾夏至都在。
    舒回瑾答道：“长安大气，金陵精致，金陵水土比长安养人。”
    沈容染笑道：“是么？我还以为金陵不好，舒少帅喜欢长安呢？”
    “长安倒是不喜欢，就是长安中有些东西我很喜欢。”舒回瑾看了一眼顾秋庭，顾市长说道。
    顾市长哈哈笑了两声，直问：“贤侄喜欢什么？走的时候伯父都给你备好。”
    沈容染顺势插话。“舒少帅何时走啊？我还想去送你一程。”
    舒回瑾说：“三日后便要走了，已经向伯父辞过行了。”
    身边传来一声清响，顾冬莹手中的筷子掉了一支，沈容染握住她的左手，说：“多大的人了，算了，已经掉了就不要了。”
    顾冬莹低下头可着劲的点头。“好。”
    “父亲，夫人，少帅，我先和冬莹上楼了。”沈容染拉起顾冬莹离开，在楼梯上看到顾市长和舒回瑾相谈甚欢。
    沈容染躺在床上寻思怎么在舒回瑾走之前把他的腿敲断，然后把赵清雪诓到金陵去陪他。
    洛季轩在就好了，让他直接打断舒回瑾的腿。
    沈容染这般想着，突然想起洛季轩已经失联不少时间了。
    “二哥。”沈容染从床上爬起来敲响了顾夏至的房门。
    “进来坐。”
    “洛季轩在基地做什么呢？”
    顾夏至说：“做武器。”
    “很重要的武器吗？”
    顾夏至的脸色难得严肃。“很重要的武器，司令已经下了令，没有研发出来之前谁都不准离开，唯恐走漏了消息。”
    “是什么？二哥你见到了。”沈容染明白了洛季轩为什么没有回信，又好奇他们到底在研究什么。
    顾夏至揉了揉她的头，说：“不知道了，要是知道我哪能回家。”
    “二哥，你帮我个忙呗。”沈容染凑近顾夏至小声说。
    “说。”
    沈容染小声说了一大堆，顾夏至的笑容从愉快转为吃惊又转为为难，最后在妹妹眨巴着大眼睛的恳求之下点了头。
    不就是敲断金陵少帅一条腿吗？干。
    顾夏至只以为妹妹要给顾冬莹出气，两人商量了半天，甚至觉得敲断一条腿太轻了，还是两条吧。
    沈容染又担心顾冬莹生气，又怕舒回瑾伤的太轻，又怕顾夏至下手太重，把这个金陵少帅给打残废了。
    不管怎么担心，她还是避开了顾冬莹，借着买长安特产回去的由头，带着舒回瑾出门了。
    长安乡下住着一对老夫妻，老婆婆做的槐花糕特别好吃。
    “风婆婆，我又来了。”
    沈容染在院门外欢喜地喊着，一个穿着旧式连襟长裙的老婆婆打开帘子走了出来。
    “秋庭来了。”
    沈容染对那老婆婆说：“风婆婆，我带人来买一些槐花糕。”
    “好好好，槐花快落了，这是今年最后几盒槐花糕。”
    沈容染含笑说：“是么？那我可要多买点，吃完了就只能明白吃了。”
    “都给你。”老婆婆笑了几声，迎他们进屋，又进里屋拿出六盒槐花糕，盒子都是用竹子编的，隔远都能闻到竹香。
    “这后面有一片槐花林，你想不想看看。”
    舒回瑾说：“你想我们就去。”
    “去。”你赶着去送腿，我肯定带着你去。
    那是一片占地面积很广的槐花林，如今花期临逝，落下的槐花铺满了地面。
    一脚踏上去，抬脚时脚底都能沾下几朵槐花。
    如今风光无边的槐花林传出一声声的惨叫。
    舒回瑾的身手如沈容染所料的厉害，然而顾夏至带了十多个士兵，罩着麻袋把舒回瑾揍了一顿。
    “我心爱的女子我都舍不得欺负，你竟然敢退亲。”
    嗯，这锅谁背她也不知道，毕竟她不知道谁心爱顾冬莹。
    第118章 长安无故人14
    “清雪，快出来。舒少帅被人打了。”
    把人交给赵清雪，沈容染就到药铺大堂去了。
    给他们俩创造机会咯。
    “站住。”沈容染躺在药铺门口的椅子上眯着眼睛晒太阳，看到顾冬莹跑下黄包车急冲冲朝里面冲去，开口喝住了她。
    顾冬莹乖乖站住，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三姐。”
    “哪来的就回哪去。”
    顾冬莹挪到她身边，低着头问：“三姐，他哪儿伤了？”
    “不知道。”浑身青紫我哪知道哪伤了，反正腿肯定是伤了。沈容染站起身低声警告她。“顾冬莹，里面的那位，就是死了都和你没关系。”
    “三姐，我喜欢他。我担心他。”
    傻不傻。沈容染叹气，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罢了，罢了，看一眼也没什么。
    “冬莹，他日后会娶妻，你日后也会嫁人。”沈容染重新躺回去，摆了摆手，“进去吧。”
    顾冬莹愣了一会，还是进去了。
    沈容染眼底颇为无奈，只想着无论如何都要把顾冬莹关在长安，断不能追着舒回瑾跑了。
    坏了。
    沈容染趟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想起那些人揍舒回瑾的理由。
    起身快步走了进去，就看到赵清雪还在给舒回瑾上药，神色尴尬。
    舒回瑾满脸的烦闷阴沉，顾冬莹则站在一旁落眼泪珠子。
    沈容染问：“顾冬莹，你哭什么？”
    “我......我对不起舒少帅。”
    沈容染冷笑一声。“又不是你指使的，你愧疚什么。”
    “舒少帅，我看你伤的不轻，今天就先住在这里。我们先走了。”说完伸手拽走了一脸歉疚的顾冬莹。
    舒回瑾嘴巴动了动，还来不及说什么，人已经走了。舒回瑾眸色冷了下来，看着顾秋庭离开的背影，冷笑连连。
    “三小姐，老爷让你去书房一趟。”
    “爸。”
    “秋庭坐，爸爸有件事跟你说。”
    沈容染坐下，抬头看着顾市长，老头子就顾秋庭一直是不咸不淡的，这么温和的语气，总觉得不妙。
    要说的这事十九八九怕是不是好事。
    “爸爸打算让你和洛季轩退亲，嫁给舒回瑾。”
    嗯，沈容染猜到了不是好事，但没想到会坏到这个程度。
    她担心。
    不是担心她自己。
    是担心顾市长会不会被洛季轩一枪崩了。
    她没睡醒，还是顾市长没睡醒？这样的事情也敢想。
    沈容染没有半点委婉，就用一副看傻子的神情看着顾市长。“爸，你还没睡醒吧？”
    顾市长也没生气，还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这件事我和洛司令，舒回瑾都商量好了，一切就按着我说的做。”
    呵呵，都商量好了，还说跟她说打算。
    洛司令是猪油蒙了心么？竟然答应了？
    沈容染心知其实估计大有隐情。
    “爸，你们商量的你们做啊，你要实在想嫁个女儿给舒回瑾，顾念琴就可以。”沈容染淡淡地笑着，心里恨不得拿起顾市长手边那茶杯把他敲死。
    好不容易舒服一回，两人是未婚夫妻，又两情相悦，结婚生子多好。这老爷子非要出来横插一脚。
    “不过，爸，舒回瑾才和冬莹退婚，你就赶忙了把女儿嫁给他，传出去不好听吧。”
    “我说过了，你嫁给他。我不在乎传出去好不好听。”
    呵，那连夜要报社写通稿的市长不知道是谁？
    “爸，这事不可能，你还是趁早打消念头。”
    顾市长拿出一张纸放在她面前，慢慢说：“你不同意，我就让人把这个送到长安最大的报社。”
    沈容染拿起纸看了一遍，脸色铁青，纸上写着她和洛季轩合约的内容，是张复印件，该死的，这是谁给顾市长的。
    顾市长幽幽地看着顾秋庭。“秋庭，爸爸是真的没想到你的心有这么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杀。”
    沈容染冷笑几声。还能这么平静地说话，也没见你有多爱他。“他母亲害死了我大哥，我要他一命抵一命，也不过分。爸爸，你以为把柄这种东西，只有你有吗？”
    沈容染露出一抹笑容，淡定地着看顾市长。
    顾市长也笑了一声。“哦，说说你有我什么把柄。”
    “顾家的鸦片生意。”
    顾市长脸色一沉，而又淡淡地摆了摆手。“那是你二叔做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爸爸，你拿一个死了几年的人出来说事，以为人家都是三岁小孩吗？”
    “秋庭啊，你还是太小了。”顾市长看着沈秋庭，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样子。“我做生意，也就洛司令能管，如果这生意是和他一起做是呢？谁能管？长安各大报社，哪个敢上报？”
    惊讶挤满了沈容染的心口，洛司令贩卖鸦片？长安一片几个省的军阀司令，土霸王级别的人物贩卖鸦片？简直难以置信。
    “这年头太乱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有。”顾市长又捧起了他的茶杯，缓缓说，“你和洛季轩是合约关系，能有什么幸福。我瞧着舒回瑾是真的喜欢你，跟着他去金陵想来他会对你好。”
    沈容染真的想喷这老头子一脸口水了。“爸爸，我很好奇你把我卖了得到了什么？”
    “这个就不能告诉你了。”顾市长幽幽说，“回房去收拾收拾，后天跟着舒回瑾一起去金陵。”
    沈容染起身走到门口，站住转身笑着对顾市长说，“爸爸，我刚才忘记说了，舒少帅他今天被人打了，可能回不了金陵了。”
    “怎么回事？”
    沈容染不理他，只当成没听到的，转身离开书房。
    顾夏至坐在客厅吃水果，顾夫人坐在楼梯下的钢琴边，沈容染笑着朝顾夏至走去。“二哥，你给我留点。”
    “三小姐，你怎么不知道给你弟弟留点。”腹部一阵巨疼，身后响起顾夫人鬼魅般的声音。
    顾夏至快步走过来一脚踹开顾夫人，抱起顾秋庭就向外狂奔。“快，备车。”
    昏迷之前，沈容染扯住顾夏至交代。“一定要洛季轩回来见我。”
    【1002：宿主，你这挨一刀换洛季轩回来，值吗】
    【沈容染：我又不疼，怕什么。】屏蔽了痛觉，就好像拥有了全天下~
    洛季轩肯定是洛司令借故陷在基地了，但是基地那么大，总归有些消息能传进去。
    受伤了也好，短时间不可能跟着舒回瑾去金陵，给洛季轩脱身的时间。
    第119章 长安无故人15
    虽然不疼，但是晕是真晕。
    毕竟顾夫人是恨毒了她，卯足了劲给了一刀。
    沈容染醒来的时候顾夏至守在她的床边，担忧地看着她，满眼的红血丝。顾冬莹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抹眼泪。
    “秋庭，你醒了。”
    顾冬莹跑到她身边。“三姐。”
    小丫头眼眶红红的，看起来的委屈极了。
    沈容染掐了一把她，柔声宽慰。“我没事。”
    沈容染在医院住了几天，没有等到陆季轩，却等到了学校的国文课老师。
    老爷子在她病床前引经据典地安慰了她一大堆，最后被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又醒的顾夏至婉言送了出去。
    天知道他最讨厌之乎者也了。
    沈容染表示自己和女校实在了无缘了，自从洛季轩回国，这么久了她在学校呆的天数加起来还没半个月。
    “这位先生实在是太善言辞了。”
    “哈哈，二哥，我看你睡的挺香的。”
    两人在病房里笑嘻嘻地说话，房门突然被推开了。
    顾市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住着拐杖的舒回瑾。
    顾夏至已经知道了父亲打算把妹妹送给舒回瑾，脸色极其难看。
    “爸，秋庭要养伤，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把少爷带回家去。”顾市长淡声吩咐，后面走出来几个军装男子制住顾夏至带走，沈容染看的分明，那是洛司令的亲卫。
    该死，舒回瑾到底给了他们什么，能让他们这么毅然决然地卖了她。
    “你先出去，我和他谈谈。”
    顾市长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转身离开，还贴心地给她关上了房门。
    舒回瑾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上坐下，含笑看着她，笑得特别冷，让人通体发寒的那种。
    妈耶，这该不是个变态吧？
    “顾秋庭，你真是一次一次让我惊喜啊。”
    “是么？我怎么不知道。”
    “D市第一次见你，我还以为是哪个百乐门的头牌。”
    该死的，他竟然在D市。
    “顾家再次见你，又以为是青楼的头牌。”
    你个瞎了眼，满脑子只有头牌的，明明是大家闺秀。
    舒回瑾侧身，把受伤的腿伸直放在沙发上，幽幽道：“我还没在哪个女人手上吃过这种亏。”
    “那是你见识少。”
    “呵，你见识多，那就跟我回金陵，帮我涨涨见识。”
    沈容染低声一笑，看着舒回瑾说：“我跟你回金陵没什么，我就是怕洛季轩一炮轰了你们舒府。”
    “你放心，洛季轩不会知道。”
    一句话，沈容染通体生寒。是她低估了舒回瑾的变态。
    “我一直都想让你换个身份和我回金陵。你爸不同意。现在好了，你连理由都替我备好了。”
    “舒回瑾，你做梦。”
    舒回瑾还在笑着，起身按下了床头的铃。“顾小姐病危，还不快去抢救。”舒回瑾对跑进来的医生护士说，显然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医生护士闻声而动。
    沈容染气急，掀开被子一脚踹开舒回瑾，翻过窗子借着那凸出的地方快步挪到了隔壁的隔壁病房大开的窗子前，翻窗而入，夺门跑了。
    后面有几个军装男子在追她，应该是舒回瑾的亲卫。
    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沾湿了病服，已经开始顺着身体向下流。沈容染却一刻都不敢停，极速向下奔去。
    她的病房在五楼，此时她跑到四楼和五楼之间，回头看舒回瑾的亲卫离她已经没有多远，马上就能追到她。
    心一横，她也顾不得伤口，直接翻过楼梯的栏杆的向下跳。
    抬头看到舒回瑾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眼中难掩的欣赏和占有欲，她只觉得恶心。
    舒回瑾向自己的亲卫打了一个手势，几人的速度慢了下来，让她一路逃下了五楼，沈容染心里有点绝望，失血过多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后头的军绿色就像是催命符。
    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向医院的大门跑去。
    军区的附属医院，住的人少，守卫也森严。她觉得自己的前路就是一片怎么都突不破黑暗。
    她跑不出去了，落在舒回瑾手上，他一定会让顾秋庭死去，然后把她带回金陵，囚禁起来。
    舒回瑾的亲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沈容染脚下一软，从大门前的台阶滚了下去，鲜血沾染了医院门前的层层台阶，阳光下折射着刺目的红。
    外头阳光刺目，她躺在地上，伸手遮住自己眼睛，余光里看到了槐树上垂下的那一枝槐花，层层而下，像极了摇铃。
    “秋庭。”一辆汽车闯进了医院，洛季轩从车上跳下。
    有一抹阳光射了进来，驱散了所有的阴霾黑暗。她的救赎来了。
    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她看着洛季轩，他军装凌乱，嘴角，眼角都带着伤，很是狼狈。
    “你来了。”沈容染想伸手摸她，又看到自己满手鲜血，又折了回去。
    洛季轩一把抓住她的手压在自己脸上。“小丫头不哭。”
    洛季轩把她抱上车，朝着姗姗来迟地舒回瑾吼道，“舒瘸子，老子早晚一枪崩了你。”
    车子开出医院，朝着长安郊外开去，后面还跟着四辆同样的车子。
    “秋庭。”
    沈容染勉强睁开眼睛，应声，“怎么了？”
    “你跟我说说话。”
    沈容染看着少年嘴角眼角一片青紫，右脸上还有一个断断续续的血手印，看起来又狼狈又搞笑。
    沈容染一笑，问，“你怎么受伤了？”
    “秋庭，我和父亲闹翻了。”
    沈容染抬头又看他的右脸印下一个血手印。“因为我？很高兴你选择了我。”
    “哼，你少自恋，我是选择了正义。老头子外头还有一个私生子，长得跟头猪似的，恶心死老子了。”
    “哈哈。”她的头越来越昏沉，眼睛合上又睁开，睁开又合上。
    洛季轩问她。“蠢丫头，我带你去漠北找楚依依好不好？”
    “好。”沈容染应声，“洛季轩，我先睡会好不好，你安静一点，不要说话。”
    “不行。”少年声音拔高了几分，带着恐慌，沈容染没有听出来，慢慢合上了眼睛。“我睡一会。”
    “秋庭，秋庭......”
    第120章 长安无故人16
    再次睁眼，是在一间古色古香的房间，床边站着一个军装男子，昏昏欲睡。
    沈容染还没见过有人能站着打瞌睡，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头一点一点地，浅浅地笑着。
    男子隔一会就会看她一眼，看了三次之前终于撞进了她的眸子，愣愣地看着她，然后拔开腿就跑了出去。“少帅，夫人醒了。”
    夫人醒了？沈容染的脸红了红，还没结婚了，乱叫什么。
    1002：那你脸红什么。
    洛季轩跟阵风似的刮了进来，站在她床边不动。少年衣裳不整，胸前露出大片皮肤，皮肤上还有一块一块淤青，脸上的血印子也没有洗掉。
    “洛司令打你了？”
    “老子也打他了。”洛季轩回神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坐到床边，翘着腿不在乎地说。
    沈容染想关心他几句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哪里？”
    “S市。”
    少年声音沙哑，眼里全是红血丝，嘴边胡茬都冒了出来，陪着伤口淤青血印子，看起来就跟刚受了大刑似的。
    沈容染心疼，抬手握住他的手。“去洗个澡，看起来脏死了。”
    “好。”洛季轩附身在她的额心亲了一口，浅浅的呼吸声喷洒在她额头，她的心都快跳出胸口了。
    洛季轩一触即离，转身跑了出去，开门的那一瞬间几个男子从门外栽倒进来，吓了沈容染一跳。
    “夫人，给您拜年了。”
    在洛季轩吃人的目光之下，几人躺在地上朝顾秋庭拱手，然后爬起来就跑。
    洛季轩伸出去的脚都扑了个空。
    【沈容染：小二。】
    【1002：夫人，属下在】
    【沈容染：-_-||，长安那边怎么样了？】
    【1002：舒回瑾回金陵了，赵清雪跟着去了，还有顾冬莹】
    【沈容染：司令府呢？】
    【1002：没什么动静】
    沈容染眯着眼睛，心里在冒火。这丫头当真是屡教不改，猪油蒙了心。
    门被敲响，沈容染道了一句请进，一个老者走了进来。
    “顾小姐，感觉好点了吗？”
    老者周身萦绕着一股药香，沈容染猜测他应当就是这里的主人，洛季轩口中的老中医了。
    “好多了。”
    老者蓄着颇长的白胡子，笑起来很是慈祥。“我给你诊诊脉吧。”
    “请您。”沈容染把手从被子中伸出。
    老者拿出一块帕子覆在她手腕上，闭目诊脉。
    “季轩送你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泪水，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在乎哪个女孩儿。”老者收回帕子，徐徐道，“你昏迷着，把季轩吓坏了，我说你没事了，他还不信，在床边守了两天，才被我一针刺昏让人抬出去的。”
    沈容染不禁汗颜，想象一下自己深爱的人，满身是血的对你说要休息一下，然后就昏倒了有多恐怖。
    “外公，您跟她说这个做什么。”洛季轩收拾好自己，一脸不耐地推门进来。
    1002：那你干嘛站在门口听完了再进来？
    外公？？？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洛季轩，洛季轩说，“这是我奶娘的父亲，秋庭唤声外公。”
    “外公。”沈容染乖乖地唤了。
    “老头子，下棋去了。”
    “来了来了。”外公张嘴应声，起身就走了。
    “那是外公的小师弟，两人老来作个伴。”洛季轩解释说。
    “洛季轩，我们回长安去吧，你给洛司令认个错好不好？”沈容染伸手用小指头勾住洛季轩的小指，一晃一晃地摇着，试探着问。
    洛季轩还有母亲，还有妹妹，不能这么一走了之。
    洛季轩握住了她的手，沉声说，“回不去了。”少年低着头，难得的安静，脸上也是难得的无措和迷茫。
    “发生了什么？”沈容染紧紧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一点安慰。
    洛季轩拿出一封信递给沈容染，沈容染快速拆开浏览了一篇，心中被震撼充满了。
    同时也无奈，上一辈留下的恩恩怨怨，最后总是报应在小辈身上，何其不公，又何其无奈。
    “你还有我。”
    少年俯身轻轻抱住她，把头埋在她脖颈之间，沈容染只觉得一片湿润袭来，洛季轩哭了。
    她伸手满满拍着他的背，无声安慰。
    “丫头，我只有你了。那些我都不要了，只要你，只要你。”
    洛季轩不是洛夫人的儿子，而是洛司令的私生子，二十年前洛季轩的母亲换了两个孩子，二十年后那个孩子回来了。
    洛夫人的信只求了他一件事，再也不要回去了。
    洛季轩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和父亲打了一架，带着自己的女人离家出走，却再也不回去了。
    母亲不是他的，名字不是他的，什么都不是他的。
    不，小丫头是他的。
    洛季轩起身时已经恢复如常，脸上还挂着一丝坏坏地笑。“快点把伤养好，好了我带你去漠北，让楚依依带你玩。”
    “好。”
    沈容染披着披风坐在花园里吃槐花糕，槐花糕哪里都能吃，但是好不容易洛季轩不在，她能偷偷下床透透气。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拿走了一块槐花糕，洛季轩的声音响起。“背着我吃什么呢？”
    他一面说话一面吃槐花糕，说完手又伸了过来，任着他吃了一块，那人竟不知足，手又伸了过来。“这什么，蛮好吃的。”
    沈容染一巴掌拍向他的手，夺下最后一块槐花糕，塞进了自己的嘴巴。
    “小气鬼。”洛季轩在她身边坐下，笑着骂她。
    沈容染朝他翻了一个白眼，说，“槐花就要落完了，就没有槐花糕吃了，你还抢我的。”
    “你都是我的，吃你一块花糕怎么呢。”
    “滚。”
    “我不圆，滚不动。”
    沈容染朝他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惹得洛季轩也朝她翻白眼。
    “起风了，背你回去。”
    沈容染乖乖在洛季轩背上趴了一会，就忍不住淘气，伸手捂住了洛季轩的眼睛。
    洛季轩踉跄了一下，笑骂道，“当心老子把你摔死。”
    沈容染把手从他眼睛移开，洛季轩一句‘乖’话音还没落，耳朵就被揪住了。
    “顾秋庭~”
    “你想说什么？”沈容染笑吟吟地应她。
    洛季轩无奈，声音软了下去哄她。“松手。等下给人看见了。”
    第121章 长安无故人17
    沈容染准备放手给他留点面子，前面就有两人拐角走了出来。“大哥嫂子。”
    沈容染赶紧收回自己的手，洛季轩嗯了一声，背着她继续走。
    收到洛夫人的信后洛季轩就如实告诉了追随他的将士，那群人都是义薄云天之辈，表示誓死洛季轩。
    在外公家中住了半个月，沈容染身上的伤口基本愈合，洛季轩开始准备东西往漠北去了。
    但一行人还没启程，日军轰炸漠北的消息就传遍了S市的大街小巷。
    沈容染连问了两次他们怎么办都被洛季轩岔开了话题，洛季轩他们十几人开会时，她敲门进屋，表示她也要听。
    洛季轩指了指旁边的椅子让她坐下。
    “漠北张少帅的电报，日军轰炸漠北全境后，又屠了H城。”
    “他姥姥的小日本，欺人太甚。”
    “他妈的不怕遭报应。”
    “……”
    十几人一人骂了几句之后，室内又陷入了安静。
    洛季轩把腰侧的枪一拔拍在桌子上，朗声说：“老子要去漠北保家卫国。”
    “誓死追随大哥，保家卫国。”
    那是民国二十七年的夏末，S市的一个向阳房间，她心爱的男人拍枪起誓，保家卫国，几个人齐声应和，誓死追随。
    这是她第一次直面中国军人的果敢，铁血男儿从华中奔赴漠北，保家卫国。
    “秋庭。”洛季轩唤了她一声就住了嘴，深深地看着她。
    沈容染知道这是要说大事的前奏了，而且不会是什么好事。
    “说。”沈容染踹了他一脚，心里隐约有点猜测，又有点不爽。“吞吞吐吐地不像个男人。”
    “你留在这里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啊。”沈容染非常果断地答应了，洛季轩张大嘴巴看着她，一时间说不好话来。
    沈容染又踹了他一脚，自顾自地说，“等你走了，我就去金陵找舒回瑾，他那么喜欢我，肯定会娶我。”都快被自己恶心到了。
    洛季轩拉住她的手臂，满眼怒火。“我不许。”
    “你都要走了，还管我干嘛。”沈容染朝他吼了回去。
    洛季轩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秋庭，我们心平气和的说。”
    沈容染一巴掌拍开洛季轩的手，坚定地说：“我也要去漠北。”
    如果她说她要跟着洛季轩，洛季轩为了她十有八九会放弃去漠北。她不希望这个顶天立地的男子为什么她折断了羽翼，也不希望漠北战场少一个奋勇作战的将军。
    洛季轩犹豫了一瞬，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秋庭，漠北已经大乱了，跟着我委屈你了。”
    “滚，我又不是为了你去漠北。”
    “小丫头你想开染房是不是？”洛季轩眯着眼睛危险地看着顾秋庭。
    沈容染伸手就去揪洛季轩的耳朵，洛季轩机灵地踮起脚躲开了她的手。
    “小矮子。”洛季轩拍她的头，笑道。
    沈容染踩了洛季轩一脚，绕开他就向前走进。“比张少帅矮了半个头的人没资格说我。”
    洛季轩气结朝她追去。“小矮子你再说一遍。”
    沈容染一面跑一面说，“比张少帅矮了半个头的人没资格说我。”
    洛季轩从后面一把抓住她圈住怀中，挠了挠她腰侧。
    “哈哈哈哈。”沈容染哈哈大笑，在洛季轩怀中扭动着身子。“别挠了。”
    洛季轩紧紧圈着她，手也没停，小丫头在他怀中扭动跟点火似的，很快就烧成了一片，洛季轩赶紧停下了挠她的手，紧紧抱住她。
    “洛季轩？”
    “别动，我抱抱。”少年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沈容染的脸唰的一下就跟涂了层胭脂似的。
    辞别外公和他的小师弟，一行人朝漠北而去，路上遇到了从漠北逃难出来的人。
    现今除了军队，根本没人会到漠北去，他们一行人也是惊吓了无数路人。
    漠北M市，张少帅亲自在城门接他们，一行人直接去了司令府，沈容染在客厅等着，没有半刻钟他们就出来了，洛季轩和张永朝她走来，其他人朝大门走去。
    “我带你去找楚依依。”
    沈容染点头，明白他们已经和张司令谈好了。
    “楚小姐，我和张永是打娘胎里定下的婚约，十三岁我就嫁给他了，你是留过学的女孩子，能不能知道一点廉耻？”
    张永开门的手愣在了把手上，沈容染面露尴尬。
    张永说：“你们先去花园走走吧。”
    洛季轩点头拉这沈容染走了。“那是张永定娃娃亲的妻子，十三岁就奉长辈的命成了婚。”
    沈容染没有接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张永不喜她也正常，可一个有家室的男子和别的女人谈恋爱，实在是不负责。爱情固然可贵，可现实终究是要顾及的。
    “你当初要我签那合约，是不是怕负了你心爱的女子。”
    洛季轩缓缓点头。
    张永来找他们吃饭，楚依依坐在餐桌旁神色如常和她打招呼。
    沈容染也笑着和她打招呼，这种事情到底是两个女孩子最可怜。
    “秋庭，我今天就要去军队了，你就在这里和依依作伴好不好？”
    沈容染还没说话，楚依依先张嘴了，“不行，我要去做随军医生。”
    “不能。”
    “闭嘴，我是在通知你，没有和你商量。”楚依依横了一眼张永，张永无奈低头。
    沈容染看着洛季轩淡淡说：“我要去做战地记者，不要说不行，我也是通知你，没和你商量。”
    洛季轩皱眉看着她。“你早就想好了？”
    “从你决定要来漠北的那一刻我就想好了。”她要把日军的种种所为昭告天下，留下充分的证据让他们无颜反驳他们的暴行。
    “好，去吧。别给老子丢脸。”洛季轩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同意了。他可以把脑袋栓住裤腰带上上战场，他的女人也可以去做战地记者。
    那一年，战场从漠北大地一路烧到华中，原本各自为政的几大军阀都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两年后的年末，洛季轩和张永率领的两个师从华中一路游击日军到长安，绞杀了几队日军后，时间已到腊月二十八。
    第122章 长安无故人18
    洛司令还把守着长安，听说洛季轩来了，派人送信要他回家。
    “过来，坐好。”
    洛季轩收到消息之后就在房中走来走去，沈容染被他晃的烦，直接叫住了他。
    洛季轩听她的话，走到她身边坐下了，昔日勉勉强强能和白净搭一个边的少年，如今已经被晒的黝黑，脸上还有一道疤痕，早就看不出长安贵公子的模样了。
    “别想了，除夕那天看看父亲，看完就走，不在洛府吃饭。”洛夫人估计不怎么想见他，吃饭还是算了吧。
    洛季轩本就纠结地很，想去看看父母，又怕洛夫人心里不舒服，迟迟做不下决定。
    “过来，我给你把胡子刮了，拾掇拾掇。”
    除夕下午，两人掐着中饭晚饭中间的点去了洛府。
    才过两年，洛司令就像老了十多岁一样，白发白了，脸上的褶子也多了。
    “爸。”洛季轩一见到洛司令就跪下了，沈容染跟着他一同跪下。
    洛司令老泪纵横地扶他们起来，疼惜地看着洛季轩。“孩子，委屈你了。”
    洛司令年少轻狂犯下了一桩风流韵事，却不想害苦了下一辈。
    两年没见，洛季轩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动了动唇又没有发出声音。
    最后还是洛司令长叹一口气，“当年的事是爸不对，不该和日本人合作卖鸦片。”
    “嗯。”洛季轩点头，转身把顾秋庭拉到身前，“爸，我和秋庭结婚了。”漠北土屋三拜，此生不负卿。
    “好，秋庭是个好孩子，当年是爸对不起你们。”
    “爸您不必自责，我们从未怪过你。”
    “季轩出息了，我当年给你取字长安，就是希望你能让我国长治久安。”
    三个人的气氛特别凝滞，一向能言会辩的洛季轩很是沉默，沈容染看了他一眼，握住他的手，出声告辞。“爸，我们先走了。”
    “留下吃饭，今天是除夕，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洛季轩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沈容染反握，说，“不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洛司令没有勉强，亲自送他们出门。洛季轩笑着上了车，朝洛司令挥手离开。
    刚开过拐角就停了下来，泪流满面。
    沈容染伸手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脊背。
    “洛季轩，不怪你。”
    洛司令和夫人的感情很好，是洛季轩的亲生母亲设计怀上了洛季轩，又换了洛季轩和洛夫人的孩子，对那个孩子特别狠毒。
    这些洛夫人的信都没说，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洛季轩不说，沈容染确是知道他一直都特别愧疚，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们一家。
    “洛季轩，我们去看看二哥和冬莹吧。”
    两人去了顾家，顾市长年前已经去世了，顾夫人因为刺杀她被顾夏至丢进了监狱。
    现在顾家只有顾夏至和顾冬莹。
    当年沈容染发了一封电报给顾夏至，让顾夏至去金陵把顾冬莹强行带回家了。
    “二哥，嫂子。”顾夏至年前娶了洛季微。
    顾夏至起身打翻了桌上的果盘。“秋庭，季轩。”
    洛季微看着洛季轩，泪流满面。“大哥。”
    “三姐。”顾冬莹从楼下跑下，也是满眼泪水地看着顾秋庭。
    久别重逢，沈容染的眼泪也跑了出来，紧紧抱着顾冬莹，看着顾夏至心里五味杂陈。
    洛季微扑进了洛季轩怀中，哭的跟个泪人似的。“不哭不哭。”一向惯会哄她的洛季轩手忙脚乱地替洛季微擦眼泪。
    “冬莹，不要怪三姐让二哥把你从金陵带回来了。”沈容染摸着顾冬莹的脸。
    “没有怪你，我知道三姐你对我好。”
    【叮――女主对男二的好感值达到100，请选择留下或离开】
    【沈容染：留下。】
    【1002：宿主，赵清雪和舒回瑾都死了】
    两人在顾家留了一会，起身告辞，走前沈容染悄悄地跟顾夏至说了舒回瑾身死之事，让顾夏至注意顾冬莹。
    回到营地，士兵们一片欢腾。张永提着一坛酒来找他们。
    “洛司令送来了不少东西。”
    洛季轩一把夺过张永手中那酒，搂住顾秋庭，大声说：“今晚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旁边的士兵大声应和。沈容染从洛季轩怀中钻了出来，去找楚依依去了。
    楚依依正在给一个士兵检查伤口，看见她比了一个稍等的手势。
    “他们在喝酒？”
    两人在树下坐下。“嗯，洛季轩心情不好，估计会拉着张永多喝一点。”
    楚依依笑了下，说，“张永心情也不好，让他们两人喝去，好好喝，我就希望他们能开心一点。”
    “是啊。”沈容染感同身受的点头，两年了，洛季轩总是放不下长安的事，她劝了劝了，打了打了，他的心结解不了她也无奈。
    或许，她应该去见见那个系铃人。
    楚依依招手让人拿来两坛酒，她们两人也喝了起来。沈容染酒量挺好的，看楚依依喝的豪放，以为也很好，却没想到她没喝完就醉了。
    “秋庭，你知道漠北有多少关于我和张永的闲言碎语吗？”楚依依抱着树不撒手，口中哭道，“我也想离开，可我是真的爱他。她怎么都不肯离婚，怎么都不肯离婚。”
    “我不是不能给张永做妾，可她也不肯，哭闹上吊的逼张永和我断绝关系。我也可以哭，可以闹，可我真的舍不得他受委屈。”
    “我等了他两年了，两年了，他也没有给我一个妥善的办法。我有时候想我一枪崩了张永，黄泉地下成亲去，可我还是舍不得啊。秋庭，我好羡慕你。”
    沈容染坐在旁边听着心里都替她疼，这些话她从来没有听她说过，也不知道她的心里有多苦。
    “依依，会好起来的，等......”沈容染说些就住了嘴，没说下去。
    她也不知道楚依依要等到什么时候。难道要等到张夫人去世？
    “大嫂，大哥喝醉了叫你了。”
    “我先把楚医生送回去。”沈容染费力扶起楚依依，张永走来抱住了她。
    “你去看看季轩吧。”
    “秋庭，秋庭......”
    “来了。”沈容染让他抱着坐在地上，踹了一脚他的脚，“喝得跟头猪似的。”
    “秋庭，你说谁是猪？”
    “说我家先生。”
    “哦，哈哈哈哈嗝，你家先生是猪。”
    “......”
    第123章 长安无故人19
    沈容染一面笑一面又踹了洛季轩一脚，洛季轩含糊地不知道嘟囔了一句什么，压在沈容染身上，重的跟头猪似的。
    “洛季轩，起来。”
    “哦。”洛季轩乖乖地坐了起来，对面一阵哄笑。不知道是谁开始抖洛季轩的丑事，一堆汉子围在他们身周揭洛季轩的短。
    “嫂子，悄悄告诉你，前面部队里那个张医生，给师长写了情书的。师长拿出来给我们炫耀。”
    “结果张师长那也有。”
    “哈哈哈哈哈哈~”
    “嫂子你写给师长的信，师长一见不到你就拿出来跟我们炫耀，说是你写的情书，我们给偷出来看了，还没告诉他，每次听他炫耀就想笑。”
    “哈哈哈哈哈哈~”
    “师长还一直跟我们说你们家是他当家，他说一你都不敢说二的，我就听他吹，哈哈哈。”
    “张师长也是的，明明就是个妻管严。”
    沈容染一直笑着，时不时还喝两口酒。
    “嫂子，划拳不？”
    “敢叫嫂子划拳，不怕被洛师长打死。”
    “来来来，又不怕他。”沈容染豪放地把酒坛举起，“他打你们，我给拦着。”
    洛季轩还乖乖地坐在她身后，坐的笔直，沈容染虚靠在洛季轩身上跟那一群五大三粗的大兵划拳，玩到洛季轩酒醒把她打横抱了回去，还不忘给那几人一人一脚。
    民国二十七年的除夕，军中一脸欢庆，众人在这种危险重重的现实下，第一次的那么开心，也是二年以来，第一次这么轻松。
    第二天，军中整军，沈容染瞒着洛季轩去了长安洛府。
    “夫人新年好。”
    洛夫人也苍老了许多，看着她半晌无话，只默默地流眼泪。
    沈容染静静地等她哭完，平复心绪。
    “一直看你记录的战地消息孩子你们辛苦了。”洛夫人慈爱地看着她。
    “比我们辛苦的大有人在，这是我们的荣耀。”沈容染看着洛夫人，恳求道，“夫人，你能去见季轩一面吗？”
    洛夫人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叹了一口气，满眸泪水，斟酌说，“秋庭啊，我知道这些事情都和洛季轩没关系，但是一看到祖儿，我就恨啊。”
    洛夫人抹去泪水，哽咽道，“我疼了季轩十几年，却怎么都没有想到那个女人会这么对我的儿子，我心里恨啊。”
    沈容染沉默了，洛夫人的亲儿子的洛祖她听洛季轩提起过一次，说是胖的跟头猪似的，后来洛季轩对他就闭口不提，只是说她他生母待他很是狠毒，具体如何她不是很清楚，但洛祖不是长安少帅这事她知道，洛司令的兵都交给了女婿顾夏至。
    “夫人，这两年季轩心里总是存着心结，奢求您的原谅，奢求他还能见您一面，我也心疼他，您就不能见他一面吗？”
    “秋庭，我真的不想见洛季轩。”洛夫人很肯定地告诉她。
    沈容染失望地点头，起身跪在了洛夫人身前。
    “孩子，你这是......”
    “妈，第一个头，我代替季轩给您拜年了，祝你身体安康。”
    “第二个头，多谢您多年来对洛季轩的养育大恩，我代季轩叩谢您的恩情。”
    “第三个头，我替季轩还有他生母给您道歉，不求您的原谅。”
    规规矩矩三个人磕下，洛夫人已经是泣不成声。“秋庭，孩子啊~”
    沈容染没有起身，又给洛夫人磕了一个头。“洛姨，秋庭母亲早逝，您将我视如亲女，秋庭感谢您的恩德。”
    “起来起来。”
    洛夫人已经哭的晕厥了，沈容染也泪流满面，起身抹干眼泪告辞了。
    洛夫人身边的女仆送她出门，走到洛府花园时，女仆恭敬道：“少爷。”
    沈容染顺着女仆视线看去，一个男子站在一株石榴树下，披着厚厚的斗篷，全身只余一张脸露在外面，面容和洛季轩有三分相似，也确实有点胖。
    洛祖问：“这是？”
    “这是顾秋庭小姐。”女仆支吾了一阵还是说了。
    “顾小姐，幸会。”洛祖朝她走来，沈容染看他走路很慢，走近了才发现他竟是个坡子。
    “洛少爷。”沈容浅笑朝他点头，其实仔细算起来，这人才是自己的正牌未婚夫。沈容染寻思着洛夫人不愿意，她能不能从洛祖这里下手？
    洛祖摆出了和她闲聊的架势，沈容染自然也不会走，便和他站在花园小道上聊了起来。
    “我看过你很多报道，很佩服你，你很勇敢。”
    “多谢夸奖，每一个战地记者都很勇敢，我们要留下最真实的东西给后人。”
    闲聊几句之后，沈容染委婉地表达了想让洛祖见见洛季轩的意思。她觉得洛祖看起来很温和，洛季轩肯定也愿意见他的。
    洛祖犹豫了一瞬，点了头，跟着她坐车走了。
    在车上，沈容染才发现洛祖的右手软软垂在身侧，竟然是没有知觉。
    沈容染心里被震撼充满了，她基本猜出了洛祖的残疾是怎么来的，也知道了洛季轩这么多年一直放不下。
    这实在是太戳心了，这一辈子洛季轩都对不起洛祖。
    沈容染心里猛地一突，洛祖恨洛季轩吗？这不可能不恨吧？
    洛祖查出了自己的身世，自己跑回了洛家，怎么都不可能是个善茬吧。
    她和他交谈了几句觉得这个人不错，却不代表他见到洛季轩时也能这样。
    “停车。”沈容染急声让司机停车。
    “顾小姐，怎么呢？”
    沈容染一只手压着包，另一只手已经伸了进去，里面有一把手枪。
    司机是洛季轩的亲信，她很安全。
    “洛少爷，你恨洛季轩吗？”
    洛祖斜斜地看了她一眼，眸中戾气正盛。“顾小姐，你说了？”
    “我替他给你道歉。”沈容染朝洛祖鞠了一躬，吩咐司机。“掉头回洛府。”
    “洛少爷，洛季轩他不方便见您了。”她考虑的实在是不周。
    “他是个软包吗？道歉让老婆来，还不敢见我。”洛祖嘴边挂着一抹笑，出声嘲讽。
    短短几分钟，洛祖在她心里的形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应该说，她终于看到了洛祖的真面目，满身的戾气。
    第124章 长安无故人20
    “顾小姐，其实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去见洛季轩。”洛祖一面说一面解开了上衣的扣子，露出了里面绑着的炸弹。“听说洛季轩宠妻如命，我想，你死了，他也活不成吧。”
    沈容染被他吓了一跳，握着枪的手紧了紧，开始寻思是她的枪快，还是洛祖拉导火索快。
    沈容染问，“你要陪我一起死？”
    洛祖点头，“对啊。”
    “值得吗？”沈容染说，“为了杀我，还要搭上自己一条命，人家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你到好，伤敌一千，自己也折了。”
    【沈容染：系统，救命啊】
    【1002：宿主，我无权救你】
    “我乐意。”
    好吧，千金难买你乐意。
    可你乐意，我不乐意啊。
    今天洛季轩要给她做糖醋排骨，可好吃了。
    “你乐意？你是没办法吧？你这副没用的鬼样子杀不了洛季轩，就想着杀女人，活该你一辈子抬不起头。”
    罪过罪过，她也不想这么辱骂一个残疾人。
    洛祖的脸色沉了下去，沈容染继续骂道，“论单打独斗，你是谁的对手？你个坡子懦夫，就知道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法子阴人，洛季轩在战场是一枪崩一个，英武非凡，你和他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果然洛季轩是这人的雷点，她一袭话下来，洛祖气得手都在抖。
    “洛季轩左手拿枪也能一枪一个，一条腿中枪还能灭掉日本一个排，你了？你什么都不行。”沈容染说的也激动了，这些都是真的，在战场上好几次洛季轩都是身负重伤，爬着出的战场。她相信他的洛季轩，就算是断了一条腿一只手，依旧是个顶天立地的汉子。
    洛祖气的眼睛都红了，沈容染当即一枪射穿他的左臂，在洛祖杀人的目光下取下了他身上的炸药包，送他去了医院。
    临到医院时，沈容染叹了一口气，没看洛祖，只是说：“洛季轩手脚受伤一样的可以杀敌卫国，我想你不比他差。”
    “嫂子，你真是厉害，他那一身炸药吓得我冷血直流。”司机回程路上还心有余悸。
    沈容染也怕，到不是怕死，就怕她走了之后，洛季轩孤寂一生，无人相伴。
    沈容染交代司机。“回去了不要跟你大哥说这事。”
    “好的。”
    沈容染靠在椅背上仔细回想这个世界的大进程，今年五月，日军轰炸长安，六月屠杀金陵。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五月日军轰炸长安，顾秋庭去世。六月日军屠杀金陵，舒回瑾和顾冬莹去世。
    沈容染烦闷地揉了揉额心，虽然她知道这个世界的具体进程，但对于时间细节什么的都是一无所知，而且这种战争时期，她实在是无能为力，长期的闭关锁国导致我国的落后，没有武器，没有飞机大炮，他们对日军的轰炸没有半点抵御之力。
    “回来了？”洛季轩落在书桌边写什么，看到她回来合好本子收好，笑着叫她。
    沈容染走到洛季轩对面坐下，难得的严肃。“洛师长，我告诉你个事。”
    “顾记者请说。”
    “今年五月日军会轰炸长安，六月屠杀金陵。”
    “秋庭，今年大年初一，你在逗我笑吗？”洛季轩哈哈大笑。
    沈容染坐着不动就盯着他看。洛季轩笑了一会儿之后，发觉气氛不对，咳了一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不能告诉你我怎么知道的，但是我保证这是真的。”
    洛季轩皱眉。“秋庭，你说的我都信，可我不能这么和我的兵说吧？”
    谢谢你，这么相信我。
    沈容染伸手压住他的手，缓缓说，“不用和他们解释，要二哥在长安挖好防空洞到时安置百姓。六月你们带兵去金陵绞杀日军。”
    “秋庭，我们要回漠北了，这次一连带出两个师对漠北的影响很大。”洛季轩说，“没有绝对的理由，我们不能留在这里。”
    “洛季轩，你信我吗？日军在金陵的屠杀一定会比在漠北那一次更残忍，舒司令老了，金陵守军薄弱，撑不住的。”她只是想改变些什么，哪怕是知道这其中只是一个书中的世界。
    “那就只能，攻下金陵。”洛季轩沉思了很久，最后说了这么一句话。“让张永把漠北的兵带回去，我来守金陵。”
    如今国内一致对外，这种情形之下攻占金陵，会为千夫所指。
    沈容染下意识地否决这个决定。“不行。”
    “秋庭，你看着我。这事真的会发生吗？”
    “会。”
    洛季轩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地图前指了指金陵。“好。舒少帅老了，老子去给他分忧。”
    果然，无论杀了多少日本鬼子，这人的脸皮都是如山的厚。
    舒少帅要你分忧？你也不怕舒回瑾的棺材板按不住。
    “洛师长，我去趟金陵呗。”沈容染笑看着洛季轩。
    洛季轩回了她一个大笑容，沈容染一看，有戏，结果那人笑容一收，直说，“不行。”
    “不行啊，我就等你练兵的时候走，到时候没个人在我身边保护我，出了事可怎么办？”
    洛季轩秒炸毛，把一把手枪向她面前一丢。“去去去，老子给你三天，带着老子的亲卫团去。”
    “谢谢洛师长。”沈容染跑到洛季轩面前么嘛亲了一口，惹得洛季轩无奈笑笑。
    金陵城地处江南，山水环绕，美人美如画。
    初二那日的傍晚沈容染到了金陵，那时金陵下着微雨，她披着斗篷，撑着油纸伞叩响了舒家大宅前是门环。
    开门的一个个子高挑军官，旁边站着一个微胖的军官。
    “漠北洛季轩师长夫人顾秋庭，求见舒司令。”
    “洛夫人稍等。”个高的军官进去后又出来，迎进了顾秋庭。
    大年初一，舒司令就躺在病榻上，想来若非病重，不至于此。
    沈容染看舒司令苍白，也不欲和他绕圈子，直说了她的来意。
    她没有想到舒司令答应的很是果断，只提了一个要求，要她收他的孙子为子。
    沈容染出了舒府大门就仔细问了一番，原来舒二少年前就已经去世了，偌大的舒府剩下的只有舒回瑾和赵清雪的孩子舒安。
    正月十五，上元佳节，洛季轩正式接任金陵属军的司令，并收了舒安为子。
    舒司令在正月的最后一天油尽灯枯去世，洛季轩抱着年仅一岁的舒安摔盆送行。
    五月，日军轰炸长安，长安城民全部躲进地洞没有伤亡。
    六月，日军进攻金陵，洛季轩和顾夏至率军拦截，杀敌十万，创下抗战以来我国军队击杀日军人数最多的一场战役――金陵之战。
    七年之后，沈容染举着相机亲手拍下洛季轩签下日本投降书的那一幕。
    大好男儿血洒疆场，换来与妻子白首偕老五十多年。
    此生唯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终是做到了。
    离开这个世界的那一刻，沈容染轻吻洛季轩的额头。“少帅，你真好。”
    第125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1
    桌角和地面摩擦带起的刺耳声音惊醒了沈容染，沈容染抬头看着一个穿着破洞牛仔的男孩子站在那桌子原来的位置，脸长的还蛮帅，就是那表情一脸欠抽。
    沈容染再仔细一看，那男生头发竟然红色卷发额前刘海都半遮了一只眼睛，耳朵上面还带着一枚酒红的耳钉，通身就透着一种气质――非主流，不，杀马特。
    【1002：宿主，请准备接受记忆】
    这是《校霸独宠，我的男友帅炸天》这本小说衍生的世界。
    破洞牛仔的男孩是男主，南宫雨青，这所高中的校霸。
    所谓校霸，指的喜欢打架斗殴，学习成绩不好的坏学生，‘丰功伟绩’基本上是殴打同学，殴打老师，考试作弊，上课睡觉，奇装异服，无视校纪校规，不尊重师长等等等等。
    校霸一般都有自己的成名之战，我们的南宫校霸也不例外，高一刚开学就和自己班主任在走廊干起来了，班主任把他的课桌从三楼丢了下去，他就丢了班主任的办公桌，然后两人又是一场对打，再然后班主任就躺到医院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班主任是个散打高手。
    南宫校霸一战成名，以高一新生的身份稳坐了校霸之位。被誉为二中十年来的最强校霸。
    听起来似乎很值得称赞？
    但我们这位南宫校霸又有点特殊，除了考试作弊他什么坏事都做，然而他的成绩很好，基本稳在年级前三，不出意外就是北大清华的料。
    这个好像真的有点值得称赞。
    女主就是课桌被南宫雨青一脚踹走的女孩子了，现在站在后面满脸怒气地看着南宫雨青的背影。
    “南明珠，我告诉你，这就是得罪我的下场。”南宫雨青指着课桌高声对女主南明珠发出警告。
    沈容染把头重新埋回桌上的抱枕，心里一万匹草你马跑过。
    苍了天了，她这是进了个什么样的世界，遇到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主。
    一个男生这么欺负一个女孩子，还这么理直气壮的宣告得罪他的下场真的好吗？何况按照剧情，是女主拦住了他打人而已。
    风度什么的，都喂狗去了吗？
    “南宫雨青，我告诉你，我不怕你。”女主顽强地挪回桌子，准备下节课的课本。
    南宫雨青冷哼了一声，回到教室最后一排靠门那边，沈容染身边坐下。
    沈容染这次的这个角色有点特殊，名字叫易青柠，在书中出现不多，作用却很关键。身份是南宫雨青的同桌，一个有自闭症女孩子。一向霸道的南宫雨青对她却很怜惜，愿意和她坐同桌，还经常照顾她。
    小说中南明珠也是发现了南宫雨青对她的好，才慢慢对他改观，爱上他的。
    一张A4纸从旁边递来，偌大的纸面写着诺大的三个字‘什么课’。
    沈容染正准备开口，突然想起来易青柠是个自闭症患者，不会随便开口说话，她和南宫雨青的交流都是靠写。
    英语，小小的两个字和南宫雨青的大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南宫雨青哦了一声，把纸揉成一团丢进课桌。
    沈容染把英语书拿出来摊在桌子上，然后开始发呆。
    这也是原主最常做的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上课铃打响一个女老师踩着高跟鞋走进了教室。
    “大家好，我姓王，是你们的新班主任兼英语老师。”
    之前的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和南宫雨青干了一架现在还在医院，隔壁八班的班主任带了他们七班一周的课，现在新的班主任上任了。
    是个女人，还是个美人。
    是为了防止南宫雨青和她打起来吗？
    “我请人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顺便认识一下你们。”王老师指着黑板上的问题说，台下同学纷纷低头，这种时候是不能和老师有眼神对视的，不然会中奖。
    “这样吧，我随便点一个。”王老师拿出花名册看了一眼，“易青柠。”
    全班一静。
    沈容染在课桌里面发现了一块小蛋糕，正在做思想斗争，没在意美女老师说了什么。
    “谁是易青柠。”
    “老师，易青柠不会说话，你还是换个人吧。”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话，语气阴阳怪气的，下面哄笑不止。
    “哈哈哈哈。”
    南宫雨青拿起桌上的水壶直接朝说话的那人丢去，水壶落在一声巨响，整个教室都抖了三抖。“你说谁不会说话？”
    那男孩今天可能吃了熊心豹子胆，猛地站起来，直接和南宫雨青叫板。“她本来就不会说话，不然你让她说话试试。易青柠，你说句话。”男生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沈容染特别想给他背诵一段长恨歌，顺便骂他一顿。
    “你吓到她了。”南宫雨青侧身挡在她面前，朝那男生说，声音不高不低。
    “好了，都坐下来。”美女老师温柔地劝架，走到那男生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温柔地劝他坐下。
    那男生脸一红，乖乖坐下了。
    “把我的水壶还回来。”南宫雨青一边说一边也坐下了。
    那男生不理，前面有人捡起了他的水壶传了过来，不敢直接给他，就放在了易青柠桌上。
    沈容染拿出纸巾把水壶上的灰和漏出的水擦去，放到了南宫雨青桌上。
    南宫雨青看了她一眼，把课桌里之前那团纸拿出来展开，在还是空白的那一面写字然后递给沈容染。
    ‘我听过你说话的，知道你会说话。’
    沈容染不由惊讶，按理说自闭者患者都会与世隔绝，这易青柠从来不和班上的学生交流的，唯独南宫雨青是个意外。
    他竟然还听过她说话？
    ‘哦。’
    【沈容染：小二，男主什么时候听过易青柠说话？】
    【1002：他逗你的，易青柠从来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这个在小说中说的很清楚】
    沈容染把那‘哦’擦掉，换成了一个问号。
    易青柠写字喜欢用铅笔，恰好沈容染也喜欢，写错了就擦掉，多方便。
    ‘我叫南宫雨青，你可以叫我的名字吗？’
    纸又传了回来，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
    沈容染没有回应，把纸折好放进课桌，把自己盯了很久的小蛋糕拿出来吃了。
    第126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2
    美女老师下课之后让那个说话的男生和南宫雨青去办公室，然后离开了教室。
    那个男生走前门去了，南宫雨青坐在位置上稳如泰山，只当是没听到的。
    “南宫雨青，王老师要你去办公室。”男生回教室不情不愿地过来叫南宫雨青。
    “给她道歉。”南宫雨青修长的腿伸出，拦住了男生的回路，两只手握住转动，命令那个男生。
    那男生向易青柠看来，沈容染正欢欢喜喜地吃着蛋糕，压根没理他。
    她吃完了那块小蛋糕，又在书包里面找出了第二块。
    “她跟个傻子似的，我道歉她听得到吗？”
    男生吼的怕是教室外面路过的人都听到了，在窗户外面。
    教室里面的同学也纷纷看来，班长已经悄悄离开了座位，看着情势不好估计就要去找美女老师。
    “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南宫雨青一秒炸毛，起来对着那人就是一拳。
    “南宫雨青你他妈有病，你是不是把她睡了？这么护着她。”
    沈容染伸出的手又悄悄缩了回去，这人着实嘴欠，找揍。
    两人扭打在一团，男生后面那句话越加激怒了南宫雨青，他下手越来越重，还专挑脸打。
    “南宫同学，你怎么可以殴打同学，这样是不对的。”南明珠拦在男生面前，义正言辞地说。
    “滚开，老子不打女人。”
    “南宫同学，首先你不能说脏话，第二你不能殴打同学，男女同学都不可以，你这样是无视校纪校规，不爱护同学，不讲道德......”
    “你念经啊，滚。”
    沈容染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为什么前期南宫雨青这么烦南明珠了。
    被女主这么一打扰，这架是打不成了。南宫雨青一脸不爽地坐回去，“再听到你说她，老子打死你。”
    男生鼻青脸肿的走了，沈容染看着南宫雨青的侧脸，思考他为什么会对易青柠这么关心？
    ‘什么课？’
    又是一张偌大的A4纸偌大的字，真是浪费。
    ‘数学’
    ‘你流血了’
    南宫雨青看到她的字，拿出镜子看了一眼，擦去了嘴角的血。他脸上没有伤口，血应该是那个男生的。
    ‘没有了，不怕。’
    沈容染朝着南宫雨青摇头，南宫雨青咧开嘴笑了笑，这个少年忽略那满头红卷毛，还是蛮青涩的。
    “南宫同学，可以和老师去下办公室吗？”
    数学课过后美女老师亲自来请南宫校霸面谈，一张小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脸上有两个酒窝，笑起来甜甜的。一般人都不忍心拒绝她的要求。
    然而，我们的南宫校霸不是一般人。
    “老师，你打扰我睡觉了。”南宫雨青趴在课桌上，沙哑地嗓音响起，似乎真是刚醒。
    美女老师脸色笑容一凝，放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既然已经醒了，就去和我去办公室坐坐。”
    还能笑得出来，也是难为这个美女老师了。
    “不去。”冷冷地两个字，就跟巴掌似的打在脸上，沈容染看到美女老师眼眶都红了。
    美女老师看着也就二十出头，估计大学刚毕业，比他们大了七八岁的样子，摊上这样的学生，也是可怜。
    还以为校方会派个什么老师来管这个班，结果来了个刚参加工作的。
    “南宫雨青，我希望你可以尊重一下我。我现在是你的班主任，我在找你谈话，请你跟我去趟办公室。”
    南宫雨青还是不动，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怎么呢？”南宫雨青转头过来看她，原本一脸冷酷，看着她时全部收敛，还又了些笑意。
    ‘去办公室’
    沈容染写了一张纸条给他。
    南宫雨青把纸条揉成团丢进课桌。
    沈容染微愣，随即好笑地想，她怎么会指望天不怕地不怕的南宫雨青听她的话。
    下一秒，南宫雨青站了起来。“老师，我们走吧。”
    “好。”
    数学课之后是物理，沈容染撑着下巴听了一会，觉得物理真的不枉费这个名字，物理物理云里雾里。
    易青柠估计有强迫症，课桌里收的整整齐齐，沈容染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没有吃的了，随手在左边的本子的拿出了最上面的素描本。
    还没翻开眼神突然瞥见了前桌正在偷偷摸摸地玩手机。
    她偏头看向靠窗那一组的最后一排，两个座位只坐了一个人，那人正拿着一个黑色的手机在明目张胆的打游戏，桌上还有一个金色的手机在放动漫。
    那个金色的手机是易青柠的。
    沈容染扁了扁嘴，翻开本子，眼睛被首页的画作吸引了。
    一只蝴蝶被关在一个玻璃里，铅笔画的蝴蝶颜色灰黑，却栩栩如生，通过仅有的眼睛嘴巴表达出了浓厚的悲伤。
    果然关在自己的世界的孩子，都天赋异禀。
    沈容染把本子翻到最后一页，拿出了笔袋，里面竟然全部都是铅笔。
    随手挑了一支，笔尖触到纸页的那一刻万千思绪迸发。沈容染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那是属于易青柠的天赋，她好像已经全部接受，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结束最后一笔，沈容染回过神来，呆滞地看着纸上的画，那是一个穿着军装的长腿男子，军帽下的脸还是一片空白。
    沈容染盯着那图看了好久，最后猛地合上了素描本。
    从苏彦，到游清，到淇渊，到君墨吟，到帝忱，再到洛季轩。
    他们每个人的性格都不太一样，却都带着那枚铜钱。那是她的爱人，可她连他是什么人，来自何方都不知道。
    这种穿梭在不同世界，扮演不同角色的日子，孤寂且无味，而前路一片迷茫，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得幸，她有一人相伴，与她共度那生生世世。
    也算是不幸中的唯一幸事。
    沈容染重新翻开本子，把那张属于洛季轩的画像画完。
    和爱人谈着角色扮演的恋爱，顺便完成任务的日子也挺称心的。
    沈容染又画了一张南宫雨青，黑色铅笔下的南宫雨青没了那头红发，她又特意忽略了他的酒红耳钉，和开到胸膛的衣领。狐狸眼挑着，看起来就是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少了些非主流的样子。
    沈容染满意地合上本子，这样一看就顺眼多了。
    第127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3
    南宫雨青在物理课的最后几分钟回来，到讲台上三下五除二的做完了黑板上的题目，是一些女生冒星星的眼神下走回了位置。
    “他好厉害，一节课没听都能做出题目。”这是某个女学霸的‘窃窃私语’。
    “他好帅啊，好酷。”这是某个女花痴的‘窃窃私语’。
    “装逼。”这是某个中二少年的‘窃窃私语’。
    物理老师一脸感慨地走出教室，满脸不能理解为什么南宫雨青这么好的成绩为什么偏偏是个坏学生。
    同学们三三两两的出去吃中饭，隔壁班的班霸风扉天，南宫雨青的好兄弟来叫他吃饭。教室里的学生走完了之后就只剩下易青柠和那个拿她手机的男生莫西北了。
    莫西北走到她身后把手机放回她每次固定放手机的位置，沈容染依照易青柠的习惯把包收好起身，抓住莫西北的上衣下摆，跟着他离开。
    校门口停着一辆小车，莫西北把她送上小车然后离开。
    小车开进了军区大院，一个打扮讲究的老太太出来牵着她的手进屋子，一面走一面慈祥地问她今天在学校发生了些是，开不开心，有没有欺负她之类的，甚至还问了老师讲的课能不能听懂，明明知道孙女不会回答的问题，甚至可能都完全不会听到这些，老太太还是坚持的问着。
    沈容染的眼眶有点涩，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肯定很希望孙女的病情能好起来。这些她能做到。
    在老太太问到带去的蛋糕好不好吃的时候，沈容染缓缓点了点头。
    老太太看着她足足顿了几分钟，然后含着泪水问她，“柠柠，你在对奶奶点头吗？”
    沈容染又点了点头，老太太兴奋地差点厥过去了。“快快快，给吴医生打电话，替我好好谢谢他。”
    沈容染在家里吃完午饭，准时准点地睡了一个小时。易青柠的生活规律十分固定，一个小时后之后沈容染醒来，去了画室。
    易青柠下午从来不去学校的，单日关在画室里画画，双日关在琴房里弹钢琴。
    沈容染进画室把门一锁，趴在地上玩了一个下午的手机。她喜欢这种生活。
    晚上五点，老太太准时敲门，沈容染下楼吃饭，然后跟着老太太出去散步，散步回来洗澡看电视，九点整准时上床睡觉。
    沈容染躺在被子里玩手机，一阵阵困意袭来，佩服了一番易青柠优良的生活习惯，慢慢睡着了，结束她作为易青柠的第一天。
    第二天早上六点，沈容染准时醒来，咒骂了一句易青柠的生物钟，果断起床。
    这是一个阴雨的天气，老太太看她下楼，指了指外面的天气，问她要不要去学校上学。
    仔细一算易青柠也才上了一个星期学，还没又遇到过雨天，老太太担心天气会不会对她产生影响，沈容染摇了一下头，老太太放心下来，让人准备早餐。
    七点半莫西北准时到她家，少年撑着一把透明的雨伞站在门口叫她，沈容染揣着满书包的吃的走过去拽住他的衣摆。
    “奶奶，我们走了。”
    “好好，路上当心。”
    莫西北把伞倾斜到她头顶把她带上车，到了学校之后又如法炮制带她走进去，沈容染看到少年另一侧的衣袖全部都湿了，往前走了一大步，靠少年近了一些。
    到了教室，莫西北等着她把东西摆好，然后把她的手机拿走，沈容染特别不想抛弃她的手机，但还是让莫西北拿走了，毕竟一个自闭症患者在课堂玩手机是很恐怖的，万一她还不小心笑出了声就更恐怖了。
    南宫雨青在早自习最后几分钟姗姗来迟，估计是没有带伞，衣服头发都被淋得湿漉漉的。
    南宫雨青把外套脱下挂在椅子后背，手从衣服上溅出溅到了沈容染的侧脸。
    沈容染的手微动了一下又收回，正常情况下她是不会主动伸手擦水的。
    南宫雨青看了她一眼，从前座借来一张纸巾帮她擦掉脸上的水。
    纸巾擦过脸上蔓延开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觉。沈容染盯着课本上的英文，印刷的字体都变得模模糊糊的了。
    南宫雨青擦完一如常态地把纸巾揉成一团丢进课桌，沈容染维持着她的发呆姿势。
    “南宫同学，请上交英语作业。”南明珠抱着一叠作业本来到南宫雨青桌边，问他要作业。
    南宫雨青挖了挖耳朵。“没有写。”
    “南宫同学，你为什么又不写作业，不写作业你能弄懂这个知识点吗？你对得起老师每天批改作业吗？你对得起自己吗？”
    沈容染都想出口把这女人请走了，实在是聒噪。南明珠难道不明白这些话说给南宫雨青听就是对牛弹琴？
    “不写作业我也懂，请离开，你吵到我同桌发呆了。”
    沈容染：......
    “南宫雨青你简直是烂泥扶不上墙。”
    南宫雨青慵懒地从手机上抬眸淡淡看向南明珠。“和你有关系吗？多管闲事。”
    沈容染余光一直看着他们，南宫雨青这话一出来南明珠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委屈地看了一眼南宫雨青，抱着一堆作业就跑了出去，南宫雨青眼神闪了闪，抽出自己的作业想追上去。
    沈容染反应迅速，一把扯住了他的衣摆。
    南宫雨青满脸疑惑兼震惊地回头看她，他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写字条，易青柠从来都是自顾自地坐着，从来没有这样过。
    扯人一时爽，想法子耗死脑细胞。
    沈容染错来视线，瞟到了笔袋里的铅笔，拿出笔尖被磨损的一支递给南宫雨青。南宫雨青接过铅笔，依旧疑惑地和她对视着。
    莫西北从后面抽走了南宫雨青手中的铅笔，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小刀靠着门削。“她的意思是要你给她削铅笔。铅笔不尖她会生气。”
    “哦。”南宫雨青有点不爽地看着莫西北。
    莫西北把铅笔削好放进她的笔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离开。
    南宫雨青一脸不爽地看莫西北回到座位，然后扭头盯着易青柠。沈容染被他看着莫名其妙，又不能问，心里忍得痒痒的。南宫雨青终于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然后力气有点大，揉乱了她额前的刘海。
    强迫症又出来作祟，沈容染不爽地指着自己的刘海。南宫雨青反应了很久，终于想到了，找前桌借来了一把梳子。
    然后整个七班的人都看到了南宫校霸笨拙地给他的同桌梳头发，脸上的傻笑晃的人眼花。
    第128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4
    谁说南宫不能温柔似水？
    学校论坛上，名字为此的帖子爆火，楼主晒出南宫雨青给易青柠梳头发的几张照片，还有南宫雨青和前任班主任打架的照片，以及他有次为难南明珠的照片。
    配文，不要怪别人不温柔，只怪你不是那个对的人。
    楼下网友们格外沸腾。
    日光倾城未必温暖：南宫雨青是不是有个双胞胎兄弟？亲眼见过他打人的我，真的不能相信那个笑的跟个傻子似的人是他。
    拿着仙女棒的小仙女：妹子是谁？长的好正。
    我爱英语，才怪：妹子是易青柠。
    玫瑰花的葬礼：我擦，这是打了我男朋友的南宫雨青？
    123456789：楼上的兄弟，你的男朋友是谁？
    玫瑰花的葬礼：关你鸟事。
    mdjeiejsk：@我爱英语，才怪那个自闭症？
    小狐狸乖乖：暴躁校霸×软萌呆妹，好萌好萌。
    吾乃天骄，直上九霄：有人收了南宫雨青老子就放心了，不用担心单身三年了。
    之乎者也：楼上想的有点多啊。
    ......
    教导主任：各位同学，现在是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请收好你们的手机，被没收了一律不与返还。
    日光倾城未必温暖：楼上，你要装也装个帅的吧，比如吴川老师，蒋主任有什么好装的。
    123456789：就是，地中海。
    玫瑰花的葬礼：就是，酒糟鼻。
    摘星星的人：就是，大龅牙。
    ......
    然后，恼羞成怒的地中海酒槽鼻大龅牙蒋主任带着一众没课的老师从办公楼杀来。
    而两位始作俑者对于这一切一无所知，一个抱着手机玩游戏玩的愉快，一个吃蛋糕吃的愉快。
    台上语文老师也讲的特别愉快，一大把年纪了捧着书激动地讲红楼梦，手舞足蹈的样子特别有趣，沈容染就把关注力从蛋糕上面挪了一小点给他。
    蒋主任从后门偷偷溜进了教室，沈容染听到了脚步声，也从镜子里看到了他，但她得保持着一个自闭症患者（戏精）的本能，当做没看到的。
    至于那些玩手机的同学就自求多福了，谁让你们教室的后门坐着南宫雨青和她了。
    蒋主任的视线直直锁定了拥有两个手机的莫西北，走到他身边，一手拿走一个，动静一出，其他人自然也看到他了，收手机的收手机，收小说的收小说，满教室的书页翻动的声音。
    蒋主任拿着‘战利品’要走，莫西北突然伸手抢回了那个金色的手机。
    “蒋主任，就收一个行不？”莫西北有商有量地看着蒋主任，然而今天蒋主任心头火大。
    “不行。拿来。”
    莫西北把手机揣进兜里，对蒋主任说：“不行，不能给你，要不我明天再带一个给你？”
    蒋主任怒上加怒。“你反了天是不是？拿来。”
    莫西北单手插兜不说话，意思却表现的很明确，不给。
    蒋主任怒吼。“起来，跟我出来。”
    沈容染也看着那边，蒋主任大吼时，莫西北看向她，松了一口气。
    “蒋主任，麻烦您以后在我们教室说话小声一点。”
    “跟我出来。”蒋主任压住了声音，朝莫西北吼。
    莫西北手插在裤兜里，一脸笑意地跟着蒋主任出了教室。
    莫西北的颜值丝毫不逊于南宫雨青，就是平时为人十分低调。现在却是低调不了了。
    “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主任？”
    语文老师正一脸忧愁地念着晴雯的判词，外头蒋主任的怒吼就传了进来。老头一脸无奈地走了出去，教室里的同学全都聚集到窗户前面看戏。
    “啊，吴川老师来了。”
    沈容染动了动，表面上是换了一个姿势发呆，实际上是把吴川收入了她的视线。
    这个世界的男二吴川，二十岁，Q大博士毕业，跳了多少级就无从得知了，高三数学老师，颜值堪比一线影星。
    无数女生表示，如果她的数学是吴川老师教，绝对考试及格，上课绝对不看言情小说，因为吴老师男主帅。
    “蒋主任消消气，你站好，什么情况？”沈容染盯着吴川那张仿佛从漫画中走出来的男主的脸，握着铅笔的手蠢蠢欲动。好想画。
    “蒋主任要没收手机，我请他给我留下一个。”
    “原因？”
    “这手机不是我的。”
    蒋主任又训道：“不是你的，你也敢在课堂上玩。敢玩又不敢给人家赔是吗？没担当就不要玩。”
    莫西北一脸无奈。“蒋主任，我说过了，我明天再拿一个给你。”
    吴川问：“这个手机是谁的？”
    莫西北转头朝易青柠看了一眼，无奈说：“易青柠的。”
    “谁是易青柠给我出来。”蒋主任瞪向窗户旁的同学，胆子小拔开腿的溜回了课桌。
    教室内无人应答，蒋主任又问，“不是你们班的？”
    南宫雨青结束一局游戏，拿着手机打了几个字往易青柠面前一递。“是我们班的，蒋主任让刘老师好好上课，我们去办公室说。”
    ‘跟我出去一下好不好。’
    沈容染微微点头。
    南宫雨青拉住她的袖口，把她带出了教室。
    蒋主任真的是被气晕了头脑，看到他们四舍五入等于牵手的动作，指着南宫雨青和易青柠说：“你们竟然敢谈恋爱。”
    莫西北握住蒋主任的手硬扯了下来，“别指她，会吓到她的。”
    “南宫雨青，让她抓你衣摆，她不喜欢这样。”
    南宫雨青看向易青柠面无表情的脸，丝毫没有看出一点不喜欢的痕迹，但还是听了莫西北的话，松开她的衣袖，沈容染就顺势抓住了他的衣摆。
    蒋主任和吴川带着他们三个去了办公室。
    沈容染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哎，她也不想的，谁要她演的是这么个角色呢。
    蒋主任看着他们三个，事情太多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发难。
    吴川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易青柠，悄声对蒋主任说了几句什么。
    “手机是易青柠的？”
    莫西北回答。“是。”
    蒋主任一脸鄙视地看着莫西北。“你拿她的手机玩，不觉得不好意思吗？”
    莫西北一脸懵逼，沈容染憋笑，蒋主任肯定是以为莫西北仗着她不说话没反应肆意拿她的手机玩。
    忽略她和莫西北的关系，事实好像也确是如此。
    第129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5
    “同学啊，你不能因为易青柠情况特殊就随便拿她的东西，这是道德问题。”蒋主任语重心长地说。
    莫西北一脸吃便便的表情。“我们认识。不，很熟。”
    蒋主任一脸不相信。
    莫西北看向易青柠，然后又无奈转头。
    沈容染：小哥哥，我特别愿意给你作证，可是我有自闭症，还没好。
    “你回去吧，写篇1000字检讨。”
    “检讨什么？”
    蒋主任吼道：“检讨你在课堂上玩手机。”
    沈容染：啧啧，这么差的脾气还当主任，早晚给南宫雨青气死。
    莫西北哦了一声，淡定地走了。蒋主任转向他们，看了快一分钟，然后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走吧。
    南宫雨青也哦了一声，带着易青柠走了。
    办公楼和教学楼是前后分布，中间建有长长的走廊。
    南宫雨青让她牵着他的衣摆带着她往教学楼走，刚好下课铃声响起，有老师抱着教案回办公楼，还有老师抱着教案去教学楼，还有学生风风火火地跑过回廊，借道办公楼去小卖部。
    周围人来人往，沈容染头晕想吐，还有点窒息的感觉，自闭症虽然是一种心理疾病，但会产生很多身理方面的不适，去到人多喧哗的地方引起身体不适已经是易青柠的一种条件反射。
    沈容染忽略这种头晕想吐的感觉，跟着南宫雨青走，看到南明珠挽着一个女孩子从教学楼那边迎面走开。
    此时戏精不上身更待何时？
    停下脚步紧紧拽住南宫雨青的衣摆。南宫雨青发现不对回头看她，发现她表情不对，脸色有点苍白。
    “你怎么呢？”问完南宫雨青揉了揉头，自顾自地说，“我问你干嘛。”拿出手机敲了敲。
    ‘怕？’
    沈容染：少年，你蛮懂的嘛。
    她轻轻点头。
    南宫雨青将她拉到栏杆边，自己挡在了她身前，双手撑在栏杆上为她营造了一块空地，那地方，只有他和她。
    这男友力简直爆表了。
    两人挨得比较近，南宫雨青比她高了一个头，沈容染抬眸只可以看到他的喉结，此时滚动着。
    沈容染还是比较佩服自己的，美色当前，她还分出了余光去看女主。
    南明珠和周围其他人一样，以一种夹杂着惊骇莫名，佩服，理解的笑容种种情绪的复杂表情看着他们，目测对南宫雨青雨青没有丝毫爱意。
    而南宫雨青正站在她面前，余光都没分一丝给女主，目测爱情的萌芽还没长出来就被掐死了。
    南宫雨青就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上课铃打响，走廊上的人全部离开。
    ‘走吗？’
    沈容染轻轻点头，伸手拽住了南宫雨青的衣摆。
    回到教室时美人老师已经在上课了，看到他们进来也没说什么。南宫雨青从抽屉里抽出一套数学试卷做，沈容染在旁边画他。
    这次是拿的彩铅，她特意把南宫的红卷毛画成了黑色。
    微微偏头看向南宫雨青，却看到他一只手从她身后绕过，沈容染身体都僵硬了，维持着笔尖点在纸上的姿势。
    耳边传来了开窗的生意，沈容染松了一口气，南宫雨青的手慢慢收回，却突然转向握住了她的铅笔。
    铅笔很长，她握在底部，南宫雨青握在头部，肌肤没有任何接触，沈容染还是觉得手烫的吓人，连带着心率不常，握笔的手都有几分颤抖。
    “画的真像，你怎么把我的头发画成黑的了。”南宫雨青一边笑着说话，一边把铅笔从她手中慢慢抽了出来插进彩铅盒，重新拿了一支红色的塞到她手中，指了指画上人的头发。
    哼，想让我给你画红毛，不可能。
    沈容染握住铅笔不动。
    南宫雨青又伸手去拿橡皮，想把头发擦掉。沈容染趴在桌上死死护住素描本，不让他得逞。
    南宫雨青笑的无奈，递了张纸给她。
    ‘我的头发是红色的，你画错了’
    ‘黑的好看’
    南宫雨青一脸复杂地揉了一把头发，在旁边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未必红头发不好看，我长的这么帅，怎么都好看。”
    沈容染差点笑出声，这么自恋。她还特别想跟他说，红的就是不好看，杀马特。
    一上午的课上完，莫西北带着她回家。沈容染正奇怪莫西北今天怎么也跟着她回来了，就看到一个知性的女子被老太太迎进了家门。
    “吴医生，真是多亏了你的建议，柠柠看起来好一些了，对我说的话有反应了。”
    沈容染：哎，其实我可以和你对话的，说上三天三夜的那种。
    那医生笑着走近她。“青柠，你吃午饭了吗？”
    沈容染微微点头。这就是她病愈的起点了，她要亲口告诉南宫雨青他那一头红发超难看。
    饭后，吴医生对她进行了一系列的测试，然后依旧建议她去学校那种大环境。
    “青柠比我想象中的还能学校的环境，也没有出现排斥心理。这个现象是很好的。我觉得她可以全天在学校。”
    “柠柠吃饭的时间这些都是固定的，和学校的有出入。”
    “中午她肯定会回家吃饭，下午提前回来就好了。我暂时不介意她上晚自习。”
    “这个自然。”
    “其实固定的时间点吃饭睡觉，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可以慢慢地慢慢地改变。”
    沈容染深以为然，其他人固定时间吃饭睡觉，如果哪天有特殊情况不会有什么是，但是她的话，会出现不适的感觉。这其实也是一种病了。
    下午，易青柠跟着莫西北去了学校，到的时候已经在上下午第二节课了。
    南宫雨青戴着外套上帽子趴在课桌上睡觉，莫西北把她往自己的位置带，他一个人坐两个位置，有她坐的位置。
    沈容染却站在南宫雨青后面不肯走，莫西北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拍了拍南宫雨青的背。
    南宫雨青坐起来，转过身摘下帽子一脸不爽地看着他们。看清了后面站的人之后，一脸错愕。
    沈容染瞳孔微缩，也是错愕无比。
    黑毛！
    南宫雨青的红毛变成了黑毛。
    好帅(☆_☆)
    第130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6
    沈容染盯着南宫雨青，南宫雨青起身让她坐进去，再坐下的时候帽子已经带好了。
    沈容染看着帽沿露出来的一撮黑毛，心情大好，看着南宫雨青县花一现地笑了一下。
    南宫雨青傻傻地回了她一笑，趴在桌上继续睡觉。
    “你们之前考的那张试卷，我才修改完。课代表发下去。”美女老师交代了一句离开。
    南明珠抱着一叠本子满教室发试卷，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一张试卷递到易青柠身前，沈容染伸手接过。
    女主现在都不给男主发作业了，真是的。
    沈容染一看，139，不愧是有学霸之称，翻页瞟了一眼作文，英语工整好看，就是看着真不像是南宫雨青写的。
    沈容染手绕了绕，把试卷南宫雨青的书桌。
    南宫雨青没有睡着，她刚放进去他就坐起来了，拿出试卷看了一眼放回易青柠桌上。“这是你的。”
    嗯？她还考试的？她还以为易青柠只是来这里当个摆设。
    正巧南明珠又送来南宫雨青的试卷，南宫雨青看了一眼又推到她面前。“142，比你高。”
    欺负她不会说话是吧？
    ‘字丑’沈容染拿出一张纸，嘲讽回去。
    南宫雨青说：“这叫飘逸。”
    ‘都快飘上天了’
    南宫雨青伸手弹了弹手中的纸，看着她，笑笑说：“易青柠，你叫我一声哥哥呗。”
    “做梦。”沈容染连写字都没心情了，直接说话了。长时间不用的声带还不太灵活，声音沙哑音量也不大。
    南宫雨青手中的纸直接落地飘到老远，“你叫我一声。”
    沈容染坐正不理他，南宫雨青把自己的脑袋凑到她脑袋旁。“就叫一声，好不好？”
    好吧，我就满足你的要求。
    沈容染偏头看他，男孩眼里闪着光。“哥......”
    “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来？”突然的一声爆喝吓得沈容染心头一颤，该死的身体反应又出来了，她头晕很想吐。
    南宫雨青看着女孩的面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健康的红晕变为苍白。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安慰，“没事，不怕，不怕。”
    “蒋主任，我记得我和你说过，不要在我们教室大喊大叫。”莫西北从外面途径后门，看到这一幕，沉声对蒋主任说，语气中饱含警告。
    “你们一个一个还有没有一点学生样子。”蒋主任被气的心脏病都要发了。“这是你们身为学生和我这个老师说话的态度吗？”
    “你们三个，都跟我来办公室。”
    “蒋主任，我们俩跟你去就好，易青柠不舒服。”
    “好。”
    两人去了足足有半节课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两人脸上都有伤。
    这是两个人干起来了？
    ‘你们打架了？’
    “你开口问我，我就告诉你。”南宫雨青把纸揉成一团往课桌塞。
    “你们，打，架了？”
    “我们把蒋主任打了。”正好同学们正读完一篇文言文，教室里一片寂静，南宫雨青看着别人都在读书，说话也没有收敛音量。
    于是乎，全班都听到了，南宫校霸把蒋主任给打了。
    沈容染看到前面回头的同学们满面的佩服和欢喜，猜测如果语文老师不在，那几个笑容最欢的男生就要拍手鼓掌了。
    “你和谁打的？”可怜语文老师一把年纪了，刚读完陈情表感概万千，眼泪珠子都没还抹掉，就被南宫雨青吓到一突。
    “和我。”莫西北淡淡说。
    语文老师一脸暴怒。“你们俩目无尊长？”
    莫西北一脸莫名其妙。“我和南宫雨青打架，又没有在你的课上打，怎么目无尊长了？”
    沈容染一脸怀疑地看着南宫雨青，南宫雨青摸了摸鼻子。
    沈容染突然伸脚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啊~”
    “南宫同学，你怎么呢？”
    “莫西北可能把我打骨折了。”南宫雨青扶着自己的心口投诉。
    全班人看向莫西北，莫西北特别淡定来了一句。“不堪一击。”
    语文老师被他们气的七窍生烟，给他们上了半个小时的思想道德课，最后救赎的下课铃声响起，众人满心欢喜的看着语文老师，期盼他走，然后他收好了课本教案，来了一句。“南宫同学，莫同学，我会和你们王老师说，请家长。”
    “你们俩为什么打架？”沈容染慢慢地问南宫雨青。
    南宫雨挑衅地看向莫西北的方向。“他欠揍。”
    隔着整个教室的宽度，莫西北对南宫雨青挥了挥拳头。
    “叫我一声。”
    你还记得啊。沈容染如他所愿。“哥哥。”
    “哎。”南宫雨青应了一声，起身夺门而出。
    沈容染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沈容染得知易青柠是会交作业的之后，拿出各科作业开始做。
    数学啊！物理啊！
    半个小时搞定其他作业，沈容染目光呆滞地看着左侧的数学五三和右侧的物理五三，两本书都是翻开的，会做的她都做了，可是还有很多道不会。
    要不不做了？
    【沈容染：系统，包做作业吗？】
    【1002：亲爱的宿主，您的系统已经离家出走】
    【沈容染：那就走回来。】
    【1002：宿主，您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
    【沈容染：同样是九年义务教育，为何我如此不行？】
    【1002：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还是不做了吧？
    沈容染决定不交数学和物理作业了，伸手准备合上书，一只手横来挡住，南宫雨青感慨“后面有答案。”
    沈容染眼睛亮了亮，去翻答案，南宫雨青又拦住了她，“真抄啊？”
    沈容染：.......告诉我答案的是你，拦着我抄的也是你。你要如何？
    “来来来，我给你讲讲这道简单的题目。”
    沈容染看了一眼那道前面标示了三科星星的‘简单’的题目，果断抽过书合上。
    题目估计比答案还长，不做。
    “你这样不行，作为我的同桌，成绩上你要向我看齐。”
    “你，语文，89。”
    南宫雨青申辩。“那是失误，正常情况119。”
    “我，139。”
    “你厉害，你厉害，你最厉害了，数学59。”
    第131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7
    晚上回家的路上，莫西北突然叫她，“柠柠。”
    沈容染抬头疑惑地看着他，莫西北又说，“南宫说你今天和他说话了。”
    你的联系这么密切的吗？
    沈容染又点头。
    莫西北说，“那你叫我一声。”
    你这哄小孩的语气是什么鬼。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满足了他的愿望。“哥。”
    莫西北有点激动地摸了摸她的头，“我就真的你会好的。”
    莫西北回去之后对着老太太百般夸赞，老太太自然也很激动，对着她嘘寒问暖，只让她叫了几声奶奶才放她吃饭。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沈容染也准备让她的病慢慢慢慢地好起来。
    她入学时间迟，很快就到了期中考试。所有人在自己教室考试，他们的监考老师是吴川。
    考务安排表移出来，女生们都沸腾了。
    “这次我可能考不好了，试卷哪有吴川老师有魅力。”
    “吴川老师往旁边一站，哪里还有心思写试卷。”
    “吴川老师要是跟我说两句话，我脑子就一片空白了。”
    吴川也很委屈啊，长的帅是他的错吗？
    沈容染以前她们也就说说，私下里花痴一下，却没有想到有些妹子对美男的痴迷都胜过了一切。
    吴川年纪不大，监考也不严，只在开考前说要让他们自觉。
    有个女生竟然直接把手机摆上了桌面。
    “同学，可以把你的手机给我吗？”
    “可以可以可以。”那女生忙不迭地递给了吴川。
    吴川一脸不解地拿走了手机，准备放上讲台。
    “吴川老师，讲台上有灰，要不你先把我的手机放进口袋？”
    “好。”
    第一堂语文，沈容染很快就做完了，然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吴川身上。
    南明珠和吴川本身就认识，而且还是邻居。南明珠很崇拜吴川，或者是其实她很喜欢吴川，想高中毕业之后和他在一起。但是她误会了吴川有女朋友，于是伤心欲绝，后来喜欢上南明珠的南宫雨青百般安慰，花式告白，最后南明珠移情别恋，再知道吴川对她的心意时，也只能感叹一句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要怎么才能让吴川承认自己喜欢南明珠？
    一个纸团落在桌上，惊扰了想法子的沈容染，沈容染看向纸团来的方向，南宫雨青正撑着下巴看着她。
    沈容染打开纸团。
    ‘我帅还是吴川帅？’
    这个问题需要问吗？
    沈容染写了两个字丢回给他。
    南宫雨青眯着眼睛危险地看了她一眼，沈容染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我帅还是莫西北帅？’
    又是一张纸团，沈容染淡定地给他回了。
    ‘黑毛你帅，红毛他帅。’
    南宫雨揉了揉自己的黑毛，满意地笑了。
    考完两天，学校就放假了，三天的月假。
    教室里的人都走完了之后，南宫雨青叫莫西北。“莫西北，明天去烧烤吗？”
    莫西北说：“我妹去我就去。”
    “妹妹，你去吗？”南宫雨青笑看着她。
    沈容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谁是你妹妹？
    莫西北在一旁说：“南宫，我提醒你，她练过跆拳道的，你少惹她。”
    “哦，好厉害哦。”南宫雨青故作夸张的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去不去烧烤？”
    “去。”
    回家的车上，沈容染问莫西北。“哥，你和南宫，怎么，这么熟。”
    莫西北正在打游戏，听到她问话关掉游戏，回答说：“我们初中就认识了。南宫也有一个妹妹，比你小两岁，和你一样不爱说话。”
    不爱说话，这是委婉的说法了，就是说南宫雨青也有一个自闭的妹妹。
    “现在？”
    莫西北叹了一口气。“一年多以前就去世了。”
    所以这就是南宫雨青对她好的原因？
    “南宫一直在看一些有关你们的情况的书。南宫跟我说他可以让你慢慢跟他交流，他真的做到了。”
    沈容染慢慢点头。还想当个心理医生。
    第二天中午，莫西北来接她，老太太听说他们要出去玩，自然是千好万好。
    烧烤的地点选在郊外一座山上，车子刚开出郊区沈容染就发现了后面有车跟着。看莫西北表情变了，估计也是发现了。好歹是从小混迹在军营的人，这点本事还是有的。
    “柠柠，哥哥去开车，你别怕好不好？”
    沈容染点头，她去开车都行，怕什么。
    莫西北在中途和司机换了位置，拨通了电话。“南宫，我们在路上被人跟踪了。”
    司机拿着手机报警。“少爷小姐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莫西北问他：“你带东西了吗？”
    “带了。”
    “给我。”
    沈容染：我也想要，好久没摸过枪了。
    莫西北开始带着后面的人在郊区绕圈子，车子开的飞快。
    沈容染脑海中不断浮现相同的场景，两个小女孩坐着汽车上，车子也是开的飞快，后面还有枪声，有哭声。
    晕眩耳鸣种种感觉开始出现，沈容染紧紧拽住扶手稳住身体。
    南宫雨婧，那个小女孩叫南宫雨婧，很多遗忘的记忆开始慢慢涌进脑海。
    红色指甲的妇人，黑衣的保镖，鞭打，哭声，枪声......
    最后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有人在她耳边轻声说话。“莫南然，莫南然......”
    “南宫雨婧。”沈容染伸手胡闹一抓，抓住了一双温热的手掌，睁眼是南宫雨青的脸，一脸激动地看着她。
    莫西北也在南宫雨青身边。“柠柠，你醒了。”
    沈容染抽回自己的手，在床上坐起来。“哥，你以前都叫我然然的。”
    “你想起来了!”她叫莫南然，易是她母亲的姓，为了让她不受刺激，奶奶给她改了名字。
    “想起来了。”沈容染点头。
    “小婧你是不是也想起来了。”南宫雨青颤着声音问她。
    “想起来了。”
    南宫雨青问：“是谁带走了你们？”
    当年她和南宫雨婧在同一个幼儿园上学，因着两家相熟从小认识，她和南宫雨婧一起表演了一个节目，节目之后有人带走了她们，再找到的时候两个人遍体鳞伤，醒来就患了自闭。
    “我不知道，她带着口罩，我只看到了大红色的指甲。她掐雨婧，说雨婧是野种。”
    第132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8
    在医院里住了几天，确定身体状况，心理状况都无事之后，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那天是她爸爸来接的她，莫南然母亲早逝，父亲又长期在军队里。她和爸爸的关系不算亲近。
    莫将军一个人开着一辆小跑来接的她，沈容染坐着副驾驶闭目养神，不知道和这个便宜老爸说啥。
    “然然，后面爸爸给你买了个礼物。”等红绿灯时，莫将军突然说。
    沈容染转身去拿那个大盒子，拆开竟然是一套汉服。
    “你小时候我就看你喜欢这些古装吧，你还喜欢吗？”莫将军说话时握着方向盘手不自主地收紧，军队里指点山河的将军，在女儿面前这么紧张，其实他也很渴望和女儿亲近吧。
    沈容染合上盒子凑到莫将军身边对着他小麦色的脸啵了一口。“谢谢爸爸，不过这不是古装，是汉服。”
    “是吗？我也不太了解，我下面有个兵喜欢这种衣服，我要他帮忙买的。”
    沈容染：哇，女装大佬吗？
    莫将军可能是看出了她对这个感兴趣，继续说：“挺好看一个男孩子，不知道怎么喜欢女孩子的衣服。”
    沈容染：直男不懂女装大佬的心~
    “爸，我们去哪里？”沈容染看着车外的场景越来越偏僻。
    “去看看你妈妈。”
    “好。”
    她妈妈是在她三岁多的生病去世的，死前女儿都还是好好的。
    “兰芝，然然的病好了，你自己看看，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和你长的多像。你别怨我没照顾好她，晚上梦里来看看我吧。”一个铁血方刚的男子在妻子墓前流泪，沈容染沉默地站在一旁，不打扰他。
    莫将军打算好了要补偿她，带着她和老太太玩了十天，才又重新离家去军部。
    而她也要收拾好她的课本去学校了。
    一大早莫西北就来接她，骑着一辆自行车。她没有在家吹早餐，跟着莫西北在路上买了一袋包子。
    莫西北一手握着单车手柄，一手拿着包子啃。沈容染就坐在后面一面吃一面给莫西北递。
    南宫雨青骑着一辆大红的自行车冲到他们旁边，吹了一声口哨。“莫西北你别把妹妹给摔了。”
    “放心，摔了也不需要你背去医院。”
    “给我一个包子。”南宫雨青落后一点，伸手问她要包子，沈容染递了他一个。
    然后，他们三人，两辆车被路上的交警拦下来。
    “你这么大的人，吃包子骑车，不怕摔死吗？你就差这口包子，差这么点时间吗？”交警骂南宫雨青，莫西北就在旁边笑。
    那交警看向他。“你还好意思笑，带着个人还敢骑车东西，一摔摔两个。小姑娘，这个男生靠不住，你们早恋也不好，你还是早点分手吧。”
    “哎，不是，他是我哥。”
    “哦，你们走吧，上学要迟到了，包子留着到了学校再吃。”交警一脸不相信地放他们走了。
    两个骑车地不敢再吃，沈容染在后面倒是吃的欢快。
    “妹妹啊，你这吃独食不好吧。”
    莫西北不爽了。“南宫雨青，这是我的妹妹，你别乱叫。”
    “你我谁和谁啊，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咯。”
    “呵呵。”莫西北冷哼两声，“要点脸。”
    三个人被交警拦着训了一顿，到学校时已经迟到了，蒋主任在校门口跟只疯狗似的对着迟到人的狂吠。
    南宫雨青和莫西北对视一眼，调转车头。
    “干嘛？”
    “等蒋疯狗走了再进去。他跟我们有仇，现在去会被他逮着骂。”
    “哦。”三个人找了一家早餐店吃面。南宫雨青佩服说：“吃了这么多包子，又吃面，你真是能吃啊。”
    莫西北一筷子敲响南宫雨青的碗沿。“吃你家粮食了，要你管。”
    南宫雨青不满地说：“莫西北，你妹控吗？我说你了，你炸什么？”
    沈容染瞪他。“我吃你家粮食了，要你管。”
    南宫雨青直摆手。“二对一惹不起惹不起。”
    三个人在一片读书声中溜回教室，语文老师搬了一把椅子坐在前门读诗经，他们从后门悄悄溜了进去。
    “今天，我接到一个交警的电话，说我们学校的学生骑车吃包子，目无交通法规。男生骑车载女同学，早恋成风。从今往后，让我抓住上课玩手机的，早恋的，一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都说了是哥，怎么就不信了。”沈容染一面感慨一面把课桌里面久违的期中考试试卷拿出来。
    南宫雨青趴在桌上说：“别看了，没我高。”
    沈容染伸手用帽子把他的脑袋盖全。“睡你的觉，别说话。”
    一抬头，前座两个人转身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她。
    沈容染朝他们笑了笑，“你们好，我叫莫南然。”
    女生问：“你是易青柠的双胞胎姐妹吗？”
    “不是，易青柠是我的小名，我妈妈姓易。”莫南然才是她写在身份证户口本上的名字。
    转眼在学校过了一个多月，虽然她已经恢复正常，但是也没有去交朋友，做什么都和莫西北南宫雨青一起。
    天气开始慢慢变冷，学校教室没有暖气，门窗都关紧了也冷。
    沈容染抱了一个热水袋来学校，早自习南宫雨青踏着铃声进来，带着一身的冷意。
    沈容染丢给他一包纸。“擦擦身上的水。”
    “热水袋。”南宫雨青随便擦了一下身上的水，看见她水里的热水袋，把手伸了进来。
    沈容染还来不及阻止，冰凉的手就伸了进来，一瞬间就覆在了她的手上。
    两人相视无言，都有些不在状态。
    手心的暖意，手背的凉意刺激得沈容染心头颤动。
    南宫雨青此刻满脑子的想法都是她的手好暖，摸起来好舒服，不想放开......
    南宫雨青直勾勾地看着她，眼里有一团火在烧，手背的凉意渐渐转为温暖，沈容染回过神来，一把把手抽出来。
    南宫雨青也迅速把手抽出，趴下睡觉，头朝着外侧。
    沈容染低头看书，脸都快埋进书里面了。
    热水袋在膝上暖暖的，她慢慢地手伸了进去，手指团起又张开，眼神转向南宫的后脑勺。
    第133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09
    ‘什么课？’
    南宫雨青趴到上课铃声打响准时起，一看就是根本没睡着，难为一动地趴了半个多小时。
    久违的纸张捏在手里让沈容染微愣，她把纸丢了回去，淡淡说：“英语。”
    上午第一节课排英语绝对是一件不合理的事情，听力一放沈容染就开始犯困。
    这到不是易青柠的毛病，只是她自己的矛盾。她从小读书就是这样，一听英语听力就犯困，偏偏一到考试就恢复正常，可能是身体反应太懂事了。
    刚开头几短她还能拿着铅笔游神地勾几个，后面就彻底睡着了。
    南宫雨青歪着脑袋看着他的同桌打瞌睡，脑袋一点一点的，每次脑袋快撞上书桌的时候眼睛就自动撑开了，又恢复原来的姿势。
    你睡得到是舒服，我看的心惊胆颤，生怕你一头磕死。如是想着的南宫雨青奉献出了他的手，为他同桌撑住了摇摇欲坠的头。
    沈容染只感觉睡梦中遇到了一个特别舒服的姿势，就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的心安理得，全然忘记了今夕是何夕。
    昨天抽奖得了个一等奖，这一早，蒋主任心情特别好，一路巡视过来，看到有学生玩手机都忍了，只提醒了一下，没有没收手机。
    然后他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了高一七班的门口，看到眼前这一幕。莫名地滋生出了一种他在演青春校园剧的感觉。
    男主角笑意满满地托着女主的下巴，女主角睡的正甜，嘴角还有一抹晶莹，疑似口水。阳光浅浅打在他们身后，岁月静好。
    而他就是那个万恶的教导主任，一般来说作用是棒打鸳鸯，可不一般？
    所以进去，还是离开，这是个问题？
    蒋主任站在半开的门做思想斗争，然后他看到男主角慢慢靠近了女主角。
    身为一个高中教导主任，他怎么能玩忽职守？这种情形实在是太恶劣了，简直似单身的他为无物。
    推开门，一手拍上一个人的肩。“你们俩，跟我到办公室来。”
    沈容染于梦中被惊醒，睁眼又是南宫雨青的大脸，被吓的三魂都飞了两魂，然后发现自己的下巴被南宫雨青托着，剩下的一魂也飞了。
    满脑子都一句歌词，如果这都不算爱......
    有一次的，沈容染到了蒋主任的办公室。
    蒋主任坐上椅子后说的第一句话是，“早恋不是好事，你们分手吧。”
    沈容染解释。“蒋主任，你误会了，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目前还不是。
    “你千万不要跟我说他是你哥，也不知道是哪个女孩子坐在男孩子单车后座被交警拦下来了说是她哥，哼，这些我都懂。”蒋主任一副身经百战，熟悉他们的套路的得瑟模样。沈容染真的不忍心告诉他，那个女孩子就是她，那人真的是她哥。
    “南宫雨青啊，你别耽误人家小姑娘的未来。高中时期的恋爱都不靠谱的，你看南宫雨青这样子像是能长情的吗？”
    南宫雨青：“......”
    沈容染：“......”她以前听一个朋友讲，她高中时期的教导主任私下里跟她说他对象怎么怎么不好，又跟她对象说她怎么怎么不好。
    这位蒋主任倒是好，连私下都省了，直接当面说了。
    南宫雨青拳手攥起来了，死死地瞪着蒋主任，感觉下一秒就要冲上去打人。
    沈容染轻咳了一声，微微摇头。南宫雨青突然一笑。“主任，我们确实不是男女朋友，不是您都说了，我们总不能让你白说。”
    “易青柠，莫南然，管你叫什么，”南宫雨青摸了摸鼻子，“我喜欢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此言一出，空气都凝滞了。沈容染被突然告白惊到了，蒋主任则是被吓到了，他当了十几年老师，第一次看到有学生如此胆大包天，敢在他的办公班表白。
    “你敢答应？”
    “我愿意啊。”沈容染笑吟吟地说。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明天给我叫你们的家长来。”
    “哦。”南宫雨青应了一声，拉着她走，沈容染笑吟吟地说了一句蒋主任再见。
    走到门口，南宫雨青突然回头。“主任，等着我们请您参加婚宴。”
    沈容染都不忍心去看蒋主任的脸色了。
    南宫雨青没有带她回教室，而是从办公楼正门出去，去了操场。
    上午还有班级上体育课，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秋风一吹还有凉飕飕的。
    两人爬上了裁判站台并肩坐着。
    南宫雨青看了一眼自己身上也就比纱厚了那么一点点的外套，还是脱下来披在了女孩的身上。“我明天会穿件厚的来。”
    沈容染笑着说，“别热着自己。”
    南宫雨青讪讪地笑了两声，“不热不热。”
    沈容染其实也蛮佩服他的，十一月的天气，薄外套里面穿的背心。
    “你说愿意是认真的吗？”
    沈容染还是笑吟吟地看着他，只是笑意就有些不达眼底了。“认真的。你呢？跟蒋主任赌气。”你要敢说是，我就废了你。
    “不是不是，我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傻样。”沈容染踹了他一脚。
    南宫雨青认真地说：“我没交过女朋友，你要教我怎么做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我也没谈过恋爱啊，怎么教你。”沈容染憋着笑，一本正经说。
    【1002：宿主，你是能如何一本正经地说你没谈过恋爱的，你忘了大明湖畔的小轩轩，小彦彦他们了吗】
    【沈容染：你咬我。】
    【1002：汪汪汪】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都和我说，我一定做到。”南宫雨青的手不自觉地拽紧了衣角，有点紧张了。
    傻样。沈容染在心里笑骂。“以后不许打人。不过别人打你可以打回去。”
    “只要是他先动手我就可以打回去是吗？”
    沈容染一脸无语，她丝毫不怀疑南宫雨青会粗着嗓子逼着别人打他一圈，然后开始回手。
    “南宫雨青，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你打架，听明白了吗？”沈容染对着她新上任的对象强调，不怪她这么强调，南宫雨青有轻微的狂躁症。
    第134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0
    南宫雨青拍着胸脯答应了沈容染的要求，沈容染勉强点头做出了一副放心的样子，但是南明珠那般都没有管住南宫雨青，她很不放心。
    两人在操场谈天说地地待到第一节课就走了。后面是数学课，沈容染打起精神来听，也还找回了自己遗忘多年的记忆。
    她撑着下巴看黑板，南宫雨青撑着下巴看着她。
    ‘我给你讲，保证你能听懂。’
    万恶的学霸，沈容染把纸丢回去不理他。
    南宫雨青揣摩着女朋友的心意不敢再打扰他。
    “哪位同学上来做下这个题目？”
    “我来。”南宫雨青施施然走上了讲台，数学老师一脸欣慰，亲手给他递了粉笔。
    南宫雨青扫了一眼题目，开始解题，时不时朝沈容染的方向看一眼。
    台下有女生暗戳戳地敲手机，帖子的名字都写好了。
    #他们要是没有JQ，我把粉笔啃了。
    沈容染本来看着南宫雨青长腿细腰背对着她，偶尔露出飘逸的字体还觉得这一幕颇为养眼，可男主人公偏偏时不时地朝她放电。
    嗯，就是放电。
    眯着桃花眼时不时扫她一眼，一瞬即逝，却把她迷的昏头转向的可不就是放电么？
    还好她不是十几岁的小女生了。
    “思维清晰，非常......”
    “砰。”
    “陈老师，陈老师......”
    沈容染目瞪口呆地看着讲台上毫无预兆突然倒下去的老师。教室里一片乱哄哄，南宫雨青一巴掌把讲台拍的砰的一声。
    “安静，易青柠打120。班长去找主任，莫西北去找校医。”
    沈容染赶紧掏出手机报警，对方问她学校地址，她一下就懵了，她似乎并不知道。
    她一脸无辜地走到南宫雨青身边，把手机递给他。“学校地址。”
    南宫雨青报了地址挂断电话，大庭广众之下拉住了她的手。
    “没事，不怕。”
    “我没有。”
    南宫雨青笑呵呵地看着她。“紧张的连学校地址都不知道了，你还说没有。”
    沈容染：......她能说她是真的不知道吗？
    “回座位去。”南宫雨青放开她。
    她还没走到座位，蒋主任就冲了进来。“南宫雨青，你把陈老师怎么呢？”
    卧槽。
    “蒋主任你怎么说话的？”沈容染转身一脸愤怒朝蒋主任说。傻逼年年有，这个世界特别多。
    原本也是一脸恼怒地南宫雨青就懵了，愣在原地嘴角慢慢翘起。
    沈容染一看他那傻样心里更气了。“蒋主任你怎么意思啊？一进来就问罪，陈老师还倒在地上你不看看吗？”
    “站着干嘛？走啊。”
    “哦。”
    救护车不久就来了，带着陈老师离开，满头是汗的莫西北跑回了教室。
    “这么点路你去了这么久，虚吗？”南宫雨青嘲讽他。
    莫西北一脚踹向南宫雨青的椅子。“放屁，那不靠谱的校医不在医务室，老子快把学校跑完了都没找到他。”
    南宫雨青冷哼。“指望他不如求神拜佛。”
    “那你还让我去请他。”莫西北又是一脚踹向南宫雨青的椅子，然后挤到他身边坐下，勾肩搭背，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我一路上来，就听说那煞笔主任进门就吼，南宫雨青，你把陈老师怎么呢？”莫西北幸灾乐祸地问。
    南宫雨青一手肘打向他，漠然说：“那煞笔。”
    “我还听说我妹把那主任吼了，南宫你怂不怂啊，要我妹给你出头。”
    “他怂不怂关你什么事，手放下去。”
    莫西北一脸强装的忧伤，不止手放下去了，人也走了。“都说女生外向啊，外向啊。”
    沈容染恨不得一脚踹向莫西北这戏精。
    虽然蒋主任跟着救护车走了，但是他托了美女老师转告，明天中午要见家长。美女老师欲言又止，最后没说，估计是想劝劝她不要早恋，但是自己又是早恋军中的一员，不要意思说。
    手握剧情的沈容染表示她知道美女老师有个贼帅的男朋友，两个人初二谈到毕业，就快结婚了。
    而且按照原来的剧情，这个男朋友和南宫雨青还会干一架，当然现在有她守着南宫雨青，怎么也不会让他失控误伤美女老师。
    沈容染仔细分析了一下，老太太年纪太大受不得刺激不能来，莫西北的爸妈来到是可以，可是蒋主任要是知道他们是莫西北的父母，估计会告状，到时候把莫西北连累了，不划算。想来想去，沈容染还是觉得自家便宜老爹最适合过来。
    于是中午她给老爹打了一个电话，只说是学校有事老师找他。老爹倒是应的果断。
    中午出校门老爹就在学校门口，穿着一身西装，头发胡子都拾掇了，看起来超帅。
    沈容染和莫西北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家老爹（大伯）。
    莫将军笑容腼腆。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直说：“小姐，将军今天拾掇了一上午，就为了去见你们老师。他第一次见你的老师呢，紧张的不要不要的。”
    沈容染：......她现在也紧张的不要不要的了，老爹要是知道蒋主任找他是为了早恋的事，会不会打她。
    “咳，走吃饭去。”
    后座莫西北一脸自求多福地看着她，沈容染低声说，“我爸不会打我吧。”
    “打你肯定不会，打南宫雨青就说不好了。”莫西北也压低了声音恐吓她。
    “他和南宫雨青谁厉害？”
    “呵，大伯能打十个我，南宫和我五五开吧。”
    沈容染在心里默默为南宫雨青点了一根蜡。
    饭后沈容染无比忐忑地带着莫将军进了蒋主任的办公室，南宫雨青一个人等在办公楼外面，跟着他们一起进去了。
    蒋主任添油加醋地把他们早恋的事说了一通。莫将军看向南宫雨青。“小伙子长的不错，脸配得上我的闺女。”
    蒋主任：......(?O?)
    南宫雨青：......⊙▽⊙
    沈容染：......\\^O^\/
    一片寂静中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听说是来见亲家，有点紧张来迟了。”
    “啊，没关系，亲家好。”莫将军朝南宫父亲伸出手。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
    蒋主任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第135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1
    亲家见面事件过去之后，她和南宫雨青在学校就彻底火了。虽然南宫本来就很火。
    不知道是谁那天听到了那段亲家见面对话，然后发了帖子。
    现在沈容染正坐在教室刷帖子，楼不知道从哪里就歪了，现在他们讨论的是如何让父母同意你恋爱。
    一闪一闪亮晶晶：先压抑自己的成绩，找了对象之后坐火箭上升，把功劳都给对象，我妈肯定舍不得让我们分手。
    拾光：楼上启发我了，找了对象我上课就不睡觉了，也不打架了，我妈肯定会感谢我对象。
    牛顿第一定律：敢问楼上，学霸该怎么办？
    朕与将军解战袍：如果楼上是男生，找个男朋友带给你妈看，你妈肯定会劝你找个女朋友，反之亦然。
    眼角的泪水：楼上，这波操作的风险也太高了，当心被打断腿。
    哦呵呵呵呵呵：打断腿是小事，就怕假戏真做。
    自从，楼又歪了，沈容染笑了笑把手机放进课桌，靠在椅背上朝南宫雨青去。
    少年正在做数学试卷，笔走龙蛇，写出来的字估计是个人都看不懂。
    他做题很顺，一般沉思几秒就会有答案，她看他做完了选择填空也没有用到草稿纸。
    咦，现在去拿草稿纸了。沈容染还有点好奇想凑过去，南宫雨青遮住写了几下就递给了她。
    已知，1+2=2+1;
    同理可得，i love you_you love .
    沈容染一笑，装作不解说，“这种题目老师没教过。”
    南宫雨青拿着笔凑过来，说，“那我教你。”
    门外美女老师一脸欣慰地离开，没影响学习，还能互相学习就好。
    ‘学习’的南宫雨青在横线上打了一个等号，解释说，“一加二等于二加一，说明改变，并不影响结果，所以我爱你等于你爱我。”
    沈容染不想跟他讨论这种歪理，问，“你爱我的结果是什么？”
    南宫雨青朝她勾了勾手指，沈容染凑近，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等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沈容染反手就拍了一下他的头，搞得神神秘秘的。南宫雨青傻笑着看着她。
    “南宫雨青，跟我出来一下。”一道声量极高的女声突然在后门响起，把沈容染吓得差点心脏骤停。有病吧。
    沈容染皱眉转过去看那个噪音源头。那是一个长相漂亮的女孩，脸上化着妆。同样的校服短裙穿在她身上就硬生生地短了一截，露出一双修长的大白腿。
    十一月里还不穿腿袜，也不怕被冻出风湿，沈容染在心里暗想。
    【1002：宿主，这是秦怡。】
    沈容染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去，秦怡啊。
    她转身随手抽了一本书打开。
    南宫雨青问：“你来做什么？”
    呵，明知故问。
    秦怡说。“找你，我有话跟你说跟我出来一下。”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秦怡闻言不但没走，反而进了他们班教室，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到了南宫雨青旁边。“好，那我在这里和你说。”
    南宫雨青眉头紧紧蹙，起身说：“出去说。”
    沈容染淡淡开口，“坐下。”
    南宫雨青愣了一秒，赶紧坐下。秦怡也看向她，沈容染偏头和秦怡对视一眼，又看向南宫雨青。“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南宫雨青满脸都写满了尴尬，大脑极速飞转，思考着是他现在出去易青柠会更生气，还是听到秦怡的话她会更生气。挣扎了一瞬，他对秦怡说，“你说吧。”
    秦怡呆呆地看着他们，半晌才出声。“这是你的新女朋友？”
    “是。”
    “我还很喜欢你。”沈容染亲眼看着秦怡在南宫雨青嘴上轻触了一下，说了这话然后跑了。
    卧槽。
    卧槽。
    两个人脑子里都只有这么个词了。
    这能忍？
    这是在打她的脸。
    还打的啪啪响的那种。
    有一种自家的白菜熟了还没吃就全给猪拱了的感觉。
    憋屈。
    不能忍。
    沈容染一把推开南宫雨青追了出去，南宫雨青连人带椅子都被掀翻在家，还不等他发呆就被莫西北一把拎了起来。“追啊。”
    七班一众看着大戏男女主角加女二纷纷离场，齐声道出几声卧槽。
    秦怡的教室在楼上，沈容染在楼道上拦下了她，连把她拉进女厕所的心情都没有，当着楼梯同学老师的面，轮着拳头给了她肚子两圈。
    “亲别人的男朋友，你是贱吗？”沈容染压低了声音吼道。
    秦怡也着实如资料所示，是个不要脸的。“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以前不知道亲过多少次。”她捂着肚子，一脸倨傲地说。
    沈容染死死忍住了再给她两拳头的想法，拽着她的校服领子说，“以后，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宫雨青，你看看你女朋友，她打我，跟个泼妇似的。”
    沈容染快被气死了，心里只剩一个想法，她要雇杀手做了这个贱人，自己亲自动手也行。
    秦怡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周围的人都对她投来谴责的目光。
    沈容染冷哼，不就是装可怜，当谁不会，不就是眼泪珠子，谁没有啊。
    沈容染放开秦怡，努力地创造眼泪。
    “秦怡，你他妈给我闭嘴，泼妇，我看你才像泼妇。”南宫雨青低声吼她，走到沈容染背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柠柠。”
    一下子眼泪就掉下来了。沈容染没有回头，南宫雨青在后面揽住了她的腰。
    上课铃打响，一众看戏的同学纷纷一步几回头的回教室了，老手不放心了看了几眼，也走了。
    现在除了蒋主任根本没有老师愿意管南宫雨青，估计蒋主任也不想管了。
    “秦怡，我不打女人，你别逼我为你破例。”南宫雨青警告她。
    “南宫雨青，我和你谈了半年，为了你堕过一个孩子，你对我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沈容染：真的假的。】
    【1002：不知道】
    【沈容染：你的资料呢？喂狗去了吗？】
    【1002：宿主，这本小说是女主视角，剧情都跟着南明珠走的，她不知道的事，我也不知道】
    南宫雨青也是一脸不理解，显然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你在乱说什么？”
    第136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2
    “我没有乱说。”秦怡留下这么一句话就转身走了，沈容染在思考这事的真实性，也没有去拦她。
    南宫雨青又小心翼翼地拍了拍她，沈容染回头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了他走下楼。
    她需要静静，初一初二南宫雨青才多大？能让秦怡怀孕。
    南宫雨青一脸失落地跟在她身后。
    沈容染突然回头看他，南宫雨青欣喜若狂地看着她，沈容染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吓到他了。
    “进去洗脸。”沈容染指了指男厕所，南宫雨青听话地进去了。
    沈容染回教室仔细回想了一下秦怡的话，觉得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一般十五六岁的女孩，听说自己的男朋友和前女友发生过关系，还有个孩子，估计就被吓到了，一定会分手的。
    可惜，她既不是十五六岁，也不是一般人。
    【1002：是啊，几百岁的老妖怪了】
    【沈容染：也比你不知道是个什么物种好。】
    【1002：我要回家找妈妈~】
    【沈容染：什么东西能生出你？】
    【1002：反正是你不知道的东西】
    南宫雨青回教室地时候，嘴唇通红，一脸委屈地盯着易清柠。
    哥，你还委屈上了。
    沈容染拿出纸巾给他把脸上的汗擦掉，收获了一抹南宫的傻笑。
    讲台上老师背过身去板书，沈容染趁机凑到南宫雨青唇上轻啄了一下。
    南宫雨青呆滞了很久，机械地翻开课本。
    “反了。”
    南宫雨青又机械都把课本倒过来，沈容染伸脚踩了他一脚，把他从神游地状态唤回来。
    南宫雨青微红着脸把书又转回来。
    沈容染提醒。“化学课。”
    南宫雨青把数学收好，拿出一套化学试卷，开始刷题。
    沈容染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这是刷套试卷冷静一下？
    下午数学课，大家都做好了自习的准备，小说手机都已经拿到手中了，吴川带着一副金框眼睛，拿着课本走进来了。
    “大家好，我的吴川，暂代你们这个学期的数学课。”
    “哇~啊~”
    沈容染收好了小说拿出数学书听课，吴川的声音超好听，跟瓷器碰撞似的，清朗动听。
    他抬手在黑板上板书，白衬衫被带起，腰部若隐若现的人鱼线看的有些女生都低声惊呼了。
    看来这个老师有一副好身材，沈容染欣赏着吴川写的一手好字，一本书压上了她的数学课本。
    “你先看小说，下课了我给你补课。”
    沈容染眼珠子转了几圈翻开了小说，既然你吃醋了，我就满足你无理的要求，反正不听课我也知道。
    1002：不知道我的宿主怎么有脸说出这句话的。
    下课后吴川被一群美其名曰问题目的女孩子众星捧月地送去了办公楼。
    沈容染探头去看南宫雨青的手机，手机去淘宝的屏幕，购物车里放着将近二十本小说。
    “你买这么多言情小说干嘛？”
    “给你数学课看。”
    沈容染：“......”
    “那你买耽美吧。”
    南宫雨青听到了一个陌生的词汇，询问：“什么？”
    “就是耽美小说，你去搜，耽误的耽，美丽的美。”
    然后南宫雨青搜了，还买了。天真的南宫校霸以为这也是言情小说的一种，类似于古言与现言。
    不知道南宫雨青和店主达成了什么协议，第二天他订的十几本耽美小说就到了，放在桌上花花绿绿地叠起一堆。
    沈容染早上进教室的时候，南宫雨青捧着一本小说皱眉研究。
    南宫雨青看到她来，从课桌里面抱出一个被一件外套裹着的不知名物体。
    “馄饨，快点吃，要冷掉了。”拿出里面包的严严实实的馄饨，献宝似的捧到了她面前。
    “好。先把这些书收好，别给老师看到了。”沈容染打开盒子开吃，还一边交代他。
    “好。唉，柠柠，这个书的主角名字为什么这么奇怪？”南宫雨青求知欲很浓，指着名字问。
    沈容染喂了一个馄饨他嘴里，“怎么奇怪了？”
    “两个都像是男孩子的名字？”南宫雨青绕着头一脸不解。
    沈容染偷笑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解释。“耽美二字，意思是美少年，耽美小说就是讲的两个美少年之间的爱情。”
    “......(⊙O⊙)”
    南宫雨青小心翼翼地问：“我能把这些书丢掉吗？”
    沈容染笑笑。“丢掉？”
    南宫雨青欲哭无泪地把小说送到沈容染桌上。“不丢。”苍天大地，我给我老婆买了什么？
    欲哭无泪。
    这种情绪在数学课上，沈容染突然拉着他说，他和莫西北超像一对的时候达到顶点。
    南宫雨青笑都笑不出来了，简直是无言以对。
    反正沈容染过上了那种上课看小说，下课看南宫雨青的颓废生活。
    “同学们，学校的元旦汇演欢迎大家报节目。”
    学生会的学姐来教室宣传元旦汇演，沈容染看向南宫雨青，她想和他留下点记忆。
    “会弹吉他吗？”其实她知道南宫会。
    “会。”
    “南宫同学，你愿意和我在元旦汇演上表演一个节目吗？”女孩笑吟吟地问。
    男孩欣喜若狂地回答。“我愿意。”
    “这位同学，你愿意什么？”他的声音拔高了，学姐听到了含笑问。
    南宫雨青说，“我们要报节目。”
    学姐拿出纸笔，走了下来。“哦，什么节目？”
    南宫雨青被问到了，沈容染回答到：“乐器合奏。”
    “麻烦写下你们的名字联系方式。”
    他们俩开了个头之后，教室里面的气氛就被调起来了，很多人纷纷报名。
    南宫雨青问她。“你弹什么？”
    “你猜猜？”
    “钢琴？”
    沈容染摇头。
    “古筝？”
    还是摇头。
    “你也弹吉他？”
    “琵琶啦。”
    “厉害厉害。”南宫雨青夸奖她。“所以我们弹什么？琵琶真的能和吉他一起弹？”
    沈容染捏住南宫的脸，“你在怀疑我。”
    南宫雨青求饶。“我哪敢啊。”
    沈容染掏出手机翻谱子给他看。“我们弹琵琶语啦。”
    “这么简单？”
    沈容染一个爆栗上他的头。“弹不弹，你不弹我找别人。”
    “弹弹弹。”
    第137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3
    为了元旦汇演，她每天中午都没有回家，在学校食堂和南宫雨青吃饭。在不知道放了多少狗粮，圣诞树摆进了食堂。
    沈容染看到圣诞树的时候有点恍然大悟的感觉，她说为什么最近苹果涨价了。
    “坐哪里？”南宫雨青一手拎着琵琶，一手拎着吉他问她。
    沈容染指了个窗边的位置，两人走了过去。她看着南宫雨青的背影，有点愧疚。她竟然忘记给南宫雨青买礼物了，这可是他们在一起之后过的第一个节日。还有也不迟，今天是平安夜，她可以先送个苹果，明天再送礼物。
    思考着放学之后给南宫雨青买个什么礼物，她吃饭时就有点心不在焉，练曲子时也错了几个音。
    南宫雨青皱着眉头停下了吉他。
    沈容染疑惑望向他。
    “休息一下吧。”
    “好。”沈容染放下琵琶凑到南宫雨青身边，他们在一个梯形教室练曲子，南宫雨青坐在她后面五六排的位置。
    南宫雨青放下吉他，朝她伸出手。沈容染在他前面一排坐下，握住他的手。
    执手相看，深情藏眼眸。
    南宫雨青挑眉。“玩个游戏？”
    “嗯。”
    “南宫雨青你轻点打我。”沈容染揉着自己发红的手。
    这是什么破游戏，次次都是南宫雨青打她。
    这是什么男朋友，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没有她怕是要注孤生。
    1002：大明湖畔的南明珠......
    沈容染一脸哀怨地看着他，南宫雨青低声轻笑，“你真是越活越小了。”
    “手拿来。”
    南宫雨青乖乖伸出来，沈容染猛地一巴掌拍下，又轻轻落在南宫雨青的手上。
    “我都舍不得打你，你还这么重打我。”
    “你是舍不得打我，舍得踩我。”南宫雨青把脚伸到过道，有点委屈地嘟囔。“上午踩的印子还没消了。”
    注孤生。
    沈容染觉得南宫雨青这厮幸好是找她这么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不然是真的会注孤生的。
    “你还委屈上了。”沈容染好笑地看着他。
    南宫雨青收敛神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不是逗你笑吗？手不疼，我给揉揉。”
    精分吧？？？
    “起开。”
    教室门外秦怡红着眼眶转身离开，盯地面的眼珠子里一片乌黑，跟淬了千百条毒蛇泡成的毒汁似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拿人命来献祭。
    “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教室里沈容染抱着吉他随手拨着。
    “女朋友，你到底会不会弹？”
    沈容染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南宫雨青。“不会啊。”
    南无阿弥陀佛。
    这眼神真引人犯罪。
    “我教你呗。”
    “左手按，按紧这里。”南宫雨青的手覆在那白皙的柔若无骨的手上，跟被什么东西电了一下似的，手臂上冒满了鸡皮疙瘩。
    沈容染一边暗笑，一边如他所言，按紧那几根弦。
    “谱子在这里，统共就这几句。”南宫雨青放开手拿过谱子放到她面前。
    沈容染笑了笑，推开铺子，自顾自弹了起来。
    “你会啊，你骗我。
    沈容染笑着朝他吐了吐舌头。
    南宫雨青看着少女，眼里有一团火在烧，他出手捏住少女的下巴，自上而下堵住了她的朱唇。
    吉他声戛然而止，只有余音在两人耳畔浅浅回荡。
    “然然，我喜欢你。”
    一吻过后南宫雨青把她抱在怀中，和她十指相扣，在她耳边轻声说。
    沈容染笑着，有点纳闷南宫雨青为什么突然叫她然然，突然笑容一凝，然然？还是染染？
    沈容染握住南宫雨青的手紧了紧，露出一抹笑容，撒娇似的说：“你再说一遍。”
    “染染，我喜欢你。”他一边说，一面不经意地敲了敲她系铜钱的那条腿，虽然出口的称呼依旧很含糊，但是沈容染明白了他叫的是三声，唤的是染染，是她沈容染。
    他有记忆。
    他记得她。
    他还认识现实中的她。
    沈容染挣扎着动了几下，想转身去看南宫雨青，她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南宫雨青却紧紧抱住了她，不让她转身。
    “别闹。”南宫雨青低声说，握住她的那只手在她掌心画下了两个字母。
    XT。
    沈容染微微点头，靠在南宫雨青胸口，慢慢合上了眼睛。
    XT。
    系统。
    防着系统的意思是吗？能做到的。
    作为穿越者，她必须要保持她的人设以便完全任务，目前看来南宫雨青也是如此。如果出现太大的偏差，他们会被强行脱离这个世界，如果被系统发现两个穿越者有了联系，情况会更加严重。
    沈容染也是看过快穿文的人，明白这种关系必须要防着系统，而且为了避开世界规则，他们什么都不能说。
    不过，看南宫雨青这样子，心里应该有什么计划吧。她猜。
    想着想着她就慢慢睡着了。
    南宫雨青轻抚少女的脸颊，这不是她记忆中的那张脸。记忆中的那张脸可漂亮多了，脸色红润的跟染了红霞似的。
    我会救你回去的。
    一定。
    “柠柠，醒了，快上课了。”
    沈容染揉着眼睛从南宫雨青身上起来，迷糊地看着他。
    “快上课了。”南宫雨青看她那呆萌样，对她吹了一口气。
    沈容染却从空中嗅到一股淡淡尼古丁的味道。
    她低头在地上扫了一圈，在椅柱后面很隐蔽的地方看到了烟灰和烟蒂。
    一，二，三，抽烟就算了，还抽了三根。
    “把你的烟蒂拿走再去上课，污染环境。”沈容染冷冷看着他。
    南宫雨青感觉背后凉飕飕，求生欲上线，他迅速认错。“我不该抽烟。”
    “回教室再说。”
    “哦。”南宫雨青耷拉着脑袋捡起了烟头跟在她身后，沈容染看他这样儿心就软了，手都伸出去了准备拉南宫雨青的手，却瞥见了袖子上的一个小洞，被烟灰烫出来的小洞。
    南宫雨青看到她伸手的动作笑意就荡起了，然后硬生生地看着她的手僵在半空，疑惑看去他也看到了那个小洞。
    沈容染收回手插进口袋，快步朝教室走去。
    “生气了？”
    “对啊。”
    “怎么赔罪？”
    沈容染朝他伸出手。“先把你的打火机和烟给我。”
    第138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4
    南宫雨青乖乖地交出了打火机和烟盒，沈容染把它们丢尽了垃圾桶，推门进教室。
    偏头看到南宫雨青还站在教室门口，恋恋不舍地看着垃圾桶。
    “要不捡回来。”沈容染有商有量地问他。
    南宫雨青赶紧坐回位置，拿出手机下单给莫西北买了个新打火机。
    沈容染俯身从他狗窝似的课桌里面给他找出化学书，前两天才帮他收拾过的课桌，又乱七八糟了。
    “南宫雨青，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把你的课桌收拾好。”
    南宫雨青抱着手机狂点，跟她说话眼睛都离不开手机。“打游戏了，明天收好不好？”
    再说下去，估计要进入，女朋友和游戏哪个更重要的千古话题。
    能打败你妈和女朋友同时掉河里你救谁的经典话题，这个话题的威力可见一斑，沈容染暂时不想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沈容染认命地帮他把化学书翻开，自己削铅笔。
    南宫雨青偷偷瞄了一眼，见女朋友似乎并没有生气，就安心地打游戏去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南宫雨青，这个题目。”
    “这个题目解题过程写下来。”
    “......”
    最后一节自习课，女朋友问了一节课的题目，他连拿手机点开游戏的时间都没有。
    莫西北一脸恼怒地看向南宫雨青，说好的打游戏，又哄女朋友去了。
    “今天晚上留下上晚自习？”
    正合我意。沈容染点头应下。“好。”
    “然然，回家了。”莫西北拎着书包一脸不爽地走来。
    “我今天留下上晚自习。”
    莫西北哦了一声。沈容染以为他要走了的时候，他说，“我也留下，你跟我吃饭去。”
    “好。”沈容染非常兴奋地答应了，挥了挥手，告别了她的南宫走了。
    南宫雨青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离开，伸手从课桌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掩盖下摸出了一个大大的盒子。
    一个很漂亮的礼盒，印着平安夜快乐的金色字体。
    他把她放进了沈容染的课桌，又将她正在看的小说里面的书签换成了一张明信片。
    那边莫西北带着沈容染到外头吃饭，猛地灌了一杯水下肚，问她，“我要追一个女孩子，应该送什么？”
    啧啧啧，脸红什么，这么纯情的吗？
    “你要追谁？”沈容染从他对面坐到他旁边，神神秘秘地问。
    莫西北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名字。
    沈容染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的哥，你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个注定不是你的的人。
    沈容染给他出主意的兴致都淡了几分，又坐回原位夹了一块肉在嘴里，含糊说，“娃娃。那种毛绒绒的大娃娃。”
    这确确实实是南明珠的最爱，但是沈容染笃定他追不到南明珠。
    因为她已经用莫川的名义给南明珠定了一个娃娃，还托人写了封酸溜溜的情书，到时候南明珠肯定感动的不要不要的。
    吃过饭，沈容染给莫西北指了家店子去买娃娃，自己则去了别的地方给南宫雨青买苹果和挑礼物。
    还没走到她的目的地，一只手从小巷子中伸出把她拖了进去，沈容还没挣脱开，那人就把她塞进了一辆出租车。
    车子飞速驶离学校，沈容染看向塞她车的人。
    果断的一拳出手，正中秦怡脸颊。
    秦怡却一点都不怕疼似的，微笑着看着她，有点毛骨悚然的意味，跟个神经病似的。
    “你要带我去哪？”
    “好地方。”秦怡哈哈笑着，沈容染恨不得堵住她的脸。
    她将手放在车门上，准备开门跳车。前头的司机开了口。“锁了。”
    沈容染一手制住秦怡，从口袋你掏出手机，想给南宫雨青求助，却发现手机没有信号。
    “车里装了信号屏蔽仪。”
    “卧槽。”沈容染气不过，拿秦怡发泄，又是一拳砸到她肚子上。
    开车的人再次开口。“你拿她发泄没用。”
    “你是什么人？”沈容染皱眉压住不断挣扎的秦怡，冷声问。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极度危险。
    “你不需要知道。”他边说边踩下了刹车，几分钟这人挑着偏僻的路段把速度飙到极致，都不知道开到离学校多远了。
    沈容染拉开车门就跑，却被五个彪形大汉团团围住。
    目测打不过。
    沈容染还是拼尽全力逃跑了一番，却被那司机擒住绑了起来。
    司机把她从那个门拎了进去，沈容染才发现那是一个酒吧的后门。
    【沈容染：我记得我进的一个青春校园小说的世界，为什么会被人绑来酒吧。】
    【1002：青春校园文为什么不能来酒吧，有些人个位数的年纪进酒吧就是二位数了】
    【沈容染：关键是绑来的好吗？】
    【1002：谁要你打不赢他】
    沈容染彻底不想跟这个伤人的系统对话了，那人把她拎进了一个酒吧的雅间。
    沈容染第一眼看到就是放在大茶几上的那只手，鲜红欲滴的指甲颜色，和记忆中一些东西重叠。
    “莫南然。”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裙，身材好到大半个地球的男人都把持不住的女人，她带着墨镜和口罩，大波浪的长裙垂在胸前。
    “你是谁？”
    红裙女人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不轻不重地捏着。“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伺候谁。”
    “你想死？你知道我是谁吗？”沈容染心里在流泪，她明明是一个靠自己的新社会好杀手，什么时候也要靠家世了。
    这种纨绔专用语她还真是说不习惯。
    “哈哈，我当然知道你是谁，莫将军的掌上明珠啦。”红裙女人的手劲突然加大，指甲都嵌进了她下巴肉里。“今天我就要把这颗珠子碾成灰。”
    沈容染感觉到有血顺着下巴流到了脖颈，这女人的指甲不知道有毒没有，卧槽，她要去打狂犬疫苗。
    沈容染问她：“阿姨，你喜欢我爸啊？”
    红裙女人像是听了什么大笑话似的，笑得胸前一抖一抖停不下来。“那是个什么东西，我喜欢他？”
    沈容染又问：“那你为什么要为难我？”
    “那小野种喜欢的东西，我都要毁了。”
    沈容染突然明白了，她怕是受了南宫雨青的牵连。
    第139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5
    沈容染故作不知地问，还装出了正常女孩儿遇到这种情况的反应，身体是轻颤。“你说的那个人是谁？”
    “你不知道啊。”红裙女人捂着嘴哈哈大笑，指甲缝隙里还染着她的鲜血，和那鲜红色的指甲混在一起，像电视剧里刚杀人挖心了的女妖。“你那个小男朋友，南宫雨青啊。”
    沈容染仔细关注着红裙女人的脸色，声音不轻不重地问：“据我所知，南宫雨青的父母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你为什么要说他是野种。”
    “哼。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情。”红裙女人回到沙发坐下，两只手指夹起一根烟，吸了一口，脸色的情绪慢慢都消逝了。“把她送过去。小丫头还挺好看的，那野种的眼光还是可以的。”
    究竟是什么人，敢不把莫将军放在眼里，行这些违法的脏事。
    依照沈容染对她将军老爸的了解，知道女儿出事，他绝对会报仇。他不可能因为权势，或是金钱放弃女儿。那么这个女人，或者说是她背后的人，是连莫将军都动不了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把莫将军放在眼里，也不在乎他复仇。
    沈容染明白自己没什么可能依靠武力跑出去，“阿姨，我们谈个生意吧。”
    “你一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本跟我谈生意。”红裙女人嗤笑地抖掉烟灰。
    沈容染淡淡地看着红裙女人，道：“无论你是要南宫雨青死，还是要他生不如死，我都给你办到。”
    “莫南然你这个贱人......”
    红裙女人一个眼神过去，秦怡就不敢说话了，只是仇恨地看着沈容染，恨不得把她挫骨扬灰。
    红裙女人看沈容染的眼色变了变，笑道：“本来以为是只绵羊，没想到是个狠角色。不过，”红裙女人话音一顿，掏出了一只小小的笔，按了一下，等录音放完，接着笑道，“南宫雨青要是知道自己掏心掏肺地爱上了这么个玩意，不知道会不会发疯。”
    秦怡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盯着那只笔，仿佛看到了新世纪的曙光。
    “送她去四爷那。”
    不容沈容染再挣扎，司机把她带到了顶层，顶层安静地仿佛无人，司机放轻了步子，经过两排二十多个黑衣保镖，把她送到了一个房间门口。
    这叫四爷的人是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又有多怕死，才放这么多守在门口。
    “四爷，人到了。”
    【沈容染：系统，滚出来，这又出来了个什么玩意？】她接受到的信息里面完全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1002：宿主，小说的衍生世界是会随着时间逐渐完善的，这些书中没有提及的东西，我也不知道】
    【沈容染：我的清白快没了，你还不帮忙吗？比如增强武力值什么的。】
    【1002：抱歉，宿主，不行。】
    【沈容染：我特么能自杀换个世界吗？】
    【1002：那就要看在你心里，是任务重要，还是这些虚幻的清白重要。】
    虚幻的清白。
    这五个字重重砸进了沈容染心脑子里，将她砸醒。
    这是个虚幻的世界，易清柠只是她cos的人物。
    这仅仅只是个游戏。
    游戏，游戏而已，无论发生了什么，都是假的。
    想通了这些，沈容染也没有和系统再交谈了，而且也不能再交谈了，因为房门开了。
    一个黑衣保镖走了出来，顺便把她推了进去。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日色将沉的时候从窗外透进了一丝微弱的光，勉强让沈容染看清了房间。
    “你叫莫南然。”一道声音自沙发后响起，像远不转动的轮盘突然被人推动，乍起的摩擦声。
    沈容染站在原地，平静地说：“是。”表面上看起来超级淡定，心里却是在狂猜测。
    这人莫不是是个瞎子，大晚上的不开灯，心理还有毛病，说话的声音能把哭的惊天地泣鬼神的小婴儿吓的噤声。
    “你过来，让我看看你。”
    四爷又说话，声音依旧难听的要命。沈容染走了过去。你看得见吗你？
    四爷坐在沙发上，腿上盖着一条毛毯，放在毛毯上的手手腕极细，手背白皙。
    四爷看着她，她也在打量四爷，衬衫的扣子扣到最上一颗，脸色透着不健康的苍白，给了她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沈容染开始寻思挟持四爷逃出去的可能性有多大。
    “你母亲还好吗？”
    这话问的就奇怪了。她母亲已经去世十多年了。
    沈容染又开始假扮柔弱的女高中生，轻声问：“您认识我妈妈？”
    “认识。”四爷轻笑了一声，回答她。不知怎地她觉得这一声轻笑里藏着浓厚的悲伤。她觉得他说这话时应该哭，而不是笑。
    沈容染慢慢说：“我妈妈已经去世，很久了。”
    四爷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轻笑说：“是吗？我太久没回来了。你坐吧，跟我说会话。”
    沈容染旁边的单人座上坐下，借着微弱地灯光看四爷。
    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浅笑，双眸似睁似合，漆黑一片。
    “你有没有小名？”
    沈容染说：“有。叫易青柠。”
    “叫什么？”四爷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她。
    原来不是瘸子啊。
    “易青柠。”
    四爷慢慢坐下去，窗户日头彻底沉下，点点霓虹灯影反射在玻璃上。沈容染感觉四爷的视线凝在了她的脸上。
    “这个名字是谁起的？”
    “奶奶起的。我小时候出事对莫南然这个名字有反应，奶奶就叫我易青柠。”
    “是吗？”那个轻声询问，沈容染却觉得他并没有想让自己回答。
    “你喜欢喝青桔柠檬水吗？”他又问，一个比一个无厘头。
    沈容染点头。“喜欢。”
    四爷站起身穿上西装外套，说，“你要回哪里，我送你去。”
    “我要回学校。”沈容染狐疑地看着他，这般辛苦把她弄来就是为了叙旧。
    四爷让她洗干净了下巴上的血迹，还真的让人开车送她到了学校大门前。“我可以留一个你的电话吗？”
    沈容染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但还是给他电话。下车之前问他，“你和我母亲是朋友吗？”
    “不算吧。”那人轻叹。
    第140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
    沈容染快速买了一个苹果，进教室看到南宫雨青脸色阴沉地盯着手机。
    “你到哪里去了？”
    沈容染被他吼的一懵。教室的同学纷纷回头看来。
    南宫雨青自知自己太激动，柔声说，“对不起，我打不通你的电话。”
    “没事，我就在外面买东西。”沈容染朝她笑了笑。
    此时晚自习铃声已经打响，值班的老师还没有来，教室的大屏幕上在放电影。
    沈容染把身后的苹果塞到南宫雨青手中，笑着说：“别生气，平安夜快乐。”
    南宫雨青拿着苹果不说话。
    沈容染坐进去，低头看到课桌里面有个盒子。
    她拿出了盒子，里面放了一个超大的苹果。
    真的超大。
    比那种超市专门准备的平安夜大红苹果都大了两圈，一看就是有人在很多个苹果中静心挑选出来的。
    沈容染觉得眼眶有点发热，自己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个苹果，是那个人的心啊。
    平安夜，她给她的男朋友送了一个苹果，一个超市静心包装的大红苹果。
    她的男朋友，却给她送了一颗心。
    “谢谢你，男朋友。”沈容染凑近他低声说。
    很久很久以后，她都一直记得，那一年的平安夜，有人送了她一颗超大的苹果，她放了三天才慢慢地一口一口吃掉。后来，就再也没吃过了。
    因为送苹果的那个人说，有些事就只要经历一次，记一辈子。
    南宫雨青说：“也谢谢你，女朋友。”
    美女老师姗姗来迟，打扮地极为漂亮。暂停了他们的电影，看了一眼教室里过多的人数，交代道：“今天晚上很多走读生留下上晚自习了，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王老师，今天过节，给我们看电影呗。”台下有女生软声哀求。
    美女老师笑道：“蒋主任在查班，等他走了再说。”
    “哇哦......”
    “嘘！”美女老师做手势提醒他们，满脸笑意。
    没过几分钟蒋主任就一脸严肃地推开了他们七班的大门，满意地看了一眼专心学习的老师同学们，关门离开。
    美女老师如约给他们打开了电影，沈容染拉着南宫雨青的手和他们一同看电影，看了一会才发现是部恐怖电影，有女鬼的那种。
    “你怕啊。”正逢一个女鬼出现，沈容染抓着南宫雨青的手紧了几分。
    “不怕。”她哪里是怕鬼，她是被某些女孩子的尖叫声吓到了。
    所以说看恐怖片的时候，千万不能找个会尖叫的队友，没被剧里的鬼吓死，要被队友吓死。
    大屏上女鬼一把抓向男人的脸，留下了四道血痕。
    女同学的尖叫声还在耳边，沈容染的心却慢慢沉了下去。
    血痕。
    伤痕。
    她下巴上那么明显的伤痕，南宫雨青瞎了吗？
    沈容染不着痕迹地放开了南宫雨青的手，视线从大屏幕转到了南宫雨青脸上。
    “怎么呢？”南宫雨青问她。
    沈容染说：“跟我去操场。”
    “哦。”
    沈容染本来是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和南宫雨青聊聊，结果操场上走两步看到了树丛中接吻的情侣，再走两步又看到了裁判台上接吻的情侣，草地还零星躺着几对。
    “去梯形教室吧。”
    沈容染心一横，把南宫雨青拖进了最近的树丛。
    “啊~”男女尖叫声一起响起，沈容染脸都有绿了。
    卧槽，特么怎么到处都是接吻的。
    这一对脸皮薄，叫完就跑了，把位置留给了他们。
    沈容染压在一棵高度只道她胸口的小树上，手指摸着自己的下巴，痛觉渐渐散开。“你不问问我，怎么伤的？”
    南宫雨青说：“我在等你解释。”
    沈容染问他。“你听到了那段录音？”
    “听到了。”
    沈容染解释。“我只是骗她的，忽悠她放我走。”
    南宫雨青突然抓住她的手，压向她，两个人的身高体重压在那还不足她高的小树苗上。“骗她的也不行。你不许说，让我生不如死，说都不许说。”
    “我怎么舍得。”沈容染认真地看着她爱的男孩。
    “易青柠，说，你爱我。”
    沈容染没被禁锢的手摸向他的脸。“我爱你。”柔情蜜意，皆赋此声，万般真情，唯愿君知。
    南宫雨青眸子暗沉，慢慢地压下来含住了她的唇。
    然后断裂声响起。
    南宫雨青顶着流血的嘴唇从地上爬起来，把身下的小女朋友扶起来。
    “没事吧？”
    沈容染冷眼抱怨。“你多少斤心里没数？”
    “这树怎么办？”南宫雨青摸着流血的唇，一脸尴尬。
    沈容染无奈低吼。“扶起来啊。”
    “哦。”南宫雨青跟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去扶那颗可怜的树苗。
    但是根据常识可知，被从根部上方折断的树苗是不能扶起来了。所以南宫校霸超委屈地告诉他的‘凶恶’女朋友。“扶不起来。”
    女朋友笑了笑，拉住了他的手。“跑吧。”
    第二天一大早，蒋主任听说了操场新移植的小树苗断了几棵，愤怒地开广播要凶手自首。
    凶手之一的南宫雨青摸了摸鼻子，在他家女朋友的课桌塞进一个丝绒小盒子。
    迟到的凶手之一沈容染此时正在学校外面陪着四爷吃早餐。
    嗯，不想的。
    她说了要上早自习了。
    四爷说，你经常迟到，应该也不急。
    然后沈容染就说不出话来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教育局。
    “今天是圣诞节，给你买了一个小礼物。”四爷掏出一个长盒子放在她面前，里面是一支古色古香的簪子。
    沈容染推回了一大堆人民币。“这太贵重了。”四爷也不知道是干嘛的，她可不想因为倒卖古董入狱。
    “长者赐，不可辞。”
    这是哪一朝的规矩？
    “我与您才刚认识。”
    “你叫我一声......叔叔，把东西拿走吧。”
    这有点强送的意思了。
    手机响了两声，南宫雨青给她发消息问她还没来，沈容染无奈收下簪子，在四爷满意的目光下叫了他一声叔叔。
    沈容染把簪子塞进书包，匆匆赶去了教室。她还是想做个好学生的。
    要不是莫西北受了情伤装感冒不来上学，她至于一个人面对这个四爷吗。
    家里裹着厚厚的被子的莫·真感冒·西北打了一个喷嚏。
    第141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7
    “怎么才来？”蒋主任立在教室门口冷眼看着，教室里的读书声都比平时大了几分。
    沈容染顶着刺在身上的冷芒坐了进去，小声说：“记得我昨天跟你说的那个四爷，被他截下吃了个早餐。”
    南宫雨青盯着自己的书，评价。“居心不良。”
    沈容染摸了摸下巴，翻开课桌上的书，猜测着说，“我怀疑他喜欢我妈？估计有段什么缠绵悱恻的故事，然后爱而不得，离开养伤，过了这么多年又回来。”
    然后她看到了书页里那张明信片，飘逸的字体写着除却巫山不是云。
    沈容染嘴角抽了抽，把明信片翻了个面，是南宫雨青的大头照，傻笑着，活像个二哈。
    ‘感动吧。’一张纸条自旁边而来，竖着的三个大字占满纸张。沈容染不抬头都知道旁边那傻子是个什么表情。
    感动个毛线啊。
    ‘兄弟，这是首悼亡诗。悼亡懂吗？人家写给他死了的老婆的。’
    南宫雨青拿着纸看了快一分钟，然后把它揉成团，没有向往常一样丢进课桌，而是丢进了垃圾桶。
    沈容染摸了摸这大傻兄弟的头，拿出语文书开始背文言文。南宫雨青频频向她看来。
    沈容染靠在椅背上，把书盖在头上，看向他，南宫雨青伸手指了指她的课桌。
    沈容染低头从里面掏出个小丝绒盒子，心像是靠近了什么温暖的东西，连着四肢百骸都是温的。
    她在南宫雨青期待的目光中打开了那枚戒指，小圆环中间有一段是英文，one love。
    沈容染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那枚戒指，内侧还有刻字，南宫唯爱柠。
    眼眶跟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一般，慢慢地红了。
    南宫雨青从口袋里拿出一条银链子。“戴在手上太招摇了，先挂在脖子吧。”他一边说一边拿链子穿过戒指，手朝她脖子伸来。
    沈容染赶紧拦住了他，夺过银链戒指放回盒子，塞进自己口袋。
    在南宫雨青不解的目光下，缓缓开口。“另一半死了，就把戒指挂在脖子上以做怀念，你知道吗？”
    “我......我不知道。”
    沈容染哈哈的笑出了声，她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可爱了。
    沈容染趁着他还有点懵，凑过去亲了他一口。“谢谢男朋友的戒指，现在你升级成未婚夫了。”
    早自习下课，秦怡闯进了他们班教室。
    “南宫雨青，你竟然找人打我。”
    要不是她说话了，沈容染还真认不出她是秦怡，这，全身上下都裹进了衣服，脸上还带着口罩和墨镜，只有秦怡的真爱才认得出。
    秦怡有没有真爱也是个问题。
    秦怡到南宫雨青身边蹲下，哭着说：“南宫雨青，我错了。”
    “嗯。”南宫雨青冷淡地点头。
    “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和你分手。你原谅好不好，我是真的喜欢你。”
    南宫雨青：“......”
    沈容染：“......”
    “是那个女人逼着我跟你分手的，她要人打我，我怕。南宫，我真的爱你，我们和好好不好？”
    鉴定完毕，这女人疯了。
    沈容染冷笑。南宫雨青一脸冷漠地看着她，等到她说完了才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就滚，以后我看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南宫，你从来不打女人的，为什么对我这么特殊？”秦怡哭道，“你是不是还喜欢我？”
    沈容染表示今天她的三观被彻底刷新了。
    这世上还有这种喜欢的吗？我喜欢你，我就打你。姑娘你是抖M吗？
    “秦怡，你是不是疯子，老子早就不喜欢你了，滚。”
    秦怡止住了哭声，默默地从地上站起来，隐忍克制着恨意看了沈容染一眼，沈容染只觉得后背发凉。南宫雨青立马动了一下挡住了秦怡的视线指着门。
    秦怡走了，把他们教室的门甩的巨响。
    “那女人究竟是谁？”南宫雨青狂躁地揉着自己的头发，“小婧就是被她害死的。”
    沈容染拉直南宫雨青的手，目光穿过窗子看着外面的绿植，或许有一个人能告诉他们。
    四爷坐在椅子上，腿上盖着毛毯，锐利的眼神看着南宫雨青，气场丝毫不比站着的南宫雨青弱。“你叫什么？”
    “南宫雨青。”
    “南宫.......令尊是南宫海？”四爷轻轻念着这个姓氏，而后问道。
    “是。”
    四爷说：“坐吧。令尊与我也是故交，你是青柠的男朋友，暂且叫我一声叔叔。”
    “青柠，点菜吧。”
    沈容染被他温柔地语气吓出一声鸡皮疙瘩，手压着菜单不动。“您点吧。”
    “好。”四爷对服务员报了一大串菜名，沈容染眼神微变，这都是她喜欢的菜。四爷把她差了个底朝天。
    沈容染说：“今天找您，是想请教您一个问题。”
    四爷轻笑道：“你想问那个绑架你的女人是谁？”
    “是。”
    “你们找她做什么？”
    南宫雨青说：“她和我妹妹的死有关。”
    四爷问：“你妹妹不是自杀吗？”
    南宫雨青说：“小婧的病原本都快好了，是受了刺激才会自杀。那个女人当年绑架了小婧害她患病，或许和她的死有关。”
    “她们俩被绑架的时候，她和我在国外。你们找错人了。”
    “我明明记得，那人涂着红色指甲油。”
    四爷笑了两声，说，“丫头，这世上涂红色指甲油的女人多了去了。”
    “可她很恨南宫雨青。”
    四爷反问“恨他的人一定会恨他妹妹吗？”
    沈容染一时无言，南宫雨青请求道：“您一定知道是谁害了我妹妹是吗？请您告诉我。”
    四爷轻笑。“我是生意人。”
    南宫雨青诚恳道：“请您提条件。”
    四爷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指向沈容染。“我要你离开她。”
    “抱歉，这生意，我做不了。”南宫雨青站起来拉住沈容染的手，“我们走吧。”
    “坐下。”语气淡淡地两个人，南宫雨青不自主听话坐下了。四爷说，“年轻人，做事不要冲动，把话说完了在走。”
    “您是条件我给不了，生意自然也做不了。”
    四爷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语气淡淡的。“你可知道，拒绝了我，我有本事让你一辈子都查不出来。”
    第142章 我的同桌是校霸18
    南宫雨青点头，少年脸上也挂着浅笑，语气坚定地说着。这一瞬，沈容染觉得他长大了。“等我比你强了，你自然拦不住我”
    四爷称赞。“有志气。吃饭吧。”
    饭后，两人向四爷辞行，四爷点头，突然说了一句。“你和你妹妹不同母。”
    南宫雨青震惊地停下了脚步，半晌才转身对四爷鞠了一躬。“多谢。”
    出租车开了一段时间，南宫雨青才缓缓开口。“我妈她，对婧儿不如我好，我以为她只是喜欢男孩子，没想到婧儿不是她的孩子。婧儿死的时候，她没哭。”
    沈容染让南宫雨青靠在自己肩上，摸着他的头。
    她有点不敢想下去。
    南宫雨青更加不敢说下去。他怕他猜对了。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20，目前为：100。任务完成，请问宿主离开还是留下。】
    【沈容染：留下。】
    沈容染慢慢地说：“我是你的未婚妻，以后的日子我都会陪着你过。我想其他人都可以是可有可无对不对？”
    南宫雨青靠在她肩上没有说话，一个一米八几的男孩子蜷在出租车后座，靠在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女孩儿肩上，怎么看都有点可怜兮兮的意思，更别说他现在的表情落寞的很。
    “如果你谁都没有了，谁都不想要了，至少还有我对吗？”
    “你会一直一直陪着我吗？”
    “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一个世界又一个世界，甚至是从虚幻，到现实。
    两人回到学校，还是午休时间，轻手轻脚地走进了教室，沈容染就被眼前这一幕刺激到目瞪口呆。
    南宫雨青的课桌上，椅子上，课桌下的地上全部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礼盒和各种礼物。还有一些放不下的都放到了她的课桌上。
    沈容染绕过礼物们坐进去，意味深长地看着南宫雨青。
    南宫雨青欲哭无泪。“我冤枉。”
    “你要是不出去沾花惹草能有这么多姑娘芳心暗许？”沈容染笑眯眯的责怪他。她心里明白这和南宫雨青无关，就是想逗逗他。
    南宫雨青说：“从明天开始我带个口罩出来行不？”
    “随便你啊。”沈容染还在笑，她刚不经意间瞥到了桌上的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一支口红。哈哈哈，是哪个妹子这么有心意送南宫雨青口红。“这些你收起来，都没地方坐了。”
    “哦，我马上全都丢了。”
    “等等。”沈容染叫住了他，“不要丢吧。我想有些人是知道你有女朋友的，她们只是想送你一件礼物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你不回应也可以的。但是送的礼物被丢掉了，她们会伤心的。”
    南宫雨青额头青筋直跳。“你不会让我都带回去吧。”
    沈容染说：“至少回家再丢吧，别让她们知道了。”
    南宫雨青没办法只好全都收拾到一起，南宫雨青看着那支口红一脸惊诧。“等等，这口红总不会是送给我吧。”
    “哈哈哈哈，就是送给你的。”
    “易青柠，我喜欢你，希望你的唇色能像这只口红一般健健康康。圣诞节快乐。祝你幸福。”南宫雨青拿出卡片开始读，越读脸色越差。“老婆，我想打人。”
    沈容染夺过口红和卡片放进书包，笑着说：“我都没想打人，你想什么。去，给我倒杯水去。”
    “哦。好。”
    元旦汇演，沈容染和南宫雨青琵琶吉他合奏了一曲琵琶曲，夺了当年最佳节目的桂冠，南宫雨青领奖时当着学校领导，校友，同学和很多家长的面，吉他弹唱一首歌，最后深情表白易青柠，被蒋主任拿着皮鞋从大礼堂追到食堂。
    期末考试，两人座位毗邻，相互传纸条被陷入爱河，每日笑容满面的吴川抓了个正着。吴川给了他们正在讨论的问题的答案，纸包鱼比烤鱼好吃，所以他们考生结束之后去吃了纸包鱼，在店子里遇到了带着小青梅偷偷摸摸吃鱼的监考老师。
    寒假开头，南宫雨青借着为语文老师布置的三十遍作文找素材为名，把沈容染骗去了苏杭。两人在苏杭吃喝玩乐了一个星期，最后沈容染一个人写了60篇作文，作为交换，南宫雨青帮她写完了数学的三十张试卷。然而开学之后沈容染被吴川叫办公室教育了一通，南宫雨青那傻逼在她的试卷上全签的自己的大名，沈容染罚他给她讲一辈子的数学题。
    新年的第二天，四爷的人把她接到了医院。她送了那个痴情的男子最后一程，收获了一堆遗产和一张亲子鉴定书，莫将军和四爷，一个背井离乡十多年，深爱却不敢来见她一面，一个把别人的女儿当成亲生的一般疼宠，四爷和莫将军谁更痴情她也看不明白了。只知道，上一辈的恩怨绝对是跌宕起伏，比那些青春小言情电视剧深情百倍。
    上元佳节那天开学，南宫雨青带着一盏极丑的传说中是‘莲花’花灯的东西送给了她，然后晚自习她一不小心打翻了花灯，点燃了教室的窗帘，又一次和南宫雨青一起被请进了蒋疯狗的办公室。
    四月南宫雨青在学校外面租了个房子，南宫伯父见了沈容染一面，和她说了一些当年的往事。后来，南宫雨青重新搬回了家，他妈妈住进了精神病院。
    五月南宫雨婧的生日，南宫雨青告诉了她他的母亲的恶性。表面上善待一个私生女，私底下却总想着她去死。心里早就有疾病了。
    六月南宫雨婧的忌日，沈容染在墓前又见到了那个红裙女人，坐在自己女儿的墓前，哭的像个泪人
    两年后的六月，他们高考结束，同年九月一同踏进一所大学。南宫傻子数学最后一个大题留了一片空白，沈容染追着他打了两条街，哭着哭着就笑了。
    四年后的夏天，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的他们走进了婚姻的殿堂。蒋主任和美女老师坐在一起，欣慰地笑着。
    “你爱我的结果是什么？”她问了那个六年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
    “等我们老了，我就告诉你看。”
    后来，迟暮之年的南宫雨青把迟暮之年的沈容染抱在怀中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我爱你的结果，就是，且以深情共白头。”
    第143章 皇帝的后宫01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沈容染睁眼便看到一间金碧辉煌的大殿中规规矩矩俯身着十多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女子。
    “各位妹妹免礼。”首座皇后娘娘一身正黄色礼服，飞凤在胸，头带金色凤冠，玉容正色无笑意，端的是雍容华贵，母仪天下的范儿。“自今日起，各位就不是闺阁中的小姐，而是这皇城之中有名有份的主子了。皇城有皇城的尊卑规矩，希望各位妹妹恪守成规。”
    “臣妾等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皇后娘娘抬手说：“好，就此散了吧。”
    坐下下方的嫔妃们也纷纷站起，行礼告辞。“臣妾告退。”
    【1002：宿主，可要接收记忆】
    【沈容染：接收。】
    这是一本宫斗小说衍生的世界，讲的是女主方柔柔进宫后从一个末位美人一直升到正宫皇后的故事。
    男主就是这一朝的帝王谢辰，而立之年，不比圣主，尚算明君。
    男二是男主的弟弟，越王谢越。
    她自己的身份是这后宫之中仅此与皇后的两位贵妃之一――玉姝贵妃相思。异国帝姬，位居贵妃，全无帝宠，跋扈狠毒，这十六个字就是对她最好的描述。
    这后宫之中任凭哪个宫哪个殿谢辰都去，唯独她的星河宫这一年来从不涉足，因为他们是仇人。
    谢辰登基之初她母国合作，签订互不侵犯条约，娶她为贵妃。后来山河安定，他便撕毁条约，大军攻城，将她母国灭国，皇室亲眷悉数屠杀。
    此等血海深仇，相思不可能不恨。自然恨了，就不可能再对谢辰和颜悦色。
    反正现在谢辰对她的态度就是只当这个人不存在的，一应物资待遇却是分毫不差，逢年过节还多有厚赏。
    “玉姝姐姐，我看御花园中的牡丹开的极好，不如我们去看看。”沈容染正准备上步撵，一个打扮清丽的女子唤住了她，那女子穿着一身绣菡萏的白粉渐变衣裙，头上带着一支菡萏步摇，并一朵小莲花，唇色微粉，看着清新淡雅，赏心悦目。
    这是宫中的另一位贵妃，谢辰如今放在心尖上的六宫独宠，歆贵妃温雅歆。
    这女人找她，无非就是想试探，如今新人入宫，她这不问世事是否会一直这么不问世事下去。“我身子不爽，就先回宫了。我看这周围也有许多位妹妹，也愿意去赏赏牡丹，就让她们陪你去吧。”沈容染说完就踏进了步撵。
    “臣妾恭送玉姝贵妃。”
    沈容染放下帘子前特地瞧了一眼女主方柔柔，人群中最素雅的那个，浅浅的笑着，精致的五官带着几分天真的味道，像个遗落人间的精灵，难怪后来把谢辰和谢越都迷的神魂颠倒。
    “红杏，去告诉皇后娘娘，本宫觉得星河宫寂寥，想让个新进宫的妹妹住进来。”
    “是。”
    进了宫的都知道星河宫是个什么地方，也都知道皇帝不会踏足星河宫。那些女人都不是小白兔，肯定都不愿意，她赌皇后一定会让方柔柔这个县令之女，末位美人住进来。
    当然，如何这女人用什么法子避开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第二日早晨众妃请安时，皇后先是责怪了一番她为何不早说，让人已经住下了又折腾，然后点了方柔柔去星河宫。
    那姑娘脸都白了，却只能领旨谢恩。
    皇后缓声问她：“玉姝，马上就入夏，星河宫可还凉快，要不要让冰先供着。”
    “宫中还算凉爽，不必了。”沈容染笑着答道，其实皇后和明珠，关系挺好的。那时宫中就一个皇后和一个贵妃，皇后性子和婉，相思天真可爱，两人一同伺候谢辰，和平相处，还有点闺中密友的情谊。
    只是后来，物是人非。相思关了自己的心门，谁也不想理会了。
    “臣妾美人方柔柔，参见星河宫主位玉姝贵妃，贵妃娘娘万福。”方柔柔跪在下首，脸色又恢复了红润，看着一派天真。
    沈容染坐在上首，撑着下巴淡笑着开口，大红的蔻丹衬得她肤白若雪。“免礼。妹妹坐吧。深宫寂寞无趣，本宫看大选时妹妹一手瑶琴弹的极好，不如弹给本宫解解闷。”
    “臣妾遵旨。”方柔柔平静应下，袖子底下的手却是出卖了她。
    这妹子现在估计都想杀了她。
    沈容染倒也没做什么别的，就是隔三差五的把方柔柔唤进主殿给她弹琴解闷。
    转眼半个月过去，和她同期进宫的女子大多都承了帝宠，唯独她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
    皇后那边的晨昏定省，明珠是看心情，偶尔去一次，现在沈容染半个月就没去一次，她自己不去就算了，她还替方柔柔求了恩典，让她也不必去。有时皇帝在皇后宫中，方柔柔也见不到。
    怨恨开始在方柔柔心里生根发芽，沈容染则表示，多睡会不好吗？
    “贵妃娘娘，我今日听宫人说起皇后问起了您，您明日早晨可要去请安？”晚膳过后，沈容染在院中池塘边喂鱼解闷，方柔柔前来陪伴。
    沈容染洒下手中的鱼食，唇角勾了勾。“好。”
    第二日一大早，沈容染就乘坐步撵到了皇后的坤宁宫。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众妃起身给她行礼。沈容染淡淡摆了摆手，坐到了左侧首位。
    不待多时，皇后就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皇帝。
    沈容染跟着众妃一起起身请安，她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她起身时却又消失不见，仿佛只是错觉。
    皇后开始叨唠家常，沈容染捧着茶盏抿着，视线往谢辰那边飘去。
    谢辰的母亲是当年中原数一数二的美人儿，生出的孩子容貌自然是不差的。而立之年正是男子最有魅力的年纪，一双眼眸藏着万千星海，含笑时会给人一种很深情的感觉。
    沈容染不敢把视线在他脸上停留太久，一触即离，盯着自己的鞋尖。
    一直看向右侧温雅歆的谢辰，却是不经意之间转了眸子，看了明珠一眼又立马移开。
    看到了这一切的皇后微不可见叹了口气。
    第144章 皇帝的后宫02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臣妾来迟了，请皇上皇后恕罪。”方柔柔珊珊来迟，一进门就请罪，语气态度都很诚恳。
    谢辰没有回话，皇后柔声说：“起来吧。”
    方柔柔起身，乖乖地站到沈容染身后。
    【叮――女主对男主好感值加50，目前为：50】
    呵，颜狗。
    皇后的大殿只有一宫主位能坐，其余的妃嫔只能站在自己所居宫室主位的身后。
    谢辰突然开口，语气有点沉，把殿中胆小的吓了一跳。“你住星河宫？”
    方柔柔朗声回答，她有一副清脆嗓子，说话跟黄莺似的，悦耳动听。“回皇上，是。”
    谢辰沉声问：“谁安排的？”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明显，皇后安排的。殿中静了一瞬，众人都不懂皇上是个什么意思，是在怪皇后把这么个美人送进了星河宫。
    皇后正欲开口，沈容染放在手中茶盏，在桌上磕出一声脆响，施施然地开口了。“臣妾安排的。”
    温雅歆捏着帕子的手紧了紧，满眸震惊，和她同样震惊的还有皇上皇后和那些早入宫的妃嫔。
    要知道玉姝贵妃可有足足一年没有和皇上说话了。早前她母国刚被灭时，皇上人前人后不要面子的宽慰，都没见她搭理皇上一句。
    谢辰满眸激动地看着她，说，“你愿意就好。”
    沈容染说：“皇后娘娘，方美人来迟，当罚。”
    方柔柔赶紧从她身后站出，附身说：“臣妾知罪。”
    歆贵妃笑着说：“玉姝姐姐，新人进宫，难免犯错，罚就不必了吧。”
    “宫有宫规，不得不罚。皇后娘娘，臣妾先请废除方美人不用晨昏定省的旨意。”
    “好。”
    沈容染淡淡说：“再罚抄宫规十次，以儆效尤。”
    皇后说：“按玉姝贵妃说的办。”
    “贵妃娘娘，若是方美人要罚抄宫规十次，您自己是不是要罚抄上百次。”一道悦耳的女声响起，想来此人善唱戏。可惜声音好听，说的话就不好听了。
    沈容染看向那人，近日里谢辰的头号宠妾，杜香丝，穿着一声花哨的紫色衣裳。
    她最讨厌和她撞东西的人，名字也好，衣裳也罢。
    沈容染理了理自己紫衣的褶皱不说话。
    皇后问：“杜妃何出此言？”
    温雅歆淡淡瞥了一眼那打扮花哨的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以为承几日宠就能挑衅玉姝么？
    “臣妾进宫半月来，便只见过玉姝贵妃两次，一次是刚进宫那日，一日就是今日。”杜香丝说，“若是方美人都要抄宫规十次，贵妃娘娘您不来，是不是要抄上百次。”
    温雅歆笑问，语气从春日细雨一般温和。“杜妹妹，贵妃的晨昏定省是皇后免的，你有什么意见吗？”
    “有意见也不许说。”沈容染淡淡道，“皇后娘娘和歆贵妃掌管六宫都没意见，哪里轮得到你开口。有意见等你拿到了协理六宫之权再说。”
    杜香丝脸色通红，一脸无措地看着谢辰。沈容染和温雅歆对视了一眼，淡笑不语。
    谢辰慢慢看向她，语气中还带着笑意。“玉姝言之有理。”
    沈容染低着头不说话。
    谢辰坐了一会就走了，皇后让他们散了，独独留下了她和温雅歆。
    “夏日已至，陛下和本宫商量着去行宫避暑，两位妹妹一同看看带那些人去。”
    温雅歆笑着打趣：“臣妾奢望就我们三人跟着皇上去。”
    皇后淡笑。“你都说了是奢望了。”
    沈容染寻思了一番，行宫正是方柔柔遇上谢越的地方。“方美人带上吧。”
    温雅歆说：“玉姝姐姐倒是心疼自己宫里人。”
    沈容染嗯了一声，不再答话。听着皇后和温雅歆商量，最后快定下来时添了一句。“杜妃看着身子不大爽，就不必去了。”
    “臣妾觉得不错。”温雅歆也应和，想来也是杜香丝进宫来不知分走了多少帝宠，又跋扈，温雅歆估计恨她恨得牙痒痒。
    皇后说：“两位妹妹不可任性，皇上今日可是特地和我说了带着她。”
    沈容染一听脸就垮了，忍不住嘲讽道：“穿的花里胡哨的，也不知道皇上喜欢她哪？”谢辰的品味这一年真的是不行了，杜香丝这种像个行走的艳紫花瓶的也能看的上。
    紫色，穿的好看的，高贵冷艳，例如相思。异族女子，五官挺立，肤色白皙。穿的不好看的就如杜相思，体态偏胖，五官柔和，打扮起来一言难尽，白瞎了那张柔和的美人脸。
    温雅歆对此言深感赞同，一个劲的点头，皇后无奈轻笑，也不说什么，想来也是不喜她。
    “御花园的花开的不错，不如我们一同去逛逛？”确定好名单，皇后问她们，问话时看着沈容染，很希望她能答应。
    沈容染也没有辜负她，点了点头。“好。”
    “三皇子，三皇子你慢点跑。”春末夏初，御花园中凉风习习成了后宫不少人常待的地方。
    前头一个三四岁的小胖子拉着一只风筝到处跑，后面奶嬷嬷宫女跟了一片。
    “哎哟。”那小胖子突然掉头笔直撞上了沈容染，自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开始哭。
    “参见皇后娘娘，玉姝贵妃，歆贵妃。”
    “你哪里摔疼了吗？”沈容染蹲下身看着那连哭都很可爱的小胖子，眼中隐有泪水。
    小胖子抬头看着她，连哭都忘了，半晌憋出了一句。“你好漂亮啊。”
    沈容染失笑，这小子，第一次见她说的话都跟他爹一样。“站起来。”
    沈容染拉他起来。
    小胖子行礼。“参见母后，歆母妃。”
    皇后看了一眼沈容染，说：“这是玉姝母妃。”
    这一朝的规矩，皇子公主要尊皇后为母后，贵妃位为母妃。
    “参见玉姝母妃。”
    “起来吧。”
    小胖子指着挂着风筝的大树，委屈巴巴。“我的风筝。”
    “我去给你拿。”
    皇后有意阻止。“玉姝。”
    “皇后娘娘放心，这棵树我还是爬的了的。”
    沈容染顺着树干爬了上去，笑着把风筝丢给了小胖子。“接住你的风筝。”
    小胖子眉开眼笑。“谢谢玉姝母妃。”
    沈容染笑了笑，开始向下爬，手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鸟窝，一只大鸟从不远处径直朝她飞来，沈容染受惊放开了抓着树枝的双手。
    待她反应过来，已经在一个明黄色衣裳男子怀中，淡淡的龙涎香萦绕在鼻尖。
    “相思。”
    第145章 皇帝的后宫03
    男子眼眸深邃似海，藏着一层一层波涛汹涌的深情。沈容染从他身上下来，俯身冷声道：“臣妾参见皇上。”
    谢辰收回手，眉头微皱。“免礼。”
    “臣妾参见皇上。”反应过来的皇后和温雅歆行礼。
    小胖子也奶声奶气地说：“儿臣参见父皇。”
    谢辰一面说免礼，一面把小胖子抱起来。“淘什么呢？”
    “放风筝，风筝挂树上了，玉姝母妃帮我拿下来。”小胖子和谢辰很亲昵，自然地圈住他的脖子，笑眯眯地说，“父皇，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宫里有个这么好看的母妃。”
    谢辰淡淡地说了一句，抱着小胖子走了，沈容染的视线一直凝在那小胖子身上，等到他们消失了才慢慢转向自己的鞋尖。“她不愿意见你。”
    “你若是愿意......”
    皇后还没说完便被沈容染打断了，“皇后娘娘，三皇子偏胖了，给他少吃点肉。”
    皇后苦笑说：“你这不是为难我吗？”不给三皇子吃肉，哪里是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后能做的事，被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她苛待庶出皇子。
    温雅歆适时开口。“这些都是奶娘管的，玉姝姐姐跟三皇子的奶娘说说。”
    沈容染朝温雅歆点了点头。几人沿着皇上离开的路向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前面杜香丝和谢辰站在一棵树下谈情。
    小胖子在不远处里的凉亭里吃冰镇水果。
    “御花园这么大，怎么就她次次都能遇到皇上。”温雅歆揪着帕子对皇后说。
    皇后笑意一凝，若有所思。
    沈容染淡淡说：“她能次次遇到皇上是她的本事。”
    “这本事还真是大。”温雅歆冷哼。能买通谢辰身边的人本事能不大么？
    沈容染看着小胖子吃了一盘冰镇水果，又伸手去拿另一盘，旁边的奶娘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
    她叹了一口气。“我去看看三皇子。”
    皇后了然点头。“去吧。”
    “参见玉姝贵妃。”
    “免礼。好吃吗？”沈容染坐到小胖子对面，伸手把冰盘推开。
    小胖子看有人和她抢冰盘就不开心了，抬头一看是漂亮的母妃又没有脾气。
    沈容染失笑，觉得这娃儿长大了绝对喜欢美人。
    “好吃。”
    “好吃也要少吃一点。”沈容染劝他，“你已经吃了一盘了，不好这么贪嘴。”
    “我热啦。”
    沈容染说：“你是因为胖才热的。”
    “你说小爷胖。”小胖子可怜兮兮地看着她，“他们都说小爷不胖的。”
    沈容染打击他。“你胳膊比我的还粗，怎么不胖。烨儿，你要少吃一点肉。”
    “你知道我的名字？”
    沈容染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看着凉亭外的绿树，沉默了一会才说，“知道。”
    “你住在哪个宫，我以后可以去你的宫里玩吗？”小胖子问她。
    “不可以。”沈容染冷声拒绝了他，小胖子有点生气地跑了，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眼眶都红了。
    看着小胖子跑远了，一个侍女挪到了她身边。“公主。”
    “他还乖吗？晚上还会醒来哭吗？”
    侍女说：“现在已经不哭了，很乖。”
    沈容染一手把另一只手的指尖都捏红了。“他胖了点，你要他少吃点肉，夏天少吃点冰镇水果。”
    “公主，你要不要把他接回星河宫。”
    “不用。”沈容染冷冷说了一句，站起来离开了。
    小胖子看到她离开，跑到了谢辰身边。谢辰打发走了杜香丝，小胖子委委屈屈对谢辰说，“父皇，母妃她不让我去星河宫。”
    谢辰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你母妃不开心，不要我也要你，你要逗她开心，她就要我们了。”
    “阿烨知道了。”小胖子似懂非懂地点头。
    又过了些日子，谢辰带着后宫所以的皇子公主还有一众妃嫔去行宫。
    “玉姝母妃，我可以和你坐一辆马车吗？”小胖子抱着一个小包裹站在她的车架前。
    卖萌可耻啊~
    沈容染把他抱上了马车。“拿的什么？”
    “书。”
    “嗯？”
    小胖子说：“父皇说我的功课太子哥哥和二皇兄，要我多读点书。”
    “你才多大。”沈容染把包裹打开看着里面的四书五经，一脸震惊。
    “玉姝母妃，我不认识字，你教我好不好？”小胖子一脸痛苦地看着她。
    沈容染也一脸痛苦地看着书，信不信把你念睡着之前，我能先把自己念睡着。
    沈容染看着书沉思了一会，把书包好。“我给你讲故事吧。”
    小胖子开心点头。
    然后沈容染兴奋地讲起了鬼故事。“......他在你身后，你回头看看。”
    小胖子吓的鼻涕都出来了，迈着小短腿就往她怀里钻。“母妃，我怕。”
    白白胖胖，软软乎乎的乖儿子在怀里，沈容染的心都化了，拍着他的背柔声说，“不怕。”
    小胖子在她怀里发抖着点头，沈容染开始责怪自己为什么要给他讲鬼故事。
    没看到她怀里的小胖子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父皇说的对，母妃喜欢他。
    行宫院子已经分好，皇后给她分了一个阴凉僻静又不是很偏僻的地方，小胖子闹着要她住。
    沈容染无奈。“皇后娘娘给你安排了院子。”
    小胖子坐在地上不动。“不要不要，我就要和你住。”
    “娘娘，就让三皇子和您住吧。”先前凉亭唤她公主的侍女也开始帮腔。
    沈容染看了小胖子一眼，从地上站起来往首座一座，厉声道：“奶娘，把三皇子抱走。”
    “是，娘娘。”奶娘上前抱起地上的小胖子，小胖子使劲地挣扎。“我不要不要，不要一个人住，我怕。母妃，我要和你住，母妃。”
    沈容染闭上眼睛不看他，他的声音就跟针似的扎在沈容染心里，扎的血肉模糊。
    小胖子的哭声越来越远，一滴眼泪从沈容染脸上滑下，落在黑檀木的茶几上，转瞬即逝。
    沈容染揉着眉心，疲倦说：“吩咐下去，三皇子来了，就拦在外面。”
    “是。”
    沈容染说：“红杏，他喜欢吃你做的花糕，你做点给他送去。”
    “是，主子。”
    第146章 皇帝的后宫04
    行宫幽静，沈容染又每日里不出院子，倒也过了一段时间的清净日子。
    只是她过的清净，别人就不见得了。
    “参见玉姝贵妃，宫中大喜，杜妃娘娘有喜了。”
    沈容染微微点头，眸中有冷芒闪现。“知道了。”
    杜香丝倒是个有福的，出身高，入宫就填了妃位，是那批秀女中独一份，又得了圣宠，如今竟还有孕了。
    “红杏，给杜妃备份礼，走一趟吧。”
    沈容染带着宫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院子，院子外的树下突然窜出一人抱住她的腿。
    沈容染看着牛皮糖似的小胖子，无法，只得把他抱起来。
    “母妃，你为何不肯见我。”
    沈容染叹气，对他说：“三皇子，按规矩，你只能唤我玉姝母妃，你的生母你才能唤母妃。”
    “我从未见过我生母，我想让你做我的生母。”
    沈容染眼泪都险些下来了，生生憋住了，对他说，“别胡说。”
    小胖子叹气道：“好吧，玉姝母妃，你要去哪里？”
    “去杜娘娘宫里。”
    “杜娘娘生了小宝宝，父皇会不会只喜欢他，不喜欢我。”
    这还是一只会争宠的小胖子。
    沈容染捏着他的脸笑了笑。“不会的。”
    “玉姝姐姐。”
    “见过歆母妃。”小胖子从她身上下来行礼，沈容染揉了揉自己的手。也不知道是吃啥长大的，这么重。
    “姐姐这是去杜妃宫里？”
    “是。”沈容染看这儿离杜香丝的院子也没有多远了，拉着小胖子说：“你去玩去，最近别在院子里淘，不要冲撞了杜娘娘。”
    “你们都看着点三皇子。”
    “谨遵娘娘懿旨。”
    温雅歆轻笑道：“姐姐说的是，妹妹也要叮嘱二皇子，别冲撞了杜妃。”
    “是，孩子还小，不知分寸，要严加看管。”沈容染轻声提醒她，杜香丝的这个孩子在原作里就落了，当时说是被谢辰的另一个宠妃推到落的胎，其中真相，沈容染就是猪脑子也知道有问题。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歆贵妃。”杜香丝坐在椅子是，一脸得意，说是参见她们其实连身体都没有挪一下。正厅两个首座，杜香丝占了一个。沈容染和温雅歆站在厅中没动，脸色挂着如出一辙的浅笑，看杜香丝的眼神跟看死人似的，只是此时杜香丝太得意了，也没注意。
    “两位姐姐请坐。”
    请坐？
    坐哪？
    沈容染和温雅歆对视了一眼，满脸的嘲讽。这个女人不会以为她和温雅歆能为了一个位置斗起来吧。
    温雅歆以帕子捂嘴，低声笑道：“玉姝姐姐，妹妹晋贵妃位也快四年了，从未经历过今日过今日这样的事。”
    沈容染亦笑。“本宫入宫八年，也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
    杜香丝是真的懵了，她的智商听不懂她们打什么哑迷。“两位姐姐在说什么？”
    温雅歆淡淡道：“本宫在说，这后宫之中除了皇后娘娘，还没人敢在本宫站着的时候坐下。”
    “两位姐姐，香丝也不想如此无礼，只是香丝有孕，皇上要香丝多休息。”杜香丝柔柔弱弱地说，然后话锋一转，“而且妹妹说不定日后见到两位姐姐都不必行礼，坐坐也没什么，是吗？”
    温雅歆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沈容染笑得一脸嘲讽。这个女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还在想着以妃位生子晋贵妃吗？
    她也不想想，后宫之中不少嫔妃有孕，却只有相思和温雅歆两位贵妃。
    相思是以一国公主之尊嫁来的，那时母国昌盛，她一入宫就是贵妃，双字封号，位比副后。
    温雅歆是因为她的兄长又平定山河，打败相思母国的军功，这都还只是她生子之后再封的贵妃。
    杜香丝凭什么认为她能晋封，凭谢辰朝三暮四的宠爱？肚子里的孩子？还是位列尚书的父亲？
    可笑。
    温雅歆说：“那本宫就等着妹妹的那一日。”就是怕到本宫死都等不到。
    温雅歆转身就走了，沈容染跟着她离开。
    走到一处阴凉的树下，温雅歆在石凳上坐下，愤然道：“这个女人也太狂妄了。”
    “这还没有孩子，等有了孩子不还得把尾巴翘上天。”沈容染也坐下，手指敲着石桌，淡淡说。
    温雅歆冷笑。“怀在肚子里的孩子，生不生得下来都还是个问题。”
    沈容染看了一眼周围站的远远的宫婢，提醒她说：“新进宫的就没几个和杜香丝关系好的，你再气也亲自不可动手。让她们斗去。”
    “放心，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我不会做的。”温雅歆说，“这女人以为有孕就能过舒坦日子吗？我要是不给她点颜色看看，都对不起我的协理六宫之权。”
    “最近你兄长可有来信？”
    温雅歆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来了，这些日子没见姐姐我都给忘了，兄长说他一切都好，也长高了不少，要姐姐万无挂念。就是兄长说三皇子生得和他生得越来越像了，兄长担心被人撞见。”
    沈容染随手摘下一朵花拈着花瓣，想了想说：“等明年开春，他身体好些了，就送到江南去吧。”
    “好。我回信告诉兄长。”
    “你问问你兄长，有没有法子让我见他一面。”沈容染犹豫了一瞬，终是开了口。“我离家的时候，他还只有五岁多，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长成了什么样子。”
    温雅歆点头说：“我问问。”
    沈容染点头，温雅歆起身离开了，沈容染坐看树下看看花瓣从树上飘下。
    她和温雅歆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后宫传说中的那般水火不容。
    温雅歆初进宫时，她们关系就不错。后来她兄长率军攻打她的母国，她才对她处处为难，多方打压。再后来，母国被灭，她恨毒了她的兄长，还给温雅歆下过毒，险些要了她的命。
    这是后宫都知道的事情。
    但还有他们不知道的。
    后来温雅歆告诉她，她的兄长拼着欺君的罪名保住了她弟弟。她说是他们温家对不起他们。
    至此她和温雅歆就和好了，成了一条船上的蚂蚱。虽然面上依旧不好看，心却是连在了一起。
    第147章 皇帝的后宫05
    树下阴凉，沈容染撑着下巴想些往事，不知不觉之间就睡觉了。
    再醒来时，日头已经西沉，她坐起身一件衣裳掉在地上。
    沈容染偏头看着那衣裳半晌没动，明黄绣龙纹，这是谁的衣裳不言而喻，更别说这衣裳上的金龙还是她亲手绣的。
    沈容染俯下身捡起衣裳，手指抚摸着那只看着笨笨的金龙，一滴眼泪淌下。
    “奴才李明参见玉姝贵妃，皇上有旨，晚间携三皇子来用膳。”
    “臣妾遵旨。”沈容染福下身。圣旨已下，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晚膳时分，谢辰牵着小胖子到了。“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儿臣参见玉姝母妃。”
    谢辰伸手欲扶她，沈容染不着痕迹地躲开了。“相思不必多礼。”
    李公公把一个小酒坛放在桌上，谢辰说：“这是前年我们来行宫埋下的梅子酒，你尝尝味道如何？”
    沈容染疏离道：“是。”
    小胖子盯着酒坛舔嘴唇，一副馋样儿。“玉姝母妃，我可以喝吗？”
    沈容染说：“不可以。”
    谢辰笑道：“给他尝尝，果酒而已。”
    “是。”沈容染在酒杯中到了浅浅一层递给小胖子，他喝完之后舔了舔杯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玉姝母妃，我可不可以再喝一点。”
    沈容染架不住他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又给他倒了一点点。
    “这么好喝？朕也尝尝。”谢辰边说边将他的杯盏推了过来。
    沈容染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红杏，红杏欲来倒酒被谢辰一个目光吓退，站在旁边发抖。
    沈容染无法，慢慢地拿起坛子。只听见谢辰说：“记得那年你和朕一同埋下这酒坛时，还说以后每年都要一同埋一坛。”
    沈容染手一松，酒坛子落地，一声清响，酒溅了她满身。
    沈容染赶紧起身，福身请罪。“臣妾一时疏忽，请皇上恕罪。”
    “啊，这酒还有没有？”小胖子一脸惋惜地看着地上的酒，问道。
    沈容染说：“没了。只此一坛，摔了就没有了。”
    谢辰看向她，压抑着情绪问：“再酿一坛，不行吗？”
    沈容染长叹一声，说：“终究不是这一坛了。”
    谢辰眸色深沉地看了他一眼，起身就离开了。沈容染脱力地坐在椅子上，手腕盖在眼睛上不说话。
    小胖子安安静静地坐在原位，也不出声打扰她。
    沈容染平复情绪之后放下手，看到还坐在那里的小胖子吓了一跳。
    小胖子从椅子上跳下跑到她腿边，抬头问她：“玉姝母妃，父皇为什么生气？”
    沈容染说：“他做错了事情，丢了一样东西。如今又想拿回去，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小胖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他是皇上，也不行吗？”
    沈容染惊诧，谢辰都教了这孩子些什么？这么小就觉得皇权能换来一切。
    “有些东西，和你是谁无关。知道吗？孩子，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不是金钱权势能换得到的。”沈容染摸着小胖子的头，柔声告诫。
    小胖子问：“都有什么东西？”
    沈容染揉着他的脑袋慢慢说，“比如真心，想要别人的真心，就要那自己的去换，知道吗？”
    小胖子还瘦似懂非懂地点头。沈容染揉了他的头让奶娘抱他走了，他还太小了，以后就会懂的。
    “臣妾美人于莺参见玉姝贵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一个娇滴滴的丫头跪在下面。
    沈容染淡淡说：“抬起头来。”
    丫头慢慢抬头露出一张色容桃花的脸蛋，含羞带怯的。不愧是能勾引到谢辰的宫女。
    “起来吧，给于美人赐座。”
    “臣妾多谢贵妃娘娘。”
    沈容染淡淡道：“你是这院子里出去的，也算是本宫宫中出去的。规矩不好，别人会说本宫没教好，所以该怎么，你知道吗？”
    于莺赶紧道：“臣妾定当恪守宫规，不给贵妃娘娘丢人。”
    沈容染点头带她去皇后，该死的谢辰睡谁不好，偏偏睡她院子里的人，还得劳累她把人送到皇后跟前去。“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哟，这就是皇上昨日宠幸的于美人啊，生的真的好看。贵妃娘娘，您院子里的丫头都这般好看的吗？妹妹我好生羡慕。”
    沈容染看着一脸得意的杜香丝，坐下缓缓说：“行宫不算什么，本宫的星河宫那才是养人的地，杜妹妹也不必羡慕，搬进来给本宫作伴就是，不出三月，也把你养的跟于美人似的这般漂亮。”
    杜香丝笑容淡了一些。“贵妃娘娘说笑了，臣妾是璃芷宫的主位，怎么能去娘娘宫里去呢。”
    “怎么不行呢。”温雅歆笑道，“当年本宫身居妃位时，还在星河宫偏殿住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不是？杜妹妹。”
    杜香丝冷汗都快淌下来了，生怕这两位把自己弄进星河宫。好在沈容染没兴趣弄这么个麻烦和她一起住，淡淡开口，“歆妹妹说笑了，当年那是你的宫室在修缮，才屈居本宫的星河宫，不然星河宫可容不下妹妹这尊大佛。”
    杜香丝找准机会岔开话题。“皇后娘娘，于美人回宫之后住在哪里？”
    “玉姝？”
    沈容染说：“于美人已经够漂亮，不需要星河宫的水土养了。”她话音刚落，于莺就跪到了她面前。“娘娘，于莺想住在您宫里。”
    “贵妃娘娘，既然于美人，愿意，不如......”
    沈容染淡淡道：“住璃芷宫。”
    “贵妃娘娘，皇后娘娘可还没有说话。”
    沈容染一个冷眸扫向她。聒噪的女人最讨厌。“所以也轮不到你来说话。”
    杜香丝被她吓到了，不敢说话。沈容染冷笑一声，纸老虎一戳就穿。
    皇后一锤定音。“此事就听玉姝贵妃的，于美人住璃芷宫吧。”
    于莺哭道：“皇后娘娘，臣妾不愿。”
    一群女人都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星河宫这种地方也有人想去。
    沈容染无语地看着她，学着她的语气说，“皇后娘娘，臣妾也不愿。”
    温雅歆嘴角一抽，拿张帕子捂着笑。
    谢辰走到门口就听到沈容染来了这么一句，语气委委屈屈的，他嘴角上扬，站在了原地。
    第148章 皇帝的后宫06
    于莺哭哭啼啼的，弄得沈容染很是烦躁。“娘娘，臣妾是您院子里出来的人，只想跟着您。”
    温雅歆把帕子拿开，和沈容染对视了一眼，开始发难。“玉姝姐姐，她想跟着您，就让她跟着呗。”
    杜香丝摸着肚子说话，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孕了似的。“歆贵妃说的是，玉姝贵妃，于美人这么想和你住，星河宫又还有地方，不如赐给她。”
    沈容染嫌弃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于莺，问道：“你当真想住星河宫？”
    “臣妾当真想住星河宫。”
    沈容染问她。“你可知道，本宫的星河宫和别的宫室不同？”这女人到底是哪里想不开，偏要黏着她。
    于莺一副很期盼的样子。“星河宫是后宫中最华贵的宫室，自是与其他宫室不同。”
    沈容染正色地看了她一眼，这丫头可真会说话，幸好皇后和她关系不错，不然听到这话不得嫉恨死她。
    “皇后娘娘，臣妾头疼，想先回去。”沈容染对皇后说。
    皇后问她。“那于美人？”
    沈容染一面起身一面说。“住璃芷宫。”她是真头疼，这个女人烦死了。
    “贵妃娘娘留步，敢问贵妃娘娘有何资格安排于美人的宫室？”
    她已经很久没见过这种把无知当资本的蠢货了。
    “杜妃难道不知道本宫协理六宫，掌西六宫大权吗？”沈容染看向杜香丝一字一句落下。皇后掌东六宫，她掌西六宫，这是她进宫就有的恩赐。只是她现在不愿意管了而已。
    杜香丝被吓到手里的丝帕都掉了，看来她是真不知道。沈容染都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敢挑衅两位贵妃。“皇后娘娘，臣妾告退。”
    温雅歆起身。“臣妾也先走了。”
    “臣妾等恭送玉姝贵妃，歆贵妃。”
    谢辰听到里面的声音躲到了暗处。
    “你不是喜欢皇后院子的阴凉，怎么不多坐会？”沈容染含笑问。
    温雅歆拽住她的手，担忧道：“你是不是病了？脸色很难看。”
    沈容染笑道：“不知道，许是夏日里热吧。”
    温雅歆问：“院子里冰块不足。”
    “不是，我这些日子身子不不爽，摆了冰难受。老毛病了，劳你挂心了，没事的。”
    “你以为我想，我是怕你走出门就倒了。”
    两人走远，谢辰从暗处出来满眸疑惑地看着两人背影，他竟是不知道他的两位贵妃关系这么好。
    “主子，于美人请见。”
    “不见，谁来了都不见。”沈容染躺在软榻上烦躁地说。
    红杏担忧地问。“主子，可要请太医开看看？”
    “不用。你下去吧，让我睡会。”她就是中暑了，休息一下就好了，请个太医来还要吃药，她才不想吃那些黑漆漆的药。
    沈容染混混沌沌地想着为什么方柔柔还没有遇到谢越，慢慢地睡着了。
    “主子，主子您快醒醒。”
    “怎么呢？”沈容染涮羊肉到一半被人叫醒，一脸不爽地问。
    “三皇子惊了杜妃娘娘的胎。”
    沈容染猛地坐起来，睡意全无。
    “娘娘，您的鞋。”
    “皇上，臣妾的孩子，臣妾可怜的孩子，您要给臣妾做主啊......”
    走到杜香丝的院子，里面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得，这不是惊了胎气，是已经落了。
    “杜妃娘娘心狠手辣一定会报复三皇子。”
    “三皇子没有生母护着，估计会受重罚。”
    一堆的嫔妃在外头嚼舌根。沈容染轻咳了一声。
    “参见玉姝贵妃。”
    “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说：“免礼。今日在小花园中三皇子撞倒了杜妃，让她落了胎。”
    沈容染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转眼看向跪在一旁的小胖子。
    小胖子也看着她委委屈屈地模样让她心疼。沈容染走到他面前把他抱了起来，柔声问：“告诉母妃，发生了什么？”
    “我捉兔子，撞到了杜娘娘，母妃，我不是故意的。”小胖子吓得眼泪直掉。
    沈容染替他擦眼泪，柔声安慰。“小男子汉，哭什么。”
    “她说我害死了弟弟，要给弟弟偿命。母妃，我怕。”
    沈容染沉声问：“谁说的？”
    小胖子指了一个宫妃，那人赶紧跪下。“贵妃娘娘恕罪，臣妾口不择言。”
    沈容染眯着眼睛看着她，新进宫的芳嫔，杜妃的头号附庸者。
    “口不择言，那就拖下去掌嘴。”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恕罪，臣妾不敢了。”
    皇后摆了摆手。“拖下去。”
    “慢着。”温雅歆开口制止，“玉姝姐姐，她可是证人，要是打的说不了话了，就不好了。”
    沈容染吩咐。“放开她。”
    温雅歆走到她身边柔声问小胖子。“三皇子，上午不是要去学堂吗？太子和二皇子都去了，你怎么在花园捉兔子？”
    小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想念书，出来玩。”
    沈容染屈指弹了他的额头一下，笑骂道：“不思进取。”
    谢辰走了出来，皇后赶紧迎上去。“皇上。”
    谢辰一看小胖子不见了，开口问道：“烨儿呢？谁让他起来的。”
    沈容染从他的视线盲区走出，说。“回皇上话，臣妾把三皇子抱起来的。”
    谢辰说：“放他下来。”
    沈容染依言，将他放了下来，牵着他的手。
    谢辰冷声问他：“你怎么没去学堂？”
    小胖子害怕求助地看向沈容染，沈容染却没有开口为他说话。父母教育孩子，最忌出现分歧。
    “说话。”
    小胖子说：“回父皇话，儿臣贪玩，去花园抓兔子。”
    谢辰了然地点头，又问：“怎么撞上了杜娘娘。”
    “兔子往杜娘娘那边跑，我追，一不小心撞到了。”
    谢辰问他。“杜娘娘肚子里的弟弟没有了，你说怎么办？”
    小胖子低头认真思考了一会，抬头举起他们相握的手。“玉姝母妃给生弟弟妹妹。”
    “噗嗤......”
    有几个嫔妃都笑出看声，若不是她自己是主角之一，沈容染觉得这般好意思的情节她定是要笑的。
    谢辰被他说的一懵，半晌才回过神，轻咳了一声。
    小胖子又说：“玉姝母妃好看，生的弟弟妹妹肯定也好看。父皇自己和我说的想要的。”
    第149章 皇帝的后宫07
    谢辰握拳轻咳了一声，声音严肃了起来。“谢烨，你知道自己做错事吗？”
    “回父皇儿臣知道。”
    谢辰转向皇后询问，“皇后，你说如何处置？”
    皇后有点犯难地看了几眼室内，说：“不如问问杜妹妹的意思。”
    皇后话音刚落杜香丝就被人搀扶着走出来了，脸色毫无血色，双眼无神，她跪在谢辰面前，哭道：“请皇上给臣妾死去的孩儿做主，严惩三皇子。”
    “你想如何？”
    杜香丝一字一顿说出她的要求，哭的是惊天动地，看着小胖子的眼里全是怨毒。“臣妾想皇子罚三皇子住在行宫，暂不回宫。”
    沈容染眼神冷了下去，这惩罚未免太重了。
    “爱妃先去躺着吧，容朕想想。”谢辰扶起杜香丝交到宫婢手中。
    “皇上。”
    “乖，朕一定给你一个交代。”谢辰当众擦去了她眼角一滴泪。
    “皇上贵妃觉得杜妃所言可有道理。”
    皇后说：“回皇上话，臣妾觉得，太过严苛。”
    温雅歆不说话，沈容染上前一步福身道：“回皇上话，臣妾也觉得太过严苛。三皇族年岁尚小，无心之失，恳求皇上从轻发落。”
    “年岁尚小？朕看他是顽劣成性，逃学捉兔子闯下此等弥天大祸。”谢辰说完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一时心沉到了谷底，跟了谢辰这么多年，她自问还算了解她。他喜欢谁，就会把她捧到心尖上，什么事都能做。
    当年对她如此，后来对温雅歆如此，如今对杜香丝是不是也会如此？
    从杜香丝的地方出来，沈容染抱着小胖子走到树下。小胖子还在默默地流眼泪，显然是被吓惨了。
    “烨儿，你怎么这么重啊。”沈容染满头大汗，把小胖子放下气喘吁吁地问。
    小胖子委委屈屈地说。“我吃的多。玉姝母妃，我不想留在行宫。”
    三四岁的孩子，听得懂人言，也辨得了善恶。此时眼泪珠子不要钱的往下掉，哭的沈容染心疼死了。
    “不哭了。”
    “玉姝母妃，你说我母妃没死，我是不是就不用留在行宫？”
    沈容染轻声问他。“你为何会这么觉得？”
    “我听到别的娘娘说，我没有母妃，没有人护着，父皇会重重的罚我。玉姝母妃，我怕。”
    沈容染身形晃了晃，招手换来红杏。“带他去玩会，哄着些。”
    “是。”
    “公主，你没事吧？”三皇子身边那侍女走到沈容染身边扶住了她，担心地问。
    “绿湖，我是不是做错了？”
    绿湖叹气说：“您也没有想到，宜妃娘娘会病逝。”
    “终究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孩子。”沈容染泪如雨下，眼前发黑，慢慢倒了下去。
    醒来时室内一片昏暗，偏头小胖子竟然睡在她身边，含着手指砸吧砸吧着睡得正香。
    “红杏。”
    “公主，你好些了吗？你中暑了。”绿湖走了过来。
    “好多了。”沈容染说，“他怎么在这？”
    “不肯回去。”
    “我们出去说会话吧。”沈容染从床上起身，走到绿湖面前。
    夜半三更，两人爬上了屋顶。沈容染看着天上的圆月，似是怀念地说，“今日是月圆，族中会升起篝火。”
    绿湖笑着说：“阿哥陪着我们跳舞，珠珠儿的烤羊肉做的最好吃。”
    “阿爸总是喜欢找你阿爸喝酒，喝多了被阿母拦在帐篷外头不给进，大晚上要我去求情。”沈容染笑着说，笑着笑着就哭了。
    “琪琪儿，我们已经有八年没有见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了，也再也见不到了。”
    沈容染抬头忘着月亮，传闻中一直看着月亮就能见到想见的地方。
    沈容染看到眼眶发涩，眼前模糊，突然觉得一片绿影从月亮上一闪而过，阿爸在对她招手。
    再一眨眼，又变成了谢辰，年少的帝王牵着异族的红衣美人在皇城的宫道上嬉闹。
    “绿湖，我好恨他。”沈容染靠在绿湖肩上大哭。
    绿湖拍着她的后背，动了动唇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第二日一大早，沈容染把小胖子送到学堂，转道去了谢辰的闻熙堂。“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谢辰坐在一叠折子后面，头都未抬，问道：“贵妃免礼。何事？”
    “臣妾请皇上从轻发落三皇子。”
    “从轻发落谢烨，我如何对得起杜妃死去孩儿的在天之灵。贵妃，后宫三年未有所出，你知道？”
    “回皇上话，臣妾知道。”沈容染跪下，恳求说，“皇上正值盛年，后宫中又添了许多妹妹，孩子一定会再有。”
    “这不是从轻发落谢烨的理由。”
    沈容染求道：“皇上，烨儿年幼莽撞，他不是存心的。”
    “贵妃，你既不是他的生母，又不是他的嫡母，有什么立场来求朕？”谢辰终于抬头了，一脸冷意地看着沈容染。
    沈容染把头低下任眼泪浸入裙摆，无力地说，“皇上，我们都知道，我是他的生母。”
    谢辰问她，“玉姝，你心疼他？”
    这天下哪有母亲不心疼自己的孩子。“我当然心疼他。”
    谢辰发怒站起，推到一叠奏折，走到她面前，捏住她的下巴。“你心疼他？”他似是听了个大笑话，嘲讽说，“你心疼他还坚持要把他过继给宜妃，你心疼他一年不闻不问。你心疼孩子还亲手杀了我们的珏儿。”
    珏儿两字一出，沈容染无力倒在地上。
    谢辰气急地放开捏着她下巴的手，眼里是滔天怒火。
    谢辰后退几步，说道，“相思，你的心真狠，对孩子对我，都狠。”
    沈容染站起身，看着谢辰大笑了一声，“你多我狠，你不狠吗？我合族父老，我阿爸阿母阿姐，你一声令下就全杀了，你可曾想到那是活生生的人，是我的亲人。”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
    沈容染冷哼。“我听不懂这么深奥的汉语，我只知道你杀了我的父母，现在又要惩罚的我的孩子。”
    “是谢烨自己做错了事。”
    “他不是故意的，你就不能网开一面吗？”
    “除非你告诉朕，珏儿到底是怎么去的。”
    第150章 皇帝的后宫08
    沈容染苦笑，淡淡说，“我自己喝的毒药，亲手杀了他。”
    谢辰举高了手想打她，又放下了，沉痛说：“他才八个月，马上就要出世了，你怎么忍心。”
    沈容染偏头不说话。
    “相思，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谢辰喃喃说，不知道是在问她，还是在问自己。
    八年前，夏末。红衣的异族美人从北方草原而来，像一团火飘进来谢辰心里。
    “琪琪儿参见皇上。”
    年少的谢辰未经权势打磨，还带着一些公子如玉的味道，他问她，“你叫琪琪儿？我给你娶个汉族的名字好吗？”
    少女灵动的双眸闪着兴奋的光，点头了。
    “叫相思吧。”
    少女问：“有什么含义吗？我听说汉语的名字都有含义。”
    谢辰想了想，想到听说她族中相信人是有魂魄，他说，“相思的意思就是我一见了你就三魂七魄。”
    “哈哈，在我们那三魂丢了七魄就是傻子了。”
    少年低声笑道：“那我就傻一辈子吧。”
    哪有帝王会傻一辈子呢。
    沈容染听到了他的话，视线落在书案旁的卷起的画轴上。“皇上，你还记得吗？南国红豆初生枝，骚人执笔画相思。如今，红豆都哭死了。”
    “你给朕滚出去。”谢辰暴怒之下打翻了笔架，毛笔落了一地，乒乒乓乓地响着。
    沈容染跪下，裙摆里不知何时滚进了一支毛笔压得她膝盖生疼。“臣妾请皇上对三皇子从轻发落。”
    谢辰生气地走了出去，把门摔得巨响。“好，你爱跪就跪，跪到我开心我就对谢烨从轻发落。”
    圆滚滚的毛笔似利刃，给她带来疼痛，她让系统屏蔽了疼痛，强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宫女太监进来收拾屋子，也是只当她不存在的，都不敢多看她一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女子的嬉笑声。
    “皇上，你讨厌。”
    “皇上，你怎么能这么打趣我们。”
    沈容染睁开眼睛，看着地面一脸冷意。
    门被推开，两个女人看到沈容染一脸惊诧。谢辰眸中滑过错愕。
    于莺先反应过来，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玉姝贵妃。”
    另一个女子沈容染不记得是谁了，于莺的声音唤回了她的神志，她福身行礼。“臣妾参见玉姝贵妃。”
    谢辰低声喝道：“起来，出去。”
    沈容染不动，问道：“敢问皇上，臣妾跪到您开心了吗？”
    谢辰双手握拳，骨骼咔嚓咔嚓作响。“起来，我不会为难他。”
    “臣妾多谢皇上。”沈容染慢慢站起身，痛觉虽然可以屏蔽，但久跪造成的腿部麻木抽筋免不了，沈容染站起来之后腿在发抖，身体摇摇欲坠。
    谢辰怒吼道：“还不去扶。”
    于莺比宫女先一步反应过来扶住了她，“贵妃娘娘，可要臣妾替您揉揉腿。”
    沈容染摇头。难怪谢辰喜欢她，善解人意的女人谁不喜欢。
    “宣太医去等着。”
    沈容染看着谢辰的脸色实在阴沉，想着他是不是忘了自己还在这，她打扰到他和两个美人了。
    这么一想，沈容染觉得自己得快点走。她松开了于莺的手，对谢辰，“皇上，臣妾告退。”
    身体还没福下去就栽倒了下去，沈容染原本以为自己得摔得被人抬出去，结果一双手稳稳地扶住了她。
    “把太医叫到这来。”谢辰把她打横抱起，抱到了内室的软榻。
    掀开她的裙摆，叹气又无奈地说，“以前你可没这么听我的话，我以为你会走的。”
    沈容染苦笑不说话，以前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谢辰宠她，她又娇纵，知道自己就算不跪他也会许的。
    现在，能这么想的人，大概换成了温雅歆或许是杜香丝吧。
    “嘶~”
    谢辰卷起她的裤子，丝绸在皮肤上摩擦惹得她痛出声。
    “忍忍。”谢辰动作越发小心了。两个膝盖都是通红泛紫的，左膝盖压着毛笔被勒出一道深深的印子，一片深紫。
    “啊。”
    谢辰伸手按了一下那片深紫，沈容染痛的额头起了薄汗。
    谢辰冷眼看着她，被气的发抖。“你是不是不想要你的腿呢？”
    “太医了，要朕派人去抬吗？”
    沈容染说：“皇上，臣妾还是先回去吧。”皇上，你放我回去，我就能屏蔽痛觉了。好痛啊~
    “自己走回去。”
    沈容染闻言把手伸向自己的裤腿，谢辰又重按了一下她的膝盖。
    “啊。”
    你是不是S，我不是M啊~
    【沈容染：这种竟然不给我屏蔽痛觉？？？】
    【1002：他按你的伤口时你还一脸浅笑不奇怪吗】
    【沈容染：你知道有一种东西叫演技吗？】
    【1002：知道，但是你没有】
    “臣参见......”太医跟阵风似的刮了进来，满头大汗。“”
    “看病。”
    沈容染看着谢辰，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两个女人，越发觉得他是因为欲求不满生气。
    “娘娘膝盖伤的很重，这一个月就不要跪拜了，最好是卧床静养。”太医给她上完药，对谢辰说。
    谢辰点头。
    然后太医走了，室内她躺在床上，谢辰站在床边，两个美人站在她身后，一片尴尬。
    沈容染觉得这里是因为多了她才这么尴尬。若是只有谢辰和两个美人气氛估计是春暖花开。
    于是她善解人意地开口了，“皇上，臣妾先告退了。”
    “太医要你卧床静养。”
    “臣妾回去后一定卧床静养。”
    谢辰说：“就在这养吧。”
    你别开玩笑。
    沈容染震惊地看着他，后面两美人如出一辙地震惊。
    谢辰却是丝毫不理，走到床边探手拿出了一本书。“你们先下去吧。”
    “臣妾告退。”
    “你进去点。”沈容染看着他拖鞋坐到床上让她进去点。
    然后两个人并肩靠在了床头，一个看书一个发呆。
    没过一盏茶，发呆的睡觉了，看书的看着发呆的也看呆了。
    谢辰伸手把她抱着躺下，塞进了被子里。看着她的睡颜又发了一会呆，伸手抚平了她蹙起的眉心，无奈说，“三天两头的请太医，你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吗？脾气还这么大，以后我不在了，谁护着你。”
    第151章 皇帝的后宫09
    相思复宠的风不消片刻便刮遍了行宫，温雅歆听人嚼舌根提起时，浅浅地笑着说着酸话。
    于此同时，方柔柔在行宫遇到了她的真爱，谢越。
    这一世她对谢辰是完全没有生出感情，见到谢越却两厢看对了眼，好感值疯涨。
    沈容染是被脑子里叮叮声吵醒的，她醒时好感值已经达到80了。
    【沈容染：这女主真给力。】
    【1002：恭喜你哦】
    沈容染：她没听出恭喜的感觉怎么办(⊙o⊙)！
    红杏守在她床边，问道：“主子，您醒了。”
    沈容染点头，招手让红杏附耳过来。“你和绿湖去好好查查，宫中谁对杜妃动手了。”
    红杏惊讶问：“主子是怀疑杜妃怀中的孩子不是三皇子撞掉了。”
    沈容染摇了摇头，“没有。”要是小胖子不是小胖子她还能说是别人的过，一个小孩子不至于把杜妃撞的落胎，可那娃的体重放在那里。
    “娘娘，皇上吩咐了您身边不能少人。”
    “让绿翘进来。”
    绿翘是红杏的双胞胎妹妹，性子跳脱一些。“主子。”
    “皇上对三皇子的处罚下了吗？”
    “下了，要三皇子抄论语一百遍，一应供应减半一年。”
    【沈容染：论语100遍是什么概念？】
    【1002：论语全是11705个字，乘以100，等于1170500个字】
    【沈容染：小胖子抄完能瘦。】
    【1002：......或许吧】
    沈容染摸着耳朵上耳环，淡淡问：“杜妃闹了吗？”
    “闹了。”绿翘兴奋地说，“主子你是没看到，杜妃娘娘一听皇上的处罚就开始哭，还对着柱子撞去，说皇子不在意她的孩子。两个宫女都拦不住她。”
    沈容染冷笑。“真撞死就省事了。”
    【沈容染：小二，你说撞柱子撞墙到底能不能撞死？】
    【1002：从理论上说，很难。损伤了脑干的生命中枢才会造成死亡】
    【沈容染：果然电视剧里面一撞就死是骗人了。】
    【1002：电视剧都说了，纯属虚构】
    【沈容染：好有道理的样子。】
    “外头太阳落山了吗？”室内昏暗，窗子关的严严实实，她看不到外头。
    “还没呢，落了一半了，主子你要出去吗？”
    沈容染起身。“你扶着我出去吧。”
    绿翘扶着她，沈容染自己走着，感觉腿只有一点点疼了。
    【沈容染：我的腿只有一点点疼了耶】
    【1002：我给你屏蔽了大部分痛觉】
    【沈容染：我们友谊的小船翻了。】之前谢辰欺负她的时候，蠢系统竟然不管。
    【1002：宿主，我们估计正在岸边生火，还是小火，离要上船还差点日子】
    【沈容染：你一个系统这么了解QQ真的好吗？】
    【1002：时代在进步，系统与时间共同进步】
    沈容染：......好中二。
    夏日傍晚，太阳将落未落的时候是一天中沈容染觉得最宜人的时刻。
    不过沈容染出来并不是晒太阳的。
    “主子，你去哪里啊？”
    沈容染说：“回烟水阁。”
    绿翘扶着她，有点忐忑地问：“主子不禀告了皇上再走？”
    沈容染笑了笑说，“皇上估计在哪个美人的院子，就不打扰他了。”开玩笑，禀告了谢辰估计就回不去了。
    “皇上出门前说了晚上会回来陪主子用晚膳的。”绿翘替皇上辩白一波，希望自家主子能回去。
    沈容染正一脚踏出闻熙堂，闻言果断踏出了第二只脚。她不想和谢辰吃饭。她喜欢吃的东西相思不一样，有旁人她就不能吃她喜欢的。
    “回去。”
    “主子，皇上会生气的。”绿翘一面扶着沈容染往前走，一面苦心劝道。
    沈容染脚步顿了顿，继续向前走。“他生我的气的时候还少吗？”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
    行宫花园有一条极细的小溪，女子一跃能跨过的那种，小溪旁建有一座很大的楼阁，此时不少妃嫔中在这里。看着像女人们座谈会。
    “诸位妹妹免礼。”
    “玉姝姐姐。”
    “歆妹妹。”温雅歆也在，沈容染和她点头示意后准备离开，温雅歆出言挽留她，“玉姝姐姐留步，众位姐妹在闲聊，玉姝姐姐也留下同妹妹们说说话吧。”
    沈容染笑道：“不了，我先回去了。”
    “妹妹知道玉姝姐姐伺候皇上繁忙，但连陪妹妹坐会儿的时间都没有了吗？”温雅歆笑道。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温雅歆，为什么这么执念她留下，温雅歆的某自己不经意朝一个方向看了看。
    “妹妹都这般请求我了，自然是留下。”沈容染朝温雅歆身边走去，眼睛朝那个方向看了看。是之前那个和于莺一同进闻熙堂的女人。
    【沈容染：小二，那是谁？】
    【1002：景婕妤】
    【沈容染：景婕妤长这样？】
    【1002：行了，你的脸盲越来越严重了】
    “这里这么多人，不如我们来行飞花令？”温雅歆笑着说，视线看着沈容染。
    芳嫔头一个附和，说，“臣妾觉得可以。”其他人纷纷点头，温雅歆伸手在身后折下一枝花。“那就花字吧。燕子不归春事晚，一汀烟雨杏花寒。”
    温雅歆说完将花递给她第一边的妃嫔，大公主的生母，月贵嫔。
    月贵嫔在宫中不争不抢，性子沉静。“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众人轮了一圈花才落在沈容染手中，温雅歆浅浅地笑着，下面的妃嫔都觉得感受到两位贵妃的战火了。毕竟谁都知道玉姝贵妃是异族公主，闺阁中没有学过诗文。歆贵妃还故意先递给月贵嫔，摆明就是想让她出丑。
    沈容染看着温雅歆也浅浅地笑着，落在别人眼中就是两人互相冷笑。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这是相思唯二会的一句诗之一。
    再轮了一圈，沈容染就说不出来了，罚了一杯酒。
    她不服啊，她有一个拥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的系统，拼什么要罚酒。
    再后来沈容染局局轮到她时就罚酒，游戏玩到最后场上只剩下温雅歆，景婕妤和女主方柔柔了。
    沈容染的目光光明正大的落到了景婕妤的身上，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第152章 皇帝的后宫10
    沈容染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女人像谁，但基于她脸盲的厉害，又怕是错觉。
    温雅歆伸手递给了她花，不小心落在了地上，她附身去捡，顺便用手撩了撩鬓边的发丝。
    她想起来她像谁了。
    宜妃。
    景婕妤的举止神似宜妃。长相，侧脸也有点像宜妃。
    她毕竟没有和宜妃接触过，那些都是相思的记忆。若不是温雅歆提醒她确实也看不出来，这一看出来了就真的越看越像。
    有意思。
    最后方柔柔赢了飞花令，温雅歆赏了她一支簪子做彩头，出声邀沈容染去假山上的亭子赏月。
    沈容染点头，不经意之间看到芳嫔露出兴奋和期待的眼神。
    这是以为温雅歆会把她退下亭子吗？
    “臣妾恭送玉姝贵妃，歆贵妃。”
    温雅歆问她，“看出来了吗？”
    “真像相宜。”沈容染说，有点怀念的看着天空，听说人死后会变成星星，不知道相宜是哪一颗。
    “她是西南总督的女儿。”
    “什么意思？”
    温雅歆说，“西南总督是相宜的兄长，她是相宜的侄女儿。”
    “难怪侧脸这么像相宜。”
    温雅歆扶着她上台阶，沉静说，“长得像还是小事，为什么举止也这般想象，明显是刻意学的。你说为什么？”
    “为了什么，为了圣宠呗。”沈容染装成了腿很痛的样子，‘费力’爬上凉亭。“谁不知道，我们这位皇上最喜欢宜妃了。”沈容染说这话时，眼中隐有嘲讽。
    温雅歆似笑非笑地说，“最喜欢。他的最喜欢一日里就能换几个。”
    沈容染竟不知道温雅歆看的这么通透，大笑道：“谁说不是呢。也就这些小丫头片子，为了圣宠争红了脸。”
    “哈哈，那我们这么老了的争什么？”
    沈容染玩笑道：“争权呗。”
    “还是免了吧。”温雅歆目光深沉地看着远方，突然说，“院子里花多了，有些开的不好看，不如剪了。”
    沈容染说：“正有此意。”
    温雅歆笑着，眼睛弯弯的。“我以为你已经不喜欢逛花园了。”
    沈容染目光落在凉亭下的一株并蒂花上，脸上划过喜欢，淡淡说，“我是不喜欢，孩子喜欢在花园里玩，磕了碰了就不好了。”
    温雅歆顺着她的视线看去，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去星河宫拜见你，第一眼就看到了正殿摆着的这稀罕花儿。”
    沈容染嗔怒地看着她，问，“你第一眼看到的竟不是我？”
    温雅歆含笑地说，听她的玩笑的语气就知道显然不是这么回事儿。“听说拜见的是皇上最宠爱的贵妃，我哪敢抬头啊。”
    沈容染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刻着青花纹路，小巧精致。
    温雅歆伸手拿过。“有什么用？”
    沈容染淡淡说：“没什么用，就是事务繁忙的时候喝点，能整夜不用睡觉。”
    温雅歆了然点头。“倒是个好东西，多谢姐姐了。”
    两人在凉亭坐到黑夜彻底吞噬白昼，温雅歆闷闷不乐地说，“不知道皇上的轿子，今天会往哪个院子去。”
    沈容染轻笑，温雅歆其实还是挺在乎谢辰的。“于美人或者景昭仪吧。”
    温雅歆问她。“我今日去学堂那边，烨儿问起你，你明日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他。”
    沈容染点头。
    “杜香丝是个蠢的，但是汉族有句话叫不知者无畏，你要担心。”
    “我知道的。”
    被绿翘扶着一路走回烟水阁，宫灯已经点燃，红杏站在门口候着。
    “跟这儿站的干嘛？”沈容染被她扶住另一边，齐奇怪地说。
    红杏压低了声音对她说：“主子，皇上来了。”
    沈容染错愕着点头，被扶了进去。
    “臣妾参......”
    “免礼，坐下。”谢辰沉着点，把室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度。说话声音大的她耳朵疼。
    腿部开始丝丝的疼，沈容染坐下，借宽大飘逸的衣服遮掩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
    “朕许你离开闻熙堂了吗？”
    沈容染低着头，说：“回皇上话，没有。”
    “腿疼不疼？”
    “疼。”沈容染有点委屈了。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不出现我都不疼的。
    谢辰听出了女子话中的委屈，不自知地把声音放轻了。“疼还乱跑。”
    沈容染不说话，谢辰又说，“头低着做甚，抬起来。”
    沈容染依言抬起头，饮过酒的双颊通红一片，像那张玉貌殊容的脸上飘着两朵火烧云。
    美目半睁，透着清冽，似雪山深处一湾清泉淌下，带着彻骨的寒。
    谢辰一时竟是看呆了。
    相思的身体不甚酒意，沈容染却是清醒的很。她看着谢辰双眸变深，逐渐迷离。
    “皇上。”
    “什么？”
    沈容染说：“夜深了，您还有事吗？没有就该走了，夜路难行，多加小心。”
    谢辰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什么叫他该走了。先前的旖旎烟消云散，谢辰冷声说：“我看你是盼着朕出事吧。”
    沈容染似是嘲讽轻笑一声，轻声说：“对啊。”轻了再轻的声音，也就花开花落的声音那般吧，谢辰偏偏是听见了，不止听见了还怒火中烧。
    谢辰站起来，锐利地眸子直视她。“你给朕再说一遍。”
    沈容染低头不理他，没听清就算了。
    谢辰挫败地坐下。“相思，你想我死。”
    “皇上，我要琪琪儿，不叫相思。你的相思，死了。”沈容染抬头看她，恨意和悲伤溢满眼眸，“死在去年春天，给她的族人殉葬了。”
    谢辰说：“你知不知道，汉族女子三从四德，出嫁从夫。嫁给我，他们就和你没关系了。”
    “可是我不是汉族女子。”沈容染眨着眼睛，淡定地阐述这个事实。
    【沈容染：恐怖的封建社会，自私的帝王。】
    【1002：赞同】
    第一次，沈容染和系统因为某件事达成了共识。
    谢辰问她。“你想给你的父母族人报仇？”
    “想。”沈容染没有说不，也没有不说话，而是很淡定地告诉了他真话。
    谢辰皱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少有的茫然，最后一声不吭地走出了烟水阁。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他的相思只是在闹脾气，过些日子就会好的。竟然她不听话，他就想法子让她听话吧。
    第153章 皇帝的后宫11
    皇子在行宫的学堂是一座年代悠久的书院，传说中有一位有名诗人曾经的居所。
    沈容染站在窗前看着小胖子坐在座位上打瞌睡，旁边太子和二皇子两人时不时互看一眼，交换一下宣纸，做小动作。
    先生是个年迈的老者，当世大儒，坐在他们面前声情并茂地讲课，然后台下坐的是三只牛。
    温雅歆失笑，轻声说：“这几个孩子真是淘。”
    沈容染笑道，“我还不如他们了，小时候还打过先生。”
    温雅歆好奇问，她显然是没做到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打了之后呢？”
    沈容染笑笑。“被我阿母打呗。”那可是真打，她骑着马在前头跑，阿母骑马在后面拿马鞭抽。
    “你先去石凳那坐着吧，也不知先生什么时候能讲完。”温雅歆看了一眼摇头晃脑的先生，扶着沈容染去坐。
    汉人不是最重尊师重道么？二皇子这般，温雅歆不生气。“你们汉人不是最尊师重道吗？他们这般你不生气。”沈容染揉了揉膝盖，问她。
    温雅歆笑着说，“孩子还小，等到下学回去了，我自然会训斥二皇子的。”
    沈容染了然点头。
    她坐在外面看着小胖子睡得香甜，正笑得欢时，小胖子突然睁眼，看到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她露出欢喜的笑容。
    沈容染朝他笑了笑。
    小胖子突然想到了先生还在上课，两只肉嘟嘟的手臂叠在了书案上，把背挺得笔直。
    沈容染偏头好笑地对温雅歆说：“这孩子在做给我看呢。都不知道我看他睡了多久了。”
    “哈哈哈，他这不也是想表现一下。”
    “先生讲的东西，我都听不懂，不指望他能听懂。”沈容染看着小胖子说，“他估计是随了我，不是读书的料。”
    温雅歆说：“三皇子没人管束，还在贪玩了一些。”
    “你说我把他送到相宜膝下，到底对不对？”沈容染皱眉看着地上的落花，轻声问道。
    温雅歆把宫女手中的糕点盒子一层一层打开放好。“汉人重出生，皇族更重。”
    沈容染自嘲。“谁要我是异族公主了，还是个亡国的异族公主。”
    温雅歆说：“你听我说完。比起出生，汉族更重的其实是血脉，你把他过继给相宜，其实也不能改变什么。”
    沈容染面色一凝，想起了什么，问了一句。“这样吗？”
    “过继三皇子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是谁同你说了什么？”
    沈容染摇了摇头，没答话，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很乱。
    “玉姝母妃。”小胖子迈着短腿从课室冲了出来，欲往沈容染身上跳。
    温雅歆及时伸手拦住了他，责怪地看来一眼好伸出手接他的沈容染。“三皇子，玉姝母妃的腿受伤了，不能抱你。”
    “歆母妃。”
    “见过母妃，玉姝母妃。”
    “见过玉姝母妃，歆母妃。”
    温雅歆笑道：“太子免礼。桌上有糕点，你们兄弟吃吧。”
    小胖子往嘴里塞糕点，沈容染拿着帕子含笑给他擦掉嘴上的粉末。
    小胖子嘴里含着糕点，小笑眯眯地看着沈容染，特别开心地说，“比景娘娘带来的好吃。”
    沈容染笑意凝滞，忙问：“那个景娘娘？”
    小胖子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想不起来，估计压根就不知道。太子谢行说，“玉姝母妃，是景婕妤娘娘。”
    温雅歆问：“她经常来看你们吗？”
    二皇子谢轩说：“比母妃你来的都多。”
    沈容染脸色难看了起来，摸着小胖子的头不说话。
    小胖子小心翼翼地避开她的腿，搂着她的腰，埋首在他肚子上，委委屈屈地说，“玉姝母妃，父皇罚我抄书，手都抄疼了。”
    沈容染认真地对他说，“烨儿，你犯了错，就要受罚。”
    小胖子说：“可是景娘娘不是这么说的，景娘娘说我没错，还帮我抄书呢？”
    【沈容染：小二，我儿子被人惦记了。】
    【1002：反击啊，都演了个狠毒的女人还不杀人，没意思】
    【沈容染：⊙ω⊙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系统。】
    【1002：佛曰，不可说】
    【沈容染：我觉得帮孩子做作业的家长很好怎么办？】
    【1002：→_→你小时候是不是想每天都让家长帮你写作业】
    【沈容染：啊啊，你怎么知道的。】
    沈容染沉下来脸，把小胖子从怀里拉出来严肃地看着他。“烨儿，景娘娘帮你抄书被你父皇看出来了你会受更多罚的。”
    小胖子激动地说：“景娘娘的字和我的一模一样，她说父皇不会看出来的。”
    沈容染有心好好教训小胖子一顿，但是现在他名义上是别人的孩子，她又不好过多的苛责。
    毕竟在孩子心里，她不是母亲，只是父亲的一个妃子，和温雅歆没什么两样。只是他更喜欢她一些罢了。她说多了，说重了，孩子会讨厌。
    “先生叫人了，去上课吧。”
    温雅歆目送谢轩进屋，转眸颇为好奇地问她，“你打算怎么办？”也不知是不是她看错了，感觉温雅歆还有点兴奋。
    沈容染装傻。“什么怎么办？”
    “景婕妤啊。”温雅歆压低声音问，“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个女人？”
    沈容染说：“还没想好。”
    “想好了记得告诉我。”
    “......好。”
    慢慢悠悠地晃回了烟水阁，她召见了绿湖。
    “公主。”
    沈容染躺在软榻上，红杏在给她换药，绿翘在旁边打扇。她淡声道：“跪下。”
    “是。”绿湖闻言乖乖跪下。
    沈容染问：“我有没有和你说过，三皇子的事情要报给我。”
    “说过。”
    沈容染说：“景婕妤自进宫日日往他哪儿跑，我毫不知情。”
    “公主，景婕妤只是去看看他。陪着他会儿，没有对他如何。”
    沈容染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知道什么？景婕妤想把他过继到自己膝下。”
    绿湖一听竟还有些欣喜。“这不正好，宜妃娘娘去世了，三皇子正缺个母亲。”
    沈容染深吸一口气。“你们先出去。”
    “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第154章 皇帝的后宫12
    绿湖不悲不喜地说：“我有什么资格怪你，三皇子才有资格。”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把烨儿送给宜妃？”
    绿湖说：“公主因为我们一族出事，怕连累三皇子。”
    “你竟然知道？又什么不能理解我？”
    绿湖眼眶含泪质问她。“公公主，他不在乎这个。还有珏儿，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公主，草原都称孩子是天神的恩赐，你亲手杀死了天神的恩赐。”
    沈容染轻轻摇了摇头，偏头不看她。
    “不要再让景昭仪见到烨儿，我会把他要回身边的。”沈容染累极地挥了挥手。
    绿湖站起身，准备离开，看到了铜镜旁的一朵绢花。“公主，你去见过红朝了。”
    “嗯。”
    绿湖走过去拿起绢花放在掌心，珍重地看着，开口恳求道：“我能不能去见她一面。”
    “不能。”始终如一的答案。绿湖没在坚持，将绢花放回原位，走了出去。
    “红杏，绿翘。”
    “主子。”
    “下了学你去把三皇子接来，绿翘给他收拾一间屋子。”
    两女脸上连连喜色，福身说：“奴婢遵命。”
    “奴才请玉姝贵妃安，芳嫔娘娘有喜了。”
    有戏看了。
    沈容染点头，让人准备礼物送去。
    小说里就是杜妃落胎之后，芳嫔就有喜了，最后窝里斗，惹了谢辰厌弃，让方柔柔坐收了渔翁之利。
    芳嫔这一胎也没有诞下。
    相思亲自动的手。
    【沈容染：啧啧，这个女人是真的毒，没五个月大她还不动手。你把我这朵小白花送到这个女人身上真的好吗？】
    【1002：你懂什么，五个月正是能辨别性别的时候，她要让谢辰伤心欲绝】至于后面一句，那还是还是话吗？自动跳过。
    【沈容染：就你懂的多。】
    【1002：我熬夜看了几百本宫斗文，黑眼圈都熬出来了】
    【沈容染：你看这么多宫斗文干嘛？】如果系统有脸的话，黑眼圈应该蛮明显的。
    【1002：你想杀人我给你出谋划策】
    【沈容染：好感动哦(?-ω-`)】
    “主子，景婕妤于美人方美人求见。”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娘娘。”
    沈容染端正坐着，摆出一副笑像。“各位妹妹免礼。”
    “听闻贵妃娘娘受伤了，臣妾带了西南的伤药。”景婕妤拿出一瓶药，红杏上前接过道了谢。
    沈容染看着景婕妤，没有掩饰她眸中的打量之意。“多谢景妹妹。我初见景妹妹就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娘娘是看了什么话本子，讲那些才子佳人初相识，道一句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吗？”于莺笑着，鬓边桃色绢花衬得她那么原就红扑扑的小脸娇娇嫩嫩的，当真是应了那一句，人面桃花相映红啊。
    沈容染亦笑，发间步摇上铃铛作响。“景妹妹是佳人，本宫是什么，才子？本宫才疏学浅可担不起。”
    于莺笑意稍淡，低头不答话。景婕妤笑说：“娘娘才是佳人，臣妾没进宫时就听闻玉姝贵妃娘娘风华绝代，进宫见了才觉着，又岂止是一句风华绝代能描述的。”
    沈容染伸手摸着发间的步摇，皮笑肉不笑地说：“妹妹听闻的还挺多的。”
    这回轮到景婕妤低头不说话了。
    沈容染问：“景妹妹，本宫听说你父亲是西南总督？”
    “正是。”
    沈容染又问：“当年宜妃在宫中时，本宫记得有一年西南总督的夫人带了个小女孩来看她，本宫记不真切了，是妹妹吗？”
    “回娘娘话，不是臣妾。母亲带的是家姐。”
    西南总督只有一个嫡女。
    这个景婕妤是庶出。
    沈容染看她的眼神正色一些了，西南总督嫡女年龄应该正合适上次选秀，却没有出现。这女人是宅斗的赢家。
    离开烟水阁的时候于莺看景婕妤的眼神就有点变了。
    陛下心尖之人宜妃娘娘的侄女儿，这个身份足够让人妒忌了。
    沈容染看着她们的背影，思考她们能搅出怎样的风浪。
    目光落在方柔柔身上，沈容染正奇怪她怎么还没有走。
    她站起身朝她走来。“娘娘臣妾有话想和您说。”
    “嗯，都下去。”
    红杏带着室内宫女们悉数退下，方柔柔身后低着头的宫女却没有动。
    沈容染皱眉，这女人什么情况。
    “阿姐。”方柔柔身后的宫女抬头了，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肤色白皙，五官挺立，眉目给人一种似英气，又似傲气的感觉。
    沈容染覆在发间的手直接扯下了那只步摇，步摇跌落地上，铃铛声，碰撞声连连作响。
    一缕发丝垂下来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急急忙忙地挽到耳后，难以置信地看着方柔柔带进来的那个人。
    岁月改变了声音，雕饰了容貌，那阻隔不了血脉相连的心动。
    “阿禾。”沈容染从椅子上站起，跌跌撞撞地向那人走去。
    阿禾赶紧过来扶着她。
    沈容染拉着他的手，眼神黏在了他身上。上演一出分别多年的姐弟久别重逢，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场面。
    【沈容染：我弟弟长的这么好看，温雅歆他哥是瞎的吗？竟然觉得小胖子像他？简直侮辱了我弟的盛世美颜。】
    【1002：那是你的亲儿子，不是路上捡到的小白菜，你怎么不说他侮辱了你的基因】
    【沈容染：下一句正准备说的。】
    【1002：胖子都是潜力股啊】
    “你过的好吗？”
    “好，温哥哥对我极好。”
    方柔柔等着他们姐弟说完话，可这姐弟似的有无数的话说不完似的。
    “娘娘，臣妾还要送公子出宫。”
    沈容染点头，转头看向方柔柔问道：“谁帮你带他进来的？”
    方柔柔说：“越王殿下。”
    沈容染看着方柔柔等她把话说我，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没有人会平白无故冒着风险帮人的道理。
    方柔柔说：“越王想和娘娘做一笔交易。他可以帮娘娘把公子留着身边。”
    “他又要什么？”
    方柔柔说：“他要娘娘求陛下把我送给他。”
    沈容染呵呵冷笑，偷情还想着光明正大的偷。不过这一朝确实有这么一个旧俗，兄长的妻子可以送给弟弟。
    “越王还真看得起本宫。”
    【沈容染：系统，快，帮她想办法。】
    第155章 皇帝的后宫13
    “本宫并不想把他留着身边。”沈容染看着阿禾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解释说，“我不想他一辈子陷在深宫中。”
    方柔柔说：“越王可以让他时而进宫看看您。”
    沈容染笑着，这女人怎么就笃定她会帮他们。沈容染这般想着也这般问了。
    “越王说，他总会找到娘娘想要的东西来换。”方柔柔提起越王时，眸色溢满柔情，脸上春意盎然，简直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对自己情郎无比的崇拜。
    “他的要求我应了。”沈容染说，“事情没成之前，你提起越王还是别笑。”笑得浓情蜜意满脸飞。
    方柔柔一愣，恍然大悟地点头，脸有点微红。“多谢娘娘。”
    “你们去吧，路上小心些。”沈容染把腰上一枚精致的玉佩放在阿禾手中。“阿姐一切都还，你放心。好好养着自己的身子。”
    两人走了，一场深宫中肮脏的交易就这么开头了。
    沈容染捡回簪子一面给自己绾发，一面想谢辰头上也不知带了多少顶绿帽子，沈容染越想越好笑，竟笑出了声。
    “什么事这么开心？”谢辰突然出现。
    铜镜上出现一颗脑袋，发顶束着扇形青石玉冠。
    沈容染噗嗤一声笑得更欢了。
    谢辰更纳闷了。“你笑什么？”
    “皇上你头上的发冠真好看。”绿绿的。
    “越王送的，你喜欢青玉，要他给你寻一套青玉头面。”
    “不必了。”谢越你这就不好了，睡了嫂子就算了，还要讽刺哥哥。
    行宫另一头的越王打了个喷嚏，疑神疑鬼地看了窗外半晌。
    方柔柔问他。“你怎么呢？”
    “哎，我这还没睡到你，就日日担心着被皇兄发现了乱棍打死。委屈啊。”
    方柔柔脸色一沉，两人怎么大闹又是另一番事了。
    且说这边，沈容染后知后觉地给谢辰行礼，询问来意。
    谢辰淡淡说：“景婕妤今日求我，想把烨儿养在膝下。”
    沈容染大惊，竟然这么快就开口了。她以为她至少会等位分高了再说。“皇上应了？”
    “还没，她位分低了些，晋位了再说这事。”
    沈容染松了一口气，还没松完，谢辰又说，“先让烨儿住在她宫中，以后再下旨。”
    沈容染差点给他气死，话不能一次说完吗？还有住都住了，下不下旨还重要吗？
    “皇上同臣妾说这事是什么意思。”沈容染看向谢辰，她坐在铜镜前，谢辰靠在软塌上，两人隔了半个房间。
    谢辰把玩着手中的佛珠。“没什么意思，就同你说一句。”
    他近来是越来越喜欢佛珠了，是亏心事做多了怕遭报应么？
    沈容染点头。“臣妾知道了。”
    谢辰又把佛珠转了一圈，赶着窗外燕子渣渣叫之前开口了。“你真的丝毫不在乎......我......烨儿......”
    后面的话和燕子喳喳的叫声混在一起，沈容染没有听清楚。不过想来也是问，你真的不在乎烨儿吗？
    “我说在乎，皇上会让烨儿回到我身边吗？”
    谢辰问她，“你想烨儿回到你身边。”
    “是。”
    谢辰朝她招了招手，沈容染走进去，被他一把扯住手腕拽到榻上，整个人覆在他身上。
    沈容奋力挣扎想下去，谢辰紧紧地抓住她，把她的手腕抓得通红也不肯放手。
    “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以为朕是什么，说过的话，下过的旨能随意收回。”谢辰离她极近，嘴巴紧贴她的左脸，喷洒的气息弄得她的脸痒痒的。
    沈容染又奋力挣扎了一通，以失败告终，手腕上又多了一道通红的印子，膝盖也疼得厉害。
    “你看，这就是不听话的后果。”谢辰盯着她手上的红印子，目光深沉，喉头滚动，似一头许久没吃过肉的狼看到了鲜活的兔子。
    “想要烨儿，拿自己来换。”谢辰哑声说。
    【沈容染：我能不要小胖子了吗？】
    【1002：世上只有妈妈好，眉妈的孩子像根草】
    【沈容染：......你别唱了，我要。】
    【1002：被母爱感动了】
    【沈容染：被你的歌声感动了，实在是太难听了。】
    “取悦朕。”
    一夜的被翻红浪之后，沈容染直接睡到午后才起。
    “红杏。”沙哑地声音从帷幕后传出，红杏上前掀起帷幕，看到沈容染脖子上的红印，红着脸挪开视线。“主子要起身吗？”
    “嗯。”
    沈容染坐在铜镜前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印子，满眼烦躁，谢辰是狗吗？
    手在盒子里搅动了几下，觉得实在是什么项链能遮住这些，便放弃了。
    “主子，皇后娘娘午间派人过来，请您下去去一趟。”绿翘端着洗漱的东西进门，对她说。
    沈容染洗漱完毕，指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气急败坏说，“想办法。”
    绿翘的脸也刷的一下就红了，和红杏一同在首饰盒子里面翻找。
    “算了，去那脂粉来。”
    红杏犹豫把脂粉拿出，说：“小主，脂粉涂上可能好不了。”
    沈容染把眼神从脂粉上移开，在室内流转看有什么能帮到她，突然她看到了衣柜。
    她记得衣柜里一件旧衣，是她从母国带来的，因为很喜欢，所以一直随身带着。
    那件衣服是立领，能遮掉脖上的印子。“去把绯霞拿出来。”
    “主子，那是异族的衣服，会不会不好？”
    “没事。”
    红杏给她挽了个发髻，沈容染在匣子里挑了一根金色凤头的步摇，流苏末端挂着很多颗大红色的珠子，像凤眼泣下的血泪，美的惊心动魄。
    云鬓钗头凤，朱颜绘花钿，芙蓉石榴裙，姝容如画人如仙。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
    沈容染自门口而入，惊了满地的眼球，皇后柔声细语地让她起身，问，“玉姝今日怎么想着穿这身衣服？”
    和汉服层层叠叠地几重罗衣不同，那是一条红衣的连衣裙，上面绣着繁杂的花纹，看起来奢华而神秘，裙子把沈容染从头到脚都包住了，腰部系着一根约两寸的云纹系带，腰带上带着一根一根的珠串，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腰带向下是大大的裙摆，似芙蓉逐梦绽开。
    袖子是广袖，两边袖口串着几层大红珠子，煞是精致好看。
    第156章 皇帝的后宫14
    沈容染在左首第一坐下，对面是空的，温雅歆还没到。
    “臣妾偶然看到了这件衣服，想着很久没穿过了。皇后娘娘，没关系吧？”
    皇后说：“自然没关系，很好看。”
    皇后是开了个话头，众人纷纷开始夸她的衣服好看。沈容染笑着不答话，这时温雅歆迈着莲步进来了，一袭白裙，飘然若仙。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歆妹妹坐。”
    温雅歆坐下盯着沈容染看了一会，开口攒道：“玉姝姐姐今日真是漂亮。”
    “彼此彼此。”沈容染夸赞温雅歆，她穿着白裙很有仙气。
    众妃不禁想，今日是什么不得了的日子，值得两位贵妃穿的这般好看。
    “本宫让你们来，是有一批江南的布料到了。”皇后话音落下，外头鱼贯而入十多个端着托盘的宫女。
    托盘上放着精巧的布料，沈容染的视线落在打头的那匹上。云雾绡。
    皇后说：“本宫想着行宫无趣，不如我们一同打发时间，以这些布料为彩头。”
    沈容染摸着指甲，算是听明白了。就是皇后无聊了，让她们陪她玩，但是不能白玩，就送布料咯。
    “这自然是好的。”温雅歆笑说，“皇后娘娘打算怎么打发时间？”
    “各位妹妹有什么想法？”
    温雅歆说：“不如飞花令。”
    沈容染抬了抬眼皮子，淡淡说：“总是飞花令，有什么意思。不如投壶。”
    “娘娘，臣妾还未同你们玩过飞花令呢。”杜香丝淡淡笑着，脸色看着还有点憔悴，却感觉恢复的很好。
    沈容染看向温雅歆，她到底下药了没有？
    芳嫔说：“娘娘，臣妾不会投壶。也不能投壶。”
    沈容染手指敲了敲桌面，冷声说：“既然这么虚弱怎么不在院子里歇着，需要本宫让人扶你回去吗？”
    芳嫔被她噎的一时无话可说，低头说：“多谢娘娘好意，不用了。”
    温雅歆笑道：“玉姝姐姐，这就是你不知道了，芳嫔有孕，娇贵无比，自是玩不得投壶，比不得我们。”
    杜香丝道：“歆娘娘，您说这些玉姝娘娘也不懂，毕竟她未曾怀过。”
    沈容染淡淡地瞟了杜香丝，看的她一瑟缩。
    就这么点胆，也敢出来挑事。
    沈容染问她：“杜妃怎么知道本宫没怀过。”
    杜香丝低着头，害怕地说。“臣妾看娘娘无子，擅自揣测。”
    沈容染把目光转向把她们聚集到这里的皇后。“揣测，皇后娘娘，臣妾不精汉文，问一句这个词是个什么意思？”
    “没有真凭实据胡闹猜测。”皇后说，“杜妃，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杜香丝起身请罪。“臣妾知罪，以后不敢了。”
    沈容染截住了话头，不等别人说话便对皇后说：“皇后娘娘，臣妾看我们就玩飞花令吧，您开头。”
    “我看玉姝这件衣裳极为好看，便行红令吧。”皇后道，“落红不是无情物。”
    温雅歆朝她点头，沈容染接道，“满楼红袖招。”
    行了几圈她便退出了，看着她们一个个诗文不要钱似的向外吐。
    上次皇后不再，沈容染发现皇后的文采丝毫不逊于温雅歆。
    沈容染目光落在那匹云雾绡上有些依依不舍，注定是和她无缘了。
    皇后看到这一幕，含笑问：“玉姝喜欢云雾绡？”
    沈容染被看穿心思大大方方的点头。
    温雅歆笑道：“可惜了被景婕妤赢去了。”
    “喜欢云雾绡，朕赐你一匹。”
    “臣妾参见皇上。”谢辰突然出现，满屋的莺燕皆起身行礼。
    谢辰走到皇后身边坐下，看着沈容染眸中难掩的经验。
    温雅歆看着他笑得越发温柔，说道：“皇上可别偏心，我们这玩飞花令呢？景婕妤可是打败了满屋的姐妹才得了一匹云雾。”
    谢辰说：“玉姝诗词都没读过几首，你们和她玩飞花令不是欺负她吗？还不许朕赏赐一番。”
    温雅歆娇笑道：“许是许，可是臣妾也没赢，不如皇上一同赏。”
    “你平日赢了多少次，还要朕赏。”谢辰看着温雅歆嗔怪地问。
    温雅歆露出一抹怅然的表情，“自从这些妹妹进宫，臣妾就再也没有赢过了。”
    谢辰看着温雅歆笑得温柔。“也让你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温雅歆问他。“皇上可要一同。”
    “免了。”谢辰挥手，起身走到沈容染面前，“走吧，你也说不出几句。”
    沈容染维持着脸上的笑意在众女嫉恨的目光下跟着谢辰出了皇后的院子。
    一出院中，谢辰脸上的笑意就荡然无存。“你穿这衣服是在告诉我你永远不会忘记仇恨吗？”
    沈容染被他问的一懵，心里恨他的不理解，恨他的伤人话语，眼眶有点发酸，低着头不说话。
    “不说话是无话可说吗？”谢辰怒道，“朕昨日才宠幸了你，你今天就穿这身衣服，是要恶心谁？”
    沈容染还是低着头不说，看着那双龙纹金靴慢慢消失在视线。
    一滴眼泪从眼眶落下砸到青石地面上，浸入底层，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辰走了一段之后又后悔了，后悔自己说话口不择言，心里又恨相思的作为。挣扎了一番还是回了头，正巧看到她抬头，两只眼眶通红一片，朱唇微微嘟起，看着很是委屈伤心。
    有一只手在心里最软的地方抓了一下，走近看着她，谢辰又想起了昨日烛火之下女子也是这般委委屈屈地看着他，眼角挂着泪，哭着说不要了。
    终究是心软了，谢辰伸手用指腹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是朕说重了些，你莫哭。”
    “臣妾思念父母，与皇上无关。”
    谢辰的手无奈收回，看着她，又无奈又生气，那一点点心软全部被怒火取代。
    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皇家子弟，坐在雕龙金椅上握着生杀大权的帝王，服了软哄了人，却被人告诉是自作多情，又怎么能忍受。
    “以后再见你穿这异族服饰，朕就一把火烧了。”
    心里本就委屈，气他误解自己，又气他说话气人。她赌气道：“皇上不如连臣妾一同烧了。”
    “你要是想死，就自己放把火。”谢辰气得手都在打抖，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回闻熙堂瞧见桌上的荔枝，挥手全给打翻了。
    上火。
    第157章 皇帝的后宫15
    沈容染气鼓鼓地朝烟水阁而去，抽过红杏手上的扇子扇着。
    “娘娘留步。”
    沈容染偏头，看到景婕妤站在她左边的树下。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
    “免礼。”沈容染打量着这个女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景婕妤轻声说：“请娘娘借一步说话。”
    沈容染看她神神秘秘地，轻点了头，抬脚花丛深处走去。“前头有一处隐蔽的湖边小亭。”
    小亭风景独好，她要去喜欢的地方回缓回缓心情。
    “是吗？臣妾不知道，多谢娘娘告诉臣妾这么个好地方。”
    沈容染点头，算是应了她的奉承，景婕妤看她这般也不再说话，静静跟在她身后。
    “皇上，你坏。”两人几乎穿过了那一片花丛，小亭子出现在眼前，伴随来的是女人的娇声叫唤。
    两人直接僵在了原地，如出一辙的冷淡表情看着小亭里衣衫不整的两人。
    至于心里是什么波涛骇浪，就只能通过玛瑙色的耳朵窥见一二了。
    “皇上，皇上，哈哈。”
    沈容染无比庆幸两人是有私密事要说，宫女都没跟来，不然场面又是另一番尴尬。
    凉亭里女人叫声越来越娇媚，沈容染看到了小亭另一边不远处站着个公公。
    亭子四面，不明白谢辰为何笃定只有那一面会来人。
    沈容染转身看着景婕妤，她还一脸冷淡地看着小阁。
    “走吧。”
    景婕妤回神，逃命似的转身。
    “啊！”
    凉了，这女人生怕谢辰不知道她们来了吗？
    “有蛇有蛇。”景婕妤吓得声音都破了，拉着沈容染的手臂，掐的她生疼，腿还试图向她身上环绕。
    不就是蛇吗？
    后面还有龙了。
    “娘娘，怎么呢？”景婕妤的叫声传出去，跟着她们的宫女都快步跑了进来，隔老远的问怎么呢。
    向后看了一眼，谢辰和于莺都已经穿戴整齐，沈容染才稍微放下心。“没事，不必过来。”
    至少谢辰不会因为被人看了迁怒他们。
    蛇被景婕妤的叫声吓的失了踪迹。不幸中的大型就是蛇不是被叫声吸引，直往她们身上来。
    她也怕啊~
    蛇跑了，后面还有龙。
    沈容染扯下景婕妤拽着她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容，朝谢辰走去。
    景婕妤被她笑得心里发毛，跟在她身后，头都快低到地里去了。
    谢辰那里也有一个头快低到地上去的。
    “臣妾参见皇上。”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娘娘，景婕妤。”
    一小阁四人，两个尴尬地飞起。另外两个脸皮厚的，一个只当自己什么没看到的，一个只当自己什么都没做的。
    “你们俩来这做什么？”
    兴师问罪？他还有脸兴师问罪？自己办事不看地，还怪她们撞见了。
    什么虫冲脑的。
    沈容染语气平淡地说：“回皇上话，臣妾带景婕妤来看看这处别致的亭子。”
    “那就好好看。”谢辰起身迈着大步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于莺一脸尴尬地请辞。沈容染装都懒得装了，微怒，“滚到皇后娘娘那里去。”
    “娘娘，臣妾冤枉，皇上要，臣妾没办法。”于莺跪下恳求她，众人都知道皇后治宫极严，这档子事告诉皇后，皇后能整死她。
    谢辰也不会帮她，是她勾引的他。
    沈容染脸色更沉了，谢辰这人实在是气死他了，做的都是些什么事，青天白日的，几步路就是于莺住的院子，急成这样吗？
    “那就去让皇后娘娘教教你，皇上要，如何劝谏。”沈容染撇了一眼凉亭中两人坐过的地方，嫌弃地挪来目光。脏。
    “臣妾告退。”于莺抹着眼泪走了，沈容染靠在亭子的一根柱子上，方才景婕妤碰到她的腿了，虽然系统屏蔽了百分之九十的痛意，但那百分之十也很磨人。
    “找本宫什么事。”
    景婕妤开始说明自己的来意，那般情形之后还能这么清楚的说明来意，这个女人是个能做大事。
    “你的意思本宫懂了，本宫没这个心思。本宫已经求了皇上把三皇子要回膝下。”沈容染弯腰揉了揉腿，说，“你正当宠，自己的肚子争点气。”
    “恭送贵妃娘娘。”
    沈容染慢慢走出去，脸上一抹半嘲讽半无奈的笑容一闪即逝。
    至尊之位。
    烨儿是个什么资质，她也看明白了，不说愚笨，也不如太子。
    她压根就没想到让他争皇位。
    别的后宫里面都有皇子的女人斗的死去活来，争宠争权，她们这到是和谐。
    太子的位置稳稳当当，皇后和她，和温雅歆情分都深。
    至于她和温雅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咯。
    “主子，方才景婕妤叫什么？”绿翘凑近她，一脸好奇地问。
    “有条蛇。”沈容染看着自己胳膊对绿翘抱怨，“她怕就算了，还可着劲的掐我。”
    绿翘心疼地给她揉了揉胳膊，沈容染一路忍着腿部的十分之一疼痛感走回烟水阁。
    “翘，去给主子给伤药来。”沈容染坐在椅子上，掀开自己的裙摆。
    绿翘应了一声急急忙忙地跑了。
    裤子透出了血迹，沈容染脱去鞋小心翼翼地把左腿的裤腿卷起来。
    结痂的伤口被掀开，血珠往外冒。
    一双手伸来拿着丝帕小心翼翼地吸走了血珠了，沈容染抬头撞去谢辰的眸子。
    谢辰躬着身子，低头看着她。
    有股子热风从窗外吹进，给心猿意马的人点了一把火，那人低头含住了鲜红的嘴唇。
    绿翘将伤药放在桌上，红着脸悄悄地离了这春意盎然的地方。
    沈容染弯腰姿势难受，被谢辰吻住更是喘不过气来。
    狠狠地挣扎了几下，被谢辰放开，喘着粗气。
    谢辰看着女子双唇肿起，喘气时一开一合，似邀请他采撷。
    沈容染纳闷地问：“皇上近日是吃了羊肉还是鹿茸？”
    这下子心里的猴子也不跳了，马也不奔了。谢辰闷闷地说：“荔枝吃多了。”他拿过桌上的伤药，想给她涂。
    沈容染‘受宠若惊’，赶紧阻止，说什么也让他帮忙涂。
    开玩笑，又抖S发作，狠按伤口，疼的是她。
    “绿翘，进来给本宫涂药。红杏，给皇上上茶。”
    第158章 皇帝的后宫16
    谢辰坐在一旁喝茶，看着绿翘给她上药。
    看他半晌就抿了一口，沈容染就估计是这茶不合他的胃口，又或许这院子，院里的人都不合他的胃口。
    红杏绿翘头都没回地退了下去，谢辰看着她，她低头透过铜镜看谢辰。
    “你非要朕下令你禁足，才能不出去乱走吗？”
    沈容染气结。
    什么要乱走？
    撞到他颠鸾倒凤就叫乱走？
    沈容染生气，想刺他几句，抬眸看到了谢辰眼里的关心，一时把话咽回了肚子。
    她真的想不通谢辰的脑回路到底是绕的，究竟是关心还是不关心，关心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今晚朕留下。”
    行宫之中那么多莺莺燕燕，他做甚非得来找她。
    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在和于莺险些野战了之后来找她。
    “皇上不去看看于美人，臣妾让她去了皇后娘娘院子，估计又是好一番委屈。”沈容染说，“可怜了于美人，好像也不全是她的错。”说这话时沈容染直勾勾地看着谢辰。
    谢辰是个脸皮厚的，丝毫不羞，只怒，“你阴阳怪气地说谁？”
    沈容染轻飘飘地丢了一句话。“皇上心里有数。”
    他走到哪个宫，女人不是带笑迎接他，各种殷勤只恐他不满意。唯她，架子端的比皇后还大。
    谢辰本就没有好脾气，见这人一次更要被气的折寿几年。
    但是一想到见不到她，又抓心抓肺的难受。
    他也认了，不就是颗包着砒霜的糖吗？
    把砒霜含化了里面还是糖。
    谢辰问她。“需要朕请个先生来教你汉文吗？”
    “皇上不是自诩是最好的先生吗？说要把臣妾教成才女。”
    一言落，两厢错愕。
    说话的暗恨。
    听语的微愣。
    谢辰笑她，真切爽快的笑。“可惜教来教去，你也就会了一句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沈容染摇头不答话，相思再蠢笨也不止会了这么一句。
    “皇上，娘娘，三皇子来了。”
    沈容染露出喜色，伸手把桌上的糕点摆好。
    “孩儿参见父皇，参见玉姝母妃。”
    沈容染朝他伸手，小胖子摇头在她腿边坐下了。“玉姝母妃腿上有伤。”
    沈容染含笑把糕点端在手中让他拿着吃。
    “玉姝母妃今天好漂亮。”小胖子往口中塞着糕点，含着糕点夸赞她。
    沈容染笑得合不拢嘴，谢辰轻咳一声，小胖子抬头害怕看了一眼谢辰，被糕点呛住，开始惊天动地的咳嗽。
    沈容染又是喂水，又是拍背，好不容易将他哄好，抬眸横了一眼谢辰又转回去给小胖子擦嘴。
    好一会谢辰都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不动，视线紧紧黏在沈容染身上。
    有人与你共黄昏，便是三生有幸。
    爱妻爱子伴黄昏，这得是六生有幸。
    “烨儿，你诗经抄完了吗？”沈容染朝他眨眼睛。
    谢烨也不愧继承了她优良的基因，马上就懂了她的意思。“没有呢？玉姝母妃，好多，孩儿手疼。”
    沈容染握着他的手，看到他手上真磨出了茧子，是真的心疼了。“我给揉揉，给呼呼。”
    小胖子继续诉苦。“玉姝母妃，每日不抄完书嬷嬷就不让孩儿吃饭。”
    “到我这儿来，我给你吃饭，帮你抄书。”沈容染边说边悄悄地看了一眼谢辰。
    谢辰看到她的小动作，看到那双狡黠的眸子，方才慈母多败儿的想法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败吧，败吧。
    朕整个天下你也败不完。
    谢辰忍不住讽刺她。“你的字还不如他写的好，也敢帮他抄书。”
    沈容染说：“臣妾可以练。”
    谢辰怀念地说：“算了吧，以前要你写页大字跟要了你的命似的。”
    “这百遍诗经也快要了烨儿的命。”沈容染轻掐了一下小胖子，“烨儿，知道错了吗？”
    小胖子上道，跑到谢辰面前跪下，“父皇，孩儿知错了，不敢再逃学，不敢在花园抓兔子。”
    谢辰大笑把这爱子抱起，“花园抓兔子没错，就是要看着点，别撞到人了。”
    “那兔子直往杜娘娘那跑，孩儿停不住脚。”
    “好了，明天不用抄书了。”谢辰拍了拍这小崽子的头，把他放下了。
    偏头看到沈容染得逞地笑着。
    美色误事啊。
    这能怪他？怪相思生的太好看咯。
    毫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的沈容染正在邀功。
    【沈容染：小二，你看我比景婕妤强多了。帮忙抄算什么，不抄了才是真好。】
    【1002：......】本系统无言以对。
    “你们俩别把这事传出去，杜妃知道了又得闹。”
    沈容染不说话，闹到床上不是挺好么。
    “父皇，孩儿知道了。”
    “嗯，学业认真一点，朕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诗经能倒背如流。”
    看谢辰说的颇为得瑟，沈容染打击他。“皇上诓谁呢？你说正背我还是信的，倒背就算了吧。”
    “你若不信考考朕。”
    “现在背的出，又不代表烨儿这么大时背的出。烨儿，你说是不是？”
    “是的。”小胖子塞着糕点回答。
    谢辰伸手捻住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小胖子满脸委屈和期盼地看着他。
    谢辰的手从盘子直上，把糕点喂到沈容染嘴边。
    软软的凉凉的，带着一股子清香的糕点勾住了沈容染的馋虫，沈容染不顾小胖子期盼的眼神张嘴咬了一口。
    一口咬了一半，还想再咬一口，谢辰收回手把那一半丢尽了嘴里，盯着沈容染，吃的颇为享受。
    若隐若现的舌尖看的沈容染耳朵都和外头火烧云同色了。
    “相思，这糕点里硬硬的是什么？”
    “啊？”
    沈容染回神回味了一下，榛子？
    榛子！
    “榛子。”
    两人脸色大变
    “来人，传太医。”
    小胖子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奶着声音问她怎么呢。“玉姝母妃怎么呢？”
    沈容染看到他手腕露在外头的部分已经布满了红点点。
    “没事的，不怕。”沈容染弯腰把他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谢辰皱眉给抢了过去。
    “父皇，孩儿身上痒。”小胖子气喘吁吁地说。
    沈容染看着他难受，自己也心疼了，催促道：“太医了，什么时候来？”
    第159章 皇帝的后宫17
    “你别急，没事的。”谢辰把小胖子放在内室的床上，松手转过来安慰她。
    沈容染一门心思全放在小胖子身上，扑过去抓住他挠手臂的手。
    “母妃，我痒。”
    小胖子不安地扭动，眼里沁出了泪水，牙齿咬着下唇，很是难受。
    沈容染又被用劲抓着弄疼他，又怕他挣开，蹲在床边抓着他不知所措，只能柔声安慰他。“忍忍，不能挠，不能挠。”
    小胖子挣扎力度越来越大，哭声也越来越大，沈容染心疼得眼泪都淌了下来，改蹲为跪牢牢抓住他的手。
    “忍忍，忍忍。”沈容染回头吼道，“太医了？”
    “红杏，你按住三皇子。”谢辰走到沈容染身边把她抱走，放在椅子上蹲下身子看她的腿。
    “你别急，没事的。”
    沈容染目光还粘在小胖子身上，感受到谢辰的动作，按住他的手。“我腿没事。”
    “别动。”谢辰挣开她的手，坚持卷起了裤腿。
    结痂的伤口又可怜兮兮地裂开了。谢辰又无奈又气。
    年老的太医姗姗来迟，沈容染想去小胖子床边，被谢辰按住了。“别动，没事的。”
    太医看过开了药，涂了药，折腾了一番，沈容染看到小胖子睡着了才稍稍放心。
    “李太医，过来看看她的腿。”
    李太医任劳任怨地给她上药，在谢辰恐怖的目光下帮她把膝盖包是严严实实。
    沈容染劝了几句，谢辰非要这样也随他去了。
    包就包吧，又不影响什么。
    包完之后，沈容染就发现谢辰的险恶用心。
    【沈容染：我站不直了？】
    【1002：包了这么多层，能站直才不科学】
    【沈容染：用心险恶】
    【1002：居心不良】
    折腾到日路西山，月上枝头，小胖子睡沉了，他们也没动他，谢辰和她去了她给准备小胖子的房间。
    沈容染觉得谢辰这么金贵一人，应该是不愿意住偏殿的。“皇上，你回闻熙堂去吗？”
    “就住这。”谢辰把她抱到床上，不在意地说。
    沈容染失神，谢辰以为她惦记着谢烨，宽慰说：“没事的，他以前也吃过，过了今晚就好了。”
    “我不知道糕点里有榛子。”
    “没事的。”谢辰用指腹替她擦去眼泪。
    他的相思有多爱他们的孩子他一清二楚。
    这也是他怎么都不能相信她会亲手杀死珏儿的原因。
    “相思。”谢辰唤她。
    沈容染抬眸疑惑地看着他。
    “珏儿是怎么去的？”
    女人的头又重新低下，谢辰捏住她的下巴，强硬地要她抬头。
    “看着朕，告诉朕，我们的珏儿是怎么去的？”谢辰再次发问。
    男子的脸近在咫尺，沈容染不敢看他的眼睛，只看着他的肩头，淡淡说：“答案臣妾已经说了很多次了。”
    “朕不信。”谢辰皱眉盯着他，“你是什么性子，对孩儿是什么样？朕一清二楚。相思，你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是有什么委屈，告诉朕，好不好？”
    “委屈。”沈容染喃喃重复，继而笑了笑，一闪即逝，“我的父母，族人，我的母国都没了，我委屈什么，你不知道吗？”
    “皇上，你反反复复问臣妾，珏儿是怎么去的，究竟有何意思。你就是不肯承认，我用珏儿的命，祭了我一族千万亡灵。”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谢辰看了自己的手半刻，转身离开，走的狼狈，走的怒火中烧。
    不欢而散。
    又是不欢而散。
    只要提到珏儿，他们总是不欢而散。
    谢辰盯着自己给了相思一巴掌的手，对着树干砸了一拳。
    沈容染摸着自己的侧脸，淌下一滴泪。
    【沈容染：卧槽，他敢打我。】
    【1002：嗯。还打的挺响的】
    【沈容染：你很开心？】
    【1002：请问你如何从电子音里听出情绪的】
    【沈容染：不知道。我打回去算崩人设吗？】
    【1002：那要看是什么时候】
    沈容染拆掉那一层一层地纱布泄愤，看着红杏进来，问：“皇上到哪去了？”
    “去了皇后娘娘的蕴尊院。”红杏拿手绢包好的冰覆在沈容染脸上，犹豫地问，“主子，你又惹皇上生气呢？”
    沈容染说：“他气性大。”
    “公主，你以为自己的气性很小吗？”绿湖端着一碗药进来，闻言嘲讽她。
    沈容染厚着脸皮自夸。“我觉得不大。”
    “你的药。”绿湖把药碗塞进她手里。
    “红杏，你先下去。”沈容染打发走红杏，看着绿湖。
    绿湖说：“糕点是大厨房那边一起做的，哪个宫的都放了榛子，应当是个意外。”
    沈容染点头，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一盘榛子而已，顶多让烨儿过敏，不是要命的事。
    沈容染说：“今晚辛苦你好好照顾他。”
    “你都辛苦我这么久了，就别客气了。”绿湖盯着她手里的药，不看到她喝完是不肯罢休了。
    沈容染心一横灌完了药，把空碗给绿湖，绿湖接过放在一旁自己在床头坐下了。
    “我听说杜妃最近日日夜里睡不好。”
    “嗯。”关她什么事。
    绿湖看她的事不关己的态度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猜错了。“不是你做的？”
    “药是我这里出去的。”沈容染说。
    绿湖想厉声劝她，又唯恐别人听见，压着嗓子喊出坚锐的声音。“公主，你不能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伤天害理？这宫墙之中，谁的手上不带血。”沈容染嘲讽一笑，“只怪她碍了我的眼。”
    绿湖不可置信地站起来，看着昔日天真浪漫的主子，笑了一声，走了。
    原来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真的会染黑一个人。
    沈容染瞧这自己手上的大红蔻丹发呆，难怪谁都喜欢大红这一号色，血的颜色谁不喜欢。
    第二日是十五，众妃拜见皇后，杜香丝脸上是掩不住的憔悴，正常。怪的是，芳嫔也是一脸的疲惫。
    沈容染目光落在笑容温柔的温雅歆身上，闪过狐疑。
    皇后问：“玉姝，三皇子好些了？”
    “回皇后娘娘话，三皇子好多了。”
    “那便好。”
    第160章 皇帝是后宫18
    “皇上昨日同本宫说了，日后三皇子养在玉姝贵妃膝下。”
    沈容染露出喜色。“臣妾谢皇上皇后娘娘隆恩。”
    “臣妾恭喜玉姝贵妃娘娘。”
    温雅歆朝她微微点头。
    皇后又转而关心有孕的芳嫔。“芳嫔怎么这般神色？”
    “回皇后娘娘话，臣妾近日里夜里总睡不着，心悸难安。”
    杜香丝阴阳怪气地开口，把芳嫔怼的敢怒不敢言。“心悸难安说不得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沈容染拨弄手指的蔻丹，轻飘飘地说了一句。“做了亏心事就心悸难安吗？本宫看杜妃深有体会。”
    杜香丝皮笑肉不笑。“不及娘娘。什么东西都敢给别人的儿子吃。”
    杯盏重重磕到小几上的声音在室内响起，鸦雀无声中沈容染手指轻扣桌面。“现在三皇子是本宫的儿子，本宫给他吃什么，不劳你操心。”
    低低地笑了一声，话锋一转，她又道，“杜妃与其关心别人的孩子吃什么，不如关心关心自己的肚子。”
    顿了顿，沈容染的视线扫过坐着的一众嫔妃，淡淡说，“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有时候这恩赐说不得就只有一次。”
    杜香丝激动地站起来，气的身子都在颤动，手颤颤巍巍地举起来，想说些什么，声音还没发出来，人就先倒了下去。
    【沈容染：我第一次把人气晕(⊙O⊙)】
    【1002：恭喜】作为一个贴心系统，它还是不告诉宿主杜香丝是因为低血糖晕的了。
    太医来看了一遭，只说什么气虚体弱，需要调养。开了个方子就走了。
    杜香丝还晕着，皇后坐在床边，当着满屋妃嫔地面，温雅歆建议，“皇后娘娘，臣妾看杜妃这般，也伺候不了皇上。不如先把她的绿头牌撤下，让她好好调养身子。”
    雪上加霜，顺水推舟，温雅歆倒是用的好极了。
    皇后略微有点为难，看向她。“玉姝，你觉得呢？”
    和皇后确认过眼神，沈容染就知道皇后也是愿意撤了杜香丝的绿头牌的。“杜妃脸色身子看着都不大好，还是撤了吧。”
    “好。”
    皇后一锤定音，可怜的杜香丝还晕倒着，丝毫不知道自己的后半生被后宫中位高权重的三个女人给毁完了。
    沈容染看了一眼杜香丝，告辞走了。
    这般情形下，杜香丝若是还能爬起来，她就有点佩服她了。
    可惜的是，依着杜香丝娇纵狂妄的性子，估计是不可能了。
    “贵妃娘娘留步。”
    沈容染转身，是方柔柔。
    “何事？”
    方柔柔将她带到暗处。“温将军托臣妾给娘娘送个口信，最近有人明里暗里在打听公子，他不日要带公子下江南。”
    “好。”沈容染点头，“让越王再送他进来见我一面。”
    “好。”方柔柔颔首，“还请娘娘记得越王的事。”
    “我知道。”
    回到烟水阁，小胖子追着一只鸡在满院子的乱窜，身后太监宫女跟了一堆，一片混乱。
    沈容染就站在院门口看着他。
    这小胖子还是只灵活的胖子。
    太监宫女中有人不经意瞥见了她，忙跪下请安。
    小胖子也不淘了，双手绞在一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她。
    那只鸡似乎以为自己成了赢家，昂首挺胸地站着，头上红冠挺立。
    “把这鸡抓下去，让小厨房坐了吃。”沈容染边吩咐边走到小胖子面前，抱起了她，“怎么不抓兔子，鸡有什么好玩的。”
    小胖子见她不恼，笑着回答。“没看到兔子。”
    沈容染抱着他向里走，小胖子突然唤她。“玉姝母妃。”
    “以后唤母妃。”
    “母妃。”没有意料之中的眉开眼笑，反而有点忐忑。沈容染狐疑地看着他。
    小胖子轻声说：“孩儿今天不小心打翻了一个匣子。”
    “没事。”
    匣子哪有孩子重要。
    绿翘捧出来一个匣子，紫檀木雕着层层叠叠的镂空梅花，枝枝缠绕成相思二字，用巧夺天工形容都不为过。
    只是如今已经被磕掉了一个角。
    “母妃，你别生气。”
    沈容染笑着说：“不生气。”虽然这好看的匣子被摔坏了，但她还有一个，哈哈。
    绿翘抬手打开了那个匣子，沈容染险些将小胖子从手里丢了出去。
    匣子里放着一套头面，透过那珠串就能看出它的美丽和神秘。那是她母国的匠人做的，混着两族的特色，跟个混血儿似的，特别赏心悦目。
    现在红珠零落，凤凰折翅。
    这是她大婚时佩戴的首饰。
    阿母亲手送给她的。
    小胖子见她神色不对，险些哭出来了。“母妃，孩儿错了。”
    “绿翘，把匣子合上拿走。”她受不得这个刺激。
    沈容染把小胖子放下，自己坐上大坑。小胖子就坐在她脚边，巴着她的腿，双眼湿漉漉地看着她。
    “烨儿，你告诉母妃，匣子是怎么打翻的。”沈容染用平常声量问他，没笑没怒。
    “孩儿在里面玩，看母妃的匣子好看，就拿起来看了看，不小心摔了。”小胖子敢于认错，她能怎么办？打死他？
    只能认了咯，谁要是自己的儿子呢。
    “好了，没事了。”沈容染揉揉小胖子的头，扯了一抹笑，“记住这件事，不要这么淘。打坏了我的东西我不会怪你，打怪了别人的会受罚。”
    “孩儿知道了。”
    沈容染问他。“下午想去学堂吗？”
    小胖子使劲地甩他的脑袋，全身都是不乐意。
    “带你去捉兔子。”
    小胖子一脸惊喜，双眼冒星星地看着她。
    “去读书，下午带你去。”
    “好。”小胖子欢欢喜喜地走了，沈容染急忙说，“绿翘，快，把我的匣子拿来。”
    “主子，这怎么办啊？”
    “拿到内务府去修，要他们好好修。”沈容染一脸疼痛地拿起断开的步摇，叹了一口气又放下。
    谢辰正走到门口，没让人通告，看到他的相思拿着一支步摇，看表情都快哭了。
    他最近是不是没有赏赐她东西？
    谢辰开始反思自己。
    “主子，内务府估计修不好。”绿翘担忧地是，内务府的人有个什么本事她还是知道的，这套首饰太珍贵了。
    “那怎么办？”
    “给朕，朕找人给你修。”
    第161章 皇帝的后宫19
    “臣妾参见皇上。”沈容染起身给他行礼，这人怎么又来了。
    “怎么摔成了这样？朕找人给你修。”谢辰看着匣子和头面。
    “多谢皇上。”
    沈容染淡淡地应着，连个笑脸都不想给这人，他昨天打了她，她记仇。
    谢辰看她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是犯贱又跑来了这烟水阁，心里一气，就脑子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你今天跟杜妃说了些什么，把她气得晕倒了。”
    沈容染冷笑，原来是替杜香丝兴师问罪来了。
    “回皇上的话，臣妾说孩子是上天的恩赐，有时候这恩赐可能只有一次。”说话的语气倒是恭敬，神色也内敛，但是谢辰看着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味儿。“杜妃昏倒了皇上觉得臣妾的错。”
    “她刚失了孩子，你这般说话她肯定受不了。”谢辰原本不在意的，听到她这么说眉头微皱，这话听着这般刺耳，竟然是从相思嘴里说出来的。
    “臣妾知错。”
    谢辰皱眉看着她。“相思，你以前不这么说话的。”
    沈容染轻笑，颔首低眉，轻声说：“皇上也说了，那是以前。”
    以前相思多善良啊，现在跟在毒缸里浸过似的，唯有心头一点红放着谢烨，其他部分都是黑的。
    谢辰甩了甩衣袖，抬脚离开。
    跟这个女人多待一刻，他能折寿一年。
    于美人，景婕妤，杜妃，芳嫔，方美人。
    谢辰御脚一抬，朝着方美人的晗秋院去了。
    “母妃，捉兔子。”午膳过后，小胖子迈着短腿跑到她面前扯住她袖子，兴奋地看着她。
    沈容染牵起他的手。“好，捉兔子。
    行宫依山而建，草木众多，兔子，小狐狸一些野生的动物也能偶尔见到。
    小胖子迈着腿短在花园里折腾得开心，一个花丛一个花丛吧嗒开的找兔子。
    “母妃，这个没有。”
    “这个也没有。”
    小胖子回头朝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的沈容染喊道。沈容染偏头道身边的红杏绿翘绿湖说，“去帮他找找。”
    “是。”
    “奴才参见玉姝贵妃娘娘。”一个眼生的奴才走到她面前。
    “你是哪个宫的，何事？”
    那人说：“回娘娘话，奴才晗秋院的，越王要奴才告诉娘娘，皇上想在晗秋院过夜，请您去拦拦。”
    沈容染嗤笑一声，嘲讽道：“他怎么不自己拦着。”
    那奴才不卑不亢。“娘娘玩笑了，越王怎么敢管皇上后宫之事。”
    这估摸着是越王的心腹了，派在方柔柔身边，看着守着生怕出一点点事。
    呵，半只脚都踏着谢辰脸上了，还说不敢管后宫的事。
    “知道了。”沈容染摆了摆手，意示他快走。
    撑着下巴脑袋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没想到个合适的请人由头。
    “母妃，抓到了。”小胖子拎着一个纯白兔子跑到她身边，献宝似的递给了她。
    沈容染将兔子抱在怀中，轻轻地顺毛。
    “养着它？”
    “不要了。”小胖子摇头，“它见不到爹娘会伤心的，孩儿就抓着它玩玩，待会就放生了。”
    “真乖。”
    “母妃为何不要孩儿？”小胖子看着她，突然发问。
    问得沈容染迷茫，这孩子说的母妃是宜妃，还是她？
    “你说宜妃？”
    小胖子蹲在沈容染面前，头放在她膝盖下，闷闷说。“不是的，母妃，孩儿知道，你是孩儿的生母。”
    沈容染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父皇告诉孩儿的。”
    谢辰。
    谢辰竟然告诉这孩子，她不要他。
    沈容染问他，“他还告诉你什么了？”
    小胖子摇头，“没有了。”
    “母妃没有不要你。”沈容染摸着这孩子的头发，柔声对他说，“母妃只是拜托宜妃娘娘照顾你。”
    小胖子不解。“为什么母妃不自己照顾我？”
    “母妃怕自己照顾不了你。”沈容染低声回答她，思绪却飘的很远，飘到温将军得胜的消息传回皇城的那一年。
    “相思，歆贵妃被赐协理六宫之权了。”那时她在宫里养胎，景相宜过来看她，灵动的双眸写满了埋怨。
    “怎么这么突然？”
    景相宜低声抱怨，整张脸上都写满了不服。“她有个好兄长，打了胜仗回来，她自然水涨船高。”
    “胜仗？什么胜仗？”相思好奇地问她，谢辰向来不与她说朝野的事，她没有母族，又在养胎，消息闭塞。
    “温将军一路直破御容国的王城，好生勇猛。”自古美人钦佩英雄。景相宜说的眉飞色舞，相思却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满脑子只余下一个御容国。
    这世上还有两个御容国吗？
    “玉姝姐姐。”相宜走了，温雅歆来了。
    “你来做什么？”
    一朝晋封，温雅歆笑容满面，温婉的皮子下面全是嘚瑟。“妹妹来看望姐姐。顺便拜谢姐姐的恩情。”
    “我不知道我对你有什么恩情。”
    “多亏了姐姐母国，妹妹和兄长才能平步青云。妹妹记着姐姐的大恩情。”
    “啊~”
    茶盏自相思手中掷出，直中温雅歆额头，鲜红的血液淌下，和相思布满血丝的眼睛同色。
    相思一直再等，等谢辰来看看她。等到的却是一纸圣喻，禁足。
    七年的情分。
    折子上了一封又一封。
    换不来，他来见她一面。
    帝王的爱，终是到了时限，无论曾经多么浓烈，如今悉数消失。
    相思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谢辰。
    景相宜时常来星河宫看她，同她讲宫中的趣事解闷，其中有不少关于温雅歆。
    比如皇上赏赐了歆贵妃什么稀世珍宝，皇上带着歆贵妃出宫省亲，皇上亲自教导二皇子写字，二皇子写的极好。
    相思只做趣事听听，心如死灰，再掀不起一丝波澜。
    一个月，谢辰一次都没来见他，谢烨却病了。
    相思入宫七年，被谢辰宠，皇后护，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
    皇后去了宫外佛堂，谢辰宿在温雅歆宫中，绿湖根本见不到，最后是景相宜带来了一个太医。
    谢烨病好后，她让景相宜把她领走了。
    第162章 皇帝的后宫20
    她不是不知道景相宜存的什么心思，但景相宜和她终究是有几分情分的。
    景相宜性子直爽，同她很合得来，两人常凑到一起玩。她肯定景相宜至少不会害她。
    景相宜想要一个孩子，自己生不了，过继了谢烨，定会对他好。
    家世显赫，颇得圣心的宜妃，比她这个母国已亡，圣宠已失，空有贵妃头衔，还不知什么时候会被废的生母好多了。
    折子上了之后，谢辰终于来见了她，怎么都不肯把小胖子送到相宜名下，相思闹了，威胁了，最后把谢烨惹得烦了，终是同意了。
    还下了一道旨。
    从那之后，宫里宫外只提三皇子生母是宜妃，知情人通通都闭了嘴。
    “母妃，你在想什么？”小胖子的小胖手在她面前挥来挥去，沈容染一把抓住，指着行宫那参天的大树。“你看那树上的鸟。”
    “看到了。母妃那是什么鸟？”
    “那是......鸳鸯。”沈容染辨认了一会没认出来，脑中想起系统冷冷的电子音。
    小胖子问她。“为何和母妃绣的不一样？”
    “什么？”
    “父皇有一件寝衣，说上面是母妃绣的鸳鸯，我瞧着和它不一样。”
    沈容染汗颜。“我绣的野生的鸳鸯，和这园子养的不一样。”
    “那还是园子养的鸳鸯好看，野生的好丑。”小胖子颇为嫌弃地说，绿翘在旁边捂嘴笑，被沈容染瞪了一眼，憋的肚子疼。
    “母妃，你的腿什么时候能好？”
    “已经快好了，怎么呢？”
    小胖子羡慕地说：“太子哥哥说行宫旁有一个马场，母妃，你能带孩儿去，教孩儿骑马吗？”
    沈容染笑着捏他的小肉脸，“好啊。你怎么知道我会骑马？”
    “父皇寝宫里有一幅画，是母妃骑马的。”小胖子说，“孩儿也要好好学画画，画母妃。”
    沈容染大笑，很是欣慰。“母妃就不用你画了，你画你未来的王妃吧。”
    小胖子一脸了解的笑容，看得沈容染失笑。“父皇画母妃。”
    “烨儿，你在花园见到我时为何说从未见过我。”沈容染突然想起这么一出，问他。
    小胖子腼腆地笑着。“父皇教孩儿的。”
    沈容染说不出话了。
    谢辰这厮究竟教了她的心肝宝贝些什么。
    把手中的兔子递给小胖子，小胖子把它放在地上，自己跟着兔子跑了。
    人虽然胖了点，跑的还挺快的。
    目光扫过立在旁边的一众谢烨身边的奶娘宫女太监，沈容染觉得谢辰对烨儿还算是上心的。
    虽说众所周知三个皇子中皇上最不喜三皇子，但听着谢烨说的又是书房又是寝衣，还教他说话，估摸着谢辰还是很宠爱这个孩子的。
    【沈容染：谢辰其实很爱相思。】
    【1002：那是他年少的红朱砂，现在都快成蚊子血了】
    【沈容染：不，没有。他很爱相思，只是更爱宏图霸业。】
    【1002：你觉得他爱皇后吗。】
    皇后？
    少年夫妻，相伴多年，生死与共。
    小说中皇后死后谢辰还生了一场大病。
    【沈容染：爱吧。】
    【1002：这个也爱，那个也爱，那还能叫爱吗】
    沈容染迷惘了。
    【1002：宿主，这是一本宫斗小说衍生的世界，谢辰是有着后宫三千佳丽的帝王。帝王之爱，在于雨露均沾，换个说法就是谁也不爱，只是喜欢。】
    【沈容染：总会有更喜欢。】
    【1002：那也只是更喜欢而已。宿主，这只是一场游戏，你别入戏太深。你的任务是撮合方柔柔和谢越，和谢辰没什么关系。】
    【沈容染：知道了。】
    “红杏。”
    “主子。”
    沈容染招她过来附耳在她耳边说了句话，红杏点头离开。
    红杏刚走，小胖子就在不远处挥手叫母妃。
    沈容染起身走去。
    “母妃，你看那个。那是什么？”一座小假山后面，小胖子指着远处河里浮着的东西问她。
    沈容染凝神一看，隐有猜测，系统的话证实了她的猜测。
    沈容染抱起小胖子，不着痕迹地点了他的睡穴。“太远了，我也看不清。你的兔子呢？”
    小胖子有些惋惜的说，说着就睡着了。“兔子跑了，我没追上。”
    “绿湖进来，绿翘，守在外面别人进来了。”
    “是，主子。”
    一个白面书生似的太监从隐秘处走出。“阿姐。”
    “殿下。”绿湖睁大眼睛看着他，砰的跪了下去，双目含泪。
    “绿湖姐姐快起来，咳咳。”阿禾扶绿湖起身。“这是我的小外甥？”
    沈容染将小胖子递给阿禾抱着，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抱的动吗？”
    阿禾一脸喜色地看着谢烨。“抱得动，这小子肉嘟嘟，和我生的好像。”
    【沈容染：真的不觉得。】
    【1002：脸盲的不要说话。】
    “阿姐，温哥哥领了江南的差事，等皇上回宫，咳咳，我就要同他下江南了。”阿禾看着不大高兴，不忍和她相隔千万里。
    沈容染想揉揉他头，却发现少年已经比她还高了，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头，说，“好，皇城不是什么好地方，躲着藏着也不是办法。阿姐宁愿你去江南。听说江南水乡，烟水寒山风景如画，我还未曾去过，你替阿姐好好看看。”
    “阿姐，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阿禾把小胖子交给绿湖，伸手抱住她。
    沈容染趴在他肩头低声哭泣，一面说一面叮嘱他，“江南多水，气候潮湿，你身体不好，记得屋内要生着火盆。记得给阿姐写信，送到越王府。”
    “好的。”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阿禾的声音中也带了哭腔。
    沈容染紧紧搂着他，趴在他肩头，想汲取他的体温，想抱着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把这么多年缺失全部补回来。
    相思比阿禾年长十二岁，阿禾自小就是她看着长大的，长姐如母，又是唯一的亲人，自是千般不舍，哭的眼睛都红了。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喝从假山口传来，谢辰脸色发青地看着他们。
    谢辰身后还跟着皇后，温雅歆，景婕妤和方柔柔。
    第163章 皇帝的后宫21
    被人算计了。
    沈容染放开阿禾，转身朝谢辰行礼。“臣妾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景婕妤，方柔柔也没有想到这般情形之下，她还能面不改色的行礼。愣了一阵之后福身对她行礼。
    谢辰双目锐利地射向阿禾，脸色阴沉地吓人。“后面那个，抬起头来。”
    阿禾抬头，空气中想起景婕妤吸气的声音，然后轻声而又怯弱地说，“他和三皇子长的好像。”
    沈容染冷笑，这个女人未免也太心急了。
    淡淡地扫了一眼方柔柔，方柔柔惊慌又无辜地看着她。
    “玉姝，这是谁？”
    谢辰这是怒极，连她的名字都不愿意叫了。
    沈容染目光微转，看到景婕妤站在皇后身上，含着一抹笑，一抹胜利的笑。
    这个是死局。
    阿禾顶着和她私通的身份是死。
    顶着御容国王子的身份依旧是死。
    说前者不会牵连温将军，但会害死谢烨，说后者谢烨无恙，但温将军违抗圣命在劫难逃。
    沈容染伸手将发髻上的步摇簪子，一根一根取下，丢到地上激起一声一声的脆响。
    青丝散尽，她缓缓跪下。
    “回皇上话，他是臣妾母国故人。”
    “啪~”
    谢辰冲上前一巴掌将她的头打偏。“好一个脱簪请罪，好一个母国故人。”
    “你不能这么冤枉......”
    沈容染看向阿禾怒喝。“闭嘴。”
    温雅歆绞着帕子急得汗一滴滴从额角冒，皇后惊疑地看着这一切。
    温雅歆微微跺脚，心一横冲出去挡住了谢辰的第二巴掌。
    “你冲出来做什么？”谢辰不解。
    沈容染推了她一把。“歆贵妃，我不需要你求情。”
    温雅歆顶着红彤彤火辣辣的巴掌印给谢辰磕了一个头。“回皇上话，臣妾知道此人是谁。”
    沈容染高声叫她全名。“温雅歆。”
    温雅歆回头苦笑地看着阿禾，喃喃自语。“我也没有办法，谁叫我兄长那么喜欢他。”
    沈容染听了个真切，心跟块绑着细线的石头似的，在水里沉沉浮浮。
    她终于想通了为何温将军会千里迢迢把阿禾从御容带来皇城，为何为百般相护。
    谢辰脑子里一堆浆糊，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这是谁？”
    “他是前御容王子，相思的嫡亲弟弟。”
    一个本该已经死去的人。
    “好，很好。”谢辰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人，一下就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都给朕滚到闻熙阁去，让温亚舟给朕滚进来。”
    “皇后，去查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臣妾遵旨。”
    温雅歆扶着沈容染起身，拍了拍她的手，已示安慰。
    “你们先去闻熙堂，本宫......”
    温雅歆上前拽住皇后的手止住了她的话头“怎么进来的好查，皇后查景婕妤便是了。”
    “歆贵妃娘娘你不能这么污蔑好人。”景婕妤冷声说道，话中已经全无恭敬之意。
    这是料定了温雅歆和她都得栽跟头么。
    “景婕妤还是不要侮辱了好人，也不要污了本宫的耳朵。”沈容染扫了她一眼。
    闻熙堂的书房内，相思和温雅歆并肩跪在地上，阿禾跪在相思身后，谢辰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
    温亚舟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臣温亚舟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温将军，好一个温将军，你的眼里还有没有朕。”谢辰还是没有转过身，只有愤怒地声音传来出来。
    “臣知罪。”
    “欺君之罪，死不足惜。”
    “皇上。”温雅歆含泪唤他，“皇上，欺君之罪，罪无可恕，但请皇上念在兄长往日功绩，网开一面。”
    “皇上，你要杀要剐都冲着臣妾来，我御容的罪，我来担。温将军不过是动了恻隐之心，留下了阿禾，罪不至死。”
    温亚舟跪在地上突然大笑了一声，“阿禾，阴曹地府愿意同我去一遭吗？”
    “愿意。咳咳。对不起。”
    “从救你回来的那一天，我就想到了会有这一天。皇上，臣自知违抗圣旨，罪孽深重，但请皇上开恩，赐臣自尽。”
    “兄长。”
    沈容染擦掉眼角的泪，轻声而又平淡地对谢辰说，“皇上，论起欺君之罪，这里跪着的，哪个都跑不了，皇上要杀人，就一并杀了吧。”
    “你在威胁朕？”谢辰终于转过来了，面色如常，眼里红血丝遍布。“你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臣妾不敢。”
    “你有什么不敢的。”
    “阿姐，你看看自己舍命救了个什么东西。”阿禾突然站了起来，白皙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丝嘲讽的笑，双手环胸，透着满目的桀骜不驯。
    温亚舟看着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御容战场那个策马扬鞭，一把长枪挽出血花的少年将军。
    “放肆。”
    “将死之人，放肆一次又有何妨。”阿禾轻笑，“我是御容王子，你是大央君王，本王何须跪你。”
    一双手从背后伸来扶起了沈容染。“听说你的腿受伤，再跪就要废了。”
    阿禾叹息又宠溺的声音从耳后响起，沈容染不觉泪了目。
    “她何时舍命救过我？”谢辰怒火降下，开始琢磨阿禾的话。
    “去岁夏初，本该给你的毒酒被她喝下。”阿禾回忆着说话，又嗤笑了一声，说，“若不是你的命是阿姐用自己的命，用她骨肉的命换来的，我必把你千刀万剐。”
    “丧家之犬，大言不惭。”
    “我等着造成这一切人遭报应。”沈容染冷言诅咒。
    谢辰太让她失望了。
    知道了这事后说出来的竟然是这种话。
    枉她还心忧他知道真相愧疚。
    “御容皇室，如今就剩下我们俩人了，皇上要斩草除根，就一并杀了吧。”
    【1002：你认真的？】
    【沈容染：谢辰这种自私的东西，总是会跟你反着来。】
    【1002：喜欢的时候说他爱相思，不喜欢的时候他连个人都不是了，变成东西了。】
    【沈容染：呵呵。】
    “滚回你的烟水阁思过去，歆贵妃也去。”谢辰冷哼一声，看到温亚舟和阿禾，估计是气糊涂了。“给朕一并滚到烟水阁去。”
    “让人把烟水阁给朕围起来。”
    第164章 皇帝的后宫22
    “皇上，芳嫔娘娘小产了。”四个人一同向外走，只见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奔进了闻熙堂。
    沈容染脚步未停，只当没有听到的。
    “你？”温雅歆看着她做了个口型，沈容染点头。
    本来是想借芳嫔的胎让谢辰放过方柔柔的，现在却是多此一举了。
    “温将军对阿禾的救命之恩，琪琪儿还不曾拜谢。”进了烟水阁主殿，沈容染先朝温亚舟见了一礼，行的是御容最高的谢礼。
    温亚舟淡笑。“娘娘不必客气，臣对阿禾的心意还请娘娘理解。”
    沈容染点头，并不言语。
    温雅歆还拿着她那一方帕子打完，笑着说，“我素来是觉着皇上无情的，这次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们。”
    “随他意吧。”沈容染对他失望之极，“阿禾，你怎么进宫的？”
    阿禾说：“那人说是越王的人，带我入宫。让我在假山等阿姐。”
    “这位景昭仪本事倒是不小。”温雅歆冷嘲。
    沈容染热讽，“消息灵通，手段也不错。”
    四个人对坐无趣，沈容染从匣子里摸出了一副叶子牌，两两对坐着打发时间。
    看的跟着的宫女太监叹为观止，在宫中这么多年还未曾见过这般心宽的主子们。
    “参见玉姝贵妃娘娘，歆贵妃娘娘，这是晚膳。”
    “拿进来。”
    一个太监走了进来，沈容染看着他就觉着眼熟。
    【1002：方柔柔身边的太监，越王的人。这脸盲和金鱼的记忆没治了。】
    【沈容染：这不是有你嘛。你就是我的眼神和脑子。】
    【1002：并不愿意。】
    “娘娘，王爷让奴才带话，今夜子时，救你们出宫。”
    “出宫？”温雅歆犹豫地重复，沈容染心里惦记着小胖子。
    “温将军和阿禾走，再也不要回来了。”
    温雅歆看着她说：“我们不走。”
    沈容染妖冶一笑，“不走。凭什么给那些小丫头片子让位。”
    阿禾恳求地看着她。“阿姐，和我走吧。我们去御容故地，去草原。”
    “乖，你们走。想去哪里去哪里。”沈容染揉了揉他的头，像小时候一样，“温将军，阿禾就托付给你了，虽然已经托付了这么久了。”
    “娘娘放心。”温亚舟说，“只求娘娘在宫里和雅歆共同扶持。”
    “自然。”生死之交，情谊深重。
    “吃饭，吃完了继续打叶子牌。”温雅歆率先走到桌边，悄悄地擦去了眼角的珠泪。
    子时，谢越敲响烟水阁的大门。温亚舟揽住阿禾出去了，沈容染和温雅歆对坐在殿中下棋。
    不消片刻，阿禾回来了，带回了一封信。
    “越王留给谢辰的。”
    “保重。”
    温雅歆落下一子，盯着那信封看了一会，叹息道：“本来不至于此的。”
    “这笔账，还是要还的。”沈容染轻轻弹出白玉棋子让它在棋盘在滚动了几下停下。
    温雅歆一脸嫌弃地看着她，又落下一走，“和你下还不如我自己左右手下。”
    “那你自己左右手下吧。”沈容染正乐意撂摊子。
    温雅歆忙道，“哎，别。一个人下棋多寂寞。”
    “芳嫔的孩子落了，下一个不知道是谁？”沈容染似笑非笑地自问。
    温雅歆拈着棋子，看着自己的手，喃喃自语，“一手的鲜血，也不知能不能善终。”
    两个人就这么坐到第二天太阳初升，谢辰推开了烟水阁正殿的大门。
    “有人留下一封信给皇上”
    不待谢辰开口，沈容染先将越王留下的信丢给了他。
    谢辰打开看完，脸色铁青。“温亚舟和你弟弟呢？”
    “走了。”
    谢辰问她们。“你们俩为何不走。”
    温雅歆莲步轻移到谢辰身边，“皇上，臣妾是你的人，纵使有罪也不敢离宫。”温雅歆说的声泪俱下，谢辰也配合地扶住了她。
    怎么看，温雅歆都是此事中最无辜的人。
    “你呢？”谢辰转向沈容染。
    “回皇上话，臣妾离不开星河宫，认床。”
    这话说的敷衍。
    但态度取悦了谢辰。
    不走就是好了。
    “你先回去。”谢辰对温雅歆温柔地说。
    温雅歆乖巧点头，在谢辰看不到的地方，朝沈容染眨了眨眼，转身翩然离开。
    找景婕妤的麻烦去了。
    “那杯毒死了珏儿的酒，本来是给朕的，你替朕喝了？”
    “是啊。”沈容染拈了一颗白玉和一颗黑玉棋子握在掌心，带着几分笑意地回答他，语气还挺轻快。
    “相思。朕放走他们，我们回到以前那样好不好？”
    这话屈了他的尊，降了他的贵了，谢辰说的颇为艰难。
    “好啊。”和前一句一模一样的语气，乍一听觉得这说话人很开心，仔细一琢磨又不是那么回事，谢辰也说不上什么，看她这般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容染微开手掌，滑下一枚棋子，黑色的。
    沈容染把手中的白玉棋子放回匣子，从大炕上下来走到了谢辰的身边。
    “皇上，这世上的事千千万万，奇事万万千千，可就没有一件是时间倒流。”沈容染伸手覆上谢辰的脸，五官依旧挺拔，眼角却有细纹了。“谢辰，我们回不去了。”
    相思的爱，他分毫未懂。
    当年阿禾让红朝端上那一杯断肠毒酒，相思嗅到了毒酒的味道，既不忍谢辰丧命，又不忍阿禾暴露，更加不愿御容万千亡灵枉死。
    一杯毒酒下肚，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却不曾想那酒只要了腹中谢珏的性命。
    谢辰沉声说：“佛堂，我身边，你自己选一个。”
    沈容染偏头看着他，带着几分天真。“我能选星河宫吗？”
    谢辰有些恍惚，好像错乱了时光，看到了昔年时光里坐在马上挂着天真笑容的女孩儿。
    他叹了一口气。“随你吧。”
    兜兜转转一圈，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模样。
    她在星河宫画地为牢，他在牢外相思成疾。
    帝王之爱，在于分毫不露。
    沈容染目送谢辰一步一步踏出烟水寒。
    松开手，黑玉棋子滚落在地，滚了一圈又一圈，钻进了桌角。
    “谢辰，你看连老天都不让我原谅你。”
    第165章 皇帝的后宫23
    假山的风波以各种各样的版本传遍了整个行宫。
    若是宫女太监聚在一起听到了不同说法，还是辫上一辩，说是自己从哪个宫的哪位那里听来的真实消。
    两方不服还得翻翻脸，斗斗嘴。
    绿翘说给沈容染听，手舞足蹈的逗乐儿。
    深宫无趣沈容染憋的内伤，只觉有意思。
    【沈容染：好好笑，好好笑。我快憋不住了，为什么相思的这么高。】
    【1002：难道不是你的笑点感天动地吗？】
    【沈容染：不是。】
    1002：有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宿主，它能怎么办？
    吴国派遣使者来朝，一众人提前回了紫禁城。
    空荡荡的星河宫被小胖子追着一只小奶狗一跑，也跑出了不少人气。
    偏殿空着，方柔柔不见了踪影。谢辰至今还没有给个说法。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晨起送了小胖子去学堂，然后去坤宁宫拜见皇后，到的有些迟。一众嫔妃都已经在了。
    “臣妾参见玉姝贵妃。”
    “芳嫔妹妹怎么也来了？”沈容染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芳嫔，看似关切地轻声问。
    芳嫔骤然起身跪倒，“求皇后娘娘，两位贵妃娘娘给臣妾做主。”
    “起来说话。”皇后吩咐，“把你家主子扶起来。”
    做主？
    这个时候能给她做主的事也只有落胎之事了。
    太医给的说法是龙胎不稳，气候炎热，以至小产。
    这会子说要皇后，温雅歆和她给她做主，就是怀疑了别人？
    这般一想，沈容染含笑看着她，安慰说，“芳嫔妹妹先起来，有什么事说出来就是，皇后娘娘宽厚公正，定会给你做主。”
    温雅歆附和，沈容染和她对诗了一眼，看到了彼此眸中的嘲讽。“玉姝姐姐所言极是，妹妹说便是。”
    要报仇正常，蠢的是没找对仇人。
    “杜妃娘娘给臣妾下毒已至臣妾小产，求皇后娘娘给臣妾做主。”
    这还窝里斗上了。
    沈容染将茶盏端在嘴边遮住自己翘起的嘴角。
    杜香丝睁大眼睛盯着她，怒喝道，“放肆。”
    温雅歆柔着声音轻飘飘地问了一句，吓得杜香丝冷汗都出来了。“杜妃说什么呢？”
    “臣妾......臣妾口不择言，皇后娘娘恕罪。”杜香丝自知失言，赶紧福身请罪。
    牌子被撤下后，杜香丝无宠，得罪的人又多，也感受到了宫中生活的心酸。性子倒是收敛了不少。
    “口不择言，那就掌嘴吧。”沈容染把茶盏放下，似闲聊似的含笑说了一句，大红蔻丹印在杜香丝眼里跟催命符似的。
    “皇后娘娘饶命。”
    皇后良善，挥手令她不必多言，问芳嫔，“芳嫔，你可有证据。”
    “回娘娘话，臣妾有。”芳嫔取出一串通红的珠子由宫女递给皇后。
    “这珠子被有麝香的水，浸泡过，材质中还参杂着藏红花粉末。”
    芳嫔一面说，一面哭。
    台下众妃皆惊。麝香，藏红花。都是要命的玩意。
    “这串珠子是杜妃送给臣妾的。”芳嫔指着杜妃哭的声嘶力竭。
    “杜妃，是吗？”
    “回皇后娘娘话，是。”杜香丝超寻常的冷静，看得温雅歆皱眉。
    “这珠子是臣妾送给芳嫔的，但这珠子是皇上赏的。”杜香丝冷静地说，“皇上给臣妾时是什么样子，臣妾送给芳嫔妹妹时就是什么样子。”
    温雅歆问她：“本宫怎么知道是不是你动了手脚再给了芳嫔。”
    杜香丝说：“皇上给了臣妾不过片刻，臣妾就给了芳嫔。”
    这要真是谢辰那儿来的就有意思了。
    皇后听她这般说也为难了，沉思了一会之后唤来了总管太监。“请皇上下朝后过来一趟。”
    总管太监得令走后，皇后也摆出一副闲聊的姿态，温雅歆轻轻唤了一句。“景婕妤。”
    “臣妾在。”
    “哦。”温雅歆哦了一声又不说话，景婕妤尴尬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是个意思。
    温雅歆却是没有给她解惑的心情，转向皇后。“皇后娘娘，臣妾听说吴国来了一个小公主？生的是美若天仙，是许给太子做太子妃么？”
    皇后一听，丹唇逐笑，嘴上却说，“看皇上的意思。”
    说是这么说，这事其实也是板上钉钉了。
    吴国来的小公主满打满算13岁，怎么看都是许给太子的。
    沈容染瞧着皇后眉开眼笑的，这儿媳妇看来挺让她满意。
    沈容染问她，“歆妹妹见过吴国公主了？”
    温雅歆笑道，“见了一面，那真真是个美人，年岁轻，跟那嫩葱似的。”
    皇后夸奖说，“确是不错。”
    那就是很不错了，皇后难得夸奖一人。
    “这宫中也算玉姝能同她站在一块比比了。”皇后说。
    沈容染笑道：“皇后娘娘折煞臣妾了，这宫中容塞天仙的姐妹这么多。”
    皇后轻摇头，“你不必自谦。我第一眼瞧着那姑娘就像见了当年的你。”
    沈容染只当这话是玩笑，许是皇后一时怀旧。“吴国地处水乡，生出的女儿定是灵秀，哪能是臣妾草原生长的女儿能比的。”
    “玉姝姐姐见了她就不会这么想了。”温雅歆说，“那姑娘着红衣，看着和你神似。”
    于莺笑道：“歆贵妃娘娘说的臣妾都想见见那位公主，看看是什么人物。”
    “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
    “免礼。”
    谢辰扫了沈容染一眼，做到皇后身边。“什么事？”
    “皇上对这串珠子可还有印象？”皇后把珠子递到他面前。
    谢辰皱眉看了一阵，先看向沈容染又看向杜香丝，“朕赏给杜妃的。”
    皇后把珠子里头有些什么东西细说给谢辰听，谢辰的脸色越发阴沉。沉默了许久。
    皇后忍不住催促他，谢辰把珠子放进衣袖，说：“此事不必再提。”
    “臣妾遵旨。”
    芳嫔瘫倒在地上一脸悲凉地看着地面。
    众人散了。
    沈容染同温雅歆一同走出坤宁宫。温雅歆轻声告诉她，“我听说那吴国公主是你的故人？”
    “什么？”她还有什么故人？
    “她是你母亲妹妹的女儿。”
    沈容染皱眉，她都不知道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第166章 皇帝的后宫24
    “阿禾告诉我的。”温雅歆声音又压低了一点。
    沈容染闻言就急了，这些人是不要命了吗？“你说什么？他们在哪？”
    “他们在京中。安全。”温雅歆笑着宽慰她，“你放心。”
    “阿禾要我同你说，那公主的母亲早被你族除名，要你务必小心她。”
    “我知道了。”沈容染点头，并未放在心上。一个小丫头片子，太子妃而已，太子同她情谊深厚，对她这个母妃很是尊敬，她连枕边风都吹不了。
    她前脚刚回星河宫，后脚谢辰就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谢辰扶她起身，沈容染诧异这人的态度，只见他把芳嫔那串红珠子拿出放在了梅花小几上。
    这是什么意思。
    沈容染看着他，无声地问。
    谢辰说：“你仔细看看，这串珠子眼熟吗？”
    沈容染仔细地看，眼熟？眼熟啊，这种珠子不都长这样么？
    【1002：相思进宫那年太后赏的，她很喜欢，戴了几年。】
    如果可以，真的想撬开宿主的脑子，看看它传递的记忆钻到哪个角落生灰去了。
    “这是母后赏臣妾的那串红珠。”沈容染装作突然认了出来，难以置信地颤声说。
    谢辰沉着脸点头。“相思，你受委屈了。”
    这着实够委屈了。
    自相思进宫，太后一直说视她为亲女，什么好的东西都给她。
    如今想来，简直心寒。
    沈容染抹了一把眼泪，百般委屈地说，“母后一直待臣妾为亲女，她不会这么对臣妾的。”
    谢辰不说话。
    知母莫若子。
    这种事情是深宫中沉浮了许多了太后做的出来的。
    若不是太后去世后，相思重情思念她成疾。他也不会强行拿走了这珠串。
    若不是阴差阳错拿走珠串，烨儿又怎么会出生。
    难怪相思入宫八年，前几年一直无所出。
    谢辰怜惜地伸手把她揽在怀中。
    沈容染却是一把推开他问罪，“皇上为何要把臣妾的珠串赏给杜妃？”
    “你在吃醋？”谢辰眼睛亮了亮，打趣着问她。
    吃醋？
    恶心而已。
    “臣妾只是不喜欢自己的东西到了别人的手中。”沈容染冷冷说。
    “是朕欠你的。”谢辰把珠串拿起朝门外丢去，语气中含了愧疚。沈容染却不买账。
    沈容染站起身把红色串珠捡了起来，伸手一扯，血色珠子落了一地。“皇上欠臣妾的，又何止是这么一件事。”
    “相思，你不要没完没了。”
    “哈哈哈哈。”手上被串珠绳子勒出的红痕疼，却没有心疼。
    没完没了？
    沈容染笑，大笑。
    这人哪来的脸说这种话。
    “皇上，你有后宫三千，日后不要再来星河宫......恶心我。”
    谢辰脑子里一片空白。
    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上数三千年，下数三千年，他都敢保证，没有哪一个宫妃敢对帝王说这种话。
    “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沈容染长叹一声，沉静地回答他。“知道的一清二楚。”
    谢辰耐下性子劝她。“你族孱弱，不被朕打下，早晚也灭族。”
    沈容染失望至极地看着他，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悲伤，和对他的恨意。
    勃发的恨意在室内围绕，让被围绕的两人的心扯的生疼。
    “你有你的皇图大业，你要领地，要天下，我都理解。可你为什么要对御容出手，吴国不行吗？白国不行吗？一定要是御容。”
    眼泪哭干了也就没有了，心死了也不会复燃了。
    “我在宫中给你生儿育女，你下令杀我全族。杀完还要我含笑伺候你吗？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沈容染嵌进手心，沈容染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看到眼睛发涩了也不肯挪开。
    “一年多了，你可曾和我说过一句对不起。你可曾为我阿爸阿母，为你的岳父岳母烧过一张纸钱。你可曾有过一丝一毫愧疚？”沈容染大声质问他。
    谢辰不说话。
    沈容染冷血，这人哑口无言。
    “皇上，你没有。你只是左拥右抱，选妃宠幸。宠完了夜深人静时想起我的好了，又想看看我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沈容染抬脚踩着一颗红珠，脚下用力碾着。“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做梦。”
    “你信不信我把弟弟抓回来斩首。”谢辰手脸青筋直跳，被气的进气少出气多，好不容易缓过来了，恶语威胁她。
    “威胁一个女人。皇上，您真的越来越厉害了。”两相对峙，沈容染丝毫不落下方，这一年的憋屈全在今天释放了。“你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你试试啊。”谢辰起身贴近她面前，高大的身材覆盖住她的身子。
    沈容染欲逃，谢辰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臂。
    “逃，你往哪逃？”
    沈容染抬脚狠狠地踩他，谢辰倒吸凉气却分毫不动。
    “相思，琪琪儿，不管你是谁都是我谢辰的人。”
    谢辰双目发红。狠着力气把她往床上丢，下一刻人就压了上来。
    “混帐。”
    “都混帐这多年了。你还没习惯。”
    呲啦~
    衣服被大力撕开，沈容染直觉胸前一凉，下意识伸手去挡，却被谢辰扣住压在脑后。
    “挡什么，我没见过吗？”
    手脚都被制止，沈容染动弹不得，已是暴怒。“你给我滚。”
    谢辰勾唇，笑得邪魅，“滚？这么烈性？我喜欢。”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门外一群宫女太监，屋内还供着一尊观音，谢辰就强迫行这事，简直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道德沦丧，有辱斯文。
    来一个文采斐然的才子得洋洋洒洒给个几千字的劝谏折子。
    史官若是知道了，得在小册子外的小册子里加一笔风流韵事，给那些内阁的老古板知道了，能一头磕死在金銮殿。
    太傅大人泉下有知怕是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谢辰，你给我滚。”
    “混帐。”
    “禽兽。”
    沈容染的骂声就没有停过，外头的太监宫女一个一个头都快要低到地上去了，却不敢离开，生怕里头出大事。
    沈容染再次醒来天已经大黑，室内没有点灯，一片阴暗。
    空气中浓厚的似麝香似酒精的味道令人作呕。
    第167章 皇帝的后宫25
    沈容染下床捡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好。
    坐在铜镜前绾发抹粉点丹唇，装成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
    起身推开内室的门，沈容染撞进了谢辰的视线，漆黑一片之中她的眼睛犹如夜空中唯一的两颗繁星，流光溢彩。
    在她眼中却犹如灯火下刀刃的光芒，刺目。
    两相对立，相顾无言。
    最后谢辰起身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沈容染目送谢辰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视线，衣角消失在门边的那一刻，一根弦断了。
    那是他们之间仅剩的，细微的情分，如今断了。
    星河宫夏末秋初时，红枫迎枝，遥看似红霞布满了那一片天。
    沈容染爱极了这血色的颜色，日日流连在枫叶林中和谢烨嬉闹。
    “母妃，孩儿回来了。”小胖子迈着小短腿朝她跑来，身后跟着捧书的太监碎步移动，一双眼睛牢牢盯着谢烨，生怕他摔了。
    沈容染坐在藤蔓编织的吊床上，笑着看着他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晚？”
    小胖子说：“父皇召孩儿去问话。”
    沈容染轻轻点了点头。
    “母妃，宫中又要多一个新母妃了。”
    沈容染一时脑子没转过弯了，疑惑地看着他。
    捧书太监说：“回娘娘话，皇上要封了一位宝贵妃。”
    “宝贵妃？”沈容染差点笑出声来，这封号也太傻了吗？
    蠢宝？猪宝？傻宝？
    哈哈哈哈哈哈。
    沈容染问：“是谁这么幸运？”
    宫中有封号的妃嫔一般不会再更改，难道谢辰封了一个没有封号的末位妃嫔？
    “是吴国公主。”
    沈容染手中的扇子落了地。
    吴国公主？
    未来太子妃？
    谢辰脑子的面粉搅成浆糊了？
    沈容染注意到他们说的是将要，忙问：“这消息哪来的？”
    “孩儿去父皇书房看到他在写封妃圣旨。”
    “绿翘，去储秀宫要歆贵妃去坤宁宫。”沈容染从吊床上下来，捡起地上的团扇，“我去趟皇后娘娘那里，你自己玩。”
    小胖子乖巧的应着。“好的，母妃。”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皇后诧异她的到来，含笑问道：“你今日怎么想起来看我？”
    沈容染看着皇后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估摸着她应该还不知道这事。
    她正想着如何委婉开口，不至于气到皇后。温雅歆到了。
    “参见皇后娘娘。玉姝姐姐。”
    沈容染颔首。
    “皇后娘娘，臣妾今日听了一个消息。皇上要纳吴国公主为贵妃。”温雅歆屏退左右，气急败坏地说。
    皇后手中的佛珠落了地，脸上各种表情交织，手在微微颤抖，可见是气的不轻。
    “巧了，我让你来就是为了这事，说是封什么宝贵妃，呵呵。”
    皇后冷静下来，问她们。“两位妹妹哪来听来的消息。”
    “二皇子去皇上书房看到了圣旨。”
    “三皇子告诉臣妾的。”沈容染说着和温雅歆对视了一眼，二皇子三皇子都在，那太子呢？
    皇后显然也想到了这么一茬，脸色更沉了。
    “两位妹妹陪本宫走一趟御书房。”皇后站起身，低头轻轻地抚平了衣襟上的褶皱，抬头时又是那个母仪天下，雍容华贵的六宫之首。
    “臣妾遵旨。”
    一后两贵妃一同朝御书房而去的架势惊了后宫众人，皇后却早下命令，要知情人闭嘴了嘴。
    谢辰在西偏殿接见大臣，皇后许是气恨了，一向知礼守礼，今日直接推开总管太监进了御书房。
    那道封妃圣旨就摆在最明显的地方，明黄一片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吴国公主芳龄十三，谢辰也不瞅瞅自己眼角的细纹。
    天下都知道这是吴国送来太子妃，他把她纳进自己的后宫是觉得自己没有丰功伟绩可以名流史册，就想着用风流韵事，名传后世吗？
    在沈容染把谢辰问候了很多遍之后，谢辰终于回来了。
    “臣妾参见皇上。”
    “你们怎么来了？”谢辰的目光在沈容染脸上落了两秒，然后转到了皇后脸上。
    “臣妾为劝谏皇上而来？”
    谢辰在书案后坐下，含笑看着皇后，竟然还问的颇为诚恳。“皇后要劝谏朕什么？”
    “请皇上不要纳吴国公主为妃。”
    “你们俩也这么觉得？”
    “回皇上话，是。臣妾恳请皇上不要纳吴国公主为妃。”
    谢辰还在笑，问道，“理由。”
    沈容染站在皇后身后左边，看着她左边衣袖无风自动，估计被气的厉害。
    “世人皆传吴国来朝是嫁给太子做太子妃，请皇上爱惜名声。”
    “世人皆传，哪个世人传的？朕说了吗？”谢辰反问，问的皇哑口无言。皇权至上，谢辰说不是，哪个敢当面说是。可是背地里门一关怎么编排的谁又知道呢？
    “皇上，吴国公主年芳十三，豆蔻年华，排行第三，前头还有两位未婚的姐姐，来朝究竟嫁给谁？皇上您心里不清楚吗？”沈容染淡声说，“就算是皇上心里不清楚，总有清楚的人。”
    “朕要的人，谁敢质疑。”谢辰说这话时死死盯着沈容染，眸中有火在烧。
    “天下美人千千万万，皇上要谁不行，要自己的准儿媳。”
    沈容染和温雅歆大惊失色，看着皇后的背影平复呼吸。
    温雅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以为是相思此时的声音有些像皇后。
    “皇后。”谢辰也没有想到贤良淑德了十几年的妻子会这么和自己说话。警告地开口，“说话之前先过脑子。”
    “皇上，臣妾觉得您才应该清醒清醒。这个女人不能娶。”
    霸气。
    母仪天下的霸气。
    不曾想一向温言温语的皇后还能有这么霸气的时候。
    “皇后，贤德二字怎么写，你可还记得？”
    “皇上，廉耻二字怎么写，您可该记得？”
    若不是场合不对，沈容染都想拍手叫绝了。
    “臣妾绝不允许这个女人踏足东西六宫，皇上要娶，娶到行宫别宫，臣妾只当不知道的。”皇后甩了甩衣袖，语气坚定对谢辰说，“吴国公主是个有大福气的，太子福薄，娶不得她了。”
    皇后这是连儿媳妇都不屑于要了。
    第168章 皇帝的后宫26
    “皇后，你知道在说什么吗？”
    “皇上，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皇后声音软了下来，眼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向下淌，“臣妾与您少年夫妻，又怎么会害您。您喜欢谁？想要谁？臣妾可曾说过半分闲话。实在是吴国公主身份特殊，皇上您不能娶啊。”
    好一招软硬兼施。
    沈容染今日算是长了见识。
    不愧是稳坐后位十几年的女人。
    一般的男人这般温言也劝了，冷语也说了，就该回心转意了。
    可偏偏谢辰不是，他脑子里的某虫大抵比别人多了十多遍
    “朕心意已决，圣旨已经拟好了，明天就会颁布。”谢辰卷起圣旨，用手压住，一副不容商量的语气。
    皇后裙摆一掀，双膝一弯跪了下去。“皇上明天颁发圣旨，臣妾就一头磕死在这里。”
    沈容染和温雅歆同步跪下，对谢辰说，“请皇上不要颁发圣旨。”
    “中宫，东宫，西宫，你们三人是要联合起来逼死朕吗？”谢辰拍案而起，看着她们怒喝。
    温雅歆说：“皇上颁下圣旨，明天这里跪着的就不止臣妾三人，还有内阁阁老了。”
    “哪一朝没有几个史官磕死在御书房。”
    刚愎自用，狂妄自大，自私又专权。
    沈容染率先从地上站了起来，上前扶住了皇后的手臂。“皇后娘娘起来吧，皇上鬼迷了心窍，您跪着他也不会回心转意。”
    “皇上，您喜欢吴国公主尽管娶，别说是贵妃，就是皇后的位置，臣妾也是乐意让给她的。”皇后起身又朝谢辰福身下去，“皇上喜欢，赐三尺白绫给臣妾足矣。”
    “皇后娘娘，您何必同皇上说这种话。”温雅歆皱着眉头看着皇后，真的有点担心谢辰把皇后架空。
    “哼，本宫量他不会。”
    温雅歆浅浅笑着。“吴国公主以为宫里是个什么地方，进来了，还不是娘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皇后揉了揉眉心，同她们说，“十三岁姑娘都能当本宫女儿了，作孽。”
    两人一路把皇后送回坤宁宫，温雅歆有点担心地看着宫门。“皇上真纳了吴国公主，皇后不会寻短见吧。”
    “说什么呢。”沈容染笑道，“太子还没长大，皇后有什么短见好寻的，好日子还在后头了。”
    “相思。”
    “怎么呢？”沈容染瞧着温雅歆表情很是复杂，不懂她想到了什么。
    “皇上不会是因为吴国公主同你生的相似才要纳她的吧？”
    沈容染愣了一瞬，脑子往虚无里打了个转飘回来了，笑了两声，说，“你也要高看我了。”
    “也是，咱们这个皇上，就没有心。”
    “不是没有心，放着天下了。”沈容染嘲讽，“每天做着一统天下的梦。”
    温雅歆笑了笑。
    “他们还好吗？”
    温雅歆说：“不错。谢越准备和方柔柔成亲。阿禾和我兄长一切都好。”
    沈容染满意地点头。
    “我看皇上的意思，吴国公主进宫是注定了。”
    温雅歆一语成谶，虽然这是她们都看出的事。
    这一代的言官都惜命，御书房连滴血都没溅，吴国公主就进了宫。
    封宝贵妃，赐住海棠宫。
    她拜见皇后的那日，沈容染称病没去。
    慵懒地靠在软榻上翻着话本子，红杏来报宝贵妃到了。
    “打发走。”沈容染看向绿湖，绿湖领命出去。
    “这个点不该在坤宁宫？”
    红杏说：“皇后娘娘病了，没见她。”
    病了？
    坤宁宫门一合天知道皇后怎么呢。
    竟把这新进宫的贵妃直接拦在坤宁宫门外了。
    “走了？”绿湖回来，沈容染随口问。
    绿湖说：“没走。”
    沈容染合上话本，半是嘲讽地问，“怎么？要本宫去送？”
    绿湖表情复杂，说话时都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宝贵妃娘娘说娘娘病了，她跪在星河宫宫门为娘娘祈福，希望娘娘病早些好。”
    “有意思。”沈容染淡淡地笑着，“坤宁宫那位也病着，她不跪，跑到本宫的星河宫来恶心谁呢。”
    祈祷？
    希望她病早些好？
    她偏不如她的意。
    【沈容染：有什么让人看起来病病怏怏，一口气没提上前就死了，诊脉查不出病因的药吗？】
    【1002：要出手收拾人了。】
    【沈容染：......】她是真从电子音里听出了不满。
    后宫之人都知道宝贵妃跪到了星河宫宫门，一个一个绞尽脑汁想着玉姝贵妃会怎么收拾她。
    这宫中的哪个没被玉姝贵妃打压过。
    没等到玉姝贵妃亲自走出星河宫，却等到了三位太医跑了进去。
    说是玉姝贵妃病重。
    这下子是惊了后宫众人，谁不知道玉姝贵妃是装病，怎么可能病重。
    温雅歆听人来报时一口茶直接喷了出去。
    “病重？”
    宫女如是说，“先是去了三个太医，后来又进了三个。”
    “去星河宫。”她倒要看看相思在整什么幺蛾子。
    “歆贵妃，我同你进去？”新晋的宝贵妃还跪在原地，看着温雅歆来天真的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温雅歆笑道：“妹妹在是给玉姝姐姐祈福，还是先不动吧，免得破坏了效果。玉姝姐姐平素身体不错，想来没什么大事。”
    温雅歆三言两语绝了她要进去的念头，翩然走了进去。
    “参见歆贵妃。”
    温雅歆问红杏，“你家主子呢？”
    红杏红的眼眶，说：“主子昏倒了，还没醒。”
    温雅歆走到床边一看，相思面如土色地躺在床上，像一朵被风霜摧残红花，咋一看了无生机。
    温雅歆被吓了一大跳，本来是来看戏的，这下子全变味了。
    “太医呢？什么情况。”
    几个太医束手无措。“娘娘，臣惭愧。”
    “请了皇上皇后吗？你家主子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见了谁？”
    这厢温雅歆急得跳脚。
    那厢沈容染一脸懵逼。
    【沈容染：什么情况？我怎么跟鬼压床似的。】
    【1002：一不小心药下重了一点。】
    【沈容染：我不会英年早逝吧？我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1002：没事，大不了换副壳子继续。】
    【沈容染：你别开玩笑。】
    第169章 皇帝的后宫27
    【1002：安心，死不了，不过，暂时也醒不了。】
    如果精神力可以变成数据，她一定要黑了这个破系统。
    虽然昏迷不醒，但她是能听到声音的。
    谢辰来了之后对着一问三不知的太医大发雷霆。
    “皇上，臣实在不知娘娘是怎么了，脉象虚浮的厉害，可能快去了......”
    “闭嘴。”谢辰怒吼，“再乱说话，你就先去探探路。”
    皇后为了吴国公主的事不太想搭理谢辰，劝了几句谢辰就走了，派人去民间找名医。
    温雅歆跟着她一起离开的，隔了没多少又折了回来。
    谢辰应该是不在，她听见温雅歆在哭，哭完了眼泪一抹说，“相思，我借你来对付宝贵妃，你没意见吧？”
    沈容染：没意见没意见。这就是我的原意。
    “你快点好起来，我带你去见阿禾。”
    混混噩噩之中，听傻系统说到了第二日，太医再诊脉。
    “皇上，臣确实差不多娘娘的病症。”说话的是已经告老还乡的前太医院院判，连夜从京外赶回来的。“可能是巫蛊之术。”
    一言出，满是寂静，呼吸声缠绕可闻。
    一个个太医太监宫女头低着跟鹌鹑似的听别人的呼吸声。
    巫蛊之术。
    皇宫的大禁忌。
    历代居于庙堂之高的人最忌惮的东西。
    “查。”在沈容染以为一向不信这些的谢辰会暴怒，把早已脱离皇宫这个苦海又被迫召回来的老杏林圣手杖责的时候，他吐出这么一个字。
    “令皇后歆贵妃带人搜宫。”
    温雅歆得到消息，心中石头也落了地，她在赌谢辰对相思的情谊。
    看来她赌对了。
    搜宫。
    能搜到什么还不是搜的人说了算。
    只要一脚踏进了哪位娘娘的宫，不论是从哪里拿出来的东西都算是她的了。
    温雅歆是个聪明的，搜宫之前特地去见了皇后一面。
    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说了些她的打算。
    皇后慧眼，看出了琵琶原样。话里话外都是放纵的意思。
    搜宫这事，说起来可大可小，如若胆大心狠，温雅歆能动手把和她作对的妃嫔一锅端了，但她没有，只把炮火了指向了新晋的贵妃娘娘――宝贵妃。
    证据被呈到谢辰面前，谢辰也如她所愿，在她床榻前来了一次三司会审。
    “符纸，香灰，朱砂，这些是做什么的？”
    宝贵妃语气桀骜。“这些不是臣妾的。”
    温雅歆厉声。“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从你宫里搜出来的，不是你的？”
    “本宫哪里知道。反正不是我的。”
    “妹妹这话的意思是本宫污蔑你，栽赃陷害于你。”
    “这是姐姐自己说的，本宫可没这么说。”
    “妹妹前脚在星河宫跪着为玉姝姐姐祈祷了一番，后脚玉姝姐姐就病的不省人事，原因鬼神不知。当真是巧啊。”
    “我也觉得巧。”
    “够了，口舌之争。宝儿，你跪在星河宫门前做什么。”
    宝儿？
    幸好意识不必呼吸，不然她得笑岔气。
    温雅歆嘴角一抽，低头勾起。这是什么鬼称呼。
    还不如春花好听。
    “臣妾来拜见玉姝贵妃，听闻她病了，便在星河宫门前为她祈愿。”
    温雅歆冷哼，处处得理不饶人。“祈愿？你一来她就病重了，催命才对吧。”
    十三岁的小丫头一下子就红了眼眶，楚楚可怜地看着谢辰，激起了他心中的保护欲。
    “歆儿，宝儿她没有恶意。”
    温雅歆恶寒，麻烦不要把我的名字和她的名字同时放在一句话里，恶心。
    “皇上这么说，臣妾无话可说。”
    这就是在怪谢辰袒护了。
    而能用到袒护二字的，一般都是罪魁祸首。
    谢辰皱眉，觉得温雅歆所说不妥。
    “皇上，玉姝贵妃娘娘是臣妾的表姐，臣妾怎么会害自己的姐姐。”
    “妹妹是吴国公主，怎么是玉姝的表妹？”
    沈容染轻笑，这语气，感觉百思不得其解，又惊又疑又奇怪，还真以为她受了惊吓。
    “臣妾的母亲，是玉姝姐姐母母亲的亲妹妹。”
    “你说的是那个被族中除名的妹妹？”温雅歆冷冷问她。
    宝贵妃见鬼似的抬头看着她，不明白温雅歆怎么会知道她母亲的事情。
    那在御容都是禁忌。
    温雅歆抬起下巴冷眼看着她。“本宫听闻你母亲被除名是因为勾引自己的姐夫。”
    “你胡说。”
    这一声囔的忒没有底气了。
    幸运女神保佑她竟然又猜对了。
    她只听兄长含糊其辞地说起过此事，大胆一猜，竟然猜对了
    “事实如何妹妹心里清楚。玉姝对你而言，不但是表姐，还是仇人。”温雅歆轻轻地对宝贵妃说，其实是说给谢辰听的。
    帮助她纵横后宫几年的脑子告诉她，谢辰一定会听进去。
    事实证明她纵横后宫的脑子很厉害，谢辰蹙起眉头发问，“她说的是吗？”
    “皇上，那都是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臣妾很尊敬表姐......”
    温雅歆没空听这个女人在这里诉衷肠，也怕恶心相思了，便打断了她的话，“皇上，臣妾先回宫，您也让相思安静的休息吧。”
    温雅歆福身后向外走，一不小心踩到了呈堂证供之一符纸，轻呼了一声退开。
    “臣妾没见到这符纸。皇上，臣妾告退。”
    谢辰目光紧紧锁在宝贵妃的脸上，神色不明。
    但无论是温雅歆还是沈容染，都明白怀疑的种子已经开始生根发芽。
    温雅歆根本就没有妄想用几张符纸，几斤朱砂就打败身宝贵妃的吴国公主，毕竟没有道士没有妖，她也没有收妖的心。
    她只是想借机抖出宝贵妃和相思的关系，没想到这女人能蠢到自己全吐出来。
    谢辰心里那颗种子发的嫩芽比她料想还要青葱苍翠。
    昏迷的第六天，皇后借着言语冲撞的理由软禁了宝贵妃。一看就罚的重了，但谢辰没管。
    这个男子的爱，就跟地上的水渍一样随意又随处可见，温度一升高，就成气泡泡了。
    昏迷的第十天，谢辰带了两个人来她的床前。
    “母妃，你怎么呢？母妃。”自她生病就被谢辰近乎软禁的小胖子哭哭啼啼地跑进来了。
    第170章 皇帝的后宫28
    “阿姐。”
    沈容染的意识差点出鞘，这是阿禾的声音。
    谢辰竟然找到了阿禾。
    是不是也找到了方柔柔。
    【沈容染：方柔柔和谢越怎么样了？】
    【1002：很好。】
    【沈容染：谢辰没有为难他们？】
    【1002：并未。】
    【沈容染：你今天对人家好冷淡。】
    【1002：系统繁忙中......】这话让本智能怎么接？
    “相思，你再不醒，我就把你弟弟给杀了。”
    你妹，没看到我在昏迷吗？
    竟然威胁一个昏迷的人。
    【沈容染：小二，我还有多久能醒？】
    【1002：距离药效减弱还有三十个小时。】
    一天多。
    也还好。
    后宫中的妃嫔一个个要么例行公事，要么猫哭耗子的来看她。
    还挺巧。
    都选的谢辰在星河宫的时候。
    景婕妤不愧是宫斗的一把好手，也不知是温雅歆说动了她。还是因为那是共同的敌人。
    景婕妤和谢辰说了几句话，话里话外都是宝贵妃害了她的意思。
    还提了一嘴吴国的巫术。
    只听着声音，沈容染都能感觉出她浓烈的感情。
    风也煽了，火也点了。
    一天多之后的一个中午沈容染醒了。
    睁眼就看到谢辰的大脑袋，悬在离她不到一寸的地方。
    “啊~”
    尖叫声乍起。
    外头的人开始往里冲。
    谢辰闪电般收回身子坐好，在宫女太监冲进来之前恢复成了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娘娘，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沈容染想坐起身，刚刚弓起一点点就无力砸下。
    “全身无力，头晕想吐。”身子虚弱，连带着出口的声音也是中气不足。
    气若游丝的模样比晕迷的模样更加刺激了谢辰。
    “诊脉啊。”
    老太医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胆战心惊地收回去。“皇上，老臣查不出病因。”
    “给朕把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召来，诊脉。”
    哼，就算你把全国的太医都招来，也诊不出来什么。
    太医院的杏林圣手们轮番上阵，灰头土脸而归，半是怀疑自己学艺不精，半是被谢辰骂的。
    皇后闻讯前来，淡声提议说，“太医看不了，就请巫医吧。”
    沈容染把疑惑的目光抛向温雅歆，温雅歆悄悄给她一个口型――太子。
    谢辰惊讶于自己一贯不信巫蛊之术的发妻竟然提出此等介意，一时忘了回答。
    沈容染以为他在犹豫，虚弱的开口。“草原上怪病来自天神的责难，皇上替臣妾请一位巫医前来，臣妾想让他问问天神，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天神责难。”
    温雅歆说道，“玉姝姐姐，病也可不是天灾。”
    不是天灾，便是人祸。
    “皇后替玉姝请个巫医来看看。”谢辰吩咐。
    谢辰吩咐，皇后领旨。然后谢辰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皇后安慰了她几句带着其他人走了，只有温雅歆留下了。
    “你到底怎么呢？”
    对着满眸的关心，沈容染说了谎，“我也不知道。”
    “不是真的是巫术吧？”温雅歆起身在室内反复反复地晃了几圈。
    一张小脸皱着思考。
    【沈容染：我弟弟呢？】
    【1002：被送回去了。】
    【沈容染：谢辰竟然没有为难他。】
    【1002：没有。】
    “头晕，别晃了。”沈容染真快被这人晃晕了，连忙叫住了她。
    温雅歆坐到床边问她。“相思，你怕不怕？”
    “怕什么？”
    “怕睡了就再也醒不来。”
    怕死？
    谁不怕死。
    她当然也怕。
    但是现在是肯定不怕的，这只相当于一场游戏，有着无比鲜活的NPC，和一个不能交流，只知道彼此存在的CP。
    游戏里死了，是可以复活的。
    她复活就是复活到下一个衍生世界。
    没什么好怕的。
    “有点怕的。”沈容染同温雅歆说，“不过，我阿爸阿母都在很远的地方，去陪她们也是好的。”
    温雅歆听的眼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连连说，“我一定会找人医好你的。”
    谢谢，不用了，我会自己好的。
    【沈容染：我要怎么恢复正常。】
    【1002：等半个月，药效散去。】
    【沈容染：垃圾，没有什么解药，一吃就好的吗？】
    【1002：垃圾什么都没有。】
    【沈容染：哎，你生气了？】
    【1002：没有。】
    【沈容染：我听出了你的生气。】
    【1002：机械音没有情绪，你听不出来。】
    【沈容染：所以你真的生气了？好吧，我道歉，你不是垃圾。】
    【1002：垃圾。】
    【沈容染：卧槽，你一个系统，报复心这么强真的好么？】
    【1002：系统，也有统权。】
    巫医自北方而来，一袭白袍，银月半面具，端的是神秘。
    一番稀里糊涂的诊治之后，巫医直指皇宫西侧，有水之地，有人用巫术害相思。
    一时西六宫人人自危。
    只有宝贵妃淡定的坐在软榻上吃点心。
    她不蠢，自然看出了她们的设计，但是那又如何。
    她身后站着整个吴国。
    谢辰不敢拿她如何，除非他想和吴国开战。
    不巧的是，谢辰的野心膨胀的没地方的放了，想借吴国的土地放放。
    以残害后宫妃嫔为由，谢辰把宝贵妃打进了冷宫，同日令温亚舟为领军大帅，越王谢越为先锋，向吴国宣言。一时间坊间还传闻，说是辰帝冲冠一怒为红颜。
    各种曲折，阴暗，就只有当事人才明白了。
    帝王未怒，未冲冠，红颜气急。
    一份圣旨吓懵了无数人，攻打吴国，大帅是一个多日不见踪影，据说和心上人归隐了的将军。
    拿着封帅召令的文官都快哭出来了，他不知道被封的人在哪儿啊。
    还好，温将军良善，得了信之后就亲自过府取走了圣旨。
    “从头到尾，他娶吴国公主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天。”沈容染还虚弱的靠在床头，听到这消息气的想手撕了谢辰。
    温雅歆一张小脸上乌云密布，看不到半点明媚。
    谢辰就是故意把吴国公主娶进后宫，笃定了会有人动手整治她，只要吴国公主回击留下了证据，谢辰就会借着这个由头向吴国宣战。
    “借御容公主的名头，向吴国宣战，他也不怕遭报应。”
    温雅歆绞着帕子快哭了。“当朝这么多将军，他偏偏要选我兄长和越王。人都走了，又被他捉回来打战。”
    第171章 皇帝的后宫29
    “跑吧。这圣旨不听也罢。”沈容染疲惫的合上眼睛，不忍她的‘弟媳’上战场。
    温雅歆犹犹豫豫地看了她几眼，看得沈容染越来越紧张之后慢悠悠地开口了。“他给阿禾下了毒。”
    “咳咳咳......”
    “相思，你别激动。”
    沈容染止住惊天动地的咳嗽，反手摔了药碗。
    “皇上说等兄长得胜归来，就不会再追究他和阿禾了。方柔柔也会送给越王。”
    “他的帝王心术倒是学的好。”
    冷嘲热讽都不足以表达她对谢辰的憎恨和鄙视了。
    晚上谢辰来了星河宫。
    “臣妾不能下床给皇上行礼了。”沈容染靠在床上一动不动，冷淡地说，“臣妾身体不适，牌子已经撤下了，皇上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谢辰双手握拳不说话，说起牌子他就气啊。
    平日里搁在托盘最中间的那几块，皇后，玉姝贵妃，歆贵妃全都不见了踪影。
    这一群女人是集体跟他唱反调是吧。
    “臣妾要睡了，皇上自便。”沈容染躺下去，翻了个身，留了个后脑勺给谢辰。
    “相思，你在和我赌气吗？”
    “臣妾哪敢。”
    “你是不是以后我不敢把你怎么样？”谢辰火气开始冒。
    沈容染冷哼。“您可是皇上，不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相思，你要体谅我的苦衷。”
    枕头从床上飞去，大抵因为丢的人无力，堪堪落在了谢辰脚前。
    “体谅不了，皇上走吧。”
    片刻后屋内想起越来越远的脚步声，还有谢辰的怒气冲天的声音，“去于美人宫里。”
    房中的女人一动不动。
    不嫉妒不庆幸，心如死灰，不再为这人泛起一点点波澜。
    药效过之后，沈容染的身体也逐渐好了起来，与此同时，温亚舟带着一万铁骑恰到边境，三十万军队压境。
    吴国不甘示弱，三十万军队迎战。
    吴国虽不敌我朝，却并不弱，朝中反战的声音就一直没有停过。
    “愿佛祖保佑兄长阿禾平安无事。”
    “愿佛祖保佑。”
    沈容染和温雅歆在宫中佛堂祈福，离开时沈容染瞥到了一尊送子观音。
    眼睛眨了眨，尽是凄凉哀怨。
    那是太后怜惜她入宫多年无所出，特意让人供在佛堂。
    沈容染走过去，拿起送子观音抱在怀中一阵，骤然放手让她落了地。
    眼泪跟着瓷片一同落地，荡起万千哀愁。
    太后对她的好一祯祯好像还在眼前，佛珠的秘密却残忍撕开了裹在砒霜外甜甜的糖纸。
    “相思，这里有东西。”
    温雅歆走过来捡起碎瓷片中的一张纸。
    沈容染接过。
    这是太后的笔迹。
    “相思，母后猜你如果知道了红木珠串的秘密，一定会砸了这观音像。母后所为，并不是因为你是异国公主，而是因为辰儿，一心想灭了御容国。哀家不忍你重走哀家的后路，特地出此下策。”
    红木珠串是她初入宫的那一年太后赏的，那时，谢辰就想灭了御容国。
    沈容染捏着信纸哭的泣不成声，谢辰娶了相思，御容给了他多少支持，因为爱他，相思还常写信求阿爸多帮帮谢辰。
    如今，全都在嘲笑她的愚蠢。
    “相思。”温雅歆担忧的唤她。
    沈容染轻声问她。“太后有什么故事吗？”
    温雅歆将佛堂的门合起，叹了一口气，轻声说，“太后其实是秦王府的郡主，并不是老太傅的女儿。听说当年秦王郡主爱上先帝，秦王不许女儿入宫，她特地寻了个别的身份，离家出走嫁给了先帝。先帝当年为了还是珍妃的太后，一连三月不宿别宫，还废了皇后扶她上位。”
    “可惜，这等爱情也比不过先帝的野心，秦王府被灭门。”温雅歆的声音又放低了一点，对沈容染凑近了一些，说，“听说先帝是太后亲手杀的。”
    “亲手杀的？”
    “嗯，等到还是太子的皇上长大了，太后就亲手杀了先帝。”
    我滴个乖乖咧。
    女人是真的不能得罪。
    沈容染将信纸叠好，珍之又珍的放进衣襟。
    别的不论，太后对她是真的好。偶尔得的什么稀世珍宝，多数都赏给了她。
    【沈容染：我把谢辰杀了这怎么样？】
    【1002：宿主，你不能杀男主。】
    “两位贵妃娘娘，于美人怀孕了，被皇上晋了婕妤。”
    “知道了。”两张美的各有千秋的脸上波澜不惊，心里都开始盘算怎么作恶了。
    沈容染说：“你说假孕争宠这个戏码如何？”
    温雅歆惊讶地看向她，笑着说：“很好，厉害。”
    【沈容染：听到没，夸你了。】
    【1002：嗯。】
    沈容染说：“要动手就要快。”
    温雅歆沉思了一会，淡声说：“知道。”
    没过几日的晨昏定省，温雅歆瞧着于莺，笑容甜甜地说，“于婕妤，本宫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多谢歆贵妃娘娘关心，臣妾还好。”
    “还好就是不好很好了。”温雅歆说，“你腹中有龙种，这可马虎不得，请几个太医来看看吧。”
    “娘娘，不......”
    “红杏，去请几个太医来。”沈容染只当是没听到于莺的话，吩咐红杏，于莺无法，只好谢恩。
    皇后嗅到了一点不对的苗头，皱眉看向沈容染，沈容染回了她一个颠倒众生的笑容。
    可能也魅惑了皇后了，皇后挪开了眼睛，表示自己不管。
    “陈太医，你也瞧了不少时候了，可是于婕妤的胎有何不妥？”皇后看着这一直苦着一张脸只诊脉不说话的太医，都快把于莺给吓哭了，开口问话。
    沈容染正欣赏于莺那副忐忐忑忑，含泪欲滴的表情，被皇后喊停，略微不爽地开口，“是啊，陈太医有话就说，别浪费大家的时间。”
    “臣要请李太医看看，我们再商量商量。”
    皇后挥手意识他看。
    “皇后娘娘，臣等并未诊出婕妤娘娘的喜脉。”
    温雅歆警告道：“陈太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如乱说。”
    “臣同几位太医都诊过了，于婕妤确实没有怀孕。”
    景婕妤笑容渐深。
    “这不可能！”于莺崩溃地捂着肚子。
    第172章 皇帝的后宫30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道，杨太医诊出臣妾有孕。”
    于莺跪在谢辰膝下哭的楚楚可怜，委屈的恰到好处，很惹得怜爱。
    可惜谢辰今天似乎并没有怜爱她的心情，他抬脚一脚踹开了于莺。
    “传杨太医。”
    “臣参见皇上。”
    谢辰问她。“你诊出的于氏有孕？”
    杨太医擦了一把汗，扑通跪下。“皇上，臣有罪，臣不该收了于婕妤的东西，说她有孕了。”
    “你胡说。”于莺难以置信地看着杨太医，声嘶力竭的吼道。
    沈容染和温雅歆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没曾想，这事竟然这么有趣。
    “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没有......”
    “送到冷宫去。”
    好戏落幕，温雅歆跟着沈容染在坤宁宫外的宫道上缓行。
    “于莺真没怀孕。”
    温雅歆凭着她入宫多年的经验，和眼角的鱼尾纹对年轻的女子做出评价。“现在的小姑娘，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后宫的手段玩来玩去其实也就这么几套。“于莺圣眷正浓，根本没有必要假孕争宠，怕是被谁也害了。”
    两人兴致甚高在讨论小姑娘的心机，殊不知有人私下里几个太医，一张布满刺的网已经慢慢朝她们飘来。
    于莺上吊了。
    没死成。
    没人觉得奇怪，因为所以人都知道从始至终，她都没想过要死。
    谢辰去看她了，绿翘学着杜香丝的语气学着酸话给她听，沈容染强颜欢笑了几下，眼皮直跳。
    “主子哪里不舒服？”红杏担忧地问她。
    沈容染摇了摇手，问，“三皇子呢？”
    绿翘笑吟吟地说：“这个点三皇子还在南书房呢。”
    沈容染点头。
    “玉姝贵妃娘娘，皇后娘娘有请。”
    “臣妾参见皇上皇后。”
    “坐吧。”
    沈容染坐下，瞧着谢辰的脸色不大好。
    殿中除了谢辰皇后，在的就只有她和温雅歆。
    皇后：“玉姝，歆儿，于氏一口咬定是你们让太医骗她怀孕。”
    “我可没这个闲工夫去污蔑她。”沈容染淡淡说。
    谢辰一字一顿落下。“证据确凿。”
    温雅歆笑吟吟地看着他，“什么证据，拿出来让臣妾长长见识。”
    谢辰身后的太监拿出了几封手书的供词，杨太医陈太医各个太医的，一边指认她们让他们假称于氏怀孕，一边下令诊脉时让他们说于氏没有怀孕。
    这证据说假也不假，她们做了一半。
    “皇上要凭几个太医的严刑之下的供词治臣妾二人的罪。”温雅歆看完写的颠三倒四供词，笑着质问谢辰。
    谢辰拍了拍手，一个宫女被人压着从外带了进来。
    沈容染身后红杏面色微凝。
    “玉姝，认识她吗？”
    沈容染没好气地说：“这宫中这么多人，不是哪个我都认识的。”
    “你说。”
    “玉姝贵妃娘娘让奴婢给芳嫔娘娘下药，落了她的胎儿。”
    沈容染目光一凝，直直射向那个宫女。
    “有些话不能乱讲。”
    “奴婢没有乱讲，是红杏姐姐要奴婢做的。”
    “奴婢不知她在说什么。”红站出跪下，沉稳辩解。
    这是相思的人，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的本事，让她反目了。
    “这药是御容国的秘药，是红杏姐姐给奴婢的。”宫女从袖中取出一个药瓶。
    哎，用自己家的药就这点不好。
    “但凡宫中出现御容的药，都是本宫的吗？”
    “这小瓷瓶是公主你的嫁妆。”
    卧槽，这么土豪？装毒药的瓶子都是嫁妆。
    这下真是辩无可辩。
    “皇上，奴婢气芳嫔娘娘出言冒犯我家主子，有嫉妒她怀有龙胎，才让她下药，主子并不知道此事。”
    好忠心的宫女。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她扶了起来。
    正准备跪下了，外头跑进来了一个太监，“皇上，前线出事了，越王爷和温将军殉国了。”
    温雅歆直直从椅子上栽了下去。
    【叮――女主对男二好感值加5，目前为：100。宿主，是否脱离？】
    【沈容染：脱离，先等一会。】
    【1002：好的。给您延长一段时间。方柔柔自尽了。】
    【沈容染：走之前，我准备坑谢辰一把。】
    【1002：支持。】
    谢辰皱眉站了起来，看向沈容染目光罕见的无措。
    温亚舟死了，阿禾肯定也活不了了。
    那是她在这世上除了小胖子之外，唯一的亲人了。
    又死在了谢辰的野心之下。
    沈容染抬脚向外面走去，谢辰大步追上她。
    一路才坤宁宫走到星河宫，进了正殿，把太监宫女全部拦在外面，谢辰开口了。“相思，从今天开始我们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不好。”
    “不好。”
    “相思，你到底爱不爱我？”
    白日梦是个好东西，能让你永远对生活存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幼稚的可爱。
    男人无能和自私的时候，就会把女人对他们的苛责归结为不爱。
    爱情并不想为你的无能和自私背锅。
    星河宫的烛火点不燃死灰，她的心也不可能复燃。
    可凭什么只让她一个人活在痛苦中了。
    “皇上，你还记得我送给你血石坠子。”
    谢辰顺着一根绳子埋在衣襟里的绳子，掏出垂在胸前的坠子。
    “摘下来给我吧。”
    谢辰依言做了。
    沈容染接过血石坠子，握在手中，任坠子不分明的棱角扎着自己的手心。
    沈容染坐到抄手回廊的栏杆上，招了招手，让谢辰做到她身旁。
    拽着血色坠子的链子让它垂在眼前，沈容染缓缓开口了，“这块石头是我在祭坛外的石柱上敲下来的。亲手把它磨成了菱形，送给我心爱之人的。”
    说着沈容染偏头看向谢辰，谢辰眼眶发涩，说不出话来。
    “建造祭坛的石头，是天神的恩赐。旨在，用献祭的人的平安，来换取我一族的安宁。”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很残酷吧，我阿爸上位时就下令不许再行祭祀的事。我送你这块石头，是希望我可以为你挡住一切天灾人祸，换你一生平安喜乐。”
    沈容染抬手给了谢辰一个耳光，声音放的极轻，唇角上挑露出了一个笑容，宛如深夜里昙花一现，带着惊心动魄的美感。“谢辰，你说我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说，我不爱你。”
    谢辰喉咙干涩的说不出话来，“相思，我......”
    “我一见了你，就三魂去了七魄。”沈容染牵起谢辰的手，将他带到星河宫的大门，缓缓推了出去。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谢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两扇朱红的慢慢合起，相思惊艳绝伦的脸慢慢消失在眼前。
    她不如初进宫时漂亮了。
    星河宫离他自己的寝宫极近，这条宫道他走过千百回，却是第一次一个人走。
    “走水了，走水了。”
    声嘶力竭地喊声从身后传来，谢辰回头看到星河宫火光照亮了一片天。
    她走后，他经常会梦到她初入宫的日子。
    天真活波，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可爱极了。
    “皇上，这是什么花？”
    “这是桃花。”
    “这个呢？”
    “这是海棠。”
    “我前日听皇后娘娘念诗，这花都有些什么诗？”
    “桃花啊，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相思，你是不是早就会了这一句。
    自北方草原而来的红衣帝姬用一生教会了薄情的帝王什么叫爱。
    后来的日子里，他守着那座重建的寝宫度此余生，盼她入梦。
    第173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1
    “若菩萨有我相、人相、众生相、寿者相，即非菩萨。”
    “……不住声、香、味、触、法布施……菩萨不住相布施，其福德不可思量。”
    什么鬼？
    这是什么人在念经吗？
    “闭嘴啊。”
    沈容染无比烦躁地睁开眼睛，定睛一看，直觉鼻下一凉，两条红带子顺着脸上的两个小孔流出来了。
    八块腹肌，公狗腰，白种人的白。
    这脸，简直俊到没朋友。
    哇啊啊，这种还有人。和尚你这样站起来真的好吗？
    人家一黄花大闺女站你面前你看不到吗？
    【1002：宿主，节操。】
    【沈容染：那是什么？能吃吗？】
    一只脚踏出浴桶的和尚又缩了回去，脚踝上系着的硬币在桶沿磕的清响。
    终于看到我了。沈容染正想着，一个人从窗户跳了进来。双手环胸，一脸坏笑地看着和尚。
    那人穿着一身纯白道袍，背着一把黑剑，墨发披散，单看脖子已下，绝对是一个仙风道骨的道长，但加上脖子以上那张看着和尚一脸荡漾的脸，就变成了一个风流道士。
    “大师，你出来啊。”
    和尚说话的声音也像念经，不悲不喜。“施主，贫僧正在洗澡，请你出去。”
    “我不。”道士朝和尚走去，一只手伸进浴桶内。“大师，要不我们洗个鸳鸯浴吧？”
    这真的是个正经道士，而不是哪家的小妖精一时兴起变的吗？
    沈容染以手捂脸，透过指缝看那风流道士调戏冷面和尚。
    【沈容染：小二，你把人家送来了什么地方呀~】
    【1002：呕，好好说话。】
    【沈容染：接受记忆。】
    1002：委委屈屈，宿主抢我的台词。
    这是一本名为《僧僧道道》的小说的衍生世界。
    男主，姓名元宵，身份和尚，性格冷，外加圣父。人生目标大概是拯救苍生。
    男主，姓名中秋，身份道士，性格不要脸，性别男，爱好男。
    (⊙O⊙)
    【沈容染：所以，这是一本耽美小说衍生的世界？】
    【1002：答对了。】
    【沈容染：那我的任务是？】
    【1002：让中秋爱上你。】
    【沈容染：哦，好，撮合元宵和我自己，哈哈哈。】
    【1002：宿主，你听错了。】
    【沈容染：嗯？啊？为什么是中秋？中秋是受？？？】
    【1002：是的。】
    这本小说里出现的女子，统共就那么几个，她的身份自己都不敢想。
    生怕是元宵的娘，客栈的老板娘，路边卖饼的老婆婆之类的。
    事实证明，她想错了，错的有点离谱。
    以上至少还是人。
    她，已经脱离那个范畴了。
    她是一只鬼。
    不是妖不是魔不是仙不是怪，她竟然是一只鬼？
    还是一只丧失了生前所有记忆的鬼？
    在小说原文里找不到一个字描述，完全属于世界衍生出来的一只连法术高强的和尚都看不见的鬼。
    【沈容染：小二，你脑子坏掉了。一只鬼能完成任务吗？我站这这么久了，他们看到我了吗？】
    【1002：你别急。那是因为你太弱了，马上就要消散了，我把你变得强一点。】
    【沈容染：哎，等等，我是不是没有人设？】
    【1002：是的。】
    【沈容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002：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那厢沈容染在接受法术变强，那厢道士一只脚都踏进和尚的浴桶，突然伸手解了自己的道袍，将和尚整个头罩在其中，连那颗卤蛋似的脑袋都没放过。
    “小鬼，你怎么突然冒了出来？”道士一脸不爽地盯着她。
    沈容染装傻，软着声音问他。“你是谁啊？”
    “我啊，是桶里那个和尚的道侣。”
    啊呸，不要脸。
    沈容染问他。“和尚不是不可以成亲的吗？”
    道士笑得一脸荡漾。“他要为了我还俗。”
    沈容染还是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和尚终于找到了衣服的正确打开方式，冒出了自己的卤蛋头。
    “这位施主，贫僧并没有要还俗。”和尚双手合拢，表示自己皈依我佛。
    道士也不恼，笑着说，“总有一天你会的。”
    和尚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士却给了他一个大大的微笑。
    这一瞬间，沈容染听到了窗外的狗叫。
    可能是饿了吧，来吃粮了。
    “小鬼，你叫什么？”道士探了一把和尚的洗澡水，向外走，顺便朝她招了招手，沈容染的身子就不自主朝他飘去。
    “我也不知道我叫什么？”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呗。”道士坐在抄手回廊的栏杆上，靠着一根柱子，一只脚在空中晃荡。
    沈容染点头。
    “那你跟我姓，叫中......”
    沈容染打断他“我要跟和尚姓。”
    正巧和尚穿好了僧袍从房内走出，道士笑吟吟地看着它。“大师，这小鬼说要同你姓。我看我们同她有缘，不如收她做义女，同你姓同我姓，都是一样的，不是？”
    “休要乱讲。”和尚说，这般能生气，能撒娇的话，让他说出来也是四平八稳的，没半点情绪。“你叫元染。”
    元染。
    以我之名，冠以夫姓。
    沈容染笑了。“谢谢和尚。”
    “小鬼忒不懂事了，我都是叫的大师，你还和尚和尚的叫。”
    “我乐意。”沈容染朝他吐了吐舌头，道士气急来打她，手却从她身子中穿过了。
    沈容染哈哈大笑。
    “我要收了你。”道士作势祭出法器来追她。
    沈容染就往和尚身后躲。“和尚，救我。”
    道士伸手来抓她，好几次都从和尚腰侧摸过。
    嗯哼，这是在借机揩油？
    “道士，你抓不住我。”
    “小鬼，你再挑衅我，信不信我真收了你。”法器威胁地发出光来，和尚伸手抓住了道士拿着法器的手，光芒消失。
    “别吓她。”
    道士立即反手扣住和尚的手，在他挣开之前还摸了一把。
    “大师，你就从了我吧。”
    到底谁从了谁？沈容染暗笑。
    “道士，你是不从是哪个妖精山上下来的？”
    “小鬼胡说什么。”
    又是一番打闹。
    道士明知打不着也要伸手打。
    和尚明知打不着也要伸手护。
    沈容染明知打不着也要躲。
    “和尚，你们来这做什么？”
    “去王府收妖。”
    第174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2
    王府是这星海城中的首富，专门做水上生意。
    “大师，您里面请。”王员外一听和尚到了，便一脸兴奋地出门来迎。
    “咳咳。”
    “这位是？”
    道士保持沉默不说话，和尚无奈，介绍说，“这是中秋道长。”
    “哎，道长里面请，大师里面请。”
    和尚问他，“不知员外家中何处在闹鬼？”
    王员外的脸垮了下来，把和尚和道士带到一座大院子，看地方大小，都应该是王府中最奢华的院子。
    “这是小女的院子。小女每日夜里都被惊醒，院中的侍女都说有白色人影，面目狰狞，吓晕了好几个了。”王员外开院门迎他们进去。
    沈容染贴在和尚身后，借他的身体挡阳光，惹得道士频频瞪她。
    听王员外说什么白色人影，就知道这院中闹鬼之事八成有什么隐情。
    也不知道是哪个写小话本开了白衣吊死鬼的先河，搞得后头的人都已经鬼就是穿白衣，面色狰狞的。
    其实不然，比如她，这只货真价实的鬼，目前正穿着一身浅绿的对襟襦裙。
    面目嘛，自然也是清秀可人。
    一般来说，修为不高的鬼是不敢大白天出现，因为白天出太阳，阳气太重了。
    晚上月亮出来了，他们就敢出来活动了。若说是厉鬼索命，一次便可要她性命，何必每日夜里惊醒那王小姐。
    再则看王员外神情，这王小姐目前健在，似乎并没有受别的折磨。
    和尚跟着王员外进去，道士在后头对她阴险一笑，沈容染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就飘向了道士，贴在了他手侧，怎么也走不开。
    “你干嘛？”
    “乖乖地跟着我，不要缠着我家大师。”
    真酸。
    “我不，我偏不。和尚，道士欺负我。”沈容染扯着嗓子喊。
    和尚停下脚步回头，沈容染给了他一个委屈巴拉，可怜兮兮的表情。
    王员外朝这边看来，看到道士仙风道骨地立在那里。不解道，“大师，怎么了？”
    “无事。”和尚转头跟着王员外走。
    “道长，您也请。”王员外回头招呼‘世外高人’。
    ‘世外高人’展颜一笑，带着身边的小鬼走到了和尚身边，以一己之力，像一座大山一样，拦住了沈容染看和尚的视线，收获了一道怨恨的目光。
    王小姐带着面纱坐在闺房中，一双杏眼周围黑眼圈明显，眉间川字明显，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很是丧。
    “大师，这是小女，您先瞧瞧她有没有被什么东西附身。”王员外一脸担忧地女儿扯到和尚身前，看和尚那眼神跟看东床快婿差不多了热切了。
    “没有。”
    王员外松了一口气，把女儿放开。
    “大师，您在看看这房间，可有问题。”
    “没有。”
    道士轻声对她说，“这房子风水一看就是招财的局，好的很呐。哪有什么脏东西。”
    “许是你修为不深，没看出来。”沈容染扁嘴。
    道士一巴掌挥向她，沈容染眼珠一转，暗用法术让地上石子飞起，敲击在旁边花坛上，引出一声清响。
    王员外神色复杂地看着道长跟个疯子似的对着空气举起手，姿势的搞笑程度堪比跳大神。
    “道长，您这是？”
    “活动活动筋骨。”道士的手在空中打了个转，穿过沈容染的身体收了回来。
    “哈哈哈哈哈哈。道士，你仙风道骨的形象可没了。”
    道士没理她，对王员外说，“王员外，和我大师在这里同住一宿，会会作怪的邪物。”
    王员外一脸感动，请他们吃了一顿全素的大餐。
    【沈容染：我饿。】
    【1002：一只鬼，没有饥饿感。】
    【沈容染：我心理饥饿不行吗？哎，我就一直是这副鬼样子？】
    【1002：是的，你就一直是这副鬼样子。】
    【沈容染：我就不能夺个舍什么的？】
    【1002：你想被和尚收了？】
    【沈容染：呜呜呜呜呜呜......】
    “大师，道长，劳烦你们了。”夜幕降临，王员外把和尚和道士送到他女儿的闺房，自己带着女儿忙不迭的跑了。
    “大师，过了今夜，你可要对我负责。”道士蹦到王小姐的香卧上，摆出了一个撩人的造型，捏着嗓子对和尚说。
    和尚不看他，如果眼睛能说话，说的应该是非礼勿视。
    “道长，你这话不对。应该是你对人家王小姐负责。”沈容染倒挂在床头，凉凉地看着他，“上了人家王小姐的床，坏了人家的名声，自然要负责。”
    “呵，这里就我和大师，我不说，大师不说，谁知道我睡了王小姐的床。”道士对她施了个术法，她被定在床头下不来了。“再说，睡也是我和大师睡了。”
    和尚无情无欲的眼神瞟来。“休要乱讲。”
    “我哪有乱讲，同在一间房为真，共度一夜为真，孤男寡男的，谁知道我们做了什么？”
    啊呸。
    “你个不正经的道士，脑子里想的些什么呢。”
    “你个小鬼，鬼脑子想的些不正经的什么呢。”道士伸出一根手指上下挥动了一下，沈容染的身子也跟这上下晃动了一下。
    沈容染大叫。“和尚，救我。”
    “我告诉你小鬼，要是抓不到作恶的鬼，我就把你交给王员外换酬金。”
    “和尚，你听听，他说的是人话吗？”
    “跟你说话，自然说的不是人话，而是鬼话。”
    “和尚，救我，放我下来。”
    普渡众生的大师挥了挥自己的手，小女鬼恢复了行动力，完全不‘仙风道骨’的道士挥手要制止，竟然没成功。
    沈容染直往和尚身后钻，“道士，你没和尚厉害，略略略。”
    “没和尚厉害怎么了，比你厉害就行。”道士坐在床上，一脸得瑟地看着她。
    “有阴气。”
    和尚话音未落，扑面而来的阴气充斥了整个房间，一道影子自门口缓缓飘进。
    这里竟然真的有一只很强大的厉鬼。
    “你们是王府请来捉鬼的？怎么捉鬼的还带着一只鬼。”
    “你羡慕？没关系，欢迎你跟着我们。”道士站起身，上前侧身挡在和尚身前，对厉鬼笑道，眼中却快渗出冰来。
    沈容染躲在和尚身后不出声，这只鬼，快够得上鬼王级别了。
    第175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3
    “大言不惭。”着青衣的鬼冷眼看着白衣道士。
    白衣道士在旁边上椅子上坐下，拿着茶壶倒茶，摆出了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你能坐吗？我们聊聊。”
    许是那道士一笑迷了那鬼的心窍，那鬼竟真的坐到了他对面，还接下了他递来的一盏茶。“聊什么？”
    “聊聊你是三鬼王中的哪一位？”
    “你不知道？”那鬼没好气地看着他。
    “小道有幸，三大鬼王都见过，就是没一个长成您这副俊俏模样的。”
    一贯的轻薄放荡的语气，若不是沈容染接受完全文，知道道士专情的很，真的要以为下一秒他就要宽衣解带，自荐枕席了。
    很显然那鬼‘见识’不多，死前死后加起来不知道多少年都没见过这种道士，一时拿着杯盏的手都停在了空中，看着道士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我生的很是俊俏？”
    沈容染：.......
    道士：.......
    眼看着这场人鬼对话快跑偏到情未了，情商低到尘埃里的大师主动出来救场了。
    “施主生的很俊俏。请问施主生前姓甚名谁，与王小姐有何前缘。”
    这话前半段没毛病，后半段也没毛病。
    但是前半段听在道士耳朵里有了毛病，后半段听在那耳朵里让他毛病犯了。
    “大师，除了我请你不要夸别人俊俏。”
    “别跟我提她。”
    两句话几乎一起出口，一个赌气中带着恼怒，一个恼怒带着赌气。
    “施主，您对王小姐的所作所为，已经算得上扰乱人间之罪，我可以收了你。”和尚双手合十，无悲无喜地说。
    那鬼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炸，直接站起身来，吼道，“打的过我再说。”
    “哎哎哎，别冲动别冲动。”道士蹿到了两人中间，“兄弟，有话好好说。我家这位不太会说话。”
    可怜的鬼再一次呆滞了，用他血液不流通的脑子消化，‘我家这位’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你你你你......你们.......”这兄弟被吓得舌头都捋不直了。
    “我我我我......我们是道侣。”
    沈容染瞥见和尚一脸无奈，好像已经习惯了这个疯道士对别人胡言乱语。
    她竟然还从他眼神里窥见了点纵容的意思。
    这可不是件好事。
    她可是来棒打鸳鸯的，要是这鸳鸯两心已同，生死不离，她可就难办了。
    “道长，话可别乱说，当心烂嘴巴。”真鬼给真人做了个鬼脸。
    道士表示一点都不吓人，还横了她一眼。
    “休要乱讲。”和尚终于开口了，用他那念经般沉稳的声音说出了这句万年不变的台词。
    道士只当没听到和尚的话，含着一丝八卦的笑意看着那鬼。“说说你跟王小姐是怎么回事？因爱生恨？还是爱而不得？”
    “不提不提。”那鬼直要摇手，又端着那盏茶，跟端着杯酒似的，想和道士碰杯。
    道士也配合，豪爽的举起茶盏。
    然后沈容染听道士和那鬼天南地北的聊了一宿。
    聊得沈容染一只鬼都昏昏欲睡，聊得和尚原地打坐，开始无声念经。
    【沈容染：我怎么就看不懂这走向呢？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啊。】
    【1002：论武力值，道士和和尚两人都不是这鬼的对手。】
    【沈容染：哇，这么厉害的嘛。你知道不知道这鬼的底细。】
    【1002：目前属于衍生时间线，查不到。】
    衍生时间线就比如小说中一件事发生在三月，紧接着一件事发生在九月，作者没有交代三月到九月之间发生了什么。这段时间就属于衍生时间线，发生的事都是世界自主补全的。
    五更天鸡叫声乍起。
    道士结束了一个话题，那鬼起身告辞。道士笑脸将他送了出去，关门回来，脸色就垮了下来。
    “大师，你还管不管？”
    这句话相当于废话。
    “管。”圣父怎么可能不管他的子民。
    沈容染飘着房梁上坐着，笑问道士。“道长，你莫不是打不过他？”
    道士双臂环胸，冷哼一声。“我和我家大师联手都打不过。”
    “嗯。”
    沈容染说：“那我们走呗。打不过肯定收不了他。再说，那鬼根本不想要王小姐的性命。”
    “不一定哦。”道士笑容淡了下去，“说不定是还没玩够。”
    太阳一出，王员外就带人来了小院。“大师，道长，如何如何？”
    道士摆出仙风道骨的模样，不咸不淡地对王员外说，“员外隐瞒了一些事，不坦诚，又何必请我们来。”
    王员外脸色骤变，连连赔罪。“大师，道长这里请。”
    “你女儿房中闹鬼是何时开始？你心里清楚那鬼身份？”
    明眼人一看就知那鬼对王小姐的态度不对，鬼不肯说，就只能问人了。
    “闹鬼是半月前开始的。那鬼的身份，我估摸着是城东张家的公子。”
    故事不长，与那话本里面才子佳人的悲情大戏无二。
    说是张家公子与这王家小姐年幼定亲，两情相悦，到了快嫁娶之时，张公子的商船却突然在河上出事了，自己沉尸河底。
    “自从张贤侄死后，小女就日夜思之，半个月前小女竟说日日夜里看到了张贤侄的鬼魂。”
    和尚问他。“张公子是何时过世？”
    “大概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去世的新鬼，如今比和尚道士俩从小修炼的还厉害不少，这可能吗？
    道士问：“城东张家可是做布料生意的？”
    “是。”
    昨夜道士和那鬼说话，那鬼布料倒是颇为了解。
    看衣着佩戴，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
    衣着佩戴，沈容染神色一凝，如果她没看错，张公子浑身上下都是今年的流行新品，偏偏头上的发冠，看着像很久之前的旧物。
    头上的发冠，沈容染闭上眼睛努力回想那发冠的样子，越想越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
    哎，不对。
    她一只没有任何记忆的鬼，怎么会觉得一个发冠眼熟。
    这些信息一股脑地涌进脑海，搞得她浑身上下不舒服，脑仁都在疼。
    算了，先不想了，先听听八卦。
    “商船是你家的？是如何出事的？”
    “是我家的。”王员外叹气说，“听幸存的伙计说，那夜河面突来暴风雨，船撞上了河中的大石。”
    第176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4
    “贫僧吃素。”
    “我知道啊，呐，豆腐，给你的。”道士端起小二托盘上的豆腐殷勤地放到和尚面前，还对小二摇了摇手意示他可以走了。
    和尚诧异地看了道士一眼，惊讶于他的上道。
    沈容染眼不见心不烦的飘在窗户旁，结果冰糖葫芦，糖人跟约好了似的撞到她眼里。
    “小鬼，你口水快流出来了。”
    “道长，下面有个医馆。”沈容染把身体折成九十度，飘在椅子上，看起来像坐在椅子上似的。
    “有医馆怎么了？有棺材店都碍不到我吃饭。”道士夹了一个鸡腿在嘴边啃着，还看向和尚，“吃啊，大师。”
    沈容染把‘你应该去看看眼睛’这话吞回肚子里，瞳孔放大地看着和尚下筷的那盘豆腐。
    看着不太对啊。
    “休得开这种玩笑。”和尚不顾仪态地吐出了口中的菜，语气在四平八稳的边缘摩擦了一圈，还是保持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师，吃都吃了，此戒已破，不如多吃点，怎么还吐出来了，浪费粮食啊。”道士离开桌子蹦的老远，大笑的看着和尚，“我是不会给你保守这个秘密，你别生气，要不杀了我灭口。”
    和尚没反应。
    “大师，你舍不得杀我啊，好感动，但我还是不会给你保守这个秘密的，下次哪个员外请你吃饭，我就要他上酒上肉，反正你是个酒肉和尚。哎，你别这么看着我，这菜里面有酒有肉，你自己吃的。”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
    和尚遇上道士，什么也说不清了。
    “道长，你也太过分了吧。”沈容染飘到和尚面前，义正言辞地说。
    道士直接无视了她，凑过去自己尝一筷子那豆腐，“好吃好吃，大师，吃啊。”
    “不。”
    “大师，你还俗吧。”道士口里说着些不着四六的玩笑话，眼睛却弯弯的，亮亮的。“还俗了我带你去青楼。”
    “不。”
    “你别生气，青楼那地方我不常去的，就是想带你去见识见识，你既不想见识那就罢了。我比青楼里的头牌都长的俊。头牌你知道吧？就是一座青楼最漂亮的姑娘。”
    “哦。”
    沈容染看出了一种鸡同鸭讲的诡异感，只是那鸡格外的聒噪，叽叽喳喳个不停，那鸭又相当寡言，只嘎地叫了一声。
    偏偏这鸡还以为鸭子这声嘎是在回应他什么，又开始叫个不停。
    “这青楼头牌还数皇城仙云阁的仙云仙子最好看，我当年楼下见了她一面，被迷的五迷八道的，直到见了大师才觉得天下第一美另有其人，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的？”道士感叹一声，拿起桌上的酒润润喉，大有长谈的架势。
    昨夜刚和那似乎姓张的鬼聊了一夜，他就不累吗？
    “被我收了。”
    “噗，咳咳咳。哈哈哈，大师，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擦，哎，我给你擦。”
    和尚躲开了道士的猪蹄，用自己的衣袖擦掉了脸上的酒，淡定地解释，“那仙子是个狐狸精。”
    “我都我怎么被她迷的五迷三道。大师，你是不是也是狐狸精变的？”
    【沈容染：这话问话的和答话的反过来是不是更合适？我可能斗不赢这个狐狸精道士，抱不到我的和尚美男。】
    【1002：宿主，容我提醒您，你的任务是抱到这个狐狸精道士。】
    【沈容染：这个更不可能了，在他眼里我就是空气。】她已经预料到了这次任务的结局。
    “不是。”
    道士拿起筷子开始吃菜，还不忘八卦。“大师，那仙云仙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吸人阳元，害人性命。”
    “这样啊。”道士无奈地看了和尚一眼，大声喊，“小二。”
    “来了，客官，还要什么？”
    “给这位大师准备一份斋饭。”
    “好勒。”
    “大师，你说你怎么不吃肉，肉这么好吃，你这样不健康啊。”道士夹着鸡翅膀在和尚鼻下扫过，还不忘数落他。
    和一个和尚谈论不吃肉不健康？这到底是那座山出来的道士。
    【沈容染：哎，我发现一个问题，关于两个主角资料不全啊？你是不是忘了什么没给我。】
    【1002：这本小说还没写完，这只是第一部的衍生世界。】
    沈容染：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沈容染：坑爹啊。】
    【1002：我不是你儿子，按照您的性别也应该是坑妈？坑母？坑娘？】
    沈容染：人工智能还是不普及的好，容易教坏小孩子。
    “道长，好久不见，喝酒算我一个。”小二端来斋饭的同时，一个华服男子走了进来。
    屋内三个人懵逼地看着他，这谁？
    道士保持着他的微笑等小二出去。“你谁？”
    “我们昨天夜里刚见过，你就忘了吗？”
    和尚的手开始结印祭法器，被旁边的道士一把握住，道士的目光落在来人身上，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张公子啊，坐坐。”
    “谁说我姓张？”那人坐下，一脸不解，目光还落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和尚率先抽出了自己的手，问，“你是谁？”
    “无姓，名启明。”
    “这是你找的壳子，不如你长的俊。”道士嘻嘻哈哈地问他。
    启明摸了摸自己的脸，“是吗？我再找一副。找最俊的。”
    和尚的浓眉蹙起了。“大师，吃斋饭，别饿着了。”道士夹了一片青菜到和尚嘴边，被他无情打开。
    这一打岔，和尚的眉头也舒展了，死死盯着启明的目光也收回了，开始一心一意地吃他自己的饭。
    沈容染晃荡在窗边，思考自己夺个舍的可能性。
    她想吃饭。
    委屈巴拉的。
    “启明啊，你生的这般俊，生前是做什么的？”道士一面给他倒酒，一面套话，他发现只要说启明俊，他什么都会说。
    就像小孩子，只要有糖哄着，要他干嘛就干嘛。
    “我家开布料庄的，我是少年。”
    “是吗？你生前可有娶妻，可有喜欢的女子。你生的这么俊，喜欢的人也定是国色天香吧？”
    难怪王员外之前请了那么对和尚道士都没拿下这个鬼，实力不足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肯定是没道士这么能侃。
    第177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5
    “喜欢我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启明十分得意。
    道士问他：“那你呢？你喜欢谁？”
    启明冷哼一声，说：“那些个庸脂俗粉，我都看不上。”
    “王小姐？”
    “她天天跟在我后头要我娶她。”启明一脸自得加不屑地说。
    道士暗地里对她做了一个鬼脸，眸中疑云乍起。
    沈容染凝眸盯着启明，开始思考这个鬼说的话的真实性。
    “兄弟，跟你喝酒太爽了，等你换一副壳子，明天还和你喝酒。”启明拍着道士的肩膀十分豪爽地说，然后那身躯就倒了下去，把道士吓得一蹦三尺高。
    和尚严肃地走到那身躯面前看了一眼。“跑了。”
    “这还有没有救？”
    “没有。”和尚双手合十，想念经超度。道士压着和尚的肩膀坐下，“魂都不在，还超度什么。大师，吃饭吧。”
    沈容染的目光落在地上的死尸上，转了一圈又一圈。
    “和尚，道长，吃完饭你们准备拿这尸体怎么办？”
    “报官。”
    “不管。”
    道士转向和尚，经验老道地说，“大师，你报官，死因怎么说？说被鬼夺舍了？谁信你？找不到凶手，凶手就是你。”
    和尚说：“放任不管，不妥。”
    沈容染在两人面前左右飘了一轮，“还有一个简单的法子。”
    一盏茶之后，一个道士，一个和尚，带着一个贵公子走出了酒楼。
    “要找到启明，阻止他害人。”和尚看着地面，眼帘拉下，一副众生有难，我佛慈悲的谦逊模样。
    道士摸过贵公子腰上的玉佩，把玩着穗子。“大师，先不说我们找不找的到，就算是找到了，你打的过他吗？”
    “打不过，也要阻止。”
    道士无奈。“大师，无畏的牺牲很愚蠢。”
    “那也不能罔顾人命。”和尚看着有点生气了，拿出一串佛珠转了一阵，抬脚朝一个方向走了。
    道士叹息一声跟在他身后。
    沈容染问道士，“道长，如果只有你一人，你会如何？”
    “走，不管。”
    沈容染又问，“你修习术法，不是为了匡扶正义，拯救苍生吗？”
    “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我的性命很重要，只能为了很重要的人牺牲，萍水相逢的人不行。”道士说这段话时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后来沈容染才知道，夜幕降临的时候，有颗星星在天上看着他。那颗星星对他们，都很重要。
    “累死我了，大师，他太强了。你找不到的。不如我们去查查他的身份，想办法把他收了。”在跟着和尚几乎走遍全城之后，道士坐到了一家酒楼门前的台阶上，苦口婆心地劝和尚。
    沈容染喘着粗气坐到道士身边，附和说，“是啊，和尚。”
    和尚权衡利弊，慢慢地点了点头。
    道士朝他笑了笑，眼中映着星海城繁华街市，和站在其中的俊和尚。
    “哎哎哎，你们什么人啊，别坐这了，影响做生意。”
    沈容染和道士对视了一眼，笑了，然后起身。
    哎，这个人好眼熟。
    在沈容染以为是他的脸盲症作祟的时候，道士看着那个赶人的大叔，问，“你和启明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儿子，已经过世了。”那人脸色沉了下来，想往酒楼里面走，道士露出八颗牙齿，摆出标准笑拦住了他，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跟着那人问了一路。
    沈容染带着和尚去旁边的馄饨小摊等他。
    “问出来了？”道士回来之后往和尚对面一坐，也不说话，就朝他笑。和尚知道他的德行，问了一句。
    “嗯。”道士笑容更深了，“启明是那人收养的孩子，从小被他送到张家布料庄子里当伙计。”
    “没了？”沈容染把嘴巴里面含着的一口汤咽下，擦了擦嘴，问他。
    “没了。”道士嫌弃地看着她，建议道，“你能不能把你翘起的小拇指收收？现在你是个男人。”
    “哦。”
    “启明为什么要骗我们呢？”沈容染撑着下巴，用勺子敲着碗沿，疑惑地说。
    “他的记忆可能已经错乱了？”至此和尚已经摆不出佛寺里佛祖大慈大悲地笑像了，严肃地分析。
    “记忆错乱？”
    “就是生前执念太深，死后的记忆成了自己的妄想。”
    “王小姐喜欢他也是他想出来的？其实是他喜欢王小姐。”
    道士拿过沈容染手中的帕子，翻过一边，快速地往和尚嘴边一抹。等和尚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走远了，还大声说，“去问问王小姐就知道了。”
    沈容染盯了桌上的帕子三秒，挪开视线跟着道士走。
    这样的攻势，纯情的和尚真敌得住？
    “王小姐，我们前来是同你打听一个人。”
    “您请问。”王小姐虽然脸色不好，说话的声音却是温温柔柔的，行为举止也是一贯的大家闺秀的作风。
    比旁边牛饮大红袍的贵公子·真女鬼不知强了多少倍。
    “启明此人，你认识吗？”
    王小姐沉默了，面纱外的眸子露出惊疑不定的光，像嗅到危险的小鹿。
    危险的来源不给惊疑的小鹿喘息的机会，道士又问，“每晚来找你的人是启明对吗？”
    王小姐终是点了头。
    “讲讲你和他的前缘吧。”
    “你们是我父亲请来捉鬼的，打听这么多私事做什么。你们到底行不行，不行让我父亲另请高明。”王小姐的语气突然变得尖酸刻薄，站起来愤怒地看着他们。
    在沈容染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突然跟变了一个人似的的时候，王小姐已经离开了。
    沈容染看向道士，道士正盯着和尚，和尚看着屋中的观音像，观音像正对着沈容染，造就了一副诡异的两人一鬼一佛面面相觑图。
    “我们怎么办，大师。”道士苦着脸看着和尚。
    和尚见惯了他戏多的模样，并不理会他，只说，“去王小姐闺房设陷阱，今夜捉鬼。”
    “大师，你打不过他的。”道士还在后面囔囔，和尚已经一脚踏出了房门，沈容染快步跟在他身后。
    房中道士看着和尚的背影，无奈从椅子上坐起来，看了一眼腰侧的配件，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和尚这人啊，他早知道的，不是。
    第178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6
    沈容染坐着院中小池塘的围栏上看着和尚和道士把王小姐好好一闺房折腾成一个鬼魂禁地。
    “和尚，我快死了。”沈容染扯着嗓子大喊，和尚的阵还没布完，她就有了一种在烈日下暴晒的灼热感，这副壳子在排斥她的魂魄。
    “你本来就不是活的。”道士
    绑好一段红线，打了一个蝴蝶结，
    满意地看了一眼，转过身来损她。
    “接着。”和尚丢来一串佛
    珠，沈容染将它套在手中。
    沈容染不知道和尚和道士在院
    中布了一个阵，因为阵布到最后，和尚给的佛珠都压不住阵法的攻击，她只能离开。
    “小鬼，等会躲远点啊。”吃晚饭时道士能得好心，善言提醒她。
    食不言寝不语，这种东西在他眼里就是浮云，连带着和尚也把这看成了浮云。
    “阵法太强大，怕殃及到你。”
    “知道了，谢谢和尚。”贵公子朝和尚笑得傻乎乎的。
    道士不干了，“小鬼，你区别对待啊。”
    “谁叫你没和尚帅，也没和尚厉害。”沈容染操作自己的筷子抢过菜碗里剩下的鸡腿，眼睛弯弯地盯着道士啃了一口鸡腿。
    道士委委屈屈地看向和尚。“大师，她抢我的鸡腿。”
    这状告的。
    “你已经吃了一个了。”沈容染又咬了一口，嘟囔说，“这个是我的。”
    和尚含笑舀了一勺豆腐在道士碗里，一向无肉不欢的道士，看着这勺豆腐跟饿了几个月的狗看到了一根肉骨头似的，眼睛都在发光。
    “好吃好吃。”
    这画面简直没眼看。
    沈容染叼着自己的鸡腿跑到窗户旁边去了。
    “大师，再来一勺呗。”
    “道长，你够了。”简直忍无可忍，当她不存在吗？
    “你嫉妒啊。”
    “对啊，我嫉妒啊。”沈容染一怒，就开始做傻事。
    “小鬼，你信不信我收了你。”道士气急败坏。
    沈容染看着自己碗里推成小山似的豆腐，特别不好意思地用碗挡了半张脸，看着和尚。“和尚，不好意思，要不我还给你。”
    “不必。”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后面那道声音比原主还激动。
    一顿饭差点吃出战火来。
    和尚率先放下了筷子，道士跟着他走了，还回头对着沈容染摆了摆手。“小鬼，藏好哦，等我们来接你。”
    沈容染朝他做了个鬼脸。
    【沈容染：有没有办法让我也去看看？】
    【1002：有。】
    一片叶子逆风飘进了王小姐的院子，贴在了窗户上，和雕花的叶子融为一体。
    室内难得安静，和尚和道士在房中对弈。
    阵法已经隐藏在空中，感觉不到任何法术波动。
    月亮隐在云层后，不忍观看不久后洒在空中的血腥。
    “道长，我这副壳子可俊？”
    声音先行，人随后到。沈容染不忍心地闭上了眼。
    这......
    这是夺了哪个勾栏头牌的舍？这个头牌还格外钟爱胭脂水粉？
    和她有一样反应的是道士，道士目瞪口呆地愣了一瞬，然后撇开了脸，不忍看他。
    这到显出了和尚的泰山崩于面前不改色，也让启明把视线转向了和尚。
    “大师，我俊不俊？”
    “出家人不打诳语。”
    “哈哈哈哈。俊俊俊，你这副壳子真俊。”
    启明冲到铜镜前，对镜自怜地摸着自己的脸，“我也觉得，真俊。”
    道士望着和尚，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有看了看启明，摇头晃脑地笑着。
    和尚面无表情。
    “这么俊，她肯定会喜欢。”启明自顾自地念着，视线开始在房中扫视。
    “她呢？”启明声音已有薄怒。
    道士笑容微凝，安抚地对他说，“你说杜小姐，马上就到。”
    “快去要她来，要她来看看我。”启明怒吼，脸上的粉唰唰地向下掉。
    “好好好，我们去叫她。”道士和和尚先后出去，两人对视一眼，双手结印。
    沈容染无风自动，飘到院中树梢，有着系统保护的她就跟看3D电影似的，无论怎么都伤不到她。
    强光自两人手中而去，慢慢笼罩了整座院子，隐在空气中的铜铃纷纷浮现，叮叮当当响的急促。
    “你们想收了我。”启明精神再有问题，智商还是在线的。声音从房中传出，镇得院子都抖了三抖。
    “你夺舍杀人，危害人间，贫僧替天行道。”和尚手中佛珠转的飞快，围绕着屋子的符咒也转的飞快。
    “哈哈哈，替天行道？天知道吗？天答应了吗？”屋内那副壳子已经软趴趴地倒了下去，启明化作一团黑气在反复撞击大门，试图打开一个缺口。
    和尚的佛珠转的只余一道残影，额角冷汗连连。
    道士一改玩笑作风，正色的源源不断地输送法力进阵法。
    “咚咚咚咚......”
    和尚的佛珠终是断了，阵法被鬼王打开了一个缺口，转瞬就消逝在空中。
    启明沉着脸从屋中踏出。“让王蔷来见我。”
    “贫僧不容你祸害王小姐。”
    “胡说八道。”启明笑得嘲讽，“我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她却弃我如敝屣。”
    和尚四平八稳地说，“生前愁怨，死后不得报。”
    “放屁。我要是知道这规矩是哪个蠢才定下的，头一个宰了他。”启明很气愤。
    沈容染一寻思，其实这规矩确实有点不公平。生前作恶多端，害人性命，死后厉鬼索命，却是厉鬼的过。做人时报不了仇，做了鬼依旧报不了也确实气愤。
    可问题是启明滥杀无辜啊。
    “王小姐害你性命，你找她报仇即可。可你滥杀无辜，昨日那副壳子，今日那副壳子，这些人难道不无辜。”
    “不好意思，真的不无辜。”启明冷笑，化作黑气朝和尚道士攻去。
    “启明，我们有话好好说。”道士拦在和尚身前和启明相斗，还在试图劝他。
    “你们设阵法收我，是想和我好好说吗？”启明看透了他，不再和他啰嗦，黑气化人，招式越发凶猛起来。
    咦，这智商涨的有点快哈。
    和尚祭出一柄法杖加入了战局，空中阵阵金光划过。
    沈容染的视线落在道士腰侧的佩剑上，他竟然还未拔剑。
    第179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7
    “大师，我们算不算生死与共？”道士和和尚已经开始不敌启明，道士还嘴角挂着一缕血，却开始不正经地说话。
    “小心。”和尚侧身接下启明一击，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道士的双眼。
    和尚还在奋力用法杖抵抗启明，手臂上青筋一根一根往外冒。
    道士绕到和尚身后，单手劈向他的脖颈。
    “怎么？内讧？”
    “杀你，我一个人就够了。”道士一手拨出了腰侧佩剑，“剑灵紫格，还不归位。”
    天旋地转之后，沈容染被一股大力从窗户上掀下，回到那贵公子的壳子处，而是迅速飘到道士身边。
    无数记忆涌入脑海。
    “紫格，参见吾主。”沈容染走到道士面前，单膝跪地。
    “诛，无赦。”道士面色如霜地看着启明，冷声下令。
    沈容染拿过道士的佩剑，一剑刺向启明。
    强光褪尽之后，启明在空中化作光影。
    “恭迎吾主回朝。”
    “不回。”道士把和尚抱起，丢到王小姐的床上，淡淡地回了两个字。
    “我要在人间留百年。”
    “是。”剑灵从主，从来不会发出任何异议。“紫格剑出，长老们必有感应，许会寻来。”
    “无妨。”道士勾了勾手指，沈容染手中的剑插回剑鞘，光芒流转后归为沉寂。
    “回你的壳子去，小鬼。”
    “是。”沈容染又飘回那贵公子身体，一路沿着街道走去王府。
    “紫格大人留步。”
    身后有声音响起，沈容染没有回头，只道，“何事？”
    “吾主何日归来？”
    “百年之后。”
    “我们已经等了一千年......”
    沈容染直接打断他，留下一句话快步离开。“一千年都等了，还在乎这一百年，吾主决断，休要多言。”
    “大师，道长，鬼怪已收？”王员外算是明知故问，许是为了求个安心吧。
    “已经收了。”和尚颔首。王员外千恩万谢地要送和尚一盘子银两，和尚不肯接，同王员外在推搡。
    沈容染凑近道士，悄声说，“启明消散了托我给王小姐带一句话。”
    “干我何事。”
    “哦。”沈容染哦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糕点向嘴里塞。
    “这些年，你、还好吗？”这是道士很是别捏说了出来，却惹得剑灵微红了眼眶。
    她家的主上多杀伐果断一人，何时会说这些温言软语，原来时光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你又救了我一命。”剑灵本来已经要消散人间了。沈容染前来，被系统所救，被道士捡到。算来，还是他阴差阳错，又救了她一次。
    “一回生，两回熟。”
    “何事一回生两回熟。”和尚和王员外的推搡大战，以王员外的失败告终。他走过来正听到这么一句，疑惑问道。
    道士敷衍他。“捉鬼。走了？”
    “走吧。”
    “和尚，我们去哪？”
    和尚说，“临安城李家请我捉鬼。”
    沈容染一听临安这么远，脸就垮下来了，同样反应的还有道士。
    “大师，你这样不辞辛劳，分文不取地去捉鬼，不累吗？”
    “出家人，慈悲为怀。”
    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和尚自己宠。
    去呗！
    “和尚，我们坐马车去呗。”
    “好。”
    三人到了星河城一处租赁马车的地方，有个小厮一见到沈容染就抱住了她的腿。“公子，公子，你要到哪里去，老爷夫人正到处找你了。”
    “谁找我？”沈容染一懵。
    “老爷夫人啊，公子，你不记得了？你别吓我。”那小厮一脸恐慌。
    沈容染干笑着推开小厮。“记得记得。”
    小厮期待地看着她，“公子，跟小的回府吧？”
    沈容染装出一副纨绔样儿。“不回不回，告诉我爹娘，我要去临安。”
    “什么？”小厮一副如丧考批地模样，“公子，你不能去啊，老爷夫人会杀了我的，公子你不能见死不救啊，公子......”
    “你别说了。”沈容染无奈，暴躁地吼道，“商量商量，你就当没看到我行不行。这样我爹娘也不会知道你见过我。”
    小厮笑的有点阴恻恻的。“公子，老爷和夫人已经知道你在这里了。”
    沈容染求助地看向道士，道士一笑，不出声，一副看戏的模样。
    是她忘了，她的主人是个什么货色，最喜欢作壁上观了。
    沈容染目光瞥见了旁边一辆空马车，自己家的车，不出钱就驾走了应当没关系吧。
    沈容染目光示意道士和和尚，快速向马车挪动，还没碰到缰绳，就听到一声女声的大叫。“把他给我拦下。”
    一众人围住了马车，沈容只好作罢，一个大腹便便的妇女冲上前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臂。
    沈容染和她大眼望小眼，琢磨着这人的身份，难道这贵公子喜欢年纪大的女子，这是他妻妾？
    “我的儿啊，跟娘回家。”
    沈容染差点被口水呛到。这是亲娘？？？
    沈容染说，“我要去临安。”
    “去临安做什么？你个不成器的，又看上了临安哪个青楼女子？”沈容染生怕这娘气得早产。解释说，“不是不是。我要和那个和尚和道长去临安。”
    “我的儿，你怎么又和和尚道士搞到一起了。”那妇人脸色古怪，沉默了一会，奇奇怪怪地问，“你想出家？”
    沈容染琢磨这么说有可能放她离开，便微微点点头。
    “啊，不行不行。你喜欢那王小姐不是？娘允了，给你娶回来。不能出家。”
    喜欢王小姐的人还真是多啊。
    “我不娶那王小姐。”
    “那就娶李小姐，再给你纳几房小妾。”妇女说，“你们把少爷给我绑起来，带回去。”
    “哎哎哎，好，我回去，我有要求。”
    妇女一笑，“说。”
    “道长和和尚跟我一起回去。”沈容染抱上马车，直接来了一出尾生抱柱。
    那妇女略一犹豫，就点头应下了。然后三人才出王府又入了唐府。
    “要不我不要这副壳子了，我们走吧。”沈容染撑着下巴委屈巴拉地看着两人，现在她已经复位，是剑灵，可以化作实体的。
    “不行。”道士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第180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8
    沈容染趴在桌上上，有气无力地嘟囔，“那我们怎么走？”
    看这贵公子父母的架势，是决计不会任凭她和和尚道士走的。
    本以为捡到了个宝，结果捡了个大麻烦。
    “不如你先留在这里，享享天伦之乐。”道士含笑看着她，眉宇间满是狡黠。
    狡黠，这是一个甚少能出现在吾主身上的词。
    沈容染看着他，一时有点呆。
    “不行。”
    “啊？”道士纳闷地看着和尚。
    沈容染也看向他，初遇时，道士留下她是因为她的紫格，那和尚又是因为什么？
    “和尚，你为什么愿意我跟着你。”沈容染娇俏地看着和尚问他。
    和尚神色微敛，沉默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有难言之隐，又不能骗她，对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沈容染笑吟吟地看着他，“准是因为我长的可爱。”
    “你，可爱。”道士指着她笑得前扑后仰。
    和尚都有点纳闷地看了他一眼。
    【沈容染：你下次能别给我找这些查无此事的时间点？找查无此人的人附身吗？】
    【1002：随机，不是我决定的。】
    啊啊啊啊
    离开上个世界就许愿这个世界想要个暗恋男主的角色。
    诸天的神仙肯定是瑶池宴上都喝的东倒西歪，没一个来满足她的愿望。
    没满足就罢了，还硬塞给她一个喜欢的人，怕不是月老老眼昏花牵错了红线，竟让她喜欢道士。
    “宗儿，快快快，跟娘来。”
    沈容染朝道士委委屈屈地看了一眼，跟着欢喜异常的夫人走了。
    “你看，王小姐在那，你娶不娶？”
    沈容染看着王小姐，皱了皱眉，只敷衍说，“娘，我先和她相处相处。”
    “哎，好。这就好。”妇人拍着手什么高兴，庆幸自己儿子终于不想着出家了。
    沈容染看着她，一时鼻头酸涩，她怎么敢告诉她，她的儿子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王小姐。”沈容染摇着折扇走到王蔷面前。
    “唐公子。”王蔷带着面纱盈盈点头。“听闻公子想娶王蔷为妻，还请公子放弃这个念头，王蔷心有所属。”
    “小姐喜欢张公子？可是那张公子已经去世。注定与小姐无缘。”沈容染故意说，“许是老天爷觉得张公子不合适小姐，才收走了他。小姐不如与我成就一番良缘。”
    这话说的有点不对劲了，甚至说有点缺德了。
    “唐宗宝你要点脸，鬼和你就有良缘。”王小姐怒极，变了一副脸色劈头盖脸地朝他骂来，全然没有之前大家小姐的风范。
    沈容染看着她离开，回去和道士和尚分享她得到的消息。
    和尚问她，“你说那王小姐体内有两魂？”
    “对。”小鬼元染道行不够看不出来，剑灵紫格却看的出来。
    “哦，关我何事？”道士当笑话听了，并不做反应。
    “我见了她几次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看出来的？”和尚问她。
    “我今日见了王小姐一面，前后态度相差甚远，我仔细一瞧，再一猜，就发现了。”沈容染笑嘻嘻地打着马虎眼。
    第181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09
    “言湛，你在愧疚吗？”
    道士面无表情，但依紫格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还是有点的。
    “神女好大的脸，吾主为什么要对一个一剑贯穿他胸口的异族愧疚。”沈容染凉凉看着淼淼。
    事实证明，说情话的时候还是不能有旁人在场，不然极容易煞风景。
    “紫格，你家主子是哑巴了，要你来传话。”
    “我家主子刚刚才同你说完话。”
    淼淼气急。
    道士看着这两人，以手扶额，着实头疼。
    这两人凑到一块日子过不下去了。
    还不待道士说出反悔的话，淼淼就指了指道士腰间的铜铃，直接钻了进去。
    沈容染咬牙切齿地盯着铜铃，化作一缕烟飘进了道士的佩剑。
    夜探王府，以收获一个故人收场，唐府中睡觉的和尚还对此一无所知。
    “王员外，今日贫僧前来是为见王小姐一面。”
    “哦，好好好，大师稍等，我马上让人去请小女。”王员外看到和尚就跟看到再生父母似的，他看着唐宗宝身后一堆仆人，神色古怪。
    王小姐到后，和尚前前后后将她打量了几圈，还祭出了一大堆法器。
    估计是并未看出什么不妥，询问地看向唐宗宝，收获了沈容染一抹极度无辜的笑容。
    王员外担忧着问：“大师，小女可有什么不妥。”
    “并未。”
    “道长留步，可否单独谈谈。”王小姐柔弱出声，道士点头跟着她去了。
    沈容染寻了个由头避开众人，灵魂回到紫格也跟着去了。
    王小姐问：“神女昨日随道长离开了？”
    “是。”
    “我能否见她一面。”
    铜铃声清响，淼淼的声音传了出来。“何事？”
    “你答应我的，复活张公子。”
    淼淼说：“现在时候未到。”
    “我等不了了，我爹马上就要让我招婿了。”王小姐生得柔柔弱弱的，性子倒是倔强的紧。“你别忘了，你还有东西在我手中，你还不了我张公子，我就毁了你的东西。”
    淼淼淡淡说：“毁吧。”
    王小姐难以置信地问，想来这东西曾让淼淼很是关心。“当真？”
    “当真。”淼淼淡淡说，“我等的人都到了，还要那东西做甚。”
    那是一件和言湛有关的东西。
    沈容染从剑中飘出，“你把东西给我，我可以尽力帮你复活他。”
    只要张公子鬼魂未入地府，她可以寻到后送入唐宗宝的身体。
    如此一来，她就可以离开唐家了，唐夫人也不会遭受失子之疼。
    “紫格，你什么意思？”淼淼不干了，劈头盖脸的质问她。
    沈容染笑吟吟地看着她。“没什么意思，给你收拾烂摊子呀。”
    “不需要。”
    沈容染说，“我喜欢。”
    淼淼气的想冲上来打她。
    “淼淼，紫格比你小，你让着她点。”道士随口笑劝道。
    “言湛，你......”话未说完，淼淼就化作轻烟飘进了铜铃，沈容染瞥见她眼眶都红了。
    “带张公子来见我，我把东西给你。”
    沈容染问她，“王小姐，不知你可介意你的张公子换一副样貌？”
    她可不想她辛辛苦苦把人救回来，结果人家王小姐来一句，啊，你不是我的张郎。
    “不介意。”王小姐这般说，沈容染便放下了心。
    “那好，等我消息。”
    沈容染飘在道士身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我们今夜走一趟河上沉船处，好不好？”
    “你都开口了，我怎么拒绝。”道士摸了摸她构成成分是空气的头。“快回你的壳子去。”
    “等会。”沈容染一笑，流光一般钻进了铜铃。
    “这打起来不会震碎我五两黄金特质的铃铛吧？”道士以他多年观看这两女的相处做出以上推断，顺便感叹一句，“高冷紫格不见了。”
    “你干嘛？”淼淼看到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容染只管笑，反正伸手不打笑脸人。“神女，我问你件事呗？”
    淼淼阴阳怪气地说，“哟，上古剑灵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吗？”
    “你不告诉我，我就告诉言湛
    他的紫金葫芦是你摔坏的。”
    淼淼失笑，“言湛还能要我赔不成？”
    “那紫金葫芦里装着言湛酿了两千年的酒。”沈容染慢悠悠地说。
    完了，这下真的会要她赔，她还赔不起。
    “你问。”
    “你看和言湛一起的那个和尚，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没有？”沈容染不知道怎么问才合适，斟酌了一会缓缓开口。
    “特殊的地方？”淼淼沉吟，“他身上的佛光比修炼百年的得道高僧还厚。”
    “你的意思是他可能也是什么人转世？”
    “不一定。”淼淼说，“或许是有过什么奇遇。”
    沈容染点头，听是听进去了，她心里却更偏向和尚是谁的转世。
    这小说一看就还有段前世的故事，怎么可能少得了男主。
    前世的和尚，他会是谁呢？
    空尘？空若？还是同济？
    这是唯三同她有故，又有可能和言湛有奸情的和尚了。
    其他的一个个宝相庄严，怎么都不像能和她的无良主子搅和到一起的样子。
    淼淼奇怪地问：“你问他做什么？”
    紫格一向自视甚高，能入她的眼的人，要么天赋异禀，要么脸皮厚过城墙。
    嗯，她主子是第二类。
    沈容染不说话，就望着淼淼笑，笑得淼淼莫名其妙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姑娘，你不知道，这和尚是我们的情敌。
    这话要是真说出来，淼淼估计会怀疑她脑子坏掉了，但是谁知道了，这世上越是不可能的事，就越是发生了。
    又是一个深夜，沈容染飘在道士身边，同他去了湖上。
    “这里没有张公子的亡魂。”
    沈容染说，“水上横死，地府的处事效率应该没这么快吧。”
    淼淼说，“言湛，你试着确定一下张公子的方位？”
    湖上结界消失，道士罗盘指向东方，隐隐约约有亮光。
    “在那里。”
    沈容染说，“张公子不是湖上淹死的。”
    “嗯，淹死之人的鬼魂不可能离开水源之地。”
    “我们去找他吧。”沈容染看着东方，“他总归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第182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0
    “紫格，那里。”
    沈容染点头，持剑直奔百鬼之中。
    中元之夜，百鬼夜行，他们来的太巧了。
    有几只自以为实力超群的野鬼看中了香饽饽似的紫格，悉数被斩于紫格剑下。
    沈容染趁着空挡拉过了张公子的亡魂。“王蔷托我来找你，跟我走。”
    “好。”张公子混混沌沌的点了点头。
    紫格剑染血后灵气砰发，又吸引了前仆后继的亡魂。
    这些亡魂在上古神剑紫格的眼里和地摊上的西瓜没什么分别，一切一个准。
    沈容染又一刀了结一个跳的比较欢快的西瓜，紫格剑多年未沾血，沈容染感觉到体内的嗜血因子在跳跃，手中的剑也在震动。
    道士站在远处看着这战局，神色骤变。“不要恋战，走。”
    “等我解决了他们。”剑灵嗜血，此时沈容染看到她的玩物，不愿轻易放弃。
    “紫格，走。”道士沉声下令。
    紫格剑开始牵引沈容染向他那里而去，沈容染压制住体内的暴动，拉着张公子朝道士而去。
    身后不要命的百鬼还在追赶。
    “快走。”道士将张公子收好，拿过紫格剑带着沈容染御剑离开。
    腾空后百鬼也纷纷腾空，遮住了月影，压黑了一片天幕。
    这群鬼，上赶着送死。
    沈容染飘在道士身后，徒手击散一只鬼，忍不住说，“吾主，让我杀了他们。”
    “不行。”道士严词拒绝了她，紫格剑光芒乍起形成一个保护罩，带着他们快速穿过百鬼离开。
    “妖君，多年不见，作风不似当年了。怎么？是被罚怕了，连这几只鬼都不敢杀了。”
    一道声音自百鬼之中传出，沈容染忘去竟是找不到声音的主人。
    道士立在剑上，朝大概方向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装神弄鬼，什么玩意？”
    “妖君这脾气倒也不似当年了。”声音还在响，主人依旧是不见踪迹。
    沈容染询问看了道士一眼，道士微微点头，骤然从剑上跳下悬在空中，沈容染持剑朝着那声音的大概方向一剑劈去，剑气到处鬼魂悉数消亡。
    “紫格大人好大的脾气。”
    那声音换了一个方向又响起，沈容染持剑还想对着那方向如法炮制的来一剑，被道士一声喝住。
    “怎么？阁下是仰慕紫格杀人的英姿，不惜设计也要见见。”道士朝空气淡淡道。
    “哈哈哈哈，在下是仰慕妖君，想见见妖君当年怒斩十神的英姿。”
    “见过的人，都死了。”道士似是与他闲聊，轻飘飘地答了一句。
    “这真是可惜了，那种壮观的画面都没人记得，不如妖君再来一次，在下记下为您写一份传记，歌颂您的杀伐果决。”
    “我真是多谢了。”道士冷笑答话，沈容染松手让紫格飞出，直奔那声音的主人。
    被紫格剑悬在心脏，那人还笑着一步一步从那里走到道士十步开外。
    道士和沈容染如出一辙的冷眼看着他。
    呵，好巧。
    旧人。
    两看两相厌的那种。
    “妖君，别来无恙。”
    “不见到你，我就无恙。看到你，牙都疼。”
    白衣男子脸上的微笑面具有着一瞬间的崩裂，似是完全没有想到言湛变成了如今这般，愣了一下之后笑道，“妖君说笑了。”
    “你找吾主有何事？”沈容染站在道士右侧身后，看着白衣男子冷声问。
    “年岁孤寂，找妖君叙叙旧。”白衣男子还在笑。
    沈容染看着他脸上一层不变的笑容就特别想撕了他这张脸。
    “紫格，走。”
    “好。”沈容染求之不得，她实在是不想和这种装神弄鬼，说话含糊的傻子待在一起。
    “我让你们走了吗？”
    “你留得住吗？”
    白衣公子朝道士点了点头，伸手意示他慢走。“好好好，妖君要走自是自便，只是在下明日想去星河城见见捉鬼的大师。”
    道士脚步一顿，转身眉头紧皱地看着他。
    白衣公子说，“看来妖君又不想走了，不如去寒舍坐坐。”
    “走。”
    白衣公子把他们带到了城中的一处宅子，假山流水，九曲回廊，布置的颇为雅致，和这人附庸风雅的性子相得益彰。
    “请妖君前来实在有事相求。”白衣公子给道士到了一盅茶，推到他面前，慢慢说。
    道士冷然一笑，出口讽刺道，“相求？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毕竟妖君您不是一般人，我用一般人的态度，请不来您。”
    “说吧，你有何事求我？”道士看着他问，两人斗了些年，如今白洛服软有事相求，言湛难免得瑟。
    沈容染轻咳了一声，趁着白洛还没开口，插话道，“鬼王自诩无所不能，怎么还有事来求吾主？既然要求，为何不早开口。死了这么说下属，鬼王不心疼。”
    “紫格你还知道心疼两个字。”白洛看着她，扯出一丝笑，反问。
    沈容染挪开了眼，这人怎么这么喜欢笑。
    碍眼。
    “说吧，你有何事？”
    白洛微笑说，“帮我劈了通天石阶。”
    这语气，表情，这人是不是以为自己说的是帮我带杯茶。
    道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盯着白洛，千年前他们杀人弑神，放火诛仙什么都敢做的时候都没有打过通天石阶的主意。
    如今，这人怕真是几千年孤单寂寞冷，给冻傻了吧。
    沈容染说，“你疯了吧。”
    白洛紧紧盯着道士，道士十分果断的摇头。
    “别开玩笑。”
    通天石阶在人间蓬莱岛，是凡间通往天界的唯一道路，也是一道撑起凡间的天柱。
    劈开通天石阶，不仅是阻断了仙界通往人间的路，还毁了凡间的天柱，届时祸乱四起，人界生灵涂炭。
    其性质，相当于灭世。
    言湛轮回千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媳妇’还没追到手，不想陪这蠢货发疯。
    沈容染有点好奇的问他，“为了哪一出啊？”
    白洛目光骤然变得阴鸷，“我要用凡人鬼魂扩充我鬼界大军，攻下天界。”
    道士和沈容染对诗一眼，心意相通的觉得这蠢货还没睡醒。
    “千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有梦想了。”
    白日梦，加异想天开。
    第183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1
    “我自小就有雄心壮志......”
    “咳咳。”道士不经意地咳嗽了几声，打断了白洛的话。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鬼界的长老可还好？有没有自尽？
    沈容染一边想，一边迅速开口。“你为什么要攻下天界？”
    “我要一统六界。”
    这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
    原本就不正常，现在更加不正常了。
    道士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洛说，“有人告诉我的。”
    “谁？”
    “王。”三个白发的老头从天边急匆匆地飘来，满脸担心地看着白洛。
    “妖君。”
    “嗯。”道士颔首，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
    沈容染饶有兴致地看着三位长老，白洛的疯病都加重了，他们竟然还受得了，也是真爱了。
    “王，我们回去吧。”
    “好。”白洛意外地比当年听话多了，点了点头跟着长老们走了。
    道士看着他们离开，突然一笑，看着天际，淡淡地开口了。“紫格，你觉得是谁在鼓动他？”
    沈容染一笑。“总之不是个聪明人。”
    道士转向略带疑惑地转向她，沈容染解释，“白洛此人耳根子比棉花还软，他只是一块砖，引的......”
    “自是我这块玉。”
    “嗯。”沈容染颔首。
    不管夜里发生了什么糟心的事，听了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太阳一冒头，道士和沈容染就带着张公子回了唐家。
    趁着唐家大宅中众人初醒时，将张公子送进了唐宗宝的身体。
    沈容染言简意赅的告诉了他他们的安排，张公子也是个上道的，很快适应了新角色，还三言两语的哄的唐夫人眉开眼笑，然后帮他去王府提亲。
    一辆马车从星河城驶向临安，车内光头大师面无表情地看着一人一鬼。
    “你们做了件大好事。”
    咚咚......
    沈容染疑似听到了道士加快的心跳，毕竟她的本体在道士腰侧。
    “大师，我不是故意不带你的。”道士笑嘻嘻地看着和尚，略带抱歉的语气说。
    和尚不搭理他。
    道士腆着脸往和尚面前凑，“大师，你说句话，说一个字也行。”
    “嗯。”
    “再多说一个字，好不好？”
    “嗯嗯。”
    “再多说一个字呗？”
    上古剑灵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什么表情面对她的主人，于是飘出去晒太阳了。
    犯错误是两个人，赔礼的却只有一个人。
    因为她可爱？
    不，因为道士怂。
    自以为是个妻管严。
    马夫感觉后背发凉，还嘀咕了一句为何有点冷。
    临安才下过一场雨，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泥土味道。
    正是傍晚时分，主街上的小贩们纷纷收摊，店铺打烊，骤然有种萧条之意。
    和尚开始寻找雇主的位置，道士稳稳地跟在他身后三步开外，仙风道骨很有欺骗性。
    人家是不牵出来溜溜，谁知道是驴是马，他这是不开口谁知道是人是鬼。
    跨过一座流水上的小桥，桥后，灯火幽微，略显静谧，桥头华灯初上，丝竹声动。
    和尚面色不动，并未对面前的一切做出反应，只顾着向前走，走到一座朱红楼阁前停了下来。
    “哟，姐妹们，你们看呐，这和尚道长也来逛青楼呢。”美人丝帕挥动，飘出的香粉看得沈容染都皱起了眉。
    道士连打两个喷嚏，看着和尚的面色有点不善。
    和尚果断地推开一个想向他怀中靠的美艳女子，抬脚想走进去。
    道士快步走到他身边，将他拦在这朱砂明月坊发门前。
    “大师，出家人的色戒你还记不记得？”道士一边说，一边撩了撩自己的头发，看的旁边的姑娘们都直了眼。
    沈容染淡然看着他发骚，心里在寻思一个问题，这人竟然这么喜欢在人前释放自己无边的魅力，又为何总要以仙风道骨的形象出场。
    “贫僧要找的人在里面。”
    “里面有九九八十一位姑娘，不知大师要找哪位？”一个小公子从楼内走出，折扇一合在手中一敲，看着和尚煞是认真的问道。
    和尚抬眸看着那人，半晌后淡定说，“找你。”
    “大师，你找这个臭男人做什么，不如找我。”先前那姑娘又不怕死地凑了上前。
    小公子微微一笑，只看着和尚。
    和尚问，“地点？”
    小公子回答说，“就是此地。”
    和尚问他，“你之前是说去你家。”
    小公子一笑，两颗虎牙露了出来，煞是可爱。“这里就是我家。”
    “你把青楼当做家？”道士难以置信地问他。
    这得有多缺女人？
    道士不等他回答，率先开了口。“先进去。”
    他没有站在青楼门口和那群姑娘，恩客一起丢脸的习惯。
    小公子配合地迎他们进去，将他们带到了这楼的后院，一处小厢房。“屋舍简陋。”
    “这里闹鬼？”
    “不，这里有妖。”小公子左右张望了一番，神秘兮兮地凑到和尚和道士之间，说话语气很轻，怕谁听见似的。
    道士退到了那小公子看不到视角，盯着他脸色有些古怪。
    和尚点了点头，反正他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给谁看都是一副很靠谱的表情。
    小公子欢欢喜喜地被赶出了房间，让大师捉妖。
    和尚问道士，“你感觉到妖气了吗？”
    “没有。”道士摇头。
    “他是不是智力有问题？”和尚面色纠结地看着道士，半晌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道士就像打开了什么阀门似的，开始笑个不停。
    “他怎么呢？”和尚不明所以，看着沈容染询问。
    沈容染一笑，说，“他笑你可爱。”
    “可爱？”和尚琢磨着这个词，眉头皱了皱，并不觉得这个词适合他。
    “你怎么认识这个人？”道士寻了个椅子，坐没坐像地伸着腿，问了一句。
    和尚说，“他把信息送到寺里，师叔再把任务交给我。”
    道士敲着这屋内唯一一张木桌上，问，“你师叔多大年纪了？”
    “我师叔而立之年，身体康泰，法术高强，在寺中被众人推崇。”
    道士笑着申冤。“我也没有说你师叔老眼昏花。”
    “你不就这个意思？”
    “你对我可真是了解，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第184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2
    沈容染在屋内仅限的空间内飘的离这两人尽量远一点。
    和尚面无表情地看了道士一眼，拿出一个法器开始寻找妖精。
    道士坐在椅子上伸长了腿，后背靠着桌子，一脸慵懒地看着和尚。
    “没有妖。”
    “那走吧。”道士下一秒从椅子上弹起，果断地推门离开。
    “道长，大师，捉到了吗？”小公子还在门口，快速迎上来，急切地问。
    这急切程度让人觉得他一秒之内得不到答案，下一秒就是暴毙似的。
    “没有妖。”
    “这不可能！”
    坚锐地笑声让道士不动声色地移开几步，眉头微皱。
    “你自己看得到妖，还请我们做什么。”道士冷哼一声，开始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要不你给我们指指谁是妖也行。”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在小公子把这话重复了三遍之后，和尚一言不发地朝门外走起了。
    道士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道长，你救救我。”小公子抱住道士的腿不放，鼻涕眼泪沾在了他衣服上。
    道士脸色骤变，果断地拔出自己的腿。“没要害你？”
    “妖精，有妖精。”
    和尚没有回头，只是停下来脚步。“没有妖。”
    “不可能不可能。”
    “那就是我们学艺不精，你另请高明。”道士和和尚走出了楼门。
    小公子还追了出来，站在楼门大着嗓子囔了一句，把姑娘们招峰影碟的声音都盖过了。“大师，你别走。你们寺庙的和尚不是都很厉害？难道是浪得虚名？”
    纵然和尚的脑子里面是一直管子直通到底，也能明白他这话，就是一句赤裸裸的嘲讽，兼激将。
    “没有妖。我相信我的判断。”
    六大皆空的大师并不在意这个，抬脚就走了。
    “哟，这是哪来的俏和尚。”
    人未露面声先闻，那略带的魅惑的声音听得的人骨头软，它似的带着某种魔力，原本喧嚣无比的朱砂明月坊门前就被按下了暂停键，一切声音消失殆尽，只余下那渐近的脚步声。
    “你是何人？”和尚直勾勾地看着来人。
    “大师，你这么看着我，可是看上我了？”女子媚眼如丝，秋波暗送。
    只可惜落花似有意，流水了无情，旁边还有一根棍子在搅动风云。
    道士往和尚面前一站，满脸笑容地伸手挑起了女子的下巴。“他无趣，你不如看着我？”
    女子娇声问，“只要看着你吗？”
    “对。”
    道士答的那女子不知道怎么反应，旁边的男子们倒是反应过来了，开始献殷勤。“芊芊姑娘，你怎么出来了？”
    “芊芊姑娘。”
    沈容染飘到道士身边，说了一句，“和尚走了，你还不跟上。”
    道士转身就朝和尚跑去，沈容染远远的看着他不知道和和尚说了些什么，还将他哄的眉开眼笑。
    沈容染笑着看着他们，突然就觉得有道视线凝在自己身上，转身，只看着那个站在一群男人中间的芊芊姑娘。
    朱砂明月坊有妖？
    是小公子疯疯癫癫的乱说，还是确有其事？
    沈容染皱了皱眉，追着和尚道士去了。
    芊芊伸着手腕让一个男人给她套上一个玉镯，抬首笑了笑。
    “紫格，跟和尚说，要他带你去江城玩。”客栈门外，道士在等她，轻声交代。
    沈容染点头。
    “和尚，我们走吧？”
    和尚盘着腿坐在床上，眼睛都没有睁开。“去哪？”
    沈容染笑容可掬。“我想去江城玩。”
    “好。什么时候去？”
    “现在就走吧。”沈容染琢磨着道士估计可是这么个意思。
    “好。”
    沈容染和和尚一起到道士房间，“道长，我们去江城玩。”
    道士说，“江城？不去，我要留在临安。”
    和尚说，“那好，我们去。”
    “大师，你舍得把我丢下。”
    沈容染内心忍不住吐槽，装什么大尾巴狼。
    和尚转身。“走。”
    道士在后面大喊。“我等你们回来。”
    江城和临安一水之隔，两人在河边等船夫时，沈容染百无聊奈地提了一句。“和尚，你给我想个法子让我变成人呗。”
    “现在只能暂时，以后帮你想办法。”
    沈容染只是顺口一提，见和尚答应的爽快，笑着频频点头。
    和尚带着她向无人的僻静地方走。“你好喜欢笑。”
    “哈哈。”
    和尚又说，“你不笑的时候，我会觉得我见过你。”
    沈容染莞尔，反问道，“笑起来就不会觉得了吗？”
    “不会了。”和尚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片，是一个小人，仔细看来眉眼与她并无二致。“本来想离开临安的时候送给你的。”
    沈容染眼帘垂下，伸手朝那变大了的纸人而去，却穿过了。
    沈容染眸中闪过错愕，既而笑了笑。
    “进去吧？”
    “嗯。”
    纸人骤然胀大，变成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姑娘欢欢喜喜地扑向了光头的和尚，搂着他的脖子笑容甜美。
    “谢谢和尚。”
    沈容染头放在他肩上，耳边能听到他急促的心跳声。
    好想抱抱真正的你，你是谁？为何要来找我？为何要来救我？你为何喜欢我？
    无数问题如烟花般在她脑子里绽放。
    “男女授受不亲。”和尚猛地推开她。
    “抱了就要成亲。”
    大眼对小眼，大眼不好意思垂下头，暗骂自己说了些什么，以至于错过了小眼耳垂由白变得通红的过程。
    “走。”
    他们和一对夫妻一同上的船，沈容染朝那夫妻连连看了几眼，人家没发现，和尚觉得失仪，侧身想挡住她的视线。
    因为他们在船舱内对坐，和尚想遮住她的视线就必须把她大半身子挡在身后。
    那对夫妻疑惑地看着他们，这次沈容染看到了，八风不动的和尚耳朵根子红了。
    哟，还会不好意思。
    沈容染歪头一笑，凑近和尚耳边，用星河城嗲嗲的方言小声说，“一枝海棠压梨花。”
    天地为证，如果知道这人这么不经逗她绝对不会出声。
    和尚一把推开她走到船舱外面，沈容染追着出来，哭笑不得。
    “你一个姑娘，说的是什么话。”
    “星河城的方言呀。”
    第185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3
    和尚神色古怪。“以后不要再这么说话了。”
    “你凭什么管我？”沈容染没有生气，没有加重读音，这就是一个简单的疑问句。
    所以和尚简单地答了。“因为你是我捡来的。”
    沈容染笑得傻兮兮的，一阵风吹来把姑娘的头发吹起，糊了光头一脸。
    沈容染一边笑，一边拔回自己的头发。
    “小心。”
    沈容染被和尚推的撞到了船只的边缘，顾不得手臂的青疼，她抬头看到了一只斑斓的猛虎立在水面上。
    口中在朝船只射冰箭。
    看到这一幕的船夫秒晕。沈容染一看才发现周围都是薄雾，看不请东西
    “你也是贱人的相好？”
    贱人，相好，这老虎说话有艺术和技术，一脚两脚往和尚的底线上踩。
    和尚结印祭法器准备收妖，沈容染感觉冲上去一把抱住他的胳膊。
    “等等，等人家把话说完。”
    “你、你先放开。”和尚目视前方，根本不敢看她，说话声音都底气不足。
    沈容染玩心大起，“我怕。”
    “我保护你，你先放开。”
    “我不。”
    “吼。”一声虎啸过后，沈容染把和尚的手臂抱的更紧了。
    和尚表情破裂，无奈迸发。用左手祭出法杖。
    沈容染一见乖乖挪到左边，抱着他的左手。
    和尚扯着嘴角将法杖换了一只手。
    虎妖说，“我只要船中那对夫妻。”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您不能把我们给这个妖怪啊。”船舱内的夫妻跑了出来，男子跪在地上恳求和尚，头磕的一个比一个利落。
    “嗯。”
    听到和尚应下，他停止磕头看起来看着虎妖。“人妖殊途，你又何必苦苦相逼，残害拆散我们。”
    咦~
    这还是个假老汉。
    没意思。
    沈容染看了一眼，就把和尚抱的紧紧的。
    “你要多管闲事？”
    和尚站的笔直，直视虎妖，“除妖卫民，我的职责。”
    “我打不过你。”老虎身影渐渐被大雾掩埋，“让这绝情阵来招待招待你们，看看你们丑陋的爱情。哈哈哈哈。”
    笑声消失的最后一刻，大雾笼罩了整个天际，沈容染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沈容染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干草之上，四面都是墙壁，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酸臭。
    卧槽。
    【沈容染：小二，这什么个情况。】
    【1002：在，宿主，现在是在虎妖的绝情阵中，相当于这个世界中后开启了一个小世界。】
    去踏马的绝情阵。
    一些记忆一股脑涌进了脑海。
    沈容染靠在地牢的墙上，扁了扁嘴，道：“好吧。”沈容染在心中给自己催眠，现在她是善良单纯的紫凝儿，嗯，善良单纯。啊，什么鬼，善良单纯什么时候能跟她挂钩了。
    “圣女、圣女。”
    夜深人静之时，沈容染听到有人在轻声说话，她睁眼眼睛，眸中划过一丝冷芒，继而变成天真，起身朝着地牢外面蹲着的那人走去。
    “云舒。”沈容染一脸欣喜地看着外面的男子，欢喜的唤道。
    云舒道：“圣女，我来救你了。”
    沈容染看着云舒御火轻而易举的烧开了牢房的锁。“圣女，我们快走吧。”
    “好。”沈容染跟着云舒一路逃出来地牢，一路上的守卫都昏倒在地。
    “见过圣女。”沈容染走出了地牢之后，又有三个男子围了过来，单膝跪在沈容染身前。
    云舒，云洱，云觅和云逸是塔主安排在紫凝儿身边保护她的四个魔法师。
    沈容染道：“都起来，我们快走。”
    “圣女这是想到哪里去。”一个女子从拐角走出，沈容染打量了她一圈，不愧是这个世界的女主，容貌、气质、实力样样都登顶了。
    沈容染道：“我要回圣凝阁，师傅和长老不是我杀的。”
    风无梦道：“清者自清，圣女还是先回地牢吧。”
    云舒道：“风小姐，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魔法之塔还轮不到你来做主。”
    “轮不到我做主，那是圣女殿下做主吗？圣女殿下你太心急了，魔法之塔的下一任塔主本来就是你。”
    沈容染在心里冷哼一声，以为我还是兔子一般的紫凝儿吗？受了委屈只会躲起来哭。“风无梦，我叫你一声姐姐，是因为你是南师兄带来的人。我是魔法之塔的圣女，塔主唯一的弟子，天下皆知我与塔主情同父女，你凭什么说我杀了塔主和长老。”
    这话她不仅说给风无梦听，也说给风无梦身后的魔法师们听的，风无梦来魔法之塔的时间到底还是太短，真心忠于她的人其实不多。
    风无梦道：“我亲眼看到的。”
    沈容染道：“我说我亲眼看到是你杀的，你是不是也要去地牢坐坐。捉贼还要拿脏，没有证据你就是污蔑。”
    “我相信以前的圣女不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但是现在的圣女修炼了黑暗魔法，已经魔化了。”人群中走出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朗声说道。
    沈容染看着这个贼喊捉贼的人，唇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男三，明度，魔法之塔的二代弟子，火系和黑暗系魔法师。
    因为明度的话，人群有一阵骚动，云洱骂道：“你放屁，圣女怎么可能修习黑暗魔法。”黑暗魔法一直被魔法之塔列为禁忌魔法，一切修习者格杀勿论。
    明度道：“是不是测试一下就知道了。”明度从袖中取出一枚元素石。
    02
    沈容染现在无比感慨自己是手握剧本的人，那枚元素石应该是被明度动了手脚，紫凝儿当时测试时就出现了黑暗元素。
    沈容染道：“我自出生起，只在光明大殿的元素石上测过一次，要测可以，去光明大殿。还有，风无梦，你用什么法子禁锢了我体内的魔法元素，给我解开。”
    风无梦道：“圣女魔法强大，若是解开，跑了怎么办？”
    沈容染道：“风无梦，我为什么要跑？你又凭什么觉得我会跑。执法堂的人都没有做出任何决断，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你是个外人。”
    第186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4
    风无梦身后跟着的魔法师中，有人道：“圣女说的对，风小姐，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你不能这么对圣女。”
    那人出声后又有几人出声，其实纯良的紫凝儿在魔法之塔还是很受尊重的。
    云舒适时道：“风小姐，你一口咬定圣女是杀了塔主和长老，又禁锢她的魔法，将她关进地牢，到底是何居心？”
    风无梦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道：“我是什么居心，我只是想在锦衣回来的时候给他一个交代。锦衣走前要我好生侍奉三长老，如今，你要我如何同锦衣交代。”
    把眼泪做利器使谁不会啊。，不就是比谁哭的惨，她不输人。风无梦要哭是吧，那就一起哭啊，看谁会哭，看谁哭的惨。
    紫凝儿巴掌大的小脸上眼泪跟小溪似的淌了下来，当真是见者伤心。“我从小被塔主和长老们养大，塔主和长老视我为亲女，如今他们蒙难，就算是向南师兄交待，也该我去交待，还请风小姐为我解除禁锢，不然我就只能去广招天下名医解了。”
    风无梦心不甘情不愿地从袖中拿出一瓶药递给沈容染，沈容染对她露出了一秒嘲讽的笑容，跟我斗，小样，知道你怕什么，我还赢不了你。
    沈容染喝下药，然后发现空气中竟然有什么东西在漂浮，虽然她看不到。沈容染拿出胸前的口哨吹了一声，一只双翼独角兽从空中落下。“紫羽，去光明神殿。”
    独角兽温顺的弯下身子让紫凝儿上去，扇动着双翼朝光明神殿飞去。身后各系魔法师纷纷召唤魔兽跟在她身后。
    沈容染率先踏进了光明大殿，敲响了光明大殿中召集整个魔法之塔魔法师的魔钟。
    光明大殿的主座是属于塔主的，而她身为圣女，一贯站在塔主身边。
    随着魔钟的敲响，各路魔法师纷纷踏进大殿。然后他们看到他们的圣女大人，穿着一声素衣披头散发地站在往常的位置，衣袖上还有灰尘。
    【沈容染：系统，他们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好害怕。】
    [1002：宿主，你的储物戒指中有魔法长袍和法杖]
    【沈容染：这么多人面前换衣服，人家害羞。】
    [1002：宿主，请你正经一点]
    【沈容染：人家没有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叫正经哎。】
    沈容染一面调戏着系统，一面掐着法诀换上了白色的魔法长袍，拿出了法杖。
    大殿中除了风无梦一系的魔法师，其他人全都向紫凝儿弯腰见礼。“见过圣女。”
    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原主实在是太单纯了，从地牢出来想到的竟然不是找这些从小看她长大的魔法师们，而是南锦衣。
    “想必各位都知道了，塔主和七位长老惨死无空阁的消息。执法堂副堂主何长老可在？”
    一个身穿暗红色魔法长袍的老者从魔法师中走出。“见过圣女。”老者生了一张偏凶的脸，看起来不怒自威，但是沈容染知道他其实很慈祥。
    沈容染道：“何长老，此案于情于理都应交由执法堂。也请您为凝儿主持公道。”
    何长老道：“圣女放心，老夫定为你主持公道。”
    沈容染对何长老鞠了一躬，转向风无梦，道：“风无梦，明度，你们说我修习了黑暗魔法？”
    风无梦愣了一下，明度赶紧上前，道：“风小姐只是看到了你杀人，我看到了你修习黑暗魔法。”
    沈容染还没说话，何长老先怒了，他道：“无知小儿，圣女是光明系的魔法师，如此修习黑暗魔法。”
    沈容染道：“长老稍安勿躁，这光明大殿中自有元素石，我有没有修习黑暗魔法，一测便知。”
    沈容染按下主座左边的一个按钮，大殿正中缓缓升起一座石台，石台上呈放这一块透明的石头，就是圣罗大陆最大的元素石。
    “你们在做什么？”
    “锦衣。”
    “师兄。”
    一身束袖交领的黑衣，长长的墨发利落的束起，背后还背着一把弓箭。五官俊朗，剑眉入鬓，鼻梁高耸，是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来人正是男主南锦衣。
    “师妹，你发什么呆？”
    沈容染回过神来，可怜兮兮地看着南锦衣问道：“师兄，你相信我吗？”
    南锦衣道：“师妹，师兄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还是测试一下吧。”
    沈容染笑了笑，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走到男主面前，笑了笑。“师兄，我手中的五星法杖是我十四岁生辰那年你送到，手腕上的守护宝石是十五岁生辰你送的，脚上的穿云靴是十六岁生辰你送的，身上的魔法长袍是十七岁生辰你送的，还有几日便是我十八岁生辰，师兄你给我备好礼物没有？”
    南锦衣有点为难地看着她，沈容染走到元素石旁，道：“师兄，很多东西都变了。”然后将手放上了元素石，白色和浅蓝色两种光晕在元素石中流转。
    沈容染扭头看着明度嘲讽道：“我从未听说过光明系魔法师能修习黑暗魔法，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沈容染的话音才刚刚落下，大殿中就响起了无数道吸气的声音。
    明度道：“圣女殿下，那这黑色的光晕如何解释？”
    沈容染急急回头，看到元素石中竟然出现了黑色的光晕。
    【沈容染：系统，难不成我是三系魔法师。】
    【1002：原有数据没有差错]
    “这不可能。”
    “圣女殿下，这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到了，怎么不可能。”
    “师妹，你真的修习了黑暗魔法？”
    “我没有。”沈容染简直比窦娥还冤。
    这不对。
    如果这黑暗元素不是她体内会是哪里来的？
    沈容染看向风无梦，隔着远远的，风无梦朝她微微一笑。
    那是一抹属于胜利者的笑容，充分说明了这个女人自负的要死，大局未定就觉得自己赢了。
    “风无梦小姐，可否请您上来一测？”
    风无梦柔声到，“圣女，您被怀疑修习黑暗魔法才做测试，我的魔法属性大家都知道。”
    第187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5
    风无梦柔声道，“圣女，您被怀疑修习黑暗魔法才做测试，我的魔法属性大家都知道。”
    “都知道，那测一下又有何妨？”
    风无梦缓缓问，带着点委屈。“圣女是怀疑我修习黑暗魔法？”
    “是。”沈容染坦然应道，“所以，你上前测一测。”
    风无梦笑问，“若是不是，你当如何？”
    沈容染反问，“若是你是，你又当如何？”沈容染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直盯着风无梦。
    风无梦看着她，眼神带着些不确定。”圣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思，才非逼着我测试。“楚楚可怜的面容，眼泪汪汪的表情。如果哭也分段位的话，这个女人绝对是王者。王者的身份都会簇拥着一群守护者，比如说现在。
    “圣女，你不能这么过分，风小姐没有去测试的理由。”
    沈容染冷眼看着说话的人，这可能就是典型的不知恩图报。也不知为什么在这个小世界里面，好人的命运都比恶人的惨。“我现在怀疑她修习了黑暗魔法。”沈容染不理会这个打酱油，把视线转向南锦衣。”师兄，你说，能测吗？“
    鬼知道这个小世界什么时候会崩塌，还是及时行乐吧，比如和女主抢男人。
    ”师妹，无梦她绝对不会修习黑暗魔法。“
    ”师兄，你可真是明断是非。相信她没有，就是不相信我，是吗？明明我才是从小同你一起长大的那个人。“沈容染硬生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看着南锦衣。
    南锦衣一时无言，风无梦得意一笑，被她瞪了一眼后又变得楚楚可怜。
    ”圣女，不论事实如何，还请你先随我去监狱。“站出来了一位长老，在这岔开了话题。
    沈容染随着那长老走了一段路，回头深深地看了南锦衣一眼，”师兄，希望以后，你还能遇见一个像我这么喜欢你的人，而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然后就是一个潇洒的回头，迈开了脚步往外后。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搂住了她的腰，口哨声乍起唤来了一只飞鸟，那人带着她跃上了飞鸟的脊背。”我相信你。跟我走吧。”
    云端之上，沈容染脑子一片空白。
    “你，违背了人设？”
    “傻不傻，这是虎妖的迷阵世界，哪来的什么人设。”
    “系统？”
    “放心，我已经屏蔽了它们？”
    “什么？”沈容染感觉自己在做梦，这是什么骚操作？
    南锦衣解释，“我来之前，有人给了我一件东西，可以暂时屏蔽系统，但是必须在修仙世界，神话世界那种有强大结界的地方才可以用，你又一直没有选择修仙世界。”
    “我下个世界选修仙世界。”沈容染想也没想，快速作答。
    南锦衣不厚道的笑了笑，“长话短说，系统告诉你的完成任务就离开就都是骗你的，真实情况你会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消耗魂魄的力量，最后沦为某个世界的养料。”
    “还有，记住，不要代入太多的感情进世界，这会过分消耗你的魂魄力量和影响你的精神状态。”
    沈容染点头，表示自己都听进去了。
    “你是谁？”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
    。。。。。。
    什么鬼？
    这种万年悬念台词真的不是他小说看多了，说出来哄骗她的？
    沈容染整张脸都写着你在逗我？
    南锦衣偷笑了一下，摸了摸她的头。“下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兄弟，你是不是记错台词了？
    别人家的老公都是下次见面我就告诉你。
    “沈容染，我想和你一起看一场鬼片。”
    这次事件是真的到了。
    【叮——系统出现故障，已经自动修复。】
    【1002：宿主，刚才发生了什么】
    【沈容染：南锦衣突然发疯抛弃了他的无梦，救了师妹。你这是怎么呢？】
    【1002：没什么，刚好突然和你断开了连接。】
    【沈容染：技术不过关嘛。】
    【1002：嗯，总部正在寻找原因，并努力修复。】
    额，不，这样挺好的。
    我再也不嘲笑你们技术不过关了。
    “师兄，我们去哪里？”
    “我带你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过一辈子。”
    这戏剧般的人生。
    她能怎么办？点头啊。
    南锦衣唤她。“凝儿。”
    “什么？”
    “师兄一生所求不过你平安喜乐，再多求一点，就是这平安喜乐是我给你的。如果我不能陪你一辈子，你不要忘记我好不好？”
    沈容染心被撕成了两块，一块在嘲笑这感人的台词，顺便夸奖一下她爱人的业务水平。另一块则在她耳边不断的说，这话不是南锦衣说给紫凝儿听的，而是那个人说给沈容染听的。
    可是为什么要说不能陪她一辈子呢？
    苏亦。
    她的心里冒出了无数个这个名字，她眼前都变得模糊起来。
    平安喜乐。
    不能陪她一辈子。
    “师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等等我，黄泉路上，我陪着你。”
    苏亦等了她很多年，她想他不会的。如果他们能离开这里，她一定与他同生共死。
    “凝儿，你是不是不愿意独活？”
    沈容染重重点头。
    那一刻南锦衣的表情很复杂，一直到很久很久以后，她才读懂他那个表情，可是有点迟。
    南锦衣俯身含住了她的嘴唇，没有半点准备的沈容染身体后仰，差点从鸟背上摔了下去。南锦衣搂住了她的腰，牙齿细细在她唇边研磨。
    他离开她的唇的那一刻，天空的蓝色慢慢慢慢的散开，沈容染发现他们又回到了船上，虎妖悬在空中。“好感人的爱情啊，和尚，你什么时候还俗？”
    和尚怒目一瞪，只说，“休要胡言。”
    “和尚还会恼羞成怒？”虎妖大笑。
    “你还会死了。”
    道士的声音响起时，沈容染心里满是一种做了三，抢了人家老公的愧疚。
    然后她强大的内心，兼厚厚的脸皮战胜了这种愧疚。
    在道士的眼神示意之下，她猝不及防一个手刀劈晕了和尚，脱离纸人飘到了道士身旁。
    “你，哪个长老的人？”道士用一种上位者看蝼蚁的眼神看着虎妖，问话。
    第188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6
    虎妖也不知道感觉出了什么，化作了人形，和道士正对面立在河面上。“我祖父是妖族三长老。”虽然这是一句很炫耀的话，但是虎妖没有说出以权压人的意思。
    说来也是，虽然这个妖怪从一出场就各种凶，但他给她的感觉很可爱。
    “来这干嘛？”
    虎妖说，“那小子抢了我的女人，我来抢回来。”
    沈容染说，“这女子明明愿意和那男子走，我看你才是强抢的那一个。”
    虎妖冷哼，“她嫁给我，骗了我的钱财，如今又想和别人跑。天下哪有这个道理。”
    “所以你想杀她？”
    “不，我只想要她。”
    “可她是人，你是......”
    “谁说她是人，你是不是眼神不好。”虎妖一听就怒了，贼凶贼凶地说。
    沈容染声调都提高了几度，“一时没看出来罢了，凶什么凶。”
    道士在一旁看着，特别想去寻个法器来看看他的剑灵以前都过的些什么生活。
    “人给我。”
    沈容染询问地看向道士，道士点头。
    沈容染做了个手势，任他把人带走了。
    虎妖去船舱扛出那个女人，把女人放在肩上，拱手道，“多谢了，兄弟大名？”
    “言湛。”
    “多谢言湛兄弟。”
    虎妖扛着女人踏着虚空而去，沈容染在心里默数。
    1，2，3，4，5，6，7。
    “参见妖君。”终于反应过来了的虎妖奔到船上，把姑娘一丢，给道士跪下了。
    “起来。”
    “谢君上。”
    虎妖一脸疑惑地看着沈容染，“这位是？”
    沈容染一笑，本着逗乐的想法说，“你们家君上的内人。”
    “啊，参见妖后。”
    道士皱眉瞪向沈容染，沈容染满面笑容地向后躲了躲，讨好地看着道士。
    “这是紫格。”
    “见过紫格大人。”虎妖朝她拱手，“家祖父一直希望君上能寻个良人，如今知道您和紫格大人在一起一定特别高兴，属下祝君上和紫格大人永结同心。”
    沈容染和道士对视了一眼，彼此都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打断这虎妖的话。
    智商这种东西，很明显花了十秒才想起自己王叫什么的虎妖，明白。
    还傻的有点可爱。
    沈容染是给自己挖了个坑跳了进去。
    这虎妖就拿着铁揪把她一点一点给埋了。
    难以想象这消息传回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沈容染想起了她的任务，让道士爱上她。
    算了，那就先从流言蜚语开始吧。
    “你走吧。这儿没你什么事了。”沈容染对虎妖说。
    虎妖抗着美人，带着自以为的惊天大秘密欢欢喜喜地走了。
    “紫格。”道士唤的很严肃。
    沈容染退后一步，认真答，“属下在。”
    道士看着她嘴唇开合了几次，最后也没说出话来。
    道士落在船上，拍醒了和尚。
    “我怎么呢？”
    “船上那个女妖精偷袭你。”道士一脸严肃，加关怀。
    和尚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后颈。“我完全不知道那是个女妖精。她现在如何了？”
    “被虎妖带走了。”
    和尚一问，沈容染也这才想到，道士定时发现她和紫格剑没了联系，担心她出事才会敢来。“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又想去江城玩了不成。”道士一脸傲娇，等着别人附和成成成。
    船夫和那个男子都不清醒，道士施法让船到了江城岸边，他们三弃船弃人走了。
    “他们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大师，这个问题你都已经问了三遍了。”正好买的卤味拿到了，道士往和尚怀里一塞，拉长了声音说。“已经放弃了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活的洒脱一点不好吗？”
    “我就是担心他们出事，毕竟两条人命。”
    “马上就会醒的两人，能出什么事？”道士说，“总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被人绑了卖进青楼了吧？”
    许是被道士说服，许是怕道士再啰嗦，和尚就没在说什么。
    沈容染回到了纸人里面，满街道的撒欢，买胭脂水粉买首饰买吃的。
    和尚给她付钱，道士在一旁对她说，“你说你，一个魂体，怎么抹粉带首饰，这不是浪费吗？”
    沈容染辩解。“我现在不是魂体。”
    “这是个纸人，能让你待多久？”道士看着她，问，“你心里明白，不到明天这纸人就用不了了。”
    “你就不能让我今天带带首饰擦擦粉吗？”
    好吧，其实她不想，她就是看粉的盒子和首饰长的漂亮。
    “紫格，对不起。”
    慎重的道歉让沈容染思绪都断了篇。
    就为了这胭脂水粉，和自己说过的话道歉？
    道士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有这个觉悟。
    沈容染还没问，他又说，“我以前一直说要给你一副身体，一直没有做到。”
    “没关系。”原来是这事，沈容染淡然一笑，诚恳道。
    “紫格，我说过就一定会做到。你等着我。”
    沈容染颔首。“好。”
    沈容染抬眸余光瞟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神一看，拉着道士的衣袖往那方向指。
    “怎么呢？”
    沈容染指了下收回手，“你看，看那四个姑娘。”
    “有点眼熟。”道士仔细思考。
    沈容染说，“她们都在朱砂明月阁出现过。”
    感谢她有一个万能的系统。
    虽然惊闻是个坏系统，但坏人也有他的好。
    “四个都是？”道士看着她们，皱着眉头在努力找回忆。
    道士问她“你觉得她们都是孪生姐妹的可能高吗？”
    沈容染笑道，“孪生姐妹一对两对，三对我都勉强信了，可一下子出现四队就太假了。”
    “都是妖？”道士错开视线，陷入了沉思。
    沈容染是，“看不出来。不过肯定有鬼。”
    道士点头，转身找和尚。
    他好像把老公弄丢了？发现了这个问题的道士都没有心情管妖精了。
    专心致志，左右张望的和尚。
    “和尚。”沈容染扯着嗓子叫唤了一句。
    “这里。”
    道士皱眉，有些生气了。“你到哪里去了？”
    “摊主没有零钱，我们在小摊后面换。”
    “抱歉，我激动了，换好了吗？”
    “还没。”
    “你去吧。”
    第189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7
    “和尚，我方才看到了四个女子，和朱砂明月里头的人长的一模一样。”沈容染一边笑，一边把这个发现说给和尚听。
    和尚眉头微皱，有点急切的说，“回临安。”
    “为何不是先捉这边的。”沈容染不解。
    和尚沉声说，“已经惊了蛇，那小公子有危险，我们得赶回去救他。”
    和尚连船都放弃，直接要道士御剑回临安。道士二话没说，祭出紫格，两人踩上走了。
    沈容染抛弃了纸片人，就飘在后面盯着这传说中妖君最宝贝的，从来不准许外人碰一下的紫格剑，现在这上面踏着两只脚。
    不是传说不可信，而是人心易变。
    “你们怎么又来了。”
    朱砂明月门外站着的姑娘们新奇地看着他们，笑着问道。
    “先前带我们进去的那小公子姑娘可否去请一下？”
    “好，等着。”
    没有一会，之前进去的那个女子就慌里慌张的跑了出来，”死人了，死人了。“
    一个中年女人从屋内冲出来，一把捂住那女子的嘴，”赶紧去报官。“
    ”我们去看看。“道士对和尚使了个眼神，带着他趁人不注意悄悄地溜了进去。
    沈容染贴着道士飘了进去。
    小公子死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放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人，房内一个中年女人抱着他的尸首哭的声嘶力竭。
    ”如姑娘真是可怜，先是朱砂明月阁被人抢了，现在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保不住。“
    ”真是作孽啊。“
    沈容染听着围着的姑娘，跑堂们说的话，大致拼凑出了屋内那个中年女人悲剧的半生。
    她本来是这朱砂明月的头牌，前任老鸨的女儿，朱砂明月楼默认的下一任老鸨。但她被一位贵公子看中，做了他的外室，生了小公子后，本来是要去做贵公子的姨娘的。但是没有进门贵公子的爹就被罢官，全家流放。
    她吃不了流放的苦，就带着儿子回到了朱砂明月楼，
    但现在的老鸨肯定不会把已经到手的老鸨之位让给她，留下她们孤儿寡母都算是心善了。毕竟烟花之地，少有善心。
    这个女人满心满意期待的不过是儿子读书后，能考取功名，出人头地。如今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女子哭到晕厥了，道士挤入人群去把她扶起，沈容染跟着飘进去观察小公子的死因。
    眉心被利器插入，一击致命。
    “没有妖气。”
    沈容染声音放得很轻，贴着道士说了这么一句。
    道士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道士又重新挤了出去，跟着和尚站远了一些。
    “眉心被利器一击致命，身上房内都没有妖气。魂魄我也没有感觉。“
    “你是说，现在就已经没有魂魄在此地了？”
    “对。”一般来说人死后魂魄至少会在肉身周围停留七天，心有怨气无端横死者还会停留更久，可如今，这里竟然就找不到小公子的魂魄了？
    沈容染问，”为何有人要杀他？就因为他请了你们前来。“
    道士看着那房间，问她“如果你没有看到江城那四个女人会不会怀疑朱砂明月楼有妖？”
    “不会。“
    ”如果你是妖，会在捉妖师还没走远的情况下，贸然杀人吗？“
    ”不，我至少等你们彻底走远了再杀，这样太心急了。“沈容染想了一番，说，”很刻意，好像有人在告诉我们，这朱砂明月楼内有妖。“
    “有妖，没有妖气，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道士轻声念着这些，沈容染的脑子已经乱成了一片浆糊，一团丝线团在一起，就是缺了线头。
    “让开，让开。“几个官差推开众人，进了房内。沈容染饶有兴致地飘进去看他们查案，满脸无趣的飘了出来。
    ”怎么？“
    ”他们根本对查案一窍不通嘛。“沈容染不满道，”连不能破坏第一案发现场都不知道。“
    ”哈哈哈哈哈。“道士大笑。
    沈容染冒着天下之大不违狠狠地瞪了妖君一眼。
    “为什么这里没有半分妖气。”道士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沈容染知道他是在问她，虽然他没有看她。
    是啊。为什么有妖却没有妖气？
    她在江城看到了四个和这里女子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子，是不是说明这里不止一只妖，甚至有可能是个妖精窝，可是妖精窝不应该妖气冲天吗？
    这个干净的有点反常了。
    “法器？阵法？或者是......半妖。”
    “半妖？”和尚重复了一遍，然后说，“半妖也有妖气。”
    “如果是半妖，遮掩妖气就会容易许多。”沈容染说，半妖有一半人族的血统，遮掩妖气真的很容易。但是遮掩的这么干净，却不大容易。
    就像言湛，身为妖君，本身妖力高强，所以身周妖气浓郁，但他法术高，可以收敛妖气。可一旦和人动手，或者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或者是法术比他高的人，一样能感知到他身上的妖气。
    言湛都没有感觉到朱砂明月的妖气，这个地方就太奇怪了。
    “都出去，都出去，出了命案，这里暂且封掉。”又来了一群衙役，开始轰人离开。
    和尚上前对那衙役说，“贫僧想给死者做一场法事。”
    “好好好。“衙役一万个愿意。清场之后，和尚和道士都留在了朱砂明月楼内。
    官差在一个一个的审讯查案。
    老鸨是第一个被叫进去的，很快就出来了，然后站在一旁守着。沈容染的视线在老鸨的身上停留了很久，实在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她的一切反应都是正常人的反应，因为死了人有点害怕，因为死了人耽搁了生意有点气愤，还骂了凶手几句。
    和尚在院中作法，纸钱烧的气味呛人。
    她一个鬼当然感觉不出来，她是看道士的表情看出来的。
    ”如年，你个杀人凶手，你还我儿子。“小公子的母亲如姑娘醒来了，从屋内奔出，径直朝老鸨如年本来。
    ”如意，你是不是有病。“如年看起来更强势一些，一把把如意推到地上，”我吃饱了撑了，杀你的儿子。“
    第190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8
    “你就是怪我抢了余公子。“如意眼泪珠子不停地向下掉，”你就是记恨我生了他的儿子。”
    “你滚吧。”如年斜眼扫了一眼如意，怒道，“我记恨你生了那狗东西的儿子？异想天开。”
    啧啧啧啧。
    这种新欢旧爱，陈年旧事，当真有自己的魅力，知情者不知情者都听的津津有味。
    ”都给我闭嘴。吵什么吵。“
    ”大人，她是杀害我儿的凶手，你快点逮捕她。“如意爬到官差的脚边，抱住他的脚哭诉。
    官差叹了一口气，把她扶起来。”我们正在查。您先，不要急。“
    ”多谢大人。“
    “跟我来。“道士看了一会和尚在作法事，朝沈容染挥了挥手。”带我去找那四个女子，先随便找一个。“
    ”好。“现在有官差在问话，楼中的女子都集中在一起，找人是挺好找的。
    沈容染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她一个人坐在窗边，摇着美人扇，仿若一副仕女图，很是悦目。
    道士从袖中取出了一个纸人，“去把她叫出来。”
    沈容染盯着这面容不清秀的纸人看了半晌，嘴巴撅的老高，最后也只能认命的进去，还走进了一群漂亮的女人中。
    自惭形秽这个词她今天是理解了。
    “姑娘，请你屋外一叙。”
    “好。”那姑娘竟也没有多问什么，就走了出去。
    “见过大人，不知主上要大人带了什么话来。”姑娘对道士盈盈一拜，柔声问道。
    沈容染直接楞住了。
    “稍安勿躁。”道士慢慢说，姑娘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看着道上，沈容染的心提起。
    “是。”姑娘点头应下。
    沈容染松了一口气，道士给了她一个得瑟的眼神。
    主上？
    “大人，这边请，主上要的东西我藏在外面。”姑娘伸手请他们走，道士点头意示她带路。
    姑娘把他们从朱砂明月楼的后门带了出去，那是一个小巷，姑娘带他们停在了一个院子的门前。
    “大人里面请。”
    沈容染顺着她的手正准备进去，被道士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了回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的另一只手把那姑娘推进了院子。
    姑娘从地方爬起来，惊讶地看着道士，“大人，怎么呢？”
    沈容染看着道士眉头皱了一下，又立刻舒展开来。
    “没什么。”道士应了一句，对于推了别人一下半点解释也没有，做足了一副上位者姿态。
    所幸是这姑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公平待遇，继续给他们带路。
    “姑娘，你给主上准备了什么。”沈容染好奇地问，这话道士问出来肯定不合适，或者这大人本该知道了。
    但她就不一样了，毕竟是大人身边的侍女，不知道很正常，问问也只能说是恃宠而娇。
    “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就是几颗人心。”姑娘笑着说。
    沈容染看着她的笑容，胃里面都在翻腾。
    人心？
    人会吃人心吗？
    肯定是妖啊。
    “做得好。”道士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姑娘走进里间捧出一个盒子交给道士。“大人，您看看。”
    道士接过盒子，沈容染脚步轻微地移动了一下就放弃了。
    她突然想起来了，血腥的东西就有马赛克的，哈哈哈。
    沈容染瞧见道士脖颈后面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道士伸手打开，一道烟雾直往道士眼里钻，沈容染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道士就拔出了紫格挥了一片剑网挡住烟雾。
    “拿下她。”
    “是。”沈容染提剑朝那姑娘而去。
    “你知道我不对？”姑娘问道。
    道士冷哼一声，“我又不蠢。”什么大人，什么主上，你辨认主子的来使，会什么都不问，直接拜见吗？
    蠢。
    信了这姑娘的沈容染提剑的手抖了抖。
    “你是什么妖？”沈容染决定同她说会儿话再杀她。
    “关你何事。”
    “既然你不想多活一会儿，那就死吧。”天聊不下去了，就杀人吧。
    沈容染持剑走到面前，姑娘祭出了一条辫子，样子超级合她的眼缘。
    沈容染控制力度和她缠斗了一会，要让削铁如泥的神剑紫格不弄断一条辫子，沈容染几乎是没有使劲的，把一把宝剑当成布挥。
    道士看不下去了。“丫头，你没吃饭吗？”
    “吃了，没吃饱。”
    道士瞪了她一眼，走过来一把抓住姑娘朝她挥来的鞭子，一拉那鞭子就从姑娘手中脱落，到了他的手中。
    “杀了。”
    “不问问什么？”沈容染问。
    道士摆手，“不必。”
    “哦。”沈容染提剑朝姑娘脖颈而去。
    “不不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说。”
    “说说吧，看你说的东西能不能换你的命。”得到了道士的眼神示意，沈容染把剑横在了姑娘脖子上，让她说话。
    沈容染问，“你的主上是什么她？”
    “是妖君。”
    道士正随随便便从桌上拿了一杯水在喝，这会儿一滴不剩全给喷出来了。
    “妖君？”
    “是，妖君。”姑娘眼神闪过崇拜。
    道士问她，“他让你杀我？”
    姑娘说，“不，只是活捉。”
    “呵，活捉？好有想法。”
    沈容染直笑，“他现实在哪？”
    “主上行踪不定，我也不知道。”
    “朱砂明月楼内有多少妖？小公子是你杀的吗？”
    姑娘说，“楼内半数姐妹是妖。小公子不是我杀的。”
    “那是谁？”
    “我不知道。我们本来不准备杀他。”
    嗯，这才是正常的想法。
    那么究竟是什么人杀了小公子？目的就是让他们发现朱砂明月楼有妖？还是让言湛发现，有人正在假借妖君的名号作恶？
    “你们都在青楼里面做什么？”
    “主上有伤在身，要人心疗伤。紫格大人命我们在楼中寻找猎物。”
    “咳咳咳。”
    道士看了她一眼，沈容染表示自己绝对没有看错，他的眼神就是幸灾乐祸，还有点好笑。
    沈容染问她，她倒想知道是什么玩意敢冒充她。“你们的紫格大人如今在哪里？”
    “紫格大人如今就是欢雅姐姐。”
    “你们楼中的。”
    “是。”
    道士问她，“为何朱砂明月楼一点妖气也没有？”
    “我不知道，这要问紫格大人。”
    “杀了。”道士冷声。
    沈容染轻轻一滑，姑娘倒下了，很快就变成了一只白兔。
    第191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19
    “怎么，想把她烤的吃了？”道士的声音打断了沈容染的沉思，她把盯着那小白兔的目光移开，转而嗔怒地看着道士，她实在是没有这种欲望。
    “你有空逗我，不如好好想想是谁在冒充你。”
    “不如我们先去看看这位紫格大人。”道士挑眉，沈容染推开他向外走，“你少拿她恶心我。”
    “你瞧瞧你这小脾气，说不定人家比你温柔。”
    “那你抛弃了我去找她呗，看她怎么给你一把上古神剑。”沈容染斜了道士一眼，阴阳怪气地说。
    道士上前拍了拍她的头，”这么生气啊，不知道还以为她抢了你的男人了。“
    ”哼。“跟着道士原路返回朱砂明月楼，沈容染有几分担忧地问，“如果和尚发现了你的身份，你怎么办？”
    “紫格，这世上留住一个人的办法太多了。把不愿意变成愿意的方法也太多了。”
    沈容染停下脚步看着道士的背影，突然觉得她其实一点都不了解他了。
    没有出乎沈容染意料，官差查了一整天也没有查到谁是凶手，反而是发现朱砂明月楼还失踪了一位姑娘。
    沈容染瞧见两个官差走时鬼鬼祟祟的商议了一番什么，心里就有大致想法。
    果然，这个案子第二天就定案了，说是那失踪的小白兔是凶手，下了海捕文书。
    小公子的母亲哭天抢地也没有改变这个结果。
    和尚知道小白兔是被他们杀了，有意找官差理论了一番，被道士拉住。”凡间的事，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这已经最好的结果了。“
    沈容染心神一震，过了一夜兼几个时辰，现在她才明白为什么道士不顾打草惊蛇的风险也要让她杀了小白兔。因为他怕官府为推无辜的人出来顶罪。
    案子破了，这里又开始营业了，毕竟这种地方，歇业一个晚上就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平白丢了。沈容染飘进纸人，大摇大摆地进去，去见那位传说中的紫格大人，雅欢姑娘。至于她的无良主子和那光头的男人花前月下去了。
    ”公子，里面请。“
    ”雅欢姑娘可在？“
    “哟，公子，真是不巧，刚才有位公子请了雅欢姑娘去。”
    沈容染从衣襟里掏出大把大把银子塞到老鸨手中。“现在可以去了吧？”
    老鸨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把银子塞进衣袖里，不好意思地笑道，“公子，实在是抱歉，雅欢姑娘已经让人叫去了，您看还有没有别的姑娘合你的眼缘。”
    嗯？
    沈容染睁大了眼睛，什么事？事情做不到，银子倒是收的爽利。
    “不，我就要见雅欢姑娘。”
    虽然她知道这里还有人是妖，但是她就是要见雅欢，她要看看凭什么她能假扮紫格。
    “公子，您这不是让我为难吗？”老鸨说，“不如上桌好酒好菜，你先等等。”
    “好。”
    桌上的菜一碗空了，两碗空了，全部都空了，她没有等来雅欢，倒是等来了道士。
    沈容染嘴巴一扁，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和道士悉数说了。道士叹了一口气，”你是不是傻。这很明显今夜都等不到。你就没有怀疑是那个冒牌货来了？“道士问她。
    ”你说那个冒牌的妖君。“沈容染一拍脑门，”我们去看看。“
    沈容染起身就想往楼上冲，道士拽住她向外带，”傻，你就这么明目张胆的闯上去？“
    ”哦。”
    小巷内，道士变出了一身夜行衣，还带了一个面罩。沈容染又一次的抛弃了纸人。
    “没有纸人了。”
    “你给我剪呗。”
    “额哈哈哈，好处啊。”道士朝她摊开手。
    沈容染哼了一声，道士腰间紫格剑震动了一下，剑刃出鞘了一寸把道士腰侧的衣服划了一道口子。
    道士一手拍在剑鞘上平息了紫格的震动，唇角勾起幽幽道，”我的袜子旧了，我要把它分尸了埋了。“
    ”主上，我错了。“比起用剑身去碰味道堪比裹了死人脚的袜子，她宁愿丢点面子给自己家这个欺负女孩子的主子赔罪。
    两人寻到了先前问到的雅欢的房间，戳开窗户朝里头看了一眼，雅欢和一个红衣男子正在里头说话。
    这种情况，要么是那个男子发乎情，止乎礼，遵守儒家规矩，不随意接触女子，要么就是这两人有鬼。
    ”不管了，先把人打晕带走。”
    沈容染点头，道士撞开窗户，沈容染施展了一个禁音结界，道士两个手刀，把两人扛在肩上就跑。
    和尚正在客栈的房间内打坐，被突如其来闯进来的人打扰，睁开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地上的一男一女。
    ”这个女子可能是妖。“沈容染说，这个男子她真的不知道了，这么柔能是那个什么冒充妖君的主上？这个邪教怎么还没解散的？
    道士把雅欢绑起丢在一边，到出一杯水朝男子脸上泼去。
    “啊啊啊，你们是什么人？”
    “要你命的人。”道士的夜行衣还没有脱掉，和尚又坐在男子身后，他看不到。他神色惶恐地看着道士，快吓哭了。“你别杀我，杀了我，我爹不会放过你的。我爹很有钱，你要多少我爹给你多少。”
    “你爹谁啊？”
    “我爹是江南巡抚。”
    “哦，那你挺有钱。”在男子期待的眼神中，道士笑了笑，“能给你办个无比盛大的葬礼。”
    扑通一声那男人又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
    沈容染没好气说，”被你给吓晕了。“
    ”不经用。“道士评价道，”丢出去，丢远点，明天等他爹来找他。”
    “你叫谁丢了？”飘在空间的沈容染问她。
    道士看了一眼她，又看了一眼和尚，无奈起身，把气都撒在了男子身上，拎着他的衣领打开窗子直接丢了下去。
    “没摔死吧？”和尚责怪地看着道士。
    道士摸了摸鼻子，解释说，“我又施法给他撑着。”
    和尚放心地点头。
    又是一杯水被浪费，泼醒了雅欢。
    道士把自己的声音变得更沉，故意问她，“听说你是上古剑灵紫格。”
    ”你是何人？“这是一句万年岔开话题，兼疑似承认上一句话的问话。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
    第192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0
    ”在下紫格，不知阁下是？“
    道士慢悠悠地说，”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妖君欠了我一万两银子，你让他来见我，还钱。“
    雅欢吃了个大惊，嘴巴微微长大，既然恼羞成怒地反驳，”你胡说，妖君怎么可能欠人银子。“
    “你不去问他怎么知道他没有，难怪你成了当家的主母，管起了他的银子。”
    “休要乱讲。”
    那你脸红什么。沈容染真心想问她一句。
    道士说“你给你们家妖君去个信，让他来见我。”
    “我总得知道讨债的是谁吧？不然我回去怎么同主子说。”
    “怎么？你们家妖君还借了别人的钱？”道士故作惊讶。
    沈容染无语地看着他，败坏自己的名声就这么开心？
    雅欢被他问的哑口无言，只得说，“好，你放我离开，我去问问。”
    “不行哦，你们要是跑掉了，我找谁要银子去。”
    凭心自问，要是有人在她面前这么说言湛，不敢是真是假，她都会很生气。毕竟紫格喜欢言湛，而情人眼里出英雄，在美人们的眼中，自己的爱人肯定都是最好的。
    雅欢被气的脸都白了，”区区一万两银子而已，你当妖君是什么人，还跑了不成？“
    ”若是从前的妖君我肯定不担心，只是现在妖界都还在长老当道，我还是有点怀疑妖君没银子的。“道士一副思虑周全的模样，逼得雅欢怒火中烧。
    ”你简直胡言乱语。“
    ”你这像是恼羞成怒啊。“道士做出一副怕怕的表情，好笑地说。
    雅欢怒道，“你到底想如何？“
    ”很简单，叫你们家主上来见我。“道士说，”如果你还想离开这里得话。“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雅欢伸长了脖子喊道，沈容染手指微微一动，紫格剑就自动飞出，停在了那白皙修长的脖颈旁。
    ”杀了你，随时都可以啊。”沈容染站在她身后，满满说，“你的命在我眼里唯一的价值就是请来妖君，竟然你不愿意，那我要来也没用。”
    沈容染站在雅欢身后，她看不到说话的人，心里的恐惧在加深。“你是什么人？”
    “我啊，也是妖君的债主。”沈容染笑道，停了一会，继续说，“不过啊，他欠我的不是钱，是情。”
    “你胡说。”
    沈容染笑了两声，说，“我可没有胡说。我比他诚意，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
    “你是谁？”
    沈容染说，“我叫淼淼，你知道我吗？”
    雅欢问，“淼淼神女？”
    “是。”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雅欢口快，直接给问了出来。
    沈容染展颜一笑，说，“我在地狱里突然想起，还没和妖君成亲，又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你简直在胡言乱语。“
    ”紫格，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妖君那点破事。“沈容染凶凶地说，嗯，他们都踏上了自黑的道路下不来了。雅欢别的话真实性待定，有一句却是说的很对的，胡言乱语。”他若是不来见我，我就把你的脸刮花了。“
    ”疯子。“
    沈容染说，“你还是赶紧让妖君来救你吧。否则啊，上古神剑紫格就会成一堆破铜烂铁。“
    ”你们把我解开，我传讯妖君。“雅欢叹气声气，无奈说。
    沈容染向道士摇头，”上古剑灵就这么点本事，被绳子绑了连个传讯符都放不出去。”嘲讽地语气让雅欢脸红了一点，沈容染通过紫格剑的视角看到了这一幕，勾唇一笑，看来真的就只有这么点本事啊。
    紫格剑从剑鞘中飞出，割断了雅欢身上的绳索。沈容染在雅欢转过身之前消失在原地，暂时进了紫格剑。
    这也以至于雅欢转身后只看到了坐在床上打坐的和尚，被吓得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说，“你是淼淼神女。”
    “不是。“和尚说。
    雅欢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
    ”快点，给妖君传讯。“
    “嗯。”雅欢点头，放出了一道符。
    符飞出，道士二话没说，控着紫格一剑柄打晕了雅欢。
    “你们要见妖君言湛？”和尚问话，道士不敢不答，又不敢骗他，只得说，“我得到消息，说这个言湛是假冒的。”
    “你想收了他？”
    “是。”
    三更时分，更夫的敲打声刚让人醒点神，外面窗外就传来一阵敲击声。“在下妖君言湛，不知里面是哪位朋友？”
    这声音，就是妖君本来的声音。
    这久违的声音让道士和沈容染都愣了一会，和尚上前去打开窗子。“请进。”
    “妖君言湛？”道士看着这张和自己昔年一模一样的脸，哑着声音问他。
    “正是。”那人答道，“不知阁下是？”
    道士说，“一个道士罢了。”
    那人说，“阁下为何要见我？”
    “不知妖君可还记得三百年前从我这借的一万两银子?“
    “三百年前？”那人重复问，看那表情，估计三百年前他还没有假扮妖君。
    道士说，“是。”
    “好。”那人从袖中取出一叠银票递给道士，“一万两。”
    “多谢。”道士接过塞进自己袖中，瞟这已经成了白纸的一角，冷哼一声，哼，这法术骗小孩儿都嫌低微。
    那人彬彬有礼地问，“不知我可否带紫格离开？”
    “妖君，贫僧有一个问题想问？”和尚在沈容染的要求下，无奈说了这话。
    “请问。”
    “妖君，你是否即将迎娶紫格大人做你的妖后。”和尚闭着眼睛问出了这话。
    道士神情复杂，那人沉默了一会，郑重点头。“是。”
    “所以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这人知道言湛的样貌，或许也知道紫格的，淼淼的，沈容染不敢在出来，让淼淼出来来此一问。
    淼淼看到了言湛昔年的容貌，情绪波动比沈容染想的还大，这话大抵是她心里，一直以来都想问言湛的话吧。
    ”没有了，神女，在下心属紫格。”那人说。
    淼淼得了这么一个答案，苦笑了一下，慢慢说，“我想，他，只会说前半句的。”
    “神女，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是假的的意思。”沈容染从剑中而出，持剑看着他。
    “紫格大人。”那人惊道。
    第193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1
    “紫格。”那人惊道。
    沈容染走到雅欢旁边，用手抬起她的脸对着那人，笑道，”这个才是你的紫格吧。“
    沈容染撤开手，任雅欢的头向下坠去，她看的分别，那人身子下意识地向雅欢方向倾了过去，眼里满是关切。
    ”说吧。你是什么人？”沈容染飘到那人身前，淡淡问道，”为何要假扮妖君。“
    ”紫格，我就是言湛。“那人做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着沈容染，沈容染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勾了勾唇角，还是准备陪他玩玩。
    “那你告诉我，为何要她假扮我，为何不来找我。”沈容染说着就偏头朝淼淼眨了眨眼睛。
    “我让你假扮你就是为了找你。”那人说，“你若是知道了有人假扮你一定会找来。“
    淼淼问他，“那你方才说你心仪紫格，是心仪她，还是那个冒牌的。”
    “我心仪你。”那人看着沈容染说。
    “那我呢。“淼淼一笑，问道。
    “淼淼神女，我对你，从来没有那种意思。抱歉。”
    淼淼扬了扬手，一片纸人从道士袖中飘了出来，淼淼俯身上去，走到那人面前，拔出他腰侧佩剑。
    “你什么意思？”
    “紫格剑呢？“淼淼问他。
    那人说，”紫格没在，我把紫格剑挂起来了。”
    “你让我刺一剑，我们之间的事从此一笔勾销。”淼淼把剑尖对准那人的心脏，浅笑说。
    那人神色扭曲了一瞬，沈容染和淼淼对视了一眼，感觉到了她们数千年都未曾感到的默契。
    ”淼淼，你当年刺了我一剑，如今还要再来一剑吗？“
    淼淼握着剑的手抖了抖，神色凄哀地看着那人，那人神色才有松动，淼淼手中的剑就飞速出了手，插进了那人的胸口。
    “别这么看着我，若是言湛我才舍不得刺呢。”淼淼一贯的矜娇，语气气的那人要死。
    淼淼按住那人肩头，沈容染慢慢说，”你是不是傻，我是言湛佩剑的剑灵，同他怎么可能没有感应。“
    ”虽然你的脸同他一样，但我一眼就能看出你不是。“淼淼说，“你学的真的不像。”
    “说吧，你们想干嘛？”沈容染问。“不想说啊？那我也不问了。杀了。”
    “等等，等等。”那人急急忙忙地喊道。
    沈容染眼神一瞥，淼淼秒懂她的意思，持剑在那人手臂上划了一道口子。
    ”早要你说你不说，现在要说，就先付点代价吧。“沈容染在他面前飘了飘，弄出了点阴风。看着他发抖的模样笑了笑，说，”赶紧，把你的脸变成你自己的。不然淼淼就刮花了你的脸。“
    那人苦笑了一下，认命地变回了自己的脸，沈容染看向道士，道士摇了摇头，系统也帮沈容染确定了紫格确实不认识这人。
    “你叫什么？”淼淼问他。
    “淮右。”
    很好，名字也没有听过。
    剑还架在脖子上，淮右也没有用生命去称英雄的豪气，在沈容染和淼淼吃人的目光下，开始交代自己做下的事。”妖君失踪已经千年，各界众说纷纭，无数人相信妖君并没有死，相信紫格大人也还在世间。百年前我在蓬莱仙山遇见了一位神秘人......“
    故事一点都不长，就是故事的主人公显得特别特别的蠢。
    冒充妖君和紫格，得到好处。
    天知道妖君和紫格以前那走路眼睛看着天上的做派得罪了多少人，还好处，催命符还差不多。
    沈容染打赌那个神秘人跟他有仇。
    淮右，又是一个没有在小说里出现的名字，好气啊，这什么鬼剧情。
    剧情剧情不知道跑偏到那个墙角去了，主角主角情深义重，融情蜜意的，不知道她的存在又何用。
    【沈容染：我觉得这个任何我完不成了。】
    【1002：为什么这么说？】
    【沈容染：女人的第六感。】
    【1002：我相信科学。】
    要言湛爱上她?
    这世上的爱情无非就那么几种，紫格从小陪着一同长大，为他挡过剑，同他一起逃过命，她看过言湛洗澡，她和言湛受伤了都是彼此相互涂药，无论伤在哪里。
    就像那天淼淼讽刺她，是不是日后妖君娶了妖后还要向她询问喜好。
    她是在言湛身边待得最长的人，也是最了解言湛的人。
    可两人一同经历了那么多，言湛对她都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她实在是想不出还能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能让言湛爱上她。
    这世上最不能为人力所控的东西，就是爱情。
    这些任务本身就不合理，沈容染脑海里想着虎妖的迷阵里和尚对他说的话，轻轻摇了摇头。
    “你走吧。”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道士开口了，“言湛的仇家遍地走，你还是小心点吧。”
    淮右踉跄的爬起来，抱起昏迷的雅欢跳窗离开了，地上空余一滩血。
    沈容染问道士，“你信他？”
    道士扯出一抹笑，“胡言乱语，跟着他。”道士右手握上紫格剑的剑柄，眼神犀利地盯着那窗子，率先跃了出去。沈容染仗着自己是虚无的魂体，和淼淼叠在一起从窗户出去，紧随道士之后。
    床上打坐的和尚一跃而起，很快就到了道士身旁。
    “事情过去了，我再给你解释。”四个人挨得很近，道士对和尚的轻言细语她们听了个真切。
    和尚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不要多言。
    淮右按理说是伤的极重的，心口一剑，手臂一剑，此时还抱着一个雅欢，竟然还能走这么远不倒下，沈容染猜测他的法术应该很是高强。
    淮右一路出了城，专挑林间的小路，甚至是没有路的地方而去。
    云层飘动，月亮时隐时现的，林中偶尔又传来几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周遭的环境完美符合拍鬼片的要求，至于鬼，他们这说少了有她一只，说多了有她和淼淼两只。
    只是身为一只真鬼，她也有点怕啊。余光瞟到淼淼颤抖的衣袖，再看到周围静的仿佛假物的叶子，沈容染的心平衡了一点。
    大家都怕，说明这个地方可怕。而不是她胆小。
    【1002：系统判定，这句话没有任何逻辑。】
    第194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2
    “紫格。”
    沈容染放弃和系统辩驳，撑起一个结界，隔绝了他们一行人的气息和声音。
    沈容染凝神感觉了一下，才知道道士为何突然要她布结界。这个地方妖气鬼气都极重，他们怕是到了谁的老巢。
    淮右停在了一座修的很奢华的坟墓前头，把雅欢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地上，喊道，“鬼王，救命啊。”
    鬼王？白洛？
    “吵什么吵？”
    坟墓上方开了一道裂缝，白洛穿着一身寿衣从坟墓中飘出，不耐烦地说道。
    淮右大概也是第一次见白洛这副德行，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一直都觉得白洛是一体双魂。”淼淼突然来了一句。惹得沈容染十分激动地附和，“是的，是的，一个偏爱那小桥流水的江南别院，一个偏爱坟墓寿衣。”
    道士伸手过来敲了敲沈容染的头，说，“想多了。“
    ”谁把你伤成这副德行。“白洛看着淮右一身血，站远了一些，给他丢了一个药瓶，问话。
    淮右说，”是紫格，和淼淼神女。“
    ”你遇上紫格了？“白洛问他，“可有遇见言湛？”
    看来白洛还没有告诉淮右，言湛回来了，到底是耽搁了还未说，还是根本就不准备说？沈容染想。
    “没有遇见妖君。”淮右说，“鬼王，我不能再打着妖君的名号做那事了，紫格会杀了我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白洛安慰他说，“等到大功告成，区区一个紫格，你还用放在眼里。”
    沈容染开始想他们这或许永远都告成不了的大功是什么呢，还能不把她放在眼里？
    紫格虽是妖君的附属，但她是自愿跟着妖君的。紫格剑乃是上古十大神剑中唯一还在世的一把，她的年纪只有那群洪荒众神才能比拟，这天下能不把放在眼里的人，当真是屈指可数。
    “可我怕我等不到那一天。”淮右担忧地说，沈容染在心里想，这还是个明白人。
    白洛继续蛊惑他，“你以为紫格很厉害，紫格是很厉害，但是千年前妖君失踪，紫格剑被仙界无数法器群攻，剑身受伤后也跌落凡间失踪。才过千年，紫格的伤肯定没有养好，甚至有可能即将消散。你怕她作甚。”
    不错，白洛的话特别有道理，而是基本猜对了。
    但是这世上有一个词念做变故。
    如今她虽然法术不及曾经，但也还没有到要消散的地步，对付一个淮右还是措措有余的。
    “鬼王，三千人魂，我为你集了二千八百，你把雅欢身上的毒解了，放过我好不好？”淮右在白洛面前跪下。
    结界内的四人都吃了一个大惊，三千人魂，白洛要这么多人魂做什么。听淮右这语气就知道这三魂人群都是用的伤天害理的法子找出来的，可是为什么呢？地府难道连三千个魂魄都凑不出？
    “这是白洛吗？”沈容染问道士。她开始怀疑这个白洛也是假冒的了。
    道士沉声说，“是。”
    先是找言湛要他劈天阶，如今又要淮右给他收集三千人魂，白洛到底要做什么？称霸六界？
    沈容染总觉得事情不对，天界那气候压根就不适合鬼族生活，白洛一贯的讨厌的要死，怎么可能想要天界。
    白洛在自己坟墓前的墓碑上坐下了，看着淮右，认真地说，“不行。”
    “鬼王。”淮右很急切地唤了他一声。
    白洛摇头，说，“说好了的三千人魂，少了一个都不行。你别忘了，是你自己求我让你做这件事，我助你涨的法力你难道还想还给我？”
    “鬼王，紫格已经到了临安城，万一让她查到了什么，你不怕吗？”
    “哈哈哈。”白洛仰天大笑，奇怪地说，“怕？我怕什么？怕紫格杀了我？凭什么？凭我杀了几个人？你以为紫格是什么人，紫格神女？紫格仙子？她是上古凶剑剑灵，妖君的剑灵，天生就没有一副好心肠。”
    天生就没有一副好心肠。
    是啊，白洛不说，她都快忘了，紫格剑啊，是凶剑，她天生就没有一副好心肠。
    什么为天下苍天谋福祉，普渡众生的事她都做不来，她不杀人来祭剑都算是好的了。
    “只一点。”白洛说，“紫格对言湛太在乎了，你不能再用言湛的名号的杀人。不要再假扮言湛，自己去杀最后的两百人，事成之后，我会把解药喂给她。”白洛看向昏迷的雅欢，手一挥，她就慢慢转醒。
    “多谢鬼王。“
    淮右扶起雅欢，想离开。
    沈容染再言湛的示意下，提着紫格剑，从结界中缓缓踏出。”留步，今夜月色不错，你们再留下陪我和鬼王赏赏月吧。“
    ”紫格，你跟踪他。“白洛看向紫格，咬牙切齿说。
    沈容染一笑，说，“对啊。可惜你们都没有发现。实力不济。”
    “你听到了多少？”白洛问她。
    沈容染又是一笑，慢慢说，“不少吧。比如我天生没有一副好心肠，比如鬼王你，要三千人魂啊。怎么？在鬼界被人架空了？连三千人魂都得不到。”
    ”你想多了。“白洛说，”不过是，我要的是生魂罢了。“
    ”白洛，你疯了。“沈容染笑容迅速褪下去，看着白洛骂道。生魂，生者之魂，养在活人体内的魂。要时，从活人体内生生抽出，顷刻夺人性命。
    这么说来，淮右给他准备的两千八百魂，其实是两千八百个被下了镇魂咒的活人？
    ”白洛，你要这么多生魂做什么？”
    “修炼啊。”白洛随口一答。
    沈容染怒吼地问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她认识白洛很久很久了，白洛根本就不是一个喜欢修炼的鬼，否则不可能身居鬼王之位，修为不敌言湛一半。
    白洛从墓碑上跃下，一步一步走到沈容染面前，”我要修炼，练到洪荒众神那么厉害，亲手劈了天君。“
    ”用三千生魂修炼？你堂堂一个鬼王，走这种旁门左道，不怕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你良心安吗？“
    ”紫格，成王败寇。你以为端坐在天界最高处椅子上的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195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3
    “紫格，成王败寇，你以为端坐在天界最高处椅子上的又是个什么东西。”白洛目光阴骘而又固执。
    沈容染说，“我知道天君不是个东西，淼淼你别翻脸，你自己知道你爹。”沈容染朝淼淼笑了笑，继续说，“可那又如何，他没有碍到我的事，他是东是西，都与我无关。”
    ”我也没有碍到你的事吧？“白洛问她，“你不愿帮我就算了，来阻我是个什么意思？”
    沈容染和白洛远远对视，淡笑道，“你打着我和言湛名头在外头杀人，还说没碍到我的事？”
    ”我在此给你们赔礼道歉了。”白洛握拳朝她一拜，说，“以前不会了。”
    这事解决了？
    对她和言湛而言，事已至此，他们绝对不会再管，白洛想如何，爱如何和他们无关。
    可这里还有两个不答应啊。
    “你想杀我的君父，我先杀了你。“
    ”别闹。”沈容染转身伸手拦住淼淼，推着她向后退去，“都要消散还闹个什么劲。”
    沈容染的手用了点力气插住了淼淼的腰，淼淼清醒一点未再言语。
    那厢，道士已经直截了当地打晕了和尚，扛在身上赶紧带走了。
    到了客栈后，和尚转醒后坐在床上面无表情。
    道士主动坦白，对和尚说明了他们的身份，十分诚恳地请求原谅。
    “你们不管鬼王了？”道士连骗带哄说了半天，才让和尚对他说了一句话，自然要认真回答。
    “管管管。”道士大拍胸脯，“绝对管，”怎么能让他祸害苍生呢。“
    “淼淼神女，您先里面请。”道士朝淼淼笑了笑，淼淼被迷的晕头转向，乖乖地回到了铜铃里。
    ”妖君？神剑剑灵紫格？“
    ”正是在下。“道士点头。
    和尚面无表情，沈容染猜不出他的想法，不知道和尚心里在想些什么。道士神色不露，沈容染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出来了没有。
    ”久闻妖君大名，百闻不如一见。“和尚双手合十说着这种话，让沈容染产生了强烈的违和感。
    道士皮笑肉不笑，说着，”谬赞谬赞。“
    你确定人家真的是在赞你？沈容染深表怀疑。
    ”贫僧自下听着妖君怒杀三百高僧的传说长大，”和尚说，后面还想说些什么，被道士打断了，道士沉着一张脸，站起身居高临拿下看着和尚，说，“我昔年的丰功伟绩就不必拿到如今来说了。”
    沈容染站在旁边看着道士，这一刻才真正有种吾主回归的感觉，这才是站在妖界最高位的妖君，眼里常年冰霜不化，眉梢间都带着冷傲。
    “丰功伟绩？”和尚冷笑一声。
    “和尚，你们讲究因果缘来。”沈容染替言湛解释，说道，“当年若不是他们欺人太甚，言湛不会痛下杀手的。”
    “任何理由都不是杀人的理由。”和尚闭上了眼睛，淡淡说。
    沈容染反问他，”若有人杀你合家老小，你也丝毫不想杀他吗？“
    ”佛曰，慈悲为怀。“和尚说，”感化为先。“
    “大师慈悲，心怀天下，我等俗人自是比不得。”也不知道士把和尚的话在脑子里怎么转了一圈，最后绽放了怒气的火花，道士说完气冲冲地摔门出去了。
    沈容染朝和尚点了点头，追了出去，临到门口时，沈容染停下，背对着和尚慢慢说，“和尚，没有人生来就会杀人，都是被逼的。”
    “言湛，你等等我。”沈容染顺风飘着都追不上道士狂奔的速度，只好在后面大喊。
    道士竟然全然不理会，沈容染停在原地，一撇嘴，身形一闪，就从紫格剑中钻了出来，到了道士身旁。
    哼，你以为你不停下我就追不上你了吗？你一辈子都逃不开我。
    ”言湛。“沈容染叫他。
    道士在脚下的屋脊上坐下，没有看她，看着头顶的天空。
    “好久没见你发这么大的脾气了。“沈容染说，”为什么不好好同他解释了。”
    “哼，他心里装着的，都是阿弥陀佛，慈悲为怀，我同他说不通。”道士叹了一口气。
    沈容染看着他的侧脸，棱角分明，看着就觉得是个极冷清的人。“你与他本就不是一路人。”
    “你也这么觉得？”道士转过头来，眸中透着迷惘。
    沈容染在心里对他说了句抱歉，嘴上说，“是。他是佛门中人，而你是妖。寻常小妖连佛寺都无法靠近，你虽是妖君能畅通无阻，却并无法改变佛门对妖的偏见。你是妖，好妖也好，坏妖也罢，只因他是佛，你们就不是一路的人。”
    “我什么都不要了，只求和他在一起也不行吗？”道士轻声问。
    沈容染内心一震，鼻子有些酸，她真的很想很想点头，说一句当然可以。但是无论是紫格，还是前来完成任务的沈容染都不能说。
    “言湛，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在前妖王？”沈容染问他。
    道士点头。“记得。”当然记得。
    那时他意外救下了被六界众人寻找，又受了伤的紫格，阴差阳错地和紫格签订了契约。被前任妖王发现后，将他带回了自己的妖王宫，加以庇护。
    前任妖王是一个很温柔的女子，温柔的不向统领一界的帝王。
    他的法术武功都是紫格教的，前任妖王唯一教他的就是如何用心去爱一个人。一针一线绣出的衣裳，隔三差五写的情诗，时不时的凭栏怀情。他曾一度想，那个女子的爱人肯定是个极好极好的人，才能得到这般女子的爱慕。
    “其实我知道她喜欢的人是谁？”沈容染说。道士一惊，下意思伸手敲向沈容染的头，“好啊你，竟然不告诉我。”
    ”我怕你心脏受不住。“沈容染伸手覆在言湛心脏上，任凭言湛盯了她一会，才撤开手。言湛对她果真全无男女之情，着心脏跳的多正常。“她喜欢的人，是天君。”
    “咳咳咳。”大名鼎鼎的妖君上演了一出被口水呛到，好不容易能说话了，指着沈容染急急忙忙求一个答案，“你莫骗我？”
    第196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4
    “我真的不敢相信阿姐会喜欢那个东西。”或许天河在他面前倒灌都他不会露出这么惊讶的表情。沈容染看着他笑了好大一阵，才说，“当然不是。”
    ”她喜欢一个凡人。看过人间的人妖恋的折子戏没有，差不多。“沈容染撑着下巴，望着夜空中最亮的星，给她心里最亮的星讲往事。”那人是被大长老杀死的。死于天族之手的大长老是我帮她杀的。“
    ”我闭关的那几年？”言湛问她。
    沈容染点头。“大长老死前看到我了，还以为是你要篡夺她的王位，说了一番话。直到她死我都不敢告诉她，其实大长老真的很关心她。”
    沈容染转头撞进了言湛的眸子，漆黑一片，许是没有光，她怎么也走不出来了。“我一直觉得’为你好‘三个字是这世上最不公平的三个字，凭什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就可以夺走我的东西，但那次我才发现，有的时候它真的是对的。人生在世，能有一个为你好的人，也很不容易。”
    “那人凡人有什么问题吗？”言湛问。
    沈容染摇头，“没有问题。他的问题在，他是个凡人。”
    言湛不解。
    “就算大长老不杀他，他也活不了几天了。她一直不知道，她在无意间吸取那人的阳气。”沈容染解释说，微微叹了一口气，“那人准备杀她。他想与她同生共死。言湛，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些东西，从天地初开就不可能在一起，比如太阳和月亮，他们只能分白天和黑夜出现，再比如各族，鬼族吸阳气，妖界**元，仙人的仙人本身就对妖魔鬼怪有伤害。再比如我，”
    沈容染顿了顿，言湛看着她等她的下文，“紫格剑系属冰寒，我的本体比雪山之巅万年的寒冰还冷。”
    言湛说，“我一直以为你没有本体。”
    沈容染笑了笑，有点凄哀，”本来有的。“
    ”我出世之后，遇见过一个人，我生生的把他冻死了。“沈容染说，”你一直以为你遇见我时，我身上的伤时别人伤的吧。“
    言湛点头。
    沈容染摇头，“不是的，是我自己，一剑一剑把自己的身体毁了。”
    “我想他不希望你如此的。”言湛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痛。
    沈容染看着天上的星，笑着说，“不知道了，我也不知道去哪儿问他。”
    言湛说，“他肯定不会的。”
    沈容染偏头看着言湛，傻瓜。
    他不怪她，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可是她怪自己啊。
    “言湛，他转世成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一直很喜欢他，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他，我喜欢他？”
    道士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说，“当然。”
    “可他有喜欢的人。”沈容染眼帘垂下，有点失落。
    言湛拍了拍她的肩，说，“他有喜欢的人，也并不妨碍你喜欢他是不是。“
    ”是。“沈容染一笑，”言湛，对不起。“
    言湛愣了。
    ”言湛，我很喜欢你。“
    ”紫格，你......“言湛呆呆地看着她，一直没有反应过来。
    ”你以为为什么六界强者求之不得的上古神剑愿意跟着你这个弱者。“沈容染十分喜欢他这副样子，笑着对他说，”因为你是他的转世，因为我喜欢你啊。言湛。”
    【1002：宿主，这可是真的？剧情里面没有啊。】
    【沈容染：我编出来骗他的。】
    【1002：你好聪明。】
    【沈容染：多谢夸奖。】
    当然不是啊，她离家出走的记忆突然就回来了，曾经有人跟她讲过这本小说，着重讲的就是这里头不是正宫地位的女一号紫格对男主三世不离的爱。
    哎，好后悔，她当时竟然嫌弃这书太虐没看。
    ”紫格，我.......“
    ”好了，别什么你啊我啊的扭捏了。“沈容染一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就说说，说出来就好了，也不求你喜欢上我。”
    ”紫格，我欠你的，我这辈子也还不清了。“
    ”不要说这么奇怪的话，谁都不欠谁。我们是朋友。“沈容染又捏了捏他的脸，暖暖的，跟包子似的。
    ”紫格，你的手。“
    ”哦，忘记告诉你了，这两天我发现我又修炼出实体了，虽然只能变一只手，但也很好了是不是？“沈容染笑容柔美。
    言湛认真地点头，“是。”
    然后两人并肩坐在屋脊上看星星，沈容染觉得自己特别厉害，本来是准备挥棒打一下鸳鸯的，结果变成了自己的表白现场。她悄悄地看了一眼言湛，对方似乎并没有再同她讨论和尚的想法了。
    “紫格，你说白洛身后有没有站人。”
    沈容染摇头，“我觉得白洛就是一颗棋子，被人利用了，而且利用他的那人，根本就没有站在白洛身后，白洛可能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为什么这么说？”
    沈容染分析，难为她了，刚表了个白，现在还能这么清醒的和表白对象一起分析敌情。“因为背后的人是故意把雅欢往我们面前送的，虽然白洛蠢，但肯定知道这种情况应该躲。”
    【1002：宿主，你没觉出不对吗？】
    【沈容染：哪里不对。】
    【1002：以妖君的智商，需要问你这么简单的问题。】
    【沈容染：所以呢？】
    【1002：他的心乱了。】
    【沈容染：少看点小说。】
    “我真的要帮大师对付白洛吗？”言湛问她。沈容染被他问的一愣，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而且沈容染心里清楚言湛心里其实有答案，问她不过是有点迷茫，但她的答案根本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沈容染说，”如果你会听我的，我就回答。你不听我的，我答了也没用。“
    ”怎么，说好的我是主上，你还想夺权不成。“言湛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笑着说。
    沈容染也笑，”好歹我也是个上古剑灵，你听我的不亏吧。“
    ”亏，为什么不亏。你又不聪明，下错了决定，做错了事，我找谁哭去。“
    ”言湛，你竟然敢骂我蠢。“沈容染气鼓鼓地盯着他，言湛朝她吐了吐舌头。
    ”幼稚鬼。“一边骂，一边自己也吐出了舌头。
    第197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5
    两人打闹了一阵，道士果断抛下了她，去找他心里的月光去了。
    “言湛喜欢谁？”淼淼走到她身边坐下，轻声问她。
    沈容染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不知道？”
    “我知道。”沈容染沉默了很久才说。
    “她的身份很特殊，你不能说。”
    沈容染：不是不能说，是怕说出来吓死了。不，说不定淼淼根本就不会相信，还会觉得她在耍她玩儿。
    “他喜欢的不是人？”
    沈容染笑了，”我和你，似乎都不是人。“
    ”那到也是。“淼淼点头，”你怕我找她麻烦？“
    “我怕我说了你不信。”沈容染朝淼淼招了招手，淼淼靠过来，沈容染轻声说了一句。
    淼淼下意识的一把推开她，手穿过她的身体，自己向前倾去，幸而沈容染在后面用手拉了她一把，才免于她把这个纸人摔得毁容的下场。
    沈容染笑嘻嘻地看着她，”我都说了，你不会相信。“
    ”不，没有。“淼淼心累地摇了摇手，”我信。我们竟然连个男人都比不得，还是个和尚。“淼淼仿若见到了两层楼高的兔子，脑子里飓风转了百八十圈，最后双目无神地看着她，说了这么句话。
    “别别别，你别带上我。”沈容染摆手，不承认自己的魅力还没有一个和尚大。
    淼淼扫了她一眼，说，“事实就是如此。”
    沈容染没有心情和她争，就随她说去。“你怎么没回天界，反而落到这副田地。”
    淼淼看着自己的手，苦笑了一笑，说，“我已经叛出天界了，哪里还有脸面回去。”
    “天君天后就任你这副模样，也不知道哪天就挂了。”沈容染说。
    淼淼瞪了她一眼，反讽道，“你也没比我好多少。”
    “我可比你好多了，我都快练出实体来了。”沈容染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淼淼全无仪态地翻了一个白眼，说，“君父和母亲不知道我这样，他们以为我过得很好。”落寞又欢喜的语气，让沈容染心里发酸。
    淼淼大概从来没有和人谈论过这个问题，平静地有些可怕，像是再说别人的事。
    “紫格，如果言湛决定对付白洛，我要亲手杀了他，这是我这个不孝女能为父母做的最后一件事。”
    “你相信我，他们不想看到你如此。”沈容染说，“天帝没有慈悲苍生的心，但他满心满意都装着你这个女儿。”
    “可是我再也回不去了。”淼淼轻声说。
    沧海桑田一千年，都回不去了。
    沈容染陪着淼淼再屋顶坐了一整夜，从她和言湛初识，说到如今。
    第二天，太阳刚照亮云层一角，卖包子的老妪抱着刚出炉的包子摆到街边，道士和和尚就出现在了客栈门口。
    淼淼从屋顶一跃而下，站到言湛，说，“从前我都是站在你的对面，这次终于可以和你并肩作战了，也算全了我多年夙愿。”
    言湛转身朝她一笑，“很期待你的水袖剑。“
    白日的山间孤坟少了夜里那般阴恻恻的感觉，日光从树叶间透过，还觉得了一种山间自然风光独好的感觉。她有点理解白洛为什么喜欢这里了。
    “白洛。”言湛站在墓碑前，大喝了一声白洛，若是有不知情的人经过，估计会认为他们这是在喊坟。当热其实也是这么个意思了。
    “什么事？”白洛从坟中钻出，一脸厌弃地看着阳光，挥了挥手一层淡淡的黑雾阻隔了阳光，世界一下暗了下来。
    ”你用两千生魂修炼的法子是何处得来的？“言湛问他。
    白洛警惕地看了言湛一眼，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就想问问你被谁骗了。“言湛说。
    白洛怒起跃到言湛面前，直接一掌劈来，”你说话走点心。“
    言湛抓住白洛的手，笑道，”我说话向来是走的口。“
    ”白洛你这么生气做什么。“沈容染笑着走过去拉回言湛的手，白洛怒气冲冲地把手放回身侧。”言湛你好好说话。“
    ”我就想知道是谁告诉的你这个修炼法子，长老们知道吗？“言湛问他，多年前曾并肩作战，白洛也算他半个朋友。
    白洛冷笑道，”法子书上多的是，至少长老们，我做什么不必支会他们。“
    ”白洛，我有一事百思不得其解，想向你寻个答案。“沈容染靠在一棵树上，看着白洛问道。
    白洛点头，朝她笑了笑，”你说。“
    ”你为何非要杀天君？“
    ”言湛，你当年为何一定要杀火神。“白洛转向言湛，问了一句，言湛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白洛点了点头，”我也是如此。“
    沈容染听出了白洛的意思，震惊地看着他，我滴个乖乖，白洛竟然是天君的私生子？
    这天界真是不得了，妖界之主有二分之一天族血统，鬼界之主竟然也有二分之一天族血统。
    白洛竟然是淼淼的兄长？或弟弟？
    沈容染偷偷瞟了一眼淼淼，淼淼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用眼神询问何事。沈容染摇了摇头，淼淼和言湛并肩作战的梦想目前看来应该是实现不了了。
    ”你怎么知道的？“言湛问他。沈容染偏头看言湛，收到了言湛一个甚是不解的眼神。言湛再怀疑白洛有假？天君那么精明一人，按理说生不出白洛这种人，可毕竟有淼淼珠玉在前，她总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白洛扭头不答，只说，”总之就是知道了，你管我怎么知道的。“
    言湛沉吟了一会，突然说，”我帮你，劈了通天石阶。“
    ”言湛。“沈容染和淼淼多久急急地唤了一声。言湛慢慢说，”我帮你劈了通天石阶。“
    ”妖君。“这一声是和尚叫的，言湛没有偏头去看和尚，只是正视着前方，缓缓道，”大师，虽然你很厉害，但现在的事情涉及神妖，已经不是你区区一个佛修可以参与了的。就此别过，日后有缘，再见吧。“
    和尚被他说的都蒙了，一时看着他脑子里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沈容染赶紧说，”和尚，你回寺庙，请你的师傅师叔来吧。吾主要劈通天石阶，怎么也算是件可以记录六界通史的大事了。“
    ”走。“
    云雾之间，沈容染朝下方望了一眼，和尚站在原地，神色不明。
    妖君鬼王神女剑灵，和一个凡人和尚，着实是差太多了。言湛在保护和尚。
    第198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6
    妖君鬼王神女剑灵，和一个凡人和尚，着实是差太多了。言湛在保护和尚。
    都说狡兔三窟，白洛在人间不知道又多少个窟，也没见者他多狡猾。
    言湛和她就暂住在了白洛星河城府邸。言湛毫不客气地把白洛的府邸当成了自己的妖界大殿，在里面大摇大摆地传唤长老和大妖。
    ”紫格大人。“沈容染正坐在院中一颗树上摘果子吃，一道声音在下面唤她。沈容染脸色骤然变得苦哈哈，然后飞快地收敛了神情，变成了一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她跳下树梢。”大长老。“
    ”紫格大人没什么事吧？不如陪老夫手谈一局？“大长老是一只虎妖，沈容染一直觉得他应该是猫妖才会，还长了一颗狐狸的心。面上看着慈祥，内里什么招都出。
    也不知道她身体哪个部位长成了会下棋的样子，大长老特别喜欢拉着她下棋。
    拒绝？他的狐狸心有一千万种理由说的你觉得不陪他下棋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父老乡亲，虽然她似乎并没有这些。
    沈容染点头。”好。”
    大长老就近在树下的桌上摆了个棋局，还变出了一壶子好茶，边下边品。为什么说是好茶呢？因为香。香味溢满了空气。但沈容染可以完美抵制这个诱惑，因为她曾经喝过，这玩意苦的要死。
    ”紫格大人对吾主要劈开通天石阶之事怎么看。“大长老落下一子，慢悠悠地问。其实这老头说话慢慢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啊，不怎么看。“沈容染装傻，挑了个喜欢的位置把棋子放下，随口答道。
    大长老又说，”紫格大人不劝劝吾主？“
    ”劝他什么？不去劈通天石阶吗？“沈容染说，”他不会听我的。“
    ”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谦虚。“
    ”谬赞。“沈容染微微颔首。
    言湛应该是听完了全程，掐着时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老头，你跟她不觉得智商收到了侮辱吗？“
    ”言湛。“沈容染生气地叫他。
    言湛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让座，自己和大长老厮杀了起来。沈容染又坐回了自己的树梢摘果子吃，顺便听听言湛和老头的聊天。”吾主归来，为何不韬光养晦。“
    言湛冷哼，”想韬光养晦，也得人家给这个机会。“
    ”怎么说？“大长老问他。
    ”我刚回来，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找来，心脏里得黑水都快止不住了，我还不帮帮忙。“言湛捏起一颗棋子用手弹出，看着它落在了自己预计的位置，满意地笑了笑，说道。
    ”老夫觉得你要做的事，实在并非明智之举。“
    ”老头，你把心收回肚子里，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言湛笑着说，”我就骗骗白洛那傻子。“
    三日后，星河城郊外，白洛布下阵法，将一行人传送到了蓬莱仙岛。通天石阶有多重要六界皆知，这般重要的东西还是有人把守，更不用说和尚带回了他们要劈石阶的消息，佛门烧一柱香，整个天族都知道了。
    ”妖君，鬼王。“
    他们的脚都踏实在蓬莱的土地上，迎接的人就已经出现了。
    ”星耀神君。“言湛笑着和他打招呼。
    ”难得鬼王还记得在下。“星耀神君说，”特此奉劝鬼王一句，此上蓬莱杀机无穷，不如就此返回。“
    ”你在西方极乐呆了几年说话都开始绕圈子了。我是粗人，听不懂。“言湛说，言湛这么说其实是为了这星耀神君，用指甲盖想都天君那货的命令绝对不是阻止驱逐，活捉才是他的本意，星耀神君与言湛千年前有故交，此番言湛此言一在警告星耀神君他们不是一路人，二是表明自己非去不可。
    ”自便。“言湛这么说，星耀神君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
    ”言湛，上去了就不能后悔了。“沈容染叫住了言湛，多问了一句。
    言湛扬了扬手，头也没回地走了上去，沈容染一笑，这真是多此一举，快步跟上了他。
    ”天君还真看得起我们。各位等了多久了，渴不渴，饿不饿。“通天石阶下好大的阵仗，白洛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说的心态不好的神仙怒火中烧。
    ”鬼王，你作恶人间，还敢在此大放厥词。“
    ”爷爷大放厥词时，你还没出生了，无知小辈。“白洛冷嘲回去。
    ”鬼王妖君，你们简直是六界罪人。“
    白洛脸上的微笑扩大了些，说，”仙子，你别生气，生气就不漂亮。“
    沈容染忍住了才没翻一个白眼，这人真的是死性不改。
    ”打不打？“沈容染眼神扫过通天石阶前的各路仙家，冷声问。一时间现场一片安静，天族就这么点德行，真让人看不起。
    沈容染冷笑一声，先前和鬼王争辩了的小辈站了出来，持剑同她对立。”请教上古剑灵的剑法。“
    ”一千年过去了，你们活的还不如一个小辈，丢人。“沈容染嘲讽了一番众仙人，伸手右手，紫格自剑鞘而出到了她手中。
    ”让你三招。“
    事实证明，就算沈容染再让那小仙三招，打不过依旧是打不过。”你比这群人强多了，假以时日必定会有大成就。“沈容染点到为止，也没伤他，打完之后说。
    那小仙含蓄腼腆地笑了一下，站在了一旁。
    ”还有没有人？“沈容染持剑问，”没人我就劈通天石阶了，你们看着？这等万年难得一遇的事情，还是要好生看着的。“沈容染微笑说，说着想起了什么，继续道，”你们要不要先登上这通天石阶回天界去，不然我把它劈坏了各种就回不去了。“
    ”哈哈哈。“白洛十分配合地在后面大笑。气的众仙脸都成了猪肝色。
    ”紫格，你欺人太甚。“一人从人群中飞出，站在沈容染用很平静地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不服？”沈容染问他，“来战。“
    这仙沈容染没有见过，会直呼她名字的，要么是年纪大，地位高，要么就是年少不懂事，俗话说的不知者无畏。
    第199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7
    这仙沈容染没有见过，会直呼她名字的，要么是年纪大，地位高，要么就是年少不懂事，俗话说的不知者无畏。
    “退下。”星耀神君从人群中走出，怒斥了那仙一句。
    沈容染淡淡一笑。
    “你们不会想群殴我吧？”沈容染做出夸张的表情看着天族众仙。
    众仙何曾见过如此表情丰富，活波生动的紫格大人，心思重的眼露惊讶，心思轻的面露惊讶。
    “紫格大人，我等只为护住通天石阶。”仙群中有人说了这么一句，惹得众仙应和。
    “鬼王，我是来助你的。你难道不要先清理一下道路。”言湛对白洛说。
    白洛哈哈大笑了几声，应了一声好。他取出一个血色的圆球，圆球表面还有几丝干涸的血迹，看着就特别渗人。
    “众鬼听令，扑上去撕碎他们。”
    沈容染暗自心惊，原来那两千生魂，白洛并不是拿来修炼了，而是练了这么个鬼玩意。
    沈容染慢慢挪到言湛身边，低声说，“看起来好邪门。”众鬼铺天盖地的布了一层又一层，把仙家身周的仙气都掩埋了。
    “鬼练出来的鬼，能正常到哪里去。”言湛低声冷笑，“靠近我，自己小心，别被他们抓到了，有毒。”
    “他们有实体？”沈容染惊讶道，不必言湛她就亲眼了看到了一只鬼的瓜子从一个天兵胸口一穿而过。“这也太厉害了。”
    “融魂练尸术。”言湛说。
    沈容染没有听清，略带疑惑地看向言湛，“你说什么？”
    言湛问她，“你估计这里又多少只鬼？”
    “至少一千吧。”如此浓厚的黑雾，一千可能都说少了。
    言湛说，“只有一百八十只。融魂练尸术。”
    这次沈容染听清了，脑子飞速转了一圈，想到这所谓的融魂练尸术是个什么法子。
    “言湛，融魂练尸术是不是十只生魂，和一个婴孩骨血，再加炼制人一碗精血而成。”沈容染问言湛。
    “你没记错。”言湛目光深邃地看着前面的战局，一百八十碗精血，把白洛榨干了都放不出来。他用了多少年来收集自己的精血，一千年？还是更久？
    沈容染轻声说，“言湛，我有点害怕。”
    言湛眸光微动，想到了什么，手臂伸手，将沈容染揽到怀中。
    “言湛。”沈容染埋首在言湛怀中，不去看那些融魂练尸术诞生的失败品。
    是的，这一百八十只尸鬼，全部都是失败品。
    怀中女子在微微发抖，言湛揽她更加用劲，在她耳边轻声问了一句，“紫格，我先带你走好不好。”
    “不好。”
    “好，我们不走。”言湛带着她离远了一些。看着众仙和尸鬼的厮杀。
    尸鬼虽然厉害，但到底不是群仙的对手，这里又有着一大群仙天族擅长团战，尸鬼却各自作战。
    按这场上的战局，不出一天，尸鬼就需要回去修养了。
    尸鬼是不死之身，只能被镇压，或者被同类吞噬。
    如果是自己，他会怎么做？言湛开始思考，他习惯在不同的场景下将自己代入主角，思考自己的做法。
    如果说是他，他会把这群尸鬼，当着天族众仙的面放到人间。
    天族守得了人间，守不了通天石阶，守得住通天石阶，又受不住人间。
    这方法着实阴毒。许是和那大慈大悲的和尚在一起久了，他竟也会觉得自己阴毒了，言湛自嘲地笑了下，目光在人群中慢慢扫过。
    也不知他家心系苍生的大师来了没有。
    “紫格，你抬头帮我和尚在不在好不好？”言湛轻声说。
    沈容染点了点头，抬头在人群中搜索。
    “紫格，你看那个天族的假发都被鬼爪子勾走了。”
    “你看那个天族的衣裳，被鬼手勾得少了一层。”
    “紫格，你看那个总是往星耀神君身上撞的尸鬼，蠢死了。”
    “......”
    听着言湛的解说，顺着言湛的指向一一看去，沈容染脸上的笑慢慢浮现了出来。
    “紫格，人间有一句话，上一辈人的恩怨，与晚辈无关。”言湛说，“我也想告诉你，无论创造你的人做了什么，无论你是怎么诞生的，都和你无关。”
    上古神剑紫格，是把一凶剑，这知道人多，但为何是凶剑，却少有人知。
    除了从洪荒活到如今，轻易不出关的老不死们，大抵就只有言湛清楚地知道个中缘由了。
    上古神剑剑灵紫格，其实是一个尸鬼，其实说是尸鬼，也不算很正确，实际是到底是个什么，沈容染自己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是融魂练尸术的产物，不是眼前这种失败品，而是最后的胜利者，两千生魂，两百婴孩，最后就得了一个她。
    她吞噬了其他的一百九十九个尸鬼，自尸体堆中而出，带着无边血色而来。
    创造她的人，最后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了她，舍命把她封入了一把剑做了剑灵。
    上古神剑紫格因此问世。
    她在地下埋了很久很久，久到她都快忘记昔年的种种了了。
    直到一个人从地底挖出了她，她不记得那是什么日子了，只记得她出土时太阳很大，所以应该是一个晴空万里的好日子吧。
    “他们抓在身上很疼的。”沈容染看到一只尸鬼一爪子抓得一个天族手臂血肉横飞，她抖了一下，轻声说。
    言湛伸手把她的头向自己胸前一按，“不看了。”
    沈容染听着言湛平稳的心跳，眼泪一滴一滴慢慢地透进了言湛的衣襟。
    言湛感觉到湿意，惊讶又怜惜地看了一眼沈容染的发顶，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言湛推开她，看着她的眼中认真对她说，“紫格，从纸人里面出来，吸收这些鬼气，变出实体来。”
    沈容染点头，让纸条落在言湛脚下，两人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实际上，不管是言湛还是她，都未碰到任何东西。
    “言湛，是不是，只有我，才能杀了他们。”沈容染一边吸收鬼气，一边轻声问言湛。
    言湛笑骂她，“傻丫头，你站哪边的？这些是我们的盟友。”
    第200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8
    言湛笑骂她，“傻丫头，你站哪边的？这些是我们的盟友。”
    “哦。”沈容染应了一声，心里却明白言湛不过是暂时安慰她。
    尸鬼带来的鬼气浓郁得不像话，沈容染很快就凝出了实体。
    触碰到言湛那一刻，她抬头朝着言湛笑了下，下一刻就飞速地推开了他。
    她身上太冷了。
    言湛失笑，一把将她拽了回来，紧紧地抱着她。
    “不要，我身上冷。”
    “傻不傻，我如今可是妖王。”言湛笑着对她说，“万年寒冰我也是抱得的。”
    “嗯。”
    【沈容染：言湛对我，好感度多少？】
    【1002：95。】
    友情之上，爱情未满。
    这辈子，大概都满不了了吧。
    “紫格，去劈了通天石阶。”言湛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白洛，捏了捏她的手，说。
    沈容染点头，持剑悄悄地避开仙鬼战局，朝着通天石阶而去。
    沈容染持剑，走上了石阶，剑锋的反光晃过了几个天族。
    沈容染站在石阶上慢慢地举起了紫格剑，对着通天石阶一剑而下。
    “呲~”
    一柄法杖在石阶之上及时挡住了紫格剑。
    沈容染顺着法杖而去，看到了它的主人。
    一个帅气的光头。
    “和尚。”
    “贫僧西天寂天。”和尚冷漠地说。
    “寂天大师。”沈容染收回紫格剑，看着和尚。
    “请离开。”和尚指了指走下石阶的路，淡淡对沈容染说。
    此时和尚是真的冷淡，比起之前相处的沉默不语，和尚若是一块冰，此时就从零度到了负十。
    沈容染不明白言湛为什么让她来假劈这石阶。
    但她觉得言湛的预期目标应该不是她和和尚在这里对峙，或者是打起来。
    果然，言湛握着一把玉骨扇落在了她身边。
    “大师，紫格是女孩子，你不如和我较量较量。”说完言湛就持着扇子朝和尚攻去。
    沈容染看着两人争锋相对，持着紫格剑在天阶上发呆。
    言湛到底想干嘛？
    引谁出来？这里的仙人估计没有一个愿意她劈了这通天石阶，言湛怎么知道谁会出来。
    他到底想干嘛？
    沈容染此时站在通天石阶上还有点尴尬。
    言湛的意思如果她没理解错，就很明白了，就是要她装个劈石阶的样子。
    可没人来阻止她，她站在这里和这通天石阶两相望着，真的很傻。
    沈容染脑子还在飞速运转，用她和言湛多年的默契猜测言湛此举背后的意义，一道黑影已经悄悄地绕到了她身后。
    【1002：宿主，身后来人了。】
    系统叫的不迟，但她转的飞快的大脑突然被叫停需要一点儿缓冲期。
    她人飞快地向前跃了很多步，回头就发现紫格剑到了那黑衣人的手中。
    那人举起紫格剑利落地朝通天石阶一劈，沈容染控制剑也只让它落下的速度减慢了一些。
    沈容染闭上了双眼，又偷偷把一只眼睛睁开一条缝看那人。
    和尚和道士一柄法杖，一把玉骨扇来的是恰到好处，像和尚先前阻断她一样，阻断了黑衣人的行为。
    黑衣人见势不对，弃剑想跑，和尚和道士一前一后将他夹在中间，还附带了一个结界，将他堵在了里面。
    沈容染穿过结界进去站到了道士身边。
    言湛极有礼貌地说，“还请阁下先把剑还给紫格。”
    那黑衣人也不忸怩，将剑丢给了沈容染。
    沈容染接过去，反手拿到身后，站在言湛身边看着黑衣人。
    这人全身上下就露了一双眼睛不是黑的，不，眼睛都还有两黑瞳孔。
    “不知道阁下可曾听过正大光明这个词？”言湛又说，“在下以为，男子在外，还是不要似女子一边，面纱遮脸为好。我身边，连女子都不带面纱的。”
    沈容染配合地扬了扬下巴，憋着笑看着黑衣人。
    黑衣人说，“妖君何必暗语讽刺我。”
    言湛露出一副无辜的神情，看着黑衣人。
    “你是谁？”和尚法杖落地咚了一声，言湛收声，他问道。
    “罢了罢了，谁要我技不如人，中了你们的圈套。”黑衣人叹了一口气，素手一挥，露出了一张垂垂老矣的脸。
    “域王。”言湛沉声叫出了他的名号。魔界三大鬼王之一，域王闵域。
    言湛问他，“是你用启明引我召唤紫格？也是你让白洛来见我的？”
    “是。”闵域说，“启明意在让紫格剑解封，重见天日。白洛，是为了让你来通天石阶。”
    “临安假妖君其实是你的人？”
    “是。”闵域算是条汉子，敢作敢当，做了的都认了。
    “打着我的名号做了坏事，要还债的。”言湛伸手，沈容染把紫格剑放进他手中，他把玉骨扇给她，持剑冲了上去。
    她和和尚站在一旁看着言湛和闵域打斗，都没有要想帮的意思。
    原来言湛的要引的，是要劈通天石阶的人，是她忘记了，通天石阶是什么东西，寻常的武器法器怎么可能劈得开。
    只要她持着紫格剑站在通天石阶之上，那人就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况且今日，天族大半战斗力齐聚于此，要是能成功劈了通天石阶，攻下天界如同探囊取物。
    言湛和闵域斗的是旗鼓相当，言湛把战局引到仙鬼之战中间，两人剑锋所到之处都会有尸鬼被削弱，离得最近的尸鬼直接被削弱成了一团小光点。
    小光点慢慢地飘到了沈容染身边，沈容染伸手它落在了她的手心，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
    沈容染握住手心，将光点握在其中，再张开时，里头空无一出。
    沈容染笑了笑。
    这是她吞噬尸鬼吞噬的最容易的一次了，当年同她争锋的尸鬼哪像这么这般弱。
    当年最容易的那一次，那个尸鬼都在她左手臂留下了两道深深的伤痕。
    “紫格，帮忙。”沈容染回神，言湛已经拿下了闵域，将他用一根缚妖索绑着。
    沈容染走到言湛身边，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他哪里需要帮忙。
    “你看好他，我去叫白洛来。”白洛控制尸鬼打的正尽兴，丝毫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好。”沈容染点头。
    第201章 和尚，你还俗娶我吧29
    “你看好他，我去叫白洛来。”白洛控制尸鬼打的正尽兴，丝毫没有关注这边的情况。
    “好。”沈容染点头。
    沈容染在通天石阶上坐下，撑着下巴看着闵域，眼睛弯成了月牙，说：“域王，这黑色的衣服不如你的白色的好看啊。”
    “哼。”闵域扭开头，不理会他。
    言湛拎着白洛的衣领把他带到了过来，沈容染向旁边让了一点，看着白洛扑倒了闵域面前。
    “叔父。”
    沈容染和言湛两人站远了一些。
    “叔父，你是不是骗了我，我是不是那个人的孩子？”白洛颤着声音问她。
    “是。”闵域伸长了脖子，十分肯定地回答。
    “那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为什么要装的神神秘秘地告诉我。”白洛看着闵域的神色很是悲伤，沈容染拽了拽言湛的衣袖，朝和尚那边去了。
    沈容染挥剑帮和尚把一个尸鬼挥开，言湛拉着和尚在一旁没有尸鬼的地方去了。
    “放开。”
    “大师，你急什么，这么多人在杀尸鬼，不差你一个。”言湛又摆出一副嬉皮笑脸的嘴脸看着和尚，“你陪我聊聊天呗。”
    “说。”和尚冷淡地看着言湛。
    沈容染退开了一些，听言湛和和尚说话。
    言湛问他，“说好了出了临安去蜀中抓妖了，你还去不去？”
    “不去了。”
    言湛双臂环胸凑近他，笑着说，“怎么？寂无大师功德圆满修成正果了，就不理会百姓死活了。”
    和尚后退几步，离他远一些，正色说，“好好说话。”
    “我怎么没有好好说话了？又没有和你在床上聊。”言湛笑容愈发邪气。
    沈容染都看不下去了，言湛这不要脸的，遇到脸皮薄的还能逗个准，遇到和尚这种超级正经的，就只剩下挫败了。
    “让开。”和尚又离他远了一些，神色肃穆，一心记挂着他的佛。
    “你们准备怎么收拾这场残局。”和尚问他们。
    言湛神色变了一下，有些为难。
    和尚看上去有些惊讶，言湛有点不好意思了。“你们惹出来的祸你们没想好怎么解决。”
    “我们商量。”
    沈容染被言湛拉到旁边，盯着场中仙鬼大战，神色沉重。
    “紫格，你可以吗？”
    沈容染向后躲了一下，低声说，“我附在剑上，你拿着剑收了它们好不好？”
    “紫格，紫格剑杀不死它们。只有你才可以吞噬它们。”言湛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对他说，“它们很弱，你很厉害。不害怕，我陪着你好不好？”
    沈容染慢慢点了点头。
    言湛拉住她，低声说，“等等，这群天族平日里一个比一个傲慢，先让吃点苦。”
    沈容染巧笑点头，和言湛站在一旁。
    “何方妖孽，敢在蓬莱天阶之下作祟。”
    沈容染和言湛对诗一笑，冷笑连连。
    “见过天君。”
    沈容染偏头，看到白洛扶着闵域慢慢远离了人群。
    “你说白洛会不会偷袭天帝？”沈容染轻声玩笑似的问言湛。
    言湛笑道：“打不打赌？”
    “赌赌赌。”沈容染很是兴奋，“我压白洛会。”
    “那我只能压不会了。”言湛笑道，“赌注是什么呢？”
    沈容染凑近言湛耳边叽叽喳喳说了一阵，言湛神色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点了点头。
    沈容染十分开心了站直了身体。
    “我还没说我的要求了。”
    “你说你说。”沈容染心情大好，十分大方地任言湛提要求。
    言湛如法炮制地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
    沈容染暴起打了言湛一下，言湛笑道，“说话算话。”
    “好~”沈容染拉长了声音应了他一句。
    那边，天君布下了一个大大的结界，将众仙罩在其中。
    没有目标的尸鬼自然不可能弑主，就朝沈容染这边来了。
    沈容染举起紫格轻轻一挥，众尸鬼纷纷褪去，不敢再来。
    失去了目标的尸鬼开始向白洛手中的圆球中涌去，可能是觉得敌人都杀尽了，自己能回家了。
    白洛却收起了圆球，不让它们进去。
    “妖君，紫格，鬼王，域王，好久不见。”
    言湛冷声说，“我同你万年不见也是正常。”
    天君笑意不减，白洛持剑而出，淡淡说，“天君，和我打一场吧。”
    “你输了。”言湛轻声说。
    沈容染惊讶道“他们要打，我赢了。”
    “你说的是偷袭。”言湛笑道。
    沈容染苦哈哈看着他。
    言湛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头，一脸的邪笑。
    “紫格，去收了尸鬼，再迟他们就要回去了。”
    沈容染点头，持着紫格和言湛一同而去。
    “言湛，紫格，你们什么意思？”白洛和天帝打斗中还能分出神来吼他们一声也算是厉害了。
    言湛说，“此物太过阴邪，我是免你被反噬。”
    “放屁。”白洛吼道，“别杀，杀了老子跟你们没玩。”
    “杀。”言湛下令。
    沈容染点头，开始吞噬尸鬼。
    “紫格，住手。”
    “抱歉。”把人家辛辛苦苦练出来的东西毁了，到底还是不好。
    天君看出了他们的意思，频频出招攻向白洛，逼得他无暇顾及尸鬼。
    紫格剑自最后一个尸鬼的眉心而过，将它变成了一堆光影。
    白洛同天君之战也到了白热化阶段，因着尸鬼被消灭，天君也没有浪费法术去设结界了。
    白洛将剑丢在半空，忘川之水划破虚空而来，慢慢涌入剑中，遮天蔽日的黑雾笼罩了天际。
    天君身上金光大盛来阻止白洛的大招，沈容染一直盯着那把剑，看着它在半空改道，向旁边射出。
    想也没想，沈容染立刻跃了出去。
    漫无边际的黑雾散去，言湛看到了和尚跪在地上，怀中搂着一个女子，满身鲜血淋漓。
    忘川之水中藏着无数冤魂，和尸毒，沈容染流出来的血都带了些绿色。
    “紫格！”言湛发了疯似的冲向那里。
    “言湛，我帮你护住了他，以后你们好好地过。”沈容染用力握住了言湛的手，交代说。
    言湛捡起地上的紫格剑握着手中，一剑朝白洛挥去。“我杀了你。”
    紫格剑本是上古神剑，言湛又是盛怒之下一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虚空都被他劈出了一道裂缝，和尚猛然弹起，抱着沈容染对着那裂缝冲去。
    【叮――系统出现故障，正在维修中。】
    虚空裂缝吞噬了肉体只剩下魂体，沈容染想睁开眼睛看看他，却怎么也睁不开。
    只听到他在她耳边说，“我帮你弄混了系统的程序，下一个世界没有系统，我寻机会送你回家。”
    “你是谁？”
    “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下下次见面就告诉你。”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是沈容染失去意识之前，最后听到的。
    第202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1
    人界和妖界的边境，十里药田中立着一座朱红楼阁，屋檐上花灯随风轻摇。
    穿着秋香色衣裙的侍女捧着一个锦盒从容地走上第三层，穿过回廊，走进最角落的房间。
    房间中有一个白衣女子坐在铜镜之前，身侧站着一个红衣小姑娘。
    侍女道：“月夫人，有妖来求医。”
    白衣女子沈容染淡淡道：“诗杏，去看看。”
    侍女为难道：“那妖是被神族之人打伤的。”
    玉诗杏震惊地看着沈容染道：“这是哪个神族这般胆大？”
    “随我去看看。”
    玉诗杏道：“是，师傅。”
    沈容染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狼妖，尾巴和耳朵都露了出来想来伤的很重。
    狼妖恭敬道：“月夫人。”心里想着，这琉月楼主果真如传闻中一般，白纱遮面掩国色，杏眼浅绿无笑意。腰间琵琶玉生烟，裙角七星绕明月。
    沈容染淡淡道：“伤口。”
    狼妖赶紧把手臂上的衣衫掀起来。
    “月夫人，这伤口有什么大碍吗？”狼妖看着半晌不说话，双眸空洞的沈容染，胆颤心惊的问道。
    天啦，他就是一个说书先生，也不知道说的哪句话得罪了那个神界的人，无端遭此横祸，那小白脸一把扇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威力，把他伤成这样。当真是世风日下，神心不古。
    诗杏疑惑地看着沈容染，唤道：“师傅。”
    “谁伤的？”
    “啊？”
    “这是谁伤的？”
    狼妖咬牙切齿道：“一个神族的小白脸。”
    沈容染又问道：“他在哪？”
    “涟水城的牢房。”
    沈容染身形一闪，就在房中失去了踪影。狼妖愣愣地看着她原本站的地方，道：“月夫人这是替我报仇去了吗？”
    “不对，我的伤怎么办？”
    玉诗杏把一个小瓷瓶举到那狼妖眼前，笑道：“不急，师傅留了药。”
    “喂，你说说那神族之人姓甚名谁啊？我师傅可十年都没有出过琉月楼了。”
    狼妖恨恨地看着伤口，说道：“我也想知道他姓甚名谁。”
    玉诗杏大笑道：“你这人真是有意思，被打成这样了，都不知道被谁打的。”
    另一边沈容染坐在房中把近日里入了妖界的神官名册拿出来翻看，看着北斗星君这四个大字，沈容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绿色的眸子似欣喜、似期盼、似怨恨、似思念，最后沦为一片死寂。
    那人离开时的最后一句话还萦绕在她耳边，一晃十年就已经过去了。
    这十年啊，她在这人妖边境，守着这座琉月楼，什么都不闻，什么都不问。自以为身在尘世外，却不想仅仅四个字，就将她拉入尘世中。
    十年未见，也不知你可还好？
    运着法术，赶了两天赶到了涟水城。
    城主看着突然出现在房中的玉笛眸，拱手恭敬道：“月夫人。”
    沈容染疑惑道：“你认识我？”她化形不过十五年，五年在人间，十年在琉月楼，这妖是怎么认识她的？
    涟水城主道：“四界皆知您腰间琵琶玉生烟，裙角七星绕明月。”
    沈容染在心里哦了一声，面上不动声色道：“听说前几日有个神族之人在城中伤了人。”
    城主一听额头滴下几滴冷汗，忐忑道：“月夫人恕罪，是我失职。”
    沈容染道：“这话你留着和帝忱说。”
    城主松了一口气，说：“是。”说起这事，他也实在是委屈，四界早有协议，不得和异族起冲突。若是这神族人在他涟水城被打了，他受罚心里都还舒坦点，可现在是那神族打了他的人，他还要受罚就真真不舒坦了。
    沈容染问道：“那神族之人现在何处？”
    涟水城主答道：“已经放了，但还在城中。”
    沈容染的身形在大街中缓缓显现，一身白裳变成浅蓝，眸子变成了墨色，五官作了变动，腰间的琵琶玉也消失了。
    在妖族的地方找一个神，说来太容易了。
    沈容染站在茶楼的门口，看着空中浮现的白气，深吸一口气，缓步走了进去。沈容染一进门就看到了那个坐在离说书台最近的地方的月白色背影。
    那人不知为何缓缓转了过来，桃花眼开嘴角挑，折扇轻拍容清秀。好俊俏的小白脸。
    沈容染的视线盯着他手中的扇子，脸色没有丝毫变动，双眸却是变成了深绿。
    “没有位置了，我能和你一同坐吗？”
    洛溪涧看着眼前的蓝衣女子，墨发黑眸，未施粉黛，脸上虽没有笑容，也十分柔和。洛溪涧想着，果真是近日里看到的妖族女子全部都是浓妆艳抹，衣裳清凉，现在看到这位面容尚算平庸的女子才觉得是天姿国色。
    “你随意。”
    蓝衣女子缓缓坐下，洛溪涧嗅到一阵药香只觉让人心旷神怡。
    洛溪涧大声道：“先生，你继续讲啊。”那台上的说书先生和台下众人才从玉笛眸身上移开目光。
    洛溪涧问道：“你不是妖界中人吧？”
    沈容染疑惑道：“为何这么说？”
    洛溪涧道：“因为你和妖族女子不一样，我觉得你更像神族的女子。”洛溪涧自问法力还是了得，却看不出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神是妖是魔是鬼，还是人。
    沈容染道：“妖族的女子不如神族的女子吗？”
    洛溪涧不知怎的，觉得她这话说的忒有含义了。好像是质问，又好像是自问，还好像带着一丝轻蔑一丝疑惑，总之千回百转，猜不出意思。今日碰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女子啊，洛溪涧想着。“当然不是。众生平等，妖族和神族都一样。”
    沈容染再问：“若是要你娶一个妖族女子为妻，你愿意吗？”
    洛溪涧道：“这不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可能。我是神族，异族不能相恋。”
    洛溪涧看到沈容染的唇角扯了一下，眼中深沉一片也不知再想些什么。
    沈容染把一块令牌放在桌上，缓缓道：“城主有令，要我跟在你身边。”
    洛溪涧闻言一下子从椅子上面站了起来。“为什么？”
    沈容染淡淡地看着他，洛溪涧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整个茶楼都在看他，赶紧坐了下来。“为什么？”
    第203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2
    沈容染道：“因为你打伤了妖，我得看着你。”
    洛溪涧哭丧着一张脸看着玉笛眸，无奈道：“好吧好吧。”怎么就没管住自己的手，洛溪涧暗恨。
    洛溪涧问道：“我叫洛溪涧，你叫什么？”
    罢了罢了，至少这个女子比旁边浓妆艳抹，衣裳清凉的女子们好了几百倍，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沈容染道：“玉儿。”
    “玉佩的玉吗？”
    “嗯。”
    这是沈容染跟在洛溪涧身边的第七天，她是真的搞不懂这人到底到妖界来做什么的，每日里要么是在街上游荡，要么就是在茶楼里听妖说书。
    沈容染跟在洛溪涧身后，看他去的这方向，是准备去听书了。
    “站住，小白脸。”
    沈容染抬眼一看竟然是那狼妖回来了，带了一群人来拦路。
    洛溪涧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折扇一展缓缓道：“我俩谁小白脸你心里没数吗？”
    狼妖气急败坏道：“给我打。”
    沈容染和街上的行人一起自动站到了旁边，那狼妖带来的人虽然多，都不算特别厉害。
    沈容染看着洛溪涧有点快招架不住，眸中很是疑惑。
    沈容染想着想个法子给他帮帮忙，却见洛溪涧将折扇一合收起，下一秒手中出现了一把宝剑，古朴花纹中印着的字生生刺痛了沈容染的眼。
    沈容染飞身到洛溪涧身后，广袖一挥将所有人挥退，抓着洛溪涧的后领将他带走。
    沈容染将洛溪涧丢在一片树林，冷声问：“你父亲是谁？”
    这人不是星珏，她在跟着他的第一天就看出来了，但是七星剑是星珏的佩剑，没有道理会给别人，除非，这人是星珏的儿子？沈容染心里都不敢想下去了。
    洛溪涧睁大眼睛看着沈容染惊道：“你想嫁给我？我父亲不管是谁都不会同意。”
    沈容染看着男子，心道：这人莫不是个傻子。
    “再问一次，你父亲是谁？”
    “文溆。”
    “昆仑山主，战神文溆？”
    “是。”
    沈容染又问：“你这剑哪来的？”
    洛溪涧道：“天帝赐的。”
    沈容染闭了一下眼，再睁开问道：“你在神界是何职位？”
    洛溪涧道：“北斗星君。”
    沈容染心里千回百转，又问道：“星珏了？”
    洛溪涧张大嘴，反应一下，说：“上一任北斗星君啊，已经死了。”
    沈容染看着他颤抖着声音道：“你说谁死了？”
    洛溪涧道：“上一任北斗星君，星珏。”
    洛溪涧看着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来，问道：“你和星珏认识？”
    沈容染道：“是。他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
    洛溪涧看着女子悲恸的神色，缓缓道：“十年前，他杀了七位神官，上了诛仙台。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容染柔声道：“他的未亡人。”
    “把那把扇子拿出来。”
    洛溪涧哦了一声，乖乖地把扇子拿了出来，玉笛眸拿过扇子身形缓缓在空中消息，洛溪涧半晌才反应过来，道：“哎，玉儿，我的扇子。”
    “那扇子是我的，我借给星珏的。”沈容染的声音从远处飘来，洛溪涧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有点委屈。
    妖界王都的正中央立着一座宫殿，大路两边蔷薇花开艳丽，路的尽头就是这一代风骚妖王的寝宫。
    沈容染还没走到尽头，就听到了一阵阵的丝竹之音和女子的嬉闹之声，不用想她就知道里头是何等的糜乱。
    正是因为妖王爱美女，尤其喜爱浓妆艳抹、衣着清凉的美女，这妖族各大城池的女子才会是那般做派。
    沈容染对着蔷薇花丛挥了挥手，一个花妖出现在她眼前。
    “去告诉焕颜，我来了。”
    “是，月夫人。”
    没一会，十几位或抱着琵琶，或拿着团扇的妖族美人们都从殿中鱼贯而出。一个红衣男子出现在殿门，下一秒就到了沈容染面前。
    “怎么，想做我的王后了？”
    玉笛眸道：“可以，先把三千佳丽散尽。”
    焕颜大笑道：“我怕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容染道：“我有事问你。”
    焕颜拉着沈容染的广袖道：“走吧，书房去。”
    沈容染看着焕颜的眼睛问道：“星珏死了？”
    焕颜叹了一口气，说：“是。”
    沈容染恍惚地问道：“他是不是希望我一辈子都不知道。”
    “嗯。”焕颜把手抬起，犹豫了一下，缓缓揉了揉沈容染的发顶。
    沈容染问道：“怎么回事？”
    焕颜叹道：“星珏堕魔，杀了七个神，最后上了诛仙台。”
    “为何堕魔？为何杀神？”
    “不知，当年事情传出来的时候四界皆惊，可其中详情，大概只有神族知晓。”
    泪水从眼中一滴一滴落下，女子说：“我以为没有我，他会活的更好的。”
    焕颜拿出一面铜镜，对玉笛眸道：“笛眸，星珏他，死前送了一件东西到我这里。”
    “昆仑镜。”沈容染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若说沈容染这辈子最恨什么东西，那无疑是昆仑镜了。可若问她这辈子最感谢什么东西，依旧是这面镜子。
    上古神器昆仑镜，镜中有自天地初开以来，所有出现过的世界的投影。她和星珏，曾经在里面活过七世。整整七世，世世相爱，世世不得善终。
    “笛眸，我们注定无缘，忘了我，活的开心一些好不好？”
    若不是这破镜子里的七世，星珏又怎么会这么对她，她是真的恨。可那七世，就像七场梦，梦里她和星珏深深的爱过，为了在一起努力过，比现在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沈容染淡淡地问道：“焕颜，是不是我不来找你，这镜子就永远到不了我手中？”
    焕颜道：“是。星珏说了，你知道了东西就给你。”
    沈容染看着焕颜，嘴角向上扯了扯，作出一个笑的表情，眼中却有泪流下。“焕颜，我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头，我怎么就觉得过完了呢？”
    焕颜看着她不知道怎么出言安慰她，沈容染深吸一口气道：“我要去趟人神边境，打听清楚当年的事情。至少我得知道他到底怎么死的。”
    第204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3
    神界、妖界、魔界和冥界之间是没有相接的地方的，若要前去神界，必须借道人间。
    沈容染已经十年没有踏上过这片土地了，乱世早已结束，现在是洪武十年，太平盛世。
    人界和神界的边境，是那四季如春，草长莺飞的昆仑山，昆仑山顶凤凰殿，住着人神边境的守界者，战神文溆。
    端看洛溪涧的模样，沈容染觉得文溆此人应该生得也很是清秀，但是今日一见她不得不感慨，洛溪涧绝对是随了母亲。
    剑眉入鬓，棱角分明，文溆的模样很是阳刚。
    文溆问道：“月夫人来此所谓何事？”
    沈容染道：“来向将军打听一件事，星珏的事。”
    文溆有点为难地看着她说：“实不相瞒，月夫人，天帝下了令，星珏的事情禁止谈起。”
    沈容染道：“将军，这里只有我们俩，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是你告诉我的。同为守界者，将军又是星珏昔年好友，还请将军动动私情，笛眸拜谢。”
    文溆无奈地看着沈容染实在是说不出话来，这世上最有用的人情大概就是医者的人情，历代的琉月楼主都被誉为五界第一神医，这第一神医的人情文溆自问很是想要，若是宝贝儿子在外惹出了什么事受了伤，还能被救治。
    文溆道：“星珏堕魔，杀了七位神官，最后在诛仙台魂飞魄散。”对于这位昔年的好友，他提起时也觉得很是唏嘘。
    沈容染问道：“为何堕魔？为何杀神？真的魂飞魄散，消失于天下间了？”
    文溆道：“堕魔的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抵是为了你吧。”
    文溆抬眼看了一眼沈容染继续道：“杀神是因为失了神智。诛仙台，我亲眼看着魂飞魄散的。这些年我也有为他聚魂，但是一无所获。”
    沈容染幽幽道：“因我堕魔吗？”
    文溆为难道：“除了你，我实在是想不出他有什么心魔。”
    沈容染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又哭又笑的表情，没有答话。
    文溆宽慰道：“他是自己上的诛仙台，走的很安详。”
    沈容染笃然抬头看着文溆问道：“自己上的诛仙台？”
    “是的，他恢复神智之后，自己走上的诛仙台，走的很安详，你放下吧。”
    沈容染深深地看了一眼文溆，站起身来道：“多谢将军相告，我先行离开了。”
    文溆道：“慢走，嫂子。”
    沈容染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隐有泪水。
    “玉儿，等下。”
    沈容染顺着昆仑山路一步步往下走，看着旁边颜色各异的花朵，突然伸手覆上了一朵花，然后耳边就传来了洛溪涧的声音。
    沈容染道：“我不是玉儿。”
    洛溪涧笑道：“我知道，你是琉月楼主月夫人，我刚刚听到了你和我爹说的话。这花有灵，不能摘。”
    沈容染把手拿开，道：“我就想摸摸它。”
    洛溪涧问道：“你和星珏以前是一对吗？”
    沈容染点头。
    洛溪涧问道：“你到哪里去的？”
    沈容染淡淡道：“和你有关系吗？”
    洛溪涧理直气壮道：“你拿了我的扇子，我要跟着你。”
    沈容染语气依旧很淡，但带着一丝固执。“那扇子是我的。”
    “我不管，给了我就是我的。”
    沈容染抬眼正视了一眼，洛溪涧，看起来也不小了，怎么这么幼稚？这文溆是怎么教的儿子。
    “别说这碧月扇，连你手中的七星剑，只要我愿意，它都能跟我走你信不信？”
    “我......信。”
    沈容染淡声道：“回去吧，扇子不是你的。”
    洛溪涧有点委屈地看着她，道：“玉儿，让我跟着你好不好？”
    玉笛眸问道：“你为何要跟着我？”
    洛溪涧愣了愣，小声道：“就是想跟着。”
    “现在可以不用想了。”沈容染话音一落，人就在原地消失了，洛溪涧愣愣地看着她原本站的位置，在心里感慨道：她真的只有十五岁？这法力都快赶上一千五百岁的老妖精了。
    人界有一折年代久远，流传极广，故事新奇，如今还会被说书人拿出来压压场子的话本子。
    说的是中元那日，有一书生，进京赶考，深夜行经一处山野，走到了一座大殿之前，书生借着紫色的月色才看清顶上牌匾上书无悔殿。
    那大殿大门开两扇，一扇鬼脸，一扇笑脸。书生行至台阶下，鬼面门便自动打开了。
    书生胆大，好奇地走了进。殿内只有一盏烛火，烛火旁边坐着一个人，一个看着鬼面具的人。
    那人道：“你想要什么？”
    书生胆大，心也细，知道这世界没有这么好的事，至少这黑漆漆的大殿没有。
    他问道：“要拿什么换？”
    “寿命。”
    “我想金榜题名，步步高升。”
    “好。”
    半开鬼面无悔殿，鬼面进殿笑面出。
    这折子戏在人间就是一个虚构的故事，被说书人偶尔拿来念叨念叨。但那书生的故事是否为真沈容染不清楚，无悔殿却是真的存在的。
    魔界的紫月高悬天际之时，人界和魔界的边境就会升起一座名为无悔的大殿。
    无悔殿鬼面殿主就是人魔边境的守界者，传说中大战中唯一活下来的魔族。说起大战，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神魔妖鬼四界的高层之间爆发了一场大战，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两位，魔族无悔殿鬼面殿主和神族无空殿暮珞帝君。鬼面殿主那年岁比另外三界的加起来都多。
    至于那殿主姓甚名谁，容貌如何，五界中清楚的大抵一只手就能数的出来。而这一只手是绝对不包括她这个年岁尚轻的琉月楼主的。
    沈容染此时就坐在魔界边城的酒楼，等着紫月升起。
    “听说月夫人离开琉月楼了。”
    沈容染托着腮帮子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漂浮着叶子的茶水，耳朵关注着那与她有关的话题。
    “那些要治病的怎么办？”
    “琉月楼又不是只有月夫人一个医者，你关心这个做甚？大哥，那月夫人十年未曾踏出琉月楼半步，这是为何出来了？”
    “听说是北斗星君在妖界伤了她的妖，她一路追到昆仑山去了。”
    “兄台，兄台，我听说的是月夫人觉得洛溪涧害了她的老情人星珏，才一路追杀洛溪涧到了昆仑山。”
    “我听说是文溆害了星珏，月夫人知道之后特地去昆仑山报仇去的。”
    “星珏都不要她了。”
    沈容染眉梢挑了挑，伸手一只手指在茶水表面画着圈圈。
    第205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4
    “你们在这里乱说什么。”
    “臭小子，找打是吧。”
    沈容染一听，心里叹了一口气，得了，惹事的蠢小子来了。
    她微微偏头看了一眼，洛溪涧被一群魔族中人围在中间，其中还有一个魔族顶了满头的茶水叶子，谁干的压根不用想。
    洛溪涧明显也看到她了，向她投了一个求救的眼神，惹得有魔族转过身来。
    “这位姑娘，你们认识？”
    沈容染道：“不认识。”
    那魔族哈哈大笑起来。“小子，听到没，人家姑娘说不认识你，你眼神少往人家身上瞟，又不是美人儿。”
    沈容染风轻云淡地看着他，医者是救命的没错，但也没规矩说不能杀生啊。
    那厢，洛溪涧已经拿出了七星剑，正准备拔剑。沈容染叹了一口气，盈盈起身，低声唤了一声‘七星。’七星剑就自动从洛溪涧手中飞了出来，讨好地在沈容染身边转了一圈，任沈容染拿在手中。
    “你......你是什么人？”
    沈容染淡淡道：“走，还是死。”
    “走，走，走。”
    “哎，大哥，你跑什么？”
    “你知道个屁，那七星剑是星珏的佩剑，她是月夫人。”
    沈容染把洛溪涧带到一个雅间，把剑丢回给洛溪涧，淡声道：“把剑收好。”
    洛溪涧看着她，表情带着点委屈，他问道：“你怎么不要剑？”
    沈容染把洛溪涧拿起来的茶水拿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道：“这是我的。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洛溪涧道：“我来找你的。”
    沈容染问道：“找我做什么？”
    洛溪涧问道：“你为什么来魔界。”
    沈容染道：“与你无关，你找我做什么？”
    洛溪涧道：“与你无关。”
    沈容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道：“你父亲没有教过你在外面要收敛一点吗？”
    洛溪涧委屈道：“他们说你。”
    沈容染拿出扇子拍了一下他的头，道：“我都不在意你在意什么，小屁孩。”
    洛溪涧暴躁地看着沈容染道：“我比你大，不少。”
    沈容染道：“论起辈分来，你得叫我一声伯母。”
    “你们未成婚，你算我哪门子的伯母。”
    沈容染风轻云淡道：“天地已拜，谁说我们没有成婚。”
    洛溪涧气鼓鼓地看了她一眼，不再说话。沈容染也不想理会这个倒霉孩子，只坐在茶楼，静静等待着魔族紫月的升起。
    洛溪涧就这么看着沈容染，他实在是佩服她，竟然能发呆两个多时辰，还是一动不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给她施了什么法术。
    紫月的轮廓渐渐出现在空中，沈容染缓缓站了起来，看了一眼洛溪涧道：“不要跟着我了。”
    洛溪涧问道：“你要去哪里？”
    沈容染想着文溆和星珏，还是提醒了倒霉孩子一下。“无悔殿，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你好好地待在这里，或者是回神界去。”
    倒霉孩子不满地问道：“你去无悔殿干嘛？”
    沈容染道：“七星，不许他踏出这扇门。”
    七星剑震动了一下，算是应允了沈容染的话。
    “喂，你怎么这样。”
    “小侄子，我这是怕你出事了我没法子跟你爹交待。”
    洛溪涧咬牙切齿道：“谁是你小侄子。”
    “谁答话谁便是。”沈容染身影在房中消失，洛溪涧看着窗户前拦在他身前的剑气得牙痒痒。
    “七星，我才是你的主人。”
    七星剑，没反应。
    “七星，你这么听她的干嘛。”
    七星剑，没反应。
    “好七星，你放我出去吧，好不好，大不了我放你自己出去玩。”
    七星剑震动了一下，再洛溪涧以为有戏的时候，它又横在那里没反应了。
    “死七星，你是有多怕她。”
    七星剑又震动一下，归于平静。
    另一厢，沈容染已经踏进了无悔殿。
    从半扇鬼面走进大殿，大殿两侧的两排桌子上摆了几排灯盏，沈容染缓步走了进去。
    首座上坐着一个男子，任谁看见他，第一眼肯定会被他脸上的鬼面具吸引。
    “笛眸见过殿主。”作为一个小辈，还是得有小辈的觉悟。
    鬼面殿主道：“你为何来此？”
    玉笛眸道：“殿主，晚辈知您知晓天下事，今日来此想请前辈告之前北斗星君星珏为何而死。”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鬼面殿主面具下透着沧桑的眼睛看着沈容染，道：“琉月楼主，有的时候对错并不重要，有一些事情也没有深究的必要。你只要知道你想要什么就好。”
    沈容染缓缓跪下，说道：“多谢殿主提点。”
    这五界中有可能救星珏，又是她能见到的就只有无悔殿主了。无悔殿的交易，她也不是做不起。
    沈容染问道：“殿主，求您告诉我有什么方法能复活星珏。”
    鬼面殿主道：“这个问题你去问别人就是一个问题，问我就是一个有代价的问题了。”
    沈容染淡淡道：“这普天之下，只有殿主能给出最正确的答案，无悔殿的规矩我曾经听闻过。”
    “这世上什么都可以存在，唯独无中生有是不可能的。若是星珏没有一丝魂魄在世上，谁也不可能救他，纵使如此你也要我回答吗？”
    沈容染道：“是。”
    鬼面殿主将一颗珠子丢到她手中，道：“三分之一的魂魄。”
    沈容染拿着珠子面不改色的往里面注入了三分之一的灵魂，识海里的妖魂都变成了半透明，沈容染知道此时还无大碍，但鬼面殿主一旦吸食她的魂魄，她定将收到重创。
    沈容染把珠子送到鬼面殿主的手中，也不知是不是她太恍惚了，接到珠子的那一刻她感受鬼面殿主的手颤抖了一下，然后她看到了大殿旁的一处架子，上面全部摆放着这样的珠子，鬼面殿主把她的也放了上去。
    鬼面殿主道：“星珏还有魂魄在世间，冥界禁地，有一件上古的神器名唤混沌灯，你去寻了温养他的魂魄。星珏的身体已经毁了，神魔古战场有一种名为灵幻的花，用阴阳画笔沾染花汁可以给星珏造出一具新的身体。”
    沈容染拜谢：“多谢殿主，笛眸有个请求，请殿主见谅，请殿主半年后再吸食我的魂魄。”她要去冥界禁地和神魔古战场，全盛时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来，更不用说是丢了三分之一魂魄的情况下。
    “可以。”
    沈容染掀了一下衣摆欲下跪，鬼面殿主隔空扶住了她，一道黑色缓缓钻进了她腰间的琵琶玉。
    “不必多礼，回去吧。”
    “多谢殿主。”
    沈容染离开之后，鬼面殿主走动架子之前，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把呈放着玉笛眸魂魄的珠子缓缓放了进去。那荷包上有淡淡地血迹，边角已经泛白，图案已经看不清楚，隐隐约约能看到了一个木字。
    第206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5
    边城客栈内，洛溪涧坐在椅子上，看着沈容染问道：“喂，你去无悔殿了。”
    “嗯。”
    “你是不是疯了，我爹都说过了星珏走的很安详，他自己愿意的。你干嘛还要这样？”
    沈容染道：“洛溪涧，你爹说的只是他看到的，我是什么想法，看我自己。”
    “你怀疑星珏的死有问题。”
    沈容染的眸子变深了一点，幽幽道：“不是怀疑，我确定。”
    “为什么？”
    沈容染感叹道：“罢了。星珏这个人啊，堕魔弑神也不会自愿上诛仙台的，他会到魔界成为一祸害。”沈容染说着说着，就轻笑了一下。
    洛溪涧闷闷道：“你跟无悔殿做了什么交易？”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用一根白绫把洛溪涧绑了起来。“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七星，把他好好送回昆仑山。”
    “喂，我不走，喂，我还是能找到你的。”
    “你可以试试。”
    七星剑在沈容染身边转了一个圈，又在她脸上蹭了蹭，看起来不情不愿的带着洛溪涧走了。
    沈容染心想，不管那小毛孩到底为了什么偏要跟着她，她都不能再让他跟着。这孩子自小没有母亲，真的是被文溆宠坏了。
    沈容染身影消失在空气中，这夜黑风高的，她还是先把他护送回昆仑山吧。
    沈容染悄悄地跟在洛溪涧身后，看着洛溪涧使出百般解数哄骗七星剑放开他，心中有些好笑，这孩子连七星喜欢什么都不懂，怎么骗得到。
    人魔边境是四大边境中最特殊的存在，不管是人妖、人神还是人鬼边境，三族都撑起了防护罩的，异族要入境都必须先去守界者哪里登记，拿到守界者给的玉牌才能入内，除非是偷渡。但是人魔边境不需要，可以直接进入。不过也没有谁敢擅自入魔族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鬼面殿主那是上古战场活下来的魔，这普天之下可能也就只有暮珞帝君能与之一战了，谁也不敢去触他的霉头。
    “我家主人请星君前去一叙。”几个穿着黑衣的魔族出现在洛溪涧面前，洛溪涧被白绫束缚着脸色很不好，怒道：“不去。”
    为首的黑衣人道：“星君目前这样子可能决定不了了。”
    沈容染没有出现，也没有开口说话。
    七星自觉的出鞘把洛溪涧身上的白绫割开，飞到他的手边。
    “想打架吗？”
    黑衣人道：“全看星君你的意思。”
    洛溪涧烦闷地问道：“你们家主人谁啊？找我什么事？”
    “星君去了就知道了？”
    洛溪涧握住七星，看着那群黑衣人缓缓道：“不好意思，我不去，也不用知道。”
    “星君这是想动手了。”
    沈容染估计了一下那群黑衣人的实力，得出了一个很无奈的结论，她和洛溪涧两人都打不过他们。她掐了一个诀给文溆送去消息，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不想动手。”
    “那就请星君跟我们走一趟吧。”
    洛溪涧道：“你不怕我爹杀了你们。”
    黑衣人道：“星君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我们主人只是想见月夫人一面，请星君做个饵。”
    沈容染心道：这神的无妄之灾还是因我而起，罢了罢了，还是出去救救小侄子。
    “我十年没出琉月楼，还不知道有人这么想见我。”沈容染出现在空中，腰间琵琶玉，裙角七星图，长及脚踝的墨发在空中随风飘散，面纱外碧色的双眸隐有冷光。
    黑衣人道：“这十年来，我家主人数次登门请月夫人出楼，都未曾成功。今闻月夫人出现在魔界，特派我们来请。”
    沈容染道：“你们请人的方式挺特殊的。”黑衣人这般一说，玉笛眸就突然想起来了，听诗杏说过，有一位魔族每年都要来琉月楼请她一次，让她前往魔界看诊。但那魔族是什么人，她却是从没问过。
    “月夫人恕罪，请吧。”黑衣人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座轿子，玉笛眸偏头看向洛溪涧，道：“回昆仑山去。”
    洛溪涧道：“不回，我要跟着你。”
    “别闹小孩子脾气。”
    “我没有，我就是要跟着你，我不走。”
    沈容染有点无奈地看着他，现在再绑他强行送回去，似乎也不安全。
    “跟着吧。”玉笛眸淡淡道，然后转身上了轿子，掀开帘子无奈道：“进来。”
    洛溪涧耷拉的嘴角立马就挑了起来，脚步轻快地上了轿子。
    轿内，沈容染拉着洛溪涧的手，在他手中画着。‘我给你爹去了信。’
    洛溪涧睁大眼睛看着她。‘我会被打死的。’
    ‘活该，让你乱跑。到时候情况不对，自己跑，我比你厉害多了，也不知道你那半吊子武功是怎么坐上北斗星君这个位置的。’
    ‘星珏的武功很厉害吗？’
    ‘你觉得了？他和你爹并称双战神。’
    沈容染坐在轿中，感受着轿子在空中平稳地飞着，洛溪涧坐在一旁用手撑着腮帮子昏昏欲睡。
    沈容染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七星上，眸中满满地都是思念。
    想起她第一次见到星珏，那时他一身银白盔甲都被染成血色，手中拿着七星剑，剑尖上都还淌着血。那时她没有是非观，只觉得那红与白的碰撞，真的是赏心悦目极了。
    七星剑是一把极有灵性的剑，不许旁的人触碰。那时星珏带着她御剑去神界，四界都传开了他们的关系。
    也不知道天帝用了什么法子让七星乖乖接受了洛溪涧，看着昔年爱人的佩剑到了旁人手中，她心里终究是不舒服，但是七星剑是神族的东西，又是北斗星君的标志，还是天帝赐给洛溪涧的，于情于理她都不能强行夺走。
    沈容染从袖中取出碧月扇，缓缓展开，看着它一滴清泪顺着脸庞流下。这把扇子是当年星珏寻了冰蚕丝织成扇面，又用梧桐木做了扇架，做成了一把空白扇子拿来让她画的扇面。那天她和星珏闹脾气，不知道扇子的珍贵，故意把一对鸳鸯画成了野鸭子。于是乎，这普天之下最丑的一件仙家法器出世了。
    第207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6
    “月夫人，到了。”
    沈容染用扇子敲了一下洛溪涧的头，道：“到了。”
    洛溪涧起身理了理衣裳，跟着沈容染走出了轿子。
    入目是一方四合庭院，现在他们正在庭院的中央。沈容染看着这方院子总觉得格外的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月夫人，今日天色已晚，先跟我去休息吧。”两个侍女迎了上来，说道。
    沈容染心道：东方都已经泛白了，能不晚吗？
    “走吧。”沈容染拉着洛溪涧的衣袖牵着他跟侍女离开，两个侍女对视了一眼，个子高挑的道：“月夫人，我们另有地方安置星君。”
    沈容染心道：她为什么要拉着洛溪涧，就是怕他们把他们分开。
    沈容染瞟了倒霉孩子一眼，淡淡道：“不行，一起。”
    两个侍女为难地看着沈容染，沈容染悠闲地站着，寸步不让。
    “随月夫人意。”
    两边僵持着，一道声音不知从哪里传出，沈容染浑身一震，是他。
    “赵将军，别来无恙。”沈容染朗声道。她知道这院子为何这么眼熟了，这院子和岳星梦的院子一模一样。
    全场静寂了几秒，那声音再次响起。“把月夫人请到我这儿来。”
    沈容染给了洛溪涧一个眼神，洛溪涧笑着跟着沈容染走。
    侍女七弯八拐地把他们带到一处竹林里的竹屋，一个黑衣男子坐在竹屋外的凳子上。
    “笛眸姑娘，好久不见。十年前听闻琉月楼易主，没曾想竟然是你。”那男子转身过来，看着沈容染道。
    沈容染道：“是很久没见了，这一见面将军就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啊。”
    赵其琛笑道：“没办法啊，我请了你十年，连个背影都没见过。”
    沈容染问道：“什么人啊，非得我来治？”
    赵其琛起身道：“一个故人，跟我走吧。星君就暂时留在这里吧。”赵其琛的声音很和平，却不容拒绝，沈容染缓缓点头，对洛溪涧道：“先留在这里。”
    “我不。”
    沈容染眸光微冷，压低了声音怒道：“留在这里。”
    洛溪涧的头低了下来，乖乖地站在一旁。
    赵其琛亲自带着玉笛眸两人往竹林深处走，沈容染最直观的感受就是气温在显著下降。
    赵其琛突然停下来道：“抱歉，冷吗？我忘记了，要不要回去拿衣服。”
    沈容染道：“没事，将军忘了，我是妖。”
    赵其琛扯出一丝苦笑道：“是啊，你是妖，我是魔，这里不是人间了。”
    竹林的深处是一片湖泊，那湖泊中央是一座冰岛，沈容染跟着赵其琛上岛，看着冰棺里面躺着的那个女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冰棺里躺着的，是当年在人间星珏的姐姐，西楚的六公主，岳星梦，一个凡人，一个已经自刎了的凡人。
    “你救救她。”
    沈容染看着女子还和当年一样的面容，她看着赵其琛，眼中很是无奈，颇有几分唏嘘地说道：“她已经死了。”
    赵其琛脑子里的弦好像一下子被人弄断了，整个人变得暴躁起来，用力抓着沈容染的双臂，吼道：“你不是五界第一神医吗？你救她，你一定能救她的。”
    沈容染伸手按向赵其琛手上的穴位，让他冷静下来，冷声道：“十一年前，御伽关，我们亲眼看着她自杀的，她只是一个凡人，不可能救活了。”
    赵其琛放开玉笛眸，抱着头痛苦地看着她，道：“你救救她，求求你救救她。”
    沈容染无奈道：“赵其琛，她的魂魄已经离体了，你感觉不到吗？”
    赵其琛走到冰棺旁，看着里面的女子，不再说话。十年了，他就守着这一座冰棺，守了十年。琉月楼就是一个希望，他每年去一趟，给自己留下一个希望，相信月夫人可以救她，可现在所有的幻想都被打破了。
    沈容染问道：“你为何不去找她的转世？”
    赵其琛的表情极为难看，他道：“没有转世。”
    沈容染很是惊讶，却没有任何办法，她只是一个凡人，没有转世代表地就是消失于五界，泯灭于世间。
    沈容染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笛眸姑娘，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沈容染缓声道：“没有办法了。你自己心里是明白的，只是不愿意相信罢了。”岳星梦到底和星珏不同，星珏是神，她只是一个凡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了。
    现在人间戏台上都还唱着西楚六公主御伽关自刎的戏，世人听着也不过感慨一句，世间安得双全法。
    赵其琛道：“既然来了，我做个东，请你吃顿便饭。”
    “不必了，我要回琉月楼了。”
    赵其琛拱手道：“慢走。”
    沈容染回到小院拎着洛溪涧上了来时的那轿子，再出轿子又是在魔界的边城了，想来赵其琛那座府邸建的极为隐蔽，也不能随意暴露在人前。
    洛溪涧跟在她身后问道：“你去哪里？”
    沈容染道：“人界。”沈容染把碧月扇向空中一扬，自己跳了上去，碧月就飞走了。
    洛溪涧愣了两秒，赶紧御着七星去追。
    十年前人间大一统，建立了一个名为圣启的帝国，都城在南方越溪城，也是乱世时南秦国的王都。
    那时星珏还叫岳星珏，是这南秦的七皇子，而她是他府中的琵琶乐姬。
    沈容染在一处小巷下了扇子现身，从墙边小门进了一处宅子。洛溪涧快速跟着她。
    南方多水多花，此时人间正值春日，院子内花团锦簇，想来有人时时照料，没有让这处宅子荒废。
    沈容染轻车熟路的走到了一座院子前，推门进去了。洛溪涧在院门停了一瞬，看着牌匾上的星眸阁若有所思。
    他推门进去，看到沈容染坐在院中一颗树下，手中抱着一柄碧色的琵琶，腰间的玉佩已经消失不见。
    沈容染抬眸看了洛溪涧一眼，什么都没说，手缓缓放在琵琶弦上。她已经十年没有碰过沉鱼了，还记得那时星珏坐在树下，她坐在星珏的怀中，让星珏教她弹琵琶。
    那时他们一个是逍遥王爷，一个是红颜祸水，不惧人言可畏，不怕前路艰辛，赚得浮生数月闲。
    第208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7
    七星剑径直朝她飞来，剑柄在沉鱼弦上蹭了蹭，沈容染玩笑道：“羞花，是不是很久没见过你的小姐妹了。”
    七星剑一听，直接掉头朝洛溪涧手中的剑鞘飞去，拦都拦不住。
    洛溪涧惊讶道：“沉鱼琵琶，闭月扇，羞花剑？？？”
    沈容染点头，道：“对。”
    洛溪涧瞬间就乐了，把七星从剑鞘拔出来，笑着唤道：“羞花。”
    七星不理他，他还连声唤着。
    沈容染眸中划过一丝笑意，缓缓波动琵琶的弦。
    轻拢慢捻抹复挑，一首曲子从指间涌出。
    七星剑不知何时从洛溪涧手中飞了出来，剑身闪着淡淡的光晕，被阳光反射的光掩盖。它在笛眸身边环绕，等到沈容染一曲弹完，它还轻轻地用剑柄碰了一下她的嘴唇。
    沈容染惊讶了一下，威胁道：“羞花，你家主人要是知道了会把你锁冰屋的。”
    七星讨好地又蹭了蹭沈容染的手，可能是想起了星珏当年的暴行，听到沈容染唤它羞花都没有使小性子。
    七星剑蹭了蹭沈容染手，又指着琴弦，这意思就是要沈容染弹曲子了。
    曲声重新响了起来，七星飞到院中，自己舞动起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容染的眼睛已经落到了七星那边，手只是下意识的在琵琶上拨动。
    沈容染眸仿佛看到了星珏站在院中，拿着他的七星为她舞了一曲剑舞，回头在对她笑。
    沈容染的唇角缓缓勾起。
    “你们是什么人。”小院的门被人推开，一队士兵出现在了院门口，为首的厉声喝道。
    门被推开的那一瞬间，七星就落在了沈容染身边的桌子上，玉笛眸偏头把泪水擦干，抱着琵琶坐着看着来人道：“苏将军。”
    苏逸施瞪大眼睛看着沈容染惊讶道：“笛眸姑娘。”
    “笛眸姑娘，陛下一直在找你，请你随我进宫一趟吧？”
    “不了，我要走了。苏将军，多谢你守护着这里。”玉沈容染抱着琵琶缓缓起身，用一手抱着琵琶，一只手拿着七星向外走去，在场的人看着她离开，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拦。
    “她就是笛眸姑娘。”
    “当真漂亮，不愧是星帝未娶的皇后。”
    “她不是在星帝死的那日就失踪了吗？”
    沈容染从七王府出来之后，还是隐匿身形去了一趟皇宫。十年过去了，兰镜衣已经不是当年的清隽模样了。御书房内静悄悄地，兰镜衣看着奏折，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将一瓶药放在了室内了他的龙床上，怕他不吃，又留了一张纸条。想着兰镜衣腿有风湿，又留了一瓶药酒。
    做完这一切她快速离开了皇宫，朝人界和冥界边境急奔而去。洛溪涧一直跟在她的身后，抱着七星的剑鞘。
    人界和冥界的边境，有一条河，一座桥，传说中忘川河上奈何桥，孟婆汤饮忘前尘。
    沈容染缓缓走上奈何桥，冥界的气息让她很不舒服。
    说来也是奇怪，神魔妖鬼四族其实都不适合在其他种族的界面生存，所以上位者应该不会想着去争地盘，但上古那场神魔大战又打的惊天动地，损失惨重，也不知道到底为了什么。
    沈容染把想法赶出脑子，静静地跟在众鬼之后，朝奈何桥上带着一个大黑斗篷，正在给过桥的鬼舀着汤的人走去。
    “琉月楼玉笛眸，入境有事。后面的星君，麻烦您拦一下。”
    “月夫人慢走。”女子的声音特别沙哑，基本听不出音质。
    “北斗星君洛溪涧，入境有事。”
    “星君请回吧。”
    “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沈容染回神，走到洛溪涧身前把七星插进剑鞘，道：“我的意思，回去吧。”
    洛溪涧只好站在原地看着沈容染越走越远，眼中怒火中烧，对着七星道：“她凭什么这么对我。”
    七星挣脱出洛溪涧的手，在女子身边飞了一圈，女子对洛溪涧道：“进去吧。”
    洛溪涧接住飞来的七星，欣喜道：“好七星，真行。”
    洛溪涧这次学乖了，不敢直接出现在玉笛眸的面前，好在文溆宠他，给的宝物也多，他穿了一件隐藏气息的斗篷，又换了一张脸，凭借着和碧月扇的联系悄悄地跟着玉笛眸。
    沈容染一进冥界，就换了一身行头。黑色长裙，黑色斗篷，再加一顶黑色斗笠。放在人间能吓死人的打扮，在冥界叫一个司空见惯。
    冥界禁地和边境的距离并不远。
    当年神魔大战，五界皆受波及，神妖魔冥四界被暮珞帝君一个大阵全部锁在了神魔古战场。人界的亡灵但是全部涌到冥界，造成冥界一片动乱，鬼面殿主只好亲自出手，刚他们赶入一座城中，连同城中原本的居民一同锁在城中。两个阵法都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就是能将里面搜着的灵魂渐渐吞噬。
    但即便是如此，五界之中也没有谁会小瞧神魔古战场和冥界禁地，因为两千年过去了，能留下来的灵魂，一定是实力无比强大的。
    冥界禁地原本叫什么名字沈容染不知道，但现在的名字是死灵城。
    死灵城外并不是像其他的禁地一般是一片空地，而是另一座繁华的城池，另为阵灵。两座城门相对，一座城门大开，人声鼎沸，一座城门紧闭，无声无息。
    沈容染现在就站在这两座城中间的空地，感受着那种震撼，不得不说，冥界的鬼死过一次胆子就是大。
    死灵城是肯定要进去的，但是也不能乱进，否则很有可能被阵法困住再也出不来。沈容染坐在阵灵一个客栈的房中，她从可以储物的沉鱼琵琶中取出一瓶墨汁。
    很久很久以前，不知道哪一族哪位能力非凡的大佬，研究出了一个阵法，那阵法可以让人进入死灵城，十二时辰之后再准时把人拉出来。
    沈容染有幸在琉月楼他师傅留下的书籍中看到了那个阵法。
    她的手缓缓抬起，一个笔出现在她手中，这就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最后一样法器了，阴阳画笔，小名落雁。
    沈容染抬手在房间四周布了一层结界，拿着阴阳画笔在地上缓缓画上一个阵法。结阵之时室内光芒大作，沈容染的身形消失在空中，阵中留下了一把扇子。
    碧月有灵，届时如若有人强行破坏阵法，碧月会召回沈容染，否则一旦阵被毁，沈容染就只能永远待在死灵城了。
    第209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8
    沈容染再次睁眼，面前是一条宽阔的街道，街道两旁摆满了小摊，却没有摊主，也没有客人。
    沈容染仔细打量着这座城，发现这座城竟然和它对面的那座城一模一样。是的，一模一样，就连街道两旁小摊上挂着的旗子都是一模一样的。
    沈容染抬头看着天，太阳的位置和之前一样，这座城的时间和外界应该是一样的。
    沈容染抬脚向城中走去，她只有十二个时辰，要赶紧行动。
    宝物，肯定是城主和一些大家族的宅子里多。凭着对圣灵城的印象，她径直向城主府走去，不忘用法术隐匿气息和身形。
    这座城太安静了，安静到沈容染都怀疑这城中的生灵已经全部被阵法抹杀了，但是她知道这不可能。
    死灵城的城主府建在正对城门北方，占了整个城北，建的不比冥界皇城差。
    据说死灵城当年的城主实力比冥主还强了几分却一心一意辅佐冥主，在冥界的地位极高。
    沈容染一路到城主府的大门，都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极度安静的环境，沈容染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当年星珏第一次亲她，她都没有这么紧张。
    很顺利的进了城主府，很顺利的进了藏宝库，很顺利的找到了混沌灯。
    沈容染饶有兴致地提着混沌灯，在藏宝阁又看了一圈，不愧是两千年前的冥界仅此于冥主的存在，藏宝阁里的宝贝真是不少。
    沈容染看到墙上挂着的一顶斗笠眼睛一亮，那是一件加持了咒术的隐匿法器，她伸手把斗笠摘下来，看着墙面壁画上的侍女图沉思了几分钟，伸手在侍女的左眼上用力一按，墙壁向左右移开。
    密室里面很黑，沈容染取过墙上的烛台点燃，把斗笠带上走了进去，她特别好奇，到底是何等宝物在这众宝云集的藏宝阁，还要放在密室。
    走过一段不算长的通道，再拐一个弯，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房间，一个挂满了同一人的画的房间，那画中的人，沈容染曾经有幸瞻仰过他的其他画像，五界的无冕之王，神族暮珞帝君。她曾经见过的画作中暮珞帝君威严得让人不敢直视，而这满屋的画中，暮珞帝君都在笑。
    沈容染想不明白死灵城主为什么要放一屋子的画在这里，若说是恨他，为什么画中都是笑脸？
    沈容染想不通这其中的关键，便走出密室，在藏宝库角落的树墩上坐下，不想了，反正与她无关。她准备坐在这里等十二个小时过完。她拿着一块帕子擦着混沌灯上的灰尘，无意间抬眸透过窗子看到了天空的黑月。沈容染低下头继续擦拭，突然再次抬头看了天空一眼，猛然站了起来。
    不对，她进城时太阳就在那个位置，没道理过了这么久还在那个位置。
    沈容染试图把混沌灯放进沉鱼琵琶，却发现储物空间打不开。
    沈容染把混沌灯放在地上，拿出了阴阳画笔，划破自己的指尖滴了几滴血在笔尖。
    一个万能的破阵阵法在空中成型，沈容染感觉整个房子都剧烈晃动了一下，然后沦为平静。
    现在她能得出两个结论，第一，她处在一个阵法中。第二，这个阵法很强，万能阵法图都破不了。
    沈容染飞身在城主府上空，用意识慢慢搜寻着整座城。
    星珏在阵法方面特别厉害，她的阵法是星珏教的，却连点皮毛都没学到，唯一会的就是用阴阳画笔画星珏创的万能破阵图，能出去就是运气好，不能出去，就只能等星珏来救了，在阵法里坐一会，星珏就会进来把她抱走了。
    可，那是以前啊。
    沈容染苦笑了一下，想着以前她学不好阵法就是太依赖星珏了，但是现在星珏不在了，她只能靠自己了。
    沈容染忧伤地空中落下来，也不知道十二个时辰之后客栈的阵法能不能透过这个阵法把她弄出去。她抬脚向主街走去，果然，妖啊，最靠得住的还是自己。
    沈容染又滴了一滴血在阴阳画笔上，道：“落雁，去城门上，再画一次万能破阵图。”
    阴阳画笔乖乖地去了，然后整个空间又开始剧烈的震动，沈容染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飞过去拿起阴阳画笔就开始在城门上画万能破阵图，说不定就开了呢。
    沈容染是越画越起劲，左手上开的口子也越来越大，空间在剧烈震动，总有一种下一秒就要崩塌的感觉。
    沈容染突然感觉有东西拽住了她的手，低头一看一句白骨正在慢慢地从土里爬出来，沈容染甩开白骨腾空，低头一看，无数的白骨从土里面出来。
    沈容染有着一瞬间的懵，但看着第一只爬出土的白骨竟然腾空了，她祭出了沉鱼琵琶。右手扫出一道音刃把那具白骨打得粉碎。
    沈容染心里开始慌了，这阵法太强大了，她触碰了不该碰到的东西，引发了杀机。
    沈容染手不断在沉鱼琵琶上拨动，但是击碎的白骨多，从地上爬出来的更多。沈容染一面打白骨，一面朝城主府退去，把城主府的大门合上。
    沈容染左手在琵琶弦上猛地一滑，收回沉鱼，右手沾血迅速用阴阳画笔在空中画猛虎，一只只猛虎从虚空中跳出，围绕在玉笛眸周围。
    阴阳画笔，画魂成形。画魂术，这一门术法在两千年前修习的人非常多，神魔大战后几乎失传。
    阴阳画笔是当年她和星珏在一处山洞偶然捡到的，当时她以前是一只比较好看的毛笔，后来用来作画时无意之间滴了一滴血在墨中，画出来的梅花跳出了纸外，她才发现画笔的奥秘。
    城主府的大门已经被白骨们推出了一道裂缝，沈容染看了一眼，用画笔画出了一只凤凰，跳上了凤凰的背，却发现城主府竟然禁空了，凤凰一飞上去被化作光点消散在空中。沈容染直接从空中掉了下来，惊讶地闭上了眼睛，还没来得及稳住身形，有人从后方飞身上来打横接住了她，御着剑凌空。
    第210章 弟两百一十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09
    沈容染睁开眼，映入眼底就是洛溪涧的侧脸，平素总是微微上挑的嘴角没有挑起，桃花眼低垂着眸底漆黑一片。
    沈容染心里划过很多问题。‘你怎么进来的？’‘你怎么在这里？’‘你的剑怎么能凌空。’
    “先把我放下来。”
    洛溪涧缓缓将她放下，玉笛眸看着下方，白骨们很努力的想腾空，却都被没能成功。
    沈容染再回过神来时，洛溪涧已经取了一块布条把她的左手包好了。
    沈容染问道：“你的剑怎么可以腾空？”
    洛溪涧道：“你实力不够，蠢。”
    沈容染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你实力够，把我带出去。”
    “嗯。”
    沈容染打量着看了几眼洛溪涧，惹来洛溪涧瞪了她一眼。
    “头晕不晕？放了一堆血，那群大猫有什么用，蠢。”
    沈容染直接坐在了七星的剑身上，晃荡这两条腿，带着点娇嗔道：“头晕，我需要休息。”
    洛溪涧拿过阴阳画笔在空中画了一个阵，直接御着七星飞了出去。
    沈容染再睁眼时，还是站在死灵城的城门口，主街道上依旧是两排小摊，却有摊主也有客人。
    洛溪涧就站在她身旁，手中握着七星，食指伸直放在剑柄上，脸上依旧没有笑意。
    沈容染问道：“这里和阵法里是不是一模一样的？”
    洛溪涧道：“是。”
    沈容染道：“混沌灯在城主府的藏宝库。”
    洛溪涧道：“嗯。”
    洛溪涧的手动了一下，在离沈容染衣袖还有几厘米的地方收了回去。“走吧。”
    沈容染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我们去哪里？”
    玉笛眸问：“城主府？”
    “是。”
    沈容染道：“现在是白天。”
    洛溪涧道：“我知道。”
    沈容染继续疑惑道：“我们不应该等到晚上再次偷吗？”
    洛溪涧忍不住白了她一眼道：“偷？人家一个阵法就能困死你，你去他家偷东西？”
    沈容染道：“死灵城主不是已经死了吗？”
    “没死。”
    沈容染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直接去找他？”
    “嗯。”
    洛溪涧对城主府门前的侍卫道：“我们有事求见城主？”
    “外来者？”
    “是。”
    “我先去通禀。”
    没过多久，侍卫回来了。“城主有请。”
    沈容染和洛溪涧跟着那侍卫像城主府内，看方向要去的地方应该是藏宝阁。城主府的藏宝阁在一座小院子，里面除了藏宝阁，还有兵器阁和藏书阁。
    沈容染比较了一下琉月楼千年以来的积蓄都比不上这城主府的私库。
    “外来者，找本城主何事？”
    沈容染看着死灵城的城主，想着洛溪涧和那狼妖哪一个都不能称之为小白脸，因为真正的小白脸现在在她面前，这城主当真是肌肤胜雪白，容貌十分之清秀，穿着一身玄色长袍都有点雌雄莫辩的感觉，连那声音都有点雌雄莫辩的感觉。
    洛溪涧道：“问城主借一样东西，混沌灯。”
    死灵城主靠在铺着狐皮的椅子上，用手支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道：“我这人有个很不好的习惯，看不到别人的脸心情就不爽。”
    沈容染一听，缓缓摘下了斗笠，死灵城主盯着她看了快一分钟，最后是洛溪涧移动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才收回目光。
    死灵城主一根手指在椅子边上敲着，道：“借混沌灯，也不是不行，只是还是得付点报酬，是吧？”
    洛溪涧道：“城主直说。”
    死灵城主指着沈容染道：“我研究一个了新阵法，你帮我试试。”
    洛溪涧蹙眉道：“我去。”
    死灵城主淡淡道：“我不喜欢别人跟我谈条件。”
    沈容染扯了一下洛溪涧道：“我去。”
    死灵城主悠悠道：“放心，出不了人命。此阵要进的是灵魂。”沈容染看到死灵城主划破一根指头，在空中画出一道阵法，她灵魂出窍走了进去。
    洛溪涧看着她半透明的魂体，眸中隐有怒火。
    死灵城主饶有兴致地看着他，问道：“能看出这是个什么阵法吗？”
    洛溪涧道：“自然可以。”
    “后生可畏。”
    沈容染再次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淡紫的纱幔，上面缀着夜明珠，散发地淡淡地光芒，沈容染从被子中伸出一只手把纱幔掀开一条缝，有人立马为她掀开了半边纱幔，看着她道：“公主，你醒了。”
    沈容染任她服侍自己穿衣，心里感慨着死灵城主的阵法到底是做何用，竟然让她到了她和星珏在昆仑镜中第一世。哪一世不好，偏偏是第一世，爱而不得，自刎他乡的第一世，当真是不想来什么就来什么。
    沈容染不能确定今日是个什么日子，想随口问问，却发现她根本说不出来话。沈容染试了几次发现她竟然只能顺着原来的轨迹把这一世再过一次。
    换一个说法，她只能把她曾经经历的岁月再看一次，不能改变任何东西。
    沈容染猜测死灵城主可能是千年间在这死灵城太寂寞了，就创造了一个可以观看往事的阵法。
    这一世，她复姓风陵，单名一个清字，字沅水，是照华国的嫡公主，封号容月。今日是三年一度的琼林宴，她的父皇准备下旨赐婚她和新科状元苏言。
    “公主，苏状元他，拒婚了。”菁华喘着气跑到明珠宫，对坐在铜镜前点绛唇的容月公主紧张道。
    容月公主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拒婚了？容月公主眸子沉了沉，用手把口脂缓缓抹匀，又从首饰盒中拿出一只凤头钗缓缓待在头上。“摆驾琼林宴。”
    菁华不放心的问道：“公主，你想做什么？”
    容月公主笑了笑，道：“自然是让那状元知道敢拒本公主的婚有什么下场。”
    菁华小声道：“公主，你本来就不准备嫁给苏大人的。”
    容月公主诧异地看着菁华，这丫头今日怎地专替别人说话了。“本公主不想嫁那也要本公主拒绝。你这么帮他说话，莫不是喜欢上他了？”
    菁华没有答话，反而是娇羞地低下头。容月公主眸子眯了眯，抬脚向外走，她倒要看看，是什么人物把从小跟她一起长大的丫鬟的心给迷了。
    第211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0
    “容月参见父皇。”容月公主走进大殿，俯身行礼，同时暗暗打量着跪在大殿正中的人。
    正红朝服，乌纱簪花，不是近日风头无两的苏状元，还是谁？
    自殿试那日，这位苏状元就成了前朝后宫，坊间茶楼的关注点。
    大殿之上，一篇词赋惹得两朝元老，帝师大人连连称好。
    殿前抬首，那容貌惊的皇上身边的宫女都失手落了扇子。
    风头无两，当真风头无两。
    容月公主站的地方看不到苏状元的正脸，只能勉强看到侧脸，但就是这一侧脸，也把她惊了又惊。
    “容月免礼。”
    容月公主缓缓起身，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此时便能看到苏状元的正脸。容月公主在心里感叹，也不知道人间多少年才能出这么一张容颜，赛过了世间万物，当真风华绝代。
    若薄施脂粉，画眉点唇，当可沉鱼落雁。此时正红朝服，乌纱簪花，又是好一个清秀殊容的少年郎君。
    容月公主听说游街那日，状元策马过后，那地上的鲜花铺高三尺，三步一手帕，五步一香囊，她还暗笑这些个大家闺秀眼皮子浅，看到好看的男子就挪不开眼了。
    这哪是好看，这是好看极了。
    “苏卿，当真不娶？”
    容月公主竖起耳朵，凝神听着苏状元的回答。他道：“臣恕难从命。”
    皇上的脸有点挂不住了，容月公主了解自己的父皇，什么都可以丢，就是面子不能丢。这苏状元委实太实诚了。就算是拒绝也可以委婉一点，诉诉苦，她这父皇心一软就摆手罢了。
    “朕的容月公主有何不好？苏卿恕难从命？”
    帝王此言一落，下座的臣子们纷纷低头，除了坐在左首的帝师无一免俗。
    容月公主有何不好？陛下，您宽宏大量，容臣问一句，容月公主有何好的？
    容月公主风陵清，帝与元后之嫡女，容貌着实姝丽，可这性情就真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刁蛮无礼，娇纵狠辣，暴打宫妃，不敬兄长，大抵除了帝师，朝中就没有哪个官员是真心喜欢尊重她的。
    苏言道：“容月公主身份尊贵，花容月貌，臣父母双亡，身世凄凉。圣上仁德，点臣为新科状元，又愿将爱女下嫁，臣感激圣上大恩，但臣自觉身份卑微，不为公主良配，恳请圣上收回成命。”
    容月公主低着头，眉梢挑了挑，起身道苏言身边跪下。“父皇，儿臣尚年幼，不想离开父皇身边。”她主动站出来替苏言解了围，当年心高气傲，想着让苏言自动向父皇求娶于她，却没有想到一直一直都没等到。
    琼林宴快结束时，容月公主离开了大殿，到了御花园锦鲤池，要菁华去等着，把苏状元给请来。
    “参见容月公主。”
    身后传来苏言的声音，容月公主没有转身只道：“苏大人不必多礼。”
    “殿下找臣有何事？”
    容月公主道：“苏大人为何不想娶本公主。”
    身后半晌没有声音，容月公主又道：“因为本公主性子骄纵，名声不好，还是因为本公主空有一个嫡公主的名头，对苏大人仕途无益。”
    苏言道：“殿下不必如此想，臣绝无此想法。”
    容月公主转身看着苏言缓缓道：“苏大人，本公主有道懿旨，你想不想听？”
    苏言拱手道：“臣有拒绝的机会吗?”
    容月公主道：“本公主看上你了，从今天起你就是本公主的人了。”
    苏言道：“公主自重。”
    容月公主走到苏言身边，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没等苏言反应就跑了，只留下苏言在原地石化。“苏大人，本公主文采不好，不知道自重是什么意思。”
    翌日一早，容月公主就出宫，当着墙角那些穿红着绿的少女们的面，大摇大摆地进了状元府。当真是心疼她们手中的帕子，也不知被绞的多疼。
    容月公主袅袅婷婷进屋，唤道：“苏大人。”容月公主看到苏言看到她的那一刻脸上的五官有着一瞬间的扭曲。
    苏言道：“殿下。”
    容月公主大摇大摆地坐到椅子上，看着苏言起身对她拱手行礼，悠悠道：“行礼就跪下。”
    苏言弯了一半的腰直起来，一掀衣摆跪了下来。
    容月公主看着他这么认真，脸上的笑容也淡了几分，道：“免礼。”
    容月公主道：“京城街市繁华，苏大人陪本公主去看看。”
    苏言道：“是。”
    容月公主走到他身侧想拽住他的衣袖，苏言向旁边让了半步，错开了容月公主的手。容月公主不甚在意地笑了笑。
    “苏大人，这茶楼说书先生说书可有趣了，我们去听听。”
    苏言道：“殿下随意。”
    容月公主看了苏言一眼，率先走进了茶楼。
    小二端上来茶水和点心，苏言把红豆糕放在了容月公主面前，把桂花糕拿的远远的。
    容月公主一面听着说书先生说书，一面拿着一块红豆糕吃着。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容月公主特别喜欢听书，尤其喜欢听福满茶楼的文先生说书。
    “容月公主救命啊。”有个妇人跑进了茶楼跪在了玉笛眸身前，整个茶楼的目光都被吸引了。
    容月公主看着那妇人哭的声嘶力竭，把她扶了起来。“大婶，我们出去说吧。”
    容月公主寻了一处酒楼的雅间，让那大婶坐下温声问道：“大婶，什么事？”
    脑海中玉笛眸看着自己那般温言问话，当真是想一巴掌扇在大婶脸上把她丢出去，然而她什么都改变不了，只能看着。
    大婶道：“容月公主，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容月公主偏头看了苏言一眼，看看他端着一盏茶慢慢喝着，虽然面无表情，就给了她一种准备看好戏的感觉。她道：“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吧。”
    大婶哭道：“公主，我儿子是今年的考生，因为作弊被捕。公主殿下，我儿子是什么性子我最清楚了，他一定没有做的。”
    容月公主道：“大婶怕是找错人了，大理寺门前有鼓，你还是去那里鸣冤吧。”
    “公主，大理寺卿根本不能秉公处理此事的，求公主救救民妇的儿子，民妇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公主是失去过挚亲的人，能明白民妇此时的心情。”
    第212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1
    容月公主的眸子有着一瞬间的暗沉，道：“大婶，你来找本公主不如去大理寺的门口堵章大人，抱歉，我帮不了您。”
    容月公主起身往外走，走到门前回头看到了苏言跟在她身后。
    从酒楼到宫门容月公主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苏言一直安静跟在她身后，却在宫门前拦下了她。“殿下，这件事你不要管。”
    容月公主道：“我知道。”
    回到明珠宫，容月公主躺在床上睡去。玉笛眸想着今天的事情，最后她还是管了那大婶的事，却没有想到那是二皇子给她设的一个圈套，可最后的受害人却不是她，而是苏言。
    那年的科举，监考官是黄阁老，黄阁老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是很好，监考那天既然在台上睡着了，台下几位大臣一看阁老睡着了，以为是考生中有阁老特殊太关照的人，要放宽考试纪律。于是乎便没有怎么看着。
    那些考生中不乏不学无术的愚蠢之辈，看着监考官都不管了，就大胆的抄袭别人的文章。考试题目是策论，无论如何都出现不了两篇一摸一样的文章，可偏偏有人一字不落地抄了别人的。
    御前阅卷，这问题就严重了。圣上大怒，责令官员去查，从严处理。
    那大婶的儿子就是个倒霉的，被一个世家公子哥把文章一字不落地抄走，还被反诬他的抄袭者。
    容月也是被大婶最后的话触动到了，又逢兄长忌日，就出面帮了那考生一把，却没有想到那考生的文章也不是自己做的，而是提前买到了题目，请人帮忙写的。
    本来考场作弊还不算什么大事，但现在又扯出了考题外泄，不论官职，只要是和科举官员一个个都住进了大理寺监牢。
    一湾清水是被搅得越来越浑。
    本来这事和容月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就是因为帮了那大婶的儿子，被搅进了这趟浑水。
    最后二皇子的人左查右查竟然查出了科举的考题是她泄露给那大婶的儿子的，而大婶和她儿子就是证人。容月确实知道考题，圣上亲口告诉她的。当今圣上最忌皇族结党营私，虽说公主不必皇子，但前朝不是没有女帝登基的前例。所有人都明白，一旦这事闹到了御前，容月公主算是半只脚入了冷宫。二皇子的官员折子都写好了，正准备第二天呈到御前，却被苏言拦了下来。苏言用的理由很简单，只要这折子出现在皇帝的桌案上，就会有一份相同也出现，只是主角换成了二皇子和新科状元。
    二皇子能如何，苏状元敢拿他的前程来赌他不敢，于是只能和谈。最后这锅让一个二皇子派系的官员背了，苏言也去了榕城。
    玉笛眸猜她那位疑心病重出天际父皇肯定是知道最后的答案呈到御前之前，他们经过了怎样的博弈，不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让苏言去了榕城。
    玉笛眸是被马鸣声吵醒的，睁眼才发现她竟然靠在一架马车的车壁上睡觉。她确定是没有什么被绑架的戏码的，又打量了一眼这马车的陈设，基本可以猜出她现在应该是在去往榕城的路上了。
    玉笛眸就感觉死灵城主这阵法跟做梦的似的，上一秒和下一秒都能处在不一样的时空。
    “容月，下车吃饭。”苏言掀开帘子唤道。
    这是琼林宴过后的第三个月，因为科举舞弊的大案，苏状元袒护相熟考生，其实就是个由头，被帝外派去榕城为官，说是外派，但去榕城那种地方，实则和流放没有什么区别。
    榕城原本也是淮南地区的一座大城池，先太子在此遇难后榕城日渐荒废了下来。
    容月公主则是仗着自己受宠，和陛下知会了一声要出去游玩，然后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苏言去了榕城。
    三个月，苏言从京城中炙手可热的状元郎，成了榕城的城守。而这一切都怪她一时心软，愚蠢地插手了考生作弊案。
    苏言看着她说道：“容月，榕城坏境不好，你回京城去吧。不出两年，我就能回去的。”三个月，在她的再三要求下，苏言终于不唤她殿下，也不唤公主了。
    容月公主笑道：“那就两年之后我和你一起回去。”
    苏言道：“你真的愿意去榕城吗？”
    容月公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尽，她道：“如果没有你，我是断不会踏进榕城一步的。苏言，你为什么要撒谎？”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管那件事，你又为什么不听？”
    “苏言，你别岔开话题，回答我的问题。”
    苏言道：“因为我要光明正大的来榕城。”
    容月公主道：“你骗我。”
    “没有。”
    容月知道这榕城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现在说起榕城都是说这是先太子殒命的地方。“苏言，你来榕城是为了查我皇兄的死因？”
    苏言点头。
    容月又道：“你是我皇兄的旧识。”
    苏言又点头。
    “帮我是因为我皇兄。”
    苏言还是点头。
    容月问：“为什么不愿意娶我？”
    苏言拍了拍手中的折扇，笑道：“我说我是妖，人妖殊途你信不信？”
    容月笑道：“信啊。好巧，我也是妖。都是妖就不殊途了不是？”
    苏言笑亦道：“是吗？公主是什么妖？”
    容月神秘兮兮地说道：“青蛇。”
    苏言笑道：“巧了，我也是。”
    “那感情好，可以通婚。”
    苏言道：“可惜啊，你不是妖。”
    容月道：“可惜你也不是。”
    苏言没有说话。
    容月又道：“苏大人，你看你是城守，我是不是也应该有个职位了？”
    苏言哭笑不得地问道：“你想当什么？”
    容月道：“城守夫人。”
    苏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悠悠道：“城守府没有这个职位。”
    “城守夫人没有，苏夫人总是有的吧。”
    苏言道：“我暂时没有姓苏的同僚。”
    容月笑看着苏言说道：“苏大人，没有同僚没关系啊，你自己上呗。”
    苏言道：“苏某不行。”
    容月眉梢一挑，说道：“不行？原来苏大人，不~行~啊~”
    苏言额前出现几条黑线，眼珠一动，凑近容月低声道：“殿下，您小点声。”
    容月：这脸皮，真真不是正常人能比的，怕是和颜值成了正比。
    第213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2
    又过了一个晚上，玉笛眸再睁眼竟然是在一处废弃的小屋。她双手被人用铁链锁住，腰间也绑了一条铁链。这应该是他们在榕城的第二年，刚找到二皇子残杀先太子的关键证据，她却被人绑架了。
    容月道：“你们是什么人？”
    带着面具的黑衣人道：“容月公主，死人是不需要知道我们是什么人的。”
    容月怒道：“放肆，敢杀本公主，不怕被诛九族吗？”
    “九族之内，只此一人，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殿下，在下私以为您死了我都不会死，哈哈。”
    “是吗？那是你不知道苏言有多高的武功。”
    黑衣人轻蔑道：“百无一用是书生，殿下您还是不要想着你的小白脸了。当年你被救走就是从我手上捡了一命，如今不会这么幸运了。”
    容月看着黑衣人一下就气炸了，沉声道：“当年是你。”
    黑衣人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是我。殿下您可还记得那白刀子进你皇兄的身体红着出来的样子。”
    容月冷声道：“很好，本公主找了你几年，现在敢自己出来了。”
    “殿下还是先关心自己吧。”黑衣人道：“殿下生的很是漂亮，有先皇后当年的风范，苏大人每晚也是欲罢不能吧。”
    容月本来就不好的脸色，这一刻接近扭曲了。玉笛眸被困在识海中都要被气炸了，特别想冲出去把那黑衣人碎尸万段，抛尸荒野。
    黑衣人走到容月身边，开始解容月的腰带，容月抬脚对着他就是一脚，黑衣人很容易的避过了，然后伸手把容月双腿折断。
    他伸手去解容月腰间的腰带。
    此时站在阵法前，看着这一切的洛溪涧，双手的骨头咔擦咔擦地响着。
    黑衣人拿着容月的腰带，一面说一面对着容月甩下一鞭。“殿下不愧是女中豪杰，腰带都是一根鞭子。殿下这般刁蛮，对多少平民挥过这鞭子啊，没想到还有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吧。”说完又是一鞭子抽在容月身上，血痕透着白衣而出，沾染着几缕墨发，有着一种凌乱的美。
    容月看到黑衣人眸子越来越沉，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露骨。容月额头滴着冷汗，身上和双腿都是火辣辣的疼，思绪却开始慢慢迷离。
    “本公主的鞭子从来没有沾过百姓的血。”
    黑衣人拿出一颗药丸放进容月口中。玉笛眸看着这一幕有点震惊，黑衣人当年给她吃了药，苏言后来竟然没有告诉她。
    “苏言，救命。”
    “苏言救不了你，还是让我好好疼你吧，殿下。”
    “滚。”
    黑衣人一面说，一面去扯容月的上衣。“殿下别这么凶，您长的这么漂亮，还是安静的时候好看。”
    容月本能的挣脱，铁链被弄得叮当作响。
    玉笛眸一直看着这一切，说实话她的心里是比较慌的，她的记忆在那几鞭子之后就几乎是没有，后面全靠苏言告诉她，但事实是如何，她是真的不知道。
    玉笛眸暴怒地看着这一切，突然一把剑凭空出现把黑衣人的脑袋一剑斩下，苏言凭空出现在小屋中，真的是凭空，玉笛眸想起他说的话，心里有了一番思量。
    苏言把玉笛眸从铁链上解下，手中银光闪现，她全身的伤都好了。
    玉笛眸已经可以肯定了，苏言确实是一只妖。
    苏言抱着她从小屋离开，几个闪身就到了城守府。
    苏言坐在她床边道：“蠢丫头，你怎么在一个人手中栽了两次？我都救了你两次了。”
    玉笛眸心道：原来五年前，在黑衣人手下救出她的人是苏言。
    苏言还在继续说：“要你跟我闹脾气，一个人跑出去，现在知道错了吧，蠢丫头。”
    “容月，我马上就要走了，给你兄长报仇之后我就要走了。”
    苏言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那荷包本来在容月身上，那黑衣人撕扯容月衣服时掉在了地上，苏言不知道何时捡了起来。
    “蠢丫头，这荷包绣的好丑啊。”
    玉笛眸看着他一面说荷包丑，一面把它塞到了胸前最接近心脏的地方。这荷包容月之前好几次要送给他，他都嫌丑不肯要。玉笛眸清楚地记得，当时她醒了之后问苏言荷包哪去了，苏言告诉她不知道，可能是被黑衣人丢了。
    苏言从袖中取出一颗小珠子，划破自己的手让血填满小珠子，然后扯下一缕发丝小珠子系在容月手中，最后失了一个障眼法让那小珠子隐形了，肉体也接触不到。
    “蠢丫头，我走了以前就只能靠它保护你了。”
    玉笛眸再次睁眼，发现容月坐在一座大轿子中，手中握着一把匕首。
    这应该是在和亲的路上，苏言和她呈上去的证据到底是没有扳倒二皇子，因为陛下暂时只有这一个成年的皇子，也因为先太子之死，就是皇帝属意的。
    两年过去了，苏言还是说不喜欢她，不肯娶她。
    容月心中纵再不愿，也只能穿上那大红婚服，远嫁异族。
    两年前御书房。
    容月跪在地上对帝王道：“父皇，儿臣想和苏大人去榕城。”
    “清儿，你这又是何必？苏言有什么好的，除了长的好看。”
    “父皇，儿臣喜欢苏言，求父皇成全。”
    “清儿，我给你两年，若两年之后苏言还是不愿意娶你，你去黎族和亲。”
    容月看着她的父皇，唇边勾起一丝笑，应道：“好。”
    这就是他的父亲，不敢忤逆先帝和帝师，下旨让她和亲，却设计让她自己主动去和亲。这就是他的父亲啊，表面上宠她入骨，对母后兄长思念有加，实际上了，母后兄长的死，都和他脱不了关系，也不知道他晚上睡觉做梦梦到母亲兄长心里会不会不安。
    容月看着那匕首，嘴角扯出一丝嘲讽的笑，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么？父皇，苏大人不肯要儿臣，儿臣本来就准备去地下陪伴母后和兄长了，但是死前不给你留下一份礼物，儿臣就辜负了父皇多年的‘宠爱。’
    容月把匕首横在脖子上，利落地划下一刀。给黎族送去一具尸体，后面的事情父皇您如何处理，就不关儿臣的事了。
    容月的意识慢慢地消散，玉笛眸却没有，所以她看到了苏言突然出现在花桥中，看到了苏言俯身吻他，看到了苏言起身时心口那一滩血，苏言他硬生生捏碎了自己的妖丹。
    “容月，我不是不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人妖殊途不能和你在一起。陪着你共赴黄泉也好，免得受那臭道士炼丹炉之苦。”
    “容月，我愿意，娶你。”
    沈容染的灵魂被阵法弹出，深深地看了一眼洛溪涧。
    第214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3
    死灵城主问道：“本城主的阵法如何？”
    沈容染道：“城主阵法玄妙，笛眸佩服。”
    死灵城主又道：“那你可想学？”
    沈容染愣了一下，道：“我只能在这里待十二个时辰，城主见谅，我就是想学也学不了。”
    死灵城主道：“本城主今天心情好，送几份卷轴给你们。”
    死灵城主看起来也是心情很好的样子，把一大推阵法卷轴直接丢进了沉鱼中的储物空间。同时被丢进去的还有混沌灯。
    沈容染是真心感谢这位前辈，虽然不知道是哪里入了这位前辈的眼，但是她还是感激她让她看到了第一世的真相，也让她拿到了混沌灯。
    死灵城主在空中化了一道阵法，对他们道：“出去吧。”
    沈容染惊讶于死灵城主在阵法上的造诣，更惊讶于鬼面殿主在阵法上的造诣，这么厉害的大能都破不开的阵法，鬼面殿主该是有多强。
    “多谢城主，日后有空，定来拜访。”
    “天长地久，自有相见之期。”
    死灵城主的阵法将他们送到了圣灵城的城门前，沈容染回头看了一眼死灵城紧闭的城门，问道：“这两座城有什么玄机？”
    洛溪涧道：“不是你该管的事。”
    沈容染道：“我就好奇。”
    洛溪涧道：“不要好奇，会害死你的。”
    沈容染看着洛溪涧，眼角弯了弯，道：“洛溪涧，你亲我一口呗。”
    旁边路过的鬼惊讶地看着两人，心道：现在的（这俩是什么种族，看不出来啊）生灵都这么开放了吗？他好像都不是一只走在时代前沿的鬼了，桑心。
    ‘洛溪涧’眉梢一挑，冷冷道：“好好说话。”
    “殿下，你亲我一口呗。”
    ‘洛溪涧’看了一眼沈容染，道：“不亲。”说完就拉着她的手往圣灵城里走。
    沈容染明知故问道：“为什么不亲啊，殿下？”
    ‘洛溪涧’道：“蠢，这还要问我。”沈容染着他的眼睛，嘴角挑了挑。
    “殿下，您从哪里冒出来的？”
    ‘洛溪涧’瞟了沈容染一眼，沈容染感觉背后吹过一阵冷风，赶紧道：“殿下，你从哪出现的？”
    “我只有一缕残魂，沉睡在七星里，被你的琵琶声唤醒的。”‘洛溪涧’已经牵着她到了客栈的房间，碧月从阵中飞出直直往沈容染怀中扑，被‘洛溪涧’出手截下。“阿丑，有没有想我。”
    碧月扇在‘洛溪涧’手中动都不敢动，沈容染看到它都有些发抖了，赶紧出手抢了过来。“你别欺负它。”
    “那欺负你？”
    沈容染瞪了他一眼，突然眼中就有水光冒了出来，骂道：“混蛋。”
    ‘洛溪涧’摸了摸鼻子，把沈容染的头往胸前按，凑近沈容染耳边道：“蠢丫头别哭了，我回来了。我知道你受委屈了，以后不会了。”
    沈容染一把把他推开，正色道：“星君说的什么话，我们命中无缘，仙妖殊途，怎么能在一起。”
    ‘洛溪涧’含笑看着她，反问道：“我有说要和你在一起吗？”
    沈容染深深地看了‘洛溪涧’一眼，怒道：“星君说的是，您肯定是看不上我这个妖女的。这是我的房间，出门不送。”
    好你个星珏，素日里你不哄我就罢了，这次敢不哄我，我要跟你闹到地老天荒。
    ‘洛溪涧’在桌子旁边坐下。“不走。我饿了。”
    “星君还是赶紧回神界去吧，您府中宫婢如云，还怕没有吃食。”
    ‘洛溪涧’道：“那不一样，你做的难吃到我怀念了十年，现在还想尝尝。”
    沈容染幽幽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没这个福气了，我现在只给焕颜下厨做。”焕颜，对不住呢，相信你能和星珏过几招的。
    听到帝忱，‘洛溪涧’果然立马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床上的沈容染，道：“只给焕颜做？怎么没把他给毒死。”
    看沈容染冷眼看着他没反应，‘洛溪涧’伸手揉了揉玉笛眸的发顶，温声道：“蠢丫头，不生气好不好？”
    沈容染冷哼了一声，扭头看都不看他。
    ‘洛溪涧’站起身对着沈容染拱手道：“为夫错了，特向娘子赔罪。”
    沈容染问道：“错在哪呢？”十年难遇星珏一低头，自然应该是好好珍惜。沈容染从沉鱼里摸出一只海螺握在广袖下的手中，把星珏说的话都录了下来，丝毫没有想到此时星珏用的洛溪涧的身体。
    “错在娘子说话未听从，娘子寂寞未陪同，娘子心思未理解。”
    沈容染道：“殿下，你以为你在唱戏了？”
    ‘洛溪涧’道：“没有、没有。”
    沈容染道：“你的账我先记着，以后再算，你先到混沌灯里去，占着小侄子的身体像什么话。”
    ‘洛溪涧’仿佛对小侄子这个叫法特别满意，朝沈容染笑了笑道：“不急，先把小侄子放出来透透气吧。”
    沈容染还未说话，就看到洛溪涧迷迷糊糊地看着她，疑惑道：“我怎么在这。”
    沈容染反问道：“那你应该在哪？”
    洛溪涧道：“在外面啊，我破不开你的结界。”
    沈容染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说道：“没用。”
    洛溪涧委屈地低着头，也不纠结自己就莫名其妙地到了房间里面。
    “走吧。”
    “去哪儿？”
    沈容染道：“先离开冥界，难不成你想留在这里娶妻。”
    洛溪涧忙道：“不想不想。”
    “月夫人留步。”奈何桥头，孟婆拦下了沈容染。
    沈容染礼貌地问道：“您有何事？”
    孟婆招了一只曼珠沙华化形的花妖在奈何桥头替过往鬼魂舀孟婆汤，自己则带着沈容染还有洛溪涧朝曼珠沙华花从中的唯一一座木屋走去。
    沈容染也没有想到忘川河边一望无际的曼珠沙华花丛中竟然有着一座木屋。
    孟婆道：“人冥边境守界者之一梦殷盈。”
    沈容染道：“人妖边境守界者玉笛眸。”外界熟知的四位守界者其实是鬼面殿主、昆仑山主、孟婆和月夫人，至于姓名，大概只有文溆的姓名是四界熟知的，至于鬼面殿主，绝对是他们中最神秘的。
    第215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4
    她早前也听说过人冥边境有两位守界者，也就是奈何桥头孟婆其实是两个人。
    梦殷盈道：“今日冒昧拦下你是知晓你的医术五界未有人及，想请您给吾兄治病。”
    “令兄可是另一位守界者？”
    梦殷盈道：“正是。”
    沈容染问道：“不知我可否先看看病人。”
    “可以，星君请您留步。”梦殷盈打开木屋的门让沈容染走了进去，却把洛溪涧拦在了门外。洛溪涧也不敢放肆，便乖乖地站在花丛中等着。
    沈容染进门看到的并不是一个简陋的木屋内室，而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她之前其实还比较纳闷，为何梦殷盈和梦尹渡在奈何桥的时日也不短，却没有修建一所好一点的住处，却没有想到他们竟然直接撕裂了一块空间建了一座宅子，那木屋小门其实是空间的连接点。
    “月夫人，这边走。”
    梦殷盈带着玉笛眸往宅子深处走，沈容染心里想着，只要不给她又来一座冰棺，什么都好。
    宅子深处有一座院子，梦殷盈对玉笛眸道：“月夫人，这是兄长的院子。”
    沈容染点头，看着梦殷盈门上扣了几下，院内传出一声咳嗽声，缓缓推开院门。
    “兄长，月夫人偶经冥界，我请她来给你看看。”
    院中的紫藤花架下坐着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中的人，不对，应该说是鬼。他侧身对着她们，端看侧脸就知五官特别俊朗，那鬼白皙的手上拿着一个青花茶杯，墨发上系着一根红绳。这应当就是梦尹渡了。
    “好。”梦尹渡一开口沈容染就发现这兄妹两人的声音一模一样，一模一样的难听。
    梦殷盈道：“我先走了，麻烦你了，月夫人。”她说完这话就出去了，沈容染都来不及说什么她就把门关上了。
    沈容染无语地看了门一眼，转过去看向梦尹渡。
    “琉月楼主月夫人？”
    沈容染自报家门。“玉笛眸。”
    梦尹渡道：“梦尹渡。月夫人不过来坐坐吗？”
    梦尹渡开口沈容染才反应过来，她进门就没有挪动一步。主要是梦尹渡此人的气场实在是太强大，给她的感觉又特别的不容易接近。
    沈容染走到梦尹渡身边坐下，道：“我先给你诊脉。”
    “不急，我们聊聊。”
    沈容染放下了自己的手，说：“可以。”
    梦尹渡问：“听闻月夫人治病都要收重宝作为报酬，不知盈儿给了你什么？”
    沈容染道：“曾经请梦小姐帮过忙，也算朋友，报酬就不必了。”
    梦尹渡道：“原来如此，多谢你跑这趟。你回去吧，就跟盈儿说你也无能为力。”
    沈容染看着梦尹渡脸色都有点不对了，梦尹渡要一个医者说，‘无能为力’，还是在连脉都没有诊的情况下。沈容染在琉月楼十年，虽然没有狂傲到认为自己是五界第一神医，什么病都能治好，但也是有几分名医的傲气的。“梦公子还是先让我诊脉吧，能不能治好是我说了算的。”
    梦尹渡道：“抱歉，我方才没有解释清楚，我没有病，是盈儿觉得我病了。”
    沈容染觉得自己的脑仁都开始疼了，这叫什么事。“所以病的其实是梦小姐。”
    “不是。”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梦尹渡，梦尹渡道：“我的身体着实有问题，但并不是病，怕盈儿担心，只说是病。”
    沈容染道：“身体有问题，又不是病，梦公子这话有点意思。”
    梦尹渡抬眸看着沈容染，问道：“月夫人怎么看？”
    沈容染道：“毒？蛊？或者是咒？”
    梦尹渡道：“非也。”
    沈容染有点疑惑了，梦尹渡就是一只鬼，到底能有什么问题。
    梦尹渡道：“月夫人请回吧，多谢你跑了这一趟。”
    沈容染道：“自我掌管琉月楼，从来没有治不好病人，你还是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情况吧，如果有可能还是不要砸了我的招牌。”
    梦尹渡问道：“你就这么厉害？五界之内就没有你治不好的病。”
    沈容染悠悠道：“那倒也不是，只是那些治不好的病人，我从来不会放进琉月楼。”只是一直到如今还没遇到过罢了。
    梦尹渡眉梢上挑，感慨道：“你和盈儿的性格挺像的。”
    沈容染看着梦尹渡的眼睛，终于想通了到底哪里不对。但凡鬼魂进冥界，必先饮上一碗孟婆汤，忘却人界前尘往事，再论后事。也因此，冥界之内亲族甚少，除了上古流传下来的几个鬼族家族，基本上是不存在血脉亲属。梦尹渡和梦殷盈觉得不是出自那几个家族，梦殷盈称梦尹渡为兄长，她就自然而然地以为他们是亲兄妹了，但看着梦尹渡提前梦殷盈的眼神，才觉得那压根就不是兄长提起妹妹时的眼神。梦尹渡喜欢梦殷盈，而梦殷盈似乎仅仅只是拿他当兄长看待。
    沈容染道：“我和梦小姐通过几封书信，梦小姐和我着实性格相投。”
    梦尹渡道：“盈儿没什么朋友，还请月夫人有空时多和她通几封书信，做个朋友。”
    “梦公子放心。”沈容染点头，说道，“梦公子，竟然我今日来了，要不给你诊诊脉？”
    梦尹渡伸出了手，那手很是白皙，沈容染的肤色本就十分白皙了，和梦尹渡一比，竟然还差了三分。
    沈容染给梦尹渡诊完脉，心里实在是奇怪。梦尹渡果然跟他说的一样，没病，真的没病，从脉象上看十分健康。
    沈容染道：“梦公子的身体到底什么情况，不如和我说说吧。”
    梦尹渡坚持道：“你帮不了我的。”
    沈容染点头，准备起身离开，梦尹渡又道：“忘川之水可有解？”
    沈容染盯着梦尹渡看了一眼又一眼，才道：“你家的水有没有解我怎么知道。”
    梦尹渡：......
    “忘川河自天地初开便有，应该不是我家的。”
    沈容染道：“不是你家的，也是你管的。”
    “所以你解不了。”
    玉笛眸道：“解不了。”解，只能是解毒，解咒或者是解蛊，但忘川之水非这三者。忘川之水，自天地初开，冥界初建，便流淌在这边境，数亿年来，想要忘川之水解药的人不知凡几，也不见有医者能研究出来。
    第216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5
    其间最关键的是，就像要研究一种毒药的解药，就必须要知晓毒药的成分，忘川之水亦然，但是从来没有人能研究出它的成分。她在琉月楼也研究过，根本不知道到底是什么。
    “虽然没有解药，但也不是没有饮过忘川水的人记起往事的先例。”
    “完全无迹可寻，不知月夫人有何发现？”
    “不才，没有发现。”
    沈容染走出小院，没看到梦殷盈，倒是有一个侍女站在院门等着她。那侍女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梦家人倒是真心爱黑色。
    “梦公子的病是什么时候患的？”
    侍女道：“我不知，公子来这里时，就已经患病了。”
    沈容染又问道：“梦小姐和梦公子是何时到的这里。”
    侍女道：“小姐是六百年前到的，公子大概两年之后到的。”
    沈容染一愣，竟然不是一起来的。
    曼珠沙华花海中，梦殷盈和洛溪涧站在一起，一看到她就迎了上来。“月夫人，我兄长病情如何？”
    “你的声音？”
    梦殷盈解释道：“这就是我本来的声音，之前都是模仿的兄长的声音。”
    沈容染道：“梦小姐抱歉，我治不了令兄的病。”
    梦殷盈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下去了，很是失落，沈容染看到她这般，心里也有点不好受，偏头撞进洛溪涧的眸子，却发现洛溪涧正看着她，不，应该说是星珏正看着她，也不知星珏何时又占了小侄子的身体。方才还和梦殷盈在聊天。
    沈容染问道：“你和梦小姐是旧识吗？”
    ‘洛溪涧’道：“曾有交际。”
    玉笛眸朝‘洛溪涧’眨了眨眸子，曾有交际，这四个字从别人口中说出来就是真的曾有交际，但从星珏口中说出来，就不止是如此呢。北斗星君那冷淡的性子当年在神界那是出了名的，当年她问星珏时，偌大一个天庭，也就文溆被他称之为朋友，其他神族，多是未有交情，能得星珏一句曾有交际，就表明这人和星珏关系挺不错了。
    梦殷盈道：“我和星君也是帮忙办事来的交情。”
    沈容染道：“可惜我当年未出琉月楼，不然亲自走一趟奈何请梦小姐，既有了十足的诚意，还能和梦小姐交个朋友。”
    梦殷盈道：“你的书信已经很有诚意了，交朋友现在也不迟。月夫人不嫌弃，便唤我一声盈儿吧。”
    沈容染道：“那盈儿便唤我笛眸吧。”
    梦殷盈笑道：“笛眸。”
    “星君，笛眸，我还有事相求。”梦殷盈将他们带到曼珠沙华花海中一处小亭子。“忘川之水可有解？”
    沈容染道：“无解。你饮过忘川？”话音一落，玉笛眸才发现自己简直在说废话，梦殷盈怎么可能没有饮过忘川。
    “饮过。”
    沈容染问道：“你为何想知道前尘往事？”
    梦殷盈道：“我想知道我和兄长到底有何前缘？”
    沈容染心道：果然梦殷盈还是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她还是发现不对了。
    沈容染心念一转，想到了死灵城主那个阵法，便看着‘洛溪涧’问道：“城主那阵法可能用？”
    ‘洛溪涧’道：“不能，那阵法的作用是重现回忆，殷盈并无那些回忆，阵法无用。”
    沈容染道：“抱歉，那我无能为力了。”
    梦殷盈正欲开口说话，‘洛溪涧’道：“我还没说完，用三生石做媒介可以让殷盈看到往事。”
    奈何桥不远处就立着一块硕大的三生石，但过路鬼魂太多，多有不便。好在梦殷盈从自己的储物袋出拿出了一块小石头。
    沈容染惊讶地问道：“这也是三生石？”
    梦殷盈道：“是的。这忘川河底有着无数块这样的石头，奈何桥边的那一块是最大的。”
    沈容染拿出阴阳画笔递给‘洛溪涧’，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洛溪涧’道：“拿一张纸给我。”
    沈容染取出一张白纸交给‘洛溪涧’，‘洛溪涧’拿着阴阳画笔在白纸上画了一个阵法，又交还给玉笛眸。“你来画。”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他，他清咳了一声，凑近玉笛眸低声说道：“丫头，我只是一缕残魂，这道阵法画完，我可能只能化作风雨陪着你了。”
    沈容染赶紧从他手中夺过阴阳画笔，照着白纸上的阵法认真的画了起来。
    “殷盈，你进去时在心里想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知道了。”
    梦殷盈本来就是一只鬼，入阵后身形也在阵法中渐渐消失。
    沈容染看着阵法中慢慢浮现出画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洛溪涧’，原来星珏看到了之前的一切。
    沈容染和‘洛溪涧’并肩而坐，看着阵中的画面。
    一对龙凤烛在桌上静静燃烧，屋内挂满了红色纱幔，喜床之上坐着一个身着大红嫁衣，盖着大红盖头的新娘子。
    旁边还坐着一个同样穿着大红婚服的男子，清秀俊朗，正是梦尹渡，眉梢上挑，眼睛半月，一脸的笑意，眸中却染着些许忧愁。他缓缓挑开了红盖头，盖头之下的新娘也确如沈容染所想，是梦殷盈。但凡有点眼力的人都能看出新娘子有不足之症，沈容染这个医者看来，就是命不久矣。
    “风明，我终于嫁给你了。”梦殷盈抬手覆上梦尹渡的脸蛋，眼泪从眼角滑下。阵法并不能让沈容染他们听到声音，但是他们都会看口型。
    沈容染看着梦殷盈连抬起手的力气都不足了，便估计她可能连今夜都活不过去了。
    “盈儿，你终于嫁给我了。”梦尹渡反手抱住了梦殷盈，在梦殷盈看不到的角度，眼角竟然也有泪水留下。
    沈容染就这么看着两个人抱在一起，看着梦殷盈的眼睛慢慢地合上，手慢慢垂下。
    梦尹渡也感觉到了怀中人的离去，将人拉开俯身吻了上去。
    画面至此，截然而止。
    梦殷盈从阵法中走出，脸色白的不像话。
    沈容染犹豫了一下，唤道：“盈儿。”
    梦殷盈强扯出一抹笑容，道：“笛眸，星君，谢谢你们。”
    ‘洛溪涧’伸手拉住沈容染的手，朝梦殷盈道：“殷盈，我们先走了。”
    “慢走。”
    第217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6
    “等下，我要去三生石看看再走。”
    “有什么好看的，不去，回家了。”
    沈容染不由分说地甩开了‘洛溪涧’的手，朝奈何桥旁最大的三生石跑去了。“不，我还没看过三生石，要去看看。”
    ‘洛溪涧’无奈地看着她的背影，梦殷盈走到‘洛溪涧’身边，问道：“你还没有告诉她？”
    ‘洛溪涧’道：“没有。她请你帮过什么忙？”
    梦殷盈道：“不过让一人在奈何桥头等了另一位十多年，又让他们投胎一处罢了。”
    “多谢。”
    “不必。”
    那一边，沈容染已经到了三生石前。多年之前，曾有人跟她说，要把他们的名字刻在三生石上，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其实就算三生石能缘定三生，那也是仅仅只是对人族。不过，这也算是她多年的心愿，虽然知道无用，但做了也无大碍。
    沈容染回头，看到‘洛溪涧’还在原地和梦殷盈说话，扁了扁嘴，把自己的指尖划破，在三生石上一笔一划写着星珏。
    最后一笔落下，那两个字闪了一下，竟然消失了。正好‘洛溪涧’走到了她身边。
    沈容染‘恶狠狠’地看着他，道：“你给我解释解释，你的名字为何刻不上去了。”其实不用问沈容染也知道，刻不上去就是因为已经有人刻过了。毕竟星珏曾经是天界位居前三的俊美男子，是仙子神女们心中夫婿良选。
    若说有神女来此刻上了自己和星珏的名字，那也是大大有可能的。
    沈容染本来是没有生气的，但看着星珏的反应，那是真的生气了。
    ‘洛溪涧’摸了摸鼻子，有点尴尬地看着沈容染，那一副知道前因后果，又不好意思说的样子，当真是把沈容染气到了。
    “岳星珏，什么情况？”
    ‘洛溪涧’道：“没什么，回家了，你一个妖，还信这个。”
    沈容染道：“我是妖怎么呢，我信这个怎么呢，以后我有了喜欢的妖就是要带着他来这里刻名字。”沈容染说完甩手就走，走了五六步，发觉背后没有反应，不争气地回头，就看到‘洛溪涧’靠着三生石深深地看着她。
    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不争气地又慢慢走了回去。“为什么名字刻不上去？”
    “你不是要带你喜欢的妖来刻名字吗？干嘛还问我的名字为什么刻不上去。”
    沈容染看着他不说话，‘洛溪涧’揉了揉她的发顶，将她揽到怀中，飞身到三生石顶，道：“看看。”
    笛眸星珏
    容月苏言
    湘纭陆吾
    苏苏圣诩
    凝月寂无
    北寒寂月
    梅装北吟
    绿绮赵伦
    沈容染看着那三生石上，从上至下的八组十六个名字，她和星珏的今生，和在那昆仑镜中的七世，她偏头在‘洛溪涧’的脸上亲了一口。
    ‘洛溪涧’的脸色一下子就阴沉下来了，抱着沈容染落地。“谁让你亲他的？”
    沈容染不甚在意道：“我亲的是你。”
    “丫头，把混沌灯拿出来。”
    沈容染依言把混沌灯拿出来，看着一缕魂魄从洛溪涧的身上离开，进了混沌灯。
    沈容染把灯收好，看着洛溪涧混沌的眸子慢慢恢复清明。
    “我怎么在这？”
    “走吧，离开冥界。”
    沈容染在人界一处小巷子用阴阳画笔画出一扇门，对洛溪涧道：“回昆仑山去。”
    洛溪涧犹豫地看了她一眼，沈容染十分果断地一脚把他踹进了门内。
    沈容染把混沌灯拿出，提着那盏灯，缓缓道：“殿下，我们回家吧。”
    混沌灯内有光影微闪。
    沈容染把自己碧色的眸子变成黑色，长及脚踝的墨发变成及腰。有拿了一块白色的面纱把脸遮住。走出小巷子，租了一辆马车，要车夫向皇都而去。
    人界如今的皇都，十年之后是南秦国的国都，后来南秦打败其他三国一统天下，昔年的南秦王都也变成了皇都。
    至于为何不直接施法到皇都，是因为她要路经一城，去看望一个人，也想沿途看看这片她十年未踏上的土地。
    皇都周围有四座城池，如众星拱月将它护在其中。沈容染要去的就是四城之一韵夏城。
    马车停在韵夏城西一座大宅子的门前，沈容染下车走到门前扣了扣门。
    “姑娘是何人？来此有何事？”
    沈容染道：“我姓玉，来此拜见夫人，请通传。”
    “姑娘稍等。”
    片刻之后有一个侍女跟着门房出来。“玉姑娘，这边请。夫人前几日还与我提起你，说心中甚是想念你与殿下。”
    沈容染问道：“夫人身体可还好？”
    “比一般的老人家都好了不少。”
    “那便好。”
    沈容染进门跪在堂中实实在在地向上首的妇人磕了三个头。“笛眸见过夫人。”
    “起来，来，到我身边来。”
    沈容染起身走到那老妇身边，将混沌灯放在一旁。
    “你们都下去吧。笛眸，你这十年去了哪里？”
    沈容染道：“寻了一处安稳的地方住了十年。笛眸不孝，没有来照顾夫人。”
    老妇道：“我不过是殿下的奶娘，哪里需要你尽孝。你能念着我，来看看便是好的。”
    沈容染道：“殿下心中是将夫人当成亲娘的，若是殿下还在，定是要在夫人膝下尽孝。”
    一提到星珏，奶娘的眼中就隐有泪光，沈容染道：“夫人，我替你诊脉看看吧。”
    “你何时学了医术？”
    “这十年间无事，便学了。来时听柳莺说夫人身体尚好，但心里还是不大放心，想亲自看看。”
    “你有心了。”
    沈容染诊过脉，也觉得奶娘的身体确实不错，但人到老年还是有些老毛病，沈容染开了一副药方，又留下了几株灵药。
    纵奶娘如何挽留，沈容染都拒绝了在府中过夜，当日便离开了，只是再三说日后会再来看望。
    “丫头，谢谢你。”星珏的声音从混沌灯中传出，这是十年来沈容染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之前附身在洛溪涧身上说话的声音都是属于洛溪涧的。
    沈容染眼睛弯了弯，道：“奶娘当年对我也是极好的，我自然应当是孝顺她的。”
    “嗯，身为人媳，孝顺婆婆，本就是应该的。”
    沈容染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跟这个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人说话。
    第218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7
    皇都郊外有一座不高的山，顺着山路到山顶，再从山顶的一处隐蔽的小路走下，便能看到一条小溪，小溪那边是一片桃花林，走过那片桃花林又是一处山壁。
    沈容染提着混沌灯走到山壁之前没有半步停留，直接穿了过去。一片紫色的花海，花海中有一处被篱笆圈起来的地方，中间是一座竹屋，周围种着青菜蔬果。
    沈容染从花海中的小路朝竹屋走去，缓缓道：“殿下，你还记得吗？当年你许诺我会和我在这处小屋执手白头。”
    “怎么会不记得了，丫头，答应你的我终究还是没有做到。”
    “这一生还很长，以前没做到，以后也可以做。星珏，这一生，要么你陪着我，要么我陪着你。”
    “好，你陪着我。”
    沈容染道：“好，我陪着你，等你回来了，我便把琉月楼交给诗杏，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好，等我回来。”
    沈容染走到竹屋外，看着外面泥土上印着的脚印，低声道：“殿下，有人来过。”
    “他在里面，进去吧。”
    沈容染依言推门而进，撞进了里面坐着的白衣男子的眸子。
    “镜衣。”当年南秦七皇子岳星珏身边，有两位智谋无双的谋士，红衣公子帝忱，白衣公子兰镜衣。星珏死前，更是留下了遗昭将帝位传给了兰镜衣。
    “嫂子。”
    沈容染没有感受到周遭有其他人的气息，问道：“你一人出来的。”
    “是。”
    “太危险了。”到底混战才刚结束十年，西楚东林北落诸国都还有皇族遗民，想要兰镜衣命的人比比皆是，他又不通武功，独自出来太危险了。
    “皇城之外，尚算安全。嫂子，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他这一问，沈容染才想起来，今日是当年帝忱离开人界的日子，也是兰镜衣他们以为的，帝忱的忌日。
    “记得。”
    “二哥就埋在这一片花海之中，我来看看他。”
    沈容染都不好意思去看兰镜衣的眼睛，帝忱在妖界不知道过的多逍遥，美酒入口，美人在怀，偏生让兰镜衣在这里独自伤心。
    她道：“你过的好，帝忱他们才会安心。”
    兰镜衣低垂着眸子，全然不是当年和帝忱站在一处白衣潇洒的模样，他淡声道：“你们都走了，留在我一个孤家寡人，哪里能过的好。”
    沈容染看了一眼混沌灯，还是于心不忍。混沌灯内有微光一闪，沈容染懂了星珏的意思，对兰镜衣道：“我有事跟你说，先等一个人来吧。”
    兰镜衣微微颔首。
    她掐了一个诀，给帝忱去了一道口信。‘桃花谷底，速来。’
    “您传唤我有何大事啊。”帝忱摇着一把折扇，一面说话，一面推开门，然后折扇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
    比起帝忱，兰镜衣是直接石化了，愣愣地看着帝忱。
    “三弟，好久不见。”帝忱俯身把折扇捡起来对兰镜衣说道，沈容染听着他声音就知道他心虚的很。
    沈容染眼珠转了转，默默地从沉鱼琵琶中取出一把剑放在兰镜衣手边。
    帝忱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坑我。”
    沈容染淡笑不语，兰镜衣拿着桌上的剑就冲帝忱而去，帝忱一面叫着“笛眸，你害我不浅。”一面拿着折扇跑了出去。
    沈容染观它拿折扇的样子，便知这等场景是他可以控制住。沈容染把混沌灯放在桌上，用手托着腮帮子，问道：“殿下，你给盈儿画阵是不是没有画完。”
    “你看出来了。”
    “也没有，就看着总觉得哪里不对。”
    星珏道：“我设了限制，只能让她看到一段，至于是哪一段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沈容染不懂便问：“为什么只能让她看到一段？”
    星珏反问：“为什么她不直接去问梦尹渡？”
    “她问了，梦尹渡不肯说，或者是说没有前缘，是吗？”
    “很有可能。”
    沈容染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他们俩的事。”
    星珏道：“知道一些。”
    “那你给我讲讲呗。”
    星珏欠打的声音从混沌灯中传出。“你拿什么做报酬。”
    沈容染道：“你还要报酬的啊？”
    “当然要。说书的先生都是有报酬的，更何况我要跟你说这么隐秘的事。”
    沈容染悠悠道：“你先把你待在混沌灯中的报酬给我，再来问我要报酬。”
    星珏道：“给你讲故事了。”
    沈容染看他错开话题，也不计较，道：“说吧说吧。”
    “奈何桥的守界者交替还是六百年前的事。六百年前人界也曾有过一场大乱，不是多国混战，而是妖姬祸世。当年皇帝狩猎时救了一个美貌的女子，本来勤政爱民的皇帝满心都是这个女子，极尽宠爱，还封了那女子的师傅为国师，妖妃蛊惑君上，妖师扰乱朝纲，苦的还是那些无辜的百姓。百姓们苦苦哀求，神族便派了一位神下界去解决此事。因为事态严重，那神便没有重新投生，而是直接附身在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那人名唤风明，身份是当朝大将军之子。那风明本有一个未婚妻，神官下界之后和那位未婚妻相爱，因为那未婚妻本就是薄命的命格，死在了他们的新婚之夜，神官接受不了事实，便动用邪术给她续了命，但两年之后那个女子还是死了，神官用了秘法将女子的魂魄强留在人间，一心想着如何复活她。不久之后，事情便败露了，天帝大怒，责令神官返回天庭受罚，那神官竟然打昏了前来带他回天界的神官，将未婚妻的魂魄送到了冥界，成了守界者。两年之后，神官自己也去到冥界成为了守界者。”
    沈容染问道：“梦尹渡现在到底是神还是鬼。”
    星珏道：“是鬼。他已经不是神了。他那不好的身子就是从神界到冥界的代价。”冥界的鬼魂全部都是人魂，神魔妖三族的生灵死后都是直接泯灭于世间，绝无到冥界投胎转世的说法。
    沈容染道：“希望梦殷盈知道的那些能够成全他们吧。”
    星珏解释道：“我只能让她知道那些，再多就破坏他们的约定了。”
    沈容染点头，表示理解。“我去看看他们俩。”
    “去吧。”
    第219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8
    焕颜和兰镜衣还在花海中一个追一个逃，沈容染大声道：“两位，差不多就回来。”
    兰镜衣收了剑兀自回了竹屋，焕颜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沈容染打趣道：“焕颜，当年你去世时，镜衣还为你掉了几滴泪的，估摸着要还的。”
    焕颜诚恳地看着兰镜衣道：“三弟，为兄错了。”
    兰镜衣扭头不看他，道：“错了，我没觉得你觉得自己错了。”
    焕颜道：“三弟此言差矣，为兄是真的知道自己错了。”
    兰镜衣一拳垂在焕颜的肩头。“你可知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焕颜道：“抱歉。”
    兰镜衣又偏头看着沈容染，问道：“大哥是不是也没死。”
    沈容染指了指混沌灯，道：“在那呢。”
    焕颜和兰镜衣看着那盏灯，星珏适时开口了。“焕颜、镜衣。”
    “什么？”这一声惊呼自然是兰镜衣发出来的，焕颜只是悠悠地看着那灯，道：“不错，不错，好好养着，百年之后能出来的。”
    沈容染瞪了焕颜一眼，对兰镜衣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妖族的王，灯里的，前仓参星君星珏的一缕残魂。”
    兰镜衣问道：“你呢？”
    焕颜抢先道：“人妖边境的守界者，一只大妖。”
    兰镜衣用手捂住胸口，说道：“我先缓缓。”
    焕颜对沈容染道：“先拿瓶救心丹出来，免得等下来不及了。”
    沈容染道：“焕颜，你迟早被打死。”
    “非也，以我的实力，应当是可以逃掉的。”
    兰镜衣道：“合着我身边全都是些非人，然后一个个全部假死跑了，把这么大个烂摊子全塞给我了。”兰镜衣说到后面，越来越气愤，还咳嗽了几声。
    焕颜赶紧抬手帮他拍了几下，对沈容染道：“给他看看。”
    沈容染道：“他就是劳累过度，没什么事。焕颜我看你每日无事，不如去帮镜衣处理朝政。”
    “这要是让天帝知道了，会派人下来找我的。”
    沈容染道：“你还怕他不成？”
    焕颜道：“当然不怕，只是麻烦。”
    沈容染道：“你是觉得批阅奏折麻烦吧。”
    焕颜道：“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说出来。”
    兰镜衣道：“妖王不要批奏折的吗？”
    沈容染道：“按理说是要的，但是这位聚集了数十位大臣住在宫中，日日帮他批阅奏折。他自己就日日饮酒作乐。”
    兰镜衣气愤地看着焕颜，感慨道：“昏君，当真是昏君。”
    焕颜悠悠道：“非也，你要知道妖界和人间是不一样的。妖界以武为尊，只要我够强，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星珏道：“是吗？”那声音拖了点尾音，带着淡淡的不满。
    焕颜讨好地朝着混沌灯笑了笑，道：“不是，妖界是笛眸说什么就是什么。”
    兰镜衣道：“我近来正有桩烦心事，你们去帮我解决。”
    沈容染和焕颜对视一眼，眼角都弯了弯，这才是兰镜衣啊，当年智计无双的白衣客卿，才知道他们的身份，就开始让他们帮忙处理事情了。
    焕颜道：“说吧，何事？”
    兰镜衣道：“安庆城现在每日都会死十人。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但死的人一多城守也发现不对了，便上书给我。”
    沈容染问道：“每日都死十人？”
    “是。”
    “怎么死的？”
    “不知，全身上下无任何伤口，给人的感觉是寿终正寝。”
    沈容染眉头微皱，又问道：“死的人可有规律？”
    “都是双十左右的年轻人，男女都有，没什么规律。”
    沈容染看向焕颜，焕颜感受她的视线，忙道：“你看我干嘛，你才是守界者。”
    沈容染道：“只有异族的出入才用让我知道，大妖若是要出入，根本就不用通禀我。”
    兰镜衣道：“你们怎么确定是妖，还确定是大妖？”
    沈容染道：“不确定，但若是妖绝对是大妖，小妖敢这般杀人夺魂，也不怕被撑死。”妖物杀人没有挖心，便是吸食魂魄了，但每日十道生魂，着实是太多了，也只有实力强横的大妖守得住。纵是她自己，若要行这般事，也是不敢每日吸食十道生魂，生魂于妖族就像补品，补的太多，便有害了。
    焕颜道：“我保证，妖族之内没有大妖跑出来。”
    星珏道：“有可能又出了一个大妖。”
    沈容染和焕颜的脸色都变了，若真是又出了一个大妖，那要么就要杀了，要么就是收为己用。人界一般时候于其他四族修行无益，但一旦战乱起，死的人多，就特别适合四族的人修行了。
    焕颜当年就是隐瞒身份在星珏身边，在战场之上吸食人魂增进实力。然后拿着一柄剑杀到王宫，杀了前任妖王上位。
    沈容染问道：“近几年又什么地方出过许多人命。”
    “有。前年东林大旱，死了不少百姓。”
    焕颜道：“看来我们是一定要去一趟东林了。”
    星珏道：“去之前，你们走一趟皇陵，把我的身体取出来。”
    沈容染问道：“那只是肉体凡胎，能承受你的神魂吗？”
    星珏道：“我现在就是一缕残魂，无碍。笛眸，我要先沉睡一段时间。”
    沈容染走到桌旁，用脸贴了贴混沌灯，将它收进了沉鱼琵琶。“睡吧。”
    焕颜道：“走吧，到皇陵去。”
    兰镜衣道：“两位大妖，我饿了，要先吃饭了再去。”
    焕颜嫌弃地看了他一眼，道：“皇帝陛下，您还是回宫去吧。”
    兰镜衣道：“不回，我要随你们到东林故地去。”
    焕颜道：“你确定？你的奏折怎么办？大臣怎么办？妃子们又怎么办？”
    兰镜衣道：“奏折大臣阅，大臣自己商量，妃子不归我管。朕病了，要修养一段时间。”
    “昏君，当真是昏君。”
    沈容染道：“行吧，你自己处理好就行了。焕颜，做饭去。”
    焕颜睁大眼睛看着沈容染，叫道：“我去做饭，你没搞错吧？”
    沈容染悠闲地坐在椅子上，道：“不然呢？镜衣去。”
    焕颜看着兰镜衣摊着手一脸无辜的样子，气鼓鼓地看了两人一眼，身形消失在空中，再回来时就提了一个食盒放到兰镜衣面前。“快吃。”
    第220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19
    沈容染三人顺着他们建皇陵时留下的密道走进了星珏的陵墓。星珏在凡间的身体就存在棺中，嘴里含着南秦皇室的一颗宝珠，可以保证尸身不腐。
    沈容染站在棺旁，看着星珏的脸，心里感慨万千。她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星珏了，自从当年在神界星珏送她出界，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星珏的脸了。
    十年来，她在琉月楼，无数次拿起阴阳画笔，无数次勾勒出星珏的轮廓，无数次把纸揉成团丢弃。闭上眼睛，就是星珏的脸，可睁眼，却怎么也画不出来。
    沈容染从沉鱼琵琶内取出一张符纸贴到星珏的胸前，星珏缓缓地坐了起来。
    兰镜衣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法术？”
    沈容染解释道：“这是符纸的作用，能让它听我的命令行动，至于其他的却是不行。”
    焕颜看了一眼，道：“符纸换个地方贴，这也太明显了。”
    沈容染从旁边的陪葬品中取出一件外衫，为‘星珏’穿上，把符纸遮了个全部。
    “这样就好了。我们走吧，租个马车去东林故地吧。”
    焕颜道：“飞过去。”
    沈容染看了一眼兰镜衣，看着兰镜衣跃跃欲试的样子，点了点头。将碧月扇抛出，碧月扇在空中变大，落地，四人走了上去。
    本来顾忌着兰镜衣，沈容染没有让碧月飞的太快，但看着兰镜衣脸色如常，便加快了速度，在午时到了当年东林的王都安庆城。
    三人浮在安庆城上空，沈容染看了一眼焕颜，道：“把脸变变。”
    焕颜双手环在胸前，笑道：“怎么，好看才碍着你了。”
    沈容染道：“我不想等会满城的姑娘都围着你，也不想那做事的人知道我们来了。”
    焕颜感慨道：“这年头，长的好看，还是错了。”但还是依言把自己的五官变得平庸起来了。
    “给镜衣也变一下。”沈容染一面说，一面取出一方面纱带上，然后把一个银白的面具给‘星珏’戴上。
    四人出现在一处偏僻的小巷中，焕颜把自己的折扇拿出来摇了摇，准备走出去，便沈容染拉住了。“我还是觉得你太招摇了，把扇子收起来，衣服换个色。”
    “你哪来的这么多事。”
    沈容染道：“我们要低调。”
    焕颜对兰镜衣道：“我觉得她在欺负我。”
    兰镜衣手握拳放在嘴边咳了一声，道：“我也觉得你太招摇了，变吧。”
    焕颜不满道：“好好好，变，变成白的总行了吧。”
    沈容染轻笑道：“行，走吧。”
    安庆城是最开始出现神女庙的地方，也是最开始死人的地方。沈容染站在神女庙外的一颗树下，看着神女庙中人来人往。
    焕颜站在她身边，看着那神女像，开玩笑道：“我怎么觉得这神女像和大哥有点相似了。”
    沈容染看着神女像，心里觉得着实是有几分相像，但嘴上却道：“星珏比她好看。”
    兰镜衣道：“你们看出什么来了吗？”
    焕颜道：“一座庙，一座神女像，都很是正常。”
    兰镜衣问道：“没有什么妖气之类的。”
    焕颜摇头。“没有。”
    沈容染道：“我们先去城守府问问情况吧？镜衣，你能出面吗？”
    兰镜衣道：“安庆的城守是林临。”林临是当年星珏的副官之一，安庆城毕竟是东林国的王都，要派信任的人掌管。
    沈容染坐在城守府的大厅，端着一盏茶抿了一口，放下对林临道：“林将军可否屏退左右，陛下有特旨。”
    林临感慨道：“现在叫我将军的人可不多了。姑娘，陛下有何旨意。”
    沈容染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纱，看着林临。
    林临慌忙从上首走下，单膝跪在沈容染面前。“见过王妃。”
    沈容染起身把他扶起，道：“将军请起。”当年在府中，她和星珏其实已经拜过天地了，虽然没有天下皆知，但所有府中人和星珏的下属们都曾都唤她一句王妃。
    沈容染道：“将军，我听说城中日日死人的事，过来帮您查查。”
    林临道：“王妃您十年没有出现，一出现就来着安庆城帮我查案，兄弟们知道了心里肯定无比羡慕我。”
    “我出现的事不要传的太开了。”
    “是。”
    “将军你把城中的情况告诉我。”
    林临道：“大概半年前，城中开始有人建神女庙，百姓们一度十分相信。两个月城，衙门屡屡收到人命案子。后来我查证过，应该是从两个月前开始，每天能发现十具尸体。”
    “你觉得神女庙和杀人事件有联系。”
    “我的感觉是如此，并不能确定。”
    “你带我去看看尸体。”
    林临点头，带着她和另外一个人、两个非人，朝衙门的停尸房而去。
    “王妃，这里只有一部分尸体，其他的时间久了就已经下葬了。”
    “尸体上一点伤口都没有吗？”
    “没有。”
    焕颜走到一具男尸之前，仔细地看了一会，站回到沈容染身后。沈容染对林临道：“将军，我会待在城中查清这个案子再离开。”
    “王妃，你就在我的府中住下吧。”
    沈容染和兰镜衣对视了一眼，点头道：“好。多谢将军。”
    “王妃请。”
    林临安排了一处单独的院子让沈容染一行人住下，林临走后，四人坐在大厅之中，沈容染问焕颜：“看出什么了？”
    “没有伤口，都是魂魄被抽离致死。”
    沈容染道：“难道真的有大妖在人界出世了？”
    焕颜问道：“你进城这么久可有感觉到大妖的妖气？”
    沈容染道：“没有。”
    “我也没有。”
    沈容染抬手看着焕颜，两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了。
    兰镜衣道：“可能不是大妖。或者是隐匿能力极强的大妖。”
    沈容染道：“我们晚上出去看看，它要杀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露。”
    “好。”
    “镜衣，我在你房间门口设了禁制，你早点休息。我给你留的药还有吧，睡前吃。”
    兰镜衣道：“好的，谢谢嫂子。”
    “星珏的身体就放在你房中。”
    “好。”
    焕颜恢复了一袭红衣，摇着折扇，看着外面月上柳梢头的天色，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这里作乱。”
    第221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0
    沈容染点头，和焕颜一起走了出去。“我们去街上看看？”
    沈容染道：“我们去之前神女庙那条街看看。”
    焕颜道：“好。”
    沈容染和焕颜并肩走在街上，此时街边的小贩们，沿途的店铺都在准备收摊关门。沈容染看着一行人往神女庙那边走，为首的是一个锦衣中年男子，带着一个少年公子，身后跟着几名妇人和丫鬟小厮，带着生鲜蔬果，一应的祭品。
    沈容染和焕颜对视了一眼，跟在了他们身后，还在隐蔽处隐去了身形，悄悄地跟着。
    “多谢姑娘搭救小儿，多谢姑娘当年救了这一片的百姓。”
    沈容染看着中年男子在神女像前虔诚的叩拜，听着他说的话，心中甚是疑惑。救了他的儿子？救了这一片的百姓？
    难道这位神女，真的是一个泽披苍生女子？
    “神族近来可有神女下界？”
    焕颜道：“不知晓，但神族应该是没有一位神女是这等样貌。”
    沈容染玩笑道：“说不定这是一位神族美女册遗落的神女。”
    “神族美女册常在更新，不会遗落，没有。”
    沈容染道：“说不定这只是一个......你感觉到了吗？”
    焕颜点头，两人赶紧飞身出去。城中出现了一股好强大的妖气。
    沈容染将碧月祭出拿到手中，和焕颜一同寻着气味去了。
    一处宅院中，一个黑衣男子在和一个白衣女子打斗，黑衣男子一身仙气，白衣女子一身妖气，带着面纱看不清脸。沈容染和焕颜施施然地现身在墙上，看着两人交手。
    那神族的黑衣男子也看到了他们，可能是夜色中看不清脸，也可能是不认识焕颜，他怒道：“你们妖族是置盟约于不顾吗？一个个来祸害人间，焕颜是死了吗？”
    焕颜摇着折扇的手一顿，翩然跳下墙头，道：“本王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那黑衣神官本就不敌白衣女子，这时黑衣神官被焕颜一吓，拿剑的手都不稳了，那女子轻轻一挥将他打退，准备离开。
    沈容染跳下墙头，挥扇伸手拦住了她。“姑娘不急。”
    白衣女子道：“你打不过我，让开，我不想伤人。”
    沈容染的手没有放下，淡淡道：“拦不住和不拦是两回事。”
    那边焕颜和那个神官已经打了起来，沈容染看着白衣女子，白衣女子的武器是一道白绫，她素手看似轻飘飘地将白绫挥出，沈容染挥扇去挡，竟然被挥到一旁。
    沈容染眸中无比震惊，祭出阴阳画笔迅速画了三只老虎去拦住白衣女子。
    “混沌阴阳召龙神，画骨点睛现尘世。”
    笔落，一只龙从虚空而出。这只龙和那三只老虎不同，三只老虎是画魂之术而出，是沈容染画出的虚幻之物，但这条龙的出现用的是召唤之术，从异度空间召唤来了一只真正的龙。相同的是，他们能留多久，全看画魂和召唤的那个人的法术能支撑多久。
    白衣女子与三虎一龙一边打斗，一边问道：“画魂术，召唤术，你是什么人？”
    沈容染支撑三虎一龙已有几分困难，看着白衣女子还能这般轻松，实在是心惊于她的实力。
    沈容染握紧碧月，准备自己上去与她相斗，焕颜在后面拽住了她，摇了摇头。沈容染把龙虎都召回消散。
    “姑娘，又是什么人？”
    白衣女子道：“妖王焕颜？”
    焕颜答道：“是。”
    “你旁边那位呢？”
    焕颜摇了摇折扇，勾起一抹笑容，对姑娘眨了眨眼睛问道：“我比较好奇姑娘是何人？”
    白衣女子道：“我只是陌路人，碍不到你的路。画魂召唤都是上古秘术，当心有心人起贼心。”然后就消失在原地，沈容染感觉的妖气也在这一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容染绕过焕颜走到被绑起的神官身边，焕颜在她身后道：“回去再说。”
    “妖王，我是神官。”
    焕颜道：“我知道啊。”
    “那你还不给我松绑。”
    焕颜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还想要脑袋安稳地放在脖子上，就不要说话。”
    焕颜拎着这神官的后领就将人给带走了。
    焕颜将那神官丢在墙角，坐着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和那女子打起来的。”
    “给我松绑。”
    焕颜随意道：“不说算了。”
    沈容染看着焕颜，眸中担忧无比。“那女子的实力强的可怕，你应该敌不过她。”焕颜的实力是现在妖界在册的妖中最强的，那是曾经战场上数万战士的生魂堆积出的实力，说起这事，星珏后来知道了还把焕颜揍了一顿的，生魂一旦被吸食就在尘世泯灭，这修炼的法子实在是损阴德，但也着实有功效，焕颜的实力着实强大。但沈容染与那女子一战，感觉焕颜都不是她的对手。
    焕颜道：“那女子很可能是在人间游历的大妖。”在人间游历的妖，是不会记在妖族的名册上的，按那女子的实力，若不是有大的机遇，就是出世很多年了。
    沈容染道：“我觉得吸食生魂的不是她。”
    焕颜道：“不一定。”
    沈容染看向神官，道：“你和那女子怎么打起来的？”
    神官委屈道：“我去宅子摘一颗果子，那女子就跑出来打了我一顿。”
    沈容染冷冷道：“不问自取为偷。”
    神官不服道：“一个废宅的一颗果子而已。”
    沈容染道：“告诉我你是谁，到人界做什么，我就放你走。”
    神官道：“简航，下凡彻查杀人之事。”
    沈容染一道手风断开了绑着他的......腰带？“你走吧。”
    神官离开后沈容染嘲讽道：“派这么个二世祖下来，天帝到底是体恤百姓，还是嫌死的人不够多。”简航，天后的兄长玄灵真君之子，神族素有威名的武将。但这位公子哥就全然没有其父的风采。
    焕颜嘲讽道：“天帝何曾体恤过百姓。”
    沈容染说道：“我觉得杀人夺魂之事不是妖做的。”
    焕颜道：“我知，有那白衣女子在，不敢再有妖物放肆。我就是好奇，若是其他几族，要生魂何用。”
    沈容染道：“总有我们想不到的作用。”
    第222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1
    沈容染坐在床上，把混沌灯放在身边自语道：“殿下，我原本以为我这十年在琉月楼专心修炼，也算有所小成，但出来之后还是觉得实力不够。”
    “你才多大。多修炼几百年就厉害了。”星珏的声音从混沌灯传出，沈容染眸中划过一丝欣喜。
    “殿下，你醒了。”
    星珏道：“醒了。”
    沈容染低声道：“我以为你会睡很久的。”
    星珏道：“我之前是因为损耗过度才沉睡的，现在醒来，也可以慢慢恢复。”
    “殿下，你要养多久才能把神魂都补回来呀？”
    星珏道：“不知道，也说不好。丫头？”
    沈容染久未听到下文，问道：“怎么呢？”
    “丫头，你的魂魄怎么损失的？”
    “我去了一趟无悔殿。”
    沈容染听到混沌灯内传来一声叹息，正准备出言安慰安慰，就听星珏道：“进来养养。”
    沈容染小脸一红，魂魄抽离身体进了那混沌灯。
    月色透过窗子照在床铺之上，混沌灯内两道身影相拥交叠，无限相思落地，寂灭满腔离愁别绪。
    “嫂子，吃早饭吗？”
    兰镜衣坐在饭桌前吃着包子，看到沈容染就招呼她吃早饭。焕颜靠在门上，可能是在吸收太阳的精华吧，反正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沈容染道：“不用了。”
    “可林临送来了这么多，你们都不吃，会剩下好多的。”
    焕颜睁眼笑道：“那你全吃了。”
    “抱歉，我不是你，吃不下。”
    沈容染坐在兰镜衣对面，拿了一个包子放在碗里，从袖中放出一只虫子，让它吃着包子，道：“焕颜，我要回琉月楼一趟，半个时辰之后回来。”
    焕颜道：“去干嘛？”
    “配点药。帮我看着它。”
    “好。”
    沈容染伸手召出一道门，走了进去。在睁眼时已经身在人妖边境了，飞过小溪，眼前就是十里药田，药田中间立着一座七层的朱红楼阁，便是琉月楼了。
    沈容染变出一个篮子拿在手中，一路向琉月楼走去，一路采摘了些许药材。
    玉诗杏从楼主冲出，身上的银铃随着跑动叮当作响。“师傅。”
    “这是在干嘛了？”沈容染看着玉诗杏手上那颜色奇怪，形状奇怪的东西，问道。
    玉诗杏下意识的把手往身后藏，看着沈容染的眼神，又慢慢地拿出来。“跟几位师姐做点心了。”
    沈容染道：“去洗洗。”
    “婧兮（暮兮）（云兮）参见楼主。”
    沈容染坐在首座道：“起来吧。”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当年她继位之后，就重新封了三位少使，连同诗杏在内一共四位。诗杏虽然叫她们师姐，但她们并不是她的亲传徒弟。
    “有没有什么大事？”
    婧兮道：“没有。”
    “都散了吧。”
    “是。”
    玉诗杏在她走上楼梯的时候追了上去，看着她手中的篮子问道：“师傅，你要去炼药吗？”
    沈容染把混沌灯取出，交给玉诗杏。“嗯。诗杏，把这灯放到我的房间去，看着他。”
    “好的，师傅。”
    沈容染叮嘱道：“我回来之前不要离开，好好看着。”
    玉诗杏好奇地看着混沌灯问道：“师傅，这是什么灯，这么重要？”
    沈容染道：“此灯名唤混沌，有何作用你自己去查古籍。”
    “好吧。”
    “去吧。”
    半个时辰之后，沈容染拿着一瓶药走到了房间，看到玉诗杏坐在桌前和星珏说话。
    “师傅。”
    “你们俩说什么呢？”
    “师爹给我讲混沌灯的作用了。”
    沈容染听到这个称呼，嘴角微勾，道：“我去人界了。”
    “啊，又去啊，师傅你什么时候回来。”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有治不了的病人给我传讯。”
    “是，师傅。”
    星珏道：“诗杏再见。”
    “师爹再见。”
    沈容染把药水倒了几滴在混沌灯中，星珏的声音从灯内传出，带着怒意。“你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什么吗？”
    沈容染道：“记得，不随意放自己的血。”
    星珏道：“死灵城那次，再加上这次，你答应我的事现在都做不到了吗？”
    沈容染道：“死灵城那次生死攸关，怎叫随意放血。这次给你炼药血是以前放的。”
    星珏问道：“以前？为何要放血？”
    “我说我不想活了，你信吗？”
    “笛眸。”
    “殿下，逗你的，就是师傅觉得我的血有用，就让我隔段时间放点。”
    星珏道：“现在还在这么做？”
    沈容染道：“没有，师傅死后我就只放过一两次了。”
    星珏道：“我要去劈了那老秃驴的坟。”
    沈容染眸中划过一丝哀伤，道：“星珏，师傅他，对我很好。师傅死时将他一生所学医术，全都醍醐灌顶传给了我。”
    星珏道：“嗯。”
    沈容染问：“殿下，你很喜欢诗杏吗？”星珏实在不是多话的人，为什么会跟玉诗杏如此聊得来。
    “嗯，她挺可爱的。”
    焕颜道：“回来了，我们出去打听打听神女庙的事。”
    “好。”沈容染施法把混沌灯变作了一盏普通的花灯，提在手中和焕颜、兰镜衣、‘星珏’一同出了城守府。
    东林朝中当年有位天下有名的才子，为了广交天下才俊在安庆城中建了一个风贤楼，取遍交风流人物，广纳古今贤士之名。
    才子在东林兵败后殉了国，风贤楼风贤楼如今成了安庆城中最大的茶楼，日日都有说书先生在此坐堂，还有文人贤士在此闲聊。
    人多的地方，自然好打听事情。这么想的显然不止是沈容染他们，还没走到风贤楼，沈容染和焕颜就看到了外面萦绕的白气。
    进去之后就看到昨日那黑衣神官正和几名男子坐在一起，谈论的是昨日打斗处的那座废宅。
    “那座宅子建成据说是几百年前的事了，后来整修之后成了铭王府，东林国灭之后就一直荒废至今。曾经有流浪汉夜里去那宅子，看到过白色的人影。那可是座鬼宅啊。”
    沈容染听完那人所说，猜想那宅子废弃后应该就成了那白衣大妖的暂居之所，想来宅子和白衣女子都没有好查的。她微微偏头，就看到焕颜摇着折扇向一个清秀的姑娘走了。
    沈容染道：“面容平庸，一身孝衣，那姑娘怎么可能看得上他。”
    兰镜衣道：“他说这是证明魅力的好时候。”
    第223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2
    “公子留步，向你打听一件事？”
    “姑娘请问。”
    “我看这城中许多人去拜神女，却不知这神女是哪路神仙？为何这么多信徒。”
    公子道：“前些年东林之地大旱的时候，神女下凡，为我们治病求雨。后来有不少受过她恩惠的富商自发为她建庙。”
    沈容染道：“公子可知神女名讳？”
    “只知道有些人称她为夕姑娘，因为神女现身时都着一身白裳，信徒们都称之为白夕神女。”
    沈容染道：“多谢公子相告。”
    “姑娘不是本地人吗？”
    沈容染道：“不是，我是京城人，与夫君一同到东林故地游玩。”
    那公子看了一眼兰镜衣，拱手道：“姑娘玩的开心，在下先告退了。”
    “公子慢走。”
    沈容染看到焕颜笑着走回来，就知他应该问到了想知道的，便问道：“白夕神女会不会是昨日那位白衣大妖？”
    焕颜道：“有可能。”
    兰镜衣道：“我们先去衙门看看昨日有没有死人吧。”
    焕颜道：“不必去了，我已经问过了，昨日又死了十人。”
    “昨天夜里回城守府之后，你可有再感受到妖气？”
    沈容染道：“我昨日回去就休息了，不知道。”
    焕颜道：“我没有再感受到任何妖气，我现在怀疑作乱的不是妖。”
    沈容染低声道：“我今晚在城中设显灵阵。”
    焕颜道：“这么大座城，你做的到？”
    “可以。”
    星珏的声音从混沌灯中传出。“先去找昨日那位白衣女子。”
    沈容染道：“为什么？”星珏道：“她既然在城中，法术又如此高强，肯定知道什么。不妨先问问她，而且救人者不一定不会杀人。”
    沈容染道：“好。”
    焕颜礼貌地扣了扣废宅已经生锈的门环，说道：“姑娘，在下焕颜，有事请见。”
    宅门自动打开，焕颜率先走了进去，沈容染提着混沌灯带着兰镜衣和‘星珏’走了进去。
    那白衣女子就站在院中，依旧是昨日的打扮，带着一方白色的面纱。她的目光落在沈容染手中提着的灯上，沈容染却没有太在意，她的目光被院中那一颗花开满树的桃树吸引了。
    南秦的大军攻破东林王都时，星珏受了重伤，在这处宅院修养过一段时间。那时是秋天，那棵树上结满了桃子。
    那天她爬上树摘桃子，不小心跌了下来，被焕颜抱了个满怀。
    她永远都记得那天星珏的脸色有多难看，也记得那天晚上星珏对她说喜欢时眉目之间有多温柔。那是星珏第一次对她说喜欢，当时她是怎么回答来着。‘殿下，你喜欢我？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你手上的灯可以给我看看吗？”白衣女子的话拉回了沈容染的思绪，沈容染想也没有想便拒绝了。“不可以。”
    焕颜道：“姑娘，我们今夜来此是想问你可知安庆城中有人夜夜杀人之事？”
    白衣女子道：“知道。”
    “敢问姑娘可知作乱是何人？”
    “不知。”
    沈容染道：“姑娘实力如此强大，为何不知道自己的地盘是谁在作乱。”
    白衣女子道：“我只是暂居此地。”
    沈容染问道：“那姑娘可知此地百姓所拜的白夕神女是何人？”
    白衣女子道：“是我。”
    沈容染问道：“姑娘既然在此地治病求雨，泽披苍生，又为何不管杀人之事？”
    白衣女子道：“只救过一个故人血脉，召过雨水来灌溉院中草木。”
    沈容染有着一瞬间的懵，只救过一个故人血脉？召来雨水灌溉院中草木？她听说的是那场雨额范围覆盖了整个东林故地。
    “一时不查，召来的雨水多了一些罢了。”
    焕颜道：“多谢姑娘，我们告辞了。”沈容染点头，要离开，宅子的门却突然合上了。
    沈容染转身看着白衣女子，问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要看下你手中的灯。”
    “我说过了不行。”
    白衣女子道：“我只看一眼，会还给你的。”
    沈容染犹疑地看着她，这态度不大对。“为何一定要看？”
    白衣女子道：“灯内有故人气息，我想确定一下。”
    沈容染问道：“殿下，你认识她吗？”
    星珏的声音从灯内传出。“不认识。”
    沈容染道：“姑娘，他说不认识你。我看您是认错人了。”
    白衣女子道：“我知道他不认识我，我就看他一眼，谢谢你。”
    沈容染对上白衣女子的眸子，从她眸中看到了一丝痛苦和一丝想念。沈容染问道：“殿下，给吗？”
    “给吧。”
    沈容染走到白衣女子身边把灯递给她，白衣女子当真只是看了一眼就还给了沈容染。她缓缓问道：“你是他的什么人？”
    沈容染道：“殿下，我是你的什么人？”
    星珏道：“她是我的夫人。”
    白衣女子从袖中取出一颗灵草递给沈容染。“早些帮他把魂魄养好。”
    沈容染盯着混沌灯看了一眼，说道：“多谢姑娘，不过不必了。”
    “这是神息草。”
    神息草，上古养魂的灵草，如今这世上都不知能不能找出十株，好吧，罢了，就算是情敌给的，她也收了。沈容染接过了神息草，道：“多谢姑娘。”
    白衣女子道：“不必。”
    沈容染从废宅出来，淡淡道：“我们分开走。”
    焕颜正想说什么，被兰镜衣拉着后领就拖走了。“嫂子自己当心，我们去那边。”
    沈容染冷声道：“星珏。”
    星珏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灯中传出。“夫人。”
    “那女子是何人？”
    “我不知道。”
    沈容染道：“不知道的人给了一株神息草给你养魂，殿下您是有多大的魅力。”
    “丫头吃醋了。”
    “对啊，我吃醋了。”
    星珏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是谁？”
    沈容染脚步顿了一下，然后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缓缓道：“殿下，你说的，我什么时候没有信过。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只要是你说的，我都是信的。”
    “我知道的，我的丫头从来都是信我的。”
    “所以，殿下，你可千万不要骗我，不然......”
    星珏笑道：“不然如何？”
    沈容染道：“不然就不要你了。”
    星珏道：“你舍不得的。”
    沈容染笑道：“是啊，我舍不得的。”
    第224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3
    沈容染拿出阴阳画笔，一道阵法在空中成型，慢慢升空直至把整个安庆城都笼罩住。这道阵法的作用就是将这城中所有非人的位置显现出来，包括那些带了隐匿法宝的，当然像白衣女子那般强大，又有意隐瞒身份的，还是无法显现。
    焕颜已经回了城守府，沈容染朝那边飞去。这安庆城中的非人，到还真是不少。魔神妖鬼，四族一族不少，其中最多的肯定是未入冥界的孤魂野鬼了。
    “我布了显灵阵。”沈容染在焕颜眼前抹了一下，问道：“我们从哪里查？”
    焕颜道：“那几个魔族。”
    沈容染点头，把混沌灯收进了沉鱼琵琶，也把‘星珏’留在了城守府。
    焕颜和沈容染顺着阵法的指引去了离城守府最近的魔族所在地，发现那两个魔族在客栈里面睡的昏天黑地，断无作案的可能。
    焕颜站在树上，道：“一个一个去找肯定是不行的。”
    沈容染点头，眉头微皱。
    焕颜突然用扇子打了一下沈容染的头，道：“昆仑镜。”
    沈容染揉着头瞪了他一眼，拿出了昆仑镜。“有何用？”
    焕颜把昆仑镜丢进了阵法之中，道：“走吧，回去睡觉。”
    沈容染道：“你这是干嘛？”
    焕颜道：“明天看昆仑镜就知道是谁在杀人了。”
    沈容染眸子一变，道：“焕颜，今天晚上的十条人命也是人命。”
    焕颜道：“那你守着，等下出现异变你就去便是了。”
    沈容染挥了挥手，眼前出现了上百个小画面。
    两人就坐在树梢上看着那些画面，大半夜一晃而过。“笛眸，你看。”
    沈容染顺着焕颜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有一帧画面中，两个魔族从床上爬起，身形渐渐消散在空中。
    沈容染道：“跟着。”她发现这两个魔族就是那客栈中原本睡得昏天黑地的两个。
    沈容染看着那两个魔族进了一处平房，在一个年轻女子的床边拿出了一个小瓶子。
    沈容染看着那瓶子对着那女子打开，女子的魂魄就慢慢从体内出来。
    焕颜现身准备夺过瓶子，那魔族反应竟然十分迅速，立马把瓶子封好收起了。
    沈容染抱着沉鱼琵琶出现在门口堵住了两个魔族的退路。
    拿着瓷瓶的魔族道：“月夫人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沈容染手放在沉鱼上又是一道音刃飞出。“抱歉，这事我管定了。”
    另一个魔族祭出一柄剑打偏了沈容染的音刃，那音刃直直向着床上的少女而去。“焕颜。”
    “嗯。”焕颜折扇一挥拦住了音刃，也祭出了一柄长剑，三招之内将剑横在了那个拿着瓶子的魔族的脖子上。
    沈容染和另一个魔族缠斗了一会，几道音刃将他钉在地面上。
    焕颜拿出一根绳子，将两个魔族绑在了一起。“两位，跟我走吧。”
    “你想做什么？”
    焕颜幽幽道：“不做什么，就审审你们。”
    焕颜将两个魔族丢进房中，自己坐到了兰镜衣身边。“就是这两人在作乱。”
    沈容染把混沌灯拿出提在手中，坐在一旁，听着他们俩审犯人。
    焕颜问道：“你们为何杀人取魂？”
    两个魔族不说话，焕颜又道：“不想活了是吧？”
    两个魔族还是不说话。
    焕颜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对兰镜衣道：“我当年从人间返回妖界，把妖王宫上下屠杀殆尽，坐上了妖王的座位。后来有几个大妖不服我，你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吗？”
    兰镜衣十分配合地问道：“在哪？”
    焕颜道：“妖界的王宫有一座冰殿，里面冰封着我这些年杀的妖族的尸体。我一直想着弄几个异族放进去，还没实施的。”
    兰镜衣道：“我看这两个就不错，长的十分有特色，把皮剥下来存着，骨头可以喂狗。”
    “我家小狗挑食，这两个魔族修为太低，不吃。”
    “那就丢了便是。”
    “我那冰殿之内晚间可是能有灯火的。”
    “哦？为何会有灯火？”
    焕颜道：“自然是魂火。我杀那些大妖时，留了妖魂做成了一盏盏魂火灯，不时赏玩一番。”
    沈容染看着那两个魔族额头的冷汗直流，在心里笑了笑，这两人吓人的本事倒是不低。不过焕颜那冰殿倒是真的存在，冰封了大妖的尸体以做威慑，但魂火是着实没有的。
    焕颜又道：“对了，我近来得了一个法宝。”
    兰镜衣道：“什么法宝？”
    “昆仑镜。”
    这三个字一落下，沈容染看到那两个魔族的脸色剧变。
    “昆仑镜有一作用是重现魂魄生前之事，你们是自己说，还是我杀了你们之后用昆仑镜自己看。”焕颜偏头看着那两个魔族，问道。
    有一魔族道：“昆仑镜是神族法器，纵然你是妖王也不大可能有。”
    沈容染召回昆仑镜，丢在焕颜怀中，道：“杀了吧，懒得问了。”
    焕颜道：“好。”
    魔族道：“月夫人，医者都有的仁心你没有吗？”
    沈容染悠悠道：“医者仁心？不好意思，我没有。纵是我有，也不是对你们的。”
    焕颜问道：“说吧，取这么多人魂有何用？”
    “说了你就不会杀我们？”
    “本王一言九鼎。”
    两个魔族对视了一眼，拿着瓶子的那个道：“布阵增长实力。”
    焕颜道：“我没听错吧。用人魂增长实力，你们莫不是妖界在魔界的奸细？”
    “妖王陛下要知，不是只有您才能用人魂增长实力的。”
    焕颜眸子沉了下去，吸食人魂增长实力，法子过于阴毒，一直为一些人不齿，焕颜虽然不大在意，但这般听人提起还是不开心的。焕颜道：“想死直说。”
    两个魔族又不吭声了。
    沈容染道：“为了增长实力吸食人魂？我不知魔帝对这个答案怎么看，焕颜，我们走一趟魔族吧，看魔帝如何做。”
    沈容染一直盯着那两个魔族，她提起魔帝时，那两个魔族紧张了一下。神魔大战中损失了太多神魔妖冥四族的高手，后来各个新帝上位，纷纷编写名册，将本族族人都写在其中。
    第225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4
    这两个魔族的实力虽然不高，但也不低。魔族不像妖界，少有在人界游历的族人，所以这两人很有可能会在名册中。
    沈容染道：“你们是自己告诉我，你们是谁的人？要人魂有何用？还是我走一趟，闹的人尽皆知。”沈容染停顿了一会儿，又道：“焕颜，我还是觉得杀了最简单。”
    焕颜祭出一把剑，缓缓朝两位魔族走去。
    “我们是暗琛魔尊的人。”
    焕颜道：“赵其琛要这么多生魂做何用？”
    魔族道：“我们不知。”
    焕颜道：“不知？你们每夜替他杀十人，竟然不知是要做什么。”
    魔族惊讶道：“我们一夜只杀两人。魔尊不想引人注目，吩咐我们小心行事。”
    兰镜衣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收集生魂。”
    魔族道：“几年以前。”
    沈容染道：“东林大旱是你们做的？”
    “是。”
    “白夕神女出来之后，你们就不敢再做，只好每夜去杀人是吗？”
    “是。”
    “那白夕神女是什么来头你们知道吗？”
    “不知。”
    焕颜将两个魔族击昏，推在墙角。“看来这城中作乱的还有其他人。”
    沈容染挥手将那上百个小画面重新调出，道：“再看看。”
    “看简航。”简航是那黑衣神官的名讳。
    沈容染听星珏的话，目光落在简航的小画面上，画面中他走进了神女庙，然后就处在一片幽深之中，看不清情形。
    “去看看。”
    星珏道：“把阵法撤了。”
    沈容染点头，撤了阵法，她实力不够，确实支撑不了多久了。
    沈容染和焕颜到神女庙的位置，发现那一座占地面积不少的庙竟然凭空消失了。
    焕颜道：“阴阳画笔借给我。”
    沈容染点头，将阴阳画笔递给焕颜。焕颜在虚空中画出了一扇门，沈容染率先走了进去。“焕颜？”
    黑暗之中并没有人回答她，沈容染欲撑起一朵掌心焰，火星才冒就一阵风吹灭。
    沈容染祭出沉鱼，朝四面八方放出一道道音刃。“什么人？”
    黑暗中依旧没有声音，沈容染也不能感觉到那人到底在何处，只是沉鱼示了警，她知晓周遭一定是有人。
    沈容染手按在沉鱼之上，再次放出许多道音刃围绕在自己周围。
    “我若是要杀你，这些东西护不住你。”一道沙哑的声音从黑暗中传出，沈容染拨出一道音刃朝那声音发出的方向而去，却没有打中人。
    那人再次出言。“月夫人，我要向你要一样东西。”
    沈容染道：“什么东西？”
    “混沌灯。”
    沈容染道：“那是什么东西？”
    “我知道你从死灵城取出了混沌灯。想活命，还是把灯给我吧。”
    “绝无可能。”
    黑暗中的声音带了一点叹息。“那就不要怪我了。”
    沈容染抱紧沉鱼，手按在弦上有几分紧张。完全找不到那人在的方位，到底怎么打。
    沈容染再在身边添加了一圈音刃，阴阳画笔还在焕颜手中，她连召龙都做不到。
    沈容染灵机一动，取出几颗夜明珠朝上空抛去，夜明珠嵌在屋顶，屋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沈容染也看到了暗处的那个人，一个全身除了眼睛都在黑衣笼罩中的人，连手上都带着黑色的手套。那人提着一把铁剑，剑上没有任何花纹。
    “月夫人果真聪慧。”
    “你到底是何人？”
    “你不需要知道。”那人提剑朝沈容染而来，最外围的音刃一触碰到它的剑气就消散了。
    沈容染不断拨弦放出音刃，那黑衣人几道剑气就将所有的音刃的消散。
    沈容染重力在弦上一压，血涌出手心，一道音刃朝着那黑衣人而去，径直穿透了黑衣人的身体将墙壁破开一个大洞，室内的场景瞬间就变了。
    阵破了，黑衣人也赶紧消失了，焕颜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手上拎着简航。“笛眸，没事吧。”
    “没事。”沈容染看着沉鱼疑惑她的音刃何时有了这么大的法力，却没有注意到那黑衣人留在地上的血中有一缕黑气飘散。
    沈容染一面在伤口上洒药，一面道：“有人要夺混沌灯？”
    星珏道：“哪一族？”
    沈容染道：“身上有隐匿法器，全身都被黑衣笼罩，看不出。”
    焕颜道：“你先回琉月楼去吧？”
    沈容染看了一眼昏迷的简航问道：“不必。焕颜你进阵之后就遇见了他？”
    “是。”
    沈容染提着混沌起身道：“夺魂者的事明日再说吧，我先回房间了。”
    沈容染看着自己绑了绑带的手，不敢相信地说道：“殿下，我一道音刃破了神女庙的阵法。”
    星珏问：“一道音刃就破了。”
    “是的，我一道音刃直接穿过了那黑衣人的身体，还破了这道阵法。”
    星珏道：“或许你进益不少。丫头，把神息草炼了。”
    沈容染道：“现在还不行，神息草是传说中的灵药，我手中倒是有炼制它的药鼎，但是还缺几味辅助的药材。我已经让琉月楼的人去寻了，再等等。”
    “好。”
    沈容染道：“殿下，前些日子我去魔界，就赵其琛请了去，他将星梦姐姐的尸体存在冰棺中让我救治，但是我救不了死人。”
    星珏道：“死是六皇姐最好的结局。”
    沈容染道：“我知道，可是赵其琛他想不通啊。殿下，我曾在琉月楼的一本古籍中看到过不少毫无根据的复活人的阴损法子。”
    星珏道：“你怀疑赵其琛要生魂是想复活六皇姐？”
    “是的，殿下，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要休息了。”
    “殿下，我是妖，不......我这就睡了。”
    “丫头，再等等我，等我不再是这幅样子了，出来抱抱你好不好？”
    “好，我等你。”沈容染躺在床上，把灯放在身侧，一只手覆在上面。“你也等等我，等我去为你寻来灵药养魂塑身好不好？”
    “好。”
    “殿下，我还有好多问题想问你，等你回来了，一件一件告诉我，当面跟我解释好不好？”
    “好，等我回来，当面跟你解释。”
    第226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5
    沈容染睡后，一道气从混沌灯中浮出慢慢钻进了沈容染的口鼻。星珏的魂魄从混沌灯浮出，附在自己的身体上。
    星珏走到床边，躬身在沈容染脸上亲了一口，抬手摘下了她腰间的琵琶玉。
    星珏道：“出来。”
    一道白气从琵琶玉中钻出，在空中凝成了一个小童子的模样。
    它是沉鱼的器灵，只是还没有成长到可以以真正的童子模样现身。星珏用法术将它唤出，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
    “手伸出来。”
    星珏看着童子手掌中的那一条黑色丝线，眸子沉了沉，喃喃道：“鬼面殿主。”
    “回去吧。”
    星珏将琵琶玉放回沈容染腰间，摸了摸她的脸。丫头，再来一次，我一定还会护你周全的。
    “嫂子，你起了吗？”
    沈容染是被兰镜衣的敲门声唤醒的，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混沌灯，答道：“等会。”
    “昨夜死人了吗？”
    焕颜道：“没有。”
    “看来我们是惊动另一路人马了。”
    兰镜衣道：“你还在房中时，林临来了一趟，问了几句就走了。”
    沈容染道：“说起来我还是来查案的特使。镜衣，你帮我跟他说一声，这件事快结束了。焕颜，我要去一趟魔界。”
    焕颜道：“我和你一起。”
    沈容染道：“你留下保护镜衣，还有帮我看好‘星珏’。”
    “小心。”
    “赵其琛不敢把我如何的。”
    用阴阳画笔画出入境之门，沈容染走了进去。
    坐在碧月扇上飞了整整一日，紫月升起时她到了魔界的王都——紫穹糜月。
    王都之中除了王宫，最大的府邸就是暗琛魔尊的府邸了。
    沈容染穿着一身，走到赵其琛的府门前。
    “姑娘是何人，到此所谓何事？”
    “劳烦进去通禀，岳眸请见魔尊。”
    赵其琛亲自出来将她迎入府中，带着三分笑意问道：“姑娘来找我所谓何事？”
    沈容染道：“昨日夜里在人界安庆城抓到了两个魔族，听闻了一些事情，想听听将军如何说？”
    赵其琛倒茶的手顿了顿，将茶盏推到沈容染面前。“笛眸姑娘，这话说的到底让我有点不懂了，你抓了两个魔族，听闻了一些事情，为何又要听我如何说。”
    沈容染抿了一口茶，看着赵其琛好言劝道：“将军，我的意思你懂。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赵其琛道：“你能别管吗？”
    沈容染道：“神界已经派人下来了，就算是我不管，还是会有人管。”
    赵其琛道：“那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容染道：“你可知安庆城中每日会死十人。”
    “我明明只让他们一夜杀两人。”
    “你说若是神族的人抓到了你的人，听到他们说每日只杀两人，会信几分？”
    赵其琛脸上划过一丝讽刺，嗤笑道：“神族，只要一听说是我，就断不会再往下查了。”
    沈容染问道：“你要生魂到底是要做什么？”
    赵其琛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还是说了。“得了一个古法，以生魂为引，可以复活星梦。”
    沈容染也叹了一口气，果然如她所料。“将军，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那是一个雪日，你将身上的大氅披到路旁的老妇身上，又给路旁那些流浪人买了吃食，留了银钱。我生于乱世，身边的人哪个手上没有血腥，他们不是好人，但是，将军你，在我眼里是个好人。”
    赵其琛道：“你没有想过法子救七殿下吗？”
    沈容染道：“自然想过。若是要我杀一人换星珏的命，我或许会，但用这么多人的性命救星珏，我做不到。而且。”沈容染顿了顿，叹了一口气。继续道：“这法子救不了星梦姐姐。”
    “当真？”
    沈容染坚定地点头。“当真。”
    赵其琛一手拍在桌子上，手中青筋暴起，将沈容染都吓了一大跳。沈容染看着他这般气愤，觉得事情不大对了，若是找到一个法子，被人告之不可用，那应当是遗憾、伤心，怎么也不可能是气愤。
    除非......沈容染问道：“这法子是谁告诉你的？”
    赵其琛道：“一个冥族。”
    沈容染问：“现在在哪？”
    赵其琛道：“不知，不过它留了道符，我要找他，可以将符烧毁。”赵其琛从袖中取出一道符，燃起掌心焰将符烧毁了。
    沈容染起身站到了赵其琛的身后，把衣服变成他府中侍女的，还改变了一下面容。
    那符烧毁之后一道黑气从符中钻出凝成人形。“生魂收集齐了吗？”
    赵其琛道：“齐了，不知你何时前来助我布阵。”
    “魔尊莫急，不日当到。”
    沈容染拿出混沌灯在那人形还未消散时直接将他吸入了混沌灯。从那人形出现，星珏就与她说一定要留在此人。
    沈容染担忧地看着灯内星珏和那灯影缠斗，脸上有几分担忧，赵其琛道：“姑娘不必担心，七殿下可以拿下他的。”
    沈容染道：“嗯。”
    赵其琛的目光在混沌灯上凝视了不少时候后移开，他问道：“为何无论我如何招魂都招不到星梦，去了冥界查魂魄转世，也没有任何关于星梦的记录。”
    沈容染问道：“你可知若是你真的启用那个阵法，你收集来的这些生魂会如何？”
    赵其琛一只手抬起，覆在额头上，痛苦地说：“知道，魂飞魄散。”
    “星梦姐姐，或许已经魂飞魄散了。”
    赵其琛用手紧紧压着眼睛，声音从唇中溢出。“笛眸姑娘，你再替我想想办法好不好？”
    沈容染看着混沌灯内的黑影慢慢消失，问道：“你可曾去过无悔殿。”
    “去过，鬼面殿主没有见我。”
    沈容染道：“若是你亲自去琉月楼，我也不会见你的。因为明知没有办法，就不会出手。将军，星梦姐姐是人族，若是真的魂飞魄散了，就再无办法了。”
    赵其琛道：“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我就是想再见见她，再和她说说话。”
    混沌灯内的黑影已经全部消失，星珏在灯中的身影厚实了些许。
    星珏道：“若是你想见她，有办法的。”
    第227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6
    “什么办法？”
    沈容染道：“有一个阵法，能看看往事。”
    赵其琛摇了摇头，道：“往事？罢了，还是算了。”
    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赵其琛很思念岳星梦，也正是因为思念就不敢去看那段往事，若是真的再一次去经历那漫长的往事，他或许也没有活的勇气了。
    “把你派到人界的魔全部召回来，将军就当我没有来过，你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但若是旁人知道了，便也与我无关。”
    赵其琛抬眸看着她，问道：“可以，然后呢？”
    沈容染道：“把那些生魂超度了，希望将军能给他们赔个罪。”
    “好。多谢。”
    沈容染眸中划过一丝沉痛，看着室内的一盆花，惋惜道：“将军，你以前不会做这样的事的？”
    赵其琛的头慢慢低了下去。“在你眼里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来时就说过，好人。”
    赵其琛道：“七殿下，你觉得呢？”
    星珏道：“群英荟聚，你为最善。”
    赵其琛道：“笛眸姑娘，你第一次见我，是在温会城吧。那个冬天是四国之中少有的安稳日子，也是我少有的安稳日子，那时星梦就站在你身边，一身红色的衣裙，笑容灿烂仿若初升的朝阳。可，人是会变的啊，更何况是从人变成了魔。”
    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赵其琛说道：“将军，珍重。星梦姐姐心善，不会想看到你为了她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
    “自然。”
    “告退。”
    “慢走。”
    星珏唤道：“丫头。”
    “殿下，那道黑影是什么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
    “另外那个夺魂者殿下你怎么想的？”
    “丫头，我有几分猜测，这件事可能有点超出我的预料。”
    沈容染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还是要管。”他们去安庆城，确实是应兰镜衣之请，为他解决忧思，但更重要是兰镜衣为开国帝王，周身围绕少许白气，为人界大杰，死后或许能飞升，若是能解决安庆城之事，让他在百姓中的声望增加，信仰之力增加，就能助他成神。
    “殿下，你说那人要这么多生魂做什么？”
    星珏道：“反正不是什么好事。”
    “你说派简航下来查案，天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要么是他以为这是个简单又讨好的事情，要么就是他根本不想查，又不能不派人查。还有一种可能，真正来查此案是他爹。”
    “无论是哪种情况我们还是要接着查下去的？”
    沈容染到城守府时，月亮刚刚爬上树梢，焕颜和兰镜衣坐在房中对弈，沈容染推门进去，说道：“好久没看到你们俩下棋了。”
    “废话，你都好久没见我们俩在一起了。”焕颜指了指房间的另一角，道：“找你的。”
    沈容染偏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淡蓝色广袖流仙裙的女子坐在那里，长发及腰，五官极美，娴静淡雅，最出挑是那双淡蓝色的眸子，对上眼就好像看到了一片汪洋大海，给人一种宁静致远的感觉。
    沈容染走到女子面前，问道：“姑娘是？”
    “茱萸。”
    沈容染提着混沌灯的手紧了紧，问道：“茱萸仙子，找我何事？”茱萸，神族仙乐坊众仙子之首，神族才女榜和美女榜的榜首，星珏的未婚妻。
    茱萸道：“我奉天帝之命来向月夫人取星珏的残魂。”
    沈容染在茱萸对面坐下，看着她，淡淡地问道：“你来了，我就要给吗？”
    茱萸道：“星珏是神族之人，于情于理你都应该把他交给我。”
    沈容染笑了笑，道：“于情于理，仙子解释解释，什么情什么理？”
    “于情，星珏是我的未婚夫，于理，他是神族之人。”
    沈容染道：“仙子此言差矣，于情，星珏是我的爱人，于理，他上过诛仙台，职位也被洛溪
    涧所代替，算不得神族之人了。”
    “月夫人这是不肯给？”
    沈容染淡淡道：“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给你。”
    “你真的护得住他吗？”
    “干你何事？”
    茱萸脸色微沉，看起来有点生气了。“月夫人，现在不是逞一时之勇的时候。”
    焕颜轻咳了一声，说道：“本王不才，法术还是不错的。”
    “妖王您能时时护在月夫人身边吗？”
    沈容染看着茱萸，缓缓道：“我很好奇仙子怎么会这么确定会有人来抢星珏的残魂。”
    茱萸一时语塞。
    沈容染又道：“仙子又为何这么确定我就一定护不住？”
    茱萸道：“我就是猜测。”
    这话真的是说的十分勉强了，沈容染道：“出了这扇门，仙子想怎么猜测就怎么猜测吧。”
    “你当真不给。”
    沈容染答的很是坚定。“不给，仙子请回吧。”
    “不回，我要留在这里保护他。”
    沈容染突然想到了曾经有一年焕颜来琉月楼看她，偶然之间谈起这位茱萸仙子，焕颜说了三个字——死心眼，今日一见当真是贴切极了。天帝派她来取星珏的残魂，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仙子自便。”
    沈容染提着混沌灯出了门，茱萸竟然就跟在了她的身后。一脚踏进房中，沈容染突然回头，看着还跟在她身后的茱萸道：“仙子今夜是准备和我同处一室吗？”
    “我就在门口守着。”
    沈容染玩笑着说道：“如此貌美的仙子守在我房前，倒是惹人羡慕了。”
    茱萸在房前站立，没有回话。
    进了房中，关了房门，沈容染把灯放在桌上，自己躺在了软塌上，背对着灯，幽幽道：“殿下，您的未婚妻来了。”
    “小醋坛子。”
    “你再说一次？”
    “夫人貌美如花。”
    “殿下吞噬了那道黑影，想来魂体也凝实了不少吧。”
    “是。”
    沈容染偷笑道：“你的身体在那里。”
    一条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腰，沈容染转身一张俊脸在她眼里无限放大。
    唇被堵住的那一刻，沈容染觉得自己的心脏都漏了一拍。
    “殿下，你知道是谁要夺你的残魂吗？”
    “能猜到。”
    “可以告诉我吗？”
    “天后。”
    第228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7
    “星珏。”
    这一声星珏，柔情似水，寄托着满腔追思，无限离愁别绪和爱慕之情，自然是茱萸唤的。
    “大哥。”焕颜和兰镜衣同时唤道。
    星珏朝两人点了点头，看向茱萸。“茱萸。”
    茱萸淡蓝色的眸中浮起了一层层的水雾，含情脉脉地看着星珏。“星珏，你回来了。”
    沈容染抬眸淡淡地看了星珏一眼，星珏感受到来自侧后方的视线苦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对茱萸道：“回来了。”
    茱萸道：“回来就好。”
    沈容染本来就站在星珏身后，被他遮去一半身体，她抬手在星珏后背不轻不重的拧了一把，然后拽着他的衣袖。“我们出去吧。”
    焕颜和兰镜衣大抵是就等着这句话，两人逃命似的跑了。沈容染没动，星珏被她拽着也不敢动，茱萸本来也是再等星珏走了跟着，看他不动，疑惑地看来。
    星珏道：“你先跟着焕颜去。”
    茱萸看了一眼沈容染，转身离开。“好。”
    茱萸一走，星珏清冷的范儿就撑不住了，转身呲牙瞪向沈容染。“我不痛的啊。”
    “如花美眷在旁，我以为你满心满意都只有欣喜了，哪还知道痛。”
    星珏圈住了沈容染的腰，在她嘴角上啄了一口，说道：“夫人如花美眷，伴我身侧，我自然满心欣喜。”
    沈容染伸手拍了拍星珏的肩头，说道：“殿下，你最好和那位仙子保持距离，若有肌肤之亲，我不保证你能再出混沌灯。”
    星珏握住沈容染的手，笑道：“丫头，我跟谁有肌肤之亲，你心里没数吗？”
    沈容染小脸微红，拽着星珏想向前走，说：“走吧，他们也等急了。”
    星珏拉住她，伸手道：“碧月扇。”
    沈容染道：“你的扇子干嘛找我要？”
    星珏道：“我的不都是你的吗？”
    沈容染拿出碧月扇拍到星珏手中，星珏道：“定情信物啊。”
    沈容染道：“再弄丢了，就不给你了。”
    星珏道：“我保证，不会再弄丢了。”
    五人漫无目的地走到安庆城的小巷中，小巷不宽，焕颜和兰镜衣两人并肩走到最前面，茱萸在中间，星珏牵着沈容染走到最后。
    焕颜时不时地回过头来望一眼，眼中含着戏谑，惹得沈容染瞪他。
    在焕颜第六次回过头来时，他面前的空地上出现了一堵墙，兰镜衣及时地守住了脚步，含笑看着焕颜把头转过来就撞上了墙，然后那墙就化作万千光点消散了，
    “哎哟。”
    沈容染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星珏，哈哈大笑起来。
    焕颜道：“这就有点缺德了。”
    沈容染道：“你好好走路，没事鬼叫什么。”
    焕颜转过身赌气似的向前走，还拽住了兰镜衣带着他走，道：“好，好，好，好好走路，不叫。”
    沈容染看了他们一眼，低声问星珏道：“殿下，我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城中走不会遇到夺魂者吧？”
    星珏道：“不会。我要找的也不是夺魂者，我在等要杀我的那个人。”
    沈容染抬眸看了一眼走在很前面的焕颜，转向星珏正要开口，星珏道：“放心，焕颜知道的。”
    “小心。”
    星珏低头凑近她耳边道：“夫人放心。”
    沈容染微微勾唇，不经意看到了茱萸微微回头投来的目光，笑意淡了几分。
    “茱萸她也等了你很多年，我很理解她，但是殿下，我是什么性子你懂的。”
    “我知道，你就是爱拈酸吃醋的性子。”
    沈容染一眼瞪过去，星珏笑了笑，道：“我会和她说清楚的。”
    沈容染点了点头，星珏突然捏了捏她的手心。
    沈容染只觉得天地都突然晃动了一下，再睁眼发现自己在一个空荡荡的房间里，而且四周都是墙。星珏还在她身旁，拉着她的手。
    “殿下，你没事吧？”
    星珏道：“没事。阁下竟然布阵，又为何不现身？”星珏朗声问道，无人应答。
    星珏对沈容染道：“我们找找出口。”
    “好。”
    沈容染被星珏牵着在房间四周看了一圈又一圈，星珏的手在墙上敲敲打打，都没发现什么。走了几圈，沈容染也发现了不对，和星珏在一个墙角坐下。“殿下，这个阵法会消耗法力。你进混沌灯去吧。”
    星珏点头，正欲离开，黑衣人出现在了房间中央。“星君留步。”
    沈容染露出了一抹笑，随即消失，严肃地看着他道：“又是你。”
    “月夫人，这次你护不住他了。”
    沈容染站起身，轻蔑看着那黑衣人说道：“手下败将。”
    那黑衣人也没恼，说道：“这次该是你败了。”
    沈容染道：“你和星珏有仇？”
    黑衣人道：“月夫人，你拖时间害的是你自己，星君都没办法的破开的阵法，妖王怕也难得破开。只要你不管，我不会伤你。”黑衣人将剑从剑鞘中拨出。
    星珏突然道：“她就这么恨我？非要我死？”
    黑衣人道：“你既然已经死了，就不该再复活。”
    星珏向前走了几步，走到黑衣人身前负手站着，黑衣人就这么拿着剑看着他，星珏一只手按上黑衣人拿剑的手腕，道：“简扬，十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
    在黑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阵中风云变幻，几条气流形成的链子缚住了简扬的手脚。沈容染感觉自己原本被阵法消耗的法力成倍的回来了。
    “星珏，你竟然改了我的阵法，你明明只是走了几圈。”
    沈容染道：“还要怎样，拿笔点朱砂画吗？星君十年未出现，真君就以为自己阵法天下第一了吗？真君的脸皮厚度快等于年龄了。”
    “玉笛眸。”
    “她的名字也是你叫的。”星珏挥了挥手，链子嵌进了简扬的手脚中，竟是硬生生地断了他的手筋和脚筋。“回去告诉她，再敢派人来，就领尸体回去。”
    “星珏，就你现在这点实力，还敢放狠话。信不信被挫骨扬灰。”
    沈容染从身上取出一根银针抛出没入简扬的脖颈，她冷冷地看着简扬，道：“你若是想挫骨扬灰，我成全你。”
    简扬的脸已经没有笼罩在黑色中了，沈容染看着他骤变惨白的脸色，唇角勾起一丝讽刺的笑。
    星珏挥了挥手，将铁链断开，牵着沈容染离开。
    第229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8
    走出阵法，还是那条青巷，焕颜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看着他们。“比我想象的慢。”
    沈容染道：“换你进来还不一定能这么快出来呢。”
    “你进去就出不来了。”
    沈容染冷哼一声，抬头看着他道：“出不来怎么呢？殿下会来抱我出来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
    “焕颜，你就是羡慕嫉妒。”
    焕颜对沈容染做了一个鬼脸道：“我不只羡慕嫉妒，我还恨。”
    兰镜衣突然噗嗤笑了一声，沈容染和焕颜突然双双扭头看向他，兰镜衣摆了摆手道：“没事，你们继续。”
    继续是肯定不行了，因为不知何时四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小巷的两边出口，将他们围在了中间。那四人都穿着黑袍，左胸绣着一朵鸢尾花。
    焕颜摇着折扇，唇边带着笑，淡淡道：“本王还真是荣幸，能劳动暗影帝国的杀手来刺杀。”
    暗影帝国，五界最大的杀手组织，但做的买卖却又不止杀人。暗影帝国中人神妖魔冥五界的人都有，杀手们个个实力强横。其间主人身份成谜，被世人尊为暗影国主。
    正对焕颜的两个黑衣人其中一个道：“卖主说了，只要你们离开，再也不管这里的事，就不必死。”
    焕颜用折扇在手上重重地拍了一下，看着说话的黑衣人，挑眉冷声道：“本王素闻暗影帝国的杀手实力强横，没曾想性子也是这般强横，以为自己武功天下第一，本王的生死也是你们能决定的？”
    黑衣人道：“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决定。”
    沈容染听着黑衣人话中隐约的自信，想着暗影帝国素来的名声，四个黑衣人实力强横，纵使焕颜能以一敌二，星珏只剩残魂，在凡人的躯壳，茱萸法术如何沈容染不知，不过想来也不会太强，兰镜衣就是一个凡人，他们的胜算也不大。沈容染道：“买主要我们不查，便是不想事情传出来，可若是妖界的妖王、守界者，神族的星君、仙子，人界的帝王都死在了这小巷，这事怕是想不传出去都难。”
    黑衣人道：“这不是我们关心的事。”
    沈容染祭出了沉鱼琵琶，焕颜把折扇收了起来祭出了一把剑，茱萸也祭出了她的武器，一道白绫，星珏拿着碧月扇立在月色下眉头微皱。
    四个人对上了暗影的四个杀手，目前还是凡人的兰镜衣就站在一旁的角落看着这些非人斗的天昏地暗。
    沈容染心想赶紧解决了这个杀手去帮星珏，但真的交手沈容染才现在此人竟然丝毫不比她弱，而且过了几招她竟然看出来这个杀手到底是哪一族的人，他的气息十分的诡谲，好像神族却又带着一丝鬼气，又好像笼罩着妖气。
    沈容染右手不断在沉鱼的琴弦上划过放出一道道音刃，让用剑的杀手不能近身。偏头看到星珏被另一个杀手逼退几步，唇角溢出一丝血迹，按在琴弦上的手一顿，便被那人在左手手臂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丫头。”
    沈容染右手在伤口处一抹，覆在琴弦上划出一道音刃将那杀手打退，宽慰道：“我没事。”
    一道剑光从上至下而来，将四个杀手纷纷打退。“滚。”
    暗影帝国的杀手不似其他组织的杀手，纵使明知不敌也要拼死一战，他们迅速离开了。
    茱萸惊诧道：“夕露陛下。”
    沈容染愣愣的看着白夕神女，陛下？哪一族的陛下？
    夕露看着茱萸笑了笑，道：“茱萸丫头。”
    茱萸扑到了夕露的怀中，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众人耳边。“夕露陛下，我以为你已经去世了，我好想你。”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星珏，星珏比她更加疑惑地看着她。
    焕颜道：“上上任妖王的名讳便是夕露。”
    上...上任妖王？焕颜这么一说，沈容染便想起来妖界一桩世人皆知的秘事。
    众所周知，妖界历代王位传承的方法就是挑战，诛杀在位的妖王便能继位。但上任妖王是个例外，他是杀了几位挑战者便继位了，因为上上任妖王无缘无故的死了，对外说是死了，其实到底如何，长老们也不清楚，反正就是从某一日起那位妖王就失去了联系，妖界不可一日无主，几个月之后长老们也没有办法，便重新推了一位妖王上位。
    上上任妖王是妖界近十代唯一的一位女王，九尾白狐一族，传闻中生得倾国倾城，妖力高强，上位时惹得无数妖族示爱。
    沈容染看着夕露，倾国倾城不假，妖力高强也不假，只是她已经‘死’了五百多年了，为何又突然现身？
    夕露和茱萸温存了一会儿，推开茱萸道：“我先走了。”
    茱萸恋恋不舍地看着她，夕露道：“我会来找你的。”
    沈容染看了一眼星珏，没有说话留下夕露吗，纵使现在她有百般疑惑，也不宜在此地留下夕露询问。
    星珏对茱萸道：“茱萸，你回神界去吧。”
    茱萸看向星珏，有点激动地唤道：“星珏。”
    星珏看了一眼沈容染，对茱萸道：“我们去那边聊聊。”
    茱萸点头，跟着星珏走了。
    焕颜打趣道：“这么放心他们一起走？”
    沈容染看着焕颜露出一抹微笑，温柔地询问道：“要不你去替我看着？”
    焕颜赶紧摆手道：“不不不。”
    沈容染取出绑带缠好伤口，转换话题道：“安庆城的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焕颜道：“背后之人势力不小。”
    沈容染看向兰镜衣道：“暗影帝国的杀手不容小觑。镜衣，为了您的安危，你还是先回京城吧，事情有点出乎我们的预想。”
    焕颜道：“不，留下。京城那边你可都有安排。”
    兰镜衣道：“有。”
    焕颜点了点头，沈容染有点担忧地说：“夕露会不会想重回妖界。”
    焕颜道：“夕露出世已有几年，若是想回去早已经回去了，没有便是不想吧。”
    沈容染道：“我一直以为夕露的美貌和强大是她的爱慕者夸大，今日总算是知道了她的厉害。”
    兰镜衣道：“嫂子，你有没有觉得夕露看大哥的眼神很不对。”
    沈容染没好气道：“看出来了，丈母娘看女婿的眼神。”
    焕颜笑道：“别说，茱萸和夕露长的还真有几分相似。”
    第230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29
    三人还在闲聊，不一会星珏就一个人回来了。
    沈容染道：“茱萸回神界了？”
    星珏点头。沈容染心里有点纳闷，茱萸仙子竟然这么好说话？竟然这么听星珏的话？
    焕颜拉着兰镜衣率先向前走。“走吧，回去谈大事。”
    沈容染和星珏并肩走到后面，广袖之下，两人十指紧扣。
    房间中，沈容染认真地看着星珏问道：“殿下，你能不能猜出这安庆城之事到底是什么人做的？”她总有一种感觉，星珏已经猜出来了什么，却不肯说。
    星珏点头，道：“冥界，圣灵城。”
    焕颜道：“你是说，这些生魂全部都被送到了冥界？可冥界奈何桥上一抓一大把生魂，为何要到人界冒险做这伤天害理的事。”
    “镜衣，若是你想谋反，会用我身边的侍卫吗？”
    兰镜衣道：“不会。圣灵城不敢让冥王知道这件事。”
    沈容染道：“圣灵城和死灵城到底有什么关系？”这个问题，从死灵城出来她便问过一次，当时星珏便不肯回答。
    兰镜衣一脸疑惑坐着。
    焕颜解释道：“众所周知，死灵城是冥界一处禁地，神魔大战之后被鬼面殿主封城。很久以前，有冥族在死灵城城主正对的那片空地建了一座和死灵城一模一样的城，取名圣灵城。”
    兰镜衣惊讶道：“一模一样？”
    沈容染道：“我去过，一模一样，青砖上的划痕都是一样的。”
    焕颜问星珏：“圣灵城中有什么阵法？”
    星珏道：“说不清楚，很复杂的几个大阵。作用是替换，用生魂去替换死灵城中被囚禁的鬼魂。”
    沈容染道：“替换死灵城中的鬼魂？死灵城中如今的鬼魂，千年来还没有被阵法吞噬，该是强到什么地步，他们若是出世，五界都会震上一震。”
    焕颜道：“他们还未出世，这人界便已经震了。”
    星珏道：“这阵法玄妙无比，我猜测出自死灵城主相元之手，至于助他的人，应当就是圣灵城的城主风愿了。但是在人界作乱到底是不是风愿也难说。”
    沈容染道：“毕竟风愿在冥界的身份不低，要生魂也不是没有办法。”
    焕颜道：“不，风愿在冥界要魂魄不难，要生魂却不容易，更别说是数量如此巨大的生魂。”
    盯着三道疑惑的眼光，焕颜继续解释道：“他和冥尔的关系势如水火，冥尔防他防的紧，孟婆也不会帮风愿。”
    沈容染道：“据我所知，冥尔是冥界独掌大权的王者，完全可以直接撤了风愿，为何不喜欢又忍耐？”
    焕颜道：“你这十年都快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能知道些什么。冥尔有个妹妹冥紫，从小捧在手心跟眼珠子似的疼大的，嫁给了风愿，后来不知为何去世了。我猜测应该是冥紫死前给冥尔留下了什么遗言，不然这五界哪里还有风愿的影子。”
    沈容染道：“殿下，你为何早前不愿跟我们提及圣灵城的事？”
    星珏道：“一是不这么确定，二是圣灵城之事牵连太多，很是危险。”
    焕颜抬了抬眼皮，道：“你怀疑风愿想对付鬼面殿主？”
    星珏点头。沈容染陷入了沉思，死灵城中囚禁的魂魄们如今最恨的人绝对是鬼面殿主，魂魄一旦被替换出来，首先蒙难的绝对是鬼面殿主。其实，不论风愿想对付的是谁，鬼面殿主作为死灵城的布阵人，都逃不了被魂魄报复。
    焕颜道：“相元和鬼面殿主神魔大战之前的好兄弟，神魔大战，暮珞帝君诛杀了相元，后来鬼面殿主又锁了他一座城，若我是相元，侥幸未死，最恨的绝对是落井下石的鬼面殿主。但风愿为何要对付鬼面殿主？”
    沈容染看着星珏和焕颜两人越猜越深，越来越认真，便道：“这不是重点，各位，我们的重点在安庆城的夺魄者。现在我们怀疑风愿，要不要走一趟冥界探探风声。”
    兰镜衣风轻云淡地来了一句。“去见冥尔。”
    焕颜用折扇拍了拍兰镜衣的肩头，道：“三弟的聪慧一如往昔。”
    “二哥也如当年，一点即通。”
    沈容染抬了抬手，挡住了眼睛，不想看两个互吹，当年在人界这两人便是如此，不管谁想出了什么奸诈的谋算，两人就互吹一通，只恨她当时年少不懂事，还以为这两人都无比的厉害。
    星珏道：“明日去冥界王都，去之前给简航送点东西。”
    焕颜道：“好。”
    “焕颜安排点人在身边，暗影的杀手会卷土重来，风愿也不会放任我们进冥界王都。”
    “是。”
    沈容染用她有限的智商勉强想通了这几个人准备做什么，拖着腮帮子想着有多少人要倒霉，突然有人在她耳边吹了一口气，沈容染下意识的弹开，却被星珏圈在了怀中。“夫人跑什么？”
    沈容染一看房间，不知何时焕颜和兰镜衣已经没有踪影，沈容染笑着用手圈住了星珏的脖子，道：“抱本夫人回房。”
    “我不姓本。”
    沈容染一愣，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星珏将她打横抱起，边走边道：“笑起来真好看。”
    沈容染在他怀中用手一圈圈的缠着他们的头发，笑道：“那以后多笑笑。”
    “对我多笑笑就好。”
    沈容染莞尔道：“殿下，你这么霸道怎么行呢？”
    “为何不行呢？”
    沈容染娇声道：“那我们公平一点，你也只能对我一人笑。”
    星珏道：“我从来都只对你一人笑。”
    沈容染动作一顿，仔细想了一番，印象里面，星珏真的只有在和她单独相处的时候笑过。
    星珏将沈容染轻柔地放在床上，蹲下身替她褪去鞋袜。沈容染用两根指头挑起他的下巴，道：“公子，给美人笑一个。”
    星珏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吧唧在沈容染脸上轻了一口。“美人喜欢公子吗？”
    “喜欢，很喜欢呢。”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呢？我的殿下。
    两人相拥而眠，沈容染听着星珏的心跳，心里无比安宁。纵使风云将换，只要你在我身边，又有何惧？
    第231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30
    翌日清晨沈容染提着混沌灯出门，后来跟着星珏的身体。
    焕颜和兰镜衣在院中说话，沈容染就听到焕颜说，“冥界便是鬼魂，三弟可千万不要害怕。”语气十分之欠揍。
    兰镜衣道：“二哥放心，我一贯胆子大，绝对不会步二哥后尘。”
    焕颜道：“我怎么可能被冥界吓到。”
    沈容染拿出阴阳画笔，在空中画了一扇门，道：“行了，走吧。”这两人一天不抬杠心里不舒服。
    刚刚还两看不顺眼的两人，此时却是站在了一把剑上，焕颜还拽着兰镜衣的衣袖。
    沈容染从星珏腰间取出碧月扇展开，拽着星珏的衣袖一同站了上去，将混沌灯缩小系上一条链子挂在腰间，祭出沉鱼抱在怀中。
    焕颜也祭出了自己剑，还给兰镜衣披上了一件护身的衣裳。
    “丫头，往左。”
    星珏的声音从灯中传出，一下子惊醒了昏昏欲睡的沈容染，她赶紧指挥碧云扇向左。一支箭从她身侧呼啸而过，向前不见踪影。
    沈容染右手划过沉鱼，几道音刃向后而去。“暗影的杀手不是一向自诩光明正大，还做这等事情。”
    若不是星珏提醒，这一箭真射到她身上，至少能去掉她半条命，背后的人当真没有半分留情。
    “月夫人，在下一贯觉得杀手没有光明正大之说，暗影不过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他们是伪君子，你们便是真小人。”沈容染看着身后那五个身着血色衣裳的男子，出言讽刺道。
    纵使沈容染在如何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五个声名显赫的魔族她还是知道一些，毕竟这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五位被神魔妖冥四族一同通缉，却好好地活了快千年。
    这五位多年来的‘丰功伟绩’在五界中可谓是人尽皆知。
    这五个魔族最开始并不是魔族，而是神族，而且是神魔大战之后风头无两的神族掌权人。
    神魔大战之后，各界群龙无首，便给了一些小人可乘之机，这五人便是在那时脱颖而出，在暮珞帝君处理神魔战场琐事的几十年，分权掌握神族。那一段日子大抵也是神族历史上最黑暗的日子了。
    后来暮珞帝君回神界，将五人一一战败，他们便堕仙为魔，在魔族为祸，又被鬼面殿主战败。后来这五人一不做二不休成了五界之中的祸害，什么奸杀掳虐，偷窃抢劫的事当真是没少做。
    但这五人法术高强，其中又以逃逸之术为最好，暮珞帝君和鬼面殿主也没有时间浪费在这五人身上，便任由他们在五界作乱。
    五人中最高挑的那人道：“多谢月夫人夸奖。我这厢先给你赔罪了。”
    沈容染一脸懵逼地看着他，这是个什么意思？
    “若是早知月夫人生得这般如花似玉，我断不会放出那一箭。月夫人若是愿意从了我，今日可留你......哎，美人不要这么凶残嘛。”
    沈容染又是一道音刃放出，察觉混沌灯内星珏气息波动，低声道：“殿下稍安勿躁。”
    “美人，从了本公子就不用死了，真的不考虑考虑。”
    沈容染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轻蔑道：“你也配。”
    身后四个人红衣人中有人催促道：“烈血，把她打败了再带回去。”
    “美人，莫怪本公子不怜香惜玉。”
    身后出来一剑刺向那红衣公子的面门，被他躲开，红衣公子提剑而来，被焕颜一剑拦下，两人在两群人中间打了起来。
    沈容染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星珏的侧颜，唇角抿起，阴沉如水，看来是极度不悦了。
    沈容染伸手挽着星珏的手臂，低声道：“殿下，你打不过他。”
    星珏的脸色更加阴沉了，沈容染柔声低声宽慰道：“殿下，你现在凡人的身躯，如何和一个魔族打，你先回去好不好。”
    “不好。”
    “殿下，你听话。”
    “丫头，你说什么。”
    “没什么。”沈容染朝星珏吹了一口气，星珏的身子便动弹不得。
    星珏瞪着她，沈容染玩笑道：“殿下，以后要小心妖女。”
    红衣公子被焕颜一剑刺中胸口，后来的四个红衣人一齐围了上去，沈容染赶紧上去帮忙。
    “焕颜，你的人呢？”
    焕颜道：“一群废物，还没到。”
    沈容染一把握住焕颜的剑尖，鲜血从手的缝隙中流出。“焕颜，我们打不过他们。”
    焕颜拦下刺向沈容染后背的剑，玩笑道：“投降算了。”
    沈容染看着他这种时候还有开玩笑的心思，也是十分佩服了。“本楼主从来不知道降字怎么写。”
    “笛眸，带着星珏他们走。”焕颜道，是他失策，没有想到圣灵城主能请到这五人前来截杀，暗影的杀手再怎么厉害，也比不过这五个活了快千年的老魔头。
    “你们以为你们走得了吗？”
    沈容染道：“杀了我们，你们会被整个妖界追杀。”
    红衣公子讽刺道：“说的跟我们现在不被追杀一样。”
    沈容染和焕颜再次被五人围在中间，这五人就跟猫追老鼠似的戏耍他们。
    沈容染大声喊道：“夕露陛下，救命。”话音落下，沈容染看到红衣公子的手抖了一下。
    “月夫人莫不是糊涂了，夕露陛下已经去世五百多年了。”
    “是吗？”夕露的身形从暗中出现，反问道。
    五人好像冰封在了原地似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夕露，那表情就跟见了鬼似的。
    “夕露，你没死？”红衣公子艰难地说。
    夕露冷哼了一声，道：“滚。”
    五人对视了几眼，红衣公子道：“现在离开冥界，我们便不追杀你们。”
    “你觉得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夕露，你打不过我。”
    “试试？”
    红衣公子道：“你明明知道，我不会跟你动手。”
    夕露道：“那就让我们走。”
    “夕露，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夕露讽刺道：“你们也有信誉？”
    红衣公子又看了夕露一眼，说道：“罢了，我们是没有信誉。走。”
    “慢着，想要我们走可以，只是夕露陛下，好久不见，叙叙旧吧。”红衣人中看起来最白净的那人说。
    夕露道：“好。”
    夕露走到沈容染身边，道：“小丫头，谢谢你。”
    然后顶着沈容染莫名其妙的眼光和五个血衣人离开了，走远了沈容染才回过神来，大喊了一句，“夕露陛下，多谢。”
    第232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31
    焕颜拿着一道白布替沈容染把手上的伤口包好，问道：“你怎么知道夕露跟着我们？”
    “我不知道啊，我就碰碰运气。”沈容染道，“夕露陛下和那血衣公子似乎有故事？”
    焕颜道：“知道五血衣为何会被妖族通缉吗？”
    “不知道。”
    焕颜道：“当年夕露陛下初登妖王位，倾城之貌传遍四界，那血衣公子就夜探过妖王宫，第二日夕露陛下便下令整个妖界通缉五血衣。”
    沈容染道：“色胆包天。”
    焕颜道：“没过多久，便有传闻说夕露陛下有孕了。”
    沈容染这次是真的震惊了。“真的假的？”
    焕颜道：“不知道啊，后来夕露陛下就失踪了，现在才露出踪迹。”
    沈容染玩笑道：“你说茱萸不会是夕露陛下和那血衣公子的女儿。”
    焕颜白了她一眼，反问道：“你觉得了？”
    沈容染傻笑道：“种族不对。”
    沈容染凑到星珏身边，对他吹了一口气，然后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星珏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自己回了混沌灯，就留了一个空壳给她。
    沈容染看了混沌灯一眼，苦笑了一下。她的殿下生气了。
    沈容染道：“走吧。”
    或许是圣灵城主对五血衣太过自信了吧，从边城到冥界王城一路上他们就再也没有遇到过截杀。
    一行人一路上都掩盖身份，挑人少的地方走，如今到了冥界王都，沈容染十分任性的穿着她享誉五界的装束，大摇大摆地住进了冥王都玄冥幽月最大的酒楼。
    琉月楼主到了冥界王都的消息不到一个时辰就传遍了整个玄冥幽月。
    酒楼内，焕颜坐在窗边一面慵懒吃着葡萄，一面看着下面聚集着的越来越多的人群，问道：“你这么大摇大摆的干嘛？”
    沈容染道：“治病。”
    “什么？”
    “治病。”
    焕颜问：“你确定这些鬼能给你什么珍宝？”
    “不能啊。”
    “那你治什么病？”
    沈容染擦拭着她的一套银针，说道：“我义诊不行吗？”
    焕颜从椅子上一下子窜起来看着沈容染，严肃道：“你别吓我。”
    沈容染笑道：“逗你的。我在等冥王接我进宫。”
    焕颜道：“你先把自己的伤养好。”
    “小伤无碍。”沈容染道，“你们俩休息，我去旁边房间了。”
    “去吧去吧。”
    “殿下，殿下，殿下，你别不理我呀。”沈容染委屈巴拉看着桌上的混沌灯。
    星珏道：“药材什么时候送到？”
    沈容染道：“不知道啊，诗杏说有一味药材还未开花，开花了她就给我送来。应该也没多少日子了。”
    “诗杏亲自送来。”
    沈容染道：“是的。殿下，你似乎很关心诗杏。”
    星珏道：“小丫头很像你。”
    沈容染道：“像以前的我吧，单纯的有点蠢。”
    星珏道：“现在也没见聪明。”
    沈容染幽幽道：“殿下，你这么说你想失去我吗？”
    星珏道：“我还在生气。”
    沈容染刚送到嘴里的水全部喷了出来，捂着嘴唇笑得肩膀连连耸动。“殿下，要哄吗？”
    “你当我几岁。”
    沈容染笑道：“三岁啊。”
    混沌灯中黑烟袅袅，沈容染想若是此刻星珏在身体中，怕是脸都黑了。
    “笛眸。”
    沈容染一愣，脸上的笑容淡了下来，问道：“殿下，怎么呢？”
    “我最近不出来了，你把我放进沉鱼。”
    沈容染深深地看了混沌灯一眼，道：“好。殿下，你好好闭关，我等你出来。”
    “嗯。”
    沈容染把混沌灯放进沉鱼琵琶，合衣躺在床上，看着床顶发呆。解决完这件事，就要准备去神魔战场了，只要能从神魔战场带回塑灵，星珏就能真的重生。沈容染勾唇笑了笑，房门被敲响了。
    沈容染起身出门，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焕颜低声道：“冥王来了。”
    沈容染点了点头，走到栏杆边看着下面大堂中站着的黑衣男子，面容俊朗白皙，带着一股肃杀之意，气场十分强大。
    “久仰月夫人大名。”
    “见过冥王。”
    冥尔道：“请月夫人随本王入宫？”
    沈容染道：“好。”
    马车中，冥尔看着焕颜道：“好久不见，焕颜陛下。”
    焕颜笑了笑，道：“好久不见，冥尔陛下。”
    冥尔又道：“两位胆子不小，竟然把人族的帝王带来了冥界。”
    焕颜道：“带来看看而已，还要带回去的。”
    冥尔道：“我从未想过这冥界有一日还能有人族踏足。”
    焕颜道：“这一日不是到了吗？”
    沈容染道：“不知何人要我医治？”
    冥尔道：“不急，不知月夫人和妖王，还有人族皇帝到我这玄冥幽月所谓何事？”
    冥尔的声音低沉，一时马车中的气氛有点紧张。沈容染却没有丝毫打破紧张的想法，只是道：“为了死灵城和圣灵城而来。”
    冥尔道：“死灵城是禁地，圣灵城近日也未出什么事，月夫人这话我有点听不懂了。”
    “冥尔陛下，你可知道圣灵城为何和死灵城对门而建，又一般模样？”
    冥尔道：“城主性子古怪罢了。”冥尔提起风愿时的表情十分嫌弃，沈容染想这两人不和应该为真了。
    沈容染道：“冥尔陛下，这不是性子能解释的事情。风愿建圣灵城是为了让死灵城的亡魂出世。”
    “死灵城的阵法是鬼面殿主设下的，我曾去看过，不是风愿能破解得了的。”
    沈容染道：“风愿没想破解鬼面殿主的阵法，他只是要用无数的生魂去替换死灵城中的上古亡魂。”
    “你确定？”
    沈容染肯定道：“确定。我现在怀疑风愿在人界安庆城滥杀人族，获取生魂。”
    冥尔冷声道：“找死。”
    沈容染道：“我等就是为此事到此，还请冥尔陛下出手解决这件事。”
    冥尔道：“我的人我自然会处理。神族有没有派人下来查？”
    沈容染道：“简航。”
    冥尔嘲讽道：“天帝不想查这件事啊，风愿的手够长的。”
    沈容染道：“长了，那就剁了。”
    冥尔抬眼看了一眼沈容染，勾了勾唇，道：“请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改写一个人的记忆。”
    “好。”
    第233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32
    冥尔带着沈容染进了自己的寝殿，沈容染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睁大了眼睛。
    女子合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一身白纱将冥王寝宫的暗黑都照亮了，容貌把同为女子的沈容染都惊艳了，这是目前为止她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子了，沈容染不难想像这女子醒来时该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何等的翩若惊鸿。
    沈容染问道：“她是哪一族？”
    冥尔道：“冥妖混血。”
    冥尔答的坦荡，随意，沈容染听着却一点都不轻松，冥妖混血，混血啊。沈容染和冥尔对视了一眼，垂了垂眸子，道：“改写所有记忆还是一部分。”
    冥尔道：“所有。”
    沈容染道：“先给她把所有记忆都洗掉，再植入新的。”
    冥尔道：“可以。”
    “给她喝一杯忘川水，所有事情都能忘掉。”
    冥尔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玉瓶，走到床边坐下，温柔地将那女子抱了起来。
    沈容染想，冥尔应该很喜欢这个女孩子吧，独掌大权、生杀夺予的冥主能用这般柔情的眼神去看一个女孩子，想来应该很喜欢了。
    沈容染突然道：“等等。”
    冥尔举着玉瓶的手停在了女子的嘴边，疑惑道：“怎么？”
    沈容染问道：“忘川水无解，你不会后悔吗？”
    冥尔突然笑了笑，笑容中很有深意，但是沈容染看不懂，他道：“不后悔。”然后将忘川水慢慢喂进了女子口中。
    沈容染静静地看着他们，后来她才知道，冥尔那一笑，含着多少决绝，多少情深。
    沈容染从袖中取出一个圆球递给冥尔，道：“把新的记忆放在里面。”
    冥尔接过圆球有点为难地看着沈容染，沈容染会心道：“放心，我不会看。”
    “多谢。”
    “我先走了，明天再来。”沈容染道。要给冥尔一点时间去创造记忆。
    冥尔道：“月夫人慢走。”
    冥尔安排给他们住的寝宫内，焕颜和兰镜衣坐在窗边对弈。窗子是圆形，正好能看到外面的景色。窗外，一片竹林和一片曼珠沙华花海以正对窗子的小路为界，窗内红衣与白衣以棋盘为界。
    沈容染缓缓拿出昆仑镜留下了这一幕。
    第二日到冥尔宫中，冥尔的记忆球已经准备好了。沈容染把记忆植入女子脑中。女子长长的睫毛跟蝴蝶翅膀似的颤动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睛。
    “阿紫。”
    “王兄。”
    冥紫？这竟然是冥紫？冥紫没死？
    “月夫人，正厅请，我们聊聊正事吧。”冥尔把冥紫温柔地从床上扶起。
    沈容染看着两人，心头又有了另一番思量。“请。”
    “阿紫，死灵城有人乱作，兄长想让你去看看。”冥尔转向冥紫，温柔地对她说。
    冥紫朦胧地看着冥尔，双目没什么神，许是在消化那些漫长的记忆。
    冥尔又唤了她一声，“阿紫。”
    “好，王兄，我去。”冥紫柔柔点头，应下了。沈容染确是看不懂这一切了，传闻是冥紫因风愿而死，如今这看着没死，却似乎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回忆。冥尔又为何上赶着要妹妹去找风愿。
    沈容染正疑惑着，冥尔的下一句话就解了她的疑惑。“圣灵城主风愿，杀了。”
    “是。”
    “月夫人，你看你是否要和阿紫一同前去。”冥尔转而问她。
    沈容染摇头，“不了，我还有事，要回琉月楼。”
    “那好，慢走。”
    沈容染带着冥王送的不好东西，和焕颜，兰镜衣一同回了琉月楼。
    “师傅，妖王。”诗杏欢欢喜喜地迎了出来，沈容染考校了一番小丫头。觉着还不错。
    “诗杏，那药材拿到了吗？”
    诗杏说：“过了今天应该就成熟了。”
    沈容染点头，去了种药的地方，直接用血催熟了药材。
    趁着月光正盛的时候，炼化了神息草。
    “我要去神魔战场取幻灵。”第二日一早，沈容染把焕颜和兰镜衣叫到书房，说出了这个打算。
    焕颜没有意外，估计是早就猜出了她的想法。
    “我和你一起去。”
    “镜衣，你不能去。”沈容染对兰镜衣说，“神魔战场不是一般的地方，你肉体凡胎不能去那里。”
    兰镜衣明白这事的轻重，没有不懂事的勉强，“我知道了。”
    “殿下。”房中沈容染轻声唤，想看看星珏能不能听见。
    下一秒，一道身影就出现在了虚空了，沈容染大喜过望，赶紧把神息草炼化的丹药拿出来，“殿下快吃。”
    “嗯。”
    沈容染靠在床头看着星珏，似寻常夫妻聊家常话一般对他提起此事，“我们准备去神魔战场了，取幻灵。”
    星珏的眉头狠狠地蹙了一下，最后叹气道，“罢了，生同衾死同穴，去吧，我相信你能拿到幻灵的。”
    “嗯。”
    “只一点。”星珏说，“要生一起生，别用你的命来换我的命。如果你死了，就算最后取到了幻灵，我也不会独活的。”
    沈容染眼眸含笑地看着星珏，说出的话又狠又绝，星珏却是笑了，“如果我死了，死前也会亲手毁了幻灵的。断不会留你一人，去和那茱萸双宿双飞。”
    “我和茱萸什么都没有。”星珏虽笑，还是要替自己辩解一番的。
    “未婚妻啊，殿下。”
    星珏捂着额头，承受夫人的又一波未婚妻攻击，心累。“可是你是我夫人。”
    “好了，不逗你了。”沈容染偷笑。
    “师傅。”玉诗杏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
    “鬼面楼有使者求见。”
    沈容染满脸疑惑地看着星珏，鬼面楼怎么会派遣使臣来琉月楼。
    “走吧，去看看。”星珏吸收完神息草丹药的最后一丝药性，钻进了自己的壳子。
    “阁下是鬼面楼来使？”沈容染坐上主位看着下面带着半边鬼面的那人，沈容染眉头微皱，“可有凭证？”
    那人从袖中取出一颗圆球，沈容染扶在椅子上的手抖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星珏，只见星珏面无表情地盯着那颗圆球。
    “楼主可信了？”那人把圆球塞进袖中。
    沈容染借着广袖的遮盖，握住了星珏的手，看着那人问，“你来此有何事？”
    第234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33
    “殿主要属下将它交给楼主。”那人取出一个锦囊，玉诗杏接过递给沈容染，沈容染看了一眼，直接站起了身。
    “这是……这是幻灵？”沈容染震惊地捧着锦囊。
    那人说，“是，幻灵。”
    “殿主为何？”
    那人答道：“殿主前些日子得了一株幻灵，想起楼主要一株，便让属下送来了。”
    “殿主可要些什么？”沈容染从来不相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更不相信这馅饼能是鬼面殿主送的。
    “殿主心情好，白送。”那人轻笑一声，说。
    沈容染捏着锦囊的手紧了紧，走下台阶对那人鞠了个躬，“多谢殿主大恩。”
    “嗯。”那人点了点头，身形消失在殿中。
    沈容染拿着锦囊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它，星珏握住了她的手，“日后好好感谢他吧。”
    沈容染点头，有一种被馅饼砸中的喜悦，原本以后去神魔战场九死一生，不知前路如何，结果，就有人直接将要的东西送来了。
    “我去给你塑造身体。”沈容染站着星珏对视了良久，甩开星珏的手朝药房冲了进去。
    星珏要回来了。
    满心的欣喜都快炸开了，寻了这么久，求了这么久，终于都拿到了。
    沈容染在药房里关了七七四十九天，先刚幻灵炼化，再和上自己的血，御着阴阳画笔在原先画好的画稿上一笔一划地将星珏的轮廓描下。
    第四十九的晚上，沈容染在胳膊上划下第七道伤口，浓了碟中的朱红，将最后一笔重重的落下。
    画轴漂浮在空中，星珏的身体慢慢地从纸中跃出。
    沈容染看着这一幕，在还未愈合的伤口又加了一刀。血珠连成串朝着画轴而去，光芒大盛，画轴似是活了，开始主动地吸她的血，星珏的身形越来越明显，但她身体里的血却快不够了。
    沈容染心跳加速，慌的厉害，明明已经算好了，怎么会出这种意外。
    此时若断开血液供给，这塑身可能会失败，可若是不断开，再这么吸下去，她就要葬命于此了。
    怎么办？怎么办？
    心慌的厉害，她不知道该不该断开。
    “我帮你吧。”一道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瞬间血珠子就不再向外冒。
    画轴上的血线却没有断开，沈容染愣住地看着旁边的人，血珠从他的手臂向着画轴而去，画着恶鬼的面具遮住了他的全脸，只有一只白皙的下巴露在外头。
    “鬼面殿主？”
    血线慢慢断开，他伸手在手臂一按，原本在冒血的地方就恢复了。
    “我给你疗伤吧。”他在问她，手却已经覆上了她的肩头。
    他问她。“你闺名唤笛眸？”
    沈容染点头，她觉得这人的眼睛跟透视似的，她在他面前半句假话都不敢说，还有一种打心底里的敬畏。
    “是。”
    他收回手，拿着帕子擦了擦她的额角，问她，“可有出处？”
    “有，我的眼睛是绿色的，星珏说像玉笛的颜色，便叫我笛眸。”
    “你变给我看看好不好。”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沈容染看着他的眼睛，听话的变回了原本的瞳色。
    “笛眸，不要让他回天界了，知道吗？”
    沈容染乖乖点头。
    那人不放心，又说嘱咐了一句，“两人好好待在琉月楼过日子，天界就是一滩浑水，没什么好去的，谁请都不要去。”
    “我知道了。”沈容染看着他，忍不住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揉了揉她的头，说，“我对谁好，她只有感激的，问什么理由。”
    好傲娇的感觉，沈容染抬头看着他，偷偷地笑了笑。
    “我走了，有事来鬼面殿找我。”
    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朗声道，“谢谢兄长。”
    他顿住了脚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只问道，“你叫我什么？”
    “你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便唤你一声兄长吧，你介意吗？”沈容染小心翼翼地问他。
    他摇了摇头。“再唤一声。”
    “兄长。”
    话音未落，他就消失在了室内。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下意识地想去问系统有什么剧情，突然一想这个世界的系统已经被那人屏蔽了，没有系统。
    以她的经验，这人和玉笛眸肯定是有故事的，但是玉笛眸自化形到如今的记忆她全部都有，没有一桩是和鬼面殿主有关的。
    许是前世？又许是她生的和谁相似？
    沈容染笑了笑，不再纠结，无论是什么，都没有关系，星珏要回来了就是她最大的喜事。
    关了四十九天的药房的门终于打开了，门外星珏守在外头。
    “殿下，去吧。”
    沈容染知道自己脸色不好，看着星珏进去了，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抹粉抹口脂，想让自己的脸色好一点。
    “夫人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吗？”
    沈容染浅笑，“为你而容。”
    “当年，在人间，人人都说，我天潢贵胄喜欢一个琵琶乐伎是受你蛊惑，在神界，他们又说我堂堂一个星君，喜欢一个妖族是自毁前程。”星珏站在她身后，握住她的手，慢慢说，“可是，我从来不曾后悔，遇到你，我很幸运。这条命，是你给我的，什么我都答应你。”
    “我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沈容染想到了鬼面殿主的话，只觉得他说的很对，便说。
    “你说。”
    “从今往后，不管谁要见你，都不许踏进神界半步，好不好？”沈容染通过铜镜看着星珏的表情，星珏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好，答应你，都答应你。”
    “星珏，无论如何，都不能去。”沈容染转身握住星珏的手，直接看着他。
    星珏看着她小心翼翼又紧张兮兮的样子，保证道，“我保证不去。”
    “殿下，我们就在这琉月楼一直一直过日子好不好？”
    “这不就是我们一直所求的吗？”星珏笑着说，握住了她的手。
    星珏看了一眼门外，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沈容染点头，星珏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话，沈容染猛地推开星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真的？为什么我不知道？”
    “真的。”星珏笑着点头。
    “你为什么从来不和我说？”
    第235章 星君的妖女宠妻34
    “你莫骗我？”沈容染直看着星珏，总觉得不大正常，跟做梦似的。
    星珏凑近她额头，偷亲了一口，说，“真的没骗不，不信你想法子验验。”
    “诗杏。”沈容染朗声唤人。
    玉诗杏乖巧地走进来，“师傅，师公。”
    沈容染说，“去给你师公收拾间房间出来。”
    玉诗杏睁大眼睛，疑惑着问：“收拾房间做什么？”
    “住啊，能做什么。”沈容染笑呵呵地说。
    玉诗杏偷偷地瞟了一眼星珏，在沈容染瞪视下跑了，“是，师傅。”
    “她这么怕你，可见你没少虐待。”星珏含笑看着玉诗杏离开的背影，打趣沈容染。
    “是啊，我可凶了，虐待了你的心肝。”
    星珏大笑，“酸酸的。”
    “哼。”
    一双手搂住了她，星珏含笑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你生的女儿，在我心里才是心肝，因为你是我的心肝。”
    沈容染一把推开他，嘴里凶他，脸上的笑意却是一刻也没落下，“滚开，跟那老头一样，只会油嘴滑舌，正经的事一件都不告诉我。”
    “我们回去吗？”沈容染看着星珏，轻声问道，一语双关，全看星珏怎么回答。
    那人告诉她这个世界没有系统，却没有告诉她这个要不要遵循法则，她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生怕前功尽弃。
    “我陪着你，在这琉月楼安享一生好不好，不回天界了。”星珏伸手搂住了沈容染，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口。
    沈容染靠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心里安稳极了，根本就不知道星珏眼中涌起的沉痛。
    于寿命似与天齐的神妖而言，百年时光不过转瞬。
    后来沈容染才知道，这转瞬，是那人给自己的一生。
    “爹爹，娘亲，这里。”玉诗杏从人群中冒出头来，朝着沈容染和星珏挥手，周围有人侧目，不相信这女孩的爹娘看着竟和哥嫂似的。
    沈容染走过去抓住了玉诗杏的手，忍不住训道，“注意一点，差点打到人家。”
    玉诗杏吐了吐舌头，朝星珏求救。
    沈容染无奈地笑了，这百年来，虽说是知道了诗杏她和星珏的女儿，她对她也还是如师傅对徒弟一般，很是严厉，而玉诗杏则是更怕她了。
    本来是师傅就算了，结果这师傅竟然是亲娘，打死了都不用向亲爹解释的那种，凄凄惨惨戚戚啊。
    “爹爹，那个。”玉诗杏指着一只大红凤凰花灯向星珏讨要，星珏走过去买了一盏哄女儿。
    “诗杏，爹爹和娘亲去做一件事，你自己回去好不好？”
    “好。”
    沈容染不解问他，“去哪里？”
    星珏带着他朝一家酒楼走去，“去见鬼面殿主。”
    “见过殿主。”酒楼临街雅间，鬼面男子站在窗边喝酒，听到她的声音转了活来，“好巧，星珏，笛眸。”
    “今日前来，只为求殿主一事。”
    “你们想要便拿走吧。”鬼面殿主连问都未问，就知道星珏要什么，从袖中掏出一颗圆球。
    她的残魂。
    “多谢。”星珏上前接过，塞到她手中。
    沈容染对上鬼面殿主的视线，心里涩涩的，总觉得她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我和你单独说会话吧。”
    “我在下面等你。”星珏离开，沈容染看着鬼面殿主，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以把你的面具揭开吗？”
    他点头了。
    沈容染走到他面前，手抬起却不动了。
    “别怕，摘吧。”那人握住她的手，覆上面具，慢慢地拿了下来。
    这是一张很俊美的脸，俊美的雌雄不辨，看着她眉宇之间都皆是柔情。
    “我们见过吗？你是谁？”
    “你应该唤我一声兄长。”那人说，“不重要。你这一生同我未有什么交集，回去吧，有空的时候来看看便好。”
    “嗯。”前世的兄长吧，沈容染想。
    “哥哥很想你。”
    沈容染脚步顿住，却没有回头，慢慢走了出去。这句话，鬼面殿主不是同她说的，是同他的妹妹说的，只可惜她没有记忆，并不是她。
    星珏牵着她的手，说，“回家。”
    “嗯，回琉月楼吧。”
    “不是，回家。”星珏慢慢说。
    “你说什么？”沈容染抬眸看着他，想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她的倒影。
    星珏握着她的手紧了紧，揽住她的腰将她带到空中，向上飞了很久很久。“送你回家。”
    七星横在星珏面前，沈容染还来不及说些什么，星珏就持着七星对着天际横劈了一刀。
    “星珏。”
    天空中出现了时空裂缝，星珏没有理会她，再次落下一刀，然后拉着她钻进时空裂缝。
    沈容染看着近在咫尺的时空裂缝，近在咫尺的回家之路和近在咫尺的爱人，心里不由地生出一股悲凉。
    圆球从沈容染袖中滑出很快没入了星珏的袖子，他没有发现，带着她一头扎了时空裂缝。
    “沈容染，我爱你。”
    私立医院的VIP病房，沈容染坐在一碗清粥后头翻看自己出事的新闻。
    货车刹车失灵，司机酒驾。
    “呲。”这种买凶杀人的法子倒是阴毒的很，为了钱，连命都不要了吗？
    一个女子走进了病房，黑色的连衣裙，酒红色的口红，精致的脸庞，绝对是一般男人看到了走不动道的那种美人。“大小姐。”
    “去查查，那个死了的司机有没有亲人朋友之前急需用钱，包括他的老情人，初恋什么的，一起查。”
    “是。”
    沈容染嫌弃地看了这白粥一眼，还是喝了一口，拿着勺子在碗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我醒了几天了？”
    那女子说，“四天了。”
    快四十八个小时了，就是爬他也该爬到她面前来了，怎么还没有来呢？
    沈容染沉思了很久，舀起一勺白粥，倾倒着勺子，等粥悉数倒入碗中，她才慢慢问道，“最近，有人出事了吗？”
    “顾少成植物人了。”
    “什么时候的事？”
    女子说，“在你出车祸没几天。”
    “他住在哪间病房。”沈容染把颤抖的左手藏进被子，问。
    女子惊诧了一下，没忍住问，“你不应该说，怎么没死？”
    “我乐意，你管得着。”沈容染把勺子重重放下，“带我去看他。”
    第236章 我要去找他
    “大小姐，你的腿骨折了，不能下床。”
    “这么大个医院没有轮椅吗？”沈容染淡淡问。
    女子赶紧说，“有，马上拿来。”
    顾星洛住的真心不远，就在她隔壁病房。门口守着四个黑衣保镖，沈容染进去了生生把嘴里那句，‘都这样了，还需要这么多人保护着？’给咽了回去。
    “星澈。”
    “沈姐姐。”顾星洛不是个东西，他弟弟倒是个根红苗正的好少年，性格好，又讨人喜欢，沈容染挺喜欢他的。
    “我来看看你哥哥。”沈容染说是说看看顾星洛，但是轮椅一直停在门口。
    女子都不明白她守着门口坐了半个小时，连顾少的脸都没看清就走了，到底来这做什么。
    和顾少离体的魂魄神交？？？
    “星澈，你哥哥怎么成这样的？”顾星澈推着沈容染在医院下的草坪散步，女子站在廊下看着他们。
    少年鼻头红红的，眼眶也红红的，应是哭了很久，一直未褪去。“我也不知道，听大哥身边的人说，去了一个地方回来就成这样呢。”
    “演神话剧了？被妖精吸走了魂？骗谁呢？”沈容染想都没想就说了出来，说完直想抽自己，特么自己一个刚从不知道什么鬼世界出来的人，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还是科学太深入她心了。
    沈容染不欲多言这个，这话却引起了顾星澈的强烈共鸣。“我也是这么想的，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哥哥不想告诉我，就编故事骗我。”
    沈容染笑了笑，顾星洛把这个养的倒是真单纯，同样的事，放在她身上，她得从顾星洛身边最亲近的人开始怀疑起。
    单纯一点也好。沈容染想，不是所有人都要承受那种异人一般人的生命历程的，过得平凡普通一点，挺好的。
    “你哥在哪里出的事？”
    顾星澈说了一个景区，沈容染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看着屏幕上的图片，沉默了。
    “沈姐姐。”
    “啊。哦，没事，我就是瞧着这地方有些眼熟。”何止是眼熟啊，这地方在她梦里出现过，那句以命换命现在还在她耳边不断回响。
    “星澈，你先回学校吧，你哥这样你也帮不了忙。”
    “那些人想让我接手公司？”顾星澈说这话时十分迷茫，看着沈容染把她当成了一根稻草。
    沈容染说，“回学校去吧，你哥的公司你管不了的。”枪杆子下的秩序，哪里是一个大学生管得了的。
    “你哥的公司有很多老人，没有他也撑得起的。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
    沈容染回到病房，一个人在病房里关了很久，门再打开时病号服已经换成了连衣裙。
    “大小姐，你这是？”
    沈容染坐在轮椅上伸手推开女人，对外面的保镖说，“带我上车，她先扣在这里。”女人是老爷子的人，保镖是她的人。
    “大小姐，你要造反吗？”
    “关进去。”沈容染冷声说。
    要去的那地方离这倒是不远，半天的车程，沈容染被四个保镖抬着轮椅进了那座佛寺。
    “顾星洛那傻子，什么时候还会求神拜佛了？”
    沈容染嘲讽了他一句，头低了下去。旁边保镖都有点奇怪，只觉得这说话的语气不对了。
    嘲讽，似乎变成了，嗔怒？
    “我知道他是为了我而去的，但是现在我想救他。”
    “救不了也得救，你有办法让他救我，怎么没有办法让我救他。”
    “我不管，你不想办法，我就在这里住下了，还要住你的房间。”
    禅房内，沈容染坐在轮椅上看着犹如入定的老和尚。
    老僧入定，老僧入定，真这么心无旁骛吗？
    我烦都烦死你。
    “施主，你不累吗？都说了三个小时了。”
    “不累啊，手机循坏播放，我就说了一遍。”
    “真的没有办法，你当时是被系统拉进异度空间，还有灵魂痕迹可寻，他是自己亲自走进去的，现在我也找不到他。”
    沈容染知道自己总算做对了一件事，“我可以找到他，我有一部分灵魂在他身边。”
    “你真的要去找他，担着迷失在异度空间，再也回不来的后果？”
    “废话。”
    “那就去吧。”
    这么容易就同意了？沈容染还在发愣，那和尚就起身轻轻推了她一把。
    ‘仙儿从热闹的集市中走过，这是她第一次从无上仙境来到人间，人间和父亲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父亲说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可是她觉得不是，因为在这人山人海中，他们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仙儿脸上泛起一丝浅笑，很浅很浅，好像微风吹过水面带起的丝丝波澜。’
    “卡，沈柒柒，你是猪吗？浅笑你懂不懂......”片场中充斥着导演大声的怒骂。在场的人都低垂着头，仿佛虚心接受老师训话的学生。
    沈柒柒也低垂着头，一副虚心接受教训的样子，实际上一张小脸都气的扭曲了，紧紧地咬着下唇，该死的秃头，不让你潜，你就这么对姑奶奶我。
    沈柒柒，21岁，土生土长的A市人，父亲是A大中文系的教授，母亲是著名钢琴家。今年刚从A戏表演系毕业。这是她拍的第一部戏，这部剧女主之一神族公主仙儿的人设，白衣清雅，仙气飘飘。而她沈柒柒不才，刚好能演出这种感觉，毕竟家里有个中文系的教授，琵琶国画也不是白学的。
    于是乎，她通过了试镜。开始了她人生第一部戏的拍摄。
    好不容易把这场戏份拍完，沈柒柒被导演骂的耳朵都起了茧子，若不是白逸辰在一旁说好话，导演恐怕还不会那么轻易放人。
    “该死的秃头，我招他惹他了，白白，你看看他那年纪，比我爸都大，还想潜我。”沈柒柒坐在副驾驶，对着开车的白逸辰抱怨。昨天这导演把她私下叫去，跟她说了一堆废话，明里暗里就是要潜她的意思，说什么跟了他以后当给她当女主，红透半边天，滚远点。
    她发小白逸辰，这部戏的编剧，也是这部戏改编的小说的原作者。
    第237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1
    白逸辰看着前方，笑着说道：“不理他就行了，你的演技很不错。”
    “谢谢，谢谢。”沈柒柒笑容明媚，还带着几分得意，比被老师夸的小朋友还嘚瑟。“我说白白，你怎么找了刘导，他的风评可不好。”
    “本来是找的张导，但是张导出了点事导不了了，就请了他。你少跟他单独相处。”
    白逸辰把沈柒柒送到公寓楼下就离开了，沈柒柒进门就看到经纪人缇可坐在沙发上看着什么。
    “缇可姐。”
    “回来的正好，这些剧本留给你了，你看要不要去试镜，试镜的时间写在封面了。”
    沈柒柒拿着最上面的一本快速浏览了一遍缇可给她画出的地方。她要试镜的角色从本质上来说和她现在正在演的没什么区别。“可可姐，这些剧本的角色都和我现在演的相似吗？”
    缇可拍了拍身边的沙发，要她坐下。“没有。但是我建议你选择相似的角色，你现在的任务是要让观众记住你，你本身的条件就是最好的优势。转型以后再谈。”
    “好的。我知道了，可可姐。”沈柒柒笑着应下。“我去收拾东西了，搬去剧组住。”
    “好，小李陪你去，我先走了。”缇可交代了一声就离开了。缇可手上带了三个新签的艺人，她不能只守着她。而小李是她的助理，一个短发姑娘，今天有事请假了。
    沈柒柒随手收了几件衣服，常用的洗面奶，护肤品，还有洗发水，沐浴露。拎着一个箱子，又背上了她的琵琶，打了一辆滴滴到剧组，住进了剧组安排的酒店，一个双人间，另外一个床铺是小李的。
    沈柒柒靠在床头看《弑神》剧本，剧本比之小说基本没有改动，因为白逸辰不喜欢改动，也没有人要求他改动。《弑神》这本小说是白逸辰高考结束之后写的处女作，文笔比较稚嫩，不过比之一般修仙小说，《弑神》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没有女主，一个是不算长。
    《弑神》讲了一个叫楚修少年如何一步步成长，努力去诸天弑神，毁灭神魔两境，修改天命的故事。修仙的路上，他遇到了三个女子，三个挚爱他的女子，却没有一个能得到他的喜欢，因为楚修的心中很早之前就藏了一个女子，而少年修改天命就是为了找回当初那个女子。
    沈柒柒演的神族公主仙儿，就是那三个可怜女子中最可怜的一个，神族最尊贵的帝姬，单纯，冷清，她一生的情都给了楚修，为了楚修与神王作对，最后落了一个跌落神坛，魂飞魄散的下场。
    其实仙儿是在整本书走过四分之一的时候才出场的，但是剧组为了节约时间，分了两个AB两个组拍摄，她要在B组先拍没有男主在的镜头。
    沈柒柒把剧本翻到她今天拍的那一幕，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做满了批注，试镜还是半年前的事，通过之后，她这半年有时间都会研究剧本。她的银屏处女作，她想好好发挥，给观众留下一个好印象。
    ‘仙儿从热闹的集市中走过，这是她第一次从无上仙境来到人间，人间和父亲说的好像有点不一样，父亲说人都是自私自利的，可是她觉得不是，因为在这人山人海中，他们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仙儿脸上泛起一丝浅笑，很浅很浅，好像微风吹过水面带起的丝丝波澜。’
    这一幕是仙儿出场的第一幕，也是她白天拍的那一场，沈柒柒想着白天导演无数次NG，心里有点怨恨，却也有反省，她的演技确实是有缺陷，而且小说的那种感觉，其实真的很难达到。
    白天在导演的连番NG之下，她终于爆发出了她的小宇宙。仙儿站在街道的那一笑本来剧情的设定是一个三分之二的侧颜，沈柒柒灵机一动，转头送上了一个正脸，嘴角微微勾起，笑得很浅，眼里却是溢满了笑意和一丝兴奋。初到人间的仙儿，感受到了人们给她让路的善意，虽然可能不只是善意，但是在单纯的仙儿眼中就是慢慢的善意，所以那时她是很开心也很兴奋的，而浅笑是只因为性格冷清。
    沈柒柒提笔在剧本密密麻麻的批注中又加了一条。‘仙儿的感情多半只能用眼睛表达。’
    批注刚刚写完，一道悠扬的琵琶曲就从房间的某个角落传了出来，沈柒柒听着声音，在随手丢在桌上的包里找到了手机。
    “妈。”
    “柒柒啊，在干嘛呢？今天累不累？”
    “在酒店房间休息了，不累。”
    “那就好，我让逸辰给你带了一罐蜂蜜。下次回来的时候你也跟他一起回来，我和你爸都挺想你的。”
    02
    “好，谢谢妈。我有空就回来看你和我爸。”
    “行。注意身体，不要太辛苦。”
    “知道了，妈妈。我爸身体还好不？”
    “挺好的。”
    沈柒柒挂掉电话之后，给白逸辰发了一条微信，然后继续研究她的剧本。明天要演的内容跳的有点快，已经到了剧情的尾声，是她和剧中另一个深爱男主的女子，魔族公主蝶音的对手戏。
    蝶音的扮演者米卡拉是一个异族大美女，身材高挑纤细，五官立体，带着一股浓浓的异域风情。沈柒柒在很久之前试镜的就见过她，见过之后就再也没忘，一个是因为米卡拉那颜值在美女林立的娱乐圈也能碾压百分之九十的女星，而且也特别有辨识度，另一个就是因为米卡拉的演技，非常之好，据说她还不是科班出身，但是沈柒柒觉得她们班没有一个在演技上比得过米卡拉。果然高手都在民间。
    对于明天的对手戏，沈柒柒感到特别有压力，沈柒柒把明天要演的剧情和她做的批注又看了一遍。
    ‘神魔领域的边境一向就是这般荒芜，不像神界花开遍地，也不像魔界黑月悬空，这里什么都没有，没有生灵，也没有声音。仙儿拖着雪白的长裙一步一步走在这片荒芜之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蝶音，我来了。”
    第238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2
    “仙儿。”蝶音从虚空中现身，破碎时空时带起的风吹起仙儿长及脚踝的黑发。蝶音站到仙儿的对面，她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和仙儿雪白的长裙把神魔边境生生隔出了两个时空。一个是代表着圣洁的神族公主，一个代表着邪恶的魔族公主，她们生来就站在对立面，可惜命运就是这么叵测，她们成了好友。
    “仙儿，堕魔吧。”
    仙儿轻轻摇了摇头，她已经背叛了父亲，背叛了神族，那些惩罚都是她应受的。
    “仙儿，你背叛了神族，长老们不会放过你的，轻则逐出神族，废除神力，重则魂飞魄散。”
    仙儿偏头看向天空，浅浅笑了一下，就像蜻蜓点过水面那般清浅。“蝶音，我是神族的公主，如若堕魔，日后神魔战场我如何自处。不管长老给出什么惩罚我都会接受，神族的公主，生来是神，到死也只能是神。”
    蝶音站在原地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着仙儿，她知道，这可能是最后一眼了。第一次见她是在那一片桃花林中，她跟在楚修身后，浅浅的笑着。当时她在想，这是哪来的女子，清澈的像一弯山泉。
    “仙儿，值得吗？”
    “这个问题，你自己心里有答案。”仙儿看着好友，眼里划过一丝哀伤。“蝶音，谢谢你。”说完这句话，仙儿就转身走入了神族入口。
    蝶音站在原地，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进，她想叫住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音。直到仙儿的背影消失在原地，她才大喊了一声仙儿。一缕黑色的发丝从神族入口缓缓飘出，在蝶音的手腕处缠绕成一个镯子。蝶音颤抖地用另一只手抓住这个镯子，眼泪再也收不住了。仙儿，如果是我，也会和你做一样的选择。一族帝姬，生来骄傲，死得也一样骄傲。
    蝶音转身一步一步踏进魔族入口，楚修，从今日起，蝶音就只是魔族的公主了，只是魔族的公主了。’
    沈柒柒仔细看以前的批注，又添上了新的批注。正在她读着仙儿的台词的时候，敲门声传了进来，沈柒柒把东倒西歪的鞋子套在脚下，跑去开门。
    白逸辰站在门外拿着沈母给他的蜂蜜，和外卖。沈柒柒接过袋子，一溜烟的跑了。白逸辰没好气的进来关门。沈柒柒占据了房间唯一一张椅子吃东西，白逸辰只好坐到床上。“沈柒柒，你又在研究剧本啊。”
    沈柒柒刚把一口饭塞到口中，含糊不清道：“米卡拉好漂亮，演技又好，白白，我明天会被她比成渣的。”
    “蝶音是第一美人，当然要漂亮。”白逸辰靠在床头翻看着剧本，对沈柒柒道：“仙儿主要是气质。就是那种清清浅浅的感觉，没什么情绪，但是不是高冷。放心，你的演技没比米卡拉差很多。你还是有优点的，你比米卡拉白一点点。”
    “我可以误解为你在安慰我吗？”
    “如果你实在是不能聪明的话，就这么理解吧。”白逸辰合上剧本走到沈柒柒身边。“快点吃，吃完打游戏。”
    “好。”沈柒柒急忙急忙地扒了一口饭在嘴里，打开王者荣耀。
    白逸辰抽过她的手机没好气道：“慢点吃，别噎死了。我还要送花圈。”
    沈柒柒白了她一眼，默默地吃饭。
    吃完饭之后，两人开始玩农药，沈柒柒不和白逸辰打排位，因为她跟白逸辰排位从来没有赢过，真的从来没有赢过，某一天十连跪之后，沈柒柒发誓在也不和白逸辰打排位。
    沈柒柒玩法师，白逸辰玩射手，说实话，白逸辰的操作很不错，每次跟他打匹配大多都赢，当时一遇排位就栽。
    “快，这里两个残血。”沈柒柒盯着半黑的屏幕看着敌方两人逃跑，出声催促白逸辰。
    “厉害不。”
    “两个残血，你满血，有脸。”沈柒柒一脸鄙视地看着嘚瑟的白逸辰。
    两个足足打了两个多小时的农药，越战越勇，正准备再开一局时，闹钟跳了出来，催她敷面膜。已经11点了。
    白逸辰收起手机回房。“不打了。你早点休息，蜂蜜记得喝。”
    沈柒柒划掉闹钟，对他摆了摆手。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又敷了一片面膜。她从小就比别的孩子要白一点，听说是她妈妈在怀她的时候，每天早上用山里的土蜂蜜拌一碗鸡蛋花吃，所以生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她。沈柒柒出生之后沈母也天天给她给蜂蜜水，别人家的孩子发育期都是一天一杯牛奶，她是一天一杯蜂蜜水。不过好处确实很多，她的皮肤一直都很不错，就包括她妈，一把年纪了，都保养的很好。
    沈柒柒第二天起了一个大早，在化妆间里换衣服，然后让人给她接上长及脚踝的头发，记得当时白逸辰写文之前给她介绍角色，然后说仙儿有一头及腰的长发，她就说及腰算什么，要长及脚踝才漂亮，然后仙儿就有了一头长及脚踝的头发。
    米卡拉坐在另一边，造型师在给她编辫子，米卡拉的发型是所有的头发都被编成了小辫子，垂在脑后，因为这一场是穿的正装，所有米卡拉的头上带了一个黑色的小王冠，而沈柒柒额前垂了一个额饰。那是她们作为一族帝姬的标志。
    因为两个的发型妆容都很麻烦，所以她们要在化妆间待很久。
    一个齐刘海圆脸的女孩从门外跑进来，手上还提的早点。“柒柒，柒柒，我回来了。咯，早点。”
    这丫头买了一笼小笼包，竟然还买了一笼蒸饺。“米卡拉，小笼包还是蒸饺。”沈柒柒举起两个袋子问米卡拉。
    “蒸饺。”
    “给你一个在美女面前表现的机会。”沈柒柒把蒸饺递给李陆欢。李陆欢屁颠屁颠地跑到米卡拉面前，献宝似的献上蒸饺。
    “你好可爱。”米卡拉笑着说道。
    李陆欢大眼睛转了两圈，突然道：“我听说只有在没词夸女孩的时候，才会说她可爱。”
    沈柒柒：……我不认识这货。
    第239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3
    米卡拉愣了一下，笑道：“不是的，你是真的很可爱，脸圆圆的，眼睛大大的。”
    两人演技大爆发的一场过了神魔边境的那场戏，米卡拉的演技好，也带动了她，两人配合的很好。李陆欢一面递水给沈柒柒，一面擦眼泪。“有这么感动吗？”
    李陆欢边擦眼泪边点头“仙儿去赴死，蝶音要让自己不爱楚修。两个尊贵的帝姬都为了爱情疯狂了一场，最后一个选择死亡，一个选择忘记。”
    白逸辰不知从哪蹦出来，称赞道：“说得好。”
    “柒柒，米卡拉，去把定妆照拍了。”刘导拿着一个大喇叭在片场大声的喊，沈柒柒翻了一个白眼朝他走去。
    仙儿和蝶音的定妆照要一起拍，大概就是一张图，从中间分开，仙儿在左蝶音在右，仙儿那侧的背景是白色，蝶音那侧的背景是黑色，但是两边都是渐变色，从中间向外越来越深。沈柒柒和米卡拉两个人都侧着身子，向着外面。
    她们两人一共要拍四张定妆照，两张合照，然后一人一张单独的。另一张合照就是仙儿和蝶音站在一片花丛中两两对望。
    沈柒柒单独的那一张她在弹箜篌时摄影师抓拍的，低垂着头，凝视着指尖，神情极为专注。米卡拉那张则是她坐在魔族王座之上，手中拿着一颗珠子在端详。摄影师的角度光线都调的很好，米卡拉的盛世美颜更美了几分，沈柒柒看着那张照片，眼中写满了赞叹，真的好漂亮。
    弑神的官博很快就发布了她们的定妆照，配文‘恭迎两位帝姬。’并且艾特了米卡拉和沈柒柒。
    然后饰演楚修的演员杜仲也转了那条微博，艾特米卡拉，配文‘蝶音姑娘，君子动口不动手’，再艾特她配文‘仙儿，你的名字真好听’。
    下午之前都没有她们的戏了，沈柒柒拉着李陆欢给她照相，长及脚踝的头发随着沈柒柒的跑动在空中飘散，李陆欢在后面快速的连拍。
    另一边刘导跟在一个西装男子身边给他介绍剧情的情况。男子打量着周围，目光落在了回头看李陆欢的沈柒柒。刘导顺着男子视线看过去，主动说道：“那是沈柒柒，在剧中饰演的仙儿，一个新演员。”
    “沈柒柒。”男子念了一遍这个名字，问道：“沈柒柒是她的原名吗？”
    刘导道：“应该是的。”
    顾珞林看着消失在视野中的沈柒柒，移开了眼神。
    “珞林，我们走吧。”一个娇俏的女孩挽住了顾珞林的胳膊，朝他撒娇。顾珞林不动声色地挪开了她的胳膊，点了点头。
    “刘导，大家都辛苦了，我订了外卖，今天中午给你们加餐。我就先走了。”
    “谢谢顾总。您请。”刘导把顾总送走，看着沈柒柒消失的地方沉思着什么。
    中午剧组的盒饭竟然有鱼肉还有虾，简直丰盛得让沈柒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李陆欢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开心地嚼着，说道：“剧组的饭竟然这么好，好幸福啊。”
    沈柒柒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是不知道自己昨天吃的什么，她就不打击一个初次当助理的小丫头了，让明天的现实去摧毁她吧。
    下午又拍了两场戏，沈柒柒卸完妆之后就回了酒店，杜仲他们还要拍夜戏，不过她就不陪着了，她需要休息，顺便去酒店给自己点点好吃的晚饭。白逸辰看着沈柒柒溜了，瞪了她一眼，沈柒柒吐了下舌头，开心地跑了，留下可怜的白编剧继续工作。
    “柒柒，微博上面都炸了。”李陆欢一面拿着刷微博，一面激动的说。
    沈柒柒拿出自己私人的手机，如李陆欢所言，微博上面都炸了，热搜排行榜上‘仙儿’、‘第一美人蝶音’、‘弑神’、‘杜仲新剧脚踏多只船’赫然在榜，沈柒柒不得不感叹一句剧组财大气粗，这都是毛爹爹买来的啊。
    弑神的官博评论画风都是：
    ‘最美蝶音，好漂亮。’
    ‘仙儿好仙。’
    ‘指路蝶音微博，美人名叫米卡拉，异族大美女。’
    ‘蝶音和仙儿的感觉都对了，良心剧啊。’
    ‘寡人今日不上朝了。’
    ‘我的第一美人，好漂亮好漂亮。’
    ‘你本无意穿堂风，却偏偏引山洪。’
    “原著党感动的热泪盈眶，我的仙儿，我的蝶音。”
    沈柒柒拿着自己的手机暗戳戳的在下面回复了一句‘蝶音姐姐，接受我的膝盖。’她有两个微博号，私人的那个已经用了很多年了，ID柒柒是仙女，另一个就是用工作的手机号申请的新微博，ID 沈柒柒，简介就是微博认证：演员沈柒柒，平常都是李陆欢帮她打理。
    “柒柒，看，你的粉丝涨到了二十几万。”李陆欢把手机放在沈柒柒面前，兴奋地对她说。沈柒柒看着近在咫尺的手机，没好气道：“我不是老花眼。”
    李陆欢赶紧把手机往后拉，不好意思地笑着。沈柒柒接过手机看了一眼关注她的人数，又把视线移到下面一片空白的微博。“柒柒，你要不要发个微博？”
    “今天先不发了，明天拍在人间的戏，跟定妆照的造型不同，明天再发。”沈柒柒把手机递给李陆欢收起来。
    第二天沈柒柒造型做好之后发了两张自拍，配文‘开工。’然后就是拍戏了。一上午的戏结束，她一面吃饭一面看微博，粉丝已经涨到五十万，看微博评论才知道那些人大部分都是《弑神》的原著党，小部分是颜粉。
    从夏日炎炎到白雪皑皑，从小桥流水到牛羊成群，她跟着剧组跑了几个月，终于把弑神拍完了。最后一场戏是在H市拍的，杀青之后整个剧情做了两个小时的车回S市开庆功宴。
    刘导拍了一张五个主演的合照发到微博，正式宣布弑神杀青。照片上杜仲站在中间左边是米卡拉和沈柒柒，右边是林琳和张晚歆。林琳饰演的角色是剧中另一个深爱楚修的女子，楚修的小师妹千画，张晚歆演的则是前面几十集都活在回忆中的楚修挚爱云柔。弑神是以喜剧结束的，最后楚修在神魔两境之外又开辟了一个新天地唤做云梦境，云柔被复活，和他在云梦境幸福的生活着。
    第240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4
    杀青之后的庆功宴到场的除了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们，还有几个投资商。弑神也算是大制作，投入了不少，投资商也有几个，沈柒柒只知道一个，就是白逸辰的父亲，一位地产大鳄。白逸辰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他一直跟着母亲。白逸辰的母亲也是S大中文系的教授，是沈柒柒父亲的同事，所以沈柒柒和白逸辰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只可惜青梅无情竹马无意，所以就情同兄妹咯。
    刘导端着酒杯在场间穿梭，脸上的喜色遮都遮不住。白逸辰今天也很开心，端着酒杯时时敬酒，看着他爸也没有平素的不理不睬。沈柒柒和米卡拉坐在一个休息区，一人端着一块蛋糕在吃。李陆欢则不知道跑到哪个角落狂吃去了，沈柒柒还记得进门时，李陆欢凑到她耳边跟她说：“柒柒，你等下自己照顾自己哦，我就躲角落狂吃了。”有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助理，她能如何？
    “柒柒，期待和你下次合作。”米卡拉端起一杯酒放在她面前，笑着说道。
    沈柒柒拿起面前的酒杯和米卡拉相碰，“我也很期待能和你再合作。”
    “米卡拉，柒柒，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糜芫的顾总。”刘导和一个西装男子走了过来，男子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这一身的高定，名牌手表，袖口，再配上一张俊美的脸，显得气度不凡。
    “顾总，这是米卡拉，这是沈柒柒，两个都说新人演员。”
    顾珞林主动伸手向她们问好，冰山脸依旧，礼仪却透着一丝温文。
    “你好。”沈柒柒伸手触碰了一下顾珞林的手，瞬间就抽了回来，把微颤的手藏在身侧，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橙汁，余光不住地朝顾珞林去。
    【沈容染：是他吗？】
    【和尚：贫僧也不知，全靠施主自己判断。】
    【沈容染：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和尚：还是不要说了，佛祖听不得污言秽语。】
    有一个和尚当辅助系统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看沈容染就知道了，寿命都不知少了几年。
    顾珞林准备离开，沈柒柒抬头匆忙叫道，“顾总。”
    “有事吗？”
    叫人一时爽，编话脑细胞惨。沈柒柒这幅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落在刘导的眼里就是眉目传情，欲语还休。
    顾珞林略微疑惑地看着沈柒柒，眼帘下垂不知再想什么。
    各怀心思的场面很快被一道女声打破，“珞林。”先前在片场跟着顾珞林的那个娇俏女孩来了。
    沈柒柒看着那女孩将胳膊挽上了顾珞林的手臂，杯中橙汁了晃荡了一下，溅到水杯顶层内侧，慢慢滑下。
    沈柒柒看着一滴橙汁划入水面，朝那娇俏女孩伸出手，说，“你好，沈柒柒。”
    那女孩挽着顾珞林的胳膊没有放开，直接忽视了她伸出的手，高傲说，“你好，沈小姐。”
    沈柒柒自报家门，那女孩却全部透露自己姓名的想法，轻蔑的态度是个人都看出来了。
    刘导一脸菜色地警告看了沈柒柒一眼，米卡拉在身后偷偷扯了扯沈柒柒的衣角。
    “沈小姐，我和洛林先走了。”娇俏女孩看着沈柒柒慢慢说，顾珞林被她挽着离开，连个眼神都没有给沈柒柒。
    刘导警告了她一句，便走了。“柒柒，这风小姐是顾总的女朋友。你注意点。”
    沈柒柒看着刘导离开的背影冷笑，把她当什么?为了博上位勾引投资商的女明星？
    沈柒柒转头看向米卡拉，米卡拉浅笑着，“你也觉得我是那个意思？”沈柒柒问她。
    米卡拉说，“我知道你不是。”
    晚宴结束之后，沈柒柒就上了白逸辰的车踏上了回家的路，至于那个吃货助理，她就不管了。
    “父皇，母后，儿臣回朝了。”沈柒柒提着一个袋子打开家门，开心地叫人。沈家父母正坐在沙发上面看电视。听到沈柒柒的声音，沈教授直接回了一句。“吾儿回朝，朕心甚慰。”
    沈母起身接过沈柒柒带回的东西。“什么东西？”
    “草原那边的特产。”沈柒柒一面答着，一面凑到了沈教授身旁。“父皇。”
    沈教授揉着女儿的头顶，笑道：“吾儿久不回朝，母后日日念之，朕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沈柒柒蹭到她母后怀里，大声笑着。“妈，我问你想我没，你还说没有，被拆穿了吧。”
    “累了吧，挺晚了，去休息吧。”沈母推着沈柒柒去休息，又看着沈教授道：“关电视，休息。”前后的态度简直差的不是太多。沈教授感叹了一句。“吾儿一回来，朕就失宠了。”
    沈柒柒一面上楼，一面咯咯地笑着，她爸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娱乐圈的损失。
    在家无所事事了两天，沈柒柒就离开了，弑神杀青之后还有一系列的宣传，白逸辰的父亲很舍得给儿子的小说投钱，沈柒柒还听说糜芫的顾总给弑神也追加了投资，帮着弑神宣传。第一个要上的节目就是H省卫视台有名的一个老牌综艺。
    杜仲带着四个女孩子从后台走出来，才一出场就被女主持打趣了。“楚修好，楚修的追求者们好。”
    观众席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杜仲不好意思的把拳头放在嘴边轻咳了一声，笑道：“文姐好。”
    这个综艺主要就是嘉宾和几个主持人一起玩游戏，五个嘉宾，五个主持人刚好分成两组，放出时只有两个小时的综艺，足足拍了一个下午，沈柒柒觉得好累，观众席上那些女孩子却像不知道累似的，大声喊了一下午了，还是这么激动。
    杜仲出大楼时被她们围了一圈，沈柒柒趁着没有人发现她就赶紧跑了。在车上的后视镜里看到杜仲正在给粉丝签名，累了一下午脸上的笑容却还是那么温和，给粉丝签名也没有不耐烦。沈柒柒觉得杜仲不红简直没道理，剧组相处了几个月，沈柒柒觉得杜仲就是那种标准的小说男二，温文尔雅型的。而且当红的小生里面，杜仲的演技最好。性格好，演技好，长的好，没道理不红。
    第241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5
    车子扬长而去，李陆欢递了一个口罩给她，沈柒柒想着明星在机场的标志就是口罩，打死不肯带，李陆欢拗不过她就放弃了。
    两人非常平安地坐飞机从H省回了S市，李陆欢把沈柒柒送回家，提醒她。“柒柒，之前你选的那个剧本的试镜快了，你好好看看。”
    “好的。”沈柒柒朝她笑了笑，她家助理终于开始管事了，好感动。
    李陆欢说：“缇可姐反复交待我了，你要听话哦，不然我就挨骂的。”
    沈柒柒：......白感动了。
    二月的最后一天，S市下着微雨。就如很久以前的才子写的，“小楼昨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沈柒柒抱着一束红玫瑰缓步走在那条杏花铺满的路上，路旁的杏花树上花开满地，抬头看过去星星点点的，好像漫天布满了星辰。路的尽头的一场墓园，那里埋着好多好多人，一世的思念。
    沈柒柒把红玫瑰放在一个墓碑前，墓碑上的照片上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头发很长散在脑后，笑容温婉。
    “清语，你最喜欢的红玫瑰。”沈柒柒伸手拂过照片，把照片上不存在的灰尘擦掉。“白白的弑神已经拍完了，我演的仙儿......清语，睡吧，我下次再来看你。”
    沈柒柒把自己近日发生的事情，一桩一件的全部都说给司清语听，开心的事，生气的事，激动的事，烦恼的事，一件一件，全部都说给司清语。
    这里躺着的这个人啊，陪我走过了人生最重要的十八年，我的开心，我的忧愁，她都懂，她都愿意听，说好了一起结婚，一起生孩子，一起跳广场舞，司清语，你怎么敢丢下我一个人，你怎么敢。每一年大雪落满城的时候，你都说大雪落满青丝，我们也算一起到过白头。谁要跟你也算到过白头，我就是想跟你一起慢慢走，走到青丝成雪，皱纹满面。司清语，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
    “清语，眼泪流了这么多年，我还是想哭，怎么办？”沈柒柒坐在地上靠在司清语墓碑上眼泪一滴滴落在红玫瑰上面。“你要我不哭，可是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一对夫妻和一个女子也带着花来了。“叔叔，阿姨，清梦姐。”沈柒柒看着他们走来就擦干了眼泪站了起来，问候他们时脸上虽然没有笑容，倒也没有悲伤。
    司清梦走到她身边让她站到自己伞下。“柒柒来了很久了吧。等下一起回家吃饭。”
    “清梦姐，我到外面等你们。”沈柒柒说完想走，司清梦把伞塞到她手中，对她笑得温柔。
    沈柒柒回以一笑，快步走了。司家二老和清梦姐大抵都有很多话想对清语说，她在不合适。就像她一直都是一个人来，不愿意和白逸辰一起。
    在司家吃了中饭之后，沈柒柒在司清语的房间休息了一下午，过去的每一年都是这样。司家二老做生意，家底丰厚。司清梦不过三十，就是娱乐圈的一线女星，拿过影后，得过不少奖，现在自己开了一个工作室，沈柒柒签的就是司清梦开的工作室。
    “柒柒，我可以进来吗？”司清梦在门外敲门。
    “请进。”沈柒柒把司清语的照片放回床头，司清梦坐到她身边，把一杯姜茶递给她。“喝点姜茶，别感冒了。”
    沈柒柒微笑着把姜茶接过，姜茶的温度正好，沈柒柒几口就喝完了。司清梦温和地问她：“柒柒，最近有什么工作？”
    “只有一个试镜，《丽人倾城》。”沈柒柒答道。
    司清梦笑了一下，说道：“这么巧，你选的这个啊。我是女主。”
    沈柒柒一脸惊讶地看着她，说：“网上都在猜女主，原来是你啊。”
    “嗯。试镜加油哦。我可听说刘导称赞你演技不错。”
    沈柒柒撇了撇嘴，凑近司清梦，小声把她和刘导最开始不愉快说了一下。“很意外他会称赞我。”
    司清梦拍了拍沈柒柒的手，说：“不用管那些人，有事跟我说。”
    “好。”
    “休息会，我还有事先走了。”
    司清梦走后，沈柒柒睡在司清语的床上，抱着她以前最喜欢的仓鼠抱枕，沉沉睡去。四年前的那个晚上，她也是躺在这张床上，等着司清语回家，四年过去了，她依旧没有回来......
    3月2号，弑神在H省的卫视首播，7点半的档，每天三集。为了宣传，刘导在弑神播出之前花钱买了几个热搜，2号晚上弑神首播的成绩非常之好。前三集出场的人物只有楚修和小师妹千画。长相甜美，活泼可爱的小师妹狠狠的圈了一波粉，林琳也是刚从中戏的表演系毕业，首战大捷。
    随着弑神的继续播出，蝶音，云柔，仙儿依次出场。甜美可爱的千画，高贵美丽的蝶音，清姿似雪的仙儿，和永远活在回忆中善解人意的云柔。弑神四美和杜仲都火了一把。周六综艺节目播出，弑神剧组在节目中的表现也让观众赞了一波。
    弑神取得了非常的好成绩，收视率第一，因为投资商舍得砸钱，弑神的特效也做的比其他电视剧强。
    沈柒柒坐在家里每天准时追剧，看着他们一同辛辛苦苦了几个月拍出来的剧，看着自己的第一部剧，心里还是挺激动的。
    弑神火了，也带火了一批演员。除了杜仲，弑神里面数得上号的角色全部都是用的新人，所有人都成功走进观众们的视野，当然其中收益最大的，要数米卡拉和沈柒柒了。
    米卡拉和沈柒柒算是一炮而红。
    米卡拉那张盛世美颜不知俘获了多少人的芳心。据李陆欢说米卡拉接到了不少广告的邀约，还有大少挑大梁的剧本。沈柒柒觉得，就冲着米卡拉那张脸，都会有导演请她做女主，更别说演技还那么好。
    沈柒柒则是被赞仙气飘飘，颜值高演技好，收获了一大批粉丝。在美人云集的娱乐圈算是个很好的开头了。
    第242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6
    沈柒柒坐在沙发上吃着薯片，看着弑神，李陆欢的电话就在广告的第一分钟内打来。“说。”
    “倾城丽人后天下午试镜。”
    “知道了。”
    《倾城丽人》这部小说是曾经女频网文最火的宫斗文，讲的是一个宫女和皇上相爱，从开始的被欺负，被陷害，到后面长大了成熟了，可以和那个下黑手的斗一斗了。这部剧最吸引人的地方不是宫斗，而是皇帝对那个宫女始终不变的爱，他一直明里暗里没有道理地护着他最爱的女人，最后也护住了。小说的最后皇上夺回了所有权势，清空了后宫，封宫女为皇后，两个人平平淡淡的走完了一生。
    这部小说还在连载的时候，沈柒柒读高三，曾经的无数个夜，她和司清语做完作业后，挤在一床被子中，一起看着作者新更新的两章。可惜，最后的最后，司清语也没有看到这本书的结局。
    电视里面，月色正浓，楚修坐在树下拿着云柔的遗物流泪，小小的沙发上，沈柒柒蜷缩着，拿着《倾城丽人》的剧本，埋首在双膝之间，眼泪止都止不住。
    白逸辰进门时就看到了这幅场景。“柒柒，怎么呢？”白逸辰走到沈柒柒身边，柔声问她。
    沈柒柒被他吓了一跳，顶着一双红彤彤的眼睛看着他。“白白。”沈柒柒的声音很委屈，白逸辰抬手替她把眼泪擦掉。“别哭了，不知道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滚。”沈柒柒伸手推了他一把，把眼泪抹掉。“你怎么来了。”
    白逸辰把沈柒柒家里窗户的玻璃打开，又替她把窗台上面的灰尘擦了一下。“来看看你。窗户要打开透透气。”
    “臣遵旨。”
    “你最近都在家啊？”白逸辰看着桌上的一堆零食问她。
    沈柒柒拿着一包薯片拆开，递到白逸辰面前，回答道：“对啊。”
    白逸辰有点惊讶，拿了一片薯片放在嘴中，继续问：“这么闲？没公司请你拍广告？”
    沈柒柒轻踹了他一脚，凶道：“吃完了再跟我说话。”
    白逸辰把薯片吃完，张口给她看了一眼。“吃完啦。”
    “我要拍就拍一线广告，当然现在还是不够格的。后天有倾城丽人的试镜，到时候就要跟组去了。”沈柒柒说，“你怎么一个人跑回来了？”弑神杀青的第二天白逸辰就跑去B市找他哥了。
    “谁说我是一个人回来的。你哥去你爸妈那边了。”
    “哦。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你一个人跑回来了。”
    白逸辰白了她一眼。“我跟你哥二十几年的交情，怎么可能这样。”
    弑神一集放完，沈柒柒拿着遥控器换了一个台，突然说道：“你帮我写一首歌吧。”
    白逸辰一脸好笑地调侃她，惹得沈柒柒将怀中的抱枕丢去砸他。“什么歌？你想转行做歌手了？还是有三栖影后的梦想？”
    “没，我就是一说，跟你讨个要求，还没想好了。”
    白逸辰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多大人了跟个孩子似的。“哦，写可以，给钱。”
    “要多少啊？大作家。”
    白逸辰一本正经地说，“那怎么也得千字五块。”
    沈柒柒抓着薯片狂笑，末了把薯片朝白逸辰嘴里塞，“一首歌才多少字，我大方点，给个一块的硬币算了。”
    “好啊。”
    沈柒柒狂笑着说，“那你还不说谢谢。”
    “要点脸啊，沈柒柒。”
    门铃突然响起，沈柒柒看了一眼，说：“我哥吧。去开门。”
    白逸辰起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子，帅气地跟海报似的。
    白逸辰问：“你好，你找谁？”
    男子道：“你好，我住在对面。来借下红酒开瓶器。”
    “谁啊。”沈柒柒看着白逸辰一直不回来，大声问道。
    白逸辰看了一眼男子，大声答道：“邻居。”
    邻居？对面的房子从来没住过人，据说是被人买下来放着的，怎么突然又住人。沈柒柒起身走到门口，看着门口的人，嘴角差点翘上了天。
    哎哟，巧啊。
    沈柒柒笑着说，“顾总，您好。”
    顾珞林点头。“沈小姐。”
    “逸辰，这是糜芫的顾总。”沈柒柒介绍两人认识。“我家没有红酒开瓶器，你去给顾总拿一个。”
    白逸辰哦了一声就上楼了。沈柒柒突然意识到他们都站在门口。“顾总，进去坐坐。有点乱。”沈柒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顾珞林还未作出答复，沈柒柒神烦的人又冒了出来。“珞林，怎么呢？邻居也没有吗？”
    沈柒柒嘴角挑了挑，靠在门框上，看着那娇俏女孩。
    女孩抬眸，有点阴阳怪气地说，“沈小姐，真巧啊？这是在谁家做客？”
    对于有些人，永远不要指望她说出中听的话，毕竟情商是负数，又高傲的仿佛什么稀有物种似的。
    “这位小姐，你是第一个在我家门口问我在谁家做客的，估计也是最后一个。”毕竟蠢得你这么稀有的物种世间少有。
    【和尚：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啊。】
    【沈容染：出家之人，六根清净。】、
    “是么？”女孩转头朝着顾珞林撒娇，“珞林，红酒我不喝了，我们回家吧。”女孩特意加重了回家二字。
    顾珞林淡淡说。“等人把开瓶器拿来。”
    沈柒柒眼角染上了丝丝笑意，垂下眼帘说，“这屋子之前是没人居住，顾总这是新搬来？”
    “嗯。”
    呵，真是冷淡。
    白逸辰从楼上下来，把红酒开瓶器递给顾珞林。
    “柒柒，我先回去了。”
    “嗯。”
    “这么冷淡的吗？”白逸辰一脸委屈地看着沈柒柒，沈柒柒笑着将他推出了大门，“回去吧你。”
    《倾城丽人》试镜那天，因为司清梦的出现，整个现场都热闹起来了，媒体狗仔堵满了大门，还有好多好多粉丝等在大门外。
    这幢大门只有这么一个正门，沈柒柒只好从大门挤进去，有人认出了她，在门口大声喊‘仙儿’。
    沈柒柒摘下口罩回头对她们笑了笑，然后快速走进了大楼，人群中尖叫声一声盖过一声。《倾城丽人》的导演就是之前准备给白逸辰拍《弑神》，但是有事没拍成的张导，张导在业界的风评很不错，而且拍摄也特别用心，算是业界一股清流。
    第243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7
    沈柒柒要试镜的角色是贵妃冷寒衣，在小说里面冷寒衣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特别冷情的女子，出生高门世家，通琴棋，懂书画，年少时就才名远播，她在偌大的后宫中位分最高，却不争不抢。她和皇上幼年便相识，关系很好，冷寒衣进宫之中明面是宠冠后宫，其实只是一个幌子。冷寒衣帮着皇帝收复权势，帮着她保护女主。最后因为将军秦覃的死殉情了。沈柒柒特别喜欢这个有才，善谋，重情的女子。而且冷寒衣有几次的出场都会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大家好，我是沈柒柒。”
    张导打量着看了一眼沈柒柒，没有说要她试戏，而是问道：“琴棋书画会多少？”
    沈柒柒愣了一下，终于懂刚才在外面的时候那些女孩子为什么一脸绝望的走出来，这是21世纪哎，琴棋书画一般的女孩子学个一样就算好的了，琴棋书画样样都会的真的少。不过，冷寒衣的人设就是一个大才女，确实需要演员有点真本事。
    “略会一二。”沈柒柒回答。
    “你觉得你会的这一二足够你演好冷寒衣吗？”张导又问。
    沈柒柒笑了笑，很自信的回答道：“够了。”毕竟是电视剧，差不多就行了，古筝她会弹，书法国画她也还行，至于棋，怎么走会有人教导的。
    “很自信，听说你舞跳得不错，有一场一边跳舞，一边作画的，你试试。”张导指了指一边的空白屏风，和桌子上的笔墨，对沈柒柒道。
    沈柒柒一脸‘你没毛病吧？’的表情看着张导，张导却是稳坐评委席，八风不动，一脸淡定地看着沈柒柒。
    沈柒柒站在原地没动，双手手指缠在一起，脸上有几分尴尬。跳舞的同时画完四扇屏风？这么厉害的表演她做梦都想会，可是真的不会啊。这多练几年或许能做到，但是谁会花几年的时间去练这个。
    “年轻人，谦虚一点。”张导了然地看着沈柒柒，出言提点她。
    沈柒柒把低下头抬起，笑着对张导说：“张导，抱歉，收回我刚刚的话，不够。但是我会多加练习。”
    张导点了点头，笑道：“好。不为难你了。屏风后面有一架古筝，你弹首曲子我听听，挑你熟练的，难度越高越好。”
    有工作人员把屏风移开，沈柒柒缓步走到古筝后，沈柒柒仔细的把双手的指甲都带上，早就听说张导拍戏一般不会用文替，特别的冷寒衣这种戏份不多，人设又十分有才的角色，张导一定会选一个有真才实学的上。早几年有一部很火的古装剧叫浮世生花，里面有一个琴师的角色，张导硬是去音乐学院找了一个古琴专业的帅哥出演，现在这个帅哥都还挺红。
    沈柒柒的古筝业余八级，她挑了一首八级曲目之中弹得最熟的曲子，认真的弹了起来。冷寒衣这个角色她一定要拿到。
    张导拿着沈柒柒的简历翻看着，听着曲子，附耳跟身边穿旗袍的女子小声说了句什么，女子笑着点了点头。
    沈柒柒弹完古筝之后，又展示了书法和国画，虽然不比专业生，也过得去了。
    张导身边的女子率先给了她掌声。“你很不错。”
    “谢谢。”沈柒柒看向女子，突然觉得她有点眼熟，这是......这是云瑶啊！《倾城丽人》的作者云瑶啊。“你是云瑶吗？”沈柒柒还是怕她脸盲认错，于是问了下。
    云瑶很年轻，大概和司清梦一般年纪，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长发用一根簪子挽起，十分温婉。她点了点头。“是的。”
    沈柒柒赶紧道：“你能给我签名吗？我追你的文几年了。”
    “咳咳。”张导捂嘴清咳了一声，沈柒柒赶紧站直不再说话。
    张导道：“签名以后有的是机会，先回去吧。等通知。”
    沈柒柒听他的话出了门，李陆欢赶紧迎了上来，带着她走。“外面的粉丝还在。”
    “哦。”沈柒柒没要到签名有点不开心，低低地应了一声。李陆欢拉着她站在角落。“试镜感觉不好？”
    “没有。”
    “那你怎么不开心？”
    “没要到云瑶大大的签名。”沈柒柒委屈道。
    李陆欢一脸无奈地看着她，说：“我的柒柒大大，现在外面全是粉丝，你这么耷拉着脑袋出来，明天微博热搜就是‘沈柒柒试镜没过，表情忧伤’。”
    沈柒柒赶紧发挥她优良的演技，摆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走吧。”
    沈柒柒出门时正好赶上司清梦的车到了，所有的媒体一拥而上把司清梦团团包围，粉丝也站在外围疯狂地喊着司清梦的名字，七八个保镖跟在司清梦身边才给她圈出一个小圈子。沈柒柒隔老远对着司清梦小幅度摆了摆手，然后非常不厚道的带着李陆欢飞快的跑了。
    《倾城丽人》的剧组也很给力，晚上就给李陆欢打电话通知沈柒柒试镜过了。晚上沈柒柒窝在沙发上看《弑神》的时候，缇可带着李陆欢到了。
    “缇可姐。”沈柒柒开门把她终日不见人影的经纪人迎进来。缇可带了一个广告商的邀约来了。“给你看一个广告的邀约。”缇可把邀约递给沈柒柒。
    沈柒柒打开，看下是什么广告让缇可这么希望她考虑，难不成是什么一线品牌的广告。沈柒柒一面想着，一面翻开。最上面‘糜芫’两个大字闪瞎了沈柒柒的眼。
    “缇可姐，你该不是把清梦姐的邀约拿来了吧？”
    缇可理了理鬓边的头发，淡定道：“没有。糜芫今年推出了一个复古系列的珠宝，还有发簪和步摇。你要做的就是这个系列的代言人。糜芫今年每一个系列都会请一个代言，但是总代言人还是清梦，清梦会带着工作室几个女艺人一起拍，你考虑一下。”
    “哦哦。好的，这个广告我接了。”沈柒柒道。这个广告不接，傻啊，糜芫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珠宝大牌，是顾氏旗下老牌的珠宝公司，自顾珞林接手之后，这个品牌是越来越火。顾珞林接手糜芫的那一年请了司清梦去做代言人，司清梦当时算是比较红的小花，这些年过去，司清梦和糜芫这个品牌都火的不要不要的。再说司清梦要带工作室的艺人拍广告，她肯定要上的咯。
    第244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8
    缇可道：“好的，我去跟他们协商。柒柒，《倾城丽人》离开拍大概还有一个多月，这个广告时间未定。你这段时间准备做什么？”
    沈柒柒想了一下，问：“你有什么建议？”
    “真人秀。”缇可道。
    沈柒柒摇了摇头，说：“没火之前我不参加真人秀。”
    缇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你和清梦倒是一个脾气，好，知道了，你可比清梦好运多了，柒柒。”司清梦从出道开始就是缇可带的，后来司清梦自己建立了工作室，缇可也跟她一起走了。沈柒柒签约之后缇可就成了沈柒柒的经纪人，同时还带了几个别的艺人，司清梦则是换了一个经纪人。司清梦出道8年，很少上真人秀，综艺节目也很少出现她的身影，她是真真正正地靠电视剧和电影而火，当然这也是因为司清梦的背后站了一个顾滨的原因。
    现在的娱乐圈太浮华了，很多导演编剧投资人把人气看的比演技还重要，不少明星就是靠综艺节目火的，然后去演戏。沈柒柒不喜欢这种做法，幸好，也没有人逼她。娱乐圈这种地方，运气只是给有后台的人的，比如说她自己，一毕业就签了司清梦的工作室。
    “缇可姐，我这段时间就这样吧，不需要安排什么了。”沈柒柒想着在家好好练练琴棋书画。
    缇可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就走了。在路上给手底下另一个艺人打电话。“这个真人秀你准备一下。”这个世界，本来就不是公平的，我们只能在逆境之中寻找最适合自己生存的方法。当然，那个艺人因为这个真人秀爆红，又是后话了。
    缇可走了之后，沈柒柒看着家里没什么存货了，便出了门。
    花苑附近有一家很大的超市，距离不远，沈柒柒懒得开车就走路去了。
    零食，速冻饺子，包子，青菜，肉，酸奶，牛奶，饮料，沈柒柒推着一辆车越拿越多。沈柒柒准备去结账的路上，看到旁边货架摆满了玩偶，沈柒柒又拿了一个大大的龙猫，准备送给宁雅兮。
    这个时间正在超市人多的时候，沈柒柒排了很久的对才到结账的地方，收银员小姐姐花了不少的时间帮她把东西打单装好，沈柒柒拿出手机准备用支付宝出钱，结果小姐姐告诉她，机器出了点故障，微信支付宝都不能用，只能付现或刷卡。
    沈柒柒看了一眼拿错的空包，非常庆幸今天出门的时候带了口罩。后面还有一大堆人催着。“不好意思啊，不要了。”
    小姐姐不介意地摆了摆手，沈柒柒刚想离开，身后有人递过来一张卡。“刷这个。”
    沈柒柒回头就看着顾珞林站在身后，西装革履外加一张冰山脸，挺疏离的样子。
    “谢谢。”沈柒柒对他笑了笑，眼睛弯成月牙儿。
    沈柒柒看了一眼那三个大袋子，和放在一旁的龙猫。心里策马奔腾，这得有多重，早知道就开车出来了。
    沈柒柒还在发愣中，怀里堵然被塞进了一个东西，沈柒柒看着自己手中的大龙猫，又看着顾珞林把三个大袋子提起，连着他自己那个，一手两个，抬腿就走。愣愣地跟了上去。“顾总，这......”
    “把小票拿出来。”顾珞林打断了她的话。沈柒柒赶紧把两张发票拿出来，递给服务员看了一下就拿回来。
    “顾总，我也提一个。”沈柒柒跟在顾珞林身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顾珞林说，“不用。”
    “顾总，你吃晚饭了吗？”电梯里沈柒柒问道。
    顾珞林微微低头，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穿着淡粉上衣，怀里抱了一个大龙猫的女孩，女孩带了口罩，只有一双眼睛和光洁的额头露在外面，眼角染了些笑意，口罩下的嘴角大抵也翘起了，很可爱。“没吃。”
    “我也没吃，去我家我做给你吃。”
    “好。”
    沈柒柒好歹也是在学校外面租房子住了很久的人，家常菜还是会很多的。看着天色晚了，沈柒柒赶紧做了几道容易出锅的菜。
    一个西红柿蛋汤，一个辣椒炒肉，一个炒青菜，一个凉拌海带，一个蒸蛋。四菜一汤。沈柒柒摆上桌还是很有卖相的。
    “顾总，好了。”
    顾珞林看着沈柒柒端着两碗饭从厨房走出，围裙还没有解下，长发也用一根皮筋绑紧。顾珞林看着她，有一瞬间的恍神。
    “顾总，可以吃了。”沈柒柒把饭摆好，看到顾珞林双目放空，又唤了一声。
    “顾总，这是东西的钱。”
    顾珞林眉头皱了皱，接过钱，点了点头。
    顾珞林回家之后打开电脑，发起视频，视频接通之后，对面那人缓缓道：“一个外卖盒子，你丢了快两个小时。”
    顾珞林靠在沙发上，淡淡地笑了笑，说，“发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丫头。”
    “当心风柠闹起来。”
    顾珞林冷哼，显然没有把风柠放在心上。“哼。”
    视频里面那人问，“还是顾少潇洒啊。最近那个米卡拉的演员，长的可真是漂亮，你该不是看上她了吧？”
    顾珞林说，“别人的人我没兴趣。沈柒柒。”
    那人拿出手机划了一下，一笑，问，“你特意改了糜芫的广告模式，就是为了捧她？”
    “嗯。”
    那人带着点幸灾乐祸地意味问顾珞林，“这丫头看着乖，出生又是书香门第，顾少你拿不拿得下？”
    顾珞林冷笑道，“表面而已，第一次见面我就看出她对我有意思了。砸几个广告，几个剧本，有什么拿不下的。”
    4月18号，《倾城丽人》开机。沈柒柒参加了开机仪式，然后留在剧组中看司清语拍戏。
    沈柒柒本来看着司清语拍第一集在宫外的生活，突然看到云瑶一身旗袍从旁边走过。沈柒柒赶紧跟上。“云瑶。”
    “沈小姐。”云瑶转身对她点头。
    沈柒柒看着自己的女神，眼睛都在发光。“叫我柒柒就好，你可以给我签名吗？”
    “好啊。”云瑶答应地很爽快，看沈柒柒的眼神也多了一丝笑意。
    “我读高中的时候就在追你的文，我好喜欢你的文字。”
    第245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09
    云瑶的签名也类似雕花小楷，她突然想起微博上看到的沈柒柒的签名，说道：“柒柒，你也给我签个名吧。”
    沈柒柒翻了一页，签了个名递给云瑶。“你的字很好看，从小练毛笔字吧。”
    “是的。你也是吧。”沈柒柒看着云瑶的字笑道。
    沈柒柒翻了一页，签了个名递给云瑶。“你的字很好看，从小练毛笔字吧。”
    “是的。你也是吧。”沈柒柒看着云瑶的字笑道。
    “柒柒，你应该会很多东西吧，为什么要当演员。”云瑶问她。
    沈柒柒笑着说，“因为喜欢，喜欢演戏。”
    云瑶看向她，说，“柒柒，我对片头曲有个想法，我打算写一首剧情歌。”
    沈柒柒有点惊讶地看着云瑶，拼命地点头。“好啊好啊。”
    云瑶看着沈柒柒，笑着说“看来你也是喜欢听剧情歌的人。”
    沈柒柒点头。“是啊。但是云瑶，剧情歌是不是会太长了。”沈柒柒突然想到了剧情歌的长度。
    云瑶说出了她的想法。“剧情歌整首歌大概七分钟，片头曲念白全留，歌留一半，大概四分钟。然后片头我不准备放剧情混剪，想让司清梦跳一支舞。”
    沈柒柒开心并着惊讶地看着云瑶，感叹道：“你怎么想到的，听着就好有感觉。”
    “你这么支持我就有动力，歌我才写了一半，写好了先拿给你看。”
    “好的。”
    “柒柒。”李陆欢拿着一个大包欢欢喜喜地跳到沈柒柒身边。
    沈柒柒拉过她给云瑶介绍。“这是我的助理，李陆欢。”
    “陆欢，这是倾城丽人的作者兼编剧，云瑶。”
    李陆欢把东西往沈柒柒手上一塞，跑到云瑶身边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好喜欢你的。”
    沈柒柒看着李陆欢这一副花痴的样子，捂脸。可惜她不知道自己也是这么花痴。
    倾城丽人第一天开机，他们离开拍摄场地时，外面围满了记者，当时沈柒柒站在司清梦，和她一起被记者包围。
    “沈小姐，你是饰演的冷寒衣一角吗?”
    “是的。”沈柒柒全程保持着笑容，和司清梦一起耐心的应付记者。一对黑衣保镖不知从何处而来，为她们开了一条路，带她们离开。黑衣保镖把她们带到一辆车旁，司清梦很熟悉地上了副驾驶，沈柒柒才打开后座的门就撞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沈柒柒愣了一下，车内的人迅速地拉了她一把。“快进来。”
    “柒柒，给你介绍一下，我男朋友，顾滨。”司清梦转过身给沈柒柒介绍驾驶座上的男人。
    “姐夫好。”沈柒柒笑着叫顾滨。
    顾滨笑了笑，说道：“你好。”
    “顾总，你怎么在这？”沈柒柒看着顾珞林，问道。
    顾珞林道：“刚好在。”
    沈柒柒挑眉，顾星洛再转几个世也是这样子，好像多说几个字会死一样。
    “柒柒，我和顾滨约了人，你和珞林换后面的车。”车开出了老远之后司清梦说。
    沈柒柒：纳尼？我以为你要带我吃饭才跟你出来的。
    “好的。”沈柒柒和顾珞林一起下车上了后面的车。顾珞林道：“沈小姐想吃什么？”
    沈柒柒觉得这个问题简直是世纪难题。以前读书的时候，吃完早餐就开始想中午吃什么，吃完中饭就开始晚上吃什么。
    沈柒柒想了想，说，“韩国料理怎么样？”沈柒柒含笑看着顾珞林，等待着他的回答。
    顾珞林说：“抱歉，沈小姐，我不习惯日料的味道。”
    沈柒柒闻言，脸上笑意更盛了几分，说，“嗯，那我们吃中餐吧。顾总找地方。”果然，刻进骨子里的讨厌，怎么都改不了。
    其实她也不喜欢日本料理，说来她身边不喜欢日料的人倒也说，白逸辰也从来不吃。
    和顾珞林吃完饭，沈柒柒满意地回了剧组。
    第二天上午就有她的戏份。
    司清梦饰演的女主云烟水穿着宫女服站在一众宫女之间，跟着嬷嬷往一处宫殿而去，途径御花园，见沈柒柒饰演的冷寒衣坐在凉亭中弹箜篌。
    小说中，云瑶通过云烟水的眼睛描述了冷寒衣的样子。
    ‘那美人坐在三面挂着帷幕的凉亭之中，身着一身素白纱裙，朱唇黛眉，目若秋波，额间一朵梨花衬得女子清姿似雪，仿若自九天而下的仙女，奏着凡间没有的仙乐，不经意之间就勾了听者的魂。
    女子一曲作罢，起身离开了凉亭。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清冷的女子，好像凡事都入不了她的眼。云烟水在心里想着，眼神却没有从女子身上离开。
    “那是云贵妃娘娘，宫中位分最高，陛下最宠爱的妃子。宫中最清冷无双的人儿。”嬷嬷罕见地没有责怪宫女们走神，而是含笑给她们介绍女子的身份。’
    箜篌这乐器，沈柒柒会，因为白逸辰的母亲箜篌弹得极好，沈柒柒幼时跟她学过。虽然弹得不精，但是一两首曲子还是没问题的。
    这个场景拍完，张导笑着对沈柒柒道：“不错不错。”
    沈柒柒微笑道：“谢谢张导夸奖。”
    “清梦姐，柒柒，准备拍第二场了。”
    司清梦想着沈柒柒每日在这也累，就要求导演尽量把沈柒柒的戏集中。
    两人正全神贯注地拍戏时，两个探班的走了进来。张导只默默看了他们一眼，就继续看她们拍戏去了。才开机两天，这俩投资人就天天都来，是怕他毁了剧么？哼！
    顾滨：我来看我老婆的。
    “好，卡。”张导拿着个大喇叭喊道，“清梦，柒柒，先休息一下。柒柒去换衣服，下场跳舞。”
    “好。”沈柒柒一面应着，一面朝化妆间而去，李陆欢在旁边给她递纸擦汗。
    顾滨老早就过去司清梦身边了，只剩下顾珞林站在原地，被一众妹子汉子围观。顾珞林随便
    找了张椅子坐下，直接屏蔽了他们的围观。
    沈柒柒走出化妆间时，整个片场都陷入了安静，沈柒柒穿了一件大红的水袖舞服，裙摆层层叠叠。及腰的头发仅仅用一根红绳绑了一半。，额间点了一颗朱砂，唇色也变成了大红。两个手腕各带着三个银镯，双脚也系着铃铛，随着走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若说之前一袭白衣的沈柒柒是九天的仙子，那现在的沈柒柒就是从纯红走出的魔女，那铃声一声一声慑人魂魄。顾珞林看着女子，眼色都沉了下去。
    第246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0
    张导拍板道：“定妆照一张白衣，另一张就这样了。这场拍完了去拍定妆照。”
    “好的。”
    这一场邻国华月国前来友好拜访，宫宴上一位公主献了一支舞，跳的艳惊四座，来使挑衅华月，冷寒衣便起身换衣，在这宫宴跳了一支舞。红衣水袖，银铃清乐，把那来使羞的不敢说话。
    当时女主云烟水就站在一众宫女，看完了冷寒衣这支舞，然后深深喜欢上了舞蹈。凭着她超凡绝伦的天赋（主角光环），进入了桃花坞。桃花坞是当时皇宫中歌姬和舞姬住的地方。
    小说中给冷寒衣配乐之人是桃花坞歌姬首座，唯画。饰演的唯画的演员很年轻，听说是张导从一音乐学院的扬琴专业找来的，女孩名字挺特别的，叫霓蜜。
    霓蜜坐在扬琴后面朝沈柒柒笑了笑，沈柒柒朝她点了点头，张导抬手摄影师就绪，舞是张导请的舞蹈学院的老师编的水袖舞，红色水袖翻飞之间，铃铛声声声入耳，红衣佳人惊鸿一瞥，不知乱入了何人心弦。
    “好，停，替身上。”
    张导确实不喜用替身，在这舞里有几个动作，沈柒柒确实做不到，也没有办法。舞替是舞蹈学院的一个男孩子，编舞的老师的得意门生。
    “好漂亮啊，今天。”
    “你怎么来了？”沈柒柒偏头看到白逸辰站在她旁边，有点惊讶地问他。
    白逸辰朝一个方向努了努嘴，沈柒柒顺着看过去就看到了她哥的车。“等你吃饭，拍完了过来。”
    “好。”
    “柒柒，快。”
    冷寒衣将水袖收回，笑意盈盈看着公主，问道，“本宫入宫后就荒废了舞艺，也不知跳的还能不能入公主的眼。”
    “娘娘舞艺超群，本公主不如。”公主冷哼一声，不情不愿地说。
    宫宴结束后，冷寒衣身边的人叫住了唯画。“唯画姑娘留步，我家娘娘有请。”
    唯画的脚步顿了顿，在原地站了半晌，终是点头同那宫女去了。宫女七弯八拐地将她带进了假山。
    “参见贵妃娘娘。”
    “你守在外面。”冷寒衣站在假山旁，朝唯画伸出手，“起来吧。”
    唯画躲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
    “你还在怪我？”冷寒衣一双美眸落寞了下去，看着唯画，语气中沾染着悲凉。
    唯画合了合眼，说，“娘娘位居贵妃，奴婢怎敢。”
    “桃花坞为宫中歌姬之所，不入奴籍，你又何必如此。”
    “我心甘情愿，你又何必在意。”
    “自他出征后，你就再不肯见我，你……谁？”
    冷寒衣和唯画脸上骤变，朝着发出声响那里而去，唯画伸手从假山缝隙中拖出一个人。
    “你是什么人？”
    “参见贵妃娘娘，唯画姑娘。奴婢是新进宫的宫女。”云烟水低着头说。
    冷寒衣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奴婢是跟着唯画姑娘而来，想向唯画姑娘讨教如何能入桃花坞。”
    “考核便是。”唯画淡淡道，然后向冷寒衣行了一礼，“贵妃娘娘，我告退了。”
    “慢走。”冷寒衣悲伤看着她，终是没有挽留，转向小宫女，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云烟水。”
    “云雾渺渺，烟笼寒水。好名字。”冷寒衣赞道，“唯画喜欢有灵气，能自己编舞的丫头。”
    冷寒衣说完便离开。
    “娘娘，你为什么要告诉那宫女唯画姑娘的喜好。”
    “她对我避之不及，我还不能找个人去看着她。”
    “卡，好，过了。”张导说，“柒柒，你今天最后一场。”
    沈柒柒点头，充满了斗志。拍完就在前方，她哥就在前方啊。
    “娘娘，陛下在里面等你。”
    “舞衣都还没换下，这是去了哪里？”冷洺坐在书桌后看着奏折，看着她进来问道。
    冷寒衣说，“和唯画说了几句话。”
    “伊云，华月国问我看粮食和布匹。”
    冷寒衣握着簪子的手一愣，慢慢将簪子取下来，问，“用何由头，又有何报酬？”
    冷洺特别气愤，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由头就是哭诉国中有多不利，抱歉更是可笑，说是要把那公主嫁给朕。公主那副尊容，值三千斤粮食吗？”
    “值不值不还是陛下说了算。”冷寒衣笑道。
    冷洺冷笑，“朕觉得不值。你帮我寻个拒绝的由头。”
    “拒绝借粮还是拒绝公主。”
    冷洺饶有兴致地看向她，问，“你有办法不借粮还能把公主娶回来？”
    冷寒衣一笑，说，“有啊。”
    “伊云若是男儿，朕定拜你为相。”
    冷寒衣转头，朝他笑道，“现在我虽未拜相，做的事也和丞相差不多了，陛下几时也照着丞相的俸禄，补些钱财给我。”
    “你身为宫妃，月俸可比丞相多了不少，这么一算，难道不是我亏了。”冷洺与她算账，冷寒衣笑着将耳环娶下，说，“陛下就以沐城水患的事情剧情月华，就说粮食都送到沐城去了，去岁凤城大旱也一并说说，拉下面子给月华来使哭哭穷。”
    冷洺问，“然后呢？”
    冷寒衣浅浅一笑，多年默契，冷洺的然后都问成了下意识。冷寒衣悠悠说，“然后就没有然后呢。”
    “真的？”
    “假的。”冷寒衣说，“然后同月华做交易，用粮食换马匹和武器图。”
    “月华不会答应的，此例一开，其他各国都争相如此了。”
    冷寒衣走到冷洺身边坐下，轻声说，“没有要你走明面，瞒着所有人暗地里交易。你拿着钱去江南买粮，同月华换马匹，再用国库的钱去买马匹。”
    冷洺大笑，玩笑道，“这若是哪个官员敢如此，是吵架灭族的大罪。”
    冷寒衣浅笑，“陛下自然不会抄自己的家，灭自己的族。”
    “我可没有这么一大笔私库，伊云，你在给我下套啊。”冷洺说是这般说，笑的却是极为爽朗。
    “爹爹日日想着升官发财，升官是不可能了，我做女儿的总得尽点孝心，让他发财吧。”
    “好。”
    “卡。”沈柒柒擦了擦额角的汗，朝化妆间走去，卸妆换衣去找哥哥啦。
    “沈小姐。”顾珞林拦下了她。
    “顾总。”
    “有没有时间去吃个饭，我这里有个本子想给你看看。”
    沈柒柒笑着拒绝了他。“抱歉，我约了人了，谢谢顾总啊。本子可以联系我的经纪人。”
    “哥，大哥，哥哥。”沈柒柒直奔她哥的坐骑，打开车门进去就一通乱叫。
    沈熙洵失笑地按住她的头，将她按在座椅上。“安静点。”
    第247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1
    “刚才那是谁？找你做什么？”沈熙洵合上腿上的笔记本，转向妹妹问。
    沈柒柒很是随意地说，“糜芫的顾总，说有个本子找我。”
    白逸辰从副驾驶探头过来，神色古怪和沈熙浔对诗了一眼，问，“柒柒，你觉得这正常吗？”
    “什么？有什么不正常？”沈柒柒被问的懵了，不懂白逸辰这是什么意思。
    白逸辰问她，“糜芫的总裁，做投资商拍戏，正常情况下本子是不是应该走你的经纪人的手。”
    沈熙浔补充说，“我从未见过哪个投资商直接给演员递本子的，除非是心怀不轨。”
    心怀不轨！
    沈柒柒沉默了，她确实是被问住了。
    似乎确实还是不怎么对劲。
    她是因为怀疑顾珞林是顾星洛才会对他那么不生份，可顾珞林之前是不认识她的，为什么突然抛出橄榄枝，对一个只认识几天的演员这么好？
    一见钟情？
    就算是一见钟情，也不可能约谈给剧本吧。在这个圈子，投资人亲自找你约谈给剧本，基本只有一种可能。
    他看上你了，想用剧本换点东西。
    沈柒柒想到这里突然一笑，顾星洛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可能就是当惯了霸道总裁，不懂规矩吧。
    “你笑什么？”沈熙洵严肃地看着她。
    白逸辰问她，“你不会以为顾珞林对你一见钟情，在这里傻乐吗？”
    “你真不愧是写小说，这脑袋吓死人。”沈柒柒大笑，“哥，我觉得你们想多了，顾总不是那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是不是人面兽心。”
    沈柒柒趴在椅背上给了白逸辰的头一个巴掌，“脑子里都是些上面废料呢？”
    沈柒柒垂下眼帘，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日历，她和顾珞林相识真的没有多少日子？顾珞林的态度确实很是耐人寻味。
    他真的只是不知道规矩吗？
    他真的是顾星洛吗？
    沈柒柒甩了甩脑袋，算了，不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总之你自己小心。”沈熙洵严肃地交代她。
    沈柒柒连连点头，笑着保证绝对注意自身安全。
    饭后，沈熙洵和白逸辰将她送回酒店就离开了。酒店离剧组不远，沈柒柒走过去看了一眼，顾珞林已经离开了。
    米卡拉的新剧《我在时光里想你》开拍，地点就是她们剧组场地的旁边。沈柒柒没事自然要去串串门子，看看朋友。
    司清梦恰好拍完一场，没事便和她一起去了。
    沈柒柒和司清梦到那个剧组时，那里正在拍戏，拍的还是一场极有难度的戏。米卡拉所饰演的女主林时芝被人灌酒之后，在路上撒酒疯的戏。
    米卡拉的演技也确实杠杠的，偶像包袱也没有，又是哭又是闹，把一个失意醉酒的女子演的极好。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把脸遮去一半，剩下的那一半侧颜却还是美的跟花似的。颜控沈柒柒真心觉得，米卡拉真的是太漂亮，是那种女人都喜欢的盛世美颜。就凭着这张脸，她都能原谅米卡拉很多事情了，当然那种杀人放火，超出道德范畴的还是除外的。
    司清梦说：“柒柒，星光奖最佳新人奖你和米卡拉都入围了，米卡拉拿到的可能性大些。”
    沈柒柒笑了笑，说：“我知道，米卡拉的演技比我好，名副其实。”
    司清梦拍了拍沈柒柒的肩，说：“你若是不和她一起出道，新人奖还是有希望的。”
    “没事，高手多的是，这只能说明我不够优秀。”沈柒柒很坦然的说道，虽然作为一名演员，她特别想拿到这个最佳新人奖，但是她不得不承认，米卡拉就是比她强。
    “司前辈，柒柒。”米卡拉拍完戏，朝两人打招呼。
    司清梦笑道：“叫我清梦就好了，或者是像柒柒一样叫我一声清梦姐。”
    “好，清梦姐。”米卡拉说。
    沈柒柒说：“大美女，演的真好。”
    米卡拉吐了吐舌头，笑道：“谢谢小美女夸奖。”
    沈柒柒想了想，这已经是米卡拉的第四部剧了，《弑神》拍完之后她就加入一个剧组担任了女二号，后来又独挑大梁演了一部剧已经杀青，现在是第四部了，反观她第二部剧都没杀青。果然还是她太懒了。沈柒柒决定要多找点事做，在心里盘算着缇可带来的剧本广告她要多选几个。
    下午要拍的就是朱雀台上冷寒衣教云烟水跳舞的场景。沈柒柒和司清梦无论是舞蹈还是演技都杠杠地在线，全部都一条过的拍完了。
    沈柒柒想着以前是司清梦教她跳舞，从没想过两人还能有反过来的时候。
    夜幕降临时，剧组灯火通明，沈柒柒换了一身红装，画着浓艳的妆容，眉间点了一颗朱砂，一步步走进慈宁宫。
    这场戏的位置其实很靠后，是在剧本过了三分之二时。
    这是在得知沐城的死讯之后，她去见了她的姨母，当今的太后。慈宁宫中太后寝殿殿门大开，冷寒衣却没有进门，只是跪在殿外。
    “太后，寒衣这一生，不恨父亲，不恨皇上，唯独恨你。你明明知道，我和陛下不曾心悦，明明我不愿入深宫。你却为了你的野心，毁了我一生的幸福。说好的待我如亲女，你没有做到。”
    她冷寒衣出生皇家，亲王之女，先皇是她的伯父，太后是她的姨母，天潢贵胄，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长大。
    但这一切她都不想要，她想要的就是和沐城白首到老，可太后不愿。
    太后顾忌父亲手中兵权，一定要冷洺娶她。
    以她的身份，本该是皇后。但她不肯，最后冷洺也只能立她为贵妃，不曾立后。
    太后被人扶着颤抖着从寝殿中出来时，只能看到冷寒衣的背影了。
    回到朱雀台，冷寒衣跳了她一生最后一支舞，就悬梁自尽了。
    当年，她只能一步一步走进那深宫。如今这一切她都不想要了。只想毅然决然地同沐城去了。
    冷寒衣的生命在这里终结，冷洺追封她为皇后，明面上将她厚葬，暗地里却将她与沐城合葬了。
    沈柒柒拍完戏，卸完妆从化妆间出来却被云瑶拦下了。云瑶把一张纸递给沈柒柒，对她说道：“柒柒，我写了一首歌，你看看。我准备用纯歌当插曲，剧情版可以在自尽这一场放完。”
    夙愿
    作词：云瑶
    幼年寒衣：城哥哥，我要吃糖葫芦。
    幼年沐城：好，给。
    幼年寒衣：城哥哥，我走累了。
    幼年沐城：来，背你。
    幼年寒衣：城哥哥，我要那个花灯。
    幼年沐城：好，我们去买。
    银铃清响遥落半曲离思
    想卿红笺小字落笔
    雕花半首圆缺
    镂空花灯点燃素日情思
    见卿红衣青丝踏歌
    曼舞一曲暮色
    太监：奉天承运皇帝，昭曰：冷氏嫡女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女子典范。今册为一品贵妃，封号云。今朕亲授金册凤印，令其暂代管理六宫之责。
    冷寒衣：臣女冷寒衣，接旨。
    沐城：伊云，不嫁好不好？
    冷寒衣：不好。
    宫装银甲命定夙愿难了
    边城孤月京师捣衣声绵
    朱雀楼台琵琶音瓷
    又能解几番相思
    长枪红缨
    腰间香囊
    怀中暖玉
    又想起岁岁生辰
    你含笑递我的衣裳
    那时桃花朵朵开枝头
    你倚门回首
    人比花娇
    冷寒衣：本宫谨祝将军旗开得胜，凯旋回朝。
    沐城：臣，多谢贵妃娘娘。陛下，臣此去边疆，定打退敌军，给陛下一个四海升平。
    冷寒衣（小声）：城哥哥，定要平安。
    朱红宫墙难寄万腔追思
    忆卿嫁衣红盖微掀
    半面容华隔世
    琼林宫宴御酒可解缘思
    忧卿黛眉轻蹙唇抿
    万般委屈诉谁
    宫女：娘娘，林将军他......战死沙场。
    冷寒衣：“太后，寒衣这一生，不恨父亲，不恨皇上，唯独恨你。你明明知道，我和陛下不曾心悦，明明我不愿入深宫。你却为了你的野心，毁了我一生的幸福。说好的待我如亲女，你没有做到。”
    冷寒衣：城哥哥，伊云就穿这一身红衣去找你，嫁给你，好不好。你看这朱雀台这么大，我再跳一首暮色好不好，这次，只跳给你一个人看。
    宫女：陛下，贵妃娘娘她......悬梁自尽了。
    冷洺：沐城，寒衣......
    生死两隔命定夙愿难了
    白绫三尺楼台银铃作响
    棺椁白布青丝成冢
    奈何桥头银甲重
    双平小髻
    广袖流云
    发间银簪
    又见你少年模样
    你踮脚轻吻我脸颊
    那时大雪纷纷落青丝
    你雪中红梅
    一舞倾城
    彼岸花中你步步含笑
    了却我一世夙愿
    冷寒衣：我一世夙愿，不过与你，长相厮守。
    第248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2
    “柒柒，你唱歌怎么样？”云瑶问。
    沈柒柒点头。“还行。”
    “你愿意唱这首插曲吗？”云瑶问。
    沈柒柒犹豫了一下，拒绝了。云瑶也没有说什么。
    酒店房间里面，沈柒柒靠在床头，拿着云瑶给的曲谱轻声唱了起来。
    李陆欢从厕所出来，看着沈柒柒沉思了半晌，突然惊讶道：“柒柒，你的声音和清韵好像。”清韵是一个网络歌手，和北寒合作过一些歌，当年特别受欢迎。
    至于北寒，那时这几年最受欢迎的网络男歌手，低音炮，高音飙到嗨，唱功特别厉害，声音也特别好听。而清韵是和北寒合作过的两个女歌手中间之一，另一个叫雅意，当年跟清韵一起销声匿迹了。
    北寒清韵雅意，连同写词的浮雪是一个团队，一个很神秘的团队，成员长相信息从来都没有被曝光过。
    沈柒柒唱完这一句，笑道：“我就是啊。”
    李陆欢张大了嘴巴惊讶地看着她。“你在开玩笑吗？”
    “你猜啊。”
    “柒柒，你再唱一句，不不不，你唱念裳。”
    沈柒柒依言唱了一句念裳，李陆欢盯着她看了半晌，然后问道：“北寒帅不帅？”
    “超级帅。”
    “我就知道我家男神肯定帅，那群小妖精还说北寒大大不肯露面是因为长得太丑。”
    沈柒柒看着陷入自言自语，激动得不得了的李陆欢，仔细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不是要换个助理。
    “你和北寒大大是一对吗？”
    “不是。”
    “雅意和北寒大大是一对吗？”
    “不是。”
    “浮雪和北寒大大是一对吗？”
    “不是......什么？浮雪是男的，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李陆欢纠结地看着沈柒柒。
    沈柒柒理解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因为他们团队的神秘，他们的成员关系向来都是别人yy的对象。
    “柒柒，缇可姐的电话。”李陆欢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几句话之后开了免提把电话递给沈柒柒。
    “缇可姐？”
    “柒柒，糜芫那边想让你拍一组海报，明天下午可以吗？”
    沈柒柒看向李陆欢，李陆欢赶紧说：“明天下午没戏。”
    “好的，缇可姐。”
    “好，我到时候来接你。”
    沈柒柒挂掉电话，看了一眼时间，不过10点，她看着李陆欢问道：“要不要去吃夜宵？”
    “好啊。”李陆欢兴奋地跟着沈柒柒出去了。
    影城里面有一条小吃街，沈柒柒选了一家人稍微少一点的火锅店，也没有进包间，就和李陆欢两人坐在路边吃。
    李陆欢是肉食主义者，无肉不欢，恰好沈柒柒也是如此，两人点了很多肉摆在一旁地推车上，路过的人的目光都在他们停留地多了一会。
    “柒柒，喝酒不？”李陆欢眨巴着亮晶晶地眼睛看着沈柒柒，沈柒柒赶紧摇头，她一喝酒就喜欢胡言乱语，她可不想明天微博的头条是‘沈柒柒深夜醉酒’。
    两人点的是鸳鸯锅，沈柒柒惊讶地看着李妹子吃辣的水平，吃了半锅了，除了嘴唇红了一点，脸红了一点，没什么影响，说话都不喘气的。
    “柒柒，你吃不了辣啊。”
    沈柒柒说：“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沾，就是扁桃体特别容易发炎，发炎就会感冒。小时候感冒没根治。”
    李陆欢笑吟吟地看着沈柒柒，问道：“我是个不合格的助理，都不了解你，你还有什么不能吃的东西吗？过敏的，不爱吃的。”
    沈柒柒有点羞涩地笑了笑，说：“我不吃的东西蛮多的，洋葱丝瓜苦瓜茄子我都不吃的，我对韭菜过敏。”
    “好的。”李陆欢笑道。两人回去后，沈柒柒坐在房间的床上弹琵琶，窗户都关的紧紧地，沈柒柒也放低了力度，尽量不吵到别人。
    去蒙古草原取了一次景，《倾城丽人》在七月底杀青。随之而来的就是金星奖的颁奖仪式，最佳新人奖没有意外的给了米卡拉，而司清梦再一次拿到了最佳女主角，俗称影后。
    金星奖过去之后就是七夕，也就是沈柒柒的生日。因着很多粉丝在沈柒柒微博下留言，说什么七夕不陪男朋友，要陪小仙女过生日。司清梦让人给沈柒柒策划了一场生日会。
    但是在沈柒柒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几条黑料传遍整个微博，把沈柒柒推到舆论的风口。
    ‘沈柒柒卖身弑神编剧，获仙儿一角。’
    ‘沈柒柒疑为富二代情妇。’
    ‘八一八沈柒柒和白氏董事长的关系。’
    原本沈柒柒笑嘻嘻地和李陆欢坐在沙发上讨论着明天要穿的衣服。白逸辰慵懒地摊在沙发上玩手机。
    白逸辰突然坐起来，把手机递给沈柒柒。沈柒柒笑着接过，看了几眼，笑容一瞬间没了。
    发文的人放出了弑神开机第二天白逸辰提着饭和蜂蜜进她房间，后又离开的照片。还有她和白逸辰分别进花苑，进同一栋楼的照片，还有一些她自己都记不清时间，她和白逸辰在外面玩的照片。
    又介绍了一番白逸辰的父亲，证实了白逸辰富二代的身份，还放出了当年和她一起试镜仙儿的一个女孩的照片，那女孩的外形条件也很好。
    最后得出结论，她和白逸辰有一腿。
    沈柒柒真的是佩服写文的这个人，若不是这是说的她，她都信了他了。当然是事实真相，全靠一张嘴。
    傍上富二代的那篇文也是写的她的白逸辰，但是这个博主又比上一个厉害些，竟然放出了她读大学时和白逸辰的合照。
    其实若是只有她和白逸辰，网友还能理解成她和白逸辰谈恋爱，坏就坏在有博主说她和白逸辰的爸爸有什么。
    放出了她和白逸辰爸爸一起吃饭的照片。沈柒柒真的是佩服娱乐圈的博主，一起吃饭就是有奸情，有合照就是傍富二代。
    那天真的超级凑巧就是在外面偶遇了白逸辰的爸爸，然后一起吃了顿饭。算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和白逸辰的爸爸单独吃饭。
    沈柒柒几天的，几个月的好心情都被这些消息毁了，沈柒柒打开自己的微博发现卡死了，李陆欢打电话来跟她哭诉无数粉丝给她发私信，问她怎么回事。
    沈柒柒都快烦透了，当时和她一起试镜仙儿的女孩，叫孙姿的，又发了一条让她看着想打人的微博。什么叫‘因果循环’，这个时候谁会以为她是去拜佛了，这就是含沙射影她沈柒柒抢了她的角色。
    第249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3
    沈柒柒实在是想骂人，那女孩不是科班出身，演技简直是一塌糊涂，傍上一个金主就以为自己是公主了，想演什么演什么么？
    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定律就是谁得利，谁就是幕后的主使者，这件事一看有得利的就是和她一起竞选过仙儿的那个孙姿。这事一闹，估计全网都会知道还有一个孙姿的存在。
    沈柒柒脸色阴沉了起来。李陆欢也打开了手机刷着微博，脸色很是难看，看着沈柒柒不敢说话。
    “你们先走吧。”
    “柒柒，你没事吧。”
    沈柒柒扯出一抹笑，朝她摇了摇头。白逸辰起身对她说了句有事打电话就走了，走的很是果断，看得李陆欢目瞪口呆，然后小跑着走了。
    沈柒柒躺在床上，很少见的失眠了。沈柒柒刷着微博，看着那些键盘侠说出的话越来越难听，脸色有点苍白。
    原来网络暴力是这样的。
    就是那种明明知道这些事都是假的，明明知道自己什么都没做，反反复复地告诉自己不要理会这些人的话，心里却还是酸的厉害。
    明明这个ID昨天才说过喜欢我。
    不管微博上面闹成怎么样，准备好了的生日会还是要开的。
    沈柒柒坐在化妆间，任司清梦的化妆师给她划上很浓的妆，她昨天晚上睡不着，最后看了一晚上的小说，黑眼睛重的不化浓都遮不住。生日会的时间是晚上，现在他们要准备就是辟谣。她哥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晚上七点生日会准时开始，并且同步在苹果网上直播。沈柒柒穿着一身汉服从后台走出，看着座无虚席的位置，有点感动地向粉丝鞠了一躬。“谢谢大家来到这里给我过生日。”
    “柒柒生日快乐。”
    “仙儿生日快乐。”
    粉丝席间爆发出大声的叫喊声。
    主持人说：“下面柒柒会给大家跳一支舞。”
    沈柒柒把腰间的两把扇子抽出，一曲扇子舞跳完，观众席间都是喝彩的声音和大声喊着我爱你的声音。
    沈柒柒缓缓说：“大家等我一会儿，我们玩个游戏。”
    主持人一脸懵逼地被沈柒柒拉下台，沈柒柒问李陆欢要了她的手机，这是李陆欢工作的手机号，比较好换掉。
    沈柒柒拒绝了主持人上台，自己拿着话筒走上了台。“七夕之时，牛郎织女相会鹊桥。今天是我的生日，也是我们华国传统的情人节。在座的各位，如果有喜欢的人，可以把这个电话，把你告白的话说给他听。我说的是你爱的人，不是明星们哦，大家也千万不要打电话给我表白哦。”
    沈柒柒缓缓报出号码，马上手机会响了，沈柒柒接通，按下扩音。一道女声通过话筒传出。“柒柒，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王宇泽，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和你的曾经不长，在我心里却很美。我一直在等你你回头，一直一直等着。”
    “柒柒，我很喜欢你，你要加油。”
    女孩主动挂断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沈柒柒站在台上，听了好多个女孩子的告白，其间深情，非文字所能描述。
    沈柒柒看着时钟指向八点，拒接了一通电话，缓缓道：“这世间最浪漫的事情，大抵就是把自己的心意大声的说出来。你们不吃亏，答应了你们又一个爱你的人，不答应你们只是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
    “有人说他从来没有站到过这么大舞台上，想来体验体验。”
    白逸辰应声从后台走出，粉丝席上发出一阵阵惊呼，苹果网直播的弹幕上全部都是‘要公布恋情了吗？’
    ‘男朋友吗？’
    “大家好，我是白逸辰，柒柒的发小。”
    “我第一次见白逸辰大概就是一个月的时候吧，听我妈说的。那时白白两岁，拉着我的手叫妹妹，还被我哥揍了一顿。”沈柒柒笑着说，“我和白白从小一起长大，亲如兄妹。”
    沈柒柒身后的大屏幕适时放出她和白逸辰小时候的照片，但是很多都是三个人的合照，粉丝们纷纷问：“还有一个帅哥是谁。”
    沈柒柒笑道：“那是我哥，你们大概认识。”
    沈熙洵从后台缓缓走出，底下观众兴奋地站了起身，高声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熙洵。”
    “大家好，我是沈熙洵。”一身运动服衬得满面笑容的男孩子很阳光，即使二十好几了，沈熙洵也还是像当时出现在大众面前的样子，阳光俊朗，像邻家大哥哥。
    沈熙洵，华国颇有小成的钢琴家，著名音乐人苏婧姝和国学大师沈朗的儿子。因着其帅气的面容在网上一度走红，粉丝颇多。
    沈朗和苏婧姝有一儿一女的事情，广大网友早就知晓，沈柒柒的身份猜都不用猜。
    一场生日会下来，因为白逸辰和沈熙洵的出现，沈柒柒的黑料马上就被压下了。网友们也不是傻子，说了白逸辰和不是情侣就不是情侣，至于和白逸辰的爸爸的事，明显就是小辈拜见长辈好吗？
    顾珞林坐在粉丝中间，看着舞台上面聊天的三个人，默默地离开了。
    沈熙洵坐在沈柒柒旁边，把她的头往自己肩上压，温柔地问她。“怎么不开心？”
    “没收到礼物当然不开心。”沈柒柒扁着嘴，委屈道。
    白逸辰顿时不干了，转过来说：“谁说没礼物。在行李箱放着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B市？”
    “明天就走。”沈熙洵说，“只有一个月了，马上就回来了。”沈熙洵在B市的音乐学院担任授课老师，等到正式开学，他就能回S市了。
    “好咯。”
    沈熙洵伸手把沈柒柒做好的发型揉乱，惹得沈柒柒一巴掌拍向沈熙洵的脸。沈柒柒和沈熙洵没有去花苑那边，而是回了S大他们爸妈家。
    苏婧姝看到儿子女儿特别开心，还招呼着白逸辰进去坐，白逸辰要去看自己妈妈就拒绝了。白逸辰把一个包装精致的袋子交给沈柒柒。“柒柒，生日快乐。”
    “谢谢白白。”
    沈熙洵把行李箱拉回房间，出来时提了几个袋子，给了一个给沈柒柒，其他的都给了苏婧姝。
    第250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4
    回来的路上，沈熙洵还下车买了一个蛋糕，一家人坐在客厅点蜡烛吃蛋糕。沈朗和苏婧姝也都给女儿准备了一份礼物。
    沈柒柒开玩笑地问：“父皇，今日七夕，您给母后准备了什么？”
    沈父神秘地笑了笑，说：“子曰，不可说。”惹得沈柒柒十分不满，对着她母后撒娇。“妈妈，我要看嘛。”
    苏婧姝经不过女儿的撒娇和儿子一旁关切的目光，进房间拿出了一卷画轴。沈柒柒和沈南淮一人一边把画轴打开，看着画轴上万花丛中一身旗袍巧笑嫣然的母后，都有点楞神，心里更是满满的羡慕。
    画是他们父亲亲手画的，旁边还有题字‘与卿相伴，日日七夕。韶光易逝，惜时惜你。赠爱妻婧姝。’
    “啧啧啧，陛下，受酸的啊。”沈柒柒带着一丝坏坏的笑容，看着自己的父母。
    沈父的老脸都有点红了，苏静姝更是闹了个大红脸。
    “父皇，你何时给儿臣也画一副？”沈柒柒讨好地凑近沈父。
    沈父推开了她，说：“要你哥给你画。”
    “我哥画的没你好。”
    “是吗？”沈南淮的声音从旁边飘来。
    沈柒柒赶紧摇头。“不是的，你画的特别好。”
    洗漱之后，沈柒柒躺在床上，发了一条微博。
    ‘祝大家七夕快乐，特别感谢今天去生日会的粉丝，和在万里之外祝福我的粉丝。也特别感谢在家为我庆祝生日的爸妈和哥哥。22岁，应该有一个新的开始，希望之后那些对我恶意的揣测都随风散去，希望我能用更多的作品过好这一生。【比心】【比心】【比心】’
    配图一张是生日会和粉丝的自拍，一张是拍的家里那个蛋糕。
    生日会结束之后，沈柒柒全网黑的情况彻底结束，实现了一番逆风翻盘。
    在司清梦和顾滨的特意交代下，公司的公关都十分卖力的抵制那些传播不好传闻的，并且引导舆论的走向，把它往好的方面引。刘导出面发文称当时试镜绝对没有半点不公平，白逸辰也公开发文称当时海选时他本人就不在，更没有因为沈柒柒是他的发小就特意要刘导照顾。
    但是还是有黑字狂喷沈柒柒抢孙姿角色，公主病什么的，缇可特地打电话告之，如此大规模的喷肯定是买了水军，沈柒柒十分淡定地让缇可买水军喷回去。
    孙姿微博一下子就被水军、沈柒柒的粉丝和拎的清路人轰炸了，因果循坏这四个字打包送回给她。
    微博上面一连几天都是热闹的很，沈柒柒和孙姿在微博互撕了几天之后就十分淡定的销声匿迹了。孙姿撕不过她，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一直厚着脸皮暗示自己是被欺负的那个，惹得沈柒柒的粉丝直呼现实白莲花。
    翻盘之后，邀约接踵而至。
    “柒柒，好多剧本哎。”李陆欢捧着一大堆剧本超级兴奋。
    沈柒柒随手翻了几本，看到其中一本里面夹着一张便签，看了一眼，沈柒柒丢在桌上，没好气说，“这些都是来找我哥的。”
    “柒柒，你别这样嘛。”李陆欢笑着安慰她，“沈大神也是一种资源嘛。”
    “我挑挑。”沈柒柒一想也是，反正送到她手中的剧本，她好好的演好，对得起剧组剧本就好了，其他的想这么多干嘛。
    花了一个下午的时候把一叠剧本看了一遍，沈柒柒选了一个剧本。
    剧本讲述的是一个浊世佳公子从古代穿越到现代，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古穿今的题材很吸引目光，沈柒柒花了两个多小时把剧本看完，确定这应该不是小说改编的，而是编剧自己写的。因为写的这么好若是小说肯定爆红，但是她都没听说过，所以肯定不是的。
    沈柒柒十分满意地合上剧本，她想她的下一个角色有着落了。男主是魂穿，穿越到现代是附身在一个叫周墨的人身上，周墨和一对小情侣合租，沈柒柒想演的就是小情侣中的女孩，女二号李明钰。男主到现代来交到的第一个朋友。一个侠肝义胆，敢爱敢恨，又有点爱钱、有点八卦的女孩子。
    李明钰和男友林临是彼此的初恋，高中时期就在一起了，一直到大学毕业感情都特别好，两人的爱情甜蜜了大半个剧本，所谓狗粮吃到死，但是最后李明钰患病去世了，林临终生为娶，守着李明钰留给他的狗孤独终老。
    沈柒柒可以想到这放到最后观众该是有多崩溃。
    沈柒柒觉得这个地方真的坑，但是对电视剧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转折，很戳泪点。
    从古代穿越到现代的周墨，故事开头是出了一场小车祸，男主魂穿过来之后，就宣布自己失忆了。剧本的开头有个很萌的地方就是原主是喜欢那种摇滚风的衣服，穿在身上很酷的感觉，而男主周墨是个浊世佳公子，仪态都是上佳。气质和衣服的反差萌，让李明钰一直嘲笑他。而且周墨的骨子里其实是个逗比，是被古代的礼仪压抑了十几年的逗比，内心戏相当丰富。
    “这个。”沈柒柒把剧本递给李陆欢，“要女二。”
    李陆欢惊讶，“女二？”
    沈柒柒点头。“对，女二李明钰。”
    李陆欢拿着剧本去旁边给缇可打电话，沈柒柒拿手机给白逸辰打电话。
    白逸辰那边的声音很是吵杂，他的声音很大，“什么事？”
    沈柒柒放大声音朝他喊，“你在干嘛呢？”
    “玩，参加一个聚会。”
    沈柒柒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晚上请你吃饭。”
    白逸辰大声喊，“等会去找你。”
    沈柒柒十分果断地挂断了电话，把白逸辰那边吵杂全部隔绝。
    “柒柒，我已经和缇可姐说了。”李陆欢回来对她说，“缇可姐会去联系。”
    “好，你先回去吧。”沈柒柒把车钥匙丢给李陆欢。
    在家里等了大半个小时，门铃声响起。
    “怎么想起请我吃饭了？”
    沈柒柒弯腰换鞋，“联络联络感情不行吗？”
    第251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5
    白逸辰直点头，上车后对她说，“把自己遮好啊，我可不想被人围追堵截。”
    “你为什么要用这么残忍的词，还围追堵截，人家又不会想杀你。”沈柒柒翻了一个白眼，又给了白逸辰的头一巴掌。
    “开车呢，不许闹。”白逸辰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沉下声来教训她。
    沈柒柒看他这么严肃也不敢再闹，靠回椅背玩手机。
    “柒柒。”
    “啊？”
    “开车的时候玩闹很容易出事的，你开车就一点都不沉稳，以后注意一点。”白逸辰语气稍缓，表情还是一贯的严肃。
    沈柒柒点头，她开车快，那还真是以前年少不懂事的时候飙车飙多了，开车就只想着超车之类的。
    “我知道了。”沈柒柒随口敷衍了白逸辰，她开车可稳了，从来没出过事。
    嗯，被大货车撞得进了坑爹的异度空间那次，责任全在大货车，就是它自己撞上来的。
    嗯，就是这样的。不解释。
    白逸辰偏头皱眉看了她一眼，转回去开车不再多言。
    沈柒柒笑了笑，白逸辰这习惯还是好的，同样的事情就不会一直说一直说。
    这让她想起了顾星洛，那个讨厌鬼就是一句话从来只说一次，拽的跟个什么是的。说什么没听清就不用清。
    “到了。”
    沈柒柒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地跟着白逸辰下车，跟着他进了大楼里面的一家火锅店，找了个最偏的桌子。
    然后白逸辰超级利落的点单付了款。
    “说吧，找我出来干嘛？”白逸辰到了一杯水在面前，这语气硬是问出了到了一杯骨灰在面前的感觉，有一种答不好就会变成和那玩意一样的感觉。
    沈柒柒淡定地给自己到了一杯水，和白逸辰那杯碰了一下，轻响音落，两个人都笑了。
    沈柒柒抿了一口谁，说，“我要演你的《百世繁华》。”
    白逸辰诧异道。“你是不是记错书名了？”
    “没有，就是《百事繁华》，那本快穿。”一本女配上位的快穿，白逸辰唯一的一本言情文，作于他当年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如今已经成了他的“黑历史”。
    粉丝一般会说，我真没想到他是这样。
    白逸辰看了她几秒，认真道，“可那是本快穿。”
    “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快穿小说不能改编成电视剧？”沈柒柒把土豆慢慢夹进锅里，很是诚恳地问。
    白逸辰想了一下，说：“因为快穿每个世界就是每个故事，连贯性几乎为零，然后每个世界都有不同的角色，外形都不一样，需要保持人设的快穿文，每个世界主角都是不同的性格。”白逸辰顿了顿，说，“就拿《百世繁华》来说，前面五个世界，女主都不知道男主是同一个人，读者也都再猜到底谁是男主，如果要同一个人演，那根本就不用猜。我觉得这就完全不行。”白逸辰说完在面前的清汤锅底里面夹了块肉放在嘴里嚼。
    沈柒柒则在红彤彤的锅底里面夹了一大筷子各种各样的塞进嘴里。
    “我突然想到了那个阴阳锅的故事。”
    “打住，吃你的，不要说话。”白逸辰淡淡看了她一眼，十分拒绝在吃鸳鸯锅的时候和她谈阴阳锅，特别是在他吃的还是白汤的时候。
    两个人都是喜欢吃火锅，看着菜都煮好就不说话，开始狂吃。沈柒柒习惯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就拿出手机放在旁边放电视。
    沈柒柒是火锅材料，除了内脏来者不拒，白逸辰是典型的肉食主义者，偶会夹一块土豆尝尝。当然沈柒柒也只在他的白汤那边放了一块土豆。
    把一大锅火锅消灭干净，白逸辰抹了抹嘴，说。“我觉得那书找不到投资商。”
    沈柒柒还没吃完，含糊地说了一句，“找我哥。”
    “你哥不会出的，精明着呢。”
    沈柒柒抬头朝白逸辰得意一笑，十分欢喜，“会出的，他都答应我了，什么书都出。”
    白逸辰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你愿意演，你哥愿意出钱，我有什么不愿意卖版权的。反正我是收钱的那个。”
    “我哥说了，在你的书里面选，不出钱。”沈柒柒笑着告诉白逸辰这个事实，白逸辰抹嘴的动作都愣了一下，骂道，“老狐狸。”
    “你们同年。谢谢。”
    “不谢。”
    电话铃声响起，沈柒柒接了一个电话，“喂，缇可姐。”
    “啊，好的。”
    白逸辰问她，“又接了什么新工作。”
    沈柒柒说，“接了一个新剧本，古穿今的文。”沈柒柒其实挺想把剧本拿给白逸辰看看的，但是因为要保密，所以不行。
    “演女主？”
    “女二。”
    “多大的咖演女主？”白逸辰问她。
    沈柒柒摇了摇头，“女主还没定呢。不是什么大投资，请不起影后大花的。”
    白逸辰觉得沈柒柒完全可以演女主了，不赞成她去出演女二，“那你干嘛去演女二，不去。”
    沈柒柒摇了摇头，“我很喜欢女二那个角色，就想演，我觉得没关系。”
    白逸辰忘了她一眼，有点诧异又有点欣慰。娱乐圈的地位之争从来都是一场大戏，影帝影后，当红的大花小花，流量小生什么的，除非是超大制作，否则是不会出现在一部剧里面，别的剧里面都是女主，到了这部，谁演女主呢？谁都不会承认自己地位比别人低。
    这好像已经成为娱乐圈不成文的规定了，没有哪个导演会去在请大花做女主的同时，再去请另一个大花做女二，不论她有多适合这个角色。
    像沈柒柒这种不在意女主女二的人，已经太少了。
    白逸辰甚是欣慰地点了点头，一切表扬的话语都藏于眼中。连沈熙洵坑了他一本书的版权费的事都忘了。
    沈柒柒没和白逸辰一起回去，在地下停车场上了缇可的车。“柒柒，你补个妆，等下几个投资商都在。”
    “好。”
    沈柒柒跟着缇可进门，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大腹便便的投资商之间的顾珞林。
    “李导，顾总，王总，刘总，谢总，这是沈柒柒，柒柒来。”缇可很是熟稔地给在场的人打招呼。
    第252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6
    沈柒柒依言走上去给各位某总打招呼。
    “沈小姐是吧，初次见面，喝一杯。”王刘谢不知道哪个总说了一句，反正不是顾总。
    缇可上前挡住她半边，说，“刘总，不好意思，柒柒不会喝酒。刚毕业的小丫头，喝个酒都学不会，柒柒快，以茶代酒敬；刘总一杯。”缇可给了沈柒柒一个眼神。
    沈柒柒会意连忙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刘总，不好意思。”事已至此，话和事都说明白，做明白了，一般人都不会在劝酒了。然而沈柒柒还是高估了这些娱乐圈大鳄的脸皮。
    “哎，这是说什么话。喝酒不需要学，举起杯子喝了就是了。”刘总不肯饶人，“来，沈小姐，敬你一杯。”
    缇可的脸色难看起来了，摸不准这是什么意思，如果是那种陪酒陪睡的事，她觉得不会让沈柒柒做。
    沈柒柒看着刘总递过来的酒，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喝酒她其实能喝，但是这具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而且她不清楚刘总非要她喝酒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刘总，小姑娘一个，不会喝酒，说不定一杯倒，您还是和我碰一杯吧。”一只手伸过来拿走了刘总手上的酒杯，和他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刘总看着顾珞林只好把自己手里的酒喝完，没再说什么。
    沈柒柒感激地看了顾珞林一眼，得罪人的事不是谁都肯做的。
    顾珞林的态度让原本处于观望态度的王总和谢总放弃作妖，一群人安安稳稳地吃了一顿饭，但是安安稳稳地吃饭也就没有谈角色的事了，估计还得缇可在努力一下。
    “多谢顾总。”缇可等到人都走完，朝着还未离开顾珞林道谢。
    顾珞林点了点头，看向沈柒柒，“我要回去，不如捎带你一程？”
    “好的，谢谢顾总。”沈柒柒点头，跟着顾珞林走了。
    路上，顾珞林问她，“沈小姐很喜欢这剧的女二？”
    “是的。”
    “看看我这个本子。”顾珞林拿出一个剧本递给她，沈柒柒在车上翻看了几页，感觉剧情还是挺精彩，但她估计是困了，眼皮子都有点想合上了。她还隐隐约约嗅到了车厢里面有股子很淡的香味。
    “沈小姐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顾珞林的声音似乎是从天边传来的，但也一下子就让沈柒柒从打瞌睡的状态脱离，“挺好的。”是真的挺好的，女主人设很适合她。
    “要是喜欢，就给你演。”
    沈柒柒觉得顾珞林这话怪怪的，但她脑子有点不清醒，也说不清楚怪在哪里？
    “到了，上楼吧。”顾珞林说。
    沈柒柒点头，打开车门刚下车，就听到顾珞林的手机响了，出于礼貌沈柒柒站在车旁边等待顾珞林接完电话下车。
    沈柒柒觉得自己很困，车外面没有空调，似乎还有点热。
    没一会，顾珞林摇了车窗，“沈小姐，我有点急事，出去一趟。”
    “好。”沈柒柒走开让顾珞林把车开走，自己坐电梯上楼。站在电梯里面沈柒柒都差点睡着了，骤然惊醒了就觉得好热。
    电梯滴的一声到了，沈柒柒走到自己家门口，拿出钥匙插门锁，怎么都打不开。
    心里一急，包就不小心翻过来掉了下去，包里面的口红气垫接二连三的发生轻响。
    沈柒柒放弃门锁，蹲下去捡东西。
    “谁啊？”面前的门被打开，入目是一双又直又白的腿。
    白逸辰惊诧道，柒柒，你怎么在这了？
    沈柒柒听到白逸辰的声音才明白自己走错了，她按电梯的时候可能没看清多按了一层。
    “我按电梯按错了，很困，迷糊了。”沈柒柒捡好东西站起来，朝白逸辰一笑，不好意思地说。
    白逸辰将她带进了家。“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感冒了？”
    白逸辰家里开了空调，沈柒柒觉得很舒服，感觉没那么热了。白逸辰给她倒了一杯水端来，沈柒柒伸手接水，腿上的包掉在了地上。
    白逸辰走近帮她捡包，不小心脚绊到了包的绳子，他整个人没站稳，直接朝沈柒柒扑来，压了她一个满怀。
    然后……
    第二天早上。
    沈柒柒和白逸辰各自坐在沙发的一边，都望着地，谁也不知道。
    白逸辰的表情特别特别严肃，手放在身侧时不时地牢一下沙发。鬼知道昨天晚上什么鬼迷了心窍，今天早上吓得他差点此生不举。
    沈柒柒冷着一张脸，她觉得这事不正常。嗯，她不纠结她和白逸辰睡了一晚上的事，毕竟事情已经发生了，又不能让时间倒流。
    她想的是，她昨天晚上估计是让人下了药。
    可是谁下的呢？王总刘总谢总后来都走了，不会这么无聊给她下点春药，然后放着不管吧。
    而且她觉得吃饭的时候，她没有接触到别人没有碰过的东西。
    那么就是顾珞林？
    顾珞林给她下的药？可他在车上还在给她看剧本。
    沈柒柒咬了咬唇，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如果真的是顾珞林，她绝对不相信顾星洛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烦，如果顾珞林不是顾星洛那谁才是顾星洛。
    【沈容染：烦，谁是顾星洛啊。你告诉我啊。】
    【和尚：我不知道。】
    【沈容染：真不知道？】
    【和尚：出家人不打诳语。】
    “柒柒。”白逸辰叫她。沈柒柒估计他是缓过来，便应了一声。“嗯？”
    “我娶你吧。”
    沈柒柒想，如果她在喝水，会喷一滴，如果她在吃东西，会直接被呛死。
    “白啊，不用这样的。”
    白逸辰义正言辞地说，“不行，我要对你负责。”
    “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这只是一个意外。我们都要去寻找自己的爱情，不需要介怀这件事。”
    嗯，很充分的理由，很好的安慰了白逸辰。沈柒柒很满意自己的机智。
    白逸辰依旧坚定，“不行，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沈柒柒颇为无奈，特别想跟他说，‘大哥，我是顾星洛的，你要是敢娶我，顾星洛发起火来真的会杀了你的。我是为了你的性命着想。’
    沈柒柒思及此，开始担心她和顾星洛以后的幸福生活了。传说中，顾星洛洁身自好地很，小弟们送的女人他都不碰的。另一个传说中，顾星洛只能接受处女。
    还有很多很多另n个传说，她就不记得了。
    第253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7
    沈柒柒把自己的头发打理了一下，从包里翻出个口罩戴好。“我先走了，我出了门这事就翻篇啊。”
    白逸辰保持沉默，沈柒柒认为他默认了，十分果断地离开了白逸辰家这个让她尴尬到窒息的地方。
    早上起床旁边躺着兄弟就这么回事了。
    关键是这兄弟还没穿衣服，简直吓死人了。
    回到家窝在沙发上安慰了一下惊魂，沈柒柒掏出手机一看，全是李陆欢的未接电话，和微信轰炸。
    “柒柒，你在哪？”
    “在家。”
    “我就在你家。”
    沈柒柒环顾了家里一圈，说，“逗我呢，我就坐在沙发上。”
    沈柒柒话音刚落，一个人从后面冒出头来。“哇。”
    “卧槽。”沈柒柒被她吓了一跳，转过去直打她。
    李陆欢坐到她旁边，睁着一双大眼睛目光灼灼看着她看着他，“你干嘛去了，不在家。”
    “没干嘛，在楼上刚下来。”沈柒柒十分淡定地回答，面上不显愧疚。
    李陆欢正色说，“哦，下午一点去拍靡芫的广告，你还记得吗？”
    “现在记得了。”沈柒柒淡定说，“那么问题来了，你干嘛这么早来找我。”
    “现在很早吗？”李陆欢拿出手机举在沈柒柒眼前，沈柒柒睁大眼睛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白逸辰都把她吓傻了，她竟然把9点看成了6点。
    “来提醒你。”李陆欢一面说，一面从包里拿出一份合同。
    沈柒柒翻开一看是那本小说的签约合同，十分满意地笑了，把合同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拿出笔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那一堆是什么？”沈柒柒看到了自己家多出来的一堆不明袋子，问李陆欢。
    李陆欢啊了一声，看着想了几秒，说，“哦，靡芫珠宝。”
    “怎么就拿来了？”沈柒柒奇怪道，这种东西不应该在拍广告的地方，顶多就是拍完之后送给她，怎么会还没拍就送了。
    “我刚来的时候碰到顾总了，他正准备敲你家的门，给你送珠宝。”李陆欢说，然后有点奇怪地嘀咕，“顾总怎么这么闲，连珠宝都自己来送。”
    沈柒柒走过去随便翻看了一下，把它从地上提到了柜子上，好歹是很多人民币，还是要放好。
    听到李陆欢的话，沈柒柒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刚坐到沙发上，李陆欢就凑到了身边，“柒柒，顾总不会是看上你了吧？”
    沈柒柒说，“那你应该去问他。”
    李陆欢坐回原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表情很是纠结，沈柒柒去主卧的卫生间里面洗漱，化妆。
    “柒柒，我跟你说个事。”沈柒柒画眉毛的时候李陆欢凑到了门口对她说。
    沈柒柒没有看她，只说，“说。”
    “顾总的风评根本没有传的这么好。他以前逼死过一个演员。”
    眉笔转向直往上去，毁了沈柒柒正在画的眉头。沈柒柒放下眉笔，拿出卸妆棉慢慢擦掉。“你从哪听来的？”这实在是不像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该知道的事情。
    李陆欢垂下眼帘，手绞在衣摆，慢慢说，“我以前有个学长，是做经纪人，带的一个人演员就是那个女孩子，那女孩叫程雪。”
    刚拿起的眉笔又是一拐，沈柒柒放下，觉得眉头这是画不好了。
    “继续说。”
    程雪，这个名字实在是太熟悉了，当年娱乐圈红极一时的小花，被人预言为未来的影后，后来却成了娱乐圈的反面教材。
    现在被人广为流传的就是夜宿门，有记者拍到了程雪在酒店和几个男子出入的视频。
    这件事并没有随着程雪的自杀而淡化，反而是娱乐圈提起这些肮脏事头一个提点的就是程雪。
    沈柒柒放在了眉笔，看向李陆欢，“这事和顾珞林有什么关系？”
    “沙发上去说。”沈柒柒不想站到卫生间谈这种事情了，站着也累，于是她顶着半边画好，半边没画的眉毛带着李陆欢去了客厅。
    “程雪当年出道就被顾总看中了，顾总花了大气力捧她，几部戏就把她捧的红红火火。”李陆欢说，“后来顾总要她做情人，她不愿意，没多久就出了夜宿门的事。现在圈子里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我师兄也被封杀，后来出车祸去了。”
    沈柒柒听完点了点头，去卫生间画完了自己的眉头、眼线、眼影，然后漂漂亮亮地从主卧出来。“这件事是你师兄告诉你的。你们什么关系？”
    李陆欢突然用手挡住了眼睛，然后从茶几上扯了一张纸擦了一下，声音略微带着点哭腔，“他是我男朋友。”
    “抱歉。”
    李陆欢把纸捏在手里，露出一抹笑容，问沈柒柒，“柒柒，你吃东西了吗？饿不饿？”
    “饿，点外卖吧。”沈柒柒说。
    李陆欢起身走到厨房，“我给你做。”
    沈柒柒看着自家没心没肺的助理突然变得贤妻良母了，还有点惊诧。
    “喂，妈。”
    “柒柒啊，逸辰来家里了，跟你爸说他要娶你。你有空回来一趟吗？”
    沈柒柒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妈，你再说一遍。”
    苏静姝又重复了一遍，沈柒柒真的是不知道怎么给她妈回话。
    白逸辰特么是疯魔了吗？
    “妈，我马上有工作回不来。”沈柒柒说，“那个我不嫁给他啊。”
    “哎，柒柒，你爸已经同意了。”沈柒柒挂断电话的前一刻正好听完了这句话。
    沈柒柒想，还好挂掉了，不然她会给她妈回一句，让他自己嫁去吧。
    李陆欢端出早餐在餐厅叫她，“柒柒，好了。”
    沈柒柒过去之后发现了一碗卖相特别好的面条。
    吃完面条时间已经快11点，拍广告的地方离她家有点距离，她们俩就出发朝那边去了。
    快到拍摄地点时，李陆欢踩刹车等红绿灯，突然问她，“柒柒，你相信我吗？”
    “相信。”一个刚毕业的小丫头有什么骗她的必要，不过个中细节还是有待斟酌的。
    顾珞林，顾星洛。
    名字这么像又不一定是。
    【和尚：我发现你一点都不了解他。】
    【沈容染：我觉得我还是有点了解他的。】
    【和尚：可是你认不出他。】
    第254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8
    【沈容染：好吧，我承认，我以前就是看两相厌的。】
    【和尚：他不是这么和我说的。】
    【沈容染：他怎么和你说的？】
    【和尚：他说他有一个很喜欢的人，从小就很喜欢，可她不喜欢他。】
    【沈容染：他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和尚：有眼有心，却看不出来。】
    介于现在正在谈论很煽情的话题，沈容染把对和尚的辱骂咽回了肚子。
    【沈容染：你告诉我吧？给我点提示也好。】
    【和尚：我真的不知道。我只能定位在你的魂魄所在的空间。】
    “沈柒柒小姐，您好，这边，你的妆容需要改变一下。”进了摄影棚，一个留着及肩长发的男子走了过去，行走之间都是那种特立独行的艺术风。
    沈柒柒点头，任他在自己脸上做改变。
    “沈小姐，这是衣服。一个女子拿着一套衣服走过来，沈柒柒微微偏头一看，是一件汉服。女子问她，“您会穿吗？”
    沈柒柒说，“会的。”
    男子帮她画完妆，沈柒柒睁眼一瞧，竟然是古妆。脸颊两边点了两个红点，让她整个人的气场都改变了。
    沈柒柒带着衣服进了换衣间，换衣间里面有一面镜子。
    沈柒柒放下汉服，拉下了一小节裙子的拉链。余光看到镜子，手顿住了。沈柒柒把裙子拉链重新拉回去，伸手附在镜子上。
    指尖和镜子的镜像之后没有错开，这是一面单面镜。从镜子后面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沈柒柒脸色一沉，走出了更衣间。朝李陆欢招了招手。
    “怎么呢？柒柒。”
    “更衣室里面的镜子是单面镜，你去帮我找一件衣服挡一下。”沈柒柒躲开工作人员，低声对李陆欢说。
    李陆欢神色也凝重起来，点头去找衣服了。还好这里是拍摄场面，挂着的衣服比较多，沈柒柒也不知道李陆欢用什么由头借了一件很长的裙子。
    两人进了换衣间，李陆欢用衣裙盖住了镜子，然后自己挡在了镜子前面，沈柒柒很快换好了衣服。
    “你去找找，那边是什么地方。”沈柒柒低声对李陆欢说，“注意安全。”
    “好，我知道了。”李陆欢点头，悄悄地离开。
    沈柒柒带上靡芫新一季的古风珠宝，听从摄像师的指令拍摄。没一会她看到李陆欢回来了。
    “沈小姐，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您过来拍一个合影。”拍完之后负责人员对她说。
    沈柒柒点头表示自己会配合。
    “怎么样？”
    李陆欢对她说，“镜子那边是一间放杂物的屋子，我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
    沈柒柒点头，告诫自己要小心顾珞林。
    “沈小姐。”
    说曹操，曹操就到。
    “顾总，您好。”沈柒柒露出一抹得体的微笑，朝着顾珞林打招呼。
    顾珞林含笑问她。“沈小姐有空吗？请你吃饭？”
    沈柒柒微笑说，“不好意思，现在要回家。”
    “行，下次再约。”
    “嗯。”沈柒柒一面向前走，一面暗想，鬼才和你下次再约。
    说回家却不是骗顾珞林的，她妈给她发了很多条信息，说白逸辰还在家里，让她务必回去一趟。
    沈柒柒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得照做。
    李陆欢送她回家，沈柒柒在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敲响了门。
    钥匙？不存在的，她妈在家的时候她从来都是敲门的。
    “逸辰在厨房，非要给他未来的岳父岳母做一顿饭。”
    卧槽！
    沈柒柒开始思考自己是不是和白逸辰拿错了剧本，睡过以后难道不是应该她去白逸辰家里，说要嫁给他吗？
    白逸辰不肯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之类的。
    沈柒柒狠狠地甩了甩头，什么鬼。乱七八槽。
    沈柒柒敲响了书房的敞开的大门，沈朗同志抬头看着她，眼中露出了看到救星的光。
    “柒柒，你们年轻人聊。”她年过五旬，有着老寒腿的老父亲体格健硕的从椅子上一跃而起，飞快地走出了书房，还顺手帮他们带上了书房的门。
    白逸辰给老父亲留下的阴影可见一斑。
    “你们在说什么？”把我爸烦成这样？
    白逸辰抬起头看着她，眼中甚是温柔。“我在和叔叔说我们婚礼的安排。”
    沈柒柒戳了戳手上鸡皮疙瘩，问，“说了一下午？”
    “嗯，还没说完，估计还要两个下午。”白逸辰说。
    那老父亲要被逼疯了。
    沈柒柒颇为无奈，苦口婆心地劝白逸辰。“白白，我不是说过了吗？昨天就是个意外，我们就都当作没有发生，就这么过去了？”
    白逸辰正色道，“不行，我一定要对你负责。”
    “大哥，我跟你直说，我不会嫁给你的。”沈柒柒对白逸辰斩钉截铁地说。
    “哦，那我追你。”
    沈柒柒快哭了，“大哥，咱别闹了行不行，这么多年的兄弟了，咱只有亲情。”
    白逸辰还是不肯松口，“我追你，把亲情变成爱情。”
    “大哥，你是不是被夺舍呢？求你了，别闹了。”
    “没有闹。”白逸辰皱眉，“我追你。”
    沈柒柒摊到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看着白逸辰，“你是不是太无聊了恶作剧？”
    “不是。”白逸辰说，“我们有了肌肤之亲，我要娶你。”
    卧槽！
    肌肤之亲？这真是被夺舍了？从古代传来的？
    沈柒柒问他，“就这个原因？”
    “嗯。”
    “大哥，我不介意的，不介意的，真的不介意。”沈柒柒就差剖心表达心意了。
    “我介意。”白逸辰淡淡说，“我的第一次是给我的妻子的。”
    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该睡了你的，我不该破了你的处的。真的对不起。
    卧槽，这是她一个女孩子能说的话吗？
    “大哥，你放过我好不好？”沈柒柒苦着一张脸看着白逸辰。
    “不好。”白逸辰丝毫不松口。
    沈柒柒双手合十朝他一拜，“二十年的友谊啊，哥。”
    白逸辰接话，“还剩下八十年的爱情。我要娶你。”
    沈柒柒发挥自己的演技，挤出了两滴眼泪，抹了一把，对白逸辰说，“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不能嫁给你。”
    沈柒柒话音未落，书房突然被打开，沈朗和苏静姝栽倒进来，沈柒柒看着爸妈很是尴尬，“我刚刚和白白开玩笑，我没有那什么。”
    “那个柒柒啊，还是得让那什么他爸，来家里一趟。”
    沈朗说完要走，沈柒柒连忙说，“爸，我没有。”
    第255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19
    沈朗头都没回的走了，沈柒柒想追上去解释的时候，她爸肩头一抖一抖的。
    “爸，你别笑的呛住了。”
    沈朗脚步一顿，估计有点不好意思，快步走了。
    苏静姝在后面笑得岔气。
    沈柒柒把书房门重新合上，做到白逸辰有点无措地看着他。
    到底要怎么样？
    白逸辰似乎是读懂了她的意思，站起身淡定地宣布，“我要追你。”
    沈柒柒心里冒火，伸手扯住白逸辰的衣摆，又把他扯回了椅子。
    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要追我？你喜欢我吗？不喜欢你追什么追。”
    后面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呢，说完之后沈柒柒坐下看着白逸辰，有点心累。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
    轻轻的，跟微风似的一句话飘过，在沈柒柒心里激起惊涛骇浪。沈柒柒转头目光灼灼的看着白逸辰，白逸辰丝毫不惧，就这么任她看着。
    “开玩笑的？”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突然来一句喜欢真的吓死人了。
    白逸辰一笑，给了她一个眼神。
    行了，知道了。不是开玩笑的。
    “出去吃饭吗？”白逸辰问她，说出了喜欢之后，白逸辰对她的态度前后真的判若两人，其间差距可对比多年闺蜜和刚交上的男朋友。
    沈柒柒摇头，“不了。”吃饭，送命还差不多。
    “我先回家了。”沈柒柒起身整理下衣物，朝外面走去。沈朗和苏静姝不见了踪影，沈柒柒合上大门才发现这似乎是她的父母的家。
    沈柒柒又重新掏出钥匙，刚插上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白逸辰含笑看着她，她没有穿高跟鞋，白逸辰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两人离得很近，沈柒柒要抬头看到白逸辰的脸。
    “怎么呢？”白逸辰低头看着她。
    沈柒柒努力抬头看着白逸辰，“这是我家，要走也是你走吧？”
    “有理。”白逸辰应了一声，让开位置让她进去。
    沈柒柒想了想，自己似乎也没有什么事了。“我还是回家。”
    沈柒柒越过白逸辰伸手将门带上，下楼去停车场。
    “我顺带你回去。”白逸辰站在自己车旁边叫她，“不至于躲我吧？”
    那还真的至于。
    沈柒柒还是上了白逸辰的车，抛弃了一贯坐的副驾驶，进了后座。
    白逸辰从副驾驶递了一个袋子给沈柒柒，沈柒柒接过，是一袋子零食，全是她喜欢吃的，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买的。
    沈柒柒化心累为食欲，在后座吃了一路的零食，到花苑停车场的时候嘴后辣红了。
    和白逸辰一前一后走进电梯，沈柒柒站在旁边辣的失去了思考，突然有一只手拿着纸巾伸了过来，沈柒柒下意识的躲了一下，抬眸看着白逸辰，露出一瞬间的无措。
    白逸辰一笑，手也没有收回来，就和她对视着。
    叮——
    电梯门开了，沈柒柒的余光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顾珞林。
    白逸辰另一只手扯了扯她的衣袖，将她带出了电梯，还顺便帮她擦了一下嘴。
    沈柒柒半懵地情况下瞥到了顾珞林的眼神。
    嗯，有点难看。
    三个人都没有打招呼，白逸辰拉着沈柒柒到了她家门口，自己拿出钥匙打开了门。
    沈柒柒盯着白逸辰的钥匙，在思考需不需要要回来，找什么理由要什么。
    最后进门，白逸辰都去厨房洗了水果出来，沈柒柒还没有想好用什么理由，就放弃了。
    沈柒柒看着白逸辰在她家走来走去，干这干那，看了他一会，就自己打开电视看剧了。
    至于白逸辰，就随他吧。爱干嘛干嘛吧。
    反正她也拦不住他做事。
    沈柒柒找出一个好看的电影开始播放，白逸辰进了厨房不知道在切什么，有细碎的声音传出，沈柒柒回头看了一眼，透过玻璃门看到了白逸辰的背影，竟然还系上了一件围裙，有点小可爱。
    比起电影，沈柒柒更喜欢看小说。全部都是字的东西不能催眠，有画面有声音的东西却能让她睡着。
    沈柒柒也知道自己有这个习惯，一般看电视声音都不会开的很大。白逸辰切菜的声音就一直在她耳边响起。
    沈柒柒是个很不喜欢杂音的人，意外的今天却没有觉得白逸辰弄出来的声音很吵，反而冲淡了她心里对鬼片的害怕。
    是的。她沈容染就是这种看鬼片都能看睡着的人。
    门铃声突然想起，沈柒柒想不出这个点谁会来，透过猫眼看到缇可和李陆欢站在门外。
    “缇可姐。陆欢。”
    缇可点了点头，进门换完鞋就开始交代工作。“一周之后进组，去拍《现代人生》。”《现代人生》就是那本古穿今的小说。
    “好。”
    “男二定了杨勋，他的团队一贯喜欢炒绯闻，你自己注意一点。我这边也帮你拒绝了他的经纪人说的炒作的建议。”
    沈柒柒最讨厌娱乐圈炒绯闻的事情，有什么必要了。有时候粉丝会觉得这对炒绯闻的明星很好好配，心里在由衷的祝福，结果最后愿望落空。
    她觉得她没有资格消遣粉丝。对于缇可的解决方式，沈柒柒很是满意。“好的，谢谢缇可姐。”
    “嗯。我今天来给你带了几个剧本，看你接哪一个，顺便敲定一下明年的行程。”缇可从包里拿出一叠剧本，和一个本子。
    沈柒柒突然想到了白逸辰的《百世繁华》，现在这种情况她还怎么开口。
    沈柒柒还想好怎么开口，白逸辰倒是主动了。他围着围裙从厨房，给缇可和李陆欢都打了个招呼。“柒柒，你不是要拍《百世繁华》吗？准备什么时候拍？”
    “什么《百世繁华》。”缇可问。
    沈柒柒解释说，“是他的一本小说，我想拍。”
    “找到投资了吗？”缇可问，“导演，摄影都找好了吗？”
    沈柒柒说，“投资有，其他的都还没有。”
    “这把这些事情解决。”缇可从剧本里面挑拣出大半，“这些都是明年上半年开拍的剧，你选选。下半年我暂时给你空着。”
    “好。”
    一个剧还没开始拍，又陷入了选另一个剧本的世界。
    第256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0
    缇可又问她，“对了，柒柒，最近有个大制作的电视剧，有个配角我帮你争取一下？”
    沈柒柒问，“你说具体一点。”
    “周影帝十年之后重回小荧幕的一部戏，女主请的郑沁梓。”郑沁梓很多年前因为一部剧一炮而红，这么多年这剧每年暑假在苹果台重播，郑沁梓是演技派，和司清梦还有另外两个女生并称国内小屏幕四大视后。
    这剧确实称得上是大制作了。
    沈柒柒又问，“大概讲什么？”
    “古代，帝王和别国女帝之间的故事。据说剧本是柳荫写的。”
    柳荫，国内首屈一指的编剧，同样是实力派。
    沈柒柒问，“那我争取的配角是？”
    “帝王的一个小妹妹。”缇可说，“盯着这部剧的人很多，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缇可看她兴致起来了，还是先给她打了一阵预防针。
    沈柒柒理解地点头，“没事，尽力就好。”
    缇可点头，笑着说，“柒柒，我有时候觉得你都不想大红大紫。”
    沈柒柒一笑，说，“那不可能。大红大紫还是想的，但是剧本什么的，争不到就不勉强。”
    “心态很好。”缇可很满意，交代了几句在剧组的事就走了。
    缇可开车带李陆欢从公司来的，现在她要去办事，不能在带着李陆欢。
    李陆欢这个时候记住了自己作为一个二十四小时助理的职责，没有离开沈柒柒家。
    沈柒柒对此，真的是想买个礼物感谢她。
    她确实不怎么想和白逸辰两人同处一室。如果再有一个人就特别好了。
    所以说，李陆欢来的好啊。
    当然，沈柒柒这么想，不代表某人也是这么想。证据见于李陆欢打了无数个喷嚏，总觉得有人再骂她，而且还总能感受到来自白编剧方向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嗯，小姑娘太喜欢白逸辰了，直接用滤镜过滤了仇视的眼神。
    吃完饭沈柒柒十分自然地给李陆欢推荐了一部国外的电视，小姑娘眼睛放光，就要在她家电视在看，沈柒柒欣然答应。
    于是被忽视的白逸辰终于离开了她家。
    看着白逸辰出门，沈柒柒松了一口气。今天实在是太劲爆了，她得缓缓。
    沈柒柒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着李陆欢看着电视里面的帅哥流口水，那花痴劲真的无人能敌。
    沈柒柒窝在沙发上甜甜睡去，然后迎来了尴尬到飞起的一周。
    整整一周，白逸辰每天早上七点来她家报到，晚上九点离开，沈柒柒只恨自己懒，没有多接一些工作。
    当然白逸辰来也还是有好处的，比如一日三餐都有人做了，每天早上起床餐厅就摆着早餐。
    一周之后进组拍戏，沈柒柒拖着行李箱淡定地和白逸辰告别，一出家门差点兴奋地跳起来了。
    解放了解放了，真的真的解放了。
    《现代人生》在苏城取景，沈柒柒和李陆欢坐高铁到了苏城，在剧组租下的酒店住下。
    还没进组拍戏，到的那天晚上，沈柒柒和李陆欢在苏城的街头闲逛。
    白墙灰瓦大红灯笼。
    流水小桥声声评弹。
    李陆欢跟只刚放出笼子的鸟儿似的，拉着沈柒柒在苏城的景区街头到处乱窜，在街头买各种各样的小吃。
    沈柒柒拿着蟹黄汤包在人群中被挤来挤去，稍微不注意李陆欢就不见了踪影。
    可能是因为恰逢节假日，街头的人特别多。沈柒柒护着蟹黄汤包，往人少的地方去。
    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沈柒柒压根就腾不出手去接，只得加快脚步往人少的地方走。
    一个小朋友落尽了她的眼里，小女孩看着最多五岁，身高还不到她的腰，一只脚没有穿鞋子，估计是被人踩落了。一个人在一群大人中漫无方向地走着。周围的大人已经很注意不碰到她，但无奈周围的人推挤，还是有人不经意之间撞到她。
    一旦这个小女孩摔倒，就极可能出踩踏事件。就算不出踩踏事件，小女孩摔倒也一定会受伤。
    沈柒柒眉头狠狠皱起，朝小女孩那边挤过去。
    沈柒柒离小女孩很近了，一个很胖的大叔横冲直撞地从另一个方向过来，直接将小女孩撞到在地。
    旁边的姑娘没有注意，高跟鞋踩上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马上大哭起来。
    沈柒柒飞快地蹿过去，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抱着她挤出去。
    真的是受不了了，只要是节假日，景区的人就能塞满所有落脚的地方。也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带到这么拥挤的地方来做什么？带来了又不能护好。
    “你别哭了，我帮你吹吹。”沈柒柒找到了一个有空位的店子，带着小女孩坐了下来。“记得爸爸妈妈的电话吗？”
    “不记得。”
    “好，我送你去警察叔叔那里好不好？”沈柒柒决定送她去警局，孩子太小了，不记得很正常。“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里？”
    沈柒柒抱着她出店子大门，轻声问她。
    “哎。”一个女人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撞到了很多人一把抢到了小女孩。
    “你跑到哪里去了。害妈妈找。”女人一边说一遍用手打小女孩的屁股，小女孩哇哇大哭。沈柒柒看不下去了，走过去把小女孩从她妈妈手里抱了过来。
    “你做什么？这是我的娃娃，你是人贩子是不是？包的这么严严实实地好作案。”沈柒柒什么都没说，那女人就脑补出了一堆，直接上手去扯沈柒柒的口罩。沈柒柒飞快地躲开了。
    女子扯着嗓子大声地喊，周围的人竟然有些停住了脚步，围在周围，还给她们留出了一块空地。“大家快来拍拍这个人贩子，从我手上直接抢孩子。”
    “我不是要抢你的孩子，孩子丢了找回来就好了，你为什么要打她。”沈柒柒很是无奈，和那女人解释。
    那女人朝她伸出手，沈柒柒先把孩子还给了她。
    “我的娃娃的手，是不是你踩的？”女人看到了小女孩手上的伤口，大嗓门大喊，“肯定是你，你的高跟鞋踩的。娃娃的手多嫩，以后有问题怎么办？你要赔钱。”
    沈柒柒无奈地看着她，解释还没出口就听到有人十分兴奋地大喊，“是沈柒柒。”
    完了。
    演员最忌就是去这种人多的地方了，被认出来了绝对是大麻烦。更何况她现在似乎本身就处于麻烦中。
    第257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1
    小女孩的母亲并不知道她，没有理会那话，还是恶狠狠地看着她。
    沈柒柒一点都不喜欢在公共场合纠缠，跟只猴子似的被别人看。“她的手是摔倒的时候被别人的踩的。”沈柒柒淡声解释。
    “娃娃在你手上，你要负责。”
    沈柒柒已经理解，这特么就是个碰瓷的。不过小姑娘的手确实伤的挺重的，虽然没有伤筋动骨，但紫了一大块。
    “大姐，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家孩子不是我踩的。”沈柒柒淡声说，“您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
    沈柒柒说完伸手推开旁边的人，“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签名的等以后好不好，这里人很多，注意安全。”
    沈柒柒要走，粉丝和路人都很配合，让出了一条路，但是那个女人却不愿，一个箭步就冲了过来，沈柒柒躲开，那女人向前栽倒，手中还抱着那个小女孩。
    沈柒柒伸手去接那个小女孩，三个人叠罗汉似的倒在地上，沈柒柒在最底下，小女孩在中间。最奇葩地是那个女人，这种情况下面就这么直直地压了下来，回过神来竟然没有想到自己压到了孩子，还一动不动。
    “大姐，起来啊。”沈柒柒怒了，低声吼了一句。不知道多少斤，特么还不动。
    小姑娘不知道被压到了哪，疼的在发抖，一直在哭。
    那女人慢慢起来，有粉丝过来扶着沈柒柒和小女孩起身。沈柒柒抱着小女孩看着竟然不管女儿的妈妈，疑惑问，“你是她亲妈吗？不，不问你，她是你妈妈吗？”沈柒柒问小女孩。
    小女孩只哭不说话。
    “我不是难道你是，把我的娃娃还给我。”女人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直接扯，沈柒柒发誓这是她四舍五入过了很多辈子遇到的最凶残的母亲。
    “麻烦报下警。”沈柒柒伸手扯开女人的手，对旁边的粉丝说。
    女人发怒了，伸手要来打她。旁边几个人出手来拦。白逸辰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伸手将她拉到后面，白逸辰后面还跟着一脸着急的李陆欢。
    “柒柒，没事吧。”李陆欢走近，沈柒柒看到小丫头眼眶都红了，“胳膊流血了。”
    白逸辰回头看了一眼，脸色一沉。伸手将沈柒柒手里的孩子塞到了李陆欢手里。
    那个女人指着他们骂道，“好啊，你还有同伙，快点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等警察来了再说。”沈柒柒冷声说，“报警了吗？”
    “报了报了。”旁边有人应道。
    那个女人一听，竟然转身要挤出去，沈柒柒着急喊道，“拦住她。”
    周围的人伸手拦，没想到那女子的力气大得很，一连撞翻了几个人。与此同时，沈柒柒听到了李陆欢的一声尖叫，有个男子一把抱住了小女孩就要跑。
    沈柒柒被白逸辰按住手臂，他自己追了上去。沈柒柒看着白逸辰死死抓住男子的手臂，一手夺走了小女孩放在地上，然后双手制住了那个男人。
    沈柒柒看得清清楚楚，那手法和顾星洛当年和她打架时一模一样。
    沈柒柒的脑子里像有个陀螺似的转了半天，最后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这种擒拿动作虽然不是很多人常用的，但也会有很多人会。
    男人被白逸辰制住，女子最后竟是被几个大妈抓住。大妈强悍地很，两个人一人抓住一只手，那女子怎么都挣脱不开。
    警察来了之后，把沈柒柒白逸辰李陆欢，那一男一女还有小孩，还有几个热心的民众都带回了警局。
    查了一番之后，发现那小姑娘当真不是那女人的女儿，而是被人拐卖到苏城的一个很不发达的小镇，然后卖给了一直没有孩子的夫妻两人。
    女人一直知道孩子来路不正，但因为自己没有孩子，就昧着良心养着别人的孩子。
    沈柒柒叹气，没有孩子想要一个孩子，有了不是自己亲生又对她不好。实在是不懂。
    孩子的档案在宝贝回家里面有，父母是帝都的人。联系了父母之后，父母表示明天就会来，警局居住坏境差，沈柒柒和警察商量之后将小丫头带去酒店。
    警察局门口，跟他们一同来做笔录的人要沈柒柒，沈柒柒签完之后对上了白逸辰哀怨的眼神。
    沈柒柒：？？？
    “上车回去。”白逸辰错来眼神，语气有点沉地说。
    沈柒柒懵懵地上了车，通过车速就能感受到白逸辰的怒火，当然车速虽然快，但是很稳，比沈柒柒开车稳得多。
    沈柒柒还是不能理解白逸辰怎么突然这样了，明明她出来之前有和他道别。
    白逸辰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又出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个医药箱。
    “嘶，轻点，疼。”沈柒柒
    “疼？”白逸辰抬头看着她一笑，看着有点邪恶。“疼就对了，记住，以后自己小心。”
    沈柒柒不说话，莫名委屈。白逸辰帮她擦完药，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小心一点，有伤痕导演不要你拍戏的。”
    沈柒柒不服，回道，“我不能穿长袖吗？”
    “能，你能，别人都穿裙子，露胳膊露，你就遮得严严实实就是。万一留疤了，没导演找你拍戏也没事，我帮你量身定制一个一年四季裹得严严实实的精神病人。”白逸辰说的沈柒柒都笑了，实在是损的很，沈柒柒咳了一声，恶狠狠地道，“你信不信我把你打成神经病。”
    “哼，你又打不赢我。”白逸辰在收拾药箱。
    沈柒柒看着他，念头骤起，然后她从沙发上跃起，手直接招呼到白逸辰脸上去了。
    嗯，打人不打脸是存在的，范围是除了顾星洛之外的任何人。
    白逸辰下意识地去挡，“做什么？”
    沈柒柒不说话，非要和他打，白逸辰没办法，也配合和她动起了手。
    好的。
    非常好。
    她知道怎么认出了顾星洛了。
    嗯。
    拳头会说话的。
    沈柒柒突然停了手，白逸辰差点没把手收回去，一脸无奈地看着她。
    “我回去了。”沈柒柒不等白逸辰回复，就离开了他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倒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开心ing.
    第258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2
    第二天是被白逸辰的电话叫醒的，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去给他开门。
    “早餐。”白逸辰拎着几个袋子，沈柒柒点头，“先放那里。我去洗漱。”
    “嗯。”白逸辰没有要走的意思，在电脑面前坐下了。沈柒柒从浴室出来就看到他在写什么。
    “开新文了？”沈柒柒凑近去看。
    白逸辰让开一点，说，“没有，把《百世繁华》改成剧本。”
    “哦。”沈柒柒去吃早餐，吃到一半抬头叫白逸辰。
    白逸辰回头看到沈柒柒略带严肃的脸。
    “好好追我，浪漫一点，说不定会答应你哦。”
    沈柒柒看到电脑上出现了一串乱码，笑了笑，低头吃早餐。
    剧组开机，沈柒柒见到了演女主的演员，一个戏剧学院大二在读生，嫩得能出水，算起来是沈柒柒的学妹。
    “柒柒姐，我是吴相侬。”小学妹扎着两个麻花辫，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超甜。
    “你好。”沈柒柒从口袋掏了掏，给了她一根棒棒糖。
    “谢谢柒柒姐。
    开机第一天没有沈柒柒的戏，沈柒柒在剧组待了一会，认清人就回酒店了。
    “柒柒，今天热搜三个是你。”路上李陆欢对她说。
    沈柒柒眉头微皱，问，“缇可姐买热搜了？”
    “我不知道哎。”
    沈柒柒哦了一声，拿出手机进去，第一眼就看到了被点赞最多的评论，“柒柒和白白好有CP感啊。七百粉啊。”
    嗯，有眼光。
    沈柒柒管住了自己伸向那只小手的手，不是怕粉丝知道，而是不想让白逸辰知道。
    敢问自己的命换她的命，就要好好接受来自她的‘报复’。
    嗯。
    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沈柒柒关上手机，笑得有点邪恶。
    与此同时，S市，顾珞林一脸阴沉地看着手机，吓得在对面汇报事情的下属瑟瑟发抖。
    沈柒柒回去，白逸辰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陆欢在她房间陪着她，沈柒柒取出琵琶，坐在阳台口弹琵琶。
    李陆欢就坐在电脑前，边玩边听。
    沈柒柒弹完一曲，偏头看到电脑屏幕上一水的古风衣裙。李陆欢竟然在玩换装小游戏。
    沈柒柒抱着琵琶差点笑出了声，“幼稚。”
    李陆欢不服。“这叫爱好。”
    沈柒柒说，“买一衣柜汉服，自己试。”
    李陆欢转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那你给我涨工资不？涨了就买得起了。”
    “想得美。”沈柒柒轻笑。
    李陆欢笑着转回去玩电脑，只把涨工资当作玩笑来说。
    【沈容染：我找到他了。】
    【和尚：恭喜。】
    【沈容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和尚：时候未到。】
    【沈容染：什么鬼？】
    【和尚：时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沈容染：我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部剧短，沈柒柒又是女二，戏份不是特别多，拍了一个月就拍完了。
    这一个月，沈柒柒没有白逸辰。白逸辰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给她打。
    呵。
    半点求生欲都没有。
    回到S市，粉丝接机，沈柒柒在机场签了百八十个名才得以离开。
    前脚到花苑，后脚门铃声就想起，沈柒柒透过猫眼看了一眼。
    不开。
    她一声不吭地走了，任白逸辰在外面按。
    没一会门铃声停了，她的手机响了。
    不开。
    “柒柒，白大神的电话。”
    沈柒柒说，“不接。”
    李陆欢凑过来，“柒柒，你怎么不接白大神的电话。”语气中还带着点不满，觉得自己亏待了她的爱豆。
    都快忘了，她身边还有个白逸辰的小粉丝。
    “我不接，他才会给你打。”
    沈柒柒哄骗小粉丝，“你也不接，他就会一直打，有你家白大神很多个未接电话，会不会很爽？”
    小粉丝被哄骗成功，觉得她家艺人说的很有道理，于是也放弃了接电话。
    白逸辰站在外面，寻思平时小粉丝的电话一打就通，今天怎么一直不接。最后得出是受到了沈柒柒威胁的结论。
    他也没有想到他的小粉丝就这么蠢，是被哄骗的。
    白逸辰打不通电话，就开始语音炮轰。
    沈柒柒去房间收拾行李，不理会他。
    哼，一个月不给她打电话，现在想见，做梦。
    闭关一个月写剧本的白逸辰站在沈柒柒门外，没有等到沈柒柒，反而等来了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白先生。”
    白逸辰回头，“顾总。”
    “白先生找沈小姐？”顾珞林问他。
    白逸辰点头，“嗯。”
    顾珞林问，“我看你也等了很久了，没在家吧。”
    “在家，不知道闹什么脾气。”白逸辰有点宠溺地笑。
    顾珞林眼色微沉，一笑，似是闲聊地说，“你们关系真好？”
    “嗯。”
    “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感情就是好，一辈子的朋友。”顾珞林说。
    白逸辰抬眸看了顾珞林，愣了一下，笑道，“不会的，以后就是女朋友了。”
    顾珞林笑意微滞，向他告别走了。
    白逸辰在炮轰沈柒柒的信息中加了一条，以后离顾珞林远点。
    白逸辰在沈柒柒家门口站了一会就走了，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了那个被誉为言情天后的朋友。
    白白：你说的没用啊，她现在都不肯见我了。
    流年：不见你了？生气了？
    白白：估计吧。
    流年：说好的欲擒故纵，为什么没用？
    白逸辰真要炸毛了，说好的言情天后，怎么出出来的主意都是些馊的。
    白白：我怎么知道？
    流年：我知道，她不喜欢你。
    白白：再见。
    流年：哎，别啊，再聊聊。我给你出出主意。
    白白：谢谢，你真靠不住。
    流年：我们友谊的小船翻了。
    白白：不好意思，我们没船还在岸边生火。
    流年：现在火也灭了。
    白白：哼，打榜的时候不要给我发信息。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白逸辰失笑，不再理会他，想法子去给沈柒柒消气。
    沈柒柒冷白逸辰，也只忍到了晚上。
    晚饭时间白逸辰再来敲门的时候，沈柒柒开了门，和他吃饭去了。
    白逸辰看她这般，看不准她还生不生气。
    两人又去吃火锅，沈柒柒吃完之后，淡淡问，“为什么一个月不给我打电话。”
    第259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3
    两人又去吃火锅，沈柒柒吃完之后，淡淡问，“为什么一个月不给我打电话。”
    白逸辰正好从红汤里面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听到她问，微微激动就呛住了，沈柒柒就坐在对面看着白逸辰咳得面红耳赤。
    她到了一杯水推到白逸辰面前，白逸辰抓起来一下就全部喝完，嘴巴被辣的通红。
    出息啊。
    沈柒柒问他。“咳完了吗？”
    白逸辰点头。
    “回答问题。”
    白逸辰：好凶。
    白逸辰就看着她不说话，目光深沉，里面看不出任何表情。
    沈柒柒骤然就想到了顾星洛，就是这个鬼样子，什么都不说，就这么不明深意地看着。
    实在是……
    找打。
    沈柒柒一笑，“不说话，那我走了。”
    来自男人的第N感告诉白逸辰，似乎大事不好。然后大脑极速运转想留住人的办法。“我还没吃完呢，等我吃完。”
    “你慢慢吃啊，我回去了你就吃不下了？”
    “嗯。”白逸辰点头，沈柒柒失笑，在他面前坐下。
    一点都不好玩。
    沈柒柒坐下看着他，白逸辰在她的眼神底下吃的似乎心安理得，一口一口地吃得超级香。
    沈柒柒的脾气起来了，拿起她放在桌上已经弄脏的筷子，去夹住白逸辰的筷子。
    白逸辰打开，继续夹菜吃。
    “不脏啊？”沈柒柒笑他。
    白逸辰不在意地摇头，沈柒柒很是嫌弃地看着他，夺了他的筷子给他拿了双新的。
    沈柒柒撑着下巴看着白逸辰，到底为什么一个月不给她打电话呢。
    沈柒柒想了想，故意激他。“哎，”怎么一个月没给我打电话，外面有人呢？”
    “外面有人呢？你是内人？”白逸辰抬眸，眼神亮晶晶地看着沈柒柒。
    沈柒柒不回答，“不要岔开问题。”
    “忙着改剧本，没空。”白逸辰找理由敷衍她，沈柒柒一看就知道他说的假的。
    怎么看着还有点紧张？这到底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沈柒柒在心里寻思。
    “那你以后写小说，改剧本，忙工作的时候是不是都要失踪？”沈柒柒问他，“一点安全感都没有，要你干嘛。”
    白逸辰辩解。“不是，这是个意外。”
    沈柒柒看着他不语。
    白逸辰低头，慢慢说，“就是，有人跟我讲，欲擒故纵。”
    “噗。”沈柒柒乐了，“写宫斗文的作者？”
    白逸辰说，“没有，言情小天后。”
    沈柒柒笑翻了。白逸辰叹了一口气。
    “男朋友，想喝一杯柠檬水。”沈柒柒玩着手机，看白逸辰吃完，说，“你有空去买一杯吗？”
    白逸辰擦了擦嘴，“好。”起来走了一段路，沈柒柒看着他骤然转身冲了回来，“你刚叫我什么？”
    沈柒柒笑道，“白逸辰啊。”
    白逸辰说，“不是。”
    沈柒柒笑着逗他，“你知道干嘛问我。”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白逸辰激动地看着她。
    沈柒柒摇头，“不说。”
    “你要怎么才肯说？”白逸辰看着她，无奈，又带着点兴奋问。
    沈柒柒说，“怎么我都不说。柠檬水啊。”
    “哦，好的，女朋友。”白逸辰应了一声，摸着脑袋跟个孩子似的走了。
    两人没有回花苑，白逸辰开车带着她去了S大湖边一处很僻静的地方。江边有一把长椅，沈柒柒和白逸辰年幼时常来此。
    “看那。”沈柒柒指向树丛遮挡处的一处长椅旁。
    白逸辰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地上有一对情侣的剪影，离的极近。
    沈柒柒笑着问他，“你猜这里有几对情侣。”大学夜晚的湖边，小树丛里面都是情侣，说不得就会突然出现。
    像他们这样坐在湖边长椅上，这么明显的位置的，只有他们和另外一对。
    白逸辰说。“很明显，至少两对。”
    沈柒柒望着天上的月亮，问白逸辰，“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为什么喜欢我？”
    “你毕业拍戏以后吧，就觉得突然喜欢你了。”白逸辰说，“早知道会喜欢你，就跟你早恋。”
    那个时候，我还没来呢。沈柒柒想。
    沈柒柒笑着说，“然后要么七年之痒，要么被扼杀在摇篮。”
    还早恋，被她哥打死的下场。
    白逸辰拍她的头，“谁和你七年之痒，八九十年都不痒。”
    湖面之上波光微漾，湖旁灯光将一双倩影印在地面上，沈柒柒拿出手机拍下，任时光流转，情谊永在。
    近来沈柒柒的工作不多，去给《现代人生》做宣传是一个。
    第一站就在S市，结束之后投资商办了一个酒会，沈柒柒挑了一声雾霭蓝的一字肩长裙，带着李陆欢去了酒会。
    “今天怎么不去吃东西了？”沈柒柒看着寸步不离跟着她的李陆欢，奇怪地问她。这不像是她往日的作风啊。
    李陆欢说，“我家大神说了，要我保护你。”
    沈柒柒笑着问她，“这么有什么危险。”
    “顾总呐。”李陆欢说，“我家大神说了，不能让你和顾总单独相处。你把那个事说给他听了。”李陆欢低声问她。
    沈柒柒摇头，凑近她耳边说，“你家大神吃醋呢。”
    “吃什么醋？你和顾总的醋？”李陆欢问，“等等，你们？”
    “正式通知你一声，我和你家大神在一起呢。”沈柒柒凑近她低声说，李陆欢差点一蹦三尺高，恍然大悟说，“难怪大神最近一直都是你家。”
    “柒柒。”沈柒柒回头，米卡拉站在后面，“好久没看到你了。”
    “我也好久没看到你了。”沈柒柒上前跟她碰了碰杯。“对了，有个剧本，有没有兴趣。”
    《百世繁华》有个世界有个特别出彩的角色，传说中不知多少年才能出一个的颜值爆表的人物，沈柒柒思来想去，也就米卡拉有这么漂亮，所有特别想让她演。
    沈柒柒有点为难，还有点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是个配角，我到时候把剧本发给你，你想想吧。”
    “好。”
    米卡拉走后，沈柒柒带着李陆欢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她就看着李陆欢吃东西。
    沈柒柒随口一说，“你要不去当个美食博主吧，去直播吃东西。看着你吃东西真有食欲。”
    第260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4
    沈柒柒随口一说，“你要不去当个美食博主吧，去直播吃东西。看着你吃东西真有食欲。”
    李陆欢抬头，问，“真的可以吗？”
    沈柒柒仔细地想了一下，似乎确实可行。如果李陆欢愿意，直播吃个东西也挺好的。
    “可以啊。”
    “哦。”李陆欢笑了笑，估计当个玩笑听了。
    “沈小姐。”
    “顾总。”沈柒柒摆出了招牌微笑，看着顾珞林。
    李陆欢迅速停止了吃东西，沈柒柒看着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顾珞林问他，“沈小姐有时间吗？楼上僻静，不如去坐坐？”
    果真不怀好意。
    沈柒柒微笑道，“不了，顾总，我在等人。”
    顾珞林眼色微沉，点了点头，离开了。
    “柒柒，我觉得顾总刚才那眼神好可怕。”李陆欢凑过来夸张地说，沈柒柒失笑，打了下她的手，“你对他的滤镜也太厚了。你搬的救兵什么时候来？”
    李陆欢傻乎乎地笑了笑，说，“马上就来了。”
    沈柒柒说，“给他发信息，要他来大门，我们坐着走了。”
    顾珞林站在二楼，看着沈柒柒上了白逸辰的车，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准备一个写的特别好的剧本给我。”
    沈柒柒在车上翻看白逸辰改的剧本，沈柒柒把电子档发了一份给米卡拉。
    “你哥有个做导演的朋友，很有灵气，一直没火，考虑考虑请他来拍。”白逸辰对她说，沈柒柒放下剧本，把面前的镜子拉下，擦去一些睫毛膏。
    白逸辰问她。“怎么呢？不舒服？”
    “嗯。”沈柒柒应了一声，“不喜欢涂。”
    白逸辰劝她，看着她的眼神全是笑意，“别擦了，我看着都疼，回去卸妆。”
    先把李陆欢送了回去，白逸辰开到花苑，在电梯问她，“搬到我家去住？”
    “为什么？”
    “你家住的人我不喜欢，居心不良。”
    到底是谁居心不良？
    “你去帮我收东西，我懒得动。”沈柒柒同意了，但是丝毫不想搬家，便指使白逸辰。
    白逸辰点头，看着时间还早，便先将她送到自己家，自己下楼去给她收拾东西。
    白逸辰没一会上楼，给她送来了卸妆油，洗面奶水乳。
    沈柒柒看着白逸辰离开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男孩子挺温柔的。
    温柔这个词，她从来没觉得在顾星洛身上出现过。
    但是苏亦身上有，白逸辰身上也有。
    沈柒柒卸完妆窝在白逸辰家的沙发上看电视，白逸辰家的沙发和她家是同款，她窝在惯常呆的地方，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沈柒柒先是被陌生的坏境吓了一大跳。然后发现她睡在白逸辰家的次卧。
    衣服还是她昨晚上那件礼服，澡都没洗白逸辰就把她塞被子里了，真是受不了啊。
    脏死了。
    沈柒柒拿起手机一看，才早上七点。
    沈柒柒使劲敲响了白逸辰的房门，白逸辰惺忪着睡眼从房里走出，脑袋上还有一撮毛翘起来了。
    “我要洗澡，要衣服。”沈柒柒满脸不爽，白逸辰打起精神，帮她开水，告诉她衣服在哪里，沈柒柒进浴室之前，说，“床上全部换掉。”
    白逸辰说，“昨天刚给你换的。”
    沈柒柒嫌弃说，“穿这个衣服睡了一晚上，脏。”
    白逸辰无奈道，“我家里没有多的被套了。”
    “你不能去我家拿吗？”沈柒柒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白逸辰一拍脑门，准备下楼，走到门口再一拍脑门又折了回来。
    沈柒柒洗完澡出来，看到白逸辰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写书，看了一眼房间，床上的被罩都没动。
    沈柒柒绕道白逸辰身后，按着他的头，说，“被罩呢？不换我今晚住哪？”
    白逸辰回头指了指主卧，沈柒柒看着他，手伸向他的耳朵。白逸辰都没有躲开，任她揪住。
    “那你睡哪啊？”沈柒柒拖长了声音问他。
    居心不良。
    “我睡次卧啊。”白逸辰说，然后想到什么，合上电脑转头看着她，“你以为我要睡哪啊？”
    沈柒柒绕道沙发坐下，“我没以为。”
    白逸辰凑近来，一把拉住她的手，“领证吧？”
    沈柒柒甩开他，双手捧着白逸辰的脸，左右捏了一把，“做梦呢？”
    不求婚，还想结婚。
    美得你。
    白逸辰哦了一声，退回原位失落了一会，又凑了过来，脑袋上的一撮毛遮住了沈柒柒的手机。
    沈柒柒伸手推开他的脑袋，说，“干嘛？”
    “为什么不愿意？”
    沈柒柒反问他。“你说呢？”
    “我不知道。”白逸辰看着她，很是认真地问。
    好吧，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我就大发慈悲地回答你。“你写本古代文都知道让男主先求婚，现在是二十一世纪。”
    白逸辰恍然大悟，“哦，我要求婚，我要给你准备一个蛋糕，里面放戒指。”
    你说怕噎死我，才提前告诉我的吗？
    沈柒柒看他这傻样，有点分手的冲动。
    沈柒柒：男朋友跟个傻子似的，到底该不该分手。在线等，有点急。
    沈柒柒起身去了主卧，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留下白逸辰在客厅一脸懵逼，女人心，海底针啊。
    打开电脑十指如飞的打字。
    白白：哎，柒柒又生气了。
    流年：咋了？
    白白：就说给她求婚啊，我还想了个好主意，戒指藏在蛋糕里面。
    流年：你跟她说了。
    白白：说了，说完就生气了。
    流年：你竟然还有女朋友。
    白白：哪做错了？
    流年：哪个求婚不是藏的严严实实的，你倒是真的诚实。
    白逸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脑门，去敲主卧的门，“柒柒，出来吃早餐。”
    “不吃，气饱了。”沈柒柒一面答，一面在白逸辰主卧放的手机上面建便签。
    “我错了，出来吃饭。”白逸辰认错态度良好，沈柒柒写完便签就打开门出来了。
    白逸辰从厨房把蒸好的包子和鸡蛋都端了出来，沈柒柒坐在餐厅看着他忙忙碌碌的，包子鸡蛋牛奶端了好几趟，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挺好的，这一辈子。
    第261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5
    白逸辰忙了一会儿，刚坐下手机又响了，“你哥。”
    “接啊。”沈柒柒看着白逸辰一副心虚的样子就想打他，“一个电话，他又没来。”
    白逸辰得到了很大的宽慰，接了电话，还开了扩音。“我在门口，开门。”
    白逸辰差点把手机给摔了，沈柒柒瞪了她一眼，出息。
    沈柒柒起身，开门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沈熙洵和另外一个头发稍长，有点流浪艺术家的感觉的三十左右的男子。
    “你也在这啊，好。”沈熙洵轻车熟路地走进来，看到桌上的早餐，丝毫不客气地坐到桌边去吃。
    沈柒柒和白逸辰就眼睁睁地看着沈熙洵拿起勺子把白逸辰特意给沈柒柒准备的鸡蛋羹舀了一大勺往嘴里去了。
    白逸辰想拦没有拦住，表情纠结地退了半步。
    “呸，这什么？戒指？”沈熙洵从嘴里吐出一枚戒指拿到手上，狐疑地抬起头，场面陷入凝滞，一度相当尴尬。
    白逸辰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开始解释，就只见天才钢琴家沈先生手一扬，那戒指做抛物运动进了垃圾桶。
    “白逸辰你注意点，东西别乱丢。”沈熙洵开始教训他。
    沈柒柒站在一旁，想笑又憋着，憋得内伤。沈熙洵这是以为全天下的人都跟他一样，戒指随手摘，然后往碗里丢。
    说起来，沈柒柒能长这么大真的是个奇迹，父母不在家的日子，百分之八十的可能她的饭碗里都是加料的。
    白逸辰被沈熙洵这一句话说的目瞪口呆，然后冲过去把戒指捡出来，特别认真地说，“不是，我是和柒柒求婚的。”
    “你瞎了眼？”
    沈柒柒：“……沈熙洵，你要死。”
    说的是什么话。
    白逸辰想到了沈熙洵知道了之后会露出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表情。
    沈熙洵也确确实实是露出了这样的表情，觉得他这个白菜被沈柒柒拱了。
    白逸辰：总觉得会被迁怒。
    “沈熙洵，你来干嘛的？”沈柒柒坐到餐桌边，把那盘包子拿到自己面前，不让沈熙洵拿。
    沈熙洵把带来的男子拉到旁边，说，“这是王宇导演。”
    “您好，王导。”沈柒柒起身朝王宇伸出手，余光一看，沈熙洵把包子拉到了自己面前开啃了。
    “您好，沈小姐。”
    沈柒柒笑着点头，转身就拉走沈熙面前的包子。“王导，吃早餐了吗？来吃包子。”
    她才不要吃某人吃过的东西。
    “柒柒，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白逸辰怕她饿着，问她。
    “面条。”
    白逸辰在沈熙洵痛心疾首地眼神下去了厨房，沈柒柒突然就炸了，指着厨房说，“其实你是白逸辰他哥对吧？被爸妈抱来的。”
    “不是。”
    沈柒柒扁嘴，“那就是爸妈把胎盘养大了。”
    “沈柒柒你找打是不是？”沈熙洵故意瞪了她一眼，凶道。
    沈柒柒扯着嗓子大喊，“白逸辰，有人要打我。”
    厨房的白逸辰叹了一口气，多大的两人了。
    沈柒柒倒了一杯茶给王宇，两人坐在沙发上谈事情，“王导有自己的团队吗？”
    “有的。”王宇有些腼腆，说话声音不大，透着一股子文静，看着和外貌倒是不像的。
    投资人有了，编剧有了，团队也有，但是准备还是有很多。
    送走王宇，沈熙洵问她，“你怎么这么闲？”
    沈柒柒一愣，好像确实是有点闲。
    沈柒柒窝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缇可打电话。
    “缇可姐，最近没有新剧本吗？”
    “好，我知道了。”沈柒柒挂了电话，脸色有点不好看。
    沈熙洵是个欠揍的，问她，“怎么？被封杀了。”
    沈柒柒把手边的抱枕往沈熙洵头上招呼，“乌鸦嘴，就是你咒我的。”
    沈熙洵笑意淡下，有些严肃地问她，“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不知道是谁。”沈柒柒沉声说，她招谁惹谁了。
    沈熙洵问她，“你招惹谁了？”
    “最近我就招惹了你。”沈柒柒气啊，越气就越想怼沈熙洵。
    “不用说了，就是被你这张嘴害了。”沈熙洵说。
    沈柒柒又是一个抱枕丢过去，“我在外面说话可乖了。”
    沈熙洵不玩闹了，严肃地问她，“你觉得是谁？”
    沈柒柒想了想，说，“顾珞林吧，可能。”
    沈熙洵露出了一副你乱讲的表情，“顾珞林封杀你做什么。”
    看来顾珞林平日的形象确实很是深入人心，沈熙洵都不相信他是个这样的人，“哥，顾珞林封杀女演员不是第一次了，他想潜我。”
    “哦。”沈柒柒看着沈熙洵看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再转回来的，总觉得他的内心台词是，你怎么没有被他潜，反而来祸害我们家白逸辰了。
    她哥以前是个妹控的，这种属性一直到今天他知道白逸辰喜欢她之后消失了。
    充分说明了，在沈熙洵心里，妹妹没有白逸辰重要。
    哎，不想要哥哥了。
    “喂，找重要好不好。”
    “没有重点，封杀的就是个玩笑。”沈熙洵说，“剧本我明天给你发来。”
    哇，还是要哥哥的。
    “你认真的？”沈熙洵看了厨房一眼，问她。”
    “认真的，比真金还真。”
    沈熙洵语重心长地说教，“柒柒啊，白逸辰这个人固执的很。对感情也认真的很，你不要伤害他。”
    呵，你是谁的哥哥？
    “保证不会。”肉体上的不算。
    沈熙洵忙的很，没在这待多久就走了。
    沈柒柒送他到门口，还有点舍不得。
    “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熙洵说，“两个月后吧。”
    沈熙洵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跟揉只宠物似的揉得乱七八糟了的，老是不撒手。
    “乖，有事给我打电话，真被封杀了，我养你哈。”
    “我有人养。”
    青年钢琴手收回了自己宝贵的手，觉得他的手不应该在这种生物头上停留。
    开场是很温情的送别场景，最后两人给了彼此一个嫌弃的眼神，分道扬镳了。
    回家桌上放着一碗面，沈柒柒饿了一早上终于有空吃了，拿着筷子搅了一下，筷子勾出了一个晶晶亮亮的东西。
    “特么白逸辰，你有病啊，丢进垃圾桶的戒指往我的面里放。”
    第262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6
    回家桌上放着一碗面，沈柒柒饿了一早上终于有空吃了，拿着筷子搅了一下，筷子勾出了一个晶晶亮亮的东西。
    “特么白逸辰，你有病啊，丢进垃圾桶的戒指往我的面里放。”沈柒柒快被这个傻子气傻了。
    白逸辰看着她，有点无措。然后拿过她手上的戒指单膝跪了下来，“柒柒，嫁给我好不好？”
    沈柒柒但笑不语，没有玫瑰花，没有气球，什么都没有，谁要嫁给你。沈柒柒正要拒绝时，突然看到了白逸辰泛红的眼眶。
    顾星洛其实挺闷的，平时也不是很爱说话，每次都是她逗他一下，他就说一句话。
    有点为难他了吧。
    沈柒柒点了点头，伸出了手，她于心不忍了。
    简单点来说，就是舍不得了。
    “你要敢背叛我，我就剁了你喂狗。”沈柒柒任白逸辰把戒指套上她的指头。然后伸手捧着白逸辰的脸，恶狠狠地说。
    白逸辰听后一笑，说，“绝对不会。”
    沈柒柒不吃面了，又窝回了沙发。“男朋友，顾珞林封杀我了。”
    贤惠的男朋友去了厨房再给他麻烦的女朋友下一碗面，听到沈柒柒说的话，脸上浮现出一抹冷笑，“放心，不会的。”
    “男朋友，我心里不爽。”
    白逸辰问她，没看到白逸辰的脸，她也听出她语句中的笑意，“那你想怎么办？女朋友。”
    沈柒柒说，“我要报复回去。”
    白逸辰眼神冷厉了一瞬，又恢复了柔和，端着面走了出来。“快吃。”
    “不会懒得动吗？”白逸辰问她，几步路都懒得走，这会子窝的这么舒服倒是要动了。
    沈柒柒吃了一口面，“习惯，不把沙发弄脏了。”
    白逸辰在她旁边坐下，问她，“你还有哪些原则，说说。”
    沈柒柒反问他，“你做得到吗？”
    白逸辰点头，“只要是你说的，我都做到。”
    “那好。”沈柒柒说，“不换睡衣不可以上床、被套枕套半个月换一次、睡衣两天换一次。还有东西只能在餐厅吃。”
    “还有没有？”白逸辰含笑问她。
    沈柒柒说，“暂时没有了，我想到了再说。”
    第二天，沈熙洵说到做到，给沈柒柒发来了一个剧本，沈柒柒这边才说要演，没多久缇可就带着合同来了。
    缇可进了白逸辰家，看了一两眼，目光又落在了她手上的戒指上，问她，“你和白逸辰在一起了？”
    沈柒柒承认地很大方，“是的。”
    缇可没有说什么什么别的，只嘱咐她。“好，自己注意，该公布的时候就公布。”
    “嗯。”沈柒柒听她说才想起，自己是个演员，要跟公众公布的。
    新剧定在两个月之后进组。缇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她走后沈柒柒撑着下巴坐在餐桌旁想怎么公布。
    缇可来的时候白逸辰去了书房，这会子一出来就看到自家女朋友在餐厅顶着吃完的泡面碗，双目无神的发呆。
    这是饿了？
    白逸辰走到她身后摸她的头发，问她，“柒柒，我们出去吃饭？”
    沈柒柒回神，看了一眼时间，才十点。“才十点，大哥。”
    “噢，那就等会再去吧。”白逸辰说，“你在想什么？”
    “想怎么……昭告天下。”
    白逸辰笑意甚浓，拿出手机点开微博打了几个字，沈柒柒看了一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直点头，“好。”
    沈柒柒拿出自己的手机，打下了相同的格式。
    十分成功的，沈柒柒和白逸辰抢占了热搜的一席之位。
    沈柒柒：这是妈妈给我准备的童养夫，现在是未婚夫。@白逸辰
    白逸辰：这是妈妈给我准备的童养媳，现在是未婚妻。@沈柒柒
    星城落雪：沃德天，原地去世，在一起了，真的在一起了。
    一见杨洋误终生：哇啊啊啊啊，我许了，你们结婚吧。
    哇哈哈：妈妈：这锅我不背。
    顾珞林气的要咬碎一口牙，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结果有主了。
    中午沈柒柒和白逸辰出门吃饭，没有避开路人，挑了一个人多的广场。虽然沈柒柒和白逸辰都戴好了口罩，但架不住粉丝的眼睛是雪亮的，两人很快就被包围了。
    “柒柒，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人群中出来了一个记者，问沈柒柒一些问题。沈柒柒心情好，和白逸辰两天基本上是有问必答。
    又占领了一条微博热搜，顾珞林下的封杀令简直成了一个笑话。
    其实现在娱乐圈各方势力鼎立，要想全网封杀其实很难。更不论说沈柒柒还有那么点背景。
    青梅竹马，你侬我侬的爱情，是极容易让人羡慕，让人心生喜欢的。
    ‘被封杀’的沈柒柒带着自家男朋友去了一个访谈节目。
    主持人问白逸辰，“白先生，柒柒会出演你小说的女主吗？”
    白逸辰答道，“看合不合适吧。魅影就不会让她演。”魅影是小说中一个身为魔族公主的女主，生的艳丽无双，衣着清凉。
    “沈小姐，这里有几个观众提问。”主持人带着点询问，沈柒柒点头，说，“嗯。”
    “您对白先生写言情小说这件事怎么看？”
    “他只写过一本言情。”沈柒柒说，“那本书说来还是他打赌输给了我写的，虽然我后来没有强迫她，他还是写了。我即将出演这本书。”
    “很期待柒柒你的新作品。”
    主持人又问了一个问题，“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沈柒柒转着受伤的戒指，想了想，说，“这个还没有考虑。”
    “白先生，你有考虑。”
    白逸辰笑道，“准备她生日的时候拉她去领证。”
    “我不去。”
    沈柒柒突然一句，让主持人和观众都愣了，白逸辰帮主持人问了出来，“为什么？”
    “我的生日结婚，”结婚纪念的礼物和生日礼物我就要少一个了。”沈柒柒说，观众席上爆笑。
    白逸辰说，“我每年给你送两份。”
    “我不，我过生日还要给你准备结婚纪念礼物。”沈柒柒不肯。
    白逸辰宠溺说，“好，依你，换个日子。”
    第263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7
    白逸辰宠溺说，“好，依你，换个日子。”
    录完节目，两人去了酒店，两家人要聚在一起吃顿饭，除了在国外的沈熙洵，双方父母都到齐了。
    沈柒柒和白逸辰是最后到的，进门沈柒柒就轻声咦了一声，十分罕见的，白逸辰父母挨着坐在了一起。
    平日里去共同的朋友家里，两人都是隔得远远的，说话就是冷嘲热讽，跟个仇人似的。
    “叔叔阿姨。爸妈。”
    白逸辰的爸爸说，“柒柒来坐。”
    “小子，你妈什么时候给你准备童养媳了？”白父很高兴，嘴角一直处于扬起状态，开玩笑地问白逸辰。
    白母横了前夫一眼，“小时候准备的，怎么？你还不满意？”
    果然，只是表面的和谐。
    白父不顾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不说话了。
    沈朗和苏静姝无奈地看着两个老友。
    “柒柒啊，你们准备什么结婚？”白母问她。
    沈柒柒觉得没有工作，准备一下就可以咯。“就随便挑个日子吧。”
    白母和苏静姝异口同声说，“怎么可以随便挑个日子呢，要翻黄历……”
    沈柒柒不顾礼貌地打断说得十分起劲两个人，说，“妈，阿姨，你们帮忙操办好不好？”
    苏静姝和白母十分兴奋地点头，掏出手机开始看日历，服务员上菜都没能打断她们。
    白父不满地看着白母，打断了她，“吃饭，来吃饭的，急什么。”
    白母脸色一沉，“你吃啊，谁拦着你吃了，你不在意逸辰的婚礼，我能不在意吗？”
    “我哪里不在意逸辰的婚礼了。”白父无奈。
    沈柒柒和白逸辰对视一眼，不说话。
    “我们吃。”沈朗拿起筷子率先吃了一口，白父倒了酒，要和沈浪碰杯。
    沈柒柒和白逸辰在一旁默默吃饭，白母和沈母讨论完一波，沈柒柒和白逸辰都吃饱了，沈朗和白父已经喝完了半瓶白酒。
    白母转向白父，嫌弃说，“一股子酒味，喝什么喝，喝醉了谁送你回去。”
    白父醉眼朦胧地转头，讨好地看着白母，语气中还有点撒娇地意味，“老婆你别生气嘛，我知道你不会把我丢在这里的。”
    “谁是你老婆。”白母凶他，手上却是去给他倒水了。
    “老婆，我错了，我不应该受那小姑娘诱惑和她去酒店的，我发誓我没有碰她，真的没有碰她。”白父指天发誓。
    这一手顺杆子往上爬用的好，沈柒柒低头笑，抓着白逸辰的手在手心写，‘你爸装的吧’
    白逸辰微微点头，看着不是很在意父母的事。一桌子四个人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吃饭，仔细一看都只有一只手在桌上了，另外两个，一个差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靠在另一个肩上了，被靠的那个表情严肃地跟参加全国领导人会议似的。
    吃完饭之后，沈朗被苏静姝扶了出去，一脸醉态，出了那扇门，瞬间站直，转身给了沈柒柒一张卡。
    沈柒柒懵懂地看着他，沈朗轻咳一声说，“嫁妆。”
    “谢谢爸爸。”
    苏静姝笑着说，“柒柒记得找你哥要一份，他以前过年不肯上交压岁钱，就说钱是给你攒嫁妆。”
    “好。”沈柒柒十分乐意地接下这个任务。
    四人同时‘遗忘’了包厢内的剩下两人，各自走了。沈柒柒坐在副驾驶，和白逸辰回花苑。
    沈柒柒问他，“叔叔道了这么多年歉，阿姨还没原谅他。”
    “我妈生气。”白逸辰说，“如果是你呢？会原谅我吗？”
    沈柒柒笑眯眯地看着白逸辰，“我啊，不是说过了吗？我会剁了你喂狗的。”
    “啧，有病。”
    “怎么呢？”
    沈柒柒看着微博都快气笑了，不知道哪个娱乐记者跟着他们，拍下了他们两和沈柒柒父母出酒店的照片，和白逸辰坐在包厢的照片，直说双方家长谈崩，两人疑似分手。
    恰好到一个红绿灯，沈柒柒把手机递给白逸辰，“你自己看。”
    白逸辰嗤笑一声，说，“不要管他们，手往键盘一放，什么都写得出来。”
    回到花苑之后，沈柒柒想在白逸辰家的地板上开了一个不是很大的口，装好了梯子，让上下连通起来。
    “柒柒，这不行。”白逸辰在厨房切水果，听了想法之后，觉得不行，“你晚上起来要是一脚踩空掉下去了怎么办？”
    “那把上下打通做成复式？工期也太长了一点吧，还扰民。”沈柒柒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白逸辰给了她一个水果拼盘，“买个专门切水果的板子，不是和切菜的混了。”沈柒柒叉了一块苹果在嘴里，吃到了葱的味道，微微皱眉对白逸辰说。
    白逸辰拿出手机记了下来，拿走她手上的水果，洗了板子，去给她重新切了一盘。
    “白白，会不会觉得我很麻烦。”沈柒柒坐在阳台上的吊椅上，问白逸辰。
    白逸辰笑着说，“你是有点麻烦的，不过我有耐心。”
    白逸辰在吊椅上和他窝在一起，吃着沈柒柒喂的水果，“柒柒，我们搬家吧？”
    沈柒柒问，“搬哪去？”花苑离S大近，是哥哥和爸妈送的生日礼物，她在这里说来也已经住了很久了，说搬家还有点舍不得。
    “江边别墅。”白逸辰说，“我爸公司刚开的一块楼盘，今天给我发信息说要给我们送一栋做结婚礼物。”
    沈柒柒靠在白逸辰肩头，说，“不是很想搬家。我挺喜欢花苑的。”
    “不想自己设计我们的家吗？”白逸辰诱惑她，“那边可大多了，你还可以给自己准备画室，琴房。”
    沈柒柒狐疑地看着他，她觉得白逸辰不是很在意这个的人，甚至白逸辰会有点懒，会不喜欢搬家这种浩大的工程。
    沈柒柒问，“你到底为什么要搬家。”
    “因为想你布置我们的新房，还有不想看到顾珞林。”白逸辰说。说起顾珞林，沈柒柒才想到李陆欢发给她的消息，顾珞林最近有点凄惨，破财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消灾，再惨一点就进监狱了。
    “他不会进监狱了，他哥保得住他。”
    第264章 琵琶弦上说相思28
    “他不会进监狱的，他哥保得住他。”白逸辰有些不满，沈柒柒只觉得太现实了，世事就是这么不公平。
    “搬吧，我们明天去瞧瞧。”沈柒柒听到理由，也松了口，决定是好好地设计婚房。
    江边别墅很大，三层带花园的别墅，内部没有任何装修。沈柒柒和白逸辰走了一圈，“白白，你拿便签稍微记一下。”沈柒柒边走边说，“这个房间采光好，坐画室。”
    沈柒柒没有得到回答，回头看白逸辰站在原地看着手机，疑似发呆。“白白？”
    “嗯。记下了。”
    沈柒柒联系了一个设计师，给了江边别墅的平面图，请她做初稿。
    在家和白逸辰无所事事的腻歪了几天，白逸辰十分舍不得地送走了影响他写小说效率的女朋友。
    “过两天去看你。”白逸辰送她去机场，还很舍不得地保证去看她。
    沈柒柒失笑，说，“你还是待在家里好好的写你的书吧，再断更你的粉丝要骂我祸水了。”
    “这是夸你漂亮，不漂亮还做不了祸水。”白逸辰哄她。
    沈柒柒笑着打了他的肩头，摇手走了，“走了，陆欢在等了。拜拜。”
    “去吧。”
    “下面我们公布最佳女主角奖的得主，《繁华百世》沈柒柒。”
    三年以后的六月，星星奖的颁奖场地，沈柒柒松开白逸辰的手，走上了领奖台。
    主持人问她，“柒柒有什么获奖感言？”
    沈柒柒说，“谢谢这么些年，一直支持我的粉丝，也谢谢《繁华百世》剧组，大家一起的努力才造就今天的我，希望以后的日子，大家一起进步。”
    主持人说，“柒柒不感谢《繁华百世》的编剧，你的未婚夫白先生吗？”
    沈柒柒看着白逸辰笑了笑，“我想，比起谢谢，他更想听我爱你吧。我心悦君兮，愿生生世世长相守。”
    ‘我心悦君兮，愿生生世世长相守。’
    这是《繁华百世》的一句台词，沈柒柒说完之后，全网的网友都看到了他们的白大神红了眼眶。
    《繁华百世》的主题曲获得了最佳编曲奖，沈熙洵上台领奖，弹幕瞬间被淹没。
    “宣布一件事，我交女朋友了。”
    “卧槽，我怎么不知道？”台下沈柒柒一脸震惊，转向白逸辰问，“你知道？”
    白逸辰点头，沈柒柒痛心疾首，她哥果然是捡来的。
    “沈熙洵，谁瞎了眼看上了你？”沈柒柒挤上了沈熙洵的车，凶凶地质问他。
    “我。”一道声音从车内传来，沈柒柒推开沈熙洵认真向那黑乎乎地地方看去，沈柒柒看不清脸，只看到挺立的五官，一看就是个大美人，这声音还有点熟悉。
    沈柒柒开了下手机手电筒，米卡拉坐在那里朝着她笑。“柒柒。”
    “记得你以后的孩子户口填少数民族，考试有加分。”
    “哈哈哈哈哈。”车内传出狂笑，站在门口听到了的白逸辰在镜头之下憋得都快岔气了。
    沈柒柒闹了个红脸，从车上下来，在镜头面前摆出了完美的笑容，对着车内挥了挥手，“拜拜哥哥，拜拜嫂嫂。”
    一瞬间，车子被记者围的水泄不通，沈柒柒还费了劲才和白逸辰离开。
    哎，这年头，最佳女主角都没人采访了，记者全是看沈熙洵刚说的女朋友是谁了。
    沈熙洵真是个坑妹的，公布个恋情关系还不说是谁。
    九月，两方父母商议了三年的婚礼终于举办了，两人是在八月三十一日这天领的证，据沈柒柒解释，刚好把孩子这个大麻烦送去学校，他们就可以迎来十分完美的结婚纪念日。
    还没影的孩子表示，他这个意外还是不要出现去打扰真爱了。
    婚后，沈柒柒进组拍戏都是挑的请白逸辰做编剧的戏，两人基本上没有什么分开的时候。
    十一月，有个综艺节目找到了他们。白逸辰欣然接受，甚至忘记了告诉他的老婆。
    一大早，沈柒柒在床上赖床，白逸辰买好早餐来叫她起床，沈柒柒把脚从厚厚的被子里伸出，被冷气刺激了一下，踹了白逸辰一脚，迅速收回了被子。“冷，不想起来。”
    “等下包子冷了再热就不好吃了，乖，起来吃，不是想吃那个嘛？”白逸辰被踹了一脚也不生气，走到她身边坐下，哄道。
    沈柒柒把脸没了半张进被子，说，“现在不想吃了。”
    “真的不吃了，明天星期天，他们家不开门的。”
    沈柒柒又探出了一只手，觉得被子外头可冷了，“不吃。”
    “吃吧，起来啦，不冷。”白逸辰笑着一把掀开了被子，沈柒柒朝白逸辰伸出手，白逸辰弯腰把她家从脖子到脚，裹得毛绒绒的老婆抱了起来。
    “客厅开了暖气，去外面的浴室刷牙好不好？”白逸辰抱着她问她。
    沈柒柒点头，看向门口就看到微微打开的房门里探进来的摄影机。沈柒柒吓了一大跳，从白逸辰身上跳下来，“那什么？”
    白逸辰弯腰帮她把鞋子穿好。“来拍个综艺。”
    “你干嘛不告诉我？”
    “我忘记了。”
    沈柒柒低头看着自己的HelloKitty毛绒睡衣，觉得她再也回不去仙气飘飘的沈柒柒了。
    沈柒柒刷完牙出来，凑近摄影师，有商有量地说，“刚才那段剪掉呗。”
    “剪不掉，今天送福利，是直播。”
    全国人民都看到她的HelloKitty了。
    这个综艺主要就是拍夫妻日常相处，她和白逸辰随意的很，狗粮洒了一大波。
    节目还有有个采访环节，问起彼此做的最让自己感动的事，沈柒柒坐在那里想了一会，如果是顾星洛，那就是舍命就她吧，白逸辰的话，“他很有耐心，我有时候觉得我挺麻烦，他都会忍受接纳，他很好，每天都有感受到我。”
    沈柒柒问白逸辰说了什么，他一直不说，后来节目播出，沈柒柒才看到，“有一次发现了她在我手机里面留下的便签，那时候我们算刚在一起吧，这样，然后她写了一些话，我挺感动的，她虽然不说，也是喜欢我的。”
    几年了，白逸辰一直没有提起便签的事，沈柒柒也没有问起，甚至自己都快忘记了。
    现在听白逸辰一讲，沈柒柒才觉得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不说。
    就像他对她的喜欢，一直都是用行动表明的。
    多年以后，沈柒柒在江边别墅送走了白逸辰，他们一直没有孩子，沈柒柒想也许是因为她是外来者。
    白逸辰合眼的那一瞬，沈柒柒感到有东西进入了她的识海。
    第265章 水中月01
    睁眼是一片漆黑，沈容染感觉自己正平躺着，试着坐起来，才起来一点头就磕上了什么，猝不及防疼的她眼泪都快出啦了。
    摸索了一阵，沈容染发现自己上下左右全部都是阻挡物，能活动的空间小，难道这是在……棺材里面？
    卧槽！
    【沈容染：你给我挑了具死尸？那也得没埋的时候来吧。】
    【和尚：不是挑的死尸。】
    沈容染努力了很多次，觉得钉棺材的人还是很敬业的。反正她推不开。
    【沈容染：我会不会被憋死？】
    【和尚：你被憋死了吗？】
    哎，对啊，她醒来少说也有一刻钟了，还没觉得呼吸不畅。
    【沈容染：可我得出去吧？】
    还好这来的是她，以前做训练的时候也待过这种完全黑暗狭小的地方，不然真的会被逼疯的。
    【和尚：不知道。】
    【沈容染：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怎么办？】
    【和尚：不知道。】
    沈容染原地自己要原地爆炸了。
    外头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沈容染贴在棺材壁上听着，哐哐铛铛了一阵，棺材板被人一把掀开。
    “小姐，小姐，你还醒了吗？还好吗？”
    终于有人来救我了。“好。”沈容染遮着眼睛被说话的女人从棺材里面拉了出来。
    适应了外头的光线之后，沈容染睁眼发现在一片森林之中，她真的是从埋在地下的棺材里爬出来的。
    撬开箱子的小丫头特别开心，绿色的衣裙在林中活泼明丽。“小姐，我们终于逃出来了。”
    逃出来了？从哪里逃出来了？
    完了，她竟然没有接受到这具身体的记忆。
    “我不记得你了。”沈容染无辜地看着她，装得有点失落地说。
    小丫头的脸一下子就垮下来了，“完了，完了，我肯定配错药了，那个假死药肯定有副作用。小姐，对不起。”
    沈容染伸手按住了小丫头扑来的身体，有点胖，她这么瘦弱，估计会被压倒。“我是谁？”
    “小姐啊。”
    沈容染说，“我的名字？身份？”
    “宁湾，字含清。宁王府的小郡主，不是现在已经不是呢？”小丫头说到这里还抬眸看了沈容染一眼。
    “你呢？”
    “奴婢兰釉，是小姐的侍女。”
    “我为何要假死？”宁王的小郡主，要假死出逃？难道宁王快凉了？出来逃命。
    兰釉说，“皇上给小姐和七皇子赐婚，小姐不愿，便假死出逃。”
    沈容染点头，觉得这倒是个烈性的女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去苏城，王爷安排了一处宅子。”兰釉挺开心地，对于前路很是期待和开心。
    沈容染惊讶道，“我爹也知道这事？”
    “知道。”兰釉说，“王爷可疼小姐了，小姐不愿嫁，王爷就不逼您。”
    沈容染点头，这么好的爹，似乎捡了个大便宜。
    兰釉带着她在山脚下租了一辆马车，向着苏城去了，“小姐，王爷说了，以后您要换个名字。”
    “嗯，沈容染吧。”
    兰釉说，“是，小姐。”
    两人乘车到苏城城外，转乘船只进苏城。船只沿着一条小河驶向城中，在一处宅子停下。
    兰釉扶着她自下船，“小姐，这是宅子的后门，我们下船吧。”
    沈容染跟着她踏进宅子，看着假山流水，九曲回廊，心里都十分舒畅。
    “含清。”沈容染回头，看到一个白衣书生立在垂门之下，眼中含着热切。
    含清？
    这是宁湾的小字，如非特别熟悉之人，轻易唤不得。
    沈容染懵懂地看着他，兰釉不好意思一笑，对那书生说，“公子，小姐失忆了。”
    书生惊道，“怎么回事？”
    “可能是那假死药有问题。”兰釉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含清，我是谢行，你的……心上人。”
    沈容染一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谢谢她失忆了。“我不记得你了。”
    她语气特别无奈，心里却有点想笑。
    谢行有点是失落，却还是笑着说，“我等你想起来。”
    沈容染点了点头，“我想去休息了。”
    “去吧。”
    走远了，沈容染问兰釉，“我喜欢他？”
    “嗯。”
    沈容染又问，“我为了他假死逃婚。”
    兰釉说，“是。”
    “哦。”沈容染有点头疼，这得是多深的感情才能假死逃婚。
    沈容染在苏城住下了，住的好好的，日日带着兰釉去苏城的大街小巷玩。
    因为她的身份特殊，怕让人看见，她便终日以轻纱附面。
    这半个月，沈容染玩的很是开心，她是喜欢苏城的，在现代时就喜欢，如今到了这古时苏城就更加喜欢了。
    兰釉也玩的很是开心，每天都吃着不一样的美食。
    当然不开心的人也挺多的。
    比如在宅子里对着儒家经典唉声叹气的谢行，伤心宁湾失忆了就不喜欢自己了。
    再比如在京中的七皇子，宁王的小郡主急病去了，他被迫要娶个排位回去。
    兰釉拿着一封信欢欢喜喜地跑进了沈容染房间，“小姐，王爷的来信。”
    沈容染拆开来看，发现自己不认识字。“不想看，你给我读。”
    兰釉低声笑着，“小姐，你不认识字就直说嘛。”
    沈容染诧异地看了兰釉，宁湾还不识字。
    ‘吾女亲启，一别数日，为父……’
    信算是长了吧，宁王爷写了很多的关切之语，后面还说了一件事。
    皇上竟然逼着七皇子娶她的牌位，婚期定在……沈柒柒算了一下写信的日子，发现就是今天。
    娶牌位。
    说起来沈容染就想笑，天啦，这万一以后七皇子知道了她没死，想起了娶牌位的事，不得恨死她。
    不，现在估计都恨死她了。
    议亲前不死，又不能等到成婚后再死，害得他娶了个牌位回去，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沈容染拿过信折好装好，奇怪地问兰釉，“皇上为何非要七皇子娶我……的牌位？”
    兰釉说，“我不知道。”
    沈容染点头，撑了个懒腰，觉得自己不能这么玩下去了，得去找她不知遗落在何方的男朋友了。
    会是谢行吗？还是京都的哪个权贵子弟？还是富家公子，还是哪个贩夫走卒。
    不，顾星洛是什么人，就算是个贩夫走卒，他也能坐到皇商的位置。
    第266章 水中月02
    不，顾星洛是什么人，就算是个贩夫走卒，他也能坐到皇商的位置。
    按照往常的惯例，顾星洛的身份绝对不会很简单。
    如果这样的话，她是不是得回一趟京都？
    沈容染抬眸问兰釉，“兰釉，我还能回京都吗？”
    “啊，不可啊，小姐。”兰釉吃了大惊，慌忙说，“小姐，您假死可是欺君，要掉脑袋的，王爷说了，以后绝对不能踏入京中一步。”
    “嗯。”这可怎么办啊？沈容染有点苦恼。
    兰釉看了她一眼，小声问她，“小姐，你是不是不想嫁给些谢公子呢？”
    不，我从未想过嫁给他。沈容染点头道，“我不记得他了，不想嫁给他。”
    兰釉不懂这么海誓山盟的爱情，怎么失忆了就没了，“可是小姐，你们本来挺好的，你为谢公子放弃了身份，放弃了七皇子，谢公子为你放弃了科举。当时你还对王爷以死相逼，手上还有伤痕了。”
    沈容染掀开袖口，看到了左手手腕上深深的一道印子，应该是极爱了吧。
    可惜她不是失忆了，是换了个人。
    沈容染摩擦着衣袖，如果谢行是顾星洛呢？“兰釉，谢行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兰釉眼睛一亮，笑吟吟地说，“谢公子是个好人，对下人们也很温柔。”
    沈容染看着小丫头笑的一脸崇拜，不忍直视，她又问，“谢行会武吗？”
    “公子不会武？”
    沈容染问，“京中哪些皇子公子会武？”
    兰釉歪着头想了想，说，“本朝尚文，只有原将军和风将军家的几个公子，还有世子会武。”
    沈容染听到了世子，问，“世子是我的兄长吗？”
    “世子是小姐的兄长。”
    兰釉看着沈容染一会，欲言又止，沈容染就等着她说，等了半本话本看完，也没有听到兰釉开口。
    沈容染忍不住了。“想说什么就说。”
    兰釉说，“小姐真的不想嫁给谢公子了吗？真的不想嫁不如去劝公子科举。公子他才华横溢，埋没在苏城可惜了。”
    沈容染从话本里抬头看了一眼兰釉，点了点头，把话本往旁边一丢，“去看看他吧。”
    沈容染走到谢行的院子，听到了一道很是温柔的读书声，声音晴朗，念着那些之乎者也，也不觉得烦躁。
    想来，他是很喜欢这些的。
    “含清，你来了。”站在窗口的人转身，看到了站在院子中的沈容染，丢下书本就奔了出来，看着他还有点无措。
    沈容染看着他这般，心里有点不好受。“不请我进去说会话吗？”
    谢行带着她向里走，走到门槛还摔了一下，险些跌倒，“嗯，进去进去。”
    “谢行，秋闱就要开始了，你去吧。”沈容染开门见山，也没有问他愿不愿意，谢行是聪明人，听到这些也懂了。
    “含清，你只是失忆了。”谢行很是激动，朝她吼道，倒茶水的动作直接顿住了，沈容染夺过茶壶，放在桌子磕出一声轻响。
    谢行冷静了一点，说，“抱歉，含清，我不是故意要吼你。”
    沈容染说，“没关系。”
    谢行痛苦地看着她，“含清，你不想嫁给我了吗？”
    沈容染心一狠，淡淡说，“我失忆了，不记得你了，也不喜欢你了，不会嫁给你的。”
    “你像变了一个人。”
    “对不起。”沈容染从房中奔出，她受不了这种气氛了，除了愧疚还是愧疚。
    【和尚：宁湾是将死之人，和谢行没有以后的。】
    【沈容染：嗯。】
    沈容染造访一趟，打破了谢行的梦。
    谢行闭门苦读，沈容染在苏城玩得忘乎所以。直到谢行来向她辞行。
    谢行说，“我要进京了。”
    沈容染点头，“祝你前程似锦。”
    “嗯。”谢行看着她很远，带着小厮出了门，又独自退了回来。
    “你不是她。”
    沈容染没有回答，只是笑。谢行一笑，转身走了。
    难得的一个清楚人。
    “小姐，这里。”苏城这日十分热闹，似乎是江南这边的一个灯节，沈容染和兰釉在街上玩。
    兰釉在老远朝沈容染招手，沈容染接过桂花糕朝兰釉那边挤过去。
    人特别多，沈容染的面纱不小心被经过的人扯落，掉在了地下。
    沈容染回头瞧了一眼，觉得捡到有点困难就放弃了。这么久了，就算是谁见到了她应该也不会在意的。
    怀着这种侥幸的心理，沈容染果断的向前走，任面纱飘远了。
    “小姐，你的面纱。”兰釉看到她，急道。
    沈容染不在意说，“没关系的。面纱已经飘远了，捡也拣不到了。”
    兰釉说，“好吧。”
    “兰釉，那个花灯我喜欢，去买。”沈容染看到了一个镂空的兔子花灯，觉得特别精致好看。
    兰釉去了一趟。回来说，“小姐，那个是猜灯谜送的。”
    “那我们去。”
    “小姐，我先去买冰糖葫芦好不好。”
    “好。我在那里等你。”沈容染到摊前，一个白衣男子站在摊子猜灯谜。
    “摊主，我想要这个花灯。灯谜在哪呢？”沈容染笑着问摊主，摊主指了指那白衣男子，说，“在这位公子手上呢。姑娘来迟了些，公子猜出来了就不是你的呢。”
    “那可不是，这得看谁猜出来，才是谁的。”沈容染一边说，一边探头过去看那公子手上的字条。
    白衣公子向旁边挪了一点，不给她看。
    沈容染不满道，“这位公子不要这么小气，让我看看。”
    那人把手移到她眼前。
    沈容染抬眸朝着那男子笑吟吟地说，“谢谢公子。”
    “……不谢。”
    沈容染看着字条寻思，没听出男子话中的咬牙切齿，也没有看到男子身边小厮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谜底是胭脂，摊主对吗？”沈容染看了一会，猜出了谜底，笑着问摊主。
    摊主笑着把兔子花灯取下来给她，说，“姑娘才高。”
    “公子，承认了。”沈容染拎着花灯，朝那白衣公子说，白衣公子点了点头，“这位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呵，万年搭讪的句。
    “未曾见过。”沈容染说完转身离开，朝着兰釉买冰糖葫芦的方向去了。
    第267章 水中月03
    兰釉跑着进了房间，将一封信递给沈容染。“小姐，王爷加急送来了一封书信。”
    “加急？可是京中出什么事了？”沈容染疑惑说，“拆开念。”
    “小姐，越王来苏城了。”
    越王便是七皇子，大婚后被封为越王。
    兰釉担忧说，“小姐，你最近不能再出门了，免得和越王撞上。”
    沈容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轻重。“我知道。”
    本来准备去城外踏青的计划，因为宁王的书信腰斩。沈容染坐到抄手回廊下，拿着一本话本看。
    兰釉坐在院中抚琴，小丫头虽然跳脱，琴棋书画却是样样都会，比宁湾还像个大家闺秀。
    一个老人突然闯进了内院，步履生风看着极为着急。
    沈容染从话本中抬头，婉声问道，“钟叔，出什么事了？”
    钟叔苦着一张脸，说，“小姐，越王来苏城了，不愿住在巡抚府中，在城中挑宅子住，挑中了此处。”
    “啊。”兰釉着急地跟个热锅上地蚂蚁奔了过来，“钟叔，我和小姐能避开，你接待一下越王吗？”
    钟叔说，“怕是不行。越王点了名，要见见这宅子当家的小姐。”
    兰釉说：“小姐到苏城后日日出门都是白纱覆面，不该是被人认出来了？让越王知道了吧？”
    “应该不是。”钟叔脸色沉重，“小姐，自你来苏城，从未露出真容，我听巡抚的意思，越王此番，怕是为了猎艳而来。”钟叔脸上难看的紧。
    沈容染却是笑了，“他这是想纳我做侧妃？”
    我连你的正妃我都不愿意做，怎么可能去给你做侧妃。
    “小姐，越王晚间就到了，要请小姐设宴款待。”
    “钟叔您去安排吧。不必担心。”沈容染宽慰了一番老人家，让他去准备照顾越王了。
    兰釉凑到沈容染身边哭丧着一张脸说，“小姐，要是被越王知道了怎么办？”
    沈容染看小丫头怕的紧，问，“越王他脾气不好？”
    “何止是不好啊。越王他喜怒无常，性情暴虐。”
    喜怒无常？性情暴虐？
    皇家娇宠大的，说实话都是如此，不把下人的命当命的，就是做的名不明显的事了。
    私下里杀人的，在外的名声肯定好些，越王估计都不在乎。
    哎。她还不知道越王叫什么。
    沈容染问兰釉说，“越王的名讳是什么？”
    兰釉说：“唐知越。”
    晚间，阖府上下跪在门前迎接越王。
    “起吧。”
    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沈容染被兰釉掺着起来，悄悄抬眸看了一眼越王，吓得心脏一跳。
    是花灯节那夜的那个白衣公子。
    这莫不是认出她了，来找麻烦了？
    唐知越问她，“小姐便是此宅当家人？”
    沈容染婉声答道，“回王爷，正是。”
    “此地苏城，小姐不必如此客气。”唐知越笑着说，“小姐为何以白沙覆面？”
    沈容染说，“回王爷话，草民脸上起了些东西，不能见风。加之偶感风寒，不能见风。”
    唐知越点了点头，没有再多加询问，看着态度还肯温和。
    “小姐，本王敬你一杯。”
    沈容染举杯，声音柔婉地说，“王爷请。”脸上却是冷淡地盯着唐知越，想知道他到底是知道她的身份？还是不知道她的身份?
    陪着唐知越吃完了这顿小宴，沈容染又亲自领着唐知越去了给他准备的小院，然后亲自去送巡抚大人。
    “小姐，在下可否单独同你说两句。”
    “大人这边请。”
    巡抚大人说，“越王妃早逝，碍于王妃的身份，至少三年，王爷不会续弦。王府中还没有侧妃，小姐若被王爷看中，进府就是当家人。不知小姐愿不愿意认本官做义父，日后进府我就是你的娘家人。”
    我倒是不介意，就怕我爹打死你。
    沈容染淡笑，“大人这些话说的未免太早了。大人又岂知越王一定会要我，又岂知我面纱之下，不是一张无盐之貌？”
    “实不相瞒，小姐您眉宇之间与已故的越王妃有些许画像，今日越王一见你的画像就特别伤心。”
    伤心？
    难不成唐知越喜欢她？
    不，这不可能。
    巡抚大人说，“小姐，日后进了王府，你还是需要一个靠山，好好考虑我的话吧。”
    沈容染点了点头。
    “兰釉。”沈容染一进自己院子就把兰釉拉到房间，问，“如果越王知道我是谁？他会如何？”
    兰釉恐怖地说，“会让他摆在祠堂内的王妃的牌位变成一座货真价实的。”
    “他会不会引而不发？故意同我虚以委蛇？”
    兰釉一脸看神经地表情看着她，好吧，她知道答案了。
    兰釉小声说，“越王连皇上赐宴都敢说不合胃口。”
    那还真是坦诚。
    “我和越王熟吗？”
    “越王自小在漠北军营长大，同小姐并不相熟。”
    漠北军营？
    这白净的样子，是做军师吧。
    沈容染拍了拍软塌，要兰釉坐下，说，“你和我说说越王吧？”
    “越王是圣上的第七子，已故的纯慧皇贵妃所出，外家是将门风家。越王三岁那年，钦天监算出他冲撞了当今圣上，圣上便将他送往漠北军营，随着风将军长大，年前同小姐议亲才回京。”
    “越王在军营长大？不会武？”就算是跟木头，在军营呆了这么多年，也该学会一点吧。
    兰釉点头，说，“越王先天不足，身体瘦弱，不宜学武。”
    “知道了。”
    沈容染泡了个澡，舒舒服服地睡下，暂时把住在旁边院子的天潢贵胄抛到脑后。
    天潢贵胄此时却没睡，对小厮说，“去把那写着宁湾喜恶的纸拿来给我瞧瞧。”
    小厮依言把纸递给自家王爷，看着他笑得十分之阴险。
    “小姐，小姐快醒醒。”
    “干嘛啊？”来了这个世界这么久，她都是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今天这是怎么呢？
    “越王爷请您去用早膳。”
    沈容染一脸烦躁地从床上起来，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任兰釉给她快速编了个发髻。
    “小姐面纱。”兰釉拉住一脚快踏出房间的沈容染，替她把面纱带上。
    为了避免事端，宁湾的真容除了兰釉和钟叔这两个王府带来的人，是没人见过的。
    第268章 水中月04
    沈容染带着面纱进了唐知越的别院，柔声细语地给他请安，“见过王爷。”
    兰釉低着头站在她身后，觉得自家小姐这般压抑天性着实憋屈。
    “小姐，不必多礼，请坐吧。”唐知越笑道。
    小厮立在越王身后，嘴就没有合拢过，何时见过自家主子对人这么温柔。
    别看他长了一张温柔人的脸，眼神扫视过去漠北军营最壮的士兵都怕。
    沈容染坐下，在唐知越的目光意识下拿起筷子，一时竟有些落不下去。
    一大早的，这人竟然吃饭？
    沈容染夹了一筷子青菜在碗中，慢慢地吃起来。
    一双筷子伸了过来，唐知越给了夹了一条竹笋。沈容染笑了笑，掀起面纱，即将放进口中。
    兰釉匆忙出声唤她，“小姐。”
    沈容染放下筷子，疑惑地回头。
    兰釉说：“大夫说您最近不能吃竹笋，对您脸上的东西无益。”
    沈容染点了点头，将竹笋丢在桌上，对唐知越笑道，“抱歉，王爷，我忘了。”
    唐知越不在意一笑，又给她夹了一块茄子。沈容染坦然吃下。
    兰釉站在后面看着桌上的菜，狐疑地偷瞄了唐知越一眼，安静地低着头。
    唐知越又给她夹了一块鸭肉，沈容染眼眸弯弯地朝他说，“王爷，您自己用吧，不必帮我。”
    唐知越看着沈容染把那鸭肉夹到一边，一顿饭吃完都没有碰一下。
    饭后，唐知越说，“昨日得了一柄琵琶，不知小姐可善琵琶？”
    “略懂。”沈容染一想就觉得宁湾应该不会琵琶，估计敲个水杯都敲不出调子来。
    小厮递上一柄琵琶，沈容染接过，材质极好，划过琴弦，音色极为清亮。
    沈容染抬眸看向唐知越，“王爷想听什么曲子？”
    唐知越说，“本王是粗人，小姐随意吧。”
    沈容染颔首，弹了一曲小调，小调是前世沈熙洵为《百世繁华》做的插曲，沈容染极其喜欢，在家时经常和白逸辰琵琶吉他合奏。
    一曲终了，唐知越坐在椅子上不知想些什么，沈容染唤了他一声，他笑道，“小姐的琵琶声和本王亡妻竟有几分相似？”
    宁湾竟然会弹琵琶？
    沈容染抱着琵琶的手一颤，笑着说，“草民何德何能，能同先越王妃相比较。”
    “含清她，琵琶确实弹得极好。”唐知越低垂着眼帘，看着很是情深。
    含清这两字一出口，沈容染就恶寒了一下，他们何时这么熟了？
    沈容染柔声说，“王爷节哀。”
    唐知越一笑，说，“我自是节哀，我烧了不少东西给含清，人，她在地下应该过的极好。”
    真是谢谢您了。
    唐知越突然哀伤了起来，说，“可惜，她一直未曾给我托过梦。”
    给你托梦了才是有鬼。
    “先王妃许是想让王爷不再思念才不托梦，只希望王爷过得好吧。”沈容染说，“王爷若是实在思念，不如去先王妃坟前祭拜一番。”
    唐知越看着她，慢慢问，“她真的希望我过得好吗？”
    “是。”说出的话又不用负责，还不是一通乱讲。
    唐知越淡淡一笑，神情莫测地看向了门外。“小姐可愿带着本王去苏城逛逛？”
    唐知越一边问就一边起身了，与其说是问话，不如说是通知。
    “王爷请。”
    说是她带着唐知越，其实是唐知越带着她在苏城的各大名店闲逛，还挥金如土地为了买了好些东西。
    夜幕落下时，苏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知道了，越王看上了苏城新来的神秘女子。
    唐知越和沈容染比肩走到回宅子的路上，唐知越随口问，“听说小姐是前些日子刚搬来苏城的？”
    沈容染答道：“我本是容城人，父母去世，我便一人搬来了苏城。”
    “敢问小姐名讳？”
    沈容染答道。“容染。”
    唐知越停住脚步，对她说，“你同含清生的很像。”
    遮了半边脸，你怎么看出来的？
    “先王妃姿容盖世，我如何比得。”
    唐知越：你夸起自己来倒是真不害羞。
    唐知越继续装，语气柔和地说，“我能看看你的脸吗？”
    “不能。”沈容染拒绝了，“王爷，我的脸不能见风，也羞于见人。”
    送唐知越回院子，沈容染拖着疲惫的身子回院子，走的累死她了。唐知越看着一副小白脸的模样，体力似乎真不错。
    “小姐，你要记得，你对竹笋过敏。”兰釉对她说。
    沈容染点点头，难怪早上不让她吃。
    兰釉纠结地看了一眼沈容染，说，“小姐，今日早膳午膳晚膳，桌上的食物很久都是你以前不吃的。”
    沈容染失笑，早膳午膳晚膳合起来多少菜，这宁湾也太挑食了吧。“那我不吃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兰釉脸色难看地说，“小姐，你从未在越王面前弹过琵琶。”
    沈容染却是不太在意，说过了说话是不用负责的，越王为猎艳而来，什么话说不出。
    “越王还说他思念我，喜欢我，你信吗？”
    兰釉拼命摇头。
    “小姐小姐。”
    沈容染又被吵醒，拿着被子捂住头，无奈道，“又怎么呢？”
    兰釉扯她的被子，说，“小姐，越王病了。你快去看看吧。”
    沈容染抓紧了被子不放手，怒道，“病了请大夫啊。找我干嘛。”
    “小姐，大夫已经请了，那边请你去看看。”兰釉也很是无奈。
    沈容染在床上翻滚了一下，猛地跃起来，看向窗外天都还没亮。
    烦，烦的很。
    兰釉打着灯笼在前面走的极快，沈容染裹着披风快步跟在后面，晚间的凉风一吹，她整个人也清醒了，伸手压住面纱，心里咒骂了唐知越很多句。
    啊啊啊，最讨厌别人打扰她睡觉了。
    “小姐，您来了。”小厮看到沈容染，急忙端出一碗药。“您来帮王爷试药。”
    “你说什么?”沈容染以为自己听错了，干嘛？
    “帮王爷试药。”小厮把药塞进他手里，“自己先喝一口试毒，再喂王爷吃。”
    沈容染端着药，一脸菜色。
    “怕大夫开的药有毒，就找个信任的大夫。”无论是宁湾还是沈容染都特别讨厌吃药，沈容染把碗在桌上一放，淡淡说。
    小厮说，“小姐，宫中规矩，用药之后必须要有人试。”
    兰釉上前，手伸向了药碗，“我来试。”
    小厮按住她的手，颇为强势地说，“王爷吩咐了，只能小姐试。”
    第269章 水中月05
    小厮按住她的手，颇为强势地说，“王爷吩咐了，只能小姐试。”
    沈容染衣袖中的手缩紧了一些，柔声说，“王爷，近日感染了风寒，不宜为王爷试药。”
    沈容染含笑看向那小厮，温温柔柔地说，“不如还是你来吧。”
    小厮低着头，夭寿了，京中公认的最凶的郡主竟然对他如此和颜悦色。
    小厮说，“小姐，不如您亲自进去同王爷说吧。”
    沈容染点头，盈盈走了进去。
    兰釉在后面盯着自家小姐的背影，嘴角扯了扯，她觉得梨园近年来不够红火，就是缺了这么一位能演的名角。
    “见过王爷。”
    “小姐来了。”唐知越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脸色苍白地看着她。
    沈容染心里一颤，唐知越不会死在这里吧。
    “我的药怎么还没来？”唐知越说完就开始剧烈的咳嗽，感觉快把心肺都咳出来了，沈容染被吓得够呛，生怕他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挂了。
    “马上就来了。”沈容染快步走出去，果断拿起一碗药倒了一些喝了，然后进去喂给唐知越喝。
    大哥，你可千万别在这里死了。
    “多谢小姐。”唐知越乖乖喝完，脸色没好多少。
    沈容染端着药碗出去，坐在主座上问道，“王爷怎么呢？”
    “王爷感染了风寒。”留在房内伺候的老大夫说。
    沈容染又问，“严重吗？”
    老大夫说，“严重。”老夫一心行医救人，从未说过违心之语，多少年的清白，全毁了。
    老大夫这般想着，就哀怨地看了一眼内室。
    沈容染：越王真不行了，大夫才这般神情？生怕他死了，自己被安上个诊治不及的罪名。
    沈容染心头微颤，这么苍白的脸色，唐知越怎么骤然之间病的这般重了。
    沈容染站起来向内室走了几步，是了，七皇子先天不足，体质孱弱。
    走到内室门前，沈容染突然唤道，“大夫。”
    老大夫应了一声走来，“小姐，怎么呢？”
    “越王爷身份尊重，此番病了，要给他用最好的药。药量是不是也要加大一些，确保他早些痊愈，才能平安离开苏城回京。”沈容染看向大夫，希望他能听懂自己的意思。
    给唐知越多吃点药，吊着这条命让他活着出苏城。
    至于后面唐知越救不救得回来，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大夫抬眸热切地看了沈容染一眼，猛地点头。“好。”
    沈容染放心下来，这是听懂自己的意思了。
    老大夫也放下心来啦，不用他忽悠人了，这小姐自己说的多给越王开点药。
    沈容染在越王的院子里从天色未明一直待到日落西山，其间为他试了少说十碗药。
    没别的特点，就是苦的要命。
    最后还是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说是用点狼虎之药给唐知越吊命，可这大夫也太过分了吧。
    一天十碗药喝下去，活人都不会大好。
    唐知越院中，装了一天病，喝了十多碗黄连水的唐知越从床上起身活动活动。
    小厮站在一旁，说，“王爷，郡主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了？为了逗弄她本王比她喝的还多，她有什么好生气的。”唐知越嘴角弯起一些角度。“再说，本王就是要她生气。”
    小厮善意提醒，宁湾传说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不知几时就到了极限炸了。“王爷，郡主的脾气可不好。”
    唐知越满不在意，还颇为霸气地说，“巧了，本王的脾气也不好。”
    哦，那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吗？
    沈容染抓起一把蜜饯往口中塞，兰釉把手放在她嘴边喂她。“小姐，你慢点。”
    “你去，给我爹爹去信，说越王似乎快不行了，让他想法子赶紧让他回京。”
    兰釉匆匆离开。“是。”
    沈容染趴在茶几上又塞了一口蜜饯，嘴里苦涩地滋味还在蔓延，逼得她直想吐。
    这大夫的药中是放了多少黄连。
    老大夫：啊，不好意思，全是黄连。
    第二日，依旧是去给唐知越试药的苦逼日子。
    唐知越靠在床头，‘虚弱’地说，“辛苦小姐了。”
    沈容染笑道，“王爷不必客气，只盼着您病快点好。”
    “等我病好了，你愿意嫁给我吗？”唐知越看着她，病恹恹地轻声说，“我已经娶了含清，小姐只是做不了我的正妃，但我保证会对你好，像对含清那般对你好。”
    宁含清：你是谁？我们见过吗？你对我好？什么时候的事？
    “王爷，小女喜欢苏城，不愿离开。”沈容染轻声说。
    唐知越坐起来一些，“咳咳咳咳。”又是一番惊天动地地咳嗽，沈容染上前给他顺气。
    “你看，你关心我，你是不是也喜欢我。”唐知越一只手抓住她的手，看着她问道。
    沈容染：不好意思，我是怕你死这了，我要陪葬。
    沈容染淡淡说，“草民发过誓，宁为贫家妻，不为富家妾。多谢王爷的抬爱。”
    “皇家的妾，和富家妾是不一样的。”唐知越说。
    沈容染看着他脸色苍白，病的都快死了，还非要纳个小妾就觉得这人是色鬼投胎。
    “在我心里，都是一样的。”沈容染说，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般富家子弟年轻病重，是不是都得给家里留个香火？
    当今陛下子嗣并不繁盛，是不是也希望越王留下血脉。
    最重要的是，这人似乎特别想娶了老婆。‘死’的宁湾自然是除外的。
    沈容染一琢磨，觉得她应该心善一点。
    多做点好事，积累些功德说不定能快点找到顾星洛。
    非常好，特别好。
    沈容染不理会唐知越了，径直走出内室，朝兰釉招了招手，凑近她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兰釉一脸难以置信地走了出去。
    沈容染又走近老大夫，低声说，“大夫，您有没有那种药？”
    老大夫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啊？”
    沈容染声音增了一些，“你有没有那种药？”
    “什么？”
    沈容染一脸纠结地看着他，这众耳睽睽的，要她怎么说。
    目光瞥到了一旁的纸，沈容染提笔写了些什么递给老大夫，老大夫了然地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沈容染。
    第270章 水中月06
    目光瞥到了一旁的纸，沈容染提笔写了些什么递给老大夫，老大夫了然地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沈容染。
    沈容染神色古怪地看了大夫一眼，这年头，这种东西，都随身带着的吗？
    世风日下啊。
    兰釉回来的很快，“小姐，找了春香楼的一个清倌。”
    “好。”沈容染点头，觉得唐知越真的要好好地感谢一下自己，如此的善良，如此地为他着想。
    让兰釉借着由头把小厮带走了，自己把老大夫打发走了，没一会那清倌盈盈走来了。
    沈容染瞧了一眼，胯宽屁股大，是老人口中好生养的那种。
    沈容染淡淡说，“我不多说，只要你怀了孩子，往后的富贵日子跑不了。”
    那清倌被调教地不错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等着。”
    沈容染端过桌上的‘药’，把老大夫给的瓷瓶里的药一股脑地全都倒了进去，端进内室全部喂给了一无所知的唐知越。
    唐知越温声道谢，丝毫不知道黄连水被加了料，“你这两日辛苦了。”
    “不辛苦，照顾王爷是应该的。”沈容染淡淡一笑，替唐知越拉下了床上的帷幔。
    唐知越有点不解地看着她，沈容染说，“王爷累了，先休息一会吧。”
    唐知越点头，不疑有他地躺了下去。
    沈容染走出内室，等了一会，听到唐知越叫唤要水，意识那姑娘进去。“他身体不好，你注意一点。”
    “是。”那姑娘也懂了这其中的门窍，了然点头。
    沈容染坐在外间，一本正经地看着前方，竖着耳朵偷听里面的动静。
    “砰--”
    里面传来瓷杯落地摔碎的声音，沈容染耳朵一动，起身走了几步又坐下了，说不定是人家的小情趣呢。
    事实证明，她真的是想的有点多，没一会那姑娘就双眸含泪地跑了出来，沈容染去拦，没有拦住，那姑娘就跑走了。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内室的门，这是怎么呢？难不成唐知越用了药也没能……
    沈容染朝内室走了几步，想着到底要不要进去看看。
    “宁湾，给我滚进来。”唐知越的怒吼传了出来，沈容染心一颤，笑了笑，伸手扯了面纱走了进去。
    好一个唐知越，当真是有备而来。
    沈容染语气悠悠地问他，“王爷叫我，有何贵干。”
    唐知越靠在床头，下拉地帷幕遮住了半张脸，沈容染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呼吸声有些沉重。
    “不装了？”唐知越冷哼一声，问她，同样的声线，前后说话的语气和给人的感觉却是完全不一样。
    之前的唐知越装的像个如玉的温润贵公子，说话彬彬有礼，现在的唐知越像个地狱归来的恶魔，让她觉得阴骘地很。
    沈容染淡淡说，“王爷不也在装吗？”
    “王妃，本王记得你趟在苍山的棺材里，牌位供在本王的府中。”唐知越说，“现在怎么在这里？”
    沈容染笑笑，“地下无聊，我又爬出来了。”
    “宁湾，你好大的胆子。”
    沈容染皮笑肉不笑，“唔，多谢夸奖，我也觉得我胆子挺大的。”
    “解药。”唐知越的声音有点沙哑了，咬牙切齿地说。
    沈容染笑道，“这药，应该没有解药吧。刚刚那个不满意，不如我再去给王爷挑个顺眼的？”
    唐知越伸手掀开帷幕，直视着她，笑了笑，说，“我看王妃最顺眼。不如，把洞房花烛夜过了吧。”
    沈容染后退了几步，退到门框边，笑道，“王爷，你瞧过我躺在棺材里，躺在你身边，心里不怕吗？”
    “怕？本王就没怕过。”唐知越瞪了她一眼，语气凶神恶煞的。“过来。”
    我蠢我才过去。
    沈容染后退着出了门，边走边说，“王爷，我先走了。”
    身后传来唐知越砸东西的声音，沈容染没有回头，跑得更快了。
    冲进院子，兰釉在浇花，沈容染冲过去抓住她的手，“快，收拾东西走，唐知越知道我是谁了。”
    “好。”兰釉把浇水的壶一丢，冲到房里去收拾东西去了。
    沈容染走到院门拉住一个小厮，“快，去请钟叔来。”
    “钟叔，越王发现我的身份了，我们快走吧。”
    钟叔叹了一口气，说，“走不了了。阖府上面，全部都被越王的人包围了。”
    沈容染在院中转了两圈，想不多逃出去的办法，便摆了摆手，说，“睡觉去吧。”
    “小姐。”兰釉和钟叔异口同声说。
    沈容染扬了扬手，“明日的事明日再说，今日先休息好。”她率先进了房间休息，兰釉和钟叔也无法。
    沈容染躺在床上寻思着唐知越是个什么意思，慢慢地就睡着了。
    睡梦中感觉有东西落在了脸上，沈容染伸手摸了一把脸，怎么有水？
    “啊！”慢慢地睁开眼睛，沈容染看到自己床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发梢还在滴水。
    “再叫大声点。”那人影说话了，是唐知越。
    沈容染摸向放在枕边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颗夜明珠。
    明珠的光芒顺便照亮了床这一块，沈容染看到唐知越穿着里衣，从头到尾都湿透了站在她床边，脸色青白，脖子手臂等露在外面的皮肤都是青白一片，似乎是冻的。
    沈容染用床上的被子将唐知越整个人裹了起来。“要一碗姜汤吗？”
    “不必。”
    沈容染问，“不会被冻死吧？”
    唐知越咬牙切齿说，“不会。”
    沈容染坐在床上，抬头看着他，“哎，王爷，我说你，温柔乡里不睡，偏要去泡冷水，傻不傻啊？”
    唐知越嘴角一抽，下一秒一笑，整个人扑上了她的床，将她挤到了内侧。
    唐知越躺了下来，沈容染看着他发梢的水瞬间就沾湿了床铺。
    “你说的对，本王今日就来睡睡温柔乡。”
    沈容染瞪着全身湿透地唐知越，特么有病。一身的水全部弄到她床上了。
    沈容染气急，起身想越过唐知越下床，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整个人压倒在她身上。
    “小王妃，你到哪里去的？”
    第271章 水中月07
    沈容染气急，起身想越过唐知越下床，被他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整个人压倒在她身上。
    “小王妃，你到哪里去的？”
    “起来。”沈容染瞪着他，凶道。唐知越脸上头发上的水糊了她一脸，恶心死了。
    “宁湾，我记得我们没什么深仇大恨吧？”唐知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问道，“算起来，还是你对不起本王。”
    “嗯，我对不起你。”沈容染没好气地说。
    唐知越啧了一声，说，“都说本王的报复心重，依本王看，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沈容染说，“呵，是啊，我是女子，王爷是小人，难养。”
    “你信不信我杀了你。”唐知越沉声威胁她，沈容染一笑，说，“不信，你不想杀我。说吧，留着我的命做什么？”
    “本王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唐知越撑着身子起来，沈容染迅速从他的桎梏下逃开，缩到墙边。“不过，我们还是先把今天的账算算吧。”
    唐知越从湿哒哒地袖子里掏出个小瓷瓶，“喝了它，本王就原谅你让本王泡了半夜的冷水。”
    “我要你原谅了吗？”沈容染抬眸看着他，微笑着说，“你不愿谅我又如何，杀了我。”
    “不杀你，生不如死总是可以的吧。”唐知越凑近她一些，嘴角上挑，笑容阴骘。
    沈容染心一颤，卧槽，配着这一身狼狈，跟个水鬼索命似的。
    “随便你，反正我不喝。”开什么玩笑，不知道什么东西，万一喝了半身不遂怎么办。
    沈容染好奇问他。“这什么东西？”
    “浓缩的黄连水。”
    咦，苦的要死。
    不对，唐知越这生龙活虎的，之前肯定是装病，那喝的都是些什么玩意？
    沈容染目光落在唐知越脸上，又转向瓷瓶，问，“之前你喝的药是什么？”
    唐知越淡淡说，“一碗水，三滴这玩意。”
    有病啊。
    脑子有坑啊。
    为了让她喝，自己还要喝大半碗。
    沈容染超级不满，“枉我以为你快死了，甘愿为你试药，还找人来给你延续香火。”
    “延续香火？”
    沈容染捂住嘴巴，口一快就说出来了。
    唐知越不怒反笑，“原来本王的王妃这么贤惠？”
    沈容染不语。
    唐知越靠在床头，闲聊似的问她，“宁湾，你为了那小白脸假死出京，怎么又不肯嫁给他了？”
    沈容染靠在墙边看着他，说，“我失忆了。”
    她不记得的东西太多了，还是和他交代清楚。
    “失忆了？”唐知越看着她，想了想，“好。”
    沈容染不解，“好什么？”
    “我要你去做太子的侍妾。”唐知越慢慢说。
    沈容染震惊的抬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翻译一下，就是你有病！
    唐知越说，“太子在大婚前给你送过毒酒。你发现了顺势服了假死药跑了。一直到现在太子都以为是自己杀了你，东宫每日里作法，热闹地很啊。”
    沈容染笑容渐深，这太子也太怂了吧？胆子小还敢杀人。
    “你想让我去吓他？”沈容染问他，“我这么出现，不会有人怀疑我的身份吗？”
    唐知越淡淡说，“太子不会怀疑，只会觉得是死了的宁湾来索命了。”
    “别人呢？”沈容染问。
    唐知越说，“你忘了，你失忆了。记住，你只是和宁王府的小郡主长的像而已。你放心，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沈容染撑着下巴，开始和唐知越讨价还价。“我为你做事，你给我什么好处。”
    “坤宁宫给你要不要？”唐知越笑着看向她，戏虐问。
    沈容染笑着说，“坤宁宫啊，以后我的牌位进去的地方，我就不和自己的牌位争了。”
    唐知越嘴角一扯，他就没有见过说话这么不忌讳的人。和他像。
    唐知越问她，“你想要什么？”
    沈容染想了想，她估计得留在京中找顾星洛，需要一个得体的身份。“我要你继位之后，给我一个身份。”
    “好，以后在后宫给你留个位置。”唐知越笑的特别欠揍，沈容染特别想上手，但是碍于唐知越一身湿漉漉的，她放弃了这个念头。
    沈容染笑着问他，“我待在后宫，你不怕断子绝孙。”
    “狠毒的女人。”唐知越赞赏地看向她，“本王喜欢。希望你对太子也如此。”
    “嗯。”
    沈容染对唐知越说，“给我安排一个身份不高不低的清白身份。”
    唐知越点头，在床上躺了下来，沈容染摸着这湿漉漉的床铺，说，“你去泡个澡吧，别真病了。”快点走，我要被冻死了。
    唐知越摇头，“已经泡了大半夜的冷水，我怕什么病。你也得跟这陪着。”
    唐知越伸手拉住她，将她拽倒到床上。然后一床半湿的被子盖上了她的身体。
    “睡觉。”
    有毛病啊！
    沈容染气鼓鼓地合上眼睛，身体冻的发颤。
    这宁湾的身体素质感觉不怎么好啊。沈容染这般想着，慢慢地真的睡着了。
    唐知越听到旁边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伸手拿过她放在枕边的夜明珠，手放在她胸腔上空，慢慢张开手掌。
    沈容染猛地窜起，半梦半醒被吓懵了一会，看着落在床铺上夜明珠，狐疑地看着唐知越。
    对方眼眸紧闭，呼吸声平稳，似乎是睡着了。
    这是闹鬼了？她才不信。
    沈容染握着夜明珠，摩擦了几下。她慢慢躺下，将夜明珠砸到唐知越身上，然后迅速收回手装作睡觉了。
    唐知越起身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容染，好一个睚眦必报的聪明女人。
    唐知越就坐着看着沈容染，沈容染本来有些紧张，听着他的动静，听着听着就慢慢睡着了。
    然后又是一颗夜明珠砸上胸膛，沈容染坐起来怒目看着唐知越。
    唐知越还是坐着的，含笑看着她。
    沈容染气急，她快被折腾的精神衰微了。她抓起枕头就朝唐知越而来。
    唐知越抓住枕头，说，“太子疑神疑鬼，每日夜里不知醒来多少次。你这般不能打扰，可是不行。”
    沈容染看着唐知越一脸为她着想的关心表情就想打人，唐知越又说，“当然，你要是特别生气，可以打太子是不是？打完就说你梦游。”唐知越边说边笑。
    沈容染失笑。
    第272章 水中月08
    沈容染看着唐知越一脸为她着想的关心表情就想打人，唐知越又说，“当然，你要是特别生气，可以打太子是不是？打完就说你梦游。”唐知越边说边笑。
    沈容染失笑。“太子会不会杀了我？”
    “他不敢。”唐知越嘲讽一笑。
    沈容染点头，对太子的胆小度又有了新的想法。
    唐知越压着沈容染在湿漉漉的床上躺了一晚上，第二天天亮他才离开。
    沈容染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背影，“兰釉。”沈容染大声喊。
    “小姐。”兰釉慢慢地挪进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沈容染。
    沈容染深吸一口气，没有责怪兰釉昨天晚上神奇一般的不见了踪影。“我想洗个澡。”
    “哦，好，我去给你打水。”兰釉快速退了出去，沈容染站起来非常淡定地把床铺全给掀了堆在一边。
    “小姐。王爷请你过去用膳。”
    沈容染点了点头，今天唐知越倒是没有欺负她，饭桌上的菜都还正常，没有宁湾很讨厌的。
    前尘往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容染觉得她要原谅唐知越昨天的行为，好好和他一起谋算皇位。
    两人静悄悄地吃饭。
    “和你介绍一下，这碗菜里面有芹菜，这碗里面有香菜，这碗里面有竹笋。”
    唐知越说一个沈容染的脸色下沉一分，最后一个说出来沈容染已经气得发抖了。
    她上辈子是不是挖了唐知越的祖坟，才能在这辈子遇到唐知越。
    沈容染看着唐知越还没骂出口，就径直倒了下去，陷入昏迷前听到了兰釉的怒斥声，“王爷，小姐对竹笋过敏。”
    “还不快去找大夫。”唐知越转向小厮，沉声说。
    小厮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抖，快步走了。
    沈容染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只知道她是真的要带面纱了。
    唐知越守在外间，沈容染走出门坐到他身边，淡淡道，“王爷，太子怕是不会怕我了。”
    “毁容了？好不了了？”唐知越贱兮兮地说。沈容染白了他一眼，沈容染淡淡说，“你希望我好不了？”
    唐知越笑得坏坏地，“不希望，你毁容了，谁帮我去搞死太子。”
    沈容染冷哼一声，起身走了。“小姐，大夫说了，你的脸不能闷着。要见风才能好。”
    沈容染伸手扯掉了面纱，眼色阴骘地看了一脸屋内，好，非常好。
    沈容染心情非常不好，然后晚上没有去唐知越院子吃饭，然后晚膳唐知越吃饭时从菜里面吃出了一只强健的带壳虫子。
    唐知越着人去找做饭的厨子的时候，得知他去了宁湾院中。
    唐知越走到宁湾院子门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回了头。
    小厮轻声问他，“王爷，不进去了。”
    “不进去了。”唐知越果断地回去了。
    “小姐，王爷给您送来了一匹布料。”兰釉抱着一匹布进了屋子。
    “放那里，别拿过来了。”唐知越送的，绝对不是好东西。
    晚上，沈容染起夜，掏出夜明珠照明，看到放在桌上的布匹边环绕着几条蛇。
    “兰釉。”沈容染大声喊。
    碧纱橱里熟睡的兰釉被吓得一激灵，匆匆赶来就看到了桌上的几条蛇，“啊！”
    “去找人，都给你弄走。”沈容染不怕蛇，但是无比讨厌这种带鳞片的玩意。
    钟叔带了几个小厮在房中抓蛇，沈容染一脸阴沉地从屋内走出，坐在外面看月亮。
    “拿来。”
    钟叔提醒她，“小姐，这袋子里面是蛇？”
    “我知道，拿来。”沈容染拿着那装蛇的袋子朝着唐知越院子走去，兰釉在后面追她。“小姐，你不会想去把蛇放进越王院子吧？”
    “放他院子干嘛？”兰釉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到沈容染说，“我要直接丢进他房里。”
    “小姐，越王要是薨了，你也逃不了的。”
    “都没毒。”沈容染淡淡说。
    沈容染爬上了唐知越房间的屋顶，将瓦片掀开一个口，将袋子中的蛇一条一条倒了进去。
    “宁湾。”
    沈容染还在屋顶笑，就听到了房中唐知越的怒吼。
    转身就跑，却还是没有跑过唐知越，唐知越拦在她面前。沈容染笑吟吟地问，“王爷，虫好吃吗？”
    唐知越说，“没吃，不知道，你这么喜欢，不如亲自尝尝。”
    沈容染淡笑，“我没这么重的口味。”
    “喝酒吗？”唐知越突然在屋顶上坐了下来，沈容染顿了一下，点头。“兰釉，去拿几坛酒来？”
    两人在月下对饮，沈容染说，“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真的好吗？”
    唐知越楞了下，突然一笑，先问她，“你不喜欢？”
    沈容染点头。孤家寡人，高高在上，没有自由她不喜欢，皇图未来当家人的位置她也不喜欢。
    唐知越问她，“不好，可是没有就没有命，这般你会不会去争？”
    “会。”是啊，那些人都不仁慈，没有高位下场就是死。
    唐知越仰头喝了一口酒，低声问她。“宁湾，你很幸福吧？”
    沈容染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幸福？宁湾大抵很幸福吧，父亲疼爱，兄长宠爱，身份高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沈容染慢慢点头。
    “你知道最亲近的人离开是什么感觉吗？”
    “知道的。”沈容染说，“我的母妃很早就去了。”
    唐知越说，“和我母妃同一年去的。”
    “王爷，漠北军营有趣吗？”沈容染感觉话题沉重了起来，不想和他再谈，边问他。
    沈容染发现她提到漠北军营的时候，唐知越的眼睛在放光。
    他慢慢点头，“有趣。白日里看着士兵搏斗，晚上就偷偷去山间烤兔子吃。”
    沈容染看过一些这个朝代的年史，知道唐知越在漠北军营的这些年，漠北没有发生过战役。
    唐知越的记忆里，应该全部都是美好的回忆吧。
    “宁湾，我不能回漠北了。”
    月光下光线太暗，唐知越刻意偏头，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但是感觉得到他心情不大好。
    “等你做皇帝了，就去漠北。”沈容染宽慰他。
    “我一直等着那一天。”
    “会等到的，到时候再去山间捉兔子。”
    “嗯。”
    第273章 水中月09
    唐知越在苏城待了些日子，便带着沈容染入京了。
    因着兰釉本就不是宁王府中贴身侍女，沈容染便带着她一同去了京中。
    唐知越府中一个女子都没有，沈容染随着他进府还引起了京中的小轰动。
    唐知越将她带到自己的院子，对她说，“府中别的院子也没有收拾，你在我的院子待一下午，晚上就送你去太子那里。”
    “嗯。”沈容染点头，走进去了。唐知越的房间跟他的长相，真的不像。
    一个皇子的房间，除了木桌大床，只在床上挂了两把剑。
    唐知越坐下，说：“寒酸了些，随便坐。”
    沈容染一笑，“紫檀木做的桌椅，墙上挂着两把古时名剑，这样的屋子也能叫简陋？”
    唐知越赞赏地看了她一眼，“识货。”
    “太子府中的二管家是我的人，你去了后有事便找他。”唐知越对她说，“太子府中别的女人便算了，只有侧妃王氏，她是如今西南督查的女儿，性子狠辣，还会用毒，你要小心她。”
    沈容染揶揄地看着唐知越，“王爷对太子的内院，还真是了解。”
    唐知越坏坏一笑，“不止太子，皇帝的后宫我也挺了解的。”
    沈容染白了他一眼，不想说话。
    夜间，沈容染跟着唐知越去太子府中，带着一方白色面纱，在刻意之下，行走之间颇有大家闺蜜的仪态。
    “七哥今日这是带来了未来的七嫂？”唐知越进东宫时就遇到了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腰间系着玉佩，肤白唇红，跟个女孩子似的。
    说话也是不中听的很，娘里娘去的。
    唐知越冷冷看了他一眼，“八弟注意言辞，只有本王的王妃才能让你称一声七嫂。”
    八王爷冷哼一声，走了。
    太子穿着一身明黄坐在首位，正和一个蓝衣男子说着什么，哈哈大笑。
    当今皇上存世的皇子只有现在坐在这里的这四位，太子和五皇子乃大行皇后所出，七皇子为先贵妃所出，只有八皇子母亲还在，是皇帝的惠妃。
    七皇子八皇子出生时都先天不足，传闻中身体不大好。
    “臣弟见过太子爷。”
    “七弟来了，快，入座。”
    “谢太子。”唐知越转向那蓝衣男子，“五哥。”
    “七弟。”五王爷颔首，“这京中都传七弟不近女色，太子爷，八弟你们看，这今日不是带了个。”
    “这是什么绝世美人，才让七弟迷了心窍。”太子笑道。
    唐知越冷冷说，“不是，这是送给太子爷的。江南的美人，不知道太子喜不喜欢？”
    唐知越给了她一个眼神，沈容染走出，盈盈一拜，婉声说，“参见太子爷。”
    面纱之下，一张姝丽容颜若隐若现，沈容染看到太子眼睛都直了。
    这般好女色，着实不宜居在太子之位，免得祸害了祖宗打下的江山社稷。
    “免礼。”太子说，“多谢七弟。”
    唐知越淡淡点头，“太子喜欢就好。”
    八王爷问，“本王看姑娘举止气度，出生似乎不低？”
    沈容染答道，“不过是江南商贾之家，如今家中就只剩下我一个了。”
    “江南的水土好，养出的美人一个比一个水灵。”五王爷夸赞道，太子笑眯眯地盯着她，脸色满足。
    沈容染被太子这油腻样子看的恶心的紧，沈容染眸光在五王爷脸上划过，一母所生，当真天差地别。
    “姑娘，以后就住在这处院子。”一个婢女带着她去了一个院子，屋内立着两个小丫头，“花枝和花萼以后就伺候姑娘。”
    沈容染问，“自小跟着我的侍女在七王爷府中，不知可否带来？”
    侍女点头，“姑娘和太子爷提一声便可。姑娘，奴婢先告退了。”
    “慢走。”
    沈容染进屋子，挥手意识那两小丫头退下，打量了一眼外室，装扮的很富丽堂皇。
    贪图享乐。
    太子所作所为实在不是一个储君所为。
    沈容染的视线落在墙上挂着的琵琶上，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你又何必再带面纱。”太子走进房间，喝了些酒，步履都有点不稳了。
    沈容染一笑。
    我倒是敢摘，就怕你不敢看。
    “太子爷喝了酒，不如先喝一碗醒酒汤。”
    醉醺醺的怕你吓不死，还是清醒点好，看我的脸看的清楚一点。
    沈容染大声说，“花枝花萼，去端一晚醒酒汤来。”
    “太子爷，你先把醒酒汤喝了吧。”沈容染将碗放在太子面前，柔声劝道。
    太子握住了她的手，捏了一下，说，“听你的。”
    沈容染抽回手，在心里记了唐知越一笔，看着太子把醒酒汤喝了。
    “我为太子爷弹首曲子吧。”
    曲子弹完，太子也该醒酒了。
    太子听着曲，揉了揉眉心，起身走向她，“今日太晚了，明日再弹吧。”
    “好。”沈容染放下琵琶，任太子伸手过来，摘下来她的面纱。
    意料之中的，太子楞在了原地，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意外之外的，太子回过神来之后，没有尖叫，没有害怕，反而将手覆在她的脸上。“湾湾？”
    这回轮到沈容染呆滞了，这般情深似海的模样是什么意思。
    “湾湾，是不是你回来了。”太子有点激动地看着她，“我每日在作法，就想见你一面，湾湾，我好想你。”
    苍天大地。
    唐知越这蠢货，事情都没有搞清楚，就敢让她来。
    “湾湾。”太子一边叫唤，手朝她伸来。
    沈容染气急，抡起拳头砸向太子的后颈，将人打晕。
    重文轻武还是有好处的，让她可以单方面殴打太子。
    沈容染踹了一脚太子，将他拖到了床上。
    打开窗子看了一下，窗外无人，沈容染吹灭了屋内的灯火，从窗子跳了出去，朝着七王府去了。
    唐知越在书房，沈容染走屋顶而去，掀开瓦片刚跳下去，就被人擒住了要害。
    “你怎么来了？”
    “你会武？”沈容染惊道。
    唐知越放开手，说，“军营里长大的，自然会武。”
    沈容染推开他，气的要命，“我告诉你，太子根本就不是怕我索命，他是喜欢我，日日招魂想见我。”
    第274章 水中月10
    沈容染推开他，气的要命，“我告诉你，太子根本就不是怕我索命，他是喜欢我，日日招魂想见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唐知越看着她狂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容染更气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把水朝唐知越泼去，唐知越眼疾手快地躲开。“漠北的姑娘都没有你彪悍。”
    “唐知越。”沈容染气死了，指着他吼道，“我告诉你，我不去太子府了。”
    唐知越按住她的手，说，“好，不去了。坐下，好好商量。”唐知越按住她的肩，让她坐下。
    沈容染狐疑地看着唐知越，唐知越被她看的耳根一红，恶狠狠地说，“搞错了对不起你行不行。”
    这是不好意思了？
    哟，原来七王爷还会不好意思？还会知道承认自己做错了事。
    “行，特别行。”沈容染笑着说。
    唐知越问她。“你出来时把太子处理好了吗？”
    “打晕丢床上了。”沈容染不在意地说。
    “来人。”
    有人应声而入，唐知越吩咐，“把原本给太子准备的女人送到太子府去。”
    “是。”
    她还以为他是临时起意，决定用她对付太子，原来早就准备好了。
    唐知越不放心地对她说，“你留在七王府，面纱切记要戴好。”
    沈容染点头。
    唐知越看着她，又说，“要不干脆易个容？毁个容更方便。”
    “你做梦呢。”沈容染看傻子死似的看了眼唐知越，笑呵呵地说。
    唐知越起身，说，“该是做梦的时候了，睡觉去了。”
    “我呢？”沈容染看着他丝毫没有安排自己的想法，便问他。
    唐知越反应来转身，笑着说，“我府中似乎没有多的房间，不如你在书房将就一晚？”
    “你信不信我烧了你的书房。”
    唐知越说，“烧，你尽管烧。烧完我就告诉皇上你假死。”唐知越多笑多走了，沈容染气得想杀了他，从书架上拿下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拿起毛笔就画了一个叉。
    七王府的管家冲了进来，痛心疾首地看着书，“姑娘姑娘，快住手，这是古籍。”
    “很珍贵是吗？”沈容染问。
    老管家点头，“千金难求。”
    “好。”沈容染直接把笔一丢，直接上手开撕。
    “姑娘，不可不可啊。”老管家心在滴血，沈容染却是毫不心疼，越撕越起劲。
    老管家踉跄地跑了出去，片刻后唐知越进来了。
    唐知越阴测测地看着她，“好玩吗？”
    沈容染丝毫不怕他，答道，“好玩，可好玩呢。”
    唐知越从书架上拿下一大络书往沈容染面前一丢，“把这些书一张一张地撕完，不撕完今天别睡觉。”
    老管家捂着心口退了出去。
    沈容染把手中的书一丢，眼珠子一转，眼眸亮晶晶地看着唐知越，说，“不如我们拿这些书去烤红薯吃吧？”
    唐知越都被气笑了，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最后两人还是去烤红薯吃了，但是生火地不是那堆珍贵的古籍，而是普通的木材。
    “唔，烫死了。”唐知越递给他一个红薯，沈容染接了烫得很，又丢回给了唐知越。
    唐知越两只手轮换着拿着红薯，被烫的嘴里直叫。
    沈容染偏头看着唐知越，笑了笑，这是不是就是唐知越在漠北的模样，很生动，不似在太子和其他皇子面前那样子，跟个假的似的。
    “好了，吃。”过了会，唐知越又把红薯丢给她，沈容染接过嗅了一口，直说着，“好香。”
    唐知越从火里又掏出一个，撕开一块皮在沈容染鼻子下扫过，“撕开更香。”
    “嗯。”
    两人并肩坐在院子里的草从里面吃红薯，唐知越一口把红薯啃出一个很大的缺口，大口嚼着。“好香。”
    沈容染原本不怎么饿的，但看着唐知越这样子，食欲也浮出来了，沈容染咬下一口，烫的直吹气。
    唐知越笑她。“没用。”
    沈容染白了唐知越一眼，说，“我又不像你，皮糙肉厚。”
    “你细皮嫩肉？”唐知越嘲讽回来。
    沈容染忍不住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你在说自己吧。”唐知越不服。
    “说你。”沈容染说，“小气，睚眦必报。”
    唐知越大笑。“巧了，我对你的评价也是如此。”
    “你也用不到我了，不如放我走？”沈容染和唐知越商量。
    唐知越看了她一眼，问道，“放你走？你去哪？用什么身份？”
    身份？
    哎。沈容染现在觉得其实做唐知越的王妃挺好的，有个光明正大的尊贵身份。
    沈容染有求于人，说话的态度很好。“你给我安排一个身份吧？”
    唐知越往后一躺，躺在草地上，说：“你没有帮我做事，没有身份给你。”
    沈容染气愤地看着他，目光转到他的脸上，心念一动，手就伸出去了。
    软软的、唐知越看着瘦，脸上的肉倒是不少。捏起来好舒服。
    唐知越打开她的手，从地上坐起，两只手一起捏上了她的脸。
    “唐知越，你给我放开。”
    “哈哈哈哈。”
    “姑娘，这是王爷给您安排的院子。”一个年轻的侍女带着她去了一处院子，“姑娘，王爷说了，往后您是漠北戴家的小姐。这是人皮面具。”
    沈容染欢欢喜喜地接过，决定明天去给唐知越道谢。
    明天还要去宁王府，见一面爹爹和兄长。
    但是第二天她没有等到去宁王府的机会，因为唐知越一早叫她起来，带她出门了。
    沈容染坐在京城最大的酒楼，顶着漠北戴家小姐的脸，穿着一身红裙，张扬又明媚。
    “臣见过越王。”
    沈容染起身给来的大人见礼，“漠北戴家明珠，见过戴大人。”
    “姑娘请起。”戴大人笑呵呵地点头，“漠北戴家和我本是一家，姑娘如不介意可唤我一声伯父。”
    沈容染说，“离开漠北之时，父亲就有交代，戴大人是伯父，要小女好生尊重。”
    戴大人看着她颇为满意，说，“侄女懂事。祝越王和侧妃百年好合。”
    沈容染：纳尼？？？
    第275章 水中月11
    戴大人看着她颇为满意，说，“侄女懂事。祝七爷和侧妃百年好合。”
    沈容染：纳尼？？？
    唐知越朝戴大人举杯，“多谢大人。”
    沈容染忍着等戴大人告辞，恶狠狠地看着唐知越，“这个戴小姐是你的谁？”
    唐知越不惧她，笑着说。“还未过门的侧妃。”
    “那真正的戴小姐呢？”沈容染怀疑地看着唐知越，该不会是唐知越不想娶给灭口了吗？
    唐知越看穿了她的想法，冷冷看了她一眼，说，“不想嫁给我，跟情郎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唐知越瞪了她一眼，“笑什么笑，吃饭。”
    沈容染嘴角翘得高高的，吃着菜都放不下。“没人告诉我她叫什么。”沈容染用筷子指了指自己的脸。
    唐知越说，“戴绾。”
    沈容染怀疑地看着他，唐知越淡淡道，“绾青丝的绾。”
    沈容染又问，“小字呢？”
    “没有小字。”唐知越说，“漠北的女子没有小字。”
    “噢。”沈容染点头，继续吃饭。
    唐知越把她送到别院住了几日，就一顶小轿抬进了越王府。
    “奴婢等参见戴侧妃。”
    沈容染盖着盖头，看着自己的衣袖，嘴角扯了扯。好好的越王妃不做，跑过来做侧妃？简直了。
    “免礼。”沈容染说，“都出去吧。”
    戴湾生在漠北，性子本是豪放，而且这里是京中，也没什么人了解她。
    人都退了出去，沈容染一把扯了盖头，坐到桌边吃东西。
    “兰釉，饿了吧？一起去吃。”兰釉点头，坐下了，有些纠结地看着她，“小姐，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好好的正妃不做。”
    沈容染有着同感，朝她点了点头。大红不穿穿粉红，亏啊。
    唐知越没一会就来了，身上半点酒气都没有。
    唐知越毫不介意地和她和兰釉坐在一张桌子上，喝了一杯水，说，“帮我去做件事。”
    沈容染淡淡说，“付报酬。”
    唐知越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匣子递给她，沈容染打开一看，里面房中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比她放在枕边的那颗还大了一圈。
    沈容染欢喜地看着夜明珠，很是喜欢。
    “干嘛？”报酬满意，事就一定要做到了。
    唐知越说，“去找你的兄长，要他把最近景城案，太子的罪证交给我。”
    沈容染问，“我兄长是太子的人？”
    唐知越摇头，“不是，他哪边都不占。他想拿着罪证找太子换东西，不如给我，我给他更多。”
    沈容染哦了一声，把碗中的饭吃完，看唐知越看着她，抛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现在就去。”
    “好。”沈容染点头，看了眼自己身上宽大又累赘的衣服，“你到外面去，我把衣服换了。”
    唐知越起身，沈容染以为他要走，也准备起来，却被他压在椅子上，“我不能看吗？”
    兰釉退后一步，远离战场。
    越王爷越来越喜欢逗她们家小姐了。
    沈容染一笑，朝唐知越眨了眨眼睛，有些勾人。“可以啊。”
    唐知越呼吸变重。
    沈容染伸手覆住他的眼睛，慢慢说，“看完了，我就把你的眼睛挖了。”
    唐知越实事求是地说，“你打不过我。”
    沈容染笑，“下药，下毒，方法多着呢。”
    唐知越拿开她的手，“你不会挖的。”
    沈容染伸手去推，唐知越自己推开，她轻而易举地推开他，说，“因为你不会看。”
    唐知越走到门口，沈容染快速把衣服换了。“我走了。”说完便从窗口跳了出去。
    宁王府坐落在皇宫外最靠近皇宫的位置，王府中最大的院子是宁湾的清院，旁边的院子是世子宁铭的。
    沈容染顺着暗处慢慢潜进了宁铭的院子，书房亮着灯，周围守着很多暗卫。
    看来宁铭的防范意识比唐知越不知道高了多少，不过也是，唐知越的大本营在漠北，京中的书房能有些什么值得被拿走的东西。
    沈容染没准备暗中闯进去，没必要，舒服日子过多了，就不想做这种刀剑舔血的事了，被宁铭的暗卫伤了划不来。
    沈容染飞身到书房外的屋顶，扯下了口罩和人皮面具。
    赶来的暗卫惊讶地看着她，“小……”
    沈容染伸手做了个嘘的手势，暗卫纷纷跪下。
    沈容染说，“都起来，世子的书房里可有外人？”
    “世子妃在。”宁铭的世子妃，皇帝的和安公主。
    “我要见他。”沈容染说，言下之意就是要他们想办法弄走和安公主。
    暗卫退走，没一会就有人来叫她。
    沈容染从后面的窗子进的书房，宁铭站在窗边等着她。
    “你怎么回来了？”
    沈容染看着宁铭，宁铭眸中有关切，又着急，却没有责怪。
    宁铭指了指椅子让她坐下，他知道宁湾不喜欢站着。
    沈容染言简意赅地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和宁铭说了，又和宁铭说了唐知越的要求。
    宁铭点头，“好，我明日会和他去谈。”
    沈容染问，“爹爹在府中吗？”
    宁铭点头，“爹爹这会应该在自己院子，让暗卫带你去。”
    “好。”
    宁铭有些不放心地叮嘱她，“湾湾，越王性情古怪，你自己小心。”
    沈容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爹爹。”
    “湾儿，你怎么从苏城回来了？”宁王看到她也很是惊讶，长辈的慈爱之心透过眼眸出溢了出来。沈容染本想起自己去做太子的小妾，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便没有写信告诉宁王。
    当然现在成了唐知越的小妾也没有光彩到哪里去。
    沈容染解释了一通，宁王没有说什么，只告诉她小心。
    “湾儿，爹爹听谢行说你失忆了？现在好些了吗？”
    沈容染心里一忐忑，谢行还有没有说别的？
    抬眸对上宁王关切的眼神，沈容染就知道了谢行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记忆还没恢复。”
    宁王又问，“身体有没有哪些不舒服？”
    沈容染笑着说，“没有，爹爹，你放心，女儿好好的。”
    这辈子我会代替宁湾，好好孝顺你的。
    “湾儿，爹爹想个法子帮你恢复身份吧？这顶着别人的脸也不好。”
    第276章 水中月12
    “湾儿，爹爹想个法子帮你恢复身份吧？这顶着别人的脸也不好。”
    沈容染摇头，这宁王真是宠爱女儿。“不必了，麻烦，做多了也怕引人怀疑。”
    宁王说，“好。那你好好待在越王府。越王人还不错。”
    沈容染惊诧地抬起头，他竟然说唐知越人好？
    “京中都传越王残暴不仁，爹爹为何觉得越王人好？”
    “女儿啊，一个人的人品如何不是别人说出来的。”宁王说，“若不是越王人还不错，爹爹断断不会同意你和越王的婚事，只可惜你，不提不提。”
    沈容染颔首，心念一动，和宁王说，“越王在谋皇位，爹爹觉得，他有几分胜算？”反正如今三个皇子都有谋权夺位的想法，宁王肯定知道，她就是说了问了也没什么。
    宁王有些惊讶她会问这个，摸了摸胡子，说，“皇位之争凶狠无比，一步之差就有可能满盘皆输，爹爹不好说的绝对，只觉得三王之中，越王的胜算最大。”
    “前提是太子倒台？”沈容染说，“爹爹绝对太子的位置稳吗？”
    太子的母亲是中宫皇后，传说中皇上最爱的人，所以太子不够九岁就封了太子，如今已经做了快二十年太子。
    表面上看着位置稳的不能再稳，可沈容染总觉得，这其中应该有什么事。
    宁王摇头，“摇摇欲坠。这两年皇上将更多大权交给太子，表面上太子的权势越来越重，实际上太子已经得罪了很多大臣，都只是敢怒不敢言，一旦有什么事，就是墙倒众人推的下场。”
    沈容染听完，点了点头，突然抬头问道，“爹爹可有想过那个位置？”
    宁王哈哈大笑，“女儿想做公主？”
    “没有。”
    “湾儿，爹爹觉得位置会让人很不舒服，不会去争。”宁王说，“爹爹已经位列亲王，出去人人尊崇，有什么好争的。”
    沈容染点头，皇家，说起来气派，却是孤独而又残忍。
    “爹爹，我先走了。”
    宁王揉了揉女人的头顶，“去吧，过几天再来看爹爹。”
    沈容染回去，看到唐知越躺在新房的床上呼呼大睡，“唐知越，起来。”沈容染凑近他耳边，低声吼道。
    唐知越捂住耳朵，翻了个身，沈容染看着他已经醒了，就是装。
    她的手还没碰上唐知越的耳朵，唐知越开口了，“别吵，上来睡觉，我又不会把你怎么样。”
    很好，这个理由特别好。
    算了，看在那颗夜明珠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了。
    沈容染瞪了唐知越的后脑勺一眼，爬到里面去睡了。
    身边女子的呼吸慢慢平稳，晕暗的烛火之下，唐知越突然爬了起来，将被子给女子盖好，靠在床头看着她的睡颜。
    偏头看到桌上点着一对蜡烛，他突然想起他娶宁湾，迎进牌位那日，桌上点的是一对龙凤烛，一直烧到了天明，寓意着夫妻一生相随，白首偕老。
    唐知越看着女子的脸，方才被子没盖好，女子脸很白，在烛火似乎在发着光。
    唐知越抬起自己手，慢慢朝女子的脸而去，离脸颊还有一厘米时，唐知越骤然收回来自己的手。
    他这是封魔了吗？
    竟然想摸她。
    “小姐，快起来，今天要是拜见太后。”
    沈容染一大早的被吵醒，带上人皮面具，打扮的花枝招展地随着唐知越进宫。
    唐知越问她，“你不喜欢这身衣服？”
    沈容染用手给自己扇风，“好热。”
    唐知越从马车暗盒中拿出一把扇子，帮她扇风。
    沈容染狐疑地看向唐知越，唐知越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问，“怎么？”
    沈容染问他，“你怎么这么好心？还给我扇风？”
    唐知越把扇子向她怀里一丢，偏过头去。
    鬼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扇风。
    沈容染：莫名其妙。还真是阴晴不定。
    从宫中回来，越王府太后派来的老嬷嬷提醒，“侧妃娘娘，拜见王妃了？”
    拜见王妃？
    “走吧。”唐知越率先转身，沈容染看到他唇边的笑意。
    “请侧妃给王妃行跪礼。”
    沈容染看着放在椅子上，写着越王妃宁氏的牌位，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想。
    老嬷嬷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侧妃娘娘。”
    沈容染看到唐知越笑容满面的，心里更气了，不情不愿地跪了下去，要起来就被嬷嬷叫住了。
    “侧妃莫急。请侧妃给王妃三叩首。”
    对着自己的牌位三叩首是个什么一言难尽的感觉，沈容染算是感受了。
    “侧妃娘娘，王妃娘娘出生王府，位居郡主，为长公主所出，身份贵重，虽然如今不在了，但侧妃也要无比尊重。”老嬷嬷不让她起来，继续说，“太后娘娘说了，往后侧妃娘娘必须每日来这正院晨昏定省。”
    什么玩意？晨昏定省？
    沈容染硬生生说，“是。”
    “越王爷，奴婢要回宫了。”
    “姑姑慢走。”唐知越颔首，目送老嬷嬷离开，伸手将她拉了起来。
    “我还有后悔的机会吗？我要做正妃。”
    唐知越大笑，“晚了。”
    沈容染气鼓鼓地说，“太后为什么这么做啊？”
    唐知越说，“太后疼你的母亲，也特别疼你。”
    唐知越看着她不爽地样子，宽慰道，“在我的府中，你不做，太后也不会知道。”
    沈容染不满地嘟囔，“我觉得我真的亏。”
    唐知越偏头凑进她，幸灾乐祸地说，“谁让你逃婚的？活该。”
    沈容染玩笑说，“我以为你缺胳膊少腿，生的奇丑无比，自是不肯嫁。”
    “那现在呢？”
    “没有缺胳膊少腿，生的也还俊俏。”沈容染说，“就是这脾气臭，不是良配之选。”
    “本王脾气臭？你以为你的脾气多好？”唐知越冷哼。
    沈容染说，“比你好。”
    唐知越啧了一声，说，“本王就没有见过脾气比你还糟糕的女人。”
    沈容染嘲讽说，“王爷生在塞外军中，每天和一群男人混在一起，哪里能看得到什么女人。”
    唐知越说，“你见得多，你给我举个例子，谁比你脾气不好？”
    沈容染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
    “没话说了吧。”
    第277章 水中月13
    唐知越说，“你见得多，你给我举个例子，谁比你脾气不好？”
    沈容染想了想，她还真不知道。
    “没话说了吧。”
    “哼。”沈容染瞪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偏过头去不理他。
    唐知越说，“宁王世子约我去赛马，你要不要一同去？”
    “去。”沈容染的眼睛亮了亮。
    唐知越坏坏说，“求我。”
    沈容染瞪向他，唐知越一脸无畏的看着她，沈容染眼珠子转了转，唐知越心头一跳，总觉得没好事。
    “王爷，你就带我去吧。”沈容染走到唐知越面前，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慢慢地柔声说。
    那声音似乎是从天边飘来，像一阵风钻进了他的耳朵，撩的心口都痒。
    唐知越愣在了原地。
    沈容染瞧见唐知越八风不动，没有任何反应，无趣地松开了手。
    唐知越回过神来，轻咳一声，率先走了。“走。”
    “夫人，骑装已经给您准备好了。这边来换。”
    沈容染点头，跟着马场的人去换骑装。
    “王爷，这匹马性子有些烈了？给夫人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沈容染换好衣服出来，就听到马场的人在和唐知越说话。
    唐知越看到了她，指了指马，问道：“这匹马可行？”
    “行。”沈容染翻身上马，对那马场的人道，“漠北的女子，马背上长大的。”
    “比一圈？”宁铭策马而来，扬鞭指着赛道对她说。
    沈容染说，“得有个彩头。”
    宁铭颔首，问妹妹，“你想要什么？”
    沈容染想了想，说，“一颗夜明珠。”
    宁铭笑着应下。“好。”
    铜锣声响起，沈容染和宁铭同时策马而出，马鞭在空中扬出大大的弧度。
    唐知越坐在马上，在一旁看着，目光焦灼上沈容染身上，移都移不开，英姿飒爽就这么个意思了。
    马场的管事站在唐知越旁边，问道。“王爷很喜欢侧妃吧？”
    “什么？”唐知越看向那人，“你说我喜欢她？”我怎么可能喜欢这种睚眦必报，蛮不讲理的女人。
    那人说，“对啊，我看王爷看侧妃的神情，就是喜欢的紧了。”
    “你看错了。”唐知越脸色一沉，淡淡说。
    那人脸色一变，忙低头，“是，草民看错了。”
    “厉害。”
    沈容染拱手颇为豪气地说。“承让。”
    宁铭从腰间摸出一个锦囊丢给她，沈容染接住塞进衣袖中。
    唐知越策马到宁铭身边，问，这是要谈事的意思了。“世子，前面林间风景不错，不如是看看。”
    宁铭颔首，“好，侧妃娘娘一同来吧。”
    这个马场很大，靠山，山间有几片森林。
    沈容染看着唐知越轻车熟路地带着她和宁铭去了山间的一处小茅草屋。
    唐知越对此次这般熟悉，当真是多年未回京吗？
    有这个疑问显然也不止沈容染，宁铭也有，还问了出来。
    只听唐知越答道，“前些年偶尔会偷溜回来，世子见笑了。”
    茅草屋空无一人，但一应物件全都是一尘不染，似乎刚有人打扫过，唐知越亲手给宁铭倒了一杯茶，问道，“世子想用太子的罪证和我换什么？”
    宁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说，“我可以帮你一起扳倒太子。”
    “你要什么？”宁铭官居户部尚书，在朝中的势力不小，和他联手扳倒太子更有胜算。
    宁铭说，“我要你登基后把江南划给我做封地。”
    “哥。”沈容染急声唤他，这也太过分了，他是要继承宁王的爵位和封底，如今再要江南，也太贪心了。
    “江南给了你，闵川呢？”唐知越脸色未变，问他。闽川是如今宁王的封地。
    宁铭淡淡说，“闽川我不要了。”
    “好。”
    沈容染惊诧地看着唐知越，这人疯了，江南是朝廷的钱袋子，答应给宁铭会后患无穷。
    沈容染又叫宁铭，“哥。”
    “你别管。”
    谈好交易，宁铭就走了。沈容染坐在茅草屋中看着唐知越爬树给她摘桃子。
    “不甜。”沈容染咬了一口，丢给唐知越。
    唐知越看了她一眼，无奈又递了一个。
    “还是不甜。”
    又在无理取闹，唐知越这般想着，拿起桃子啃了一口，不酸。“甜啊，你味觉是不是有问题。”
    “你觉得甜？”沈容染惊诧地看着唐知越，“你味觉才有问题吧？”
    沈容染凑上去，把唐知越手上的桃子挨个咬了一口。唐知越的没洗都没有说出口，就被他咽下去了。
    “这个才叫甜。”沈容染咬到一个桃子，眼睛一亮，递到唐知越嘴边，“你尝尝，这个才叫甜。”
    唐知越看着女子啃过的地方，低头啃了一口，嗯，甜，真甜。“甜。”
    “我就说你的味觉有问题嘛。”沈容染收回手，继续吃那个桃子。
    唐知越看着自己身边七个被咬了一小口的桃子，无奈一笑，拿起来啃了。
    沈容染一个吃完，唐知越那边只剩下七个桃核了。
    “你是猴啊？”
    唐知越瞥了她一眼，看着她手中的桃核，“我才吃了一个。”
    唐知越说，“我也不过吃了七个，你不咬，我还不会吃。”
    沈容染哼了一声，朝茅屋里去了。“这里住的谁？”
    “这是我母亲从前的住所。”
    沈容染把随手拿起来的一只竹蜻蜓慢慢地放下，听说唐知越的母亲，皇帝的先纯慧皇贵妃出生并不显赫，没想到竟是山间女子。
    “宁湾。”
    沈容染看向唐知越，唐知越把手里的东西拿起来给她看。“你回吹这个吗？”
    沈容染摇头。
    唐知越将埙放在嘴边，吹了起来。沈容染坐在他身边偏头看着他，觉得拿着埙的唐知越面容都柔和了不少。
    沈容染问，“这是什么曲子？真好听。”
    唐知越说，“这首曲子叫水中月。”
    “水中月。”
    唐知越说，“嗯，讲的是一个女子去追寻挚爱，最后却发现挚爱在身边的故事。”
    水中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沈容染问，“那为何这么悲伤？”
    “因为那女子知道男子身份时，已经快去世了。”
    第278章 水中月14
    沈容染问，“那为何这么悲伤？”
    “因为那女子知道男子身份时，已经快去世了。”
    沈容染惋惜道，“她一定很伤心吧。”
    唐知越接着说，“故事的最后，那男子殉情了。”
    “他一直都爱着那女子吗？”沈容染问。
    唐知越迷茫地看了一眼女子的发梢，说，“大抵是吧。”
    “回府吧。”
    在越王府她的日子过得很是清闲，唐知越经常会带她出去玩，宁铭也会经常约她，陪着她玩。
    年末，初雪降下时，皇帝下了废太子的圣旨，终生囚禁皇陵，不得出。
    唐知越回府时，沈容染一见着他就向他道谢，“恭喜王爷。”
    说完她才发现唐知越的脸色不怎么好，不像是欢喜的模样。
    “怎么呢？”
    唐知越说，“父皇下旨，要我娶文家的女儿做侧妃。”
    文家？
    那是太子妃的娘家？
    “太子妃的娘家？”
    唐知越点头，“是。”
    沈容染倒了一杯热茶给唐知越，说，“雪天湿冷，王爷先喝杯热茶吧。”
    唐知越接过捧在掌心，“你怎么连斗篷都没穿？”
    “我刚从房间里出来。”沈容染笑道，房间里烧着地暖，并不冷。
    “胡闹。”唐知越斥责了她一声，拉着她进了里间。
    “皇上可是只给王爷一人赐婚？”沈容染看着唐知越脱掉斗篷交给下人，“等等，斗篷这里都开了，我给你缝起来吧。”
    唐知越惊诧莫名，“你会女红？”
    沈容染白了她一眼，说，“我不会，找别人给你缝。”
    这无理取闹的脾气。
    唐知越服软，亲手将斗篷送到她手中，“你缝的最好看。快，去拿针线。”
    “皇帝给老五老八都赐了侧妃，老五赐的冯家女，老八赐的苏家女。”
    冯家，皇后的母族，苏家女，太子太傅的女子。
    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表示太子倒台了他也不会惩治有关大臣？
    还有别的意思？
    沈容染绣着斗篷，问他，“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
    唐知越冷哼一声，说，“不知道，可能是这里有病吧。”唐知越指了指脑袋。
    沈容染低声笑着，一不留神针就刺进了手指。她都没有反应过来时，唐知越已经抓起她的手指含进了嘴里。
    沈容染双目呆滞地看着唐知越。
    “啊。”沈容染怒道，“唐知越你狗啊。”
    沈容染看着自己手上那圈牙印，气不打一处来，这人真过分，咬她一口就算了，还挑有伤的地方咬。
    沈容染把斗篷朝唐知越当头盖去，上去就是一通打。
    打了一会之后，发现唐知越竟然没有还手？
    沈容染慌忙拿开斗篷，发现唐知越在里面笑。
    这是今天受的刺激太大了？不喜欢文家的女儿？
    沈容染坐回去，接着给她缝斗篷，“你不喜欢文家的女儿？”
    唐知越点头，“不喜欢。”
    沈容染问他，“你的斗篷在哪里划了这么大条口？”
    唐知越冷笑，“太子发疯，我都是好的，老五老八还有皇帝，没一个没挂彩。”
    沈容染问，“太子没有复盘的机会吧？”
    唐知越说，“不好说，这么多年，他的势力太大。若非你哥和我联手，老五老八私底下帮衬着，这回还拿不下太子。”
    唐知越突然转向沈容染，说，“你去一趟，蛊惑他出皇陵。”
    皇陵之外，沈容染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几乎快与夜色浓为一体。
    “这边请。”
    沈容染顺着那人指的方向进去，进了一间屋子，屋子简陋的连东宫的下人房都不如。
    此时曾经尊贵无比的太子就坐在木凳子上面，不知道想着什么。
    “太子哥哥。”沈容染被自己恶寒了一把。
    太子猛然抬起头，沈容染摘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脸。
    “湾湾。”太子激动起身，打翻了桌上的灯盏，屋内陷入一片昏暗。
    沈容染淡淡问，“你为什么要给我下毒？”
    “我不能接受你嫁给老七，你是我的。”太子说，“你喜欢那白面书生都不喜欢我。”
    太子的声音听着已经很是激动了，沈容染听到了他在地上的一阵摸索声，不一会灯盏被重新点燃。
    “我已经不喜欢那书生了。”沈容染说，“我帮你出去好不好？”
    “宁湾，你为什么要帮我？”
    沈容染说，“太子哥哥，死了一次我才发现，我喜欢的人是你。”
    “真的吗？湾湾。”
    “我为什么要骗你。”沈容染说，“太子哥哥，跟我走吧。”
    “好。”
    沈容染把自己的斗篷罩在太子身上，带着他出了皇陵。
    皇陵之外，唐知越坐在一辆马车中，远远地朝暗处的弓箭手比了个手势。
    沈容染和太子一出皇陵，就被很多侍卫围住，周围还有很多拿着弓箭的侍卫。
    “太子哥哥，我们突围。”沈容染继续蛊惑他，
    “你这么厉害，肯定能带我离开的。”
    沈容染说完率先朝侍卫拔出了腰间软剑，太子抢过。
    打斗之中一道利箭自远处而来，一箭射中了太子的胸腔。
    太子回头，发现宁湾早已不见了踪影。
    沈容染坐在马车中看着太子倒下，眸中浮现出一丝悲悯。
    唐知越说，“走吧。”
    “嗯。”
    太子的死传到京都，皇帝大病了一场，最后按着太子的身份安葬了他。
    出殡那日，沈容染站在街边，不禁想，太子应该爱惨了宁湾，不然又如何会轻而易举地让她骗出了皇陵。
    原来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会付出性命的代价。
    不，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就会付出性命的代价，世间的事，难逃一个心甘情愿。
    “你在想什么？”唐知越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唐知越伸手擦掉她眼角一点湿润。“不关你的事，是我让你做的。”
    “还不是我做的吗？”沈容染失笑，“我不是为了他哭。”
    “那是为了谁？”
    沈容染偏头看着他，“和你，有什么关系？”
    唐知越出声警告她。“宁湾。”
    沈容染丝毫不怕他，转身回府去了。睡一觉，等这个年过完，来年春天，就去找那个傻子。
    沈容染偏头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唐知越，她喜欢的人肯定不会像唐知越这样，脾气差的要死。
    第279章 水中月15
    小年之时，万家同乐，文家小女被一顶轿子从侧门抬进了越王府。
    皇帝也不知道为了哪出，下旨三万同日娶妻。
    沈容染暗处看了一眼来宾，笑了笑离开了。
    京中炙手可热的五王倒是个聪明人，竟让他的心腹来了越王府。
    沈容染回自己院子，被屋内的唐知越吓了一大跳，“你怎么在这？”
    “我躲会懒。”唐知越揉着眉心，看着有点疲惫。
    沈容染走进内室，拿出一个药膏，递到唐知越面前。“涂点药膏醒醒神。”
    唐知越不接，沈容染疑惑地看着他，唐知越指了指自己额角。
    “懒。”沈容染笑骂着伸手给他涂药。
    唐知越突然叫她，“宁湾。”
    “干嘛？”
    唐知越说，“你愿意文家的女儿进府吗？”
    “我随便啊。”沈容染说，想着这关我什么事，你的侧妃？难道是怕她和那文小姐发出什么冲突？“你怕她不好相处，和我打起来拆了你的越王府啊？”
    唐知越合上眼睛。
    沈容染继续说，“你放心，我会避着她的。”
    “你对我要娶她这件事没有一点点想法？”唐知越抓住她的手，一字一句问道。
    沈容染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她该有什么想法？她这般想，也这般问了，“我该有什么想法？”
    唐知越看着她，眼眸里藏着什么情绪，她看不懂。
    “没什么。”唐知越淡淡地说起身走了。
    沈容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怎么就突然好像有点生气了？”
    沈容染在房中找了一圈，叫唤兰釉。“兰釉，我昨天看的话本哪去了？”
    兰釉进来，也找了一遍，奇怪说，“我记得昨天就放在这里了，怎么不见了。”
    “啊，我还没有看到凶手是谁呢。”沈容染怒起，继续寻咋。
    这边从沈容染院子里离开的唐知越，走到一片花圃前，冷哼一声，从袖子抽出一本书丢了进去。
    沈容染站起身，把床下面都找过了的她表示这本书可能真的就是无故失踪了。“兰釉，不找了，我们出府去买一本。”
    “好。”
    沈容染和兰釉找到买书的书铺，那老板竟然说没有了。
    气急之下，沈容染带着兰釉在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一直到夜幕降临才回府。
    “戴侧妃留步。”
    沈容染回身，看到一个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站在后面。
    沈容染不认识她，“你是什么人？”
    “小姐，这是和安公主啊。”兰釉小声提醒她。
    沈容染恍然一悟，这是她嫂嫂。
    跟在和安公主身后的侍女说，“我家夫人是宁王府的世子妃。”
    “见过世子妃。”
    和安公主微笑。“不必客气。”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她，不明白她找自己做什么。和安公主道，“听闻侧妃是漠北人，不知可会打漠北的平安结，明日可否去宁王府教我？”
    沈容染想了一下，漠北的平安结她不会啊，但是和安公主为何突然要她去宁王府。“好。”
    “我先走了。”
    沈容染说，“世子妃慢走。”
    沈容染问兰釉，“你说她找我干什么？”
    兰釉说，“应该是世子有事找你。”
    沈容染惊讶了一下，问，“兄长和和安公主感情很好？”
    兰釉点头，“感情很好。”
    “嗯。”沈容染点头，对觉得自己对和安公主的态度要变一变。
    “啊。唐知越，你吓死我了。”沈容染进屋点燃一盏烛火就看到床边坐了个人。
    沈容染奇怪地问他，“你怎么没去文侧妃那边？今天洞房花烛夜？”这人喜服都没有脱，怎么就到她这来了。
    “严格来说，只有娶妻才算洞房花烛夜。”唐知越冷冷说，“所以，本王的洞房花烛夜是和你的牌位过的。”
    沈容染瞬间心虚，虽然这事也不关她什么事。
    唐知越站起身，凭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宁湾，你怎么补偿本王？”
    沈容染不服说，“在苏城，你那么耍我，这事不是早就了了吗？”
    “谁说的？”
    沈容染说，“我说的。”
    “你说了不算。”唐知越一笑，“宁湾，给我绣个荷包吧。”
    沈容染没太听清。“什么？”
    “给我绣个荷包，这事就过了。”唐知越说。
    沈容染问，“什么花样？”
    “就管家身上那种就好？”
    沈容染哦了一声，搞了半天，闹了半天就是羡慕管家的荷包想要啊。
    外面管家说，“王爷，文侧妃那边找您呢。”
    “不去。唐知越说，“我今天歇这。”
    沈容染问他。“你睡这，我睡哪？”
    唐知越上床，占据了外面一半，“又不是没一起睡过。你矫情什么？怕我把你怎么样了？”
    “呵。”沈容染看了他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能把我怎么样？
    沈容染翻身上床，和唐知越闲聊，“文侧妃明天来找我问罪怎么办？”
    “你还怕她不成？”
    沈容染说，“我就是怕我把她怎么样了，你心疼。”
    “我只心疼你。”
    “滚。”沈容染笑着用手肘撞了一下他，这玩笑开的。
    “我今天莫名其妙丢了一本书。”沈容染睡不着，同他说。
    “嗯？”
    “就怎么都找不到了，我都还没看到凶手是谁，书就不见了，生气。”
    唐知越说，“明天我去给你买本新的。”
    “我去了，没有了。”
    唐知越说，“我去给你找。”
    唐知越这般好心，她自然不会拒绝，她真的特别想知道凶手是谁啊。“嗯。”
    “我明天去趟宁王府。”
    “嗯。”
    沈容染躺在床上就睡不着，便打扰唐知越。“唐知越，我睡不着。”
    “为什么？”
    沈容染说，“不知道那书的凶手是谁，心里痒痒。”
    “明天肯定给你找回来。”
    “噢。”
    “记得我的荷包。”
    “噢。”
    第二日沈容染醒来时，唐知越已经不在了，她下床桌上放着一本话本，就是她丢的那本。
    封面上还有泥印子，唐知越肯定费了很多心思才买到这本书。
    花园找了一大早书的唐知越打了个喷嚏。
    管家提醒他，“王爷，要带侧妃进宫去拜见太后了。”
    唐知越说，“去催催，要戴湾快点。”
    第280章 水中月16
    唐知越说，“去催催，要戴湾快点。”
    管家纠结着一张脸，说，“王爷，这次是要带文侧妃。”
    门外，文妤攥起了手中的手帕，半晌后慢慢走进去。“妾身参见王爷。”
    “起来吧。”唐知越淡淡说，“走吧。”
    这边，唐知越刚带着文妤出府，那边沈容染就来寻管家了。
    “路管家，留步。”
    管家恭敬问，“戴侧妃，有事吗？”
    指了指管家腰间的荷包，“把你的荷包给我看看。”
    管家楞了一下，把荷包摘下来递给沈容染。
    沈容染记下样式，把荷包还给管家，说，“以后你有的，王爷没有的东西，不要带到王爷面前。”
    “为什么？”
    因为他会羡慕啊。
    沈容染没说，摆了摆手走了。
    管家看着她走，呼了一口气，把荷包丢了。难为他一把年纪，把这么个荷包带了几天。
    还绣的鸳鸯戏水，真的是羞煞他一张老脸了。
    沈容染想着早完事早了结的想法，回房就给唐知越绣荷包。
    兰釉凑近她，好奇问，“小姐，这荷包给谁绣的？”
    “唐麻烦精。”
    “噢。”兰釉哦了一声，很有深意地看了沈容染一眼，离开了。
    沈容染绣好荷包，想着逗唐知越玩，在荷包里面塞了一颗夜明珠。
    夜明珠是品质好的夜明珠，就是上面多了点东西。
    沈容染封号，放在一个锦盒中，让人给唐知越送过去了。
    “王爷，戴侧妃送来的东西。”
    唐知越伸手拿过锦盒关了书房门，文妤站在门外脸色阴沉。
    “戴主子，文主子来了。”
    沈容染说，“不见，让她回去吧。”她没有心情和文妤玩宅斗。
    “戴主子，文主子还在外面，等着你见她。”
    沈容染冷笑一声，“知道了。”爱站不站，不随便她。
    “你来了？看到你的侧妃没有？”沈容染看到唐知越，玩笑地问他。
    唐知越说，“我已经让她走了。”沈容染看到了唐知越手上的锦盒。
    “你又把锦盒带过来做什么？”
    唐知越把盒子递到她面前，“看清楚。”
    沈容染接过，说，“什么？”
    “这个盒子不是你给我的那个。你打开看看。”
    沈容染挑眉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只步摇。流苏上缀着几根红玛瑙，簪体是一只腾飞的凤凰，色调是红色。
    “好好看。”沈容染把步摇拿出来，惊叹道。
    唐知越问，“喜欢吗？”
    沈容染点头。“喜欢。”
    唐知越说，“那就好，送给文妤的。”
    空气有着一分钟的寂静，沈容染抬眸看了一眼唐知越，下一秒果断的步摇放进锦盒，把锦盒丢给唐知越。
    唐知越问她，“生气了？”
    沈容染没好气地说，“送给文妤的东西拿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唐知越又问，“生气了？”
    沈容染气道，“对，生气了。”沈容染怒目看着唐知越，唐知越却笑了，说，“很生气？”
    沈容染白了他一眼，“对，很生气。”
    唐知越把盒子塞给他，“就是送给你的。”
    沈容染推开，说，“我不要了。”
    唐知越把盒子硬塞到她手中，说，“真的是送给你的，我又不喜欢文妤。”
    沈容染回道，“说的跟你喜欢我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唐知越笑着反问她。
    沈容染笑了笑，说，“我宁愿相信你喜欢这张脸。”他指了指戴湾的脸。
    唐知越不说话了。
    沈容染问他，“荷包喜欢吗？”
    “嗯。”
    沈容染问他，“打开了吗？”
    唐知越说，“还没有，你在里面放什么呢？”
    沈容染丝毫不愧疚地说，“一颗夜明珠。”
    唐知越摘下荷包，在她面前慢慢打开，沈容染想了想手中的凤凰簪子和今早的书，突然有点不忍心了。
    “等等。”
    唐知越询问地看着她，沈容染伸手拿荷包，将里面的夜明珠取了出来，“我突然不想给你了。”
    唐知越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头随便她，沈容染把夜明珠塞进袖子，搓了一把痒痒的手。
    沈容染把荷包递还给唐知越，唐知越不肯接，指了指腰间，要她帮忙系上。
    沈容染觉得唐知越是越来越懒了，什么事都不肯做。她一边给他系上锦囊，一边问，“你在漠北军营谁伺候你？”
    唐知越说，“漠北军营都是些老爷们，谁会伺候人。”
    沈容染说，“是吗？那你这么还活下来了？”
    唐知越敲了敲她的头，说，“有口饭吃，就能活下来。”
    沈容染玩笑问，“那没人给你穿衣系腰带，你裸奔？”
    唐知越又敲了敲她的头，说，“女孩子家家的，说的些什么。”
    沈容染帮他系好了锦囊，起身就给了唐知越两脚。
    唐知越笑着去躲。
    唐知越问她，“外头下雪了，想出去玩吗？”
    沈容染眼睛亮了亮，“去哪里？”
    “去茅草屋好不好？山间积雪厚。”
    “好。”
    沈容染裹着厚厚的红斗篷和唐知越骑马出了京中。红斗篷和蓝斗篷在漫天的白雪中留在红蓝两道残影。
    “唐知越，我在地上挖到了一个小匣子。”
    沈容染在茅草屋的院中玩雪，唐知越在屋檐下煮酒，看到她一边叫唤着，一边欢天喜地地回来了。
    唐知越问她，“什么东西？”
    沈容染说了句还不知道，拔下头上的簪子把盒子撬开了。
    沈容染说，“是一枚同心结。”
    “把盒子封好，东西埋回去。”唐知越说，“京中有个传说，初雪的时候，和自己爱的人在山间的梅树下埋下一枚同心结，这辈子会相守到老。”
    “噢。”沈容染赶紧跑去把匣子埋了回去。
    “唐知越，你看这个雪人想不想你？”
    “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吗？”唐知越看着笑得坏坏地自己，问她。
    沈容染笑着说，“对啊，就是这样的，坏坏的，有没有人觉得，你人特别好。”
    “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对啊，就……”
    唐知越说，“不是，最后一小句。”
    沈容染回忆一下，说，“你人特别好。”
    唐知越得逞地笑了，“谢谢夸奖。”
    “唐知越！”
    第281章 水中月17
    “唐知越！”
    唐知越眼神扫了她一眼，慢慢地说，这句话从唇边捻过，慵懒而沙哑的声音听得沈容染耳朵都怀孕了。“叫爷做什么？”
    沈容染本来不想回答他的，突然看到了梅树下面似乎有个鸟窝。“叫你看看那是个鸟窝吗？”
    唐知越瞄了一眼，说，“有点像。”
    “你去把它拿下来呗。”
    沈容染说完，唐知越点了点头，飞身上去，下来的时候手上捧了一个鸟窝。
    沈容染凑过头去看了一眼，是空的。
    想抬起头时，一只手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沈容染挣扎不开，眼前就是鸟窝，那只手使劲一按，她的头就扎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手松开，沈容染直起身，看到唐知越朝着她大笑，拿着鸟窝的那只手垂在身侧。
    沈容染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团起一个雪球朝唐知越砸去。
    唐知越用斗篷挡住了。
    沈容染抓着一团雪，跳到了唐知越背上，把雪球往唐知越的胸口塞。“唐知越，有没有很气？”少女的声音嘚瑟而又得意。
    沈容染看不到的地方，被塞了一团雪球的唐知越嘴角勾起，眼中深邃一片，宠溺的紧。
    “唐知越，我重不重？”
    少女的声音又在后面响起，这次有点娇俏。
    唐知越说，“重。下去。”
    沈容染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我不，我就不。”
    唐知越嘴角笑意迭起，一面催促让她下去，一面把她背到了茅草屋的屋檐下。
    沈容染从他背下下来，坐在椅子上，去倒唐知越煮好的酒。酒烫烫的，沈容染抿了一小口。
    唐知越端着杯子问她，“好喝吗？”
    “好喝。”沈容染眯着眼睛，笑着答道。
    唐知越问她，“宁湾，我们今天住在这里吗？”
    沈容染摇头，“我要去趟宁王府，哥哥找我。”
    “嗯。”
    两人在茅草屋待到下午就下山，唐知越把她送到宁王府门前。
    管家把沈容染带进宁铭的书房，“哥哥。”
    宁铭笑着上来塞给了她一个暖炉，“冷不冷？”
    “不冷，方才和越王一同喝了一点酒。”宁铭的书房里面烧了碳火，沈容染把自己的斗篷脱下来，对宁铭笑着说，“哥哥找我做什么？”
    “做吧。”宁铭指了指椅子。
    沈容染依言坐下，宁铭说，“年后你还准备在越王府住着？”
    沈容染点头，“嗯，怎么？”
    宁铭说，“如今越王娶了侧妃，你觉得住着合适吗？”
    沈容染问，“哥哥觉得不合适？”
    她想了想，年后她估计得在京中暗地里拜访几个将军之子。如果找到了，她也得离开越王府，早点离开，似乎也行。
    沈容染又问，“我离了越王府，哥哥准备给我什么身份？”
    宁铭说，“你的双胞胎妹妹。”
    沈容染愣了一下，“什么？我有双胞胎妹妹。”
    “你没有。”宁铭说，“这不是给你准备一个身份。”
    “嗯。”这个身份特别好，她都可以摆脱人皮面具。
    宁铭说，“你回去和唐知越说说，除夕夜就回来。戏还是要演一场的。”
    “好。”沈容染点头起身去穿斗篷，和安公主推门进来了了。
    沈容染笑着唤她，“嫂嫂。”
    和安公主笑着说，“要走了？雪大，路上小心。”
    沈容染颔首，“好。”
    “参见戴主子。”
    沈容染笑着问，“管家，王爷呢？”
    管家说，“在书房。”
    沈容染从树下折下一枝梅花，一路扯下花朵丢着到了唐知越的书房，沈容染把花枝丢在门外，掌心握着一朵花进了书房。
    “唐知越。”
    沈容染推门入内，目光对上了书房内的谢行，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唐知越坐在后，把她的反应收进眼底，眼色暗了些，开口说，“谢大人，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
    谢行拱手，“王爷，臣告退。侧妃娘娘，告退。”
    “慢走。”沈容染颔首浅笑。
    谢行走后，沈容染走到唐知越身边，问他，“谢行他如今已经是什么官？”
    唐知越淡淡道，“今年秋闱的状元，如今已经是翰林学士了。”
    沈容染伸出手在唐知越面前，笑着摊开，“看。”
    “一朵梅花。”唐知越说。
    “嗯。”沈容染把唐知越放在面前的书翻开，将梅花放了进去。
    “这个花放进去可香了。”沈容染说，“谢行的书就是放梅花，都可香了。”
    唐知越刚勾起一点点的唇角，跟坐过车山似的下去了。他伸手把书中梅花拿出来，往地下一丢。“又不是女人，书里还夹花。”
    沈容染看着被唐知越跟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的花，瞬间觉得有些委屈，走过去泄愤一般踩了一脚。
    一枝梅花上最大最好看的一朵又如何？不喜欢的人还是不喜欢。
    唐知越见她这般，闭了闭眼，睁开若无其事地问他，“你来找我什么事？”
    沈容染说，“哥哥说要我以同胞妹妹的身份回宁王府。”
    唐知越有些激动，“你要走？”
    沈容染看着他，解释说，“我也想这大过年的，你的侧妃薨了不好。戴湾先称病，等到年后二月再说吧。”
    唐知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你要离开越王府？”
    沈容染奇怪于他的反应，嘴角扯了扯，玩笑问，“怎么，你舍不得我。”
    “对啊。”唐知越低头看着书案，回了一句。
    沈容染受宠若惊地看了他一眼，“真的吗？你这么喜欢我呢。”
    “喜欢呢。”唐知越抬头看着她笑了，继续说，“走吧，回宁府，做小郡主去。”
    “唐知越，谢谢你照顾了我这么久。”沈容染说，从她到京中住在越王府，整个越王府都在照顾她。
    唐知越说，“要感谢也得来点实际的吧。”
    沈容染问他，“好啊，你想要什么？”
    唐知越说，“答应我一个条件。”
    “唐知越，你这个条件可提的不小哦。”沈容染笑着说，“我应了。但是这个条件不能和我父兄有关。”
    “宁湾。”
    “嗯？”
    唐知越一笑，“你放心，这个条件只会和你有关。”
    第282章 水中月18
    唐知越一笑，“你放心，这个条件只会和你有关。”
    “好。”
    年末之时，京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宁王的小女子，先越王妃的同胞妹妹被宁王世子找到，接了回来。
    除夕那日，沈容染随着和安公主一同进宫拜见皇帝和太后。
    “你就是宁王刚找回来的小女儿？”
    沈容染压低了声音，装的有点不安和害怕，“回陛下话，是。”
    “你和你姐姐倒是生的一模一样，只是你姐姐没有你这般文秀。”皇帝说，“你父亲丧女哀痛未过，你回来了也是个安慰。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父亲为纪念姐姐，为小女取名宁湾，和姐姐同名。”
    “好，就封为郡主。”皇帝说，“和安，带着她去见你皇祖母。”
    “是。父皇。”
    慈宁宫中，太后的态度和上次她顶着戴湾的脸来的那次完全不一样。
    上次的太后是端坐高位的皇太后，这次是个慈爱的祖母，嘘寒问暖地同她和和安公主说了好一会话。
    沈容染和和安公主从太后处出来就看到了来请安的唐知越。
    和安公主唤唐知越，“七皇兄。”
    唐知越颔首，“和安，小郡主。”
    听到唐知越唤她小郡主，沈容染在心里记了他一笔，故意说，“越王爷就是我的姐夫吗？”
    唐知越嘴角扯了扯，“正是。”
    沈容染故意唤他，“姐夫好。”
    唐知越说，“郡主不必多礼，本王先去给太后请安。”
    “皇兄慢走。”
    和安公主挽着沈容染的手走在御花园，“我们去那亭子坐会，等你哥哥来接我们。”
    “好。”
    和安公主问她，“湾湾，你和我七皇兄是不是有点什么？”
    沈容染奇怪问，“有点什么？”
    和安公主把手中的帕子绞在一起，想了想，说，“就是男女之情呐。”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和唐知越有男女之情？”沈容染更加奇怪了，男女之情？她和唐知越也能有这玩意？？？
    和安公主说，“感觉啊。”
    沈容染笑着说，“你这感觉不大准。”
    和安问她，“你对我七哥无意？”
    沈容染点头，“无意。”
    “也是，有意你当年就嫁给他了。”和安公主说，“你还想嫁给谢行吗？”
    “不想。”
    和安公主说，“太后她已经在给你寻思好人家了，估计想让你明年出嫁。”
    沈容染些许不满，不想如此，问，“我的婚事不能我自己决定吗？”
    和安公主问她，“如果你有心仪之人，还有可能。你有吗？”
    和安公主抬眸看到唐知越站在沈容染身后，朝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沈容染想了想，说，“我有一个心仪之人，但我不知道他是谁？”
    和安公主失笑，问，“怎么会有这样的？”
    沈容染说，“大概是梦里见过的吧。”
    和安公主看着后面唐知越的脸色沉了一些，又问，“你喜欢人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样子的？
    “人中龙凤，陌上公子。”沈容染想了想白逸辰的样子，说，“很温柔。”
    说完之后沈容染自己都惊愕了一把，一直以来在本来的世界，顾星洛在她心里都是沉默寡言，心狠手辣的老大形象，和白逸辰真的不像。
    为什么呢？
    唐知越给和安公主为了个嘴型，谢行。
    和安公主苦笑一声，只好问，“谢行大人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不一样的。”沈容染说，“他的很温柔只是待我，待别人不会温柔。”
    “七皇兄。”和安公主完成任务，不想再帮唐知越套话了，起身唤他。
    沈容染回身，看到唐知越站在身后。这会子侍女随从都离得远，沈容染也不顾及，朝他说，“进来坐。”
    唐知越故意问，“你们俩方才再说什么。”
    “没什么。”沈容染突然想起了什么，说，“你帮我个忙。”
    唐知越说，“你说。”
    沈容染说，“年后太后可能要给我赐婚，你帮我拦下来，我不想嫁人。”
    古代的女子就是这点不好，无论长辈多宠爱你，在她们心里婚事永远大过天。他们觉得好的，女子就必须要嫁。
    宁王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父亲了。
    唐知越一笑，说，“请我帮忙要付报酬的。”
    沈容染玩笑道，“这也要报酬，那也要报酬，还不起了就只能把自己买给你了。”
    “好啊。”唐知越说，对上沈容染惊疑的眼光，他继续说，“帮我揉肩捏腿，端茶递水。”
    沈容染给了唐知越一个眼神，“你在做梦吧。这种小丫鬟做的事，你指望我做。”不怕我把你的肋骨捶断？
    唐知越说，“谁说这些事只能小丫鬟做。”
    “小厮也可以，反正我不会。”
    和安公主起身，“世子来了，湾湾我们走吧。”
    沈容染朝唐知越说，“我先走了，再见姐夫。”
    “滚。”唐知越被她一声姐夫叫的心绪荡漾，凶道。
    沈容染朝她做了一个鬼脸，走了。“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本王什么时候答应的。”
    沈容染没回头，说，“我不管，你就是答应了。”
    大年初二，唐知越带着礼物来宁王府，沈容染穿着一身红衣站在宁王身后见他。
    “给父亲请安。”大年初二，要拜年，唐知越没有含糊，对着宁王拜了下去，还把宁王搞得楞了。
    “快快，湾湾去把红包拿来。”
    沈容染点头去拿，回来了之后，没有把红包给宁王，反倒是递给了唐知越，唐知越看了她一眼，不接。
    宁王斥责道，“湾湾莫要胡闹。”
    沈容染撇了撇嘴，把红包递给宁王。
    唐知越起身之后，却从袖中取出一个红包给了沈容染。
    大过年，唐知越算起来是姐夫，沈容染没法不接，只好接了。“谢谢姐夫。”
    “不谢，小妹。”
    听着唐知越唤出口的小妹，沈容染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也唤的忒奇怪了。
    唐知越又给宁铭和和安的一子一女发了一个红包。
    一家人坐在一起闲谈，宁王似是无意提起，“听说越王爷不喜欢新进府的文侧妃？”
    第283章 水中月19
    唐知越说，“父亲从哪里听来这些闲话。”
    “既然是闲话，自然是从闲人口中听得。这京中闲人多了些。殿下对文家女的态度便是对文府的态度，容人之量，您懂吗？”
    唐知越点头，“多谢父亲指点。”他的态度特别好，可沈容染就觉得他没有听进去。
    唐知越在宁王府用了午膳之后辞别，沈容染送他出府。
    唐知越问她，“今夜城北放烟花，要去看吗？”
    沈容染偏头看着他，说，“我府中就可以看到。”
    唐知越笑着诱惑她，“城北还有个小庙会，你不想去玩吗？”
    沈容染点头，“去。”
    “晚上来接你。”唐知越说。
    沈容染说，“好。”
    沈容染走在唐知越身边，觉得他似乎不是很开心，好像这些灿烂灯火没一盏能激起他的兴趣。“唐知越，漠北的新年热闹吗？”
    唐知越听到漠北，笑了下，说，“热闹。”
    沈容染侧身看着他，欢欢喜喜地，“你们过年一般做什么？”
    唐知越说，“喝酒，喝完了打架，打完架继续喝。”
    沈容染问他，“也有人敢打你吗？”
    唐知越说这话时整个人透着一种年少的英气，“漠北军营，没有王爷。”
    沈容染指了指一旁的挂着红色旌旗的酒馆，“唐知越，我们去喝酒吧。”
    唐知越问，“你喝醉了怎么办？”
    沈容染瞥了他一眼，说，“我酒量好着呢，怎么可能喝醉。”
    唐知越问她，“如果你真喝醉了怎么办？”
    “你想和我打赌？”沈容染看他这般不依不饶，便问他。
    唐知越问，“敢不敢？”
    “赌什么？”沈容染问他。
    唐知越附耳到她旁边说了什么，沈容染睁大眼睛看着他，想了一会之后，兴奋地点头。“好，一言为定。”
    “不许耍赖。”
    唐知越认真说，“保证不耍赖。”
    沈容染和唐知越进店，到二楼的一个小隔间坐下，对小二说，“把你们店子最烈的酒拿来。”
    “得咧。”
    沈容染和唐知越一人拿着一个酒坛子碰着。
    几坛几坛酒喝下，唐知越赞赏地看着她，“宁湾，你倒是真厉害，漠北许多大兵都没有你能喝。”
    沈容染笑着得意问她，“那你认不认输？”
    唐知越说，“认输？我比那些大兵强多了。喝。”
    隔间的门被人一脚踹开，沈容染和唐知越同时抬头，看到一个男子歪歪扭扭地闯了进来。
    “阿清。”沈容染被冲过来的人吓了一大跳，快速躲开了。
    唐知越出手拦住那人，沈容染在一旁问，“这谁啊。”
    唐知越把他压倒椅子上，“风家的少将军。”
    “风愿，发什么疯？”唐知越泼了风愿一坛子冷酒，责怪道。
    被压在椅子上的男人双眸朦胧地呆了一会，眼神恢复清明后看着唐知越，奇怪说，“你怎么在这里？”
    唐知越冷冷看了他一眼，说，“这话应该我问你。”
    风愿看了一眼周遭，拍了拍头，不好意思说，“走错了。”
    唐知越看了沈容染一眼，说，“给她道歉。”
    风愿转向她，茫然了一会，起身拱手说，“对不起，冲撞了小姐。”
    “无事。”沈容染不介意地说，看着风愿的脸，沈容染心念微动，“少将军可否与我打一场？”
    “什么？打一场？”风愿下意识地看向唐知越。
    沈容染看到这举动，笑着说，“我与你打，你看他做什么？”
    “没，没什么。”风愿说，“你为何要我打？”
    沈容染说，“听说你会武，就想和你打。”
    风愿指了指唐知越，“你怎么不和他打？”
    沈容染说，“他太厉害了，不想和他打。”
    风愿看向唐知越，唐知越点了点头。
    “请吧。”
    是你吗？
    沈容染看着风愿的脸，忘了手上的动作，唐知越一个狠厉的眼神看过去，风愿吓得一抖，急急忙忙收了手上的动作，跪到在地上。
    沈容染冲进去抱住风愿的手，“你没事吧？”
    风愿欲哭无泪，你再不放手，我就真的要有事了。
    “没事。”风愿抽出自己的手，连忙摆手说。
    沈容染看着他笑了笑，“对不起。”
    “没事没事。”风愿看到唐知越的眼神，吓得一个激灵，“我有事，先走了。”
    说完风愿从窗户蹿了出去，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浅笑着。
    “宁湾，还喝不喝酒？”
    沈容染把酒坛子推开，“不喝了。”她欢喜的都快醉了，不想喝了。
    唐知越问她，“那送你回去？”
    沈容染点头，两人坐马车回去，马车上沈容染问，“这位少将军是风家的几公子？”
    “三公子。”
    沈容染说，“他今年多大了？”
    唐知越看她的眼神变了变，沉声说，“宁湾，问男子的年龄很失礼。”
    沈容染尴尬地笑了一下，忘记这是古代社会了。
    喋喋不休的沈容染终于安静了，唐知越却没有觉得安静，心里反而烦躁的很。
    “到了，我先走了。”马车停了，沈容染跳下车，朝唐知越摆了摆手。
    唐知越掀开车帘，看着沈容染进府，沉声说，“去风愿的别院。”
    “啊啊啊啊，我都躲到别院来了，你怎么还找得到我。”
    “哼。”唐知越瞟了他一眼，风愿窝在椅子上，抱着自己。
    “打一架。”
    “师傅，我还没有出师。”风愿心疼地抱住自己，使劲地摇着头，不想打不想打。
    “是吗？”唐知越朝他走近了几步，风愿抱住头，可怜兮兮地看着唐知越，“师傅。”
    唐知越看他怂不拉几的样子，就放弃了这次单方面的殴打，他说，“离宁湾远点。”
    “我从来没有离她近过。”唐知越脸色一变，风愿赶紧保证，就差赌咒发誓，“我保证离她特别远。”
    “嗯。”
    风愿好奇地看着唐知越，“师傅，你喜欢她？”
    唐知越默认了。
    “天啦，你竟然会有喜欢的女人。”风愿惊叹说，“我一定要去漠北告诉他们。”
    唐知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你去吧。”
    风愿先是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恍然大悟，“为了师母，你竟然要发配我。”
    第284章 水中月20
    风愿先是惊奇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恍然大悟，“为了师母，你竟然要发配我。”
    唐知越笑着点头。
    风愿一脸的生无可恋，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
    沈容染在宁王府待到初七，就迫不及待地要她哥哥给风家三公子下帖子。
    宁铭到妹妹的院子，告诉她，“风愿推了帖子。”
    “他不肯来？他为什么不肯来？”
    沈容染说完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宁铭，宁铭和风愿本就不熟，不来也算是正常吧。
    “湾湾，你约风愿做什么？”
    沈容染说，“哥哥，我想嫁给他。”先婚后爱什么的。
    宁铭问她，“你喜欢风愿？”
    沈容染点头。
    宁铭问，“你和风愿见过几次，你喜欢他什么？”
    “见过一次，喜欢就是喜欢，没有理由。”
    宁铭看着妹妹，有点无奈，“湾湾，哥哥实在是不觉得风愿的性格是你喜欢的。”
    沈容染说，“说不定嘛。”
    宁铭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说，“你先好好想想吧。”
    沈容染点头。
    “兰釉。”宁铭一走，沈容染大声唤道。
    兰釉进屋，“这儿呢。”
    “换衣服，我们出去玩。”沈容染从衣柜里拿出两件男装，丢给兰釉一件。衣服还是她从宁湾的衣柜里找出来的，想来她也没少穿。
    兰釉看着她在街头漫无目的的闲逛，还有点心不在焉，便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沈容染说，“我们等人。”
    她在风府的门外徘徊，不信风愿不出府。
    她确实没有等到风愿出府，但是等到风愿回府了。
    带着面具的女子突然跳到了风愿面前，风愿被吓了一跳，凝眸看着女孩可爱的面具。
    风愿问，“你是谁？”
    沈容染不说话，拉着风愿的衣袖，把他往别的地方带。
    兰釉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惊得嘴巴都能塞下个鸡蛋。
    那边唐知越的暗卫吓出了一身冷汗，以逃命的速度跑到越王府去了。
    越王府中，唐知越在装模作样地陪着假戴湾一起让太医诊脉。
    然后被太医拉到门外，听他说侧妃命不久矣，露出一点点伤心的姿态。
    暗卫在房梁等的冷汗直滴，好不容易等到太医走了。“主子，郡主去找风三公子了。”
    唐知越脸色瞬间变黑，往外走去，“在哪里？”
    “现在不知道。”暗卫装鹌鹑，小声说。
    唐知越脸色更沉了，“干什么吃了。”
    沈容染带着风愿去了一个酒楼，一直没有摘下自己的面具。
    风愿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带着可爱面具的女子，以为自己飞来了艳福。
    “姑娘，吃饭不把面具摘下吗？”风愿说。
    沈容染轻声问他，“你想看我的脸？”这人也是呆滞的可爱，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风愿老实说，“我想。”
    沈容染把手放在面具上，准备摘下来时，一只手压上了她的手。
    唐知越对风愿吼道，“滚。”
    风愿被吓得跳起来就跑了，怎么是个女的都是你的。风愿在心里嘀咕。
    唐知越摘下沈容染的面具，沈容染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干嘛？”
    唐知越问，“你又找他干嘛？”
    沈容染说，“我想见他，不能见他吗？”
    “你想见他？你是不是想嫁给他？”唐知越气上心头，说。
    沈容染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说你想嫁给谁？”唐知越手攥起，死死地盯着她。
    沈容染说，“风愿。”
    唐知越把她带着的面具丢在地上，“你做梦。”
    沈容染站起身看着唐知越，眯了眯眼睛，突然就懂了什么。
    “父王，哥哥，我要嫁给风愿。”
    宁王放下筷子，看着她，“风愿？”
    “是。”
    宁王问她，“决定好了?”
    “嗯。”沈容染点头。
    宁王说，“好，和安，你哪天进宫把这个透露给太后。”
    “是，父王。”
    夜里，沈容染坐在床头看话本。“兰釉，我渴了。”
    一只手拿着被子伸过来，沈容染接下，转头看到唐知越弯腰站在床边。
    沈容染把话本一丢，看着他，“越王爷什么时候也开始做梁上君子了？”
    唐知越在床边坐下，看着她浅笑问，“梁上君子？郡主这是在暗示我偷香窃玉？”
    “唐知越。”沈容染正色唤他。
    唐知越捂住了她的嘴，“你不要说话，听我说。我绝对不容许你嫁给风愿，你只能嫁给我。”
    沈容染不动，淡淡地看着唐知越，唐知越放开手。沈容染说，“唐知越，感情的事要两厢情愿。”
    “两厢情愿？你问问风愿愿意吗？”
    沈容染反问，“你怎么知道他不愿意？”
    唐知越冷笑说，“他要是敢愿意，我就把他剁了喂狗。”
    沈容染说，“唐知越，你这样太霸道了。”
    “霸道？还有更霸道的。”唐知越说，“风愿已经出京了。”
    “唐知越。”
    “叫，我喜欢你这么气急败坏的叫我，好像我做了什么似的。”
    沈容染气得牙都痒痒，挥拳朝他打去。唐知越轻松地紧紧攥住她的手，“如果你去找风愿，我就把他剁了喂狗。”
    沈容染一脸不在意地看着他，她不信。
    唐知越逼近她，眸中有疯狂，说，“我说到做到。”
    阴晴不定，残暴不仁，现在这些形容唐知越的词，已经全部对上号。
    “唐知越，不闹好不好。”
    “闹，我从来不闹。”唐知越说，“我喜欢的女人，只能嫁给我。”
    沈容染说，“唐知越，这种爱情太恐怖了。”
    “恐怖？”唐知越一笑，淡淡说，“还有更恐怖的。”
    “宁湾，其实我们相处的挺好的，你问问自己，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沈容染偏头不说话。
    唐知越摸了摸她的脸，“乖，不要想别的男人，不然我不保证他能不能活着回来。”
    唐知越说一个字就凑近她一分，沈容染感到巨大的压力，唐知越身上的气场逼得她心跳加速，相似的感觉她只有在被一圈狙击枪锁定的时候才有过。
    “唐知越，你先推开。”
    唐知越听话地推开了。
    沈容染有点心累，“谈谈好不好？”
    “不好，没必要，也没用。”
    霸道。
    第285章 水中月21
    唐知越在笑，在夜明珠的光下笑的及其开怀。这才是真正的他，霸道的不可一世。
    脱掉那一层不知所措的别扭壳子，唐知越终于能好好的表明心意。
    是的，这就是唐知越的表明心意，不知道会以为是强抢民女。
    沈容染攥紧了手中的被子，看到唐知越的眼眸在发红，他已经接近封魔了，沈容染不想再刺激他，只说，“我想睡觉了，明天再说吧。”
    唐知越没有勉强，转身出了宁湾的院子，朝皇宫去了。
    沈容染在床上辗转了一夜都没有睡着。夜半三更的，外面突然有些吵吵囔囔的，沈容染睡不着本就烦躁，外面吵闹她就更烦了，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沈容染问：“怎么呢？”
    “郡主，陛下突然病了，王爷进宫了。”
    沈容染纳闷说，“突然病了？怎么突然病了？”
    “小的也不知道。”
    沈容染问，“世子和公主去了吗？”
    “没有。”
    沈容染颔首，进屋换衣服。“兰釉，我出去一趟。”
    兰釉睡得跟头猪似的，被她摇了很久才醒，“小姐，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去找风愿。”
    她现在觉得很不妙，皇帝这一病，万一死了，唐知越就要登位了。
    风府此时也是灯火通明，估计风将军也进宫了。
    沈容染跳进去，随便抓住了一个下人，“三公子的院子在哪里？”
    下人指了一个方向，沈容染果断地把他打晕了，丢在一旁。
    风愿的院子点着灯，沈容染淡笑，唐知越还骗她说风愿出京了。
    沈容染跃上屋顶看了一眼，差点一脚把屋顶踩踏了。
    屋内床幔拉下，里面有似乎两个人影，床不堪重负发出嘎嘎的响声。
    沈容染从窗户跳进屋里，直往床铺奔去。双手扯下两片床幔。
    床上唐知越靠在床头，微笑着看着她，轻一脚，浅一脚地踹着床尾。
    “惊喜吗？”
    沈容染原本阴沉的脸被硬生生地逼出笑容，沈容染站在原地气的都笑了。
    沈容染调侃他，“再脱件衣服，可以去挂牌了。”沈容染说着要坐上床，被唐知越拎着丢开了。
    沈容染不满说，“干嘛？”
    唐知越起身，说，“这是风愿的床，不准上。”
    沈容染气上心头，直往床上扑去。唐知越伸手抱着她的腰，强行圈住。
    沈容染心里这般想着，口里就说出来了，“长的跟个小白脸似的，力气倒是大。”
    唐知越眸色一沉，“小白脸？”
    沈容染尴尬的笑着，“口误？”
    唐知越死死地抱着她，笑着说，“口误啊？我没有耳误。”
    沈容染怎么都挣脱不开，便也随便他了，
    沈容染突然想到皇帝病了，风将军都进京了，他怎么在这里。“你怎么没进宫？”
    唐知越说，“因为我病了。”
    “什么？”
    唐知越笑着不说话。
    他在装病，装病不进宫？
    沈容染问他，“为什么？”
    唐知越淡淡道，“我怕在床前侍疾时不小心把他掐死了。”
    沈容染恍然大悟，“是你做的？”
    “什么？”沈容染含笑问她。
    沈容染说，“皇帝病是你做的，你不进宫是为了撇清关系，不让他怀疑你。”
    “是我做的，不进宫只是不想侍疾而已。”
    沈容染皱眉看着他，“你不觉得太早了吗？”
    太子才刚被废，百足之虫，还未死僵，另一边五皇子八皇子都还如日中天，唐知越这相当于一挑三。
    唐知越看着她，慢慢说，“我迫不及待的想娶你做我的皇后。”
    沈容染听得心里发寒，她知道唐知越是认真的。
    “风愿去哪里了？”
    唐知越问她，“你喜欢那小子什么？”
    沈容染反问，“你喜欢我什么？”
    “宁湾，你笑起来很好看。”唐知越说，“每次看你笑，我都觉得你的眼睛在发光，让我觉得很开心。”
    沈容染笑了笑，看着唐知越，说，“其实你笑的时候也很好看。”
    “那你怎么不喜欢我?”
    沈容染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突然孩子气的唐知越，说：“不一样。风愿笑起来给人一种天晴的感觉。”
    “我呢？”
    这个问题把沈容染难住了，就是好看，好像没别的感觉。沈容染想了一会，说，“你笑起来就会有人要倒霉。”
    唐知越忍不住笑了，然后问他，“你觉得这次谁要倒霉。”
    “皇帝。”
    唐知越放开了她，盯着她的眼睛，问她，“宁湾，我杀父弑君，你不怕吗？”
    沈容染笑道，“又不是杀我，我怕什么。”
    “等我成了孤家寡人，你愿意陪着我吗？”唐知越错开了眼神，问她，“母亲去世了，他不喜欢我，舅舅很忙，没人陪着我。”
    “我一直把你当朋友。”
    唐知越：我不需要。
    “回府去吧，天快亮了。”
    唐知越看着沈容染走远，说：“出来。”
    给唐知越出谋划策的暗卫胆战心惊地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忐忑地低着头，等着唐知越说话。
    “赏。”
    “谢主子。”
    唐知越说，“再帮我想想更多办法。”
    暗卫：藏在床底下的话本终于有作用了。“是。”
    沈容染回到宁王府，没有进屋子，反而坐在屋顶上看月亮。
    “你们出来吧。”沈容染说，没反应，她又说，“不出来我就跳下去了。”
    几个黑影出现，站到他两边，“参见郡主。”
    沈容染左手抬起，问他们，“这边是谁的人？”
    “属下是王爷的人。”
    沈容染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哪个王爷。”
    “宁王爷。”
    “这边的呢？”
    “属下是越王的人。”
    沈容染就知道是他的人，“派你们来干嘛呢？”
    “保护郡主。”
    “保护啊？监视吧？”沈容染看过去，一排的暗卫都低了头。
    “你们又是干嘛的？”
    “保护郡主。”
    沈容染说，“哦，你们的事情都被别人抢了哎。”
    这话一落，越王那边的暗卫头更低了。
    沈容染看了一眼，淡淡说，“你们去找找风三公子在哪里？”沈容染对宁王府的暗卫说。
    沈容染转向唐知越的人，威胁说，“你们要是敢告诉唐知越，我要告诉他你们偷看我沐浴。”
    第286章 水中月22
    沈容染转向唐知越的人，威胁说，“你们要是敢告诉唐知越，我要告诉他你们偷看我沐浴。”
    暗卫生无可恋地叫她，“郡主。”
    沈容染保留着自己的微笑，慢慢说，“有意见。”
    “不敢。”
    沈容染说，“那就不许告诉唐知越，也不许去拦我的人。”
    “郡主，王爷要是知道了我们就没命了。”
    “他顶多卸了你们两条腿。”沈容染笑着说，“可他要是知道你们看我沐浴，就只能去喂狗了哦。”
    “郡主，我们没有看你沐浴。”关键是这大冬天你也没有沐浴啊。
    “我说有就有。”果然女人能都是胡搅蛮缠的。
    “你们现在就去。”沈容染摆了摆手，宁王府的暗卫都走了。沈容染转向他们，说，“选吧。”
    沈容染看着离他最近的暗卫，后面的暗卫也都看着他，大哥，你拿主意吧。
    几重目光之下，腿和命的选择题，他选了命。“属下今夜什么都不知道。”
    沈容染站起身跳了下去，“去吧，我不需要保护，睡觉去吧。”
    “郡主，王爷请您去书房一趟。”
    “父王。”
    “湾湾坐。”宁王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茶坐在摇椅上，沈容染坐到她身边。
    “湾湾，皇上快不行了。”
    沈容染点头。
    “你觉得谁会继位。”
    沈容染想都没想，虽然不知道其他两个皇子的真正情况，但是她对唐知越有信心。
    宁王问她：“湾湾，你想让爹帮越王吗？”
    沈容染愣了一下，说，“父王，您安稳了一生，不该在这种时候卷进这种事情。”
    “湾湾，你和越王是不是情投意合？”
    沈容染瞪大了眼睛看着宁王，“谁和你说的？”
    “没人和爹说，爹自己看出来的。”宁王喝了一口茶，满足地眯着眼睛，说，“你只有喜欢他，才会一直和他一起。”
    沈容染解释说，“父王，我不喜欢唐知越。”
    “湾湾，皇上一去，就是国孝。”
    沈容染一笑，这操的哪门子心，“父王，女儿不急着嫁人。”
    “好好好，女儿大了，爹管不了了。”宁王说，“去吧。”
    沈容染起身，俯身行礼后出去，“女儿告退。”
    “郡主，越王来了。”她刚走到自己的院子门口，守门的侍卫告诉她。
    沈容染笑意淡了一点，走了进去，唐知越又来折腾了。
    沈容染坐下，喝了一口水，问他，“越王不养病，往这跑，不怕被人知道？”
    “我听说有人看了你沐浴。”
    “噗。”沈容染一口水全部都喷了出来，愣愣地看着唐知越。
    唐知越说，“我一听，觉得这事不妥。”
    沈容染疑惑地看着他。“哪里不妥？”
    唐知越理所当然地说，“别人都看了，我没看过啊。”
    “……所以呢？”
    唐知越说，“你什么时候沐浴，通知我一下。”这话说的跟你什么时候吃饭，通知我一下是一个感觉。
    沈容染笑着说，“我一年只洗一次，今年已经洗完了。”
    唐知越看着她，笑了。
    沈容染看着他笑，也跟着笑了。“你们人怎么这么听你的话，就把我卖了。”
    唐知越说，“你都说了是我的人。”
    “皇上是不是快崩了？”
    唐知越说，“三天之内。”
    沈容染偏头看着他，“那你怎么不去准备篡位。”
    唐知越说，“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打算拿五爷八爷如何？”沈容染问她。
    唐知越淡淡说，“殉葬。”
    沈容染倒是毫不意外他的答案。“你让人去拦我的人呢？”
    唐知越说，“没有。”
    沈容染询问地看着她。
    “风愿不会回来的。”
    沈容染淡淡说，“你要杀他，他当然不敢回来。”
    “不是。”唐知越摇了摇头，“因为他不喜欢你。”
    沈容染相信顾星洛对她的喜欢是刻进灵魂里的，“早晚会喜欢我的。”
    唐知越含笑看着她，“我也觉得你早晚会喜欢我。”
    沈容染惊讶于他的自信，却也没有说别的反驳他。激怒唐知越并不是一件好事。
    唐知越揉了揉她的头，说，“京中会有大变，你这三天乖乖待在家里不要跑出去玩。”
    沈容染打开他的手，说，“不许揉我的头。”
    唐知越看着她，问道，“你对我越来越生疏了？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你，你在意，还是你怕自己爱上我？”
    沈容染抬眸看着他，摇了摇头。“我没有。”
    “随你说。”
    唐知越即将踏出门槛，沈容染看着他的背影说，“唐知越，小心一点。”
    唐知越没有回头，摆了摆手。等我登上皇位，就娶你做皇后。
    沈容染大声叫人，“兰釉。”
    “小姐。”
    沈容染一面收拾行李，一面说，“去告诉爹爹，我要出京玩几天。”
    “小姐，陛下快崩了，这种时候……”
    “不管，你快去说。”又不是她爹死了，关她什么事。
    “是。”
    沈容染把行李收拾好，带着兰釉去城北租了一辆马车。
    “郡主，您去哪？”
    唐知越的暗卫在外面车夫完全没有注意的情况下，进了马车，蹲在前面，问沈容染。
    沈容染指了指旁边，“坐下说。你没长眼睛吗？我出京。”
    暗卫为难说，“郡主，王爷说了，这三天不让你出去玩。”
    “他不让我在京中玩，又没说不让我出京。”沈容染说，“再说，我凭什么听他的。”
    “是。”
    暗卫退了出去。
    沈容染低声对兰釉说，“把衣服脱给我。”
    “小姐，你要做什么？”
    沈容染说，“等我走后，你就回京。”
    兰釉苦着一张脸看着她，“小姐，越王会杀了我的。”
    “不会的。”沈容染安慰她说，“唐知越不打女人。”
    兰釉苦哈哈地看着她，“小姐，你干嘛不带我一起。”
    沈容染也苦着一张脸看着她，“你不在都没人帮我梳头发，我也不愿意，可是带着你很累赘哎。”
    “小姐，越王要是找不到，你会发疯的。”
    沈容染看的清楚明白，同兰釉解释说，“我不跑他也会发疯了，等他当了皇帝，把我弄进宫，我就出不来了。
    第287章 水中月23
    沈容染换好兰釉的衣服，对她说，“我下车了，你就坐在车上，等到他们发现不对，自然会来找你。”
    兰釉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手，“小姐，你什么时候回去？”
    “看情况。”沈容染伸手把小丫头的手拿开，带上面纱走了马车，进了街边一家酒楼。
    酒楼里面人很多，沈容染从后门悄悄地离开了。
    绕道到一个布衣店，换了一套男装，拿着折扇再次出现在另一条大街。
    走是走了，可是这茫茫人海，她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唐知越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很生气？
    沈容染在街头站了一会，走进了一家客栈。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沈容染粗着声音说，“住店，一间上房。”
    “好嘞，客官里面请。”
    沈容染住的这间靠街，打开窗子就可以看到下面的车水马龙。
    这是京城向南的一个小城，可能是管的不严，她在窗边站了一会就有几匹马跑过。
    酒店正门的旁边有个小摊，一个妇人在卖胭脂，他做苦力的丈夫拎着午饭匆匆赶来又匆匆离去，对面一个老婆婆蹲在地上卖烙饼，天气寒冷，烙饼都是冷的，生意并不好，老婆婆擦了几次眼睛，每次擦完之后，就掀开衣袖看一眼手上的玉镯，笑了。
    沈容染关上窗户，揉了揉自己被冻的冰冷的脸，下楼去了。
    她看到对面街上有一家乐器店。
    “公子要什么？”
    沈容染说，“一把琵琶。”
    老板拿了一把外观及其好看的琵琶递给她，“这柄琵琶怎么样？这是小店最好的琵琶。”
    沈容染没接，走到那一堆琵琶里面随手拿了一把。
    “公子，这可是最差的琵琶。”老板看她穿着，不想放弃她这只肥羊。
    沈容染淡淡说，“就是它了。”对她而言，除了那些顶级的琵琶，其他的都差不多，出门在外没必要浪费钱买那些徒有其表的东西。
    “婆婆，来一张饼。”
    “来，公子拿好。”
    老婆婆伸手，露出了手上的手镯，“这玉镯有些年头了吧？”
    “成亲的时候，老头子送的。”老婆婆笑着，比那些豆蔻年华的姑娘还甜。
    沈容染递给她钱，还未转身身后响起了唐知越的声音。“喜欢吗？”
    沈容染咬牙切齿地说，“不喜欢。”
    老婆婆朦胧了双目惊讶了半晌，说，“我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清秀的公子，原来是个姑娘。”
    唐知越说，“老人家，听说长者的礼物能祝福新婚夫妻百年好合，不知这镯子老人家可否割爱。”唐知越手中拿了一个钱袋，伸到老婆婆面前。
    沈容染拿走钱袋，转过去，很严肃地看着他，“唐知越。”
    唐知越不理她，只看着老婆婆。老婆婆颤颤巍巍地将手上的镯子取了下来。
    “婆婆你别这样，我不要。”沈容染急忙说，她原本也不喜欢，就好奇地问问。
    “姑娘，家里小孙子病了，要钱。”老婆婆摘下了镯子，递到她面前，满眸凄哀。
    沈容染把钱袋递给她，推回她的镯子，“钱袋给您，镯子我不要。”
    “我不能白要你的钱。拿去吧，公子，祝你和姑娘同我和我老伴一样，百年好合。”
    唐知越却没接，只问，“婆婆带梳子了吗？”
    “带了。”老婆婆从衣襟中掏出一把古朴的梳子。
    “把梳子给我吧。”
    老婆婆拿了钱，去给小孙子买药了。
    沈容染拿着冰冷地烧饼，看了唐知越几眼。
    “你在想我为什么又不要那镯子了？”唐知越问她，沈容染不回答，他自己解释说，“我觉得你会生气。”
    沈容染听了个笑话似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还关心我生不生气？”
    “我自然关心你生不生气，可你不关心我。”
    唐知越看着她，沈容染觉得背脊冷飕飕的。
    “自然，你不喜欢我，不会关心我。”
    脊背更凉了。
    “我现在很生气。”唐知越语气平淡，沈容染听的心里发毛，暴风雨之前都是安宁的。
    唐知越问她，“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跑了。”
    沈容染撇了撇嘴，她才没跑多久，这人怎么找到她的。
    唐知越问，“在想我怎么找到你的？”
    怎么跟我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你想去找风愿，又不知道他在哪里，肯定不会离开这座城。”唐知越平静地说，“你猜猜，我看到马上上面坐的是兰釉有多生气？”
    沈容染偷偷地看着一眼唐知越，太平静了。
    “带我去你住的客栈。”
    沈容染点头，带着他去了。反正也跑不了了，不听话更惨。
    唐知越问她，在这里住一夜回去？还是现在就走？”
    “有区别吗？”
    “有。”唐知越说，“再住一夜，我会更生气。”
    沈容染忙不迭地说，“我们回去。”
    回客栈把包裹拿上，上了唐知越的马车。
    折腾了这一遭，上马车她就靠在车上睡着了。再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唐知越肩上。
    伸手掀开车帘，发现外面天黑了。“还没到京中吗？”
    “已经过了。”
    “过了，我们到哪里去的？”沈容染惊讶问。
    唐知越说，“漠北。”
    “这种时候，你去漠北？”皇帝就快死了，这个时候他去漠北，是想让人诟病不孝和想造反吗？再则不在京中，如何争皇位。
    唐知越淡淡说，“带你去见风愿。”
    “你带我去见风愿？”沈容染惊的下巴都快掉了，这人不防着她见风愿，反而亲自带她去？
    唐知越缓缓说，“只要风愿说他要娶我，我就把你嫁给他。”
    沈容染眼睛亮了亮，“当真？”
    “当真。”
    沈容染有些担忧，“这个时候离开京城，皇位怎么办？”
    唐知越说，“不要了。”
    又露出了孩子气。
    沈容染淡笑，“你想让我选，去见风愿，还是和你去争皇位？”
    唐知越点头，笑了。
    “可是唐知越啊，你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沈容染说，“即便你现在离开了京城，也不会影响皇位。你做了什么？”
    “真了解我啊，丫头。”唐知越一笑，掀开马车了帘子看了一眼，“子时了，老五老八也去了。”
    第288章 水中月24
    “真了解我啊，丫头。”唐知越一笑，掀开马车了帘子看了一眼，“子时了，老五老八也去了。”
    沈容染觉得唐知越简直是肆无忌惮。“你在京中这般霸道，不会出事吗？”
    “皇帝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就是把我丢去了漠北。”唐知越冷笑。
    “你不觉得他对你其实很纵容吗？”世人都说皇帝不喜欢七皇子，自幼就丢出京去放养。
    可她觉得若是丢在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却偏偏丢去了漠北军营，他自己亲舅舅的地盘。
    有一种把漠北军权拱手送上的感觉。
    唐知越听到她的话，笑意更深了。“不可能。”
    唐知越对皇帝的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沈容染也不方便多说什么，而且这些事情她也不是很清楚。
    “你说我把老五老八的牌位送去他寝宫，他会不会被气死。”唐知越说的跟玩笑似的，沈容染看着他的侧脸，觉得他很认真。
    沈容染对自己的父亲的感情一直都是很深厚，觉得父亲是天，她很在乎，“唐知越，你真的那么恨他吗？”
    唐知越伸手把她的脑袋强行压到自己的肩上，“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沈容染特别想起身问唐知越她也不喜欢他，为什么他还要喜欢她。
    “小时候，他带太子玩，带老五玩，后来带老八玩，就是不带我玩。”
    唐知越声音很平静，沈容染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他加重的呼吸。
    “他也不喜欢我母亲，很多都不来看她一次。母亲去世之后，他就像丢垃圾一样把我丢去了漠北。”
    沈容染其实想象不到唐知越这种人有一日会和别人谈起这些悲凉的陈年往事，但是现在着实发生了。
    沈容染觉得自己呼吸都有点不畅了，唐知越真的把她当成了很重要的人，才会同她说这些吧。
    世间最难承受的，就是深情，给不起也还不起。
    “宁湾，遇到你之前，我没这么喜欢过一个人。对舅舅也没有。”
    沈容染喉咙发涩，深吸了一口气。“谢谢你，唐知越。”
    “对不起。”
    “什么？”
    唐知越说，“后面我会做很多违背你心意的事情，先道个歉。”
    沈容染被他气笑，哪有人这么说话。“既然错，为什么要做。”
    “不是错，只是违背你心意。”唐知越强调。
    沈容染问他，“很晚了，休息一下吧。”
    “你睡吧。”他压着她的头的手放开了，转向摸了摸她的脸，就放到了她背后。
    沈容染靠着他的肩合眼，却一直没有睡着，没一会，外面有人轻轻走了进来。
    “主子，事情都办妥了。有几个不怕死要拦着大人也杀了。主子恕罪。”
    “几个人，多大的事。”唐知越说，“把老五和老八的牌位送到皇帝那去。”他可不是说说而已。
    暗卫暗自心惊，“寂先生说等主子再回京，就可以登基了。”
    唐知越说，“好，告诉他，等本王登基就拜他为相。”
    “属下告退。”
    沈容染听着他们的谈话，眉头越皱越深，几个大人拦着就杀了？
    唐知越杀了朝廷的命官？
    “你做了什么？”沈容染抓心抓肺的难受，终于是忍不住了，坐起来问他。
    “把老五老八，连着追随他们的人，还有太子的余孽都给杀了。”
    “你疯了？”沈容染被他吓得手都在发抖，纵观华国五千年历史，都没有这样的事情。“你想逼别人造反吗？”
    “造反？那也得有命才行。”
    沈容染说，“唐知越，你太偏激了。”这已经快属于一种病了。
    唐知越舔了舔嘴唇，很满足地说，“宁湾，我在漠北的时候，就一直在想总有一天我要回去，把那些人全都杀了，现在我做到了，我很高兴。”
    沈容染看着唐知越，劝道，“唐知越，为君者应多施仁政，待人宽宥。”
    “宽宥？”唐知越自嘲说，“全天下都知道本王残暴不仁。”
    沈容染看着他这样，心里很是不安，她隐约觉得唐知越受了什么刺激，“唐知越，你这个样子，真的会有人造反的。”
    “随便。谁敢我就杀谁。”
    “都杀完了就你一个人守着整片河山吗？”沈容染没好气地说。
    “我觉得不会杀你。”唐知越又摸了她的脸，沈容染将头靠回他肩头，感觉唐知越情绪稳定了一点之后，问，“今天发生了什么？”
    “你要离开我。”
    沈容染翻了个白眼，她不相信这件事就给唐知越刺激成这样了，杀了半个朝堂给他泄愤。
    而且若是唐知越真的这般在意，自己现在就不是这般舒服躺在他肩头跟他说话了，怎么也得来跟铁链。
    “还有呢？”
    “我去见了皇帝一面。睡觉吧。”唐知越说话就不说了，显然不想多谈。
    沈容染带着疑问入眠，既然很快就睡着了。
    唐知越看着女子睡觉，摸了摸女子的脸，轻声说，“我不需要他的爱，晚了。”
    马车昼夜不停，一路开往漠北，连饭都是暗卫送进来的。
    这般速度之下，他们只用了五天就到了漠北军营。
    沈容染下车时，腰酸背疼，觉得腿都不是自己的呢。
    “什么人？”
    “越王爷的车架都不认识了吗？”
    守门的大兵说，“不管什么王爷，没有令牌一律不可以进。”
    “杀了。”唐知越的声音从马车飘过。
    “不行。”她话音未落，外面就传来了头落地的声音。
    “唐知越，你过分了。”沈容染怒目地看着他，在京中杀人就算了，在漠北自己的地盘滥杀无辜也太过分了。
    唐知越给她解释，“那是老五的人。”
    沈容染哼了几声，说，“我以为你很厉害，怎么自己的地盘还有五爷的人。”
    “皇帝弄来恶心我的。”唐知越说，“现在好了，可以全杀了。”喜悦而又轻松的语气，让人觉得一定有很好的事，只是想不到这事是杀人。
    “舅舅。”
    “见过将军。”
    “不必多礼，这是宁王府的郡主吧。初次见面，你舅母特意叮嘱要把这给她。”那是一个镯子，凤血石。
    唐知越接过，套在了她手上。“我们家传给媳妇的镯子。
    第289章 水中月25
    唐知越接过，套在了她手上。“我们家传给媳妇的镯子。”
    沈容染伸手拽下，却没有拿稳，镯子脱了手，直直坠下去了。
    沈容染的心也跟着那镯子一起坠了下去。
    完了完了完了。
    沈容染都忍不住合上了眼睛，不想看那镯子摔成八百瓣的样子。她怕自己被唐知越剁成八瓣。
    “不喜欢就不喜欢，别摔了嘛，坏了要赔我的。”唐知越调侃的声音响起，沈容染睁眼，看到他手中拿着那只镯子。
    “我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不喜欢。那送你了。”唐知越强硬地拽住她的手，将镯子套了进去，握住她的手腕不由她摘。
    “摔了给我媳妇的镯子，我会生气的。”
    “我......”
    唐知越再一次截断了她的话，“乖，跟舅舅说谢谢。”
    沈容染无可奈何，先给长辈道谢，“多谢将军。”
    将军笑的很憨厚，看着性子就很好，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了。
    “去休息还是去找风愿。”唐知越问她。
    “去找风愿。”
    唐知越眯起了眼睛，鼓起勇气控制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改口。怕他做甚，怕他做甚。
    “好。”
    “啊？”沈容染抬头看着他。
    唐知越伸手叫来了一个大兵，“带郡主去找风将军。”
    “你不去？”沈容染很是惊讶。
    唐知越笑了，问她，“你希望我去？”
    “我自己去。”沈容染咧开嘴一笑，对大兵说，“你带路。”
    大兵带着她出了军营，一路朝军营后的山中去了。
    风愿在这山中干嘛？
    躲唐知越？
    “郡主，风将军就在里面。”大兵带着她到了一个小院子，沈容染点了点头，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安安静静的，沈容染凝神看了一圈，才看到水池里有个人。
    “你在干嘛？”沈容染看着泡在水里的风愿，不解地看着他。
    “消气消肿。”
    沈容染在池子边坐了下来撑着下巴看着风愿，“谁得罪你了。”
    风愿的声音闷闷地说，“唐知越。”
    沈容染笑着问他，“他把你咋了？”
    “让人打了我一顿。”风愿说，“因为你。”
    沈容染笑着问他，“所以你在怪我吗？”
    “没有。”风愿往下沉了一些，说。
    沈容染颔首，问他，“那你为什么不打回去？”
    风愿说，“我打不过他。”也不敢，他不说，丢人。
    “你咋这么怂？”沈容染撑着下巴笑问他。
    风愿说，“不怂，我等下就去找他。”
    沈容染问，“找他干嘛？”
    “打一架。”
    “你出来呗，我帮你上药。”沈容染笑盈盈地看着他，她要瞧瞧唐知越让人把风愿打成什么样子了。
    “不用，没伤痕。”
    沈容染疑惑，“什么意思？”
    风愿咬牙，“不伤外皮只伤里面知道吧？”
    “可怜。”
    风愿问她，“郡主，你为什么喜欢我？”
    沈容染半明半昧地看着他，“一见钟情你信吗？”
    “信。”风愿说，“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容染问，“谁？”
    风愿说，“戴湾。”
    沈容染看了他一眼，突然起身跳下了水，朝着风愿而去。
    “你想干嘛？”
    这跟个小姑娘似的模样是什么鬼。
    沈容染二话没说直接按住风愿的头亲了上去。
    心跳正常。
    找错人了！
    感觉被倾盆大雨淋了个彻头彻尾。
    沈容染推开风愿往岸上走。
    回过神来的风愿崩溃大喊，“我会被他打死的。”
    沈容染摇了摇手，说，“不怂，跟他对打。”
    “我打不过啊。”
    风愿的呐喊注定只能说给天上的太阳听，然后悬在天上的太阳也不懂他的痛苦。
    “郡主，王爷在营帐等你。”
    “噢。”沈容染胡乱应了一声，在心里快速思考怎么应付唐知越。
    不对，她干嘛要有一种出轨被丈夫抓到的愧疚感。
    有什么大不了的，实在不行和唐知越干一仗就是。
    怕什么。
    沈容染给自己做了很强大的心里建设，但是她掀开帐篷，看到唐知越的那一眼，一切心里建设都没用了。
    是的，她就是怂。就是怕唐知越。
    “过来。”
    沈容染慢慢地挪到了唐知越身边。
    “擦干净。”唐知越丢给她一方锦帕沈容染。
    沈容染拽着手帕，说，“擦什么？”
    唐知越看着她，特别认真地说，“我发现你有时候特别喜欢故意激怒我。”
    沈容染尬笑，她就是一时忍不住自己的嘴，看到唐知越就想挑衅。
    唐知越的声音沉了点，“快擦。”
    沈容染拿着帕子随手抹了一把。
    “风愿答应娶你了吗？”唐知越问。
    沈容染都忘记了自己和唐知越的那个约定，但是现在这个约定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我不嫁他了。”
    “你又不喜欢他了？”唐知越问。
    沈容染颔首。“嗯。”
    “你的心变的倒是快。”唐知越说是这般说，但是笑了。“不要他了，要我吗？”
    “唐知越，你过来。”沈容染想了一下，决定不放弃在她身边这么久的人。
    唐知越眸中划过惊讶，看了她一会，戏谑道，“再过去一点，你不会打我吧。”
    沈容染看着他这贱嗖嗖的样子就不想和他扯，直接伸手将他拽了过来。
    双唇接触的瞬间，沈容染感觉自己的灵魂里面有东西在颤动。
    是唐知越。
    竟然是唐知越。
    他和白逸辰有哪里像？
    完全不像。
    为什么？
    难道是每个世界只有顾星洛魂魄的一部分？
    沈容染陷入了思考，一动不动，唐知越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也一动不动。
    两人就维持着双唇碰到一起的样子在帐篷中。
    “知越，京......”
    有声音骤然响起，沈容染跳着后退一步，看着来人。
    将军老脸一红，向后退了几步。
    “舅舅找我什么事。”唐知越跟个没事人似的坐好，主动询问将军。
    “京中传来消息，皇帝崩了。”将军说。
    “嗯。”唐知越面无表情地点头。
    将军退走了，老脸还是红的。
    沈容染站在旁边，和坐着的唐知越对视。
    “手上的镯子要不要？”
    “要。”
    “做我的皇后。”
    “好。”
    第290章 水中月26
    “手上的镯子要不要？”
    “要。”
    “做我的皇后。”
    “好。”
    唐知越笑了，沈容染看着他也笑了。
    “唐知越，出来跟小爷单挑。”
    温馨的气氛被外面响起的声音跟个气球似的挑破。
    唐知越脸色阴沉地走了出去。“皮痒了是吗？”
    唐知越的人在漠北军营千万双眼睛下面打了他，他怎么也得找回点场子，“打一架。”
    唐知越把身上的斗篷脱下丢给沈容染，“正好我要凑你一顿。”
    沈容染抱着唐知越的斗篷站在一旁看着唐知越和风愿打架，十八般兵器放在他们身后，唐知越和风愿都用枪。
    沈容染发现他们俩的招式都是差不多的，难道都是和将军学的。
    沈容染扫了一圈人群，看到了将军站在旁边看，便挪了过去。
    “将军，他们的武功招式好像。”
    将军一刻不停地看着场上，说，“风愿的武艺是知越教的。”
    沈容染惊了个大讶。唐知越比风愿大多少？不超过五岁吧？
    “知越从小就懂事，武艺也高强。”
    所以呢？
    将军又说，“外界都传他性情暴虐，其实他对自己人很好。”
    沈容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也明白了将军推销自己外甥的心意。
    唐知越和风愿的比试，以风愿脸上挂了彩终止。
    “你这是刻意的报复。”风愿指着自己的唇边，对唐知越怒吼。
    唐知越从沈容染手中拿过斗篷披上，握住沈容染的手，看都没看唐知越一眼，淡淡说，“嗯。”
    “师傅，你说，我和她谁重要？”
    what？
    沈容染惊呆了下巴，是个女徒弟也就罢了，男徒弟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沈容染看着风愿，一字一顿地问，“我和你谁更重要？”
    既然沈容染将唐知越的手一扯，将人拉在靠在自己身边。
    “这也什么问的必要吗？你看不出来？”
    风愿看着他们两人，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话，“你该不是为了打我一顿，故意让她这么对我吧。”
    “你真的很有想象力，小徒弟。”沈容染笑着看着风愿，说。
    唐知越拉着她的手要走，沈容染跟着唐知越走了。
    留下风愿在后面‘你们好过分’的直叫唤。
    沈容染和唐知越翌日就回京，将军和风愿也要回京，但是唐知越不愿意风愿跟着，就带着她两人单独走了。
    坐在马车中，沈容染很无聊，一无聊就开始胡思乱想，“唐知越，你会选秀吗？”
    唐知越反问她，“你想让我选秀吗？”
    “不想。”
    唐知越说，“以后你就这么告诉我。”
    沈容染忍不住笑了，凑过去捧着唐知越的脸，说，“不许选秀，不许宠幸文妤。”
    唐知越说，“都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说。”
    唐知越说，“从今往后不许再见风愿。”
    男人的占有欲啊。
    唐知越的睚眦必报啊。
    “好。”应了。
    他们的马车到京中，很快就被人跟上了，前脚回府，后腿各个府中的大人都来了。
    唐知越去了书房，沈容染觉得自己的身份尴尬，便回了宁王府。
    “郡主，世子爷请您过去。”
    “哥哥嫂子。”宁铭在池塘边等她，和安公主竟是也在。
    宁铭直入主题，“唐知越屠了五王八王派系的官员，朝廷上空了一半，地方上也是一片乱局。你替我问他，要不要我的人暂时解了困局。”
    “哥哥为什么不亲自去谈。”眉头微皱，沈容染一面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宁湾的亲兄长，一面还是忍不住怀疑他的用心。
    “如今先帝亲丧，我见不到他。而且你去说，他更大1几率会应该。”宁铭看的透，也不避讳直言。
    沈容染问他，“哥哥能保证不背叛？”
    “造反？”宁铭听了个笑话地看着她，“我对皇位没兴趣。”
    沈容染点头，有些不好意思了。
    和安公主出来打圆场，直接岔开了话题，“湾湾去了趟漠北？漠北的风景如何？”
    这个问题问住了沈容染，风景如何？
    她统共在漠北待了一天一夜，然后没有踏出驻军的范围，漠北是个什么风景她真不知道。
    好在和安公主问这个问题只是想错来话题，并没有想要答案。
    沈容染把自己看到的漠北军营说了说也就算了。
    沈容染离开时答应了宁铭的事“哥哥，我会代为转达。”
    “郡主，您快去趟越王府吧。”沈容染半夜在被人摇起来，兰秞指了指外头的人，那人说。
    沈容染掀开被子起身，一面穿衣一面问，“怎么呢？”
    “王爷突然发了好大的脾气，现在在院中练剑，剑气伤了好几个下人了。”
    沈容染问，“怎么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那人说，“先帝的总管太监来了一躺，走后王爷就不大对劲了。”
    沈容染心里担心，在京中快速穿梭，“走去，越王府。”
    越王府的书房中一片安宁，唐知越坐在书案后认真看书。
    沈容染不能把他和提剑练剑的唐知越相联想。
    沈容染走近他，笑着问，“王爷怎么在看书了。”
    “闲来无事。”
    “到底是无事？还是有事你不愿意和我聊。”沈容染看着他，直接问。
    唐知越将书案上一本书随便丢给了她，沈容染一看，《金瓶梅》，并没有什么特别。
    “里面有封信。”唐知越说。
    沈容染翻动了几次，终于在夹层找到了那封信。
    是先帝写给唐知越的。
    沈容染快速看完，心疼地看了一眼唐知越，看来唐知越是接受不了这个事情。
    “宁湾，我宁愿我一直恨着他，也不想知道我狠错了人。”唐知越的声音响起，有些无措。
    沈容染直接将那信点燃，任它烧成了炭火。
    “有些事情是他真的做过，你也真的感受过的。”沈容染说，“这不算冤枉了吗？”
    唐知越看着自己的双手，“我想问清楚，可我杀了他。”
    沈容染说，“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他不重要，不值得你惦记。”
    “嗯。”唐知越点头，沈容染却没有觉得他听进去了多少。
    第291章 水中月27
    沈容染说，“你信就信，不信就不信。他不重要，不值得你惦记。”
    “嗯。”唐知越点头，沈容染却没有觉得他听进去了多少。
    “睡觉去？”沈容染问他。
    唐知越点头，沈容染转身刚走了一步就被人抱住了腰。
    一张温热的脸贴到了她的腰上。沈容染握着他的手，慢慢捏着。
    “含清，我杀了我爹。”
    沈容染的记忆突然飘到了一个大雪的日子，她帮老爷子一个挚友在米国解决了一个人，坐飞机回国。
    顾星洛一个人在机场等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她弄上了车，带到了郊外的俱乐部。
    两个人彪了一晚上的车，顾星洛一直在挑衅她，逼得她最后撞了他的车尾，报废两辆法拉利。
    两人在报废的车里睡到天大亮，沈容染回皇图之后才听说，顾家的老爷子去了。
    当时沈容染根本没有往顾星洛身上想。
    现在......
    沈容染问他，“唐知越，你在后悔吗？”
    “是。”他抱着的是他最喜欢的女人，这个世上他唯一可以说真心话的人。
    “为什么？因为那信？”
    “是。”
    沈容染心里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觉得先帝对唐知越的感情很复杂。但是现在她不会说。“先帝是个聪明人，五爷和八爷去了，他肯定想到了是你下的手，你杀了他这么多儿子，不能让他报复你一下吗？”
    “你觉得是他的报复？”唐知越问。
    她真的不觉得。但是她不能让唐知越一辈子活在这种自己杀了暗自护着自己的父亲的愧疚里面。
    “对。我觉得这是他的报复。”沈容染说，“你问问自己，这么多年了，暗地里他对你好过吗？”
    唐知越说，“没有。”
    沈容染捏着唐知越的手，说，“唐知越，不需要愧疚，他在骗你。”
    “好。”唐知越反手握住她的手。
    沈容染抽出手，转身看着他，“睡觉去吧，明天还要给先帝守灵。”
    “嗯。”唐知越应了，去卧房了。
    沈容染拒绝了唐知越的挽留，深夜回了府。
    第二天沈容染跪在先帝灵前时，规规矩矩地给他磕了三个头，然后跟在和安公主身边跪着。
    有个太监冒出头悄悄地拍了她一下，“郡主。”
    “怎么呢？”沈容染跟着他出去，问。
    太监将她带到一件偏殿，“越王府的人找您。”
    沈容染点头，走了进去。
    “文侧妃。”
    “郡主。”沈容染站在一把椅子之前，朝她行礼。
    沈容染问，“不必多礼，你找我何事？”
    文妤脸色有些苍白，淡声问她，“听说郡主昨日夜里去了越王府？”
    “是。”沈容染不惧承认。
    文妤脸色更难看了，看着她这淡然的样子觉得在示威，“宁小郡主，你还知不知道廉耻，他是你姐夫。”
    “可我姐姐已经去了。”沈容染在心里骂人，要不是宁湾搞出假死这档子事，她就是名正言顺的越王正妃。
    “你看着她的牌位不觉得愧疚吗？”文妤抖着身子往旁边让了一点，她身后的椅子上竟然放着宁湾的牌位。
    “我姐姐未他嫁就去世了，我并未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何须愧疚。”沈容染淡然地看着‘自己’的牌位。
    沈容染眼眸一厉，转向文妤，“倒是文侧妃，你这般着急是怕越王立我为后吗？”
    文妤抖的更厉害了。
    看她这样子是真的了什么？
    沈容染淡淡说，“你想做皇后啊？没有我越王也不会立你。”
    “宁湾死早了，戴湾那贱人也快死了，越王潜邸只剩我一个侧妃，不立我立谁。”文妤声嘶力竭地低吼。
    “文侧妃，以你的身份封个贵妃就算是祖上冒青烟了。别想了。”沈容染善意地提醒她，太子一趟的人，母家已经没落，虽然唐知越没杀完，也杀的没几个了，数十年之内难再翻身。
    文妤后退一步坐下，将宁湾的牌位弄倒，喃喃自语，“没有你，肯定是我。”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走了。这个女人真有意思。
    有些人就觉得有些事有些东西，没有别人，就会是他的。
    “累了？”沈容染转弯时被人拉到角落。
    沈容染看清了拉她的人是唐知越，没有挣扎。
    唐知越含笑问她，“去哪躲懒了？”
    沈容染说，“没有，文妤找我。”
    唐知越眯着眼睛问，“她找你做什么？”
    沈容染笑道，“她问我知不知道廉耻，和自己的姐夫在一起。”
    “那你怎么想，小姨子。”唐知越笑着用手撞了撞她。
    沈容染伸脚放在唐知越脚上用力按着，骂道，“不要脸。”
    “小姨子，你......”
    沈容染脸红了点，威胁他，“再叫我小姨子我就撕烂了你的嘴。”
    唐知越却笑着张开了嘴，就这么看着她。
    沈容染不理他，转身就走。
    “小姨子，你不是要撕烂我的嘴吗？”唐知越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沈容染踹了一脚他的小腿骨，转身走了。
    唐知越弯腰揉了一把小腿，跟上了她。
    “人多眼杂的，离我远点。”
    “我们是在偷情吗？”
    “闭嘴，谁和你偷情。”
    唐知越笑容灿烂，“那你怕什么？”
    “我是担心你不好应付那些大臣。”沈容染气道。
    “本王要娶你，谁不许谁就去死。”此时的唐知越霸气侧漏。
    沈容染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劝道，“王爷，为君者，应该仁慈。你不能随便杀人。”
    “那你每日劝我，你劝我一次，我就一天不杀人。”
    孩子似的。
    沈容染看着他很是无语，“好，今天劝你了。”
    “好，我今天不杀人。”唐知越说到做到，先帝灵前，一个中立的老大人职责他居心叵测，杀父杀兄，他都没有下令杀人。
    折腾了不少日子，终于把先帝的棺椁送到了陵寝。
    而后唐知越登基。尊了太后为太皇太后，自己的母亲为皇后，封了亡妻为淑贤皇后。
    下旨立宁王妃小郡主为继后。
    沈容染听说朝堂上纷纷嚷嚷，唐知越打发了不少人去天牢。
    “朝堂上绝大部分都是陛下自己的人和兄长的人，怎么会这样？”沈容染在自己院子喂鱼，听到暗卫来报，不解问。
    “因为，因为陛下的人不放心世子爷。”
    第292章 水中月28
    沈容染听说朝堂上纷纷嚷嚷，唐知越打发了不少人去天牢。
    “朝堂上绝大部分都是陛下自己的人和兄长的人，怎么会这样？”沈容染在自己院子喂鱼，听到暗卫来报，不解问。
    “因为、因为陛下的人不放心世子爷。”
    沈容染愣了下，摇了摇手，“下去吧。”
    房上唐知越的暗卫两两对视，然后朝宫中去了。
    沈容染把手中的鱼食全部丢进了池塘，拍了拍手，朝兰釉招手。
    “小姐。”
    “以你对世子爷的了解，他有没有夺皇位之心？”沈容染问她。
    兰釉摇头，“没有。世子爷喜欢大权，但不喜欢高位。”
    沈容染颔首，没有就好。她明白，只要不是皇位，看在她的面子。宁铭要什么，他都不会太在意。
    “小姐，陛下会不会疑心世子爷？”兰釉绞着帕子，犹犹豫豫地问她。
    沈容染说，“反正吧，陛下不是那样的人。”
    暗卫落在她身边，指了指房内，“郡主，陛下来了。”
    沈容染起身走了进去。
    看着唐知越她有些欢喜，问他，“你怎么来了？”
    “朝堂上的事，你不要生气。”唐知越说。
    沈容染一笑，“我生什么气。他们想说就说，我不在意。”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会对你哥哥如何。”唐知越对她承诺。
    沈容染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唐知越拉着她的小手，说，“含情，同我进宫去吧。宫中无人。”
    沈容染笑着说，“你宫中不是封了位文嫔娘娘吗？”
    唐知越解释，“毕竟是潜邸旧人。”
    沈容染笑着拍了拍他的手，“我不在意。”
    同样是潜邸的侧妃，‘戴湾’封的是漠贵妃，文妤只封了文嫔。这般明显的对待，她有什么好吃味的，再说她本来也没有吃这些女人的味。柔弱的女人根本不是唐知越的菜。
    朝堂上热热闹闹地为着封后之后闹了多日，最后唐知越拍案下旨，不容许任何人多言。
    三月末的一个黄道吉日，新后被迎娶入宫。
    沈容染被折腾了一天，累的够呛。
    唐知越掀了盖头，看着她疲惫得似合非合的双眸，兽性都被压下去了。
    不忍心了。
    沈容染迷迷糊糊的，能感觉到唐知越帮她摘了凤冠，解了衣裳，盖好了被子，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
    “你怎么还没上朝去？”沈容染醒后看了眼窗外，翻了个身问坐在床头的唐知越。
    唐知越说，“大婚休朝三日。”
    沈容染把头埋在被子里应了声，还是特别想睡觉。“好。”
    “陛下，该去给太后请安了。”一个太监悄声进来，对唐知越说。
    唐知越看了眼窝在被子里发沈容染，无奈又宠溺地说，“去和太后说，我们下午再去。”
    “下午也去不了，我想睡觉了。”沈容染在被子里面说。
    唐知越无奈，问，“那你何时能起来去？”
    “明日再说。”
    太监为难，“陛下，这不合规矩。”
    唐知越拍了拍她，沈容染在被子里动了几下，不说话。
    “随她。”
    太监退了出去，唐知越低头凑近她耳边，问，“你怎么这么懒啊。”
    沈容染动了一下，离唐知越远了点，说，“我就是累，想睡觉。”
    “我还没怎么，你就这么累。”
    沈容染说，“闭嘴，让我睡觉。”
    唐知越摸了把她的脸，起身了。
    “陛下。”兰釉立在外头。
    “我在偏殿看书。”唐知越说，“她问就告诉她。”
    “是。”
    沈容染睡到自然醒，唐知越已经没在身旁。
    “陛下呢。”
    兰釉说，“偏殿。”
    沈容染换好衣服，端着碟点心朝偏殿去了。
    唐知越在书案后看奏折。
    沈容染把糕点放在桌上，睁大了眼睛看着唐知越。
    唐知越点了点书架的一格。
    沈容染凝神一看，是话本。
    沈容染要动，被唐知越抓住了手。
    他指了指自己的侧脸，沈容染合眼印了一吻上去。
    书房的地上铺着厚实的毛毯。沈容染直接拿着话本子坐在唐知越腿边。
    头靠着他的腿，唐知越的手在她发间穿梭，那手上有薄薄的茧子，摸的舒服极了。
    沈容染把话本合上，仰着头看着他，“问你要一样东西。”
    唐知越把她的头压下，说，“你说。”
    沈容染说，“你先说给不给？”
    “只要不是男人我都给。”唐知越笑道。
    沈容染拍了下唐知越的腿，“死相。我就要个出宫令牌。”
    唐知越开条件，“你打个同心结来同我换。”
    沈容染无辜说，“我不会打同心结啊。”
    “去学。”
    “噢。”
    “休朝了就不看折子了，我们出去玩吧，陛下。”沈容染伸手夺过唐知越手中的折子，对他撒娇。
    唐知越都依着她，问，“想去哪里玩？”
    “想起宫外赛马。”
    唐知越眸子深了深，“好。今天去不了了，明天好不好？”
    “好。”沈容染笑眯眯的。
    第二日，沈容染就和唐知越悄悄地出了宫。
    哎，光明正大的出去会被唐知越的太傅抓到，老爷子训人能训半天。
    立后之时，朝堂上就是老爷子舌战群儒全了唐知越的心愿。
    沈容染坐在马上深吸了一口青草的味道，说，“唐知越，我们来比赛吧？”
    “要有彩头。”唐知越说。
    沈容染歪着头想了想，说，“若你赢了，我亲手给你做一套寝衣。”
    “好。”
    沈容染不满了，“你都不问问我赢了想要什么？”
    “好，你赢了想要什么？”唐知越心里想着你又赢不了，还是问她。
    沈容染说，“允我每月回宁王府住住。”
    “好，你这是担心我欺负你，给自己找去处了。”唐知越点了头还不忘调侃她一下。
    沈容染反击，“我是怕你躲在被窝的时候我在旁边尴尬，主动给你留位置了。”
    唐知越危险地眯起了眼睛看着沈容染，“宁湾，你在找打吗？”
    “我没有。再说你舍得吗？”沈容染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唐知越。
    “舍不得。”唐知越的声音很是无奈，沈容染笑着扬了扬马鞭抽了马尾，朝远方骑去了。
    第293章 水中月29
    “舍不得。”唐知越的声音很是无奈，沈容染笑着扬了扬马鞭抽了马尾，朝远方骑去了。
    唐知越追上她，同她保持着齐头并进的姿势。
    “唐知越，你会喜欢我一辈子吗？”沈容染偏头看着她，眸中溢满了笑意。
    “我的一辈子已经过了五分之一了。”唐知越无奈说。
    沈容染笑意一滞，既然笑得更开心了，“实在。”
    在小茅屋过完了含羞带怯一夜，唐知越抱着不乐意起床的宁湾回了皇宫。
    沈容染沾床就睡着了，唐知越坐着床边擦去了她眼角的水渍，对兰釉说，“别打扰她。等会她醒了可能要吃东西，先备着。”
    “是。”
    “臣妾参见皇上。”坤宁宫外文妤盛装而立，看到唐知越眸子亮了，上前行礼。
    “你在这里做什么？”
    文妤说，“臣妾想给皇后娘娘请安。”
    “回去吧。她没空见你。”
    文妤的眼眶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唐知越看着颇为好奇，想着下次让宁湾给他表演一下，抬脚走了。
    “臣妾恭送皇上。”
    文妤的侍女看着文妤立在风中发抖，忍不住劝道，“娘娘，我们回去吧。”
    “回去。”文妤快步走了自己宫，看着宫门的牌匾气急，冲了进去。
    “凭什么、凭什么。”文妤一边摔东西，一边吼道，“皇上喜欢宁湾，喜欢戴湾，就是不喜欢本宫。”
    “宁湾，戴湾......”文妤突然安静下来，嘴里念着这两个名字，“梦鸢，陛下是不是喜欢一个叫弯的女孩子，宁湾和戴湾是不是代替品？”
    “娘娘，陛下喜欢的肯定是先皇后宁湾。”梦鸢劝她，“皇后娘娘是先皇后的妹妹，戴贵妃已经快薨了，您就忍忍吧。”
    “戴湾要死了，杀了宁湾我就是皇后了。”文妤抓着梦鸢的手，双目失神，口里不住念道。
    梦鸢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提醒她，“娘娘，你不能杀皇后娘娘，皇上知道了会杀了你的。”
    梦鸢柔声劝她，“娘娘，皇后娘娘身体不好，说不定和她姐姐一样什么时候就薨了，您耐心等等便是。”
    “是，是。”文妤说，“去，准备小人，我要让皇后早点死，早点死。”
    梦鸢退出去，叹了一口气，比起自己动手杀人，还是让她在宫中扎小人吧。
    唐知越处理完政事回到坤宁宫，沈容染还没醒。
    唐知越坐到床边，许是床陷下去了惊动了沈容染，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唐知越一笑，伸手去摸她的脸。
    沈容染动了几下，烦躁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唐知越的手抱在怀中。
    唐知越低声笑了出来，板着她的头将她翻了过来。
    沈容染这下是真的醒了，怒道，“唐知越，有病啊你。”
    “饿不饿？”唐知越不恼她，低声问她。
    沈容染就感觉一股电流钻进了耳朵，挠心挠肺的痒痒。
    她伸手拍了唐知越的脸一巴掌。“不饿。”
    “睡吧。”唐知越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沈容染不肯，抱住了。
    “怎么呢？”唐知越看着她。
    沈容染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点，只露出半边脸，说，“你陪着我睡。”
    “好。”唐知越脱掉外衫钻进被子，将她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春去冬来又到了年末，这已经是今年京中的第三场雪了。
    沈容染还是特别开心，裹着厚厚的斗篷，拉着兰釉在御花园玩。
    “娘娘，文嫔要见您。”
    沈容染心情正好，没有拒绝。“让她进来。”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求求你救救臣妾兄长吧。”文妤跪在她面前，哭的不成人样。
    沈容染不明所以，看向兰釉，“怎么回事？”
    “把文嫔娘娘扶起来。”兰釉吩咐梦鸢，而后把沈容染拉远几步，说，“文嫔的兄长贪污受贿，犯了死罪。”
    “后宫不得干政，这事本宫管不了。”这种罪有应得的事情，沈容染连可怜的情绪都不会有，淡淡说。
    文妤和她对视了一会，站起身来，说，“皇后娘娘，这件事幕后操控的人是宁王府的世子爷，你记得，到时候也要说，后宫不得干政。”
    沈容染眉头皱起，“站住，说清楚。”
    “您问我，不如去问您兄长。”文妤头也不回的走了。
    沈容染裹着斗篷赶去了御书房。
    “你怎么来了？”唐知越抓住她的手揉了揉，替她解下斗篷，“冷不冷？”
    沈容染问，“不冷，我哥哥是不是做了什么？”
    “没事。”唐知越替她拂去头上的雪，“这都是小事，我不会把你兄长如何？”
    “唐知越，你......”沈容染不愿意让他为难。
    唐知越揉着她的头发，“相信我，是小事。”
    “文嫔的兄长呢？”沈容染问。
    唐知越淡淡说，“杀。”
    沈容染不再多言，坐在地上，靠在他腿上看话本。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傻。”
    沈容染抬眸看到了唐知越的大脸，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吓死我了。”
    唐知越想拿话本，“给我看看。”
    沈容染不肯撒手，唐知越更好奇了，做了个假动作，抢走了她的话本。
    “冷情帝王.......俏大人？”
    沈容染捂着脸，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你看这个不会吃醋？”唐知越低声笑着问她。
    沈容染捂着脸继续不说话。
    “我和谢行什么时候这般那般了？”
    沈容染起身起身拿上斗篷跑了，还听到唐知越在后面说，“在朕的御书房都放了些什么书。”
    “娘娘，文嫔娘娘来了。”
    “让她进来。”
    文妤眼睛都哭肿了，“皇后娘娘，臣妾求您一件事，救救我兄长的孩子吧。”
    沈容染点头，稚子无辜，招手唤来兰釉，让她去了御书房。
    “多谢皇后娘娘。”
    “快，梦鸢，把我做的点心拿来。”
    文妤拉着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感谢，然后推销自己的点心。
    沈容染看着她吃了几块，才盛情难却的吃了一口。
    文妤看着她吃下点心，脸色一瞬间变了，“宁湾，凭什么陛下那么喜欢你，凭什么你就是皇后。”
    “你做了什么？”沈容染心惊道。
    “没什么，就是一点毒，我陪着你，去死。”
    沈容染心悸，起身朝御书房跑去。
    “皇后娘娘，陛下在议政。”
    沈容染推开守门的公公，闯了进去，在众目睽睽的之下吻住了唐知越的吻。
    “唐知越，好好的，等你。”
    沈容染慢慢失去了意识，她感觉到有人吻上了她的唇，有东西进去了识海。
    越帝登基的第二年，皇后宁氏薨。帝哀而盛怒，京中血光四溅。
    “宁铭，含清在的时候我不动你，如今你也去陪她吧。”
    第294章 栖梧01
    琵琶声和着乐声从窗外飘进，不知吸走了这静谧茶楼多少人的思绪，一曲笙箫，不知今夕是何夕。这厢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惊醒堂下梦中人，上下嘴皮子一碰，故事就编了出来。
    “列位看官，咱们今日且说说那已故的炽凤魔尊。炽凤魔尊惯着一身红衣，带着银色面具，常在明月高悬时出来强抢良家漂亮女子，那凤凰台上皆是妙龄的芳华少女。可谓是醉卧美人胸，美酒渡口中。”
    台下有人朗声问道：“那魔尊生得可俊俏？”
    “非也非也，炽凤魔尊生得奇丑无比，才终年带着一方银面具。”说书人说，“魔尊人虽丑，这风流艳史却是一点不少。花笺魔尊，临城沈家仙子便是他一众情人中最出挑的两位。炽凤魔尊和北音魔尊一直不和便是因为花笺魔尊。他与沈家仙子更是白日同游吴城东，夜月共宿凤凰台。”
    台下又有人问：“这魔尊又是因何而死？”
    “八年前，炽凤魔尊于清夜秘境重伤星城温家二少温桐，温家修士火烧凤凰台，话说那日，凤凰台的大火照亮了明城的半边天，温家的修士在凤凰台下杀了无数前来救驾的魔修，血流成河。三日后火灭，凤凰台已经烧成了一片废墟，炽凤魔尊尸骨无存。自那之后，花笺、北音两位魔族向正道宣战，原本就不和的正魔两道愈加不和。”
    二楼靠栏杆的方桌旁，一个幼童饮了一口杯中的酒，嘲讽道：“当真是古今多少事，全凭一张嘴。”
    还不待她对面的男子回答，旁边桌上有人说：“老兄，你这孩子这么小，可不能饮酒。”
    男子尴尬地点头，转身一把夺过幼童手中的酒杯，十分认真地说：“你才五岁，可不能喝酒。”
    “泊北，我本来就怀疑你是故意的，现在更怀疑了。”幼童瞥了男子一眼，这动作若是成年人来做或许极有威慑力，换成幼童，就只有萌萌萌了。
    “小凤儿，你睁大眼睛看看，这副壳子和你本尊长的多像，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睡了哪家的姑娘？”泊北凑到昭凤身边，压低了声音，饶有兴致地问。
    沈容染嫌弃地看了泊北一眼，小声嫌弃道：“你脑袋装的自己？我睡得了吗？生得了吗？再说，你以为我是你，寻花问柳。”
    泊北只差赌咒发誓来证明他的‘忠贞’了。“我从来没睡过姑娘。”
    “是，你从来不睡姑娘，睡和尚。”
    “昭凤你妹的。”泊北说道后面声音增大，旁边的人说：“哎，老兄，你怎么能这么和孩子说话呢。”
    沈容染低头偷笑，那人怀疑说：“老兄，这孩子是你的吗？”
    泊北很是自豪地说：“我亲生的。”昭凤翻了一个白眼，幸好低着头，没人看到。
    “尊夫人得是何等花容月貌啊。”
    沈容染笑得更欢快了，抬头看到泊北一脸自豪，扶额为他的智商默哀。
    偏偏那人还特别兴奋，走过来抱起她开心地说：“走吧，爹爹带你去买糖人。”
    “泊北，我生得这般水灵，你哪来的脸说是你的女儿。”沈容染在泊北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舔着假爹爹买的糖人，还不忘奚落他。
    泊北不满外加有点委屈地说道：“我们小时候出去玩，还有人说我们是亲兄妹了，老子怎么生不出这么水灵的女儿了。”
    “那是他们眼瞎。”
    吴城的东市历来都是最繁华的地方，酒肆茶坊、秦楼楚馆林立，泊北抱着幼童左弯右拐地进了一家勾栏，沈容染在他怀中动了动，说：“把我放下。”
    泊北依言将他放下，沈容染说：“你自己进去玩，我去凤凰台看看。两个时辰之后那酒肆之前看不到你，你知道的？”
    “行。”泊北转身搂了一个小公子走了进去，边走边嘀咕，“还是小点乖，让抱。”
    沈容染：......
    八年过去了，吴城还是当年的样子，酒旗画楼，青石小巷，满城垂柳，只是八年前种下的细细柳树，如此粗壮了不少。
    走过横淌吴城的吴水上的一座小桥，入目是一片废墟。
    沈容染合上了眼睛，记得她第一次带那人去凤凰台，就是走的这条路。那时两人并肩站在这桥头，共赏那似凤凰展翅的朱红楼台。
    那时那人与他称兄道弟，赖在他的凤凰台日日美人在怀，美酒入口，还玩笑说想待一辈子。身后传来脚步声，沈容染从昭凤的回忆中走出。
    这桥是从东市通向凤凰台正门的唯一道路，以前这桥上总是站满了前来寻他炼药的人，如今竟还有人愿意来看看这一片废墟吗？
    “小友，你是不是走丢了？”温桐皱眉面前的小童，方才他在桥头便看到他站在这里，如今还在这里半步未离。
    清越的声音钻进耳朵，把沈容染脑中的思绪撞的烟消云散，天地都安静了，他耳边只有那道声音在回荡。
    久久得不到回应，温桐走到小友，正欲蹲下开口询问，却见那小友抬起了头。
    温桐盯着那脸呆愣了半晌，脚下一滑从那台阶上直直倒了下去，头磕在青石地板上砰的一声，让沈容染的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是觉得愧疚，还是觉得害怕，这么大的反应。
    沈容染突然对昭凤的废墟没有兴趣了，看了一眼摔懵了还没爬起来的温桐，转身就走。
    “小友留步，请问令尊名讳？”
    沈容染不想搭理他，快步向前走，但一个五岁孩童再怎么快也不及成年人，温桐很快就追上了她，跟在她身边问：“你不会说话吗？”
    纵使心里已是波涛骇浪，沈容染面上依旧冷冷漠漠的，当然这是沈容染觉得的冷冷漠漠，在温桐眼中就是懵懵懂懂和怕生了。
    桥的另外一头，有几名温家修士立于此，其中一人看到她，激动地喊道：“二少，你找到盈盈小姐了。”
    这里只有两个人，温桐和她，温桐是二少，那么她是......盈盈小姐？
    泊北，这事没完了。
    沈容染简直要被气死了，在心里怒吼，给她寻了个五岁孩童的壳子就算了，自称是她爹也算了，可这孩子是温桐的侄女，让她怎么忍？
    第295章 栖梧02
    “总算是找到盈盈小姐了，不然我等真的无颜去见大少。盈盈小姐啊，你到哪里去了，吓死温叔了。”那修士蹲到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边哭边说，口水横飞，沈容染嫌弃地看着他，估算自己这小拳头，几拳头能把他打倒。
    一双手绕过腋下把他把她抱了起来，在她还沉浸在脱离口水的兴奋时，只听到那人说：“盈盈乖，二叔抱。”
    沈容染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只觉得这辈子重来的人生又没有希望了。
    她不想让温桐抱，就可着劲挣扎。
    在她可着劲的挣扎之下，温桐被迫放下了他的小侄女，改牵着小手在路上走。
    那温叔痛心疾首地看着温盈盈，说：“盈盈小姐从前是何等的活波可爱，经此大变，竟然连话都不会说了，这要我有何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大少和夫人。”
    九泉之下的大少和夫人，温知和林若谷都死了？
    沈容染看着温叔不想多说，也没什么反应了，只想着泊北什么时候能来救她。
    沈容染伸出了自己的小肉手，扳着算了一下，她需要13年成年。
    算完之后，她嫌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肉手。这么大人了，干嘛要扳手指。
    “盈盈，饿不饿？”温桐温声细语地问她，目光很是慈爱。
    沈容染努力让自己忽略如今她只有五岁这件事，说，“饿。”
    其实她不饿，但是她想去找泊北。
    “好，我们去吃饭。”温桐抱着她想进一家酒楼，沈容染拉住他的袖子，指了指另一座。
    “盈盈想去那里吃饭？好。”
    神特么的温桐，哄小孩的声音真是温柔。
    温桐带着她进去，把她放在一把椅子上。“盈盈，你还记得他吗？”
    温桐指向那唾沫横飞的修士，沈容染点头。
    温桐又问，“别的都还记得吗？家里？”
    沈容染：除了你，我都记得。
    “不记得了。”她这个世界附的是昭凤的身，只有昭凤的记忆，没有温盈盈的。
    “盈盈，我是二叔，你还没有见过我。”温桐伸手想揉她的脑袋，沈容染躲开了。温桐就失落地收回了手。
    温盈盈为何从未见过温桐？
    这是为何？
    温桐不可能五年不回家啊。
    温桐柔和地看着她，有些期盼，“盈盈，叫二叔一句。”
    沈容染偏过头去不理他。
    温桐摸了摸她的脑袋，没再说什么。
    温桐点了不少适合小孩子吃的菜，沈容染跟吃草似的把这些没有什么味道的菜一样尝了一点然后就不肯吃了。
    “盈盈，再吃一点好不好？”温桐的眸光极温柔，沈容染偏头不理他。
    如果你火烧凤凰台的时候，这温柔能给我留一点，我也不至于如今占着你侄女的身躯。
    沈容染想到这里又开始心急了，她站着温盈盈的身躯，那温盈盈的魂魄到哪里去了？
    若是不能尽力去寻，复活温盈盈，她对不起温知和林若谷。
    沈容染算着时辰，拉着温桐出酒楼。
    她和泊北约定见面的酒肆就在酒楼旁边，沈容染被温桐牵着出来的。
    在泊北满脸震惊时瞪了他一眼。
    沈容染：救命啊。
    温桐也看到了泊北，把她交给温叔，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
    泊北夸张地往四下看了一圈，对温桐阴阳怪气地说，“这周围也没有名门修士，温二少这是在和谁说话。”
    温桐说，“和你说话。”
    “噗。”沈容染忍不住笑了出来，温桐这木讷的性子，对上泊北阴阳怪气，真是气死人。
    泊北问温桐，“那丫头你什么人？”
    温桐说，“兄长的女儿。”
    “温知和林若谷的女儿？”泊北吓了一跳，确定道。
    温桐有些奇怪地看着他，“是。”
    “我和你兄长有故交，这个就送给这孩子吧。”泊北拿出一个法器递给温桐。
    温桐检查了一下，将她递给了沈容染。
    沈容染给了泊北一个感激的眼神，这是她的本命武器。
    她记得当年是随她葬在了凤凰台的，应该是泊北费尽心思找到了，还修好了。
    “谢谢。”温盈盈的声音甜甜脆脆的，泊北听得很是舒畅。
    在温桐看不到的地方，沈容染指了指自己，示意泊北是找温盈盈的魂魄。
    难得的泊北看懂了，重重的点了点头。
    “告辞。”
    “慢走。”温桐颔首。
    “盈盈，二叔带你回温家。”
    沈容染不想和温桐回温家，脑袋转了几圈，灵机一动，说，“不回去，要找一个大哥哥。”
    温桐问她，“什么大哥哥？”
    “就是一个大哥哥，救了我。”沈容染说，“带着面具，红色的衣服，有凤凰。”
    “难道是炽凤魔尊？”温叔大惊失色。
    温桐看着她，沈容染也看着温桐，她想知道温桐会是什么反应。
    温桐看了她几眼，然后把温叔拉远了一些，若是温盈盈一个小孩子肯定是听不清他们说话，但是沈容染耳聪目明。
    温桐问温叔，“盈盈和炽凤为何生的特别像？”
    温叔大惊失色，看着温桐确定说，“真的很像？”
    “特别像。”
    “早先道上就有传闻，说炽凤魔尊和大少奶奶……不清不楚。”温叔说，“盈盈小姐是不是炽凤魔尊的……”
    温叔说时朝沈容染的方向看了一眼，装作天真的看着街边的糖人。
    “不可能。”温桐很是肯定地反驳。
    温叔问，“二少为何如此确定。”
    温桐眼神闪了一下，低声说，“昭凤她……其实是女子。”
    沈容染忍不住瞥了温桐一眼，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温叔吃了大惊，感慨说，“竟是如此。”
    “嗯。”温桐点头，然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兄长和昭凤有没有……”
    温叔斩钉截铁地说，“没有。”
    沈容染唇角勾起了一丝冷笑，温桐很好嘛，竟然还怀疑自己是不是和他兄长有什么。
    “为何盈盈和她会这般相像。”温桐喃喃自语。
    沈容染在心里回答了他，很简单的问题嘛，如果昭凤和林若谷有点血缘的话，温盈盈像昭凤就特别特别正常了。
    第296章 栖梧03
    “为何盈盈和她会这般相像。”温桐喃喃自语。
    沈容染在心里回答了他，很简单的问题嘛，如果昭凤和林若谷有点血缘的话，温盈盈像昭凤就特别特别正常了。
    “盈盈，是不是想吃糖人。”温桐走过来拉起她的小肉手，沈容染摇头，这个小丫头可不瘦了，不能吃糖了。
    温桐说，“盈盈，我们在这里住下，二叔帮你找大哥哥好不好？”
    沈容染甜甜应着，“好。”
    温叔提醒他，“二少，家主还在等您回去。”
    温桐摇头，不在意说，“无事。先找到她再说。”
    哼，活着的时候任你背叛，死了还要找，找来干嘛？看没死成再补一刀？
    沈容染眼神凉凉地看了地面，在心里暗骂温桐。
    温叔还是觉得留在这里不妥，继续劝道，“二少，家中多事，你还得回去主持大局，炽凤魔尊就派人在这里找吧。”
    “家中还是父亲在，无事。再说，盈盈也不愿意。”温桐摇头，很是坚持。
    温叔看他这般，也不好再劝。本来可以当作借口的温盈盈，现在却是成了温桐的助攻。
    作为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入夜之后她就被温桐弄上床，洪着睡觉。
    沈容染装作睡着了，看着温桐带着自己的剑出了门。
    沈容染盘腿在床上坐着，一边看自己的本命法器，一边等泊北。
    “你这小日子过的舒服啊，还有人哄睡。”泊北拿着一根大大的肉串，飘在窗户口。
    沈容染不理会他欠揍的言辞，只问他，“这小丫头你从哪里找来的。找到的时候还有气没有？”
    泊北吃完肉串，舔了一下手指，在沈容染嫌弃地目光下进了房间，“荒郊野外的山上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就没气了。”
    “去招温盈盈的魂。”沈容染对他说。
    泊北摇头，说，“我刚才已经去过了，没有。”
    沈容染心跌入了谷底，左手捏着自己肉肉的右手，想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复活温盈盈。
    “有没有什么招魂的禁术，招到那种离体很久微弱的魂魄。”沈容染双手绞在一起，心里有点急。
    林若谷是她唯一的姐姐，唯一的亲人，温盈盈的命若是能保下，她一定尽全力。
    “距离你找到这孩子已经几天了？”沈容染才醒了两天，但是不知道泊北什么时候找到的这孩子，若没超过七天，一切还好说一些。
    “已经快半个月了。”然而泊北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希望，快半个月了。
    小孩子的魂魄本就微弱，半个月，若是漂泊在外，或许连一丝都不剩了。
    沈容染很清楚这些，也没在勉强泊北，只说，“尽力去找找吧。”
    “我知道。”泊北跳出窗外给了自己一个巴掌，他光想着复活昭凤了，根本没有去思想这个和昭凤生的这般想的孩子是谁的。
    泊北又给了自己一巴掌，那是林若谷的孩子啊，日后黄泉之下，他有何脸面去见她。
    泊北走后，沈容染坐在床上思来想去，心里急的要死。
    会不会温盈盈本来还有一丝魂魄留于身体，因为她占了身体，所以消散了。
    沈容染盘膝坐在床上，把头发都撸掉了一把，终于想到了一个招魂的禁术。
    以血肉之躯，唤死者之魂。
    死者死后，身体被什么方法保存的好好的，还有生气。用这有生气的血肉之躯可以召唤死者的魂魄，只要还有一丝残魂，都能招到。
    这个方法真的无比适合如今的情况。
    只是，沈容染又有些为难了，这法子极为血腥，用过之后温盈盈遍体鳞伤，届时温桐肯定会怀疑。
    还有就是如果真召回了温盈盈一丝魂魄，就要温养。
    小孩子魂体及弱，若要温养，还得用禁术。但是温桐向来不喜欢太过血腥的禁术，而她也不想让温桐知道身份。
    还是得想法子避开温桐。
    沈容染沉思。要不趁着温桐不在，跑了算了。
    沈容染在心里盘算，在床上翻了几个滚之后，决定逃跑。
    说跑就跑，沈容染起身顺着窗户翻了下去，御着法器到了地面上。
    不是她不想再空中御着法器快走，而是对面屋顶站了人。
    那人看轮廓，像是温桐。
    “出来吧，不必躲了。”那人说，声音也像温桐。
    沈容染心里一跳，不会吧，刚出来就遇到温桐了。
    “法器用的不错。”那人向她的方向走了一些，沈容染看清了他的脸。
    真的是温桐。
    那人说，“说话啊。”
    让我说什么好？说我出来看月亮的，沈容染在心里吐槽了一番，面上去确实甜甜地唤了一句，“二叔。”
    那人低声笑了笑，“唤二叔有什么用？”
    沈容染凝神看着那人，温桐不会这么说话，这是谁在假扮温桐。
    沈容染看着那人心生一计，先说，“二叔带盈盈回房间。”
    “要回房间啊，好。”那人上前拎起她的衣领，将她提到了房中。
    沈容染说，“二叔给盈盈讲故事。”
    那人低声轻笑，说，“你还要听故事啊。”
    是个熟人？
    沈容染现在特别怀疑这个人知道自己是谁了。
    泊北不会这么无聊，带着人皮面具过来逗她。这个假温桐是什么人。
    沈容染说，“要听故事。”
    “行，讲故事。”那人做到了床边，“从前有个小孩子，因为他出生眼睛是红色，被父母抛弃了，父亲要杀他，他的母亲却不忍，拜托山中一家猎户照看他。很多年过去了，那孩子长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看到别的兄弟姐妹都过得特别好，觉得老天不公平，那些东西本该是他的，他就开始夺。盈盈你觉得他应该夺吗？”
    沈容染说，“应该。”一母所生，拼什么别的兄弟姐妹都好，就他不好。父母留下的东西，他夺一夺又如何。
    那人笑意更深了，继续说，“有一天他见到了一个女孩子，那个女孩子认错了人，将他认成了别人，一同玩了半天，他特别开心，可是那个女孩子不是他的，他可以抢吗？”
    沈容染暗想，自己约会对象都能认错的人，显然对约会对象不是很满意，就一个约会对象，有什么不能抢的。
    “可以。”
    第297章 栖梧04
    “很晚了，盈盈睡觉吧。”那人摸了摸她的头，替她把被子掩好。
    沈容染点头，合上眼睛准备撑到那人离开，结果却合眼就睡着了。
    那人看着坐在床边看了她很久，抬手覆在了她额头。“终于回来了，这次要喜欢我。”
    那人将一颗小珠子塞进了她发带的镂空珠子里，在床边坐了一会之后就离开了。
    “盈盈，吃早餐了。”沈容染是被温桐叫醒的，起来之后，沈容染不动声色说，“二叔昨天的故事还没有讲完。”
    “什么故事？”温桐很是疑惑，沈容染说，“就是二叔昨晚回来给我讲的故事。”
    温桐脸色大变，顿了顿，笑着说，“盈盈，二叔等会给你讲故事。你先把早餐吃了，可以自己吃吗？”
    沈容染点头。
    温桐将她放到餐桌旁，眼神意示温家的修士看着她，自己和温叔出去了。
    沈容染坐在桌边晃着小腿悠闲的吃早餐，她只是个五岁的小孩子，只管吃喝，别的东西都不归她管了。
    温桐要留在这里找昭凤，她就跟着他，等着泊北想办法把她带走。
    沈容染想到这里，一愣，昨天那人如入无人之境的到了这里，泊北这蠢货怎么不知道来。沈容染越想越气，单方面决定自己和泊北的友谊破灭。
    “盈盈，跟着二叔出去好不好？”早餐后，温桐和她商量，沈容染摇头，表示自己不想去。
    难得走。
    温桐却是不愿意，同她说了一会，各种引诱她出门。
    最后沈容染还是出了门，被温桐抱出来的。
    温家跟着温桐的修士，除了温叔还有四个，两个年长，两个年幼，穿着温家修士的服饰，站在沈容染面前，她都认不出谁是谁，毕竟脸盲也不是开玩笑的。
    “温道长，你说的人我真的没有见过。”温桐带着人去了城外的一家酒店，老板看着温桐拼命解释。
    温桐木着一张脸，一句话不说。
    老板吓的屁滚尿流，拼命地说自己没有温桐说的人。温桐还是木着一张脸，不说话，老板后退栽倒在地，一副天要亡我的感觉。“他去了李家村。”
    温桐点头，抱着她走了出去。
    酒楼老板坐在后面，看着温桐一副即佩服又暗恨的样子。
    “二少真厉害。”温家修士两个小辈中看着年纪更小的那人出了酒楼之后很是佩服地对温桐说。
    温桐说，“有人告诉我，我不说话的时候很能吓到人。”
    沈容染在温桐怀中翻了一个白眼，昭凤现在估计很后悔告诉温桐这么有用的办法。
    “二少，我们去李家村吗？”温叔上前问温桐。
    温桐说，“是。”
    温叔不放心地问，“李家村离城中有些距离，又在山中，盈盈小姐要带过去吗？”
    温桐皱眉，说，“带她去。”
    沈容染感觉给自己挖了个坑，然后现在被埋了。
    李家村那鬼地方，她有幸去过一次，爬出来之后发誓此生再也不去了。
    当然现在也不属于之前那个此生了。
    早知道温桐要去李家村，她绝对不会犯贱和他说那人的事的。
    温桐抱着她御剑，转了身将冷风替她挡住。
    李家村位于城外的深山老林里面，一村的村民都姓李，靠山而活，极少出村子。而且李家村的周遭有一片沼泽，当年她被泊北那蠢货带进去了，差点就吃不来了。
    回忆极其糟糕。
    “盈盈，你想睡觉吗？”温桐温声问她。
    沈容染摇头，她一点都不想一醒来发现自己在李家村。
    “盈盈，抱着二叔，我们下去了。”
    沈容染之前一直看着天上的云，这会听到温桐说话，先是抱住了温桐的脖子，再向下看了一眼。
    这一眼差点没给她吓的从温桐怀中跑了，李家村的上空布满了一团团的黑气。
    那可不是普通的黑气，而是一种极为恶心的生物。一旦沾上就甩不开。这个黑气的伤害不大，但是它会放出极其难闻的气味，一旦沾上整个人就成了个移动的垃圾桶。
    “盈盈闭上眼睛，脸埋到二叔怀里去。”
    温桐还没有吃完，沈容染就照做了，她真的超级讨厌那种生物。
    耳边有拔剑的声音，温桐的佩剑在他脚下，他拔出了什么剑？
    好奇心驱使下，沈容染偏头瞧了一眼，这一眼看的她想掐死温桐。
    鸣凤啊。
    温桐这厮竟然拿她的鸣凤去杀那些恶心的怪。
    沈容染闭目，眼不见心不烦，杀了温桐的理由又多了一条。
    “盈盈，我们到了。”没一会温桐对她说，沈容染从他怀中探出头，睁眼就看到了李家村破败的房子。
    “二叔来这里找谁？”沈容染问，我的苍天大地，昭凤就算是真或者说也不会来这里的，我们快点走吧。
    因为李家村外围有很多黑气生物，所以李家村里面也有一股很浓的臭味。
    “来找一个姐......阿姨，但是她应该不会来这里。”温桐皱眉看着这里的坏境，说道。
    沈容染在心里拼命应和，连温桐从本来要出口的姐姐改成阿姨她都不介意了。
    “二少，我们去找村长吧？”温叔看着温桐站在原地不动，有些无措，就上前说。
    温桐点头，跟着李叔去了。
    其实温桐很蠢，沈容染在心里吐槽，连一个村的村长的房子在最中心都不知道。
    “外来人。”村长坐在一把很有年头的太师椅上面，看到他们吐出一个烟圈，沙哑的声音传了出来。
    沈容染被劣质地二手烟呛的直咳嗽，温桐摸了摸她的背，说，“是，来向您打听一个人。”
    “村里没有外来者。”村长还躺在太师椅上，一直都没有直视过温桐，回答说。
    温桐却不死心，问，“向我一样的过路者也没有吗？”
    “没有外来者来找过我。”村长说，这就是有人来了他也不知道的意思。
    “现在很晚了，我们可以在村中住下吗？”温桐问。
    村长沙哑着声音说，“付钱。”
    “要多少？”温桐点头，问。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老头黑着了。温桐估计要破财了。
    第298章 栖梧05
    “要多少？”温桐点头，问。沈容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老头黑着了。温桐估计要破财了。
    “七个人，七百两银子。”村长说。
    沈容染感觉到温桐的身体都僵硬了，估计是被村长说的这个价格吓到了。
    ”七百两？”温桐的声音都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倒是和当年泊北的声音在沈容染脑海中重合了，同样的难以置信，同样的一脸懵逼。
    村长问：“有什么问题吗？”
    温桐一时说不来话了，他一向不擅长这些，就回头去看温叔。
    温叔会意，上前，对村长说，“您的住宿费是否收的太贵了？”
    “一直如此。”村长依旧没有抬眸，只说。
    沈容染倒是相信他说的是真话，当年她和泊北，一行四人，就要价四百两，一人一百两，多年未变。
    “出不起，就离开。”村长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轻蔑的意思，但怎么也显不出大山的村民的淳朴。
    温叔觉得这价格无法接受，虽然温家有钱，但也不是这么糟蹋的，“二少，不如我们走吧。”
    温桐打量了四周，觉得这里实在是不像昭凤那个讲究人能待的地方，便点了头。
    温桐抱着她御剑，御到半空中被一股大力打下，温叔和那四个修士急急忙忙地停下来了。
    温桐没有再试一次，直接说，“暂时出不去了。”
    她差点忘了，太阳下山之后，李家村上空就会出现一个很强大的结界。她和泊北联手都破不开的那种。
    说实话这个地方真的古怪的很，但是昭凤和泊北没有深入去查，她也没有过多的记忆，总之不是个什么好地方。
    温叔脸色难看了一些，看向那村长，村长倒也没有做什么坐地起价的事情，还是七百两。
    这种深山老林，古怪地方的深夜实在是害怕的慌。沈容染余光看到温家两个小辈都有点发抖了。
    “给你。”温叔心不甘情不愿地掏出钱递给村长，“出门左转直走就是了。”
    温家小辈中话多的那个奇怪地问，“村长，你在这村中，要钱做什么？”
    连这个小辈都听说过这种闭塞的村庄是不通货币的，人也很少出去。
    温桐露出疑惑的表情，沈容染暗骂他蠢，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也没有想到。
    “银子谁嫌多。”村长避而不谈，只这样说。
    温桐点头，带着人走了。
    “这是什么破烂地方！”还是太年轻了，沈容染想，在这鬼地方待过一个晚上的她想，年长也没有，这种坏境真的受不了。
    讲点情调还能说这是个星空房，抬头就能看到满天星辰，嗯，一场雨下来，估计能收获七个落汤鸡。
    “二少，您和盈盈小姐去床上吧。”
    付了七百两只得到了一个房间一张床，还是这样的情况，温桐的脸都绿了。
    记忆中经历过一次的沈容染表示她还是很气啊。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温家的小修士发出自己崩溃的呼喊。
    温桐交代小辈，说，“晚上不许到外面去。”
    温家的小修士点头，虽然心里不想，但还是听从温桐的话。
    “盈盈，怕不怕？”温桐捏了个清扫符，对那脏兮兮的床竟然没有任何的作用，于是温二少和几人一同把床打扫擦拭了一遍，把温家的小小姐抱了上去。
    温桐坐在床头，柔和地看着她。
    沈容染摇头，表示自己不怕。
    温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盈盈睡觉吧。”
    “饿。”她是真的饿，今天还没有吃晚饭呢，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可以不吃饭。
    温桐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知道自己疏忽了，“等等二叔。”
    温桐和温叔两人出去了，留下那四个修士看着她。
    温桐很快就回来了，带着食物。
    沈容染看了一眼，就知道不好吃，但还是认命的吃了几口。
    没办法，饿啊。
    温桐吃着东西，脸色难看的紧。
    “真是难吃。”温家小修士忍不住，炸毛地抱怨。
    温桐淡淡瞟了他一眼，他瞬间低头，不敢说话。
    “二叔，这是什么地方，好奇怪。”饭后，沈容染坐在床上，撑着下巴看着温桐，小姑娘脸肉嘟嘟的，很是可爱。
    温桐说，“二叔也不知道。”而后他转向温叔，“温叔，我出去看看吧。”
    温叔不是很同意，但也觉得应该出去看一眼，便关切说，”二少小心。”
    沈容染看着温桐出门，勾唇一笑。外头没有要人命的东西，也没有让人生不如死的东西，但是恶心的很。
    作为一个过来人，她表示泊北那种抠脚大汉都受不了。
    沈容染盘膝坐在床上等温桐回来，温叔看着她，也没有催促她睡觉。
    温桐是在后半夜回来的，回来的时候满身的鲜血，把温叔吓的语无伦次。
    “二少，二少.......”
    “没事。”温桐离远了一些，说，“不是我的血。”
    ”二少，这里没水，储物空间也打不开。”温叔很是为难地对温桐说，言下之意就说没有衣服给温桐换。
    温桐的脸又绿了，沈容染埋首进被子，狂笑。
    “乓乓......”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温桐和温叔对视了一眼，看向小修士，示意他问话。
    “什么人？”小修士问。
    门外的人说，“外来者，求你们收留我们。”说话的人是个女孩子，声音凄凉。
    小修士又问，“你们几个人？”
    “两个。”门外的女子说。
    温桐给小修士打手语，沈容染看不懂，也不明白温家的修士为何要学手语，小修士说，“让另外一个人说话。”
    “救命。”是道男声，气若游丝，似乎受了极重的伤。
    “去开门。”温桐说。小修士点头，走过去了。
    沈容染看着温桐的侧脸，想着他还是太善良了。这般穷山恶水的不熟悉之地，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要收留陌生人，冒的风险着实太大。
    若是她便不会让人进来，温桐还是太善良了。
    沈容染不由地想到，若是昨晚那人会怎么做，不会让人进门，沈容染心里很肯定。
    “小女晚风，多谢恩人大恩大德。”
    第299章 栖梧06
    若是她便不会让人进来，温桐还是太善良了。
    沈容染不由地想到，若是昨晚那人会怎么做，不会让人进门，沈容染心里很肯定。
    “小女晚风，多谢恩人大恩大德。”女子上前朝温桐拜了下去，温桐示意年幼修士去扶她起来。
    温叔问，“怎么伤成了这样？”同女子一同进来的男子浑身是血，和温桐进门是一般，但温桐的是别人的血，他的是自己的。
    “不知在黑雾中碰到了什么东西，很是厉害。”晚风懊恼的很。
    沈容染偏头看着温桐的脸色又不大对了，盯着自己身上的血，脸色古怪。
    温桐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看向了她，沈容染眨巴眨巴眼睛地看着温桐。
    温桐想碰她，又看到自己一身血。只站着不动了，“盈盈，你先睡觉。”
    沈容染点头，钻进了被子些，背对着温桐。
    晚风看着温桐，问，“这位也是出去受了伤吧？”
    温桐点头。
    “这儿有干净衣服。”晚风说完这话，温桐的眼眸都亮了。
    沈容染躺在床上慢慢地睡着了，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被温桐叫醒时，看到温桐眼下的青黛就知道昨夜睡好的只有他一人。
    温叔也没睡好，脸色看着还有些苍白，上前请示温桐，“二少，我们回城中吧。”
    温桐将她抱起交给温叔，“您带盈盈先回去，我在这里再待一日。”
    沈容染被温叔抱在了手中，想着怎么一夜之间温桐就改了主意。
    “不要。”沈容染向温桐伸出手，不愿意和温叔走。
    温桐为难地看了她一会。伸手把她抱了过来。
    “二叔不是说今天就回去吗？”沈容染问他，温桐昨日明明就要离开了，今天怎么又不肯走了。
    温桐说，“大哥哥可能在这里。”
    沈容染奇怪问，“村长不是说没有吗？”
    温桐摸了摸她的头，说，“昨天来的那两人村长就不知道，盈盈今天话多了些。”
    沈容染心惊于温桐的细心，不说话了，温桐又说：“多说话就好。”
    温桐看着她一片慈爱。
    沈容染被他的目光弄的浑身不舒坦，挪开眸子不看。
    她现在很想念温盈盈。
    她不肯走，温叔和四个修士自然也走不了，晚风和那受伤的男子也跟着温桐了，因为那男子受伤御不了剑，晚风的法术又没有那般高强，希望温桐能带他们一程。
    温桐没有拒绝，任他们跟着了。
    李家村其实不大众星拱月的布局，最中间是村长的房子。他们现在在最外围，沿着中间的路横跨整个村子只要一个小时。
    而且李家村没有一大片的田地，村民的田地都在自家门前，这样一来就显得这个小村子人烟稀少。
    沈容染觉得这实在不是个藏人的地方，若真要藏点什么，应该是藏宝贝。
    “盈盈，大哥哥和你说什么了吗？”温桐抱着她沿着村子中央一条道路走着，路边的田地里村民在劳作，极少抬头。
    偶有几个抬头的，看他们的眼神很是戒备。
    这个村子对外来者不甚友好。
    自她说过见过红衣男子后，温桐还没有问过她这些问题。
    沈容染说，“没有。”沈容染把头低下去了，不想和他多说。
    温桐看出来小侄女情绪不好，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温桐抱着她花了快两个时辰，把整个村子逛了一遍。什么发现都没有，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在田间劳作，家中连一丝人气都没有。
    温叔靠近温桐，低声说，“二少，这个地方很古怪。没有老人和小孩。”
    沈容染心头一颤，对，这个村子除了村长的年纪稍微大些，他们看到的人全部都是中年男女，没有老人和孩子。
    温桐深觉这地方古怪，决定离开，“我们走。”
    温桐祭出剑，站了上去，再带着晚风。
    宝剑腾空向上去而去，沈容染往温桐怀中缩了一些，
    俗话说的好，请佛容易送佛来，放在这地方也是一个道理。
    要真这么容易出去，就好了。
    升到一半的高度，沈容染就感觉到了空气中的重压。温桐脸色凝重，将她再往怀中压了压，全身笼罩着她，替她挡去重压。
    晚风在他身后摇摇晃晃了一会，直接蹲下了身，最后实在忍不住抱住了温桐的腿。
    温桐粗重的呼吸喷洒到了沈容染脑袋上，她不抬头都知道温桐的脸红了，和凤凰台上红衣曼妙的舞姬突然吻住他时那般。
    “啊。”
    温家小辈的修士经不住重压，笔直从剑上坠了下去，温桐急忙下坠，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一行人落在地上。
    这个鬼地方就跟中邪了似的，当年她和泊北也是这般，从上空根本就出不去。
    “这个地方真的好奇怪。”晚风还没放开温桐的腿，哭道。
    霎那间温桐的心跳都加快了一些，说，“晚风小姐，你先放开。”
    少爷的脸红，姑娘的脸也红透了。
    “对不起对不起。”
    “二少，我们怎么办？”温叔看向温桐。
    沈容染在心里想，能怎么办？走出去。
    想到外头那一团一团的黑色生物，和臭气熏天的沼泽，她恶心地摇了摇头，幅度不大，温桐却感觉到了。
    温桐问她，“盈盈，怎么呢？是不是害怕？”
    沈容染轻轻点头。
    温桐决定，“去找村长。”
    村长依旧躺在那太师椅上，眼睛半开半阖地看着天。
    温桐问他，“村长，村子为何不能御剑出去？”
    “不知。”
    “这村子里是有什么阵法吗？”温桐又问，还有话他藏在心里没说，这般强势，可能不是阵法，是诅咒了。
    “不知。”
    “我们要怎么出村子？”
    “不知。”
    好一个一问三不知。
    “打扰了。”温桐抱着她不好拱手，只对老者点了点头。
    “怀中的女娃。”
    温桐转身时，村长又开了口，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让沈容染的心高高悬起。
    温桐转身询问，“什么？”
    村长却看着天，不答话。
    温桐无法，只得离开，踏出村长院子之后，沈容染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第300章 栖梧07
    温桐无法，只得离开，踏出村长院子之后，沈容染感觉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好像每天都吃的一道菜被人放在了门外，不必看见就闻到香了。
    她努力想了一会，才想到，那是昭凤的身体的味道。
    冷冽的凤凰花的味道。
    每个修士都会有自己的气息，这是昭凤的气息。
    难道那老板说看到了昭凤是真的，有人偷用了昭凤的身躯？
    可昭凤的身体为何没有被焚毁于凤凰台的大火。
    是下属们救出来的？
    还是温桐救出来的？
    沈容染这会子寄人‘身’下，没空去理会昭凤的身体。
    思绪却是拉远了，拉到了那夜的凤凰台。
    那夜温桐突然到访，昭凤满心欢喜，一喜温桐重伤痊愈，二喜心上人此时是眼前人。
    却不想这满天的欢喜，却变成了滔天大祸。
    温桐火烧凤凰台。
    彼时昭凤在门内，温桐在门外，中间隔着泱泱大火，和逆流成河的悲伤。
    她问他，“你想杀我？”
    温桐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然后外界传为神话的，风流场上冠盖风华的炽凤魔尊就迈不开腿，跨出那扇门了。
    与其说是温桐杀了昭凤，不如说是她自己杀了自己，她的爱情杀了她自己。
    作为一个旁观者，沈容染是觉得昭凤傻得可以。但是旁人都只是看戏的人，自己的戏还需自己粉墨敷面，慢步登场。
    昭凤重情，她这一生放在心上的人极少，自是珍之又珍，受不住这种背叛的。
    可是，温桐，他的心真的有这么狠吗？
    可是那天，那人拿着温桐的佩剑，带着温家二少的玉牌，脸上有没有人皮面具，有没有变幻，昭凤都是看得出的，没有。那又怎么可能是旁人？
    此愁无数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沈容染是不想想的，可那些事总是自己冒头，在她心里生根发芽，逼着她满脑子都是。
    “盈盈想什么呢？”温桐含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沈容染随口道，“想大哥哥。”
    温桐脚步顿了顿，半晌后才说，“二叔也想她。”
    “二叔和大哥哥是朋友吗？”
    温桐犹豫了，等了一会才点头。
    这是觉得愧疚，觉得自己不配？
    村子走到外围，空气中就开始隐隐约约地飘着些黑气，温桐脸色很是厌恶，躲在温桐怀中的沈容染脸色更是厌恶。
    晚风很是害怕，“公子，这还能向外走吗？”
    温家的小修士冷嘲说，“不向外走你就留在这村子，给田地当养料。”
    温桐清咳了一声，那人不敢再说话。
    “走。”温桐沉声说。
    越向外黑气就越来越浓，空气中的恶臭熏的沈容染都快吐了。
    温桐撕了自己衣裳给她捂住口鼻。
    黑气浓厚，温桐拔出佩剑在空中指出一抹光亮，让跟着的人不至于走丢。
    “大哥，有人出来了。”
    “拿下。”凶神恶煞的声音响起，下一秒他们就被人用剑指向了心口。
    温桐皱眉，问，“你们是什么人？”
    “什么人，自己得罪什么人心里不清楚吗？带走。”为首那人粗声粗气地说。
    周遭都是暗沉沉的，虽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却也看不大清旁边人的面容。
    “出去说。”温桐不欲在这里同他们兵戎相见，温叔他们也还没有出来。
    为首那人同意了，压着温桐和她出了那黑气沉沉的鬼地方。
    “大哥，我们好像抓错人了。”一个男子对为首那人说。
    为首那人奇怪道，“抓错什么，衣服不就是吗？”
    那男子说，“那小子长的可没这么俊，身边只有个丫头，不是女娃娃。”
    “妈的。”为首的男子暴怒，“你这衣服哪来的？”他凶神恶煞的样子让温桐遮住了她的眼睛。
    温桐说，“路遇之人所赠。”
    “妈的。蠢货，要是老子一时心急，里面就给你杀了。”为首的男子一面怒骂，一面带着人又重新走了进去，“赶紧给男子看好了，不许人跑了。”
    衣服。
    难不成还是一出典型的农夫与蛇。
    不，这还不止于农夫与蛇，该是后宫生存手册中的栽赃陷害了。
    被救的人想让救他的人代替他死。
    沈容染越想越想笑，温桐怎么老遇到这种事情了。
    昭凤第一次见温桐，是在玉凰楼。
    她站在三楼，看着二楼一道身影夺窗而出，眼眸有过一瞬间的对视。
    那会子还觉出了点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的意味。
    结果这意味还没品完，就有人来报，那人盗走了她炼器的金属。
    下属刚送的，她都没有焐热。
    旖旎散尽，怒气上头，让人去找那小贼。
    结果绑回了初次离家下山的温桐。
    那一番的一问三不知，她都不想回忆。
    温桐也不知道是怎的，和那小贼生的极像，她在场的下属都说是他。
    言之凿凿的，逼得初入红尘的温二公子都红了眼。
    都说往事不堪回首，也是有理。
    不然觉出了这些有趣的事儿，她怎么直视温桐。
    温桐抱着她在黑雾外面等，等了好一会，温叔和四个修士好歹是全息全尾的出来了。
    “二少，这两人不见了。”温叔发现少了两人，去同温桐讲。
    温桐的脸色看不出什么，只是点头。也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这般帮人？
    温叔满心疲惫，连回城都没问，直接问温桐回不回家，
    “二少，我们回温家吗？”
    温桐沉默了好大一会，还是不肯走，“我还想，再找找她。”
    温叔提醒他，“二少，炽凤魔尊已经死在了凤凰台。”
    温桐怒了，声音都加大了一些，“死了不能重生吗？不能夺舍？”说完自己都沮丧了起来，低声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嗯，我不是，泊北是，所以我现在在你小侄女的身体里。
    “二少，回去吧。”温叔劝道，“家主若是知道您在找他，又会生气。大少去了，他也经不起生气了。”
    温叔苦口婆心地劝着，温桐是个讲道理的人，耳根子也软，竟是应了。
    要去温家了。
    她又该如何脱身？只盼着泊北这次能有点用。
    第301章 栖梧08
    在李家村折腾了一番，温桐没有任何的收获，回了城中。
    温叔本是想直接回温家，但一行人实在是有些邋遢，最后温桐决定去客栈休整一天。
    “盈盈在这里玩，二叔去洗个澡好不好？”
    沈容染装成很乖地点头，然后看着温桐出门，确定门外没有人看着她了，偷偷地跑出了客栈。
    ”找你们魔尊。”沈容染跑到泊北在城中的一个据点，对那个老鸨说。
    老鸨瞧了她几眼，”温家的人？”
    沈容染心道不好，她忘记把温家的衣服换了。
    没有办法只能点头。
    ”等会。”
    老鸨朝楼上去了，没一会泊北冲下了楼，衣衫不整。
    他竟然还想伸手抱她。
    沈容染躲开瞪了他一眼，泊北把她带到了一个干净整洁的房间。伸手把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找到温盈盈了吗？”沈容染抬头看着他，“好，我知道了，没有。”
    “我不是没去找。”泊北解释说。
    沈容染笑了下，“我知道，现在有个别的事。我感觉到我的身体了，在李家村。”
    这名字一出来，泊北整张脸都扭曲了。
    “你确定不是故意耍我。”泊北看着她，特别希望她说一句是。
    沈容染摇头。
    “我们现在就去李家村，再等温桐就发现我不见了。”沈容染催促他。
    泊北点头，二话没说就抱起沈容染走了。
    泊北的法器是一把铁扇子，很好看，出自昭凤之手。
    “带钱了吗？”沈容染问泊北。
    泊北点头，心有余悸地说，“去那个鬼地方哪敢不带钱。你说那村长又不出村子，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这个村子很有古怪。”沈容染说，“村子里面没有老人和小孩，只有中年男女，还有奇怪的阵法，处处透着古怪。”
    泊北点头，问她，“凤儿啊，你真的确定你的身体在那里。”
    “感觉到了。”沈容染皱眉，问泊北，“当年你救走了我的魂魄，没有救到身体？”
    “当年的火太大了，我是在凤凰台山下拿发起收集的你的魂魄，你的身体我真的不知道。”泊北说，“说来也奇怪，那么大的火，有人有本事能救走你的身体，怎么没有带走你的魂魄？”
    “不知道。”沈容染摇头，着实够奇怪。
    “下面就是李家村了。”泊北看着空中的黑色生物，脸色难看的紧。
    伸手把沈容染按进自己怀中，控制着法器猛地扎了下去。
    “到了。”泊北拽着她头发把她从怀中拉了出去，沈容染吃痛，小短腿蹬蹬，踹了泊北几脚。
    “我没有感受到你的身体的气息，在哪？”泊北问她。
    沈容染感受了一下，说，“现在我也没有感觉到，之前是踏出村长的院子时候感觉到的。”
    “去见一面那个村长吧，今天还要在这里住一夜。”泊北抱她去村长院子。
    “要在村中住下吗？”村长依旧躺在他的太师椅上看着天空，沈容染都怀疑他从来不动的。
    泊北说，“住下。”
    “两个人，二百两。”
    泊北果断掏钱。
    村长说，“出门左转直走。”
    泊北点头，抱着她出门，沈容染依旧没有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的气息。
    泊北到了那破屋，将她放在床上，“感觉到了吗？”
    “没有。”沈容染摇头。
    泊北这会子不气了，反过来安慰她，“这地方很古怪，那人估计是想把你的身体藏在这里，肯定隐藏的很好。”
    “今晚夜探村长家吗？”沈容染睁大眼睛看着泊北，诱惑他。
    泊北很果断答应了，两人一拍即合。
    她和泊北在破屋里谈天说地一直等到明月当空，外头只有一两声蛙鸣。
    泊北抱着他的拖油瓶，朝村长家去了。
    村长家的墙外，泊北将她举起，让她趴着墙先瞧瞧里面。
    沈容染率先看向那太师椅，村长还躺在上面。
    白天见这一幕，还有点老人家晒太阳的悠闲，夜黑风高时一看，就很恐怖了。
    沈容染脚蹬了几下，泊北会意将她抱了下去。
    “村长还躺在那里。”
    “还躺在那里。”泊北惊讶说，“他都不用睡觉的吗？”
    “不知道，怎么办？”
    “迷晕他。”泊北从怀中掏出一根管子，沈容染看了一眼，笑着说，“你也太阴险了。”
    “用的人阴险，造的人说什么呢？阴毒？”泊北笑骂道。
    沈容染笑着打了他一下，“滚。来，我去。”
    沈容染把管子伸进门缝，深吸一口气把管子里面的东西全部吹了进去。然后捂住嘴巴，退回到泊北身边。
    “要多久？”沈容染问。
    泊北说，“马上，这是浓缩的。”
    “走。”没一会泊北抱起她，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深夜造访，是有何事？”
    卧槽。
    沈容染对上村长黑夜中亮晶晶的眼睛，被吓的差点撅过去了。
    挤眉弄眼地看着泊北，怎么回事？
    泊北处于一种难以置信的状态，“你创的迷药连师傅都迷晕过，怎么可能迷不倒他。”泊北传音问。
    沈容染摇头，她不知道啊。
    “客人，请回话。”村长催促说。
    泊北和沈容染对视了一眼，索性就说了实话，“今日在村中这里感受了一故友的气息，特来探查。”
    “故友？不是正在客人怀中吗？”村长说。
    沈容染看向村长，想从他的眼里看出什么，但是村长看着天，她能看到的只有他的侧脸，老年斑，褶子，透着垂垂老矣的病态。
    “可故友的身体不见踪影。”泊北说。
    “让我说话都要付报酬。”这是承认自己知道，还可以说的意思。
    泊北也激动了一下，说，“您说。”
    “听说故友是个炼器师，帮我做一双腿便好。”村长说。
    沈容染凝神去看，村长的腿被一方毛毯盖着，看不出虚实，难道里面根本没有？
    “好。”沈容染点头应了。
    村长说，“落雪城之外，百鸟山庄，有人等着你们。”
    “多谢。”得到答案，泊北道谢，抱着沈容染走了。
    “明日去落雪城。”泊北说。
    沈容染点头，没有意见。“要快，别撞上温桐。”
    “我知道。”
    第302章 栖梧09
    “明日去落雪城。”泊北说。
    沈容染点头，没有意见。“要快，别撞上温桐。”
    “我知道。”
    沈容染和泊北坐泊北的法器，一把铁扇子前往落雪城。
    落雪城在大陆极北之地，因终年落雪而得名。
    沈容染坐在扇子上百无聊赖，便把玩泊北的头发，给他编个麻花辫。
    泊北一脸不愿意，却还是由着她玩了。
    “哎，那座移动宫殿呢？”沈容染突然想到了一物，一激动扯了泊北的头发。
    “哎哟，轻点。”泊北捂着脑袋看着她，眼中隐约有泪光。
    “对不起对不起。”沈容染连忙道歉。
    “移动宫殿。”泊北取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宫殿交给她。
    移动宫殿，顾名思义就是一座可以移动的宫殿，可以如法器一般在天上飞。
    当然单是要他飞，那很容易，难的是让它变大了再飞。
    昭凤死前就在研究这个，很不幸，没有研究出来。
    沈容染把移动宫殿拿在手里上下左右地看，思考着空间石放在哪里，空间的阵法又刻在哪里。
    “小凤儿，快黑了，我们下去休息一晚上。”泊北问她。
    沈容染点头，他们飞了一日，已经离开了江南境内，到了中原地区。
    地势建筑都大不同了，相同的是城中还是那莺飞燕舞的温柔乡。
    老鸨身上不知抹了什么香，熏得沈容染难受。“哟，魔尊都好久没来了。”
    泊北后退一些，点头说，“给爷带几个有修为的姑娘来。”这是要炉鼎的意思了。
    沈容染说，“给我寻间房，我自己待着。”
    “好。”泊北求之不得，先将她抱去了一间空房。
    “大小姐你这舒服，脚都不沾地。”泊北将她床上，忍不住打趣她。
    沈容染反唇相讥，“你想也可以去个三岁幼童的身体，不光是脚不沾地，吃饭我都喂你。”
    “我应该说谢谢吗？”贯是不要脸皮的泊北笑着问她。
    沈容染笑着轰走人，“滚。”
    泊北潇洒地离开了，去找貌美如花的姑娘去了。
    沈容染坐在床上研究移动宫殿。
    这巴掌大的宫殿，昭凤所用材料极其珍贵，其价值都够炼出一件神器了。
    但目前为止，这座宫殿还是不能放大，飞到是可以飞。
    沈容染研究的头晕脑热，不得其所，便摊开手让那宫殿飞了出去。
    宫殿顺着她的心意在屋内到处乱飞，沈容染突然找回了点以前玩遥控飞机的感觉。
    幼时没有那种稀罕的玩具，到了十多岁才知道，一见就喜欢的紧。日日关在房中玩。
    移动宫殿重新回到她手中，沈容染透过玻璃的外层看着里面。
    一共三层的房子，一楼是给泊北的，一应的布置和泊北自己的主殿一摸一样，简单奢华。
    二楼是昭凤和泊北的师傅，花笺魔尊的。一件件还没有小指甲盖大的精美雕花家具摆在巴掌大的殿中，每朵花都是花瓣分明，足见雕刻之人的细心和用心。
    三楼是昭凤留给自己的，全天下都知道炽凤喜红喜奢华，在这房子中可见一斑。
    但这一片红中最显眼的海曙那一抹白，三楼有个房间，一应的摆件都是用的白色的。既干净又明亮。
    是留给温桐的。
    沈容染在心里替昭凤可惜可悲了一把。
    他曾与她共黄昏，却在黑夜里点了一把熊熊大火。
    烧毁的不是一座奢华的朱红楼台，而是一个妙龄女子的心。
    沈容染捧着移动宫殿在床上慢慢睡着了。
    一道身影从窗外如入无人之境地进来了。
    他坐到床前，将她抱在怀中的移动宫殿拿走放到一旁，拉出挂在温盈盈脖子上的吊坠，放在她的小手中。
    然后替她盖好了被子。
    “在落雪城等你。”他喃喃说。
    “小凤儿，快起来，我们要出发了。”
    沈容染是被泊北重复的一句话吵醒的，这简直就是个人形复读机，喋喋不休，喋喋不休。
    “知道了。”沈容染原本是不想动的，被他吵的忍无可忍伸手去拿枕头，却发现自己手中握了件东西。
    温盈盈脖子上的吊坠。
    她是什么时候把移动宫殿丢了去摸这吊坠的。
    沈容染失笑。
    温盈盈脖子上的吊坠原本是林若谷的，样子特别好看。
    菱形的吊坠装着浅蓝色的液体。
    没有装满，一动就一晃，像极了大海上风波慢起。
    一直到铁扇子上，沈容染都还在研究那个吊坠。
    这个吊坠背后的故事其实不复杂，但给茶楼里说书的听了去，能讲一个下午。
    开场估摸着是这样的，年少风流的炽凤魔尊在梦林初见空谷幽兰林若谷林小姐。
    可谓是郎情妾意，互生情愫。
    然后蜜里调油的日子终是会过去的，临别时炽凤魔尊就送了林家仙子一个吊坠，以表相思意。
    若是聪明的说书人，后头还要再讲讲林若谷和温家大少是如何相许相知。
    沈容染想到这里便止住了想象力。
    这吊坠是昭凤送给林若谷的，来处就是那名唤梦林的丛林。
    “泊北，你说这吊坠到底有什么用？”沈容染将吊坠摘下递到泊北眼前。
    泊北接过，仔细瞧了很多眼。“不知道啊，看不出是拿什么材料做的。”
    泊北这么一说，沈容染也是，她一个炼器师都看不出卡，这到底是什么。
    沈容染又把吊坠拿回来，把玩着，心里想着吊坠的材料，没太注意手中的吊坠。
    一使劲，竟然给捏碎了。
    沈容染看着满手的浅蓝液体，嗅了一下，眸子都亮了起来。
    一抬头看到泊北盯着空中，一脸傻样。
    沈容染抬头，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空中漂浮着浅蓝色的小珠子，还有一个孩子。
    “温盈盈。”沈容染不自主就说了出卡。
    温盈盈看着沈容染，小鹿似的眸子浮现出水光。
    “救命。”温盈盈说，小小年纪不知道善恶，遇到人就求救。
    沈容染看着自己的小肉手，同她商量说，“再等等，我就把你的身体还给你。”
    “嗯。”
    沈容染要泊北拿出一个法器存好温盈盈的魂魄。
    自己收好了那吊坠，研究一下说不定能研究出什么。
    第303章 栖梧10
    温盈盈的魂魄找到了，沈容染心里吊起的石头终于是落地了。
    连日赶路，快到落雪城时，沈容染把玩这移动宫殿，问泊北，“百鸟山庄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泊北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咧开嘴看着她，笑得有点傻气。“这说来就话长了。”
    沈容染想踹泊北，发现泊北隔的有点远，特意上前几步，给了泊北一脚。
    “腿短还不安分。”泊北笑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容染提醒他，“说百鸟山庄。”
    “百鸟山庄是凤凰台被烧后出现的，庄主自称是你的......”泊北顿了一下，表情很是古怪，想笑又憋着，最后还是笑了出来。“未亡人。”
    “什么玩意。”
    泊北一边大笑一边说，“未亡人。”
    沈容染一时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
    泊北半打趣半分析说，“要说这庄主是救走你身体的人也正常，毕竟人家那么喜欢你。百鸟山庄，百鸟朝凤啊。”
    谢谢，她并没有觉得很欣喜。
    “你说庄主要是知道你还活着，会不会高兴的晕过去。”泊北还是幻想，沈容染不得已打断他，问道，“庄主是男是女啊？”
    泊北看着她无言。
    “你不知道？”沈容染问，得了，就知道这是个不靠谱的。
    “庄主神秘的很，我只知道他也是一个炼器师。”泊北尴尬一笑，对她说。
    ”到了，我们下去吗？”泊北看着下方延绵数里的百鸟山庄，问沈容染。这百鸟山庄是昭凤死的那一年突然崛起的，以昭凤未亡人的身份自居，收容了不少凤凰台的旧人。如今魔道虽未明说，但已经是泊北，花笺和百鸟山庄的庄主三足鼎立的局势。
    沈容染想了想，说，“我们先溜进去看看。”
    泊北点头，提醒她说，“好。百鸟山庄守卫森严，切记要小心。”
    “不是说庄主是我的未亡人吗？抓到了他能拿我如何？”沈容染玩笑说，面色还是严肃些了。
    泊北问她，“哎，我一直在想，这庄主若是个女子，知道你是女子，会如何？”
    沈容染不甚在意地说，“我怎么知道。”
    泊北抱着她，操控着铁扇子在百鸟山庄的结界上拉开了一条裂缝，带着沈容染进去了。
    “厉害吧。”泊北邀功，沈容染翻了个白眼，“厉害也是我炼出的法器厉害，有本事你去把李家村的结界破了。”
    像这种大佬老巢的结界还是很厉害，泊北能弄开不是因为他厉害，而是那铁扇子厉害。
    “李家村那鬼地方太奇怪了。我没本事。”泊北笑着坦然承认。
    沈容染点头，李家村的结界着实厉害，泊北的铁扇子锻造时是拿的凤凰台上的阵法结界做实验，不是昭凤吹嘘，那是正魔两道最厉害的结界。可惜就是有李家村这种见鬼的地方。
    两人落在百鸟山庄的地盘内，躲在草丛中观察守卫换班的规律。
    “去找冰室。”沈容染低声说，泊北点头。
    毕竟她的身体如今是一具空壳，用冰保存是她能想到的最简单的办法。
    两人偷溜到一处温度比别的地方低到地方，“地下冰室。”泊北找到了去地下的入口，招呼沈容染过来。
    “我先下去，你目标太大。”沈容染率先走了下去，被嫌弃肥胖目标大的泊北摸了摸鼻子，跟在她后面。
    事实证实，他们不是找到了厨房放水果蔬菜的冰室，而是真正的藏尸之地。
    沈容染趴在冰棺旁努力踮脚去看里面，泊北走过去把她一把抱起。“不用看了，是你。”雄雌莫辨的女子躺在冰棺中，红衣仿若点在冰中的一把火。手边还放着一个红色的凤凰面具。
    “我离了这身体进去了。”沈容染欢喜地离开了温盈盈的身体，朝冰棺内的身体去了。
    毕竟是昭凤的本尊，沈容染进去后很快适应了这具身体。
    一掀衣摆从棺材里踏了出来，抬手戴上了面具。
    红衣风流，不在脸，在骨。
    昔年昭凤魔尊初出江湖时，凤凰羽送遍了整个江湖。但凡是有点名头的仙子魔女都曾得过一根。
    那时凤凰台下夜夜都有人自荐枕席，不知多少仙子魔女因为他明里暗里的争斗。一句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都不足以形容。
    “走吧。”沈容染抱起了温盈盈，对泊北说。
    “这就走了。”突如其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冰室经久不散，吓得沈容染差点丢出了手中的温盈盈。
    泊北一个大男人都被吓得直拍胸口。
    冰室有回音，沈容染不能准确判断这声音是从哪来传来的。
    四周环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影。
    “小凤儿。”泊北靠近了她，抓住了她的手臂。
    “轻点。”沈容染提醒他，泊北一个五大三粗的大老爷们也是很厉害的，从小怕阿飘。
    这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事情，一个修道的人，常要和鬼魂打交道，结果怕的要死。
    泊北的北岳府是不可以留抓回来的残魂走尸过夜的，魔道中人都佩服北音魔尊做事果断，当日事当日毕。
    其实就是怕鬼。
    “什么人？别装神弄鬼。”昭凤习惯压着嗓子说话，让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听着不像女子的声音。
    “你猜我在哪里？”那道声音又响起了。
    “卧槽，这是在挑衅我们。”泊北确定了不是阿飘，就放开了沈容染，很是不满地说。
    沈容染没有觉得这声音是挑衅，反而觉得是在捉弄。
    “不想猜。泊北，走。”若是熟悉的人这叫玩闹，一个陌生人这叫有病，沈容染抱着温盈盈就走了。
    一道身影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挡在了出口。
    身上穿的红衣，带着的面具和她一摸一样。除了头发有点区别。
    她的头发是全部散下来的，那人的用了一根红绳扎起了一半。而且那根红绳是昭凤的，尾部坠着的珠子是储物的空间珠。
    那人说，“来者是客，不如留下吃顿便饭。”
    沈容染打量着那人，问，“阁下是百鸟山庄庄主？”
    “嗯。”。那人颔首。
    第304章 栖梧11
    沈容染打量着那人，问，“阁下是百鸟山庄庄主？”
    “嗯。”那人颔首。
    沈容染看着那人，身高和泊北差不多，看身高听声音估计都不可能是个女子。那边是个男子。
    还是一个知道她是女子的男子。
    “带路。”沈容染淡淡说。
    泊北扯了扯她的衣袖，沈容染朝他微微摇头。
    ”她的魂魄找到了吗？”那人边走边同她闲聊，自在的很，好像他们很熟一样。
    “找到了。”沈容染抬头看着他，问，“我们以前认识吗？”
    那人直接说，“认识。”
    “我怎么不记得我见过你。”那人讲话这般直白，她也没有必要同他绕圈子，直接就问了。
    那人的声音透出了笑意，“自己想。”
    跟着那人到了吃饭的地方，才知道他所言的便饭实在是不能称之为‘便’。
    偌大的宴会厅，除了左右首座和主座，其他地方都坐满了人。
    沈容染站在外头一瞧，大多数都是熟面孔。
    “请。”那人伸出手，出声惊动了里面的人，沈容染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属下等参见魔尊。”昔年凤凰台还活着的旧部看到她，感性的已经热泪盈眶，稳重些的也很是激动，齐齐起身。
    “都起来吧。”沈容染落座，将温盈盈放在身旁。
    “参见庄主，见过泊北魔尊。”
    那人笑意满满地说，“各位不必多礼，今日主要迎接炽凤魔尊归来。”
    沈容染看着宴会的布置和落座的人，不由生出一种想法，这人是不是知道自己今日会来。
    “魔尊，这温家小姐，当真是你的女儿？”凤凰台的左护法，早年和昭凤一同闯荡江湖的玉面公子师楚问她。
    沈容染瞧这温盈盈这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脸，都有点怀疑，但确实不是。
    昭凤和林若谷在别人眼中有过一段缠绵悱恻，这是没有见过她的人怀疑温盈盈身世的原因，见过她的人自然是更加怀疑了。
    真是奇了怪了，林若谷和昭凤长得也不是特别像，怎么生出来的女儿跟昭凤生的这般像。
    沈容染解释说，“不是。”
    “达锰。”沈容染唤右护法。
    “魔尊。”达锰看着她。
    沈容染把温盈盈和装着她魂魄的东西一同交给达锰，“救她。”
    “是。”
    “庄主，魔尊已经归来，你们何时成婚？”
    屋子里的人全都朝说话人的看去，那人穿着一身白衣，看着看着像个正经的正道修士。
    这人她不认识。应当是百鸟山庄庄主的人。
    昭凤的旧部全都低下了头，竖着耳朵听。
    百鸟山庄的庄主说是炽凤魔尊的未亡人，别人信，在座的这些亲信可是不见的。他们家魔尊明明就看上了温家那二少，何时和百鸟山庄的庄主有什么过往了。
    “成婚？”沈容染装作很是惊讶地问。
    白衣人说，“整个江湖都知道庄主说魔尊的未亡人，如今魔尊回来了，不该同庄主成婚吗？”
    笑话，沈容染笑着，这是道理，你说是未亡人就是了，我承认了。沈容染笑意满满地看向庄主，“你们庄主是女子？”
    那人摇头，“不是。”
    沈容染拢了拢鬓边的长发，淡淡问，“那成什么婚，本座只娶女子。”
    “魔尊不是喜欢男子吗？”
    泊北一口水直接喷了出来，傻里傻气地盯着沈容染。
    沈容染一脸的莫名其妙，昭凤行走江湖都是男儿身，再喜欢男子，那成何体统。“本座何时说过本座喜欢男子。”
    “魔尊不是强上了温家二少，才引得温家火烧凤凰台吗？”白衣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沈容染不经意去看主座，只见百鸟山庄的庄主含笑看着她。
    “外面这么传的？”沈容染看向师楚和达锰。两人低下头点头，不敢直视她。
    卧槽。昭凤的一世英名啊。
    沈容染看向泊北，泊北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在座唯一靠谱点的就是庄主了，沈容染问他。“你也信？”这么扯，也有人信。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敢问庄主尊姓大名，收留下属之恩，救命之恩，日后本座定当回报。”沈容染站起身朝庄主拱手，昭凤的旧部纷纷起身。
    都说魔道中人无情，那时他们没有看到真情。
    不论是花笺魔尊的红袖楼，还是泊北的北岳山，还是昭凤的凤凰台一众亲信都是忠义之人。
    当年火烧凤凰台不少旧部随着昭凤死在了凤凰台，剩下的都是当年在外的。
    “本座名为傅五。”
    傅五。
    这是一个久违的名字。
    一直笑着的泊北打翻了手中的酒盏。
    庄主露在外面的眸子笑意满满，弯弯的，和温桐的月牙眼如出一辙。“救命之恩就不必报了。”
    救命之恩确实不必报了。
    傅五说，“凤凰台已经烧毁，不如先在百鸟山庄住下吧。”
    沈容染点头，既然是故人，暂时先住下也无妨。
    傅五朝她举杯，沈容染仰头喝了下去，“敬你一杯。”
    旧部们神情激动，轮番来敬酒。
    师楚人如其名是个感性的，三杯酒下肚人就哭了出来。
    抱着桌角哭诉他这些年对昭凤的相思之情。
    听得泊北直踹他。“肉麻。”
    “魔尊你要是哪天去了，我也会这么想你的。”师楚转而去抱泊北的腿，泊北苦笑不得地移开他，“少放屁。老子正值壮年。”
    “马上就垂垂老矣了。”沈容染撑着下巴打趣他。
    泊北一脸的不爽，举杯要和她拼酒。
    “达锰，快，帮本座拦着点。”沈容染不乐意和这个自小把白酒当饮料喝的人拼酒，急忙唤达锰来帮忙挡酒。
    “属下在帮温小姐复原魂魄。”达锰为难说。
    泊北的杯子已经伸到了她面前，一只手拿着杯子和他碰了一下。“我帮你喝。”
    都说红衣风流，绝代风华，真的不假。
    昭凤如此，傅五也如此。
    红衣是占尽了风流的，衣袖摇摆之间都是如烛影摇红的颜色。透着半明半昧的光影，沈容染抬眸望着傅五的眼睛，好像走进了一个雷雨交加的黑夜，照亮半边天的闪电，夹杂在雷雨之中是别样的风情。
    正如傅五漆黑眼眸里透出的宠溺。
    第305章 栖梧12
    “尊主，温小姐明早应该就会醒来。”达锰抱着温盈盈走过来对她说。
    沈容染点头，偏头看傅五和泊北喝的正起劲，对达锰说，“先送到哪里休息吧。”
    “是。”
    沈容染撑着下巴看着傅五和泊北，都说酒场如战场，可也少见两人这般喝出视死如归的模样的。
    “庄主，我累了，带我去休息的地方。”沈容染又看向泊北，“不喝了，去睡觉。”
    泊北哦了一声，放下了酒杯。
    “带北音魔尊去休息的地方。”傅五招来一个美艳的婢女让她带泊北去休息，侍女衣着暴露，意思不言而喻。
    沈容染给了泊北一个悠着点的眼神，目送他们离开。
    “走吧，我带你去住处。”傅五对她说，“最近天寒，百鸟山庄里只有我的院子有地暖，今夜住在我房间。”
    换了个人在这里都会一脸无语地看着傅五，修道之人怕冷？这不是个笑话么？
    然而对昭凤就不是笑话了，凤凰台那是处处都有地火。
    昭凤畏寒，年年深秋凤凰台都烧地火。终日暖暖的，逼得泊北，师楚他们都穿的夏日衣衫。
    沈容染道，“你的院子应当还有空房间吧，我住那里就好。”主卧这种地方还是不要随便乱睡。
    “我房间是地火中心，最暖和，空房间离的远，我怕你还是觉得不够暖和。”
    傅五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说明也不是客套一下让她睡自己房间，沈容染也就没有拒绝。
    昭凤这身体素质感觉还不如温盈盈的好，手脚冰凉，还总觉得凉飕飕的。还是住的暖和点好。
    “冷不冷？”两人走到百鸟山庄的花苑中，傅五伸手拨她拿来面前挡路的树枝，问道。
    沈容染老实说，“有点。”
    傅五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件披风，披到她身上，“先将就一下，明日让人给你送衣服来。”
    他低头替她系好披风，沈容染看到他一缕发丝从脑后划过落在了他手背上。
    乌黑的墨发落在白皙的手上，再因为他手指的移动落尽指缝，沈容染不由地想到这双骨骼分明的手在乌黑发丝之间的摩擦的景象。
    “好了。”
    傅五的声音唤醒了失神的她，沈容染笑了笑，边走边问他，“当年凤凰台的火那么大，你怎么把我的身体救出来的？”而且还是这么安好，仿佛凤凰台的大火，落在昭凤肩上，手心的火都不存在一般。
    “当年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快烧成一具枯骨了。”傅五平静地阐述，“养了些年养好的。”
    说的轻巧。
    把一句快烧成枯骨的身体养成原来的样子，该用了多少名贵珍惜的药材，用了多少心。
    沈容染很是感激，“大恩不言谢。”
    “不如以身相许。”傅五的话接的快，说的随意，沈容染偏头看去，看到他眸子弯成了月牙，想来面具下的脸，嘴角也翘起了吧。
    鬼使神差的沈容染伸手到了傅五的面具，傅五伸手压住了她的手，问，“你想看我的脸？”
    “嗯。”沈容染想抽出手，没有成功，她的手如今就覆在这个男子的脸上，只隔了一层面具，还被这个的手压了个严严实实，可谓是里外夹击，烫人的紧。
    傅五说，“我的脸只有我未来的庄主夫人才能看。”
    “你亲亲我。”
    傅五看着她，沈容染也看着她，没有半点说错话的窘迫。
    是的，这就是她的原意。
    想让他亲亲她，她想知道他是不是顾星澈。
    美酒入喉已经犯了让人犯了浑，若是君子在此情此景下会如何傅五不知道，他只知道他自己如何了。
    他亲了昭凤。
    压着她的头亲了好久，撬开了她的牙关。
    最后被下属撞到了。
    他把她送到自己房间。
    又亲了。
    最后竟然跑了。
    傅五掐了自己一把，看着周遭，他竟然跑到了落雪山，还在这里睡了一整夜。
    捧起地上的雪压在脸上清醒了一下，有些纠结地看着山下的百鸟山庄。
    回去会不会被笑死。
    沈容染早起，没有看到傅五，笑了笑，到温盈盈的房间去了。“温盈盈。”
    温盈盈双手叉着腰，脆生生地问她，“你是谁？”
    沈容染合上大门，取下了自己的面具。
    温盈盈张大嘴巴看着她，表情夸张的不得了。“哇，你和我娘亲长得好像。”
    沈容染看这丫头这般可爱，就想逗逗她，她牵着温盈盈到镜子前，指着镜中的两人说，“我和你长的才像。”
    温盈盈点头，“对哦。”
    “叫爹爹。”
    小姑娘看着她，看了好久好久，最后哇的一声就哭了。
    走到门口的傅五听到哭声停住了脚步。
    沈容染莫名其妙，“你哭什么。”
    “哭你是我爹。”
    沈容染没懂这小丫头的意思，“什么？”
    “他们都说我不是我爹爹的女儿，原来真的不是，呜呜呜呜呜。”
    小丫头哭的很是伤心，看着都快昏厥过来。
    沈容染动了动唇，干巴巴地说，“我不是你爹。”
    “那你怎么和我长的这么像。”温盈盈奶凶奶凶地问。
    沈容染笑着说，“我是你娘的妹妹。”
    “妹妹？”温盈盈怀疑地看着她，五岁的小朋友能辨男女，“你明明是男的。”
    沈容染笑着解释，没有压低声音露出了自己的原音。“我是女的。”
    门外的傅五笑意更甚了，第一次听到她的女声，清冽干净，很是好听。
    温盈盈眼巴巴地看着她，请求，“你送我回家吧，我想爹娘了。”
    沈容染刹那说不出话来了，温知和林若谷是在温盈盈不见之后出事去了，小姑娘还不知道自己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可这要怎么同她讲。
    温盈盈扯着她的衣袖，笑容满面地惦记着林若谷的生辰，“你要快点送我回去，我给我娘亲准备了生辰礼物，还要送给她的。”
    沈容染不想和她谈论这个，便笑着岔开话题，“我和你娘亲是同一日生辰，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温盈盈说，“我之前又不知道你。”
    沈容染学着小丫头的神态，眼巴巴地看着她，“现在知道了。”
    温盈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说，“好吧，我给你准备。”
    第306章 栖梧13
    “乖，我还有事，先走了，自己玩。”沈容染摸了摸温盈盈的头，从房中蹿出，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去傅五院子的路上，看到她的人对她都特别尊敬，“参见昭凤魔尊。”
    “你就是昭凤魔尊。”一个男子挡在她面前。
    “何事？”这男子阴阳怪气，满脸不耐烦，一看就来者不善。
    “喜欢哪个？”
    沈容染盯着男子手中一叠红纸，完全不懂他是什么喜欢。
    看她这般男子就更不耐烦了，把红纸往她手中一塞，说，“喜欢哪张？”
    “这是什么？”
    问完之后男子用一种极为古怪的目光看着她，以至于沈容染开始怀疑她手中这个东西是不是连三岁小孩都知道是什么。
    男子不耐烦说，“这是做请柬的红纸。”
    “什么请柬？”
    “庄主的婚礼的请柬。”男子似乎是要抓狂了，“快点选，你选不出我帮你选。”
    沈容染感觉自己顶着大山高的压气，急匆匆地扫了一眼，抽了一张，递给了男子。
    男子走后，她才松了一口气，一口气没松完又提了上去。
    什么东西？
    庄主婚礼的请柬？
    和谁成婚？
    和她？
    她答应了吗？
    沈容染回到傅五的院子，对守门的侍卫说，“去找找你们庄主。”
    傅五其实一直跟在她身后，听她找自己便主动露出了面。
    “炽凤魔尊，庄主。”
    沈容染回头，看着傅五从树后走出。
    沈容染看了他一眼，向院子里走去。傅五深吸一口气，跟了进去。
    “面具摘了。”他进屋的时候，沈容染已经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软榻上，盖着一床白狐狸皮做的被子。
    傅五看着盯着话本的女子，抬手覆上了面具，想了想问她，“我愿意做我的夫人吗？”
    “不愿意我要你摘面具做什么。”沈容染淡淡说。
    傅五慢慢拿下了自己脸上的面具。
    沈容染偏头去瞧，想看看顾星澈这一世的模样。
    “温桐？”她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傅五抬头，“不是。”
    是那夜客栈那个和温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竟然不是人皮面具或是变幻术。
    “你和温桐”
    傅五淡淡说，“同一个肚子里待过罢了。”
    “凤凰台是你烧的？”沈容染放下话本，直直地盯着傅五的眼睛。
    他承认地很果断，“是。”
    “你是想杀我吗？”沈容染毕竟不是昭凤，而傅五是顾星澈，前尘往事询问一番就是，她不会过于激动。
    “不是。”傅五恼恨地搓了搓脸，说，“我准备好了救你，但是一直没有找到你的魂魄。”
    她的魂魄被泊北招走了，他自然找不到。
    “为什么要火烧凤凰台？”沈容染自问自答，“因为温桐？你想让我恨温桐。”
    傅五的目的是达到了，昭凤一直是恨温桐的，挚爱的男人这般捅了她的心一刀，她哪能不恨。
    傅五不答话，沈容染知道自己说对了。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算了。”人都是自私的，如果火烧凤凰台的是温桐，她肯定会帮昭凤报仇。
    但是是傅五就算了。
    沈容染重新翻开话本，一面看一面问，“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傅五看着她，半晌，才说，“半个月后。”
    沈容染说，“记得要请花笺魔尊，她是我师傅。”
    傅五点头。
    “过来。”
    傅五乖乖地走到了沈容染身边，有点低眉顺眼地小媳妇的感觉，许是因着凤凰台的事愧疚了。
    这种发展和傅五想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想象中，沈容染应该会很排斥她，然后想要逃跑。
    怎么会这么悠闲躺在软榻上看书，像寻常夫妻一般唤他。
    沈容染说，“把你头上的头绳还给我。”
    傅五恍然记起，他头上的头绳是昭凤的。
    笨手笨脚地把头绳取了下来，沈容染系在自己头上，顺利地打开了储物珠中的储物空间。
    一把匕首出现在沈容染手中。
    “拿去。”
    傅五拿过匕首，“哦。”
    沈容染交代他，“别弄丢了。”
    一把匕首，如此语气，慎之重之，肯定是重要。
    傅五收好，保证自己不会弄丢。“好。”
    沈容染挪了一下，脑袋枕上了傅五的腿，她都能感觉他的僵硬。
    悄然一下，她说，“我不知如何同温盈盈讲，她父母都去了的事情。”
    傅五说，“让别人去说。”
    沈容染很是忧心，“不是谁说的问题，小姑娘太小了，我怕她受不住。”
    她试探着问，“不如我先把她关十年。”
    “不妥。”傅五摇头，不同意这个馊主意，“何必让她心存希望十年了，如今舍不得告诉她，十年之后她又该有多失望。”
    有道理。
    沈容染摆了摆手，说，“罢了，让温桐头疼去吧。”
    她在百鸟山庄的第二日，炽凤魔尊重生的消息就已经传的人尽皆知，第三日就有人找上门来了。
    “温桐来了。”傅五带着面具，来房间找她。
    沈容染正坐在软榻上研究移动宫殿，说，“我不见他，把温盈盈交给他。”
    “不去说清楚嘛？”沈容染抬头，看到傅五脸色不善，有点气恼。
    “怎么，吃醋了。”沈容染喜欢看他这般，笑着问。
    傅五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沈容染说，“我没必要见他，同他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不想去和温桐上演一通，经年之后，物是人非的戏码。
    “好，我去见他。顺便也我们婚礼的请柬送他一封。”
    太狠了。
    沈容染看着傅五，这人要是去宫斗，应该蛮厉害的。
    沈容染靠在软榻上看话本，不理会外头的事。
    可事还是要找上门，没过一会，泊北来了。
    “打起来了。”
    “温桐和傅五？”
    “是。”泊北说，眼里很是兴奋，“两人都厉害啊，法器符文不要钱似的丢。”
    沈容染说，“你不拦着点？”
    泊北张大了嘴，“大小姐，你的新欢旧爱，我帮你拦着？”
    沈容染淡淡说，“下次哪个仙子找上门了，你不要说你喜欢的其实是我。”
    “不好意思，我不说了。”泊北这回应的爽快，“我要是敢说，你们家傅五能扒了我一层皮。”
    沈容染淡笑。
    第307章 栖梧14
    “不好意思，我不说了。”泊北这回应的爽快，“我要是敢说，你们家傅五能扒了我一层皮。”
    沈容染淡笑。
    泊北摸着下巴看着她，一副看戏的样子。“你不去看看？”
    沈容染笑着说，“我有什么好去看的？”
    “他们为了你打起来的，你竟然在这里说关我何事？多伤心啊。”泊北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伤心样，把沈容染恶心的不浅。
    “傅五肯定不想我出现。”沈容染慢悠悠地解释。
    泊北一副佩服的眼神地外头，喃喃说，“傅五竟然能让你这么听话。”
    沈容染笑着指挥泊北，“你去帮我瞅瞅呗，别让傅五把温桐打残了。”
    泊北听到这个，想到了火烧凤凰台之事，挽起袖子，说，“说的对，我得去给你报仇。”说完就要冲出去。
    “等等。”沈容染赶紧叫住了他，有些头大，她说，“火烧凤凰台的不是温桐。”
    泊北一脸狐疑，“什么？”
    不能把傅五卖了，沈容染只好睁眼说瞎话，“我不知道是谁，但是不是温桐。”
    泊北一脸震惊，“合着我恨了温桐这么些年，白恨了。”
    是的。
    “温桐那厮这么喜欢你，你就不去看看他。”
    说女人善变的人，肯定是没有见过泊北。
    上一秒还要打残温桐，这一秒就在可怜温桐了。
    沈容染换了个姿势，翻了页话本，说，“我又不能嫁给他，去见他有什么用？”
    泊北感慨，“都说你无情啊。”
    沈容染反讽，“你多情，相好都能绕北岳山一圈，还都是光头。”
    泊北一脸痛苦，丝毫不想提起这事，“这事还能不能过去了！”
    沈容染不理会他的痛苦，“不能，我重生来碰到的第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自然要记清楚。”
    “我们已经不是最好的朋友了。”泊北单方面宣布。
    沈容染淡淡说，“我有傅五。”
    “所以了？不需要我了？”泊北看着自己疑似抛弃友情的发小，存着最后一丝希望询问，然后他的发小说，“是的，真聪明。”
    气炸的某魔尊开始怒吼，“昭凤，起来，老子要跟你打一架。”
    护短的某庄主刚好走到门口，听到后淡淡说，“跟我打吧。”
    沈容染起身看着傅五，问，“他走了？”
    傅五冷哼，“走了就好了？”
    某魔尊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放弃了约战的念头，忍住了凑过去的念头，一本正经问，“怎么呢？”
    傅五冷哼，“住到温盈盈那个院子去了。”
    沈容染看着傅五吃瘪，觉得很有意思，问，“你就不能把他强行赶出去？”
    傅五面无表情，淡淡说，“不雅。”
    从来不怎么什么叫雅的泊北魔尊差点惊掉了自己的下巴。
    这……叫什么事？
    沈容染转向泊北，说：“师楚想你了，去找他吧。”
    “好。”完全没思考师左护法为什么想自己这个问题的泊北，乖巧地走了。
    沈容染举着话本看了一会，瞥了眼傅五，装作无意地问道，“怎么没有赶走温桐的？”
    “他赖着不肯走，我怎么赶。”
    不正是赖着不肯走，才要你赶吗？沈容染笑吟吟地看着傅五，看得傅五不知道说什么好。
    沈容染眼睛盯着话本，问他，“你对我也说假话吗？”
    在傅五眼中，昭凤低垂着眼眸，像是有些伤心了。
    傅五沉默了一会，说，“我要温家。”
    沈容染抬眸看着傅五，冷静地问，“温知是你杀的吗？”
    “你在怀疑我？”傅五看向她。
    沈容染淡淡说，“我不能怀疑你吗？站在你的立场，很有理由杀了温知。”
    “因为我有理由，你就觉得是我杀的。”
    “我只是在问你，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沈容染看到傅五呼吸加重，声音沉了点。
    傅五深吸一口气，反问她，“真是我杀你，你打算如何？”
    沈容染看着他的反应，冷嘲道，“你觉得我会如何？给温知报仇，杀了你？为了一个姐夫，杀了我的挚爱。”
    话本被大力丢进傅五的怀里，可见丢话本的人有多生气。
    傅五眸子闪了闪，放下话本就去追即将出门的人。
    “我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傅五抵着门，不让她出去。沈容染抬脚踹了傅五一脚，慢慢问，“一面说着你喜欢我，一面对我百般怀疑。”
    “我没有怀疑”
    “让我说完。”沈容染伸手堵住了他的嘴，“我说过了我喜欢你，就算你杀了天下人我都喜欢你。我只是想问问你温知是不是你杀的，仅此而已。”
    “不是。”
    “知道了。”沈容染应了一声，打开傅五的门，推门走了出去。
    傅五急忙追上，服小做低，轻声问，“生气了？”
    “不行吗?”沈容染冷冷地瞟了他一眼。
    傅五在服小做低的路上一去不复返，还好这还在自己的院子里，因为沈容染在把所有的随从都赶出去了。“行，行，就是别气坏了身子。”
    沈容染不说话，坐到了院中的紫藤花架下，“别碰。”
    傅五伸手想给她按肩，被沈容染躲开了。
    他想起来炽凤魔尊的传闻，魔尊素有洁癖，除亲近之人，余着不可有肢体接触。
    沈容染听着身后半晌没动静，就知道傅五在想什么，淡淡说，“你在想我不让你碰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傅五不说话了。
    这种事怎么能承认，不承认，就是对她撒谎了。
    “傅五，你喜欢我吗？”沈容染回头看着傅五的眼睛。
    男子轻声将这两个珍之又珍的字说了出来，“喜欢。”
    “我相信。”沈容染说，“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喜欢我，因为我相信自己的心。”
    沈容染问，“那么，你的心告诉你，我喜欢你吗？”
    “喜欢。”傅五上前搂住了她。
    沈容染的声音打破傅五心中美好的气氛，“去查查温知和林若谷是怎么死的，我要给林若谷报仇。”
    傅五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查。
    “我要去睡觉了。”魂魄刚复位，身子还没有养好，疲惫地很。
    傅五跟在她身后，在她上软榻之后也想挤上去，被沈容染一脚踹了下去。
    “反省反省。”
    第308章 栖梧15
    “我要去睡觉了。”魂魄刚复位，身子还没有养好，疲惫地很。
    傅五跟在她身后，在她上软榻之后也想挤上去，被沈容染一脚踹了下去。
    “反省反省。”
    “哦。”傅五站在软榻边不说话了，沈容染侧过身看了会书，平时一分钟就能看完的一页，这会子看了几分钟还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上来。”肯定是傅五挡住了光，她才看不进去话本的，为了让自己能看得进去这精彩的话本，沈容染决定让傅五上榻。
    傅五笑了笑，挤上了还没有他身体一半宽的地方。
    “他用剑挑开了她衣襟的纽扣……”
    沈容染赶紧合上了话本，耳边傅五低低地笑了起来，“合起来做什么，再给我看看。”
    沈容染脸上发烫，手紧紧捏着话本不肯放开。
    “给我看看。”傅五看她反应有趣，继续逗她。
    沈容染闷闷说，“女孩子看的话本，你看什么。”
    “原来女孩子都喜欢看这种话本啊？”傅五加重了‘这种’两个字，逼得沈容染的脸更红了。
    “嗯。”嗯了一声，沈容染把话本多翻了几页，装作无事继续看了起来。
    傅五撑着身体在后面看着，还在评论。“这里没有刚才好看。”
    侧过脸看到傅五饱含调侃逗弄之意的眼神，沈容染觉得太被动了。她把话本翻回方才那里，让傅五看。“原来你喜欢看这种啊，我明天让人帮你寻。”
    傅五嘴角抽了抽，明天让人去帮他寻这种话本，他还要不要颜面了。
    傅五不动声色，厚着脸皮继续读，“他用剑挑开了她衣襟的纽扣，露出了一片如雪的肌肤，他俯身……”
    “啪。”这次话本被重重合上，然后丢到了地上。
    沈容染转过身想下榻，傅五却腾空悬在她身上，一双眼睛就落在她身上。
    “怎么又不看了？”傅五低声边笑边问。
    沈容染横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脸皮厚，这种东西也有脸读出来，读就算了，还要当着她这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的面读。
    真是过分。
    沈容染伸手推了推傅五，“让开。”
    “不。”傅五看着她，不动。
    两人对视着，傅五的眼睛很深邃，全心盯着她看的时候像磁铁，很吸引人。
    傅五的脑袋慢慢压了下去。
    嘴巴全部堵住的感觉第一刹那是很不好的，然而马上那人伸出了软软的东西在她唇缝间舔了一下，霎那间脑海里的烟火盛放了一片。
    昨夜洞房停红烛。
    沈容染依旧窝在软榻上看话本，过着自己神仙般逍遥的日子。
    “炽凤魔尊，温家二少想见你。”温桐请求见面的讯号一日一次，沈容染每一次都拒绝。
    “栗子鸡。”傅五拎着香喷喷的美食进了房间，沈容染嗅了一口，摸了摸肚子，侧过身子去了。
    “昭凤，吃一口。”傅五站到软榻边，把栗子鸡放在她头顶，香味一下子就散的满床都是。
    沈容染表示自己还在生气，不想吃生气对象带来的食物。“滚。”
    傅五继续哄道，“就当做我给你赔罪的。”
    沈容染不为所动，看着自己的话本，不理会别人的栗子鸡。
    “还在生气呢？”沈容染身体一僵，傅五这厮不知道何时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她的软榻。
    “滚，我不和没有信用的人说话。”
    说好的马上就好，最后一次。
    傅五耳朵根子一红，低声说，“我这不是忍不住吗？”
    沈容染转身露出一抹很残忍的笑。傅五被他笑的头皮发麻。
    “忍不住啊？特别好，忍着吧。”
    “我错了。”坦然认错，争取宽大处理。
    呵，“晚了。”
    傅五眼看着自己要被轰出去了，赶紧说正事，“有人找你炼器。”
    “没经历。”
    傅五说，“材料有紫夜晶石。”
    沈容染的眼睛亮了，有两种人，没有特别情况，炼器师是不会拒绝。一种是出高价的，毕竟谁和钱都没仇。
    另一种是给的炼器材料带稀有金属，毕竟稀有金属不是每个炼器师都有机会见到的。
    而且一件用料珍贵的法器，可能会是一个炼器师的成名之作。
    昭凤最开始在江湖有点名头，就是因为他为花笺魔尊锻造了法器满天星海。
    满天星海，法器的名字起的好听，攻击效果也是其如其名，极大范围的无差别攻击，江湖中现世的第一把此种法器，特别稀有，也奠定了昭凤魔道拍行前列的炼器师的名头。
    “接。”沈容染想都不用想了，接，肯定接。
    结束这种百无聊耐的日子，去炼器。
    “你不问问那人是谁？也不问问要炼出什么？”傅五看着自家夫人跟过家家似的接炼器工作，心里也别不放心。万一炼不出来了，万一练出来了要锻造师的血解封。
    傅五想到这里，抖了一下。
    不行，这太危险了。
    鬼知道要多少血才能解封。
    沈容染的炼器大业还没有开始，傅五已经在脑中脑补出了整个过程，最后得到了一个炼器很不安全的结论。
    沈容染有点莫名其妙，她要炼器肯定要知道这些，不如这么珍贵的材料让她想当然的炼吗？“这些我接了之后自然会知道？”
    傅五小心的措辞，问，“你不怕炼不出来？”
    沈容染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十分自信地说，“我若是炼不出来，这世上也就没几个人能练出来了。”老一辈的炼器师早已归隐，她打赌这人找不到。
    “去，告诉他，我接了。”沈容染催促傅五，“去把紫夜晶石拿来我看看。”
    “好。”傅五心不甘情不愿地下了软榻，去为他夫人跑腿了。
    沈容染从储物空间中取出移动宫殿，又开始研究。
    看着移动宫殿三层的那一抹白，沈容染有点心虚，然后便动手把原本准备给温桐的房间改建了一番，整体颜色变成了红色，布局和傅五的房间一般。
    “紫夜晶石。”
    傅五手中拿着一颗特别好看的石头，透明的晶石，在一些角度却泛着紫色的光，放在黑夜会更加明显。
    这也是紫夜晶石得名的原因。
    第309章 栖梧16
    紫夜晶石沈容染只听说过，还未曾见过。
    沈容染捧着晶石，十分着迷的看了良久，傅五神情冷厉，看紫夜晶石的表情和看情敌差不多。
    沈容染观看了一会，淡定放下，问，“他要炼什么？”
    傅五哭笑不得，这会子终于想起来要问人家要什么了。
    “一把剑。”
    剑，是目前修士中出现频率最高的武器，用紫夜晶石来练剑，实在是奢侈啊。
    “奢侈。”
    傅五盯着她看了一会，问，“你想要这个？”
    “嗯。”
    “我有。”傅五特别开心地说，“我给你，你把这个退回去。”
    沈容染摇手表示不行，“收都收了还是要做完。”做人还是不能这么没有诚信。
    当晚沈容染在炼器室里完成了那人要的剑，紫夜晶石的一部分被她弄成一颗圆形的小石头镶嵌在剑柄上，还有一部分融进了剑身，剩下的散石做了一个很漂亮的剑穗。
    一般在其他炼器师那里，这些散石就是收为已用了。但是昭凤从来不贪污客人的原料，如今修士的剑穗大部分都出于炽凤魔尊之手。
    他还特别喜欢用剑穗去讨小姑娘欢心。
    讨小姑娘欢喜，沈容染笑了笑，从储物空间中取了一块红色的血石，给某人做了个剑穗。
    夫人一夜未归，傅五跟个望妻石似的坐在屋外的抄手走廊，沈容染拿着剑穗进院子，看到抄手走廊上的人，眸子弯了起来，将剑穗藏在了身后。
    “傅公子。”
    沈容染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傅五伸手拉住她的手，抬手看着她。
    两人一坐一站，双眸对视。
    沈容染好想看到了那年冬雪覆满整个楚都的时候，披着红斗篷的昭凤将手中的肉包子递给坐在地上裹着破布衣衫，冻的瑟瑟发抖的傅五。
    平常人说爱情，她却更喜欢恩情这个词，情之所起，有时在恩，如傅五对昭凤，如她对顾星洛。
    因为存了感谢，后来再变成喜欢。存在着感谢和崇拜的爱情会长久的。
    傅五看着她，笑着问了出来，“小姐找小生何事？”
    沈容染扯了扯嘴角，这是被什么书生夺舍了吗？
    沈容染弯着眸子问她，“听闻公子冠盖风华，我心悦之，特送一剑穗，以表欢喜。”
    沈容染将剑穗送到他面前，傅五唇角勾起，却没有接过，反而问她，“小姐这剑穗小生看江湖不少修士都有。”
    “所以公子不想要？”沈容染反问。一边问一一边把手收回去了。
    傅五赶忙伸手拿过剑穗，“要。”
    沈容染抓着他的手摇了摇，笑着说，“你是不是吃醋了。”
    傅五义正言辞说，“你的剑穗都快大陆修士仙子人手一个了，我不该吃醋。”
    “该。”吃醋都吃的这么有理由也是没谁了。“可是给你的不一样。”
    傅五问，“有什么不一样。”
    “给别人是一件东西。”沈容染笑着，“给你的，是心。”
    傅五眸子深了，捧着她的手像稀世珍宝一般吻了一口，然后站起身转换方向将她压在了柱子上。
    沈容染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傅五，眸含秋水，勾人一般的，勾的傅五呼吸都重了。
    傅五慢慢压来，双唇碰到一起时，沈容染看到小院的门外踏入一个人。
    沈容染眸子闪了闪，想说什么却被傅五撬开了牙关。
    “专心一点。”傅五离开她的唇，低沉着声音说。
    沈容染指了指院门方向，傅五回头看到了温桐，转过来重新吻了上来。
    这会子沈容染心里只有一个词，陈年老醋。
    还是个不会接吻的陈年老醋，还带咬的。
    “温二公子来了。”傅五转身，做出大惊的样子，对温桐说。
    温桐的脸更绿了。
    沈容染看着傅五和温桐，实在是说出来话来。
    要她说，傅五就是欠揍。
    温桐挤出一丝笑，说，“我来看看昭凤。”
    得，这来了个更欠揍的，真的不愧是一个娘胎里待过的兄弟。
    傅五伸手拉住昭凤的手，说，“现在看了，可以走了。”
    “昭凤，好久不见。”温桐不理会傅五，对昭凤说。
    “嗯。”沈容染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傅五放开了拉着她的手，搂住了她的腰。
    温桐的脸又绿了。
    沈容染笑得有些勉强，设身处地一下，她要是温桐，现在怕是杀了傅五的心都有了。
    “听闻庄主修为颇高，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果然温桐也是个忍不了的。
    “夫人怎么说？”傅五没有直接回答温桐，转向她，问道。
    沈容染头顶几个问号看着傅五。
    “一个好丈夫，打架之前应该问一下夫人是否同意。”
    神特么的好丈夫。
    沈容染都不敢去温桐的脸色了。
    “去打。”沈容染扶着额头坐在傅五原先做的位置上，让傅五去和温桐打一架。
    最好是被温桐揍一顿，实在是欠揍，她嘴边还在疼。
    温桐拔剑，剑穗上的碎石在阳光下发光。
    傅五拔剑，两人看着对方的剑穗一时相顾无言。
    沈容染看着他们半天没打开来，疑惑地看着两人。
    目光突然落在了温桐的剑穗上，又转到傅五的剑穗。
    天啦，不是她想的那样吧。
    还没等她想出了子丑寅卯，两人就缠斗到一起了。
    沈容染凝神看着两人打斗，发现两人都冲着对方的剑穗去的。
    沈容染就看着温桐为了去挑断傅五的剑穗，露出了自己的脖子，傅五只要一刀下去就能要了温桐半条命，可他没有，反而冲的温桐的剑穗去了，还露出了自己的破绽。
    沈容染无语扶额，实在不知道还说什么。
    最后还是这场剑穗之争，傅五赢了。
    温桐出身名门，剑术是正经的温家剑法，比不得傅五的野路子。
    傅五拿着那剑穗，在温桐急切的眼神下，捏成了粉末，散在了空中。
    沈容染隔的远，看的不大真切，但好像看到温桐红了眼。
    温桐道，“庄主不喜欢我配这剑穗？江湖中不知道多少修士都有，庄主难不成一个一个找上门？”温桐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这世家公子也是气急了，还仪态都不顾了。
    第310章 栖梧17
    温桐道，“庄主不喜欢我配这剑穗？江湖中不知道多少修士都有，庄主难不成一个一个找上门？”温桐说着还翻了个白眼，这世家公子也是气急了，还仪态都不顾了。
    傅五转眸看了沈容染一眼，眸光是很是不满。
    沈容染朝她摊了摊手，表示自己很无辜。
    她也确实无辜，除了新炼的宝剑的剑穗，其他都是昭凤做的，与她无关。
    傅五对温桐道，“温二公子这话说的自己的剑穗和满江湖的人都一样似的，难不成今年时兴。”
    这下温桐脸不绿了，直接黑了。
    伸手指着傅五，抖着嘴唇发不出声。
    沈容染第一次看到这个世家贵公子被逼成这般模样。
    沈容染起身走到傅五身边，扯了扯傅五的衣袖。
    傅五对上她的眼，朝着温桐冷哼了一声，出言送客，“温二公子还有事吗？”
    “没了。”温桐咬牙切齿地挤出两个字，转身走了。
    沈容染看着傅五，笑着说，“你真的好欠揍。”
    傅五挑眉，冷哼，说，“你莫不是心疼温桐了。”
    沈容染挑眉看着她，大有你再敢说下去，我就打死你的意思。
    傅五笑了一下，不再要她答话了。
    “以后不要给别人做剑穗了。”
    傅五说的理直气壮，沈容染故意逗他，“若做你要如何？”
    “杀了他。”
    “庄主，这么狠的吗？”沈容染突然伸手勾住傅五的脖子，傅五担心她摔倒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本座向来这么狠。”傅五低头看着，低沉地声音说。
    沈容染笑得更欢了，踮脚到傅五耳朵边，轻声问了什么。
    傅五眸子浮现一丝笑意，说，“那不杀。因为舍不得。”
    沈容染笑着捶了捶他的胸膛，说，“庄主，我们出去游山玩水吧。”
    她还没有看过这片大地的风土人情，特别想去看看，而且他们也没有别的事情，特别适合出去玩。
    傅五低头吻住她，先吃了一波豆腐，然后说，“好。”
    百鸟山庄的事情傅五一直就是给属下打理的，所以这个甩手掌柜是当的没有任何阻碍。但是最后还是不是他们两人一起离开山庄的。
    最后马车上塞了五个人，她和傅五，泊北，师楚和达锰。为什么说是塞了五个人了，因为泊北和达锰似乎有些超重了，坐在他们旁边的师楚苦不堪言，傅五冷笑着看着对面的三个不速之客，眸子里闪着光，沈容染有理由怀疑他是在琢磨怎么把这三个明晃晃的灯泡丢掉。
    最后不管他有没有琢磨出来都不重要了，因为灯泡长脚自己跑了。
    “我要下车了。”沉默地马车中，被挤在角落中的师楚人忍无可忍的宣布，他要下车，因为很简单，他身边的太胖了，挤得他都瘦了。
    泊北说，“哎，兄弟别啊，一起出去玩，这走了算什么。”泊北摇着这扇，一脸不赞同地对师楚说。
    师楚白了他一眼，说，“再不走，我都快成纸片了。停车。”
    师楚跳下马车，达锰什么都没说，同他一起走了。
    只剩泊北一人，在马车上老神地摇扇子。
    马车没继续向前，沈容染笑着他。
    泊北刚开始还能装做自己没看到，赖着不走，后来傅五没有温度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他摇着扇子的频率都加快了。
    “好，我走，祝你们早生贵子。”
    泊北是飞奔下车的，身后还追着一把小剑。于是那日见到泊北的人，都看到了他被一把小剑追的躲躲藏藏。
    至于那小剑是谁的，估计整个大陆的修士都知道。于是这日的江湖快报的内容便是，‘惊，泊北炽凤两位魔尊翻脸，炽凤魔尊竟这般报复，羞耻。’
    “等会。”沈容染要下车被傅五叫住了，他疑惑望去看到傅五取出了凤凰面具。“把你的面具带上。”
    “我若是带上了，谁都知道我是谁了。”沈容染看着面具，不大想带。
    傅五看了她一眼，慢慢说，“你的衣服已经很能说明你是谁。”
    沈容染说，“我换件衣服呗，你先下去。”沈容染摆手要傅五下车，傅五坐在车上对她笑着，不动。
    沈容染笑骂道，“你下去。”
    傅五眼神含笑，上下打量了沈容染一圈，眼神露骨，唇角上挑，“下去？你哪里我没有看过？”
    沈容染嗔怒地看到他一眼，转身把衣服换了，换成了一条大红的流仙衣裙。
    “面纱。”傅五拿出一方面纱递给沈容染，沈容染接过，带上，眼眸弯弯地看着傅五，“你怎么这么小气。”
    “我向来小气，我的人别人看一眼都不行。”傅五看着沈容染理直气壮，义正言辞地说。
    沈容染笑着扑向他捏了捏他的鼻子，“小气鬼。”
    沈容染取出一个面具压到傅五脸上，娇俏道，“你也带上面具，不许路边的小姑娘们看。”
    “只许你一个小姑娘看。”傅五眸子含着宠溺，任她压着他上下其手。
    “丫头，还想不想下马车，想不想吃饭。”傅五低沉着声音问她。
    沈容染说，“想。”她率先下了马车，傅五跟着她下车，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我想吃卤味。”沈容染看着傅五提出自己的要求。
    傅五说，“你不是说嗓子疼吗？”
    沈容染心虚地转了转眼眸，说，“现在不疼了。”
    傅五笑了笑，说，“走吧，去给你买。”话语里含着无奈。
    沈容染笑着不说话，看着傅五的眼神特别友好。
    “少吃点。”傅五排队买了一袋递给沈容染，交代说。
    沈容染点头，走在傅五旁边，快速地啃着鸭爪。
    “夫人，再吃下去你的嗓子明天就不能说话了。”傅五无奈地看着她，提醒道。
    沈容染啃完手上的鸭爪，从袋子里又拿了一个，然后把袋子丢给傅五。
    “下去你再说嗓子都叫疼了，我是不信了。”傅五抱着鸡爪，对沈容染说。
    沈容染露齿一笑，面纱外的眼眸弯弯的，小声说，“我都疼就是疼，你不听我的，我就不和你睡了。”
    傅五看着她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将她红绳束起的头发弄的乱糟糟的。
    第311章 终
    和傅五的这一生是过的最逍遥的，傅五带着她游山玩水，有段时间住在一处山谷，无聊了就扮作山匪去打劫过往的修士。
    “站住。”沈容染从树下跳下，看清了面前修士的服饰就后悔自己只是看到有人就跳下来了。
    “你是什么人？”
    “这座山的主人。”沈容染双手环在胸前，淡淡说，路都拦了能如何？跑吗？“想过去？买路钱留下。”
    “买路钱？”一道女声在温家修士身后响起，沈容染看着一个穿着温家女修士衣裙的女子从后头的马车下来，走到最前头。
    温盈盈。
    沈容染一瞬间就选择放弃了打劫温家的修士。
    “好漂亮的姑娘啊，好，你的美色就是今天的买路钱了。过吧。”沈容染说完就向旁边的树上去了，抬眸看到傅五站在对面的高树上对他笑。
    沈容染坐在树下往下看去，温盈盈站在原地看着她没动。
    “小姐，我们走吧。”
    温盈盈摇了摇手，借力上了树，坐到了她身边。
    幽香萦鼻，沈容染笑道，“小姐这是投怀送抱？”
    温盈盈说，“你很像一个故人。”
    沈容染笑问，“谁。”
    “我姨母。”温盈盈一边说一边毫无预兆的摘下了沈容染的面具。
    “好久不见，姨母。”
    沈容染扯了扯嘴角，说，“好久不见，盈盈。”
    十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个软糯糯的小女孩也长成亭亭玉立的女子了，似乎还能独当一面了。
    树上离树下远，下面的温家修士也看不到她的脸。她便安宁地坐着同温盈盈聊天。温盈盈说，“我特意来寻你的。”
    “嗯？”
    温盈盈说，“北音叔叔告诉我，这里的事情很像你的做派。”
    沈容染笑的弯了眼睛，“找我做什么？”
    “我二叔病了，最后再想见你一面。”温盈盈低着头，很是沮丧。看这样子，温桐或是真的不行了。
    沈容染抬眸去看傅五，傅五看着远处，没有同她对视。
    最后他们还是去了温家。
    一个深夜到的温家，屋外明月当空，夜景独好，沈容染进屋，屋里药气浓重。
    温桐躺在床上睡觉，沈容染走过去坐到了床边，温桐眉头皱着，也许是做了个噩梦吧，睡得不踏实。
    沈容染起身将一些香放进香炉，祝你有个好梦。
    “他睡了，明天再来吧。”沈容染说，“我放了些安眠的香在香炉里。”
    温盈盈点头，送她去了房间，就回去照看温桐了。
    “如果哪天，我也去了，你不要伤心。”傅五坐在屋檐看月亮，沈容染坐到他身边，慢慢说。
    她的身体是被傅五用贵重的草药保下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她的身体情况很好。
    厉害的修士可以活快三百年，她的寿命却只能和正常人一般。
    傅五说，“我不伤心。”
    你去了，我也会随你一起，黄泉路上一起走，有什么可伤心的。
    “跟我回家吧。”
    今夜的月光太美了，几乎冲昏了她的头脑。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好在傅五没有听懂，只道，“好。”
    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容染呐呐道，“还没有见到温桐。明天再走吧。”
    傅五：“……好。”
    翌日温桐醒来，沈容染就坐在他床边，翻看着什么。
    “昭凤。”
    沈容染听到声音低头看着他，温桐眼睛红红地盯着她，想说什么，却一直没有开口。
    两人对视，各怀心思。
    沈容染叹了一口气，说，“当年，我以为你烧了凤凰台。”
    “我没有，咳咳……”
    “我知道。”沈容染连忙说，“所以我没有找你报仇。”
    温桐看着她，眼神固执一定要一个答案，“你喜欢过我吗？”
    “昭凤喜欢你。”沈容染看着他，最后还是软了心肠，慢慢说，昭凤喜欢温桐。
    温桐眸子微闪，慢慢说，“我知道了。”
    “再见。”沈容染起身离开了，温桐那般聪明肯定想到了她的意思，知道了她不是昭凤。
    傅五站在温桐院子门口，静静地看着她，“回家吧。”
    沈容染走过去拉住傅五的手，两人并肩离开。身后突然传来惊叫声和哭声，很多人涌进温桐的院子，沈容染和傅五没有回头，径直走了出去。
    “从今往后，这张脸，就只有我一个人有了。”
    傅五的声音听着稀松平常，甚至含着点笑意，沈容染捏紧了他的手，什么都没说。
    她们当天就离开了温家，过几天听说温桐死后，温家小乱了一把，温盈盈费劲好大的劲才平息。
    不论外界怎么猜测她的身世，她都坐稳了温家家主的位置，手段雷厉风行，还被不少有心之人说成有炽凤魔尊的风格。
    沈容染听到这传闻只笑着同傅五说，她的手段可没有这么厉害。
    和傅五在一起的第七十年，她们又外出扮作绑匪去山里‘打劫’过往的行人。
    这次却啃到了一根硬骨头。
    她受伤了。
    傅五很生气，要杀人，沈容染没有拦住。
    沈容染再醒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家里了。
    傅五扶她起来，“不问问我杀人的事？”
    “有必要？”沈容染一笑，“你杀了人，难不成我还能为他们报仇杀了你。”
    “嗯。”
    “傅五，我可能活不久了。”
    傅五笑了，沈容染看着他也笑了。
    沈容染死在一个冬末春初的日子，那时百鸟山庄的雪刚刚全部融化。
    傅五带着她去摘残冬的一枝梅花，她看着傅五伸手择下了梅花，慢慢合上了眼。
    冬末凋谢了寒梅，春初却迎来了迎春。
    沈容染猛地睁开眼睛，看着禅房内打坐的和尚。
    嘴唇颤抖着问不出话。
    和尚便替她先说了，“他回来了。”
    “谢谢。”
    “给寺庙多捐给香火就好了。”
    沈容染嘴角扯了扯嘴，诚心应下，“好，往后每年定会来庙中供奉香火。”
    “年轻人，佛祖面前许下的诺言都是要实现的，不然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老和尚双眸合着，慢慢地说。
    “是，说到一定做到。”沈容染朝老和尚鞠了一躬，道谢。
    “去吧。”
    沈容染奔出寺庙，一路没有停留赶到顾星洛的病房外，正好撞上了推门而出的顾星澈。
    “你哥他，醒了吗？”
    “醒了。”顾星澈点头。
    “我进去看看他？”
    顾星澈咧开嘴笑着，“嗯，我去买饭。”
    顾星澈笑着跑了，沈容染站在病房门手握着把手，却没有力气打开，近乡情怯的意思她如今大概懂了。
    “你还准备站到什么时候？”
    病房门被打开了，顾星洛低头看着她，低声含笑问她。
    沈容染伸手抱住他的腰，将头埋在他怀中。
    顾星洛拍着她的后背，笑道，“大小姐，别哭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哭了。”沈容染没有抬头，虚张声势地怒问。
    “我的心看到了。”顾星洛说，“它告诉我，它里面的那个人在哭。”
    “花言巧语，油嘴滑舌。”
    顾星洛说，“保证只对你说。说一辈子。”
    那年初雪降下的，沈容染穿着嫁衣被一顶花桥抬进他们的新家。
    顾星洛含笑挑开凤冠垂下的珠帘，亲吻了他的新娘的侧脸。
    闹洞房的下属们得到了福利，乖乖离开。顾星洛将一把钥匙交到沈容染手中，指了指一旁的保险箱。
    “我的家产都在那里了。”顾星洛说，“我的副卡，随你刷。”
    沈容染抬着下巴，傲娇地说，“我要主卡。”
    “我就知道。”顾星洛宠溺地笑着，“你看清楚。”
    沈容染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卡，笑容更深了，还真给的主卡啊。
    “不怕别人笑你没有家庭地位。”
    “我一直都有我们家我排最后的觉悟。”顾星洛搂住她，伸手去解那复古嫁衣的绳结。“毕竟我有一个娇气的夫人，未来还会有一个娇气的女儿。”
    红烛昏罗账，一生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