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真的不想努力了》作者：微云烟波 【文案】 作为一个劳心劳力了一辈子，就没清闲过一天的倒霉鬼，顾衡死后得到了一个时空旅行者的馈赠（甩锅），开始了他的快穿生涯。顾衡觉得自己开局很顺利，姐姐是皇后，父亲是国丈，姐夫跟姐姐伉俪情深，作为国丈家的幼子，上面几个兄长也都是一时人杰，可以说是四个2加王炸，你说怎么输！顾衡觉得自己不需要努力了，这辈子就是典型的人生赢家，直到听到噩耗，姐姐生孩子的时候难产而死，外面有个四王八公，姐夫有个乳母是甄家老太君，被封了奉圣夫人……顾衡白眼一翻，只想要仰天长啸，我真的不想努力了啊，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 内容标签： 天之骄子 穿越时空 快穿 异想天开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衡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只想躺赢的我为什么总要努力！ 立意：靠谁不如靠自己 第1章 顾衡躺在精美的摇床上百无聊赖地吐泡泡，心情非常美妙。 这是顾衡的第二辈子了，他上辈子的时候，那真的是想起来都要抹一把辛酸泪。 顾衡上辈子的时候呢，摊上了一对非常不负责任父母，他就是一对小青年年轻时候冲动的产物，那个时候，他们觉得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不管是父母的反对，还是其他人的劝告，坚持要在一起，等到冲动过了，就是一地鸡毛。 要是他们是那种豪门公子和小姑娘也就算了，就算是分开了，回头总能给顾衡多留点钱。 但问题是，他们就是寻常的小市民家庭出生，家境平常，两人的感情淡了之后，就果断离了婚，作为拖油瓶，顾衡被丢给了老家的父母，然后他们拍拍屁股，去了新的城市，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各自成家立业。 两位老人不能说不疼爱这个孙子，但是他们是真的没有太多的能力，老夫妻两个年纪大了，原本的积蓄都成了儿子的第二段婚姻的资本。没办法，二婚头，还有一个前妻留下的儿子，在婚姻市场上都是减分项，为了儿子第二段婚姻的幸福，老两口不得不承诺，全款买房，孙子的事情不用儿媳妇操半点心，也不会强求儿子儿媳逢年过节回来什么的。 可以说，为了儿子的第二段婚姻，老夫妻两个接手了孙子的抚养权，放弃了儿子儿媳那边的赡养。 问题是，即便是三四线的小城市，其实生活成本并不低，老两口没有工作，多年的收入来源就是自家自建楼下面开的一个小超市。 以前的时候，这种小超市还算赚钱，但是呢，网购越来越方便，什么日用品在网上都能买到，还比外面便宜，品种还很多，也能送到家门口，所以，慢慢的，生意也就淡下来了，这种小超市，原本利润就不算高，一个月下来，收入自然也就很一般了。 屋漏偏逢连绵雨，老两口年轻的时候过得辛苦，年纪大了，各种病也冒出来了，老头子高血压，心脏也有些问题，老太太呢，糖尿病，常年要吃药控制。哪怕都有医保可以报销大部分呢，但是呢，也属于那种不能辛苦，不能受气，得好好保养的类型。 老两口收入不高，精力不足，顾衡的日子也不好过。其他的小孩子从小各种新衣服，新玩具，顾衡连自家小超市卖的那些零食饮料都不敢喝，也就是看着要过期了，老太太才肯拆一点给他吃。后来这方面生意比较差，老太太干脆零食什么的，每次进货都很少，更多的就是进一些酸奶牛奶还有一些小零食的礼盒礼包，这种附近住着的人家如果要去看望亲戚朋友什么的，觉得网上买来不及送到，大超市买又有点远，顺便也就拎过来了。这种呢，无论如何都是舍不得给顾衡吃的。 虽说义务教育已经普及了，上学花不了什么钱，但是呢，顾衡在稍微懂事一点之后，就觉得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 学校讲究什么减负，素质教育，许多东西都不算在学校的教学计划里面，平常学校组织的考试，一般也就都是大纲里头的，但是碰上全市统考什么的，你就会发现，你学的东西远远不够，这就需要课外的补充。 这些都是要在外面的学习班，补习班来学习的，其他的家长对此都是心知肚明，但是，这种学习班，补习班就没有便宜的，或者说，便宜的那种都是糊弄你的，这就需要钱。 老两口心疼钱，对这个孙子呢，有的时候难免还有些怨怼之心，毕竟，因为他的存在，导致了儿子这么多年不回家，后来生的孙子也没怎么见过，老两口想要看一看，就得打一笔钱过去，对方才会施舍一般跟他们视频个十分钟。 一开始的时候，或许觉得顾衡也是倒霉，都是儿子作孽，导致一个好孩子只能在小城市里面生活，有爹妈跟没有没什么区别。 但是呢，时间长了，年纪大了，精力不足的老两口难免有些迁怒。隔代亲这种事情其实是建立在父母爱子女身上，你要是个不相干的，也就没隔代亲这一说了。经济上的压力，还有精神上的孤独与寂寞，还有外人的闲言碎语，让两口子脾气越来越古怪，他们又不能指望孙子养老，毕竟都这把年纪了，能不能看到孙子长大成人还是问题，对他们的晚年生活来说，这个孙子完全就是个负担。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想要多要一点钱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顾衡呢一直很早熟，在碰过几次壁之后就绝了指望，然后开始自己想办法。 顾衡小学的时候，就知道到小商品市场进一些漂亮的铅笔橡皮还有一些小孩子喜欢的小玩具在学校里面卖。他家的情况老师们都知道，也觉得这个孩子可惜了，因此，尽管这事其实是不符合校规的，但是老师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顾衡审美很好，又很能够抓住潮流，一开始的时候，他收集纸箱子还有饮料瓶什么的积攒的本钱只够批发贴纸的，等到后来，他的杂货铺里头就有不少小贵的玩具了。 这年头小孩子消费能力并不低，有点闲钱的人家隔三差五都会给孩子一点零花钱，顾衡身边那些小孩的零花钱，很大一部分就贡献给他了。 顾衡没有房租的压力，卖的也都是小零碎，虽说利润不高，但是走量之后，也算是有了一定的资本。 这些没人会告诉那老两口，老两口对顾衡的学业并不上心，甚至对外曾经说过，孩子出息有什么用，走了就不回来了，不如在家随便混混，起码还在身边。 这两人要是知道顾衡手里有了钱，只怕是不会允许顾衡拿去上什么补习班，买什么书的。 等到后来呢，顾衡给自己搞了一个二手的便宜国产智能机之后，就开始靠着蹭网学习一些网上的课程，甚至，在网上，还能找到一些不错的线上兼职。 顾衡这么磕磕碰碰地上到初中，意外发生了，老爷子一个冬天的早上，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床的时候摔倒了，随后竟然心脏病犯了，因为老太太那时候出去买菜，习惯性地在菜场跟人闲聊，一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才回来。这期间之所以没人发现，也是因为小超市生意不好，这个点根本没有生意，所以，哪怕超市门开着，大家进来没看见人，也就是以为人自个出去了，也不会寻根究底。 错过了最佳的抢救时机，老头子自然没救回来，老太太精神一下子也垮了。 老太太这些年跟老头子算得上是相依为命了，尽管有的时候会拌嘴发脾气，但是呢，不管怎么说，有个老伴在，总归是个心灵寄托。如今老头子没了，儿子听说了消息，请了两天假，老头子前脚才火化，后脚人就回去上班了，甚至一分钱都没留下来。老太太一肚子的苦水倒不出来，只能将气发在顾衡身上。 顾衡还能怎么办，他还是个需要监护人的年纪，何况，虽说老两口对这个孙子有些迁怒，但是终究还是好好地将人养大了，该出的钱也没少过，如今老头子没了，老太太脾气虽说变得愈发古怪，顾衡也能体谅，自然只能是忍着。 但是，顾衡毕竟还是个学生，不可能经常留在家里陪老太太，何况，顾衡虽然早熟，但是，也没早熟到能够感受到家里老人心理健康状况的时候，老太太在家里一个人待着，小超市也没什么生意，一天到晚，顾衡不回来，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顾衡回来之后，她一个不顺心就是发脾气，事后可能也后悔，但是也说不出服软的话来。 然后，老太太就出现了老年痴呆的征兆，她忘性越来越大，有一次，差点没将刚烧开的水直接浇在自己身上，幸亏是冬天，老太太怕冷，穿得也厚实，裤子的面料是那种防风防水的，要不然的话，都要造成严重的烫伤。 小超市自然是开不下去了，也不好租给别人做门面，因为老太太糊涂了，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万一将人家的生意搅黄了，你还能跟她计较不成！ 老太太已经开始总是将顾衡当做是多年不归的儿子，时常念叨，有的时候还到处找自己的丈夫，也亏得她生活圈子小，每天走的也就是方圆一里左右的地方，周围都是认识的人，老太太每一件衣服上都被缝上了姓名和家庭地址，还有顾衡的手机号码，就算是走丢了，也会被送回来，最惊险的一次，老太太是被七八公里外派出所送回来的。天知道这个平常走得最远的地方就是菜市场的老太太是怎么过去的。 遇上这样的情况，原本考上了市里面重点高中的顾衡不得不退一步，在县城一中上高中，为的就是能够照顾这位老年痴呆的祖母。好在县城一中还算是大方，免了学杂费，考得好还有奖学金。 顾衡学校家里两头跑，什么小生意，什么兼职几乎都做不了了，只好靠着奖学金还有家里仅剩的一点存款支撑下去。 老太太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两年多，就在顾衡偶尔盘算着是不是要带着老太太去上大学的时候（没办法，小县城的最高学府就是个师范大专，还是前些年从中专升上来的，顾衡总不能一点都不顾自己的前途），她难得清醒了，叫了居委会的人过来做见证，老太太将这套自建房留给了顾衡，当天晚上，老太太就一口气将常年吃着用来治疗糖尿病的药全吃了，第二天早上顾衡起床做好了早饭，准备喊老太太起床吃饭的时候，才发现老太太断了气。 第2章 顾衡那个做父亲的依旧只是露了一面，但是在知道老太太将房子留给了顾衡的时候，还是吵闹了起来。虽说这里没有拆迁的可能，但是这套房子真要是卖出去，按照如今的房价，还是能值个七八十万的，毕竟，三间两层的楼房，上面还带着阁楼，后面甚至还有个很小的院子，一层就有一百多个平方，如今小县城偏僻的地方一平方也能卖个三四千，何况这里还是老城区，学区也好，小学初中都是县城的重点，就算是小产权，人家也是乐意花钱买的，住着可比商品房敞亮舒服多了。 顾衡烦不胜烦，还有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邻居，还有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跑过来做所谓的和事老，最终，顾衡直接跟他老子顾建生签订了断绝父子关系的协议，将房子还给了顾建生。他那时候就下定了决心，这辈子都不跟所谓的父母有任何联系了。 但是有的人他就是没脸没皮，顾衡大学毕业之后没有继续深造，他先是拿到了大厂的offer，没两年就成了一个重要项目的小主管，年薪百万。后来又自个带了几个人出来创业，在项目估值达到了自己预估的时候，顺利套现，实现了人生的小目标。 在顾衡觉得自己已经是人生赢家，可以开始做个包租公，享受生活的时候，他那个一辈子就见了几次的父亲还有根本没有印象的母亲都冒出来了。 顾建生当年将老房子出手卖了个好价钱，回去之后，自然是过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但是却败在了他娇生惯养的小儿子手里。 顾建生后来生的儿子叫做顾浩，他其实只比顾衡小三岁，没考上高中，上了个职专，结果没学到什么技术，却学了一身臭毛病，眼高手低，什么工作都做不了三个月，后来干脆回家啃老，还跟一些同样游手好闲的年轻人混在一起，然后就学会了赌博。 这玩意根本是不能沾的，他很快就欠了一屁股的债，还被诱惑着欠下了网贷，利滚利之下，三个月就滚到了两百万，专门的讨债公司就跑上去要要债了。 别看顾建生在面对顾衡的时候一副强硬的模样，实际上呢，真要是对上那等狠人，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最终面对那些泼油漆，扔毒蛇，甚至是直接撬锁焊门的彪形大汉，顾建生怂的很快，老老实实拿出了这么多年的存款钱，甚至将之前才买装修不久的大房子卖了，才算是还上了这一笔巨款。一家子这么多年的积蓄算是全打了水漂，人到中年了，他们却只能在城中村之类的地方暂时租一个小二居住着，指望着再赚一点钱，回头好歹买个小户型，不至于总是在外面租房子。 哪知道，顾浩呢，根本就是个死不悔改的，风头才过去了，他又被勾着去赌了，这回顾家可没钱给他还债了。在对方表示不还钱就带着顾浩去卖器官的情况下，顾建生想起了之前随意一瞥的新闻，也是典型的制造焦虑的震惊体，什么你的同龄人在这个年纪已经身家过亿了之类的。里面说的就是顾衡。 虽说新闻里头配了照片，但是顾建生上一次见顾衡还是他高中的时候，那时候又高又瘦，还有些黑，至于具体的长相，他也记不清楚了。而新闻里头配的照片呢，加了不知道多少滤镜，还做了美颜，顾衡原本就是小帅，放在照片里头就是个阳光帅哥，还有财富加成，愈发显得英俊灿烂起来。 顾建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自己儿子，但是，他就是起了祸水东引的心思，直接将顾衡拉了出来，指着新闻就说，这是自己的大儿子，前妻生的，问他，他肯定有钱！对方也算是神通广大，当下就找人查到了顾衡的一部分公开的信息，然后就确认了，这的确是顾建生的儿子。 做这一行的，其实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因此，他们就算是想要钱，也不想直接对上顾衡这样青年一代的风云人物。这年头，有了足够的财富，就有足够的影响力，尤其这一位还是搞互联网产业出身的，回头搞个什么人肉搜索，他们这些做见不得光行业的说不得就得倒霉。 但是呢，他们觉得，完全可以利用顾建生来敲一笔，因此，就逼着顾建生找顾衡要钱。 天知道，顾衡从小区出来的时候，被顾建生带着一群人，甚至还有□□短炮围起来的时候是个什么想法，他简直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顾建生觉得顾衡陌生，顾衡难不成就觉得顾建生是熟人不成？ 因此，听到顾建生要钱的话，顾衡只觉得可笑，他直接就出示了当年签订的父子关系断绝协议，说了当年的那些事情，表示，顾建生要是老得没有劳动能力了，作为儿子，出于人道主义，自己愿意赡养，但是让他还赌债，那是不可能的。 然后呢，顾建生就开始在那里如同泼妇一般撒泼打滚，大喊大闹，扬言要将顾衡告上法庭。 顾衡对这种人无话可说，转身就走，然后就找了个律师，将事情全部托付给了律师，自个躲了出去。 若是放在二十年前甚至是十年前，这种做法都没问题，但是如今呢，就是个流量经济时代，大家就喜欢看名人撕逼，看豪门丑闻。在一帮擅长吃人血馒头的大V和背后公司的操纵下，这事很快就闹上了热搜，顾衡就算是拉个窗帘，都能被闪光灯亮瞎眼睛。 而顾衡生母刘芸那边，听到消息之后也冒了出来，都是亲生的，凭什么亲爹能分到钱，亲妈分不到。 刘芸再婚之后，日子也不算好过，婚后因为没房子的缘故，只能跟公婆一起住，婆婆总是提起她之前结过婚，恨不得将她贬到泥里，也不想想，自个儿子当年就是个大龄未婚青年，要不然也不至于要找一个离过婚的。婆家呢，条件一般，丈夫就是个油腻中年，孩子都成年了，还整日里沉迷游戏，没事就是往沙发上一瘫，拿着手机打游戏，家里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自个就在一个事业单位做临时工，就这还是托人帮忙安排的，跟他同时进去的要么走了，要么早就想办法转正了，他至今还是个临时工，一个月拿个两三千块钱，都不够他在游戏里面开销。 刘芸年轻的时候长得还算漂亮，要不然也不至于跟顾建生为了所谓的爱情要死要活了那几年，如今呢，已经被生活逼成了泼妇，她除了正职之外，还在附近的卖场做兼职的收银员，理货员，有的时候，也会接一些零散的兼职，为的就是养家糊口，就这还得兼顾家里的家务。以前的时候，虽说婆婆对她不满，但是家里的事情总归还能搭一把手，但是公婆接连过世之后，不光是少了他们退休金的补贴，光是家务就都压她身上了。她后来同样生了个儿子，大学上了个三本，每年的学费都是流水一般的开销，还总是跟人攀比，刘芸每个月的收入，堪堪只够他花销。 等到毕业之后，那些重本都未必能全部找到工作，何况他一个大学期间挂科无数的三本。 刘芸费了不知道多少力气，才算是给儿子找了个工作，结果他做了一阵子，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说是要回来做游戏主播，刘芸觉得这不是正经的工作，不让他做，哪知道她那个丈夫居然还支持。 结果呢，各种设备买了一大堆，这爷俩打游戏倒是打的热火朝天，所谓的游戏主播，一个月赚的钱都不够付水电费的。好在宅在家里有宅在家里的好处，起码儿子不用额外给生活费了。 但问题是，他这个年纪，也该结婚了，这年头结婚可不是什么便宜事，大多数小年轻都不乐意跟父母住，那就要买房。刘芸他们自己住的还是公婆当年分的房子呢，哪有钱买房！就算有了房子，自家儿子这个德性，想要找个媳妇谈何容易。 就在刘芸发愁的时候，她看到了铺天盖地的热搜。 年轻的时候，刘芸或许爱面子，对外从不说自己结过婚，有过孩子的事情，但是如今呢，刘芸已经没有多少面子可言了。跟几个亿的财产相比，面子值几个钱。别的不说，顾衡这个做亲哥哥的，而弟弟买一套房子总是应该的吧！ 因此，刘芸二话不说，在找人咨询了一番之后，也气势汹汹地找上门去。 顾衡这边有钱，当年发生的那些事情也都说了，还找了县城的一些老师还有老邻居做了证词，但是呢，你再多的理，也架不住人家耍无赖。 如果说刘芸纯粹就是为了给儿子弄套房子，所以并非真的咄咄逼人，没有对顾衡过于逼迫的话，顾建生为的就是儿子的命了！顾浩欠了那么多的高利贷，顾衡不给他还，顾浩下半辈子都没有出路了。 所以，豁出去之后，顾建生已经是不顾一切了。 然后，就有人给顾建生出了个主意，顾衡活着，因为之前断绝关系的协议在，他再有钱，只要他不给，这钱就跟你没关系，但是，顾衡要是死了呢，他这钱就是遗产，就是由直系血亲继承了！ 顾建生被说动了，他对顾衡屁的感情，要是顾衡死了，他能继承几个亿的财产，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因此，倒霉的顾衡都躲到偏远的西部去了，也没能躲得过那一辆疾驰而来的大货车。 想到自己死后钱都要便宜了那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顾衡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只恨自己当初没有立下遗嘱，他就算是全捐了，也不能便宜顾建生和刘芸啊！ 就在顾衡的灵魂就要消散的时候，一个自称时空旅行者的神秘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第3章 我在红楼做国舅 那个时空旅行者说他有着时空旅行的天赋，然后就往他灵魂里面塞了一个看起来流光溢彩足有几百个切面的晶体，表示借助于这个，就可以进行时空旅行了。 问题是，顾衡这辈子那真的是没过过什么舒心的日子，后来的成功也是他夜以继日的奋斗换来的，最忙的时候，为了找出一个关键性的BUG，连续四十多个小时都没合过眼，一度觉得自己要猝死。即便没猝死，他也年纪轻轻就秃了头，照片上的风采，那是戴了假发呢，假发拿下来，那就是典型的地中海。原本觉得套了现之后能买上几栋房子做寓公，结果呢，顾建生和刘芸就先后找上门来了，辛辛苦苦积攒的钱财全便宜了那对混蛋。 所以，顾衡当下跳了过去，扑倒了那个时空旅行者，哭道：“不要啊，我不想再做人了，努力实在是太痛苦了，前辈你就让我死得干干净净不行吗？” 那个时空旅行者急忙说道：“那是因为你拿到了困难模式，如今，做了时空旅行者，气运自然上涨，以后，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的话，你投胎的人家都会是大富大贵，你不管是想要做个富贵闲人，还是想要做出一番事业，都没有问题！”说着，不等顾衡反应过来，他就消失不见了。 而顾衡呢，才伸出了尔康手，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恢复前世记忆的时候，顾衡已经三岁了，他正在发高热。 作为一个婴幼儿，其实记忆是有限的，他只知道自己还叫顾衡，至于是哪个衡，他并不清楚。家里的事情，他同样所知不多。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大姐是皇后，自家是承恩公府，自己是大房最小的儿子，上面还有两个兄长，一个叫做顾憬，一个叫做顾慎。另外还有两个姐姐，大姐嫁入了皇家，二姐是庶出，也到了议亲的年纪，顾家如今在京中的有三房，二房一子一女，三房二子四女，按照这个序齿，顾衡行六，是如今家中最小的一个孩子，算是大房的老来子。 顾家清流出身，原本并不会跟皇家结亲，只是，顾家前朝就已经出仕，先祖一度做过前朝的首辅，直到前朝破灭的时候，顾家在前朝中枢已经有着相当的影响力。可以说，顾家是降臣出身，一直到前朝破灭前夕，顾家还在侍奉前朝末帝。 前朝末帝不过就是个小皇帝，当时还没亲政的那种，所以，前朝覆灭的锅也扣不到小皇帝身上。按照正史的说法，京城被TAI祖率兵围困之后，一干官员趁乱斩杀了朝中奸佞，劝说末帝以百姓为重，降了TAI祖。 顾家那个时候的先祖，也就是顾衡的TAI祖父，当时乃是礼部尚书，内阁阁臣之一，没什么实权，在投降新朝之后，这位上书辞官，TAI祖不允，毕竟，这批劝导末帝投降的官员也算得上是功臣，若是允了他们辞官，岂不是要引起前朝势力的反弹？ 顾家很是低调了一段时间，TAI祖父过世，顾衡的祖父趁机跟着辞官丁忧，一直到TAI宗也驾崩了，顾家才重新出仕。 然后，TAI祖TAI宗都不是什么长命的，顾家在清流之中一直名声很好，前朝末帝那一脉几代过后，已经只剩下一个空头爵位，即将泯然众人，但是顾家跟其他前朝的降臣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联系。 先帝的时候，不知道怎么想的，就跟顾衡的父亲顾巍表示想要结个儿女亲家，顾巍还能怎么办，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个投名状，代表着顾家全面倒向本朝，不会再怀念前朝。 顾家并不打算掺和皇位之争，那个时候，先太子还在，并且备受先帝重视，即便是有几个皇子跟着上蹿下跳，也没有影响先帝的心意。因此，顾家一番权衡之后，越过了同样还没有订亲的五六两位皇子，选择了七皇子徒明晟。 七皇子徒明晟出身不显，他生母最初不过就是一个低级的采女，即便是有孕之后，也不过就是升了个美人。偏偏还福薄，生下皇子之后不久就因为产后虚弱没了。徒明晟就被养在了淑妃身边。但是淑妃自个是有自己的亲儿子的，对于养子，也就是面子上的情分，可以说，没有意外的话，徒明晟就是个闲散皇子，将来新帝登基，徒明晟如果能够讨得新帝欢心，能顺利封个亲王，做一辈子的富贵闲王。 然而，徒明晟大概是真的有帝王之运，他成亲之后没两年，先是先太子在围猎的时候，不慎从马上摔了下来，受了内伤，太医乃至御医一块出手，最终也只为先太子拖延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先太子薨逝，只留下几个年幼的孩子。 先帝对先太子的感情实在是比较深，因此，在有传闻表示，先帝不打算在其他皇子之中挑选储君，反而想要立太孙的时候，很多人都相信了，包括几个自觉自己距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皇子。 小孩子是一种很脆弱的生物，即便是太子的长子当时已经七岁，这个年纪依旧不能说完全立住了。因此，先太子长子在一个午后竟是在东宫的花园中落水，发现的时候已经断了气。 先帝勃然大怒，之前先太子落马之事就有些蹊跷，须知宫中的御马都是专门精挑细选出来，并且进行过精心训练的。哪里会那么容易受惊，还将骑术不错的太子摔了下来，并踩了几脚！ 先帝之前查的时候，发现与此事有关的宫人官员都来了个畏罪自尽，他就明白，这里头定然有文章，一直追查下去，已经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还没等到先帝揪出幕后黑手，太子长子就跟着遇害了。先帝也不是什么优柔寡断之人，当机立断，就将有嫌疑的皇子乃是宫中的妃嫔都控制住了。 先帝当年也是曾经上过战场的人，一贯杀伐决断，几个与此事有些关系，有的是参与了，有的是知道一点，却视若无睹甚至是暗中行了方便的皇子乃至妃嫔都不觉得先帝会将此事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因此，他们竟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逼宫。 先帝还是冲龄之时，就跟着开国TAI祖冲锋陷阵，TAI祖驾崩的时候，本朝不过才有了半壁江山，剩下来的一半，是先帝带着一帮开国功臣打下来的。因此，先帝在军中的威望可不是一帮做皇子的能够比拟的。 因此，几个皇子的逼宫以失败告终，先帝直接将这几个儿子赐死，他们这一支的后代被开革出了宗谱，以后都不能以宗室自居，甚至，比起寻常的庶人都有些不如。 前头比较年长的皇子死的死，废的废，留下的也有些污点，徒明晟也就被显露出来，他养母淑妃的儿子之前也被牵扯了进去，虽说是被裹挟的，但是也被先帝贬为庶人，算是没了前程，只能等到新帝登基，才有可能获得加恩。而淑妃也被打入冷宫，当晚就吞金自尽。 朝局变幻，先帝自个身体也受到了影响，毕竟，最喜欢的儿子死了，自个跟着几乎是亲手杀了其他几个儿子，除非是铁石心肠，自然会受到影响。 先帝扒拉了一下剩下的儿子，徒明晟以前的时候存在感不高，被分府出去之后，跟王妃每日里风花雪月，琴瑟相谐，算是皇子中的一股清流。到了这个时候，徒明晟的优势就显露出来了。一方面，他年长，并无什么特殊嗜好还有不良习惯，没什么恶名，另一方面，就是徒明晟的岳家顾家乃是朝中重臣，祖上出过几个大儒，在清流文臣之中影响力很大，有顾家的帮忙，起码朝中文臣会有很大一部分站在徒明晟身边，能够在自己驾崩之后帮忙稳定朝局。 一番权衡之下，先帝追封徒明晟的生母为皇后，立徒明晟为太子，入主东宫。 天降馅饼落到徒明晟身上，徒明晟一时半会儿甚至没能反应过来。先帝之前受了打击，身体有些不好，手把手教导了徒明晟几年之后，先帝驾崩，徒明晟继位，顾巍成了承恩公，顾家一跃变成了京中有爵人家的顶流。 按理说，这样的人生对于顾衡来说，肯定是easy模式。但是，祸福相依，如今的顾衡之所以恢复了前世的记忆，也算是拜这个身份所赐。 杜氏怀上顾衡不久，皇后也查出了身孕，母女两个几乎是一前一后生下了孩子。只是，杜氏这个高龄产妇并没什么问题，倒是皇后，头一次生产，就出现了大出血的情况，若非太医医术高明，救治也十分及时，皇后几乎就要血崩而亡。 饶是如此，皇后之后也变得虚弱了许多。 顾皇后是聪明人，她刚刚嫁入徒明晟府中的时候，就抓住了丈夫的心，若非徒明晟被封太子，徒明晟府里头甚至一个侧妃庶妃都没有，唯有两个在顾皇后不方便的时候为徒明晟纾解的通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某种意义上来说，徒明晟在被册封为太子之前，其实就是吃软饭的。先帝儿子大大小小加起来近二十个，徒明晟当年又不受宠，分府之后除了按照惯例给的银子，也就没别的了。而顾皇后嫁妆丰厚，顾家也暗中给徒明晟行了不少方便，用着老婆的银子养小妾，就算是徒明晟，也是要脸的。 等到徒明晟做了太子，为了平衡文武，先帝才做主给徒明晟指了太子良娣和太子良媛，都是勋贵出身，这两位一个生了如今的皇长子徒景平，一个生了皇长女，徒明晟登基之后，分别封为慧妃与婉嫔。 寻常人家等闲不会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但是皇家却是不讲究这个。顾皇后嫁过去的时候年纪其实还有点小，身体并未长成，因此便一直暗中避孕，等到徒明晟登基了，原本顾皇后也该放开生了，但是要给先帝守孝。徒明晟好名声，他当年做太子的时候常常被拿来跟先太子比较，但是先太子让先帝白发人送黑发人，哪怕不是有意的，也算是不孝，徒明晟暂时没有什么能跟先太子比的，只能比孝道。 按理，皇家守孝，以日代月，守个二十七天也就说得过去了，但是徒明晟明面上硬生生守了三年，三年之中，徒明晟并无子女出生。作为皇后，自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担心寻常的避孕手段无用，皇后不得不服用了一阵子的汤药。等到出孝之后，自然需要重新调理一番，才能备孕。 结果孩子是生下来了，也健康，皇后自个的身体却是受到了损伤，这几年一直在仔细调理，便是宫务，也有很大一部分落入了慧妃手里。 皇后如今身体好了一些，准备收回宫权，结果皇次子就病了，连带着原本是送进宫里来陪皇次子玩两天的顾衡也遭了池鱼之殃。 第4章 （大修） 还是那句话，小孩子是一种非常脆弱的生物，对于大人来说，环境的变化适应起来相对容易，小孩子就不一样了。像是温度有些下降，大人多半打两个喷嚏，添两件衣服也就可以了，但是小孩子可能就会发热咳嗽，继而引发呼吸道感染甚至是肺炎。 这种事情放在后世其实很简单，各种各样的中成药，消炎药乃至抗生素都很多，医生会根据孩子的病情给你开方。但是这个时代，即便是对于成人来说，伤寒依旧是个比较麻烦的病，多有人因为冷热伤风之类的毛病，药不对症最后越拖越重没了的。 对于小孩子来说，这只会更麻烦，中药是出了名的难吃，大人尚且不乐意喝，何况是孩子，胡乱折腾，哭得更厉害了，说不定还会引发哮喘，愈发容易成了症候。 因此，对付小孩子，根本不需要用什么复杂的手段，睡觉的时候将窗户开一条缝，将被子掀开一些，甚至是孩子不慎尿床的时候，晚一点换尿布，都会导致出问题。 这一次，就是有人后半夜正凉的时候悄悄将顾衡和皇次子住的地方的窗户稍微支开了一些，哪怕那人后来估摸着时间，又将窗户合上了，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只是后半夜正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只要避开了守夜的人，根本很难发现有什么不对。 皇后这两年因为身体不好，宫里头常年都飘着药味，甚至暗中还有人表示皇后寿数不长的，自然有宫人心思浮动，加上皇后将大部分的宫务都分了出去，自个只是偶尔查个账，在慧妃的纵容下，有人就开始中饱私囊，以次充好，如今皇后想要收回宫权，哪怕是为了抓住慧妃的把柄，只怕是要好好查账的，到时候万一查出什么不对，他们这些做奴婢的就要倒霉。 别以为奴婢天生就要对主人忠诚，真要是如此，也就没有奴大欺主一说了。忠诚这种东西，从来不是嘴上说出来的，只要利益足够大，背叛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无非是犹豫多久的问题。 慧妃不可能亲自沾手这种事情，她顶多就是命人暗中说了几句闲话，表示皇后应该在皇次子身上多上点心云云，自然有人就想到了此处。 对于底层的宫人来说，真正会对他们的生活产生绝大影响的，其实不是上头的主子，而是宫中的各层主管，他们稍微做点手脚，甚至是随便说几句话，就能让这些宫人从天堂跌进地狱。这些主管甚至连不得宠的妃嫔都敢作践，何况是对底层的宫人呢？宫里面说是讲规矩，但是底层的宫人并不值钱。本朝的宫女都是民间采选的民女，得三十岁之后才有机会出宫，如此，疼爱女儿的人家恨不得听说宫里头要采选宫女了，哪怕是大街上随便拉个人去拜堂，也不愿意让女儿进宫做伺候人的活计。至于太监更别提了，宫女好歹不用割一刀，而太监呢，民间还有私自阉割搏一搏运气的。 可以说，这些宫女太监在宫外其实没什么人真正惦记他们，就算是死了，也就是白死！唯有做了女官或者是内官，有了品级，他们的生命才算是得到了保障，除非是上面亲自发话，否则的话，他们是不会出什么问题的，而底层宫人的命运，主要就是掌握在这些女官和内官手里。女官也就罢了，一部分女官其实还是官宦人家出身，主要是进宫镀金的，做个几年女官，求个恩典，也就能出宫嫁人了，那等从普通宫女爬上来的女官，一般也会有些顾忌自己的名声，何况，她们的职权也不一样，起码类似于慎刑司之类的地方，是很少有女官的。而若是落到那些内官手里，才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管怎么说，幕后之人和经手之人的目的打到了，不管是皇次子还是才恢复了上辈子一部分记忆的顾衡，他们这辈子都被养得太娇了，抵抗能力更是比较差。这个时候是夏秋之交，昼夜温差比较大，后半夜的时候尤其比较冷。而小孩子又很容易出汗，也喜欢蹬被子，守夜的乳母和宫女睡在脚踏上，本来就要裹被子，因此，她们并没有什么感觉，半夜醒过来就算是发现两个孩子将被子踢掉了，也没有注意那点窗户缝，只是盖上被子再说。 如此一来，第二天一早的时候，皇次子徒景瑞和顾衡就开始发起热来，只急得皇后和杜氏快要哭出来。 顾皇后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在发现窗户后面居然有一个浅浅的脚印之后，就知道这事是有人暗中作祟，一边请了擅长小儿科的太医给两个孩子看诊，一边就开始命人追查。 而等到徒明晟听说了这事赶过来之后，顾皇后就开始垂泪哭诉，将自己的软弱都表现了出来。 顾皇后没有说出之前宫中的流言，毕竟，那指向性实在是太明显了，而顾皇后，一向避免自己在徒明晟面前直接说其他妃嫔的坏话。 尤其前两年出孝之后，宫里头又开了大选，又有好些个新人进了宫，只是这些新人进宫不久，并不会得到越级擢升，因此，新人里头，即便是前段时日刚生下了皇三子徒景晨的，也不过就是封了安嫔。妃位之中，慧妃一家独大，又有几个勋贵出身的妃嫔隐约以慧妃为主，若是直指慧妃，只怕后宫又要起波澜，徒明晟事后难免觉得她这个皇后多事。 其实也是因为两个孩子虽说发热，但是并不算严重，皇后才能这般，真要是孩子病得离开，皇后只怕能直接拔剑杀上门去。别以为顾皇后是什么名门淑女，只要是涉及到自己的孩子，谁还不是个泼妇呢！ 顾衡断断续续发热了三四天，期间还有些咳嗽，吃了好几天的苦药才算是勉强恢复了正常，只剩下些微的咳嗽，完全可以出宫自个回家调理了。 对于岳母和小舅子，徒明晟还是有些歉疚的，原本不过就是让岳母带着小舅子过来陪皇后一两天，哪知道人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出了这事，亏得小舅子也没事，要不然的话，这一次的事情却是没个善了了。 徒明晟不是什么傻瓜，但是皇宫里头的事情，很多时候，真的不能黑白分明。 像是这次的事情，徒明晟理所当然怀疑上了慧妃，但是慧妃撇得干干净净，这边前脚刚有了怀疑对象，后脚那个宫人就不小心掉到了井里淹死了，可以说是死无对证。最重要的是，徒明晟登基这几年，文官的确还算是老实，但是勋贵那边，许多还掌握着兵权，即便是对他们有所不满，也得缓缓图之。 徒明晟很是干脆利索地将宫权从慧妃手里收了回来，还给了皇后，表示皇后如今身体已经打好了，六宫事务本该是皇后的分内之事。按理说遇到这种事情，作为协理后宫的妃嫔，也该得到一点赏赐，但是徒明晟就像是将这事忘了一般，慧妃顿时明白，这是对自己的警告，当下就消停了许多。 也是因为徒景瑞并没有真正出事，徒明晟这才对慧妃轻拿轻放。但是对下面的宫人，徒明晟可就没有这么宽容了。 当日值夜的宫人都被送入了慎刑司受罚，而徒景瑞的乳母和身边伺候的宫女也都被一块打发了出去，横竖徒景瑞其实已经断奶了，也不需要乳母了！ 皇后对此也没什么想法，想要用人，宫里头多得是，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将心掏出来对她这个皇后，对皇次子效忠呢，而对主子不上心的，有什么好用的！徒景瑞如今还小，身边的人换掉也就是一时不习惯，何况，顾皇后对这个儿子一向上心，她前些日子专心调理身体，其实徒景瑞多半还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跟皇后很亲密，身边换了其他人，本来也没太多要紧的。 皇后所在的长春宫悄无声息地换了一回血，宫里面渐渐就安静了下来，而宫外的顾家，杜氏却是心有余悸。 事实上，从徒明晟做了皇帝之后，顾家就变得低调起来。顾家根本不愿意在自家身上沾上外戚的光环。自家都是清清白白科举正途上来的，干什么要惹上裙带关系。尤其，一旦跟皇帝扯上了裙带关系，那么许多事情就变得不可避免了。 别的不说，作为承恩公，皇后的母族，皇次子的外家，若是将来皇次子不能做太子，不能登上皇位，皇后的地位要受到影响，顾家也要受到影响。 顾巍如今是真的很后悔，早知道当年干脆不选徒明晟，选个年纪更小一点的，女大三，抱金砖嘛，那样的话，先帝未必会挑女儿的丈夫，毕竟，那时候先帝身体已经不好了，国赖长君，太年轻的皇帝是压不住场子的，肯定还会尽量从年纪大一些的皇子里面挑。 只是如今后悔也晚了，顾家能做的就是尽量低调，淡化陈恩公这个标签。顾巍如今就是领了几个虚衔，平常连上朝都不去。顾衡这一代人，除了顾憬在先帝的时候就进学考上了举人，之后恩科的时候顺势考了个进士，如今就在翰林院混了个闲职之外，这一辈的其他人顶多也就是考个秀才，是不打算在科举上头耗着了！ 顾家的下一代注定要沉寂，等到第三代，承恩公的爵位也淡化了，顾家便能够继续科举晋身。 只是，许多事情不是顾家不想掺和就不行的，别的不说，皇后跟皇次子那里就撇不开关系。 以前的时候，杜氏对于丈夫的决定还有些不理解，但是因为外孙的缘故，让小儿子跟着遭了秧，杜氏顿时就有些踌躇起来。 第5章 （大修） 杜氏也是书香人家出身，年少的时候也是闺中的才女，只是，这个年代，女孩子本来就不可能受到平等的教育，对她们来说，琴棋书画就如同华服上的刺绣一般，就是点缀，真正重要的是掌家理事，家世差一点的，最好要有女红方面的才能，这算是安身立命的本事。 杜家据说乃是当年京兆杜氏分出来的一支，但是家中的女子接受的依旧是比较传统的教育，女孩子学一些相夫教子的功课就可以，诗书之类的就是锦上添花。说白了，女孩子的婚姻，主要是拼爹，本身的素质固然也要看，但是实际上并没有很多人想象中那么重要。 杜氏算是京中有名的贤妻良母，其实更多的还是夸赞顾巍的，顾巍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杜氏之外，家里也不过就是一个姨娘，这还是杜氏当年的陪嫁，一直到杜氏生下了次子顾慎，那个姨娘才得以怀孕生下了大房唯一的一个庶女，也因为生育有功，被提为姨娘。顾巍并非好色之人，在这方面他一直节制有度，尤其从受封承恩公之后，顾巍就开始摆出一副沉迷于谈玄论道的架势，日常往来的都是玄门道家的高人，有的时候就穿着道袍出现在公共场合。 顾巍真正看重的就是顾家的传承，当日皇后有孕，顾巍就有些忧虑。他其实更希望自个的女儿无子，或者是生下来的是个公主，那么顾家才会进可攻退可守。而对于皇后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从前朝开始，并无因为无子被废的皇后，皇后在礼法上就是所有皇子公主的嫡母，任谁做了皇帝，明面上都得对嫡母恭恭敬敬。如此，皇后也不需要将自己摆到与皇帝对立的立场上，她只需要顺着皇帝的意思就可以，而不是为了自己的亲生儿子，站到皇帝的对立面。 顾巍考虑的是利益，却没有想过，一个女人，若是无子，会承受多大的压力。谁能够保证皇帝一直心意不变。万一他将来有了新宠，不愿意新宠将来位于皇后之下呢？所以，在杜氏看来，皇后不光应该要有亲生的儿子，最好还要多生几个为好。 就像是唐朝时候的长孙皇后，她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前面两个都废掉了，最后皇位还是落在了嫡出的李治身上。而在李渊当政的时候，真正具备争夺皇位实力和名分的，也就是窦皇后所出的三个嫡子，李世民干掉了老大和老三，即便还有其他兄弟，那么，也是轮不到他们的（当然，这也是因为李世民手里有枪杆子，又战功卓著，就算是李渊有想法，也只能憋着）。这就是礼法的威力。有嫡子在的情况下，皇后又没有失德之处，那么，储君就得优先从嫡子里面挑。 可惜的是，从长孙皇后之后，即便是皇后有子，一般也就是一个独苗，而嫡子能够继承皇位的几率也变得越来越小。 夫妻两个在关于女儿的事情上并不是一条心，但是这一次，杜氏是真的感受到了危险。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顾衡是杜氏的老来子，比上头的顾慎小了近十岁，比顾憬更是小了有十七八岁，事实上，若不是顾憬成婚稍微晚一点，顾衡应该跟自个的侄子差不多大，就像是他跟徒景瑞年纪只相差了两个月一样。 顾衡从皇宫里头回来，就有些蔫蔫的，杜氏对此心疼不已，要知道，这个小儿子一向是个活泼的性子，哪有这般无精打采的时候，杜氏对于外孙固然也疼爱，但是真要是说起来，还是更疼自己的小儿子。小儿子这次遭了池鱼之殃，杜氏对皇宫自然产生了忌讳。 同样的，杜氏对于女儿的处境也担忧起来。皇次子如今还小，就遭了针对，等到皇次子再大一些，到了该立储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杜氏每每想到，都是一阵心惊肉跳。先帝诸子当年死的死，贬的贬，即便是当今登基，大赦天下，顺便他那几个兄弟也得了赦免，但是，被逐出宗室的，顶多也就是回归宗室，却不可能再有爵位了。而被贬为庶人的，最多也不过就是给个类似于镇国将军之类的爵位，想要封个国公都是不能，毕竟，他们当年涉嫌谋逆，若非是先帝的亲儿子，当今的亲兄弟，压根不可能得到赦免。要知道，当年卷入此事的那些文武官员，最好的下场也是抄家流放。 当今看着对皇后情深义重，但并没有影响他宠爱其他的美人，像是这次的事情，明明跟慧妃有关，但是不管是出于对勋贵的安抚，还是对皇长子的看重，当今根本就是轻轻放过，罚酒一杯，下不为例！慧妃虽说被警告了这么一次，但是这一次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惩罚，那么下一次的时候，她就很可能再次铤而走险。 想到自家外孙将来因为夺嫡的事情引发一片腥风血雨，杜氏就有些辗转反侧，她询问丈夫的意见，结果丈夫的意思却非常冷酷，那就是顾家不能掺和皇后与皇次子的事情，如此最多也就是丢掉承恩公这个爵位，问题是，这个爵位对于顾家来说，不仅算不得什么恩典，反而是桎梏。顶着这个爵位，顾家就不能继续通过科举，对朝堂产生相应的影响，好好的机会，只能留给原籍的旁支族人还有家中的姻亲。许多官职根本不能插手，否则的话，就要被人说成是裙带关系，加以攻讦。 杜氏听到这里，神情就有些发苦：“老爷，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之前带着恒儿进宫的时候，娘娘就提了一嘴，说是恒儿跟皇次子一般大小，到时候叫恒儿给皇次子做个伴读，我想着，恒儿生得晚，将来也不好参加科举，家里的荫封名额也未必能落到恒儿身上。而做个伴读，能在圣人那里露个脸，又有娘娘关照，在宫里不会吃什么亏，因此便答应了下来！” 顾巍听了，眉头几乎都要竖起来，他很想骂一声“妇人之见”，但是想想徒家皇帝的流氓习性，便知道，这未必就是女儿的主意，只怕是圣上的想法，顿时就叹了口气。 朝中的情况复杂，一开始圣上登基的时候，顾巍跟顾家的姻亲故旧联手，顺利稳固了朝堂，但是这也让圣上产生了某种忌惮之心，因此，等到顾巍退下来之后，圣上就开始扶持其他派系的文官清流，因此，如今朝堂上面，文官清流一派做主的，已经不是顾巍这一派的人了，圣上当初跟着先帝，学得最溜的就是平衡朝堂的本事，不管是哪一派，都不能一家独大，如今新扶持起来的一派显然胃口不小，圣上又想着拉顾家这一派跟对方对上。偏偏顾巍不吭声，顾家的姻亲故旧，也觉得圣上过河拆桥，不大地道，因此，在朝堂上也比较沉默。正好家里小儿子跟皇次子年纪一般大小，圣上干脆就拿了个伴读的名额，企图在顾家身上打上更重的外戚烙印。 顾衡摸着自己胖嘟嘟的小肚子，听着杜氏跟顾巍说话，脑子里头有些稀里糊涂的。 小孩子的脑容量很小，发育还没有成熟，容纳不下太多的信息，顾衡上辈子的记忆也比较模糊，就只是大概的印象而已，但是，借着上辈子的那点阅历，顾衡还是很难理解杜氏与顾巍的话。这跟他的专业相差实在是太远了。顾衡所在的那个小县城，学校里面一向就是搞应试教育，初中的时候，政史地生之类的一度只是会考项目，并不列入中考，因此，除了会考之前突击背诵了一番之后，其他时候，这几门课的老师也总是“生病”，然后换成语文，英语，数学，物理等老师堂而皇之地占堂。 何况教科书里头很少会写什么血淋淋的宫廷政变，皇位交替，甚至，历史书上除了少数几个所出的年代特殊，还有过一些重要事迹，扮演了重要角色的皇帝之外，其他的皇帝在那里根本不配有姓名。 到了高中更是高二就分了文理班，顾衡选择了理科之后，距离这些就更加遥远了。他上辈子上学的时候忙于各种兼职赚钱，工作的时候，享受的多半是996的“福报”，偶尔还有007，哪有时间看一度流行过的各种宫斗剧，因此，在他从杜氏和顾巍的话里面听出了一些血腥味之后，顿时就有些懵逼。 不是说自己会生在大富大贵之家的呢？怎么自个还没真切体会到这样的富贵生活，自己就要面临某种危险了？ 这般一想，顾衡更是想要将那位时空旅行者前辈揪出来了，我根本不是自愿穿越的，你凭什么强买强卖啊！ 顾衡就算是读过的史书很少，历史类的知识简直可以说是浅薄无比，但是总能够想象得出来，皇权更迭伴随着的各种残酷，这般一想，顾衡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顾衡前脚想着是不是要恶补一下历史知识，后脚顾家就给他安排上了。 第6章 （大修） 顾家能够传承数百年，从最初的一个小地主，到如今的书香世家，在荆湘之地有着强大的影响力，就是源于先祖立下的一个家训，那就是顾家子孙可以不学什么四书五经，但是必须要读史。 从顾家那位先祖开始，顾家就一直在搜集诸多的史书。这年头，史书并不是什么人都能看的，历朝历代，非那等大儒重臣，都没有机会参与修史。当然，那些文人私底下在自个的笔记里面记载的野史不算。 顾家那位先祖从小就是神童，一路上又有诸多贵人相助，寒门出身，未及弱冠就考中了进士，得了当时的座师将爱女下嫁，之后在翰林院一直待了十年，因为他口风紧，在朝中也无结党营私之事，那位先祖得以为当时的皇帝做起居注，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接触到了皇家收藏的大量史书。他如获至宝，花费了七八年的时间，将能够抄录的都抄录了下来，作为顾家的传家之物。 要知道，在外面的书店里头，各种与科举有关的书籍，那是多得是，但是你要是想要买点史书，呵呵，除了左传，其他的，要么是贵得让你吐血，要么根本就买不着。 某种意义上来说，史书里面记载的就是屠龙术，尽管历朝历代的史官都无师自通了孔子所说的春秋笔法，许多史书的记载其实未必可信，里面充满了史官自己的主观臆测，但是仔细对照一番，你就会发现，这里头总能够找出一部分真相的。 不到一定的层次，史书这东西你根本摸不着，民间那些寒门学子便是前朝的事情，知道的也就是民间不知道流传了几手的野史，唯有那些从多年之前流传下来的家族，才会想办法珍藏史书，而想要找到最全的史书，最终还是得到皇宫大内。 而皇宫里头，有这个资格接触史书的就是翰林院，翰林院要修书，许多史书就是资料，但是绝大多数情况下，他们也只能接触一部分，不可能是全部。 顾家两三代人里头总有能入翰林的，如此很是抄录了大量的史书，在顾家，旁支可以借阅一部分，并且还要付出另外誊抄一份的代价，而嫡系，却是从读书开始，就得穿插着看各类史书。 顾衡如今虚岁才三岁，就算是再揠苗助长，这个年纪也就是学着念一些朗朗上口的启蒙书籍，能背上几句，在大人看来，就是天才了。 顾衡的启蒙是杜氏负责的，如今也就是带着给他念三字经和千字文，小孩子也就是条件反射，能够记得一部分而已。至于识字什么的，在顾衡恢复前世记忆之前，也就是认识不到十个常用字，还属于那种图像式记忆，其实对于字的意思根本不了解。 如今摊上这样的事情，顾巍直接整理了一批历史故事出来，让杜氏平常的时候当做启蒙故事讲给顾衡听。 寻常的小孩听到这些故事，只怕觉得没什么意思，但是顾衡就是个裹着三岁小孩皮的成年人，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之前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他知道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他就是个小孩子，大多数时间都养在杜氏身边，交际范围也很窄，顾家没有他同龄的孩子，那些兄姐中最熟的就是二哥顾慎和二姐，二姐是庶出，不像是大姐作为顾氏嫡系的嫡长女，从小就有了正式的大名，还被记入了族谱中，二姐作为庶女，母亲也只能说是贱妾，并非良家出身，因此，直接就是顺着顾家三房女孩子的排行，唤作六娘。 杜氏并非六娘的生母，对这个庶女也就是正常对待，份例不会少，该有的教育也不会省，但是额外的关爱并没有多少。主要也是六娘的生母李氏上不得台面，她本来是杜氏的陪嫁丫鬟，后来被杜氏给了顾巍做通房，一开始的时候还算是老实恭顺，但是等到六娘出生之后，原本打算将六娘养在杜氏身边，毕竟，嫡母教养的庶女，将来也容易有个好前程。 但是李氏瞧着杜氏身边有顾慎，那时候大姑娘也到了即将议亲的年纪，疑心女儿到杜氏身边得不到多少的看顾，便过来求杜氏，表示自己这辈子就这么一个骨肉，想要养在自己身边。 杜氏顿时有些腻烦，难不成她乐意养一个庶女不成，她自个的儿女还不够操心的呢！李氏目光短浅，杜氏也懒得提点，庶女的前程再好也就是那样了，养在生母身边，也不过就是将来的婚姻要下降一个档次，到时候找个寒门士子嫁了，也未必不行。如此，杜氏干脆顺水推舟，之后就很少额外多管六娘的事情。 六娘养在生母身边，李氏的确对这个唯一的骨肉宠爱不已，但是六娘却也明白自己庶女的身份，一向谨慎，很少多言多语，每日里到杜氏这边请安，也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她心中其实有数，顾衡这个弟弟年纪太小，她是指望不上的，反倒是大兄顾憬，或者说，大嫂对她的婚事有一些发言权。 人都是趋利的，六娘对顾衡这个幼弟就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姐弟情，隔上一段时间，会送一点简单的针线，但是从顾憬的妻子姜氏进门之后，六娘就努力与她交好，保持着良好的姑嫂关系。 杜氏看在眼里，并不发表什么意见，六娘这个年纪，是到了为自己打算的时候了，她平常对自己这个嫡母也算恭敬，杜氏并不准备在婚事上为难她，横竖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陪上一副嫁妆嫁出去就是了。至于六娘的那点功利心，对于小女孩的那点小心思，杜氏还是很宽容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对六娘的印象可以说是很浅薄了，而顾慎呢，刚开始的时候，还三五不时地跑过来逗一逗弟弟，但是顾慎去年的时候，就被顾家送到江南白鹭书院读书去了。顾慎资质并不算上佳，起码比起顾憬来，是差了不少的。若是按部就班科考，大概三十多岁才有机会考上进士，还仅仅是有机会而已，并非一定。不过他学问还算扎实，顾家打算日后让他去祖籍那边的族学教书，若是顺利的话，回头顾家的家学就会交到顾慎手里，如今先让他在书院厮混几年，也好知道书院是怎么教学的。 如此，顾慎在顾衡记忆里也只剩下了一点模糊的印象，而二房和三房虽说没有跟大房分家，还是住在承恩公府里，但是其实各自都有自己的院子，平常的时候并不凑在一起，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才会在一块聚餐，顾衡对于另外两房的兄弟姐妹只怕都认不全，毕竟，大一点的很少进内院，小一点的一般也不会跟顾衡一个牙齿都没长全的小孩子一块玩。 这直接导致顾衡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不足，他能做的唯有耐心等候。 顾巍给杜氏挑出来的历史小故事都是关于历朝历代的外戚乃至皇位之争的，说是教导顾衡，实际上也是在提醒杜氏，叫杜氏哪怕是心疼女儿外孙，但是关键时候，她得记得，自己已经是顾家人，女儿是皇家的媳妇，不能为了皇家，将自家搭进去。 杜氏读的史书很少，如今一看，皇帝多薄情，后宫里面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外戚纵然得意一时，回头难免遭遇清算，掺和到皇位之争，更是鲜血淋漓，看得多了，不由心中烦闷。有的时候，给顾衡讲着讲着，就心情低落下来。她这个年纪，本来也差不多到了更年期了，如今摊上这样的事情，虽说因为修养的缘故，不至于随便发火，但是总是压抑着自身的情绪，难免有些没精神，还开始大把地掉头发，顾衡就住在杜氏这边的暖阁之中，瞧着杜氏的变化，简直要吓一跳。 杜氏自个也知道自己不对劲，顾家作为承恩公府，也是有太医定期上门请平安脉的，自然探出杜氏忧思过甚，郁结于心，只能劝杜氏宽心，另外又开了安神补心的方子，叫杜氏家常吃着。 太医回宫之后，便被召到了长春宫，每次顾家到了请平安脉的日子，顾皇后都要过问几句，这次也是一样，太医也不好隐瞒，将杜氏的事情说了，顾皇后想着之前发生的事情，觉得是母亲忧虑自己在宫中的处境，一边感怀，一边又忙着赐下药材补品，叫原本陪嫁的宫人跟着去承恩公府报一声平安，表示自己在宫中其实一切都好，不必忧心。 杜氏的忧虑之中自然包含了多女儿的忧心，如今见女儿身处天下最大的是非之地，还要反过来安慰自己，只能打起精神，自己在的时候，自家丈夫就有了要放弃女儿的想法，若是自己不在了，谁还能劝得住老爷呢！ 作为天生心肠要比男性柔软的女性，杜氏更希望的是能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让皇后做太后，皇次子做下一任皇帝，顾家自然能够顺利传承下去。但是问题是，这得看当今圣上的良心，问题是，看过这么多的史书，做皇帝的，有良心这个东西吗？ 第7章 （大修）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顾衡就五岁了，再过一年，皇次子进入宫学读书，他就得跟着进宫了。 事实上，如今宫里头就开始盘算着皇次子的伴读问题，圣上如今儿子已经有了五个，还都活了下来，但是最疼爱的莫过于这个唯一的嫡子。皇后美貌动人，善解人意，又宽和大度，将内宫管理得井井有条，可谓是贤内助。尤其，顾皇后并不掺和朝政，也不会想要圣上提拔自个的亲人，顾家巴不得摆脱外戚的名头，回到原本的正轨上去！对于圣上来说，这样知情识趣又能干的皇后，简直完美！ 而作为嫡子，天然就具备了比其他皇子更高的继承权，可以说，本朝开国以来，继位的都是嫡子，徒明晟被册封为太子之前，为了给他铺路，先帝就追封了那个他连名字模样都记不清楚的美人做了皇后，让徒明晟成为嫡子。 太宗皇帝是□□皇帝的原配发妻所出，即便那位原配在战乱中过世，□□皇帝又另外娶了名门淑女，也没能动摇太宗皇帝的位置。这也是因为那时候太宗皇帝已经跟着父亲上战场，有了足够的战功，那时候兵荒马乱之下，也没人觉得一个从小长于妇人之手，娇生惯养的孩子能够继承大业。 而先帝，也是太宗皇帝的嫡子，至于先太子，同样是先帝的嫡子，可以说，徒家是有嫡子情节的。如此一来，等次子入宫学之后，表现出他的优秀来，徒明晟就琢磨着可以搞个立储大典了。 志得意满之下，徒明晟想着自己登基这么多年来，居然一直没有好好出宫玩一趟，盘算了一下时间，这个时候秋高气爽，正该去山中围猎。 徒明晟本身就是个好享受的人，他不像是前面几个皇帝，都是上过战场的，对于物质要求并不高。徒明晟就是个俗人，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生母过世，养母就是面子情，他这个皇子也没什么面子，日子过得其实紧巴巴的，等到娶了顾皇后，顾家就算是一开始就是土地主，这么多代下来，又有多次联姻，真要说起来，对于衣食住行的讲究未必比皇家差。甚至，除了没那么花钱之外，在细节方面更加精细一些。 徒明晟的胃口也就这样被养刁了，他好面子，好享受，自从他登基之后，内帑的消耗比起前面几任皇帝可是大了很多。好在开国几十年，如今也是国泰民安，就算是边境有些战事，那也不会从内帑掏钱，内帑还算是充盈，供得起徒明晟和他那个越来越庞大的后宫数量。 但是如今，徒明晟就出现了想要额外折腾的现象，他觉得，皇宫自己呆腻了，得出去转悠一圈才行。 因此，徒明晟直接打着不忘祖风的旗号，表示大家一起去围猎吧，下面的臣子虽说有的觉得麻烦，但是如今朝廷不缺钱，皇帝登基这么多年来，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来。何况，猎场距离长安也不远，就算是带上全套的仪仗，一两天的时间也就到了，前朝那边就有行宫，这些年也一直在修缮维护，也不需要太多的支出，这么一想，除了户部象征性地反对了一下之外，大家其实都是乐意的。这其实就是这年代的公费旅游，大家在京城也待得腻烦了，出去就算是不打猎，游山玩水一下好的。要知道，猎场附近还有一些温泉汤池，朝中许多官员在那边都是有温泉庄子的，趁着这个机会去泡一泡，散一散心，难道不香吗？ 徒明晟说了这个决定，下面的人就开始加急准备起来，而作为承恩公府，顾家自然也有随驾的资格。顾巍就算是不想去，也没什么合适的理由。 尤其，这次圣上出行，没有带别的嫔妃，反而带上了皇后和皇次子徒景瑞，当然，皇长子也带上了，徒景平已经入了宫学读书，他也没辜负了身上那一半出身勋贵的血统，从小就长得很是健壮，颇有一把子力气，他在经学上头不是很擅长，却很擅长拳脚弓箭，不过十岁的年纪，十次里头起码能射中七八次的箭靶，可以说是很难得了！要知道，如今战事稀少，勋贵人家的下一代在骑射上头都不怎么上心了，何况是皇家。 徒景平有这个能耐，圣上觉得长子喜欢武事也不是什么坏事，须知如今天下基本上太平，皇子也没有带兵打仗的机会，选择武事，就代表着自家长子应该不会硬要跟次子争夺储君的位置。 圣上的想法固然不差，却跟慧妃和慧妃所代表的那一部分勋贵根本不在一个频道上。勋贵们一直坚持认为，这个天下是他们帮着老徒家打下来的，结果他们的爵位却不像是前朝那样世袭罔替，与国同休，而是降等承袭，若是子孙不成器，就算是国公，三五代之后，也就泯然众人了。 这谁干啊！当初大家脑袋挂在腰带上跟着老徒家造反，为的可不就是子子孙孙的富贵，但是才几代的时间，除了少数的顶层勋贵还保持着一定的影响力，开国之后，那些本来就只是封了伯，侯，甚至只是子爵，男爵这等爵位，甚至是那些杂号的将军一流的爵位，降了一两次，就差不多没了。他们这些底层的勋贵距离上层太远，别的不说，开国的时候，光是异姓王就封了四个，他们是半途加入的，本身就有着私兵，当时情况也不能容许□□皇帝将他们的私兵打散，因此，之后也就是借助于温水煮青蛙、掺沙子一样的手段，慢慢降低他们对于手下军队的掌控，只是几十年的时间下来，并没能真正洗去他们手里私兵身上的烙印。朝廷虽说想要借助于战争，削弱他们的实力，只是不能做得太明显，只要有仗打，就能有军功，以至于四个异姓王传了两三代，依旧没有降等。 至于八个国公，他们出身不一，如今其实已经出现了有些参差不齐的情况，但是并不明显。 不管怎么说，四王八公在军方的影响力巨大，互相之间虽说有利益上的纠葛，但是同样也有利益交换，在一些时候，他们就共同站在了同一个立场，让朝廷无法真正削弱他们这个群体。只是如今战事越来越少，朝廷除非是没办法，否则的话，他们更乐意提拔底层的将领，这自然给他们带来了危机感。 勋贵阶层中的一部分，就渴望出现一个站在勋贵这边的皇帝，就像是□□太宗时候一样，让他们可以继续赢得军功，继续繁荣下去，再不济，也要庇护着他们成功转型，从勋贵，转成将门世家或者是文官清流。后者虽说困难，但是实际上却是最稳妥的。 圣上如今并没有意识到勋贵居然有这样的心思，但是这并不会影响圣上使用帝王心术分化勋贵，皇次子进入宫学读书在即，正好可以从勋贵里头挑选几个出来给皇次子做伴读。 圣上的心思，下面的人知道得不多，圣上自个带上了皇后，随驾的人就算是觉得自己黄脸婆人老珠黄，也不能摆出一副宠妾灭妻的模样，不带媳妇，反而带小妾。 顾巍原本也没有太多的选择，干脆就将杜氏带上了，杜氏对自个的大儿媳妇姜氏不放心，毕竟，姜氏一贯对顾衡这个小叔子并不算亲近，因此，干脆将顾衡也带上了。 皇后带着皇次子，想着顾家的马车没有皇家的辇车舒服，干脆就召承恩公夫人和自个的幼弟去自己那边说话。 然后，皇后就说起了年后皇次子就会入学念书，关于伴读的考量。 “陛下跟我透了风声，瑞儿的伴读就从勋贵，宗室还有文臣中选，恒儿算是一个，另外还得再挑几个出来！”皇后看着徒景瑞和顾衡两人坐在一起，老老实实地玩着九连环和孔明锁，随口就跟杜氏说道。 “说了要选谁家的吗？”杜氏关心地问道。 皇后犹豫了一下，说道：“文臣那边，暂时没听说消息，陛下应该还没想好，宗室这边，大概是选一个王府的，再选一位公主府的，不需要那等强势的宗室，寻常一点就好！”圣上这一代，当年出众的兄弟都因为先太子父子的事情倒了霉，就算是后来赦免了一部分，但是他们也注定不可能再回到宗室中的上层，等到当今驾崩，他们也就是寻常宗室，不会享受多少特权！宗令齐王一贯不偏不倚，他当年也是跟着□□太宗出生入死过的，若非他只是□□的兄弟，说不定当年还真有一争之力。饶是如此，齐王这一脉也得以世袭罔替，又掌管宗人府，可谓是宗室之中的常青树。如此，齐王这一脉可以稳坐钓鱼台，不管是谁上位，他们都不会有多少影响。 只是齐王这一脉在宗室之中太强势，圣上就有意选出一个资格老的跟齐王打一打对台，免得宗室里头，大家都只知道宗令，忘了圣上这个大家长。 “那勋贵之中呢？”杜氏对于宗室的事情并不关心，之前几位皇帝都比较强势，宗室一直以来存在感也比较低，自家亲爹在位的时候，还能摸到点权柄，等到兄弟上位之后，就算是没什么猜忌，能做的事情也就变少了。尤其等到皇帝有了自个成年的儿子，为了安置这些皇子，叔叔们的权柄就得交出来。如此一来，宗室其实在朝堂之中影响力很小。 皇后抿嘴一笑，然后说出了一个叫一直在边上偷偷竖着耳朵听的顾衡耳熟的名字。 第8章 （大修） “我记得当年荣国公世子贾代善帮过圣上一次忙，圣上登基之后，荣宁二府就对圣上投诚了！”皇后说道，“如今荣宁二府第三代都已经有了，宁府那边第三代的孩子如今年纪稍微大了一点不合适，倒是贾代善的长子年纪与瑞儿相当，也就大了一岁，圣上打算让那个孩子给瑞儿做个伴读！” 杜氏听了，眼睛就是一亮：“娘娘说得是那个叫贾赦的孩子？”贾赦这个名字自然也是有来由的，当年荣国公世子夫人有孕，后来产下一子，彼时贾代善正在外面打仗，没能回来，为了安抚臣下之心，先帝亲自去参加了那个孩子的满月礼，在满月礼上，贾源求先帝给长孙赐名，先帝听说贾家这一代乃是文字辈，当下便给那孩子取名贾赦，表示日后不管这个孩子有什么过错，都能得到皇家的一次赦免。 老实说，这个名字很是被京中津津乐道了一番，大家都感慨于先帝对贾家的荣宠。不过其实勋贵阶层对此并不是很在意就是了，别的不说，贾代善战功卓著，将来肯定是要不降等袭爵的，轮到贾赦头上，就算不能封侯，袭一个伯爵总不难吧！一个伯爵的位置，虽说不至于在京里面横着走，但是也不至于有多少困难的事情，除非贾赦脑子被驴踢了，去干谋朝篡位的事情，否则的话，他哪有什么罪过是需要赦免的呢？ 荣国府那边，贾源夫妻两个盼了多少年的孙子，才算是等到了，对这个长孙那真是看得如眼珠子一般，极为宝贝。圣上想要让贾赦给皇次子做伴读，想必是要将荣宁二府绑在皇后这一脉身上了。 杜氏不由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圣上这般做法，可是给了皇后一脉一个更好的保障，也算是圣上的真心了。 而听到贾赦这个名字之后，顾衡就有些懵了。 这名字他熟了，要知道，名人里头，会用赦这个字的，那是真的不多，顾衡知道的也就是一个，那就是《红楼梦》里面那个明明是袭爵的人，却被赶到东大院，住在马棚边上，各种昏聩好色的大老爷。 顾衡对《红楼梦》了解不多，他就是上辈子上大学的时候，上头的学长帮他接了个汉服网店宣传的单子，那个网店复原了最经典那一版电视剧中的诸多汉服，请了人在网上搞宣传，顾衡当时就在网上帮着发帖子，顺便被安利了那一版电视剧，先是剧照，然后就是剧情，后来看看了几集，对于红楼梦的剧情有了一点简单的印象，还在网上看过拥钗派与拥黛派的唇枪舌战，很是开了一番眼界。 只是那个时候的顾衡，每日里忙得团团转，脑子里那根弦绷得紧紧的，那次的事情对他来说，不过就是个收入还算是不错的兼职，过了之后，也就忘得差不多了，后来就再也没有想起。 如今听到这个名字，顾衡简直觉得自己被雷劈了。 顾衡当初不过就是稍微看了剧情介绍，但是在论坛发帖，使用网络工具推送优化的时候，难免会看到一些对红楼背景的挖掘，其中，贾赦这个字恩侯的，最终只做了个一等将军，甚至可以说是被打压了一辈子的倒霉家伙之所以落到那般的境地，最合理的猜测就是，贾家在之前的皇位兴替之中站错了队，既然贾赦会成为徒景瑞的伴读，岂不是说，到最后，徒景瑞输了？ 而自己呢，作为徒景瑞的小舅舅，也是伴读，自然也要跟着受到影响，贾赦身上有先帝的承诺，就算是站错了队，也能被饶恕一次，还能顺利袭爵，轮到顾衡可未必有这样的好运气，因此，说不定在红楼梦里面，顾家就因为这事完蛋了。 想到这里，顾衡不免有些沮丧起来。 好在他毕竟上辈子的时候也做过一段时间的成功人士，别的不说，控制自个情绪的能力还是有的，尽管心里头有些忧虑，但是面上却不显，但是不知不觉，却是将九连环直接拆解开来。 皇后在一边看到，不免赞道：“小弟果然聪明，才一会儿时间，就将九连环拆开了！” 杜氏连忙说道：“不比二殿下聪慧，恒儿就是喜欢这些零碎玩意，对于读书什么的，兴趣并不大！也亏得咱们家如今有个爵位在，要不然的话，恒儿这个性子，老爷定然是轻饶不了的！”哪怕顾家觉得承恩公这个爵位就是个积累，但是当着皇后的面却不能这么说，还得好好恭维一番。如今虽说还是母女，却已经是君臣，许多贴心话，是真的是不好多说了。 皇后倒是不介意自个弟弟表现得似乎比儿子聪明，历朝历代，民间一大堆的神童冒出来，何曾有几个皇帝是天才了。甚至一些在某方面极为杰出的皇帝，好些个都是亡国之君。做皇帝嘛，中人之姿就够了，只要会看人用人，那么问题都不大。最怕的就是那种自作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的。 尤其，如今天下太平，也不需要继位的是什么英明神武之君，守成这种事情，一般皇帝都能做好。而一个做太子，做皇帝的，如果没有那等允许其他人在某方面比自己强的心胸，这个皇帝也是做不好的。 徒景瑞见顾衡轻轻松松就将九连环拆解开来，顿时有些好奇，连忙奶声奶气地问道：“小舅舅，你怎么做的，教教我好不好？” 顾衡一口答应了下来：“好，我拆给你看！”这等益智类的玩具，只要摸到规律，那么拆解起来并不算困难，顾衡将九连环还原，然后放满了速度，一点一点拆给徒景瑞看！ 徒景瑞也不能说是中人之姿，甚至可以说，他其实也是个聪明孩子，看了一遍之后，不由就点了点头，信心十足的说道：“小舅舅，我好像已经学会了，我拆给你看！” 说着，徒景睿也拿了一个九连环，想了想，就一板一眼地拆解起来。 猎场距离京城也就是几十里的样子，圣上不打算在路上多耽搁，因此出门就比较早，准备晚间到行宫再休息。因此，一路上，辇车就没有停过。吃喝拉撒都是在辇车上进行，也亏得是在皇后的凤辇上，要不然，坐自家的马车还真是不方便。皇后的凤辇面积很大，就是个小套间，外面有书桌，有短榻，里面也有床榻。随行的宫人轻手轻脚地上上下下，将御厨刚刚烹饪好的食物用食盒拎到辇车上，因为是在路上，这年头，也没有什么弹簧橡胶，即便用上了厚厚的黄土垫路，车子里面也铺着皮毛毯子，依旧有些颠簸，因此，送过来的食物中，汤水就是盛放在一个大铜壶之中，要喝汤，就直接从铜壶里面往外倒。 顾衡跟徒景瑞这辈子都没有进行过这样的长途旅行，难免有些蔫蔫的，胃口不是很好，因此，只是稍微吃了几口就不想吃了，倒是那等有些酸甜的蜜饯吃了好几个。 皇后和杜氏也没有多劝，皇后直接暗中吩咐宫人回头送几样开胃健脾的点心过来。 一直到天色彻底黯淡了下去，都已经两更天了，御辇和凤辇才到了行宫，皇后本想让杜氏带着幼弟就在行宫住下，杜氏权衡了一番，还是拒绝了。蹭了一路的车，还能算是皇后孝顺，而圣上这次出行，有没有带别的嫔妃，说不定晚上要到皇后这里来，如此，杜氏母子就显得有些碍眼了。万一圣上知道杜氏母子在，干脆直接召幸了宫女，岂不是给女儿难堪嘛！顾家在行宫附近之前也买了宅子，从行宫过去也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杜氏看着小儿子一副困倦的样子，心里头有些懊恼，这等长途出行，以后还是不要带上小儿子了，实在是太辛苦了。 不过，小孩子嘛，恢复得也很快，睡了一觉之后，顾衡就精神起来。 红楼梦开场的时候，贾代善都不知道挂了多少年了，贾家第四代都已经成婚生子，也就是说，就算是徒景瑞出了什么事，那也是起码二三十年后的事情了，现在担心也是无用，不如放开心思，先好好玩两天再说。 圣上休息了一夜之后，同样是精神抖擞，他如今还年轻，何况，就算是累，也就是坐车时间上了，心理上的疲惫，可比那些骑马甚至是一路上跟着走路的銮仪卫，龙禁卫舒服多了。 之前听说要围猎，哪怕顾衡其实还没学过什么弓箭，顾家还是紧急给他赶制了两身行猎的猎装，这会儿穿在身上，手上拿着小弓，看起来还真是有模有样的，等到到了猎场那边，看到站在圣上身边的徒景瑞，也是差不多的打扮，看起来格外精神。却是叫一边的徒景平有些不忿，徒景平原本想着这次围猎，要一鸣惊人，结果圣上就没来得及跟他说几句话，只是带着自个的弟弟，他这个长子俨然变成了透明人。 到了徒景平这个年纪，该懂的东西也懂了，虽说都是皇子，妃子生的，跟皇后生的就是不一样，但是，话是这么说，都是龙子凤孙，谁还真的就高贵到哪里去不成？ 尤其，在慧妃嘴里，顾家就是降臣出身，哪里比得上他外家，当年早早就跟着□□起兵，立下汗马功劳，得以封侯，根子更正。总之，在慧妃那里，顾家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就是运气好，相中了当时还只是个光头皇子的圣上，这才有了如今的风光。要知道，当年那场变故，上面年长的皇子死的死，贬的贬，圣上算是留下的里头最年长的，先帝立圣上做太子，就觉得太子妃根基不足，这才选了她跟婉嫔入了东宫。 可以说，在慧妃的意识里，她的出身其实要比皇后更高，不过就是晚了一步，才只能委委屈屈做个良娣，生了长子，也只能混个慧妃。 被灌输了这样的思想，自然徒景平也为自己母亲叫屈，如今再见到圣上的偏心，心里头愈发有些不满起来，要不是心中还有一点理智，他差点就要开口让比他年纪小四五岁的弟弟跟他比赛行猎了。 第9章 （大修） 圣上并不知道长子的心思，人心总是偏的，就算是长子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但是，慧妃进宫的时候，他跟慧妃也不算数，慧妃的长相明媚，并不是圣上的菜，圣上更喜欢的是那种温婉没有攻击力的美丽，而不是那种明媚张扬的姿态。因此，慧妃即便是成了如今宫中唯一的妃位，但是圣上去慧妃那里的次数依旧不多，即便是去了，有的时候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 圣上跟皇后伉俪情深，何况，看重宠爱嫡子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圣上根本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偏心的地方。 圣上发表了一番讲话之后，就宣布围猎开始。圣上自个首先张弓射猎，几箭射出，很快就有了收获，不光是射中了两只兔子，还有一头梅花鹿也被射中，被侍卫们七手八脚地抬了过来，一个个大声恭维圣上的射术。 这也是早就准备好的，猎场这边，原本就有专门驯养的猎物，这些猎物被养得膘肥体壮，但是并不怕人，而且被豢养习惯之后，也根本跑不快，这直接就导致了这些猎物很容易被射中，何况暗中还有人做手脚，额外准备了与圣上的箭一样的箭支，到时候直接戳进去就行了。 圣上不管是知不知道真相，他已经有所斩获，那么，自然是得意非凡，然后勉力了一番下面的臣子，便表示，大家可以找个方向，自由活动了。自个却是带着骑着小马的徒景瑞找了个方向慢悠悠去了。徒景瑞年纪还小，臂力也不足，他出来无非就是走个过场，让圣上显摆一下自己的嫡子聪明健康，至于他是否有所斩获，大家对此都不抱什么期望。 而徒景瑞呢，虽说也拿着一把小弓指来指去，但还是那句话，他臂力不足，也没真正学过开弓射箭，他手里的小弓其实就是一种装饰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玩具。 因此，将带着的箭壶都射空了，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就是擦着一只野兔的耳朵飞了过去。圣上很是勉力了他一番，毕竟，这个年纪能瞄准就不错了，谁能指望徒景瑞真的能射中呢！ 倒是徒景瑞有些闷闷不乐，圣上哈哈一笑，安慰道：“咱们这边人太多，猎物稍微一吓就跑了，要不，瑞儿你自个带几个人，再找个地方试一试？” 徒景瑞眼睛一亮，立马答应了下来，又问道：“父皇，我能去找小舅舅吗？” 圣上笑道：“那就去吧！”圣上并不介意徒景瑞跟外家的人走得近，顾家的态度他看在眼里，一边有一种微妙的不满，一边又有些放心。只要顾家一直能够保持本心，圣上不介意继续给顾家恩典。 徒景瑞欢呼一声，当下骑在自己的小马上，招呼了一下身边的侍卫，就跑去找顾衡了。 顾衡对于骑马射箭兴趣并不大，事实上，他并不喜欢太多的体育活动，这也是上辈子的习惯，上辈子作为社畜，每天下班之后就恨不得瘫倒在床上不想下来，偏偏很多时候，临时出了问题，就算是不能立刻赶到公司，也得在家处理。 这猎场别的不说，环境是真的不错，杜氏对于骑马射箭也没什么兴趣，自个在那边陪着皇后还有一干贵妇说话，只叫人跟着顾衡，由得顾衡在那里跑来跑去，欣赏风景。 玩了一会儿，顾衡便有点饿了，小孩子总是饿得比较快，顾衡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荷包里面就几粒蜜饯，这就没什么意思了，正好徒景瑞过来了，顾衡眼睛一亮，赶紧问道：“殿下，你肚子饿不饿？” 不提还好，提了之后，徒景瑞也感觉肚子里有点空，他眨巴了一下眼睛，然后兴奋地说道：“小舅舅，我们去打几只兔子，然后烤兔子吃吧！” 顾衡目瞪口呆地看着徒景瑞，大外甥，你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有些误解，咱们这样的弱鸡，是能打到兔子的人吗？只是徒景瑞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打消他的积极性，因此，便跟着徒景瑞骑上马去找兔子了。 他却是没看到，徒景瑞之前那话才一出口，后面几个侍卫就挤眉弄眼地使了几个眼色，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想办法让贵人打到一点猎物算什么，只要利益足够，他们能直接将猎物送到箭头上。 猎场的管事本来做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判断了一下徒景瑞和顾衡一行去的方向之后，就有人带着几笼兔子提前安排去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一帮侍卫又帮着驱赶，徒景瑞还真是射中了好几只兔子，也只是射中，至于兔子究竟是怎么死的，就得问问帮忙去捡拾猎物的侍卫了。 顾衡看出了异样，不免觉得有趣，又有些了然，反正就是哄着小孩子高兴呗，还有什么好说的。看破不说破，才是真道理。 因此，看着徒景瑞欢天喜地地叫人提了几只兔子给圣上和皇后献宝，又叫人将剩下的两只兔子清理了一番，准备回去吃烤兔肉，顾衡很是将徒景瑞吹了几句，徒景瑞高兴的胸膛挺得高高的，走路都开始带风了。 而这会儿不光是猎到了兔子，甚至还有山羊麂子的徒景平一行人回来，看到徒景瑞这边的光景，不免讥讽了两句，但是话才一出口，就有些后悔，自己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在这方面计较，因此，干脆就当做什么也没发生，又一溜烟跑远了。 不管怎么说，在猎场上，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当今圣上头一次围猎，猎场这边的主官管事，自然得将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他们这些人，寻常的时候，压根没人想起，唯有圣上经常过来，他们才有在御前露脸的机会，才有可能升迁，若是圣上觉得这里不好，以后不来了，那么，他们的日子可就难过了。总不能靠着招待那些勋贵里头的纨绔子弟混饭吃吧！ 因此，猎场这边能排查的东西都排查了，在意识到圣上其实射术不行的事实之后，一些比较大型，比较危险的猎物根本就没放出来，如果圣上有这方面的想法，他们自然会将准备好的大型猎物放到该去的地方。只是，圣上说是出来围猎，其实是出来散心的，开弓射箭这种事情，其实是很累的，到了最后，圣上也就是纯粹看着别人动手了，横竖他在开始的时候已经证明过自己了。 猎场这边的活动持续了大半天，一直到下午的时候，一支支队伍才带着猎物满载而归，而圣上呢，也已经带着人回来了，命人清点了一下猎物的数量和规格之后，圣上很是大方地给了几个表现出众的赏赐。自家长子也是头一次出来，收获也算是不错，圣上直接赏赐了一副雕弓，而心爱的次子居然也斩获了几只野兔，哪怕知道这里面肯定有些猫腻，圣上还是胸怀大慰，高兴之下，直接将随身的一枚田黄玉佩给了徒景瑞，让本来很高兴的徒景平又郁闷了起来。 徒景平也算是被慧妃教坏了，小鸡肚肠，根本不考虑实际情况，你一个都已经半大的少年了，跟一个还没进学的小孩子比，就算是赢了也不光彩，而且还总是喜怒形于色，一大堆人在看着呢，你这个表现，让人如何能心服呢？ 圣上瞧着徒景平的神色，心里头就有些不虞，不过，徒景平是自个的儿子，就算要教训，也不能在这个场合，何况，他是个喜欢迁怒的，徒景平养成这个样子，定然是受到了慧妃还有身边人的影响，跟自己没关系，皇子有过错，那自然是身边人的问题，圣上已经琢磨着回头查一查，徒景平身边是不是有小人作祟，以至于此了！ 不管怎么说，头一天的围猎还是很成功的，圣上高兴之下，便表示要在行宫设宴，款待随驾群臣。即便是那些臣子已经很累了，遇上这个想得一出是一出的皇帝，也只能认了，还得磕头谢恩。 行宫那边，原本就养着不少宫人，不过跟皇宫的宫人相比，行宫这边的宫人主要就是宫里淘汰下来的，甚至有的时候人手不足了，还会从行宫附近找人暂时顶上，做临时宫女，一个月也能有一两银子左右的收入，因此，一些家境不是很好的人家，也会送自家女儿临时顶一阵。 像是这会儿，行宫设宴，人手不足，难免就得将那些原本只能做一些粗活的宫女顶上去，要不然，这宴席做得不好的话，出了纰漏，可是掉脑袋的事情。 原本大家都觉得，不会有什么问题，偏偏在酒酣耳热之后，一个宫女端着汤羹过来，她长得还算是清秀，但是看起来有点紧张，低着头，向着帝后那一桌走了过去。 一个不慎，她脚下竟是一滑，手中的汤羹差点脱手而出，砸到案上，圣上身边伺候的总管戴权真要训斥，就将那宫女突然抬头，从托盘下面抽出一根匕首，直接向着圣上刺了过去。 圣上吃了一惊，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皇后却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她咬了咬牙，直接挡在了圣上面前。 那宫女是存了必死之心，一匕首下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甚至直接将挡在前面的皇后都扑倒，借助于她自身的重量，即便是戴权也跟着反应了过来，想要将人拦住，也是没来得及，那匕首直接穿过了皇后的掌心，紧接着刺入了皇后的身上。 第10章 （大修） 一直到匕首刺入了皇后的腹部，戴权才来得及抓住了那个宫女，那个宫女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神情，很快就软软地瘫倒在地，七窍流出血来，俨然已经断了气。 戴权脸色很难看，而圣上已经咆哮起来：“人都死哪儿去了，御医，御医，快看看皇后！” 御医几乎是被拖过来的，他大喘着气查看了一下匕首的位置，顿时就有些为难起来，匕首刺中的是肝脏，上面俨然还淬了毒，这会儿毒性顺着血液已经开始蔓延，皇后已经气若游丝。 “梓童，不，不要！”圣上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皇后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她眷恋地看了一眼圣上，又看了一眼这会儿已经扑过来嚎啕大哭，口中含含糊糊喊着“母后”的徒景瑞，嘴唇哆嗦了几下，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得出来。御医在一边神情青白，企图用金针阻止毒性蔓延，显然已经晚了。不过是几个呼吸的时间，皇后就在圣上怀里停止了呼吸。 杜氏之前发现不对，就想要跑过来，这会儿听到御医哆嗦着说道：“皇后娘娘薨了！”顿时就支撑不住，直接倒了下去。 顾衡何曾见过这样只能在电视电影里面见过的场景，他已经是呆住了，这会儿瞧见杜氏晕倒了过去，也着急了起来：“母亲，母亲，娘，你怎么了？” 行宫之中乱成一团，好在圣上虽说伤心，还算是保持了几分理智，他厉声喝道：“来人，包围行宫，给朕严查！别以为刺客死了就没事了，她一定还有同伙！” 这会儿老御医已经用金针取了一些血液，放到鼻尖闻了闻，皱起了眉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这是南疆那边特有的见血封喉混合了蛇毒所炼制的毒药，即便是在南疆，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配方，这个刺客，只怕与南疆有些关联！” 这个老御医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几乎是从□□的时候就在宫中伺候，几代帝王都对他极为信任，也只有他，敢在圣上暴怒的时候开口了。 而那边，戴权已经行动了起来。 圣上的亲卫护送着圣上、徒景瑞、徒景平离开了大殿，而杜氏作为承恩公夫人同样没有嫌疑，圣上之前瞧见杜氏晕倒，心中也是伤心，对这个岳母也生出了感同身受之心，杜氏刚刚被老御医以金针刺穴的手段救醒，整个人却有些浑浑噩噩，看到皇后的尸身，这才哭出声来：“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说着，竟是又要晕厥过去，顾衡神情惶恐，他根本想象不到，一次宴会，居然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只能紧紧守着杜氏。圣上见状，不由叹了口气，又吩咐人将承恩公一家也带上。 之前的宴会，男性在一边，女性在另外一边，也就是上首，帝后二人并肩而坐，因此，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顾巍并没有坐在杜氏身边，这会儿他已经冷静了下来，开始在心中盘算皇后薨逝可能会带来的影响。 瞧见顾巍这副八风不动的模样，杜氏顿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抓住了顾巍的袖子，哀声说道：“老爷，沅儿没了，沅儿没了啊！” 顾巍叹了口气，咬了咬牙，说道：“娘娘乃是救驾，你……” 杜氏这会儿简直要疯了，到了这个时候，顾巍心里头依旧是那些利害关系，那是她肚子里头掉下来的那块肉，顾家的规矩，男孩子过了四岁就要到外院读书，也就是顾衡，因为顾家如今要低调，不希望子孙太出息，所以才能到了六岁还养在杜氏身边。那个时候，她长子除了晨昏定省之外，平常根本见不到一面，是女儿抚慰了她的心，等到次子出生，又是女儿在一边帮着打下手。女儿一向懂事，最初的时候，知道圣上有意让顾家出一个皇子妃，杜氏就不情愿，嫁入皇家，看似尊荣，其实各种不得已。别的不说，寻常人家的小妾主母处理起来根本算不得什么，而到了皇家，只要有丈夫的宠爱，一个庶妃都得对正妃不尊重。杜氏从来没指望女儿会如何大富大贵，只希望她日子顺心。 结果看起来圣上对皇后算是情深义重了，可实际上呢，皇后的苦水只能藏在肚子里。庶长子庶长女接连出生，皇后还得贤惠大度，儿子被人害得发热数日，皇后明明知道背后的推手，却也只能处置几个奴婢，寻常人家的嫡子理所当然继承家业，到了皇家，就有人虎视眈眈。尤其，到了这个时候，女儿还为了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死了，她想要大吼，想要咆哮，最后只能是伏案大哭不止。 承恩公一家就在偏殿，主殿那边，听着杜氏的哭声从大到小，后来就只剩下了压抑的哭泣，圣上也是忍不住泪流满面，心中的怒火却是愈发高涨，这一次，若不是皇后挺身救驾，岂不是死的就是自己了。御医已经说了，那匕首毒性极为剧烈，就算是擦破点皮，只要见了血，毒性就会迅速蔓延，之所以那个刺客在刺中了皇后的手掌之后还继续合身用力，无非就是担心皇后壮士断腕，或者是，她那时候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了。 老御医这会儿也查出来了，那个刺客嘴里有着明显的苦涩的味道，她在端着羹汤进来的时候，就已经中了毒，对方算好了毒发的时间，刺杀不管成不成功，她都必死无疑。 圣上的确喜爱皇后，但是他更爱自己，这回是他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这让他后怕不已，想着皇后想也不想就舍身相救，又很是感怀，毕竟，夫妻之间同床异梦的多得是，而自己的妻子却是愿意为自己而死！这真是让圣上又是伤心，又是自豪。但是看到一边依旧还拉着皇后遗体的手，一声声喊“母后”，满脸都是恐惧惶惑的次子，圣上不由将次子揽在了怀里，安慰道：“瑞儿，不要怕，你母后先去天上享福了，以后，父皇会照顾你的！” 徒景瑞只是个孩子，他其实不怎么明白死亡是什么意思，他惶恐地哭道：“父皇，我不要母后去天上，父皇，你让母后回来好不好！我会好好听话，母后前两天还问我要不要弟弟，我说不要，宫里两个弟弟都不跟我一起玩，我错了，只要母后回来，不管是弟弟还是妹妹，我都要！” 听到这里，圣上神情顿时大变，他咬了咬牙，直接召来了伺候皇后的大宫女采青，采苹，问道：“之前瑞儿说前两天皇后问他要不要弟弟，这是怎么回事？” 采青采苹本来就是顾家陪嫁的丫头，对皇后一向忠心耿耿，事实上，圣上登基之后，皇后考虑过将她们放良，不必转为宫女，免得耽误了终身，但是采青采苹却不愿意，依旧跟着皇后进了宫。 这会儿她们神情也是惶恐，她们之前距离皇后稍微远了点，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她们宁愿死的是自己，也不愿意死的是皇后啊！这会儿听到圣上询问，采青连忙说道：“娘娘的月事一向很准，这一次却是迟了几日，伺候娘娘的宋嬷嬷便有了疑心，只是还没到请平安脉的时候，娘娘便也没有宣太医……” 听到这里，圣上脸色铁青，又召来了御医，询问之前皇后的脉象。实际上那个时候，皇后脉象已经非常微弱，就算是真怀上了，那也就是比豌豆大小，只怕之前一番变故，已经没了，御医再好的把脉本事，也感知不到那么微弱的滑脉，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无非就是给刺客多泼一盆脏水的事情，因此，御医犹豫了一下，便是说道：“娘娘当时脉息已经非常微弱，但是，的确有隐约的滑脉迹象！” 说到这里，御医便闭嘴不吭声了，而圣上神情愈发阴沉下来，他一挥手：“你退下吧！” 圣上此时面上已经平静了下来，不过，心中的怒火却是越烧越高，这是一尸两命啊！哪个皇帝嫌自己嫡子多呢？嫡子多，才是多子多福！当日先帝想要让顾家女做皇子妃，有一个原因便是顾家代代子嗣繁盛。对于皇子来说，有嫡子肯定要比没有嫡子强。别的不说，嫡子能够继承的爵位都要高一些。若是正妃无子，那么就算是弄个记名嫡子，除非是上面允许，否则的话，也不能做王府世子，只能另外封爵。 出了这样的事情，行宫中几乎是风声鹤唳，赴宴的那些官员和家眷都被关在大殿之中，那些亲卫对他们还算是客气，食物饮水还有其他的生理需求都能够满足，但是真要是查出来谁跟这次的刺杀扯上关系，那可就完蛋了！ 戴权的效率很高，那个宫女是行宫里头伺候的，在圣上做太子的时候，就已经被分到了行宫，一直以来非常低调，从不惹是生非，大家都觉得她就是想要老老实实混到三十岁，然后出宫嫁人的，因此，她人缘还算不错。谁都想不到，她会做出谋逆的事情来。 但是很快，她的同党就被抓住了，也是一个宫女，却是临时的。这个宫女是因为行宫人手不足，从附近的皇庄里头挑出来的，按理说，皇庄里头的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皇家作对，但是，在顺藤摸瓜之下，戴权查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 那个宫女准确来说，也是皇家血脉，她是当年被赐死的先帝大皇子的私生女。 大皇子被赐死，这个被大皇子偶然宠幸，却被忘在脑后的女儿被大皇子的一些忠心下属找到了。要是是个儿子，只怕这些下属就想着带着人找个地方做个富家翁了，偏偏是个女儿，这些下属就起了复仇的心思。 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其实是想要搞出个皇家丑闻来，比如说，将这个女孩子送到宫里，最好是送到先帝的龙床上去，问题是，不管是大选还是选女官，都得查看家世背景，宫里头可不要什么来历不明的秀女女官，也唯有小选选宫女的时候不怎么看重这个。 因此，最终他们只得将人送到宫里做宫女。问题是大皇子的这些属下，根本不懂宫里选宫女的流程，这个女孩子一看就是被人专门□□过的，颇有些烟视媚行，自然被刷了下去，结果就被送到了行宫。 原本以为这辈子没机会了，结果听说当今要来围猎，那些人顿时就有了主意，他们这些年憋屈得厉害，原本大皇子在的时候，他们虽说不至于能呼风唤雨，却也过得很是舒服自在，结果一连串的变故下来，一向跟先太子对着干的大皇子第一个倒了霉，他们这些属下能不被追究到，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而在这十来年时间里头，他们也不是吃干饭的。他们原本就是暗中被大皇子干一些脏事的，大皇子暗中的一些路子，他们也知道，风头过了之后，他们就按照以前的一些路子开始搞事，然后就跟南疆那边有了勾搭。 第11章 （大修） 历朝历代对南疆都没太大的办法，那边瘴气重，多是穷山恶水，还有各种蛇虫，因此，名义上朝廷统治了那边，实际上，统治那里的还是当地的土司，饶是如此，这些土司还三五不时地跟官府对着干，之前的时候，朝廷为了平定天下，也管不了那边，但是到了这个时候，朝廷已经能够腾出手来了，南疆那边的情况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南疆那边固然受教育程度比较低，但是阴谋诡计这种东西又不因为不识字而缺少。 南疆那边虽说是一团散沙，其实也是曾经统一过一阵子的，只是，各个部族谁也不服谁，最终还是散掉了。 南疆那边并不喜欢中原掺和他们的内务，那边有的地方还是农奴制，而汉人过去之后改土归流，直接会导致那些土司的利益受损，他们无法再过多地驱使下面的山民，乃至一些没有户籍的野人，可以说，他们的权势和利益都会受到极大的压缩。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是乐得看到中原内乱的。 因此，在大皇子的属下隐约透露出他们想要为故主复仇的想法之后，南疆的巫师就为他们调配了一些毒药，像是那个刺客服下的毒药也是南疆出品。用特制的蜡衣包裹，吞下去之后，很快蜡衣就会被胃酸融化，毒性进入胃中之后，很快就会发作。 事实上，刺客刺中皇后的时候，毒性已经发作了，因此，她才立足不稳，来不及抽出匕首改对圣上出手，反而直接扑到了皇后身上，借着那一扑的力气，将匕首刺入了皇后的腹部。 他们一直在附近等着结果，结果第一时间，行宫就被封锁，禁卫开始对外搜查可疑人员，他们一行人大部分都落了网，连同在皇庄里头埋的钉子都被抓了出来。 圣上只气得要死，大皇子当年被赐自尽之前，就直接在府里头放了一把火，因此，大皇子也没留下什么子嗣，现在圣上想要迁怒，都找不到人迁怒。 查出了原委之后，圣上也懒得继续留在行宫了，行宫中直接进行了大换血，刺客是因为行宫的管理问题才一直留存至今，甚至还搞出了临时的宫女，以至于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别的不说，那么一把非常明显的匕首，到底是怎么带进宫的。 圣上懒得听行宫里的主管分辨，直接命戴权处置，并且当年经手过刺客小选入宫之事的宫人，内务府也要严查。毕竟，这一次的刺客，直接刺杀了一国皇后，而目标却是皇帝，这可以说是如今朝中最大的一件事了，不杀个血流成河，如何能够体现皇帝的威严呢？ 圣上觉得自己登基之后，对内对外都太温和了，以至于什么人都敢不将他放在眼里了，这一次算是杀鸡骇猴，至于南疆那边，圣上直接下旨给了南安郡王，命他与南疆那边的土司交涉，将与此事有关的部族定为叛逆，直接诛杀，其部族族人尽数贬为奴隶，分给参战有功的部族。 南疆那边部族林立，土司众多，不管是中原朝廷故意挑拨离间，还是他们自身本身也存在着许多利益方面的冲突，那里各个部族之间关系并不好，如今知道那个部族居然向刺客提供了毒药，导致中原的皇后遇刺身亡，一方面感慨那个部族的大胆，一方面又有些遗憾，死的怎么不是皇帝呢，要是死了皇帝的话，中原那边那个皇帝登基没多久，儿子也还小，为了皇位的事情都能乱几年，幼主登基，又得折腾几年，也没空理会南疆的事情了。 只是事情既然败露，就得付出代价，南安郡王能够以南安为封号，就是因为霍家当年就算是那边镇守的前朝将领，跟南疆那边各个部族打交道的次数也比较多，对于那边比较了解，他得了旨意之后，不敢怠慢，很快就找准了各个部族的脉，然后直接给出了价钱。 南疆那边地势复杂，就算是本地人，多走个几十里，说不定也要迷路，南安郡王才不会将自个手里的兵马浪费在这里，因此，他直接诱之以利，又许下了种种承诺，让那些土司动手。 那个部族能干出支持刺客的事情，可见智商一般，许多事情根本想不到后果，他们若说实力还可以，但是面对对面七八个土司的联军，他们就力有未逮了。 最终，不过是半个多月的时间，那个部族的土司和巫师的人头已经用石灰腌制了一番，从驿路八百里加急传往京城。 而京城那边，皇后已经停灵了四十九天，准备将灵柩运往皇陵了。 历朝历代，新帝登基，就会命人堪舆风水宝地，修建皇陵，当今登基的时候也不例外，只是，他登基还不满十年，皇陵的修建还没到一半，因此，皇后的灵柩自然不能现在就运送到主墓室之中，只能暂时停在皇陵外面的奉安殿之中。 皇后救驾而死，就算是有人心中有什么想法，如今也只能表现出一副极度哀恸的模样，朝中诰命每日里身穿品级大妆进宫哭灵，之后文武百官还要一起将皇后梓宫送往奉安殿安置，等到皇陵主体建筑完成，再算过黄道吉日之后，即可移入主墓室之中，等到日后圣上驾崩，梓宫移入奉安殿，就可以彻底封闭主墓室了。当然，若是日后圣上另外立了新后，如果新后也有意跟圣上合葬的话，那就得再加一个。 至于那些寻常妃嫔，也只能葬到皇陵旁边的妃陵之中了，那是没那个自个跟圣上同葬的。 杜氏因为女儿的死大病了一场，哭灵的时候再次晕厥，最终被太医诊断为忧思过度，圣上心中感念，让杜氏在家休养，至于哭灵的事情，横竖顾家还有其他命妇呢！ 杜氏病得昏昏沉沉，在知道女儿要移到奉安殿停灵之后，还是挣扎着送了一程，等到回来之后，又病了一场，一直到快年底的时候，才算是好了一些，但是整个人看起来一下子老了足有十岁，原本保养得很好的她，如今已经头发花白，看起来也佝偻了许多。 顾衡看着担心，极力想要安慰杜氏，但是丧女之痛，哪是苍白的话语能够抚慰的，杜氏最绝望的是，自己的丈夫，女儿的父亲，对于女儿的死甚至有些乐见其成，这让杜氏只觉得几乎要天崩地裂。对于丈夫来说，不管是妻子还是儿女，都不如家族来得重要。皇后一死，顾家就可以理直气壮地跟皇家再次拉开距离。等到圣上再立了新后，顾家就更不起眼了。这般一想，杜氏甚至开始担心，为了让顾家屹立不倒，顾巍是不是会希望外孙也出什么事呢？ 只要是想到有这个可能，杜氏就觉得摧心裂肺，每日里夜不能寐，憔悴不堪。 不仅是丈夫，长子按理说跟自己的妹妹应该关系很好，但是长子似乎也很快就没了伤心之意，次子远在江南，一直也没有赶回来，小儿子年纪还小，并不懂事，每日里只是想着各种办法，想要哄自个的母亲振作起来，杜氏也想要振作，但是想到女儿的死，就忍不住要沉浸在悲哀之中。 一直到那一日，杜氏做了一个梦，梦见小儿子给外孙做伴读，结果，有人要对外孙下手，小儿子为了保护外孙，也死了，杜氏一下子惊醒了，醒来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她几乎要哆嗦了一下。但是她忍着身体的不适，只是随便披了一件外衣，就急匆匆跑去暖阁看顾衡去了，看着顾衡安安稳稳地睡在他的床上，杜氏才松了口气，她有些无力地坐在床边，制止了守夜丫鬟的行礼问安，怔怔地坐了小半宿，终于下定了决心。 杜氏明白，自己若是不在，以丈夫的绝情，为了家族的延续和前途，他真的做得出让小儿子填坑，顺理成章跟皇家撇开关系的事情。 杜氏哪里舍得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最后因为这样可笑的原因死在宫廷倾轧之中，她得活着，要保护自己的儿子，也要保护女儿留下的唯一一条血脉。 有了这样的决心之后，杜氏虽说很多时候还是心绪不佳，但是却开始强迫自己照常进食，又找太医开了安神的药，让自己能够正常休息，不至于每日里辗转反侧，最后导致精神衰弱。 等到年底的时候，杜氏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顾巍见了，也是暗中点了点头，他以为妻子想通了。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虽说女儿没了，但是她还有三个儿子呢，总不能为了女儿的事情，将其他孩子都抛之脑后了！顾巍压根没想到，真正压倒杜氏的压根不是女儿的死，而是顾巍自己的冷漠。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过了新年，这个新年，顾家过得很沉闷，就算是国孝已经过了，但是皇后毕竟是顾家人，顾家总不能在皇后死去才一百多天，就欢声笑语庆祝新年吧！ 另外一件事就是，开年之后，过了正月十五，宫学就要开课，皇次子要入宫学读书，另外就是，皇次子的伴读也选出来了，也得跟着入宫学。 最重要的是，因为皇后救驾而死，不管是出于补偿，还是别的缘故，圣上打算立储了！ 第12章 （大修） 对于皇家来说，立储自然是国事，若是徒景瑞如今已经是十岁出头，立为太子其实没什么好说的。但是徒景瑞如今开过年也才六七岁，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么大的孩子，其实还没有完全站住，别的不说，之前因为皇后薨逝，徒景瑞就病了一场，一直断断续续病了一个多月才算是好了起来。 其实也是因为有人想要浑水摸鱼，皇后死了，长春宫人心惶惶，一些人觉得徒景瑞若是没了，或者是成了病秧子，那么，就算是嫡子，也没什么竞争力了。 再有，没有皇后的监管，徒景瑞身边伺候的下人难免想要偷懒不经心，徒景瑞虽说还不明白死亡，但是身边的人都说娘娘没了，以后不会在宫里看见了云云，他自然产生了恐慌，在这样的恐慌之中，再有一些细节上的不关心，他自然是病了。 徒景瑞病了之后，圣上就立马赶了过来，再搞明白了情况之后，圣上勃然大怒，将徒景瑞身边伺候的人又给处置了，然后叫原本皇后的心腹过来伺候徒景瑞，徒景瑞慢慢也就好了起来。 不仅如此，皇后不在，徒景瑞也不能留在长春宫了，而让徒景瑞去皇子所也是不行，徒景瑞没有离开过皇后，圣上这些日子也看出来了，宫里头这些宫人捧高踩低，没有大人的照顾，徒景瑞并非那等极为早熟的孩子，毕竟，皇后也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早就走！自然，徒景瑞对于许多事情还不理解，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这个身份到底代表了什么样的权威，因此，并不能很好地利用自己的身份。最重要的是，他对于皇后的离开根本没有半点心理准备，如今没了母亲，又有人在他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自然让他无法关注其他方面的事情。 圣上发现了这一点之后，干脆就将徒景瑞留在了大明宫之中，暂时养在自己身边，等到有了足够忠心的人之后，再让徒景瑞搬出去。而且也不是搬到皇子所，而是直接搬到东宫。 东宫距离大明宫也就是一墙之隔的事情，如此，东宫发生了什么事，圣上就能第一时间知道，这样就不怕那些宫人奴大欺主，仗着徒景瑞如今年纪小，随意糊弄他了。 只是圣上才在朝中提出了立储的事情，居然是一片反对之声。 这些反对并非全然出自私心，还是那句话，徒景瑞太小了，固然是正统，但是还没有立住，又没有表现出相应的资质，自然，一些臣子心中有些顾虑。万一这小子是个喜欢胡作非为的性子，回头他做了太子，虽说不至于要天下大乱，但是难免要对他们产生一定的影响。 别以为做太子就翻不出什么风浪来，只要册封了太子，就会有自个的属臣，甚至还会拥有一支东宫卫队，如此，就具备了一定的实力，甚至有机会孤注一掷。别的不说，当年李世民搞出一个玄武门之变，实际上他那时候手底下的人都不会超过百人。而东宫卫队呢，若是满额的话，那其实是有千人的。 不过，只要做皇帝的不傻，一般这个卫队名义上是东宫的，实际上多半还是挺皇帝的。但是对付不了皇帝，东宫对下面的大臣，可以有着很大威慑的。 尤其，别看史书上废太子似乎就是一两句的事情，实际上还真没那么容易，尤其是太子羽翼丰满之后，想要废太子，怎么着都得太子有了明确的罪名，闹得天怒人怨之后，才能顺理成章祭祀天地祖宗，废黜太子。有的时候，废立天子都要比废太子容易，因为闹到废立天子的时候，肯定已经是天下大乱，权臣擅权的时候了，在这个时候，兵强马壮者就能够占据优势，至于一个已经衰弱的皇权，真算不上什么。 因此，不少文臣上书表示，圣上春秋鼎盛，立储之事并不急在一时云云。 一说到这个，圣上就来气，之前自己差点就遇刺死了，那时候没人说自己春秋鼎盛，一个个都呆若木鸡，要不是皇后及时救驾，他这个皇帝就没了！到那个时候，要是还没有定下国本，是不是后面就要如那些乱臣贼子所愿，为了拥立新君，直接就火并起来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谁要是还说什么圣上春秋鼎盛，不用急着立太子，先等等再说的话，那就是讨打！ 最重要的是，圣上在次子身上看到了一点自己的影子。在宫里头，没有生母的庇护，即便是皇子公主，日子也不好过。皇帝日理万机，哪有那么多闲工夫考虑下面儿女的事情。即便是他一开始的时候，对次子极为关照，但是事情多了，没个人经常提醒，慢慢的，也就淡掉了。 每每想到这些，圣上都有一种不寒而栗之感。圣上并非从小当做储君教养，因此，他有的时候，就显得格外柔软多情，再想到自己自幼失去了生母，跟着养母生活，养母对自己很是冷淡，很少过问，唯一一个在幼时给了圣上温暖的，是圣上的一个乳母。 在宫里头，皇子按照惯例，会有四个乳母，但是最终能留下来给皇子做教养嬷嬷的，只有一个。徒明晟那时候并不受宠，因此，也没哪个乳母愿意一直跟着徒明晟，因此，最后唯有孙嬷嬷留了下来。 但是孙嬷嬷也没能留多久，圣上十岁的时候，当时因为大旱，宫里头要放出一批人祈福，养母不舍得将自个的心腹放出去，就将孙嬷嬷的名字放在了放出宫的名单上，孙嬷嬷不得不返回了夫家。 等到圣上做了太子，想到曾经的乳母，还叫人给了几次赏赐。孙嬷嬷家里的事情，圣上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孙嬷嬷也是金陵人，嫁到了甄家，甄家在金陵呢，混得还算是不错，曾经跟贾家史家也算是老亲，借着亲戚的面子，孙嬷嬷的公公在内务府混了个差事。跟圣上同年出生的皇子公主加起来其实有三个，不过其中一个比圣上小半个月的还没满三个月就夭折了，另外一个是公主。 宫里妃嫔有孕，内务府按照惯例就要准备合适的乳母，那时候，孙嬷嬷也怀了身子，甄家觉得自家总不能一直依赖家里的老亲，想着给皇子公主做乳母也算是不错，因此，便将儿媳妇的名字报了上去。 内务府选择乳母，要看生辰八字，还要找人算一下是否相冲，因此，孙嬷嬷就被安排到了圣上身边。这让甄家其实是有些沮丧的。圣上的生母并不得宠，能够有孕也不过就是运气好而已，等到分到另一个皇子那里的乳母，因为皇子夭折，最后被送到了慎刑司的时候，孙嬷嬷就觉得自己算是大难不死，她在宫中，见不到自己的亲生儿女，因此，自然是将一腔母爱寄托在了圣上身上。 而甄家那边，显然不是什么有情有义的人家，孙嬷嬷的丈夫甄沛本事没多少，但甄家在内务府做个管事，捞偏门的机会很多，因此，甄家那时候虽说品级不高，却并不缺钱。 孙嬷嬷固然有几分姿色，却也不能指望着甄沛为孙嬷嬷守身如玉，因此，孙嬷嬷进宫做了乳母，甄沛就在家里纳了姨娘，还不止一个。最宠爱的玉姨娘甚至被甄家人直接称之为玉夫人。 孙嬷嬷自个娘家也只是个小官，而且也败落了，就算是娘家给力，也不能让女婿在家独守空房，因此，孙嬷嬷也只能认了。 然而，那个玉姨娘不是什么好的，她有孕生下了一个儿子之后，就对孙嬷嬷生下来的孩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暗中在甄沛那里挑拨离间。结果，这个年幼的孩子不过是犯了点小错，就被甄沛打得皮开肉绽，甚至伤了根本，玉姨娘虽说不懂什么医术，但是，她管着内宅，随便拖延一下大夫到来的时间，将大夫开的方子里头的一些药材命人取出一部分，如此，那个孩子就没了。 甄家甚至一直没有给孙嬷嬷传信，一直到孙嬷嬷离宫，才知道自己的儿子没了。孙嬷嬷想要发疯，但是最终却是忍了下来。 孙嬷嬷长得并不差，皇宫里头挑人，自然得挑品貌端正的，便是乳母也不例外，她忍了几年，最后又有了身孕，再次产子，那玉姨娘虽说心里头恨得咬牙切齿，但是孙嬷嬷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手段心计都是有的，尤其，玉姨娘也到了人老珠黄的时候，孙嬷嬷又花钱专门给甄沛选了两个从小被人教养的扬州瘦马，甄沛本就是个喜新厌旧的，很快就将玉姨娘抛诸脑后，沉迷于新人的怀抱之中。 这些事情，是圣上成年开府之后才知道的，只是他一个光头皇子，哪能给孙嬷嬷撑腰，何况，那时候，甄家老爷子已经过世，甄家回了金陵守孝，因此，圣上那时候能做的，无非就是教人给孙嬷嬷送一些东西过去罢了。 等到圣上做了太子，才能对孙嬷嬷有所照应，而等到圣上登基之后，甄沛因为酒色过度过世，过了孝期之后，孙嬷嬷后来生的那个孩子甄应嘉也大一些了，圣上干脆赏了甄应嘉一个出身，给了他一个国子监的名额，有了这个名额，甄应嘉就有捐官的资本，甄应嘉也还算是能干，如今在江南那边做个小官，也算是做得有声有色。 这会儿想着儿子身边伺候的不靠谱，圣上又开始感念起孙嬷嬷来。 第13章 （大修） 作为一个感性的皇帝，他能因为觉得失去了生母的次子可怜，为了让次子不再被轻视，直接册封次子做太子，也能因为乳母当年的照顾，而给乳母一个超品诰命。 册封太子的事情并不急于一时，这又不是后世，官员任命，按照固定的几个流程过去，就可以走马上任！册封太子，是有着一套固定的程序的，要让钦天监计算吉日，内务府还得加紧赶制太子的礼服，常服，还有一应仪仗。太子宝印是现成的，但是就像是皇帝，大大小小的玉玺就有二十几个，除此之外，每个皇帝还有一个甚至更多的私印一样，太子也是需要私印的。或许等到太子成人之后，可以自个选择私印，但是在这之前，还是需要内务府准备。 而给乳母一个诰命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按理说这种事情要皇后做，不过，如今皇后薨逝，圣上暂时也没有另外立后的意思，越权敕封一个诰命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朝廷命官要考虑着给实职，给相应的待遇，相应的权柄，一个诰命有什么呢？圣上生母早逝，养母不慈，想要推恩乳母，本来也是正常的事情，就是圣上给的诰命有点高，直接就给了个“奉圣夫人”的超品诰命，但是，一个诰命，又能做出什么事情来，无非就是每年多支出一点钱粮而已。尤其，这位新鲜出炉的奉圣夫人远在金陵，年纪也不小了，想必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进京了，跟他们根本不搭界，因此，这道旨意压根没人阻拦，顺利发往金陵。 至于京中那些夫荣妻贵，母凭子贵的贵妇，心里头有什么想法，那些自以为自己是做大事的男人们是不会去想的。 至于徒景瑞，如今算是准太子，就等着祭告过天地宗庙之后，就可以入主东宫。 但是，这种事情，暂时其实与他并无太多关系，因为，他马上就要上学了。 徒景瑞的伴读团队可比徒景平豪华多了，原本作为嫡子，徒景瑞的伴读应该是六个，比徒景平多两个，如今徒景瑞都是准太子了，待遇自然也要跟上来，他的伴读数量是其他皇子伴读的两倍。 作为早就被内定的顾衡暂且不说，勋贵之家就贡献出了两个名额，一个是贾赦，一个是北静郡王家的世子水昕。 北静郡王这一脉也算是倒霉，他们子嗣有点艰难，也不知道是不是当年作孽太多，以至于不仅子嗣艰难，而且身体还有些问题。像是如今这位北静郡王，他父亲原本身体还算可以，但是他当年在北疆作战的时候，不慎被流矢射中，伤了肾水，身体也有些虚弱。 看了不知道多少大夫，大家异口同声表示，先北静郡王这个情况，子嗣定然艰难。那时候先北静郡王还年轻，刚刚成婚，还没有孩子，五服之内也没有合适的过继的对象。何况牵扯到一个异姓王的王位，哪里是能随便过继的，宗室尚且不能通融，何况是对异姓王。 因此，先北静郡王就老老实实将兵权奉上，回京做了个富贵闲王，一直求医问药，终于在而立之年才算是让王妃有孕，生下了如今这位北静郡王，之后再也没能生出第二个来。 交出了兵权之后，皇室对北静郡王也算是优容有加，即便没军功了，也允了北静郡王这一脉原级袭爵，三代以降！算是给了其他异姓王一个信号，你们要是老老实实跟着交出兵权，也有这样的待遇。 问题是，北静郡王是没办法才放弃了兵权，其他几个异姓王可没有自私方面的问题，人家身体好着呢，为了一个看起来风光的爵位，将自己的生死放在皇家的仁慈里面，这也不划算啊！因此，其他三家继续把握兵权，在外镇守，就是不接这个茬。 北静郡王呢，也觉得这个样子不行，没了兵权，总得有点别的护身符吧！他们当日交出兵权的行为，实际上某种意义上来说，是背叛了勋贵这个集体，因此，在勋贵之中，名声并不是很好。他们这些年倒是一直养着一些文人，跟不少文臣走得比较近，在朝中名声也还算是不错，可是光是这样也不够，因此，如今这一任的北静郡王当年便求娶了先太子妃的妹妹，跟先太子成了连襟。 他想得倒是挺好的，谁能想得到，先太子英年早逝，登基的是他以前根本没放在眼里的七皇子呢？ 等到当今登基，北静郡王就老老实实表示了臣服，但是怎么样才能表露北静王府的诚意呢？既然圣上要立太子，北静郡王立马跟上，他是少有的上书赞同立太子这事的。然后，圣上要给儿子选伴读的时候，就想到了水家。 北静郡王家这一代又是单传，唯有一个世子水昕，年纪也就是比太子大了一岁，年纪相当，北静郡王不曾想到，自个一个拍马屁的行为，最终将自己给坑了，但是圣意已定，他哪里敢违抗，只得老老实实接了旨，准备将儿子送进宫学给未来太子做伴读了。往好处想，总不能这个太子也出事吧，说不准就是给儿子找了个好大腿呢！ 宗室里面，要论资格老，是没人比得上齐王这一脉，但是却有一个辈分比较高的，那就是楚王。楚王若说能力，是真平庸，架不住人家是真长寿。他是□□之子，太宗的兄弟，□□儿子不多，所以当年个个都封了亲王，其他几个儿子这时候陆陆续续都已经过世了，而楚王呢，如今还活得很硬朗，尤其，楚王这一脉，那叫一个子孙繁盛。 楚王是个平庸的，对于权势也没太大野心。有也没用，他生母位份不显，自个生得也有点晚，轮到他开府的时候，就算有什么好处，也轮不到他。何况他开府没两年，老爹就没了，太宗皇帝继位，他这个兄弟也没什么地方能被太宗皇帝看重的，因此，继续在自个王府里头混吃等死。 不能做别的事情，也没别的地方可去，那不就是可劲地造人嘛！楚王王府里头，编制都是全的，这家伙还是个奇葩的，当年刚刚开国没多久，又一直在打仗，国库里头并不充盈，因此，他这个皇子开府的时候也没分到多少安家银子。为了敛财，他除了正妃是上头赐婚不能换之外，侧妃还有庶妃之类有品级，能上玉牒的名额都暗中拿去卖钱了。 也就是这事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现在没几个人记得，那时候，楚王一度就是宗室里面的笑话。 但是，没用又如何，人家就是比其他人活得长，而且活得滋润。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楚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他在圣上那里也没什么存在感，等到他过世之后，嫡长子袭爵，其他的儿子，能混个什么样的爵位，就得看上头的意思。尤其，楚王府人丁繁盛，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主子加起来，已经超过了百人，就算是楚王再能敛财，给家里的儿女结亲的时候，也是借着宗室的名头，找的多半是有钱的人家，但是这么消耗下去，也的确有些吃不消。加上嫡长子只能继承一个郡王爵，其他的嫡子顶多就是一个国公，至于庶子，就得看运气，到了孙辈，就有很大一批要自个自谋生路了。 因此，楚王也琢磨着要给自家儿孙找一条出路，正好圣上要给准太子选伴读，楚王直接选了自己嫡长子一脉的重孙，算是表示，宗室里头，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就站在圣上你这边了。 另外一个就是乐成公主的儿子，跟徒景瑞当年一样，乐成公主当年在宫里头也就是个小透明，而尚主的江澈身份也尴尬，江家也是开国勋贵，祖上也是封侯的。江澈的生父就是这一代的宜春侯，原本这个侯爵之位是轮不到他身上的，但是，江澈的伯父头一次跟着父亲上阵就战死沙场，只留下一个望门寡的夫人，世子之位就轮到了这一代宜春侯身上，宜春侯兼祧两房，为此还娶了两房妻子。江澈是大房夫人所生，按理说，他才是继承爵位的人选，但问题是，他是次子，大房夫人也，也不为宜春侯所喜，因此，最终宜春侯选择的世子是自己的长子，江澈在家就有些尴尬！ 他生母对此愤愤不平，因为他礼法上头的父亲应该是那个大伯，所以，这个爵位应该是他的。江澈对此倒是不甚在意，他又不打算从军，而是准备走科举之路。结果即便是这样，他名义上的二叔还有那位兄长也容不得，最终他考上了秀才之后，家里就不许他再考，后来在祖母的安排下，他尚了当时并不受宠的乐成公主，搬进了公主府，与宜春侯那边只剩下礼节上的往来了。 乐成公主与江澈夫妻恩爱，前面好几年，都只有一个女儿，急得乐成公主都打算给江澈纳妾了，最终江澈却是拒绝了，后来乐成公主又生下一子，也就是这回被带进宫来的江殊。 作为公主之子，其实也没多少努力的余地，公主的孩子，女孩子看情况，会被册封成县君或者是乡君，而儿子呢，没有特别的恩旨的话，一般也就是一个轻车都尉就打发了。公主去世之后，公主府会被内务府收回，公主的私产可以被儿女继承，其他的，可还都是皇家的。自个丈夫只要宜春侯这一系还在，江家那边几乎不可能给他什么臂助，乐成公主先帝的时候就不受宠，若是这个时候不出头，那么，自个儿子将来总不能就靠着一个轻车都尉过日子吧！ 因此，听说当今要给太子选伴读之后，权衡了一番利弊，乐成公主就下定了决心，想办法走了宗正的路子，将自个儿子的名字报了上去。毕竟，公主之子也是宗室，就算是将来太子靠不住了，那么，顶多也就是继续回去吃自己罢了，总不能还另外问罪吧！但要是站对了立场，那么有个从龙之功，江殊就能有个光明的前程。 第14章 （大修） 剩下三个名额就都是文官家的，分别是国子监祭酒苏轲的嫡幼子苏燮，户部尚书张淳老大人家的长孙张奕，还有一个是礼部侍郎唐知白家的幼子唐简。 这般配置，文武宗室外戚全部配齐了，而且都是其中一流甚至是顶尖的出身，可见圣上对嫡子的拳拳之心。 徒景瑞带着这么个豪华阵容进了宫学，迎面而来的就是徒景平嫉妒的眼神。 徒景平不得不嫉妒，跟徒景瑞比起来，他毕竟要大个四五岁，自然早就懂得很多事情了。 徒景瑞自个还没搞清楚太子什么样的概念，徒景平已经知道了。太子就是储君，在兄弟们之间，太子是君，他这个做兄长的就是臣。问题是，凭什么呢！ 慧妃在这个过程之中，给了徒景平许多错觉，如今中宫无主，后宫里头，位份最高的就是慧妃，甚至朝中还有人鼓吹里慧妃为后。民间虽说少有妾室扶正的，但是在皇家，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慧妃乃是侯府贵女，又是先帝赐给当今的，早早就有了身孕，为圣上添了子嗣，她自然有资格角逐那个位置。 只是，之前慧妃的许多小动作让圣上不满，要不是看在勋贵还有徒景平这个长子的份上，圣上只怕都要直接降了慧妃的位份。因此，对于这些立后的折子，圣上都是留中不发，还将婉嫔提了起来，封了婉妃，让婉妃和慧妃一起协理宫务。 慧妃脾气并不好，原本跟着自己的跟班一下子跟自己平起平坐了，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问题是，婉嫔在家的时候也是娇生惯养的，她生得其实很符合当今的审美，只是运气不好，只生了一个女儿，但是她如今年纪也不算大，并非没有生育的可能性。尤其是，圣上对皇长子并无另眼相看的意思，因此，婉嫔自然也起了心思，而圣上抬举她，为的就是让她跟慧妃打对台，若是她依旧跟慧妃站在一条线上，圣上未必会将她打回原形，但是能抬举她，就能抬举别人，她可不希望自己再活成那个低眉顺眼，唯唯诺诺的样子。 慧妃在婉嫔那里受了气，偏偏婉嫔如今位份并不比她低，她对婉嫔没办法，等到徒景平去她那里的时候，就对徒景平一个劲的抱怨。 小孩子的三观都是大人培养起来的，慧妃这般，自然让徒景平也觉得圣上不公，自己居长，才应该做太子，做皇帝，如今瞧见徒景瑞的排场，愈发酸溜溜起来。 只是徒景平要面子，因此，只是冷哼了一声，便不再去看徒景瑞。 徒景瑞对这个兄长也不是很熟，他照例行了一礼之后，便带着一干伴读坐了下来开始温书。他之前跟着皇后完成了初步的启蒙，这会儿对于读书，还是有些小憧憬的，因为按照圣上的说法，等到读过书，出了宫学，才算是大人了。 徒景瑞在失去了皇后之后，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成长了起来，他开始知道向着圣上示弱，另外，在皇后留给他的那些心腹的教导下，也开始学着对伺候的人恩威并施，叫他们不敢小觑自己。 在这方面，徒景瑞觉得自己做得还不错，却不知道，如今慈父之心爆棚的圣上，三五不时便要招了伺候徒景瑞的宫人过去，仔细询问徒景瑞的生活起居。圣上这般上心，下面的人哪里敢怠慢，徒景瑞就算是没了生母，圣上对他也是格外不同，何况，徒景瑞即将被册封为太子，给太子，下一任皇帝做奴婢有什么不好，难不成反而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去投靠别人？ 总之，徒景瑞最近一段时间还算是过得比较顺心，这也让他明白了权势的重要性。他就像是一个刚刚离巢的幼鸟，在仔细试探着周围的环境，并且根据环境的变化迅速成长起来。 这么多伴读之中，徒景瑞最熟悉的自然是顾衡，顾衡是他的小舅舅，之前也是经常进宫的，比起几个兄弟，反而是顾衡跟他相处时间更长一些。顾衡比他稍微大一些，平时也成熟一点，因此，徒景瑞对顾衡甚至有一点依赖。 顾衡对于在宫学上课其实是有些不爽的，他不反感上学，但是比较反感在一个规矩比较森严的地方上学，尤其还是作为从属的身份。 做伴读并不是什么好差事，也就是太子的伴读出身都比较高，那些先生心里都有数，因此，只要不是真的有什么坏心眼，他们都不会跟几个孩子计较。但是在宫学待得时间长了，你若是还不能适应，做先生的就要拿戒尺了。 像是徒景平，他擅长的是兵事，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在学问上头，徒景平只能说是一般，他对此兴趣不大，毕竟，做皇子的，四书五经念得再好，也不能去参加科举，在这样的情况下，徒景平难免在一些课程上头有些懈怠。加上徒景平的伴读也是出身勋贵，虽说不是那种顶层的勋贵之子，在家的时候，也是娇生惯养的，对于读书兴趣也不是很大。 因此，徒景平常有背书有些磕巴的时候，这直接导致了他的伴读三五不时就要挨上几戒尺。好在先生对徒景平的情况也了解，就算是打手心也并不严重，如今那几个伴读俨然已经习惯了，就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说白了，他们不觉得读书有什么用，按照他们家族的规划，他们先跟着皇长子做伴读，等到从宫学出来之后，也差不多成年了，可以娶妻生子，在这之前，先通过荫封之类的手段，弄个武职，有着家里的帮衬，他们很容易就能升迁上去，在军中掌握一定的兵权。反而读书对他们来说，作用就比较一般了，他们通晓文墨，不至于在这上头被人糊弄，有一点简单的鉴赏能力也就足够了，就算是日后官做大了，一些文书往来的事情，也可以交给幕僚来解决。 徒景瑞第一次看到徒景平的伴读被先生拿着戒尺将手心都打红了，顿时就有了紧迫感，他倒不是有多少感同身受之心，而是想到皇后曾经跟他说过的话，皇后告诉过他，他的伴读都是出自高门大户，以后就是他的第一批班底，既然如此，就要将人护住，不能因为自己的过错，导致伴读遭殃，如此，伴读自然会生出异心来，那圣上的一番心意就要被浪费掉了。 徒景瑞下课的时候，就对着几个伴读许诺，自己一定会努力念书，不会让先生打他们板子。 贾赦却是愁眉苦脸地说道：“光是殿下你用功也没用啊，我自个也不喜欢念书，听到人念书就打瞌睡！这些东西，也没什么好学的，我又不喜欢这些道德文章，实在是没意思！” 一边，江殊也是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别看他父亲江澈曾经想过通过科举入仕，但是江殊是真没这个想法。小孩子都是喜欢玩乐的，这边一节课下来，大半个时辰都过去了，正常的小孩子，哪有这么长时间的专注力，江殊早就听得不耐烦了。 尤其，他们这个年纪，就算是到了宫学，也是启蒙阶段，在问过了几个孩子在家大致都读过三百千之后，先生就开始直接叫他们读《诗经》，一开始也不解释其中的意思，就是先领着念几遍，然后就让他们资格度，反正书读百遍其义自见，你们尽管读就是了。这般教导，能叫人有多少兴趣，那才叫奇怪了呢！ 顾衡上辈子也是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那个时候，做老师的，都得持证上岗，怎么教书，都有一定的章程，如何会像是现在这些先生一般，顾衡也是难以适应。 最重要的是，儒学到了后世，已经完全是一门修身养性的学问了，最多有一些国学家将儒学里头的一些学问跟做事联系在一起，其实说到底，还是叫人做人，而不是做事。瞧瞧四书五经，有一本书是正儿八经告诉你，什么事情具体应该怎么做的吗？ 可以说，儒学就是一门典型的务虚的学问，而经历过上辈子教育的顾衡，却是个务实的人。他要是出身寒门，在这个时代，必须要通过科举晋身，那是没别的办法，但是如今，他有别的选择了，自然就对这等国学兴趣不大了。像是后世，学国学的多半是当做是兴趣爱好，真正将这个当做正经学问的，也就是那有限的几个文科专业。顾衡理工科出身，纵然记忆力不错，读书背诵对他来说没什么问题，却依旧不觉得四书五经值得他皓首穷经。 第15章 （大修） 有了这样的想法，顾衡自然不可能全身心投入其中，不过，他也不想活了两辈子，还因为学习的问题被先生处罚，因此，他就一直保持了差不多的进度，先生教的那些学过了也就是了，至于更多的，那就算了。 贾赦果然是有先见之明，徒景瑞这个准太子倒是没出过什么岔子，还在先生那里得了个敏而好学的评价，但是贾赦，江殊，徒景明三个，依旧是宫学里头的困难户，还是那句话，对他们来说，读书能够起到的作用是真不大。 贾赦被打过一次板子之后，贾源居然厚着脸皮给几个先生送了重礼，表示自家孙子身娇体弱，就算是学习上头有些不好，还请几个先生见谅，别把孩子打坏了云云。 差点没气得几个先生跟贾源翻脸，将东西都扔出去。 贾源开了个坏头之后，楚王府也给几个先生府上送了重礼，表示他们这样的人家，去读书其实也就是镀个金而已，不指望日后靠着读书过日子，所以，几位先生若是觉得自家孩子学得不好，还是多多包涵，就当他不存在就是了。 被这么一搞，几个原本觉得自己是为学生负责的先生顿时感觉自己就是一腔真心喂了狗，自个辛辛苦苦，学生和学生家长都不领情，如此，那何苦来由？因此，之后，除了对徒景平和徒景瑞依旧严厉，这些先生对伴读统统当做是过来陪读的书童，谁教学生会在意书童的书读得好不好呢？ 倒是几个文官家的孩子，他们一直很是努力，他们被弄到宫学念书本来家里也是不乐意的，他们自家都有家学，长辈也都是科举出仕的，各家都有自己的窍门，何况，给皇子，哪怕是未来的太子做伴读，难免要惹上一些是非，别的不说，将来科举入仕了，都会有裙带关系的嫌疑，何况，万一徒景瑞有个什么不好，或许圣上心疼儿子，不会对儿子如何，那么，徒景瑞身边的人都是首当其冲。 看看徒景瑞的伴读配置，勋贵出身的，家里都有军功傍身，这几乎就跟免死金牌差不多，只要没闹腾得太严重，那么对勋贵，就算是有什么差池的地方，上头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毕竟真正立国也不过就是一个甲子多的时间，那些开国功臣好些个如今还活着呢，现在就对他们如何，岂不是搞得皇家忘恩负义一样。 宗室出身就更不用说了，那就是自家人，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就是罚酒三杯的事情，而文臣呢，横竖老徒家不缺读书人当官，到时候只怕黑锅又得让文臣背着。 只是圣上已经有了旨意下来，这些文官就算是心里头不愿意，也不能直接否了，要不然岂不是藐视皇权。这会儿又不是隋唐那时候，五姓七望那样的世家对皇权压根不在意，皇家想娶一个世家女，人家都觉得是委屈了自家的女儿，皇家想要下嫁一个公主，人家还嫌公主粗鄙！如今这个时候，文臣虽说依旧掌握了相当的话语权，但是没有刀子，性命也就是在别人的一念之间，在一些非关键问题上，也只能服软。 因此，那三位当初来念书的时候，家里就有了吩咐，许多事情少掺和，宫学里的先生都是饱学之士，能有他们轮流上课，是你们的福气，你们老老实实听课学习就是了，别的时候，尽量别插嘴。 只是，真到了那样的环境下，许多事情真不是你说不掺和就不掺和的。 圣上既然已经决定了册封徒景瑞做太子，因此，如今就开始带着给儿子开小灶，给徒景瑞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看他什么时候真正收服自己的一干伴读，圣上虽说不之前出主意，但是也偶尔出言指点几句。 小孩子终究没那么多心眼，徒景瑞本身身份上头就有优势，他又摆出一副负责任有担当的样子，还三五不时地给伴读争取一些额外的福利，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即便是文官出身的几个伴读，如今对徒景瑞也心服口服。 这些事情，宫学里头的先生自然也是看在眼里，他们就算是之前对圣上要册封徒景瑞做太子有些微词，但是在真正教导过徒景瑞之后，就觉得徒景瑞做太子也不错。原配嫡子，性格看起来也宽和，也有些御下的手段，学习能力也没什么问题，这让他们想起来被当今追封为仁慧太子的先太子，如今的徒景瑞俨然已经有了那样的雏形，这让他们也觉得放心下来。 这些宫学的先生在认可了徒景瑞之后，消息自然也就传到了文官阶层中去，这个时候，大多数文臣尚且没有跟其他皇子有什么扯不开的关系，毕竟，皇子还没开府，文臣真正效忠的都是圣上，所以，若是储位已定，他们也能松口气，省去站队的麻烦。不像是勋贵，如今已经被分化，一部分倒向了慧妃和皇长子，另一部分，被圣上强行放在了皇次子身边。 徒景瑞在宫学里面表现良好，大家一直相信，三岁看到老，一个好学宽厚的皇子，总比一个粗鲁，整日里想要打打杀杀的皇子强，不知不觉，一部分的文臣就站到了徒景瑞这边，又是礼法正统，又不是那等轻浮暴虐的性情，还颇有些优点，尤其，在其他皇子还没有入学读书的时候，跟徒景平一对比，徒景瑞就愈发凸显出来。 不管怎么说，徒景瑞如今算是得到了相当的支持，因为这缘故，册封太子的流程也变得快了起来，钦天监给出了好几个日子，反正看走流程的速度，再选具体的日期，而且在日期临近之前，最好还得看看天气如何，万一册封当天是个下雨天，那你说老天爷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呢？ 好在册封大典一切都很顺利，徒景瑞没有出半点差错，他站在天坛上，口齿伶俐地高声背诵祭文，期间没有打半点磕绊，圣上站在一边，看着儿子的表现，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等到圣上亲自将册封太子的宝册印玺交给了徒景瑞，徒景瑞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了。 作为太子，他自然不能继续住在大明宫了，而是要搬到东宫，而作为太子的伴读，除了旬休的时候，平时也被安置在东宫的东配殿休息。 太子册封这一日，自然宫学没有上课，他们这些伴读也放了假，顾衡并没有看到徒景瑞册封时候的场景，他第二天去了宫中，才算是在宫学里见到了徒景瑞。 贾赦天生是个大咧咧的性子，他笑嘻嘻地给太子行了一礼：“小臣贾赦拜见太子！” 徒景瑞故意端起态度，摆了摆手：“荣国公世子请起！” 其他几个伴读也纷纷行了礼，但是这会儿看着徒景瑞的眼神就有些不同了。皇子跟储君之间的差距还是很大的，别的不说，昨日太子册封之后，为了彰显太子的特殊地位，圣上就让宫中的皇子都来拜见太子，算是定下君臣名分，徒景平给徒景瑞行礼的时候，差点没将牙都咬断！ 徒景瑞或许如今对于太子这个身份还认知不足，但是很快，他就会知道了，而与此同时，作为太子，他势必会被人放在放大镜下观察，那些心中有着别的想法的人，恨不得立马能从他身上挑出一个个的错误，然后就能取而代之。 很多时候，身在局中，那便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像是杜氏，即便是之前读了那么多史实，在徒景瑞被册封太子之后，依旧放下了大半的心，觉得这一波十有**是稳了。毕竟，在杜氏看来，皇后救驾而死，圣上对太子原本就有些不同，如今只会更甚，如此，只要太子不犯什么大错，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顾衡却不觉得乐观，诚然，十年二十年，或许圣上依旧会感念皇后当年的救驾之举。但是，跟死人比起来，活人更重要。圣上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他会有别的女人填补皇后在他心中的位置，有道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一个是娇滴滴的新宠，一个是越来越大，已经开始跟自己争夺权威的儿子，怎么选择，其实并不是什么难猜的事情。 如今也就罢了，起码这个时候，圣上不对对太子产生什么危机感，但是等太子成年的时候，他也该有一些危机感了。 第16章 （大修） 对于皇子来说，上学的时间也就是那几年，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可以出宫开府，你要是还想继续做学问，就在家请几个先生，很多皇子府中都有这样的先生，但是名义上是老师，其实是幕僚智囊。 太子入学的时候，皇长子差不多都十一了，慧妃这几年在圣上那里没有太多面子，婉嫔异军突起，虽说之后也没能产下一子，但是她将自己宫中的一个小才人推给了圣上，这个才人算是婉嫔家族的旁支族女，就算是入了宫，给圣上生下了一个皇子，也只能听婉嫔的。才人位份低，不足以抚养皇子，这个皇子，也就相当于婉嫔的儿子。 别看那些什么宫廷剧都是皇帝宠爱某个妃嫔，然后妃嫔一家鸡犬升天，事实上，这样的情况其实很少见，非得皇帝是个情种不可。正常情况下，不是因为妃嫔得宠而家族荣耀，而是因为家族荣耀，妃嫔在宫里头就算是不得宠，也有底气。 像是慧妃，圣上厌恶她的野心，但是却只能稍微冷落她，并不能真的将她贬谪，而且还得抬举同样出身勋贵的婉嫔来压制慧妃背后的势力。 因此，这几年，圣上对于后宫的位份变得吝啬了许多，不仅如此，几次大选，能够入宫的，也多半是家世不显的，这样的妃嫔就算是有孩子，也不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而且，也不会如慧妃一样，对皇后的位置虎视眈眈。 慧妃就算是原本见识不足，有的时候显得有些浅薄愚蠢，但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明白，圣上是不可能将她扶正做皇后的，不过，做不了皇后不要紧，她可以做太后。 除了太子是元后所出之外，其他的皇子出身都不算高，就算我婉嫔抚养的那个五皇子，生母终究还是出身低了一点。 如此，最有竞争力的，也就是徒景平这个皇长子了！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徒景平开府的时候，圣上就将徒景平封了英郡王，这个封号自然传递了某种信号，或者说，对于那些一直支持徒景平的人来说，他们付出的成本已经很多了，如今想要下船，也得考虑沉没成本！很多时候，人之所以一条道走到黑，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徒景平封王之后，圣上又给他指了婚，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圣上给他指的又是勋贵人家的女儿，乃是缮国公家的嫡女。缮国公石家在军中还是颇有实力的，如此，徒景平的支持者不光是中低层勋贵，将更上一层的勋贵也算是拉上了他的战船。 石家原本出身也寻常，当年第一位缮国公最开始不过就是个佃户，他天生神力，相应的，饭量也很大，家里根本养不起，原本去给主家做长工，结果看他吃这么多，主家就不肯了，后来世道乱了，他就落草做了山贼，后来就投奔了□□他老人家，因为手里头也有两三百号人，投奔之后，就混了个小头目，在战场上，他这样的天生神力自然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因此，就这样靠着一路莽过去，他成了缮国公。 只是就算是天生神力，也不代表着身体不会受到伤害，相反，因为每每冲锋在前，他在战场上受过的伤也很是不少，因此，四王八公中，他甚至死在了□□皇帝前头。 石家的子孙虽说并未继承他的神力，不过身板也比寻常人强不少，先缮国公当年每每作战事先士卒，不知道多少人欠了他的人情，因此，自然对石家的子孙颇为照顾，因此，石家如今在八个国公之中，也算得上是排在前列的。虽说不能跟一门双公的贾家相比，但是比起牛家，柳家，其实还是强一些的。 圣上不愿意让勋贵团结在一起，尤其是四王八公这样的，他们要是凡事都站在一条战线上，那么圣上就要睡不着了。 圣上真要说起来，其实也没想着如何坑石家，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让徒景平从老丈人那里接手军中的一部分实力，慢慢削弱勋贵的力量。谁家也不放心自家的兵马一直就在另外几家手里啊！这都是有前车之鉴的，人家兵权掌握的时间长了，那就能拥兵自重，成为一方军阀。朝廷强盛的时候还好，朝廷稍微衰弱一点，他们就能在自个的地盘称王称霸，说不准就要打上帝都，威胁君上！ 便是宋朝的时候，搞了个杯酒释兵权，看起来将门的实力差了很多，横竖那时候的兵马，除了折家这样的，其他的那些兵马，素质都很一般。饶是如此，那些能在外带兵的将领依旧不怎么听话。尤其到了靖康年间，像是刘家，还没遇到金兵呢，就直接跑路，到头来还得仗着自己手里的兵马跟朝廷谈条件。反正让他们对付金兵，那是不可能的，但是对上南渡的宋室，他们又比谁都硬气。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放心让勋贵一直掌握兵权呢？就算是如今暂时找不到替代的，也不能让他们一条心。 真要说起来，真正倒霉的是徒景平，他如今就是个工具人，如果他能老老实实地按着圣上的意思走，圣上并不介意让他一世尊荣，但是有了拥趸，有了权柄，徒景平怎么可能老老实实做一个有名无实的英郡王，而不去惦记那至高的位置呢？ 徒景平除了有了个出身缮国公府的未婚妻之外，在事业上，也开启了第一步，圣上让他入了兵部，这也让许多人搞不清楚圣上的想法了，要知道，之前的时候，入主兵部的都是储君，毕竟，□□太宗那时候，中原还没平定，□□不过是打下了半壁江山，另外一半，是太宗打下来的，而太宗年间的时候，依旧有原本的所谓义军反王不甘心臣服，在各地兴风作浪，先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执掌兵部，自身也曾经亲自率兵出征。 如今徒景平虽说没有一个实际意义上的职位，但是他以皇子的身份入了兵部，就算是兵部尚书，也得考虑徒景平的意见，这难免让大家想起了当年的太宗皇帝和先帝，难免生出了一些疑虑之心。 第17章 （大修） 徒景平春风得意的时候，徒景瑞还在宫学中读书。如今宫学里头又多了两个皇子，分别是三皇子徒景明，四皇子徒景宁。 这两位生母位份不高，也就是个嫔位，他们暂时还算是消停，之前徒景平还在宫学的时候，这两个一向缩着头，反正就是不肯冒尖，免得在两个兄长中间受夹板气。 等到徒景平走了，他们才算是谨慎地想着徒景瑞靠拢。 徒景瑞在宫学里头的表现属于最优秀的那一批，做伴读的自然不会去抢了皇子的风头，因此，即便是几个书香人家出身的伴读，他们一个个也表现得很克制，不冒尖，也不会掉队，总之，在一干伴读之中，算是比较低调的那种。 低调归低调，都十岁出头的人了，家里也是官宦世家，他们做了太子伴读之后，家里面有些什么事情也不再瞒着他们，而身在宫中，朝堂上的一些纠葛，他们有的时候知道得比自家父兄还快一些。 如今他们已经开始学着做策论，宫学的先生一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从四书五经里头选了题目给他们做，如今，他们三五不时地便会将朝堂上的一些事情拿出来，让他们写策论。 这才是宫学的意义所在，光读四书五经，将皇子教成书呆子不成，因此，等到皇子将四书五经都读过之后，他们就开始理论结合实际，教着写策论，实际上也是向学生灌输他们的施政理念。 顾衡以前的时候，觉得宫学里头的学问用来修身养性可以，却是做不了什么事，如今却是发现，这些先生对于实务还是有些了解的，只不过，他们更多地是站在大局上头，而不怎么会考虑细节方面的问题，虽说有的时候想法显得空泛，但是其中未必没有闪光之处。 这也难怪，能够在宫学教书的，都是出自翰林院，他们在翰林院中，有一项重要的工作就是拟旨，还有各种文书也都是他们来写，自然，他们虽说自个没有真的干过什么实事，但是，内阁乃是圣上对于许多事情的决策，他们反而是较早接触的一批。要不然怎么说翰林是储相呢，他们其实就相当于领导的秘书，在文秘工作之中，慢慢也就能够了解做事的窍门了。 顾衡在宫学之中，学业只能说是平平，他不喜欢从那些圣人之言中穿凿附会，硬是要想出什么微言大义来。像是诗经开篇，明明就是一首情诗，谁知道怎么就能解读到所谓的后妃之德上头。 但是，等到开始做策论的时候，顾衡上辈子的见识就有了作用，他总能够想到一些实际解决问题的办法，有的不适合这个时代，只能稍微借鉴一番，而有的，差不多就能直接拿来用。 “也就是说，朕这个小舅子其实是个实干的材料？”圣上翻阅了一叠文章，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神情。 侍讲学士张桢点了点头，他是前几年才被升为侍讲学士，进入宫学给皇子讲学的，他是户部侍郎张淳的侄子，不过因为他生父早逝，寡母带着他就依附大伯生活，张淳待他如亲子一般。张桢也争气，不到三十就中了进士，在二甲前列，之后就考中了庶吉士，因为一次上书被圣上看中，破格提拔成了翰林学士，他还算是年轻，因此行事颇有锐气，不像是其他那些先生，一个个都是一副四平八稳的模样，对于顾衡这种在正统经学上头表现平庸的学生很少关注。 张桢在发现了顾衡的才学之后，颇有一种见猎心喜之感。会读书的人这年头真不少见，但是能做事的读书人，就不那么多了。在张桢看来，顾衡的想法天马行空，虽说颇有一些很是理想化，但是，他毕竟是个孩子，也没真的看过外面的世界，有些理想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是，他的思维方式跟其他人有着很大的区别，不喜欢空谈，搞那些大话空话，而是更倾向于寻找切实可行的解决方案，这一点真的比较难得。 圣上也喜欢能做事的人，做皇帝的，最好身边各种人都配齐了，溜须拍马的让自己开心，能做事的让自己省心，能打肯杀的让自己安心，至于那等喜欢忠言逆耳的，嗯，心情好的时候，这是可以给自己搏一个虚心纳谏的名声，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这种人就是给自己添堵了！所以，言官可以有，却要知情识趣。 溜须拍马的人，个把两个就够了，再多就没什么意思，让自己失去判断力，能打能杀的也别太多，太多了自己也不放心，但是能做事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这天下这么大，要是官员都是那种尸位素餐的，那么皇帝屁股底下的位置也不安稳，但是若是都是那等能臣干臣，那就很爽了。 “可惜年纪太小了！”圣上顿时有些遗憾，“不过，他跟太子差不多大小，日后正可以留给太子大用！” 听到圣上这般言语，张桢低眉顺眼，当做什么也没听到。哪怕自家堂侄张奕在给太子做伴读，张家其实是不打算掺和到皇子之间的斗争中的，可惜的是，堂侄毕竟年纪太小，做了几年伴读，如今回家了也是太子长，太子短的，可见是被太子收服了。只是张奕就算是家里的长孙，也代表不了张家。 张桢根本没想到，圣上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他想要给太子一定的势力，总能想到别的办法的。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了，张桢如今可还看不到那么远。 顾衡并不知道自己在圣上那里挂了名，如今除了写策论，顾衡就是在借阅宫中的各种书籍。 若论藏书丰富，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大内。所谓立德立言立功，历朝历代，朝廷都要修书，会征集民间书籍，大内的藏书数量都会一次膨胀一圈，除非是遇到战乱，否则，等闲这些藏书不会有什么差池。 前朝的时候，文华殿一次走水，不少书籍因此损毁，之后，朝廷就对藏书之所有了严格的规定，这里不许有任何明火，以免出现祝融之灾。 前朝末帝白衣出城请降，皇宫同样没有遭受过任何破坏，如此，前朝的藏书就这样原原本本保留了下来。 顾衡如今借阅的就是文华殿中的各种杂书。 第18章 （大修） 顾衡原本的打算是在这个世界攀科技树，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除了一些技术含量不高，配方比较简单的日用品，大炼钢铁什么的，在这个时代有些不实际。中原的铁矿石品位差是出了名的，像是后世的时候，国内的钢铁行业大半的矿石都是进口的，为此还闹出了不少事端。 最重要的是，顾衡除了中学化学课的时候，知道一些铁的化合物，知道钢是渗了碳的铁，至于这里头比例如何，怎么去除其他的杂质，他根本是一窍不通。材料学放在后世也是个麻烦事，这靠的就是不断地试错，反倒是通过力学方面的知识，搞一些机械什么的出来，相对而言要简单一些。但是机械什么的，同样需要相应的材料才行，如今的顾衡，根本没有这个资本去搞这些。 因此，顾衡能做的，无非就是想要搞一搞各种器具的改良，他上辈子的时候根本就没去过农村，也就是老太太在自家院子里头种了点葱姜蒜，撒点种子种点小青菜平常用来下面条而已。那几个平方的土地，压根用不上什么农具，弄个小铲子翻一翻就了不得了。 不过，这个时候，《天工开物》之类的书籍已经有了，可惜的是，朝廷里面真正做事的人对于这等书籍兴趣不大，而对于底层来说，他们却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些工具书。或许曾经这些技术被广泛推广过，但是每一次的天下大乱，对于生产力都是一种极大的破坏，像是这些生产资料，在战争年代，并不会得到相应的保护，相反，那等不识货的，在遇到天灾**的时候，直接将这些拿去作为攻城守城的材料也是正常的事情。因此，哪怕是到了现在，天工开物里面的许多先进的生产技术也没能在各地都推广开来。 顾衡对于外面的情况并不了解，但是他将能够找到的工具书都找了出来，然后借助于自己学过的力学知识还有其他一些常识，想着对这些工具进行改良，却也仅仅只是停留在纸面上而已。 还是那句话，顾衡如今年纪小，不管在哪里，都是没有话语权的。他要是有自己的私产，或许还能暗中做一些什么，可惜的是，如今他除了每个月有十两银子的月钱，偶尔还能有点外快，比如说，圣上有的时候过来考校，表现不错的一般都能得到一点赏赐，而在家呢，各种人际往来，作为顾家长房嫡子，一般往来的礼物里头，都不会缺了他那一份。逢年过节的时候，也能得到一批金银锞子。 但是这些都是有数的，顾衡房里，他的乳母田嬷嬷就管着他的私房，像是带点零碎的钱进宫，用作打点宫里头的宫人，方便自个的生活，田嬷嬷不会有什么想法，但是若是顾衡想要搞点私产，对不起，在这个时代，父母还在，还没分家的情况下，有点私房钱可以接受，想要自个搞私产，若是不通过父母的同意，这就属于不孝了。 至于找顾家来实践自己的设想，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情。顾家的情况复杂，顾衡又不是傻瓜，看不出顾家的心思，顾家虽说不是准备两头下注，但是却也不过就是将顾衡当做了可以随时抛弃的棋子。反正跟太子有关系的是顾衡，就算是太子输了，将顾衡丢出去也就行了，顾家顶多就是丢掉所谓的承恩公的爵位。问题是，这个爵位原本对顾家来说就是鸡肋，他们巴不得放弃！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根本不可能信得过顾家。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绝大多数人都是以宗族为重，这也是因为宗族在这个时代本身就是个庞然大物，你就算是不想以宗族为重，那些什么族长，族老一流，也会压上来，逼着你让步，若是不让步，宗族的力量就会让你寸步难行。而像是顾家这样的家族，大家的宗族意识就更强了，宗族可以给予你机会，给予你利益，你就是这个偌大的利益集团的一份子，真要是背叛了这个群体，那么就是千夫所指的下场。 可惜的是，顾衡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他生活在一个宗族只剩下了一个虚幻的概念，大家根本没有这方面意识的时代。那个时候，别说是宗族了，就算是家庭观念也发生了变化。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还都觉得，家里头一个人出息了，拉拔其他兄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等到九十年代之后，所谓家庭观念就开始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大家默认为，家庭就是你自己的小家庭，你的妻子，你的儿女，儿女成婚之后，就有了他们的小家，做长辈的胡乱掺和进去，导致了小家庭的不合，那就是没有界限感，放到网上去，那也是骂声一片。 顾衡就更惨了，他甚至根本没有真正享受过所谓家庭的温暖，像是他上辈子后来也算是成功人士了，不是没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他对于婚姻，对于家庭并没有什么认同感。像是顾家这样的情况，按照后世人的观念，在顾衡成年之前，顾家抚养他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等到顾巍和杜氏年纪大了，顾衡赡养他们也是应当，但是，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他没有那个义务为了父母鞠躬尽瘁，成年之后，他就有了自己的生活。 有着这样的观念打底，指望着顾衡有点好事就想着家族，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顾衡虽说心里头想法一大堆，但是宁可藏在心里，回去也不会跟顾家人说。 在顾家，真心待他的也就是一个杜氏，杜氏这些年愈发衰老，比起喜欢在外谈玄论道，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顾巍，杜氏简直像是跟丈夫成了两代人。好在顾巍如今年纪不小了，对于女色也没什么想头，要不然的话，只怕顾家后宅就要多几个侍妾姨娘了！ 顾巍明白杜氏的心结，他觉得老妻终究是妇人心肠，丝毫不懂大局观念，生怕杜氏在关键时刻心软，便借着杜氏年纪大了，精力不济的缘由，将内宅的权力交到了长媳手里。 杜氏对于管家理事也没这么多的心力，除了依旧牢牢把握这自己院子还有顾衡院子里面的事情之外，其他的一概不管。 杜氏对顾衡的偏心已经让长媳心中有了想法，对顾衡愈发冷淡，而在妻子的影响下，顾憬对自己这个幼弟也很一般。至于顾慎，他这些年常年在南边，很少回来，顾衡上一次见到他还是两年前的事。 杜氏对于长子的态度根本不在意，她这个年纪了，许多事情都不用在意，她只想在自己临死前，将幼子的前程安排好。 这一日，又到了返回宫学的时候，因着入冬以来，已经下了两场雪，眼看着天色又有些不好，杜氏直接拿了自己私房里头的一件紫貂斗篷给了顾衡，让他带着这个去宫学。 第19章 （大修） “这老天，今年怎么这么冷！”到了东宫之后没多久，贾赦同样穿着一身大毛衣裳进来了，他解了斗篷，就叫道，“快，给我换个手炉，我快冻死了！” 贾赦从小娇生惯养，但是在宫里头，可没人惯着他。贾家的马车上，脚炉，手炉之类的都很齐全，可是马车只能将他送到宫门口，接下来就得自个走进来。这还是因为东宫不是内宫，乃是在皇城的前面，距离宫门并不是很远的情况下。这一路上顶着寒风过来，原本揣在斗篷里面的手炉这会儿都觉得不暖和了。 徒景瑞吩咐宫人给贾赦送了新的手炉过来，又招呼贾赦去熏笼那边烤火，贾赦一屁股在锦凳上坐下，嘴里抱怨起来：“殿下，这么冷的天，明儿个一大早还要去宫学念书，宫学里头那真的是冻死人了，砚台里面才倒了水就冻上了，还要我们自己磨墨！” 贾赦算是来得比较晚的，一边江殊也是一副深有同感的模样：“要不，我们明儿个让人多搬几个炉子过去吧，要不然真是受不住啊！” 太子轻哼了一声：“搬炉子过去没问题，那炭呢？东宫的份例已经算是不少了，也就是比父皇那边差一点，若是咱们再问内务府要炭，回头叫人知道了，难免不被人说嘴！” 太子还小的时候，稍微有点出挑，群臣就很满足了，但是随着皇长子入朝，朝中的大臣对太子要么就是期许极高，要么就是心怀恶意。不管是哪一种，难免都要用放大镜来查看太子的言行举止。 圣上宠爱太子，东宫的供应都差不多是按照最高的标准，自然要比徒景平强得多，然后有人就在外面说太子奢靡，虽说被圣上骂了一顿，但是徒景瑞之后就谨慎了很多。 像是炭这种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宫中每年的消耗量都很大，像是圣上那里，自然是不限量的，委屈了谁，都不能委屈了圣上，但是其他人那里，都是有一定的定例的。 东宫的份例其实已经不少了，以往的时候其实都够用，但是今年情况不同，今年比往年冷得早了近半个月，早早就开始下霜，而且冰也比往年结的厚，像是宫墙边上的太平缸，每日里一早，里面的水就已经冻成了冰疙瘩。 因此，今年的炭消耗也格外快，在东宫里面还好，大不了大家都在寝殿里头，寝殿里头烧了火炕，整个屋子都比较暖和。 但是在宫学里头就不一样了，那里用的就是炭盆，按照先生的规矩，读书写字的时候，连手炉都不能用，最多可以在脚下加一个脚炉。 为了更暖和一些，几乎所有人都带上了脚炉，甚至还在偏殿弄了个熏笼，可以在熏笼上熏鞋子和衣服，课间的时候去换一双被熏笼熏得暖烘烘的鞋子，就能暖和一阵子了。 只是脚上没问题，手上就有问题了，读书写字的时候，连手筒都不能用，手露在外面，冻得几乎连骨头都僵硬起来，偏偏不能用手炉，一帮娇生惯养的少年哪里经得住这个。 像是今年，东宫已经额外提供了不少炭放在宫学里头多添了两个火盆，但依旧没顶什么用，如今想要再添，东宫的用度就要捉襟见肘了，总不能克扣那些宫人的份例吧！ 顾衡看着火盆里头正在燃烧的银霜炭，心里头就有了主意，然后问道：“你们见过烧煤的吗？” 几个人都摇了摇头，倒是苏燮说道：“我知道，我见过有人烧煤！”苏家也是寒门出身，苏燮的父亲当年甚至只是一个牧童，在私塾外面听课，却过耳不忘，因此得了私塾先生的看重，让他免费入读，苏轲也是一路上都遇上了贵人，考试也一直非常顺利，后来更是娶了房师家的侄女为妻，但是家里依旧算不上非常宽裕。他们住的地方在内城的边缘，周围住着的也只能说是小富人家，那边就有一些人家烧煤做饭。 苏燮说道：“煤比柴火便宜，他们烧煤就是为了烧水做饭，并不用来取暖，煤有着很大的炭毒，据说有人曾经烧煤取暖，被炭毒毒死了！” 几个少年都是露出了有些惊悚的神色，顾衡却是说道：“之所以会中毒，是因为煤没有经过处理，而且还没有做好通风，要不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顾衡话是这么说，其他人依旧半信半疑，顾衡琢磨了一下之后，问道：“宫里用煤吗？”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我不知道！”他干脆将东宫的主管高行叫了过来，问道：“宫里头可有煤炭？” 高行却也是从小太监坐到这个位置的，他想了想，说道：“浣衣局那边倒是有些煤炭，殿下若是想要看看，不如奴婢去浣衣局找一些过来！” 浣衣局几乎是整个宫里头最苦逼的地方，宫里的衣服，也就是各个主子的衣服，像是贴身的小衣之类是宫女清洗，还有一些比较贵重的衣服，如那等礼服，也是需要专人来清洗。至于其他的衣服，甚至包括那些宫人的衣服，都要送到浣衣局。可以说，那里的宫女，一年到头就没有能休息的时候，不是在洗衣服就是在晾衣服。 浣衣局里面也有相对轻松的活，那就是将衣服按照记号分类收起，还有遇上阴雨天气的时候，就要用火墙烘干衣服。火墙里面要是都用木炭，这个成本可就很高了，因此，用的是煤炭。冬天的时候，这些宫人甚至就都住在火墙那边，全部用煤炭来取暖，他们那边的木炭份例，少得可怜，就算是有，也是被上面的主管给分掉了，哪里轮得到底层的宫女。 高行虽说没在浣衣局做过事，但是他以前做小太监的时候，也是去浣衣局那边跑过腿的，自然知道那边的情况，他猜出太子想要用煤炭取暖，连忙劝道：“殿下，煤炭也就是用火墙问题不大，就算是有炭毒，也会从火墙上方的烟孔排出去，但若是放在炭盆里头就不方便了，烟味重，而且也很难烧起来，那是真的不方便。” 太子看了顾衡一眼，笑道：“我们就是拿来看一看，最多烧炕的时候试一试，不会放在炭盆里头的！” 高行松了口气，这才叫几个小太监去浣衣局取几篓子煤炭过来，心里头又有些发愁，煤炭这玩意脏得很，回头处理起来也是麻烦事，希望太子也就是一时兴起吧！ 第20章 （大修） 等到顾衡看到了这个时候的煤炭，顿时就有些失望，这玩意就是他上辈子偶尔遇到的县城那些浴室外面烧锅炉用的，最多砸得小了一点，显然没有经过什么处理。 顾衡上辈子的时候，顾家二老指望不上儿子，还得养着一个孙子，小超市的赚头并不大，因此，在很多地方能省就省。他们很少使用水电煤气，家里的电器能不用就不用，水除非是烧水做饭，否则也很少用自来水，而是用院子里头那口压水井里头的井水。家里也不用煤气灶，而是用煤球炉。比起煤气，还是煤球便宜，并且方便。 顾衡还小的时候，爷爷甚至不会买现成的煤球，而是直接买了碎煤回来，混上泥土和水，自个用模具打煤球，然后放在屋顶上晾晒，晒干了收到小棚子里面，用上一整个秋冬。 顾衡大一点之后，爷爷就教顾衡帮着打煤球，也就是到了爷爷去世之后，顾衡的学业又开始繁忙起来，加上奶奶老年痴呆了，他也没那么多时间来做这些事情，这才没有继续自己打煤球，而是选择买现成的。 有过这样的经历，顾衡自然知道蜂窝煤怎么做，模具是个什么样子，还有煤球炉是个什么模样。 当下，顾衡就拿了纸笔过来，纸倒是罢了，笔却是顾衡这些年专门为了画图做的，用的是一根细管，里面用的是眉黛，他刷刷刷就将打蜂窝煤的模具还有煤球炉的图纸画了出来，说道：“这样的煤炭的确不适合在室内燃烧，不过可以先处理一下，将煤炭打碎，与泥水混合之后，用模具做成这个模样，就可以放在炉子里面燃烧，用这个就容易烧水做饭了。宫学里面炭不足，不如我们在偏殿生几个炉子，里面烧热水，用来灌汤婆子，岂不是很好？” 其实要不是皇宫里头不能随便动土的话，顾衡恨不得直接在宫学和东宫这边搞暖气，在外面烧锅炉，里面用暖气片，可比单纯的用炭盆强多了。 可惜的是，这年头重视风水，宫里头便是一草一木都不能随意毁坏，出了岔子，那就是死罪，各个宫中就算是要设小厨房都不容易，何况要新建一个锅炉！所以，除非是宫里将那些宫殿重新设计大改一番，否则的话，顾衡是看不到锅炉了！ 太子点了点头，他如今其实已经开始跟着圣上看一些奏折了，也仅仅是看，主要是从前的各种奏折，圣上有的时候也会考校他几句，因此，他的想法，自然要更多一些。别的不说，这煤炭本来就很便宜，若是还少了有烟毒的缺点，那么，完全可以取代木炭甚至是柴火，木炭也就罢了。穷人家是用不起的，但是在城镇上，便是柴火也都是要花钱的。若是能换成煤炭，那可就省钱多了。 因此，即便这个不能在宫中使用，太子也觉得值得一试。 因此，即便看着高行似乎是一副有些犹豫的神情，太子还是一挥手，说道：“去，让尚工局那边将东西做出来！” 高行见太子这副坚决的样子，一边琢磨着将这事跟圣上说一声，一边低眉顺眼地下去了。 尚工局那边，正常做的都是宫妃们的首饰，手艺自然是一流的，像是这等简单的模具，对他们来说简直是大材小用，很容易就将模具做了出来，甚至还在模具的外面还有炉子上头做出了一些图案。蜂窝煤刚打出来还是潮湿的，冬天不容易干，他们硬生生放在火炉边上将蜂窝煤烘干了。 因此，第三天的时候，东宫这边，就开始尝试着用蜂窝煤生炉子，为了方便，先是在炭盆上将蜂窝煤引燃了，然后按照顾衡的说法，将孔对好，再将一个铜壶放到了炉子上。不多久，火焰就升腾上来，又过了一刻钟，铜壶已经明显开始发烫，而此时，下面的那块蜂窝煤还没有完全燃烧掉。 这个时候，凡是干过类似于烧火做饭之类活计的人都看出了不同，这个是真的效率很高。这年头，炉子这种工具还是很常见的，像是科举的时候，如秋闱春闱，一次都得在考棚里面待三天，自然不能只是吃干粮。春闱也就罢了，那时候天气冷了，吃食还不会变质，秋闱的时候，其实还有些热，三天的时间，大多数食物都已经变质了，万一考试的时候，因为吃了变质的食物上吐下泻，那可就完蛋了。 因此，春闱秋闱是可以带着炉子进去的，这种炉子，用的自然只能是木炭，相对也比较小巧，一般就是那种茶炉，毕竟，一般也就是在考场上做一点粥或者是面条，量也不会大，也不会需要多长时间。 但是那等炉子，木炭可没这么禁烧，有的没估准带进考场的木炭数量，到了最后一天，说不得吃的就是半生不熟的食物了。 这会儿瞧见煤炭，别的也就罢了，煤炭可比木炭耐烧多了。 贾赦看着这煤炉，顿时有些兴奋，说道：“这个炉子，我们带到宫学那边去吧，放在偏殿，炖点吃食，等到我们下课之后就能填肚子了！”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他们这个年纪，正是能吃的时候，以往的时候，每日里课间也就是弄点点心加餐。贾赦是个口重的，贾家虽说是金陵人，但是口味却并非江南那边比较清淡的那种，反倒是颇为口重，而且因为是武将之家，可以说是无肉不欢。贾赦自然也是这样的性格，点心什么的，对他来说，当零食吃还可以，天天课间吃这些，那真的是吃的嘴巴里头都没别的味道了。 这会儿一见这炉子这么方便，顿时觉得，这就是个可以随时拎着走的小厨房啊，当下便有了主意。 其他几个人听到贾赦这般言语，也是有些意动，宫里头的点心，偶尔吃一吃的确不错，但是，这些点心为了起酥成型，里面一般都放了猪油，因此，冷了之后，风味难免有些变化，有的时候吃着就有些腻味。若是可以弄点热汤热水的，比如说弄点牛肉汤羊肉汤之类的，这大冷天课间喝上一碗，那真的是给个神仙都不换。 倒是太子，却是露出了笑容，说道：“小舅舅，你可是立下大功了，我这就去父皇那里给你表功！” “表什么功啊？”话音刚落，就有声音传了过来，却是圣上带着几个人大步走近。 第21章 （大修） 之前高行怕圣上觉得太子胡闹，就将这蜂窝煤还有煤炉的事情告诉了圣上，说白了，东宫里头的宫人，大半真正忠心的并不是太子，而是圣上，他们都是圣上安排的，为的就是东宫有什么事情，就要第一时间告诉圣上。 倒不是圣上如今就对儿子起了什么防范之心，也是圣上的一片爱子之心，毕竟，太子还小，若是因为什么缘故走了歪路，圣上就要第一时间知道，好将太子拉回李。 之前圣上就听说，那个什么蜂窝煤和煤炉已经做好了，东宫那边正在试验，等到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就往这边来了。 这会儿听到太子说什么表功的事情，心里头就有了预感，当下就笑着问道。 太子赶紧带着一帮伴读给圣上行礼，然后才说道：“父皇，儿臣正想要跟您说呢！这蜂窝煤和煤炉，可是利国利民的好东西！儿臣听说，在宫外，并不是什么人家都用得起木炭的，便是宫中，每年的木炭供给依旧很是紧张，还有柴火也是如此，每日里膳房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柴火，而若是有了这煤炭，可就省掉了许多消耗！” 圣上一边听一边点头，又点了点顾衡，说道：“顾衡，你说说看！” 顾衡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说道：“臣并没有如太子一般想到那么多，一开始的初衷，不过就是因为今年天气太冷，炭不够用，才想到了煤炭！以前的时候，煤炭从煤矿之中开采出来就直接用，难免燃烧不够充分，自然容易产生炭毒！而如今，将煤炭打碎，混合泥土，又打上圆孔，再配合烟囱，煤炭能够充分燃烧，即便是还有炭毒，也微乎其微。只要不将煤炉放在狭小的封闭空间之内，对人便不会有什么害处！” 圣上仔细看了看煤炉里面的蜂窝煤燃烧情况，点了点头。像是富贵人家的主人，一般是不会用煤炭的，讲究一点的，茶炉里面用的都是松球，果木炭，如此，烧出来的茶水才没什么烟火气，但是对于寻常人家来说，哪有这许多讲究，有口热水喝就不错了，甚至，许多百姓人家，为了省柴火，都是喝生水的。 别以为穷人家的柴火就不值钱了，对他们来说，柴火就是钱，要不然怎么会有打柴的人，每日里挑着柴，或者是推着柴火进城叫卖呢？自家哪怕舍不得用，也是要拿去卖钱的。穷人想要多挣一点钱都不容易，而卖力气显然是最简单的。 现在呢，城镇里头的寻常百姓可以买蜂窝煤用，而原本不得不靠着打柴为生的百姓又可以做打蜂窝煤的差事，前者能省钱，后者能挣钱，大家的日子都能好过一些，可谓是两全其美。 圣上在问过了蜂窝煤的成本之后，更是抚掌一笑，说道：“太子说得对，这次你是立下大功了，等回头朕与内阁商议一番，回头你就等着朕的旨意吧！” 这话一说，顿时，一群人看着顾衡的眼神那叫一个羡慕，虽说许多人其实不明白这蜂窝煤的意义所在，但是，圣上既然这么说了，还用的是旨意二字，那么，这赏赐绝不会差了。 话是这么说，圣上直接叫人将炉子还有已经做出来的蜂窝煤直接叫人带走了，贾赦看着圣上他们的背影，嘴就是一瘪：“圣上怎么这样，我还说明儿个炉子在宫学里就能用上呢！“ 太子对贾赦一直很宽容，或者说，对于几个伴读，太子一向是宽容的，别看贾赦看起来缺心眼，实际上他不过就是不在意罢了。贾源跟老荣国夫人徐氏从小娇惯贾赦，无非就是确定了贾家未来的道路。贾家连续两代人都是军中重臣，到了贾赦这一代，若是还在军中打滚，只怕便是圣上也要睡不安稳了。 横竖有个爵位承袭，那么贾赦干脆就不要多出息了，老老实实做个纨绔，等到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淡去之后，贾家就可以转型了。 太子跟在圣上身边，自然知道勋贵一直掌权的危害，贾家这般知情识趣，贾赦被贾家刻意养成了如今这样一个好逸恶劳的性子，自然是贾家的诚意，既然如此，还嫌弃贾赦没出息，岂不是没良心？ 皇家巴不得这些勋贵都跟贾家一样作为，好让皇家顺利收拢兵权，重新提拔将领。 而贾赦并不是一个讨人厌的性子，他的确有些骄纵，但是并不是什么任性的人，尤其，贾赦的优点也很明显，他写得一手好字，而且，对于书画古玩之类的东西颇有研究，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算是纨绔子弟的标配了，你连好东西都认不出来，你还能算是纨绔吗？ 贾赦对于与金石古玩，古籍书画相关的东西都能够全心投入，至于其他的，他就不太在意了，可以说，这家伙要是运作得好，做个名士其实不成问题。 对太子来说，贾赦最重要的是单纯，而且有着一颗忠心，对于上位者来说，还有比忠心更重要的东西吗？ 体谅着贾赦这样的心意，太子对于贾赦在其他方面的不足就很优容了，因此只是笑道：“放心吧，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做了，那么再叫尚工局做一个就是！明儿个先将东宫的茶炉叫人带过去便是！” 贾赦一听，就是喜形于色，赶紧谢过太子不提。 水昕却是凑到了顾衡身边，压低了声音问道：“阿恒，我看你三五不时地在纸上写写画画，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好东西没拿出来？不如弄几个出来，咱们瞧一瞧？” 顾衡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之前不过就是根据《天工开物》上面的图纸，尝试着做出了一些改变，都是比较麻烦的东西，在宫里做，却是有些不合适！” 太子听到顾衡这般说法，却是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回头孤跟父皇说一声，让工部那边派几个匠人过来便是！” 顾衡琢磨了一番，便点了点头，说道：“行，我回头去翻一下图纸，看看先试试手！” 徒景明也跟着笑了起来：“阿恒做的东西，一定是好的，我们就等着见识一番了！” 苏燮没有说话，唐简却是有些想法，他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张奕拉住了。 而第二天的朝堂上，圣上就将蜂窝煤和煤炉弄到了大明宫中。 第22章 （大修） 朝堂上的官员，就算是对于实务不是很了解，但是该有的眼光还是有的。 只要有人提个引子，大家就明白了其中的好处。 中原煤矿其实不少，像是大同一带，更是有许多露天煤矿，开采比较简单。 以前的时候，煤矿主要是用来冶铁，可惜的是，中原的煤矿跟铁矿一样，含硫量很高，用这样的煤矿炼制钢铁，自然会导致钢铁里面含硫量过高，质量自然不会太好。因此，普通的铁料是用煤炭冶炼，那等精铁，还是用木炭。 这也导致了煤矿的一部分其实是民间掌握的，朝廷手里也有，但是数量并不算多。如今蜂窝煤一出现，朝堂上的官员顿时意识到，以前这种销量并不高，不算值钱的煤矿如今算是变成抢手货了！朝廷冶铁一年才需要多少煤矿，而天下百姓，哪怕只有一成常年食用蜂窝煤，这也是一个天文数字了，这都是钱啊！一些跟煤矿可能会有些关系的官员已经盘算着，是不是能趁着消息还没有传出的时候，赶紧先买几个矿山，以后起码几代人都不用愁。 圣上也没想着将所有的矿山都收回到朝廷名下，但是接下来，煤矿肯定也会变成纳税大户，那么对于天下煤矿的清点造册就要赶紧进行了，这也是给朝廷增加一个大的收入来源呢！ 面对这等大家都能得到好处的东西，群臣也不是什么傻瓜，自然是对圣上想要推广蜂窝煤的想法大加赞同，连声称赞圣上圣明。 然后圣上就说到了顾衡的事情，这蜂窝煤，煤炉都是顾衡搞出来的，虽说一开始不过就是几个小孩子觉得天太冷，木炭不够用，顾衡才有了这样的心思，但是就算本心不是那么忧国忧民，但是的确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朝廷一向讲究赏罚分明，就算是个小孩子，也不能随便糊弄过去。 何况，圣上琢磨着，哪怕日后顾衡只能再弄出一两样类似的东西，那么他也算得上是贤能了，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因为顾家的私心，最后泯然众人呢？所以，顾衡他不仅要用，还得大用，让顾家不能借用家族的名义对顾衡横加干涉。 因此，圣上干脆便在朝堂上谈起了对顾衡的赏赐。 这就将群臣给弄得有些犯难了，这功劳目前来说，也说不出到底有多大，但是肯定不小就是了。光是给那些每日里需要买柴火的人家就不知道要省掉多少钱，何况，这在寒冷的冬天，的确是救命的东西，今年本来就比往年冷，眼看着又是一场大雪要下来，这个天气，若是没有柴火取暖，外城那些穷苦百姓，只怕有不少要冻死冻伤，而蜂窝煤不管是存储还是使用，都比煤炭方便得多，这就能救不少人了。 这样的功劳，想要量化也不容易，光是赏赐什么金银，显然是不够的，赐官吧，那就是个十岁出头的孩子，如此一算，也只能是赐爵了。 圣上权衡一番，干脆说道：“顾衡那孩子现在还小，那就赐个男爵吧，希望他日后再接再厉！” 公侯伯子男，男爵虽说看起来是最后一档了，但实际上依旧是超品的爵位，往下就是什么一等将军，云骑尉之类的，这些爵位也就是跟寻常官员相当了，若是没有实权，也就是听着好听而已。 对于文官来说，给顾衡一个爵位，那没啥好说的，顾衡跟他们又不是一个坑里的，也不是一个时代的，根本不会影响他们的利益，既然如此，干嘛要反对，平白结仇吗？ 至于勋贵，同样不觉得多个男爵对他们来说会有什么冲击，顾衡又不可能掉过头来跟他们抢饭碗，反倒是顾巍头一个冒出来反对，表示顾衡还小，这般赏赐，实在是太重了。 圣上当下义正言辞地说道：“有志不在年高，当年甘罗十二就能拜相，如今本朝有个十一岁的男爵又如何？承恩公怜子之心，朕也知道，但是朕相信，以承恩公家的家教，顾衡不会是得志即猖狂的性子！” 圣上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巍自然没什么话好说了，一味推脱，不会让人觉得他高风亮节，只会让人觉得他虚伪。 顾巍如今其实难得上朝，若不是听说了宫里的事情，他就留在家中了，毕竟，他其实如今也没有实职，上朝不上朝的无所谓。结果一个蜂窝煤，圣上居然舍得给出一个男爵的爵位，这就让顾巍心里头有了一种失控的感觉。 顾衡在家的时候，他很少关心，这个有很大可能会被放弃的孩子，那就少接触，以后也少伤心。 顾巍对太子真的是不怎么看好，当然，他对徒景平这个英郡王也不看好就是了。顾巍粗通相术，一看就知道当今圣上是个寿数长的，只是，当年他也没看出来，这位居然有帝命！给皇家人看相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皇家人嘛，身上贵气都重，至于九五命格，那其实并非真的是天定，更多的是取决于皇帝的想法。 圣上寿数绵长，听起来是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太子来说，却不是什么好事。毕竟等到太子成年之后，有了自己的势力，结果还得一直老老实实做储君，偏偏随着做储君的年头越长，手里的实力也会跟着膨胀，在这样的情况下，有几个皇帝不会因此生出忌惮之心？之后便是手足相残，父子反目。而作为太子，至今能够逼宫成功的寥寥无几，何况，圣上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英郡王掌握了一部分制衡太子的力量，这样的力量日后只会裹挟着他走向与太子对立的立场。 因此，顾巍半点也不想掺和皇子的事情，顾衡给太子做伴读，太子对他这个小舅舅非常亲厚，有的时候甚至抵足而眠，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是不可能跟太子撇开干系的，顾家不能跟太子陪葬。 顾巍到了家，就直接找上了杜氏。 杜氏这些年已经开始吃斋念佛，她一心为过世的女儿，为自己的小儿子祈福，顾衡想劝杜氏，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毕竟，佛法如今已经变成了杜氏的某种感情寄托。这年头又不像是后世，退休的老太太闲着没事做，可以去跳跳广场舞，出去好好旅游，而这个时代的女性，那是真的憋屈，尤其是贵族女性，就算是有机会出门，也不过就是从一个内宅到另外一个内宅而已，机会没有机会看到广阔的天地。 顾衡有心想要给女子一条出路，可惜他暂时还很难改变如今的世界，只能继续蛰伏下去。 顾巍因为妻子与他如今不是一条心，对杜氏已经少了许多耐心，见到杜氏一身简单的衣服，正坐在那里，抄录佛经，不由皱了皱眉，不过还是耐心地在一旁等待。 杜氏也当做没看见顾巍一般，依旧专心低头，将佛经一句一句地默写了下来，口中也跟着默念着，神情一片淡然。 一卷佛经默完，杜氏才放下了手中的笔，身边的丫鬟低眉顺眼地拿着水盆过来给杜氏净手，然后又退了下去。 杜氏洗过手之后，才起身问道：“老爷来找妾身，可是有什么事情？” 顾巍听着就有些火气上涌，不过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不忿，他冷笑一声，说道：“夫人，恒儿的事情，你也该跟我解释一下吧！” 第23章 （大修） “解释什么？”杜氏这把年纪了，也懒得跟丈夫虚与委蛇，她在一旁坐了下来，吩咐下人上茶，口中漫不经心地问道。 顾巍恼火地说道：“之前我可是说过，让恒儿低调，低调，你知道他做了什么？他马上就是男爵了，只怕过一会儿，圣旨就要来了！” 杜氏一愣：“男爵，恒儿做什么了？” 顾巍冷笑起来：“夫人，你也别装傻，恒儿素来跟你亲厚，我却是不信，这些事情，他都瞒着你！” 杜氏其实啥也不知道，毕竟，顾衡本来也是临时起意，在这之前，他根本想不到这种事情，不过见顾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杜氏也不想解释，只是冷笑起来：“子不教，父之过！当年老大五岁就去了外院，由你亲自教导，便是慎儿，你也是带在身边几年的。轮到恒儿，你素来不闻不问，我一个妇道人家，之前被你说成头发长见识短，教导出来的孩子不和你心意，不是正常的事情吗？” 顾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气得喘粗气，最终，他觉得自己无话好说，气急败坏道：“回头因为他，让顾家万劫不复，夫人你就安心了！”说着，甩袖就走。 杜氏看着顾巍的背影，也不挽留，只是冷笑，这等无情无义，除了所谓的家族，其他什么都不放在欣赏的顾家，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顾巍拿自己当做傻子，别的不说，当日皇后以身救驾，光是凭着这一点功劳，就算是太子有什么问题，圣上也得对顾家多几分宽容，顾巍如此，不过就是太贪心，又想要名声，又想要利益。为了这些，连骨肉亲情也不要了！ 瞧着老爷夫人针锋相对，伺候的下人一个个噤若寒蝉，杜氏的心腹还想要劝杜氏一番，却看到杜氏若无其事地挥了挥袖子，说道：“之前也没注意时间，都到这个时候了，去厨房将今儿的饭菜提来吧！” 见杜氏自个都不放在心上，原本还想要多几句嘴的下人顿时就不吭声了，老老实实去厨房传饭，总不能让夫人饿着。 而顾憬那里，姜氏却是有些沉郁，她嫁到了顾家，成了顾家的宗妇，就不能如同寻常的小媳妇一般，只考虑自己的小家。女性天生在许多地方敏感，她嫁过来之后没多久，就意识到了公公和丈夫对小叔的态度，她自个盘算了一番得失之后，就觉得小叔就是个不值得多加关注的。 偏偏在姜氏看来是弃子的顾衡却在杜氏那里极受重视，这让姜氏疑心杜氏百年之后，会将私房多半留给顾衡，这就让姜氏有些不甘心起来。 倒不是姜氏有多贪财，主要是觉得杜氏对自己这个长媳太偏心，姜氏自个觉得自己做得很好，但是在杜氏那里，似乎永远都看不到，只记得自己的小儿子。回头若是杜氏将私房都留给了顾衡，外边人岂不是要怀疑顾憬夫妇不孝顺？毕竟，就算是不平分，也不至于这般偏颇！以时人对于孝道的看法，顾憬与她难免要背上一些污名。 姜氏也是大家出身，深知大家族的生存之道，跟家族的存亡兴盛比起来，个人的荣辱算得了什么？因此，她一时半会儿很难理解杜氏的心理。毕竟，她从来没想过，万一将来牺牲的是她的骨肉，她会是个什么想法。 对于姜氏这个儿媳妇，杜氏也没什么可说的，能干是能干，但是太过冷心冷情，杜氏不是那种恶婆婆，既然跟媳妇不是一路人，那么就少在一起掺和。 宫学之中，顾衡可不知道家里居然也跟着出了事，他第二天的时候，就接到了封他为泾阳县男的旨意，这算是唐宋之前封爵的规矩，以地名作为封号，像是后来，选择封号，也就是选取相应的吉祥字词，这等封号却是少见。 尤其，圣上不仅是给了他一个泾阳县男的爵位，还给了他一百户的食邑，说是食邑，其实就是个皇庄，里面有差不多一百户左右的佃户，这在皇庄里头，也算是规格不小的了！ 圣上有意让顾衡与顾家割裂开来，那么，经济上头的割裂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有个皇庄做私产，即便是顾家也不能掺和皇庄的事情。 顾衡有了皇庄的收入，对于顾家的依赖就很少了。宣旨的时候，圣上还亲自来了，拉着顾衡的手，笑吟吟地说道：“当年你姐姐在的时候，承恩公夫人时常带你进宫，你也算是朕看着长大的，当年你姐姐最是疼爱你，她如今不在了，朕这个做姐夫的，也不能让你受了委屈！原本朕想着，这蜂窝煤的事情既然是你提出来的，就将京畿附近的蜂窝煤买卖给你，不过你如今年纪还小，手底下也没合适的人，外面的人糊弄你，你都不知道，所以，这事还是算了，给你一个皇庄，以后你没事也能有的地方玩一玩！” 圣上这话纯粹是睁着眼睛说瞎话，顾衡出生的时候，顾皇后就出嫁多年了，真正是被顾皇后一手带大的，应该是顾慎，顾衡不过就是杜氏觉得小儿子生得晚，吃了亏，带过去跟皇后培养感情的。皇后那时候自个都有儿子了，对弟弟固然还有些亲情，但是比起顾慎来，其实还是差了一点的。 不过，什么话被圣上说出来，那必须是真的啊！像是太子对此就很相信，要是母后不喜欢小舅舅，为什么是小舅舅从小跟自己一起长大，还给自己做伴读呢？他选择性忽略了另外两个舅舅年纪跟自己相差太大的事实。 顾衡赶紧谢恩，圣上却又是将人拉了起来，很是勉励了几句。他之前可是听说了，顾衡从《天工开物》、《齐民要术》之类的书籍里面受到了启发，很是改进了一些农具，给他一个皇庄，正好可以在里面做一些实验，若是能成，岂不是美滋滋？ 圣上心情很好，为了推广蜂窝煤，他之前下旨，让顺天府在城门口施粥的同时，将一部分蜂窝煤分发给外城一些贫民，让他们可以在这样的风雪天气里面安然过冬，不至于冻饿而死，因此很是被朝野上下称颂了一番，据说外城那边还有给圣上立生祠供奉的，圣上本就是好名的，哪有不得意的道理。 没过多久，蜂窝煤也算是为人所知，在朝廷设立的专卖店里面卖得红红火火，城外那些贫民被召集起来制作蜂窝煤，如此还有些不够供应，哪怕卖得不贵，但是那些百姓动辄数百个的购买，细水长流之下，竟是不比粮食赚得少。 加上煤矿上交的赋税，圣上琢磨着朝廷每年光是在煤炭上面，就能多出几十万两银子，这么多银子，能干多少事啊！ 就在圣上期待着顾衡再次搞事的时候，顾衡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第24章 （大修） 顾衡虽说已经回忆起了关于肥皂和玻璃的配方，水泥什么的，只知道一个大概，还需要试验，但是他并没有拿出来的意思。像是肥皂，就算是拿出来，如今也只能作为奢侈品，毕竟，肥皂的原材料是个问题。 这个年代跟后世是不一样的，后世是一个物资极为丰富的时代，每年光是浪费掉的食物就是一个天文数字。但是如今，肥皂的原材料中不可或缺的油脂和烧碱在这个时代可不是能够大批量生产的。像是油脂，别看皇宫里头弄点点心都加猪油牛油，炸鹌鹑之类的食物也是常常能看见，但是在民间，炸油条都不是寻常小贩能支撑得起的。 虽说如今已经有了豆油，菜籽油等植物油，问题是，地里面种植粮食都不一定够吃，哪有那么多地用来种植大豆和油菜？以至于民间明明知道棉籽油有一定的毒性，但是也有一些人家只能食用棉籽油。好在这些人家都比较穷困，就算是棉籽油都舍不得吃多少，这才不会造成中毒。 像是大户人家，往寺庙里面捐钱容易，而若是肯捐献一缸的香油，那就是绝对的真信徒，好施主！可以这样说，这年头，不管是信道，还是信佛，都是要花钱的，穷人最多能捐个门槛，有钱人才能点长明灯！ 在这样人均油脂摄入量一年都不会有几斤的时代，你要拿大量的油脂去做肥皂？那势必只能是奢侈品！只有中产以上的人家才能够购买！ 烧碱作为肥皂和玻璃中都需要的原材料，在这个时代，同样不容易制备。三酸两碱在后世是最重要的化工原料，想要进行工业化生产，暂时可没这个技术！天然的纯碱也有，但问题是顾衡根本不知道哪有这玩意。盐碱地里面应该有，但是你想要将盐碱地里头的纯碱搞出来，这个耗费的成本也太高了吧！ 你也可以用草木灰制取碱水，但是，这收集草木灰的成本大概比草木灰本身都要贵。何况，很早之前，人类就知道刀耕火种，用草木燃烧后余下的灰烬作为肥料，在农家，草木灰跟粪肥一样，都是农家的财富，也就是城镇人家会有草木灰出售，但问题是，以后大家都要用蜂窝煤了啊，又省钱，又省地方，家里人少的，连灶台都不用垒了，弄个煤炉就能解决一家人的吃喝。那么，你难道为了收集足够的草木灰去放火烧山吗？ 而这些若是不能大规模工业化生产，对于顾衡来说，根本就不具备实际操作意义，平时搞点手工皂，小范围之内流通也就行了。 因此，即便回忆出了相应的化学方程式，还搞明白了配比，但是因为顾衡根本不知道在自然界中，这些原材料是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所以在短时间内，顾衡是不打算拿出来的。 因此，顾衡头一个搞出来的，就是水磨坊。 顾衡上辈子住在南方，南方那边水脉极多，因此，对于水力的利用也比较发达，当然，在顾衡那个时代，曾经那些都已经淘汰掉了。不过县城曾经想要开发出一个古文化区，因此，复原了一部分的古代建筑还有相应的各种水利设施。像是什么翻车，筒车，水车之类的都有，那时候顾衡在上中学，还跟着学校一块去参观过一次。 他这辈子的记忆力可比上辈子强得多，许多原本以为已经忘记的东西如今也能回忆起来，加上他根据力学方面的原理，自己做出了一定的调整，因此，他直接叫人打造出了一个模型。只要弄上一个比较小的堤坝蓄水，那么，就可以用水力带动相应的机器，舂米，磨面，甚至在那种水位落差比较大的地方，完全可以搞水力冲压！ 只是这些也就是放在南方才好用，北方这边，从唐宋那会儿开始就总是缺水，降雨量也小，为了争水，年年都会发生械斗，不像是南方那边，经过多年的开发，虽说不至于遍地水网，但是大家一般都不会担心缺水，反而担心洪涝，如此，多修建一些小堤坝蓄水拦水，说不得反而能够缓解南方的洪涝。 像是北方，最需要的其实是深水井，往深里面说，其实需要解决的是土地荒漠化的问题。 通过历史来看，整个星球其实是在不断变冷的，起码在三皇五帝的时代，他们生活的地方其实还要偏北一些，便是在春秋战国的时候，黄河一带还有大象存在，可以说，那时候的气候温暖湿润，南方反而因为太过炎热，被视作是蛮荒之地。 但是后来气候就开始发生变化，北方越来越冷，那些北方的民族生活也变得艰难起来，他们自然而然地开始抢夺农耕文明的财富。历朝历代，游牧民族的兴起跟气候少不了干系。越是寒冷，游牧民族的战斗力越强大，不抢劫就要饿死，大家都知道该如何选择。尤其到了后来，几十年就有一次小冰河期，将中原王朝折腾得不要不要的。 顾衡又不懂什么杂交水稻，也不知道怎么制备土化肥。化肥这玩意真不是随便就能用的，什么时候该用什么肥料，都有一定的讲究，若是弄错了，说不定就是光长茎秆叶子，不肯结穗，到时候可就完蛋了！ 顾衡倒是听说一些海岛上，因为常年有候鸟在岛上栖息，那里的土壤就是最好的肥料，可惜的是，本朝虽说不禁海，但是大家出海都是冲着做买卖去的，谁会在意海上的什么岛屿呢？ 因此，想要缓解小冰河时代到来之后带来的灾荒，最简单的办法莫过于引进抗旱耐寒的良种，还得依赖那些海商。也不知道那些如今是不是已经被欧洲人发现了，要是没有，说不定还得跑美洲一趟。 顾衡觉得自己做得远远不够，但是在圣上那里，这种对于水力的应用就有些惊艳了。主要是上辈子顾衡就算是工作了，也还是在南方一带，对于北方的情况不了解，北方还是有些地方不缺水的，顾衡搞出来的这些自然也用得上。 圣上做事也是干脆，直接命人将图纸印刷成书，发往能够用得上的衙门，让他们在当地推广架设，作为吏部的考核项目，朝堂上一干大臣并不担心这事没法推行，因为这等器械，成本不高，但是使用起来却极为方便，省去多少人力畜力，别的不说，那些家里有个几千上万亩地的地主肯定是乐意的，甚至，一些条件不那么充分的地方，为了能架设这样的水磨坊，只怕一些地主能自掏腰包疏通水利，这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第25章 （大修） “总算要结束了！”贾赦随手将手里的书往旁边一丢，露出了一个放松的神情，“最近真是要累死了，每个先生都要考试，要是考不过，我觉得他们能掐死我！” 水昕在一众伴读之中，虽说经义学得不怎么样，但是诗词格律却学得不错，宫学里头，负责这方面的那位严先生就挺喜欢他的。饶是如此，他对于以后不用继续在宫学读书还是很高兴。 读书古往今来都是一件苦差事。当年□□皇帝虽说不是个睁眼瞎，一开始也就是粗粗认识几个字而已。但是他却是个好学的，一边打仗，一边手不释卷。等到他有了儿女，就要求儿女也要好好读书，这才有了宫学的存在。宫学就是这个时代典型的精英教育，选择的都是翰林学士乃至内阁学士，不管是哪个皇子，都需要接受严格的教育，要是考试不通过，你就老老实实继续在宫学念书吧！ 好在皇家对于经义的要求不高，但是对于其他方面，比如说算术，律法之类的，都是有着一定要求的。在这样的情况下，皇子之中还真是没有废物点心。 虽说没必要背诵那么多的经义，但是这些，学习量也已经比较夸张，他们这些年来，学业很是繁重，如今算是一朝解放了。 便是苏燮，张奕，唐简他们三个有志于科举的，也是松了一口气。宫学里学到的东西，大多数与科举没有太多的用处，无法就是让他们在真正入仕之前，就有相应的心态和处事准则，他们接下来想要通过科举入仕，还得恶补一下经义方面的知识。 虽说是从宫学毕业了，之后也不可能就闲着了！作为太子的伴读，他们也在东宫詹事府混了个官职，虽说品级很低，他们却是可以随时面见太子的。当然，你也可以拒绝，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们身上早就有了浓重的东宫印记，就算是对外说自己跟太子无关，不想掺和太子与英郡王之间的事情，别人也不会相信。因此，大家都接受了詹事府的官职，不过，苏燮他们三个要在家读书，回头还得回原籍参加科举，自然不能天天到东宫来点卯。 原本贾赦是有心进入詹事府的，可惜的是，贾源如今身体有些糟糕，贾赦放心不下自己的祖父。 其实六年前的时候，贾源就一度病危，毕竟，他也是老大一把年纪了，当年在战场上受了不少伤，以前的时候，无非就是还算是体壮，所以能够撑着，随着年纪的增长，却是愈发糟糕起来。 贾源那一次病危，贾家都要准备寿材寿衣了，结果贾源硬生生熬了过来，这些年贾源也一直好好的，但是今年年初的时候，贾源就开始变得愈发消瘦起来，他原本常年服药，如今便是药物，也镇不住身上的旧伤，御医几乎两三天就要去荣国公府，用金针刺穴之法帮助贾源镇痛，按照御医的说法，贾源也就是这一两年的事情了。 贾赦这些年在荣国府地位稳固，并且日子也比较好过，说白了，还是因为贾源与徐老夫人的疼爱。 贾赦的弟弟贾政只比他小两岁，从小在贾史氏身边长大，贾史氏对贾政极为偏爱，贾政从小就传出了爱读书，聪明伶俐的名声，之前贾源病重，贾史氏管家的时候，荣国府一度传出贬低贾赦，抬高贾政的传闻，好在之后被徐老夫人压了下去。 徐老夫人很多时候根本不理解自个这个儿媳妇到底是个什么心态，贾赦也是她亲生的骨肉，是她肚子里面爬出来的，至于养在祖父母身边，在这个时代是很正常的事情，徐老夫人也没拦着贾赦跟贾史氏亲近。 偏偏贾史氏却总是对贾赦不满意，这也是难怪，贾赦对上徐老夫人，那是甜言蜜语一套接一套，但是对上贾史氏，就像是前世的冤家，虽说心里面觉得贾史氏是自个生母，应该孝顺，但是每每多说几句话，贾赦就觉得心里发堵，因此，贾赦跟贾史氏根本亲近不起来，自然也没那么多的甜言蜜语好说。 反倒是贾政，对外人端得厉害，到了贾史氏那边，恨不得要扮演全套的二十四孝。这般一来，贾史氏不偏着贾政才怪！ 徐老夫人人老成精，对于二孙子却并不怎么满意，贾政怎么说呢，心机是有的，偏偏又藏得不够好，让徐老夫人觉得有一种违和的虚伪之感。小孩子家家的，该如何就是如何，偏偏贾政在家人面前也要虚伪矫饰，徐老夫人看惯了贾赦这一款为了点好东西都能撒泼打滚，没脸没皮的孙子，对小小年纪，肚子里头就不知道多少想法，偏偏又没有那个城府的贾政就不够亲近。 至于贾代善，别的倒是好，就是耳根子有点软，被贾史氏拿捏得死死的，贾史氏在贾代善那里说贾赦各种纨绔不堪，不比贾政聪慧好学。贾代善自然是信了，贾赦又一向没多少正行，比起从小看起来都比较端方的贾政，显然这态度上就不够端正。又有贾史氏整理日吹耳旁风，想着日后贾赦是要继承爵位的，那么，让小儿子参加科举，搏一个出身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好在贾代善还知道，贾赦被养成如今这个德性，是父母刻意培养出来的，尽管史氏抱怨贾赦各种不是，贾代善并不真的对贾赦失望，横竖，他也用不着多出息，如今这个样子，那是真好。 贾代善这般，让贾史氏气恼非常，偏偏又毫无办法，只能愈发对贾政好，对贾赦爱理不理。 问题是，要是祖父母不在，贾赦缺爱的情况下，或许会追求贾史氏的所谓母爱，可这不是贾源老两口都活得好好的嘛，一大把年纪，还总是无条件站在贾赦这一边。有着这样的靠山，贾赦对贾史氏就没什么期待了。你就算是不喜欢我，我也是荣国府世子，比起贾政所得到的所谓母爱，贾赦是里子面子都有，他干什么还想要更多呢？ 只要老荣国公和老荣国夫人在，那么，贾赦在荣国府的地位就不容动摇。而如今贾源看起来有些不行了，贾赦又有新的靠山了！这让贾史氏恨得咬牙切齿，却也没什么办法。 贾史氏要说手段肯定是有的，但是手段再厉害，对付那些小妾是没问题，却不能使在公婆身上，即便知道贾赦能这般嚣张，那是仗着老国公夫妇的偏爱，可他对此也是无可奈何。她想过让贾政去讨好公婆，但是，贾政那脾气，在贾源夫妇那里根本讨不了好。徐老夫人还好，总归给孙子一点面子。贾源可是个混不吝的，他当年跟着□□太宗上阵打仗的时候，为了争取一点好处，那是半点面子也不要，当朝跟人家扭打的时候都有。贾源看不惯贾政的脾气，直接将贾政骂哭了的时候也有的。 贾政本来就有些玻璃心，经过几次之后，除了正常的请安，等闲不敢往荣庆堂那边去。 贾赦对于贾史氏的那点手段也觉得心烦，但是他更心烦的还是自个祖父的情况！不光是贾源，其实徐老夫人如今年纪也大了，她当年或许嫁给贾源的时候是情势所迫，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她早就跟贾源有了感情，如今贾源这般英雄迟暮，徐老夫人也是难过，这些年身体也有些不好。 贾赦甚至偶尔听过，贾史氏在自个院子里头暗中骂自己的公婆就是老不死的，要不是贾赦这个做儿子的不好去告自个生母的刁状，他能直接将这事捅出去。饶是如此，贾赦对自个的生母也是心寒。祖父母并无对不起母亲的地方，贾史氏嫁过来几年，都未曾有孕，甚至暗中下手，落过好几个通房侍妾的胎，这些都被徐老夫人给帮着遮掩了下来。 徐老夫人自个是世家出身，对于庶子庶女本来也不放在心上。一开始的时候，甚至一直不许那些通房侍妾有孕。只是，贾史氏嫁过来好几年都未曾有孕，偏偏贾代善在外征战，风险有很大，徐老夫人就贾代善一个亲生的儿子，其他的都是庶子，贾代善成婚的时候就都分出去了。万一贾代善有个万一，徐老夫人可不想过继那些庶子的子孙为嗣，这才停了那些通房侍妾的避子汤。在贾赦出生之前，贾代善的一个通房流掉了一个成形的男胎，只将徐老夫人气得要死，但是贾史氏那时候有孕，即便徐老夫人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忍了。等到贾赦出生，徐老夫人就将前事一笔勾销，再多的庶子，也不如一个嫡子！ 但是，贾史氏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她依旧恨上了婆母，尤其贾赦一出生，就被徐老夫人抱走了，更是让贾史氏恼怒不已，贾赦从小养在徐老夫人身边，跟贾史氏不亲，自然是贾史氏也迁怒上了。 对于长辈的恩怨，贾赦知道得很少，他也很难理解这些，只是，祖父母都这般年纪了，自个母亲却暗中诅咒，这让贾赦心里很不舒服。 如今宫学这边算是结业了，贾赦顿时归心似箭。 太子这边知道贾源的情况，又是赏赐了一批药材补品，又表示，等到老荣国公好了，贾赦就可以过来，无论什么时候，詹事府都会给贾赦留一个位置。对于其他伴读，太子也是差不多的说法，不管他们是去参加科举，还是准备做别的，只要他们愿意，詹事府都会给他们保留一个位置。 而问道顾衡的时候，顾衡却是摇了摇头：“殿下，你也知道，我的心思不在朝堂之上，在詹事府，我也就是平白占个位置，帮不了殿下什么，而在外面，反而容易帮殿下转圜。” 徒景瑞沉默了一下，他握住了顾衡的手，说道：“小舅舅，你保重！” 第26章 太子还没有真正入朝, 已经感受到了一定的压力。 并非来自圣上, 圣上对他一如既往，但是却是来自于朝堂。 英郡王这些年很是办了一些漂亮的差事，在朝中有了英明果决的名头。这些年，除了三个异姓王镇守三个方向之外，其他的勋贵也就是轮流在外面领兵, 根本捞不着打仗的机会。 而天下太平之后, 文臣自然想要争夺武将手中的话语权, 勋贵的实力太强大，那么，他们就必须要想办法削弱勋贵的实力。 如今因为圣上的作为，勋贵中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一部分投靠了英郡王, 还有一些呢，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 算是站在了太子这边。 然后文官就开始扯着太子这个正统的大旗，对着英郡王背后的那些勋贵发动了攻击。 问题是, 勋贵不团结, 文官也不是铁板一块。开国这么多年, 有一部分的文官，其实是走的勋贵的路子被举荐上来的。 别的不说, 前朝的时候，那么多的读书人没个前程，到了本朝的时候, 本朝自个也早早开了科举，虽说嘴上说也认前朝的功名，但实际上呢，选官的时候，还是更倾向于选择本朝考出来的士子。而这些前朝的士子想要出仕怎么办呢？就得有人作保，表示他们跟前朝没关系，是真心愿意做本朝的官的。而愿意干这种事情的，多半是勋贵。 那些文人先是给勋贵做文书幕僚，然后立下一些功劳之后，就能被举荐做个差不多的官员。勋贵做这些事情自然也是有自己的利益诉求的，他们需要这些官员在自己需要的时候站在他们这一边。 如今这样被举荐的官员虽说少了许多，但总归还是有的，这些人可不敢忘恩负义，他们原本在文官阶层里面就属于异类，若是再背叛了勋贵阶层，那么，他们别说是前程，只怕连性命都难保。 因此，朝堂上如今已经出现了党争的迹象，而太子这个还没真正入朝的，就被那些官员当做了一面旗帜，他们顶着太子的名号，打击异己，而另外一部分人，同样借着英郡王的名头，打击政敌。英郡王还好，他早就入朝了，在外面开府，他可以与朝中的官员党羽名正言顺地往来，所以，很多事情，他是能够控制的。 但是太子不同，太子还没入朝，朝堂上的官员还没认识几个呢，而且，他在东宫，除非是詹事府的官员，否则的话，他不可能跟朝堂上的那些官员有什么往来。 那些官员打着太子是正统的旗号，太子不光没能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却是被他们的政敌视作了眼中钉，肉中刺。尤其，英郡王素来不服太子，巴不得将太子压下去，自己才能显出来。 像是如今，朝堂上头，三五不时就有弹劾东宫的，要么就是弹劾与东宫有关的官员，要么就是弹劾太子本身。 虽说许多事情是鸡蛋里头挑骨头，甚至根本就是捕风捉影，但是次数多了，也难免叫人有些想法。 圣上对此也很头疼，一边弹劾太子，另一边弹劾英郡王，虽说他总是留中不发，但是心里头却很是不舒服。只是圣上好名，不能背上一个阻塞言路的名头，言官本身就有风闻言事的权力，总不能为了这事问罪。 英郡王却是不知道，这番作为其实是弄巧成拙，要是这个时候太子已经入朝，那么，圣上难免要想着，太子你要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怎么会这么多人来弹劾你？偏偏太子如今还老老实实在宫学念书，根本没有入朝，顶多就是圣上带着看看折子公文之类的，还都是过期的那种。结果平白就遭了污蔑，实在是叫人心疼。 圣上原本就是个容易心软的，特别容易怜惜弱小，对圣上来说，太子如今就是这么一个弱小。 徒景瑞却不愿意将希望寄托在圣上的怜惜上，圣上今日可以怜惜自己，他日就会怜惜别人，尤其如今朝堂上就有一堆人打着太子的旗号，太子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他们就借着自己的名头行事，但是真的到了太子需要他们出力的时候，只怕一个个躲都来不及。 徒景瑞这些年在圣上那里一直表现得非常孝顺亲昵，这也是顾衡跟他说的，作为太子，虽说心里头要将圣上当做是君，但是明面上，要将他作为自己依赖的父亲。 如同当年顾家用各种史书上的故事教导自己一样，顾衡同样在徒景瑞有了一定的城府之后，带着徒景瑞看过了不少史书，徒景瑞自然不是什么傻瓜，史书上，曾经比他得宠的太子不知道有多少，但是后来又如何呢？ 帝王这个职业就注定了他们喜新厌旧，反复无常。儿子这样的存在，年幼的时候，或许能够激发他们的爱心，但是等到儿子一天天长大，自己却在一天天衰老之后，他们不会觉得自己后继有人，只会觉得是儿子偷走了自己的寿命，偷走了自己的权柄，将儿子视作是仇人一般。 徒景瑞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自己会和父亲反目成仇，但是在这之前，他必须做好最坏的准备。其他的皇子夺嫡失败或许还有退路，而轮到自己，仁慧太子就是前车之鉴。先帝当年对仁慧太子可没什么芥蒂，但是仁慧太子当年被暗算而死，之后连年长的儿子都没能逃出升天。如今京中，仁慧太子这一脉几乎已经没了声息。 这还算是比较好的，毕竟，仁慧太子并不是在夺嫡之中落败，因此，他之后还能得到追封，当年仁慧太子活下来的不过是一子一女，还都只是庶出，庶子却能被记在当年仁慧太子妃的名下，继承了一个亲王的爵位，哪怕活得比较低调，但是比起另外几家在夺嫡之中落败了的，他们已经非常幸运。 徒景瑞总不能寄希望于自己将来若是落败，直接抹脖子给自个的儿女挣一条出路吧！ 徒景瑞前两年就明白，自己不能输，也没这个资本输！如今朝堂上那些事情，真的让他很头疼。 最重要的是，徒景瑞在圣上那里也没感觉到更多的安全感，没错，圣上如今是护着徒景瑞的，但是徒景瑞能够看得出来，圣上是在借助于他跟徒景平，维持着朝堂上的某种平衡，这让圣上在做事的时候会更加游刃有余。 对于这位帝王来说，父爱不过是点缀，而权柄才是最重要的。圣上登基看似没有经历什么波折，先是太子的位置如同天降大饼一般落到了他嘴里，登基之后，又有岳父帮着稳定朝堂，朝堂稳定了，岳父也就功成身退，但是，作为皇帝，多疑小心眼是正常操作。他一开始的时候，想要跟仁慧太子比，仁慧太子得人心，他就更要得人心，后来他觉得，仁慧太子再如何，也不过就是储君，自己跟他比实际上是掉价，那么，他就要跟父祖比。父祖有一统中原之功，但是轮到圣上，这显然不现实。因此，他就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 □□太宗都算是开国皇帝，哪怕他们更多的精力放在征战四方上头，因为手里掌握着枪杆子，对于朝堂的掌控能力却是极强的。轮到圣上的时候，他能够做的，无非就是玩弄平衡之术。通过对于朝堂上平衡的把控来掌握朝堂的力量。 这让圣上几乎要走火入魔，即便是对上自个的儿子，他也在玩这一套。 无论是徒景平还是徒景瑞，在面对这样的圣上的时候，自然都不可能有多少安全感，他们能做的，却只能是顺着圣上的心意去争。 顾衡上辈子的时候，所谓的帝王心术早就不是什么屠龙术，唯有少数人才能知道其中的根底了。像是各种管理书籍，还有各种人性分析的书籍，将所谓的帝王心术分析得明明白白。顾衡上辈子其实看得少，但是他本身对于皇权并无多少敬畏之心，身在局外，很多事情反而看得清楚。 在顾衡看来，之所以古往今来，做太子的，多半斗不过皇帝，无非就是因为皇帝掌握的实力要比太子大得多。尤其自从唐朝之后，太子的权势受到了进一步的限制，想要做什么，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能翻出多少风浪来。因此到了后来，绝大多数太子，能依仗的都是文臣。 可惜的是，对于文臣来说，真正会忠心于太子的，那真的是少之又少，一些不得不被绑在太子身上的是没办法，而其他的那些，他们见风使舵的本事，也是一绝。甚至，只要操作得好，他们还能两头捞好处，打着支持正统的名义，他们可以邀名卖直，到了事不可为的时候，他们就会及时脱身。 顾衡打心眼里不相信文臣的节操，顾家自个都是靠不住的，何况是其他人！问题是，顾家能撇开跟东宫的关系，顾衡可撇不开，既然如此，那么，他就得给自己一个保命的底牌，同时，将太子也跟自己绑定起来，只要人心在我，以圣上那个好名声的性子，他就算是日后对太子有所不满，也不能明面上要废太子。 而等到太子登基，太子要是有良心，顾衡也就能安享富贵，而若是太子没良心，顾衡那时候大不了远渡海外，顶多也就是再辛苦一阵子罢了！ 顾衡这几年已经将人设建立起来了，不通权谋，性子单纯，就知道埋头研究。在这样的情况下，圣上对他还是非常放心的。其实就算是太子，对他也很放心。当年顾衡给他看史书，借口就是这些都是顾衡小时候，顾家给他看的，前些日子，母亲杜氏提醒自己，让太子也看一看。 顾衡这话一说，早就在宫里修成了人精的徒景瑞还能不清楚吗？顾家有鉴于史书上那些外戚的遭遇，根本不想跟皇权有过多的牵扯，人家只想老老实实做清流文臣，保证自家屹立不倒，至于其他的，顾家只会袖手旁观。 因此，在整个顾家，徒景瑞能够信任的也就是一个顾衡，还有一个虽说很少露面的杜氏。对杜氏，徒景瑞还是很感念的。杜氏逢年过节的时候，都会让顾衡送上一些针线，偶尔见面，杜氏看他的眼神也是慈爱与暗藏的担忧。 只是杜氏在顾家的处境，徒景瑞也清楚，因为杜氏不能够认同顾家的道路，她失去了内宅的权柄，如今也只能在内宅吃斋念佛，想要多照应小儿子都不可能，更别说是帮助他这个外孙了！ 作为皇家人，徒景瑞在意识到顾家的心态之后，对顾家，也就只剩下了表面上的礼貌敬重，顾家对此简直是求之不得，要不是没个合适由头，顾家恨不得直接对外宣布，自家跟东宫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徒景瑞之所以在一干伴读之中，对顾衡更为亲厚，一方面是血缘，另一方面就是这等同病相怜之心。甚至，徒景瑞对顾衡还有一种强烈的保护欲，小舅舅性子单纯，只知道埋头研究那些器械，对于人情世故并不通晓，若是没有自己庇护，说不定小舅舅就要被人坑了去。 如今听到顾衡说自己打算去皇庄上，多立一些功劳，好给他这个外甥撑腰，太子更是心中生出了一丝暖意。 “小舅舅，你既然准备去皇庄，回头我便跟父皇说一声，叫父皇派几个人跟过去，要不然，皇庄上那些管事，未必会将你放在心上！”徒景瑞见惯了宫里捧高踩低的事情，就算是他幼年的时候，因为乍然失去生母，也受过一些委屈。宫中尚且如此，皇庄那边已经说得上是天高皇帝远，只要每年交足了东西，皇庄差不多就是那些管事的地方，若是顾衡想要做点什么事情，难免要被那些管事阳奉阴违，他们或许成事不足，坏事却绝对有余！ 徒景瑞自个手里没有足够的人手，但是圣上却有，圣上也将顾衡当做宝贝！顾衡搞出来的东西，哪怕只有一半是能够推广的，这几年也不知道造福了多少人，给朝廷带来了多少收益。别的不说，圣上借助于内务府的关系，通过各种手段，掌握了中原过半的煤矿，像是直隶一代，超过八成的煤矿都在内务府手中，仅仅是这些，每年都能给内帑数以百万计的收入，对于圣上来说，顾衡简直就是财神爷。别以为皇帝就不贪财了，做皇帝的，手上没钱，说话也不响亮，甚至要被臣下架空。因为你想干什么事，都没钱，下面的臣子都可以拿这个借口来推诿，如此一来，还治什么国啊！说不定躲在后宫造人还比在朝堂上殚精竭虑强一些。 圣上这几年在朝堂上威望愈发高了，不就是因为圣上手里有钱吗？有的时候，国库不凑手的时候，群臣还得求着圣上从内帑拨钱，自然底气十足。 因此，当圣上知道顾衡有意去皇庄上搞研究的时候，几乎是眉开眼笑起来，当下拍板说道：“太子说得不错，恒儿你乃是大才，没必要将精力放在跟那些奴婢勾心斗角上头，朕给你几个人帮你打理皇庄的事情，免得你不好下手！” 沉吟了一番，圣上又笑了起来，说道：“真要说起来，你这几年积功已经是子爵，总不能一直住在承恩公府，你现在年纪还小，回头等你订了亲，朕就给你赐宅开府！” 圣上巴不得将顾衡跟顾家分开来，在圣上看来，十个顾家也没有顾衡有价值。顾家的确在科举上头有着独到之处，只要他们肯下场，几乎每一代都有人能考中进士，顾家也很少会出什么不肖子弟，这的确很难得。问题是，没了张屠户，皇家也不用吃什么带毛猪。顾家就算是每一次科举都有人中进士又如何，三年一次的殿试，一下子就有三百个进士考出来，光是安置他们，官位都有些不够用。许多同进士或者是二甲靠后，又没考上庶吉士的，因为没有人脉，也没有钱财打点，要么是被安排到穷乡僻壤，要么只能做个八品九品的小官，两样都不想，或者说是得罪了人的，就只能在吏部记个名字候缺。 而像是顾家这样的人家，他们有人脉，有门路，起步起码也是一个知县，再有京城这边仔细打点，吏部几年考核得个上等，中上的评价，就能升官。 可以说，像是顾家这样世代书香的人家，就是借助于这样的手段，就算是子孙一时不够出挑，也能世代为宦，他们其实就是拦了许多寒门子弟的路，这些寒门子弟原本科举之路就异常艰难，到头来，便是想要做官，也要被这些世宦之家压上一头。 对于皇帝来说，他根本不用在意做官的人是谁，只要为他所用即可！顾家既然摆出一副清高的做派，那么圣上就如他们所愿，领个虚职算了！等到新君继位，倒是要看看顾家还能不能保持本心！圣上想着顾家，心中就生出讥讽之意来。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这本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结果你倒是拿捏起来了！你以为现在是魏晋时候，皇帝都得看世家的脸色呢！ 当着顾衡的面，皇帝自然不会说顾家的坏话，没得教坏了小孩子。顾衡嘛，一辈子老老实实搞研究，给皇家挣钱就可以了。 顾衡摆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赶紧说道：“臣多谢陛下恩典！”犹豫了一下，顾衡摆出一副有些为难的模样，说道：“陛下，若是臣分府出去，能奉养家母吗？” 圣上一愣，很快就明白了顾衡的意思，顾家的事情，太子能知道，圣上自然也知道，杜氏跟丈夫还有儿子理念不合，如今说是在家安享尊荣，实际上也就是在自个院子里头，做个招牌一样的承恩公夫人，物质上头的确没什么欠缺的地方，但是比起别人家的老太太，确实过得有些憋屈。 圣上琢磨着顾衡还是个孩子呢，要是现在顾巍没了，那么，杜氏在小儿子那边长住也不是不行，但是顾巍还在呢，你就只想着养亲妈，不管亲爹的事情了，这怎么着也不合适！因此，圣上只是说道：“岳母那是承恩公夫人，自然是只能留在承恩公府的，不过，你刚刚开府，许多事情不明白，让承恩公夫人帮你坐镇几日却是无妨！” 顾衡眼睛一亮，摆出一副感激圣上出了个好主意的模样，又是谢了恩，圣上想着小舅子心眼少，容易被坑，又是赏赐了不少好东西，还赏了一些东西给了杜氏这个承恩公夫人，这才让顾衡退下了。 顾衡回了承恩公府，第一件事就是去后院。这也是常规操作了，顾巍这个顾家大老爷这些年简直摆出一副要得道飞升的模样，等闲连人在哪里都看不到，至于顾憬嘛，他如今还是在翰林院坐冷板凳，俨然是想要走学术路线了。 问题是，学术路线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顾憬又没有开宗立派的本事，光是拾人牙慧，显然当不得大家，也只能在故纸堆里面搞一些考据之类，最多就是帮着修史，他这个资历，也就是给人打下手的。 反倒是顾慎，如今在祖籍那边已经有了名声。他自个不过就是个秀才，根本没参加过乡试，但是，在自家族学几年，倒是教导出了好几个秀才出来，在族学里头名头自然也大了起来。他前两年也成了婚，娶的并非高门之女，而是之前顾巍一个同窗的小女儿。顾巍那个同窗，当年是二甲进士出身，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外为官，如今已经坐到了三品巡抚的位置。 这位巡抚这么多年来能够平平安安地外任，顾家也是给了不少帮衬的，算是顾家的盟友。因此顾巍为次子求亲，那位巡抚自然一口答应了下来。他明白顾家这一代不方便再让子孙出仕，这个女婿这辈子也只能止步于举人，不过，以顾家的权势财力，自家女儿也不会受苦便是。 顾慎也就是回京成了个婚，之后便带着新婚夫人返回了老家，听说他打算明年就下场参加乡试，放在京中，他妻子自然是被人称为是承恩公府的二奶奶，到了家乡，顾家一直淡化承恩公府这个背景，顾慎也从来不以承恩公府二爷自居，偏偏他兄长是承恩公世子，弟弟自个也为自己挣了一个爵位，夹在中间，顾慎就有些尴尬，总不能叫自个妻子只是个秀才娘子，叫人笑话。 顾慎是没有那个勇气违背家族的意思的，他也没这个底气，因此，也只能窝在老家过自己的日子。 承恩公府大房如今就是顾憬与顾衡两个，至于二房三房，他们的子女也各有出路，跟顾衡都不算亲近。杜氏也正是因为这个，才格外心疼小儿子，家里说是都是血脉兄弟，却没一个靠得住的。而顾衡也觉得顾家这么多人，除了杜氏，其他人也不值得他多惦记。 “母亲！”顾衡叫人将圣上赏赐的衣料，香料，还有一些适合杜氏这个年纪的首饰摆了出来，笑道：“这些是圣上让儿子带回来的，都是给您的，您试试看！”说着，顾衡直接取了一根喜鹊登梅钗，就想要给杜氏插上。 杜氏刚刚还在念经，穿的也比较简朴，当下就笑道：“行啦，我这衣裳可不配这钗子，我去换身衣裳再说！” 杜氏如今头发已经花白，但是因为常年茹素，人也有些消瘦，不像是许多老封君一般富态，这会儿虽说了换了一身团花锦衣，看着却显得有些不协调，衣裳跟首饰显然喧宾夺主，想着当年杜氏的雍容模样，顾衡就忍不住有些落泪。 杜氏看着顾衡的神情就知道顾衡的想法，她怜惜地叹了口气，说道：“恒儿的孝心，母亲知道，母亲这个年纪了，也不在意这些，如今你两个兄长都成亲了，你侄子侄女也几个了，你可有什么想法，可要母亲帮你相看？” 顾衡一呆，他还是个中学生呢，这个年纪就要走入婚姻的坟墓了吗？这心里头真的是过不去啊，因此，顾衡赶紧说道：“母亲，这个就不必了儿子如今还小呢，不用惦记这个！” 杜氏见顾衡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模样，不由失笑起来，不过心中却又有些叹息。顾衡的婚事显然有些为难，世交人家的女儿，只怕顾巍不能随便坑了人家，那么，在其他人家选，却又不那么熟悉，总不能叫这孩子在姻缘上头也不顺畅吧！ 好在顾衡的确年纪不算大，也不用太着急。杜氏沉吟了一番，琢磨着自己也该出去走动走动，好打听一下，是不是有跟自家儿子合适的姑娘。 杜氏心里头有了打算，嘴上却是略过了这个话题，而是关心地问道：“以后你也不用去宫学读书了，之后可有什么打算？还是在东宫吗？”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我在东宫也起不到什么作用， 第27章 中原几千年来多半是使用双轮马车, 倒不是四个轮子的做不出来, 而是做出来之后，转向不容易，速度也不能太快，要不然可能会翻车。 双轮马车比四轮马车差的就是个转向轴，这玩意只要想明白了, 其实结构并不困难。如此, 马车就能往大里做, 而且也能提升速度，至于减震什么的，也容易操作，这年头虽说弹簧做不出来，不过簧片应该问题不大。甚至, 还可以在车轮上弄个刹车，减少事故发生。 真要说起来, 改良马车其实赚头不大，但是却能够给皇庄灌输标准化流水作业的理念, 培养出一批合格的流水线工人出来, 之后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至于皇庄里面的良田, 对于顾衡来说是真不擅长，不过, 后世的一些做法还是能够参考的。比如说，大豆是固氮的，可以跟其他的作物一块套种, 顾衡记得后世套种的似乎是玉米，如今玉米还没有引进，倒是可以套种高粱，另外，额外搞点副业也不坏。 这个皇庄赐下来好几年了，但是之前因为种种缘故，顾衡根本一次都没来过，每年的收益，都是直接折成银票送到顾衡手里的。 皇庄不用交税，多半都是良田，就算是那些管事难免有些中饱私囊之举，但是就在京畿之地，有没有什么天灾**大家都清楚，你一亩地大致的出息，大家也明白，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有所隐瞒，但是该有的东西还是有的。 这个皇庄最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一百顷的土地，但是随着顾衡立下的功劳越来越多，圣上赏赐的良田便都并入了皇庄之中。 皇庄是个很特殊的存在，它们其实是承担着调节土地兼并作用的，失地的农民，只要符合一定的要求，就可以给皇庄做佃户。 给皇庄做佃户有个好处，那就是不用额外交税，至于徭役什么的，也就是给皇庄做工。皇庄上的待遇肯定要比给寻常地主做佃户强一些，只是，许多好政策等到了基层之后，难免就会走样，皇庄里头那些庄头管事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想要进皇庄做佃户，你就得给这些庄头管事一定的好处才行。正常情况下就是，你拖家带口过来了，行，先签个欠条，然后你每年辛辛苦苦挣的钱财还有种出来的粮食，就有一部分落到了这些庄头管事手里。 好在这些庄头管事还算是明白什么叫做不能竭泽而渔，真要是将这些佃户逼迫过甚，回头出了乱子，上面的人也不会保他们，因此，总算不会叫这些佃户因为还不上钱，冻死饿死。不过，遇上一些特殊情况，卖儿卖女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像是宫中一些底层的宫人，其实就是皇庄里头出来的，佃户家里还不上钱，只得将儿女抵给庄头管事，这些庄头管事就算是要呼奴使婢，也用不了几个，横竖皇宫之中，底层宫人每年都有一定的折损，自然要补充人手的。 顾衡根本不知道皇庄里头的道道，但是圣上派出来的人知道啊！他们是奉命帮着顾衡打理皇庄的，顾衡还没过来，他们就已经将皇庄上的庄头管事训斥告诫了一番，让他们将首尾收拾好，顾衡这个新主子不仅是太子的伴读心腹，也是圣上看重的人，要不然，凭你一个外戚，也能赏赐皇庄吗？甚至，宫里头有传言说，圣上有意将二公主下嫁顾衡。 二公主乃是柳嫔之女，柳嫔乃是理国公府的旁支，跟理国公这一脉差不多都出了五服了，生父也不过就是个七品小官，不过因为生得美貌，才得了理国公府的一点关照，走了一点门路送进宫做女官。理国公府走了内务府的人脉，让柳嫔在圣上那里露了几次脸，给圣上留下了一点印象，后来就得了召幸，她运气好，不过是承宠了两三次，就有了身孕，生下了二公主，然后晋封柳嫔。 只是柳嫔虽说美貌，却是个浅薄的，圣上喜欢的是那种能红袖添香夜读书，跟他有一些共同语言的，而柳嫔呢，也就是认识几个字，哪怕是后来恶补了一些诗书，但是脑子里就是没有那跟筋，性格虽说不能说是轻浮，却也着实不够机敏，一开始的时候，圣上看重了她的美貌，等到次数多了，就看出来，这就是个典型的草包美人，渐渐就没了兴趣。毕竟，宫里头什么样的美色没有，柳嫔没有其他能吸引他的地方，自然就会被别人取代。若不是她跟理国公府有关，就算是生了女儿，也只有将女儿抱给别人抚养的份。 圣上不希望宫中勋贵出身妃嫔的实力太大，因此，即便是要拉拢勋贵，也宁可选择这种没什么根基的旁支，而不会选择那些嫡支。毕竟，真要是那等身份高贵的，人家大选入宫，你难道连个妃位都不给，甚至，人家都要惦记着继后的位置呢！ 二公主在宫中虽说算不上透明人，但是也着实不能说是有多受宠，因此，对于圣上想要让二公主下嫁的心思，太子却是有些不同意见，一方面辈分上头有问题，太子要叫顾衡一声舅舅，总不能回头还要叫自个妹妹一声舅母吧！简直是不像话！另外就是，二公主在宫中不算得宠，若是换个得宠的嘛，说不定做驸马还得受气。何况本朝对驸马约束也有些大，做了驸马之后，许多官职就得跟顾衡说再见，因此，太子想着是让顾衡娶个实惠的宗室郡主，又不用受尚主的委屈。 不管怎么说，圣上跟太子父子两个都有意让顾衡成为皇家的自家人，而不是仅仅就是外戚。 再有就是，内务府早就公认，顾衡是个有着点石成金手段的，真要是得罪了他，前程也就算了，钱程才更要紧！ 等到顾衡带着两个下人到了皇庄门口的时候，已经有人在门口迎接了。 圣上指的那几个管事是帮着圣上打理内帑的几个太监，要不是因为顾衡还有个外戚的身份，哪怕这几个太监是奉了圣上的命，顾衡也得有个僭越的罪名。不过，顾衡其实不在意这些，他也从来没表露过歧视太监的意思。这些人多半都是可怜人，这年头，除了少数人，谁家有点办法会让孩子进宫做太监呢？ 这三个太监到顾衡这里来，也是想要搏一个好前程。圣上身边伺候的人太多了，除了大总管戴权是从小就跟着圣上的，只要他不出什么差错，那么，大总管的位置是不会动摇的。饶是如此，当日皇后遇刺身亡，戴权也吃了不少排头，要不是他在圣上那里玩了一出苦肉计，只怕如今大总管已经换人了。 在圣上身边，想要出头，那是真不容易，以前的时候，戴权还允许自己收的干儿子在御前露脸，等到那一次戴权几乎倒霉，却被落井下石之后，戴权就恨不得能长出七手八脚来，将圣上身边的事情全部包揽了。 其他人的心思也是差不多，能够给圣上留下一点印象的内侍本来就不多，圣上也不缺人使唤，宫里头那些总管太监在寻常地方不介意提携几个干儿子，干孙子，但是却不可能让他们夺了圣宠。 这三个太监当年拜了戴权做干爹，借着戴权的名头，很是捞了不少好处，也在圣上那里留了名字，但是贴身伺候的活从来都捞不上，甚至能露脸的差事也很少。 等到听说圣上有意选几个太监去泾阳子爵那里帮着打理皇庄的时候，许多人都担心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出不了头，他们却不是这般想。泾阳子爵这么多年来，搞出来的好东西是真不少，他们就算是太监，对这样的人才也是非常佩服的。圣上器重泾阳子爵，只要泾阳子爵那里又有好东西出来，圣上肯定要找人多询问几句，到时候，还怕他们没有用武之地吗？有了这样的资历，将来就算是不能给圣上做贴身的大总管，但是宫中几个关键位置的总管位置却是可以争取的，可比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前程光明多了。 因此，他们几乎是不约而同跑到戴权那里送上了厚礼，这才得了这个机会。 顾衡在圣上那里的时候，就知道了这几个太监的名字，当下笑道：“高公公，郑公公，秦公公可是久等了，是我来晚了，还请三位公公见谅！” 高卓头一个就迎了过来，神情带着一点谄媚，笑得脸上都开了花：“子爵大人言重了，圣人派奴婢等人过来，为的就是帮大人打下手呢！” 另外两个见高卓头一个上来，顿时心里暗恨，连忙跟着上前奉承，看得一帮庄头管事目瞪口呆。 这几个太监在他们眼里，就是极为豪横的人物了，昨天到了皇庄上，三言两语就被他们训成了狗，结果到了顾衡这里，一个个就如同哈巴狗一般，恨不得围着顾衡汪汪叫，他们现在都要怀疑，这位泾阳子爵不是承恩公府的儿子，而是圣上的私生子！ 呵呵，圣上儿子多的是，有的时候宫宴，身边人不提醒，圣上只怕连人跟名字都对不上，而顾衡呢，可以说是在圣上眼皮子底下长大的，比一般的皇子得圣心多了。 能在宫里头出头的太监，绝大多数都能屈能伸，擅长见风使舵。某种意义上来说，就算是太子也是可以取代的，而顾衡的作用，几乎是不可取代的。起码在圣上榨干顾衡的利用价值之前，是不可取代的。尤其，顾衡这样的性子，他几乎不可能卷入一些要命的事情里面，跟着他，还很安全。这么一来，这些太监对顾衡的态度也就可想而知了。 说话间，顾衡已经被簇拥着进了皇庄中，之前杜氏安排给顾衡的长随都已经被排挤得只能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了。这两个长随算是杜氏的陪嫁，这几年顾家内宅被姜氏掌握，杜氏的陪嫁自然也被排挤出了关键位置，被杜氏安排到了自个的产业之中，还有一部分安排在杜氏的院子和顾衡的院子里。 其中一个原本当初是想要给顾衡做书童的，结果顾衡进了宫学读书，他也只能在家待着，跟着自家父亲为杜氏跑腿，杜氏听说他还算是机灵，这次就将他给了顾衡。 另外一个年纪大一些的，原本算是杜氏一个陪嫁庄子上的管事，但是顾衡搞不清楚庄子里面的事情，安排给他的。 他们对顾衡也不熟悉，虽说想着要为六少爷效力，但是他们摸不准顾衡的脉，一路上只得暗中观察，结果到了皇庄，居然没他们什么事了！ 顾衡也没理会这两个长随，他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这皇庄是个什么情况，先将情况给我说一说，然后再带我去看一看！” 庄头是个富态的汉子，穿着一身茧绸的长衫，见识了几个太监的低姿态之后，他们也不敢在顾衡这里拿乔，老老实实地将一堆图纸送了过来，然后就跟顾衡说起了皇庄的情况。 皇庄如今大概四百多顷的土地，其中良田二百顷，又有一百五十顷中田，然后有一个山头，还有一些坡地。皇庄是个好地方，因为就在渭水边上，之前也架设了水车筒车，将基础的水力设施都搞出来了，一年能种植两季，种植的主要是水稻和麦子，为了防止土地肥力下降，也会间隔种植大豆。山头上主要是种树，种了不少枣树和柿子树，另外还养了一些鸡鸭兔子牛羊之类，甚至还养了一些梅花鹿。 皇庄上的产出，几乎都是内务府收走的，毕竟，宫里头主子奴婢加起来，怎么着都有好几千了，而跟皇家相关的内务府的人再加起来，人数更多，这些人的吃喝拉撒，总不能靠向皇商来采买，因此，皇庄就承担了很大一部分为皇宫和内务府提供物资的责任。 像是这一处皇庄，就有一部分最好的土地，用来专门种植胭脂米和碧粳米，这都是贡米，也唯有一些勋贵功臣还有朝中的重臣，才能得到一部分种子，让他们在自家的庄子上种植。这等贡米滋味是很好，煮出来卖相也很佳，胭脂米煮出来就如同玛瑙红玉一般，碧粳米更是如同一汪翡翠，晶莹剔透，比起寻常稻米来说，可惜产量很感人，各家种了也就是满足家里大大小小主子的嘴，至于说什么拿出来卖！呵呵，这是寻常身份的人配吃的东西吗？谁家堕落到将这等贡米拿出来卖，保准要成为官场上的笑话。 就算是皇庄里的东西，内务府想要，也是需要花钱的，最多就是比在外面便宜一点，不过，皇庄本身属于内务府的一个环节，因此，别说是便宜一点了，为了坑内帑的钱，有的时候还会虚抬价格，其实就是搞阴阳账本，庄头跟内务府都能从中获利。 这些人都以为顾衡就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对于许多事情根本不了解，但谁能知道，顾衡这辈子或许许多事情搞不清楚，但是上辈子的时候，他少年时候过得艰难，各种生活物资差不多的价位，他哪有不知道的道理。就算是这个时代，生产力不足，许多东西价值要高一些，但是也不可能太离谱。 顾衡稍微翻了一下账本，心中默算了一番，就知道这里头猫腻不小。不过他暂时也没有追究的意思，谁知道这里头到底牵扯了多少人，因此，他不会去翻旧账，但是他却是可以狐假虎威一把，重新建立起皇庄的秩序。 因此，在将那些账册还有舆图看过一遍之后，顾衡就拍了拍手，说道：“诸位应该清楚，或许之前不清楚，几位公公来了之后，也该知道，我来皇庄上，其实就是来搞一些试验的，皇庄上一切的任务，都得为试验让步，所以，之前的事情也就罢了，以后，皇庄上要种什么，养什么，都得按照我的意思来，明白了吗？” 几个庄头管事见顾衡根本懒得跟他们多说，心中却是有些不安，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了高卓，郑田，秦敬三个人几乎同时投来的阴恻恻的眼神。 没错，太监都爱钱，他们没有子孙，家人什么的，就算是花钱供着，但是多半也就是白眼狼，你手里没钱了，他们会继续理会你才怪！能将孩子送进宫做太监的，没几个是真的爱自己孩子的，卖身这种事情，也是分好几种档次的。卖去做太监，风险很大，因此，拿的钱也多，而如果只是卖到寻常的大户人家，壮劳力或许还好一些，小孩子嘛，一般人家就算是买，身价银子也没几个！父母尚且如此，何况是兄弟侄子，有钱的时候你是爷，没钱的时候直接将你扔出去也是常事。 对于，太监来说，钱就代表了安全感。但是，跟前程权势相比，钱算什么呢？你若是能混个品级，衣服上也能增加两个补子，那么，就算是老了，起码也能混个去皇陵养老的差事。别以为皇陵不是什么好地方，对于那些年纪大了的太监来说，却是不同，他们原本在宫里头就伺候不动了，而在皇陵之中，他们却有着相应的供给，死了也有人收尸，不用担心日后的生活。 这些太监知道内务府跟皇庄上的一部分勾当，若他们前程无望，倒是愿意跟这些庄头管事沆瀣一气，多捞点银子。但是他们又不是那等被发配过来只想着敛财的，人家是要趁着顾衡的东风，好在圣上那里更进一步的。因此，一见那些庄头管事的神情，他们就是心中暗骂一声不识抬举，心里头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个阴损的主意，琢磨着什么时候将这些个庄头管事给个教训。 顾衡按照自己一贯的人设，根本不理会这些眉眼官司，只是直接就往外走去，那几个庄头管事悄悄抹了一把汗，赶紧在前面指路。 顾衡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才算是将皇庄的各处都了解到了，然后就一头钻进书房里头，将皇庄的平面图画了出来，然后就开始进行规划。 种植粮食，其实是回报最低的，像是这等太平盛世，粮食才值多少钱，何况，在没有良种的情况下，粮食产量还不够大！就算是一亩上田，在不缴纳赋税的情况下，也就是不到二两银子的收益，若是碰上丰年，粮价还得跌一些。不过寻常百姓在这个时候，就算是不想卖也得卖，但是真正的大地主完全可以将粮食继续屯着，等着青黄不接的时候再卖。所以，即便同样是种田，寻常百姓的收益也无法得到保证。 顾衡不指望靠着这皇庄里头的粮食过日子，因此，他需要试验出全新的大规模农庄作业的手段，并且在农庄之中搞作坊，将农闲时候的劳动力也充分利用起来。 顾衡将自己的想法一条一条罗列开来，本来想要甩开膀子就开干，结果高卓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爵爷，可要写个条陈递到圣人那里，免得这皇庄上有那等不识好歹的，回头往上头告状！” 顾衡很想要长叹一声，麻蛋，自己怎么着也能算是个国舅爷了吧，结果想要干点什么，还得跟上辈子创业的时候一样，先得给投资人做PPT，画大饼，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不过，顾衡还是打起精神，将自己的计划，嗯不是全盘计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写了下来，比如说，筛选良种这个是可以有的，寻找新的替代粮食作物，这个还是要先等一等，任何事情，到了圣上那里，都不是小事，说不定，一件好事最后就变成了劳民伤财的祸害。比如说，圣上说是要各地进献良种，到了下面，说不得就变成征集各种奇花异草，活脱脱就变成北宋时候的生辰纲。 因此，顾衡宁可通过自己的私人渠道去想办法，横竖如今南北甚至是跟海外的交流都不少，顾衡之前还在京城见过传教士，街面上也有一些舶来品出售，主要是钟表还有玻璃镜，价格不菲。既然交流频繁，那么，叫人去各个海港找那些海商打听，多花点钱，最多也就是几年的功夫，也就有结果了。 顾衡的项目计划书送了上去，圣上看着里头列出来的条陈，先是一愣，然后就是有些感慨。做皇帝的，其实也辛苦，每天光是各地官员的请安折子，就一大堆，看都看不过来！像是这些请安折子，许多根本就是身边的秉笔太监帮着批复的，然后将其中的一些要点提取出来，圣上知道一下也就行了。其他那些折子，也是让人心烦，前面一大堆的废话，说到正事，却是含糊其辞，似乎随时准备抠字眼好推脱责任一样，简直是让人看着就头疼。 “看看这封折子，你小舅舅的！”圣上将折子递给了太子，笑道，“要是下面人都像你小舅舅这般写折子，朕可要省不少心喽！” 太子接过折子，仔细看了一遍，顿时笑了起来：“父皇明鉴，之前儿臣就见小舅舅做什么事情，都要先搞出一个计划书来，只觉得他做事极有条例，却是不曾想到这么多！” 圣上听太子自陈不足，一边心里头有些得意，一边教导道：“你如今也开始上朝听政了，不能像是以前自个看那些折子一样，得学着见微知著，多看，多思，渐渐的，这些你也能明白了！” “那小舅舅那边的事情，父皇怎么看？”太子趁机问道。 圣上笑道：“皇庄早就是他的了，自然随他怎么办？回头跟内务府说一下，这几年就不用他那个庄子提供贡品了，让他专心对皇庄进行改造！” 太子听了，略微放了心，他一向觉得顾衡有的时候显得有些缺心眼，还好这一次他知道先上个条陈，要是什么都不管不顾，直接就动工，就算是回头有了成果，只怕还有一些人要啰嗦。 如今既然圣上已经首肯，那么，就算是有人因为皇庄改革的事利益受损，也不能以这个原因去攻讦顾衡。 圣上直接取了朱笔，在折子上批复了一句：“尽管施为！” 顾衡得了准话，当下就叫来了庄头管事，开始分配任务。 这个时候还没有到清明，麦子还有近两个月才能收获，能种植的地里都已经种了东西，总不能这些全不要了，这是作孽！因此，顾衡头一件事就是先对农庄里头的佃户筛选一遍，将有手艺的人先找出来。 顾衡之前就想好了，他要借助于改良马车的事情培养一批合格的工匠，顾衡不要求这些工匠有多高的水平，他要的其实就是流水线工人，每人负责一到两个步骤再不会，那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皇庄佃户里头，有点手艺的人其实还不少，只是多半就是一些皮毛，真正水平比较高的，其实还是那些世代相传的匠人，这些人要么帮着官府做事，要么就是 第28章 人跟人很多时候真的是不一样的, 顾衡顶多就是觉得, 这种四轮马车以后可以成为公共马车, 方便普通人在城里出行。而太子呢，居然第一时间询问，如果这个四轮马车做得比较大的话，用来运送军需, 效率如何？ 这当然要比普通的马车强，双轮马车因为各种缘故, 不可能做得太大，会影响稳定性。像是皇家的御辇，因为车厢比较大, 都得用四轮, 这也是因为御辇走得比较慢, 所以, 不用担心失控。 而如今这样的四轮马车，如果纯粹作为货运的话，肯定要比之前的双轮马车效率高得多。对于朝廷来说，每一次向着边关转运粮食都是一个比较让人肉痛的过程。路上的损耗实在是太大了，要动用大量的民夫还有牲畜，这些民夫和牲畜每天就得消耗大量的粮食，路上的折损甚至要过半。 哪怕四轮马车的速度比起以前来快三分之一，都能节省大量的粮食，因此，太子立马就惦记上了。 顾衡之所以没想到货运上头, 主要还是因为这年头大宗货物的转运其实更多地是依赖于漕运，顾衡自个也没遇到过这种大宗货物的运输，因此，他搞出个四轮马车来，更多的是方便人的出行，自然不是货物的运输。 不过，这客运改货运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当下，顾衡就一招手，命几个管事叫人搬了粮食过来，先往车厢里面装，车厢里面装满了，就放在车厢顶上，然后说道：“来，试一下让马车全力奔跑，一天能走多远！” 这边这些管事之前听到是太子来了，整个人都有些呆住了，他们这种地方，内务府随便来个小头目都得当做是大爷供着，至于皇家人，谁没事往这里跑，他们就算是想要找什么乐子，也是去围场之类的地方，庄子上能有什么好玩的。 如今一听说太子像是试一下这新出来的马车，一个个恨不得亲自充当马夫，好在太子那里留个好印象，回头得到一点赏赐，说不定还能当官呢！ 他们这些皇庄上的庄头管事，看起来威风，实际上就是皇家的家奴，隶属于内务府，虽说不用阉割做太监，但是真要说起来，很多太监的地位可比他们高多了。起码内官有自己的一套品级体系，皇宫里头的内侍，也是有品秩的，他们能穿带补子的内官官服，具备着真正的权柄，对于内官来说，便是内务府那些管事，都得在他们面前低头，何况他们这些管皇庄的。 他们自然不可能去做什么内官，但是若是能在内务府这个体系里面晋升个一两级，那也算光宗耀祖啊！ 不管这些人心里头到底多少戏，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最后赶车的就是太子出宫时候的车夫，又有几个护卫跟随在后，计算车速。 为了第一时间得知四轮马车的效率，太子直接派人回宫跟圣上诉说缘由，表示自己要在城外过夜。圣上也没说什么，但是直接又是派出了一队禁卫，以防太子出什么差错。 “若是这四轮马车真的好用，那小舅舅你这次又要立下大功了！”太子叹了口气，“九边之中，能利用漕运输粮的寥寥无几，南方也就罢了，到处都是崇山峻岭，本来也难以运输，但是北方边境，虽说靠着军屯能够解决一部分军粮，多半还是需要从南方调运，若是此事能成，可要省去不少！” 顾衡却是摇了摇头，说道：“光是四轮马车还不行，关键还得修路！最好如同当年秦国时候一般，修建驰道乃是轨道，借助于轨道，就能更好地提升运力！” 太子听了，顿时摇了摇头，秦朝那会儿的驰道和轨道哪里是那么容易做到的，秦国以军法治国，极为严苛，当年的驰道，千年下来都不长草，但是相应的，那时候的各种工程也搞得民怨沸腾，最后再有六国遗民登高一呼，顿时天下皆反。至于轨道，他们也就是在一些史书上看到过一点记载而已，具体怎么回事根本搞不清楚，想要修建轨道，哪有那么容易。 顾衡前些日子就在考虑着叫人修建火窑，准备烧砖还有制作水泥，土水泥的配方很简单，但是想要把握好配比却是不容易，何况，要是什么事情都要人工来做，那也太费力了。粘土也就罢了，石灰石也得磨成粉放到火窑里面煅烧，光是靠着人工和畜力来研磨，效率就太低了。顾衡想要制作一个大型的水力冲压锤，但是那最好还得有着足够的生铁，想要从工部那边搞到足够的生铁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这玩意是敏感物资，像是民间，想要打点菜刀镰刀犁头什么的，铁匠那边都得登记。当然，这也就是约束寻常小民，大户人家，甚至是那些大商巨贾，谁家没点存货啊！ 不过，就算是暗中走私铁器的，数量也不会太多，要知道，如今被发现的那些铁矿，都是朝廷的掌控之下，为的就是防止有人暗中炼铁，打造兵器，图谋不轨。 顾衡琢磨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暂时先缓一缓，回头叫人用石磨搞出点样品献给皇帝就是了，回头自个再想办法看看能不能调整配方。 顾衡一直明白，自己这个身份，一些事情能做，还有许多事情是不能做的。许多放在后世就是民用的东西，放在这个时代，那都是犯忌讳的。钢铁，水泥之类的东西，只要一出现，放在这个时代，那绝对是战略性的东西，只能由国家掌控，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只能用于军备和基础建设。 因此，顾衡只是提了一句，说自己曾经在一些传教士的笔记上看到在极西之地，有人用特殊的石头，在火炉里面锻造，之后调和清水，干了之后就变得硬如岩石，他打算试试看，如果能够尝试出来，就可以用这个来修建驰道，之后也就不用经常修路了。 放在后世，谁要是敢这么说，只怕要被笑死，后世就算是个小轿车，都有一吨左右的重量，像是那等大货车，二三十吨都是正常的事情，用这等寻常水泥修路，走个几次，就裂开来了。但是现在这个时代，马车负重能有多少，损耗肯定会降低许多。 太子只觉得顾衡这话有些天方异谈，那些传教士跑到中原，为的都是让人信仰他们的神，说不定笔记上头根本就是一些神话。石头变成灰之后，再和水居然还能变成石头，这天底下有这么简单的事吗？ 不过，太子也不打击顾衡的积极性，何况，顾衡做出来的许多东西，原本就是他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变成了现实，说不定顾衡真能找到这样的石头。 顾衡也没有继续解释的意思，东西不先做出来，人家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事情。 太子如今在朝中还算是比较顺利，虽说也有一些人暗中盯着太子的短处，随时准备抽冷子给太子一下，但是因为圣上的压制，朝堂上如今居然保持了诡异的平静。 圣上如今登基也算是二十年了，这么多年来，朝野内外还算是风平浪静，圣上刚刚登基那会儿，因为各种原因，又是跟仁慧太子比，又是跟先帝甚至是太宗□□比，但是如今天下承平这么多年，借助于他的帝王心术，在圣上看来，朝野上下，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心爱的儿子如今已经入朝听政了，之前几个风闻言事的御史不知道从哪儿找了几个站不住脚的罪过又跳出来弹劾太子，结果又引发了一场朝堂大战，一帮子文武官员差点没在朝堂上上演乐一出全武行。 圣上看着就觉得心烦，一气之下，直接贬谪了一批官员下去，这下子，朝堂上顿时清静起来。 圣上静极思动，顿时又有了想法。 “父皇打算南巡！”太子有些郁闷地说道，“结果，老大能去，我这个太子就得留下来监国，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他才真正入朝听政没几个月，所谓的监国，差不多就是个工具人的角色，什么事情也轮不到他做主，无非就是他先写个初步意见，然后再送给圣上批复一下。 太子这么多年来，就没离开过京城附近百里之遥，去得最远的一次，还是那一次围猎。结果那一次围猎，将皇后搭进去了！之后十年，圣上都没起过离京的心思。 如今，圣上觉得朝堂上如今已经是铁板一块，都在自己掌握之中，所以，觉得京城这点地方装不下自己了！横竖朝廷有钱，那就南巡吧！ 徒家祖籍也在江南，但是，前面三个皇帝都是回去过的，□□太宗是衣锦还乡，先帝做太子的时候，是跑过去祭祖的。甚至仁慧太子也是去过江南祭过祖宗。而圣上却根本没有南下过一次，如今，圣上自然想要回去露个脸。 圣上想要南巡，朝中其实不是没人反对，主要是这事太花钱了，南巡一次，路上的人马嚼用就是个很夸张的数字，何况，老徒家的规矩，回去一趟，还得赏赐家乡父老一番，这些都是钱！最重要的是，南方那边根本没有行宫。□□太宗乃至先帝回去，都是住在官邸或者是心腹重臣家的，那时候朝廷也没太多的钱，因此，就是一帮子臣子，将自家的府邸修缮了一下，然后接驾。 为此，当时不少臣子可是从户部支领了一些银子，因为这其实比修建行宫省得多，所以户部也没吱声。 如今圣上大张旗鼓地要南巡，这行宫可就未必省得下来了，要修建行宫，不知道要征发多少民夫，花费多少钱财，户部那边稍微算了一下账，已经快七十岁的谢尚书就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户部对此坚决反对，甚至表示，圣上你要修建行宫可以，用内帑，国库里的钱每一文都有用处，不能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圣上只听得气恼，但是谢尚书一大把年纪了，这般行事也是为国着想，你要是真的跟他计较，反而成就了谢尚书铁骨铮铮的名声，因此，圣上正在气恼，忽然朝堂后面一个官员出列表示，自家愿意修缮别院接驾！ 圣上一看，这个四品小官赫然是自己的奶兄弟甄应嘉，果然是自家人靠得住，顿时龙颜大悦。 甄应嘉虽说有着圣上的提拔，但是在京中是真的不起眼。甄应嘉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他是御赐的监生，后来花钱捐了个六品的小官，这么多年来在京中苦熬资历，因为大家都知道，甄应嘉是圣上的奶兄弟，圣上对甄家一向照应。甄应嘉自己呢，虽说读书只是一般，但人家会做事，会做人。 进京之后，就跟一干老亲重新搭上了关系，在同僚之中，他也一向大方。甄家在内务府也一直有关系，手里头还是比较宽裕的，何况，圣上几乎年年都有赏赐给奉圣夫人，有这样一重关系，寻常的衙门都得给他一点面子。因此，别看甄应嘉在京里头官不大，面子却着实不小。 但是，光是这等长袖善舞有什么意思，甄家如今其实就是在狐假虎威，借的还是圣上的情分，这点情分根本不够用的，所以，得更好地跟圣上拉上关系。 如今在朝堂上一听圣上要南巡，甄应嘉就觉得有了机会，听到谢尚书一口咬定户部没钱，甄应嘉想着从前那些老亲接驾的事情，顿时热血上涌，这一票干了，圣上还不对甄家另眼相看啊！凭着接驾的名头，甄家在江南就能做许多事情。 圣上自然不会体会到下面小人物的心思，他只觉得甄家忠心耿耿，因此，颇为感念，回头还跟太子说起了甄家旧事，太子心里头却是别扭。 以前的时候，圣上教导太子，下面的奴婢忠心恭敬是应该的，结果到了圣上这里，因为其他的奴婢不够忠心，倒是将奉圣夫人给显出来了。真要说起来，要论忠心，难道戴权不如奉圣夫人吗？怎么不见圣上给戴权额外的恩典？ 只是圣上这般想头，太子总不能浇上一盆冷水上去，还得好好感念奉圣夫人一般，心里头别提有多不爽了。 不管怎么说，真要是南巡，那也是明年的事情了，甄家那边修缮别院也是需要时间的，皇家的规制跟官宦人家区别很大，整改未必比从头修建来得容易，估计甄家那边就算是现在开始动工，起码也得花个大半年的时间。 当然，皇帝出巡本来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许多东西都得准备起来。毕竟，圣上这么多年没出巡过，内务府也不可能随时准备好他出巡的东西。别的不说，想要南下的话，多半时间应该是走运河，那就得用龙舟，何况，还有随行的官船都得调集起来，这都是麻烦事。 不过南巡的事情定下来之后，不管是朝堂还是后宫，都热闹得很，朝堂上头，哪些人随驾，哪些人留守得定下来，能随驾的自然是心腹重臣，留守的呢，就得看情况了，一些没必要留在京城的，被留下来就说明圣眷不再，难免影响前途。至于后宫也是一样，江南素来出美人，原本对于后宫妃嫔来说，圣宠就属于僧多粥少，就算是宠妃，一个月也没两次。圣上是个博爱的人，尤其如今后宫无主，三年一次选秀，年年都不会落下，但是一直没有那等圣宠不衰的。 像是这两年，比较得宠的就是柔妃和嘉嫔，柔妃当年因为美貌，入宫就是昭仪，后来先是生了一个公主，得以晋封为嫔，后来生下了九皇子，又得以晋封为柔妃，宫里她有这个封号，是因为柔妃的腰肢柔若无骨，妩媚动人。不过这也就是私底下说说而已，宫妃的封号，正经一点的都是赞颂宫妃的品格，少有赞颂容貌身材的，这显得皇帝浅薄。哪怕做皇帝的真的浅薄，也不能真的这么说不是。至于嘉嫔，其实比柔妃进宫还早一些，在无子的情况下还能够晋封为嫔，可见当时圣宠，只是如今，圣上顶多一个月去嘉嫔那里一次，可谓是大不如前。 圣上的喜新厌旧在一众妃嫔那里都心知肚明，这回南巡，为了不叫江南的美人夺了宠爱，宫里头凡是有点资本的，都鼓足了劲想要跟着南下，一时间后宫好不热闹。 太子说起后宫里头那些妃嫔的争宠手段，简直是大开眼界，顾衡却是问道：“英郡王这个年纪，已经指婚了，不知道殿下你的婚事，圣上可有了说法？” 太子先是有些羞涩，但是很快就恢复了淡定，他说道：“父皇说如今正在叫人打听着呢，肯定给我找个好的！” 顾衡笑道：“你自个想要个什么样的？” 太子犹豫了一下，说道：“别的也就罢了，关键要聪明！” 太子也是有感而发，主要是这几年英郡王府闹出了一些事情，英俊王妃出身缮国公府，是个明媚动人的女子，性子也比较爽直，起码圣上对这个儿媳妇其实是挺满意的。 徒景平跟自家王妃也有过琴瑟和鸣的一阵子，但是架不住有个不省心的老娘。 慧妃这些年几乎无宠，愈发将儿子看得极重。一开始的时候，她觉得儿子有这么个出身国公府的媳妇是挺好的，别的不说，自从有了这个儿媳妇之后，勋贵之中，却是有不少坚定地站在了徒景平这边，很是给徒景平行了不少方便。 但是时间长了，慧妃就看郡王妃不满了，将儿子拿捏得死死的，最重要的是，郡王妃连续生了两个孩子，都是女儿，偏偏英郡王府中，没有其他任何人怀孕。慧妃自然疑心儿媳妇把着儿子不放，不许他亲近其他女人。 英郡王府中，一度没有侧妃，只有两个庶妃，慧妃一咬牙，就从自个娘家挑了一个年龄合适的女儿，赐给了英郡王，这算是英郡王的表妹了，虽然血缘关系远了一些，但是仗着这点关系，这位表妹很是有些嚣张。 郡王妃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她也不直接教训这个不规矩的妾室，却是直接暗中将慧妃娘家几个纨绔收拾了一顿。 这事传到慧妃那里，她愈发对儿媳妇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送的那个娘家侄女不过是个庶女，也算是看了郡王妃的面子，进门也就是个庶妃，如今为了跟儿媳妇怄气，慧妃直接求到了圣上那里，让圣上给英郡王赐一个侧妃。 圣上哪里知道这里头的婆媳斗争，见慧妃说是要给儿子赐个侧妃，还以为是母子两个商量过的，因此，没多久，就从那一届的秀女里面挑了一个四品官员家的女儿，赐给了徒景平做侧妃。 这下子，徒景平王府里头就热闹起来了，都是圣上赐的婚，侧妃名义上还是妾，但是有个御赐的名头，显然就很不一样。又有慧妃在后面撑腰，只叫郡王府每每气得要死。她不是个喜欢玩弄什么阴谋诡计的人，她出身高，一开始的时候，缮国公府也没想过让自家嫡女做什么王妃，因此，也没怎么教过她内宅阴私。因此，郡王妃在遇到这种情况，难免有些狼狈。她不是什么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憋屈得厉害了，甚至跟英郡王吵了起来，结果被有心人传出去，差点没将英郡王府变成一场笑话。 英郡王府如今看起来恢复了平静，但是暗地里头难免有些暗流汹涌，原本太子还觉得英郡王妃这样的还算是不错，如今就发现，这还不够看！英郡王妃起码只需要跟慧妃这个亲婆婆斗智斗勇。而作为自己的太子妃，就得跟自己好几个庶母斗智斗勇，这可不是一般的女子能够做到的。 顾衡听着太子在那边说起太子妃可能会面临的情况，不由有些无语，现在想想，自个那位姐姐居然还算是福气不错的，她当年可没有面临婆媳之争，一开始的时候，圣上那时候毫无竞争力，后来嘛，她直接就是太子妃，原本那些后妃都因为之前的事情，不是被打入冷宫就是直接自尽，下场最好的也被贬下去好几级，她自然不用面临这些问题，非常顺手地就接管了宫务，就没发生过什么波折。 而如今徒景瑞可没这样的好福气，虽说上头没有皇后，但是妃位就有四个，手里头还都有皇子。像是如今，老三老四马上也要入朝听政，他们的立场还犹未可知。婉妃也抚养六皇子，淑妃生了七皇子和十皇子，他们一个个可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太子盘算了一下如今朝中的诸多重臣，琢磨着到底自己的太子妃会出自哪一家，最后发现，合适的人选是在不少，想要用排除法根本排除不出来，顿时作罢，只希望自家父皇眼光不会差了！ “小舅舅你也别光说我，你自己是个什么打算？”太子直接问道，“尚主的事情，应该不会有了，你觉得你是娶一个宗室女，还是在清流文官家里选？”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这事暂时不着急，我整日里待在皇庄上，没得耽误了人家姑娘！等我这边走上正轨了再说！”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这样也好，不过你得先跟外祖母说一声，让她找个和尚或者是道士，给你算一卦，说你不宜早婚，要不然的话，你这婚事说不定就要被承恩公那边安排了！” 光是看太子的称呼，就知道太子对于承恩公府诸人是个什么态度，对顾巍这个承恩公，太子显然不感冒，他对承恩公府真正认同的也就是一个杜氏和一个顾衡，至于其他人，无非就是有点血缘的陌生人罢了。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母亲那边早就跟父亲说好了，我的婚事让母亲做主，所以这事倒是不用担心！” 太子却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顾巍这个承恩公的，因此，他还是叮嘱道：“这等口头上的约定算什么，真要是到了那份上，只怕也顾不了那么多！”对于顾家人来说，利益才是最重要的，顾衡做出来的贡献越多，顾家只会越后悔，不能够借着血缘亲情，那么他们难免会想要借助于婚姻关系来掌控顾衡。 顾衡轻哼了一声：“大不了到时候我就跟圣上说我要外放，我倒是不信，他们能追到哪儿去！” 太子觉得顾衡还是太天真，顾衡一向是个心软的，真要是有了一个名义上的妻子，顾衡难道还能一点都不负责不成？ 心里这般想着，太子琢磨着回头跟圣上说一下，最好能够将顾衡的婚事从承恩公手里拿到手才行。 顾忌着四轮马车的事情，太子一整个晚上都在跟顾衡秉烛夜谈，他如今年轻，精力也很强，一直等到马车回来，也不觉得吃力。 “快，说说看，这四轮马车速度如何？”马车才停下来，车夫还没下来呢，太子就急忙问道。 车 第29章 江南乃是龙兴之地, 甄家原本在那里根本就是屁都不算, 别的不说, 开国功臣里头，一半都是江南出身，四个异姓王中，东平郡王是余杭人, 八个国公之中，就有三个是金陵出身, 下面那些侯爵伯爵，出身江南的更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甄家就算是在江南还算是有几分影响力，但是在一众开国功臣里头, 甄家简直是各种不起眼, 大概也就是比薛家强一点。薛家就是个商人, 当年靠着捐赠军粮, 帮忙筹集军费，打探消息，最终得了一个皇商的位置，薛家那位家主也混了个紫微舍人的官职。 而甄家呢，也就是混了个官职，而且还不是那种朝堂上的官职，只能在内务府里面，也就是说，甄家就是皇家的家奴。 当然，给皇家做家奴也比一般的官员强, 毕竟，就像是对于那些大户人家来说，家奴肯定是比门客手下更亲近的。 只是，有着这样一个标签，就算是甄家也算是做了几代官，在江南有了一定的影响力了，但是在那些所谓的亲戚世交那里，他们还是上不得台面的。 如今，甄应嘉居然直接领了江南一代修路的差事，这就是正经的实差，手里头也有了一定的资本，有了这样的功劳之后，升迁也会变得容易起来，不至于卡在四品这个位置上，多年也难得动弹了。 然而，光是四品，其实依旧满足不了甄家的胃口，甄家后面还有招！ 因此，圣上南巡了一回，就带了一个甄美人回来。 这位甄美人是甄应嘉的女儿，从小被奉圣夫人抚养长大，奉圣夫人对圣上的了解程度可比常人要强得多，她又是曾经见过先后的，孙女显露了一定的潜质之后，她便专门找了人对孙女进行针对性的培训。 甄美人几乎就是按照圣上的喜好培养出来的，甄家在私下的场合，让甄美人在圣上面前露了个面，看到圣上露出了欣赏的神情之后，就很是恭顺地表达了献女的意思。 圣上根本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劲，这就像是大户人家的家生子，将女儿送给主家做姨娘一样，虽说路子有些不那么正规，不是送进府里头给主家挑选，而是趁着主家来自家玩的时候，就趁势将女儿送出来。但是做皇帝的，哪有循规蹈矩的，只要他自个快活，规矩什么的，对他压根没用！ 甄家这会儿其实也没太多的野心，他们不过是想着让甄美人给圣上生下一个儿子，以后甄家也就是皇亲国戚，江南这边天高皇帝远，有个皇子外家的名头，足够甄家横着走了。 顾衡当初也就是跳着看了一下红楼梦，对甄家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似乎甄家有个甄宝玉，长得跟贾宝玉一模一样，其他的，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宫里头多个甄家出身的妃嫔，受到直接影响的只会是那些宠妃，对于太子这种已经成年的皇子并无什么关系。 因此，太子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而荣国府，贾源苦熬了数年，最终还是去了！ 贾源能熬到现在，也是异数，要知道，跟他差不多大的那些开国国公，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人硕果仅存了。宁国府那边，贾演前些年就去世了，贾代化承袭了国公之位。贾源这几年几度病危，偏偏都撑了下来，御医都说这简直是奇迹，也不知道这位戎马半生，落下了一身伤病的国公爷到底是怎么撑下来的。 还能是怎么撑下来的，贾源根本不敢死！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贾源前些年病倒的时候就做了个梦，梦见荣国府被抄家，心爱的孙子被流放，没能等来大赦，就死在了流放之地，当时他就被惊醒了，他当年刀口上舔血，为的可不是让子孙沦落到抄家流放的地步的。 他那个梦只是模模糊糊一个片段，许多事情根本搞不清楚，贾源也不知道，为什么贾家会落到流放的地步，宁国府那边甚至比荣国府还倒霉。 贾源存了这个心思之后，就一直在琢磨这里头的原因，后来他又断断续续做过几个梦，梦见自个的儿子因为救驾而死，按理说，这样的功劳怎么着也能让贾赦继承一个侯爵，甚至原级袭爵也是常理。偏偏到头来，贾赦居然只继承了一个一等将军，直接从超品的五等爵位落到了寻常官爵里头去了。 贾源就算是当年只是个乡下土鳖，但是做了这么多年官，也该进化成老狐狸了！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上，心眼稍微少一点的，都要被坑死了。 本朝还算是好的，不管是TAI祖还是TAI宗，都没在自己在世的时候就卸磨杀驴，但是，贾家都已经没有兵权，安心在家做个富家翁了，皇家居然还对贾家下手，这里头总得有个原因！贾源想来想去，都疑心是贾代善救驾有猫腻，或许，贾代善站错了队，或者刺王杀驾的刺客本来就跟贾代善有关，贾代善最多是将功补过。 至于贾赦袭爵的爵位不对劲，作为一个看到孙子，滤镜有一尺厚的祖父，贾源坚定地认为，自家孙子那么乖，绝不可能做出什么越线的事情来，要不然，就不会是降爵了！所以，就算是有问题，也是儿子的，或者是儿媳妇的。 尤其在梦中，看到儿媳妇抬举贾政，将贾赦撵到了东院住，贾源更是不爽，好哇，当初要不是你生了赦儿，就凭你做出来的那些破事，将你休了，史家都不敢放个屁，到头来，你居然敢无视国法，打压家主了！ 以前的时候，贾源对史氏这个儿媳妇还算是满意，毕竟她也算是将内宅打理得不错，又生了二子一女，对贾家自然是有功的。因此，有的时候妻子对儿媳妇不满，贾源还会劝几句。 但是在做过那几个梦之后，贾源就对儿媳妇有了不满，只是他毕竟城府比较深，没有多嘴，他觉得大孙子受了委屈，因此，愈发偏着贾赦，只叫史氏愈发不满，甚至在贾代善那里多次搬弄是非。 贾代善耳根子是有点软，被史氏一说，真以为长子是被惯坏了，各种不是。但是，贾源还在，直接将贾代善教训了一顿。用贾源的话来说，贾赦养成如今的性子，是他们老夫妻的主意，贾代善这代人都没什么仗可打了，何况是贾赦，没有打仗的机会，那么，继续从军就没有意义可言。何况，贾家两代人在军中的痕迹都太深了，皇家未必没有想法，所以，贾赦如果还想要继续领军，贾家说不得就有灭顶之灾。至于让贾赦科举，呵呵，贾家也就是贾代善这一代才算是将腿上的泥点子洗干净了，指望着贾赦这一代就能够转型成文官，简直是做梦。 贾赦现在这样就正好，有几个文官家里的子弟做同窗，回头再给贾赦求娶一个文官家的媳妇，贾赦的儿子就可以借着母家的教育资源，走上科举之路。 倒是贾政，这些年一直说着读书读书，史氏还给他传出了一些才名，结果贾源记得在梦里，这家伙似乎就是恩荫的官职，可见科举之路也不顺。贾源不懂科举读书的事情，但是他曾经暗中找了贾政的几个先生，一番盘问之后才知道贾政这家伙所谓的会读书，就是会死记硬背，经义什么的同样如此，按照先生的说法，他这个水平，放在京城，大概考个童生问题不大。 这话说得比较委婉了，意思是，要是贾政回原籍参加科举的话，大概连童生都考不上！谁让江南是科举大省呢，放在别的地方能考秀才的，在江南考个童生都得看运气。像是贾政这样只会死记硬背，遇上引申的东西就抓瞎的，也只配在一些科举并不发达的地方考试了。 贾源听了只是气结，这等废物点心，居然还被史氏抬举到天上，弄到最后，荣国府居然他是老爷，自个宝贝孙子反而要退居一隅了。 贾源做的梦就那么几场，也不连贯，关键的地方根本不知道，只知道自个的一个重孙女后来进宫做了妃子，还回来省过亲，然后莫名其妙又死了！至于下一任皇帝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贾源是真搞不清楚。他能够确定的就是，如今这位太子肯定是输了。 贾源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将贾赦跟太子撕撸开来，但是，很快贾源就意识到，这根本不可能！圣上亲自点的伴读，贾家要是有半点不甘不愿的迹象，那么，圣上只会觉得贾家不识抬举。 别看圣上对贾代善还算是看重，连京营都交给了贾代善，但是，真要是涉及到太子，别说是贾代善了，就算是那几位异姓王，在圣上那里，也讨不了好果子吃。 对于武将来说，一旦失去了上位者的信任，接下来你就要小心了。贾代善那点兵权看着挺重，但是在京畿附近，京营真不是什么决定性因素。五城兵马司，皇宫禁卫，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贾代善稍微有点异动，都会被人看在眼里。 贾源对于贾家的未来充满了忧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哪里敢死呢！因此，这么多年来，一直强撑着，就是不肯咽下那一口气，以至于都有人怀疑贾家有什么延命的东西了！ 御医也对贾源的情况有些搞不明白，贾源这些年身体是真的糟糕，常年吃着补药，每每都觉得贾源的脉象微弱，像是马上就不行了，但是很快居然又挺过来了，至于说什么贾家有什么灵丹妙药，御医琢磨着可能性不大，真要是有灵丹妙药，贾源也不至于一直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贾源这几年拖着，其实也很痛苦，他当年征战四方，受伤次数不少，老了这些旧伤就开始发作，几乎叫人痛不欲生。要是没那个梦，死了也就算了，但是在做了那个梦之后，贾源就算是熬也得熬着。 也亏得贾源本来就是穷人出身，不是那等从小养尊处优的，要不然，他还真未必能熬得住。 只是，意志再强，在面对生老病死的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无力，贾代善随圣上南巡的时候，贾源就已经不行了，他又担心自己若是死了，老妻这几年身体也不好，回头被儿媳妇借着机会算计孙子，因此，只得找御医尽可能为自己续命。 贾赦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议亲的时候。只是贾源想要给他娶一个书香门第的妻子，这几年一直在寻摸着。贾家在京中也算是豪门了，可是，那等清流文官家，等闲不可能跟武勋人家结亲，徐老夫人都想要从自个娘家找一个了！只是贾源却觉得徐家如今也是落魄了，有些配不上自家孙子，非要从正经高门里头选，这就一直拖了下来。 这会儿临死之时，贾源就有些懊悔，早知道还不如选了徐家女。他梦里头也没搞清楚，贾赦的妻子是谁，只知道贾赦流放的时候，那个邢氏是个续弦，至于元配姓什么都不知道，贾源因此也没个参考，如今他要是过世了，徐氏虽说是祖母，但是在贾赦婚事上头的话语权却是比不过贾代善与史氏的，到时候，贾赦的婚事若是落到史氏手里，史氏给贾赦随便娶个不靠谱的，贾赦下半辈子说不得就要搭进去了。 贾赦根本不知道贾源心里头这么多忧虑，他虽说已经做好了祖父会离开的准备，但是真到了这个时候，贾赦依旧觉得非常惶恐。他一直以来都生活在祖父母的庇护之下，如今贾源奄奄一息，徐氏身体也不好，顿时就叫贾赦有些无所适从起来。 贾赦这辈子过得实在是太顺了，以至于在遇到变故的时候，他根本无所适从。 面对这样的长孙，贾源一方面觉得心疼，一方面又开始后悔，早该让贾赦历练一番的，他这般性情，难怪被史氏拿捏得死死的。 心中再多的不甘，贾源还是进入了弥留状态，甚至没能等到贾代善回来。 贾代善风尘仆仆回来的时候，贾家已经挂起了白幡，徐氏也跟着病了，贾赦似乎一下子就成熟了起来，史氏的确想着在孝期里面折腾贾赦一番，但是贾源之前就做好了准备，还叮嘱了徐氏一番，徐氏虽说不相信史氏这个做母亲的会毁了贾赦，但是见丈夫说得笃定，还是早早就将贾赦身边弄得铁桶一般。 贾赦原本就跟史氏不亲近，史氏虽说也给贾赦安排了丫鬟，但是在贾赦那里就是透明人，也被徐氏安排的丫鬟排挤在外，就算是想要做什么手脚，都没法靠近，还差点被抓住了把柄。 史氏虽说心中不甘，但是徐氏在家积威深重，史氏一次出手不成，便缩了回来，哪怕徐氏病了，她也担心若是她折腾了贾赦，徐氏会不会直接对贾政出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贾代善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因为水泥的广泛使用，贾代善一路上换马不换人，连饭都是在马上吃的干粮，不到三天时间就到了京城，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 这次南巡，他这个京营节度使其实并非一定要随驾，只是贾源这些年病了几次，后来都转危为安，这也让贾代善高估了贾源的身体状况，以为就两个月时间，不会有什么差错。 像是他这样的武将，愈发要简在圣心，一旦圣意不再，那么就只能闲赋在家，时间一长，就算是原本有些影响力，也跟着没有了。即便贾代善之前在圣上那里有几分情面，却也从来不敢怠慢。哪知道就这么一个多月的时间，贾源居然就走了呢？ 贾代善回来之后，进了灵堂就是扑通一声跪倒，痛哭起来，引得一直坚持在一边守灵的贾赦跟着痛哭流涕，贾政见状，也赶紧哭了起来。 贾代善看着两个儿子都是一副两眼通红，憔悴不堪的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欣慰，不管怎么说，两个儿子都是孝顺的。但是很快，贾代善就觉得自己被打了脸，他本来是要去看一下徐老夫人，结果从贾政那边经过的时候，却闻到了细微的有些辛辣的姜汁的味道。贾代善从小五感灵敏，有着极强的预感，所以他上了战场之后，才能屡屡有出人意料之举，许多人称他是天生的将帅，最主要就是源于他对于危机的判断。 这会儿他稍微一分辨，就知道那是贾政袖子上传来的味道，心中顿时有些恼怒，祖父过世，你都哭不出来，还要搞这些小花样！只是如今这个情况，时不时还有亲朋过来道恼，这个时候教训儿子，叫外人瞧见了，难免影响贾政的前程，因此，贾代善只得忍了下来，咬着牙去后院拜见徐老夫人。 贾政根本不知道自个那点小花招被贾代善发现了，他心中却是正在抱怨，因为贾赦摆出一副孝顺的模样，那么，他这个次子就不能落后，也得跟着。贾赦将来能袭爵，他将来能分多少家产都得看父亲的意思，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是连孝顺都没有，只怕到时候就要影响到自己的前程。 贾政之前参加过两次童生试，但是第一次没有通过，第二次却是直接发热，根本就没进考场，贾政就算是对自己再有信心，在考过一次童生试之后，就隐约意识到，自己在读书上头不像是母亲说的那样有天分，嘴上不说，实际上他对科举已经失去了信心。毕竟，他读的是1+1=2，结果考试的时候居然考的是方程式，这就让他很抓瞎了。 偏偏史氏总是在贾政耳边念叨，要不是贾赦早生了两年，这个爵位应该是他贾政的，因此，贾政一直盼望着贾赦出了什么差错，被夺了世子的位置。贾赦做得好的地方，他得比贾赦做得更好。 只是贾赦的伤心是真心实意，因为贾源是真的对贾赦极为宠爱，贾赦小时候几乎都是骑在贾源脖子上的，而贾政呢，从小性子有些放不开，贾源觉得这小子没有什么小孩子的样子，因此，对于贾政虽说还算是不错，但是也仅仅就是不错而已，跟贾赦比起来，简直是天上地下。又有史氏成天说贾源夫妻两个偏心，尤其这两位的确很偏心。像是贾源临死前，将自个的私产分了，其中贾赦竟是得了一半，另外一半，还得分给代字辈的庶子，以至于贾政只得到了不到两成。 贾源觉得这般还算是公平，毕竟，贾赦是他们老两口身边养大的，又是承重孙，多得一点理所当然。尤其贾源想到梦里面贾政的那些作为，尤其他是实际上的当家人，偏偏到最后，贾赦承担了最多的罪名，也就是说，许多罪名都被他推给了贾赦，哪怕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但是在贾源那里，就是看贾政各种不顺眼，能给贾政这么多，已经算是他老人家宽宏大量。 在这样的情况下，又想着母亲私底下说什么老不死的总算死了，老太婆怎么居然还活着之类的话，贾政对于贾源的死亡压根没多少伤感，只觉的痛快！因为少了一个偏心贾赦的人，贾政以后的日子会更加好过。 贾政心中窃喜，怎么可能哭得出来，自然需要辅助措施，之前史氏给他准备了一条蘸了姜汁的帕子，但是他又不是女人，每次哭起来就拿帕子就显得太刻意了，因此，贾政直接将姜汁抹在了袖子上，如此，稍微以袖掩面，碰一碰眼角，泪水就下来了。 贾政自觉自己做得□□无缝，却不知道凡是做过的事情，只要人愿意去观察，谁还能看不出半点蛛丝马迹不成！贾代善虽说不眠不休一路回来非常疲惫，但是精神却绷得很紧，这也是战场上养成的习惯，越是疲惫的时候，越是要集中注意力，免得被人抓住可趁之机。 贾代善没有多理会贾政的那点心机，他进门的时候就听说父亲过世之后，母亲伤心过度，卧床不起，这会儿连衣服都没换，就急忙往荣庆堂那边去了。 徐老夫人年纪也不小了，她虽说一直养尊处优，但是这么多年来也经历过不少变故，最近十多年，贾源终于闲在了家里，又遣散了原本的姨娘通房，跟徐老夫人相濡以沫，就算是原本夫妻之间有些不快，这些年也淡化了，反而愈发亲密起来。贾源这几年几次重病都挺过来了，徐老夫人这次也觉得贾源能够挺过去，因此，在知道贾源病逝的时候，徐老夫人顿时就撑不住了。 这会儿瞧着徐老夫人一副憔悴虚弱的模样，贾代善愈发愧疚起来，自己这些年忙于前程，却是对父母少了几分孝顺，他含泪说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徐老夫人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贾代善，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来：“我的儿，这一路辛苦，怎么不稍微休息一下！” 贾代善摇了摇头，含泪道：“儿子不孝，不能侍奉左右，已经是愧悔不已，如何能安心歇息！” 徐老夫人强撑着坐了起来，叹道：“你父亲的事情，也算是早有预兆，这些年不过就是强撑着罢了！”说着，她从发间拔下一根发簪，递给了贾代善，说道：“你父亲之前给你留了信，我放在妆台中间第三个匣子里，这发簪就是钥匙，你去拿出来吧！” 贾代善闻言，便结果发簪，依言找出了那个匣子，用发簪将匣子打开，里面就露出了一封书信。 贾源心里面隐晦地说起了自己这些年做过的那几个梦，又说了自己的推测，让贾代善小心谨慎一些。 贾源没有说史氏一个不字，但是就像是贾源做了那几个梦，就对史氏生出了恶感一样，贾代善一看梦里头的情况，顿时就明白，史氏的偏心，或者说，史氏的野心已经膨胀到了什么程度。没错，在贾代善看来，关键不在于史氏的偏心，而在于史氏为了让自己能够掌握荣国府的大权，这才挑得二房与大房之间争斗，二房缺了那份名正言顺，就得死抓着一个孝字，借着史氏，才能将大房压下去，这就是史氏的权术。 贾代善是真没想到，史氏一个内宅妇人，居然有着这样旺盛的权欲，这般一想，贾代善就觉得，史氏得好好压一压了。 他沉吟了一番，问道：“母亲，父亲当日可曾说过赦儿的婚事如何打算？” 徐老夫人不由叹了口气，说道：“之前也跟你说过，你父亲想要给赦儿娶一个清流文官家的女儿，可惜的是，至今也没有合适的人选，毕竟，那等趋炎附势的文官，咱们家看不上，真要是跟咱们家门第相当的，人家多半也不肯跟咱们成亲，如今你父亲过世，赦儿是承重孙，要守孝三年，婚事定然也耽误下来了！” 贾代善顿时有些头疼，原本想着，要是婚事定下来了，就以老爷子的遗愿为由，热孝里头就给贾赦娶妻，贾赦的妻子既然 第30章 一开始的时候, 顾衡是真没想过搞纺织业, 其实现在纺织业已经非常发达了, 顾衡听人说过，在江南，织工的数量很多，这些织工织出来的就是各种丝绸, 还有松江布。但是哪怕是最便宜的松江布，也不是寻常百姓能买得起的。因此, 却是民间一些妇人自己在家织的土布有了市场。土布就是寻常的粗布，因为织机和技术上的问题，土布一般比较粗糙, 不够细腻, 耐磨性也很差, 但是架不住这玩意便宜, 因此，家里没钱的人家，就只能购买这种土布，或者是自己想办法织布。 为什么这个时代有当了棉袄换夹袄，当了夹袄换单衣的，就是因为在这个时代，就算是粗布，也代表着钱！偏生因为各种原因，棉花的产量并不大，棉花又需要日照, 又需要温度，还需要足够的水源，还得土地肥沃。而江南那边，甚至养蚕还划算一点，蚕只需要吃桑叶，桑树可以种在山上，种在田埂上，种在水边，对于土地并没有太高的要求，除了桑蚕之外，还有柞蚕，江南一代，每年的蚕茧数量都是一个比较夸张的数字。 而江南那边的棉花，优质的多半落入了各个织坊之中，做成了松江布，劣质的才会留在民间，给百姓做粗布土布。甚至，一直到如今，依旧有许多地方，还是在自个采集多年生的木棉作为棉衣棉被里头的填充物或者是用来织布。不过木棉棉絮产量很低，而且处理起来也麻烦，所以，也就是许多穷人才会在木棉棉絮开始飘飞的时候想办法收集。 这个时代又不像是后世，各种人造纤维多得不行，棉花产量又很大，像是西北那边，大片的土地用来种植各种经济作物，市面上各种号称纯棉的织物，价格很多时候便宜得你怀疑人生。 顾衡之所以打织机的主意，就是想要对织机进行改良，提高棉花的利用率，让织出来的布料更加优质，另一方面，就是想要研究出用于纺织羊毛的毛纺机器。 当年历史书上说到的羊吃人的惨剧，就是因为那时候英国那边搞出了高效的羊毛纺织机，贵族商人大肆侵吞农田用于养羊，才出现了这样的惨况。 而放在中原，一说到牛羊，大家都会想到北方，中原可没有那么多的草场用来放牧，真要是想要搞羊毛生意，还得看草原那边的。如今就不是什么羊吃人了，而是羊毛战争了。利用好羊毛这个工具，不光可以给中原百姓更多可以选择的布料，也能够让草原那边多养羊，少牧马，他们那边能够从羊毛生意里头挣到足够的钱，让他们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自然不会没事找事南下劫掠，北边自然也就太平了。 而棉花本来也是从西域传播过来的，若是能够让西域那边跟着广种棉花跟中原贸易，那样中原的纺织业也就可以大肆发展起来了。或者说，先引进海外的良种，大幅度提升粮食产量，不用担心权贵为了在纺织上头得到更多的利益，广种桑棉，以至于底层百姓食不果腹，那个时候，顾衡才愿意将更加先进的纺织机拿出来。这年头，南方已经有了资本的萌芽，对于这些野蛮生长的资本家来说，为了足够的利益，他们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其实羊毛纺织技术跟棉花纺织技术相差并不大，最关键的还是前面的步骤，那就是羊毛漂洗脱脂。草原上其实也会用羊毛做毛毡，但是他们的处理很粗糙，就是用水进行初步的清理，但是这显然是无法处理掉羊毛上头的油脂还有其他污物的，而顾衡呢，恰好发现，中原很多地方，是有着天然的碱矿存在的，这些稍微处理一下，就能快速高效地处理羊毛，而将目前的纺织机稍微调整一下，就可以很方便地纺线织布。 顾衡根本不需要在朝堂上提出什么对草原的经济侵略，只需要将羊毛线和毛纺布料拿出来，看到好处的那些官员，立马就能无师自通种种手段。 尤其是那些文官，他们多半不愿意打仗，这不是宋朝之前了，那时候官员讲究的是出将入相，就算是文官，也是常年佩剑，随时都能抽刀子砍人的那种。 到了宋朝之后，文官就开始视习武为贱役，文武之间，也出现了明显的隔阂，再难有当年的盛况了。 这年头，朝堂上的文官清流，看着一个个都是一副两袖清风的样子，其实家中或多或少都有些产业，跟各地的豪商都有些关系。像是顾家，收入来源可不仅仅是老家那些良田，顾家那么多的族人，良田再多，每年的收益一部分归于主支，剩下的分摊到族人手上的也就没什么名堂了。 顾家真正的收益，其实来源于一些大商人的孝敬，一些大商人借着顾家的名头做生意，有麻烦的时候就让顾家出头，为此，他们每年都得给顾家一份不菲的孝敬。 朝堂上的官员多半如此，许多寒门出身的官员，本身在进学的时候，就有一些商人的资助，做官之后，这些商人也会帮着运作，让他们能有更好的前程，作为报答，他们就得在一些事情上给那些商人行方便。当然，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这些官员也不会为那些商人将自己搭进去，甚至反过来落井下石也是有的。 中原这边素来都是官本位，自从韩非将商人列作五蠹之一之后，商人的地位一直很堪忧。司马迁当年还会写货殖列传，到后来，商人就纯粹是韭菜一般，上头缺钱了就收割一次。 因此，从前朝的时候开始，商人就开始想办法在朝中培养自己的代言人，像是如今，江南等商业发达的地方出身的官员，或多或少都跟这些商人有关。他们在那些商人的产业里头有干股，或者是家里的旁支子弟，娶了这些商家的女儿，得了一大笔的陪嫁，甚至，直接就纳了商家女为妾，同样，大笔的嫁妆入手。 所谓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有这些银子，他们才能锦衣玉食，才能青云直上，而若是没了银子，他们就算是还算有几分地位，但是朝廷那点俸禄都不够他们纳个小妾的。 而在诸多商人之中，最为豪横的自然是盐商，盐商普遍有钱，没办法，谁也缺不得银子不是！而这些织坊的布商同样都是一帮有钱人。他们一般都从事海贸，而在江南，稍微有钱一点的人都能穿上的丝绸，放到海外，那真的是价比黄金。 朝廷自个的织造每年为朝廷乃至内帑提供的银子也是流水一般，毕竟，高端的锦缎除了供给皇家之外，就是会流入到诸多权贵手中，这些权贵总不能指望好料子全是圣上赏赐吧，家里头想要保持体面，这些料子便都是必须的，所以年年都得采购。这等锦缎都是奢侈品，价格从来是低不下来的。 而如今，又多出一种可以横跨中高端的衣料，对于这些商人来说，那就不是羊毛，而是白花花的银子了！为了银子，这些商人能卖国，将禁止随意带出边境的铁器药材等走私到草原上去，那么，他们就能为了羊毛线和各种毛纺布料，撺掇着草原上各个部族扩大羊群。只要有足够的利益，这些商人的行动力可比朝堂上的官员强多了。 尤其，顾衡将几种毛纺不了拿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秋天了，眼看着两个月后就要入冬，而羊毛制品可比丝绸制品还有棉衣暖和多了，也就是比那等皮裘差一点，最重要的是，这玩意不用浆洗，就很挺括，穿在身上看着就精神，顿时就让许多人为止心动起来。 朝堂上还在商议边境要不要再开榷场，跟北戎交易羊毛呢，清洗羊毛还有改良过的毛纺织机就不知道被什么人流传了出去，一帮原本就跟北戎那边有些生意往来的商人第一时间就嗅到了金钱的味道，立马就带着北戎人欠缺的各种商品，比如说粮食，茶砖，铁锅等往北边过去了。 虽说往年的时候，这个季节不适宜北上，再往北一点都已经开始下雪了，通行不方便，但是如今官道都是水泥的，只要不直接遇上暴风雪，问题都不会大。现在先收一茬羊毛，先赚一笔快的，再下一笔定金，等到开春之后，那些羊也该换毛了，到时候正好再来收一次。 虽说朝廷的反应速度比较慢，不过，顾衡不管这些，他只需要看到结果就可以，至于说是什么人从中主导，顾衡没必要关心。 而圣上呢，却是觉得自己被人坑了一把，要知道，织造里头的利润，有很大一部分不是给国库，而是入内帑的，能够在织造任职的，一般都跟皇家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像是这一次，圣上觉得甄家接驾的事情办得很好，就让甄应嘉主持江南织造，毛纺的出现，意味着圣上还能在北方也再设一个织造府，结果朝廷还在那里讨论呢，就被商人截了胡。 为此，圣上直接大发雷霆，下令彻查，不少官员牵扯其中，被贬的贬，关的关，很是在京中引起了一番变动。 但是，在一些人看来，却是圣上趁机在清扫朝堂。因为这一次被贬被问罪的，不是太子一党，就是英郡王一党，这两方这一次都遭遇了重创。 圣上这般作为，英郡王或许不冤枉，但是太子却觉得自己躺枪了。 太子很郁闷，大家都说某某某是太子一党，但是开玩笑，这些所谓的□□给自己带来过什么好处吗？更多的根本就是麻烦好不好。 做皇子本来就难，做太子自然是更难！愚蠢不行，皇帝会觉得儿子是废物点心，不配做太子，要是太聪明能干了更不行，皇帝就会想着，你表现得这么能，是不是想要取而代之啊！因此，身为太子，其实从被册封的第一天开始就站在了钢丝绳上，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既要在圣上那里保持一定的存在感，又不能让圣上感觉到威胁。 如今朝堂之上，一大堆的官员表示太子是正统，所以都是一副太子殿下就是理所当然继承人的模样，看起来问题不大，实际上问题大了好了！ 在太子看来，这些人算个毛的□□啊，根本就是帝党，他们嘴上说太子是正统，但是听的不还是圣上的话嘛！结果被一帮人一鼓吹，搞得半个朝廷都变成所谓的太子一党了，圣上没想法才怪！ 但是对于这些人，太子还什么都不能说，毕竟，不管是太子，还是皇帝，嘴上说是孤家寡人，实际上独木不成林，你手里头没有一定的党羽，空有一个名义，那么，你肯定是被架空了！ 太子真正能够信任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却被硬生生推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上，这就很尴尬！太子一直怀疑其中有什么阴谋，偏偏这事又不像是英郡王能够搞出来的，因此只得暂时按照调查，希望知道什么人在暗中搞事，可惜的是，一时半会儿真的没查出什么来。 圣上对一些事情其实是心知肚明，太子入朝时间还短，他也一向小心谨慎，并没有大肆结党，偏偏有人借着太子的名义在朝野内外生事，这让圣上非常不爽，因此，借着这个机会，他就将一些在外头借着东宫的名义私自行事的官员给处理掉了一些。又担心回头大儿子那边的人趁机欺负太子，干脆将英郡王一党也削了一顿。 圣上自觉自己是个好父亲，这般作为是对两个儿子负责，因此，他一番动作下来，算是神清气爽了，但是弄得两个儿子灰头土脸，倒是让下面的几个儿子有了别的想法。 南巡回来不久，甄美人就怀孕了，圣上对甄美人极为宠爱，因此，才有了怀孕的消息，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甄美人就被册封为贵嫔，有了自己的宫室。 不过年长一些的妃嫔并不觉得甄美人有什么威胁，她们儿女都大了，自个也早就年老色衰，若是不是什么大场合，她们几个月都未必能见圣上一面，也犯不着去嫉妒人家刚入宫的鲜嫩小姑娘。 甄美人进宫之后，拿的是柔弱多情，善解人意的剧本，直接将原本受宠的柔妃给压了下去。 柔妃很是气恼，前脚才怼了甄美人一番，后脚就被圣上禁了足。 后宫里头，皇帝宠爱谁，那多半都是正大光明的宠爱，不会存在什么挡箭牌之类的说法，毕竟，前朝也就罢了，后宫里头，对于一个强势的皇帝来说，自然是都能做主的。谁得宠，那就是升位份，赏赐各种衣料首饰，在新宠受委屈的时候给她撑腰。就像是当年柔妃得宠的时候，好几个老资格的妃嫔都吃了挂落，如今轮到甄美人了，柔妃就跟着倒了霉。 圣上原本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这些年修身养性，一个月一半时间歇在大明宫，另外一半时间才会去后宫，而这一半时间里头，也有那么几天根本就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并不会真的做什么！但是在甄美人进宫之后，似乎找到了久违的青春激情，每个月几乎有一半的时间歇在甄美人那里，只弄得后宫醋海翻腾，还有人暗中传闻，这甄美人是另一个杨妃，要不然怎么自从甄美人进了宫，就六宫粉黛无颜色了呢？ 圣宠什么的惦记不了了，甄美人就算是再得宠，进宫也晚了，圣上四十多岁的人了，除非是圣上还能再做二十年的皇帝，否则的话，甄美人肚子里那个是没什么指望的。 因此，大家也懒得争宠，只是觉得如今圣上似乎对太子也不如从前，便开始琢磨着，自家有没有机会了！不想做皇帝的皇子都不是好皇子，尤其，指望着新君登基给自个的兄弟加官进爵几乎是不怎么可能的事情，新君有自个的儿子，哪有那么多的好处给兄弟！因此，不趁着自个父亲在位的时候，将盖有的好处捞足了，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因此，三皇子徒景明和四皇子徒景宁也陆续入朝听政之后，他们也开始活跃了起来。徒景明还好，他生母素来谨小慎微，也没有什么宠爱，徒景明自个在一众皇子之中，也不算出色，因此，他不过就是想着能趁着老爹在位的时候多捞点钱。做宗亲，有钱总比没钱好。另外呢，也想立下一点功劳，好让自个生母能再升一下位份。好歹自己生母也是宫里头的老人了，又有徒景明这个儿子，偏偏活成了小透明，至今依旧在嫔位上待着，遇上那些资历远远不如自己的，都得行礼问安。徒景明看过几次之后，心里十分不是滋味，所谓母凭子贵，自个总该给生母争气才行。 但是徒景宁心气就高得多了，徒景宁的生母前几年过世了，死了都没能混个追封，徒景宁为此憋了一肚子的气。从那以后，他就变得沉默，或者说是深沉起来。 徒景宁如今倒是摆出一副站在东宫后面的架势，但是太子却是有些信不过他，徒景宁以前的时候，可没想着投靠东宫，如今这副架势，无非就是想要借着东宫暂时庇护自己，以后如何还说不准。不过，既然徒景宁表了态，太子就得给他争取，因此，徒景宁顺利得了工部的差事，倒是叫只能在督察院厮混的徒景明有些羡慕。可惜的是，徒景明是真的不怎么看好太子，因此，他并不想跟太子一起厮混。 虽说如今，除了英郡王之外，徒景明跟徒景年并没有表露出明显的野心，但是，眼看着下面的弟弟一个个都大了，徒景瑞这个太子也不得不绷紧了一根弦。 在这样的情况下，甄贵嫔顺利生下一子，乃是十皇子，圣上大喜，第二天就赐下了名字，唤作徒景轩，之后，甄贵嫔月子里头就得了晋封的旨意，竟是越过了前面几个妃位，直接被册封为四妃之首的贵妃。 顿时，整个后宫都沸腾起来，甄贵妃何德何能呢？要说生孩子，宫里头能在妃位上的，哪个没有儿子，要说资历吧，甄贵妃根本不是通过正经的选秀进来的，真要是论起出身来，都未必比得上宫里那些女官，偏偏圣上就像是被迷了心窍一样，对甄贵妃宠爱有加。 慧妃最是沉不住气，当天就将自个宫中砸了一遍！以前的时候，她根本没将甄贵妃看在眼里，她还觉得甄贵妃就是如柔妃还有其他一些曾经得宠一时的妃嫔一样，几年的时间，圣上也就淡忘了。偏偏，圣上对甄贵妃格外不同，甄贵妃有孕不能伺候那段时间，圣上都三五不时去甄贵妃宫中，如今更是将贵妃之位都给了她，这怎么能叫人心服口服。 慧妃直接想要让英郡王一党弹劾进谏，徒景平为了给亲妈出气，找了个御史上书，结果直接被圣上当庭怒斥了一番，表示做御史的不知道为君父分忧，只知道盯着后宫的事情，自个封个贵妃，不过就是皇家的家事，又不是想要立后。圣上这般强势，顿时朝堂上一帮大臣不吭声了，一些苏丽喜欢见风使舵的，甚至琢磨着要去捧甄家的臭脚，毕竟，甄贵妃这般受宠，甄家算是要一飞冲天了。以前的时候，一个奉圣夫人并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但是如今有了宠妃，有了皇子，甄家就不一样了！ 甄家也没想到自家女孩子这么争气，进宫没多长时间，就得了圣上的心，连贵妃之位都到手了，还有了个儿子，就算是日后宫里又进了新人，甄贵妃的位置也不可能动摇。 “父皇居然将大半的宫权都给了甄贵妃！”顾衡正在用砂纸小心翼翼地打磨一个模型，太子在旁边喝了一大口茶水，有些郁闷地说道。 顾衡将砂纸放了下来，扭动了一下脖子，然后才说道：“后宫无主，贵妃位置最尊，就算是你娶了太子妃，也未必能在上头强过贵妃去！圣上对贵妃极为不同，你还是得小心才是！” 太子只是想着自家父皇简直跟老房子着火一样，差点让他觉得圣上失了智，要不然，一个一向都表现得非常渣男的人，怎么遇上个甄贵妃，居然就像是情圣一般呢？ 太子压根没觉得，甄贵妃或者说是十皇子可能会对他造成任何威胁！ 而顾衡却是轻哼了一声，直接说出了两个名字：“钩弋夫人，刘弗陵！” 太子听了，神情便是一变，刘弗陵当年也不过是幼子而已，汉武帝当时不是没有别的儿子，偏偏就将皇位传给了刘弗陵。存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太子就对甄家生出了几分警惕。 之后不久，太子又传出了消息，甄家居然想要献上一个甄家女送进东宫。 圣上居然对此有些意动，圣上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圣上自己也觉得自己能再做二十年的皇帝算是了不得了，自古以来，做皇帝的短命的多，长寿的少，主要是皇帝这个职业是真的辛苦，劳心劳力，能长寿才奇怪了呢！ 而圣上惦记甄家，又怜惜甄贵妃，甄贵妃就是个小女子，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很多时候直来直去没什么心眼，等到自己百年之后，甄家该怎么办，甄贵妃又该怎么办呢？ 圣上不愿意让甄贵妃做皇后，毕竟，甄贵妃要是做了皇后，就又多出个嫡子来，这难免要威胁到太子的地位，何况，甄贵妃这样的出身，做皇后也很难叫人信服，因此，贵妃也就是到了顶了。 等到日后太子登基，太子对甄家可没有什么感情，对甄贵妃也是一样，毕竟，一个是成年的皇子，一个是年轻的庶母，就算是平常遇到，也是要避嫌的，怎么可能会有多深厚的感情，到时候，甄家和甄贵妃只怕日子就未必好过了。在皇宫里头，太后有皇帝撑腰，自然是什么都好过，但是做太妃，却只能小心低调，连个单独的宫殿都没有。 圣上既然有意保全甄家，便想着让太子也跟甄家亲密一些，因此，在甄贵妃提起自己有个侄女，生得花容月貌，年纪也与太子相当的时候，圣上就想着，干脆让太子后院也有个甄家女，如此，也就不用如何担心了！ 甄贵妃的侄女，虽说也是甄应嘉的孙女，却只是庶出，自然是做不得太子妃的，不过混个太子良娣总不成问题吧，再给太子生个儿子，甄家攀上两朝帝王，那么，起码能再富贵一个甲子！ 太子听说这个消息，顿时就有些憋屈，他对甄家可没什么好感，在太子看来，甄家人没有多少真才实学，就是靠着媚上才有了如今的光景，如今居然心这般大，不光是要迷惑圣上，还想要迷惑自己，简直是可恶！ 太子如今想要出宫并不容易，他传了信过来之后，顾衡也有些抓瞎，这种事情，他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 第31章 圣上算是典型的坑儿媳妇, 儿媳妇还没选好, 就先给太子塞一个有着后台靠山的太子良娣进去, 然后呢，再挑一个能压制这个良娣的太子妃，这操作简直是叫人无话可说。 甄家虽说底子薄了一点，那也就是在京城没多少根基, 如今俨然已经成了江南的土皇帝，朝中正儿八经能在这些上头压得过甄家已经是屈指可数, 而还得这些人家有着年龄合适，又没有订亲的女儿。这年头，女孩子十三四岁的时候, 差不多就要开始相看了, 一般及笄前后就会定下亲事, 就算是大户人家稍微晚一点, 顶多十七八岁也就是到头了。 而年龄与太子相当，还没有定下亲事，又得是高门贵女，这几个条件约束下来，剩下的可就没几个了！ 当然，也有那等人家，想着送女儿选秀，做太子妃皇子妃的，只是这样的，圣上又未必能看得上。到头来, 圣上一番打听之后，总算是拟定了几个名字，然后找上了太子，将名单给了太子，笑道：“如今是给你娶太子妃，你看看你想要谁家的？” 太子扫了一眼，无不是重臣之女，多半是文臣家的，另外还有一个是东平郡王府的，甚至还有一个是一位大长公主的孙女。他心思电转，嘴上却是说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儿子的婚事，当然全凭父皇做主！” 圣上哈哈一笑，说道：“好，既然你这么说了，父皇就给你做主了！你就在东宫等着好消息吧！” 实际上在名单里头，有几个根本是凑数的，比如说那位大长公主的孙女，一般真正出息的人，很少会尚主，大长公主当年还算是受宠，但是丈夫其实也一般，若不是大长公主还活着，这一家如今已经在京中沦落到二流乃至三流了！ 圣上真正属意的还是文臣家的女儿，文臣家的女儿讲规矩，不像是勋贵人家，女儿多半比较强势，回头别搞得东宫内宅不得安宁。 圣上想得倒是很好，但是却没想过人家愿不愿意。也是从宋朝之后，皇权日益膨胀，或者说，底层的臣子其实不再像是之前一样有骨气了，放到隋唐那会儿，皇帝就算是想要娶一个五姓七望的女子做皇后，也得看人家乐不乐意呢！ 圣上根本没想过会有人拒绝，他沉吟了一番，就先找到了户部尚书兼文华阁大学士张淳。 圣上先是拉扯了几句闲话，又说到张奕之前考中了秀才，还得了个小三元，然后便说到了张家的女孩子身上。 “朕听说爱卿家嫡长孙女也到了及笄之年，不知道可曾定下人家？” 张淳听着便是心中一凛，因为家里有个孙子在詹事府任职，所以宫里头的消息，张淳还是非常灵通的。比如说，甄贵妃之前在圣上那里吹了枕头风，准备将自己的一个侄女塞到东宫做太子良娣，然后圣上正在考虑太子妃的事情。 张淳是真不想让孙女嫁到皇家，张家素来阳盛阴衰，每一代都是儿子多，像是张淳自个，连续生了四个都是儿子，一直到下一代，自家长子长媳还算是争气，总算是给老张家生了个孙女，因此，对这个孙女极为宝贝。 要不是怕上门女婿多半有各种不足，张淳恨不得让自家长孙女在家招婿。 给皇家做儿媳妇，那可不是什么省心的活，太子倒是他看着长大的，无论是性格，还是其他都还算是不错，若是没有这个太子的身份，张淳是真不介意有这么一个孙女婿。可惜的是，太子这个身份就决定了，太子妃不好当。太子上头没有亲娘，而宫里头的那些妃嫔，就没什么省心的。何况，还有个甄良娣，虽说这位还没进宫，但是想想看甄贵妃的盛宠，有这一位做靠山，甄良娣可以说是消停不起来，到时候，孙女岂不是要吃亏？ 这般一想，张淳心一横，露出了一个尴尬的神情，说道：“圣上容禀，老臣，老臣这是被人给坑了，硬生生将自家孙女搭进去了！前几年的时候，老臣一时兴起，去琉璃厂淘换几本古书，结果遇上了过世的老荣国公，老荣国公是个爽快人，难得的是，在这等古玩书画上头也有些见地，他先看中了一本宋刻本，拿了下来，老臣想着，老荣国公就是个粗人，这宋刻本落在他手里，也是明珠暗投！因此，便厚着脸皮问老荣国公讨要，老荣国公却是不肯，说这是要给自个孙子的！” 听到这里，圣上不由笑了起来：“他说的是贾赦那小子吧！贾赦那小子读书不行，但是在这上头却是颇有些天分，还有点痴气，之前为了前朝的一把古扇，居然还胆大包天要跟朕打赌，硬生生将那把古扇给赢了去！老荣国公最是疼爱贾赦这个长孙，看到什么好东西，哪有不给他留着的！” 张淳在一边叹道：“圣上也知道，我家那孙儿跟荣国公世子算是同窗，儿子也教过他们几年，荣国公世子哪里是读书的料，这宋刻本落到他手里，也就是束之高阁，当做他吹嘘的本钱罢了，因此，我便想着从老荣国公那里将这宋刻本买过来，便想着请老荣国公喝酒，酒喝多了，说不定老荣国公就松口了呢？” 圣上听了，更是笑了起来，说道：“爱卿想来是失算了，老荣国公可是千杯不醉的人物，爱卿的酒量虽说也不错，只怕比不得老荣国公！” 张淳故意摆出了一副苦脸，说道：“可不是嘛，老荣国公那真是战场上头百战百胜的人物，他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喝了没多久，便装出一副晕乎乎的样子，偏偏三两下，将臣灌得云里雾里。然后，他就说什么，宋刻本给我可以，就当做是他给自家孙子下定的聘礼！老臣那时候也喝多了，竟是迷迷糊糊答应了下来，还将自个腰间的一块玉佩当做是信物给了老荣国公！等到老臣酒醒之后，再想起这事，差点没悔得肠子都青了！老臣赶紧找老荣国公，想要将宋刻本还回去，将玉佩要回来，谁知道，他，他居然就是个无赖！” 圣上听了，顿时笑道：“爱卿的意思是，爱卿与老荣国公酒后被他骗婚了？” “可不是嘛！”张淳一副气恼的模样，“老臣几次找老荣国公分辨，老荣国公都是避而不谈，后来，老荣国公就开始常年卧床，这事就这么拖了下来！”说到这里，张淳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神情。 “你们两家倒是瞒得挺严实啊！”圣上不置可否地说道，之前听的时候也就罢了，这会儿圣上怎么想怎么觉得张淳是在忽悠人，贾源真要是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了，早就吹得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要知道，贾源当年娶了徐氏女，可是狠狠地在一众将领之中出了一番风头。如今孙子能娶张家女，贾源不吹才怪呢！ 张淳赶紧说道：“不敢欺瞒圣上，之前老臣与老荣国公商议过一次，老臣说我张家诗书传家，张家女不能嫁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因此便跟老荣国公约定，只要荣国公世子能考上秀才，这门婚事张家就认了！只是后来，老荣国公常年卧病，几度病危，荣国公世子一向孝顺，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撇下老荣国公回乡考试，这事也就耽误了下来！”说到这里，张淳几乎要老泪纵横：“这贾家，简直要把我家坑死了！原本想着贾赦考个两三次，考不上也就有理由将这门婚事退了，偏偏老荣国公过世，荣国公世子作为承重孙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后，还不定能不能考上，到那个时候，我家孙女都要被误了花期！偏生人死为大，这事还只能认了！” 瞧着张淳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圣上疑心去了一半，不过嘴上还是说道：“贾赦那小子最是懒怠读书，看样子，爱卿可有的等了！” 张淳一副无可奈何地模样，口中说道：“那有什么办法呢，要是有后悔药，老臣早就吃了，那里至于为了这事弄成现在这个样子嘛！” 圣上只是笑道：“既然如此，等到贾赦那小子考上秀才，那朕就亲自给他和令孙女赐婚！” 张淳当下就行礼谢恩：“老臣多谢圣上厚爱！” 打发了张淳，圣上心里头就有些不得劲，一直到现在，他其实没有将张淳这个故事当真，或者贾源活着的时候，的确厚着脸皮给自家孙子向张家提过亲，但是其他那些事，那就不好说了！张家宁可将孙女嫁给贾赦那样的纨绔，也不肯将孙女嫁给太子，这让圣上有些不爽，这会儿看着名单上那些文官，顿时心里头就烦躁起来，他忽然冷笑起来，直接取过朱笔，在另外一个名字上画了圈，画的赫然是东平郡王之嫡长女。 至于说为了这事去找贾家询问，圣上自觉自己丢不起这个脸，张家宁可欺君，也要拒绝跟太子的婚事，这事难道很光彩吗？圣上甚至不打算将这事告知太子，免得回头太子因为这事跟贾家和张家起了龃龉。 张淳回到家之后，担心这事在贾家那里出了纰漏，顿时只得赶紧写信，心里头恨恨地想着，自家孙女真的得便宜贾家了！不是张淳不能用别人做挡箭牌，但是别人都不够资格。一般人哪有那个胆子跟太子抢女人，而荣国府呢，却是不同，荣国府其实不怎么需要在意这个，贾赦本身就是个有些混不吝的性子，跟太子关系也很好。最重要的是，贾源那老东西真的趁着醉酒厚着脸皮跟自己提过亲，还抢走了一块玉佩，说是信物。不过贾源也知道这事是结亲，不是结仇，后来也就没再提过这事。但是既然有这个玉佩存在，那么许多事情也就好说了。 张淳直接修书一封，吩咐亲信下人赶紧快马加鞭去金陵传信，找贾代善将这事敲定下来。 贾代善接到信的时候先是一呆，然后就是一喜。他如今就在发愁贾赦的婚事呢，如今贾赦只要能考个秀才，就能娶到张家女，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了！至于张家那边其实是为了逃避做太子妃搞出来的事情，贾代善倒是没有多在意，这事只要明面上糊弄过去了，圣上不会因此跟贾家和张家多计较什么。 贾代善顿时就兴冲冲地跑到内院，找上了徐老夫人，徐老夫人这会儿正拿着一把剪刀修建着一个盆栽，贾赦在一边说是打下手，其实就是在讨好卖乖。 贾赦如今已经算不得少年人了，但是做出这种撒娇讨好的模样，却没有丝毫违和。 贾代善以前觉得没什么，这会儿一看贾赦这副模样，就是心里来气，当下说道：“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总是在你祖母这里厮混，明儿个就给老子读书去！” 徐老夫人顿时纳闷起来：“你又吓唬孩子！” 贾代善赔笑说道：“父亲生前给赦儿定了一门婚事，如今人家说了，只有赦儿考上秀才才肯许婚，若是不成，这门婚事可就吹了！” “什么婚事？谁家的？”徐老夫人皱了皱眉，说道，“若是老国公定下来，我怎么会不知道！” 贾代善赶紧说道：“之前也就是酒后定下来的，还没有个准话，如今父亲走了，人家觉得不能因为人走了就不认账，但是当初的条件还得遵从，那就得赦儿考上秀才才行！” 贾代善这话瞒得过缺心眼的贾赦，瞒不过徐老夫人，徐老夫人笑着问道：“难不成还是哪个书香世家？” 贾代善点了点头，说道：“正是张家！就是赦儿那个同窗张奕的妹妹！” 徐老夫人听得眼睛一亮，张家比起徐家可还要强上不少，事实上，自从顾家开始降低存在感之后，张家在文臣之中就属于带头的人物，张淳这位老爷子之前就入了阁，距离首辅不过是一步之遥，如今的首辅年纪已经不小了，再过两年也该告老还乡，到时候张淳就会补上去。 徐老夫人顿时想到有一次贾源回来，说起了他想要给贾赦求娶张家女，不过张淳没答应，他耍无赖拿了张淳一块玉佩回来，徐老夫人骂了贾源几句，还让贾源将玉佩还回去，结果贾源不光不肯，还将玉佩收了起来。 当下，徐老夫人一张老脸就笑得如同开了花一般，连忙催着贾赦去读书：“好赦儿，快去读书吧，你人聪明，读过两三年的书，考秀才肯定没问题！” 贾赦的脸一下子苦了起来：“祖母，我不要去考秀才，我不娶张家女好不好？” 徐老夫人笑道：“说的什么孩子话，祖母相信你一定能行的！正好出了孝，跟政儿一块去考！回头你要是考上了，祖母私房里面的东西随你挑！” 贾赦先是眼神一亮，然后又有些犹豫起来，正想要再撒娇，就看到贾代善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青，眼看就要发火，贾赦顿时一溜烟跑了。 看着贾赦跑了，徐老夫人才说道：“这里头到底什么问题，我才不信，张家真的惦记着当年那不算约定的约定！” 贾代善将事情说了一下，徐老夫人先是轻哼了一声：“就知道张家不会这么容易答应，原来是拿我们赦儿顶雷，不过也好，要不然的话，咱们家也娶不到张家女！嘿，以后赦儿的孩子有张家的血脉，定是能读书的，到时候直接送张家那边让张家帮着教导！” 想到这里，徐老夫人脸上笑容愈发灿烂起来。 皇庄上，顾衡闲着无聊，玻璃的初步配方被圣上拿走了，连同银镜也是，哪怕顾衡说用水银做银镜其实不太好，工匠容易吸入水银中毒，但是在圣上眼里，工匠算得了什么，他们一条性命甚至都换不了一块银镜，何况，这水银中毒的问题，最多用帕子掩住口鼻就是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当然，顾衡的功劳，圣上也是记下来了。圣上直接赏赐了顾衡一大堆的金银珠宝，加上之前毛纺织机的功劳，他的爵位又升了一级，如今是泾阳伯了。 顾衡对于钱财权势什么的，并没有太多的**，他知道自己又不是只活这一辈子，接下来的人生长着呢，若是迷恋于这些身外之物，只怕回头就要迷失其中。 顾衡原本的想法不过是拱卫太子坐上皇位，然后他就可以安享富贵，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如今这样的生活其实也不错。 顾衡其实并不是一个物质**非常强烈的人，他需要的是一种安全感，或者说是一种安定感。他得到的爱太少，因此，他需要其他的东西作为生活的保障。 而这辈子呢，虽说他得到的爱依旧不多，但是杜氏给他的爱却毫无保留，而无论是太子甚至是圣上，对他的信任也几乎是毫无保留的。这让顾衡对这个世界有了真正的归属感，他不再只是将自己视作一个过客，而是将自己真正当成了这个世界的一份子。 而在之前一次偶然的机会，顾衡真正看到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这其实已经算得上是盛世了，但是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也就是只能勉强果腹，不至于冻死饿死而已。顾衡之前为了寻找天然的碱矿，看到了一个小村庄，那里距离京城不过是五六十里路，却穷得连裤子都穿不上，这是字面上的意思，一大家人只能共用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谁出门干活谁穿，甚至在农忙的时候，大家摸黑下地。这边距离渭水比较远，非常缺水，整个村子只有一口井，旱的时候，连井水都打不上来。 村子土地贫瘠，可以耕种的土地也很少，或者说，就算是原本还有些良田，也因为各种原因，都落到了附近一些地主大户手里，村里主要种植的是高粱，虽说高粱耐旱，但是产量低得可怜，一亩地只能收个几十斤高粱，村里人为了果腹，便是高粱秆子也得切碎了跟粮食一起煮。如果是还没有成熟的高粱，或许杆子还有点甜味，但是高粱熟了之后，高粱秆子正常只能用来做饲料。 这里穷得赋税都收不上来，真要是强收，就是要让这些人去死了。村里人的神情都是麻木的，他们早就被贫困折磨得对生活失去了希望。 上辈子的时候，顾衡一度觉得自己很穷很困难，但是等到上大学的时候，发现同学之中，还有更穷的，但是他们能够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就意味着他们即便是穷，还没穷到那种山穷水尽的地步。顾衡是真的很难想象，会有人贫困到这样的程度。 在看到了这些之后，顾衡真的是被触动了，从后世来的他，就算是在媒体上看到许多人因为生活或者是别的缘故，在公共场合崩溃大哭之类的新闻，但是真要是说起来，他们也就是压力大，依旧还能有尊严有希望地活着。而在这个时代，不知道多少人像这些村民一样，真的是想要仅仅保持活着这个状态，已经是拼尽了全力，就这样，一丁点的风吹雨打，都会让他们陷入绝境。 这等所谓的盛世，让顾衡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这个世界虽说在某一条时间上跟前世那个世界不同，以至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但是对于顾衡来说，都是同根同源，他很难心安理得地看着这些同胞生活在困苦之中。他若是不知道，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他看到了，如果不能够为他们做一些什么，顾衡心里头都有些不是滋味。 如今顾衡是热切地期盼着红薯，土豆，玉米之类的粮食作物赶紧被找到，他现在真的是有些后悔，上辈子没有去上农业大学，以至于如今对于良种培育一点也不了解。 这个时代，各种粮食作物的产量都很低，像是后世，各种粮食作物，要是一亩地没个七八百公斤，都要算歉收了。没有这么高的产量，根本无法支撑十几亿人的口粮，何况，消耗粮食的产业多着呢，养殖畜牧业每年需要的粮食饲料就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像是这些饲料用的粮食，很大一部分都得进口，另外，还有其他一些产业，比如说医药，酿酒之类的，都需要大量的粮食作为原材料。 习惯了后世粮食产量的顾衡，到了这个世界之后就发现，这个时代就算是上等的良田，能产出三四石的粮食就算是不错了。正常一亩地平均下来也就是两石左右的产量，对于那些动辄几千亩土地的大地主来说，他们自然不用担心，他们收租子要五成算是有良心的，要六成七成的都有的是。他们自个不用耕种，都有大笔的粮食入账，粮仓里面常年储存着足够他们度过几年饥荒的粮食，甚至这些地主自个就有会开粮店，总之，他们抗风险能力非常强，几乎永远不用担心亏本，遇上天灾**，正是他们可以大肆兼并的时候。 对于这个时代的士人来说，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而对于顾衡来说，这根本不正常，他希望能够给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一条活路，让他们就算是失去了土地，也能有一条活路可走，而不是只能重复着前人的命运，日复一日地沉沦下去，之后再无翻身的希望。 顾衡上辈子也就是选修过一些政治经济学，对于什么宏观调控之类的根本就是只知道一点皮毛，他能够知道的就是，让工业跟农业去争夺人口。只是，在资源不够充分的情况下，工业也是发展不起来的。 可惜的是，国人素来安土重迁，要不然的话，直接搞移民该多好，海外多得是没有经过开发的土地，对于种田天赋点满了的国人来说，那些地方就是天堂！ 顾衡想要做到这些，就得得到朝堂上头的支持，他自个是做不成的，总不能为了这些，跑去造反吧！顾衡觉得自己也没这个人格魅力啊！天下太平才多少年，百姓可没到真的活不下去，想要造反的地步，而顾衡也不能因为自己那个理想，将这些原本勉强还能生活下去的百姓拖入战争的漩涡。一旦战争发生，那是要死很多人的！ 圣上虽说有些好名声，但是总地来说，还是个比较靠谱的皇帝，至于太子嘛，起码到目前为止，也没什么昏聩的潜质，顾衡也不是什么弯不下腰的人，所以，为什么不选择一条安全一点的路呢？ 有着这样的想法之后，顾衡不再游离在□□这个小圈子的边缘，而是跟东宫愈发亲近起来。 顾衡在皇庄上做事，虽说有着进宫的令牌，但是正常情况下，他想要进宫，总要带一两样新鲜的东西过去，如今，顾衡闲着没事，就让人尝试着烧制骨瓷。 后世的时候，顾衡很喜欢各种骨瓷，骨瓷质地轻盈，有一种牛奶一般的色泽，质感也很 第32章 甄家盛产美人, 教养女孩子也很有一套, 这也给甄家带来了许多姻亲, 贾家，史家，还有其他人家，所谓的老亲, 就是靠着这样的联姻而成的。 对于甄家来说，只要结了亲, 就是甄家的人了！以前的时候，甄家结亲的对象只能说是二流三流，但是如今, 甄贵妃在后宫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圣上那里已经具备了很大的影响力, 甄家就开始不满足于仅仅是跟一些二流三流的人家结亲了, 他们得看准了更高档次的，毕竟，跟圣上做连襟不香吗？认圣上做姑父，做姨夫的机会可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 甄家在这方面是真的很有眼光，他们总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将自家的女儿安排过去。至于家里没有这么多合适的女孩子，呵呵，养女是干什么的？甄家的一些姑娘，说是旁支之女，实际上是甄家可以买来的养女, 正常情况下，这些养女也就是拉拢一些中下层的官吏，但是若是养女的资质的确很强的话，那么，就会在族谱上记做是嫡支的女儿。横竖这年头，内宅的事情一般不会对外透露。因此，嫡支多几个女儿算不得什么麻烦。 甄家想要用来拉拢顾衡的其实就是甄家的一个养女，只是记在甄应嘉这一脉次子的名下，算是次子的嫡女。没办法，年龄合适，身份合适的已经定下来要入东宫了，其他的，身份年龄都不怎么合适。 结果甄贵妃才试探了一下，圣上就摇了摇头，说道：“爱妃，此事还是不要再提了，顾恒的婚事，朕自有打算！” 甄贵妃顿时不吭声了，顾衡就算是伯爵了，也就是一个正妻的位置而已，什么平妻两头大之类的，都是那些商人玩出来的花样。他们在外头经商，就在外头置一个外室，也称作是夫人，甚至还会搞个婚书出来，实际上这些都是不合法的，无非就是民不举官不究罢了。 甄家的女孩子可是比较宝贵的，给顾衡做妾显然很丢甄家的脸，甄贵妃一贯很能够把握圣上的心意，见圣上这般，顿时不再提起。心里头却是非常遗憾，毕竟，顾衡是有名的财主，有他一两句的指点，甄家起码能多捞个几十万两银子。 别看甄家如今在江南势头大，但是这势头，一方面靠着甄贵妃和奉圣夫人的名头，另一方面，就是靠着甄家撒钱了！光是一个名头有个屁用，奉圣夫人也就是给圣上做过几年的乳母，这点情分能用几次，至于甄贵妃，枕头风固然有用，但是对前朝的影响能有多大，没有实打实的利益在，谁会听甄家的。 也是因为甄应嘉如今掌握着织造府，织造府看着像是实权不如什么巡抚总督一流，但是织造府有钱啊！ 理论上来讲，江南那边的织坊都属于江南织造的掌管范围，他说那家的能做贡品就能做贡品，那家的不行就不行！他要是想要整你，强行摊派你每年要缴纳多少多少的贡品，那么，你再大的作坊都得完蛋！ 而江南的经济，一部分依赖于盐税，一部分依赖于织造，至于什么田税商税之类的反而是小头。毕竟，江南那边，绝大多数土地都被挂在那些士大夫名下，这些是不用交税的，至于商税，呵呵，这里头可以做的文章很多，所以，即便江南商业非常繁荣，但是商税什么的，一直也就是一般。或者说，这个时代，大家普遍对商税都不是很重视，对于朝廷来说，税收的重头戏都是田税还有人头税。资本稍微大一点的，都有各种偷税漏税的本事。 不过光是盐税和织造，每年已经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了，因此，朝廷对于其他的也便不怎么重视。 织造府就是典型的衙门不大，权势不小，江南这边，除了那些大盐商看起来不需要看甄应嘉的脸色，其他人或多或少，生活都会受到织造府的影响。借着织造府的便利，光是灰色收入，甄家每年都能搞到几十万两银子，这在这个时代已经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了！ 事实上，作为江南的地头蛇，即便是那些盐商，也得去织造府拜一拜码头，织造府不仅管着江南的织坊，还承担着一定的监察江南的职责。江南这边作为龙兴之地，权贵数量并不比京城少多少，这些人万一搞出什么乱子来，对于朝廷来说，就是个很大的麻烦。尤其，作为朝廷的经济中心，江南这边的安定关系到了朝政的稳定，没有心腹在这里看着是不行的。 甄家如今承担着这样的职责，又有密折上奏之权，江南这边有头有脸的人物，谁不担心得罪了甄家，结果甄应嘉拿着笔在奏折上稍微添加几个字，然后就将自个坑进去？ 圣上将甄家放在江南，虽说不至于是让甄家做孤臣，但是甄家好歹也得做忠臣，可惜的是，甄家素来的作风就是和光同尘，也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只要咱们有共同的利益，那么，大家完全可以一起愉快的玩耍。 甄家借助于手里的钱财，又借着织造府的便利，短短时间已经在江南初步编织出了一个牢固的利益网络。在这个过程中，花钱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甄家自个要保证自家的排场，还得花费足够的钱财供甄家子弟跟其他官宦子弟打好关系，再通过各种利益交换将江南那些权贵都拉到自个的船上，可以说是流水的银子往外花，甄家就算是再多的钱也不够用的。 而顾衡呢，不提他那么多的主意，光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在内务府生意里头所得到的分红，就是个非常夸张的数字，哪怕这里头的钱财，有一部分投入到了进一步的实验之中，但是按照甄贵妃的旁敲侧击，她怀疑顾衡手里头起码有上百万两可以随时拿出手的活钱，而不像是寻常的高门大族一般，大多数的资产都是庄子铺子，真正要说库藏的金银，数量不会特别多，毕竟，这等家族，花销的地方很多。别说什么勤俭持家之类的话，就像是后世那些明星，就算是借贷，都得将自个弄得光鲜亮丽一样。这年头的高门大族，就算是有些落魄了，该有的排场也得摆出来，要不然被人窥出了虚实，就有许多人想要来侵占你的利益。 开国功臣之中，他们库里的金银，其实大半都是开国那会儿打仗的时候弄到的，一方面是战后的缴获，还有打了胜仗之后的赏赐，等到开国之后，人口繁衍，加上生活也开始变得奢侈，还得再扶持族人甚至还有当年跟随自家的亲卫，每年就算是有些盈余，比起之前也只是小头。像是那等公侯门第还好，他们手里头掌握着大量的资本，像是那等原本爵位不高的，家里的各种资产也有限，有的人家现在就有些入不敷出！ 不仅如此，甄贵妃敢相信，只要顾衡对外说几句话，不知道多少人愿意捧着银子求上门，可惜的是，圣上居然将顾衡看得这般紧，便是甄家，也没这个资格染指。 圣上没有怀疑甄贵妃的用心，毕竟顾衡这个年纪，本来也到了成婚的时候了，甄贵妃家里正好有年龄合适的人选，不惦记着这样一个乘龙快婿才叫奇怪！ 甄贵妃遭遇了这次小挫折之后，便不再在顾衡这件事上纠缠，她如今就等着自家侄女进了东宫，姑侄联手，让侄女先给太子生下长子，说不得，下下任皇帝就有甄家的血脉了！ 而东南那边，穆家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时的东平郡王名叫穆莳，这位看起来温文尔雅，还善于诗书，在江南那边读书人口中口碑很是不错，实际上，这位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穆莳当年继任东平郡王的时候不过是个少年，原本皇家都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夺去穆家的兵权了，穆莳却是亲自上阵，打了几个漂亮仗，将前朝隐藏在海岛上打着海盗旗号的余孽给清理了一番，又干掉了几伙真的海盗，显露了一下自己的肌肉。 朝廷也明白穆家的意思，若是没有穆家镇守，说不得这东南这边又要冒出几伙海盗出来骚扰沿海了。穆莳先是在朝廷那里弄了个不好惹的标签，之后呢，却是的确将东南沿海把守得滴水不漏，甚至还促成了几个海外藩国对朝廷的臣服，如此，东平郡王这一脉算是固若金汤。 只是，这一次接到圣上的赐婚旨意，也叫穆莳有些头疼。倒不是他不愿意让女儿做太子妃，主要是他担心这其中有诈。会不会是朝廷想要许出一个太子妃的位置，然后借此机会夺了东平郡王一脉的权柄呢？ 结果穆莳还在纠结的时候，就听说除了自家女儿被选做太子妃之外，还有甄家的女儿被选做了太子良娣。这也罢了，做了太子妃，谁也不会指望着太子只有一个正妻，要不然，东宫之中后院那些编制是哪儿来的。但是甄家欺人太甚，居然想要让甄家女抢在太子妃之前嫁过去。 这算怎么回事！回头甄家女抢在太子妃之前生了儿子，那自家女儿岂不是吃了大亏！ 穆莳在京中消息还算是比较灵通的，在这种事情上，一般人都不会帮着甄家背锅。以前的时候，穆莳只知道甄贵妃很受宠，如今算是明白了甄贵妃受宠的程度。 只是，甄贵妃再受宠，也不该将东平郡王府当做是踏脚石！说句难听一点的，甄家就是皇家的家奴出身，不过就是仗着女人幸进而已，他们也配！ 穆莳暂时手伸不到宫里，何况，只要甄贵妃还在，就算是在宫里暂时吃了亏，后来还能找补回来。可是甄家就不一样了，甄家虽说在江南是地头蛇，但是，他再能，还能强得过穆家不成！ 穆家前朝的时候就在江南经营，乃是前朝江南水师将军，正是因为穆家带着江南水师投降了□□，才有了如今的异姓王之位。穆家当年在江南做土皇帝的时候，甄家还在做泥腿子呢！ 穆家这边一个不爽，甄应嘉就感觉到了吃力。穆莳毕竟掌握着东南这边的一部分水师，就算是其他那些名义上并非他掌管的水师，里头的将领多半也跟穆家有些香火情分。 水师的一个职责就是打击走私，而江南这边，繁荣的商贸有一部分就是依赖于海贸，真正有钱的，往往是那些海商。海贸太挣钱了，像是在南洋那边，如今生活着的除了很少一部分前朝的时候逃到南洋的遗民之外，大多数都是一些土著，他们还是原始的部落制度，那边气候湿热，一年四季都有各种果实产出，因此，他们根本很少种地，但是那边却有着非常丰富的特产。别的不说，光是那些动辄就几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巨木就是极好的买卖。 中原这边，好木头永远不够用，房梁，柱子，最好都得用那种整块的木料，江南这边嫁女儿，有点钱财身份的人家，都得给女儿准备一副厚厚的嫁妆，其中各色家具就是一项大头。普通百姓，生了女儿，门前屋后种几棵香樟树也就行了，但是有些家资的人家就得从女儿出生时候开始就积攒好木料，等到订了亲，男方送来了屋子的尺寸，就得找能工巧匠来打造各式家具。最上等的便是千工床，又叫做拔步床，一个就相当于一个套间，从开始打造到最后彻底成型，都得两三年时间。 木料之中，自然是以各种红木为贵。问题是，中原的这等名贵红木，经过多年的开采和使用，都已经不多了，以至于前朝修建皇宫的时候，找不到足够的好木料，居然有人去动皇陵的歪主意。 中原好木头有价无市，但是海外，如南洋那边，这些简直是到处都是，还有各种宝石香料，弄一些民窑的陶瓷器就能换一大堆，要是能有一些普通的丝绸，更是能弄到许多。 陶瓷器虽说在海贸之中也是硬通货，但是海上风大浪急，一个不注意，遇上了风浪，说不定带着的那些瓷器就磕碰碎了，而丝绸就不一样了，只要保存得好，不要沾了风雨，那么，到岸就能卖个好价钱。那等土著里头的首脑，为了一匹丝绸，恨不得将部落都卖掉半个，若是遇上那等西洋来的海商，那些更是识货的，用来购买丝绸的就是正儿八经的金币银币。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那些海商都对甄家很客气的缘故，毕竟，甄家手里攥着的是他们的货源。 但是跟甄家比起来，穆家的威胁更大。穆家随便一句话放出去，就有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海盗，直接就能让他们血本无归。 因此，穆家不过是稍微放出了一点话出去，甄家就发现，织造府很多话开始不管用了。在江南，各行各业都有行会，纺织业自然也有，整个行会的人向着甄应嘉施压，甄应嘉除非是想要搞出什么大乱子来，否则的话，也只能认栽。 穆家隔空抽了甄家一个响脆的，甄应嘉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最终也只能忍了！这个时候再出尔反尔，不让太子良娣提前进宫是不可能了，甄家能做的就是服软，表示甄家女即便是进了宫，也会唯太子妃马首是瞻，绝不会给太子妃添乱。 甚至，甄家还悄悄给甄贵妃传了信，让甄贵妃暂时歇了让侄女早点怀孕的心思，毕竟，甄家如今根底实在是太浅，还不足以跟穆家这个庞然大物对抗。甄贵妃原本还自鸣得意，如今发现穆家都不用亲自出手，就能拿捏住甄家，即便是甄家有圣上做靠山，也讨不了好之后，一边心中愤愤，一边还是消停了下来。之后，对圣上却是愈发温柔体贴，摆足了一副解语花的模样，在甄贵妃看来，只要抓住了圣上的心，那么，其他的一切都不足为虑。 圣上才懒得理会这些后宅官司，横竖这些事情根本管不到他头上，因此，在甄家女经过简单的婚礼之后抬入了东宫之后，在圣上那里，顾衡的婚事已经摆上了前台。 杜氏在顾衡的软磨硬泡之下，终于跟着搬到了皇庄上。 横竖顾衡如今并没有真的跟顾家分家，在这样的情况下，顶多就是杜氏这个承恩公夫人觉得在大宅里头过得不舒服，到庄子上小住一段时日罢了。 杜氏在承恩公府的确日子过得不太舒爽，在这样的情况下，杜氏的确懒得继续留在承恩公府。而顾巍也不想跟顾衡这个儿子闹得太僵，在得了圣上的暗示之后，顾巍放弃了出卖顾衡婚事的想法，但是想要维持顾衡跟承恩公府的关系，杜氏就是一个重要的一环。顾巍总不能为了一点利益，将自个结发妻子扣在承恩公府，这事说出去，顾家人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既然顾衡坚持，杜氏也动了心，顾巍自然只能答应了下来，让杜氏跟着顾衡去皇庄上小住。 到了皇庄上之后，杜氏的心情渐渐也开阔了起来。 杜氏是大家小姐出身，顶多也就是在家里饲弄过一些花草，对于农事，那是七窍通六窍，一窍不通。不过，她如今闲着无聊，便叫人开了一块地出来，然后找了一些种子种了下去，学着那些农妇，三五不时地用小锄头除除草，浇浇水什么的，也算是找到了一点乐趣。 主要是杜氏弄的都不是什么比较难伺候的种子，像是菘菜之类的，将种子丢进地里，一开始稍微浇几次水，也就发芽生长了。另外还种了一些韭菜萝卜，同样长起来很快。 新长出来的嫩韭菜，杜氏叫人用来做了馅，擀了皮，包了韭菜肉馅和韭菜鸡蛋馅甚至还有韭菜虾仁馅的饺子，亲自带着食盒送到了顾衡这里。 顾衡放下手里的图纸，看着杜氏如今的精神状态，不免笑了起来，连忙上前接过食盒，口中说道：“又是母亲亲手做的吗？儿子真是有口福了！” 杜氏就喜欢小儿子不跟自己客气，她以前的时候，偶然难得下厨，做了一道羹汤，结果送给长子顾憬，顾憬就是一副诚惶诚恐的客气模样，道谢个没完，又说什么家里有厨子，何必母亲亲自动手云云，弄得杜氏一肚子的别扭，一家人，有什么好客气的，她一个做亲妈的，给了做顿饭，难不成是要毒死他不成！ 而顾衡就不一样了，不管她做什么，都很捧场，各种甜言蜜语，就算是一杯白水，都能被他吹出花来，杜氏这会儿都有些后悔，早知道如此，当日就在自个的院子里头单独设一个小厨房，儿子从宫学回来的时候，自己就能亲自下厨，虽说厨房里头的厨娘水准也不错，但是终究少了那么一点味道。 顾衡其实也是想要给杜氏找点事情做，杜氏如今这样就很好，不管是做饭还是种菜，其实杜氏也就是稍微参与一下，绝大多数活计都有别人打下手，但是杜氏却能够从中体会到极大的满足感，这对杜氏来说至关重要，这能让杜氏找到足够的成就感呢。 杜氏慈爱地看着顾衡三两口就是一个饺子下肚，脸上笑容更加舒心，等到顾衡放下筷子，打了个嗝，杜氏不免埋怨道：“用饭哪能过于饱腹，如此对身体不好！” 顾衡笑嘻嘻地说道：“是母亲做得好吃，所以忍不住就吃多了嘛！” 杜氏被逗得一乐，等到下人将碗盆收走，这才说道：“恒儿，之前你说，你的婚事圣上想要做主，不知道圣上是什么打算？” 顾衡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是找个宗室女吧！” 杜氏想想也是如此，只是，同样是宗世女，这里头也是有着很大差别的，圣上的亲侄女，和宗室之中血缘早就远了的宗女，那能一样吗？ 只是圣上那么多的亲兄弟，比圣上年长的那些暂且不谈，毕竟如今多半不在了，就算是在的，爵位也不高，只能说是寻常宗室，圣上下面倒是还有七八个弟弟，但是多半都只是册封了郡王，唯一一位吴王呢，还是因为他出身还算是可以，他生母当年乃是九嫔之首，后来圣上被册封为太子之后，先帝宫中妃位几乎都没了，便将吴王生母册封为平妃，平妃也是个老实的，虽说算是当时宫中唯一的妃位，却也很是本分，不仅没有给当时还是太子妃的元后添堵，还很是帮了不少忙，后来圣上登基，平妃便成了平太妃，没有太后，这位就是先帝后宫中最大的一个，也很好地约束了那些先帝遗留的妃嫔，并未给圣上带来什么麻烦。因此，圣上册封平妃之子为吴王，也算是酬功了。 吴王在圣上登基之后，存在感一如既往地很低，他算是圣上这一辈兄弟之中如今领头的了，但是，在见识过上头那些兄长是如何搞得你死我活的之后，吴王就变得乖巧起来。他并不指望能够如同上头那些兄长一样，掌握什么权柄，因此，开府之后，就是老老实实做着自己的太平王爷，平太妃过世之后，吴王更是小心谨慎起来，等闲几乎听不到他的声音。 因此，在杜氏看来，如果娶的是这些毫无存在感的宗室王爷家的女儿，还不如给顾衡选一个世交家的嫡女为妻呢！ 听着杜氏在那里琢磨着到底会是哪位王爷家的女儿，顾衡有些哭笑不得：“母亲，这些可能性不大，差着辈分呢！” 杜氏摇了摇头，说道：“又不是圣上自个的公主，其实没那么多讲究！不过要真是讲究这个的话，那能选择的就更少了！” 说到这里，杜氏甚至是有些发愁起来。后世有个说法，说是对于女性来说，结婚就相当于再投一次胎，在这个时代也是一样。对于男性来说，婚姻的意义可比后世重要多了。后世的时候，因为自我意识地增强，婚姻很多时候简直如同儿戏一般，看对了眼，说不定才认识两小时，大家就拿了东西去领证，不到二十四小时，又会因为三观不合，跑到民政局去离婚。越发达的地方，婚姻对于人生的约束也就越少。有孩子的还好，负责一点的父母总要考虑孩子的想法，没孩子的，好一点的好聚好散，差的直接就撕破了脸，毫无体面。 而在这个时候，不管是大户人家，还是寻常小门小户，婚姻都是一件高成本的事情，而且意义也非常重大，代表的是两个家族的联姻，就算是小两口相看两厌，但是休妻和离这种话，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想都别想。 以顾衡如今的身份和影响力，他在婚姻市场上绝对属于优质股，但是，在有的人眼里，顾家就是他的减分项，毕竟，顾衡跟顾家显然并不是那么亲密，跟顾衡结亲，就不是跟顾家结亲了，因此，许多人家就算是有心，也会有不少顾 第33章 本朝宗室是真的没什么能人, 老徒家当年就不是什么人丁非常兴旺的人家, 便是如今的宗正齐王, 这一脉当年都不是□□的亲兄弟，而是堂兄弟。后来□□在位不过数年，太宗在位时间也不算长，先帝在位时间倒是挺长的, 结果因为仁慧太子那件事，前头的儿子差不多都废了, 后头那些一个个都跟鹌鹑一般。 想要在宗室里头挑出血缘比较近，又比较出挑的女孩子，是真的不容易, 圣上是想要让皇家跟顾衡结亲, 可不是要来结仇的。 偏偏圣上就来了个骚操作, 他将之前被追封为庆国公的陆赓之女认作义妹, 封为长宁公主，赐婚给了顾衡。 陆赓或者说是陆家，在京城这些年没人提起了，之前也是出了名的。 陆家原本承袭的是庆丰侯的爵位，第一代庆丰侯是□□的亲卫首领，为了保护□□，不知道受了多少次伤，封爵的时候，□□问她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封号，他说自己小时候最盼望的就是家里丰收, 这样才是吃一顿饱饭，因此，□□就封他做了庆丰侯。 庆丰侯受封之后没多久，就病倒了，后来庆丰侯世子因为□□对其父的感念，得以原籍袭爵，为了证明自己配得上这个爵位，第二代的庆丰侯上了战场，同样跟不要命一般，每每身先士卒，冲锋在前。 陆赓是第三代的庆丰侯，他其实不是嫡长子，但是，庆丰侯家中，上头一个嫡兄，一个庶兄都跟着死在了战场上，陆赓作为嫡次子得以袭爵。 然后更悲催的事情来了，圣上登基之后，北戎那边听说中原帝位更替，觉得得了机会，便大举入侵，其中一个方向正是陆赓镇守的边城，陆赓在打退北戎人之后，又率兵追击，结果路上中了流矢，之后高热不退身亡。 若是陆家还有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陆赓这个时候，也就是妻子刚刚怀孕五个多月，另外还没有留下子嗣。 陆家可以说是满门忠烈，圣上追封陆赓做了庆国公，等着陆赓的夫人生下孩子。若是生下来的是个儿子，那么，这位应该能够继承庆丰侯的爵位，可惜的是，生下来是个女儿。 不光是圣上失望，陆赓的遗孀也很失望，她因此一直心情抑郁，以至于孩子还没三岁，就撒手人寰，这个女孩子后来就养在侯府老夫人那里。至于庆丰侯的爵位，圣上做主，让老夫人从陆家族中过继了一个孩子，继承了这个爵位。老夫人选了一个年纪还小，父亲已经过世，母亲也改嫁了的，省得以后对方的生母再找上门来纠缠不清。陆家接连战死，老夫人对于战场已经是深恶痛绝，这个被过继来的孩子，最终被养成了一个纨绔，老夫人宁可让自家孩子欺男霸女，也不愿意他满腔忠君报国之心，然后又在战场上丢了性命。 而这个女孩子，运气其实算不得好，还没出生，父亲就没了，母亲在她还没懂事的时候也过世了。祖母固然疼爱她，但是，她终究是个女孩子，何况，祖母担心自己撒手人寰之后，孙女没人依靠，因此有意让孙女跟过继来的孙子培养感情。 如今，新的庆丰侯在十五岁之后正式继承了爵位，又成了亲，娶了同样是出身勋贵人家的女儿做了侯夫人，但是，这位侯夫人对于小姑子显然不是那么善意。谁让这个小姑子身家丰厚呢，毕竟，几代主母的嫁妆都会交给这个小姑子继承，何况，因为自家丈夫是过继来的缘故，庆丰侯府的一部分家产据老夫人说也会留给小姑子做嫁妆。 若是那位庆丰侯，其实对此不是很在意，庆丰侯府人丁稀薄，家产也很丰厚，何况，他也知道，自个这个爵位其实是捡来的，他那个生母之前改嫁之后，也不过就是嫁了个土地主，前几年还上门打过秋风，他见过自己同母异父的兄弟，过得虽说不能说是寒碜，也很是一般，只能说是能保证温饱，看到肉食，眼珠子都发红。 因此，对于祖母想要将侯府爵产之外的钱财一半给妹妹做嫁妆的事情，庆丰侯觉得可以接受。 但是，庆丰侯夫人却越想越觉得吃亏，因此，她一直在暗中准备将小姑子嫁到自己的娘家或者是亲戚家，好将小姑子的嫁妆捞回来或者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老侯夫人在知道了这事之后，强撑着悄悄写了折子，递进了宫里，想要让宫里给自家孙女赐婚。 老侯夫人其实想的是，让孙女看看能不能嫁个闲散宗室，宗室横竖难得掌权，不会计较自家妻子家中没什么得力的臂助，妻子嫁妆丰厚，起码以后就算是分家了，日子也好过。 圣上原本也差不多是这样的打算，一个孤女，做皇子妃显然是不合格的，但是嫁个靠谱的宗室，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在他盘算着顾衡婚事的时候，忽然就发现，这门婚事跟顾衡居然很配！ 陆家那个女孩子说是有娘家，其实跟没有差不多，家里老太太年纪老大不小了，接连经历丧夫丧子之痛，能够一直活着，已经算是她非常坚强了。像是之前那位侯夫人，就是因为死了丈夫，盼了四五个月生下来的还是个女儿，侯府要落到旁支手里，每日里郁郁寡欢，自个将自个的命给做没了！ 而顾衡呢，他并不需要一个背景强势的妻子，这样的妻子只会让顾衡的立场变得动摇起来，以后难不成让顾衡给自家老丈人做嫁衣？但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又根本配不上顾衡。顾衡有本事，有爵位，有关系，要不是他跟顾家貌合神离，从他十几岁的时候开始，说媒的大概都要踏破顾家的门槛。 圣上又将陆家女收为自己的义妹，一方面辈分相当，一方面又表达了自己这个皇帝对于功臣之后是不会忘记的，陆赓死了这么多年，还能惠泽自个的遗腹子。封个公主算什么，这年头的公主跟汉唐时候又不一样，那时候的公主有食邑，有封地，有家臣，在朝堂上还有权势，很多公主甚至比皇子还厉害。 自从宋朝时候开始，公主帝姬就开始贬值了，看看宋朝那些公主，正儿八经嫁得好的有几个，好些个都婚姻不幸，想要和离都不行。 本朝其实还算是好的，起码公主的权益地位能够得到一定的保障，但是，公主却是没有什么权柄的，她们能够管着的也就是自个公主府那一亩三分地，每年几千两银子的俸禄，至于其他的，那就没有了。 而陆家女自个嫁妆丰厚，圣上甚至不用额外添加多少嫁妆，只准备将顾衡的伯爵府隔壁弄成公主府，两家住在一起，贴心又省事。 而顾衡有这么一个身份高贵的妻子，之后完全就可以不要再对顾家有多少顾忌了，根本没必要。因为妻子是公主，哪怕只是圣上认下来的义妹，也是宗室，驸马呢，自然也是宗室。顾家再如何，还能管得到宗室头上来不成！ 接到赐婚的旨意之后，杜氏先是目瞪口呆，继而又是开怀大笑起来。虽说现在还不知道那位陆氏女是什么样子，但是对于杜氏来说，只要能砸碎了顾巍的如意算盘，那么，对于顾衡来说就是好事。而且，比起宗室的那些宗女来说，娶陆氏女其实好处更多，陆家几代忠良，在皇家那里是挂了号的，当初第一代庆丰侯光是给□□挡刀挡剑就不知道多少次，这才让他在战场上其实没有太多的功劳还能封侯，所以功高莫过于救驾，便是如此了！ 有着这样的情分在，作为陆家嫡系的女儿，他这一脉，除非是谋反，否则的话，都不会受到牵连。 虽说杜氏一直站在顾衡还有外孙那边，但是那么多年读的书并没有忘记，太子是个很有风险的职业，如今太子已经快要弱冠之年了，圣上依旧一副精神奕奕的样子，后宫里头还总有皇子公主出生，圣上如今宠爱甄贵妃，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等到日后，当太子跟甄贵妃不再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时候，圣上到底会向着谁呢？须知，甄贵妃已经有儿子了！ 圣上再活个二十年，甄贵妃的儿子也有一争之力，难不成，她会放弃做太后，而愿意就是老老实实做个太妃，等到圣上驾崩之后，看新帝的脸色过日子？ 从甄贵妃做事的作风就知道，这位根本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性子！ 可以说，在接下来二十年，其实就算是太子还有太子身边这些人最危险的时候了！自家儿子不像是他亲爹，是个薄情寡义的。自家儿子看着不吭声，实际上是个重情重义的，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说不得真的能豁得出去。 每每想到这些，杜氏就不寒而栗。 顾衡这么多年殚精竭虑，丝毫不敢放松，为的是什么，不过就是到时候具有一争之力罢了。自家儿子不是那等野心勃勃的性子，就算他原本喜欢这些杂学，也不至于像是现在一样，时刻绷紧了一根弦，丝毫不敢放松。 如今有一个出身贵重，又没有太多利益牵扯的妻子可以帮着顾衡承担压力，杜氏顿时松了口气。某种意义上来说，外孙再亲，是亲不过儿子的。虽说杜氏的确是担心太子，但是太子毕竟跟她算不得是一家人，太子更亲近的是圣上，而给太子带来危险的，同样是圣上，在这样的情况下，杜氏就算是有心，也是无能为力。放在民间，女儿死了，女婿虐待外孙，娘家人还能出头，但是这放在皇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圣上乃是君父，对于太子来说，就是不可逾越的那座山。圣上想要对付太子，那么，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的话，那真的是没办法。别看太子身边，出身勋贵的党羽不少，但是真要到了关键时候，他们未必能派上什么用处。 “恭喜恭喜！”顾衡这边订了亲，太子就找了个借口到了皇庄上，给顾衡道贺。 顾衡嘿嘿一笑，说道：“那以后，殿下不光要叫我一声小舅舅，还得再叫一声小姑父了！” 太子也不生气，笑道：“那行，小姑父，我之前见过那位小姑姑一面了，还算是个美人，性子也沉静，也算配得上小舅舅你了！” 太子之前听圣上说了这个人选之后，开始的时候还有些不满，毕竟，那位长宁公主就是个没根没底的。这一任庆丰侯陆震就是个典型的纨绔，虽说不至于欺男霸女，但是也是斗鸡走狗，常年流连青楼，横竖陆家有钱，陆震也是个心中有数的，他一个过继来的儿子，别指望皇家对他有多少另眼相看，所以，别人家的二代三代们可以有父辈的余荫，陆震本身就是天上掉下个馅饼落他头上了，更多的好处，自然也不想去指望。 陆震自个不懂什么武功兵法，他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或者说就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他自个这辈子活得潇潇洒洒就足够了，压根不会顾及到后代到底怎么样！ 太子也听说了陆震妻子的一些打算，但是，陆震妻子能有那样的想法，若说陆震没有默许，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说白了，就算他是过继的，如今庆丰侯府的主人也是他了！要不然的话，老夫人为什么要想办法给圣上上书求圣上做主呢？ 所以，长宁公主是借不上陆家的力的，至于陆家之前遗留的那些人脉，这么多年不走动，再多的人情也没了。何况，长宁公主到底知不知道还是个问题。 不过后来再想想，长宁公主的身份其实还算是好，如果是个正儿八经的公主，未必能跟顾衡过得到一处去。反而是有娘家跟没有差不多的长宁公主，嫁给顾衡之后，自然会站在顾衡这一边。何况顾衡如今的身份地位，本来也不需要锦上添花了！ 想明白之后，太子对这门婚事也就乐见其成，这会儿为了让顾衡乐意接受这门婚事，还很是夸奖了一番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闺名叫做陆惜，她这些年来，一直跟着祖母生活，是个温柔沉默的性子，当日接到自己被册封为长宁公主的旨意，陆惜简直是惊呆了。 她知道祖母在为了自己的婚事发愁，祖母年纪大了，跟她一辈的人也少，另外就是，她一个丧夫丧子的孀妇，很多场合其实是不适合去的，这是典型的命硬，因此，即便是祖母想要带着自己出去交际，都不太可能。 祖母能做的，不过就是将她能够做主的财物都给陆惜做嫁妆，只要她嫁妆丰厚，就算是日后婚事不谐，哪怕是跟对方析产别居，也能过得不错。只是祖母根本没想到，人性在巨大的财富面前是经不起考验的。嫂子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在偶然听说了她居然有这么一大笔嫁妆之后，想法就变了。在嫂子看来，不管自家丈夫是不是过继的，反正既然是他继承了庆丰侯府，那么理所当然一切都会是自己丈夫的。毕竟，自家丈夫也会叫已经过世的上一任庆丰侯夫人一声母亲，常年祭祀的也是庆丰侯一脉的祖宗，既然如此，那么，作为女孩子家，一副差不多的嫁妆也就打发出去了。京中侯门闺秀，在家再如何受宠，顶多也就是八十抬左右的嫁妆，不算压箱底的银子，零零总总加起来，能有个一万两，已经算是了不得。 这位庆丰侯夫人自个出嫁的时候，不过只有六千两左右的嫁妆，这已经是囊括了压箱底的银子了！而庆丰侯府光是下聘就花了有八千两，可以说，娶了这个媳妇，对于庆丰侯府来说，完全是个亏本的买卖。 因此，庆丰侯夫人有些底气不足，她也没那么底气管庆丰侯在外面眠花宿柳，甚至为了讨好丈夫，将自个身边的陪嫁丫鬟都给陆震做了通房。 可是，在面对陆惜的时候，庆丰侯夫人就有一种优越感，毕竟，长嫂为母，陆惜的婚事大半掌握在她手里。在知道陆惜居然有那么一大笔嫁妆之后，庆丰侯夫人就心中嫉恨，她甚至盘算着毁了陆惜的闺誉，之后就能随便将陆惜打发了。 可惜的是，这个想法她也只能想想而已，陆家正儿八经的嫡系血脉也就是陆惜一个了，她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定是有人要追究的。像是陆震之前就被过继，却一直到十五岁才能继承爵位，不仅是因为之前年纪小可能会夭折，还有就是因为担心陆震为了利益，害了正经的陆家血脉。 庆丰侯夫人能做自然也就是在婚事上头选取一个与自己最有利的，比如说，选自个的熟人，到时候就能暗中从陆惜的嫁妆中获利。 陆惜祖母当日悄悄写了折子，又动用了一些手段，才算是将折子送出了内宅，委托陆家的故交递了上去，陆惜那个时候是真的惶惑不安，祖母揽着陆惜的肩膀，轻声安慰她，为她规划她的未来。在祖母的描述中，她会嫁给一个身份还算是比较不错的宗室子弟，之后，她不用担心自个儿女的将来，儿女都会有爵位，她会生活得很好，至于家里的兄嫂，她愿意的话，可以继续往来，不愿意，以他们的身份，也没这个资格时常上门请安。 陆惜也觉得，这应该是最好的结果了，但是很快，她就意识到，事情远远不是这么简单。圣上居然下旨认她为义妹，册封她为长宁公主，嫁给泾阳县伯。 泾阳县伯的名字即便陆惜深处内宅，也是听说过的，京中这些年有着许多变化，多半都跟泾阳县伯有关。一些腐儒说泾阳县伯只知道奇技淫巧，但是也有人表示，泾阳县伯乃是国士之才。朝堂上那些官员，倒是个个都通晓圣人之言，但是，他们这么多年给百姓国家带来了什么改变吗？ 陆惜听说过顾衡的名字，想着顾衡比自己还小一点，这些年都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却是只能待在后宅，等待未知的命运。顾衡曾经自己编写了一些初步的数学和自然科学的书，印刷了一部分放在市面上出售，可惜的是，大多数人都对此不感兴趣，陆惜却是让人买过几本，顾衡的这些就类似于小学的课本，其实很浅显，一般人都能看懂，像是数学书，其实有不少账房购买了，这极大地增加了他们的计算能力和工作效率。 可惜的是，朝廷或者说那些士大夫很少会在意这等算术上头的人才，如果说放在汉唐的时候，官员或多或少都要懂得一些算学的话，如今的这些官员，他们在这方面就都是依赖于那些钱粮师爷的。像是各地，征收赋税之类的活计，都是钱粮师爷负责，以至于一些官员被坑得很惨。但是，他们似乎只会反思自己用人失误，却不会想着自己如果通晓算学，不将这些寄托在钱粮师爷身上，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老实说，这也让顾衡觉得有些难以理解，只是这年头做官，的确没要求要通晓算学。何况，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光是四书五经，诸多经义，就不知道要耽误他们多长时间，若是再将精力放在算学上头的话，难不成放弃科举，去给别人做账房不成！起码许多秀才童生，宁愿抱着一线希望，考到天荒地老，也是不愿意放下身段，给他们认为卑贱的市井商人做账房的。做账房的，要么就是家传的本事，要么就是一些考不上童生秀才的寒门子弟，认识几个字，这个时候也没有所谓的读书人的矜持，为了养家糊口，只好转行去做账房先生了。 陆惜不知道外面的人对于这些书的看法，她看过几本之后，却是颇有些心得，还偷偷按照书上所说的东西做过几次小实验，可惜的是，大概是顾衡觉得这些书没人愿意看，后来即便是她派人到书店里面去打听，也再也没见过类似的书本。 陆惜接到赐婚的旨意，一时间又是高兴，又是惶恐，但是面上还得保持常态，册封公主之后，她还得进宫谢恩，给宫里头新增加的亲戚准备一些针线，在送给太子针线的时候，被太子一句“未来小舅母”弄得面红耳赤，差点觉得脸上都要着火了！ 只是，接下来的事情，陆惜就有些惴惴不安起来，甄贵妃想要让陆惜在她那里住一段时日。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晚上睡觉可能着凉了，今天一整天都不舒服，拉肚子拉得要虚脱，头昏脑涨，先这么多吧！明天早上如果能好起来，早上先更六千。 第34章 甄贵妃与陆惜在礼法上头算不上有什么关系, 就算是贵妃, 也只能是皇帝的妾, 顶多这个妾是有品级的那种。而陆惜呢，被册封为长宁公主，在品级上头甚至还要略胜甄贵妃一点。也就是陆惜并非真正的徒家人，以她的辈分, 再加个长公主的话，那么, 甄贵妃还得给长公主行礼。 但是话又不能这么说，皇帝的爱妾能是一般的妾吗？遇上那等宠妃，不将皇后放在眼里那是正常操作。寻常人家的小妾, 最多就是哄着主人多给自己一点体己, 给自家儿女争取一些好处, 而到了皇家, 妃嫔的终点是皇后，是太后，一切皆有可能！ 甄贵妃觉得自家人没法嫁给顾衡了，那么，跟顾衡的媳妇打好关系肯定是没错的，因此，她很是摆出一副贤惠长嫂的模样，想要留着陆惜在宫中小住。她可是打听清楚了，陆惜一个孤女，之前在家的时候, 也就是跟着祖母生活，一个丧夫丧子的老太太，能给孙女多少爱护，甄贵妃觉得自己一出手，很容易就能拉拢了陆惜。 圣上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陆惜以后就是长公主了，婚事要内务府负责，陆家以前准备的嫁妆再多，也就只能说是添妆了。皇室公主嫁妆本来就是有成例的，不过，成例是成例，具体怎么样，就得看这个公主受宠的情况。同样是红木的家具，酸枝木能跟紫檀木一样吗，都是瓷器，本朝的官窑能跟宋朝的一样吗？这里头做手脚的余地很大，同样的成例，得宠的公主跟不得宠的公主之间，差距可是好几条街！ 圣上不是那等自幼都很得宠的皇子，他也是经历过人情冷暖的。因此，在圣上看来，如今宫务掌握在甄贵妃手里，有甄贵妃做主，对于陆惜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起码内务府准备嫁妆的时候，看在甄贵妃的份上，都得抬高一个档次。圣上如今不缺钱，这也是他如今沉迷于享受的缘故，他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做得已经足够不错了，接下来，也该享受享受！ 既然钱多，圣上在这方面就不是很在意，要施恩就彻底一点，横竖不需要额外给陆惜添妆，那么，在规格范围内，给陆惜高规格的嫁妆，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圣上一向觉得甄贵妃聪慧善解人意，因此，甄贵妃说是留着长宁公主，他就以为是甄贵妃想要向长宁公主卖好，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这让太子知道了，心里头不免有些腻味。寻常公主也就算了，如今也没什么嫡出的公主，甄贵妃在后宫的确地位最尊，但是，长宁公主算是自己的小姑姑，未来的小舅母，她现在顶个没甄贵妃教导过的名头，岂不是平白占了小舅舅的便宜？ 只是，太子如今已经意识到，后宫无人对自己来说是一件非常不利的事情。以前的时候，圣上在后宫雨露均沾，对所有的妃嫔都差不多，顶多你就是得宠一时，但是很快也就被打回原形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枕头风的威力自然不显，哪知道，如今圣上简直是老房子着火，在甄贵妃身上找到真爱的感觉了，对甄贵妃那叫一个不同寻常。太子不怎么记得先后在的时候，他们之间如何相处的，但是他可以确定，当年先后对圣上的影响力未必能有如此。可以说，如果说圣上对甄贵妃是真爱的话，对先后，大概是敬重居多。 太子心里头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之前的时候，三五不时地来一首悼亡诗，搞得对先后如何情深义重一样，结果到头来，只看先后和先后娘家得到的好处和甄贵妃以及甄贵妃娘家得到的好处，就知道圣上心里头到底更偏着谁了！ 或许在圣上眼里，先后是白月光，但是白月光已经是过去式了，留在心里头偶尔想一下也就可以了。尤其将白月光的记忆美化之后，他本能地不会去想其中牵扯到的利益。毕竟白月光都甘心为他去死了，怎么可能会计较什么钱财权势呢？ 反而是娇滴滴红玫瑰更值得看重，若是一日不浇灌，红玫瑰就要面临凋零，这谁舍得呢！ 所以，归根结底，死人就是死人，永远争不过活人！毕竟，死人又不能说话，人家又将你抬得太高，想得太好，以至于你想要借着死人的名头谋划什么，在对方眼里都是你的过错。反倒是甄贵妃，她总是一副依赖于圣上的模样，圣上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就开始满足甄贵妃的各种大大小小的要求。 甄贵妃显然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她就算是如今没有起什么夺嫡的心思，却也将自己放在了比太子更高的地位上，她想要掌控圣上，也想要掌控东宫，甚至，朝堂上头的潜力股，她也想要掌控。 太子就不明白，甄贵妃都这样了，怎么圣上就是眼瞎得觉得甄贵妃纯洁可爱呢？ 太子心中各种愤愤不平，但是在顾衡那里却也没有多说什么，陆惜若是个聪明的，就得知道，自个的脚到底应该站在什么地方，而陆惜若是个蠢的，以顾衡的性子，日后也只会跟这个妻子相敬如宾，只保持着表面上的礼貌。 顾衡的确听说了甄贵妃的举动，他对此并不在意，一点小恩小惠就能收买的妻子，对他来说，很可能就是一重隐患，你不能够肯定，对方是否会在关键的时候，因为别人给的一点好处，就在不知不觉之中将自己给卖了！ 陆惜显然不蠢，她有些尴尬。在接到圣旨之后，陆惜就明白，自己以后算是站在东宫这一方了，而甄贵妃，老实说，即便甄贵妃经常各种表达对东宫的关心，但有句话叫做只有女人才懂得女人，甄贵妃的这般所谓的贤良淑德，在陆惜那里，其实就是狼子野心。 就像是陆惜的嫂子，她在陆惜婚事上头的热心，就是为了从中牟利。甄贵妃的目的性也实在是太强了，即便是包裹在表面的热情之中，也让陆惜觉得警惕。 陆惜也只好摆出一副小姑娘的羞怯模样，跟甄贵妃敷衍，甄贵妃也是太小看了陆惜，她觉得陆惜就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傻白甜，根本没想到，人家虽说不一定切下来是黑的，却也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因此，即便甄贵妃在陆惜的嫁妆上头的确是尽心尽力（其实也就是对内务府那边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又从自己私库之中挑出了一些给陆惜添妆），但是在陆惜那里，表面上感恩戴德，其实心里都有数。 虽说是赐婚了，杜氏也亲自准备了符合公主身份的聘礼去宫中下了聘，但是距离真正成婚，还有一阵时日。 公主与皇子不同，若是没有成婚，是不能开府的。也不知道圣上是出于什么心理，居然让顾衡去负责公主府的营建，其实就是改建。公主府就在伯府旁边，圣上暗示顾衡，在顾衡成婚之前，应该会给顾衡再提一级爵位，将顾衡提成侯爵，他的府邸也会跟着扩建到侯爵的规格，这些都交给他自个做主了。 顾衡顿时有些抓瞎，他根本没学过建筑学，尤其是这种传统的古建筑，也就是之前公司团建旅游的时候走马观花看过两眼。后世各种仿古建筑，实际上就是披了一层古建筑的皮而已，顾衡就算是能想起什么，也只是一小部分，整体的格局他根本弄不明白。 太子见顾衡居然为了这事忧心，差点没笑死：“小舅舅，你不懂这个，内务府和工部那边，懂的人多得是，你让他们先将舆图画出来，你在上面改就是了！最好让钦天监的人再帮你跟小姑姑算一算，该避讳的东西避讳一下就行了！” 顾衡顿时恍然，即将结婚这种事情，的确是让他有些降智，专业的事情就得专业的人去做，自己只需要提供一些想法就行了。 这般一想，顾衡很快就冒出了许多灵感，当年他就想要将宫学改造一番，如今正好可以用来改一下自家。不过在这之前，顾衡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殿下，长宁公主如今长住宫中，回头还得麻烦殿下将图纸送到宫里，让公主过目，毕竟，公主府的格局，其实还是得公主自己做主！” 太子听着很想笑，他挤了挤眼睛，笑嘻嘻地说道：“除了图纸，可还有别的什么吗？” 顾衡犹豫了一番之后，还真是拿出了东西，却是一个他之前自制的音乐盒。 这玩意如今也不知道西方那边发明出来没有，不过原理其实是比较简单的，转动发条，让音乐盒里面音筒上的凸点以此挑动音板，就能发出不同的声音。 这其实有些困难，但是对于顾衡来说，他如今记忆力惊人，甚至具备了绝对音感，只要是听到过的声音，他都能记下来，经过几次尝试，也就能用其他的乐器将这个声音模拟出来。 因此，先是制作出了音筒和音板之后，将各个音阶都校准一番，就可以开始制作了。 只是这年头加工精度有限，即便是顾衡找了专门制作首饰的能工巧匠，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做出了一个成品，做成了原形，上面镶嵌了水晶宝石，最上面还镶嵌了一颗水晶玻璃球，这是顾衡花费了不少时间烧制出来的，水晶玻璃球里面是能工巧匠花费了很长时间，用金丝银丝做出来的一只黄鹂鸟，踩在一根花枝上，一副正在歌唱的姿态。 太子第一眼就看到了音乐盒上头的水晶玻璃球，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惊讶问道：“小舅舅，这是怎么弄出来的！” 顾衡简单地说了一下原理，听得太子目瞪口呆，很快就露出了渴盼的神情，眼巴巴地看着顾衡，意思就是我也想要！ 顾衡有些无奈地说道：“这本来就是当时制作的样品，玻璃球还好，如今没什么杂质的玻璃虽说难烧，但是总还是能出那么一些的。可里面的东西却不是那么容易制作的，这一只黄鹂鸟，就是十几个专门制作首饰的工匠，不知道费了多少工夫才搞出来的，想要再做一个类似的出来，起码还得三四个月才行！” 顾衡见太子有些郁闷，想了想，说道：“现在玻璃的制作方法内务府那边也知道，宫里头工匠可比外头强多了，让他们帮你做，定然比我这边找人做来得快！” 太子振奋了一下精神，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回头就去找内务府，先给父皇做个大的，然后我自己再做几个玩玩！” 顾衡看着太子的眼神，简直觉得他就是那个买椟还珠的，顾衡直接劈手夺过音乐盒，没好气地说道：“这水晶球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做工麻烦一点，论起技术含量，可比这下面的差远了！”说着，顾衡直接摇动了旁边的手柄，然后，就有一阵悠扬愉悦地音乐声传了出来。 因为技术的问题，音板无法做得非常细腻，顾衡又没打算将音乐盒做得太大，因此，里面只有两首音乐，还都是那种比较短的纯音乐，但这也让太子一下子变成了刚入城的土包子，他指着音乐盒，已经傻眼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顾衡将原理简单解释了一番，然后叹道：“这玩意做起来太复杂了，稍微一个不注意，声音就会出问题，所以，我费了半年的功夫也只是做出了这一个，再多我也没这个空了，不过你要是想要，我这边有图纸，回头你自个找人研究去！” 太子兴致勃勃地答应了下来，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好玩的东西，要是他再小几岁，再无赖一点，只怕当时就想要将这音乐盒揣自个兜里。 不管太子如何腹诽顾衡重色轻友，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将音乐盒带回了宫中。自然引起了一片轰动。 甄贵妃看着那音乐盒上正随着音乐的响声缓缓旋转的水晶球，整个人眼神都变了。 圣上对此也很感兴趣，不过，弄个黄鹂有什么意思，他当下吩咐，直接做个里面放五爪金龙的，寻常的动物，哪里配得上他这样的身份。至于音乐盒里面的音乐，圣上却是兴趣不大，这调子比较简单，随便敲都能将旋律敲出来，对于圣上来说，太简单，太没挑战性，因此，他再次将这事推给了内务府、 内务府顿时很想要抓狂，这玩意放在顾伯爷那里，自然是简单的，但是内务府至今，许多技术还没真的吃透呢！顾伯爷只负责拿出相对成熟的技术，但是进一步的改良就是内务府的事情。问题是，内务府觉得这样的技术已经足够他们获得巨大的利润了，哪有动力再去搞改良呢！结果谁能想到，顾伯爷为了讨公主欢心，居然一下子就搞出这么大！ 内务府那边暗自抱怨皇庄上那几个太监，也不早点将消息传回来，以至于他们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高卓他们也觉得冤枉，除了水晶球是他们知道的，而音乐盒这种东西，在制作出来之前，谁知道会是这个用处呢？那时候，高卓他们还以为顾衡是想要做一种新的乐器呢！ 陆惜看着那音乐盒，一方面感念顾衡的心意，一方面又有些惴惴，这显然是独一无二的东西，顾衡不献给圣上，反而给了自己，会不会让圣上生气呢？ 圣上显然没想这么多，顾衡对于人情世故不太通晓的人设实在是太坚定了，最重要的是，技术上的事情，顾衡都交出来的，只怕对于顾衡来说，这音乐盒就是个玩物，未免玩物丧志，这自然是不应该献给圣上太子的。 自从订了亲之后，陆惜除了给宫中的各个主子还有宗室里头的王爷王妃乃至公主郡主们送了一些礼物之外，她一直没有给自己的未婚夫送给什么，如今太子亲自做了中间人，送给了她一个珍贵的音乐盒，陆惜顿时就考虑着该给顾衡送什么。 最终，陆惜送了一串平安扣做成的禁步，上面还打了万事如意的络子，同样让太子转交给了顾衡，顾衡离了宫学之后，便很少使用这些佩饰，主要是做事的时候不方便，说不定就勾着挂在什么地方，或者是磕磕碰碰的。不过，既然是未婚妻给的，顾衡还是收了起来，又让身边的人提醒，以后在需要外出的场合还是要戴上，毕竟是陆惜的一片心意。 让顾衡比较奇怪的是，陆惜居然还通过太子传话，说是自己对于数学还有格物很感兴趣，想问问顾衡还有编写没有类似的书，顾衡顿时有些吃惊。这年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顾衡若非出身顾家，若是不能在科举上有所斩获的话，这辈子也就是被权贵豢养的一个高级工匠罢了，说不定为了某些事情要保密，连性命都未必能够保全。因此，正统的读书人对于这些学问素来是不屑一顾，倒是一些技术官僚，也就是这年头所谓的浊官，对此很感兴趣。可惜，他们在官场上本来就是边缘人物，自然不可能带动学习的风潮，这些书籍也就是在私底下流传，并没有能够真正得到推广。 顾衡压根没想到，陆惜居然对此很有兴趣，当下心中不免有些欣慰。顾衡这么多年做了很多笔记，也记下了不少东西，这些都由高卓他们收集起来，付梓印刷，因为在书店里头卖不出去，这些一部分留在了皇庄上，另一部分就被内务府和工部拿走了，专门用来培养下面的工匠，顾衡由浅到深挑出了几本，甚至还根据这几本书上的内容，自个编了一本习题，让太子带了回去。 放在后世，谈恋爱的时候给女朋友送教辅资料和习题集，那绝对是要扣分的，不过这是陆惜自个要的，不管她是真的想要学，还是想要借此跟顾衡达成一致，这都不是什么坏事。 除了之前真正出版的几本入门书之外，其他的那些其实都要枯燥不少，但是，陆惜却觉得很有意思。 陆惜虽说住在宫里，但是她这个公主其实身份尴尬，宫里头住着的皇子公主都是她的晚辈，但是陆惜又不是真的徒家人，在这些皇子公主面前也撑不起做姑姑的场子，就算是太子会喊两声姑姑，但是，其他那些皇子公主仙人不愿意多跟陆惜有多少来往，毕竟，他们在宫里头嚣张惯了的，突然得叫一个稍微大一点的还不是真正宗室的女孩子做长辈，难免有些不乐意。 陆惜在宫里头没有太多的社交往来，又不愿意被甄贵妃弄到她那边去刷存在感，如今得了这些书和笔记甚至是习题集之后，顿时就有了借口拒绝那些不愿意的社交，老老实实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头，沉迷于学习不能自拔。 陆惜是初学者，而顾衡后来那些已经不是那种普通的科普性质，而是有了一些比较成熟的科技理念，陆惜没有足够的基础，自然有些不懂，她干脆记下来，等到收集到足够的问题之后，再托人，主要是托东宫送到皇庄那边去，一来二去，跟顾衡虽说没真的见过面，却算得上是笔友，互相之间渐渐也生出了一些默契。 顾衡自个当初是靠着学习奋斗出来的，因此，也最欣赏那种肯努力用功的人，陆惜都已经是公主了，还这般肯用功，提出来的问题在她这个层次已经算是比较有水平，这也让顾衡心中觉得高兴。 顾衡心里头甚至存了想法，男子但凡有机会读书的，都想着要去科举，但是女子呢，她们本身就没有科举的机会，为什么不能让她们改学自然科学呢？别的不说，起码学了数学，对于她们日后管家是有着很大好处的，不会被下面那些管事给骗了去。 陆惜沉迷于学习无法自拔，她喜欢看顾衡那些书籍的事情却不知道被谁传了出去，自然有人想要看看，顾衡书里头到底写了什么，她们都觉得，陆惜能被册封公主，嫁给顾衡，只怕陆家本身的因素只占了一小部分，毕竟，寻常勋贵若是绝嗣，过继养子，想要让养子继承爵位，只怕不知道要多降几级，庆丰侯却一直原级袭爵，这里面自然还有别的因素。只怕圣上之所以赐婚，也是因为陆惜与顾衡有些兴趣相投。 这般一想，顿时，许多闺中女儿为了抬高自个的身价，居然也开始学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带着找工作，投了几份简历，早上接到了一个面试通知，出去打印了几份简历，现在图文店真的有点少，折腾好长时间，回家再做个饭，吃完去面试，下午四点多才到家！工作其实性质还不错，就是通勤时间太长，还在犹豫之中。今天依旧只有这么多，顶锅盖开溜！ 第35章 这年头, 管家理事本来就是后宅主母的本分, 多学一点数学知识, 才不至于被那些账册弄得头昏脑胀。这年头虽说许多账房都掌握了一定的记假账的技巧，但是如果通晓一定的数学和财务知识，细心一点，假账并不难发现。 很快, 这些人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以至于一些书商立马自个刻板印刷了一批算学书开始出售, 对于这种盗版书，顾衡也没什么办法，后世起码还有版权法呢, 都拿盗版没太多的办法, 何况是现在。他这种都已经出了好几年了, 如今才有盗版, 已经算是不错的。要知道，像是江南那边，那些热销的话本，一两天的时间，就有粗制滥造的盗版到处出售了！寻常的科举所需的书籍，一直到如今，还是雕版印刷比较多，都得用上识字的老师傅，因为这些最好不要有什么错漏，回头追究起来, 很是麻烦。何况这种东西销量大，一套雕版能用很久。 而这等话本，用的就是活字印刷，印刷用的纸也是最便宜的那种，至于错别字什么的，更是到处都是，毕竟，挑选活字排版的时候，出现错漏是难免的，尤其是搞盗版的，他们追求的是速度和效率，何况，这种东西，一些错别字完全不影响，反正花钱买盗版的，就是些有小钱的小市民而已，他们是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抠字眼的。 顾衡暂时并没有打算改良什么印刷术，不管是什么样的印刷术，都得有足够多识字的人才能支撑，问题是，除了江南那边因为一直以来文风昌盛，识字率相对高一点之外，其他地方的识字率一直比较感人。至于搞扫盲，如今还真是不太现实，除非圣上肯出台一个规矩，比如说什么士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之类的，如此，可以叫那些寻常的读书人去教导普通百姓，完成扫盲任务。三百千读完，差不多常用的字也就都认识了。 但是这样会带来一个问题，识字的人多了，读书的人多了，在这个生产力不够发达的时代，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来安置他们，那么，就很容易造成社会动荡。 所以，如今的中原，需要的其实是一场工业革命，当然，最好还有农业革命。跟欧洲那些被各种饥荒，各种税赋，各种战争搞得民不聊生，但是却很少会出现民众造反情况的地方相比，中原的百姓可从来算不上什么老实的顺民。从夏朝开始，百姓活不下去的时候，宁可跟夏桀同归于尽，后来，陈胜吴广又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彻底打破了血统制，不像是欧洲还有其他的地方，想要成为上位者，你就得有贵族王室的血脉才行。搞来搞去，欧洲那边的王室就算是打成一团，但是论起血统，追溯一下，都算得上是一家子。 如果没有足够的粮食喂饱工业人口，那么，工业革命估计还没开始，下面饥饿的百姓才不会做什么哀哀饿殍，而是要效奋臂螳螂了！ 顾衡虽说保留了一部分精力用在跟未婚妻的交流上，但是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了这几年从海商那里收集到的作物上。 土豆玉米什么的暂时还没看见，但是红薯总算是找到了。这玩意在原产地并没有得到重视，因为那里能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红薯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 那些海商也搞不清楚这玩意是怎么回事，便干脆带了一筐红薯回来，路上因为海水还烂掉几个，顾衡派出去的人发现这玩意跟顾衡的描述有些相似之后，便花了一百两银子将那一筐红薯都买了下来，用最快的速度运到了京城。 顾衡筛选了一下之后，便将那一筐都种了下去，然后等到发芽抽枝之后，便直接将枝条截取下来，用扦插的方法种了下去。 顾衡没见过红薯种植，只是听说过而已，他在不同的土地上都试种了一点，命人观察记录，自个也常常溜达过去看一看。红薯不像是土豆，因为营养成分不够全面，其实是不适合取代稻麦作为主粮的，但是这个可以作为主粮的补充。何况这个时代，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中原算不上什么膏腴之地，一直以来，中原的百姓都是处在饥饿的威胁之下，为此，不得不寻找驯化各种能吃的东西。有钱人才能考虑营养搭配，没钱的人只要保证不饿死就不错了！ 顾衡再次懊悔自己上辈子没学农学，要是学了这个，如今许多事情就好办了。别的不说，多改良几种良种也是好的。不过，这是个长久的功臣，他要是学的这个，说不定十年八年都出不了成果，谁能等得了他这么多年，到时候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如今红薯的产量其实远没有后世高，皮厚，个头小，含糖量也不高，口感嘛，也不怎么样。后世大家都追求什么原生态，看到什么都怀疑是转基因，但是真要是让他们看到原生态的东西，他们估计根本吃不下。像是那些蔬菜就是典型，在被驯化培育出来之前，很多原本根本就是野草而已，不到饿到那个程度，一般人没人会吃好不好。水果更是如此，后世的水果拿到古代去，你说那是西王母的瑶池里面长出来的仙果他们都是相信的。毕竟，虽说叫差不多的名字，怎么看，都是高配版！ 顾衡不懂什么育种，他能做的，无非就是让皇庄里头的佃农将明显性状比较优异的植株种子保留下来，一代代筛选，最好是形成一定的传统，这样才能将优良性状保留下来。或许在这个过程之中，也会丢失一部分的基因，就像是番茄越长越大，产量越来越高之后，大家都觉得番茄没了番茄味一样，其实就是在选育过程之中，丢失了一部分基因。但是，在很多时候，鱼和熊掌是不能兼得的，贵族才能去考虑美味，保留那些产量低，口味好的品种，但是普通的百姓只在乎温饱。占城稻为什么能够击败传统的稻种，成为中原主流的作物，不就是因为占城稻生长期短，产量大吗？ 因此，顾衡在皇庄中这几年秉承的原则就是，稻穗饱满，稻粒多的可以保留，茎秆更强壮的可以保留，至于什么双穗的可以被一些没见识的地方官员当做祥瑞的，自然也要保留，这些都会被分开打上标记育种，普通的那些，只会保留一小部分作为对照组，其他的就直接当做是粮食吃了或者是卖了。 如今皇庄上的佃户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做法，他们其实以前也选种，只不过没有这么精细，而是粗略地挑选出一部分饱满的种子进行播种，不会细分到这样的程度。而如今，效果也可想而知，哪怕每亩地能多收一斗粮食，对于这些佃农来说，都是极大的胜利。要知道，主家说了，谁负责的土地有一定的增产，都会得到相应的赏赐。这由不得这些佃户不上心。 不过，再如何精耕细作，稻米的产量也是比不上都没怎么经过驯化的红薯的。 因此，当红薯的产量出来之后，整个皇庄都沸腾了。 杜氏这几年大多数时间都住在皇庄上，原本她正在饲弄着几株菊花，其实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不过，顾衡找了个积年的老农过来，嫁接过几次，这些菊花一株上头就能开好几种颜色的花，杜氏对此很感兴趣，这会儿正拿着剪刀修建上头的枝叶，想要将这盆即将盛放的菊花做个漂亮的造型出来，然后就听到了外面传来的欢呼声。 “怎么了，是不是恒儿又做出什么新东西了？”杜氏放下剪刀，问道。 一边帮着杜氏收拾她修建的枝叶的徐嬷嬷连忙说道：“应该便是如此，奴婢这就带人去打听一下！” 杜氏点了点头，说道：“去吧，打听好了回头告诉我！”不管是什么人，八卦都是本性。杜氏之前在顾家的时候，很多时候心有顾忌，有的事情，心中就算是好奇，也只能私底下等着不知道几手的消息传过来。如今到了庄子上，杜氏就自在多了。这边不用考虑顾家的政治立场，也不用面对妯娌和儿媳妇明里暗里的试探，小儿子虽说很忙，但是是个孝顺的，有什么好东西都不忘给她送一份，还有各种打发时间的玩意，她甚至都懒得去想顾府那些破事了。如今在这里，她尽可以放飞自我。 徐嬷嬷当下带着几个人出去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就听到有人说什么：“甘薯收上来了，一亩地看起来足足十二石！”还有人在那里喊着：“什么十二石，我觉得起码有十五石！” 当日就算是尽力剪下枝叶进行扦插，也不过就是种了不到四亩地，分种在上中下三种不同的土地里，问题是，皇庄上就算是下田，也比得上外面所说的中田呢，因此，产量是真的比较可观。 徐嬷嬷虽说是家生子出身，却不是那等什么都不知道的，她从小跟着杜氏，每年杜氏陪嫁的庄子交租的事情，她都会参与其中。杜氏的庄子正常情况下租子是五成，这已经算得上是宽厚了，毕竟，以杜氏的身份，她庄子上的佃户除了要交人头税，是不需要交田税的。 因此，一亩地到底能收多少粮食，徐嬷嬷心知肚明，这会儿一听什么十二石，十五石，顿时就觉得荒谬不堪。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人群往前走去，她倒是想要看看，那个所谓的甘薯到底是什么东西。 然后，徐嬷嬷就看到了这辈子她最震撼的场面，堆成山一样的还沾着一点泥巴的红薯被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的泥土，放到一个布袋里面一个个称重，没称一次，都会引起一阵欢呼。 顾衡对于这些红薯其实不怎么满意，个头不够大，就跟后世吃过的那种紫薯差不多大，皮还比较厚，老实说，没什么吃头。不过，这个时代的人饿得多了，看起来估计连皮一起啃，也就不会在意皮厚不厚了。 但是，比起稻麦来说，哪怕这些切开来晒成干，产量也比稻麦大多了，最重要的是，这玩意比起其他来说，更能扛饿，就是吃着容易烧心，最好还是能够搭配着稻米和面粉一起食用。 在场这些佃户却管不了这许多，他们兴冲冲地将四亩地的红薯都称了一遍，然后数字也出来了，就算是下田，也有一千三百斤左右的产量，而上田足足两千斤出头，所有人都疯狂了，就算是去掉一半的水分，这个产量也足以叫人疯狂了！ 徐嬷嬷看得目瞪口呆，她找上了坐在一边，还有些不满意的顾衡，轻声问道：“恒少爷，这是什么，产量这么大！” 顾衡说道：“这是找海商从南洋那边带回来的粮种，叫做甘薯，也有叫红薯的，今儿个弄一点，给大家尝一尝！” 一群佃户也早就对此很好奇了，这个能够叫做甘薯，应该是甜的，后世的人很难想象这个时代的人对于甜味的渴望，后世大家要讲究低糖饮食，而只要有可能的话，这个时代只怕个个都是甜党。 其实红薯这东西，要放几天才能变得更甜，不过，如今既然收上来了，还是可以让大家尝尝看的。 因此，顾衡叫人挑了一些出来，可以用来蒸着吃，煮着吃，烤着吃，对于富贵人家来说，还能用来炸着吃，或者是打成泥来做点心。 顾衡又叫人选了一些出来，叫徐嬷嬷带回去，让厨子做点精细的出来给杜氏她们一块尝一尝。今儿个算是晚了，明儿个还得挑出一些比较饱满的出来，连同菜谱一起送到宫里去。 徐嬷嬷不是那等毫无见识的人，在知道了甘薯的产量之后，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往回跑，她得告诉杜氏这件事，而杜氏呢，在听到这件事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家儿子彻底安全了！ 没错，彻底安全了！在农业时代，谁能够让百姓填饱肚子，那就是圣人。说孔夫子是圣人的，起码下面的百姓是未必肯认的，孔夫子的一堆徒子徒孙一直荣华富贵，但是百姓并没有从儒家的道理里头得到什么好处。要是墨家、农家还在，说不得百姓对他们的观感更好一些。儒家从来都不是站在普罗大众这个阶层的，所以，有宋一代，皇帝与士大夫共天下，在官员眼中，他们这些学习儒家的士人才是民，至于百姓，那就是韭菜！ 但是，民意这种东西，你是真不能忽视，在寻常的事情上，老百姓是真的很健忘，因为这些其实跟他们没什么关系，而如果顾衡能够让天下百姓都填饱肚子，那么，顾衡就是全天下的恩人，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能够改变封建王朝两三百年就是一个轮回的命运。毕竟，到了王朝末年，大家面临的都是差不多的情况，老百姓没有土地，没有饭吃，最后，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跑去造反了！ 天下一乱，自然是群雄并起，然后就完蛋。不是所有的朝代都能够像汉室一样，都到了那份上了，还有个大魔导师来个陨石召唤术中兴大汉的。当然，唐朝那会儿也能勉强算中兴，可惜的是，安史之乱之后，若是能够彻底削去那些节度使的兵权，重新将权柄收归中央，中兴才算是名至实归，否则的话，其实战后的红利，很大一部分都是让那些节度使给拿走了。而中央的红利，还得跟一帮仕宦贵族分。 杜氏就算是读过一些史书，也很难想清楚其中的道理，但是她明白，这甘薯若是能够在中原大多数地方推广开来，那么，顾衡就是足以青史留名的人物，就算是那等昏君暴君，除非是真的失了智，否则的话，顾衡注定富贵一生。 杜氏几乎是热泪盈眶，她连帕子都来不及拿，就用袖子擦拭了一下眼泪，又哭又笑地说道：“快，快拿来给我看看！” 徐嬷嬷赶紧叫粗使的丫头将那一篮子红薯拿了过来：“夫人，就是这个！” 杜氏也不管上面还有一些泥土，直接伸手拿来一个，用力掰断，看着里面乳白色的果肉，她微微闻了闻，似乎还带着一点涩味，但是又有一种清甜的味道，她不由露出了一个微笑。徐嬷嬷在一边殷勤地说道：“恒少爷还给了奴婢几个食谱，让奴婢带去厨房给厨娘做出来，夫人正好尝尝看，这甘薯是个什么滋味！” 杜氏摆了摆手，说道：“去吧，多做点，你们也尝尝看！” 对没有怎么吃过红薯的人来说，这玩意味道是真的很不错，怎么做都不会难吃。顾衡给的食谱都是做得比较精细的那种，比如说加上银耳红枣做糖水，或者是切成小块煮粥，还有就是打成泥，加上糯米粉什么的，做成点心……哪怕时间其实很紧，但是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桌子上就摆了好几样用红薯做出来的主食和点心，那厨子还熬了点糖浆，搞了个拔丝红薯。 杜氏每一样都尝了一口，神情愈发惊喜起来，这玩意产量也高，口感也好，推广看样子不会有什么难度了。 她这般想着，竟是又流下泪来。 这些年，她的心理压力是真的很大，很多时候，甚至半夜都会在噩梦中惊醒。她梦见圣上要废黜太子，与太子兵戎相见，太子拔剑自刎，而自家儿子，也跟着自尽，或者是自家儿子因为太子被废，被圣上迁怒，最后死于狱中，最好的情况也是儿子被连累，最后郁郁而终。 而如今，太子的事情暂且不说，这个她根本无法做主，但是，儿子的事情是解决了！这让杜氏只觉得胸口一块大石被搬了开来，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顾衡可没想到杜氏居然想了这么多，他是真没想过这么多，在他看来，这红薯算什么呢，产量听起来大，实际上也就是那样，放在后世，超级杂交水稻的产量都比这个大，所以，其实最好还是需要再驯化培养一段时间才行。 后世红薯一直没有被当做主食，因此，顾衡其实更惦记的还是玉米。玉米的产量也就罢了，估计这个时代也一般，除了抗旱和生长期相对比较短之外，玉米最大的好处其实是耐存储，不容易坏，不像是稻麦，放上几年，差不多就开始陈腐了。 顾衡不放在心上，但是，在皇庄上的几个太监却是坐不住了！他们能坐到总管太监的位置，一个个也是读过书的，自然明白一种高产，而且对于土地并不是很挑剔的粮食作物的意义。顾衡还想着第二天送进宫，他们却几乎是火烧屁股一般，带着红薯，还有相关的产量记录快马加鞭进城去了。 顾衡很想撇撇嘴，一个红薯都这样了，以后再有别的，岂不是一个个都要上天了！ 顾衡有的时候想想也觉得这老天爷实在是太不公平了，越是土地肥沃，气候适宜的地方，越是容易长出那些高产的物种。像是那等地方的人，也难怪一般勤劳不起来，实在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吃的，根本不需要想办法种地，出了门，树上的果子能吃，地下的块根块茎也能吃，甚至，树干里头的纤维也能吃。不管什么生物，都是有惰性的，就像是动物园里头豢养的那些猛兽，它们在意识到躺着不动就有肉送上门的时候，就不可能再想着锻炼捕猎的本事了！人同样如此，既然靠着最简单的采集就能获得足够的食物，那么，为什么要考虑耕种呢？有这个时间，大家一起唱唱歌，跳跳舞，吹吹牛难道不好吗？ 而中原嘛，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采集不到足够的果实与种子，那么就只能学着种植，没有足够的猎物让他们去捕杀，那么，就只能想办法驯养这些猎物。加上各种各样的天灾**，中原的百姓就在这样的环境下，变得更加聪明灵巧，更加勤劳起来。没办法，不聪明灵巧，不够勤劳肯干的，那是要冻死饿死的。 这么一想，其实老天爷还算是公平，毕竟，得到了什么，势必会失去什么。而中原能够一直延续下来，跟这样的环境也是脱不开关系的。 顾衡原本还觉得其他人都大惊小怪，但是第二天，圣上早朝都没上，就带着一帮文武官员跑到皇庄上来的时候，顾衡发现，自己低估了红薯的影响力。 第36章 顾衡上辈子过得最苦逼的时候, 也没真正挨过饿, 那个时代, 真的是只要你不懒到那个份上，或者是不被困在什么食物不足，还不能联系外界的地方，那么, 饿死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后世高产作物何其之多，大家已经开始呼吁着拒绝使用化肥农药, 改用有机肥，产量不重要，重要的是品质。后世很多作物亩产千斤是基本操作, 顾衡自然不觉得红薯有什么了不起的, 在他看来, 红薯起码还需要再育种改良几代, 让果实变得更大，含糖量更高，这才好推广开来。 哪知道，昨天收到消息之后，要不是宫门已经下钥，非紧急情况不能开启，圣上恨不得连夜过来。饶是如此，他早朝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宣布了这件事，然后就带着一帮朝臣, 浩浩荡荡过来了。跟红薯相比，任何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人很少，倒是可以快马加鞭，而皇帝带领群臣出行，就算是仪仗已经尽可能从简，也快不起来，因此，等到到了皇庄上的时候，已经快要日上中天了。 佃户们正在按照顾衡的吩咐，开挖地窖，准备将那些红薯中表皮没有破损的挑出来，然后埋入地窖之中存储。至于那些已经出现破损的，就直接切片晒干，这就算是粮食了！若是觉得这种红薯干口感不好，也可以洗出淀粉然后做成粉条之类的存储。 顾衡得知圣上居然带着文武百官一块过来，赶紧过去迎接，圣上根本顾不得如何寒暄，就要求如看红薯，顾衡只好领着人去了晒谷场。 看着之前冲去了表皮的泥土，这回儿正在晾晒去除一部分水分的红薯，圣上四处打量了一番：“总共不到四亩地，居然收了这么多？” 顾衡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吧，有一部分因为直接开挖的时候没注意，损伤比较严重的，昨天都挑出来分了吃了，不过也没多少，加起来也不过一百多斤的样子。” 顾衡说得轻描淡写，结果一旁户部尚书听得几乎是目瞪口呆，恨不得捶胸顿足，要是没有破损，用来做种，一百多斤得种多少地啊！ 户部尚书只是想，已经有人跳出来指责起来。顾衡顿时皱起了眉头，总有那等人，让他们做事情各种难办，但是指责起别人来，那是一套一套的，就像是天底下就他们是正义的，其他人怎么做都不能符合他们的心意。 这红薯本来就不是什么太金贵的东西，为了开挖的时候不破损，难道要像是挖人参一样，一点一点地用手挖土吗？这根本不实际好不好。别的不说，时间成本难道不是钱！尤其，这红薯个头不够大，就算是积年的老农也没办法搞清楚是不是自己一锄头下去，就能确保下面是红薯还是泥土。 因此，顾衡干脆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看样子，这事还是我做错了，早知道如此，就该请这位大人你亲自来开挖，到时候，要是哪个红薯破了皮，就让这位大人来赔如何？” 顾衡根本不知道那个官员叫什么名字，因此直接就怼了过去，那个官员只听得面红耳赤，却被边上几个同僚的眼神弄得汗毛都竖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顾衡不是朝堂上那些没根没底的。他平常看着不说话，实际上论起根底，他在朝堂上绝对不输给任何人。最重要的是，顾衡其实没有侵占什么人的利益，相反，他给大多数人带来了更大的利益。 对于一个合格的官员来说，什么政见，什么立场，什么理念，都是假的，唯有利益才是真的。不管是自己的私利，还是整个朝堂的公利。其他人想要取得利益，就是从原本的蛋糕上切一块下来。而顾衡呢，他的选择是直接将蛋糕做得更大，然后将大头给圣上，自己占点小头，而其他人，也能从中分润，看起来比例不如从前，但是实际利益要高得多。 像是红薯这样的东西，这肯定是好东西，别的不说，像是江南出身的官员，他们就琢磨着自家多种红薯，那么，只需要以前三分之一甚至更少的土地，就能够养活家里的下人佃户，另外三分之二的土地，就可以用来种植桑棉。 现在为了一点损耗，就跟顾衡这样的功臣对上，这何必呢？ 圣上这会儿也记住了那个官员，这种人要么是蠢，要么是坏，说不得是又蠢又坏！他心里头直接给那个官员判了死刑，觉得最好以后在朝堂上还是不要看到这种蠢货混账了！因此，他只是看向了顾衡，口中问道：“这甘薯能直接推广吗？” 顾衡按照自个的想法说道：“其实如今这甘薯最好还是再试种几年为好，今年只是在三种不同的田地里试种了一下，最好试试看，能否在全国各地不同的土地上都种植！另外就是，这红薯个头还是小了点，皮也有点厚，所以，臣觉得，也该选育一番，看看能不能让果实更加肥大，产量也能跟着变大！” 圣上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一边太子跟着说出了他的心声：“小舅舅，你的意思是说，这甘薯的产量还能增长？” 顾衡肯定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从南洋那边的海商那里知道，这个在南洋那边，其实就是长在野外的，也就是说，这其实是比较原始的品种，并没有经过真正的驯化与培育。就像是很久之前，粟麦稻黍之类的粮种其实也是产量低，种子小的，但是，百姓种植了这么多年，如今的这些，跟原始的品种已经有了很大区别了。而甘薯，显然还有更进一步的潜力！” 圣上沉吟一番，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一边培育，一边推广呢？” 顾衡一愣，他很快点了点头，说道：“只要确定甘薯适合各种气候土地的种植，那么，就可以让各地官府进行推广！只是，甘薯这种东西不耐保存，也最好不要真的当饭吃，这个吃着容易胀气烧心，所以，完全取代其他粮食作物是不可能的事情！臣如今还在尝试着寻找其他产量高，可以替代主要粮食作物的品种，虽说暂时还没有进展，不过应该是可以找到类似甘薯的作物的！” 圣上对此倒是有些不置可否，不管怎么说，能找到一样，已经是非常不错了，真的要是有很多，岂不是这么多年来，中原的百姓都是在坐在金山上讨饭？倒是这甘薯不耐存储，是个大问题，朝廷征收的赋税很多都是实物，粮食就是其中一个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朝廷征收的这些粮食，是用来平粜粮价，同时养着数量庞大的军队的。如果说几百年前，官员的俸禄主要也是实物发放，也就是从前朝开始，实物才开始少了，都是折成银子。 甘薯这种东西，就算是存在地窖里面，也就是只能存放个一年半载的，时间长了，就会腐烂。总不能叫那些百姓上交甘薯的时候，主动将甘薯切片晒干吧！就算是晒干了，这玩意还是比较容易发霉，用这个交粮税，朝廷难不成平白承受这样的损失？ 不过，不能彻底取代现有的粮食作物，但是，一般的人家，顶多一半的土地用来种植稻麦，另一半种植红薯，就能保证一家人交上赋税的同时，还能够满足一家子的肚皮，这就已经非常不错了。 圣上在知道了甘薯的优势和缺点之后，顿时明白，就算是需要大规模推广，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想要改变百姓的正常食谱，其实是一件比较困难的事情，放到后世，那个时候，生产力都已经提升到一定程度，想要买什么粮食都非常方便了，南方人和北方人在主食的选择上依旧保持了传统。南方人主要吃稻米，北方人还是吃各种面食。 “比较幸运的是，甘薯是可以通过扦插来种植的，因此，只需要先育苗，然后剪下枝叶，就可以种植很大一片的土地！”顾衡说道，“即便如此，如今就这么多的甘薯，就算是全部拿来育苗，也种不了多少土地。因此圣上可以先在朝堂上商议一下，在哪些地方进行试点种植！” 顾衡这句话才说出口，顿时，一群人热切的眼神都放到了圣上的方向，圣上可不是什么心志软弱的人，他很快就下定了决心，直接说道：“先在各地的皇庄育苗，在皇庄上试种一年之后，确定情况再大规模推广！” 圣上这话一说，不少人都是有些郁闷，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多半会成为先驱，但是紧接着的那一批人，就会获得更大的利益。谁家先开始种植甘薯，就能将其他的良田改田为桑，或者是种植其他的经济作物。别小看了这个时代的地主，就算这个时代，还没有所谓经济作物这种说法，但是，许多作物都比粮食经济效益更高。以前的时候，大家都得顾虑不少事情，比如说，强迫下面的佃户不种粮食，改种经济作物，但是，对方的田税怎么办，另外就是，遇上不好的年景，下面那些佃户都要饿死了，他们才管不了那许多，回头就要闹出乱子来。就算是最后镇压下去了，但是需要付出的成本也很不小。 因此，各种经济作物其实很难大规模种植，而如今，有一种异常高产的粮食作物兜底，大规模种植经济作物就变成了可能，但是，大多数的经济作物都不是当年就有收获的，因此，能够提前一年进行布局，就能抢在其他人前面抢占市场。结果圣上借助于自己本身的权柄，还有遍布全国的皇庄官田，就直接将好处抢了过去。要不是这一位这几年积威深重，都有御史想要进谏，劝圣上不要与民争利了。 圣上这么多年下来，虽说还是一如既往地好名，但是，他从来不是耻于言利的人，他少年的时候受够了没钱的苦处，因此，即便没有将钱看得特别重，但是也明白做皇帝不能没钱的道理。 因此，圣上压根懒得听那些大臣啰嗦，第一时间就先将好处扒拉到自个碗里。 顾衡对于谁先得到了好处并不感兴趣，反正不管是谁，他们都会将这个推广开来的。 圣上还有内阁几位阁臣在皇庄上尝到了红薯的味道，对于推广这个更有了信心，毕竟，红薯口感还算是不错，在常年半饥不饱的人那里，还是很有吸引力的。对于底层的贫农来说，他们一年到头，就算是农忙的时候都未必能吃上一顿干的，平常甚至是各种野菜混着稻糠麸皮之类的一块煮，这等口感那真的是别提了。 有了这样的功劳，圣上表示，顾衡一个侯爵的位置稳了，如果他能够在正式成婚之前，就对甘薯进行了再次的改良，那么，他这个侯爵的含金量比那些开国的侯爷只高不低，将来起码能袭三代始降，甚至，若是顾衡能够彻底解决饥馁问题，那么，他的爵位甚至能够如同衍圣公一般，世袭罔替，即便是改朝换代也不受影响！ 圣上这话一说，即便是几个阁臣也有些酸溜溜的，开国那些勋贵，好歹都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才得了这样的富贵，轮到顾衡，封爵对他来说简直跟吃饭喝水一样容易。不过想想人家做出来的事情，这些人就算是心里不平，但是琢磨着也唯有封爵，才能抵得上人家的功劳了！也亏得这一位对于朝堂上的权势没什么兴趣，要不然的话，他只怕不满三十就能入阁，这让他们这些阁臣都觉得自己的一辈子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吃过午饭，圣上带着人先走了，朝堂上事情还多得很，早上早朝没有上，但是事情还得继续做，倒是太子留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一直在忙着看各个招聘网站，投简历和面试，今天接到了一个录用通知，八月份就要继续上班！总算是松了口气，在家待着总是压力山大！明天开始，将最近欠的字数补上，已经欠了近一万八，分三天还完吧！ 第37章 “你这真是要么不做, 要么就是做大事啊！”太子饶有兴致地用一个火钳拨弄着火盆里头的一个红薯, 这红薯已经熟了大半, 散发出了有些诱人的甜香。 顾衡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动静，这玩意还有着很大改良的空间，我原本觉得应该再等几年的！” 太子摇了摇头，忽然说道：“你常年待在皇庄上, 许多事情却是不知道！”说着，太子将这些年各个地方报灾的折子粗略说了一遍, 叹道：“中原这么大，每年都有各种灾害！有的其实不需要朝廷赈灾，只需要减免一定的赋税, 但是, 若是这些天灾的范围大了, 那么, 朝廷就要为此付出不小的代价！” 太子无奈地说道：“这几年气候有些反常，冬天来得早了一些，但是雨水却是有些不足，别说是中原了，其实北方那边，已经有了一些问题！雨水不足，水草不够丰美，冬天又很冷，一场暴风雪，就会导致大量的牲畜冻死, 而为了跟中原交易羊毛，如今北戎养了不少羊，在换季之前要剃掉羊毛，自然这些被剃了羊毛的羊就很难度过寒冷的冬天，那些部族损失也很大！若是气候一直不好的话，只怕北戎那边也会有些异动了！” 顾衡顿时有些哑然，若是朝廷愿意用大量的粮食跟北戎交换羊毛，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朝廷自个也得确保足够的粮食储备，因此，大家其实都缺粮。 顾衡对于这种事情，也没太多办法，这种气候，的确是小冰河时代的征兆，这的确是个麻烦事，不过，要说北戎那边过不下去，其实也只是夸大其词，冻死的羊又不是病死的，照样能吃，无非就是损失有点大而已。若是他们不想有这样的损失，不如在冬季来临之前，就将羊直接在欈市卖了，中原这边，再多的羊也是消耗得掉的！ 只是，真要是因为小冰河时期造成了普遍的饥荒，那个时候，担心就不是北戎，而是自个的百姓了。尤其关中开发多年下来，土地愈发不如从前肥沃，风沙也比较大，除了少部分地区，很多地方都很缺水，要是再来点饥荒什么的，京畿附近就是首当其冲。 实际上，□□开国那会儿，其实是有人建议定都金陵的，就是因为关中这边看似不错，实际上早就面临不少问题了。比如说，干旱，风沙，还有就是缺粮。 也就是如今漕运发达，大量的粮食能够从江南运到通州，才算是稳定了京畿附近的粮价。 不过漕运这种运输方式，也有着相应的缺陷，这里头牵扯到的利益太大，那些漕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年年都得疏通河道，这里头花费的钱财是个很大的数字不说，还有大部分被各级官员和漕帮的中上层给漂没了。 植树造林什么的，不是一天两天能搞定的，想要在关中乃至西北大量植树造林，不光是朝廷的事情，草原那边也得配合，要不然的话，根本干不成！别的不说，朝廷要是在北边大量种植树木，这对草原来说，就代表着一个信号，那就是这种树林为的是防范他们南下。他们可不会想到什么预防水土流失，防止土地继续荒漠化，只会满怀戒备。 因此，在跟北戎那边达成一致之前，植树造林这种事情，也只好在关中推广，不要太靠近北边草原，要不然说不定就要引发草原那边的反弹。 现在，顾衡能够理解朝廷为什么急着推广甘薯了，他也不再多问，不过想着之前那位甄良娣已经入了东宫，难免多问了一句。 太子听到顾衡问起甄良娣，顿时露出了一个有些无奈的神情，那位甄良娣，美貌是有的，性格也还可以，并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性子。但是，有一个问题，甄良娣更相信甄贵妃，而不是他这个太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甄良娣出身甄家，她需要考虑的是甄家的利益，而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过来就只为太子着想。说白了，甄良娣靠着甄家才有如今的地位，她要是真的全心依赖太子，那么，就算是之前太子对她宠爱，但是往后情况就不同了，男人的心，总是说变就变，等到太子妃进了东宫，太子妃才是正妻，跟太子才应该是一条战线上的，尤其，对方身份还比较特殊，甄家也得罪不起，因此，若是她除了太子别无依靠，只要太子一变心，她就只能沦落到太子妃手里了。 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比较天真，太子显然也没有经历过后院失火的毒打，因此，对甄良娣并不是很满意。只是碍于甄贵妃，还真的得捏着鼻子认了。这让太子对甄家愈发没了好感。 甄家之前被东平郡王穆莳收拾了一番，如今也算是老实了起来，起码在江南那边老实了很多，东平郡王也借此向东宫表达了态度，虽说咱们家是臣子，但是呢，咱们家的女儿也不是什么好欺负的。 穆家终究还是臣子，这些年下来，穆家在东南那边的势力不断被分薄，穆莳也面临着后继无人的麻烦。 或者说，几个异姓王其实都面临着类似的麻烦，其他几个还好，西宁郡王居然至今都无子。西宁郡王这一脉世代镇守平安州，这边紧邻北戎，金家在前朝的时候，子嗣上头就有些不是那么尽如人意。到了本朝之后，前两代还好，如今这位西宁郡王已经快四十岁了，不光是正妃，还是侧妃抑或是侍妾，至今都没有生出一个儿子来，唯有陈侧妃生了一个女儿，被西宁郡王府当做珍宝明珠一般。可是女孩子再好，哪怕将来也能招赘，不让她出嫁，但是也是继承不了爵位的。西宁郡王想要过继兄弟家的孩子，但是朝廷对此态度一直暧昧不明。 朝廷的想法也很简单，你们想要一个嗣子，那没问题，但是要嗣子袭爵，那么，就得老老实实听朝廷的。像是陆家，人家能有嗣子袭爵，就是因为这个嗣子是个废物，陆家的兵权人脉，这个嗣子都是沾不了的。 而西宁郡王府也是一样，你们要是识趣，老老实实回京安享富贵，那么，嗣子就算是继续承袭这个郡王之位，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一个郡王而已，一年也就是五千两的俸禄，朝廷又不缺这点钱！ 结果，西宁郡王府死死把握着兵权不放，圣上又不是犯贱，还真的让你的嗣子继续袭爵，回头在平安州做土皇帝？ 西宁郡王府起码还有两个侄子，这两个侄子虽说没能成为嗣子，却也在西宁郡王的安排下进了军中开始历练。 而东平郡王府，世子留在京城，也算是质子！次子是庶出，三子倒是嫡出，可惜他小的时候，因为一场意外落了水，差点溺亡。以至于后来，甚至洗澡的时候，都不敢坐在浴盆里头，生怕淹死，至今还都是让人帮着擦洗呢！东平郡王一脉素来掌握的就是水军，一个看到浴盆都晕的人，别说是掌握水军了，只怕还没上船就晕倒了！ 东平郡王妃疑心小儿子的事情跟次子生母周侧妃有关，因此，她直接强势地夺走了庶子的教养权，直接将这个庶子捧杀成了废物点心，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读书习武，样样稀松。十几岁屋子里面的丫头就没一个没沾过手的，还没满二十呢，就是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要不是看在东平郡王府的份上，连个好亲事都别想找到。 摊上这样的儿子，穆莳还能怎么办，如今趁着女儿做了太子妃，穆莳已经琢磨着老老实实移交兵权，直接回京了！要不然，真让儿子接任自己的位置，穆家只怕一家子都得栽进去。 因此，穆家已经暗示，太子大婚之后，太子妃生下健康的儿子，穆家就会交出东南兵权，返回京城。 圣上对此也是乐见其成，没了兵权，穆家的影响力就难以化为实力，除了名头比较好听之外，还能如何呢？ 如今四个异姓王，差不多也就是西宁郡王和南安郡王还在死撑着，最后能死撑下去的，大概也就是南安郡王，毕竟，西宁郡王没儿子，这就是最好的把柄。西宁郡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就算是立马让某个女人怀孕生了儿子，将来也来不及了！如今跟北戎那边没有什么战事，西宁郡王大概率是撑不到儿子独当一面的时候的。何况，西宁郡王的那两个被他提携的侄子，真的甘心让自己可能获得的地位落到他亲儿子手里？ 太子对于自己的婚姻早就心中有数，无论是甄良娣，还是太子妃，其实都是利益上的交换，在这样的情况下，太子对她们的看法也就比较客观。不会有那种浓烈的爱情，这虽说显得有些悲哀，但是对于皇族来说，这才是正常的事情。 太子说到东宫内院的事情，显然兴趣不是很大，甄家跟穆家达成了一致，甄良娣再如何，也不敢抢在太子大婚之前怀孕，因此，如今东宫还算是清静，至于将来如何，还是等到太子妃进宫再说！ “说起来，小舅舅你明年也要成婚了呢！”太子打趣起来，“孤那位小姑姑可是个妙人，要不要什么时候，孤想办法，让小舅舅你跟未来舅母见一面？” 顾衡听了不由有些心动，但是很快，他还是说道：“还是算了吧，如今这样就很好！” 哪怕赐婚的旨意早就下来了，顾衡虽说对于婚姻并无抗拒，但是心里头还是有些别扭。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经历，让他对婚姻都有些望而生畏，这会儿宁可书信往来，也不愿意提前相见，其实就是出于逃避心理。 顾衡这般言语，太子也不好再说什么，而且这事其实也不太好安排，别说是宫中了，就算是寻常公侯人家的女眷，出门也是从一个内宅进入另一个内宅，几乎没有什么见到外男的机会。也就是那些年纪大了的女眷，才不用太忌讳这些。 陆惜住在宫中，更是几乎没有出宫的机会。公主下嫁，这个准备周期是很长的，准备个两三年是正常操作，陆惜明年就成婚，已经算是有些仓促！没办法，这得考虑陆家那位老侯夫人。那位年纪不小了，若是陆惜再不嫁，她未必能撑几年。哪怕陆惜如今已经被认了义妹，做了公主，但是她并没有改姓，血缘关系也在那里，若是老侯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陆惜也是要守孝一阵子的。 庆丰侯府如今在京中其实颇有些尴尬，一般的人家，若是能跟顾衡这样的青年才俊结亲，只怕早就贵客盈门，络绎不绝！但是圣上绕过了庆丰侯府，直接将陆惜归入了宗室的行列，并没有给庆丰侯府额外的恩典，可见圣上的态度。 尤其，私底下还有些说法，说是庆丰侯夫妇为了图谋长宁公主的嫁妆，企图操纵长宁公主的婚事，这才叫老侯夫人想办法托了故交，给圣上上书，圣上才册封了长宁公主，可以说是釜底抽薪。也就是说，长宁公主对庆丰侯，不光没什么兄妹之情，只怕还有些仇怨。如此，除了一些不知道根底，只想着攀附权贵的底层小人物，才会对庆丰侯府如何奉承，消息稍微灵通一点的，根本就当此事跟庆丰侯府无关。 摊上这样的事情，庆丰侯心中郁闷，难免对老侯夫人有些迁怒，虽说面子上不敢有什么怨怼，但是很多时候，想要让人不痛快，办法还是很多的。尤其是对一个年纪已经不小，丧夫丧子的老人来说，多戳几次痛处，就足够让老人不快了！ 陆惜虽说惦记着祖母，可惜的是，她如今待在宫中备嫁，也就只能想办法打听一些消息而已。 陆惜搞不清楚庆丰侯府如今的情况，下人回去打听，也是报喜不报忧，陆惜心中着急，竟是托到了太子头上。 太子也不好没事跟庆丰侯府有什么往来，毕竟，他堂堂太子，去打听人家侯府老夫人的情况，怎么着都有些不对劲，因此，太子见顾衡暂时只是跟陆惜信件往来，他干脆就说起了那位老夫人的事情。 顾衡点了点头，说道：“再过一些时日便是重阳，回头我便叫人去侯府送节礼，顺便拜见一下那位老夫人，若是她在家不痛快，不如请母亲上门邀请老夫人出来散散心！我想，庆丰侯再如何，也不敢拒绝吧！” 太子抚掌一笑：“这倒是个好主意！小舅舅，孤发现，你好像就喜欢做这种釜底抽薪的事情！” 顾衡撇了撇嘴：“我不喜欢跟人玩心眼，我也玩不过人家，所以，干什么不直接一点呢！在家过得不舒服，就搬出来好了！他们既然不要脸面，那就干脆将脸面丢得更干脆一点好了！明明是嗣子，平白了占了不小的便宜，要不然的话，他还在地里刨食呢！甚至，早就混不下去了！结果到头来，平白一个起码能承袭三代的爵位落下来，居然还觉得不知足，这等人，要给他多少面子作甚！” 太子总觉得顾衡话里有话，不过他也懒得再多说什么，因此，只是说道：“关键是看在先庆国公的面子，至于其他的，小舅舅尽管行事便是！” 顾衡点了点头，忽然叹道：“感觉不久之前，大家还在宫学读书，似乎一眨眼，都要成婚生子了！”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是啊，就算是没成婚的，如今也都定下来了，说起来，等到我有儿子之后，再找你们儿子做伴读啊！” 顾衡轻哼了一声，说道：“得了吧，这等殊荣，殿下你找别人便是！”给皇子皇孙做伴读可从来不是什么好差事，太子当初还算是比较好的，一向要强，功课上头几乎没有出过什么纰漏，因此，做他的伴读，并没有吃过什么亏！这主要也是太子的伴读一个个自个出身就很硬，宫学里的先生一个个都是成精的人物，怎么可能没事找不自在，给这些学生难堪！ 而其他皇子，他们的伴读来源可就不像是太子了，都是从顶尖的文臣勋贵宗室里头选，甚至，在这些里头，宗室除了名头好听，论起实权，还不如文臣勋贵呢！其他皇子的伴读，一般就是母家的族人，还有就是从京中一些与这些皇子比较亲近的人家选出来的子弟。这些人家世在京中，很多连二流都算不上，自然，宫学的先生并不介意得罪他们！ 像是英郡王当年的伴读，不知道抄过多少书，罚过多少站，手心挨过的板子也不少！其他皇子的伴读也差不多，被打被罚过的是真不少。 太子的儿子，除非是被册封为太孙，否则的话，也就是那样了万一是个顽劣的，回头给他做伴读，岂不是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 太子听顾衡毫不客气地反驳，不由笑了起来，说道：“小舅舅，要不回头你去宫学做先生，谁要是不听话，不好好学，那就揍，如何？” 顾衡有些心动，不过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我不怎么会教人！不过，我听说许多西洋那边的传教士，其实学问都不差，为什么不能聘请他们在宫学上课呢？” 太子听了，也是心中一动。这些传教士在中原其实不怎么吃得开，中原虽说信仰繁多，但是真正的信仰其实就是祖宗，各家都有祠堂，逢年过节都要祭拜，动辄就是列祖列宗在上，就算是虔信道佛的，也不可能抛弃对祖先的信仰，要不然，哪来那一句“天下无不孝的神仙”呢！可是，西洋那边的信仰就有着极大的排他性，除了他们口中的上帝，其他一切都不能信！最重要的是，那边的教皇居然还想要让圣上也受教皇册封！ 开玩笑，在中原，圣上就是昊天之子，口含天宪，可以册封神灵的人物。别的不说，从始皇帝的时候开始，中原的皇帝，大大小小，册封了多少神灵了？除了远古时代那些祭祀不绝的大神，如今的神明，几乎都是后来的皇帝册封的。像是刘邦，硬生生将四帝变成五帝，增加了一个黑帝，到了宋朝，那位道君皇帝更是脑子发昏，要以玉皇大帝取代昊天上帝，之后呢，为了弘扬所谓的忠义，关羽也被封为帝君。 做皇帝的，都能册封神明了，又怎么可能去相信什么上帝，拜什么教皇，平白给自个弄出个太上皇出来，这不是有病嘛！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传教士的传教事业进行得非常不顺利，底层也就是许多贫民冲着传教士给的一些救济会学几句“阿门”，甚至还有为了救济受洗的，至于虔诚不虔诚，那就另说了！横竖中原的百姓，信神这方面，多半很博爱，见神就拜！去道观佛寺还得烧香给香火钱，这西人的神，连这个都不需要，会比划十字就行！ 至于各地的官府多半是不会给他们行什么方便的，官员都是儒家子弟，讲究的是敬鬼神而远之，对于什么上帝，教皇，兴趣也不大，又是一种□□上国的心态，佛门入了中土之后，都觉得天竺那边的佛门不是真佛，自家供奉的才是正宗的，何况是在中原虽说有过一阵子传承，但是早就变味的天主教！因此，这些传教士能够吸引人的，一般就是他们带来的西方的特产，还有就是西方的知识。 太子也是见过传教士的，对他们印象一般，也就是之前顾衡在宫学书库里面寻找那些西学笔记的时候，宫里才派人去跟那些传教士接触，从他们那里弄到了不少笔记，有原文的，还有译文的，由此，太子才知道，西洋那些国家，在数理之类的学科上头，已经走在了中原前面。 顾衡见太子有些沉默，他摊了摊手，说道：“我不过就是一个人，又能做多少事，这些传教士急于在中原传教，他们会愿意的！” 太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回头我便跟父皇谈一谈！”太子早就被顾衡带偏了，什么四书五经，什么策论文章，许多读书人，就是典型的，腹中藏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夸夸其谈的时候，想法很多，真正做事的时候，却是各种推诿无能。太子更希望身边的人，都是能做实事的，而不是只会写文章。 顾衡这么多年下来，将自己所学都记录了下来，可惜的是，即便是那些出版了的，也没多少销量，大家对此兴趣不大，圣上呢，对于顾衡的这些学问，却是宁可放在内务府这个范围之内传播，并没有多推广的意思，太子觉得，这般实在是太过狭隘，只是，想要大范围推广，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毕竟，学习这些暂时看来无利可图，自然没人乐意去学。 太子想着不由就是咬牙，他轻哼了一声，说道：“大不了以后授官之前先考试，除非是在那等清流衙门做事，否则的话，但凡是涉及实务的，都要考相应的东西，他们自然也就要去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前段时间雪糕打折，囤了不少，天天吃，结果报应来了！大姨妈提前来了，疼得厉害！大热天的自个煮生姜红糖茶趁热喝，简直无语！ 第38章 太子大婚的时候, 已经入了冬, 好在册封太子妃的仪式放在年后, 要不然就受罪了。 比起英郡王当年的大婚，太子大婚的排场可就大得多了，而东平郡王府也很看重这场婚礼，光是给太子妃准备的嫁妆, 就足足二百抬，这还是极力压缩了的结果。东南原本就是最富庶的地方, 而且，许多稀罕的东西，在京城身价很高, 放在东南那边, 其实虽说也贵重, 却也没那么贵重。别的不说, 那些舶来品，放在京城，价格颇为不菲，而在东南沿海，价格起码要打对折。 因此，太子妃的嫁妆里头，各种各样海外来的珍品，将箱子里面塞得满满当当，除此之外，东平郡王府在京城三成的庄子铺子, 都放到了太子妃的嫁妆里面，这里头甚至包括了汤山的温泉庄子。 “太子这大婚，简直是娶了个金娃娃回来啊！”看着太子妃的嫁妆绕城转悠了一圈，顿时一些人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了。 英郡王尤其不爽，其实他的郡王妃嫁妆也算是比较丰厚了，可惜的是，跟太子妃比起来，虽说不至于是云泥之别，相差也比较大。 当然，太子也不是靠着太子妃嫁妆过日子的人。太子自个也有产业。当年元后的私产，早就落入了太子手中，何况，顾衡搞出来的许多东西，太子都在里头是有干股的，每年都有大笔的钱财入账。 太子住在宫里，看起来花钱的地方不多，但实际上，各种人际往来也很费钱。三节两寿的时候，光是给圣上准备各种节礼寿礼，就是一个很大的开销，何况还有宫里头那些主位妃嫔，就算是庶母，但是，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另外，詹事府的官员，之前宫学的先生，还有各种挂着东宫或者是太子名号的官员，这些都是要三五不时地联系一下感情的。别的不说，四端表礼总是要有的。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之前元后留下来的几个嬷嬷打理，如今这些事情，也要移交给太子妃。 太子不可能一开始的时候，就将自个的私产都给太子妃，但是起码几个主要的库房，是要给太子妃的，要不然，还真的变成吃软饭的了！ 顾衡如今也就是名义上还算是承恩公府的，实际上，他早就单独立户了！因此，太子大婚，他作为伯爵，自然也有一席之地，而不像是他那些同窗一样，只能跟着父辈一块过来。 贾代善还没出孝，如今荣国府一大家子还在江南，这次参加太子大婚的就是宁国府的。宁国府这边，贾代化如今在朝中还算得力，但是比较悲催的是，他这一脉比起荣国府，子嗣上头可是可怜多了。贾代善就算是史氏再如何，也给他生了两个健康的儿子，而贾代化呢，儿子原本也有两个，长子贾敷，一生下来就是个弱的，这是胎里带出来的病，就算是找了太医常年调理，一直也好不起来。 贾代化为了贾敷，那真的是操碎了心，好不容易等到贾敷成婚，准备给他请封世子了，结果贾敷不过就是秋日过节的时候多喝了几杯，吹了点冷风，然后就一病没了！直接给贾代化留下了一个烂摊子。贾敷的妻子已经怀孕了，那时候都已经八个月了，结果丈夫一死，她悲痛之下直接早产，生了个同样羸弱的儿子。贾代化总不能指望着这个孩子长大继承爵位，无奈之下，只好上书请封次子贾敬做世子。 这回贾代化就是带着贾敬来了。 贾敬比贾赦还大好几岁，他从来没想过跟自个的兄长争夺什么爵位，因此，老老实实早早启蒙读书，如今二十出头，都已经考上举人了。虽说是先走的恩荫的路子，做了国子监的监生，从监生考的举人，但举人的含金量，就算是放在江南也不低了！ 因此，在荣国府还在等着贾赦的下一代改换门庭的时候，宁国府已经看到了希望。贾敬就是典型的读书种子，他自然是没有经过什么名师教导的，国子监那边的先生虽说还不错，但是，对他们这些荫封上来的监生，素来是放养的，就靠着这些，贾敬都考上了举人。 如今，张家为了不做太子妃，跟荣国府结了亲，借着这层关系，贾代化厚着脸皮上了张家的门，求了张家人指点贾敬一番。张家在考校过贾敬一番之后，只觉得可惜，贾敬的确是个读书种子，哪怕是生在寻常寒门呢，将来前程肯定也是有的，偏偏生在勋贵之家，人虽说不迂腐，却有些清高傲气，是弯不下腰受不了气的，这样的性子，在官场上只怕走不远。 贾敬的性子已经定型了，张家也犯不着将自家的人脉搭在贾敬身上，因此，除了教导贾敬科举文章之外，最多也就是偶尔提点几句，其他的也就没了。 贾敬如今在勋贵圈子里头，那就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其他那些勋贵子弟，就算是外面传说会读书的，实际上至今也没一个考出什么功名的，无非就是拿了家里监生的名额，在国子监里厮混，认识一帮趋炎附势，不得志的文人罢了。贾敬呢，却是实打实地科举正途上来的，谁家摊上这样一个同龄人，活脱脱将自己比成了一个对照组，心里头不糟心啊！ 因此，贾敬在勋贵圈子里头，是真没什么朋友，他又是个有些倔强的性子，人家不理会他，他也就不会主动找别人，贾代化对他这样的性子有些头疼，但是，也没办法。毕竟，会哭的孩子惹人疼，贾敷从小体弱，因此，贾代化对贾敷就关心的多，便是贾代化的夫人李氏也是一样，至于贾敬呢，他生下来就很健康，之后大多数时候，也没让人多操过心，这就导致了，等到贾敷过世之后，贾代化再想要培养贾敬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儿子，三观早就形成了，虽说不至于偏激，但是性子里的缺陷也很难改变了。 贾代化如今能做的，无非就是带着贾敬，将自己在官场上的一些人脉，渐渐转交到贾敬手里。 这会儿，贾代化不知道说了什么，贾敬就有些尴尬地找上了顾衡。 顾衡跟贾敬并不熟，不过，既然是贾赦的堂兄，顾衡还算是比较客气。 顾衡虽说年纪小，但是上辈子也小小算是成功人士，这辈子更是一直挺顺心，宫里也就罢了，皇庄上头，从上到下，恨不得将他当做是神仙供着。 在这样的环境下，顾衡自以为自己一向平易近人，实际上，他本身也凝聚出了一种特殊的气势，叫许多跟他不熟的人对他有些敬而远之。 贾敬在人际往来上是有些缺陷的，他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甚至有一点轻微的社交恐惧症。 不过，顾衡言语温和，并无半点盛气凌人，也没什么恃才自傲之心，这也让贾敬轻松了许多。贾敬之前在家的时候，也就是跟贾赦关系还算是可以，这个还是对比出来的，事实上，在同一辈人之中，贾敬跟绝大多数人关系都非常一般，除了知道对方的名字，平常也能说几句话，关系并不比陌生人强多少。贾赦是个自来熟，所以，才算是显得他跟贾敬关系更亲近一些。 顾衡上辈子遇到的这种社恐的人多了去了，许多人在技术上都算得上是大拿，但是，在人际往来上头都很苦手。好在上辈子有网络，许多面对面说不出来的话，在网络之中说出来并不困难，这才让许多人能够进行相对正常的社交活动。 顾衡能够理解贾敬的一些心理，因此跟贾敬说话的时候就考虑到了贾敬的心情，这让贾敬轻松了很多，不自觉就多说了几句。那边贾代化看着心里顿时舒服了一些。 贾敷在他的教导下，虽说身体不好，却是个长袖善舞的，贾敬是次子，继承不了爵位，贾代化也没那么多精力教导，知道贾敬有意科举入仕之后，只是在这方面多帮了一点忙，对于贾敬的成长，并无多少关心，等到发现这个儿子居然对于社交有些避之唯恐不及之后，贾代化就有些头疼了。既然八面玲珑做不到，那就想办法站到胜利者身边吧！贾代化琢磨了一番，东宫也就罢了，如今朝中地位最稳定的差不多就是顾衡了，正好有贾赦那边的关系，贾代化就催着贾敬去跟顾衡打好关系了。 贾敬说着说着就说漏了嘴，说起了一些道经之事，还在那里说自己还偷偷摸摸按照道书里头的方子炼过金丹，可惜的是，一开始的时候，炸过几次炉，还有金丹也不成形云云。 贾敬炼制金丹，一度是因为贾敷，贾敷的突然去世让贾敬也是不知所措，他并没有觉得世子的位置落到自己头上是什么好事，他一点也不喜欢做什么世子，这让他觉得非常紧张。 他希望贾敷活着，等到意识到贾敷的死亡已经不可挽回之后，年纪轻轻的贾敬，居然就开始渴望长生了。 而长生这种事情，自古以来就是跟仙丹，跟道门联系在一起的，因此，贾敬在读书之余，就开始研究各种道经，也亏得他的确非常聪明，虽说不至于过目不忘，但是任何什么书，看个两三遍，也便记得了，因此，在没有耽误学业的情况下，居然真的看了不少道书。 贾代善当年有个替身张真人，就在清虚观出家，还在朝廷道录司挂了职，算是道录司之中的中坚人物，从张真人那里，贾敬可是弄到了不少道书，甚至，还开始研究起了炼丹之法。 清虚观偶尔也会炼制一些所谓的丹药，其实那种丹药，根本就是用的中医的手段，要药材之类的调和出来的药丸子，只不过被冠以道家丹药的名头而已。贾敬可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到了几张丹方，自个琢磨了一番，居然自己开炉炼丹了。 顾衡听到这里，忽然想起来，自个以前看过的红楼梦里，贾敬似乎是吃丹药吃死的？这位这么相信自己的炼丹水平的吗？ 不过这个时代能炼丹的人，怎么着都算得上是化学家了，因此，顾衡心里头便起了心思，说道：“炼丹啊，我对这事也挺有兴趣的，要不，什么时候咱们一块试试看？” 一说到炼丹，贾敬就来劲了，他连忙点了点头，盘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说道：“嗯，明年的时候就春闱了，等到会试结束，若是我侥幸得中，便去庄子上找顾世兄！”虽说顾衡年纪比贾敬小好几岁，但是贾敬叫起顾世兄来毫无压力。毕竟，以顾衡如今的身份地位，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跟他称兄道弟的。太子还得叫顾衡一声小舅舅呢，难不成自己还打算在太子那里要强不成！ 顾巍远远地看着顾衡跟贾敬谈笑风生，神情看似平淡，心里头却颇有些不甘，一边杜氏一身品级大妆，安然坐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点心。对身边的顾巍权当什么也没看见。 顾巍看着老妻这般，想要说什么，最终却是无话可说，只得坐在那里喝酒。娶妻的是他的外孙，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在外孙那里几乎已经没有了半点存在感。 顾巍有的时候有些后悔，顾家的许多族人甚至如今都已经颇有些怨怼之心，这让顾巍有了很大的压力，但是回头再一想，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如此选择。如今之所以后悔，不过是因为顾衡过分优秀，而若是顾衡只是个寻常的少年，那些族人只会额手称庆。 顾衡并不想理会顾巍的那些心思，但是，他京中的伯府还没真正入住，因此，出宫之后，他还得老老实实回承恩公府居住。顾巍倒是如今还能保持平常心，而作为承恩公世子的顾憬如今却是有些不淡定了，因此，第二天一早，顾憬就找上门来了。 第39章 顾憬这些年已经心态失衡, 他不及弱冠就中了进士, 入了翰林, 可以说是有名的青年才俊。因为家族的缘故，顾憬一辈子也只能在翰林之类的官职上晃悠。但是，顾憬不是那等安于现状的人，他觉得自己就算是不能做宰辅之臣, 也得做个大儒名士。 问题是，大儒名士哪里是那么好当的, 又不是什么水货，多灌点水就能搞定。那些经义什么的，早就被前人翻来覆去都解析过一遍了, 你得有点新鲜的, 最重要的是, 不能为了标新立异而标新立异, 你搞出来的理论注解，总要能够自圆其说，起码要能吸引一部分读书人，也就是说，你得有开宗立派的本事。别看下面那些秀才童生，都将当地的学政称作是大宗师，实际上这就是个尊称，正儿八经能称作是大宗师的，那肯定都得是大儒一流了。不能像是王阳明那等以立地成圣为目标，好歹也得如同黄宗羲或者说是方孝孺这样的吧！ 顾憬要说天分, 肯定是有的，但是自古以来，像是这等大儒，真正成就，怎么着也得是三四十岁之后的事情了，顾憬若是一门心思沉心修学，未必无此成就。 但是，架不住顾衡的存在感实在是太高。顾衡接二连三有新鲜的东西问世，还出过好几本书，又给天下百姓带来了许多好处，立言立德立功算是都有了！哪怕顾衡搞出来的东西，跟儒家就没什么关系，但是，即便是儒家的那些清流文人，也不得不佩服顾衡的能耐。 如此，跟顾衡比起来，顾憬那就显得有些拿不出手了。有的时候，顾憬甚至羡慕远在老家的顾慎。顾慎在那边，虽说只是个举人，但是，他已经掌管顾家族学，在老家那边，已经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地的官员士绅，都得给顾慎一点面子。顾慎在那里，日子过得是真的不错。不会有人拿顾慎跟顾憬和顾衡相比，因为离得很远，老家那边的顾氏族人对于京城这边，甚至未必搞得清楚谁是谁！县官不如现管，自家娃儿在顾慎手底下读书，谁也不会没事找顾慎的不痛快。 顾慎娇妻在怀，如今也有了两个孩子，可以尽享天伦之乐，小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而顾憬呢，他作为嫡长子，原本对自己的要求就很高，他的妻子，同样是名门淑女，自然也盼望着夫荣妻贵。顾憬也希望在自己的孩子眼里，自己才是最强大的父亲，可惜的是，他的一切光彩都被淹没在顾衡的风光之中。 这些年，顾憬真的是很不愿意想起顾衡这个弟弟，甚至，他都觉得顾家的一些族人暗中嘀咕，是不是让顾衡奖励啊执掌顾家，会给顾家带来更大的好处。 顾憬的心理素质并不是那么强悍，因此，他如今不过而立之年，看着居然已经有了几分衰色。 顾衡常年不在承恩公府居住，顾憬也很少跟顾衡有什么往来，但是，皇庄上的事情并瞒不住人，毕竟，当日甘薯的出现，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瞧见了，还都有幸尝过甘薯的味道。 偏偏顾衡作为顾家人，一点也没想着家族，居然将这么一件大好事，直接给了圣上，自己最多也就是个首倡之功，而皇家却能因此收尽民心，顾家在这里头，却是半点好处也没捞到。 顾憬有的时候，甚至都觉得，只怕等到父亲过世，若是自个有什么不是的地方，圣上都能直接夺了承恩公的名头，将这个爵位给顾衡。这种事情，皇家不是做不出来。反正这个爵位是因为皇后或者是太后封的，只要继承爵位的是皇后的父亲和兄弟，那半点问题也没有。 以前的时候，顾憬觉得承恩公这个爵位是束缚，但是如今面临咄咄相逼的顾衡，顾憬忽然觉得，这几乎是他唯一能够比顾衡强的地方了。 顾憬是这个时代教导出来的标准的士族，那就是家国天下，家才在最前头，圣人都说了，要修身齐家，之后才能治国平天下，所以，在圣人眼里，也是家族为重。顾憬理所当然地觉得，个人应该为家族牺牲，当然，他不敢去想，如果牺牲的是自己，那么会是什么样的情况。 顾憬希望顾衡为家族牺牲，没有顾家，也没有顾衡，顾衡手里头那么多好东西，将功劳留给家族，让家族长盛不衰不好吗？就如同衍圣公府，就因为一个孔圣人，如此才能数千年长盛不衰，不管是谁当政，都得将孔家尊奉起来。 顾憬忽视了孔家在历次改朝换代的时候，做出来的那一系列叫孔子都恨不得从坟墓里头跳出来的行为。别的不说，孔子当年说了：“微管仲，吾其披发左衽矣！”结果轮到孔家，为了自家的荣华富贵，蛮人入关之后，孔家是跪得最快的那一批。 顾衡听到顾憬说到这些，就是撇了撇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哪有什么长盛不衰的家族，孔家能够延续至今，孔圣人早就只是一个牌坊了！至于我做的这些事情，本来也不是为了家族如何！” 顾憬听得面色一变，几乎是有些扭曲起来：“我等与家族本是一体，若是没有家族，哪来如今的你？” 顾衡有些奇异地看了顾憬一眼：“这般来说的话，家族难道与国家不是一体吗？若是没有国家，也没有家族啊？顾家因为前朝而兴盛，也不曾见到顾家真的为前朝而牺牲。本朝对顾家也算是优容有加，但是，顾家拿着朝廷的俸禄，也不曾见顾家为国为民做出多少事情来！顾家作为一个整体，也不曾为了国家而牺牲，为什么就要求个体为了家族来牺牲呢？” 顾憬听到顾衡这般说，简直有些气急败坏：“六弟，你莫不是学了什么杨朱之学，何以这般自私自利！” 顾衡轻哼了一声，说道：“与人来说，自私自利本就是本性而已，何况，兄长难道不自私自利吗？兄长若是想要为家族做出什么贡献，不妨自己去想办法，何必要找上我呢！何况，我心中乃是家国大义，为的乃是天下黎民，至于顾家，不过是一家一姓，何足道哉！何况，顾家如今乃是公侯门第，已经是人臣之极，顾家还想要如何呢？” 听到顾衡居然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顾憬顿时觉得自己无话可说了，再说下去，都要说到顾家图谋不轨了！顾憬本身也不擅长辩才，何况，真要是挖掘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他有的时候，真要觉得自己其实内心深处，也是一个卑劣的人，这让他感到羞愧，并不敢真正面对。 顾衡显然对家族毫无感情，顾憬最终失望地走了！而兄弟二人的争执很快就传到了顾巍那里。顾巍盘膝坐在蒲团上，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他可不像是顾憬一样沉不住气。 顾巍早就想明白了，顾衡这般并不是什么坏事，就算是顾衡对顾家没有什么感情，顾衡依旧还是顾家人，如果将顾衡当做是南阳顾氏分出来的一支，那么，他对此就能很坦然了。有着顾衡的存在，顾家的这一支也会继续繁荣下去。 顾巍有些遗憾的是，自己的长子因为幼子的事情生出了心魔，他产生了嫉妒之心。良性的竞争会让他们都变得优秀，可是，长子跟幼子之间，其实是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的，他们根本走的是两条路。只是儿子都已经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到了这个时候再教导，也已经晚了。 族中那些不同的声音，顾巍已经能够当做是没听见，懒得理会，顾家这些年得到的好处已经足够多了，不能贪得无厌。顾家要是真的什么事情都想要掺一手，那么，坐在龙椅上那一位是头一个要发飙的。 顾衡送走了顾憬，还以为接下来就要面对顾巍了呢，哪知道顾巍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一般。见顾衡有些担忧，杜氏却是安抚道：“放心吧，既然老爷这时候没来找你，说明他不打算在这事上跟你为难！”杜氏跟顾巍三四十年的夫妻，对于顾巍还算是比较了解，顾巍真要是想要找顾衡，早就该找上门了！ 杜氏虽说不知道顾巍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还是说道：“他这些年一直摆出一副淡泊名利，醉心道法的模样，若是回头为了你手里头那些事情找上门来，那岂不是自打嘴巴！” 杜氏这些年下来，对顾巍的夫妻之情也不剩什么了，因此，揭起短来，毫不客气，倒是弄得顾衡有些好笑起来。 杜氏叹了口气，说道：“如今太子已经成婚，我要担心的也就是恒儿你了！若是你姐姐还在，我倒是可以进宫好好看看你未来儿媳妇，可惜的是，如今就算是想要进宫，也没个由头！” 顾衡说道：“母亲放心便是，太子之前跟我说了，长宁公主是个温柔可亲的性子，并非刁蛮无理之人！” 杜氏笑了笑，只有女人才了解女人，男人哪里知道女人真正的性子！不过这话显然不能跟儿子说，不要一开始就影响了儿子的判断，以至于后来影响了小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这可就不好了！ 不过，一个父母早逝，被祖母放在身边抚养的女孩子，也很难养成盛气凌人的性格就是了，只是，杜氏更担心的是，陆惜性子软弱，容易被人拿捏。顾衡是做大事的人，因此，内宅里头要是每个能拿得定主意的主母，那是不行的。 陆惜最近待在宫里，宫里头如今做主的是甄贵妃，杜氏对甄贵妃丝毫没有好感，甄贵妃那一套对付男人没问题，但是在许多女人那里，就是典型的贱人！最重要的是，如今宫里头以甄贵妃为尊，甄贵妃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据说很有可能成为继后，这就让杜氏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着陆惜可能会受甄贵妃的影响，杜氏心里头就很有些想法。可惜的是，杜氏有想法没有用，这些她根本做不了主。 顾衡很难理解杜氏的想法，杜氏无非就是如今只能将心思放在小儿子身上，偏偏小儿子的婚事，自己前前后后费了不少力气，最后圣上也没通过自个这个岳母，就自顾自赐婚，这让杜氏心里头有些空落落的。 顾衡虽说不明白杜氏的失落，但是杜氏在承恩公府待得不开心还是知道的。顾衡琢磨了一下，干脆说道：“母亲，如今天气冷了，不如咱们去温泉庄子上避寒吧！” 杜氏也不乐意留在府里，自然是答应了下来。顾衡在汤山的温泉庄子自然也是御赐的，汉代的时候，就有人借助于温泉种植一些反季节的蔬菜水果，一直到现在，冬季的许多蔬菜也是在暖棚里面长出来的，比起那种用火炉之类保温的暖棚，自然是利用地热更方便。顾衡这些年在农业上头费了不少心思，得了温泉庄子之后，还专门过去布置了一番。像是皇庄上头，许多反季节的蔬菜水果，就都是温泉庄子这边送过去的。 温泉庄子上如今借助于温泉和另外一口寒泉的流动，可以说是四季如春，哪怕如今天气已经严寒起来了，这里依旧繁花似锦，一些候鸟贪恋这里的温暖，还有常年提供的食物，干脆就在庄子上安了家。 杜氏进门没几步，就遇到了几只正在花园里面慢悠悠散步的白鹤，甚至，还有大概是附近皇家珍禽园子里头跑出来的孔雀也正在花树下面踱步。 女性天生对于这些颜值比较高的生物有着怜爱之心，杜氏顿时就有些迈不开腿了！ 接下来的时间里头，杜氏大多数时间都耗在花园里头，喂食那些鸟儿，还有一些知道庄子上有充足的食物，跑过来蹭饭的小兽，庄子上的人也很能体察杜氏的心意，放进来的都是那种毛茸茸的小可爱，这让杜氏一颗老心都要化了。 然后，这一日，就有人给杜氏抱回了一只小猞猁回来。杜氏一开始还没认出来，还以为就是山里头的狸猫，猫科动物大多数都长得非常惹人怜爱，幼年的时候，更是一个赛一个的萌萌哒，在养了几天之后，即便有人说这是猞猁，杜氏也舍不得放生了，干脆就养在了身边，还亲手给那只小猞猁做了窝。 有了个顽皮捣蛋，又惹人怜爱的宠物之后，杜氏显然就没那么多的心思放在顾衡那里了，这让顾衡很是松了一口气。 原本觉得在温泉庄子上能休息一段时间，但是不多久，整个汤山就热闹起来了。 第40章 圣上从来都不是什么喜欢留在皇宫里头的人, 皇宫那么大, 也关不住他那一颗向往自由的心。 前些年内帑充足的时候, 圣上就对皇宫进行了逐步地改建，比如说，将柱子换成铜柱，冬天的时候, 铜柱里头放石炭，夏天的时候, 里面放冰块。几个主要的宫殿甚至连墙壁里头都埋设了铜管，冬天注入热水，夏天注入凉水, 这样的话, 就能够在很大程度上保证室内的温度保持在一个比较舒适的程度。 但是, 这并不影响圣上到了夏天想要出宫避暑, 冬天想要避寒的心思。光是这些年，圣上虽说没有大张旗鼓修建什么行宫，但是京畿附近，却是多了好几个园子。太液池那边原本就有一个园子，只是多年不曾有人居住，圣上直接命人推倒重建，还扩建了一圈。除此之外，另外好搞了好几处园子，为此都是大兴土木。 一些官员倒是劝谏过圣上，但是圣上对此不以为意, 他又没花国库的钱，而对于顾衡来说，圣上又没有征发徭役，那些工匠都能得到还算是不菲的报酬。在这样的情况下，这种行为，其实是很刺激经济的。后世的时候，遇上经济下行，各地政府就大搞基建是一样的道理。之所以在这个时代，大兴土木容易造成民怨沸腾，是因为官府总是想要白PIAO，遇上需要搞工程的时候，就干脆征发徭役。这对于百姓来说，不光是义务劳动，还得自带干粮，这谁乐意呢！ 征发徭役这种事情，皇家跟官府是有冲突的，除了修建皇陵，勉强算得上是国事之外，像是这种修宫殿，修园子，根本就是皇家的家事，这个要是征发徭役，难免要被那些言官嘀咕。 因此，圣上也懒得在这种事情上头计较，宁愿花钱叫人做工，也省得在朝堂上跟一帮言官啰嗦。 圣上如今有钱，就算是下面太监要从中分润，但是给出的工钱还算是比较高的，没办法，京城这边，就算是寻常小民，你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来头，说不准就跟哪个王公贵族能扯上关系。就像是刘姥姥，都能跟荣国府扯上亲呢！真要是想要盘剥那些工匠，说不准他们回头就能找人告上一状。圣上是个好名声的，对下面那些臣子，或许还算是优容，但是太监嘛，就是天子家奴。杀个官员或许有人喊冤，但是杀个太监，大家都觉得是罪有应得。 从秦汉时候开始，宦官就被官员给标上了奸佞的标签，曹操何等人杰，因为是宦官之后，在起家的时候，也是要被鄙视的。也就是少数几个太监，跟士人关系不错，才算是留了点好名声。比如说那位蔡伦，除了改良了造纸术，让读书人得益之外，这位也是个贪赃枉法的货色，偏生他就是青史留名了！至于其他的太监，但凡是想要一点清名的，对着太监唾两口，总不会错！ 圣上营建园子，原本就有许多想要邀名卖直的官员盯着，要是再出什么事情，回头顶罪的就是他们这些太监了。另外就是，如今因为工商业的发展，那些工匠找个作坊随便做点什么，工钱都不差，而给皇家做事，却是要冒着风险的，出了什么岔子，回头再追究起来，那就是掉脑袋的罪名！ 因此，若是没有足够的工钱，一般的匠人民夫，还真是不乐意掺和皇家的事情。 可以说，圣上几个园子一造，不光内务府相关的部门和人员赚得盆满钵盈，也算是盘活了一方经济，带动了京城这边的GDP增长，城里城外，不少百姓给皇家做事，都挣了不少工钱，虽说辛苦了一点，但是能给家里多置办几件家什，多扯几匹布料，给妻儿多做几身衣裳，饭桌上也能多添一点菜，这点辛苦又算什么！ 因此，即便是有人在朝堂上叽叽歪歪，说什么劳民伤财，但实际上，京城这边，许多人巴不得圣人多建几个园子呢！ 像是汤山这边，原本皇家在这里就有温泉庄子，之前圣上又命人扩建了一番，开挖了好几个汤池，只是建好之后，圣上还没真的来过，这次听说顾衡带着承恩公夫人跑温泉庄子上过冬，顿时圣上也是坐不住了，直接就在朝堂上宣布，要到汤山避寒。 杜氏听说了这个消息，很想翻一个白眼，当初就是圣上在宫中待不住，带着人出来行猎，结果将自个女儿搭上了。现在，圣上倒是已经地位稳固，不用担心这些事情，又开始随意浪荡了，结果自家女儿却是看不到了！ 顾衡对于圣驾到来，却是没什么感觉，他虽说有爵位，官职却是挂在詹事府的，朝堂上头并无官职，他又不用上朝，也不用坐衙，圣上来了，顶多就是召见他几次，对他来说，并无什么变化。 圣驾过来，能够随驾的也都过来了。汤山距离京城也是二三十里路，除了一部分近臣重臣，其他衙门的官员依旧还留在京城，随驾的大头就是六宫妃嫔还有下面的皇子公主们。 太子新婚，圣上又不是南巡，并不需要太子监国，因此，太子与太子妃还有甄良娣也一块跟着过来了，而圣上除了带着甄贵妃之外，居然就没带其他妃嫔了，这也让所有人再次意识到了甄贵妃的荣宠。 因为甄良娣的关系，现在许多人都觉得太子与甄家算是结盟了，可惜的是，这只是一个错觉罢了。 甄贵妃被教养得极为精细，对于医理药理也有些了解。以前的时候，因为老徒家前面几个皇帝都活得不算长，甄贵妃一开始的时候，觉得圣上寿数未必长，因此，自然愿意对太子示好。但是时间长了之后，甄贵妃对圣上的身体就有了了解。 不得不说，圣上是个极为惜命，很是保重自己的人，作为皇帝，他居然是个生活规律，饮食有度，颇为惜福养生的人，他本身身体就不差，甄贵妃琢磨着，圣上起码活到花甲之年没什么问题。如此一来，甄贵妃就起了心思，毕竟，圣上活得越长，年长的皇子反而没有优势，如此，自家儿子岂不是就有机会了？ 有了这般心思之后，甄贵妃对东宫那边看着亲近，实际上已经开始暗搓搓地准备挖坑给东宫跳，让圣上与太子父子离心。 太子呢，却是一直对甄贵妃存着戒心，毕竟，甄贵妃不过是个庶母，凭什么要掺和太子内宅的事情，可见她不是什么安分的。可惜的是，圣上宠爱甄贵妃，太子这个做儿子的，也不可能随便说什么就让圣上相信，因此，也只能防着甄贵妃暗中作祟。 太子与甄贵妃之间关系的微妙让甄良娣在东宫其实有些尴尬，碍于甄贵妃，太子不能真的彻底冷落甄良娣，免得甄贵妃和甄家从中作梗，但是，却又不可能真的对甄良娣如何宠爱。 好在在甄良娣的问题上，太子跟太子妃算是达成了一致，那就是保持表面上的客气和礼貌，但是更多的，还是算了。之前甄家就向穆家妥协，在太子妃生子之前，甄良娣不能怀孕生子，因此，甄良娣如今还吃着避子汤，但是，即便是停了避子汤，甄良娣生下了孩子，这个孩子也顶多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 太子跟太子妃之间的结合主要还是利益，夫妻两个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之后，相处慢慢也算是渐入佳境，在众人口中，俨然就是一对璧人。 太子妃虽说还没有正式册封，但是，太子也给她争取到了合适的权益，比如说，一部分的宫权，如今落到了太子妃手里。这让甄贵妃有些不爽，但是却又无可奈何。她毕竟是贵妃，并非真正的六宫之主，以前的时候，宫务是几个妃位一块打理的，她做了贵妃之后，在圣上那里吹了几次枕头风，大多数宫务才算是落到了她手里。她甚至想过要凤印，可惜的是，圣上固然对她极为宠爱，但是在这种事情上，还是拎得清的。除了皇后，凤印这玩意，谁也不能碰！圣上宁可将凤印封存，也不会弄出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情来。 圣上的性格甄贵妃了解，太子同样了解，借助于这个，太子顺利帮助太子妃争取了一部分宫权，别的不说，起码东宫都要掌握在自个手中，否则的话，只怕在东宫清清静静地说几句话，回头就被人传到甄贵妃那里去了。 太子妃出嫁之前是朝廷册封的县主，在被赐婚之后，又晋了郡主，她是正儿八经的大家出身，甄贵妃因为出身所限，眼光不够长远，而在这一点上，太子妃却要强得多。穆家那边，世子常年留在京城，其他几个儿子都比较废，太子妃却是聪明人，东平郡王一度遗憾这个女儿不是男儿身，可见太子妃的本事。 太子妃进宫之后，就确定了自己的立场，甄贵妃那边，虚与委蛇便已经足够，这个名义上的盟友随时都会捅自己一刀，或者说，作为太子妃，后宫的妃嫔，其实都不能算作是盟友，而是明面上或者是潜在的竞争对手。在这样的情况下，无论是作为太子，还是作为太子妃，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他们必须要保证，不能出什么错，免得被人揪住了短处。 然后，太子妃同样意识到了顾衡在东宫这个小团体之中的重要性。因此，在她入宫之后不久，就跟陆惜做了闺蜜，然后，太子妃便准备从中牵线，让陆惜暗中与顾衡见上一面了！ 第41章 皇家用的温泉庄子其实就已经算是一处行宫了, 只是比起寻常行宫, 这里稍微小了一点, 好在也不是什么人都配跟着圣上一块来温泉庄子的，因此，总算不显得有多逼仄。 圣驾既然到了，顾衡自然得前去拜见, 要不然就是不敬。顾衡对于这个时代的不满正在于此，各种没有必要的礼节特别多, 偏偏你还不能逃避。 圣上对顾衡这个小舅子一向关照，见了顾衡之后，拉了几句家常, 还赏赐了一些东西之后, 就放顾衡自个回去了, 这边才一出门, 那边，东宫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了。 顾衡一开始的时候还以为是太子有事找他，结果到了那边，太子就是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带着顾衡说是要在花园里面逛一逛，他还在亭子里安排了锅子，他们可以一块喝点小酒，涮点火锅！ 顾衡瞧着太子这副样子，就知道太子肯定有什么事情藏着掖着没有说，他也没有追问, 干脆就顺着太子的意思去了花园里。 火锅一年四季都相宜，虽说温泉庄子上比较温暖，但是涮羊肉还是挺不错的，再配上一点菊花白，可以说是非常惬意了。 顾衡这边正提着酒壶想要斟酒，就看见对面太子对着他挤了挤眼睛，使了个眼色，顾衡顺着太子的暗示往一边看了过去，然后就看到不远的地方，太子妃正在跟一个穿着洒金红呢斗篷，少女打扮的一个女子带着一些宫人正在折取花枝。 顾衡瞬间就明白了，那个少女应该就是自己的未婚妻了。那边，太子妃在陆惜耳边说了几句话，陆惜就向着亭子的方向看了过来，而顾衡也看清楚了陆惜的模样。 陆惜并非那种绝色少女，她生得还算是秀美，身量高挑，显得身材有些纤细，她这会儿脸上微微带了一点羞涩，不过，并不扭捏。 未婚夫妻婚前尽量不要见面，因此，她们并没有靠近的意思，只是远远地颔首示意，然后太子妃就带着陆惜换了个方向离开了。 等着一行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太子笑嘻嘻地问道：“小舅舅，如何？” 顾衡轻笑一声：“看样子，倒是劳烦殿下费心了！” 太子嘿嘿一笑：“哪里哪里！长宁姑姑温婉秀美，也算是配得上小舅舅你了！” 顾衡笑道：“长宁公主乃是功臣之后，公主之尊，如何配不上我了？” 太子见顾衡的神情语气，知道顾衡并无不满，他笑了笑，说道：“也就是小舅舅你不是个拘泥的，小舅舅你对朝堂上的权势也不感兴趣，所以，做驸马对小舅舅你来说，的确是没什么！不过，多的是人没什么本事，偏偏还自命不凡，觉得公主配不上自己呢！” 说到这里，太子神情也变得冷淡起来，其实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别说什么皇帝的女儿不愁嫁，从宋朝开始，公主的地位就大幅度下降，驸马也不再是什么抢手的差事。 做了驸马，许多事情就再也跟你无关了。没有公主的允许，你不能纳妾，想要跟公主敦伦，还得公主宣召，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是，作为驸马，许多实权的岗位从此就与你说再见了！也就是说，尚个公主，做一辈子的富贵闲人可以，但是想要在朝堂上有所作为，那是想也别想。 这直接导致了驸马的素质也开始下降，因为真正的精英不会选择去做驸马，而皇家总不能强迫臣下尚主吧！ 本朝的驸马一般都是从勋贵里面挑的，勋贵嘛，本来也不是人人都能混个实差的，不过，就有那等人自个看不清自己的本事，做了驸马得了便宜还卖乖，觉得是公主挡了自己建功立业的路，因此，很是搞出了一些事情来。 当然，这也就是私底下的一些作为，谁要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给皇家难堪，那么，皇家就能让他更难堪。 太子之前就是听说某个驸马在外面养了外室，常年待在外室那里，常有一些抱怨之词，偏偏那位公主也不是什么强势的，只是缩在自个公主府中，对驸马的事情不闻不问，但是却也难免遭受一些非议，年纪轻轻，就有些心如槁木一般。 太子听说之后，难免为那位公主不平，后来又听说皇家诸多公主之中，真正过得比较舒服的没几个，顿时就有些忧心。 陆惜算不得正经的公主，不过，若是回头陆惜跟顾衡成了一对怨侣，也不是皇家所希望的。因此，在太子妃表示希望让顾衡跟陆惜远远见上一面之后，太子便配合了起来。 顾衡听了太子的言外之意，自然知道，只怕京中某些驸马犯了太子的忌讳，不过他并没有插嘴的意思。陆惜如果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她这个公主的荣耀有一部分其实是来源于自己这个未婚妻，要不然，皇家就算是有什么恩典，额外封一个乡君县主，最多是郡主就了不得了，偏偏还册封了公主，圣上也算是将给顾衡的一部分功劳先赏赐给了他的未婚妻。 陆惜也不是什么蠢人，比较起来，顾衡跟皇家的关系可比她跟皇家的关系密切得多，她要是真的将皇家当做是娘家，才叫真的作死。 陆惜以前的时候，只是凭空想象过顾衡的模样，如今亲眼见到，表面上淡定，实际上却是快要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顾衡长得不错，毕竟，顾家也是传承多年，这么多年下来，历代主母都不是寻常出身，容貌多半秀美，自然，顾家的颜值也因此得到了很大的改良。在这样的情况下，顾家的嫡系子弟，容貌都算得上是俊秀。 而顾衡不仅相貌出众，更有一种从容自信的气质，这让陆惜格外心动。 陆惜的成长环境里头，几乎没有遇上过这样的男性，她还没出生，父亲就已经过世，而新任的庆丰侯，本来也就是出自陆家旁支。第一代庆丰侯当年就是寻常佃户出生，他的族人能有几个真正有出息的。就算是他封侯之后，照顾到族人，族人之中，也少有出息的。 第一代庆丰侯自个是天赋异禀，有着一身神力，之后又算是得到了相对系统的军事教育和更多的军事实践，才算是有了陆家传家的本钱。这等军事素养，庆丰侯又不是什么傻瓜，会传给寻常族人，最多就是提携族人给自己做亲兵，从亲兵开始，立下功劳，之后可以混个武官当一当。 问题是，陆家那些族人，也没太多远见，给庆丰侯做亲兵，听起来风光，实际上也是有风险的事情，自从第二代庆丰侯战死沙场，身边的亲兵无一能够生还之后，那些族人得了足够的抚恤，便都不愿意继续上战场了！这不是乱世那会儿，不在沙场上搏命，躲在家乡也未必能有多少好过，乱世人命如草芥，大家自然还有心气拼一拼。但是等到天下渐渐太平之后，愿意在马上搏一搏的，就很少了。尤其又有人暗中传说庆丰侯这一脉命硬，这更是叫族人有了许多忌惮之心。 陆家族人不愿意在战场上博取富贵，光想着得到现成的好处，侯府又不是开善堂的，对族人予所予求，因此，陆氏族人除了能够从庆丰侯府置办的祭田之中得到一定的利益之外，日子也只能说是温饱而已。 这一任的庆丰侯，父亲早逝，母亲改嫁，要不是那时候年纪小，被侯府看中，选入府中充当嗣子，他这辈子就是个土里刨食的命！因此，进入侯府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这位庆丰侯都是有些畏缩胆怯的。毕竟，他那时候说是嗣子，却也没有立刻被记入族谱，本身过继嗣子这种事情就非常需要慎重，何况这里头还牵扯到了一个爵位。侯府自然表现得非常谨慎，若是个祸头子，侯府宁可就这么绝嗣，也不想连累一大家子。 陆惜的记忆里，那位嗣兄大多数时候在家都是一副小心谨慎的模样，显得优柔寡断，唯唯诺诺，并无多少男子气概，这让陆惜很难对这个兄长产生什么敬爱之心，在家这般，在外是什么姿态，陆惜就不知道了！ 等到嗣兄正式袭爵之后，情况自然是又发生了变化。虽说不至于得志即猖狂，但是比起从前的谨小慎微，这位嗣兄已经开始变得少了许多顾忌。 这自然让陆惜心中有些不满甚至是有些反感，但是，除了这位兄长之外，陆惜几乎没有跟任何男性相处的经验。而顾衡是她在闺中的憧憬，等到真正见过一面之后，陆惜顿时明白，什么叫做百闻不如一见，她对自己的婚姻愈发有了期待。 而顾衡显然也是松了口气，起码这一面，他对陆惜的观感还不错，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在这个时代，搞什么自由恋爱那差不多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陆惜看起来还算是符合他的择偶观念，这也让顾衡觉得轻松了一些。 而甄贵妃在听说了东宫那边的动作之后，显然不是那么高兴，自从太子妃进门之后，陆惜就跟太子妃走得很近，这让甄贵妃感觉自己被背叛了，但是，她还真的拿陆惜没太多办法，不过，想要给看不顺眼的人添堵，甄贵妃却有的是办法。 第42章 甄贵妃不能随便给顾衡后院里面塞人, 她没有这个身份和立场，人家亲爹妈都没说什么，你一个贵妃, 胡乱插手皇帝正经小舅子的后院, 这不是胡扯吗？ 但是管不了顾衡, 她却能给陆惜添堵。 甄家原本就算是内务府一系，在内务府颇有根基，要不然也轮不到那位奉圣夫人做奶娘。 内务府说是圣上的家奴, 但是其中自成体系。就像是大户人家, 家里的家生子几代之后就盘根错节, 即便是主子, 对这些根基极深的家生子也得多客气一点。在这个时代，奴婢虽说听起来没有什么人权, 但是，你衣食住行都离不开这些奴婢, 若是真的将这些奴婢得罪了, 他们自然有办法让你不痛快。 当然，在皇家, 这样的麻烦其实要小一些, 毕竟，皇家用得最多的奴婢是宫女太监，太监无后，宫女一般三十岁之后也会放出去。但是内务府之中，除了一部分的主管是太监，其他的官员却是不同，他们一开始的时候，算是□□皇帝身边比较亲近的下人, 有的是亲卫，有的是那等仆役管事，□□皇帝又不是一开始就称帝的，一直到□□皇帝拿下了前朝的帝都，入主皇宫，这才开始使用太监宫女，在这之前，虽说已经称王建制，但那会儿天下大乱，民间人丁不知道因为战乱有了多少死伤，这个时候，将那等壮劳力阉割了做奴婢，那就真的是比较造孽了！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皇帝身边就跟寻常大户人家一般，用的就是寻常的奴仆。这些奴仆后来便被安排到了内务府，成为了第一代的内务府成员。 甄家按理说是进不了内务府的，不过他们从龙稍微晚了一点，又没什么出挑的人物，因此，只得帮着大军搞点后勤，在这方面，甄家又不如薛家这样积年的商家，因此论功行赏的时候，甄家的地位就很尴尬，说功劳大吧，也就是那样，说小吧，还是有一些的。甄家也算是知机，走了几个老亲的门路，在内务府混了个不大不小的官职。 甄家几代下来，在内务府那边也有了不小的积累，如今出了个甄贵妃，就像是豪门贵族里头，家生子出身的丫头直接给主子做了二房一般，内务府那边巴结其他的娘娘，自然不如巴结甄家。毕竟，其他人多半看不起内务府，而唯有甄家才知道，内务府真正动员起来，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 内务府中，不少人投靠了甄家，甄贵妃对于后宫的控制，已经不再当年的皇后之下，甚至还更强一些，因为甄贵妃对于内务府私底下的勾当门清，这也让她做事的时候，更容易切中要害。 作为公主，陆惜身边伺候的人除了两个是她从陆家带出来的大丫鬟，其他的都是内务府安排的。 以前的时候，甄贵妃还觉得自己能够拉拢陆惜，因此，陆惜身边这些宫人对她还算是恭敬，但是，在发现陆惜居然倒向了东宫之后，甄贵妃倒是没叫那些宫人对陆惜有什么不敬，而是暗中传递了一些信号。 比如说，陆惜身边的宫女，她们长得并不差，真要是长得一般的，也不会放到各宫的主子身边伺候，而是会被安排到其他地方，宫里头需要耗费心思乃至力气的活计多了去了，最苦逼的浣衣局也就罢了，其他一些衙门也都需要一些能干安分的宫人做事，这些衙门不看中什么容貌，关键要老实肯干。 而能够放到各宫主子身边伺候的，怎么着也得清秀一些，毕竟，这年头，大家都是颜控，身边伺候的宫女如果长得不好看，那么，带出去也丢面子！ 而长得好看的人呢，往往很难认命，毕竟，美貌从来都是一项资本，不管是对男性还是对女性。而在这个时代，对于女性来说，别看大家对女性的要求是什么德言容功，容貌似乎并不放在第一位，但实际上，你要是长得丑，谁乐意去看你的内在德行呢？ 别说什么那些丫头宫女都有一副宁为穷□□，不做富人妾的想法。这其实是不可能的事情，放到后世，也多有一些年轻的女孩子只想走捷径，给人做小三小四的。 这些宫女大多出身贫寒，可以说，她们早就穷怕了！因为贫穷，她们被卖到宫里做宫女，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在见识了宫中的富贵之后，还有几个愿意回到曾经的贫苦生活之中的呢？尤其，宫女三十岁才能出宫，到这个年纪，嫁人也只能给人做填房，或者是嫁给那些老光棍。填房继室是好当的吗？三四十岁的男人，膝下早就有好几个孩子了，大概年纪最大的都能成婚生子了，嫁过去之后，作为继室后娘，那是真的难当。 至于嫁给那些老光棍，那就更叫人难以接受了！这等人要么就是穷得叮当响，根本娶不起媳妇，要么就是有些毛病，给这等人做媳妇，还不如给人做继室填房呢！ 因此，许多宫女出宫之后，宁可再次自卖自身，给大户人家做教习，做嬷嬷，也不愿意嫁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宫女的出路就很有限，要么就是干脆混成某个主子的心腹，说不定以后能够靠着主子嫁个条件还算是不错的人，或者是直接自梳，就一直留在宫中做嬷嬷！或者是努力攒钱，有了一定资本之后，就出宫立个女户。至于返回家乡嫁人这种事情，选择的人是少之又少，女性在这个时代是真的各种没有保障，真要是带着钱回了家，只怕第一时间就被家人搜罗了过去。毕竟，从小就被家里卖了，还能指望他们对自己有多少感情存在呢？ 另外的出路，其实就是爬床！只要能侍寝，哪怕只是给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侍寝，以后自己的地位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化，只要是做个侍妾，都比做寻常宫女要强！而给公主做宫女的，其实出路要多一些，跟着公主出宫做陪嫁宫女，在公主的安排下，许配给某个侍卫，或者是某个外院管事。当然，最好的出路自然是在公主不方便的时候，去伺候驸马。 顾衡从小就生活在宫里，虽说见过他的宫女太监并不多，但是顾衡在宫中名声是真的不错。他性子随和，许多事情自己能做的都自己做了，很少会对那些宫人颐指气使，言辞举止也是温文尔雅，哪怕是对底层的粗使宫女，遇上了也都比较和气，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在一众宫人之中，其实名声还是挺不错的。 长得又好，性格也好，而且有钱有地位，这样的金龟婿，谁不惦记呢？因此，甄贵妃不过是稍微鼓动了一番，比如说，长宁公主并非正经的宗室公主，在驸马那里未必能有多大面子，再吹一吹顾衡的财势，加上顾衡本身的优点，一帮原本就处在青春期的宫女，好几个都生了心思。 甄贵妃稍微挑动了一番之后就暂时收了手，毕竟，还没正式成婚，先埋个引子可以，想要爆发开来，还是要再等一段时间再说。 甄贵妃做事很隐蔽，谁也没发现她这点小动作。在见过一次陆惜之后，顾衡跟陆惜之间的信件往来多了不少。 一开始的时候陆惜总是报喜不报忧，到了后来，陆惜似乎放开了心思，便开始在信中诉说自己的一些日常琐事，也会抱怨一下一些不如意的地方。比如说，她其实已经很想念祖母，对于宫中的生活也并不适应。宫中虽说极为富丽堂皇，生活也很是奢侈，但是，陆惜对于这样的生活并不留恋。她本身并不是什么对于物质要求非常高的性子，她更喜欢过那种比较清静舒适的生活。而很显然，在宫里，她总是放不开，哪怕顶着一个公主的名头，但是在陆惜看来，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家。 因此，陆惜内心深处是真的盼着婚期早点到来，真正成婚之后，她就有自己的公主府，如此进可攻退可守，她不用被拘束在一个小地方，起码可以到处走动一番。 顾衡一开始的时候跟陆惜通信，完全就当是自己认识了一个还算年轻的笔友，但是时间长了，他就觉得，陆惜这样的女孩子其实也是比较可贵的，她虽说经历了不少不如意之事，但是性子并不偏激，相反，她性格相对平和，另外，她总是心怀希望，可以说，陆惜是个乐观主义者。 顾衡不喜欢跟那种性格压抑，总是给人带来各种负面情绪的人在一起，而陆惜显然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性子，她看似温婉的外表下，有一颗坚韧的心。 顾衡在认可了陆惜之后，在信件之中就有了更深入的交流，除了交流一些生活琐事之外，顾衡还会给陆惜做一些小科普，陆惜对于这些显然很感兴趣。 陆惜根本没有发现自个的那些宫女暗搓搓地想要在男女之事方面为她分忧，她沉浸在这样的信件交流之中，几乎是贪婪地吸收着那些在她看来非常新奇的知识，甚至，两人还在信件里头讨论一些话题，陆惜并没有经过系统的科学教育，但是她的一些想法也给了顾衡不少的启发。有着太子帮忙从中牵线传递，他们又是圣上亲自赐婚，自然算不得私相授受，因此，这样的行为一直持续到成婚之前。 而在两人成婚之前，正好各地皇庄甘薯大丰收，圣上亲自赐字德安，并加封顾衡为裕侯。 第43章 正常情况下, 唯有国公与亲王才用单字的封号，裕侯这个封号也就显得意味深长了。 只是，别人也就罢了, 顾衡这个侯爵来得可没有任何指摘之处。甚至, 在有些人看来, 顾衡这个爵位其实还算是低了，除非这个爵位能世袭罔替，否则的话, 一个侯爵的位置其实并不能匹配顾衡的功劳。所以, 圣上预留了晋封的余地, 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管怎么说, 顾衡加冠，马上又要成婚, 圣上之前就赐下了宅子，只是之前的时候, 顾衡年纪还小, 总不能还没成婚就分出去。实际上顾衡从小到大，跟分出去也没太大区别, 读书的时候, 旬休的时候才会在家休息一天，而等到不读书了，人家干脆直接搬到庄子上去了。 许多人家其实对于顾家的行为很迷惑，除了顾憬这个嫡长子之外，似乎顾家早就做好了分家的准备，次子除了在京城成了婚，稍微大了一点就去了老家，几年都不会进京一次, 幼子更是差不多将承恩公府当做是客栈一般。比起承恩公府的二房三房，大房的兄弟三个显然不可能有太亲近的感情，明明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是顾憬对二房三房的堂兄弟大概都比对亲兄弟亲。 不过别人家的事情，自然是不好随便过问，何况，顾家这边，顾衡实在是出息得有些过分，据说民间都有给顾衡立生祠的，这样的人才，要是一门心思向着自个家族，回头顾家岂不是要膨胀到大家都拿他没办法？ 圣上虽说没有明确下旨，但是顾衡的婚事却根本没有在承恩公府举行，而是在新的裕侯府。 裕侯府的隔壁就是长宁公主府，两个府邸中间开了个门直接打通，对外算是两家，里面其实是一家。 顾衡对于这么大的府邸显然有些头疼，上辈子他最有钱的时候，在一线城市市中心附近的地方都不够买一套别墅的，而这辈子呢，侯府的占地面积不是用平方来算的，而是用亩来算的，一个正堂，面积就堪比后世的平层大户型了。 裕侯府和公主府共用了一个湖泊，这是难得的活水，还专门引出了几道支流放在花园之中作为一处景致。也怪不得红楼梦里头，林黛玉去拜见一下自个的两个舅舅，都得坐车过去，实在是这个时代，正常规制的府邸就有这么大。 其实承恩公府也很大，只不过，承恩公府主子下人也多，三房人大大小小的主子加起来二三十个，小妾也就罢了，顶多住个三四间的屋子，而像是正经的主子，每个都得住一个差不多的小院子，何况还要给那些下人安置的地方。 说起来也是好笑，顾衡长到这么大，承恩公府真正去过的地方都没超过三分之一。 而如今的裕侯府，在规制上头比承恩公府低了一个级别，但是面积却没有小到哪里去，这么大的地方，也亏得顾衡不是路痴，要不然，真的是要在这里迷路的。 不管是杜氏，还是圣上，都没有让顾家的下人跟着顾衡过来掌控裕侯府的意思。因此，裕侯府上，一部分的下人来源于杜氏的陪嫁，这些人的身契都捏在杜氏手里，他们的一部分亲人还在杜家那边，因此，只要他们不想作死，都不能违背杜氏和顾衡的意愿。另外一部分下人，就是圣上叫内务府安排的。毕竟，顾衡这样的能臣，就算是圣上，也不能真的将人放养了，所以，派出点人照顾着，或者说是盯着，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些人平常的时候，自然是听从顾衡的命令，但是若是圣上有命，那就另说。 顾衡对于这些人并没有什么忌讳，他又不是真的要谋朝篡位，准确来说，内务府的人在顾衡这里其实更好用，因为他们的门路多，资源也多，顾衡使唤起来，也更加方便一些。 杜氏也没有对此有什么异议，说白了，做皇帝的，监视臣下，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像是承恩公府，肯定也有圣上的人，只不过不像是顾衡这边放在明处，这也是顾衡的处世之道，只要顾衡没有真的存了什么坏心，那么，这些人就会老老实实为顾衡所用，甚至比起那些家生子，他们更会巴结顾衡，什么事都想在前头。因为，他们在内务府那边，想要更进一步，那是难之又难，而在顾衡这边，只要顾衡做出一点成绩，他们就或多或少能够分润一点功劳，回头待遇就能提升上去一些，说不得之后就能独当一面。 杜氏对于顾衡的婚事放在自己的侯府很能接受，而顾巍却知道，圣上之所以搞出这一出，其实就是在催着顾家分家了。顾衡这一分出去，就只能说是顾家的旁支，甚至，顾衡有个爵位，都能直接自立一个支脉，自个做这一支的家主了！ 顾巍心里不是滋味，二房三房更是心里头别扭，毕竟，侄子都分家分出去了，他们这个做叔叔的，自然也得分出去，要不然就显得很不像话。 而这个时候，他们难免心中有了些想法。顾家二房三房若是真的废物也就罢了，但是，他们也是读过书，榜上题过名的，就算是三房老爷顾岄稍微差了点，那也是正经的举人。原本三房也是做过官的，只是因为出了个皇后，顾巍都退了，二房三房为了给儿孙铺路，只得也陆续退了下来。 待在承恩公府，他们是承恩公府的二老爷三老爷，但是分出去之后，他们也就剩下身上的进士举人的功名，这个年纪，再想要去补个官，可就不容易了！ 尤其，按照朝廷的律法，他们虽说跟顾巍一样，都是嫡出，但是，本朝律法，分家的时候，嫡长子分七成，其他而兄弟再多，也只能分三成。而承恩公府，甚至还有不少的家产算是祖产和爵产，在这样的情况下，二房和三房自然分不到多少东西。 在面对自身利益的时候，能够保持淡定的可没几个。因此，二房三房很快就闹了开来。 顾巍对此很是头疼，只得允诺帮着二房三房的儿孙安排一个前程。这顿时就引起了顾憬的不满。顾家素来人丁兴旺，顾衡在顾家这一代里头排行第六，而在顾衡出生之后，大房倒是并没有孩子再出生，但是二房三房却陆续都添丁进口，两房光是儿子加起来就有五个，如今孙辈也开始陆续出生，顾家的人脉也是有限的，如今就要有一部分用在给二房三房的堂弟们安排前程上头，这自然是分薄了顾憬的利益。 顾憬这些年有些偏狭，根本没想过，元后是他的亲妹妹，而二房三房分出去之后，说是元后的堂兄弟，但也是旁支分支，跟承恩公府的关系已经疏远了去，因此，他们真要算起来，已经不能算是外戚，如此，或许入阁不可能，但是中低层的官员却不会忌讳这点亲戚关系。 顾巍毕竟是人老成精，顾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是不可能出头了，而顾家又跟顾衡离心，在圣上和太子那里失分也比较严重，如此一来，扶持旁支已经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与其扶持那些血脉比较疏远的，不如将机会给自个的亲兄弟。 顾憬终究也是顾巍精心培养出来的，被顾巍点醒之后，也明白了这般做的必要性，只得认了下来，心中却总是有些不甘，他自觉自己无论是才学还是见识，都胜过同龄人，但是，一方面是遇上了堪称妖孽的弟弟，另一方面，又因为自个是外戚，所以难以发挥，这让他束手束脚，甚至心中有的时候会生出一些堪称疯狂的念头。 顾巍先是找了京中的族老给自家三兄弟分了家，然后二房三房很快就搬出了承恩公府，为了儿孙的前途，就算是家产少拿一些也没什么，何况，这么多年下来，二房三房花销都是公中出，也积攒了一笔不小的私房，手里头也有一些私产，只要不胡乱作为，怎么着都能过得不错。 年长的一辈分了家，之后就轮到小一辈了。之前顾衡成亲，顾慎从老家过来了，毕竟，嫡亲弟弟的亲事，自个这个做兄弟的不露面，难免有些不像话。 只是顾慎回来之前，压根没想到，自个离开了这些年，家中的气氛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尤其是顾衡这个弟弟，俨然并不将自己当做是顾家人，而杜氏似乎对此并无什么反对之意，这让顾慎有些看不明白。顾慎这边还纳闷呢，结果顾巍就表示，如今他们年纪都不小了，最小的顾衡都成婚了，以后在自个的小家也是一家之主。所以，干脆就分家吧！ 分就分吧！顾慎对此意见也不大，反正他以后就常年留在老家，京城这边的事情，他本来也管不着。 顾巍直接按照规矩将他这一房宫中的资产都分了下来，顾憬得了七成，顾慎因为留在老家，算是给顾家做出了一定的牺牲，因此得了两成，而顾衡只得了一成。顾慎对此有些不好意思，表示平分就好，而顾憬呢，也表示可以从自己所得的那一份里头拿出一成来补给顾衡。 问题是，顾家的财产再多，比起顾衡来说，还是差了不少的，何况这里头，正儿八经的现银其实并不算多，更多的其实是那些不动产，庄子铺子之类。顾衡也不在乎这一成的财产，因此，即便是顾憬和顾慎纷纷推让，顾衡还是表示，这样分就很好。 顾巍并没有因此觉得欣慰，事实上，在顾巍看来，要不是有杜氏在，顾衡只怕连另一成都不想要，直接净身出户，省得以后还有别的麻烦。 将公中的财产分了下去之后，顾巍干脆准备顺势将自己的私产也分出去一部分。而杜氏呢，也表示，自己如今年纪不小了，趁着如今还没有糊涂，也将自己的私产应该如何分配先定下来再说。 第44章 杜氏要分私产, 顾巍也就罢了，他对自个媳妇的私产并没什么兴趣。杜氏当年进门，嫁妆明面上也就差不多八千两左右, 放在书香门第, 其实已经算是不少了。他们这样的人家, 就算是真的有钱，但是在嫁娶之事上，很少会真的露富, 这并没有必要, 而且很容易会让人怀疑收入来源。 杜氏嫁过来就是宗妇, 因此当年顾家的聘礼就有四千两左右, 然后杜家再补上四千两，这些就是明面上杜氏的嫁妆数量。当然, 私底下不放到官府备案的压箱银还是有的。这年头，大户人家的女子出嫁, 恨不得连寿材都准备好, 以表示嫁过去之后，不会用夫家的钱财, 如此在夫家才会受到足够的尊重。江南那边, 嫁妆尤其看重，因此，真有那等女儿生得多，以至于为嫁妆的事情发愁的人家。一些人家甚至不得不考虑着找个好女婿，让年纪差不多的姐妹作为媵妾一块嫁过去，如此就能省掉一份嫁妆。 杜氏也是名门出身，明面上的嫁妆不算多，但是她善于经营, 加上这么多年下来，各种人情往来，还有宫中的赏赐，下面子女的孝敬，折算起来，都是一笔不小的钱财。 不过，顾巍自个在这方面也不差，他自己私产也很丰厚。别的不说，每年宫中的赏赐，圣上总不见得光给丈母娘，不给老丈人。皇后在的时候同样如此，不能只给亲娘，亲爹就不管了！ 但是顾憬就心里头有些打鼓，杜氏当年也是很疼爱顾憬的，只是顾憬后来跟着顾巍读书之后，渐渐就跟杜氏疏远了，尤其是自从顾衡出生之后，因为皇后，东宫，还有其他的事情，顾憬跟自个亲娘就不再是一条心了。杜氏对大儿子和大儿媳妇显然都有些不满，因此，她要分配自己的私房，显然大房很有可能要吃亏。 杜氏这会儿还真没这个想法，在她看来，如今她亲生的几个孩子都在这里了，她唯一的女儿已经去世，外孙显然不会在意她那点私房，所以，若是顾巍分得公允，那么，她也会分得公允。 可惜的是，顾巍本来就没打算一碗水端平。 大凡做家长的，大抵都有一种劫富济贫的意识，哪个孩子混得比较好，难免希望他能提携其他兄弟姐妹一番。 顾巍的私房分了好几个种类，一个是顾巍收藏的书画典籍还有古玩之类的，一个是顾巍掌握的一部分田地和铺子，另外才是银钱。 这里头，书画典籍古玩什么的，顾巍暂时不会分出去，田地铺子大概也会留一点下来，毕竟顾巍虽说这些年在修道，但是修道这种事情也是很花钱的，这些都是顾巍的私房在支出，总不能都分给儿子了，以后自个要花钱都得找儿子或者是管着公中的儿媳妇要吧，那也太不像话。 因此，顾巍明确表示，他手里头的私房会分为十份，其中一份会留下来作为以后自己的日常开销，另外九份分出去。 顾巍话也说得很直接，顾衡这么多年来也没缺过钱，所以，他的私房里头，顾衡只能拿一份，而顾憬呢，作为长子，以后也是要给顾巍养老送终的，所以，顾憬这一房可以得五份，而顾慎，为了顾家，只能留在老家，以后他这一房的发展难免要受到一定的限制，所以，另外三份就是给顾慎的。 顾巍这般分配，只将杜氏气得几乎浑身发抖，真要说起来，就算是顾慎，从顾家得到的资源也远比顾衡来得多。顾衡这么多年下来，除了每个月有一笔月例，还没读书的时候是二两，读书之后是五两，除此之外，也就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会有额外的收入。他在宫中打点，除了用了一部分他自己的月例，就是杜氏每次固定给他一些银钱作为打点，等到顾衡搞出了煤炉和蜂窝煤之后，他每年都能固定从内务府得到一笔收入，因此，杜氏不光不需要给他额外的贴补，顾衡每次回来，还会孝敬杜氏一些东西。 也就是说，这么多年下来，顾家几乎就没在顾衡身上花什么钱，何况是其他的资源。如今倒是觉得顾衡能干有钱有爵位，所以，顾巍这个做父亲的，就理所当然不需要给顾衡什么东西了！ 顾巍既然如此，杜氏也便不客气了。她同样表示，祖上中的产业还有承恩公府的爵产，以至于顾巍一半的私产都落入了大房手里。以后顾憬起码也能继承一个侯爵的爵位，若是太子登基，说不得能原级袭爵，如此，自然也不需要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贴补。她自个手上也有养老的银子，将来也不需要劳烦大房如何奉养，反正这么多年来，从儿媳妇管家开始，她院子里头的支出，都是从自个账上走的，因此，大房也不需要她如何贴补了。 杜氏同样将私产分了十份，这回却是大房只拿到了象征性的一份，另外八份，就给顾慎和顾衡平分。 顾憬跟姜氏被杜氏这一手弄得面红耳赤，却又说不出什么不好来，毕竟，长辈的私产怎么分配，本来就是他们自个的事情，你还想越俎代庖，帮着处理不成！ 顾巍见杜氏一副怄气的模样，却也没吭声，这种事情，他就算是做丈夫的，也没有置喙的余地，除了在知道杜氏私产具体数目的时候有些惊讶之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顾慎倒是有些意外，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成了最大的赢家，不管是顾巍还是杜氏，在分配私产的时候，都额外考虑到了他的利益，这让他有些感怀的同时，又有些忧虑，父母这几年下来，渐行渐远，别人家夫妻是同床异梦，轮到顾巍跟杜氏夫妻两个，已经多少年不曾同过房了，如今根本就是相看两厌。 顾慎看了看这会儿已经恢复了镇定的顾憬，又看了看一直表现得非常无所谓的顾衡，想要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他一个夹在中间的次子，这些年又不在京中，许多事情传到他那里，都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手的消息了，在对很多事情并不是很了解的情况下，顾慎自然不愿意随便发表什么意见。 至于顾衡，他对这些根本不在乎，就像是后世那位国民爸爸能说自己根本不在乎钱一样，顾衡差不多如今也到这个境界了！他早就财务自由，在这样的情况下，分家的那点财富对他来说，只能说是锦上添花，或者说，根本就是可有可无。这无非就是验证一下父母的偏心罢了。 因此，这边分好了家产，顾衡私底下直接就将这些还给了杜氏，表示自己对这些也没时间去管，所以，还是劳烦母亲辛苦一下。 杜氏被顾衡说得不得不将那些收下，然后就琢磨着，回头就将这些交给儿媳妇。长宁公主从宫中出嫁，庆丰侯府当年准备的那些嫁妆大半都没用上，老侯夫人直接给了长宁公主一笔压箱银，几乎将庆丰侯府公中的存银大半都拿了出来。而庆丰侯夫妻两个对此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他们起码将那些不动产都保留下来了，这些本身就价值不菲，何况每年都有一笔不菲收益。 在这样的情况下，长宁公主手里头现银不少，但是产业并不多，皇家也就是按照正常公主出嫁的规矩配了相应的皇庄，而这些，公主其实只有使用权，并没有所有权，等到公主去世，内务府还是要收回去的。 所以，长宁公主需要的是置办自己的产业，但是，在京城这种地方，不管是想要买房，还是想要买地，都需要看时机，并不是你想买，就能买得到。像是如果朝廷出了什么大变故，导致了一批官员下马，那么，市面上就会出现大量的良田庄子还有铺面宅邸出售，价格也远比市价低。 当然，朝廷也不是什么傻瓜，这些产业都会先被筛选一遍，然后其中一部分便会被内务府低价拿下，还有一些田地会成为官田，用于安置那些失地的佃户，宅子也是一样，封存一段时间，卖得掉就卖，卖不掉的就留着直接赏赐给朝臣作为官邸。甚至是干脆整改一番，以后留着赏赐给皇室宗亲作为府邸。 问题是，这些年圣上对于吏治并不是很上心，朝廷整体也是呈现出蒸蒸日上的态势，圣上又素来追求一个仁厚的名声，就算是下面的臣子有什么过错，多半也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并不会太过追究。在这样的情况下，京中这种中高档不动产的流动就比较少了，可以说是有价无市。 杜氏自然知道儿媳妇如今面临的情况，因此，干脆琢磨着将自己手里的那些产业，慢慢交给儿媳妇管着，也能让儿媳妇锻炼锻炼，免得回头自个置产的时候稀里糊涂，被下面人糊弄了。 顾家这边前脚分了家，后脚分家的情况就传出去了，难免又引起了一番物议。 只是顾家兄弟几个自个在外头啥也不说，表现得都是一副很满意的模样，因此，即便是有什么小道消息，最终也归于无形了。 而裕侯府那边，陆惜却是有些为顾衡愤愤不平。 陆惜这些年几乎是将顾衡当做是偶像了，偶像居然在家这般被排挤，难免让陆惜生出一些感同身受之心，好在婆婆还是站在丈夫这边的，这让陆惜总算是觉得有些安慰。要不然，自家丈夫明明有着大能耐，在家却是爹不疼娘不爱的，该有多憋屈！ 听到陆惜这般言语，顾衡不由就笑了起来，这天底下又有几个父母不偏心呢！就算是后世的独生子女，也未必就真的得到父母毫无保留的爱！天下无不是的父母，父母一定会爱孩子，这种话本来就是天底下最大的谎言。 两世为人，顾衡早就过了那种会因为得不到亲情歇斯底里的时候了，他是个实际的人，所以，与其在那里盘算着顾巍他们的想法，不如做自个的事情！顾巍顾憬心中有的只是一家一姓的利益，而顾衡虽说不是那等真的胸怀天下的圣人，但是，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他是愿意为了天下百姓，为了这个国家，做一些事情的！他跟顾家，原本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如今，不过就是从暗处到了明处而已。 第45章 顾衡原本以为婚后会有些不习惯的地方,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其实是想多了。 如果说顾衡差不多就像是个技术宅的话，陆惜同样是个性格比较安静, 甚至有的时候显得有些沉默的性格。这也是为什么庆丰侯夫人觉得自己可以拿捏陆惜婚事的缘故。在庆丰侯夫人看来, 陆惜就是个八杆子打不出个屁的性子, 就算是把她坑了，她难道还能在外面说什么有的没的吗？ 但是，陆惜虽说温柔沉默, 却的确是个聪明的女性, 她在之前的十几年, 不过就是从来没能真正把握过自己的命运, 她能够依赖的就是一个年纪愈发老迈，因为丈夫儿子的接连去世, 直接影响了社交圈的一个老人，她本身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族出身, 原本出身也就平常, 因此，能够教导陆惜的东西是真的不多。她能做的就是给陆惜更多的实惠, 那就是不管陆惜嫁给谁, 只要她嫁妆足够多，又顶着故庆国公嫡女的身份，那么，谁也不能真的苛待了她。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总能够让自己过得不错。 陆惜本质上是一个有主意的女孩子，她早就意识到，在这个年底啊，作为女性, 天生就属于弱势群体，很多时候，财富对于女性来说，不光不是护身符，反而是催命符！ 但是，知识却不一样，什么都有可能背叛，但是你学会的东西都不会背叛你！因此，陆惜在闺中的时候，尽管出身高，但是她年纪还比较小的时候就专心学习女红，等到后来买过几本顾衡搞出来的一些简单的数学还有科普读物之后，她又对这些产生了兴趣。 如果她嫁的是差不多的人家，那么，她学会的这些，会很大程度上帮助陆惜更快地掌握对方的财政情况，而跟顾衡订亲之后，她学得就更深了一些，因此，婚后不久，她就跟着顾衡到了庄子上。 顾衡教导了她一些财务方面的知识，陆惜就很是顺理成章地将皇庄上的账目都理顺了。并且，她很快也找到了自己想要做的东西。 陆惜作为一个女人，她想要给女性带来一些改变。 后世的时候，性别歧视依旧是一个无法回避的问题，作为女性，不管是在生活，在家庭，还是在职场之中，总会面临一系列的问题。 但是，比起在这个时代，后世的女性真的是幸福多了。 就像是陆惜，哪怕贵为公侯之女，但是因为父亲早逝，不得不依附与过继过来的兄长，若是个良心好的，自然还可以，若是个没什么良心的，那么，陆惜的下场也就可想而知。 陆惜自个算是摆脱了那样的命运，作为名义上的公主，她其实已经享有了不少的特权。但是，她很快便意识到，即便是她最坏的命运，也比许多女性最好的命运来得强得多。 陆惜遇上的事情在这个时代其实很俗套，一个染上了赌瘾的赌徒，输光了家里的家产之后，便将主意打到了妻儿身上。儿子是要留着传宗接代，以后还得留着养老送终，女儿嘛，那就是可以用来换钱的。这种人染上了赌瘾，那简直就不能算是人了，甚至连畜生都不如。 一个寻常的家庭出来的孩子，就算是想要卖身，也未必能卖出什么价钱来。女孩子的身价是受到许多因素影响的，美貌，身段，年龄，家世，另外就是才学。像是那等因为家族获罪被打入奴籍的原本的官宦之家的女子，这个价钱正常不会太低，因为她们本身素质在那里，再加上曾经的身份加成，多的是人存着那等龌龊的心思，毕竟，曾经看都别指望看到一眼的官家小姐沦落到为奴为婢的地步，这还是让许多人心里头会生出一些优越感的。 而平民人家的女儿，那是真的是卖不出什么价钱来的，她们的身价都比不过那些世代为人奴仆的家生子。因为这些家生子起码从小学的就是伺候人的本事，在这方面，她们是专业的。 而平民人家的女儿有什么专业素养呢？割草？种地？喂鸡喂猪？如何用最低的成本填饱家人的肚子？这些才能或许在同样阶级的婚嫁市场上能够得到加分，但是在人口买卖市场上，这些根本不是加分项，甚至是扣分项！谁家买个丫头是为了干这些的啊！要是买来做粗活，干嘛不买一个早就是熟手的妇人！ 所以，这样的女孩子，正常渠道是根本卖不出什么价钱的，而想要卖出大价钱，也就那几个渠道！而对于底层来说，最容易接触到的就是那等下贱的地方，戏班子，窑子之类的。被卖到这样的地方，自然是生不如死！为了不让自家女儿沦落到这个地步，男人的妻子各种哀求，但是，早就输红了眼的男人瞧着原本还算是看得过去的婆娘这副模样，直接将人痛殴一顿，连妻子一块卖了！ 这种事情之所以传到了陆惜的耳中，不过就是因为最终的结局骇人听闻，家里最小的孩子在亲眼目睹了母亲被打得头破血流，和姐姐一起，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直接绑起来抓走，甚至被威胁不听话，也将自己卖过去之后，她就崩溃了。 当天，这个才七八岁的女孩子将自己关在柴房里面，然后点燃了柴房里面的柴火。她原本不过就是想要自杀，但是火势蔓延开来，一家子最终只有之前想要打听自个母亲和姐姐卖到什么地方去的男孩逃过一劫，其他人都被烧死在火场之中。要不是他们家以前也算是小地主，宅子比较大，最近的邻居距离他们也有几十步，火势蔓延开来，还不知道多少人要倒霉！ 这事闹得很大，一下子死了好几条人命，这里又是京畿之地，当日大火熊熊，离得很远都能看到火光和浓烟，看到的人可是不少，即便是宗族想要遮掩过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官府自然也是要调查的。而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流言就已经传出去老远，皇庄这边，绝大多数人日子都过得还算是不错，相应的，也有这个闲心嚼舌，自然就传到了陆惜耳中。 陆惜何曾听说过这等人间惨剧，震惊之后，她犹豫了一番，便叫人出去打听是否还有其他类似的事情，然后，她是真的是三观尽毁，大开眼界。 在陆惜所在的阶层，老实说，很多时候还是要讲究规矩体面，再如何，有些底线也是不能突破的。因此，除非是那等真的不要脸面的人家，寻常官宦人家，就算是重男轻女，对妻子有什么不满，但是面子上总要做得光鲜。因此，像是之前的时候，陆惜交往的女孩子最多抱怨一下父母偏心，自己没什么首饰，没什么衣裳，而在底层，什么规矩体面，都没有生活或者说是生存来得重要。 穷人家为了挣钱，将妻子典出去给别人生孩子，回头妻子回来了，又嫌弃妻子伺候过别人，对妻子非打即骂，将人折磨致死；还有就是妻子一直都生不出儿子，一个接一个生女儿，直接休弃妻子，又因为娶不起第二个媳妇，将女儿一个接一个卖掉；没了丈夫，也没有来得及生儿子，宗族为了吃绝户，直接将新寡的妇人嫁给老光棍……总之，各种稀奇古怪，却叫人寒毛直竖的事情，在乡间几乎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大家对此习以为常。 这些事情里头，绝大多数的受害者都是女性，这让陆惜极为震撼，又生出了怜悯之心。 “德安，我想帮帮她们！”陆惜捧着一杯茶，喃喃地说道。 顾衡捏着一根牛肉干在那里磨牙，然后问道：“你想怎么帮？这种事情许多时候是吃力不讨好的！”就像是后世夫妻打架，你这边觉得算家暴报警，那边他们很快又直接和好了，然后你就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了！ 陆惜听到顾衡这般说，顿时也有些犹豫，她有些困惑地问道：“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呢？” 顾衡将牛肉干胡乱嚼了几下，然后就咽了下去，这才说道：“怎么说呢，说白了，这些女人没法自立，她们不管是从哪个方面，都得依附于男人生活，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对于父兄还有丈夫甚至是儿子施加在她们身上的痛苦和伤害无能为力！” 陆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德安，你的意思是，想要帮她们，就得让她们学会自立？” 顾衡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别看她们能操持家务，也能下地干活，但是，这些都被视作是理所当然，大家都觉得养家糊口的是男人，她们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此，别人并不会觉得她们对家庭有多少作用。因此，在遇到麻烦的时候，她们自然是第一批的牺牲品！”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后世为什么会有许多女性能够坚持不婚，或者说婚后也有底气保持自我？不就是因为女性已经能够自立，她们有工作有收入，可以满足自己的需求，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们自然有底气选择自己的生活。 而这个时代，女性被约束在家庭之中，她们能做什么呢？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被视作是本分，并不当做是对家庭的贡献，而生不出儿子，还有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便都是女人失职，毕竟，女人没有自己的收入来源，这直接会影响她们的家庭地位，像是在江南那边，上等的织女和绣女，她们起码在能够织布绣花的时候，在家庭之中不会受到什么委屈。娘家为了让她们多为娘家做一些贡献，会尽量让她们晚婚，而婆家那边呢，为了让她们的工作更有价值，也会尽可能让她们不用将时间和精力浪费在家务上。 顾衡稍微提点了陆惜一番，陆惜便开始了初步的设想。 第46章 对于寻常人家来说, 有点办法都不会让家里的女眷抛头露面，这是一件很丢人现眼的事情。就算是穷人家，女眷也多半是操持家务。 这个时代, 适合女性工作的岗位是真的很少, 要么就是去大户人家做帮工, 要么，就是从事一些比较专业的岗位，比如说绣娘, 乳母, 厨娘之类, 但是, 绝大多数这样的人家，很少会在外面选人, 因为不安全。家生子他们能够一直控制在自个手里，但是外面的人就不同了, 万一买了个人进来, 对方的丈夫儿子是什么赌徒或者是亡命之徒，那么就是引狼入室。 何况, 大户人家买人多半要签死契, 在官府备案，而签了死契之后，那就是从良民变成了贱籍，之后就算是死了，主家也就是赔几两烧埋银子而已。所以，等闲情况下，一般女性想要出去做工也不敢直接自卖自身，这都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才会做出的选择。 别看红楼梦里面, 似乎大观园里头的丫头都过得不错，那不过是因为主角是一帮少年男女，他们原本就不会有多硬的心肠。即便如此，金钏儿也跳了井，晴雯也被赶出了大观园直接病死，至于那些底层的丫鬟婆子，她们的命运又有谁会关心呢？ 正常的人家，买了下人可不是为了显示自己的慈悲的，后世那些血汗工厂怎么盘剥下面员工的，这些人家盘剥家里的下人只会更厉害一些。毕竟，他们买人回来又不是为了充排场，而是为了干活的。花个几两银子买个人回来，如果不十倍百倍地将钱赚回来，那买人回来干嘛？因此，真正会给下面的下人多少月例的，真要说起来，比例真的不会很高。越是中下层，对于下面的仆妇，越是苛刻。也就是能在里面混到小管事地位的，日子会好过一些，但是，真要说起来，欺压下面奴仆最严重的，还是他们这个群体，毕竟，对于弱者来说，欺压更弱者是他们最佳的选择。 陆惜自个从小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官宦人家大多数时候都要讲规矩，尤其在京城这种地方，盯着的人很多，真要是什么事情做得过分了，回头就有人要弹劾。 御史之类的官员会盯着同样是官员家的情况，却很少会去管寻常大户富户家的情况，像是外城乃至城郊那些大户富户，情况便有些不同，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即便是苛刻一些，其实也不违背律法。像是某村里一个王大户，家里添丁，就从佃户家里找了个奶娘。然后，奶娘不过就是让丈夫带着自个的亲儿子在后门见了一面，就疑心奶娘偷偷给亲儿子喂了奶，直接将奶娘打了个皮开肉绽然后赶了出去，这个可怜的妇人回去还得被公婆责难，在绝望之中，直接投河自尽！ 而遇上这种事情，王大户不光不觉得自己有任何过错，还直接以此事为由，不顾地里面过一个月就有收成，表示自家的地不租给他们一家，直接将人逼得走投无路，要不是村里头有人在城里做工，给他们谋了个活计，这一家人就真的是要整整齐齐到地底下团聚了。叫人觉得无奈的是，这种事情王大户顶多也就是在道德上头有问题，并不能因此问罪。 陆惜了解得越多，就越是丧气，她原本还想要找一些富户大户为那些妇人提供一定的工作岗位，显然这就是将人送进火坑了。真要是那些大户能够得到一批女工，只怕这些女工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公主，若是别人不行，要不，公主自个想办法给这些人一个生计？”见陆惜为了这事烦恼，陆惜身边的一个女官就提了个建议。 陆惜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也想啊，可是，她们能做什么呢？公主府可不需要多少仆妇！” “公主何不问问侯爷呢？”陆惜身边的女官并不叫顾衡为驸马，而是叫他侯爷，毕竟，驸马是依附于公主的附属品，而顾衡显然不是！ 陆惜眼睛一亮，老实说，在顾衡这里，哪怕她其实年纪稍微大一点，但是她总是觉得自己有些底气不足，对顾衡，她更多的不是对丈夫的爱意，而是一种对于偶像的敬意。 因此，很多时候，陆惜心里头许多想法，还真是不怎么敢跟顾衡开口。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如今有了这么个由头，陆惜顿时就下定了决心。 “你想给那些想要挣钱的妇人一条出路？”顾衡听了，也思索了起来。 像是后世，经常会有一些专门提供给家庭妇女的兼职，嗯，在微商发展起来之前，主要就是各种手工制品。也就是到了互联网非常发达的时代，这种手工制品制作兼职才算是渐渐少见了，因为作为副业的话，性价比实在是比较低，而且，那个时候，许多手工机器可比人类做得强多了，起码不会出什么差错，次品率也会比较低。 但是对这个时代来说，情况就有些不同，这其实还是比较有搞头的。女性在这方面天生有着优势，心灵手巧，也很细心。像是刺绣之类的技术活，她们一般是做不了的，手太粗，稍微不注意，就要将料子给刮坏了，像是那些顶尖的绣娘，干活的时候，可是半件首饰都不敢戴，生怕将料子刮出丝来。 而一些要求并不是那么高的手工就不一样了，比如说做绢花，为了让绢花不至于软塌塌的，本来就是要浆洗一遍的。除了做绢花之外，织毛衣也是一个不错的行当。尤其，自从毛纺开始盛行以来，织毛衣这个工艺也已经开始流行起来，一般能买得起毛线的人家，或多或少都会那么一两手织法。如今，完全可以用毛线制作各种各样的用品。 再不济，玻璃作坊可以生产一些玻璃珠子，回头穿了孔，就可以让她们串上珠子做出各种造型来。 想着这些，顾衡忽然就想到后世的人工养殖珍珠了，他记得上学的时候，就有同学的家长接过珠串的单子，普通的用的就是各种塑料珠子，而工钱高一些的，就是用的人工养殖的珍珠，当然，品质其实都一般，真要是那等上品的，也轮不到让寻常小市民来加工。 人工养殖珍珠出现之前，珍珠就算是在各种珠宝之中相对价格便宜一些，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尤其，珍珠与其他宝石不同，其他的宝石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流逝受到多少影响，而珍珠用得时间长了，就会开始变黄，光泽也会受到影响，这也就是所谓的人老珠黄。因此，珍珠做的首饰，隔上一段时间，就得重换一次，要不然的话，那就真的是寒碜了！ 但是等到珍珠可以人工养殖之后，那价格真的是一落千丈，人工养殖的珍珠可以控制形状大小甚至是颜色，因此，珍珠首饰的价格也变得低廉了起来，虽说不至于是白菜价，但是也差不多了！当然，真要是那种天然的大珍珠，价格还是比较可观的，毕竟，天然珍珠的产量不高，获取也相对困难，这自然增加了珍珠的附加价值。不过，在外行眼里，养殖珍珠跟天然珍珠其实没什么区别。 顾衡琢磨着，这事其实挺有搞头，当下决定回头就叫人尝试一把，要是成了，又能收割几茬韭菜。 陆惜可不知道顾衡一下子想了这么多，得到了顾衡的建议之后，她就觉得这把稳了。这些绢花之类的东西，看起来不起眼，实际上还是比较有市场。前提是要做得好，另外也是得有足够的材料。这个问题其实不是很大，像是各种制衣坊，绣坊都会有大量的边角料，要是不讲究的，完全可以将不穿的衣服剪开来制作，至于销量，也不用担心，因为这针对的肯定是中下层的市场，难不成你还能指望那些王公贵族会使用这等绢花不成！而使用边角料和底层的妇人作为劳工，就决定了这些绢花之类的饰品成本不会很高，就算是卖得便宜一些，也还是有利润的。 顾衡瞧着陆惜兴冲冲的模样，很担心她又碰了壁，他现在觉得自己就像是后世的富豪爸爸，给自家儿女出了个主意让儿女去创业，然后等着让他碰个头破血流，回头从中吸取教训得到成长。 老实说，这种感觉有些新鲜，顾衡干脆没有提醒陆惜，瞧着陆惜开始兴致勃勃地制定计划，又找了一些会做各种绢花的丫鬟婆子，准备让她们教导那些妇人相应的技能，然后就放出了风声。 最终的结果很尴尬，响应的就是皇庄里头的那些妇人，她们算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最重要的是，因为顾衡的缘故，她们信得过皇庄的主人，并不会生出什么疑虑。而皇庄之外的人，就算是听说了消息，但是最终并没有加入的意思，这不由让陆惜觉得困惑起来。 第47章 陆惜的事业磕磕碰碰地做了起来, 最后干脆就是腾出了一个庄子出来，专门收容一些被休弃的妇人，不愿意改嫁的寡妇, 还有一些因为各种缘故自梳不愿意嫁人的老姑娘。按照顾衡的指点, 这庄子里头也搞起了简单的流水线, 年纪大一些，不够灵巧的，就负责那些相对来说要简单一些的步骤, 灵巧的, 就负责繁杂一些的步骤。 女人对于美丽的追求是永恒的, 顾衡不过是简单地提了几个建议, 然后，各种各样的饰品就被研究了出来。 这些饰品被放在布庄, 绣庄之类的地方寄卖，便是那些走街串巷的货郎也愿意批发上一些, 带到乡间小镇上出售, 利润其实很不错。 也有其他一些人看着这些饰品卖得好，想要仿制, 但是, 他们没那么多廉价的边角料，用整块的料子裁开制作这些饰品，那成本可就上去了。陆惜这里占据了中低端市场，就算是有人觉得款式好，想要做高端的，但是，那些夫人贵女难道愿意让自己跟那些寻常妇人使用同一款的饰品吗？因此，中下层各种丝绢绸缎制作的饰品流行, 以至于原本供应给宫中的各种丝绢制作的宫花，如今便是有品级的女官有办法也不愿意用了！ 横竖如今内帑有钱，圣上还是能够供应得起自个宫中那些妃嫔的首饰的，因此，如今宫中的首饰材质都是以金银珠玉为主，这也带动了茜香国那边翡翠的流行。以前的时候，大家对翡翠并不是那么喜好，翡翠色彩浓艳，太过张扬，虽说非常符合女性的审美，但是对于讲究中庸文化的文人来说，他们更喜欢的是各种软玉，温润内敛，因此，翡翠一直卖不上价，而女人不管这些，她们就是喜欢翡翠的浓艳通透，内务府为了满足宫中的需求，自然是在茜香国那边大肆采购各种翡翠，宫里开始流行了，宫外自然也很快跟进。 因此，各种绢花的出现不仅没有对珠宝市场造成什么打击，反而推动了新一轮的繁荣，朝廷光是在这个行当就多收了不少税收，甚至南安郡王那边，以前的时候还觉得茜香国没有油水，除了那边的香米还算是有些看头之外，根本就是穷山恶水。如今翡翠的价值愈发高涨之后，南安郡王顿时就对茜香国虎视眈眈起来，要不是因为没有朝廷的旨意，不能随意出兵，南安郡王都敢直接打上门去。饶是如此，南安郡王也开始勾结茜香国国内的贵族，暗中开挖翡翠矿脉，从中取利。 陆惜倒是不在乎到底是赚了多少钱，她关注的是自个能帮助多少人。可惜的人，许多妇人宁可死在夫家，也不愿意和离，因此迄今为止，进展还是比较缓慢。最终还是顾衡出了个主意，庄子上以后不用再专门制作各种绢花首饰了，完全可以直接搞原材料批发或者是自个整理出材料包，将制作外包出去。各家的妇人可以从各个渠道领取材料包，然后根据她们制作出来的成品来付工钱，如此怎么着也能帮上不少人。 顾衡从头到尾也就是出了几个主意，具体的事情都是陆惜摸索着做出来的，老实说，陆惜最终将这事做成了，虽说也占了身份的便宜，却也体现出了陆惜的能力，这让顾衡非常惊喜。 顾衡终究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这个时代的男性对于妻子的要求就是相夫教子，女性需要依附于男性而生，一切都是围着家庭转，而对于顾衡来说，这样的关系会让他觉得有些负担，主要是，他跟这样的妻子并没有共同语言，出于责任心，他会给妻子相应的尊重，但是更多的，只怕很难！ 陆惜显然已经觉醒了某种特质，她变得更加独立自信，更让顾衡觉得欣赏。 陆惜这般作为，一些人觉得敬佩，也有一些人觉得碍眼。 甄贵妃就觉得陆惜很不安分，主要是因为陆惜做事，拉上了太子妃，太子妃从中获得了贤名，这让甄贵妃难免觉得不爽！甄贵妃所出的九皇子很得圣上宠爱，这让甄贵妃的野心愈发膨胀起来。她觉得，自己之所以只能做贵妃，不能做皇后，完全是因为有个太子顶在前头，圣上不希望有其他儿子在名分上头威胁到太子。太子是元嫡之子，其他皇子都是庶出，如此，太子的地位才能稳如泰山。 甄贵妃觉得自己虽说暂时不能指望皇后的位置，但是，皇太后的位置还是很有希望的，前提是，先将东宫搞下去。太子这么多年来也没出过什么差错，甄贵妃自然将视线转移到了太子妃身上，结果，陆惜在外面救济那些孤寡老人还有无处可去的妇人，只拉上了太子妃，连个信都没给甄贵妃看到，叫太子妃显露了贤名，宫中那些不服甄贵妃的妃嫔干脆就捧着太子妃，表示太子妃贤明大度，就该让太子妃主持宫务，甄贵妃因此憋了一肚子气。 甄贵妃之前鼓动着跟着陆惜出嫁的那些宫人爬床，但是最终却是没听到半点下文。 倒不是那些宫人不上进，实在是找不到机会。顾衡虽说不是什么工作狂，但是，他对于其他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到今天为止，顾衡都没能将陆惜身边几个丫头的名字跟人对上号。顾衡在正院，也就是跟陆惜在一起，就算是陆惜身上不是那么方便的时候，顾衡也没有单独搬出去的意思，而书房那边，顾衡用的都是小厮，内院的丫鬟根本别想过去。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敢当着陆惜的面勾搭，否则的话，根本就是想也别想。 顾衡根本不知道好些个宫女暗搓搓地想要勾引他，陆惜却不是什么傻瓜，女人在这方面永远精明得如同福尔摩斯，一点蛛丝马迹都不会放过。 若是顾衡自个收用了哪个丫头，陆惜就算是心里泛酸，但是因为这个时代的观念，大概也只能认了。但是问题是，顾衡自个根本没这个意思，陆惜自然也不会自个给自个找不自在。因此，在偶然发现了一些苗头之后，陆惜就将人给处置了。 这些陪嫁的宫女已经没了宫籍，地位也就是跟大户人家的丫鬟差不多。陆惜不是什么狠心的，因此，直接找了个借口就将人放了良，还额外给了一笔银子，可谓是颇为宽厚。但是，这种做法在这个时代看似宽厚，实际上却几乎没有给她们多少余地。她们这些做宫女的，原本就算得上是背井离乡，她们没有亲人，放良之后根本无处可去。而且，按道理，公主身边的丫头就算是不配个侍卫，也该配个管事，就这样不明不白放出去了，显然是犯了错的，因此，她们就算是想要借着伺候过公主的名头重新找个活计都是不能。 如此一来，这些宫女也就没几条路可走了，要么就是想办法自立女户，要么就是在附近找个靠谱的人嫁了。好在陆惜也没真的赶尽杀绝，她们若是愿意自力更生，陆惜还是愿意给她们一个机会的。 陆惜如何处置了这些宫女，顾衡根本半点不知道，他甚至过了一阵子才意识到陆惜身边换了新的面孔。 而甄贵妃在听说了这事之后，便借机在圣上那边嚼舌，表示长宁公主有些善妒。 跟这个没怎么见过面，就是找出来拉拢顾衡的义妹相比，自然是顾衡更重要，双标这种事情古往今来数不胜数。那些当家主母，若是自家丈夫左一个右一个地往家里带女人，那么，绝对是难以容忍的。但是，若是自家儿子这般作为，只要不影响到身体最多加上名声，她们都不会在意。因为这种事情，难过的是儿媳妇，又不是她们。男人其实也是一样的，自家女婿最好对女儿一心一意，至于儿子嘛，风流一点没毛病。 顾衡说是小舅子，在圣上那里，亲儿子都未必比得上顾衡的分量。尤其，顾衡这个聪明的脑子，圣上还真是比较期待顾衡的下一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陆惜其实嫁过去也不过一年，就算是儿媳妇，一年里头还没有生育，那也是常事，像是英郡王便是如此，英郡王妃嫁过去三四年肚子都没消息，圣上根本懒得理会，要不是慧妃要给儿媳妇难堪，圣上才懒得给英郡王赐什么侧妃。 太子妃倒是真争气，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肚子就鼓起来了，再过几个月，圣上就能抱上嫡孙。圣上当初听了甄贵妃的枕头风，让东宫多了个甄良娣，之后，东宫后院的事情，圣上就没再过问。 甄贵妃知道圣上的一些心思，避重就轻地说了一番，说是陆惜将原本陪嫁的宫人打发了大半，如今身边连个平头正脸的都没有，这么长时间，一直霸着裕侯不放，裕侯比太子年纪还大一些呢，如今东宫都有了好消息，裕侯那边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云云。 圣上虽说觉得甄贵妃的话有道理，但是，他总算还没老糊涂，因此只是表示，顾衡如今还年轻，孩子的事情不用急于一时。但是心里头却是对陆惜有了成见，觉得早知道如此，就不该给陆惜一个公主的名分，如今倒是借着这个名头拿捏起丈夫来了。 甄贵妃也没打算一开始就能往顾衡后院里面塞人，她要做的无非就是在圣上那里埋个钉子，以后就能用得上。 作者有话要说：新找的工作要八月份才上班，不好意思让父母继续帮着带孩子，他们也还没退休，为了照顾孩子，不得不经常调班，很是辛苦，所以这些天回去带孩子了，更新比较少，大家见谅！ 第48章 甄贵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太子妃同样不是好惹的。 穆家在四王八公之中原本根基就极深，出了个太子妃之后，顿时勋贵之中, 就有许多站在了东宫这边。大家都知道要烧热灶, 谁放着现钟不敲反而再去炼铜！以前的时候，是觉得太子似乎是跟文官比较亲近，而英郡王那边却早就旗帜分明地站在了勋贵一边，自然，大家都觉得英郡王比较好。 如今, 太子妃出身顶尖的勋贵之家, 穆家这样手里把握实权的异姓王若是站在了东宫后面，就算是圣上将来后悔了，想要废太子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造成朝野震荡。 如此一来，一群勋贵顿时少了几分犹豫, 在很多时候，立场就倾向于东宫。 而作为勋贵与太子之间联系的纽带, 太子妃穆氏并不是什么愚蠢的人，实际上，像是穆氏这样的女子，只要不被所谓的爱情冲昏了头, 那么, 穆氏的日子都不会难过。 穆氏本身受到的就是这个时代相对毕竟精英的教育, 后世所谓的新娘教育在这个时代的世家看来, 根本就是小儿科。 穆氏陪嫁过来的下人也都是精挑细选过的，确保穆氏不会因为任何情况失了理智。 穆氏嫁过来之后，日子过得其实也挺顺利, 太子虽说除了穆氏之外，还有个良娣，但是因为是甄家塞过来的，太子对甄良娣只能说是一般，保持着一个相对平和的关系，确保甄良娣不会因为失宠走极端，在东宫与甄贵妃之间的立场保持中立就可以。当然，太子也做好了甄良娣全面倒向甄贵妃或者说是甄家的准备。 甄良娣可以说是可悲，而穆氏可就不一样了，太子多有仰仗穆家的地方，而穆氏自己，也是聪明人，长得也美貌，性格也比较符合太子的期待，是个聪明理智，却又不是那种争强好胜的性格。 宫里的女人，争风吃醋可以，但是争强好胜却是不行。自从出过一位女帝之后，历朝历代对于后宫擅权都非常忌惮，为此做出了各种约束。 穆氏清楚这一点，因此做事很有分寸，最重要的是，她嫁过来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几个太医把脉之后，都表示这一胎十有**是男胎。虽说听起来有些可悲，但在这个时代，女性最大的价值就是生育，而且还得是生儿子！ 武则天当年要是没有一个接一个的生儿子，那么，就算是她有再大的能耐，也不能取代王皇后坐上皇后的位置，甚至后来还能废立天子，自个坐上那个皇位。长孙皇后再是一代贤后，要不是她有三个儿子，在李承乾和李泰近乎是同归于尽之后，皇位也落不到李治头上。 有了这样的底气，在应对甄贵妃的时候，穆氏就比较从容了。 甄贵妃固然掌握了一部分的宫权，但是穆氏作为太子妃，在宫中同样有着很强的影响力。内务府再如何巴结甄贵妃，也不能忽视了太子妃。 甄贵妃那边有了异动，穆氏意识到之后，回头就在内务府中做出了安排，毕竟，四王八公谁家在内务府没点人脉呢？穆家这么多年来待在东南，别的不说，许多贡品都得通过穆家的渠道进来，穆家要是不提供方便，内务府这边，许多贡品都凑不齐，自然不得不卖穆家的面子！穆氏一出手就直指要害，几个倾向于甄贵妃的主管被爆出了种种罪名，然后直接撤职查办！ 太子妃这般作为，直接打击了甄贵妃在内务府的势力。甄贵妃之前能顺风顺水，仗着的不过就是甄家在内务府多年经营积攒下来的人脉和势力，但是，甄家当年在内务府都没能真正独掌一脉，就算是还有些香火情分，又能剩下多少呢？ 情分这东西再多，也比不上利益，穆家那边出手快准狠，顿时就叫许多自以为自己的地位很牢固的内务府官员发现，自己的根基很薄弱，几乎是一击即溃。 说白了，内务府的官员不像是外朝的官员，想要罢免一个，都要经过一定的程序，内务府的官员或许其实手里掌握的资源不少，但是，他们的权势是虚浮的，是建立在圣上的信任下的，而一旦信任消失，他们的命运就注定了。 穆家跟内务府有着不少合作，自然对内务府许多勾当都很清楚，因此，他们只需要暗中推动一把，那些眼馋着上官位置的内务府官员就能立刻反咬自个的上官一口。 失去了内务府的一些臂助，甄贵妃就发现自个在宫中不再像是之前一般如臂使指了，甄贵妃不是什么蠢人，在这种事情上头，跟圣上吹枕头风是没什么用的，总不能说，我在内务府用熟的人因为贪污受贿之类的罪名被罢职了，圣上你留着他们将功赎罪吧！最重要的是，就算是甄贵妃想要依样画瓢对穆氏的心腹手下下手也是不行，因为穆氏就要临盆了，万一穆氏因此动了胎气，影响了皇孙，甄贵妃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在这样的情况下，穆氏生了一个皇孙，生的时辰也很好，正是清晨破晓的时候，初生的阳光洒落在东宫的屋顶上，琉璃瓦反射出明亮的金红色光芒，这自然代表了某种吉兆，让圣上也是龙颜大悦，当即流水一般的赏赐就送到了东宫，又命钦天监和礼部按照皇孙的生辰八字，斟酌皇孙的名字以供挑选。 皇家这一代是宏字辈，因此，最终，皇孙的名字定了下来，唤作徒宏旭。 徒宏旭百日之前，贾赦也回京了，而且他还真的考中了秀才，风风光光回来了。 这几年，贾赦的日子在他口中简直是暗无天日，他本来就不是喜欢读书的人，对他来说，学习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他可以一天到晚泡在库房里头把玩那些金石古玩，但是让他老老实实在书房读什么四书五经，那绝对跟要了他的命差不多。 而贾家那边，不管是贾代善还是徐老夫人，这回为了让贾赦能够中一个秀才，那真的是费了老鼻子劲，一个让他跟贾政比，一个呢，干脆直接利诱。 不管是贾代善还是徐老夫人，库房里头都有不少的金石古玩，干脆拿这个当做胡萝卜一般，吊在贾赦面前，考上了秀才，那么就随便他挑选，要是考不上，呵呵，他们宁可全部拿出去换了钱。 贾赦对这些东西痴迷无比，在宫学的时候，要是偶尔圣上过来考校他们功课的时候，拿了什么古扇之类的作为诱惑，那么，贾赦就算是绞尽脑汁，威逼利诱，也要弄个名次再说！ 另外就是，贾赦在见识了贾政的所谓会读书之后，简直觉得自己是哔了狗了！贾政这样的都叫做会读书，那么，宫学里头那些三五不时挨打的伴读又算什么？ 贾政根本就是只会死记硬背，典型的食古不化！在意识到这点之后，贾赦偶然看着史氏的眼神都有些怜悯，将希望寄托在这种人身上，自个这个生母也算得上是瞎了眼了！ 贾赦对贾政那是真的各种看不上，因此，要是他考上了，贾政没考上，岂不是扇了贾政几个响脆的耳刮子？这般双管齐下，贾赦顿时有了动力。又有徐老夫人找了自个娘家，专门请了个老举人过来给贾赦开小灶，贾赦辛苦了两年多，总算是考中了秀才，虽说在秀才里头算是吊车尾，但是好歹没落到增生的行列之中，名次也算是不错了。 至于贾政，这次是真的被撕开了他那会读书的假象，贾政读了这么多年书，被史氏寄予厚望，结果到头来，别说是考中秀才了，竟是连县试都没过，连个童生的功名都没有。 史氏在知道这一点之后，差点没气晕过去，整个人都魔怔了。 贾代善对史氏的耐心已经是越来越少，因此，在贾政没考中之后，贾代善就做了点手脚，给史氏喂了点药，史氏一下子虚弱了下去。 史氏这辈子最爱的不是儿女，而是自己，在发现自己身体出现了问题之后，又有告老还乡的太医过来诊治，说是她之前气急攻心，伤了身体，日后要少思少虑，好生保养，顿时，史氏也顾不得管自个小儿子了，她立马老老实实窝在自个院子里头，每日里燕窝海参之类得吃着，生怕自己有个好歹，再也不能享受富贵。 在看到这样的史氏之后，贾赦对这个生母彻底失望。贾代善没有想着直接一碗药毒死史氏，他只是想要让史氏就这样慢慢虚弱，等到自个死之前，顺便带走史氏，也省得贾赦回头要多守一次孝。 得了秀才的功名之后，贾赦自然是满足了张家的条件，可以娶张氏女了！因此，贾家一家人才回了京，就大张旗鼓地去张家提亲了。 张家那边，当日用贾家做了挡箭牌，将圣上的提议给挡了回去，就算是家里对找贾家做亲家有些微词，但是跟做太子妃相比，还是做个荣国公世子夫人更安全一些。因此，他们早就想好了，就算是贾赦考不上，或者哪怕就是一个童生呢，这个亲其实最终也是要结的，要不然，那真的是得罪了皇家也得罪了贾家，张家再如何，也不愿意闹到这个田地。这几年张家那边也开始调整对张氏的教育。张氏之前就是受的做嫡长媳，做宗妇的教育，但是针对的是书香人家，而如今呢，就开始向着勋贵人家看齐，另外，张氏的嫁妆也得做出一定的调整。 张氏自己也得转变心态，婚事既然已经定下了，那么，以前的时候要想着回头跟丈夫红袖添香夜读书，赌书消得泼茶香之类的，如今，就得向贾赦的喜好靠拢，如今也在家里学着赏鉴金石古玩，渐渐也有了几分乐趣。而贾赦考上秀才的消息传过来，张氏也松了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也是贾家的表态，对她这个未过门媳妇的重视，因此，贾家这边才找了官媒上门提亲，张家稍微矜持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 在这个时代，贾赦跟张氏都算是大龄青年了，因此，婚事的流程走得特别快，就等着选个良辰吉日，张氏就正式过门！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写完居然忘发了，开了电脑才看见！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49章 老实说, 当日听说张家跟贾家结亲，就让一干小伙伴都吃了一惊，毕竟, 张家真要是算起来, 比起当年的顾家其实还要煊赫一些，张家运道好，前朝的时候，张家那一代正好因为得罪了权臣，被削职回乡, 算是躲过了改朝换代那一阵, 因此，顾家算是降臣，张家却是没有这样的名头。张家在前朝的时候, 就出过十几个进士，近百个举人, 本朝开国之后，张家虽说不是第一批响应科举的, 却也没晚多少，因此，张家在本朝无论是名声还是其他，都很拿得出手。 张家这样的人家, 就算是战乱的时候都没有跟武将结过亲, 如今这一代唯一的嫡女居然许给了贾家, 很多人都怀疑贾家从中使了什么手段, 尤其是贾家这边提亲之后，圣上还亲自赐婚，更是让人疑心是贾家找了圣上, 圣上亲自施压，张家不得不从。 张家那边显然不希望有这样的流言传出去，因此很快就辟谣表示这还是老荣国公在世的时候跟张家定下的亲事，老荣国公虽说过世了，但是张家不是什么言而无信的人家，所以，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只相信自个看到的事实，而不会听别人的辩解。 而贾家这边，算是占了个大便宜，叫许多人跟着羡慕嫉妒恨。 贾家一家子并不是什么人都为贾赦高兴的。史氏之前的时候，因为身体虚弱，原本还打算留在金陵再修养一阵子，毕竟从金陵回来，也得舟车劳顿，并不适合休养，但是，徐老夫人不过是说了既然她不回去，那么，荣国府的事务她先管一阵子，回头贾赦成了亲，就让贾赦的媳妇管着。 史氏一听，顿时就不乐意了！史氏是个喜欢弄权的，她希望能够在贾家建立起自己的权威，因此，在守孝期间，她不止一次诅咒徐老夫人也跟着去了。偏偏徐老夫人虽说看着身体不好，但是却一直撑了下来，尤其贾赦考上了秀才之后，人逢喜事精神爽，徐老夫人简直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这让史氏生出了十二分的警惕。 史氏管家多年，从公中可是捞了不少钱，徐老夫人或许会对此睁只眼闭只眼，但是回头交到儿媳妇手上，万一儿媳妇跟贾赦说了什么有的没的，那么，贾赦这个不孝子说不定就要借此机会给自己一个难堪！因此，哪怕身体一直有些不适，史氏依旧强撑着回京，还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在她彻底抹平账目之前，管家权是不能交到儿媳妇手上的。 贾赦能够娶张氏为妻，史氏心里头也有些疙瘩，贾赦如今在府里头就已经立足稳当了，再有个强势的岳家，贾赦的地位便再也不可动摇。这对史氏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这就意味着，史氏很难再对贾赦有更深的影响，因为比起自己这个偏心的母亲，贾赦天然会倾向于祖母还有岳家。 只是，贾赦的婚事，史氏从头到尾都没能掺和，当日张家说了让贾赦考秀才才能娶张氏女，史氏还泼了几盆冷水，差点没被徐老夫人抄起拐棍打了出去。史氏原本以为自己可以看这个长子的笑话，哪知道，贾赦起码还考中了秀才，贾政这个一直表现得非常用功有才的，居然连童生都没考上，这让史氏大失所望。 贾政哭诉了几次之后，史氏振奋了一下精神，毕竟，她不能对外承认自己就是有眼无珠，所以，哪怕知道贾政就是绣花枕头一肚子草包，她也得认了。何况，大儿子已经脱离了她的控制，她就能控制住小儿子，因此，贾赦这边张氏才进门，史氏就开始作妖，想要让张氏想办法给贾政也找一个书香门第出身高贵的媳妇。 张氏何曾见过这样的人，当时就不知所措起来，贾赦却是个硬气的，虽说没当场怼回去，回头就收拾了东西，带着张氏到庄子上散心去了。 当日圣上给顾衡赏赐了皇庄之后，贾赦发现自家在附近也有个庄子，就软磨硬泡，将那个庄子弄到了手。贾赦这次就是带着张氏到了这边，然后就轻车熟路地跑到顾衡这儿来串门了。 换个人几年不见，只怕都要觉得有些生疏，贾赦却天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老实说，见识过这样的贾赦之后，顾衡一直都想不通，红楼梦里面那个赦大老爷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了那个样子。 贾赦可不知道自个的未来有多悲催，他这会儿大大咧咧地一边啃着蜜瓜，一边跟顾衡吐槽史氏和贾政的痴心妄想。 “她总觉得我考中秀才就能娶张氏，贾政怎么着也不能差到哪里去！可是她也不想想，我就算不是秀才，我也是荣国公世子好不好！而贾政呢，没有功名，就是家里的次子，等到将来分出去了，只能说是荣国府的旁支，还想怎么样！”贾赦三两口将一片蜜瓜吃完，然后擦了擦手，轻哼了一声说道，“我家那位太太，真以为自个小儿子是什么宝贝疙瘩呢，大概她还觉着贾政那家伙就算是公主都配得上，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贾政是个什么德性！” “荣国公是个什么想法？”顾衡问道。 贾赦摊了摊手，说道：“毕竟也是自己亲生的，还能怎么着！他又要是高门贵女，又要是清流世家，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倒是我爹，脑子还算清醒！贾政这样的，在勋贵里头找个嫁妆多又能干的，才差不多！要不然的话，回头分了家，贾政说不定能把自己饿死！” 顾衡眨了眨眼睛，问道：“荣国公看中了谁家？” 贾赦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可不知道，这种事情，我躲还来不及呢，谁会凑上去问！万一回头他过得不痛快，说是我从中作梗，我冤不冤啊！”说到这里，贾赦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倒是还好，平时可以借着去东宫上差躲出去，我媳妇是新妇，脸皮薄，祖母又不可能一直顾着，被她挤兑几次，我媳妇都要没脸见人了！” 顾衡没有继续追问，这其实算得上是家丑了。要不是贾赦如今对史氏彻底失望，他在外面也是不可能多说的！只是如今，史氏明显牛心左性，再这么折腾下去，只怕贾赦都要跟自个媳妇吵起来了，他没办法对史氏如何，也只能躲出来，眼不见为净。 顾衡对于贾家的家长里短兴趣不大，上辈子不知道多少人恨不得穿越时空找曹雪芹续写红楼梦，但是顾衡不是这种文艺青年，对于红楼梦的结局如何兴趣并不是很大，何况，如今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改变，就算是红楼梦里的主角都照常出生了，但是最终变成什么模样，还得另说。 因此，顾衡直接问道：“恩侯，你既然回京了，之后可有什么打算？” 贾赦有些头疼地呼出一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东宫那边，我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也没法给太子殿下出什么主意，去那边也就是干坐着，帮不上什么忙！但是其他嘛，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德安，要不，你帮我出个主意？” 顾衡有些无奈地说道：“我能给你出什么主意，我这边的事情你又不感兴趣，要说起来，你们家是打算彻底放弃军中的势力了？” 贾赦点了点头，说道：“不放弃还能怎么办，反正我是吃不了这个苦的，至于贾政嘛，呵呵，他连科举的苦都吃不了，何况是从军！再有就是，如今从军也没什么意思，四夷臣服，天下太平，就算是有些小打小闹，也轮不到我们家了！毕竟，我爹如今就已经是国公了，再立下什么功劳，难不成还准备也封个异姓王不成！所以，我爹已经想好了，回头就将兵权都交上去，也省得被人惦记！” 贾赦说得是史家和王家，贾赦这一代转型已经开始，贾家要放弃军中的势力，作为亲戚，史家和王家对此都很眼热。史家还好，他们这么多年来一直扎根军中，在军中还是有些根基的，他们最多就是想要从贾家那边混点人脉，毕竟，再多他们也怕别人有什么想法。 但是王家虽说当年也是武勋出身，但是，王家其实是穆家做主招安的，王家一开始干的是在海上劫道的勾当，没错，就是海盗，后来被穆家招揽，又在□□那里挂了名，等到开国之后，王家家主被封了统制县伯，前些年的时候，王家管着的是东南那边沿海小国朝贡的事情，很是捞了不少。 但是，如今海上的事情，王家已经不再沾手了，也轮不到他们沾手，但是在军中，王家却没什么根基，因此，他们就想要跟贾家结亲，借此机会全盘接手贾家在军中的势力。 王家那边，一开始想的是娶一个贾家女，可惜的是，史氏是个狠人，宁可放弃联姻带来的好处，也不肯给庶女什么好亲事，因此，直接一个接一个地将三个庶女都远远打发了，而贾敏呢，年纪又小了些，何况，以史氏的眼界，王家还配不上贾敏。因此，如今能做的，不过就是嫁个女儿到贾家。然后问题来了，贾敬之前就娶了妻，不可能等着王家女长大，而贾赦呢，他们原本还惦记着呢，结果回头贾赦就成了张家的女婿，如今居然只剩下了贾政一个选择，偏偏贾政是个废物点心，王家很怀疑，跟贾政结亲，能不能从贾代善那里捞到什么好处。 王家不知道的是，因为贾源的那几个梦，贾代善早就下了决心，就算是让贾政娶个农家女，都不娶王家的姑娘，王家的姑娘，那就是祸害！所以，王家再如何，贾代善也是不肯答应的。 第50章 贾代善对外都说自个是个粗人, 但实际上，徐老夫人出身书香门第，贾源的庶子贾代儒都能考□□名, 贾代修也算是个老童生, 可见徐老夫人对于读书这种事情的重视。庶子尚且如此，作为嫡子, 贾代善自然也是经历过良好的教育的, 只是作为武将，贾代善选择了让自己看起来就像是没读过什么书, 没太多文化的样子, 实际上，他就算写不出什么锦绣文章，论起学问, 应该是不输给那些秀才的, 别的不说，哪个秀才有他这样的经历呢？ 因此, 贾代善对于家中后人的教育也很重视, 不仅是儿子, 女儿也是一样。便是当初家里的几个庶女, 也是请过女夫子的，可惜的是, 他之前放纵史氏，史氏对于庶女完全没有好感, 也没有觉得庶女嫁得好就能够给贾家带来什么助力，她痛恨那些侍妾姨娘，也不喜欢这些庶女，因此, 在选择亲事的时候，她选择的要么就是面上光鲜，实际上已经落魄的人家，要么就是寒门子弟，总之，她就是不希望这些庶女以后有一天能风风光光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贾代善原本对史氏有些亏欠之心，毕竟，贾代善年轻的时候，大半时候都在外作战，很难顾到家里，史氏在家独守空房，有因为多年无子的缘故，很是受了不少责难。但是，在知道了史氏的一些心思之后，这点愧疚之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反倒是对几个庶女生出了一些怜爱。因此，在史氏不知道的时候，贾代善已经开始暗中为几个女婿铺路，好歹有个官身，让女儿有个依靠才行。 而王家呢，家里的男丁也就罢了，对于女孩子居然除了会管家理账，根本就是不识几个字的！而且一个个胆大包天，自以为是，这样人家的女孩子，就算是貌若天仙，贾代善也是敬谢不敏。 因此，即便是王家传出了想要结亲的风声，贾代善却是直接表示，自家已经不打算继续走武勋的路子，贾政又是个喜欢读书的，所以，还是准备从读书人家给贾政选一个妻子。 贾代善这般说了，显然是不打算将自家在军中的势力留给王家，王家对此很是不爽，可惜的是，贾代善既然做出了决定，王家就算是再如何不忿，但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两家说是亲戚，但是这个亲戚都已经是几代之前的事情了，倒是王家跟史家有些亲戚关系，像是王子腾娶的就是史家的女儿，虽说不是史侯那一脉，却也是比较亲近的侄女，曾经还在史侯那边养过一阵子的。史侯生了三个儿子，却是一个女儿都没有，因此，对于兄弟家的女儿也是极为关照，几乎就当自个亲生的一般。这个侄女嫁给了王子腾，史侯也是添了不少嫁妆。 就算是姻亲，涉及到贾家的人脉，史家跟王家就是竞争关系了。可惜的是，贾代善压根不打算将这些势力交给这些所谓的亲戚。他已经开始盘算着跟四王八公的那些所谓老亲撇开关系了。如今之所以还保持着相对密切的联系，不过是因为贾家还没真的完成转型，说白了，贾家现在就是想要换船，半条腿已经快要踩到另一条船上了，等到彻底上船之后，前面一条船就算是沉了，也跟贾家没什么关系，最多花点力气，打捞几个落水的亲戚罢了。 贾代善的心思连贾代化都没有说，不过，贾代化不比贾代善还算是简在帝心，但是，贾敬却是已经考中了二甲进士，如今进了翰林院，可以说，他才是这一代勋贵之中的奇葩，也因为这个缘故，贾敬如今有些尴尬，勋贵里头，大家都觉得他是别人家的孩子，不愿意跟他一块玩，而文官里头，贾敬又有些混不过去。 贾代化琢磨了一下，等着贾代善一家回来，就准备让贾赦带着贾敬去东宫一趟。 说白了，贾家早就绑在东宫这条船上了，所以，不在意再多贾敬一个。太子伴读里头好几个都是文官出身，其中还有贾赦的小舅子呢，有贾赦从里头穿针引线，起码能让贾敬不那么被翰林院那些同僚排斥。 另外呢，也需要好好历练一下贾敬，贾敬在读书上的本事是有的，但是在为人处世上头，是有些问题的，不能说是不通人情世故，但是，也的确不那么灵光。老实说，有的时候，贾代化宁愿贾敬跟贾赦的性子一样，虽说有些混不吝，但是，却不是个会吃亏的。贾敬却是个不喜欢争的性格。这种性格做次子自然完美，但是要袭爵，这简直是要命！贾代化特别后悔当年将这个儿子彻底放养了，结果寄予厚望的长子死了，次子的性子也掰不过来。好在宁国府暂时也没有什么开拓进取的心思，贾敬能守成也就可以了。 贾代化原本想着将希望寄托在孙子身上，可惜的是，贾代化的身体，如今也是大不如从前了。 作为武将，年轻的时候损耗太过，哪怕后来各种人参鹿茸灵芝燕窝吃着进补，但是终究对寿元有损，尤其，骨子里头的那些损伤根本是没办法治好的。贾代化这些年也是勉力支撑。尤其之前贾代善扶灵回乡，丁忧守孝，贾家在京中的势力都是贾代化管着，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心力，如今贾代善回来了，贾代化那口气顿时松懈了下来，顿时，被压下去的种种症候一下子汹涌而来。 只是贾赦马上就要娶妻，贾代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贾赦这个族侄还没完全出五服，怎么着都得服个小功，到时候又得耽误个半年，因此，贾代化也没有大张旗鼓地叫太医，只是跟贾代善说了一声，然后自个在家仔细调理。 贾赦贾敬他们兄弟对于贾代化的情况不怎么了解，贾代善却是知道的，他也到了这个年纪，虽说因为保养得好，还没到贾代化这个份上，但是精力筋骨早就大不如前！只是他们这个年纪，那真的是不想死不敢死，孩子还小，还没能真的独当一面，就算是活着就是受罪，也得继续撑下去。 有贾赦从中穿针引线，贾敬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但是他对官场已经起了厌倦之心。他对于权谋什么的并不喜欢，以前的时候，他觉得读书科举算是清流，但是真的进了官场之后，发现天下乌鸦一般黑。勋贵武将做事向来直来直往，就算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也不会矫饰，而文官呢，就属于那种典型的做了BIAO子还得立牌坊的那种，将各种私心包裹在各种似是而非的大义里头，叫贾敬很难受。 贾赦其实是个很能够体谅人心的人，他意识到贾敬跟自己的同僚总是格格不入之后，他琢磨了一下，便说道：“敬二哥，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似乎跟裕侯相谈甚欢？”贾赦的话语其实有些犹疑，老实说，他认识顾衡这么多年，真正能够跟顾衡相谈甚欢的，还真是没几个。 贾敬却是有些兴奋：“没错，裕侯才是真正一心为民的纯粹之人！”说着，贾敬简直像是脑残粉遇到了自家粉的真主一般，滔滔不绝地将顾衡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弄得贾赦都替顾衡尴尬。不过仔细一想，真要是算算顾衡这么多年的功劳，居然还真的配得上贾敬的这番恭维，他干脆说道：“要不，咱们去找裕侯，看看敬二哥你走哪条路！” 贾敬一口答应了下来。 贾赦说了贾敬的来意之后，顾衡沉吟了一番，然后从书架上头取过几本书，递给了贾敬，说道：“你先看看这几本书，如果能看得差不离，那么，以后你的前程也就不用愁了！” 贾敬在红楼梦里面是个炼丹达人，不光敢炼，他还敢吃！总之，对自己非常自信！顾衡琢磨着，这古代的炼丹就像是西方的炼金术，也就差不多是现代的化学反应了，既然贾敬能够从道书上那些语焉不详的丹方里头炼出所谓的丹药来，他定然是有天分的。所以，干脆让他研究一下基础化学，看看能不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顾衡的初级化学书其实很简单，主要是记录了各种化学变化现象，将中国历史上记载下来的各种变化用化学原理表达出来。这里头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各种元素符号。中文的确有着自己的优势，但是在搞化学方程式的时候，还真的不怎么方便，顾衡干脆沿用了上辈子的元素符号。说白了，这个时代，华夏圈子的文明在整个世界虽说不能算是最强势的，但是也差不到哪儿去。欧洲那边自个还打成一团，文化上头也是乱糟糟的，各家都有各家的语言，学术圈子里头多半只认拉丁文。中原这边可不认那个，那些传教士在他们眼里都是蛮夷，除了少数人，比如说商人还有理藩院的通译不得不多学那么一两门语言，其他人对此都是不屑一顾的。 所以，想要解释清楚这些元素符号，顾衡得费不少力气。原本顾衡琢磨着贾敬得折腾一阵子才能搞清楚什么是什么，哪知道，贾敬在这上头真的挺有天分，居然联系前后文，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然后就两眼放光，凑到顾衡身边，问道：“搞明白了这些，我是不是就能炼制出金丹了？” 作者有话要说：从老家回来了，下周一正式上班！更新也会开始恢复正常。 第51章 贾敬看多了道书, 如今就起了炼丹长生的心思，这让顾衡有些无语，干脆问道：“贾翰林, 你说这古往今来, 真的吃了炼制的丹药而长生不老的人有谁？” 贾敬顿时瞠目结舌，他是读书人, 看过的杂书也多, 这会儿仔细一回想，顿时就有些拿不准了。道家其实流派也很多, 全真, 正一就不说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传承, 这里头又分什么内丹一派, 外丹一派。像是烧铅炼汞炼制金丹的就是典型的外丹一派，历朝历代, 王公贵族但凡是想要追求长生的, 走的都是外丹之道。毕竟, 外丹完全可以让那些道士帮着炼, 自个照旧可以花天酒地，而内丹之道呢, 讲究的东西就多了，谁有这个毅力一心清修呢？ 何况, 就算是那些走了内丹之道的，最后那几个所谓成仙的，什么白玉蟾，王重阳的, 到底是不是还是个问题。毕竟，各个教派都喜欢给自个的祖师爷封一个高大上的名号，再不济都得在天上混个天师，现在流行的神仙谱系，除了那些古老的神明和皇帝册封的之外，大多数都是各家尊奉的祖师爷，一个个都有非常高大上的封号。问题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成仙成神的，谁也搞不清楚。有的传说是他们原本就是神仙，在人间走了个过场而已。 顾衡在知道居然还有时空旅行者这样的存在之后，原本坚定的无神论也动摇了，说不定，在某个时空，生活的就是一群神仙。只是，想想中原的神话传说，这些神仙也实在是太亲民了点，当然，比起希腊神话里头的众神，还是比较有节操的。 顾衡没法去评价这些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仙，但是对于服用丹药成仙这种事情，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发言权的。神话里头，想要成仙，吃的起码也得是什么天材地宝吧！你用铅汞之类的东西来炼丹，吃下去那不是要成仙，那是重金属中毒！ 贾敬很是不确定地说道：“应该有吧！” 顾衡嗤笑一声，弄得贾敬面红耳赤，不过顾衡还是说道：“学了这个，虽说不能炼出什么金丹，却能够制造出其他能够活人性命的药物，虽说未必能让人长生不老，但是却是能让人延年益寿，你觉得如何？” 贾敬顿时眼睛一亮：“果真如此？”不管怎么说，求生欲是人类与生俱来的，除非是生不如死，否则的话，能够多活一段时间，谁不想活得更长呢！ 顾衡点了点头，他点了点那几本书，笑吟吟地说道：“不错，等到你将这几本书都读通了，那么，你就能开始尝试了！” 顾衡对于后世的什么药物的分子结构并不了解，但是，这年头也不需要太高大上的药物，搞点青霉素，虽说要冒着青霉素过敏的风险，但是可比什么抗生素都没有来得强多了。至于其他的，其实也是可以实践出来的，顾衡如今就开始琢磨着能不能制造出简单的显微镜了，有了这玩意打开微观世界，许多实验就可以做起来了。 贾敬见顾衡一点也不像是骗他的模样，他将几本书仔细翻看了一遍，然后就看到了后面的元素周期表，虽说有许多元素他听都没听说过，但是以他的博学多才，很快就发现了一些规律，一下子就沉浸了进去。 顾衡见贾敬对于化学是真的感兴趣，便干脆将自个这边与化学有关的东西都给了贾敬一份，以后这位就是个趁手的工具人了！ 贾敬虽说还在翰林院当值，但是，他之后对于其他的东西，兴趣都不大，每日里沉迷于化学不可自拔，他带了一些烧杯试管酒精灯之类的东西过去，在翰林院做了几次试验，比如说验证了氢气氧气的存在，倒是让一帮翰林看了一场热闹，可惜的是，这些翰林学士一个个都是巴望着内阁为相的，瞧着贾敬这般，只觉得他是自甘堕落，这些东西，与治国有什么用呢！因此，干脆对贾敬不闻不问，毕竟，贾敬这样的，已经完全算不上他们的竞争对手了，既然如此，贾敬的家世又有什么用呢？ 之前这些翰林学士之所以排斥贾敬，很大的原因就是，贾敬出身勋贵，又考上了二甲进士，入了翰林，有着贾家和贾家代表的勋贵的助力，说不得贾敬的前程要比他们强得多，难免叫他们生出了嫉妒之心。何况他们得让贾敬知道，勋贵想要走文官这条路，走不通！免得以后一堆人跑过来抢他们的饭碗。 贾敬如今只觉得自己领略了天地大道，对于四书五经已经看不上了！朝廷三年一个状元，这么多人造成的影响能比得上一个顾衡吗？顾衡将来定然是会被配享太庙的，说不定，将来还能也被册封个神名，而贾敬，若是可以从这所谓的化学之中研究出天地之理，将顾衡口中足以活万民的药物什么的搞出来，那么，贾敬虽说不能算是这一门学问的祖师爷，但是，地位总要比那些搞出了各种注解的大儒强吧！ 有了这样的觉悟，贾敬如今简直是废寝忘食。翰林院这些人瞧着贾敬这个模样，竟是生出了一些惧意，有人直接上书弹劾贾敬尸位素餐，不务正业！贾敬却是在朝堂上将自个的所思所想说了出来。若是放在从前，只怕许多人都要觉得贾敬根本就是胡吹大气，白日做梦！但是见识过顾衡各种所谓的文武百官，又听说这是听从了顾衡的指点，顿时一个个也不敢说这些根本不可能了，圣上对于贾敬有这般志向，自然也是极为欣慰的。还是那句话，做皇帝的人不缺那些可以给自己歌功颂德，吹毛求疵的，他缺的就是各种做实事的。贾敬要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庶吉士，翰林学士，顶多将来朝堂上也就是多一个内阁阁老，说不定还会跟他的前辈一样，以跟皇帝作对为荣。而如今，贾敬却是沉迷化学，想要制造出改变世界的东西，就算是最后不怎么成功，但是也是开了个好头。 因此，圣上保留了贾敬翰林学士的名头，又让他同样在工部兼了一个员外郎的职司，然后就将贾敬打发到顾衡那边去了。 顾衡看着贾敬带着几个大包小包的长随，顿时有些无语。 贾敬之前将顾衡给他的书里面能做的实验都做过了一遍，另外一些呢，要么就是比较危险，要么就是材料和设备不全，如今到了皇庄上，贾敬就开始缠着顾衡，想要让顾衡帮忙了！ 顾衡对于已经有了科学怪人趋势的贾敬有些无语，但是，人家痴迷于此，也是自己做的孽，也只能认了，因此，顾衡琢磨了一下，干脆叫人重新搭建了一个实验室，又找了一批人手，让贾赦先带着教几个助手出来，然后就开始制定计划书。 以前的时候，顾衡其实考虑过搞化工，只是基础条件不足，许多东西只能停留在实验室里头，想要推广，是真的不容易，而且要牵扯到一系列的东西，顾衡就算是这些年在庄子上教导了一些少年，但是终究人手还是太少了点，根本铺不开这个摊子，因此只得暂时放弃，如今贾敬也加入了进来，顾衡顿时觉得这个计划其实还是有搞头的。别的不说，贾敬其实能够弄到一批人专门来学习化学知识。像是勋贵之家的许多族人，他们其实家里都有族学，但是光有族学有个屁用，开国好几十年了，正儿八经的勋贵里头，能够考中举人进士的，也就是贾敬一个。 可以说，没有几代人的努力，勋贵想要进入文官的阵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考进去了，也得面临贾敬的问题，那就是作为一个异类，被排斥，被打压，扛的过去自然是海阔天空，要是扛不过去，那就是废了。 问题是，在没有经历过战争的情况下，有几个勋贵子弟具备多少抗压能力的，他们一个个娇生惯养，顺风顺水，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像是贾敬，一辈子大概最大的挫折就是因为上头有个身体不好的兄长，因此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大多数的心力都放在兄长身上，自己虽说一直以来锦衣玉食，但是并没有得到多少来自父母的关爱，当然倒也不是故意忽视，该有的还都是有的。 如果没有找到另一份寄托，贾敬大概率就是破罐破摔混日子，等着贾代化一死，贾敬就再也不想支撑下去了。 顾衡琢磨着，勋贵之家的那些子弟，不用是嫡系，只要是旁支就行，像是贾家，光是在京城就有八房，这八房就有多少已经认识字，但是在科举上却没什么前途的子弟！像是史家，更是出了名的枝繁叶茂，开国之前就是金陵大族，要不然也不至于有“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的说法，也因为这个缘故，史侯一家一直有些窘迫，当年征战天下的时候，许多族人跟随史侯征战，不知道造成了多少死伤，最后成就了史侯的侯爵之位，借着这个缘故，史侯对族中也极为照顾，这么多年来，史侯府在江南的收益，绝大多数都填了族人这个坑，京中的史侯府还有一些旁支也就是靠着京中的产业度日。在一众勋贵之中，史家算是过得比较拮据的。 总之，若是贾敬有本事发动贾家和贾家那些亲朋故旧的族人来学习这些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那么许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贾敬在知道顾衡的意图之后，简直是目瞪口呆。但是想想又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说白了，勋贵家族的那些族人其实地位很尴尬，他们虽说能够得到一定的培养，比如说家里有家学族学，可以免费去上学，学堂里面还提供一两顿饭，还有笔墨纸砚什么的，也都是学堂出，许多人去读书，甚至为的就是那一两顿饭，还有不花钱的笔墨纸砚，砚台也就罢了，这个不好折腾，有的直接会将家学发的笔墨纸拿出去倒卖。 毕竟，在家学里面读书，他们看不到什么希望，除了能将常用字认识得差不多之外，真要是让他们去考什么功名，那肯定是白瞎，因为，勋贵家的那些先生首先自个水平就有限得很，真正有本事的，是不会到这些勋贵人家教书的。另外就是学风比较差，有那么几个混日子的，就能将其他人也带得怠惰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又考不上功名，又不可能占用家族的资源去从军或者是干别的什么事，这些子弟最多也不过就是指望着认识几个字之后，在族中领个差事。 可是，各家都繁衍这么多年来，家生子都生了好几茬，比起轻不得重不得，不好处置的族人，还是那些家生子更好用，起码族人要是吃里扒外，中饱私囊，想要处理，一般都有一群求情的，总不能真的将人除族，而家生子呢，要是干得不好，不管是直接提脚卖了，还是直接打杀了，都不是什么大事。 而若是学习这些自然科学，情况就不一样了，顾衡许诺表示，他们若是学有所成，起码能够混几个□□品的小官当一当，甚至运作一下，再往上几步也不是问题。再不济，也能学点挣钱的手艺，总比在家学里头浪费时间来得强。 顾衡从来没考虑过在顾家找人，顾家世代书香，最多会在族中传播数学方面的知识，将来起码能做账，但是其他的，他们就不以为然了，毕竟，他们世代是以做官为己任的，要做就做清流，那等浊流的小官，他们是看不上的。老家那边的族人或许会有类似的想法，但是顾衡心知肚明，他表现出了这样的才能，圣上才不会随便放他离开京城呢！ 其他清流文官家的孩子或者是那些寒门学子，指望他们转过来学这些理工科的东西也不太靠谱，他们能一直坚持着读下去，为的就是功名，而跟着顾衡学这些，根本不可能有功名，除非朝廷另外开几门科举，如同唐朝时候那样，多考什么明经，明法，明算之类，要不然的话，这些志在官场的，一个个只会盯着四书五经不放。 这也是宋朝和前朝留下来的遗毒，大家都以清谈为高，以实务为耻。一个个只想着放嘴炮，做键盘侠，真要是让他们自个去做，他们就要喊着此非儒臣待遇云云。 所以，顾衡干脆放弃了这个阶层，直接找勋贵家的子弟，他们一般都会在家学中完成启蒙工作，然后就可以转过来学这些了！ 贾敬沉吟了一番，说道：“那我回头试着问问看吧！” 顾衡点了点头，说道：“现在日子越来越好，往后读书识字的人越来越多，考功名也只会越来越难！不仅如此，考上了功名，也未必有那么多官给你做，别说是往后了，就算是现在，许多进士若是没有门路，也只能在吏部那边候补，你们勋贵家族原本在科举上头就没有多少经验，像是你这样的，经验根本是不能复制的，所以，除非是真的有天分，否则的话，真没必要在这上头浪费时间！” 顾衡想着自己上辈子的世界，学文科的，就业面是真的很窄，反倒是理工科，就业要容易许多。在现在也是一样的，通晓一些自然科学知识，差不多就能自个搞个家庭作坊，总归是有用的。甚至就算是公务员，在那个时代，许多职位也要求一定的专业知识，因此诞生了一大堆的技术官僚， 这些顾衡并没有跟贾敬说，贾敬本来也就是想着让族人学个一技之长，总不能都靠着宁荣二府养着，这么多年下来，族人繁衍生息，光是京城这边，荣宁街都要不够住了，再往后，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呢！ 宁国府乃是族长一支，自从贾代化为贾敬请封了世子之后，贾敬就开始接手一部分的家族事务，光是族里的开支，年年都在增长，就这样，还有许多族人三五不时地上门打秋风，要是一直这样下去，族人对于宁荣二府来说，就真的是个沉重的负担了！ 宁荣二府正在逐渐放弃军中的势力，也是族人也没几个乐意干刀口舔血的交易，在族里面靠着两个国公府混日子多简单，真要是上了战场，那是一个不注意就要送命的！当年贾演要不是有焦大这么个忠仆在，是真的要死在战场上了。 焦大功劳是有的，就是个碎嘴皮子，又有些倚老卖老，贾代化对焦大还算是器重，偏偏焦大除了打仗什么也不会，因此，贾代化只好花钱将人养着，结果焦大心里头颇有些不舒服，难免在外头碎嘴，因此，贾家的族人一个个都知道，战场是何等危险的地方，就算是一军主帅，一个不注意，一根流矢就能要了他的命！ 有着这样的前车之鉴，就算是贾家为此奋斗出了两个国公，这些族人也对上战场敬谢不敏，所以，从军是不可能从军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从军的！只有在族里头混日子，等着族里发救济才算是过得下去的样子！ 也是贾演贾源他们当年做得不好，按理说，当年贾家的族人给他们当亲兵，到了一定的年龄，有了资历就该放人出去自个带兵，哪怕只是个百夫长呢，总有立下功劳的时候，结果到头来，两人手底下一大堆的将领，就没一个是正儿八经的贾家人。贾家的族人并没有从战争中得到什么好处，族长兄弟两个倒是封了国公，他们呢，顶多也就是从贾演贾源兄弟两个手里混点抚恤银子，甚至，在待遇上，还比不上一些外姓的亲兵。因此，大家自然对从军没了什么兴趣。 而如今，贾敬已经觉得这些族人是拖累了，他又没有经历过战乱，自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混吃等死，指望着从两个国公府的指缝里头漏出点油水让他们过活的族人，父祖一辈也是为两府流过血流过汗的，真要是那等什么都没干过的，也不可能跟着两府到京中来，而是留在金陵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金陵那边有祭田在，反而日子过得不错，而京里头这些族人，除了几个算是贾代化贾代善的兄弟，当初分家的时候分了一些财产，日子过得还算是不错之外，其他族人只能靠着一点微薄的产业，还有族里的供应过活，论起生活品质，都不如住在后头的一些家生子。 贾敬之前曾经跟贾代化提过，不能一直养着这些族人，但是贾代化却是将他骂了一顿，贾敬也就不提了，如今让这些族人能够有一技之长，不需要一直依赖族里，总不会有什么错吧！ 这般想着，贾敬就回去跟贾代化提了提。 贾代化这人论起战功，是不如贾代善的，贾代善做事喜欢行险，贾代化却是个稳妥的性子，他也一直为族人的前程发愁，只是，当年这些族人的父祖一辈也是跟着两个老国公南征北战过的，哪怕后来渐渐退下来了，但是，功劳也都是有的，偏偏因为他们的身份是两个国公的亲兵，就算是有什么军功，也只好从老国公这边赏赐，因此，最终就没混到过什么官身。当年两个老国公留他们在京城，也是想着为他们谋个前程，但是，天下慢慢太平了，他们又不是什么不可或缺的人物，让他们去做官，他们也没这个能耐，毕竟，官位这种东西，素来是僧多粥少，贾家要是多拿了，其他那些勋贵也不肯干啊！ 到头来，也只好靠着贾家的一些产业养着他们，就这样一直养了下来，弄得贾敬这一辈已经不记得他们祖上的功劳，就觉得他们碍眼了。 贾代化性子谨慎，他琢磨了一番，便说道：“这事还得从长计议，这样吧，敬儿，你回头从家学里头挑出几个机灵的出来，跟你去学一学，若是真的有用，那么族里那些小子都过去，要不然的话，几代都在族里头混日子，再过个二三十年，也就都废了！至于其他人，嘿，他们若是看到了好处，自然会求上门来的！” 上赶着不是买卖，贾代化深知这一点，你现在上门去说，我有一笔好买卖，想带着你一块赚钱，他们只会觉得你是求着他，到时候还要拿捏一番，而你这边先赚了钱，他们看到了好处，很快就跟闻到了腥味的猫一样找上门来了。 顾衡根本不管贾代化他们父子是个什么心思，他只需要有人就行！顾衡直接将庄子上之前那些跟着他学过一些的人叫了出来，以后，他们就算是老师傅了，多带几个徒弟，出师一个，按照人头给奖励。 贾家那边，贾敬一下子带了十几个半大的孩子过来，贾家家学里学生不少，许多其实年纪已经不小了，但是回去也没个差事，又不好意思去外面做劳力，因此干脆赖在家学里头，好歹能有一顿饱饭，逢年过节族里头还会有些钱发下来，带回去就是一笔额外的收入。 贾敬自个是没上过家学的，瞧见这个情况，简直气得要死。家学是贾代儒管着的，代字辈里头，也就是贾代儒考中了秀才，贾代儒只顾着教自个儿子，对于学生的事情并不上心，横竖这些钱又不用他花，而且家学里面学生多的话，贾代儒还能多从族里头支钱，因此，对于那些年纪不小，却一直赖在学里不走的族人，贾代儒是视而不见。 贾敬瞧见了之后，要不是辈分差一辈，他能直接将贾代儒臭骂一顿，饶是如此，贾敬还是跟贾代化说了一番，表示家学需要好好整顿一番，至于贾代儒，私心太重，家学的事情，还是换个人管着。然后就从里头挑了一些年纪不算大，但是比较机灵，还没有混成那种只知道摸鱼的老油子的贾家子弟，甚至还有几个姻亲，然后就将人带到皇庄上来了。 这些半大小子在族学里头好几个也是刺头，不过到了皇庄上，可没人乐意惯着他们，不好好学那就滚蛋！贾敬也说了，你们要是不好好学，也别指望再回族学了，自个回去吃自己去，别指望族里再给你什么资源！而皇庄上呢，却是给出了实实在在的物质奖励，反正就是这些东西，谁先学会了，学懂了，那么就有奖励！若是还能学以致用，那么，说不定还能够做官，哪怕只是小官呢，也不是白身，以后就未必要看宁荣二府的眼色过日子了。 顾衡反正有的是钱，他现在需要的就是有人帮着做事，而贾敬也发现多了一帮学徒之后，许多琐碎的事情完全可以让他们去干，自己就可以待在实验室里头尽情地做各种实验。他对道书上那些丹药还念念不忘，如今居然在那里闲着没事，用试管烧杯烧瓶之类的，想要直观地观察丹药的萃取与形成。 顾衡也懒得理会，只要他不玩什么易燃易爆物，那么随便他如何折腾便是。不过，他要是想要搞什么□□，那还是得小心一些的，重活一世，顾衡对自己的小命可是宝贝得很，自个辛苦了这么多年，还没来得及多享受就完蛋了，那不是亏大发了！ 顾衡为了提升这些学徒的学习动力，在他们第一次考试通过之后，就开始教他们制作肥皂。 当第一批肥皂制造出来之后，所有人都闻到了金钱的味道。这玩意就算是小规模制作，这成本也低得可以，除了油脂比较贵之外，其他的成分都太便宜了，若是再往里面放点香料，他们琢磨着，卖个一两银子一块都不成问题，起码贾敬带了几块回去孝敬了自家母亲，自家母亲对此简直是爱不释手，恨不得一天洗十次手，看着自己的皮肤变得白皙干净，就叫人觉得心里舒畅。也亏得顾衡往里头添加了一些滋润肌肤的成分，要不然的话，那等没有经过进一步熟化处理的肥皂洗手，非洗得脱皮不可！ 肥皂的出现坚定了这些学徒的信心，没错，他们学的就是挣钱的本事，尤其在听说什么玻璃，水泥，镜子都是靠着各种化学反应制作出来的之后，他们一个个简直觉得自己错失了一个亿！早知道如此，早就该跟着来学的啊！到时候得多挣多少钱啊！甚至，学会了之后，就算是不能进工部做官，进内务府也不错啊！ 这下子，不用顾衡多督促，这些学徒一个个就开始废寝忘食起来！他们以前之所以吊儿郎当只知道胡混无非是因为他们看不到希望，对于未来最大的憧憬就是讨好了两个国公府的主子，回头给自己一个差事，那样的话，就能挣到不少的银子。如今发现，自个不用去想办法了，只要多学一点，就能真正挣到钱，那么，他们一个个就积极起来了。 顾衡对此乐见其成，而贾敬呢，干脆将族学里头愿意学的都带了出来，弄得贾代儒格外尴尬。 贾代儒之前因为掌管族学不力，被贾代化和贾代善说了一通，很是赌咒发誓了一番，他毕竟是贾代善的亲兄弟，当年贾代儒母子对徐老夫人也还算是恭敬，因此，他分家的时候，还是得了不少好处的，只是，贾代儒刚分家的时候，对于科举的事情还不死心，又连续考了足有十几年的举人，可惜的是，一次都没中，但是每考一次，光是来回的路费，都是一大笔银子，硬生生将大半的家当都搭了进去。然后他去求了贾源，这才得了家学的差事。他有了儿子之后，就将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家学什么的，不过就是他用来捞银子的工具，对此根本不上心，只要大家摆出一个学习的样子来，私底下做什么，贾代儒根本不关心。 之前被贾敬看破了家学的勾当就足够让贾代儒尴尬的了，但是如今大家宁可去学什么化学，也不肯继续留下来学四书五经了，贾代儒顿时愈发尴尬起来。 好在族学还能继续存在，但是就只能是纯粹的蒙学了，族人在这里做好启蒙，将常用字认识齐全了，再学会基础的算术，那么就能毕业了。而贾代化也规定好了毕业的时间，以十五岁为限，要是你十五岁还没能完成启蒙，那你就是废物点心，家族不会再在你身上耗费什么精力，你自个自求生路去吧！这已经是非常宽松了，启蒙就算是加上什么幼学琼林之类的，也就差不多十本书，十本书都看完，常用的字就差不多都认全了，而数学什么的，自从顾衡将阿拉伯数字和各种数学符号以传教士的名义引进之后，这就变得非常简单了，列几个竖式，正常的四则运算便不成问题，日常所需要的数学知识也就足够了！ 六七岁入学启蒙，近十年的时间，你这些还学不会，那你就真的无药可救！ 学会之后，如果想要走科举之路，那么，二十岁之前，你也得考出个童生来，二十岁还什么功名都没有，那么对不起，你自己回家自己考吧，族里没这么多资源供着你！二十岁之前考出童生，三十岁之前能考中秀才，族里才能确定你值得培养，可以进一步投资，否则的话，要么你自个掏钱参加科举，要么，你就老老实实放弃，直接转行。 事实上，在知道贾代化给家学定下来的规矩之后，贾代善很想让自个的二儿子贾政早点转行算了。偏偏贾政在其他事情上，那真的是对长辈的话说一不二，但是，在读书的事情上，贾政却是死活不肯！贾政这么多年下来，那真的是除了读书，啥也不会，何况，他自诩是读书人，是斯文人，让他去学其他的东西，这对贾政来说，就是个耻辱！ 贾代善拿这个儿子也没办法，他已经想好了，自个死之前，就给两个儿子分家，贾政是个拎不清的，没什么本事偏偏还自命不凡，谁知道回头会搞出什么事情。早点将他分出去，没有国公府作为依仗，以他的本事，也闯不出什么祸患来。顶多就是将来从自个的私产里头，给这个儿子多一点银子，要不然的话，贾代善真担心这个儿子能将自己饿死！ 贾政的婚事同样是个难题，贾代善已经琢磨好了，找个寒门出身的官员，在他们家找个年龄合适的女孩子就算了。结果，贾代善才这么一说，史氏差点没当场跳了起来，恨不得指着贾代善的鼻子说他偏心，凭什么贾赦能娶阁老家的孙女，轮到贾政，只能娶个寒门小官家的女儿！ 贾代善早就对史氏不耐烦，也就是当着儿女的面能给史氏一些脸面，私底下，从来不去史氏那里，贾代善年纪也大了，对于女色也没什么想法，如今就是住在梨香院，伺候贾代善的也就是原本伺候他的一个老姨娘。至于史氏，对此也并不关心，她自个身体也不好，都这个年纪了，对于其他的，也没多少想法。贾代善要调理身体，她也要调理身体，每天各种补药吃着，荣禧堂里头总是飘着一股子药味，史氏自个习惯了，而贾代善呢不乐意过去，在史氏看来还是可以理解的。因此，史氏根本没有想到，自个的丈夫早就决定好了自己的命运。因此，她这会儿反对起来很有底气。 贾代善差点没气乐了，贾政跟贾赦能比吗？贾赦是荣国府的世子，太子伴读，詹事府詹士，还在江南考中了秀才，他就算是从此之后混吃等死，也有一辈子的富贵，嫁给他之后，只要子孙不作死，三代富贵是稳的。而贾政呢，他晚出生了两年，就决定了爵位与他无缘，他也没有功名，也没有官职，可以说，除了荣国公次子这个身份之外，一无所有。等到贾代善没了，他就要被扫地出门，到时候只能说是荣国府的旁支，顶多也就是比贾代儒一流强一点，起码将来分的家产要多不少。但是，这对贾政的社会地位可没有半点提升，所以，贾政日后甚至未必比不过贾代儒。贾代儒能见官不跪，自称一声学生，而贾政呢？若是对方不看荣国府的面子，贾政就是个白身。 贾政自个不争气，他能有什么好亲事！贾代善话说到这里，史氏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里头愈发痛恨贾赦，凭什么贾赦什么都有，轮到贾政，就变成如今这个局面了呢？ 史氏依旧不愿意接受现实，她干脆表示，既然自个这个做母亲的，在贾赦的婚事上头没能有任何发言权，那么，贾政的婚事，她就要做主！ 贾代善瞧着史氏这副样子，就是一阵冷笑，他直接说道：“行，那你去找吧，我倒要看看，你能给政儿找到什么差事！”说着，贾代善甩袖就走！ 瞧着贾代善的背影，史氏又是一阵怒火上涌，她直接将桌子上的杯盏扫到地上，上等的钧窑茶具直接被摔成了一地碎片，她咬牙切齿地喘息了一阵，觉得自己有些不舒服，连忙又叫身边的丫鬟鸳鸯给她拿了天王补心丹过来，自个吃了一粒，不久微微舒服了一些，这才说道：“玻璃，你去将二爷叫过来，就说我有话要问！” 玻璃赶紧去找贾政，贾政立马丢下手里的事情，跟着跑来了史氏这里，老老实实给史氏请了安，这才问道：“不知母亲传唤有何要事？” 史氏也没跟贾政拐弯抹角的意思，说道：“老爷有意给你选一个书香门第，但是只能是寒门出身官员家的女儿为妻，政儿你是怎么想的？” 要不怎么史氏疼爱贾政呢，这母子两个大多数时候脑子就在一个频道，贾政的第一反应就是贾代善偏心，怎么轮到自己，就只配得上寒门女子了？ 贾政也是狡猾，他直接就将问题推给了史氏：“儿子全凭母亲做主！” 第52章 贾政有的时候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 他自个是找不到合适的妻子的。贾政别看自个本事不大，但是心却是很大，他对自己的妻子有着很高的期待, 当然, 要是张氏嫁的人是他，那就最好不过了！只是,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贾政希望自个的妻子长得美貌, 性子温柔贤淑，知书达理, 能够跟他红袖添香, 最重要的是，妻子要对自己的仕途有用！ 没错，贾政是个典型的利己主义者, 他最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助自己的岳家, 而不是一个还得扒着荣国府吸血的岳家。 而史氏也是这样想的。史氏也想要给贾政一个靠得住的岳家，至于什么美貌, 贤良之类的, 那完全可以往后退, 毕竟, 贾政想要什么美貌的女人，史氏身边的丫头, 哪个不是如花似玉，美貌多情, 都是史氏精心TIAO教出来的。史氏这个时候是不会考虑一个能干强势的岳家，会不会眼睁睁看着自个女婿左一个右一个姨娘小妾的，毕竟，在史氏看来, 贾政就算是有些废，不过那也是国公之子，就算是公主也是配得上的。 想到这里，史氏还真是考虑着能不能给贾政尚个主了！可惜的是，仔细琢磨了一下，史氏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适龄的公主都已经许了人家，总不能指望着公主下嫁的时候，选个比自己大很多的驸马吧！说是年纪大的会疼人，但是作为公主，哪个驸马敢不小心奉承呢？因此，人家肯定是选择年纪相当的青年才俊，而不是一个年纪有些超标的贾政。 史氏对此非常遗憾，然后就开始盘算着家里的老亲之中，有没有合适的对象。 有了这个想法，史氏就开始经常在家举办个什么赏花宴之类的，这其实就是这个时代的相亲宴，对外，史氏依旧是国公夫人，贾代善并没有剥夺史氏对外交际的权力，免得引起一些麻烦。别的不说，史家那边就交代不过去！所以，不动声色地坏了史氏的身子，给别人留下一个史氏身体不好的印象，然后顺理成章地在自己死之前送走史氏，如此才不会引人怀疑。 史氏对于这种情况半点也不知道，如今徐老夫人不怎么管事，张氏虽说管家，但是对她也还算是尊敬，因此，史氏如今在内宅还是有着足够的权威的，虽说对贾代善越过自己，将大半的管家权给了儿媳妇，但是家里库房的钥匙还是在史氏这里，史氏自然没有对贾代善产生什么疑心。 史氏如今在勋贵女眷之中虽说算不得最有号召力的，但是在她这一辈人里头，也算是数在前头了，上面虽说婆母还在，但是徐老夫人深居简出，等闲根本不管家里的事情，这把年纪了，也不会为难马上都要抱孙子的媳妇，贾代善位高权重，以前大家都觉得会做一辈子纨绔的贾赦也考中了秀才，又娶了张阁老家的孙女，可以说，史氏在同辈之中堪称是人生赢家。 如今史氏办这些赏花宴，虽说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猜得出来，是想要给自个的小儿子寻摸一门亲事。 贾政的情况让许多人都觉得有些抓瞎，大家都在京城生活，许多事情，你以为别人不知道，其实大家都清楚。 比如说，史氏偏心小儿子，大儿子跟小儿子关系不太好，最重要的是，贾政说会读书，会读书，结果从小纨绔，沉迷于各种玩物的贾赦都考中秀才了，贾政还是个白身，这就让许多人有些犹豫不决了！勋贵人家，一般长辈去世前后就会分家，也就是说，贾代善过世之后，贾政说不准就要被扫地出门，顶多史氏能强压着分产不分家，但是那个时候，贾政能用到多少荣国府的资源呢？也就是说，说不定自家女儿嫁给了贾政，别说是诰命了，大概连个敕命都捞不到。 不管在什么时代，真正基于纯粹的爱情的婚姻是非常少见的，而且多半是悲剧。就算是一开始皆大欢喜了，之后也会被残酷的现实打败。而对于高门大户来说，儿女的婚事是一种资本，就算是不能利益最大化，但是总不能蚀本吧！ 就算不是那等会卖儿卖女的人家，也得为儿女的将来考虑。要么看对方的现在，要么看对方的前程。像是贾赦，特别会投胎的这种，他就算一辈子是个废物，在婚姻市场上一样是金龟婿，因为他只要不出岔子，那就是板上钉钉的荣国公世子，之前还被圣上恩赐了“恩侯”的表字，也就是说，贾赦将来能继承侯爵之位，女儿嫁过去将来就是超品的侯夫人，儿女的前程也有保障。 而前程呢，就要像是贾敬这样的，就算是之前只是次子，但是特别会读书，有贾家铺路，就算贾敷还在，贾敬的前程都不会差。或者是王子腾这样的，虽说在读书上头并没有多少出挑的地方，但是架不住王子腾英武果决，虽说王家在军中没有太大势力，但是王子腾这几年下来也已经闯出了一些明堂，王子腾如今欠缺的就是一个贵人。 而贾政呢，除了一个国公之子的身份之外，其他几乎是一无是处，自然在婚姻市场上价值不高，如今愿意嫁女的，不过就是勋贵中三四流的人家，荣国府聘礼高，另外就是，有荣国府的提携，他们也能得到一些好处。 而一流二流的人家，嫁个庶女可以，但是嫁个嫡女，那就得多思量一下了！ 史氏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简直是气得要命，当然，心里头也有些嫌弃贾政太没出息，哪怕贾政如今只是个童生呢，也不会是这个样子。因此，史氏琢磨了一番之后，就想要找贾代善给贾政捐个官。 本朝没有恩荫制度，即便是超品的公侯，也没资格荫蔽子嗣为官，顶多也就是恩荫一个监生，但是，却是有捐官的制度。朝中有一些官职，多半就是捐出来的。比如说龙禁尉，还有一些清水衙门的闲散差事，另外一些，根本就是个名头，除了品级之外，也不用你去衙门，也没有俸禄，就是听起来好听而已。后来贾琏身上捐的那个同知的官就是这个性质。你要是想要将虚衔变成实缺，那么，就得付出更大的代价。 史氏想的就是先给贾政捐一个实职，有个官职，在婚姻市场上分数就能增长一大截。 可惜的是，贾代善却是不乐意，毕竟，贾政就是个废物点心，在他身上花费资源那纯粹是浪费。想想看，在贾源的梦里面，自个临死的时候给贾政求了个工部员外郎的官职，结果呢，贾政能做到小儿子都十几岁了，还没能升官，到最后靠着在宫里头挣扎的女儿才做了个学政，结果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被坑得丢官罢职。这种废物点心，让他当了官，纯粹是给家里招祸。 不过，话不能直接这样跟史氏说，贾代善如今不想为了提不起来的儿子跟史氏翻脸，因此，便直接表示，真要是捐了官，日后想要升职是真的不容易，总不能一辈子在一个五六品的小官上头晃荡！贾政如今还年轻，现在就将他的前程定下来，只怕日后他要后悔。所以，干脆让他去国子监做监生，回头让他就在京城参加乡试，只要考上了举人，那么，就有了做官的资格，到时候贾家运作一下，给他搞几个靠谱的幕僚，送他几个政绩功劳，贾政的前程也就有了。 在这种事情上头，史氏自然是信得过贾代善的，她从来没有想到，贾代善在狠心的时候，那是真的非常狠心。贾代善也想好了，可以给贾政一次机会，毕竟这也是自个亲儿子，不是捡来的。贾政若是以后能老老实实的，不要去觊觎他不该觊觎的东西，那么将来分家产的时候，贾代善不介意给贾政一点好处，但是如果贾政依旧存了歪心思，那么，贾代善为了家族的传承，自然不会纵容这个儿子。 史氏将风声放了出去，既然贾代善有为次子打算，那么，贾政的婚事就有了转机，之前几个语焉不详的人家已经有了进一步的打算，但是在史氏看来，还是有些不足。 史氏虽说论起目光不算长远，但是，她并非没什么心机智慧的寻常妇人，她既然想要让小儿子跟大儿子打擂台，那么，这个儿媳妇不管是出身，还是性情，都得符合史氏的要求才行，可惜的是，如今有意结亲的人家，在史氏看来，都缺了那么一点意思。 史氏一番折腾之后，最后发现，最符合要求的居然还是王家女，出身勋贵，性情爽利，另外还有王家人一脉相承的阴狠！除此之外，王家女嫁妆应该也会很丰厚，毕竟，王家掌管海外朝贡之事这么多年，积攒了不菲的家私，想要让女儿高嫁，那么嫁妆肯定是不能少的！可惜的是，贾代善一口就否决了。 贾代善的借口很简单，那就是王家女大字不识一个，贾政难免跟她说不到一块去，若是为此纳妾，难免王家那边会有想法，到时候弄得夫妻离心，反而不好。 贾政自然也不愿意承认，自个其实就是好色，不在乎女方是否是草包美人。所以，既然贾代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他自然不会说自己看中了王氏。其实王氏别的也就罢了，的确颇有几分美貌，贾政偶尔瞧了一眼，还是挺中意的。不过，跟自个的中意相比，还是父母的意见比较重要。毕竟，妻子决定不了他的前程，而父母可以。 贾代善否决了王家之后，觉得无论是谁，自己都能接受，哪怕是史氏再给贾政搞个娘家的侄女回来呢，他都觉得无所谓了，毕竟，史侯还是个比较靠谱的人，何况，史家嫡脉也没有合适的女孩子，旁支之女就算是想要搞事，也得有底气才行！ 结果，贾代善一个疏忽，史氏果然搞出事来了！ 贾赦在东宫简直是要暴跳起来，他根本没想到，史氏居然勾搭上了甄贵妃，然后，甄贵妃非常顺利地将自家的侄女塞给了贾政。 接到甄贵妃旨意的时候，贾代善差点没将史氏掐死！甄贵妃这些年愈发受宠，虽说圣上没有将中宫笺表给甄贵妃，但是，凤印却是落到了甄贵妃手里。这一纸赐婚旨意上盖上了凤印，这事自然也就成了定局，贾代善差点没气得厥过去，自家这个婆娘，还真是一刻不能放松，搞起事来，是真的防不胜防！ 也就是圣上觉得太子跟甄家如今还处在一条战线上，毕竟，东宫里头还有个甄良娣呢！所以，贾政娶了甄家女，圣上还跟贾代善玩笑，说如今真的也算是亲家了，毕竟，太子跟贾政某种意义上也算是连襟。 贾代善心里头恨不得将史氏千刀万剐，但是面上还得赔笑，回去之后，贾代善就挥退了下人，对着史氏咆哮起来：“你给政儿定下甄家女，难道事先不能跟我说一声吗？你心里还有我这个丈夫吗？” 史氏却是说道：“老爷，你不是将政儿的婚事交托给我了吗？甄家女有什么不好，甄家跟咱们也是老亲，大家知根知底的，宫里有个甄贵妃，东宫有个甄良娣，回头不管是谁赢了，咱们家都不用担心！何况，甄家那边在江南极有实力，说不得回头就能想办法让政儿中个举人，政儿的前程也有了保障，岂不是皆大欢喜？” 贾代善看着史氏的眼神简直是要吃人，史氏目光短浅，典型的妇人之见，站队这种事情，最忌讳的是脚踩两条船，你以为自己稳了，实际上，任何一条船出现了动荡，你都有可能直接掉下去！人家翻船之前，头一个就要对你这种人下手！ 贾家原本形势大好，结果被史氏这么一折腾，立场立马变得尴尬起来。 像是贾赦，虽说太子还算是体谅，但是贾赦自个心里头却很不是滋味，他觉得自己像是背叛了太子一样，各种不自在。他现在心里头对史氏，对贾政都憋了一肚子火，之前搞赏花宴的时候，一个姓甄的都没有，结果突然冒出个赐婚来，史氏在这个过程之中，定然跟甄家通过气，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贾赦也搞不清楚。但是，史氏这般作为，无疑将贾家推向了一个危险的边缘。 贾赦明显感觉到，虽说太子对自己一如既往，但是东宫的其他属臣对自己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偏偏贾赦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得继续憋屈下去。 东宫之中，太子妃跟太子正拿着布老虎逗弄还是个小婴儿的徒宏旭，然后随口就说着话。 说着就说到了贾家甄家结亲的事情，太子妃轻笑一声，说道：“这事应该就是贾家那位国公夫人的主意，我听母亲说过那位国公夫人，她素来是个心高气傲的，而且性情里头颇有些偏执之处！她不喜欢长子，偏爱次子，那么，就会一条道走到黑。贾恩侯如今的情况，贾存周无论如何是比不了的，那么，她自然要想办法给贾存周加码，贾存周自个提不起来，也只能找一门好亲事！” 太子点了点头，这门亲事对于贾存周来说，是他有了一个出身不错的妻子，和一个蒸蒸日上的妻族，对他未来的仕途也有利！而甄家也是一样，甄家因为东平郡王府的缘故，即便是那些曾经的亲戚，在夺嫡之事上也不愿意站在甄家这边，因此，甄家虽说笼络了不少官员，但是多半只是些底层的官员，一直以来，都没能插手兵权，而跟贾家结亲，就算是贾政只是次子，甄家也算是在勋贵阶层中打开了一个缺口，何况，贾代善简在帝心，只要在关键时候，稍微犹豫一下，说不定就能决定未来的走向，而甄家付出的不过是个女儿还有一笔嫁妆，比起未来的荣华富贵，这点投资算得了什么呢！ 太子轻哼了一声，说道：“孤倒是可怜恩侯，摊上这么个母亲，丝毫不为他着想！荣国公英雄一世，摊上这么个夫人，也是倒霉！” 明白内情的人都知道，贾代善因为自个夫人的愚蠢吃了个哑巴亏，同样，也心惊于甄贵妃的果决，事实上，动用凤印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作为皇后，礼法上头的确是跟皇帝平等的，但是，除非是处理内廷之事，否则的话，动用凤印，都是要跟圣上通过气的。 这次甄贵妃其实是打了个擦边球，甄家跟史氏先有了默契，又是自家的侄女，甄家无论如何不会拆台，因此，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圣上呢，他自然不会相信自个的爱妾会跟爱子之间有什么冲突，无论是甄家还是贾家，都算是圣上的心腹，他们之间结亲，对于圣上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 圣上都不以为意，其他人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忍了。 史氏被贾代善训斥一番之后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横竖贾政的婚事还要她操持，贾代善明面上还真是拿她没办法，不过暗地里头，贾代善却是已经下了决心，史氏胆大妄为，实在是不能多留了。只是要让史氏病得顺理成章，时机也得拿捏一番。 只是，史氏倒是看着没什么问题，徐老夫人却是染了风寒，病倒了。 徐老夫人也是狠人，她风寒其实不严重，但是她就是躺在自个屋里，摆出一副病倒的模样，她也不叫史氏侍疾，而是叫儿媳妇帮她抄经祈福。侍疾什么的，其实简单，也就是坐在旁边多问几句，偶尔喂一次药，其他的事情，自然有丫鬟来伺候，什么都要儿媳妇做，要下人做什么！但是抄经却是不同，这是需要亲力亲为的。史氏从来就没有吃斋念佛的习惯，她是享受惯了的那种人，就算是出门上香拜佛，那也是出去玩的！贾家也有小佛堂，也就是徐老夫人经常过去，而史氏呢，顶多就是定期叫人供奉一些香油，偶尔过去上两炷香也就罢了！史氏身边的丫鬟，就算是识字，也不可能有本事模仿史氏的笔迹，因此，史氏想要作弊都不可能！ 史氏气得要死，但是，却还不能不做！一方面这是孝道，史氏自个拿着孝道作为武器压迫自己的儿子儿媳妇，那么，她就得被婆婆用孝道压着。何况，贾代善之前可是找了史侯，当着史侯的面警告了史氏一番，史氏若是再这般肆意妄为，那么，贾家不介意直接将她送到家庙里头去。 史侯也没想到自家妹子居然这么有行动力，让她给自个儿子安排一门婚事都能搞出这种事情来，换了史家，有这样不顾家族利益的媳妇，早就让人病逝了，贾代善已经算是情深义重，顾及了几个孩子意见了。不仅如此，贾代善还剥夺了史氏插手贾敏婚姻的权力。 贾敏如今还是个漂亮萝莉，当然，在这个时代，再过个几年，贾敏也该议亲了。史氏对贾敏的教养非常精心，实在是贾敏长得花容月貌，相貌上头集中了贾代善和史氏的优点，又颇为聪慧，可以说，论起聪明来，贾赦跟贾政加起来大概都比不上贾敏。因此，史氏对贾敏寄予厚望。 史氏自个当年也是想过做皇妃的，可惜的是，她没赶上好时候，她看得上眼的都已经成亲了，她一个侯门嫡女总不能去做侧妃，而其他还没成亲的，在皇室就是小透明，将来属于没什么前程的，还不如贾代善呢。史氏自个没能嫁入皇家，就将希望寄托在了贾敏身上。 贾敏跟好几个皇子年龄上头相当，回头选一个嫁了，将来起码也是个郡王妃。史氏倒是没觉着贾敏将来能当皇后，毕竟，有资格夺嫡的皇子就那几个，前头几个成亲了，甄贵妃所出的那个如今年纪还小，年龄根本对不上，所以，还是找一个年龄差不多的为好。 史氏根本没想过，那等没有夺嫡希望的皇子，根本不可能娶到国公之女好不好！别以为皇子就一定能娶什么名门淑女，事实上，正常情况下，皇子妃一般是出自中等的官员之家，这也是为了减少这些皇子的野心。毕竟，你有了一个强势的岳家，你还能老老实实做一个闲散皇子吗？甚至，一些不得宠的皇子，妻族根本就是一些落魄的官宦之家，听着好听，实际上，根本就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贾代善如今是怕了史氏了，想着在父亲的梦里头，史氏能将孙女送进宫做女史，他就难免怀疑史氏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会不会偷偷摸摸直接将女儿送进宫选秀！自家宝贝女儿他清楚，根本就不是那种能够跟人勾心斗角的性子！贾敏性格有些清高，不是那种可以狠下心来的人，所以找个差不多的人家做当家主母不好吗？非得卷入到是非之中！真要是嫁入皇家，哪怕是做正妻，对方要是有什么不是之处，贾家也不好平白对女婿家指手画脚，而嫁到其他人家，只要对方不是傻逼，就知道得供着贾敏，要不然就会迎来贾家的报复。 荣国府磨磨蹭蹭地准备着贾政的婚事，六礼还没有走完，张氏就怀上了，给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有些沉闷的荣国府带来了一些欢欣，起码贾代善心情好了很多。 贾政的婚事已经成了定局，贾代善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压低这门婚事对贾家的影响。贾代善是真的不看好甄家，甄家如今看着赫赫扬扬，但是实际上根本就是空中楼阁，甄家底子太浅了，能够拿得出手的也就是一个甄应嘉，想要培养出新一代能够独当一面的人才，起码也得十几二十年！但是等到十几二十年之后，又会是什么情况？至于甄家拉拢的那些势力，更是靠不住，如今维系他们那个脆弱联盟的是甄家所拥有的圣眷和权势，还有甄家许诺的利益。一旦甄家无法保证他们的利益，只怕头一个落井下石的就是他们！ 何况，贾代善还有贾源临死之前告诉他的那些梦境，梦中，甄家似乎是被抄家了的，因此，不管最后是谁赢了，反正甄家肯定是输了！ 因此，贾代善一点也不想给甄家什么希望，甄家派过来的人不管如何拉拢奉承，贾代善总之就是一推三五六，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只把甄家那几个人气得脸色发青，偏偏还不敢发作。他们在江南，的确是土皇帝，便是江南总督，在面对甄家的时候，也得客气一点，毕竟，甄家的地位不同寻常。可是，贾代善完全不需要卖甄家什么面子，人家虽说没出什么奉圣夫人，但是，贾家军功在这里，就算是倨傲一些，圣上都得让着，何况是甄家！ 这些人难免要给甄贵妃告状，甄贵妃却是不以为意，回头两家真的成了亲家，贾家难不成真的能撇开跟甄家的关系？这种事情，原本就是说不清楚的！就像是甄良娣，甄家如今对甄良娣就没多少支持，甄家的人脉，甄家在内务府的势力都在甄贵妃手里，甄良娣根本什么都摸不到，就是因为甄良娣嫁给了太子，那么，就算是甄家，也不能相信甄良娣在关键时候会站在甄家这边。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甄良娣已经是太子的人了，太子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甄良娣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甄贵妃根本没想到，贾代善真做得出来。 甄氏女才过了门没多久，贾代善居然表示他如今年纪不小了，既然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了，所以，也该将这个家分一分！ 贾代善这个想法就没告诉过任何人，哪怕是徐老夫人也没想到贾代善居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更何况是史氏！史氏几乎当场失态，她强撑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老爷，如今政儿刚成亲，二媳妇也是刚进门，许多事情也不知道，现在就分家，他们这日子可怎么过呢？” 贾代善漫不经心地说道：“这有什么不好过的，我在政儿这个年纪，都已经在外领兵了！政儿这么多年之所以不成器，也是因为在咱们身边娇惯太过的缘故，还是得让他好好历练一番才行！就算是有什么为难的地方，难不成我这个做爹的就这么狠心，一点都不闻不问不成？” 史氏见贾代善这般，又是说道：“老爷，政儿如今就是个监生，他分出去，难免要被人瞧不起，老爷对政儿还不狠心吗？” 贾政这会儿也是反应过来，立马跪倒在地，眼泪几乎都要出来了：“老爷，儿子舍不得你和太太！” 贾代善却一点也没有动容的意思，他摆了摆手，说道：“知道政儿你是个孝顺的孩子，但是，就算是分家了，你还是在京中，想我们了，你就过来请安便是！你啊，都是弱冠之年了，这性子，居然还像是孩子一般，如此，怎么能支撑得起自个的家庭呢，你如今成婚了，回头也会有儿女，到时候你就是一家之主，难不成遇到什么事情，自个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要跑过来找我跟你母亲吗？到时候，你的儿女又该如何看你！” 贾政很想说我不在乎这个，我就希望你们照顾我一辈子，但是，他脸皮还是挺薄的，这种话是真的说不出口。 史氏还想要再劝，却看到了贾代善森然的警告眼神，她顿时明白，贾代善之所以坚持要分家，就是因为这门婚事！他不希望荣国府跟甄家有什么牵连，所以宁愿将儿子分出去。 史氏想到这里，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如此，她何必要跟甄家联系，打听甄家是否有适龄的女孩子呢？她不是什么目光长远的人，她看重的就是那点子事情。男人在外面的事情她不怎么理会，横竖不少了她的荣华富贵就成！在她看来，皇家是最富贵的，想要给贾政一个保障，就得让贾政跟皇家扯上关系。结果，她只看到了其中的好处，却忘了这事的风险，或者说，她觉得，贾家可以抵抗这种风险，甚至觉得脚踩几条船是明智之举。贾代善之前训斥她的时候，她还各种不以为然，觉得贾代善迟早会明白，她这样才是家族延续之道。结果到了现在，贾代善提都不提，就表示要分家，史氏根本就无能为力。 史氏想着，干脆开始撒泼起来：“老爷，你那么多年在外征战，都是政儿在陪着妾身，如今政儿才成婚，你就要将他赶出去，这不是活生生要剜了我的心肝吗？” 贾代善皱起了眉头，说道：“夫人，这还是在儿子儿媳妇面前呢，你就给自个留几分脸面吧！” 史氏却是叫道：“我连儿子都留不住，还要什么脸面！” 贾代善只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何曾见过史氏这样的作风，偏偏他对此毫无经验。 好在旁边还有一个徐氏，徐氏顿时呵斥起来，说道：“史氏，你做什么呢！什么叫儿子都留不住，赦儿不还留在府里吗？何况，之前代善也说了，政儿就算是分了家，也是住在内城，不会离府里有多远，回来请安也不是什么麻烦事，你若是这般，不如将你也分出去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史氏虽说疼爱贾政，但是她更爱的还是她自己！待在荣国府，她是超品国公夫人，而出了荣国府，谁知道她是谁啊！只怕不知道多少曾经闺中的姐妹，等着看她的笑话呢！ 史氏虽说觉得贾代善做不出这种连媳妇都分出去的事情来，但是许多事情本来也不好说！ 史氏顿时被吓住了，赶紧解释道：“媳妇就是觉得这事实在是太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已！政儿如今还小呢，要不，干脆分产不分家？”史氏试探着看向了贾代善。 贾代善摇了摇头，说道：“何必这般麻烦，迟早都是要分出去的！我已经给政儿准备好了宅子，就在离国子监不远的地方，政儿想要做学问，过去也方便！” 史氏这会儿简直差点要尖叫起来了：“政儿连宁荣街都不能留吗？” 贾代善轻哼一声，说道：“宁荣街哪里还有空着的宅子，总不能将族人撵走，给政儿建宅子吧！何况，宁荣街的宅子大多数都比较小，政儿过去也住不开！” 被贾代善这么一堵，史氏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而贾政却是心急如焚，他走投无路，不由看向了自个的妻子甄氏。甄氏还没反应过来呢，谁家新妇才回门过来，夫家就喊着要分家，将人赶出去的啊！像是贾家这样的勋贵人家，分家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一般情况下，只要还有长辈在世，几代人住在一起，不分家都是有的。 甄氏嫁过来自然明白自个的使命，她就是联系甄家跟贾家关系的纽带，甄家对此寄予厚望，结果这边还没来得及搞明白贾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贾代善就干脆利索地表示，不想天天防着你折腾，所以，你直接分出去住吧，在你自个家里，随你怎么折腾都行！甄氏毕竟还年轻，论起应变能力，远远不如史氏，因此，就算是看到了贾政求助的眼神，也是无可奈何，心里头甚至还要暗骂贾政废物。 以前的时候，大家都觉得贾代善对贾政这个次子是非常看重疼爱的，如今看起来，疼爱个屁！真要是放在心上，怎么会才成亲就将人赶出去！要知道，父母在的时候就分家，在民间就属于不孝的行为，贾代善这般，分明就是要将不孝顺的罪名给落到贾政头上了，毕竟，接下来贾代善夫妻两个还是要留在荣国府的，比起在荣国府中等着袭爵的大房，二房更像是被扫地虎门了，要是二房没什么问题，荣国公会这般决断？ 甄氏心里头将贾政骂了个狗血淋头，贾代善却是装作没有看见史氏和贾政夫妻两个的神情，他之前就将分家的事情准备好了，这会儿直接将贾代化和贾敬父子两个叫了过来，表达了自己要分家的意愿。 贾代化也是早就跟贾代善通过气的，除了贾敬还有些意外之外，贾代化来了之后，就直接问道：“该分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你打算按照什么章程？” 历朝历代的律法都是保护嫡长子利益的，贾政亏得还是嫡子，要是庶子的话，被净身出户都是不违背律法的。按照规矩，除了爵产之外，家产是嫡长子占七成，另外三成才会给其他的儿子。贾代善就两个儿子，他也没打算在这事上跟贾政磨牙，快刀斩乱麻将事情解决了，也免得后来还有什么麻烦。 荣国府这个时候还是很有钱的，贾源贾代善父子两个都是战场上打出来的，光是各种战利品就一大堆，每每还有各种赏赐，除了御赐的物件不能分出去之外，那些动产不动产，算下来也有百万之巨。 贾代善先是看向了贾赦，说道：“你母亲就生了你们兄弟还有你们妹妹，如今敏儿还没出嫁，她那份嫁妆就你这个长兄来准备，如何？” 贾赦不是什么在意钱财的人，能够将贾政扫地出门，再多出一点银子他也认了，因此，他干脆地点了点头：“老爷尽管放心，敏妹的嫁妆我一定准备得妥妥当当，绝不让荣国府丢脸！” 贾代善这才对贾政说道：“按照律法，家产之中，除了爵产之外，公中的产业，嫡长子占七成，所以，政儿你可以拿三成！”说着，贾代善拿出了十份清单出来：“除了现银之外，家里的产业已经分成了十份，你自个看看，挑三份出来吧！” 贾政既然知道事不可为，因此，虽说心中依旧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将十份清单粗略地看了一遍，然后挑出了自以为价值最高的三份！贾代善看着贾政在那边挑选，也没有多说什么，等到贾政将挑出来的三份清单拿给了贾代善，贾代善看也没看一眼，便说道：“既然如此，之前给你准备的宅子早就收拾好了，回头选个日子，你们就搬出去吧！” 第53章 为了留下贾政, 史氏也开始装病，想着让贾政两口子给自己侍疾，结果她吃了两剂太平方, 居然真的病了。 史氏之前就被下了药, 她的身体其实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她找了相熟的太医按照常例开了个太平方, 其中一味药就跟她如今的体质产生了冲突, 因此，史氏这回病得着实不轻。 史氏最是宝贝自己不过, 发现自己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之后, 一时间也顾不得儿子了。儿子跟儿媳妇给自己侍疾，哪有身边用熟了的丫鬟婆子来得好，不过就是将他们放在自个眼皮底下, 有什么事情, 直接就能说一声罢了。 如今史氏各种不舒服，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起来, 对贾政还好, 对甄氏可就没那么和气了。甄氏在家的时候也是锦衣玉食, 娇生惯养大的, 原本进门之后先是遇上分家，然后又要侍疾, 就让她颇有些不满，哪知道, 这个之前看着慈祥和蔼的婆婆病倒之后，居然这么难缠，顿时甄氏就有些吃不消了。 何况，府里头还出现了一些传闻, 说是史氏跟二儿媳妇八字相克，要不然怎么前些年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结果贾政成亲没多久，居然就病了呢？ 史氏听说了这个传闻之后，难免也有些疑神疑鬼，顿时，也不想留二儿子和二儿媳在府里了，因此，在贾代善又一次提到让贾政搬出去之后，史氏稍微拦了一下，便顺理成章地答应了下来。 贾政委委屈屈地带着分给他的家产还有下人搬出了国公府，搬到了距离国子监也就是一条胡同的新宅那里，开始了他的监生生涯。 而贾政一走，贾赦顿时觉得空气都变得甜美了起来。贾政不能在他那里指手画脚，史氏又病了，忙着修养调理身体。张氏如今月份大了，也不可能挺着个大肚子去给史氏侍疾（史氏倒是想要折腾一下张氏呢，结果话才一说出口，就被徐老夫人给骂了回去！张氏肚子里的是贾家这一代的嫡长孙，为了史氏，要是将这个孩子折了，那才叫得不偿失！），因此小两口的日子过得很是不坏。 贾家这边分了家，很多人也就明白了贾代善的想法，贾政明显就是被扫地出门了！没了国公府的庇护，贾政终于要经历现实的毒打，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甄家那边被贾代善这样的行为气得够呛，简直是白搭进去了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一方面觉得贾政是个废物点心，另一方面，对史氏也生出了怨恨之心，毕竟，当初要不是史氏信誓旦旦，表示贾代善对贾政还是比较疼爱的，总之，许诺了一大堆，哪知道，人才进门，贾家这边就翻了脸。 甄家人远在金陵，所以就算是心里不爽，其他人也不能在甄家那里说什么有的没的，可是，宫里头，甄贵妃这么多年来几乎是独占圣宠，不知道多少嫔妃将甄贵妃恨得牙痒痒，如今见甄贵妃居然在贾家那里吃了这样的哑巴亏，难免暗中嘲笑。 甄贵妃这几年那真的是没受过什么委屈，偏偏这种事情，还真不能跟圣上诉苦，毕竟，圣上日理万机，哪怕如今有些懈怠了，但是也没闲到管臣子家里头的闲事。 贾家分家这种事情，虽说有些不合情理，但这事又不是贾赦贾政两口子非要分家，是贾代善自个做主，那么，这事在法理上头并无任何问题，而且分家的比例也没有违背律法，比如说偏袒小儿子就给小儿子多分，喜欢大儿子就将小儿子净身出户。何况，就在两年前，顾家分的还没有贾家公正呢，顾衡起码还是圣上看重的，圣上都没有出声，贾家这边可就远了一层了。 不过，贾代善这般果决，倒是让圣上另眼相看，毕竟，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朝中不少能臣在家务事上，都有些糊涂之处，贾家那边早就听说史氏是个偏心眼，如今看起来，起码贾代善是个明白人。何况，太子还在圣上那里上了点眼药，表示贾代善之所以愤怒，不是因为贾政跟甄家结亲，而是史氏信不过贾代善，私底下跟甄家联系了。 圣上觉得甄贵妃也是被史氏骗了，所以下了这个赐婚的旨意，因此，倒是没有怪罪甄贵妃，不过，对史氏难免生出了一些恶感。 史氏如今算是倒霉到家了，什么好处没捞到，平白惹了一身腥。 处理过荣国府分家的事情之后，贾敬就再次沉迷于各种化学实验不可自拔。他从各种道书之中找到了各种元素存在的依据，并且还煞有其事的对它们按照阴阳五行进行分类，竟是真的搞出了一套逻辑自洽的理论出来。顾衡瞧着很能说得过去，当下就直接命人雕版印刷，除了用来当教材之外，还往各个道家支脉送去了一部分。 贾敬差点没感激涕零，毕竟这年头，正儿八经能出书的能有几个啊！当然，那些市井话本除外，干这行的人，大多数都是用的化名，毕竟根本登不了大雅之堂。 顾衡也是才想起来，在这个年代，实际上掌握了最多科学知识的，其实是那些道士。他们对于天文学，地理学，还有医学，药学，乃至矿物学之类的都有着很深的了解。说难听一点，那些走街串巷装神弄鬼的假道士，都会那么几手化学知识，虽说他们不懂什么原理，但是用起来却并不受到影响。 顾衡顿时心动了，这年头，这等技术人才多少也不嫌多啊！这般一想，不仅是贾敬搞出来的元素周期表，他还将一些道家可能会感兴趣的一些科学知识给印刷了一批出来，一起送了出去。 道家一直以来，讲究的就是天人合一，对于未知的东西还是充满了求知欲的，为此还衍生出了不少理论出来。等到收到了顾衡寄出去的那些书籍，仔细看过之后，有的觉得三观受到了打击，还有的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许多疑惑得到了解释，有的理论刚开始看着觉得荒谬，但要是真的联系实际，就发现居然很可能是真的，也就是说，他们祖祖辈辈相信的一些理论根本就是谬论……总之，道家各个支脉被那几本书弄得没了安宁，商议了一番之后，一帮在自个支脉之中几乎是可以称宗道祖的道士收拾了一下之后，一个个直接上京了。 结果等到这些人到了京城，等待他们的就是一大摞的科普书籍。 顾衡上辈子的时候，少年时代唯一真正拥有的课外书，是几本不成套的《十万个为什么》，是他小学的时候，一次参加了学科竞赛得了奖，当时的班主任给的奖励，是班主任原本自家买的，但是弄丢了好几本，她孩子后来也上学了，家里这些书便也处理了！对于顾衡来说，这已经是难得的珍宝。顾衡不知道看了多少遍，将那一套书都翻得毛边，原本以为他已经忘记了，但是这辈子渐渐又都回忆了起来。顾衡前段时间抽出空来，将其中的一部分给默写了下来，还有顾衡大学之后所看到的各种科普书籍乃至一些纪录片，他都将能写的都写了下来。 这些科普书籍直接将一帮原本打算坐而论道的道士带进了沟里，尤其，顾衡搞的那些里面都有一些实验，他又提供了一大批的实验器材，顿时，皇庄上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做皇帝的，到了一定的年龄，自然就开始向往长生不老，永远掌握着这至高的权势了！ 在知道一大群原本根本不可能离开自家山门的道士都跑到了顾衡的庄子上的时候，圣上顿时就心动了。 本朝的时候，已经很少有道士愿意为王公贵族炼制什么长生不老药了！毕竟，现在的皇帝没那么好忽悠，最开始的时候，那些方士忽悠始皇帝和汉武帝的时候，那真的是一忽悠一个准，借助于他们的权势，这些方士不知道得到了多少资源，占了多少好处。但是再往后，情况便不一样了，因为但凡是给皇帝炼制长生不老药的，很少有能全身而退的，皇帝要是死了，这些帮着炼药的道士，自然也是难逃一死！ 历朝历代，会出入宫廷的倒是往往不是什么厉害的角色，像是那等真正的道家高人，是没那么心思去忽悠皇帝的！皇帝想要长生不死，就容易生乱！说不得就要祸害天下，道家自从北宋末年被一帮异想天开的道士坑了一把，弄得臭名昭著之后，即便是后来连续出了好几个真高人，最终也没能挽回多少名声，等到后来神州陆沉，道家更是被密宗萨满逼得丢尽了脸面，也就是前朝的时候，三丰真人作为道门大宗师，给道门增加了许多光彩，道家再次活跃起来，但是，也仅仅就是如此了！经历过那么多次教训，除了一些野道士，其他人再也不提什么长生不老药的话！ 结果如今圣上找上门来，顿时就叫一帮道士有些头大。好在这些人或许别的本事不大，但是，搞宗教的，就没有不会忽悠人的，他们早就有了对付这些王公贵族的手段，干脆编造了一个所谓龙气的说法，来证明为什么达官贵人不得长生。因为贵人都有龙气国运庇护，龙气国运能够庇护贵人不被邪法所侵，但是同样，也阻断了他们的长生之路。而历朝历代的皇帝，身上更是有紫微帝气护体，他们龙御归天之后，也是回归紫微星宫，所以，做皇帝的本来就是星君下凡，留恋人间富贵做什么呢？ 圣上对此半信半疑，正想着再旁敲侧击一番，然后就听见了惊天动地的爆炸声。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班第一天，先是做工作交接，然后就是了解各种资料，折腾了一天，到地铁上也没混上座位，站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家！累死了！ 第54章 爆炸发生的地方在皇庄最偏僻的角落, 前段时间庄子上有人犯了心脏病，顾衡琢磨了一下，便打算制备一点□□。鉴于这玩意也是一种强力□□, 所以, 顾衡只是制备了很少一点，不过倒是将配方和流程记录了下来。 如今瞧这个架势, 肯定是谁手贱, 尝试着□□了！ 果不其然，废墟里头, 一个看上去有些凄惨的中年道士爬了出来。他是龙虎山出来的, 道号明正，虽说不是张家那一脉，却也算得上是张家的亲戚, 他母亲是张家外嫁的女儿, 横竖正一道不禁婚假，因此, 他一家子都算是正一道的成员。明正一直以来痴迷医学, 在打听到之前有人犯了心疾被救回来之后, 就起了心思。 明正他在南方行医, 知道不少患有心疾的人，心疾是很难治愈的, 只能是利用药物来缓解症状，正常使用的方子是苏合香丸, 这里头的主药可是几种名贵的香料，等闲人家根本用不起，也就是富贵人家，一般年纪大了, 难免心脏上头有些问题，因此，家里制备一些苏合香丸备着，觉得心窍不通，就吃个一丸。 而寻常人家可没这种好事，一旦有了心疾，差不多就可以等死了！心疾这种东西，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富贵病，要少思少虑，不能劳累，小心保养。穷人家可没这样的条件，药吃不起，也养不起，一个不注意，人也就没了。 明正为了研究医学，常常会行走民间搞义诊，遇上这等有心疾的，无非就是劝人多保养，就算是开了药，对方也是吃不起的。结果如今听说这庄子上就有一种药，做起来很简单，价钱似乎也不贵的药能够缓解心疾，顿时明正就来了兴趣。 做道士的多半都有些身手，毕竟，他们除非是一直待在道观里头不出去，否则的话，总会面临一些麻烦，若是会点拳脚，很多时候就会变得非常简单！而正一全真都是有秘传的武艺的，他们正常是性命交修，手上都颇有几分功夫。 明正从医，还经常会去一些险要之地采摘药材，因此，身手自然是颇为不弱，而且还有些弄巧的本事，他将事情打听清楚之后，就撬开了装着资料的匣子，看到了□□的制作流程，虽说里头有些名次他不清楚，但是，通过上下文对照，还有他自个的一些经验，真的将原料都找了出来，然后就开始尝试着制作。 顾衡自个做的时候，原料只用了一点，而轮到明正，他给别人抓药的时候，都是直接用手掂量着分量的，给人治病，怎么着就得一碗汤药送进去，他也没问得清楚，只知道对方将□□做的药压在舌根下面，因此琢磨着□□就是一种丸药，怎么着也得跟豆子差不多大，因此，他拿原料的时候，就多拿了一些。 等他将□□制作出来之后，发现这居然是一种油脂一样的液体，他装进罐子里面之后，下意识地就用力摇晃了几下，要不是凭空生出的危机感，让他立刻将罐子丢到了一边，自个往外飞窜了出去，他就直接被炸个正着。 饶是如此，那屋子也被强烈的爆炸给掀翻了。 “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庄子上有火器？”圣上神情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看着顾衡的眼神也充满了怀疑。 能够做皇帝的人，哪个没有疑心病，一个个满心都觉得总要刁民要害朕。□□这种东西，其实宋朝的时候就有了，不过那时候一点都不成熟，所谓的火器，更多的其实用的是猛火油，也就是稍微提炼过的石油。而到了前朝的时候，火器就开始快速发展起来，军中就有神机营，京里头就有火器厂，还曾经闹出一次爆炸，差点没将皇帝吓死！ 本朝自然也是重视火器的，不过，也就是在枪炮上头下功夫，但问题是，钢铁冶炼技术要是上不去，你就算是手里拿着两百年后的枪炮图纸都没有，一个不注意就要炸膛，死在自个人手里的说不得都比死在敌人手里的多。因此，哪怕是到了现在，火器安全依旧是个大问题。因此，本朝也有火器营，却是放在西山，离京城有着一段距离，工部制作火器的作坊呢，也放在外城。 圣上听到这样的爆炸声，自然就疑心庄子上有火器，还直接爆炸了，顿时就疑心顾衡私底下研究火器。 顾衡之所以没跟贾敬一起研究新式□□，就是因为这年头，这其实是犯忌讳的事情，真要是研究出了新式□□，顾衡这辈子也别想离开京城了，因为能制作新式□□的人，放哪儿都是一件大杀器。 顾衡摆出一副茫然的模样，说道：“圣上，臣不知道啊！臣这边要火器做什么，又没人会用！” 而这个时候，被飞溅出去的一些□□，还有砖石之类弄得鼻青眼肿，身上的道袍也变得破烂起来，上面还有被灼烧的痕迹，明正狼狈不堪、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抱怨道：“侯爷，贫道明明是按照侯爷你写的步骤做的，怎么就炸了呢？” 圣上皱眉问道：“做的什么？” 明正这才看到了圣上，连忙行了一礼，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回圣上的话，之前听说侯爷做了一种药物，可以缓解心疾，贫道见猎心喜，便偷偷找到了侯爷制作药物的配方步骤，自个尝试着制作，哪知道做出来的东西有些奇怪，居然像是油一样，贫道稍微晃了晃！结果就炸了，要不是贫道见机得快，这回是真的要升天了！”说到这里，明正不由有些心有余悸。 顾衡看着明正的眼神也古怪起来，拿在手上摇晃，他居然还能全身而退，明正也算得上是能耐人了！ 不过，顾衡还是解释道：“道长你做出来的其实还是原材料，想要配置成缓解心疾的药物，得混合其他的东西稀释才行！”要不是上辈子顾衡的爷爷常年携带硝酸甘油片，顾衡还真不知道这玩意居然有这样的用处。实际上，一片硝酸甘油片里头，□□的含量其实不算多，得用一些辅料将其粘合稀释，储存也会比较安全。像是将□□直接放在普通容器里面，哪怕没有明火，但是震动和高温都会导致□□爆炸。 圣上对于治疗心疾的作用兴趣不是很大，他心脏又没有问题，本身也缺少同理心，只是□□这么容易爆炸，顿时就让圣上想到了火器上头，他犹豫了一番，问道：“那这能代替□□吗？”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暂时不能，□□原本就很危险了，这个更是易燃易爆，而且威力也比寻常□□要大许多，真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哪怕只怕伤人伤己！所以，真正想要取代□□，最好还是找到一种性状更加稳定的□□才行！”□□作为□□的历史其实并不算长，就是因为这货实在是太不稳定了，诺贝尔为了这玩意，不知道付出了多少代价，直接将自己炸成了残疾，好不容易做出了相对稳定的硝化□□，但是没过多久，也就被其他的□□取代了。 顾衡可不知道诺贝尔到底是怎么制备出相对稳定的硝化□□的，倒是知道硝化棉其实是一种很好用的□□。但是还是那句话，在这个时代，光是一项技术进步，并不能起决定作用，你钢铁冶炼技术上不去，总不能只做各种□□包吧，这种东西用来开矿什么的的确很有用，但是在战争中，受到的限制就比较大了。至于搞什么手榴弹，地雷之类的倒是没问题，但在这一点上，□□其实也不差。 圣上对此却是有些不甘，在知道□□居然制备非常容易之后，他就生出了危机感，这玩意看上去根本不像什么危险物品，回头谁要是在宫里头搞出一点出来，那真的是够呛！大家都知道火器要比冷兵器在很多时候都具备优势，但是为什么皇宫里头那些禁军却是没有火器呢，不就是因为火器这玩意用来刺杀实在是太容易了吗？都不需要花费太多的时间来培训，使用起来比□□容易的多，而且威力也大得多，这年头的弹药品质也得不到什么保障，射中人体之后，说不定就变形甚至是碎裂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呢！ 所以，圣上宁可养着一帮人高马大的禁卫挡枪挡箭，也不愿意给这些禁卫全面换装，免得头一个威胁到的就是自己。 但是同时，圣上心里头又有些痒痒，真要是有那种成本低，而且威力有很大的□□，朝廷的火器能够全面升级，到了那个时候，朝廷真的是要天下无敌了！顾衡就算是有几分城府，但是在圣上那里，顾衡就算是不像是白纸，也不比白纸强到哪里去。圣上根本就是觉得顾衡那就是妇人之仁，觉得□□这种东西有伤天和，所以不愿意在这上头继续研究。不过，你不愿意，总有别人愿意，就算是慢了点，但是一样一样地尝试，总能做出来的！ 因此，甭管顾衡怎么说，圣上还是下令严格封存了□□的制作方法，又摆出一副为顾衡着想的姿态，表示这次的事情实在是太危险了，以后还是不要再有了！ 顾衡随口答应了下来，然后却注意到，好几个道士眼神里头颇有些跃跃欲试！ 作者有话要说：台风来了，外面风雨交加，门窗关得紧紧的都听见外面的风雨声。 第55章 这些道士放在后世, 肯定是要比那些民科强不少的，他们的加入一下子让顾衡的许多想法都能够实现了。尤其，朝廷之前因为新纺织机的出现, 无论是丝绸, 还是毛呢乃至毛线之类的纺织品产量都是大为增长。东西生产出来，那自然是要卖出去的。以前的时候, 就有很大一部分的纺织品会通过海贸卖到南洋西洋还有东洋那边去, 如今，这些纺织品品种更多, 质量更好, 价格还下降了一些，因此，海贸愈发繁荣起来。 但是相应的, 对于衣料染色的需求也增长了许多。这年头的染料都是天然的染料, 问题是，天然染料产量低, 萃取也比较困难, 所以, 如今各种纺织品的产量增长了, 以至于染料供应跟不上了。不仅如此，海上比较潮湿, 即便这些丝绸都尽可能做了防潮处理，但是如果遇上风雨天, 布料背水打湿之后，上面原本染上的颜色就容易晕染开来，只能大幅度降价出售了。 顾衡之前也没注意过这方面的事情，上辈子的时候, 走在大街上，那叫一个五彩缤纷，衣服什么颜色都有，那个时候，反而有许多人崇尚极简，喜欢黑白灰色。因此，顾衡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穿着青色，蓝色，灰白色之类的衣服，顾衡自个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他自己除了出席正式场合的时候穿的衣服颜色会相对多一些之外，自个平常的时候，穿着的也都是青色系列的衣服。因为很多时候需要做各种实验，他家常衣服上多半连绣纹都不用。 这其实就是灯下黑，等到他被人提醒之后才想起来，染料居然也是一个大产业。后世的染料都是化学合成的，顾衡琢磨了一番之后，干脆弄了一些石油回来，自个造了一个跟后世比起来堪称是简陋的炼油塔，对石油进行提炼。 顾衡已经从石油里面分离出了不少东西，他自个也搞不清楚那些燃料到底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上辈子也不是学化工的，看过的书籍里头并没有相应的记载，如今一帮道士跑过来，他顿时就将他们抓了壮丁。毕竟，他们本来也对那等黑乎乎粘稠的石油居然能够提炼出那么多的东西很感兴趣，顾衡连石蜡都搞出来了，以后蜡烛的价钱肯定会大幅度下降。这些道士被顾衡忽悠了一番之后，就卷起袖子，兴致勃勃地开始搞各种化工原料合成了。反正什么三酸两碱都已经被顾衡搞出来了，如今在庄子上就能小批量地生产，所以，原材料的事情不是什么问题。 这些道士以前的时候，就是用丹炉将各种矿物还有什么草药之类的炼制成各种莫名其妙的丹药，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们其实也是不明所以。如今从顾衡那里知道了化学理论之后，顿时就觉得，这些都可以用化学来解释，然后，他们就一门心思扎进了这个漩涡。 而贾敬简直像是找到了组织一样，乐颠颠地跟着一帮道士厮混起来。 至于之前的爆炸，因为圣上下了封口令，很快就没人再提起了。这时候又不是后世网络时代，消息传播飞快，因为皇庄里头有着许多秘密的缘故，这附近的村子都被清掉了，离得最近的也就是贾赦的一个庄子，贾赦又不是什么不知道轻重的，自然将庄子上那些人的嘴巴堵住了。何况，普通的佃户哪里知道什么爆炸，他们还以为是旱天雷呢！嘀咕了几声，上头主家说是家里有喜事，杀了两头猪分了下去，还叫人蒸了白面馒头，又弄了不少鸡蛋，给这些佃户分了，一个个有了好处，谁还管那么远的地方传来的动静啊，这跟他们根本没关系，有这个时间，回家吃点肉不香吗？ 贾家的确是有了喜事，张氏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贾家这一辈是玉字辈，因此，贾代善在翻了一大堆的书之后，终于给自个的嫡长孙取了个名字，叫做贾瑚。 而另一边，甄氏也怀上了，虽说贾政觉得甄氏嫁过来之后，自己就被强行分了家，但是，甄氏长得美貌，又会装无辜，装可怜，贾政对甄氏很快也就没了多少脾气！何况，甄家那边还许诺回头在江南安排一下，让他中个举人呢，有着这个好处吊在前头，贾政对甄氏自然极为看重，虽说屋里头也有几个美貌的通房丫头，但是，总之还是在甄氏那里居多，也就是甄氏不方便的时候，才会跟通房丫头厮混。 甄氏虽说觉得丈夫有通房不爽，但是甄家自个也是这样的。甄家嫡脉人丁不算兴旺，因此，家里的几个男丁身边通房姨娘都不少，不管是生了儿子还是女儿，以后都能为家族效力。当然，最初的想法是这样，实际上呢，女孩子长大了还能拿去联姻，而生了儿子，是要消耗家中资源的，因此，到头来各种花销都不少，但是成器的子弟是真不多，倒是一个比一个纨绔。 对于甄氏来说，只是通房这是可以接受的，反正现在上头没有婆婆看着，甄氏对这些通房下手也非常果断，不管是谁，只要伺候过，或者是疑似伺候过，直接一碗汤药下去，反正她才不要什么庶子庶女呢！ 贾政对此是无所谓的事情，毕竟他还年轻，还没到发愁没有儿女的时候，而甄家女呢，显然身体不错，是那种比较易孕的体质，因此，分家出去没几个月，甄氏也怀上了。 荣国府这边听到了消息，不管是贾代善还是史氏都有表示，毕竟，哪怕是分出去了，也是自个的亲骨肉，甄氏怀的也是自个的亲孙子，因此，贾代善还是叫人送了一些补品什么的过去，至于史氏，更是从自个的私库里头取了一大堆东西送了过去，她反正不打算将自个的私房留给大房，何况，贾政搬出去了，以后就只能说是荣国府的旁支，想着小儿子受的委屈，史氏就是一肚子要补偿的心思。因此，一听说甄氏怀孕了，史氏就是大手笔的赏赐送了过去。比起当年张氏怀孕的时候可要夸张多了！ 对史氏这般行为，贾敏觉得有些说不过去，只是，史氏如今性子有些孤拐，贾敏就算是想要多说什么，也是不能，最终，贾敏只得沉默，回头又跟张氏亲近了几分。 贾赦两口子反而对于史氏的行为并不放在心上，贾赦自个是个不缺钱的主，张氏虽说不是什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性子，却也不是什么贪婪的人，史氏的私房再多，她也不会惦记。荣国府都已经是他们两口子的了，贾政就算是将史氏的私房全得了去，又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贾敏因着史氏的行为有些不好意思，张氏却觉得贾敏实在是太多想了，她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又能做得了什么主！不过，史氏在教养贾敏上头，显然有些问题，张氏觉得贾敏的性子有些脆弱，不够坚韧果决，回头出嫁了，若是遇上个温柔体贴的，自然日子能好过，但是若是遇上个粗心的，那么，贾敏只怕自个都能让自己别扭死。 张氏作为长嫂，史氏呢又是在养病，徐老夫人年纪也大了，没这个精力去教养孙女了，因此，贾敏的教养问题就落到了张氏手里。只是，做亲娘的好跟自个的女儿严厉，而做嫂子的，在上头还有两重婆婆的情况下，对小姑子却是不能这么严厉的。因此，张氏也就是一边教贾敏帮着打理一些中馈事务，一边给她说一些京中各家内宅的轶事，让她起码有点心理准备，至于更多的，也只能是潜移默化。 而贾赦原本打算老老实实在家哄孩子，却被贾代善一脚踹了出去。 贾敬都在庄子上做出成绩来了，贾赦的那些小伙伴，各自也都有了自己的前程，也就是贾赦，一直在胡乱厮混，贾代善以前的时候，对贾赦是真没有太大的期待，偏偏如今贾赦考上了秀才，贾代善发现，自家这个儿子还真不是什么朽木，横竖贾家也不打算再从军了，贾赦总不能将来就做一个闲散的侯爷，回头让孙子给他挣体面吧！贾代善可不愿意将希望都寄托在贾瑚身上，因此，便直接表示，不管怎么样，贾赦得证明自己已经有能力为妻儿挡风遮雨，不至于将来儿子问起来的时候，别人就说他爹就是个只会依靠先人余荫的废物点心。 贾代善说得唾沫横飞，贾赦却是非常无所谓，他一点不介意做一辈子的纨绔，这其实是福气呢！不过，回头看到儿子那纯洁可爱的笑脸，贾赦夜深人静的时候，反思一下自己，觉得自己还真是应该努力一把，总不能以后在儿子那里挺不直腰杆子。 贾赦也是个奇葩，他思来想去，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应该做什么，要说学问吧，他考了个秀才，也就是个吊车尾的水平，而且考中之后，贾赦就懒得再看了！至于跟贾敬一样，跑去皇庄上研究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贾赦更是直摇头，他从小娇惯，真是耐不下那个心，吃不了那个苦！ 至于东宫的差事，贾赦有些悲哀地发现，东宫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他没法帮着东宫出谋划策，也不能帮着东宫敛财理事，他从做伴读开始，在东宫的角色就只是东宫拉拢勋贵的纽带，至于其他的作用，那是真想不到。贾赦对自个有几分本事是心知肚明的，总不能为了东宫，将自个老爹卖了吧！至于贾赦在金石古玩上的特长，在东宫是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总不能贾赦去给太子开当铺，做朝奉吧！ 贾赦满心彷徨的时候，他却是直接被拉了壮丁。 第56章 张家如今在朝中是真的煊赫, 张家三代人都在朝为官，张老大人其实在孙女嫁到了荣国府之后，就想要告老还乡, 可惜的是，圣上并不肯批复。 张家人能够有这般的权势，自然是因为张家很好用，他们属于那种会做人, 会做事的，总能够体察到圣上的心意, 不会真的违逆了圣上的想法, 圣上用着顺手，自然舍不得就这么放走了。对于圣上来说，跟他打交道最多的自然是阁臣, 内阁之中, 阁臣的数量一般都有个近十个, 六部尚书是一定会进内阁的，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几个人。 阁臣并非都是圣上选出来的, 有的根本就是下面推举上去的，这也算是与士大夫共天下。圣上并不是那等独夫，他秉性并不是非常强势之人, 所以，下面推举上来，他也就顺理成章批复下去。只是这里头并非所有人都跟圣上一条心, 他们总有自己的立场，说白了，历朝历代, 做臣子的，最希望做的事情，就是搞个笼子将皇权关进去，如此才符合他们的利益。在这样的情况下，圣上自然愿意扶持那种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的。 张家虽说并非那等谄媚之辈，但是，他们做人圆滑，做事讲究策略，并不是那等邀名卖直之人，因此，行事就比较讨人喜欢。 圣上一直对如今那位首辅刘新禹不满，这位是靠着资历做了首辅，本身的能力不过就是中人之姿，能力不行也就罢了，偏生常有一些倚老卖老之事。圣上每每暗示他年纪大了，该致仕了，他就当做没听见，依旧是霸着位置不肯丢。圣上一直想要将刘首辅撵走，换上张老大人做首辅，可惜的是，圣上是个要脸面的，刘首辅又没有做出什么错事，抓不住他的把柄，因此，即便是圣上也不能真的直接找个借口将人撵走，只能就这么忍了！ 内阁之中，刘首辅如今已经摆出一副无为而治的模样，反正他这个身份地位，做得越多，说不得就错的越多，反正遇上什么事情，直接拉上一帮阁臣讨论，回头选择多数人的意见就可以，就算是出了差错，也有人背锅，不会落到刘新禹头上。 张老大人对刘首辅这般那叫一个深恶痛绝，曾经暗中劝过几次，可惜的是，这位刘首辅那是真的宰相肚里能撑船，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气度，张老大人又是个素来圆滑的，自然不能指着刘首辅的鼻子骂他占着茅坑不拉屎，几句委婉的话对于刘首辅来说，那就是清风拂面，不值一提。 刘首辅占着这个位置其实也有自己的考量，他也是寒门出身，走到如今这一步，也有诸多因缘巧合的成分，只是，刘首辅自个混得不错，但是刘家人却都非常平庸，简直像是一大家子的灵气都落到了刘首辅身上。好在，刘家人虽说才能平庸，却不是什么会惹是生非的性子。一直也比较老实，没有仗着刘首辅的势力胡作非为。 刘首辅如今之所以支撑着，无非就是等着刘家下一代有人才接档，像是现在，刘首辅的孙辈有点资质的都在读书，可惜的是，最强的也就是个秀才。秀才放在乡下或许还算是个人物，但是放到城里，那就非常一般了，刘首辅就是死撑着，一定要等到刘家起码出个举人，他才能放心，要不然，他回头闭眼了，刘家却是守不住如今的家当，又得落入到寒门的行列之中。 好在刘首辅也是个与人方便与己方便的，他其实明白圣上的心意，因此，在内阁之中，他如今虽说还占着首辅的名分，但是权力却是开始下放。 张老大人作为最有可能接任首辅之位的，自然是被刘首辅另眼相看。 问题是，张老大人真的嫌这位置烫手，他是真害怕，自古以来，水满则溢，物极必反，张家显赫到如今这个地步，张老大人每每辗转反侧，心惊肉跳。 因此，张家需要有人分担风险，然后，张老大人就盯上了孙女婿贾赦。贾赦这人要说优点，还真的算不上多，这家伙就是个典型的纨绔，当然，属于那种比较无害的纨绔，因为他感兴趣的东西是死物，所以，他不会像是许多纨绔一般欺男霸女，走马章台。 但是，贾赦只要会投胎，那就足够了。他生在国公门第，又是长子嫡孙，可以说，他根本就是躺赢的那种。别人出生就在罗马，他直接生在了罗马的市中心。 贾家如今分了家，拉上了贾赦，就等于是将荣国府拉上了战车，因此，张家那边一盘算，就干脆找上了贾赦。正好贾赦如今正处在迷茫期，被张家一忽悠，顿时屁颠屁颠地跟着跑腿去了。 等到贾代善知道的时候，张家已经给贾赦安排了一个临时的官职，如今正忙得脚不点地。 贾代善只气得要死，只觉得这个儿子是白养了，但是很快想想，又觉得贾赦确实不可能一辈子在自己的羽翼下生活，贾赦虽说跟太子关系不错，但是皇家人有几个是真的讲感情的，你要是没用，他跟你讲个屁的感情。 就像是贾代善自己，虽说当初的确是跟圣上有感情，但是，当年虽说圣上是个不得宠的皇子，但是总有人是乐意烧冷灶的，到头来贾代善平步青云，一直简在帝心，而曾经对当年的七皇子表示过一定的好感，甚至在一些地方给七皇子行了方便的人呢？如今又有几个还能在朝堂上看到的？ 贾赦想要维持自己在东宫那里的影响力，就不能只凭着所谓的忠心，还有家世，他得让自己有用起来。要不然的话，对皇家来说，情分值几个钱？别看圣上对奉圣夫人如何，实际上，奉圣夫人的情分也就是那么多，关键是甄家肯帮着圣上干脏活，背黑锅！ 因此，贾代善干脆对亲家使唤贾赦的事情当做是没看见，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帮着行一点方便，倒是弄得贾赦叫苦不迭。 之前因为□□的事情，圣上再次对皇庄关注了起来，以前的时候，圣上觉得皇庄上就是一些无害的东西，如今他就不这样想了，毕竟，有的东西看起来无害，但是落到有心人手里，就会搞出大灾难来！ 因此，圣上如今对皇庄的监视力度增加了许多，当然，这种监视是在不影响顾衡还有一帮研究人员的生活情况下的，只是时刻关注各种研究的进度而已。而因为上辈子的习惯，顾衡不管做什么，习惯于先制定进度表，因此，对于圣上派出的人来说，这些还是比较友好的。顾衡自个很少去研究一些高危的东西，因此，只要研究内容不至于让一些不该知道的人知道，进度什么的，他并不会隐瞒，这也是为什么圣上一直能够对他报以极大信任的缘故。 贾赦如今在兵部任职，有的时候难免要跟皇庄上打交道，每每过来，他都忍不住要抱怨几句，毕竟，他原本的想法几乎就跟混吃等死差不多，总之，就是顶着个爵位和一个虚职，在家玩古玩金石就行，但是如今，贾赦居然在兵部也做出了一些成绩。 问题是，他真的不想这样，在家把玩他的珍藏不好吗？为什么要在衙门里头天天应卯，每日里忙得不可开交呢？ 贾赦来的次数多了，自然也带来了不少消息，然后顾衡就意识到，似乎朝廷有意要打仗？ “没错！”贾赦听到顾衡的疑惑之后，他呼出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北边那边如今情势有些不对劲！” 顾衡顿时皱了皱眉，这不应该啊，这个时候，简直是上千年来，中原跟北戎草原那边最和谐的时候了。原本的九边都开办了榷场，就在榷场附近，各种作坊都建立了起来，他们大肆收购北戎人的羊毛，还有教导北戎人对羊奶牛奶什么的做初步的处理，然后运到作坊那边进行进一步的加工。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一直以来的主食其实不是什么牛羊肉，而是各种奶制品，比如说奶干奶酪，在一些比较困难的年景，就算是北戎人的贵族，桌子上也未必能有几块肉。 北戎人制作的奶制品工艺其实很粗糙，存储时间也不长，而中原这边，因为南方开始大面积种甘蔗，甚至是北方也开始种植甜菜，如今糖的产量大增，因此，临近草原的那些作坊，开始尝试着将牛奶羊奶制作成各种奶酪，奶干甚至是奶糖，这个存储时间可就长多了，而且销量也不错。即便是北戎人也愿意买一些，毕竟，这些口感可比他们自个制作出来的强多了，他们自个煮羊奶的时候，可舍不得往里面放糖。除此之外，那些商人还向北戎人收购新鲜的牛羊肉制作成肉干和简单的罐头，朝廷可是采购了不少做军粮，而民间对此接受能力也还算是不错。 总之，北戎人如今对于中原在经济上依赖很大，不需要打草谷，就能够获得很好的生活，就算是那些贵族，也不是满脑子打打杀杀，他们如今的生活可比之前强太多了，因此，对于如今的生活非常满意，以至于一些原本就生活在靠近长城草场的几个部族已经上书请求内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北戎到底是犯了什么毛病，要跟中原对着干！ 顾衡的疑问在贾赦这边显然没能得到解答，贾赦自个还一脸懵逼呢，不过没多久，顾衡还是知道了原因。 第57章 北戎人绝大多数都不想跟中原对着干, 大家都不是什么傻瓜，他们几十年前才被揍过，这些年打草谷也没占到过什么便宜, 如今能够安安稳稳地赚钱, 为什么要去拼命呢？ 如今的日子多好啊, 炉子上总能够炖着香喷喷的奶茶，来自中原的茶砖非常醇厚，里面无论是想要加糖还是加盐都没问题，他们可以穿着丝绸的里衣，外面套着染成各种颜色，甚至还坠着珍珠宝石的羊毛衫，外面穿着的也是毛呢的大衣, 不光挡风温暖，而且看着也非常有气势。在雨水多的季节，他们可以用从中原买来的香皂洗个澡，身上不再是挥之不去的腥膻甚至是皮毛的臭味, 餐桌上也不再只能是各种奶制品, 只有少部分时间才会有一些羊肉……总之, 比起以前的生活, 现在就算是普通的牧民, 也跟生活在天堂一样，而地下那些奴隶，也能勉强吃饱穿暖了。 就像是曾经入主过中原的异族一样，他们几乎是以一种自由落体一般的速度腐化堕落了。如今，这些北戎人，轻轻松松就能靠着蓄养牛羊赚取大量的钱财，中原那边也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 为了让他们能够养更多的牛羊，一方面花钱让他们种植胡杨之类的耐旱的树木，说是固定水土，防范风沙，另一方面，居然还传授给了他们青储饲料的技术，如此，他们不用像自己的祖辈一样逐水草而居，只需要圈定一个草场，在水草丰茂的时候，将那些牧草收割起来，储藏在青储窑里面，在水草比较少的时候再喂给牛羊，如此，即便是在冬天，他们也能养活足够的牛羊。 借助于这样赚来的钱财，这些北戎贵族的衣食住行都有了本质上的提高，他们已经开始追求更加浮华的东西，各种来自于中原的奢侈品也被商人带到了草原上。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一小撮北戎人觉得这样的生活导致了北戎人的腐化堕落，之后北戎人只怕慢慢自个都记不清楚自己是谁了！实际上，的确有一些北戎贵族，恨不得将自个手底下的牧民和牛羊乃至草场都卖了，换得一大笔钱，然后就可以在中原做个富家翁，享受中原的花花世界。 只是大多数人都是向往安定的，很少有人天生就喜欢杀人和战争，所以，北戎如今已经安定了下来，大家都觉得这样的日子其实很不坏。 但是，北戎人消停了，更北方一点的鄂罗斯却不会这般。实际上，在很早之前，占有北海的是匈奴人，一度，北海那边唯有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才会在那边生活，那里一年里头，半年甚至是更长的时间是冬天，所以，在那里，日子是真不好过，在很久之前，也只有失势的，甚至是犯罪的匈奴部族才会被赶到北海那边去。不过，随着气候的变化，这些游牧民族渐渐放弃了北海，毕竟，那里实在是太冷了，每年的白灾都会导致他们失去大量的牲畜，在那里放牧多半是一种得不偿失的行为。 到了后来，北海那边就被西方过来的鄂罗斯人给占据了，那里原本也是鄂罗斯人的流放之地，但是，他们对土地的渴望却不因为这里的情况而改变，何况，整个鄂罗斯从东到西，大多数地方都很冷，所以，他们对于这样的气候还是比较适应的。北海那边对于鄂罗斯来说，资源还是比较丰富的，所以，他们是真的不介意占据那样广袤的地方。 鄂罗斯如今就是跟北戎接壤了，然后，鄂罗斯人就知道，再往南就是所谓的丝国。 对于东方，西方那边一直是非常憧憬的，不仅是憧憬，还有些觊觎之心。毕竟，在西方的传说之中，东方就是一个流淌着黄金的国家，这里的丝绸和瓷器，在西方一直非常受欢迎，一个贵族，若是有着一整套瓷器的餐具，那么，他就会是宴会上人人恭维的对象，若是他再能穿上一身丝绸的衣裳，那么，整场最靓的崽就非他莫属！ 即便是如今，中原这边向西洋南洋等地输出的丝绸瓷器数量已经比以前大了许多，但是到了西方之后，还是供不应求。鄂罗斯在西洋那些国家中一直不是什么特别富庶的国家，甚至，他们其实算是异类，很多时候是被排斥的对象。 鄂罗斯那边，对于丝绸和瓷器自然也有很大的需求，可惜的是，光有需求有什么用，他们没有合适的港口，来自中原的商人几乎不会跟他们打交道。等到其他那些欧洲的商人再转几次手，到了他们那里，价格就已经攀升到一个叫那些穷奢极欲的贵族都有些肉疼的地步了。 如今一看，自家居然算起来差不多都能跟丝国接壤了，顿时，他们就起了点心思。 等到他们对中间的北戎有了一些了解的时候，他们顿时觉得，交易什么啊，干嘛不去抢！北戎人在他们那里的意义就跟曾经同样跟他们作对的哥萨克人差不多，哥萨克人就是他们手里最好用的一把刀。 何况，在他们看来，丝国似乎没什么值得敬畏的，他们完全可以将丝国纳入到自己的统治中。只不过他们在这边暂时也没多少兵力，因此，便打上了北戎人的主意。 北戎人中本来就有一部分人对如今的现状不满意，他们算起来也是北戎人中的精英分子，出身贵族，有着强烈的兴盛种族的希望，当然，前头也有无数的榜样在等着他们，比如说，成吉思汗，比如说完颜阿骨打，比如说冒顿，这些都算得上他们的先辈了，因此，他们其实也是有着入主中原的野望的，想要做到这一点，那么，保持一定的战斗力那就是必须的。 另外就是，不能继续跟中原保持这样的贸易关系了，这对中原的依赖实在是太大了。因此，需要想办法破坏现在的关系，回头北戎人自然就会知道，与其依赖于中原给自己一点零碎的好处，不如自己去抢！ 在鄂罗斯人的串联之下，居然有不少北戎人被说动了，可惜的是，这些北戎人显然不是那么重视消息的保密，或者说他们重视了，可惜的是，能力不足，因此，没多久，就被行走在草原上的商队打听到了。 如今许多商队喜欢跑到草原上跟这些部族交易，主要是榷场那边虽然好，不过，有些东西交易起来不是那么方便，比如说铁器，铁器的交易只要通过官方，那么必定要被科以重税。另外就是，其实草原的地底下有着大量的矿产，像是一些河流里就流淌着金沙，不过，这些牧民对于金沙兴趣不大，他们顶多会在方便的时候捡一些回去做成金饰，用于供奉给神佛，至于大规模淘金什么的，对于这些牧民来说，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一方面，淘金其实是一件危险的活计，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其实在日常生活中，没有太多用到黄金的地方。 而当中原这边知道了之后，就对草原上的矿产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一些善于勘探的人跟着商队在草原上跑过几次之后，就发现了不少矿藏，都是露天的那种，因此，这些商队就跟矿产附近的部族做了交易，他们帮忙采矿，而商队会带来他们需要的各种东西。 这些商队又不是什么傻瓜，他们之所以能够一直做这样虽说不至于一本万利，但是利润也异常丰厚的生意，无非技术因为如今中原跟草原的关系一直非常平稳，因此，除非是那等特别犯忌讳的东西，否则的话，他们都能出售。 而要是打起仗来，他们想要再来草原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如今前往草原的通道就那几条，习惯了宽阔平坦水泥路的他们，再想要抄小道，那就真的是很难适应了。尤其是如今拉货的四轮马车，如果是在小路上走，那还真是有些不方便，四轮马车比起双轮马车来，其实是少了一点灵活性的，万一陷在什么地方，那可就麻烦了。 至于什么像是以前一样走私违禁品，那风险就太大了，而且利润未必比如今高，所以根本没必要。 有了这样的心态，这些商队做出来的选择也就可想而知了，他们发现了不对劲之后，稍微打听了一下，立马上报了上去。 朝廷自然也得派人出去打探，在确认了鄂罗斯和北戎那边的狼子野心之后，朝廷这边自然开始磨刀霍霍，准备回头好好教训对方一番。 除此之外，圣上还想着能不能让北戎那边这次真正俯首称臣，如此，圣上能够好好彰显一下自己的武功，让自己的声望可以更上一层，而朝廷自己就能对草原进行深层次的开发，至于那些北戎人，朝廷不介意给出一些官位爵位，将他们打发了的。当然，那等勾结鄂罗斯人的，自然是不能放过。 想要借此机会立功的勋贵子弟不少，但是这里头绝不包括贾赦。家里娇妻幼子在怀不好吗？干什么要没事找事呃？战场有什么好的，稍微不注意就要送了自己的命，所以，还是留在京城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打扫了一天卫生，将衣柜里面不穿的衣服清理了一下，真没想到我居然买了这么多衣服，有的买回来只穿过一两次，还有几件居然只过了一次水，后来就没穿过，真该剁手了！ 第58章 贾赦虽说这般想, 却还是被岳父塞进了兵部，管着后勤，如今整个朝廷都在为接下来的战争做准备, 北戎那边, 一部分的部族也嗅到了不妙的味道，他们并不想打破如今的局势, 战事一起，他们起码有好几年的时间过不了这样的好日子了！不跟中原的商人交换, 他们养的那么多的牛羊卖给谁？他们现在连马都养得少了, 主要是马吃得相对比较挑剔，也吃得更多, 而且, 真要是说起来，养马并没有养牛羊划算。 榷场那边, 除非是那等良马, 否则的话, 卖不出什么价钱来。中原有自己的马场, 对于普通的马匹需求并不是很大, 而且如今民间养牛马骡子之类牲畜的也很多, 毕竟，大家如今手上都有些钱了，这种大牲口能拉车，能推磨, 能耕地, 总之，一个牲口顶得上好几个劳动力，因此, 民间这类牲畜的存量也很大，遇到战事的时候，就能花钱从民间征用，用来运输各种后勤物资。 顾衡还搞了个轨车计划，他暂时没搞出什么蒸汽机，但是，就算是用马拉车，有个铁轨也比在平地上来得快。如今高炉炼钢法已经开始普及，顾衡又跟一帮道士尝试了一些办法，降低了钢铁中的含硫量，如今工部的钢铁产量很是不错，正想要扩大生产。之前听说草原上似乎有不少地方有铁矿，还是那种露天的铁矿，顿时，就算是一帮文臣，这会儿对于打仗也充满了热切。 人都是利益生物，以前的时候打仗，能得到好处的多半是武将，他们能够靠着军功升官，而对于这些文臣来说，他们要在后面管着后勤，还有其他一系列琐碎的事情，但是打赢了，论功行赏，他们是没多少功劳的，若是打输了，回头追究起来，说不定还得怪他们后勤搞得不好。而且，这年头打仗，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亏本的，后世说什么大炮一响，黄金万里！但那个多半是后期从其他领域得到的好处。而这个年代，打仗真不是什么挣钱的差事，相反，战事持续一天，就得烧一天的钱。为了赢得战机，就算是有什么缴获，许多时候，也是宁可直接烧了毁了，也是不能带回来的，因为像是在草原上，攻破了一个部族，那里的牛羊牲畜对于需要急行军的军队来说，就是负担。所以，很多时候，他们只能宰杀一部分用来犒劳军队，其他的，就得杀了或者是直接将整个部族围起来，一把火烧掉。在这样的情况下，能有什么收益！ 而如今，大家都已经意识到，草原虽说不能种田，但是，那里同样是能够源源不断获得收益的。放牧其实要比单纯种地更赚钱，当然，这自然是有一定风险的，什么白灾，黄灾，黑灾之类的，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简直跟噩梦一样。不攻打北戎，这些风险就是北戎人承担，而打下来了，朝廷就得承担一部分风险。 但是矿产不同，不管是什么矿，代表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朝廷派人去开发开采，那里就得设置官府，自家的弟子门人就能多一些选择。有矿产的地方，就算是生活上头有些不方便，但是想要做出政绩来，还是比较容易的事情。打完了之后，正好可以让那些战俘去挖矿，可是能省掉不少事情。 因此，朝廷这会儿请战的声音很大，大家都在暗自盘算，自个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顶尖的勋贵这次想要出征，却是可能性不大，他们的子弟倒是可以出去混个功劳，以后袭爵的时候，爵位可以往上抬上一抬，而当家的公侯，想要出征，圣上就得考虑一二，万一搞个灭国之功回来，如何封赏就是个问题。 王子腾是个喜欢行险的，他如今其实还年轻，但是若是没有别的助力，自个按部就班地混资历，显然不太靠谱，只怕自己年近半百，都无法爬上高位。以前的时候，王子腾还琢磨着是不是能够从贾家那里获得一定的人脉，结果他很快发现，贾家就算是后继无人，显然也没打算将便宜留给亲戚，人家宁可将军中的那些关系都放弃，也没有将政治遗产托付给别人的意思。毕竟，贾家如今算得上是欣欣向荣，贾赦看着是个傻白甜，但是，贾代善还能活上好几年，而贾赦的岳家却是蒸蒸日上，可以说，只要贾代善贾代化再撑个十几年，贾家就能顺利度过如今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可以不用再依靠军中的那点关系了。 打不了贾家的主意，自个媳妇娘家的资源自家人都不够用的，哪里还能分润给王家，甚至，就算是王家的资源，王子腾也是用不了多少的，因为他不是嫡长子，哪怕王子胜是个五毒俱全的货色，根本就是烂泥糊不上墙，但是，谁让王子胜生得早呢？即便是王家如今这位家主对长子各种不满，但是，也不能随便将家中的资源都留给次子，回头家宅非要生乱不可。 在这样的情况下，王子腾能做的，也只好是自个争气了！如今要对北戎乃至鄂罗斯那边宣战，王子腾自然得好好争取一番，他如今也算是不大不小一个军官，好歹家里也算是勋贵之中的一员，因此，他若是立下了军功，一般人还真别想吞了他的，如此，他的未来也就能够得到一定保障了。 不过，在真正出征之前，王子腾还是厚着脸皮拜访了贾家，贾代善虽说对王子腾有些膈应，但是，名义上两家终究还是亲家，何况，王子腾不过就是想要借贾家一个名头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好欺负而已，贾代善对此并不在意，只是，王子腾以后想要踩着贾家得到好处，那是不可能了。 贾代善也是个老狐狸，反正好话大家都会说，实际的好处，那是根本没有的。王子腾或者说是王家人，至今还保留着做海盗时候的习性，贪得无厌，还喜好行险，这样的人，或许一时风光，但是说不得哪一天就栽了。 王子腾一走，贾代善就将贾赦叫了过来，千叮咛万嘱咐，不许他跟王家人在一块厮混。 贾赦连连点头，比较小的时候，贾赦倒是跟王子胜有些往来，但是后来贾赦进宫做了伴读，跟王家那边关系就远了，王子胜后来更是跟着王家那位太夫人去了金陵，也真是在金陵养成了一大堆的恶习，以至于太夫人过世之后，王子胜回了伯府，依旧改不过来。而那个时候，贾赦交往朋友的层次已经跟王子胜不同了，或许大街上见面的时候会打个招呼，但是，更多的交情却是没有！ 王子胜如今也懒得跟贾赦打交道，毕竟，就算是曾经都算得上是纨绔子弟，但是贾赦的层次俨然不一样了，何况，贾赦如今也算是有为青年，考中了秀才，又有岳家提携，还有东宫庇护，在勋贵这一辈子弟之中就算是不是领头的，也属于第一等的层次，而王家，终究还是没落了。以前的时候，王家好歹还算是封疆大吏，掌握着东海那边的实权，但是，因为太过贪心，犯了皇家的忌讳，要不是看在王家祖上功劳的份上，圣上都要问罪，因此，王家如今的情况已经是大不如前，王子胜在纨绔圈子里头，也已经落入了二流甚至是三流圈子里头，跟贾赦愈发不能比了。 贾赦如今都快忘了王子胜什么模样了，王家这一代里头，大家都知道王子腾是个能耐人，王子胜嘛，瞧得上他的人不多，贾赦不喜欢王子腾，即便是王子腾曾经找上门套过近乎，贾赦也懒得理会。如今贾代善这般提醒，对贾赦来说，根本就是废话。 而对于东宫来说，他们如今唯一要担心的还是英郡王。英郡王虽说前些年，府里头因为妻妾之争，叫不少人看了笑话，但是如今也算是和谐多了，再也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传出来。如今愿意支持英郡王的勋贵也就是占了一小撮，很多就是已经绑在英郡王这条船上下不来，只能硬着头皮一条道走到黑。 好在英郡王并非那等庸碌之人，他或许在吟诗作赋上头没什么天分，但是在行军打仗上头是真的颇有些天赋，他这些年也并没有闲着，跟着一帮早就退下来的军中老将，将从开国时候开始的许多战役进行了复盘推演，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战争素养自然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像是这次对北戎作战，英郡王就在朝堂上自动请缨，表示自己一定会踏破北戎王廷，将北戎王族抓到太庙献俘。 他要是光是嘴上一说也就罢了，他还将北戎如今的情况都做出了一番了解，然后做出了切实可行的作战计划，还喊出了打到北海的口号，可以说，各方面都搔到了圣上的痒处。 圣上对此颇有些心动，就算是不让英郡王作为主帅，但是，颇有些想要让儿子出去历练一番的意思。 而根据东宫的推演，以如今朝廷的实力，此战的胜率超过了九成，那一成无非就是担心天时，毕竟草原上总是会有各种灾害，说不定就要坏事。不过，就算是打持久战，以朝廷如今的财力，也是不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领兵的不是傻瓜，几乎就是白捡军功，而英郡王如今已经是郡王之尊，若是他立下大功，回头该如何封赏呢？ 因此，东宫詹事府这边，一帮人都觉得，必须要破坏此事，甚至还有人异想天开，想要让太子也率领一路大军出征，太子差点就心动了。 第59章 太子的思量其实也有道理。就像是当年的李建成和李世民, 李建成也是从过军的，只是到了后来，李建成留守大后方, 而李世民却是带着他的天策铁骑征战四方。哪怕李建成各方面都非常出色，但是因为李世民军功卓著, 所以, 李建成做得再好，也是没用，在大多数人眼里, 李世民就是比他强！许多人愿意支持李世民, 即便是李渊坚定地站在了长子身后, 李世民依旧有着坚定的支持者，哪怕只有几十个, 也足以奠定最终的局面。 后来，李世民悍然发动玄武门之变，换个人搞出这种事情来, 只怕天下早就乱了，毕竟，李渊虽说嫡子只剩下李世民一个，但是其他庶子还是很多的。但是, 因为李世民立下的诸多功劳, 还有他身边那些支持者，另外就是一些原本中立, 但是对李世民还是存着一些好感的文武官员，这让李世民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控制住了局势。 若是英郡王立下战功，说不得许多勋贵就会转而坚定地站在英郡王那边，甚至, 一些文官也会动摇。因此，太子觉得，自己也需要军功来保护自己，或者说，增加自己这一方的筹码。 可惜的是，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太子如今在朝堂上的实力已经非常强了，他要是真的立下军功，难不成回头让圣上禅位吗？ 因此，圣上一番权衡之后，直接否决了太子请战的想法，至于英郡王，圣上犹豫了半天，最后还是决定给英郡王一个机会，当然，不是上前线的机会，而是让英郡王镇守玉门关，监视那些内附的北戎部族。 英郡王对此很失望，这又不是拒敌于国门之外，此次大军是要直接在草原上开战的，玉门关那边就是大后方了，英郡王能做的，无非就是防止那些北戎人生乱，另外就是接手一部分的后勤工作。如此，就算是有军功，也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 但是圣上理由也很充分，这一次大战非同寻常，不是什么普通的战事，英郡王虽说熟读兵法，对于北戎也有一定的了解，但毕竟从未真正上过战场，无非就是纸上谈兵，不能因为他是皇子，就将二十万大军的命运寄托在英郡王身上。 英郡王闷闷不乐地回去，他手底下也有几个幕僚门客，愿意给英郡王做幕僚门客的，本身就存着投机的心思，指望着英郡王日后能够荣登大宝，他们以后便是从龙功臣，可以一飞冲天！这些幕僚门客凑在一起一番商量，得出的结论就是，圣上是想要平衡英郡王和太子之间的实力，太子不能掺和此次大战的事情，那么，英郡王就不能立下足以威胁到太子地位的军功，所以，即便是圣上愿意让英郡王历练一番，也只会给他一个听起来很重要，实际上很难干出功劳的差事。 这些幕僚的结论让英郡王恼火不已，他承认，太子读书挺在行，问题是，又不是考状元，读书读得好又怎么样？ 英郡王因为从小的教育，对于皇位是非常渴望的，他是庶长子，身后还背负着母族妻族为代表的勋贵的利益，何况，他这些年作为英郡王，手掌权柄，一呼百应，而若是不能得到皇位，他面临的局面就是如同自己的叔叔们还有其他的宗室一样，被宗人府当猪一样养着。宗室有爵位的，除非是在宗人府做官，否则的话，不能在外朝担任什么实职。一直到宗室的爵位到了头，他们才有资格参加科举，或者是从军，或者是寻找别的出路。 一想到未来自己和自己的儿女就会面临这样的困境，英郡王就不寒而栗，他不愿意沦落到这样的下场，而同样，跟随他的那些人，也将筹码都压在了他身上，一旦他失败，他们就算是不会被满门抄斩，也会一落千丈，从京中的豪门，直接落魄下去。 想着圣上从小就偏心太子，英郡王愈发不平起来，心里头将东宫诅咒了不知道多少遍，又想到之前东宫嫡长子出世没多久，就有人鼓吹着要将那个还在吃奶的小东西立为太孙，英郡王只恨不得直接跑到圣上那里质问一番。可惜的是，他是真没这个底气。英郡王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送子观音，连续四个孩子，不管是嫡出，还是庶出，都是女儿，本来有个庶妃生了个儿子，结果还没满月就夭折了，前段时间，英郡王妃石氏终于又怀上了，根据太医的意思，这次八成是个儿子，这才让英郡王松了口气。 英郡王暗自抱怨自个的妻妾不中用，明明自己成婚比太子早好几年，结果竟是叫太子妃头一个生下了嫡皇孙，给东宫又增加了一个颇有分量的筹码，轮到自己，为了生个儿子，还得费上半天劲。 太子跟雍郡王隔空交战了几个回合，最终大家都没如意。而顾衡这边，却是又给战争增加了一个砝码。 皇庄上，在一帮道士还有大匠的帮助下，顾衡居然搞出了相对比较原始的车床，可以规模化生产箭杆，枪杆，而渭河边上搭建起来的巨大水力冲锤，日夜不休地锻打钢铁，制作成甲片，又有一群妇人帮忙将甲片编织成盔甲，如此很短时间内，就生产出了一批铠甲出来。 如今，顾衡正在尝试着用车床制作枪筒，准备大规模普及火器，圣上在发现了这些之后，原本就对此次大战信心十足的他如今愈发得意起来，朝堂上如今已经喊出了恢复汉唐故地的口号。 毕竟，在汉唐的时候，广漠的西域，可都在中原朝堂的控制之下，安西都护府在西域就是土皇帝。 顾衡出于某种趣味，叫人传出了一个消息，就是李白幼时生活在碎叶城，那里就在西域那边，若是不能恢复汉唐故地，那么，只怕回头有人要说，李白其实不是大唐人了！ 李白在文坛上的名声，那绝对是杠杠的。古往今来，论起作诗，李白就算是不能排在第一位，那也起码是前三。大家都觉得李白就是中原文坛的一颗璀璨的明珠，是中原的财富，若是因为李白生长的地方是在鄂罗斯人或者是如今一些游牧民族的地盘上，以至于到了将来，大家都觉得李白是外国人，这事可就大发了！哪怕是为了李白的国籍，大家也不能让步啊！ 因此，一些原本觉得教训一下北戎，让北戎继续消消停停地给中原放牧就行的文官，也一个个义愤填膺起来，表示一定要恢复汉唐时候的版图，将碎叶城拿下，如此，大家就能理直气壮地说，李白就是大唐时候的诗人，生是大唐人，死是大唐鬼。 在这样群情激奋的过程中，大军终于誓师出发了！ 北戎那边，已经有超过三成的部族老老实实投奔了中原，他们被安排到河套地区继续放牧，顺便帮着给河套地区种植大量的可以固定风沙水土的树木，朝廷为了鼓励部族内附，对于内附的部族，他们的羊毛，羊奶，牛奶，比以前价钱还能高一些。 英郡王也不知道被谁启发了，他直接对这些部族表示，你们如今虽说是内附了，但是其实还是蛮夷，不能因为你们认了怂，我们就将你们跟汉人无异了，所以，你们得立下足够的功劳才行。普通一点的，就是继续老老实实蓄养牛羊马匹，期间不要掺和那些事情，那么，多留个几年的时间，最多就是十年吧，他们的户籍就可以换成汉人的户籍了！ 另外，他们就是跟着圣上的命令上阵砍人，只要砍的人头数达标了，自己就能得到大明的户籍，还能根据实际的情况，给予其他的赏赐，想要让自己的父母妻儿也跟着得到大明的户籍，那么，就得立下更多的功劳才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从军。 北戎那边一开始的时候，还不知道消息泄露了，因此，还在大张旗鼓地搞串联，调集各个部族的勇士，等到中原也在调兵遣将的消息传出来，一些人就有些怂了。主要是他们这几十年来，真没从中原占到过什么便宜。中原这边，各个边关，城墙上头搞几台火炮都是正常操作，而北戎主要是骑兵，骑兵攻城原本就有些不靠谱，再加上火炮的威慑力，好些年北戎不敢攻城，只能是绕远了，到边境附近的村子打打草谷，就这也是要冒着一定风险的。 如今，听说中原光是精锐就调集了二十万，加上各个边城的驻军，就算是数学不怎么样的，都有些心悸起来。北戎的部族，能有个一两万的人口就已经算是中等的部族了，而大部族的人口，一二十万也就顶天了，毕竟，他们的草场是无法养活这么多人和牲。而这一二十万里头，能够发挥出一定战斗力的，顶多也就是三四成的样子。 如今一听说中原大军压境，顿时原本态度就不是很坚定的几个部族立马就生出了悔意。可惜的是，如今后悔也晚了。鄂罗斯那边，他们同样调集了镇守在北边的鄂罗斯的军队，又表示后续还有军队会调过来，准备直接给中原一个“惊喜”。 鄂罗斯的人的惊喜不好消受，而中原这边的惊喜，北戎跟鄂罗斯同样不好消受。 双方军队相距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这一日深夜，十几盏孔明灯就飞上了天空，而在距离对方营地不远的地方，孔明灯上有东西落了下来，不多久，一场大火就这样毫无预兆地近乎席卷了对方大营。 第60章 那些道士是真的有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技能, 要不然，也不至于能将一帮达官贵人忽悠得云里雾里。像是孔明灯上，就是一帮道士搞出来的□□, 用的是从石油里面提炼出来的成分，混合了一些凝固剂，然后用陶罐装了起来, 只要受到巨大的撞击，就会直接引爆。 孔明灯虽说只能借助于风向稍微控制一下方位，但是这已经足够了，控制好孔明灯中燃料的量，就能差不多确保孔明灯在什么范围内因为燃料耗尽而坠落。北戎人打仗, 他们会携带大量的牲畜作为军粮, 还有许多奴隶作为炮灰，再加上一部分来自于鄂罗斯的援军, 他们的营地自然占据了很大一块地盘, 这也导致绝大多数的□□都落到了北戎大军的地盘。 在草原上, 若是发生了火灾, 那绝对是一场灾难。朝廷的大军之前在决定火攻之前，就人为制造出了一大片的隔离带，然后就躲在后头用望远镜看着北戎大军发生了营啸踩踏事件。 他们根本没想到，那些□□居然会发挥这么大的作用。冷兵器时代，营啸是军队最难解决, 也是最容易造成崩溃的问题。北戎原本就没有什么军纪可言，在面对大火，还有牲畜暴动的时候，他们能做的，唯有四散奔逃。甚至连组织起来救火都做不到。那些□□可燃性很高, 还有一种粘性，因此，一旦燃烧起来，想要扑灭都不容易。草原上水源并不算充分，要不然，这些游牧民族也不至于日子越来越不好过。 如今新的小冰河世纪已经来临，草原上的冬天变长了，雨水变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北戎部族还有一些零星的小部族愿意投靠中原的缘故，没有中原的帮助，他们很难度过这样残酷的洞天。同样，那些对中原并无善意的部族也是一样，他们祖祖辈辈在面临灾难的时候，选择的都是劫掠，劫掠其他的部族，劫掠中原，在中原势大的时候，去劫掠西域……他们对榷场并不信任，不愿意将希望寄托在中原的仁义良心上头，他们更信奉想要什么，就靠自己的弓箭和马刀去取。 何况，鄂罗斯那边支援了他们不少好东西，别看鄂罗斯如今还处在农奴社会，是个典型的农业国家，即便是他们的亲戚家里可能已经出现了工业革命的苗头，但是，鄂罗斯这边在这些时候，一般都是后知后觉的。这跟他们的地理环境有关，他们占领的地方大多数气候恶劣，直接导致了许多欧洲有名的君主在征讨鄂罗斯的时候吃了大亏，后来，大家就只能当鄂罗斯不存在了！鄂罗斯这边，也没什么值得工业化的特产，至于说什么火器，他们虽说也有，但是并不重视。□□刚刚开始发展的时候，其实优势并不是很大，鄂罗斯靠着他们的哥萨克骑兵，可是不止一次打败过装备了□□的军队。因为在骑兵穿插的过程中，绝大多数□□根本就是打不中的，威力并不比弓箭强，只要能够保证马匹不受惊，那么，战胜对方是非常理所当然的事情。 鄂罗斯自家对火器不重视，西伯利亚这边还是有一些的，这里的山林里总有各种各样的凶猛野兽，哪怕是战斗民族，也不是谁都有兴趣跟这些野兽贴身肉搏的。因此，西伯利亚这边，他们其实储藏了相当一部分火器，如今拿出一部分给了北戎，然后就悲剧了。 北戎人虽说在那些军官的指点下，知道这玩意需要好好保存了，但是，他们本来也没有多少保存的条件，还是用木桶装着□□，已经制作好的子弹也就是随便放在箱子里头。当大火燃烧起来的时候，这些理所当然地发生了爆炸，顿时又让一帮没见识地在那里哭着喊着这是长生天的惩罚云云，一些迷信的甚至直接跪下来求长生天饶恕了，他们的下场也很凄惨，被牲畜还有没头苍蝇一样四处逃散的北戎战士踩踏成了肉饼。 等到侥幸逃脱的几个北戎首领将参与的兵力还有牲畜重新收拢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 草原上的大火同样给朝廷大军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一帮原本制定计策的武将恨不得赌咒发誓，表示以后再也不在草原上放火了！ 以前的时候，他们火烧的都是各个部族的驻地，这些部族生活的地方一般都会做初步的防火处理。要知道，草原上其实是很容易发生火灾的，尤其是夏秋季节，夏天的时候雷雨很多，雷电劈中一些树木的时候，就可能会引发火灾，如果刚开始火势不严重的话，这个季节水草丰茂，火势不容易真正蔓延开来。但是秋天就不一样了，秋天的时候，草木开始衰败干枯，若是遇上一点火星子，都会迅速燃烧蔓延。在漫长的游牧生涯之中，这些民族自然养成了一些防火的习惯。因此，一般用火摧毁那些草原上的部族，大多数时候，火势都会被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另外，像是汉朝那会儿，针对匈奴的战争中，汉军甚至故意放火烧毁草场，逼迫匈奴人迁徙。 但是，朝廷如今可不想真的烧毁草场，每一块草场都是一个巨大的财富，每年都能生产出大量的羊毛，还有羊奶牛奶出来，这些都是细水长流的买卖，算起来可比单纯种地赚钱多了。按照朝廷的意思，在这场战争中若是立下军功，他们就可以在草原上选择一块牧场作为赏赐，如今被烧坏了这么一大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顿时，即便是一帮没什么文化的士卒，在看到焦黑的土地之后，都有些心疼起来。没了现成的草场，说不得就得耽误好几个月甚至是一年两年的收成，这个损失可就大了。 不管怎么说，朝廷大军开了个好头，北戎那边的联军吃了这次教训之后，一下子谨慎了很多，或者说，很大一部分人生出了动摇之心，甚至，连一些鄂罗斯的军官，这会儿也开始动摇起来。原本觉得这些北戎的骑兵已经很厉害了，结果还没正式跟丝国的大军接触呢，就搞出了这么大的伤亡，北戎人这边士气大跌，只怕撑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只怕也要被抓住，回头说不定就要跟鄂罗斯大战一场，而他们又听说，丝国这边丝毫没有欧洲那边所谓的骑士精神，即便这些军官出身贵族，但是作为战俘，可未必会有什么好的待遇。这里不讲究尊重贵族，给了赎金就会放人这一套，这边在面对敌国之人的时候，哪怕对方是贵族，杀了祭旗也是正常操作。 北戎这边也有人知道一些汉人的典故，还跟他们说过大概在两千年前，中原有个将领直接坑杀了四十万的降军。这对鄂罗斯人是不可想象的，欧洲那边常年处在战争之中，那等只有几百甚至是几十个的雇佣军都能在战场上混得开，各国的军队数量加起来才多少人，而在两千年前，居然一战就坑杀了四十万人，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被这般吓唬了一番之后，这些鄂罗斯人就生出了一些怯意，对那些鼓动军队想要攻打丝国的人难免生出了怨恨之心。早知道丝国的军队这么能打，他们傻了才干出这样的事情来呢！这里可不是他们的主场，要是在西伯利亚的土地上，他们能够借助于气候和地利，将任何凶残的敌人坑死在冰天雪地里，但是在草原上，他们可不占什么便利。 草原上的战事对朝廷自然也有一定的影响，在得知了□□的威力之后，之前搞出这些的几个道士立马就被恭恭敬敬请进了宫里，圣上对于方外之人的赏赐更是毫不吝啬，口口声声都是“仙师”，毫不吝啬就是封为什么真人，甚至是仙人，弄得几个原本脸皮不算薄的道士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们本来对这些也很感兴趣，因此，在圣上表示需要他们帮忙继续研究这等火器之后，也没说什么这有伤天和，道家对外本来也不是以什么仁慈温和的姿态出现的。何况，自从五胡乱华以来，游牧民族早就算是佛教的基本盘了，草原上活佛之说盛行，虽说依旧还祭祀长生天，但是佛门的信仰早就已经深深扎根其中，一度几个教派的活佛能够插手各个部族首脑的更替。 对于道教来说，已经被中原同化，教义早就与原始佛教有了很大区别的中原佛门，他们还能够捏着鼻子接受，这么多年下来，道门跟中原佛门之间固然依旧有着竞争关系，但是很多时候，已经勉强能够算得上是道友了！可那等更接近于原始佛教，各种残忍暴虐的萨满教在道教看来，跟邪魔外道差不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会对在草原上造成什么破坏杀戮有悲悯之心才叫奇怪！ 圣上对此非常满意，更是又大笔一挥，给了道门不少特权，又册封了相应教派的几个祖师，将这几个教派的掌教也封了真人，要不是国师，天师之类的不好随意册封，圣上其实是不介意册封几个出来的。 顾衡没有想到的是，因为庄子上多出了一群道士，直接叫顾巍抓住了机会，以论道之名，找了过来。 第61章 顾家这几年是真的有些沉不住气了, 原本他们以为自己可以甘守寂寞，等待云开雾散，到时候再大展宏图。但是，他们很快发现, 时代不一样了！ 在很多人还在埋头读圣贤书的时候, 顾家却是发现，当年被视作杂学的一些学问如今居然变得火热起来。 某种意义上来说, 儒家其实是处在后退状态, 当年汉武帝所谓的罢黜百家, 独尊儒术, 其实是儒家将百家压制下去之后, 吸收了百家学说中的许多精华, 填充到了自个的学说之中。但是，随着百家的逐渐没落，甚至是消亡, 儒家愈发妄自尊大起来。这才有了晋朝时候, 士人只知道清谈, 唯血统门第论，有本事的人反而被压制, 不得出头。 晋朝理所当然地完蛋, 儒家在南北朝期间甚至是被佛教道教吊打，如此，才算是反思了一番, 又有一批精英诞生了。 等到宋朝的时候，儒家愈发奇葩起来，口号一个个喊得震天响，但是是非对错不重要, 政治立场才重要，前期的时候，大家还算是有点节操，到了后来，那干脆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打击政敌，搞内斗连割地卖国的事情也干得出来。总之，儒家因为自觉不管是谁当皇帝都离不开他们，已经是膨胀到迅速腐化堕落了！他们已经算不得真儒，而是犬儒。 到了异族横扫中原的时候，除了少部分人一直抵抗到底，更多得跪得比谁都快，要不是后来蒙元不肯给这些儒生上升的渠道，让他们只能在下九流打滚，他们其实是真的乐意继续捧上头的臭脚丫子，只要肯与他们共天下就行。 可以说，从儒家一家独大开始，他们的堕落就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 顾家并非那等妄自尊大之辈，他们如今大多数都没有官身，为了为几十年后铺路，顾家如今就是在默默积蓄力量。这所谓的积蓄力量自然不是躲在自家书房里头研究圣贤书，大家的天资在那里，就算是皓首穷经，也未必真的能培养出一个大儒来。 因此，他们需要的是关注地方上的情况，保持顾家在地方上的影响力，然后他们就发现，民间的风向出现了微妙的状况。 原本那些死守着自己的手艺，就算是收了徒弟也得各种考验，到头来还得留一手的匠人如今也开始大肆收徒，自个搞作坊了。 不搞这个没办法，如果收的学徒只能打下手，那么，他们就有可能因为效率比不上同行然后被挤兑死。这年头大家有钱了，自然就需要消费。那种家庭手工式的作坊已经赶不上潮流，以前的时候，像是寻常的木匠，一般最多就是被人家请上门干活，这才能挣几个钱，那就是辛苦钱。而手艺好一些的，自个搞个小门面，收几个学徒打下手，专门制作拿手的木器，然后自然会有看中他们手艺的人上门订做。 但是如今，民间对于各种商品的需求量是真的很大，何况，许多作坊也是需求大户，他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总得有东西装才行。别以为这个时代的人不懂什么叫做包装，真要论起过度包装来，古人一点都不逊色，要不然，买椟还珠的事情是哪来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一个人搞什么慢工出细活，显然就是赶不上时代发展的需求了。你手艺没好到经常接到权贵人家的定制单子，那等老师傅很多就是权贵人家养着的，本身也算不得什么自由人。民间更多的还是那种手艺还算是纯熟，但是并没有掌握那等高端工艺的匠人，像是他们，高端的轮不上，低端的很多人家就自个做了，做的就是中端，你要是产量和效率上不去，那么，自然也就只能吃人家的残羹剩饭，等到对方都能做到产量过剩的时候，你也就完蛋了！ 民间许多行业都变了风气，所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这种情况下，做老师傅的要是还是对徒弟那般苛刻，徒弟很快就能因为别人的收买跑了，像是那些作坊主也是一样，只要手底下的那些匠人还是自由人，你要是还像从前一般小气，那么，他们自然会另寻出路。因此，某种意义上，资方跟劳方也算是形成了动态的平衡，计件工资这种事情也普及了开来。反正对于那些作坊主来说，只要东西卖得好，那么，他们是绝不会亏本的。 在听多了见多了民间这些事情之后，顾家就意识到如今的情况出现了变化。一开始的时候，他们大多数搞不清楚，这些变化会对顾家产生什么影响。毕竟，出于对于饿肚子的恐惧，大多数的佃户照旧要租种他们的土地，起码这些对他们做地主并没有什么影响。不过，他们很快发现，族中许多子弟对于读书并不热衷了。 即便是顾家这样的耕读世家，能考□□名的依旧是少数。秀才三年考两次，每次一府也就百八十个名额，一个县撑死也就是十几个，总不能这十几个都是顾家出来的吧！而顾家的家学一般会有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都有四五十个人，每次参加考试的少的时候有几个，多的时候甚至二三十，这里头能中两三个，已经算得上是大年了。三年一次乡试，顾家本家十年能出一个举人，那简直是可以在自家街面上建牌坊的。 下面那些族人或许见识不多，但是谁心里头没有一本账呢？ 读书的确是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这个比例其实是很低的，就算是考中了秀才，除非是廪生，顾家才会支持对方继续参加乡试，而寻常的秀才，顾家就算是有所安排，也不过就是在一些产业做个管事，或者干脆就是在蒙学做个先生。只要不出现什么大的变故，衣食无忧问题不大，但是想要发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这年头，读书人在考□□名之前，差不多都是要脱产的，在这个过程中，就算是族中免了读书的费用，但是，其他还是有一些花销的，唯有那等最优秀的，读书不光是不花钱，族里的奖励还能够让他们对家中有所补贴。问题是，真正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有几个，一个班级，能够得到奖励的也就是前三，其他的，最多就是混一顿免费的午饭。 如今呢，许多自觉自家顶多也就是混个老童生的人家，干脆不继续上家学了，蒙学读完之后，就直接送去做学徒。学徒人家包吃包住，也就是前面几个月没收入，往后就能拿工钱，越往后拿得越多，这可比读书来得回报高，回报快！别说什么这些族人目光短浅，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在家学混到成婚生子，都没能混出什么名堂来的学生多得是，这年头家家户户又不流行独生子女，只有一个儿子，那么自然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他上学，如今讲究的是多子多福，也没有什么避孕措施，天黑了又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躺在炕上还能干嘛呢？所以，就算是夭折率比后世高不少，少的人家也有两三个儿子，大的人家有个六七个儿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在这样的情况下，谁家能够容忍家里有个兄弟不做事，专门脱产读书呢？所以，正常情况下，要是一直考不上甲班，那么，最多读到十**岁，也只能老老实实回家，要么在家继续读书，要么就是自谋生路。除了识字，没有功名，在顾家，这样的人不少，族里头怎么可能给这些识字的族人安排什么前程。对于很多人家来说，读了多年的书，给他们带来的痛苦其实更多一些。 以前的时候，他们是没有别的选择，而如今，他们的选择变得多了起来。 顾慎如今管着顾家的家学，他已经意识到了形势的变化，因此，干脆在家学之中增加了一门数学课，另外，也会允许顾家的族人跟着顾家养着的一些工匠学一些手艺。原本顾慎以为做工匠算是贱役，愿意学的人不会很多，哪知道，比起读书，族人更愿意学这些。 顾慎自然是将情况写在信里寄到了京城，顾巍之前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到这些，收到了顾慎的信之后，他自然会想要了解一下如今的情况。 然后顾巍就发现，不仅是民间的风向出现了变化，京中各个衙门之中，也开始出现了这等技术型的官吏。他们或许没什么功名，但是却是凭借着这些所谓的杂学得到了推荐，因为占据的都是一些不怎么起眼的位置，所以，文官阶层并未在意。但是在内务府乃至在兵部工部，这样的官吏却是变得多了起来。 顾巍打听了一下，现在许多因为科举不是很顺的原本都是给人做幕僚的一些士子，也开始学这些东西了，原本这些做钱粮师爷的学得最多的就是律法方面的知识，很多时候，地方官员判案施政，都得参考这些钱粮师爷的意见。 而如今，地方上的情况有了很多不同，自然，这些钱粮师爷就得多学一些，要不然的话，给人做幕僚都不够格。 顾巍敏锐地感觉到，时代在变化，尤其，太子深受如今这些学问的影响，东宫詹事府的官员除了几个混日子的，其他但凡有点野心志气的，都会开始学习如今已经被一些人私底下称为新学的这些学问，而掌握得最好，最全面的，无疑是顾衡。顾巍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家族的存续，在发现一个不注意，家族就会被抛在身后之后，即便顾忌着自己的脸面，顾巍还是跑过来找顾衡了。 第62章 顾巍的确可以私底下让家学增加新学的教程, 但是，就像是科举，识字之后你的确可以自学, 毕竟有句话叫做读书百遍其义自见, 但是一方面，科举需要读的书籍很多, 甚至许多注解根本就是南辕北辙，出过几代举人进士的家族一般都会总结出一些科举的经验，若是有过真正做过主考学政的，更是在这方面有着比较丰富的经验，如此, 他们的子孙在参加科举的时候, 会少走很多弯路。 而新学的这些书籍，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比起那些晦涩难懂的经典要好懂一些, 而且这些都是循序渐进，有着一定关联的，但是同样, 若是没有人带着入门，除非真的是那种天纵奇才, 一看就懂，闻一知十, 才能靠着自学, 学出一些明堂来。问题是，这等天才，多少年才能遇到一个呢？ 何况，如今除了那些初级的可以靠着自学学会的新学知识在书店之类的地方出售之外, 更深层次的书籍除了皇家之外，也就是皇庄里头才有。一些对这些学问感兴趣，想要进一步深造的，就得经常去皇庄上听课。 没错，顾衡如今已经开始搞讲学了，他大概十天开一次课，一次上一天，正好选的也是休沐日，不仅是庄子上的那些道士还有工匠和跟着读书学手艺的少年，便是京城附近许多对这些新鲜学问感兴趣的人也会过来听讲。这也是近一年来才有的事情，来的主要是一些年轻人，他们算是少年得志，对于科举什么的，也没那么深的执念，对于自然科学也存在不小的兴趣，何况，并非只有顾家才是聪明人，到了如今，谁都知道，新学的崛起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毕竟，读所谓的圣贤书，你的前途最好的就是当官，但问题是，三年才两三百个进士，就算是加上恩科，一个皇帝，在位三四十年，也顶多就是四五千个进士，而如今的中原，在册人口的数量，都已经超过了一个亿，何况还有一些奴仆和隐户。如今，无论是粮食的产量还是医学的发展都已经达到了一定的程度，因此，民间生育之风有开始盛行起来，只怕接下来的二十年，人口还要上涨不少。 如此，你算一算进士的比例到底是多少！大多数人是干不了这行的，而学习新学呢，相对来说，出路就能多不少。新学之中，对外传授的那些，最重要的特点就是实用，新学里头有非常简便的计算方法，还有非常严谨的记账方法。江南那边商业发达，记账的本事也很是不错，但是资深的账房自然有本事将账本记录得比较严密，想要再查账，也有些困难。而根据顾衡公布出去的借贷记账法原则，即有借既有贷，借贷必相等。那些账房想要再那么容易将账目抹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而一些简单的力学，结构学的知识，也有助于帮助那些工匠更加省力地掌握原本比较复杂的工艺。像是如今，一些稍微高端一些的作坊，里面的工匠就需要学会简单的新学知识，如此，能够很好地提升他们的效率。 最重要的是，如今中原这边，许多新鲜的东西，都蕴含着新学的学问，你若是不想要被这个时代抛弃，那么，对新学有一定了解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顾巍在顾衡这里，并没有多少权威和父亲的威严可言。顾衡很小的时候，顾巍就对顾衡不甚亲近，在顾巍眼里，顾衡就是迟早要被舍弃的，何况，顾巍又不缺儿子，小儿子对他来说，原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原本，顾巍根本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求到这个儿子头上，但是事到如今，顾巍也不能不低这个头。 顾衡并没有跟顾巍计较从前之事的意思，顾巍对顾衡没多少父子情，顾衡同样也没将顾巍当做是父亲。顾衡对于所谓的父爱原本就没有什么期待，那么，顾巍如何，他自然不在乎。既然不在乎，那么，对于顾衡来说，顾巍就是个稍微有点熟悉的陌生人而已，谁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多少情绪呢？ 在听到顾巍想要让顾家二房三房的几个子弟来皇庄上读书之后，顾衡神情就变得有些古怪：“我这边读书的多半都是庄子上的匠人和佃户的孩子，他们愿意跟这些人做同窗？” 后世的同学之情其实也就是那样，除了少部分人之外，大多数的同学，大概也就是结婚的时候邀请一下，混个份子钱，之后就很少会联系了！但是这个时代，同窗之情那绝对是不同的。说白了，这年头，教育原本就是被垄断了的，别说是乡试会试，就算是下面的童子试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考的。别的不说，要考童子试，就得找一个廪生作保，除非本来就是自家的长辈或者是亲朋，否则的话，一个县总共才几个廪生，这就是个稀缺资源，物以稀为贵，要找他们作保，起码也得好几两银子，加上还有其他的花销，有几个人家出得起这个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从一开始的童生试，能够参加的，起码也得是自耕农，还得是那种家里土地还算是不少的自耕农，条件都不会太差，而能称得上同年，可不光是同年参加考试，而是同年考中才行，如此，便都是一个地方的精英。这个时代的人重视乡党，又是同乡，又是同年，互相之间，自然就会产生毕家坳密切的联系。谁要是手头有些不趁手，找自家亲戚未必借的到钱，但是，拉下脸去找自家同年打秋风，对方只要不是困窘到一定的程度，都是得拿出点钱的，要不然，在同年之中的名声可就要臭了。 大家都习惯了自个的同窗同学都是跟自己差不多阶层出身，而如今，佃户甚至是奴仆的孩子都能跟他们一起读书了，这些人能够放下自尊吗？ 顾巍却是果决之人，他稍微思索了一番，便下定了决心，要是以后科举的形式出现变化，那么，顾家就真的要落到下一个层次里头去了。到了那个时候，顾家纵然有许多财富，又如何保得住呢？ 因此，顾巍直接点了点头，说道：“只要你肯收，他们不敢有任何意见！” 听到顾巍这般说，顾衡才暗中点了点头，也是顾巍根本不了解皇庄上的情况，实际上，跟着顾衡学的，不仅是庄子上这些人，其实还有一些勋贵子弟，主要是一些旁支子弟如今也在庄子上读书，不过，他们并没有单独开班，相反，他们也是在一块读书的，还有一定的实践课程。只是，为了防止他们因为身份上的差别导致出现什么小团体，所以，即便是那些勋贵子弟，到了这里，也穿得跟其他人差不多，待遇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谁要是借着身份想要横行霸道，那么迎来的肯定是一场教训。 顾衡并不介意有人过来学习，更多的人投入其中，以后才会引起更大的反响，毕竟，这又不是什么个人的能力就能决定一切的世界，唯有懂得自然科学的人数量达到了一定的比例，才能避免开倒车，中原又返回到从前那样的社会循环之中。 顾巍也没想到顾衡这么好说话，他想要跟顾衡多说点什么，但是，他却发现，自己真的是无话可说。 顾巍原本就是打着过来问道的由头来的，他在跟顾衡达成了一致之后，就干脆去观摩那些道士的实验去了。 庄子上圣上安排的人自然将顾巍的动作报了上去，圣上听说了之后，便是嗤笑一声，说道：“朕还以为朕这个老丈人能坚持到底呢！哪知道，这才哪到哪呢，居然就已经沉不住气了！” 圣上手指屈起，缓缓敲打着椅子的扶手，他眯起了眼睛，开始盘算了起来。到了这个时候，顾家就算是还有承恩公的爵位，但实际上已经是可有可无了。顾家作为外戚，存在感非常低，作为曾经文官这个阶层的领头者，顾家的地位已经被张家等取代，这等权势，让出去自然是非常容易的事情，但是想要再收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至于说什么学习新学，起码圣上如今还没有下定决心改革科举，也就是说，如今这等技术官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也只能担当一些地位不高的低品官员甚至是普通的小吏，因此，顾家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别都指望再重掌曾经的权势了。 东宫那边同样收到了消息，太子对顾巍这个外祖父并没有多深的印象，顾巍就是典型的想要扮猪吃虎，结果到头来，在许多人眼里顾家就真的变成了猪，不负曾经的印象。 太子也就是对承恩公夫人比较熟悉一些，对于圆滑世故的顾巍，并不算熟悉，他不指望承恩公府对自己有什么大用，他想得没有圣上那么多，但是却对顾家有了新的认识，别的也就罢了，起码能屈能伸。但是，这样的存在难免可能会对顾衡有些影响，这让太子有些担心。在太子眼里，自家这个小舅舅对于人情世故并不是很上心，只怕玩不过顾家人。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太子沉吟一番，便干脆做出了安排。 第63章 顾衡根本不会跟顾家人玩什么小心眼, 顾衡一直认为，阴谋诡计这种东西，只有在实力相近或者是弱者对强者的时候才会使用。就像是大象哪怕是面对狮子, 直接奔跑踩踏过去，也足以让狮子望风而逃了！顾家虽然是庞然大物, 但是顾衡早就不是他们能拿捏的了！现在的问题就是，顾衡一个人就抵得上一个家族, 他搞出来的这些事情，将来差不多都能配享太庙了，所以就算是顾家威胁将他逐出家族，对顾衡来说，也是不痛不痒的。而顾家呢, 如今虽说依旧顶着个承恩公的名头，看起来似乎也是人才济济的模样, 但是, 几个入仕的, 说好听一点干的都是清贵的活，但是真要说起来，清倒是清了, 至于这个贵, 那就有待商榷了！摸不着实权, 那么，所谓的贵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顾家如今就是这样, 只有虚名，没有实际的权力，尤其，元后去世这么多年, 就算是太子，对这个外家也不甚亲近，或者说，太子亲近的只是顾衡，时间长了，就算是再迟钝的人都感受到了其中的意思。在京城这种地方，爵位这种东西算什么呢！顾家又不像是顾衡，顾衡的爵位是类似于隋唐时候的那种，是有实封的，而其他的爵位，最多就是赏赐一些爵产，这种爵产在爵位到头之后，是要被朝廷收回去的。 顾家爵产倒是不少，问题是，顾家缺的根本不是这个，顾家的影响力如今与日俱减，以前的时候，他们还有耐心，但是时间长了，他们的耐心也已经快要没了。顾家一些族老在知道了京城这边的情况之后，甚至跋山涉水进京，要顾巍将顾衡叫回来。 问题是，顾衡都被赐了侯府了，过不了多久，都能封公，顾家也已经分了家，所以，让顾衡再回所谓的承恩公府过那种憋屈的生活，用脚趾头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顾巍也明白，值此大变之际，顾家也到了改变的时候。事实上，除非是那等食古不化的腐儒，精英阶层其实对于变革并不会感觉太迟钝。就像是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许多学派就非常迅速地给自己披了一身儒家的皮，只是在传承几代之后，就真的融入到了儒家的体系了而已。科举刚开始出现的时候，世家的确对此极为反对，但是很快，世家就意识到，科举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坏事，比起寒门来，世家在这上头更占优势，无论是人脉，还是知识面，世家都能吊打那些寒门士子。寒门士子若是有出众的，也只有投靠世家，才能得到一个不错的前程。也就是当时那些世界接连遇到几个不讲道理的，如武则天，将世家大杀特杀了一通，后来，又是安史之乱，中晚唐的时候更是战乱连连，等到五代十国之后，世家就差不多彻底衰落，这才给了寒门相应的机会。 也就是宋朝开始，士大夫这个所谓的新的阶层才站在武人的脊梁上站了起来。 读书人其实是最能见风使舵的一个群体，朝堂上喜欢那等侬艳靡丽文风的时候，大家都喜欢玩那种辞藻华丽的骈文，等到上层的官员表示，这等文章空洞无力之后，大家就又开始搞散文，经历了靖康之耻之后，南宋的时候，理学开始兴起，然后一直持续至今。因为理学就是让大家认命的。 如今，时代变了，理学显然跟不上时代了，那么，像是顾巍这样的人就意识到，新学的兴起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比较尴尬的是，新学更接近于墨家或者是杂家，当然，算起来也有农家，公输家一流，这等学派这么多年下来，要么已经式微到连学派都算不上，只能说是百工之属，要么就干脆消失不见了。 这几个学派当年可没有融入到儒家之中，他们的祖师爷当年就跟孔夫子关系很糟糕，像是墨家，对儒家，对孔夫子，可没半点好感，很是将孔子那层遮羞的皮揭了好几层，许多孔子的黑历史直接被墨子记录了下来。 因此，儒家如今是真的找不出这样的人才来，如果说单纯的算学之类的，儒家还是有几个的，但是说起别的，那就有些尴尬。他们之前还拿捏着架子，将顾衡搞出来的许多东西斥之为奇技淫巧，但是随着顾衡搞出来的东西越来越多，更多的人借助于所谓的学习手艺之类的缘故，在皇庄搞出来的培训班学习，这些培训班教的不仅是手艺，还有相应的知识。因为有了更加简单先进的数学工具，那些被儒生视之为下九流的匠人都几乎将常用字认识了一个遍，在普通的算学应用上头，足以吊打他们那些尊贵的所谓士大夫了。 而朝堂上，圣上也觉得懂得相应技术的官员更好用，像是前朝的时候，黄河常常泛滥，因此用了官员治水，那个官员要说清廉是有的，但是因为政见的缘故，他直接将前任的治水方案一杆子打倒，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干，结果直接导致了黄河溃堤，造成了一场遍及几个省份的洪灾。结果因为他所谓的清廉操守，前朝那位皇帝还只能捏着鼻子将人赦免了，那位居然还能风风光光地致仕还乡。 圣上很烦这种人，做官员的，清廉自守不是应该的吗？结果居然成了他们的护身符了！圣上宁愿用那种能干的贪官，也不愿意用那种清廉的庸官，若是又贪婪，还庸碌，那就更不能用了！因此，圣上这两年对于下面那些比较能干，但是并非正统科举出身的官员明显比以前看重，如今户部有几个官员更是从内务府出来的，这就给了许多官员危机感。 因此，如今许多官员在朝堂上，依旧是一副除了圣贤书之外，其他的都奇技淫巧的姿态，但是私底下，已经开始让家里的旁支子弟，甚至是嫡系子弟接触新学了。 顾衡对此乐见其成，任何一种学问都该与时俱进，或者在很久之前，儒学作为治国的显学还算是合格的，因为儒学符合了一个大一统国家中央集权的需求。而往后，儒家不仅没能不断进步，甚至因为一家独大，还开始退化了，那么，儒学自然是落伍了！ 到了这个时代，西方大航海已经开始了不知道多少年，文艺复兴也让西方的自然科学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若是再一味尊崇儒学，排斥其他学问，那么，接下来，原本的□□上国就要被人吊打了。 就像是鄂罗斯，之所以支持北戎攻打中原，不就是因为鄂罗斯对中原有些了解，觉得中原还是传统的兵种，不懂什么火器，多半都是步兵吗？当然，也是因为鄂罗斯从来都是一个侵略性比较强的国家，他们原本就是一个不算大的公国，能够拥有如今这样广袤的国土，就是因为他们的骑兵非常厉害，那是一代代打出来的威风。尤其，他们占据了地利，他们打别人都是占便宜，别人打他们，那纯粹是自个找虐！所以，他们真不觉得中原有什么值得敬畏的，他们只会对中原的繁华富庶垂涎不已，然后干脆动用他们最常用的手段，将中原的财富据为己有。就算是输了，以中原的能力，难道还能穿过西伯利亚，打到鄂罗斯腹心不成？所以，他们其实是有恃无恐。 顾衡他是有着危机感的，但是其他人却没什么危机感。如今经常出海的都是商人，这些商人就算是有些政治敏感性，但是，他们就算是在朝中有些靠山，但是在权贵眼里，他们依旧是韭菜。何况，他们出于某些缘故，比如说不愿意给自己增加竞争者，另外就是，在能够和气生财的情况下，他们也不愿意横生波折，所以，对于西洋的事情，他们也很少会去特意了解，最多就是对那边的风俗会了解一些，然后想办法卖出更多的货物，赚取更多的钱。 时代的进步固然需要足够的文化底蕴，也就是所谓的精神文明，但是，物质上的丰裕也非常必要，而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武力的保障更重要。若是光是富饶，那么，根本就是三岁小儿抱金过市，纯粹是招祸。而一个扛着武器的彪形大汉，就算是拿着金元宝在大街上玩出花样来，就算是小偷也得考虑一下，若是下手的话，会不会直接被打个半死！ 顾衡巴不得更多的人开始研究科学，若是他们有本事在短时间内就冲出地球，飞向宇宙，那就更好不过了！地球就这么大点地方，比起广袤的宇宙来说，根本就跟一颗微尘一般，若是能够开发宇宙中的资源，那么，地球上的这点利益也就不值一提了！当然，作为母星，就算是自己不要，也不能叫别人占了便宜就是了。 顾巍这边刚开了口，那边顾衡就答应了下来，表示愿意接纳顾家的子弟过来学习。 顾巍根本没想到这事会这么顺利，他原本以为顾衡是对顾家还有感情，但是很快，顾巍意识到，顾衡是纯粹对此并不在意。他是真正秉承着有教无类的思想，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想学习，那么顾衡根本不在意。 顾巍简直是觉得黄某，他从来没想到，自个这个小儿子，居然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圣人。 只是到了如今，顾巍也没有立场对顾衡指手画脚，顾巍甚至没有去找这些年常年生活在庄子上的杜氏，也没有如同杜氏一般，关心下一代的问题，他在得到了一个准确的答复之后，直接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学校要求开学前两周返回，昨天孩子接回来了，特别激动，一直唧唧喳喳说个不停，明明很困了，还是要给他讲故事，读绘本，陪他画画，特别兴奋。晚上如果他能早点睡觉的话，那就再更一章！ 第64章 前线的战事很顺利, 即便不再使用□□，北戎人也被吓破了胆子。朝廷没有继续使用火器，相反, 开始稳步推进起来。以前的时候是没有借口和理由，如今，朝廷算是有充分的理由拿下草原，最好还能向西向北推进，恢复汉唐故地。按照那些文官的叫嚣, 起码要将碎叶城拿下来。如今这些地盘, 一部分在几个西域小国，一部分在鄂罗斯手里，既然鄂罗斯首先发动了战争，那么，结束战争的权力就不再他们手里了。 草原上原本就存在不少露天的矿产, 以前的时候, 北戎人缺少工匠, 对此利用不足，说白了，草原上这些矿产的品位也不怎么样, 而且在这之前, 草原上也没发现煤炭, 所以, 就算是有冶炼金属的心，也没这个能力，最多也就是少量冶炼，而且质量也不怎么样！他们的金属武器和其他器具的由来，更多地是来自于劫掠, 劫掠西域，劫掠中原，至于靠着走私还有边境上的交易，那就很少了。北戎人没有铁器就已经够凶残了，若是再让他们装备的铁质的兵器，还有铁甲，岂不是周边都要倒霉。 因此，像是在榷场上，各种陶器多得很，你们不是要铁锅吗？反正你们又不炒菜，煮奶酪什么的，陶罐子就够了。虽说容易碎，但是便宜啊！至于私底下的走私，历朝历代都查得很严，一旦被发现，那绝对是抄家灭族的勾当。也唯有那些背景深厚的商队才敢做这种事情，但是一次也只有少量，也只会跟那些实力强劲的大部族交易，如此才能保证有足够的利润。 以前的时候，中原都觉得草原贫瘠，但是等到如今发现了各种矿产之后，大家只觉得百爪挠心，暗自后悔自己知道得实在是太晚了，早知道如此，大家早就打到草原上来了。以前的时候，之所以中原忍着草原上游牧民族简直跟韭菜一样一茬一茬地冒出来，没了东胡就有匈奴，没有匈奴还有鲜卑，鲜卑没了，又有柔然，之后便是什么契丹，女真……总之，只要草原还在，这些游牧民族就如同野草一般顽强地生存着。 草原对于农耕文明来说就是个鸡肋，很久之前，秦汉时候，其实都在草原上搞过屯田，但是老实说，效果其实一般，草原上降雨量不足，而农作物对于雨水的需求是很大的，何况，因为气候，战争，最重要的是过度开发的缘故，土地荒漠化也变得严重起来，为什么边患越来越严重，也是因为草原的环境也越来越恶劣，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中原来说，草原不能耕种，环境又很糟糕，就算是打下来了，还是得安排给那些游牧民族，纯粹是白费功夫，如此一来，大家对于占领草原就没了兴趣。 如今发现草原居然是一个还没有经过开发的宝藏，就算是那些嘴上再耻于言利的文官，一个个身体也变得非常诚实起来，教化北戎成了如今的政治正确。 因此，这仗自然不需要速战速决，相反，朝廷开始到了一个地方，就开始修路，然后又在草原上直接建起了钢铁作坊，按照当年顾衡拿出来的图纸，开始生产铁轨。草原上没有多少木材，那么，往来于南洋等地的商船便开始大肆收购各种木材，南洋那边没开发的地方多得是，许多巨木动辄就有几人环抱粗细。在中原，这等木头大概也就是一些人迹罕见的深山老林里面还能看见，但是那里根本不是能随便去的地方，而南洋那边呢，就算是这些木材砍伐依旧不容易，但是反正费的也不是他们的力气。木头虽说占地方，但是，用来压仓可比粮食划算得多。甚至，一些商船干脆直接用船拖着那些木头走。这些木头在港口就经过进一步的处理，然后就被运送到草原上用来做枕木。 当然，这种枕木的寿命很短，不过，如今这个时候就顾不上这些了，以后再慢慢换就可以。中原这边倒是发现了铁轨的优势，如今一些地方也在想办法想要铺设铁轨，不过，如今草原那边的矿产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何况，大家都疑心原本的北海应该也非常丰饶，因为听到一些牧民说，北海那边，一些河流与草原上是互通的，在许多河床上就能捡到大块的狗头金。在黄金面前，大家的反应出奇的一致，以前的时候，朝廷就算是想要让百姓往西北之类的地方移民，也没人乐意，但是在出现了黄金的消息之后，许多在老家混得不怎么样的人，开始想各种办法，企图到草原淘金。朝廷更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将草原乃至北海收入囊中。 对于圣上来说，这是他文治武功达到鼎盛的一条捷径，他会因此被称为千古一帝，等到他顺利地打下北海，将帝国的版图扩大，那么，圣上也就别无所求了！ 在关系到自己生前生后名的事情上，圣上不容许任何人给自己添乱，因此，尽管各地都想要修建轨道，但是对圣上来说，目前，水泥修建的驰道已经能够满足运输方面的需求了，铁轨的事情，先在草原上铺设再说。 看着中原在草原上大张旗鼓地搞起了建设，北戎人简直是目瞪狗呆，而鄂罗斯人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威胁。偏偏，朝廷为了防止他们捣乱，在草原上大肆修建烽火台，隔一段路就有人巡查，一旦发现有人想要接近破坏，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朝廷的覆盖性打击。如今木材不缺少，朝廷已经开始使用机床和水力进行锻造，像是弓箭什么的，一天生产出来的产量就足够让这些北戎人怀疑人生了。弓箭射出去之后，上面的箭杆就算是回收了，一般也就是当柴烧了，但是上面的箭头和后面的尾翼如今都是铁质的，哪怕射出去之后出现了变形，还是能够回收再利用的。一些随军的民夫负责回收这些箭支，按照数量给他们赏钱，因此，他们对此都非常热衷。 除此之外，沿着铁轨，军队开始修建堡垒，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派出一批人到附近扫荡一番，凡是遇到的北戎人，都被直接射杀。以至于到了后来，大家都不敢靠近铁轨百里之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原的军队越来越深入草原。他们开采了足够多的煤炭，通过轨道，也有大量的物资从中原送回来，到了冬天的时候，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在草原上过冬。可是北戎人如今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同样撑不住的还有那些鄂罗斯人，他们已经意识到，中原这个敌人跟他们以往遇到的敌人完全不同，他们已经产生了退却的意思。他们一开始也就是觉得中原可欺，因为从他们了解到的那些事情里面可以知道，中原是个非常讲面子的国家，你要是输了，认个栽，那么对方不光不会对你如何，反而还会抚慰一番。但是，如今瞧着中原的军队在草原上一副扎根的架势，这些鄂罗斯人顿时有些不确定起来。毕竟，哪个心胸宽广讲面子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不过，他们还是有些侥幸，毕竟之前的事情，他们没有公然出面，所以，这事倒霉的也是北戎人，他们最多也就是死了几个人，亏了一笔军需罢了，这些算不得什么，回头再多征召一些哥萨克人，军需什么的，想点办法，也能平一下账目。老实说，在看到草原上居然盛产黄金之后，他们也有些意外，在得知这些黄金可能西伯利亚也有之后，顿时一个个都心动起来，要不是搞不清楚这些水脉的来源，他们恨不得立刻跑回去淘金。鄂罗斯这种苦寒的地方，想要多捞点油水都不容易，那些贵族至今还停留在压迫农奴上头呢，至于搞什么工业，呵呵，欧洲那边倒是大搞绵羊养殖呢，但是鄂罗斯这边，一年里头，一半的时间是冬天，能养羊的地方才多少，还有，羊难道是不吃不喝的吗？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这些在西伯利亚驻守，原本就比流放强不了多少的军官，早就堕落到连那些流放的犯人都要敲骨吸髓的地步了，之所以打北戎中原的主意，不就是因为中原富庶，另外想要借着这个功劳，被调回欧洲那边，好过得舒坦一些吗？ 如今一听说有金矿，还是在溪水里面就能淘金，一个个顿时就起了心思，只要有足够的钱，回头花一些贿赂一些沙皇身边的近臣，不仅能调回去，说不定还能混个爵位。只是到时候说不定就得放弃这里的金矿了！ 几个军官还没看到金子长什么样子呢，就已经开始忧愁回头自个返回欧洲，这边的金矿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了。这般一想，甚至有人觉得，留在西伯利亚也不错，等到攒了足够的钱，再回去享受生活。 可惜的是，他们根本就没这个机会了。 北戎这边，背信弃义几乎是日常操作。在草原上，对强者自然要讲信义，因为一旦不讲，那么，随之而来的就是灭顶之灾。但是，对于其他人，信义这玩意能当饭吃吗？ 因此，一帮北戎贵族凑一块商量了一番之后，就有了决定。他们决定向中原投降。没办法啊，中原如今看起来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真要是死战到底，那么，他们就真的要完蛋了！所以，如今就将这些鄂罗斯人交出来，就说是他们从中挑拨，又威逼利诱，这才有了这次的战争。自家都服软了，中原那边总得考虑一下自家的形象吧，应该不至于搞什么屠杀的把戏。 这些北戎贵族达成了一致之后，就干脆利索地将各家存着的烈酒拿了出来，直接将一帮鄂罗斯人都放翻了，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个人头滚滚，命人带着人头去请降了。 第65章 老实说, 那些一开始的时候，恨不得公开鼓吹北戎人是如何血统高贵，长生天的子孙就该统治这个世界的北戎贵族突然反水, 谦卑地表示, 自家其实是被蒙蔽胁迫的, 他们早就有了归附王化之心, 只是一直不得其门而入, 如今总算找到了机会云云。 北戎人一直是以直爽粗豪为名, 如今拍起马屁来, 居然也很在行。摊上这种事情, 就算是英郡王也不敢擅专, 因此, 急报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京城。 等到顾衡知道的时候, 这已经是两天后的事情了。顾衡很快就意识到，光是修路, 并不足以统治一个广袤的国度, 汉唐时候, 之所以控制西域的时间并不长, 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路途遥远，后勤压力很大, 另外就是消息传递速度太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么就得当地的官员临机自断，等到京城的命令传递过去, 黄花菜都凉了。唐朝的时候，边境线被拉得很长，为了这些边缘地带, 不得不大量重用那些胡人将领，固然一部分胡人将领对大唐的忠诚度很高，但是，安史之乱的祸根还是埋下了。 因此，光是扩大版图，开疆拓土是没用的，说不定这就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穷兵黩武，因为想要做到实际意义上的控制，那么，一方面是要有足够的人口，另一方面，就得保证交通和通讯的畅通。 交通什么的，只要铁轨能够铺设过去，那么自然不成问题，但是通讯的话，就得考虑一下电报之类的手段。 顾衡自个也就是知道最浅显的理论而已，至于具体怎么做，他是真不知道，毕竟，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连有线电话都用得很少了，电报什么的，顾衡也就是听说过，见都没见过，所以，这真的只能是从零开始。 顾衡也不着急，毕竟如今大家的心思都在淘金上头，暂时还不用担心朝廷因为利益的问题放弃扩张，但是往后可就说不定了。 顾衡将研究远程通讯的事情放到了优先级最高的那个序列，准备开始培养一批懂得电磁学的人，这可是一个大工程，蒸汽时代还没到来，顾衡就想要直接进入电气时代了。 对于顾衡这边的进度，没人会提出什么要求，绝大多数人都不会眼光长远到知道未来技术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甚至顾衡自己都不能确定自己走的道路一定正确，哪怕这已经被人走过，但是或许在更遥远的未来，大家会觉得这样的道路就是一条弯路。 顾衡并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但是做了总比不做好。 而皇宫之中，圣上却是陷入了纠结之中。 从本心来讲，历朝历代的教训都告诉圣上，不管是匈奴人，还是突厥人，亦或是如今的北戎人，其实都不是可信的。他们习惯了背信弃义，中原强盛的时候，他们会老实消停一阵子，顶多也就是打点草谷，却不敢真正挑战中原的耐心。这一次，北戎人之所以搞出这样的事情来，无非就是鄂罗斯那边给了一定的支持，他们又不甘心如同那些中小部落一样，真正沦为中原的附庸。不能像是从前一般，在草原上呼风唤雨，因此，才想要通过战争获得足够的话语权。只是，他们错估了中原的实力，然后，他们立马就做出了响应的反应。 按照圣上的本心，巴不得直接将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都宰了，但是很快，圣上就意识到，这些北戎人其实是上好的劳力和炮灰。朝廷想要对北海下手，这些对北海的情况有一定了解的北戎人是绕不开的。 事实上，跟鄂罗斯人打交道最多的就是这些北戎人。他们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鄂罗斯那边许多补给根本就是从北戎人那里弄到的，比起从自家的腹地运输后勤补给，还是找北戎人更划算一些。北戎人觉得冒着严寒去抢劫鄂罗斯人非常不划算，鄂罗斯在北海这边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让他们跟北戎人交战，所以，一直以来相安无事。这一次，无非就是一帮鄂罗斯的军官急于立功，好摆脱西伯利亚这个环境恶劣的地方，只是，他们踢到了铁板。 这样的往来让北戎人对北海有了一定的了解，当然，比起曾经的匈奴人来说，肯定要差不少的，在匈奴人全盛的时代，北海就是他们的后花园。要不然，苏武怎么会被关押在北海牧羊呢？ 朝廷对于北海很感兴趣，那很有可能存在的金矿让所有人都趋之若鹜，何况，就算是没有金矿，其他的矿产大家也是很感兴趣的。一直到真正占领了草原，对那里的环境进行了深入地勘测，大家才意识到，自家错过了这么多的好东西。 在任何时候，利益都要比道义打动人心。你说北戎人凶残成性，给边关的百姓带来了多少多少的苦难。对于朝堂上的许多大人物来说，这根本就不重要，因为这祸害不到他们头上。相反，若是开战，反而可能会影响他们的利益。 但是如今草原上哪怕是正在大力开发，大笔的钱扔了进去，一时间连水花都没溅起来，想要回本起码还要好几年的时间，但是大家对此都很有耐心。甚至，别说是可以放牧的草原了，就算是往西一点的戈壁滩，都有人在惦记着。因为有人在那里发现了许多玛瑙玉石。 前面吊着这么香甜的胡萝卜，没几个所谓“君子”能忍得住的！ 但是，不管是开发草原，还是攻占北海，都是要死人的。哪怕如今的军备越来越强了，但是，死别人总比死自家人来得强。所谓别人家的青壮死不完，何况，朝廷还准备将北戎人武装起来。比如说，对付那所谓的哥萨克骑兵，完全可以恢复唐朝时候的重骑兵和重步兵嘛！如今钢铁产量还算是比较高的，锻造一些重甲还是陌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就算是出现了损耗，回头重新回炉锻造民用的铁器也能收回成本。 算了这么一笔经济账之后，不管是圣上，还是朝堂上的官员，便达成了一致。 对于那些北戎大部落的请降，朝廷自然是接受了，不过，不能说你们投降了，之前的过错就既往不咎了，所以，接下来，你们得出人出力，为之前的所作所为赎罪。 再坏也坏不过之前了，何况，北戎人其实对中原王朝的节操还是很有信心的。中原一向讲究仁义，很少会赶尽杀绝，你只要肯装孙子，那么，他们不仅不会追究，后面还有足够的好处。中原许多藩属国日子不好过，便靠着每年进贡，拿着朝廷的赏赐回去，就能滋润好一阵子。要不是一年只能朝贡一次，他们恨不得月月过来。 北戎以为这次还跟以前一样罚酒三杯，既往不咎，结果在得到朝廷回复的时候还有些懵逼。 好在负责传话的鸿胪寺官员明白朝廷的心思，因此，对这些北戎贵族也没有过分逼迫，先是疾言厉色一份，然后便话头一转，表示，虽说尔等之前做出了那样大逆不道之事，但是念在你们无知，被人哄骗胁迫，又迷途知返，弃暗投明，所以，圣天子给你们一条明路，那就是戴罪立功。 这种事情，对于草原上的民族来说，简直是再容易理解不过了！中原的朝廷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宽厚了，要知道，在草原上，战败的部族，下场向来不美妙，因为草原上的资源不足，战败的部族，除了那些工匠之外，高于车轮的男人都会被杀掉，老人也会被杀死，不过，草原上本来就不是什么能够让人安然养老的地方，如果说中原除了年轻夭折的，一般人不遇上什么天灾**，活个四五十岁是正常现象，如今生活条件开始好起来了，寿命更是肉眼可见地在延长。而草原上，过了三十就老得不成样才是正常的，除了那些贵族之外，寻常的牧民，许多想要活到四十都是奢望。总之，战败的部族，除了女人和孩子会沦为奴隶之外，其他的都只有死路一条。 而中原这边，要求的却是他们戴罪立功，也就是，他们依旧可以维持自己的统治，甚至，中原朝廷还愿意拿出上等的铁甲兵器将他们手底下的军队武装起来，前提是，他们必须为中原战斗。 一帮贵族一番权衡之后，觉得这事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虽说打仗肯定要死人，但是对于北戎人来说，死人怕什么，多劫掠几个部族，就能再拉起一支军队来，人命可未必有铁甲武器值钱。 这些贵族压根不会想到，中原人在下定决心征服草原之后，会使出什么样的手段。 北戎人素来没多少阴谋诡计可言，他们就算是有用到谋略的地方，也非常粗糙，因为他们更信奉武力，最尊敬的是勇士，玩心眼的也有，一般情况下，这等人很难真的在高层立足。毕竟，除非是攻打中原，否则的话，所谓的智谋根本派不上太大用场。智谋尚且如此，何况是权谋。 中原这边，官场上头勾心斗角是常有的事情，跟皇帝勾心斗角同样是日常操作，当官的要揣摩上官乃至皇帝的心思，上位者也要考虑属下是否有异心。至于外交，战争之类的事情，更是从春秋战国的时候，就开始形成了一门学问，那就是纵横家和兵家。兵家也就罢了，纵横家一直以来还算是□□地存活了下来，哪怕已经不再披着纵横家的皮，如今算是用到他们的时候了，这些人迅速开始行动起来，希望能够恢复曾经靠着嘴皮子就能敲诈一个国家的辉煌。 那些北戎贵族被忽悠得一愣一愣的，在他们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他们手里的权力已经被悄无声息地转移了。 第66章 顾衡觉得中原这边通讯速度很慢, 但是跟鄂罗斯比起来，还是强出不少的。 其实鄂罗斯在欧洲那边未必通讯速度就慢到哪里去了。欧洲那边虽说没有铁轨，但是四轮马车很早之前就普及了, 道路也还算得上是畅通。但是, 鄂罗斯国土跨度比较大, 而且大半的地方还处在环境比较恶劣的地方，远东这边可没有经过多少开发，也没这个时间精力乃至财力来开发。鄂罗斯可不像是中原，随随便便就能动员个几十万甚至是上百万的劳力，他们那么大的国土，就算是算上那些农奴, 人口数量也不能算多。何况, 比起中原来，鄂罗斯还面临着民族问题和宗教问题, 便是沙皇，很多时候，也得在面对这些问题的时候做出妥协。 远东这边, 如今在绝大多数鄂罗斯贵族那里，就是个鸟不拉屎的苦寒之地，将时间和精力乃至大量的财富消耗在这里, 是他们不能接受的。有这个钱, 他们哪怕是多养几个情妇，给自个的私生子多做出点安排呢, 也比仍在远东来得强。便是沙皇, 也不过就是出于对土地的执念，另外就是，他们因为自家的地理位置尝到了不少的甜头, 因此，他们其实非常希望能够增加自家的战略纵深，这可以让他们在欧洲的纷乱局面之中永远占据主动权。 因此，远东这边，北戎人反水，直接将与他们联系的那些鄂罗斯军官还有军队杀得干干净净的消息，传递到冬宫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事情了。 而这个时候，中原这边已经磨刀霍霍，准备等到春暖花开的时候就直接率兵北上。然后，更让人疯狂的事情发生了。 中原这边，就算是也有所谓的渔汛，但是主要是集中在海上。而中原本来就不是一个依赖于海洋渔业的国家，所以，对此其实并没有多少认知。北海那边不一样，事实上，原本生活在东北还有远东的一些民族，他们的生存就是依赖于许多海洋鱼类的洄游，比如说大马哈鱼，只是鱼类洄游也就是一两个月的事情，若是在这段时间不能积累足够的食物，他们就得忍饥挨饿。因此，在气候变迁之后，这些民族要么就是转变了自己的生活方式，要么就因为得不到足够的食物而灭绝了。 中原这边对北方的情况向来了解很少，或许，很久之前，在那个黄河地区都跑着大象的年代，先民们曾经也拉着渔网，在鱼类洄游的季节获取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食物。但是，当先民们的脚步因为气候的变迁不断南下之后，这段记忆或者说是传承就这样消失在了漫长的时间之中。 为了淘金沿着河道北上的军队就看到了极为壮观的那一幕，无数肥壮的鱼儿逆流而上，几乎是拿着头盔就能在河道里面捞起来。老实说，别看大家都自诩自己生活在□□上国，在北戎人眼里，大家也都觉得中原是真的富庶繁荣。但是真要论起自然资源的丰富性，中原还真是排不上号。那等真正物资非常丰富，躺着不动都能吃到撑的地方，其实是很难培养出真正的文明的。文明的诞生在很大程度上是有着苦难的刺激。若是中原一直太太平平，随随便便就能衣食无忧，那么，上古先民哪里还有筚路蓝缕，披荆斩棘的动力呢？ 这个时候，大家想不到那么多，一群人看着北戎的眼神都不可思议，有着这样的好地方，你们居然混到年年闹饥荒，不得不南下打草谷的地步，这不是开玩笑嘛！ 北戎人神情也不好看，他们是真不知道往北居然还有这样的好地方，早知道如此，他们早就顺着河道找过来了好吧！有这样一条每年起码能够给他们的部族提供小半年食物的河流，北戎人甚至觉得，他们具备在北方立国的资本，何必要苦哈哈地逐水草放牧呢？ 不管怎么说，光是看到这条河，大家就觉得这一趟算是值了，就算是河里没有金沙，但是，这么多的鱼，而且应该是年年都会有的鱼，这才是细水长流的买卖，凭着这条河，就能有源源不断的小钱钱上门。 一帮将领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自己的家族或者是自家所属的势力从中捞到更大的好处了！ 就像是大航海时代，美洲大量黄金白银的发现，让一大堆的人冒着丧命的危险横渡大西洋一样，有着足够的利益，谁也不会忌惮冒险。比起海上的风险，起码北海还在陆地上呢！至于寒冷怕什么，你觉得冷，鄂罗斯人难道就不冷了？何况，如今中原这边御寒的措施愈发多样化起来，随着有人发明出了能够织出更加细密料子的织布机，羽绒制品也应运而出。只要料子足够好，羽绒处理得也干净，那么，穿绒的可能性就降低很多了。 更何况，真要是到了冬天，鄂罗斯人本来也是不会出来打仗的。他们就算是更耐寒，但是在那种呵气成冰的地方，再耐寒，大家都得裹得跟棕熊一样，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力量还是灵活性都很难得到发挥，在这种环境下作战，就算是在近现代都是个难题，何况是现在。 因此，等到冬宫那边得到消息，并且开始做出反应的时候，远东这边的形势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远东这边的驻军本来数量就不算多，因为鄂罗斯没有足够的财力为这里的驻军提供足够的补给。之前他们又跟北戎翻了脸，没了北戎人提供一定数量的补给，这些留在军营里头的驻军这个冬天就非常难熬了。 尤其，北戎那边一直得不到消息，北戎人下手果断得很，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因此，留下来的人就算是知道这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但是却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偏偏这边不少的补给被带到了北戎，原本他们应该能够用这些武器弹药之类的东西换得大量的牛羊奶酪还有烈酒，结果他们一去不回，自然什么也没送回来。 在远东这边驻守的家伙能有多少军纪可言，大家愿意来这里，无非就是这里能拿更多的补贴，另外就是，这里算得上是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有些事情做得比较出格，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因此，在意识到出现了变故之后，一些本来就有些其他心思的人顿时就待不住了，别的不说，一下子少了那么多的武器补给，还少了那么多人，这个责任肯定是需要有人背的，问题是，留下来的人都不觉得自己有这个能力背这个黑锅，顿时，一些人就起了心思。 等到大军压境的时候，远东这边的驻军跑掉了不少，留下来的，一个个也有些放飞自我，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搞了出来。 人数不够，武器不足，士气也不怎么样，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口都没站在鄂罗斯那边，因此，甚至没有付出多少牺牲，不过是用北戎武装起来人的重骑兵发动了两次冲锋，顿时，在远东这边流放者口中极为凶残恶劣的军队就直接崩溃了。 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圣上简直是喜形于色，而顾衡听到消息，却明白，新一轮的战争很快就会开启。毕竟，哪怕鄂罗斯那边还没发现远东的价值所在，但是，他们对土地的贪婪就决定了他们不可能放弃这一大片广袤的土地。 有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圣上。 圣上如今愈发刚愎，作为帝王，圣上登基这些年来，就算不是一致风调雨顺，但是整体情况都还算是不错。圣上一开始不过是觉得自己可以做个仁君，但是时间长了之后，他已经觉得自己堪比秦皇汉武了！ 圣上也没品尝过失败的滋味，所以，或许朝堂上那些人还有所犹豫，但是圣上却是乾纲独断，将事情定了下来。也就是说，不管鄂罗斯那边是个什么想头，总之就是他们要是敢叽叽歪歪，那就打！ 而朝堂上那些勋贵武将，一个个也蠢蠢欲动起来。打仗这种事情，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功勋。原本像是以贾家为代表的勋贵都觉得以后都要没有机会了，如今才发现，天下居然那么大，一统中原不过就是个开始，大家完全可以将胆子放大一点，步子跨大一点，起码接下来几十年，武将不愁没有用武之地。 以贾代善的心性，都对自家的决策有些懊恼，可见那些勋贵的心思了。原本一帮已经沦为纨绔的勋贵子弟很快就被家里的长辈催逼着操练起来，就等着回头想办法送到前线捞点功劳，回头不管是继续从军，还是直接补个武官的缺，都是一条捷径。甚至那等本来就很有天分的，已经打定了主意，在武勋上头一条道走到黑了。 文官们对此一方面有些忌惮，觉得武将好不容易消停了不过一二十年，如今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另一方面，却也是极为热切，就算是新打下来的地方是穷乡僻壤，但是那么广袤的一块土地，能安排多少官员呢？稍微多想那么一会儿，许多官员都觉得兴奋得要睡不着觉。 顾衡对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并不打算在其中掺和什么，术业有专攻，顾衡不觉得自己会打仗，而且其他地方再好，顾衡也觉得还是自家比较好。尤其，这个时候陆惜怀孕了，顾衡两辈子头一次做爸爸，整个人已经提前进入了傻爸爸模式，也就顾不得其他事情！顾衡能够保持淡定，太子却是有些坐不住了。 第67章 太子担心的自然不是自家老爹已经能算得上是千古一帝的候选人, 自个将来做了皇帝也得生活在父皇的阴影下。他的压力来源于其他的皇子。 英郡王之前虽说没有上战场，但是战事推进顺利，哪怕是后方管后勤的, 如贾赦都能分到不少功劳，何况是英郡王一直就在边城那边！圣上如今对下面的人也大方, 因此，已经准备晋封英郡王为英亲王了！ 如今，一帮皇子年龄也大了，排行靠前的几个已经封了郡王开了府，英郡王开了一个好头之后, 其他几个郡王顿时也眼热起来。对于皇子来说, 亲爹当皇帝跟兄弟当皇帝，那绝对是不一样的。亲爹当皇帝，对下面的儿女, 或多或少, 都会留一些余地, 有好事也会惦记着自己儿子，当然, 那等在皇子之中没什么存在感, 不那么受宠的那就另说。但饶是如此，即便是不受宠的皇子，若是出了什么岔子, 犯了什么错，除非是谋逆做饭，否则做亲爹的，也不会真的下什么狠手。 但是，兄弟当皇帝, 那就不同了，人家自己有儿子，好处给自家儿子还来不及呢，哪里有多少心思留给自家兄弟。就算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到了那个时候，也是比不上自个亲儿子的。何况，对父亲，有的时候你可以稍微放肆一点，但是对于做了皇帝的兄弟，你就得斟酌一些了。毕竟，你很难搞清楚对方的底线，说不定一句话说得不对，自个就要倒霉。 因此，一帮皇子并不指望等着新君登基，给自己加恩什么的，想要爵位上去，最好还是指望自家老爹，新君登基之后，就算是加恩，也只会选择那等对自己没什么威胁的。尤其，如今大事都让自家父皇做了，轮到太子登基的时候，难免要面临威望不足的问题，到那个时候，对方多半要想办法压制宗室。 有着这样的想法，如今一帮皇子一个个都想要在征伐北海的事情上头分一杯羹，就算是不想要去前线亲自作战，也想要在这里头混个差事。 太子倒不是觉得这几个兄弟是什么威胁，如今圣上威望愈隆，太子就算是有些声势，也不至于威胁到圣上，因此，东宫如今的地位还是很稳固的。 但是现在的问题是，朝堂上的事情，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如今不少人都心向正统，隐约站在了东宫这边，如今，自家兄弟想要夺取这些人的利益，这些人又不是什么软柿子，哪里会忍着，难免要做出一定的反击，而这些，又被算到了太子这里，已经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说太子容不下自家兄弟了。 太子气哼哼地说道：“一个个都是小人之心，孤什么时候容不得他们了！真要是容不得他们，他们如今还能在朝堂上蹦跶？” 顾衡对于太子的抱怨根本不放在心上，事实上，他真觉得这事没什么难解决的，他正在翻看《诗经》《楚辞》，打算给即将出生的孩子准备几个寓意好友好听的名字。 太子见顾衡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却也跟着心绪安定了下来，他忽然问道：“太医有没有说，这一胎是男是女？”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这倒是没说，不过男女又如何？”顾衡有足够的底气，就算是自个生的是个女儿，也可以不受这个世界多少约束，自家女儿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自由地活着。尤其，随着以纺织业为代表的初级工业的发展，女性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经济自主权。以前的时候，民间女性多半早婚，因为女孩子在传统观念里头就是赔钱货，在以农业生产为主的家庭里头，很难做出多少经济方面的贡献，早点嫁出去省得多消耗娘家的资源。而如今，女工在江南已经非常普及了，多在娘家待一年，就是一年的工钱，等到嫁出去之后，这个钱就落到婆家去了。 反倒是在权贵阶层，女性的地位没有发生多少改变。说白了，权贵人家，又不指望女性作为什么劳动力，就算是学点女红，但规矩严一点的人家，家里女孩子的针线只会给家里人使用，是一点也不能流出去的。所以说什么靠着女红赚钱，那是只有破落户才做得出来的事情。 权贵人家，女孩子素来宝贵，因为她们是用来结亲的，是结成两姓之好的关键纽带，所以，对女孩子的教育还有其他都非常精心，只是，这种精心，还是将女性教育成了男性的附属品。 而顾衡呢，他若是有女儿，就希望给女儿不需要被人摆布的本钱。当然，这话顾衡是不会对外人说的，何况孩子还没生出来，是男是女也不知道，所以，等到生出来之后再说便是。 太子不知道顾衡的心思，他倒是希望顾衡的长子是个儿子，毕竟，这年头，有了儿子才算是不绝了传承。不过是个女儿也不错，可惜的是差了辈分，否则的话，他倒是乐意有一个姓顾的儿媳妇。 太子耐心地等着顾衡选了几个名字出来，忽然问道：“小舅舅，若是你有许多儿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到时候你会如何？” 顾衡忽然想到上辈子看到过的某位名人的言语，子孙若如我，留钱做什么，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孙不如我，留钱做什么，愚而多财，益增其过。这话其实有些极端，不过道理却是不错。因此，顾衡很是干脆地说道：“有句话叫做好男不吃分家饭，好女不穿嫁时衣！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们不自个去奋斗，还指望做老子的庇护他们一辈子做什么！” 太子听得一愣，然后就露出了一个苦笑，这种事情，他却是做不出来的。 顾衡琢磨了一下，干脆说道：“殿下，你那些担心其实根本没什么必要！殿下你先好好想想，回头圣上打下了北海，朝廷真的有足够的人手去统治控制北海吗？” 太子摇了摇头，说道：“这怎么可能，北海苦寒，那边本身就地广人稀，不适合耕种，就算是那边有黄金，也只有一小部分人能够鼓起勇气，去北海探索，朝廷若是强制百姓迁徙，只怕回头要激起民怨！” 顾衡摊摊手，说道：“正是如此，就算是日后通讯方便，交通快捷，但是，若是没有足够的人口，那么，就算是打下了北海，只怕也就是跟汉唐时候一般，朝廷强盛的时候可以控制几十年，等到朝廷无力他顾之时，那里也就失去控制，落入如北戎之类的人手里！” 顾衡这话说得并不中听，但是却也是实话。太子有些无奈，实际上，要不是有黄金还有其他的矿产吊着，朝堂上只怕大半人都要反对征讨北海，跟鄂罗斯交恶。如今这些人的心思，太子也能想象得出来，先想办法将能捞的好处捞到，至于这里朝廷是不是能够真正控制，他们是不会多管的。 见顾衡这般模样，太子就知道，顾衡应该有了主意，当下便起身给顾衡行了一礼，诚恳地问道：“还请小舅舅教我！” 顾衡撇了撇嘴，说道：“齐桓公当年尊王攘夷之前，齐国也并未有多少土地，当时中原甚至多有北方夷狄出没，而等到始皇帝一统六国之后，中原的版图又扩大了多少？一些的根本，无非就是分封二字！” 太子听了，不由一愣，事实上，从汉朝推恩令开始，藩王这等存在就已经不多见了，像是后来，宗室封王，都不是实封，一开始还有遥领封地，后来连封地都没有了。历朝历代，若是藩王自身有封地，有基业，那么就意味着动乱，稍微有点不好，就会导致藩王作乱。 如今顾衡却说要重启分封，顿时太子有些难以理解。 顾衡却是干脆用手指头蘸了茶水，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然后说道：“以如今朝廷的控制能力，最多也就是比起以前再多控制那么一圈而已，这还是在不考虑边境上的山川地险的情况下，而再往外这些地方，想要控制，就得花费更多的成本！而若是让宗室分封出去，这里是好是坏，起码朝廷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了！” 太子听了之后，顿时有些心动，他仔细思量了一番之后，点了点头，说道：“听起来，只要前期允许愿意分封的宗室迁移走一定的人口，那么问题就不算大了！只是，这对朝廷有什么好处？”或者说，太子想要说的是，分封一大堆兄弟，这对坐在皇位上的人有什么好处呢？除了名头上听起来好听，而为了支持分封，大量的人口迁移出去，朝廷大概还得承担一定的支出，还要少收不少人头税，可以说，朝廷在这件事上，完全是利益受损的一方。 顾衡很是坦诚地说道：“短期之内，的确没有多少利益，但是，这些藩国想要立足，他们就需要朝廷的支持，对此，自然会乐意付出一定的代价！何况，藩国与朝廷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考虑到整个世界的格局，朝廷自然可以借此建立起一定的优势！何况，等到将来的皇帝日后有了儿子，为了防止一碗水端不平，回头又搞出什么兄弟阋墙的事情，还不如将不稳定分子都分出去呢！”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给孩子讲故事，哄他睡觉，结果他睡着了，我也跟着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 第68章 太子或许一开始的时候, 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但是他很快就发现了其中的好处。与其将这些兄弟留在身边糟心，将来说不定还要生出许多是非来。就像是这些皇子都疑心上头的皇帝变成了兄弟之后, 自个的日子不会如以前一般自在一样, 其实, 做皇帝的人, 对下面那些兄弟也有些心存顾忌。太宽松了吧, 说不定就是蹬鼻子上脸, 回头给你闹出一堆事情来。不要太高估了宗室的节操，宗室兼并土地, 巧取豪夺的事情多了去了, 宗室犯法是宗人府管着，而宗正呢, 出于自家的利益, 就算是宗室有什么过激的地方, 宗正也多半是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宗室做这些事情，自然是给皇室抹黑, 百姓可不管这些是宗室干的，只会归结到整个皇室甚至是国家上头, 等到怨恨积累得深了，自然又是一场麻烦。 而皇帝要是对宗室严厉了呢，别说是宗室心里头不满，便是民间也会有些物议。毕竟，一个连对自己的兄弟族人都刻薄寡恩的皇帝，显然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对百姓如何宽容。 如今好了，将人远远地丢出去, 他们就算是在自个的封地上横征暴敛，也跟朝廷没关系，说不定他们弄得民怨沸腾之后，还能将封地收回来，封给自个的某个儿子。 想明白了之后，太子回去找詹士府一帮官员商议一番，拟了一封折子，第二天就在朝堂上递了上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朝堂上一片哗然，但是，很快，一帮宗室就激动起来了。 从唐朝之后，历朝历代，几乎就是将宗室当猪养了！宗室一般被限制在京城，想要做点什么，都有许多人盯着。而且，宗室也有很大的限制，不能当官，不能科举，不能经商……总之，想要做点什么事，都不行！等到爵位到了头，这些宗室子弟多半也就被养废了，像是开国时候的一些原本爵位不高的宗室，如今就已经落到了隔三差五找亲戚打秋风的境地。他们没有自食其力的能力，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自食其力，只想要坐享其成。偏偏还被养出了各种富贵脾气，前脚拿到钱，后脚就去斗鸡走狗，各种折腾。虽说如今这样的人还很少，但是，如今已经让宗室里头几个长辈头疼了，再这么下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情况呢！ 太子上书的时候，没有直接说，将自个那些兄弟拉出去建立藩国，而是说成了宗室，因此，有资格上朝的宗室一个个眼珠子都红了，看着圣上的眼神，简直就像是怨妇一般了。 圣上不由觉得身上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执政多年，许多事情早就了然于心。这事虽说太子没有跟他通过气，但是，随着太子年纪渐长，圣上本来就存了一点放手的心思，一个只知道唯唯诺诺，什么事情都得征求圣上意见的太子，显然是不符合圣上的预期的。说实话，太子之所以难当，也是因为做皇帝的心思比较矛盾。太废物了，圣上自然觉得这个儿子不堪大用，而太能干了呢，又会让圣上生出一些危机感。 若是这些年如同从前一般，天下承平，并无什么大事，圣上就是个太平君主的话，圣上自然希望自个的儿子是个恭顺仁孝的性格，免得回头做出不忠不孝的事情来。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圣上如今情况不一样了，他自觉建立了远超父祖的功业，就算是开国TAI祖，他也不过就是在中原打转，而圣上呢，功业已经是直追秦皇汉武，甚至还有超越的意思。毕竟，就算是秦皇汉武，也没能在有生之年，真正征服北方夷狄，而且，他们的疆域固然广阔，但是，一直就是名义上的统治，还是处在半自治的阶段，那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是鞭长莫及。尤其，秦皇汉武都是陷入了穷兵黩武的深渊，而圣上这里呢，征讨归征讨，但是农业生产并未受到影响，从海外引进的多种高产作物确保了百姓不会遭遇饥荒，当然，那些高产作物不太耐存储这是个问题，因此，如今大家的普遍做法就是，在一部分土地上种植这些高产作物作为日常食用，而交税还有囤积的粮食还是靠着稻麦之类。 之前有一个海商在出海的时候，经过了一个海岛，那个海岛上常年栖息着许多鸟类，而顾衡散播出去的一些书籍里头就曾经说过，这类海岛上的土石都是鸟兽多年来的排泄物所化，是天然的肥料。那个海商之前因为躲避风浪，船上不少货物被海浪打湿霉变，因此，干脆抱着一点疑虑之心，让水手挖掘了大量土石运了回来，碾碎之后，在自家的土地上尝试了一番，然后就发现，这些果然是极好的肥料，地里的粮食增产近一倍。 那个海商干脆每次返航都会从海岛上开采土石回来出售，比起运输其他的海外特产，风险更低，赚头也很是不小。如今据说已经有不少海商在大海上寻找类似的岛屿，想要跟风做肥料生意了。 顾衡的记忆里面，哪怕是20世纪乃至21世纪的时候，依旧有一些小国靠着出售这等天然肥料生活，国民人均收入很是不错。可见这等天然肥料其实储量还是不小的，起码在几十年内不用担心这个。 总之，如今中原的粮食产量一直稳中有升，商业也非常繁荣，每年的商税都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能够支撑得朝廷的北征和扩张。也因为这个缘故，如今民间生育之风大盛，以前的时候，民间孩童的出生率其实很高，毕竟，大多数百姓都没有所谓的夜生活可言，黑咕隆咚的，又没那么多觉需要睡，所以，做点运动在所难免，偏偏又没有什么避孕措施，自然很容易怀孕，怀上了多半就会生下来，但是许多都夭折了。不是那种因为身体有缺陷，或者是生病了导致的夭折，而是家里养不起，因此，就算生下来的是个健康的婴儿，直接溺死或者是抛弃在野外也是正常的事情。 如今粮食产量大了，大家来钱的路子也多了，家里多养一个孩子就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事情，因此，这几年民间丁口增长速度也比较快。 若是一直这般下去，就算是粮食产量很高，回头只怕也未必赶得上人口增长的速度，因此，圣上稍微盘算了一下，忽然发现，推动宗室对外开拓，顺便将一部分百姓移民出去，很容易就能减少人口的压力，顺便也能更好地同化新开辟的土地。 只是这事能做是能做，这里头定然还有些其他问题，比如说，如何鼓励百姓移民，毕竟，中原的百姓素来安土重迁，除非是实在活不下去了，或者是有绝大的利益，否则的话，谁会没事背井离乡呢！像是现在，就算是有金矿吊着，也没几个人乐意北上呢！北方环境多糟糕啊，一年里头半年是冬天，种地也只能种一季，半年的时间都得在家里猫冬，干不了啥事，平白消耗粮食和炭火。何况，北方那边本来也不适合耕种，朝廷据说是想要治理那边的土地沙化，想要派人过去种树呢！ 中原一直以来讲究一种中庸和谐，不管是捕鱼还是打猎，乃至耕种之类的，都秉承着比较朴素的规矩，做什么都要留一线，不能赶尽杀绝。当然，对敌人又是例外了。老实说，草原上如今会是如今的光景，跟之前的多次战争是有着很大关系的。草原上的游牧民族就算是不懂什么水土流失，对于许多事情也是有着本能的认知的。但是，中原的军队几度深入草原，为了打击敌人，很是破坏了不少草场，而草原上后来因为各个部族之间的战争乃至生存方面的竞争，过度放牧，同样造成了草场的退化沙化。 以前的时候，朝廷巴不得草原上寸草不生，到了那个时候，游牧民族自然就灭绝了，省得他们烦心。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大家需要来自草原的牛羊制品，羊毛羊绒都是好东西，奶糖也很好，新搞出来的奶粉也挺不错……大家要对草原进行开发，若是为了开矿，弄得草原沙化严重，那么，回头就算是朝廷想要继续开发，也是不可能的。要不然，汉代时候，西域三十六国为什么如今几乎都不存在了呢？根本原因就是西域的荒漠化严重，许多古国就消失在了荒漠之中，运气好的，在之前就迁移离开了，运气不好的，自然是彻底消失了。 朝廷想要的不是一片荒漠，而是可以持续开发的沃土。因此，朝廷如今急需对西北之类的地方进行改造，大肆植树造林，虽说这会花费不少时间，但是比起后期的利益来，这些都是值得的。 而无论是想要造林，还是想要开矿，都需要有足够的人手，朝廷肯定是不放心让那些新归化的北戎人干这些事的，所以，移民就是重中之重。 圣上干脆表示，分封之事的确可行，但是，大家得先商量出一个章程来。甚至，圣上还给出了一个香饵，不光是宗室可以分封，日后，若是谁有大功与国，也能获得一个分封的资格。这个世界大得很，往西往北没地方了，还能往南嘛，再不济，出海也是可以的。圣上琢磨着，自个应该像是很多年前的周朝一样，只给出一个地方，或者说是一个分封的资格，至于你能不能将这里拿下来，那就是你的问题了。秦国最初不过就是周天子的马夫，得了封赏，从尺寸之地才有了后来一统天下的资本，现在起码大家条件比秦国强多了吧！别的不说，朝中那些勋贵，光是家生子还有佃户族人，数量就很是不少了，他们总不至于废物到连一帮土著都不如吧！ 像是太子担心的前期的物资和人力的支持，圣上想都没想过，开玩笑，肯让你们在外面称王称霸就不错了，还指望朝廷出钱，你想多了吧！ 不管怎么说，圣上既然表示这事可行，顿时，朝堂上一群人都跟打了鸡血一般，一些宗室已经开始在家看舆图，想要提前给自个占个位置不错的封地了，而朝中那些大臣，一个个心思也活跃了起来。 第69章 中原能有后来那样的国土, 分封制功不可没，朝中就算是那些自称大老粗的人，一个个也不会不知道春秋战国时候那些霸主, 最初的时候, 本来就是分封出去的贵族。 以前的时候, 没开这个头，所以，绝大多数人根本想不到这样的事情，但是等到这个头一开, 许多人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尤其，几个原本就掺和过海贸的官员, 像是王家，简直是捶胸顿足，想要将从前那个蠢得要死的自己一巴掌扇死。自家以前那么大的便利, 怎么就没想过，偷偷摸摸在海外占据一块地盘呢？ 了解海外的人都知道, 海外有很大一片地方, 其实都是相对比较蛮荒的地方，那里没有所谓的国家, 只有一些大大小小的部落, 还是那种比较野蛮的，如果不跟外界交易，那里的人使用的还是木头和骨头做成的武器呢！ 当然，海外很多地方环境也算不得好, 经常会有台风，有的地方还会有火山，但是, 这一点并不影响他们去开发。那些土地很肥沃，气候也非常适合进行耕作，在那里，哪怕就是种粮食，都不会亏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海外建国啊，以后自家就是一国之主，这等诱惑，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呢？ 王家当年要是暗搓搓在外头占上一块地方，回头稍微操作一下，弄个国书请求成为中原的藩国，那么，就算是中原这边知道是王家的马甲，应该也只能认了。如今朝廷已经反应过来了，虽说说的是有功之臣都有机会，但是，王家在勋贵之中算什么呢，二流都只能说是勉强占了个边，怎么算也轮不到他们啊！只怕四大异姓王却是比较容易得到机会，估摸着也是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前提是他们还得老老实实将中原的兵权交出来。 王家如今手上根本没有什么筹码，王子腾虽说这次跟着出征，但是，这次的出征按照一些战场上老人的说法，根本就跟什么勇武，战略关系不大，可以说，只要按照常规的操作，那么，就算是个什么也不懂的庸人指挥，也不会出什么问题。朝廷完全是以力压人，靠的就是强大的后勤与财力。北戎那边的弓箭那真的是要省着花的，他们的弓箭制作水平还算不错，但却是纯粹的手工业，除了那等“射雕者”一流的勇士才能一直使用铁质的箭头，多半战士使用的箭头还是用骨头打磨出来的。 草原上的环境又决定了只能是遭遇战，埋伏战根本打不起来，朝廷这边稳打稳扎，推进一段距离，就开始修建轨道和堡垒，以此作为据点，只要敢靠近，就是铺天盖地的箭雨。别说朝廷也有机动力很强的骑兵了，在这种情况下，步兵都能打出足够漂亮的战果来。 后勤这般给力，打不赢才是问题，因此，计算军功的时候，王子腾自然也是凸显不出来的，毕竟，用不着他身先士卒，也不用他出谋划策，他的身份又算不上有多特殊，多的是那等出身顶尖勋贵的人嗷嗷叫着等着分军功呢，王子腾顶多就是不会被昧掉应有的功劳，至于更多的，想也别想。 王子腾很觉得自己生不逢时，这完全不是一个能够充分体现个人英雄主义的时代，因为技术的发展，只要有足够的火力覆盖，就算是一条狗也不能做得更差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真要是算功劳，说不定王子腾都没有在兵部监督后勤的贾赦来得多，这就很坑了。 对此，文官还有圣上其实是乐见其成的。他们最愿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如此，他们很容易就能够控制军队，而不用担心军队成为某些人的私有物。 同样意识到了这一点的还有勋贵，在跨时代的技术压制下，个人的能力和所谓的勇武谋略在战场上所发挥的作用都被压缩到了极致，他们家传的那些兵法，还有马上功夫已经开始不合时宜了。就像是后世，当信息战成为常规战术的时候，大家想的都是提高卫星的分辨率，提高自家雷达的侦察能力，提升自家武器的反侦察能力……至于什么战术，呵呵，有着足够的情报支持，上百架战斗机升空，直接进行火力覆盖不香吗？干什么要考虑那么多？甚至再往后，各种武器都不需要人亲自操作，直接远程通过电脑指挥就可以了，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黑客发挥的威力都要比一个将军强。 现在虽然还没到那个程度，但是其实也已经差不多了，朝廷如今已经开始大肆开发火器，等到各种大威力的火器普及之后，周边的国家是没有任何还手之力的，到了那个时候，根本没他们什么事!所以，与其想着留在中原之后沦为平民，或者是干脆转行，还不如拼一把，带着这些出去开拓自己的土地，如此，这样的技术压制就成了自家的助力，反正他们不觉得周边那些小国能够抵挡他们的进攻。这般一想，一帮勋贵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样才能弄个建立藩国的名额了。 杜氏眼睛已经有些不好了，她戴着老花镜，手里拿着针线，准备给自己即将出生的孙子或者是孙女做一个襁褓。这个只要料子选得好，做起来没什么难度。 顾衡这会儿闲着没事，跟陆惜一起坐在杜氏身边陪杜氏说话。 顾衡和陆惜都劝过杜氏，家里有专门的绣房，用不着杜氏自个做，但是杜氏如今年纪不小了，平时也没别的事情，她偶尔做点针线，也就是给自个找点事情做。 这会儿，杜氏身边的丫头帮着穿了针，杜氏看准了地方，慢条斯理地一针一线地缝着，口中说道：“恒儿，朝廷说是可以分封建藩，你有什么想法吗？” 顾衡想了想，说道：“我暂时没有离开中原的想法，不过，倒是可以求个名额，回头命人出去开拓，也算是给孩子留个基业！” 说到孩子的事情，陆惜脸上露出了一个笑来。母爱很多时候来得毫不讲理，在怀孕之前，陆惜都觉得自己还没有做好一个做母亲的准备，但是等她怀孕之后，几乎恨不得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留给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 陆惜之前也没想过藩国的事情，这会儿杜氏说起，陆惜顿时就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中原这边的确富庶，日子可以过得比较舒服，但是却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如今圣上乃至太子登基，他们多半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再往后呢？ 顾衡手里头有着许多产业的分成，圣上又赏赐了许多产业，如今大家都觉得这事顾衡应得的，但是等到将来又会是什么情况，会不会觉得顾家的子孙不识好歹，德不配位？与其如此，不如在自个的地盘，天高皇帝远，就算是有什么疏漏的地方，皇家也插不上手。 杜氏也是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般想就对了，不要太相信皇家的承诺，历朝历代，皇室素来薄情寡义，他们的承诺是靠不住的！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要是还在，自然无人能够动摇，但是等你不在了，下面的子孙若是还算出息还好，若是庸碌，那就是罪过！” 说到这里，杜氏叹了口气。实际上，之前顾憬也来找过她，希望能够争取一个顾家开辟藩国的资格。其实就是想要将顾衡的资格拿到手。但是，凭什么呢？顾家历来都是文臣，并无开疆拓土之功，也无立德立言之事，有个爵位，那是因为出了个女儿做了皇后，顾家以前耻于谈外戚之事，但是不得不说，没有这个名头，顾家在朝中真算不得什么。普通的文臣想要建立藩国，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当然，孔家例外。历朝历代，其实厌烦孔家的皇帝不少，但是因为要用儒家治国，孔家的牌子就得竖起来，还得一代代加恩，就算是孔家人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只能是将衍圣公的爵位换个人做，肉还是烂在锅里。 孔家很少在朝为官，但是，在士林之中，影响力却一直不小，他们想要成事不容易，想要坏事，也就是几句话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孔家大肆兼并，鱼肉百姓，在当地百姓那里，名声其实一直不怎么样，只是士林吹捧，所以，大家也就当做不知道罢了。 如今有了机会，就有人悄悄提议先将孔家迁出去，给他们一个地方，让他们去教化百姓，传播他们的学问吧！至于曲阜那边，留个孔庙作为精神象征，朝廷逢年过节祭祀一下也就行了。 除了孔家之外，其他什么孟家，颜家都没这个资格，顾家何德何能呢？ 因此，顾憬才提了一句，就被杜氏骂了出去。杜氏是真的心疼小儿子，别人都觉得顾衡风光无限，年纪轻轻就得以封爵，却没看到顾衡是如何辛苦，他也是公卿子弟，结果却得亲自下地，每年也就是秋冬的时候显得白一些，许多实验也得亲自动手，身上年年都有晒伤，许多衣服上都有被腐蚀的痕迹，手上也有不少皮肤被烫伤灼伤过，而顾憬呢，这么多年来，除了手上有点写字的薄茧，一直都是一副细皮嫩肉的模样。什么都没有付出，就想要打着家族的名义得到相应的好处，这在杜氏看来，简直是厚颜无耻。 杜氏也担心小儿子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不明白其中的好处，回头叫顾巍给忽悠了去，如今一听顾衡心里头早就有了主意，不由松了口气。 第一个确定分封的宗室果不其然就是英郡王，不，现在应该是英王了，他在得知了朝堂上的决议之后，甚至没有跟母家商议，就直接上书请求建藩。 第70章 英王虽说对于文墨什么的, 并不是很上心，这并不代表他是执迷不悟的蠢货。 有句话叫做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如今虽说情况跟当时不一样, 其实道理都是一样的。英王自个也是有儿有女的人了, 当年为了这些事情，还跟家里的妻妾闹出了不少事情，给京里人看了不少笑话。 有了自己的孩子之后，英王自然也能在儿女之事上理解圣上几分。圣上对太子的感情那是极为不同的，一方面是太子自己也还算是优秀, 另一方面就是元后过世多年，在圣上心里头, 就算曾经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如今也无一处不好了！何况，元后当年还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别的不说，英王自个是庶长子，元后不管是作为王妃，还是太子妃，亦或是皇后的时候，都没有苛待过他们母子, 处事公正，很多时候可以说是宽和。即便是一向刻薄的慧妃, 说起元后的时候, 顶多也就是觉得元后无非就是占了入门早的光什么的，说起元后本身的品性, 那是没什么好说的。 尤其，如今甄贵妃算是实际意义上的后宫之主，比起当年元后时期, 起码六宫还雨露均沾，如今，甄贵妃简直是霸着圣上不放。 当然，圣上其实也不年轻了，阅尽千帆之后，一般的美色还真是动摇不了圣上的心意。毕竟，以圣上的身份，什么天姿国色看不到，他这个年纪，需要的已经不是那种天真的小姑娘了，他需要的是一个相对成熟的，能够理解他的人。 如果元后还在，能够承担这个角色的自然是元后，而甄贵妃呢，或许她的层次还没到那种能够跟圣上心有灵犀的地步。但是她胜在有个从小伺候圣上长大的祖母，另外就是，甄贵妃曾经接受过严格的关于察言观色的训练，善于揣摩人心，她很容易就能够揣摩出圣上的心意，等到她位高权重之后，甄贵妃还有了足够的消息来源，结合前朝后宫的消息，甄贵妃更容易判断圣上的心情。有着这样的便利，在圣上心里，甄贵妃自然是最好的解语花，如此，圣上对其他的嫔妃也就没多少心思了。 甄贵妃盛宠以来，倒是接连生了两儿一女，而其他的妃嫔，除了一个是在圣上酒后被宠幸了一回，侥幸有了身孕，生下了一个有些病弱的公主之外，后来就没有再有皇子皇女出生了。 甄贵妃这般霸道，尤其后来选秀进来的嫔妃，那真的是非常可悲，花儿一般的年纪被选进来，结果连圣上的面都没见过，偏偏她们还跟那些宫女女官不同。宫女女官到了年纪，都能放出去各自嫁人，而她们哪怕位份不高，名义上也是圣上的女人，有儿女的妃嫔甭管如何，总有个指望，而她们呢，也就只能在这深宫之中枯萎。 也就是因为这些年选进宫的妃嫔出身都不算高，都只能说是普通小官人家出身，以前的时候，这等出身的进了宫也只能当个女官，但是如今，知道宫里情况的，谁家会将女儿送进去碰这个运气啊！也亏得本朝不在民间选秀，要不然的话，只怕这些年宁可在民间挑选秀女了！ 英王自从出宫开府之后，进宫的次数就很少了，更多的是王妃进宫给自个的母妃请安。慧妃这些年虽说心中依旧有着执念，但是对圣上早就没了多少念想。毕竟，就算是念着也没用，圣上根本不是什么顾念旧情的人，或者说，他唯一会顾念的旧情也就是当年的元后，当然，甄贵妃这边或多或少也沾了奉圣夫人的光。但是，慧妃才不会相信，甄贵妃能够有今天，大半是因为自己祖母呢！圣上要报答自己的乳母，也没必要委屈自己不是！ 不管怎么说，圣上很显然，一直没起过废太子之心，若是自己一门心思跟太子过不去，还不知道将来会便宜了谁呢，说不定就是便宜了甄贵妃那一系。那边两个儿子呢，一个不行，还有另一个！与其如此，不如老老实实在外做个藩王，就算是之后，朝中有个什么变故，他回去也是来得及的。若是太子跟甄贵妃一系拼了个两败俱伤，自己岂不是白捡一便宜？ 当然，这个可能性其实很小，毕竟，英王真不觉得甄贵妃一系能有多少胜算，说白了，甄贵妃进宫还是晚了点，上头那么多皇子，哪里轮得到幼子头上。 最重要的是，太子这一系如今看着存在感不强，但是实力却并不弱。别的不说，顾衡的存在是不能忽视的，顾衡只要坚定地站在太子身后，除非太子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否则的话，太子的地位固若金汤。 至于甄家，呵呵，甄家就算是在江南那边有了一定的根基，但是江南那边本来就是龙兴之地，不知道多少勋贵出生江南，甄家就算是拉拢了不少人，但是，只要那些勋贵不动，那么，甄家的一切想要倾覆其实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也就是圣上给太子选了东平郡王之女作为太子妃，才叫英王对于夺嫡失去了信心。作为四大异姓王之一，东平郡王这一脉手里掌握的力量依旧非常强大，论起财力，更是以他为首，毕竟，西宁郡王与南安郡王，一个镇守西北，一个镇守西南，接壤的都是一帮穷鬼，就算是能通过一些商业活动捞到一些好处，但是比起海贸来说，差距太大了。东平郡王偷偷摸摸剿灭的海盗都不知道有多少，别看这些海盗自个手里的东西卖不出什么价钱来，但是到了东平郡王手里，那可就不一样了，瞬间就洗白了，立马就有人趋之若鹜。 别看许多人耻于谈钱，但是没钱还真是干不成什么事。在圣上说到允许宗室功臣建藩的时候，就有人怀疑，东平郡王这一脉，是不是早就在海外有了一定的根基。毕竟，跟王家这个只是执掌了不到十年海外藩国进贡之事的家族相比，东平郡王这一脉，可是从前朝开始，就掌握东海水军了。 总之，四大异姓王中，若是论麾下军队的实力，自然是西宁郡王最强，他手底下至今还保留着一支铁骑，朝廷忌惮的也是这个。不过嘛，如今时代不一样了，西宁郡王手底下那支骑兵也不值钱了，朝廷随便就能掏钱将那些投靠朝廷的北戎人武装起来，什么重骑兵，弓骑兵的都没问题。至于南安郡王，他手底下的军队有一部分根本就是来源于西南那边的土司，他保障那边土司的利益，那些土司提供一部分的族人加入到南安郡王的麾下，也唯有那些部族出身的士卒，才能够适应西南那边的气候环境，而且在山林之中也更加灵活。但是，随着朝廷一直在想办法改土归流，南安郡王那边也承受了不小的压力。 总之，有着东平郡王这一脉在外作为后盾，除非圣上想要跟绝大部分的勋贵撕破脸，否则的话，东宫的位置还真是动不得。 既然如此，英王自然是不愿意一条道走到黑的，见识的东西越多，他就觉得中原虽说繁华，但还是少了几分挑战，他从北戎还有一些来自西域的商人那里知道了不少事情，往北也就算了，那里气候实在是比较糟糕，但是往西，还是大有可为之处的。天山往西，也有大片的平原，如今中原种植的麦子，有很大一部分就是来自于天山往西的地方，当年博望侯张骞带回来的许多种子，也是来自于那里，可见，那些地方也是非常富庶的。 当然，那里的情况其实也很复杂，似乎那里一度也曾经被一个强大的帝国征服过，但是后来，因为宗教，民族等一系列问题，那边长期处于混乱的状态。这对于满脑子都是征伐的英王来说，显然是个极大的诱惑。 因此，英王头一个就跳出来表示，自己愿意作为先锋，为朝廷打探域外的情况。 圣上收到了英王的折子之后，沉吟了一番之后，顿时觉得这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圣上也不是匣子，长子和次子之间的那点火药味圣上也是知道的，但是，圣上自个也是经历过那些事的，在圣上看来，一个没有经历过这等兄弟相争事情的太子是不合格的，皇帝这种生物，本身就得有足够的竞争意识，如此才能养成那等唯我独尊的帝王心态。圣上自个当年虽说没有经历过那一遭，因此，他刚刚登基的时候，也不得不跟下面的臣子交锋。也就是这些年，接连有好消息传出来，圣上的威名越来越大，下面的臣子这才不敢在圣上那里拿大要强。 而等到太子登基呢，他想要再有多少大的成就作为帝王功业可能性已经不大了，因此，他需要的是在自己做太子的时候，就压服自己的兄弟，连兄弟都争不过，何况是那些怀着各种心思的臣子呢？ 不过如今太子显然已经受到了一定的磨练，手腕能力也愈发成熟起来，别的不说，太子知人善任，对有本事的人很宽宏，这就足够了。何况以后宗室分封出去，就算是日后子孙不肖，藩国也能拨乱反正，横竖肉烂在国力，都是老徒家的，那么，为了帝位传承平缓，以后在储位之事上，不如早早将规矩立下来。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圣上便直接取了朱笔，在英王的折子上批复了一个字：“准！” 第71章 英王算是先驱, 又是圣上的亲儿子，因此，对于英王要建藩的请求, 圣上很是慷慨地给予了不少的资源。 所有人都盯着英王的这次建藩，英王一旦成功，接下来许多事情就会变得好办起来。 事情比大家想象中要顺利很多, 事实上, 中原附近的地区一直以来都受到了中原的文化辐射, 一度都是中原的藩属国, 那里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战乱之中, 百姓生活在夹缝里面。英王率兵平推过去之后，除了那些贵族有些不满之外, 其他人对此都接受良好。尤其随之而来的商队，以及他们携带的大量物资, 一下子就给这些原本麻木的百姓带来了生机。 也是中原在这里原本就有着一定的影响力, 甚至，这里的宗教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中原的影响, 起码，这里佛教的影响力一直比较大，即便是几经战乱, 也坚强地延续了下来。 有了一个好的开始，顿时让所有人的精神都振奋起来。 英王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在朝廷组织移民的时候，就将自家妻妾儿女都接到了自个的藩国, 除了慧妃各种不爽之外，其他人都蠢蠢欲动起来。 甄贵妃对此就有些难受了，她原本就是想要坐收渔人之利, 这些年来，甄家也在暗中挑拨几个皇子与东宫之间的关系，结果还没看到什么成果呢，这些人一拍桌子，你们自个玩去吧，我不奉陪了！这就让甄贵妃有些不爽了。 圣上自觉自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起码从他开始，不用担心皇家兄弟阋墙了，就算是谁在夺嫡之中输了，大不了直接分封出去，也算是一种保全。 圣上高兴之下，难免喝多了，回了甄贵妃这般，甄贵妃连忙亲自上前侍奉，结果就听到圣上醉意朦胧地说道：“爱妃，以后，咱们两个皇儿的事情，你就不用担心了！朕特别挑了两个地方，正好靠在一起，那里气候好，物产也丰富，皇儿就藩之后，定然不会吃苦的！” 甄贵妃一听，心里就凉了半截。 本来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出去的，宗室里头，愿意出去的也都是继承不到什么爵位的次子庶子一流，在外头，哪怕就只有一个县城大小的封地呢，那也是自个的地盘，是可以自己当家做主的，比做个闲散的宗室强多了。 而甄贵妃显然不打算让自己的儿子在万里之遥就藩。 甄贵妃虽说出身不算高，但是她是真没过过什么苦日子，甄家虽说官位不高，但是家底还是比较厚实的。甄贵妃懂事的时候，圣上已经登基，祖母已经被封为奉圣夫人，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在江南的官场上，甄家绝对算是一号人物，官员上任，不管是什么派系，总要上门拜会一下奉圣夫人，因此，甄贵妃是真的吃金咽玉长大的。江南原本就是繁华之地，物质极为丰裕，真要说起来，甄贵妃作为少女的时候，只怕宫里的公主在物质上头都未必能强过甄贵妃。 在甄贵妃心中，中原就是一等一的地方，江南更是中原的精华，当然，比起江南来说，自然是皇宫的富贵更盛一筹。 因此，对于甄贵妃来说，儿子最好的前途就是在中原做皇帝，这是何等的滔天富贵，至于去那等化外之地做什么藩王，就算是土皇帝，那又算得了什么。甄贵妃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情况，但是，想想也能知道，一个藩王而已，顶多能够统治相当于一两个省份的地方也就不错了，再多还能怎么样，而且，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只怕说句话，当地的人都听不明白，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只是，圣上正在兴头上，甄贵妃素来是以柔顺，善解人意得了圣上的心意，哪怕圣上酒醉，甄贵妃也没这个胆子跟圣上唱反调，只是说道：“他们还小呢，臣妾只盼着让他们一直留在我身边就好了！” 圣上哈哈一笑：“你啊，慈母多败儿！男孩子嘛，就得好好历练一番。留在咱们身边，固然日子也不错，可是，在京里头做个太平王爷有什么意思！等闲不能离京，就靠着朝廷的俸禄还有手里的那点子产业过日子，稍微做点出格的事情，御史都要盯着！以后有了孩子，就算是有咱们在，能多给恩典，但是，朝廷法度在这里，难道还能将孙子都封王不成？但是去就藩就不同了，只要不触动其他藩国的利益，他们就算是再往外扩张，也没人会多管。在地方上一言九鼎，说一不二，岂不是比留在京城仰人鼻息要强？”圣上琢磨着，要是当年先仁慧太子没有薨逝，他若是有这样的机会，定然是会带着妻儿出去尝试一番的。 甄贵妃赔笑道：“圣人说得是，臣妾不过就是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却是不懂这些大道理，臣妾就是舍不得孩子罢了！” 圣上抚摸着甄贵妃那一头丰厚柔顺的长发，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你若是舍不得，那就多留他们几年，一开始的时候，先叫人去做事，等到差不多了，再叫两个孩子过去便是！只怕到了那个时候，两个孩子巴不得早点去见识一下他们的地盘，懒得留在京城折腾呢！” 甄贵妃只得赔笑点头，心里头却是下定了决心，就算是真的要建藩，也不能两个都建藩，一个做皇帝，一个占据最好的地方做藩王岂不是更好？凭什么好事都落到东宫头上呢！只是，当着圣上的面，甄贵妃却不能反对，只是顺着圣上的说法说话，圣上说了一会儿之后，便酒意上涌，很快就睡了。甄贵妃等着圣上睡熟了，这才坐在圣上身边沉思了起来。 东宫那边，太子也没觉得所有的兄弟都会放弃留在京城，就算是皇家子弟都有些冒险心理，但是生而为人，或多或少，都是有些惰性的。冒险什么的，就像是富贵人家，乐意三五不时地去猎场打个猎，做点出格的事情，但是，要是真让他们如同猎户一般，只能以打猎为生，那他们肯定是过不下去的。 建藩也是如此，一开始的时候，的确有很多人跃跃欲试，等到他们了解了外面的情况之后，许多人就有些打退堂鼓。若是让他们出去作为统帅，打几次仗，他们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接受的，但是，让他们放弃在中原的舒适生活，跑到遥远的地方去，最终为自个的子孙争取一个美好的未来，许多人顿时就有些踌躇不定起来。 何况，如今对于这些皇子来说，他们也算是有了一条退路，就算是夺嫡失败，大不了就是被流放到蛮荒之地去开拓建藩而已，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无论输赢，都有兜底的，自然一个个都不怂了。 当然，好处也有，比如说下面那些人，如今是不乐意下注了。毕竟，你们一个个都是龙子凤孙，就算是失败了，找个偏僻的旮旯还能继承称王称霸，但是，圣上不能收拾自个儿子，难道还不能收拾别人了？可想而知，到了那个时候，掺和到夺嫡之争中的臣子，尤其是站错了队的那种，很难有什么好下场。大家要夺嫡，无非就是希望自家有个更好的未来，希望子孙的富贵更长久。但是如今想起来，哪里还有比建藩立国更好的路呢？因此，起码勋贵之中，顶尖的那一批是不乐意掺和了。 事实上，如今西宁郡王这一脉就已经表达了退让的心思，他们愿意交出西北那边的兵权，甚至撤出自己门人故旧的势力，准备向西开拓，做西宁郡王，若是一直无子，很大可能是这一任的西宁郡王金铭死后，朝廷直接弄个宗室甚至直接是皇子过继给金铭，直接摘了金家的果子。而若是西宁郡王肯放弃自家在中原的势力，那么，他们自个在族里头挑选一个嗣子，就没什么问题了，朝廷也不能吃相难看到这个地步。 倒是南安郡王还有些犹豫不定，他们家的实力有很大一部分体现在跟土司的交情上，总不能他们将来带着这些土司一块搬走吧！何况，往西南那边进取，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茜香国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而且西南那边民风彪悍得紧，真到了那个时候，全民皆兵也是正常的事情，回头别没能成功，反而将自家搭进去了，那可就不划算了。 而东平郡王呢，却想着给自家女儿女婿再留一道保险，若是将来的皇帝是穆家的女婿，他们就算是在外面建藩，许多事情也都好办。说白了，海外虽说很多地方的确不错，但是论起许多物产，而是中原这边更加齐全，技术也更加先进，东平郡王一脉手里头虽说掌握了不少工匠，但是真正先进的技术，还是得看朝廷的。 总之，随着建藩令的出现，朝堂上的局势再次出现了变化。顾衡那边，圣上已经知道了顾衡的想法，赐下了一份建藩令，许顾衡的子嗣建藩之权，至于让顾衡出去建藩，圣上是不可能同意的。 顾衡将圣旨在还是个说话都不利索的儿子面前晃了一晃，笑吟吟地说道：“儿子，你以后的富贵，可就得你自个去挣了啊！”陆惜在一边抿嘴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红楼篇即将结束，下一篇是清穿。 第72章 上辈子不知道多少人遗憾红楼梦烂尾, 而被顾衡一番乱入之后，那些主角配角的命运出现了大幅度的偏差。 顾衡上辈子对于红楼没多少了解，也没什么执念, 甭管红学家们是什么看法, 顾衡作为一个典型的理工男, 显然没那么多伤春悲秋的意识, 他甚至连金陵十二钗到底是哪几个人都没搞明白, 只知道都跟贾家有关系。问题是，贾家一开始就走偏了，红楼里头的贾赦是个废物点心, 史氏也一直活到了最后。 而在这里, 贾代善是个果决的人，在发现史氏依旧不死心, 老是想要搞事之后，徐老夫人前脚刚过世, 贾代善就做了手脚, 让史氏染了风寒，然后就顺理成章地没了。如此，也省去了贾赦多守一次孝。 贾家已经做好了出去开拓的打算, 贾代善跟贾代化付出了不小的代价，给贾家争取了两个名额，虽说以贾家的功勋和爵位，他们的封国顶多也就是一府之地, 但是，他们两家选择了相邻的地方，也就是东边才跟其他人的封国相邻，往北还有开拓的余地, 回头只要造成了既定现实，那么，许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因此，贾家根本没有将贾敏嫁给林如海，反而嫁给了同为西宁郡王过继的世子，做了西宁郡王家的世子妃。西宁郡王自个子嗣艰难，因此，在给世子选择妻子的时候，就格外注重对方的身体。贾敏是史氏之女，史氏在跟贾代善聚少离多的情况下，还生了二子一女，可见是个好生养的，而贾敏既然是史氏的女儿，自然也应该继承了史氏的体质。因此，西宁郡王最终选择了贾敏做自家的儿媳妇。 贾敏都嫁给西宁郡王世子金暄了，林黛玉自然不可能是贾敏生出来的。贾敏虽说喜欢诗书，但是她更习惯的还是勋贵人家的富贵生活。林家的确不缺钱，但是林家的生活方式跟勋贵人家是有着很大区别的。而金家呢，他们要论起富贵，自然比贾家还要强一些，哪怕是生活在北疆那边，那也一向是锦衣玉食，不会在生活起居上受什么委屈。 因此，贾敏嫁过去之后，还是比较舒心的，何况，那时候史氏已经过世了，自然也不可能有个亲妈随便插手贾敏的生活，贾敏嫁过去第二年就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儿子，立马就在金家那边站稳了脚跟。 而贾家与金家合作，两家联手，各自将自个的封国占领了下来，又通过对方的人脉关系，将封国经营了起来。 贾赦这一脉直接搬到了封国，也就是有什么大事的时候，才会返回祖籍金陵一趟，比如说，贾代善过世的时候，贾赦亲自扶灵返回了金陵，将贾代善葬回了贾家的祖坟。也就是贾赦这一代还保持着这样的传统，等到几代人之后，贾家那些子嗣对于祖籍都没什么印象了，他们在自家封国那边挑了风水宝地，贾赦这一支的族人后来都直接葬在了封国之中，连同族谱都独立了出来，名义上没有分宗，其实也跟分宗无异。 贾代善带着贾赦离开京城的时候，考虑过要不要带贾政走，结果贾政不是个省心的，他享受惯了的人，在知道北方那边的环境之后，就犹豫了起来。贾代善本来也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为了开拓封国，贾代善跟贾代化几乎将京城和金陵属于两府的除了祭田之外的产业都处理掉了，不愿意跟着他们北上的贾家族人也就是得到了一些族产，而愿意抛家舍业跟着他们的贾家族人到了封国之后，却是得到了十倍的回报。毕竟，比起人口稠密的江南和京城，往北那真的是地广人稀，就算是贾家带走了大部分的家生子，还有一些因为贾家许诺到了地方可以给他们分配土地、种子、耕牛乃至房子的佃户，最终人口也算不上多，所以，对愿意跟着他们开拓的人，贾家是极为慷慨的。 贾政不肯跟着走，贾代善想着以后也管不了他了，干脆给他捐了个官，然后便不再理会。 贾政娶了甄家女，甄家此时还算是煊赫，他们倒是想要扶持贾政，最后发现，这位就是个扶不起来的，他对于一切需要务实的差事，都是一窍不通，而让他做一些清贵的差事吧，他也没那个本事，主要是，他本事不大，心气不小，又自诩清高，跟同僚都处不好关系，因此，即便是有甄家帮忙，贾政几十年也就升了一级，还是在五品的官职上头打转。 贾政这边的长女依旧是贾元春，但是，甄氏可不会将贾元春送进宫，但是以贾政的官职，贾元春还真是攀不上什么好亲事，最后，在甄贵妃的帮忙下，贾元春嫁给了一个宗室的镇国将军做继室。这一位也是当年怕苦怕难，不愿意出去开拓的，因此，也只好混个镇国将军的爵位，好在他手里头产业不少，人也擅长经营，他好几个兄弟都出去了，他的人在里头帮着运转物资，因此捞了不少钱，在京中也算是钻石王老五一个级别的，要不是他是续娶，贾元春想要嫁给他还有些不够格呢！ 贾元春尚且如此，贾探春就更别提了，贾探春是贾政唯一的庶女，甄氏秉承着甄家一贯的手段，即便是庶女也会好生教养，回头嫁出去，自然是家族的助力，但是，贾政这点本事，贾探春就算是有再大的心气，想要嫁给什么出挑的人物也不容易，最后，贾探春沦为甄家拉拢人的工具，被嫁给了军中一个前程还算不错的将领。可惜的是，后来甄贵妃一脉谋反逼宫，这位作为甄家的党羽在里面掺和了一手。圣上固然虎毒不食子，只是将甄贵妃所出的两个儿子都流放到了荒僻之地开辟封国，但是，甄家乃至甄家的那些党羽却没有什么好下场。贾政要不是有着贾代善的关系，他差点没被直接处死，饶是如此，他也被塞到了甄贵妃的幼子徒景清的队伍里头。 徒景清对贾政丝毫没有好感，因为这位根本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此，贾政并没有得到徒景清的重用，到了地方之后，反而直接被随便找了个地方一塞，他又不懂经营，手里头也没什么财货，再没有权势地位，郁郁之下，直接病倒了。反倒是原本病恹恹的贾珠勉强站了出来，扛住了压力，又有甄氏从中转圜，总算是扛了下来。倒是大名为贾瑜的贾宝玉，在流放途中就跟着一个和尚走了，后来再也没了消息。 那一年，刽子手的鬼头刀差点没被砍得卷了刃，好在因为各个封国都严重缺乏人口，因此，这些人都被各个封国花钱买了过去作为填充的人口。只是，他们的地位却算不得平民，一开始只能说是贱籍，唯有做出了足够的贡献，才能成为良民。贾探春就被一个封国买了过去，作为正值育龄的女性，贾探春这样的在各个封国是非常抢手的，尽管她嫁过人，有过孩子，但是这更证明她能生，因此，很快就被一个在封国那边奋斗了好几年，已经有了一定财力的人家买了下来做媳妇，好开枝散叶。 顾衡也就是后来才知道了贾政这一脉的情况，倒是贾赦那边，他的女儿并不叫什么迎春，而是随了男丁的排行，叫做贾珊，贾敬的女儿也是一样，取了个名字叫做贾玫，她们在封国就是一国公主，自然活得非常顺心恣意。贾珊嫁给了封国的一个得力大臣之子，贾玫也是一样，有着父兄的庇护，她们终其一生，都过得极为顺心。 至于林黛玉这个绛珠仙子，虽说不再是贾敏之女，但是她依然没逃过母亲早逝的命运，不过，江南那边，因为女子做工的风气极盛，很多人家，女性才是挣钱的主力，因此，女性的地位自然得到了增长，许多手艺好，挣钱能力强的织女乃至绣女甚至直接立女户招赘，林如海在幼子也夭折之后，也死了续娶再生一个的心，因此，干脆直接辞了官，专心培养女儿，准备让女儿招赘。 林黛玉最后成了江南一代有名的女诗人，号称“潇湘居士”、“绛珠仙人”，因为并未受到那么多的挫折，自然不会再有什么“一年三百六十日，风刀霜剑严相逼”之语，但是她的诗词清丽柔婉，少女时候，或许还有些为赋新词强说愁之感，等她中年之后，诗词风格愈发成熟，加上江南的女性解放思潮，林黛玉成为了其中精神领袖一般的人物，愈发为人敬仰。 另外一个同样在史书上留下了名字的却是王熙凤，王熙凤这一次没有嫁给贾琏，王子胜是个不成器的，王子腾倒是有开拓之心，可惜的是，王家没这个资格，王子腾只得在京中努力钻营。王子腾与妻子史氏伉俪情深，史氏曾经怀过一胎，却因为王子腾在为权势钻营的时候得罪了不少人，有人在绝境之下铤而走险，竟是在王子腾带着史氏去庙里面祈福的时候埋伏在半途，直接冲出来惊了马，最终史氏这一胎流掉了，后来，史氏还怀过几次，因为习惯性流产都没能保得住。王子腾对史氏极为愧疚，因此一直以来并未纳妾，见史氏膝下寂寞，又将王子腾之女王熙凤抱了过来养在膝下，充作小子一般教养。 王熙凤受到王子腾耳濡目染，也是个不择手段，野心勃勃的性子，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听说茜香国的国主是女王，西洋那边也有女王，竟是在自己议亲之前跑了出去，机缘巧合之下，居然在海外拉了一支船队出来做起了海盗，积累了一定的势力之后，占据了一处大岛，自立为王，一直到她派人回京给王子腾和史氏报信，他们才知道了王熙凤搞出来的事情。 朝廷知道王熙凤的这般作为之后，虽说觉得这事不能效仿，但是王熙凤占据的那个海岛算不上什么要冲之地，也没太多值得看重的地方，最终干脆认了下来，下旨册封了王熙凤，算是承认了王熙凤的地位。后来，王仁企图篡夺王熙凤的位置，王熙凤一向心狠手辣，直接将这个胞兄给喂了鲨鱼，从此，王家人再也不敢在王熙凤那里叽叽歪歪。王熙凤一直做了四十多年的女王，最终将王位传给了自己的长女，她创立的这个岛国，后来一直秉承着女主执政的传统，被戏称为女儿国。 顾衡一点都不觉得红楼变得面目全非有什么不好，他这一世活了九十多岁，原本想着等到太子登基就能好好享受，结果偏偏是个闲不下来的命，一直在搞各种研究，哪怕有了自己的封国，顾衡也就是去看过一次，后来跟陆惜一起在中原终老，死后，他被追封为王，配享太庙，可谓做到了人臣的极致。 第73章 清穿之宗亲 穿越这种事情也是一回生, 二回熟，婴儿的大脑显然承载不了多少记忆，时空旅行者的天赋剥离了顾衡上辈子的感情, 只留下了记忆, 这减轻了他的负担，让他不会受到上辈子感情的困扰。 顾衡这辈子恢复记忆的时候，已经是五岁了，很悲催的是, 他这辈子依旧在宫里头读书。他这辈子的名字叫做讷尔苏，是平郡王府的世子。平郡王一脉源自礼亲王代善, 这一位虽说作为长子没能登基做皇帝，但是他这一脉也算是一直受到了礼遇。像是平郡王这个爵位, 就是铁帽子王，是能世袭罔替的。 可以说, 上书房里头，便是那些皇子, 日后的前程也未必有讷尔苏光明。 顾衡有些郁闷，对于这个朝代, 他是有些心结的, 像是康熙，不能说是不聪明, 但是就是太聪明了, 宁可闭关锁国，也不愿意让汉人掌握更加先进的科技, 以至于中原在短短百年的时间掉队了，沦落到什么国家都敢欺负一下的地步。 讷尔苏的父亲纳尔福是现在的平郡王，原本这个爵位是他兄长的, 但是他兄长当年获罪，被削了爵位，这个爵位就落到了纳尔福身上。 讷尔苏是纳尔福唯一的嫡子，他亲妈又是出身完颜氏，乃是马尔汉之女，完颜家乃是八旗贵族，在八旗之中地位根深蒂固，何况，宫里头皇帝在子嗣传承上头尚且要讲规矩，宗室自然也不能绕过嫡子。 当然，纳尔福跟完颜氏关系还是比较亲厚的，讷尔苏在家也很得宠，只是，康熙早年就立了规矩，宗室王爷都得送一个儿子进宫跟皇子阿哥一起读书，讷尔苏自然是首选。 对于清朝的历史，顾衡知道得很少，后世清宫戏很多，但是，很多也被扭曲了，要说是尊崇史实，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顾衡之所以对康熙一朝的许多人物有印象，也是拜那几年连轴转的清宫戏所赐，毕竟，打开电视，各个卫视频道都在放差不多的东西，说来说去，都是那几个人，无非就是主角不一样罢了。 讷尔苏也就是才进上书房，这个时候，上书房里头，年长的几个阿哥其实已经不怎么来了，他们各自都有了差事，上书房这边也就是偶尔来一趟，比如说，太子讲学的时候。 这个时候，太子还是非常受宠的，康熙一向重视太子，太子才十几岁，就在上书房讲学，也就是让太子在兄弟宗室之中树立起一个高不可攀的形象。毕竟，太子什么都优秀，你们自然应该倒头就拜。 可惜的是，太子固然十分优秀，其他的阿哥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一直到，即便是下面那些小阿哥，对太子也未必如何服气。这也跟太子的性格有关，他唯我独尊惯了，一向有些倨傲，问题是，上书房里头，哪怕是那些宗室，在家也是极为得宠的那种，大家嘴上都是口称“奴才”，实际上，大清说是中央集权，但是统治者却是整个满蒙八旗，说白了，大家都是股东，无非就是皇帝掌握着上三旗，股份最多，又是首席执行官罢了！宗室里头的实权王爷，不是旗主就是领主，像是讷尔苏所在的平郡王这一系，就一直都是镶红旗的旗主。而跟讷尔苏同出一脉的礼亲王一系，更是正红旗的旗主。而这些皇子阿哥呢，将来就算是被封到下五旗里头，也就是佐领其中一府而已。论起实权，还比不得这些旗主领主呢！ 如今各个旗主领主家的世子在上书房读书，也是为了控制他们，像是简亲王嫡长子雅尔江阿，在宫里头享受的也是皇子阿哥的份例，平时也叫康熙汗阿玛。像是他们这样的身份，指望着他们对太子胤礽如何尊奉，简直是开玩笑。太子越是倨傲，他们越是要跟太子对着干。 讷尔苏也就是刚进上书房，如今上书房里头，势力最大的自然是□□十这一派，这三个年龄差不多大，从小一起长大，虽说胤禩出身稍微差了点，但是，胤禩性格好，他性子谦和，可以说就是个老好人，因此，他们三个自然就抱了团。而如今上书房小阿哥里头，十四胤祯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也经常凑到他们身边。 平郡王纳尔福身体并不算好，他这一脉一向不掺和皇位更迭的事情，尽管是个郡王，但是，在宗室里头地位还是比较超然的。纳尔福对讷尔苏也没什么要求，就是让他不要随便跟那些皇子掺和在一起，老老实实在里面读书就行。 其实现在满心都是夺嫡之念的也就是胤褆和胤礽，朝堂上头，明珠一党跟索额图一党已经针锋相对到了甭管哪一方出了什么问题，大家用脚趾头想都觉得是对方干的地步。 上书房里头，目前还算是一团和气，主要是也没什么好争的，就算是现在就想要培养政治资本，但是，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娃娃也做不了主不是。 讷尔苏年纪比如今上书房最小的皇阿哥胤祯还小两岁，胤祯如今就是个熊孩子，他是德妃的幼子，德妃虽说在康熙宫里头算是个成功人士了，毕竟，包衣宫女出身，却能接连生下三子二女，最后活下了二子一女，四妃之中，她的出身是最差的，偏偏她就这样走过来了，哪怕她表现得恭顺不争，但是宫里头又有谁敢真的小看她！ 德妃在胤祯之前，接连经历丧子丧女之痛，生下胤祯之后，对这个幼子就颇为宠爱。胤祯也算是生在了一个好时候，胤祯出生那边，太皇太后薨逝，不管是出于什么缘故，就算是康熙召幸嫔妃，也没有让她们生育，后来，就算是宫妃有所出，也都是那等庶妃一流，在康熙那里地位完全不能跟前头那些老人相比，因此，胤祯其实做过好几年的幼子，康熙对这个儿子也颇为宠爱，这养成了胤祯有些无法无天的脾气，不光是急躁，还骄纵。也亏得胤禩是个好脾气的，要不然，还真没几个人能忍得了他那副狗脾气。 讷尔苏刚进上书房，胤祯就要凑过来想要收个小弟，毕竟，上书房里头，除了他之外，也没人更小了，胤祯也不可能将那些伴读和哈哈珠子当做是平等的人，也就是讷尔苏，年龄身份都合适。 讷尔苏之前即便是没有恢复记忆，但是也不是什么蠢货，跟着胤祯，只怕好处没多少，背锅的事情却很多。别看大家都叫康熙汗阿玛，但是真要是惹出了什么祸事，背锅的自然不会是胤祯。因此，讷尔苏只是表现出一副有些温吞的模样，胤祯是个急性子，顿时就觉得不合自己胃口，很快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倒是胤禩，很是给讷尔苏示好了好几次，他不愧是后来能够得到大半个朝堂支持的八贤王，年纪轻轻，就一副长袖善舞，叫人如沐春风的模样，一般人还真是不可能对这种人生出什么恶感来。 不过，总有人对胤禩没什么好感，主要代表人物是胤礽和胤禛。胤礽是觉得胤禩养在惠妃那里，天然是老大一党。另外就是，胤礽自个是元后所出，对于身份尊卑极为看重。胤禩的生母卫氏却是辛者库出身，在胤礽那里，卫氏出身卑贱，根本不配给康熙生子。所以，胤礽自然是不喜欢胤禩的。 而胤禛之所以不喜欢胤禩，是因为他一直觉得胤禩虚伪矫饰，胤禛平时看着总是一副严肃脸，实际上却是个直性子，而且，有的人那是天生八字不合，胤禛从小就不喜欢胤禩，另外，老九胤禟剪过胤禛养的小狗的毛，更是让胤禛不爽，老十倒也罢了，但是老十跟老九总是形影不离，后来又都跟胤禩凑在了一块，便被胤禛一并讨厌上了。在知道胤祯竟是跟他们玩在一起之后，还教训过胤祯一番，可惜的是，胤祯对自己这个一母同胞的兄长并不感冒。德妃当年位份低，一开始不过是个贵人，生了胤禛，才被封为德嫔。胤禛生下来就被抱到了皇贵妃那里，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德嫔是自己生母，后来皇贵妃去世，德妃也不愿意抚养胤禛，母子两个之间是有心结的。 胤祯自然是偏着自己的母妃，觉得是胤禛被皇贵妃养熟了，不认生母，因此，一直对胤禛不冷不热，很多时候还要冷嘲热讽一番。胤禛又不是什么圣父，事实上，这位的心眼是真不大，特记仇，几次三番之后，对胤祯这个弟弟就懒得多理会了。 康熙的后宫还有儿女之间的恩怨情仇讷尔苏知道得其实不多，他对此素来不是很敏感，作为未来的铁帽子王，大家对于讷尔苏其实都很宽容。事实上，康熙大概也是不希望宗室太出息的。宗室若是废物，那么，康熙可以从容将宗室手里掌握的权力通过各种手段夺回来。或者说是往里头掺沙子，将旗主领主架空掉。换个强势的宗室，这般做很有可能就会引起反弹，到时候折腾起来，就算是康熙这样的雄主也会觉得头疼的。 因此，上书房里头，那些先生对讷尔苏都没有报太大的期待，而讷尔苏呢，上辈子就在宫学里头读了十几年的书，这辈子重来一次，也算是驾轻就熟。 康熙是有名的时间管理大师，朝政，妃嫔，儿子，还有部分得宠的女儿，什么都不落下，上书房里头的情况，他隔三差五都要过问一次的，然后就问到了讷尔苏的情况。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忙着孩子开学的事情，各种表格要填，各种东西要准备，弄得头昏眼花，感觉我们上学那会儿好像没那么多事，昨天没有更！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74章 讷尔苏在上书房的表现其实很平庸, 他算是最小的一个，启蒙的确是完成了，但是很明显, 他对于四书五经之类的没太多兴趣，保持在一个浅尝辄止的状态, 而武课呢, 也表现得比较一般, 甚至可以说是他一直是在偷懒摸鱼。 讷尔苏表现得就是一副投机取巧，得过且过的模样, 康熙自个是个极为上进的，虽说觉得实权宗室都是废物点心比较符合康熙的心意，但是转念一想, 原本满人的数量比起汉人来说就少不少，因此, 满人需要更多的精英才能压制那些汉人, 要是连宗室都堕落了，下面的那些满人岂不是都真得过且过？ 实际上, 当年三藩之乱的时候，康熙就意识到八旗堕落了。这也是难免的事情, 自来游牧民族入了中原之后, 就没有不堕落的。辽国那时候占据着北方，连皇帝都表示恨不能下辈子投胎到宋国去，金国占据了北方半壁江山没有多少年，曾经将辽国打得抱头鼠窜的金人在面对蒙古人的时候, 也是大败亏输。而蒙古人也是一样，到了后期，也迅速腐化堕落了。 这算是历史规律了, 康熙对此还是比较忧心的，当年朱元璋还说什么胡人无百年国运，哪怕康熙其实对自己非常自信，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有的时候也会生出一些忧虑来。 因此，康熙重视教育，希望满人精英化，在朝堂上，用人也更倾向于满人，当然，明面上还得表示满汉一体，积极拉拢汉人中的精英分子，但是内心深处，他还是希望满人真正变得更加优秀的。 康熙的儿子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算是那些闷不吭声的小透明也是一样，他们或许有些性格上头的缺陷，或者是因为各种缘故，即便是有本事，也不体现出来，但是，他们真要说起来，都能算得上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结果一群奋发向上的人里头混了个滥竽充数的，这就让康熙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不过，康熙也不是什么偏听偏信的人，他便打算再观察讷尔苏一段时间。 讷尔苏发现，比起之前在红楼的时候，清朝其实收集到的西学其实更多一些。像是在宫里头，还有专门的西学老师，以前干这个的是南怀仁，但是讷尔苏出生的时候，南怀仁就已经过世了，如今常年留在宫廷之中行走的传教士是白晋，徐日升，张诚，巴多明。康熙对这些传教士算得上是重用了，别的不说，从南怀仁开始，真正主持钦天监的，多半是这些西洋来的传教士。 这些人的到来，却是带来了不少自然科学方面的知识，但是，康熙将这些学问严密地留在宫廷之中，不肯外传。 不过，这些对其他人也就罢了，上书房这边的学生却是可以学习的，一帮传教士轮流给上书房的学生上课，而对于西学兴趣比较大的主要是老九胤禟。不过，胤禟更喜欢的是语言学，他在这上头很有天赋，还自个学着翻译一些西学的书籍，可惜的是，他现在还太年轻，翻译出来的东西并不如那些传教士强，最重要的是，大家都不太重视这个，可以说，胤禟这个很好的做外交官的材料就这样被人忽视了。 这些传教士跑到大清来，自然也不是无私地为了提升大清的自然科学水平而来的，他们归根结底是为了让上帝的荣光照耀到这块异教徒的土地。可惜的是，他们很难理解中原自古以来的信仰，中原的信仰其实从来不是什么神佛，对于神佛的信仰，他们是功利心的，中原真正的信仰其实是祖先，他们相信祖先会在天上，在阴土庇护他们。所以，自古以来，宗庙都是一个神圣的名次，从天子到诸侯，宗庙都有一定的规格，便是寻常百姓，族中也有祠堂，家法族规很多时候甚至高于国法。而基督教是典型的一神教，除了上帝之外，再也不许有其他信仰，这自然就跟中原的信仰有了本质上的冲突。像是康熙年间，就因为这种信仰上的冲突，导致康熙驱逐传教士，如今能够留在宫廷的，都是一些手腕比较灵活，不会在这上头跟康熙对着干的。 他们的努力还是有成效的，像是如今的京城，就有教堂，不过传教的效果嘛，那就呵呵了，一些贫民为了教堂免费的圣餐，是不会介意受洗的，但是填饱了肚子回了家，该祭拜祖先还是得继续祭拜的。可以这样说，如果是放在类似于DND世界的话，按照基督教的教义，这些所谓的信徒，一个个连浅信徒都算不上，多半就是伪信徒。 讷尔苏对于宗教信仰没什么意见，信仰是自己的事情，不过借用信仰的名义去做一些违背了普世价值的事情，那可就不符合讷尔苏的三观了。 讷尔苏虽说没有故意引起那些西学老师兴趣的意思，但是这些人很快就发现他在西学上惊人的天赋。 对此，讷尔苏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学了两辈子了，事实上，上辈子的后半辈子，他都是在对自己第一世的所学进行一定的延伸。他的记忆越来越夸张，他都怀疑自己的大脑变成了生物计算机，存储非常大的那种，哪怕是一些只是稍微一瞥得到的信息，也能从记忆深处找出来。 因此，他借助于之前听说过的记忆宫殿法门，在自己的大脑中建立起了一个大型的图书馆，将自己看过的，听过的各种信息分门别类，化作了一本本书籍，存在了图书馆中。讷尔苏非常希望自己能够再次转生到某个高科技世界之中，好对自己目前掌握的知识进行一次升级。毕竟，不管是红楼还是如今这个世界，外界条件实在是太差了，就算是讷尔苏有心也是无力。别的不说，理论这种东西，总是需要实践来支撑的吧，你提出了一大堆的设想，但是，如果一直不能得到证明，那么，说不定你在理论上头走岔了道，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有着这样的前提条件，在自然科学的学习上，讷尔苏自然就表现出了叫人惊叹的逻辑思维能力，这在一帮传教士看来，这就是天赋。 因此，等到康熙问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对此如实以告，甚至还稍微夸张了一点。康熙听了之后，顿时就来了兴趣。他就喜欢满人里面有这样的人才啊！之前康熙因为南怀仁的诬告流放了戴梓，难道他不知道戴梓是冤枉的吗？毕竟，以戴梓的身份地位，他没事私通东洋干什么。东洋那边，有什么值得戴梓私通的。但是，康熙忌惮的是，汉人里面出了这样的英杰，若是戴梓的发明将那些汉人武装了起来，满人还能坐稳龙庭吗？ 因此，康熙直接就借着这个由头，将戴梓流放了出去，要是换成是一个满人，有着戴梓这样的成就，康熙恨不得将人捧起来呢！就像是上辈子的时候，顾衡一辈子都被保护得非常好，可以说，任何糟心的可能会影响到他研究的事情，都在还没靠近他之前就已经被人解决了。 如今发现讷尔苏居然在这事上天赋杰出，康熙顿时就起了培养的心思。康熙不需要一个特别会做官，知道治国，通晓权谋的宗室，如今朝堂上，索额图跟明珠两党搞出来的党争不知道让多少旗人卷入其中，康熙虽说还能保持朝堂上的平衡，但是，大家满心都在党同伐异，就算是这样更容易让康熙掌握朝堂，也让康熙有些心烦，因为很多时候，党争会导致大家为了斗而斗，凡是对方赞成的，自己一定要反对，丝毫不会顾及他们斗起来之后对于国家造成的影响。 因此，康熙悄悄地转变了对讷尔苏的培养，讷尔苏的经学和武学课程都被降低了规格和难度，反而是西学上的课程加重了，各种开小灶，所有的西学书籍，乃至戴梓当年留下的一些笔记，都全面向讷尔苏开放。 讷尔苏一看就明白了康熙的心思，心里头稍微纠结了那么一下下，不过，站什么山头唱什么歌，自个这辈子这样的身份，跳出来造反显然是一件不靠谱的事情，满人不会支持，汉人不会相信，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搞科研干活，潜移默化之下，尝试着消除满汉之别吧！ 康熙虽说没有如何出面，但是上书房这边都不是什么蠢人，讷尔苏课程的变化让一帮皇子阿哥注意到之后，就差不多猜出来康熙的打算了。他们这些皇子，就算是在西学上头有天赋，也只会是浅尝辄止，而不会真正去钻研，说白了，西学在朝堂上无用武之地。他们又不像是讷尔苏，一个铁帽子郡王打底，所以，只要不胡作非为，想要做什么事情都没问题。而他们这些皇子阿哥呢，因为康熙的战斗力实在是太强，这么多年下来，光是活下来的儿子就十多个，问题是，朝堂上哪有这么多的差事安排给这些阿哥。年纪比较大的还好，他们占了先机，还算是有地方安排，但是那些年纪小一点的，除非是上面的兄长给他们腾位置，否则的话，就得等机会了。学习西学能找到什么机会，进入工部做工匠吗？简直是开玩笑！ 讷尔苏不乐意干涉朝政，也明白康熙年间诸子夺嫡的危险性，既然他不想掺和其中，那么，就得拿出一定的价值来。 讷尔苏很快就根据戴梓的图纸搞出了新的火炮图纸出来，之所以不做火铳，是因为讷尔苏搞不清楚这个时代钢铁的性能还有其他的问题，别搞到最后，图纸出来了，材料不支持。 康熙拿到了讷尔苏的图纸之后，便命人试制，这可是个大工程，这年头，没有相应的机器，想要做火炮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要先做模具，然后进行浇铸，足足花费了大半年的时间，才试制出了第一批火炮。 康熙命人试射之后，顿时就是眼睛一亮，比起以前的火炮性能强太多了，这下，康熙坐不住了，他干脆召见了讷尔苏。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码字码到一半，小孩跑过来：“妈妈快关掉，陪我玩！”然后直接给我将笔记本电源键给按掉了！今天早上打开一看，软件里面只保存了一小半，晕死！ 第75章 康熙在面对讷尔苏的时候, 那真正是一个非常慈和的形象，他自觉自己看明白了讷尔苏，这孩子就属于那种不太懂人情世故的, 就像是许多搞学问的一样，你要是跟他七拐八绕, 他只会一脸懵逼。 因此，康熙笑吟吟地夸奖了讷尔苏一番, 见讷尔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才说起了讷尔苏的研究。以前的时候，讷尔苏就知道康熙精通西学, 如今就发现，这话是真的不假，这一位无论是在数学还是物理上头，都有着很深的研究, 他要是不做皇帝，那也会是一个出名的学者，讷尔苏不过是稍微一说, 他就能搞明白其中的原理。 然后讷尔苏就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火器的性能想要提升, 不仅仅是结构问题，结构方面的问题，用力学的知识总能够得到解决的, 关键还是材料！咱们的火炮如今主要还是青铜做的，性能上头想要提升, 那真的不容易！” 康熙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没错，铜是什么，铜就是钱啊！别看在官方的兑换价格里头, 一两银子就能兑一千个铜钱，实际上，从明朝的时候开始，就因为西方那边从美洲弄到了大批的金银，然后跟中原购买各种丝绸瓷器，大量的金银流入了中原，以至于银价大跌，像是在民间，一两银子能兑到九百个铜钱就算是不错了。偏偏中原铜矿产量不高，民间许多祭器也都是铜铸的，虽说官方禁止民间私铸铜器，但是这种事情，从来是一笔糊涂账，只要不是私底下铸造私钱，否则的话，官府并不会如何追究。 而一门火炮，用铜动辄就是几百上千斤，还不算其中的火耗，这可都是钱啊！如今听讷尔苏的意思，似乎可以用其他的材料，康熙顿时来了兴趣。 康熙便问道：“讷尔苏，你觉得用什么材料比较好？” 讷尔苏说道：“钢铁最好！” 康熙顿时摇了摇头，说道：“之前也试过用钢铁铸炮，但是往往容易炸膛，算起来不如青铜！” 讷尔苏眨了眨眼睛，说道：“汗阿玛，那是因为如今的钢铁质量太差，杂质太多。像是在西方，那边的火器多半是钢铁所制，因为那边的铁矿比较好，不需要经过太多的处理就能炼制成上等的钢铁，咱们这边的铁矿里面杂质多，所以很难冶炼！” 康熙立马明白了讷尔苏的意思，笑道：“你是想要尝试着冶炼钢铁？” 讷尔苏点了点头，康熙沉吟了一番，思索着要不要相信讷尔苏，毕竟这还是个小屁孩呢，不过，如今的康熙还没有面临财政危机，何况，如今的大清，也不是真的太平，北边的葛尔丹，沙俄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蒙古那边，漠南也就罢了，多半都是亲善大清的，漠北那边一直对大清不是那么服气，总要在各种事情上找点存在感。 如果讷尔苏真的能够大批量冶炼出钢铁来，那么，八旗可以全面换装，火炮也可以大规模运用，如此，蒙古铁骑也算不得什么。这般一想，康熙便说道：“既然讷尔苏你有这个信心，那么，汗阿玛自然是要支持你的，你如今年纪小，不能服众，工部那边自然是不能给你安排差事，那就在内务府领个职，朕给你一批工匠，再给你找个地方，你就好好研究一下吧！” 讷尔苏当下摆出一副激动得满脸通红的模样，昂首挺胸道：“讷尔苏一定不会辜负汗阿玛的厚望！” 原本讷尔苏以为自己不会有什么机会跟未来的雍正皇帝打什么交道，毕竟年龄相差太大，胤禛又是个谨慎的性子，不会这个时候就出头拉拢一个未来的铁帽子王，但是讷尔苏却没想到，胤禛这个时候，居然也是在内务府厮混的。 胤禛在内务府干得还不错，这跟德妃其实有关，乌雅氏原本就在内务府中颇有实力，胤禛是德妃之子，内务府这边自然要给胤禛一点面子。但是也仅仅就是如此了，胤禛要是愣头青到非要跟内务府过不去，内务府这些人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捏一把的。 胤禛如今在内务府干的其实就是盖房子的事情，胤禛自个的房子盖好了，还有老五胤祺的，这位从小是太后养大的，虽说与皇位无缘，但是只要太后还在，谁也不敢小视了他，所以，他的日子其实还是比较好过的。自然，给他建府也不能随意糊弄过去。 胤禛其实觉得很憋屈，他不喜欢干这种没技术含量的事情，他在上书房读了那么多年书，不是为了给人盖房子做工头的。 因此，在知道康熙居然让内务府给讷尔苏划出一个地方，准备一批工匠，让他去尝试着炼制钢铁的时候，胤禛一开始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之前试射的一批火炮是讷尔苏设计出来的，讷尔苏觉得青铜火炮不够好用，很难继续改良，想要炼制钢铁，制作出更好的火器来，胤禛顿时就来了兴趣。 讷尔苏自然不可能亲自去炼钢，他上辈子已经干过这种事情了，这辈子可以说是驾轻就熟，非常顺利地就将高炉什么的都架设了起来，然后装模作样地走了点歪路之后，炼钢就进入了正轨。 胤禛过来的时候，讷尔苏正叫人记录各个炼制出来的钢铁里头的含碳量，回头进行测试，不同性质的钢铁也能用于不同的用途，另外，也能搞点其他合金出来，别的不说，不锈钢就属于那种在军事上头没有多少用处，但是在生活之中用处很大的那种。上辈子的时候，那些不锈钢餐具可是销路很好，一开始的时候，是一些落魄贵族采购了过来冒充银器，后来就开始大范围普及开来，每年光是各种不锈钢的生活用品，销量都是一个比较夸张的数字。 讷尔苏记得不少材料的配比，如今便可以慢慢拿出来了。 讷尔苏专心地用一根炭笔在一张之前画好的表格上记录着不同材料的配比和性能，在后面写下这些材料可能用到的地方，胤禛看了一番，不由眼睛一亮，他自个是个喜欢干实事的，因此，对于许多浮华的东西也看不上眼，讷尔苏搞出来的这个表格一看就简单明了，胤禛顿时思维发散，想到了不少表格的用处，顿时觉得，就算是讷尔苏没有炼制出合格的钢铁，光是这个表格，也不算他白忙一场了。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称赞了一句：“讷尔苏果然一副玲珑心思，难怪汗阿玛这般信重！”之前的时候，胤禛其实还有些酸溜溜的心思，毕竟，亲儿子都二十了，还只能盖房子呢，论起血缘，都不知道远到哪里去的侄子还是个小屁孩呢，都能有个正儿八经的差事了，如今一看，人家还真的有本事，顿时又是佩服康熙的用人之道，果然是不拘一格降人才。 讷尔苏这才注意到胤禛的到来，他赶紧行了一礼，胤禛固然还没有封爵，但是他如今也就是个世子，还没袭爵呢。 胤禛直接托住了讷尔苏，笑道：“都是一家人，这般客气作甚，你也叫我四哥便是！” 讷尔苏也没有见人就拜的习惯，因此从善如流地说道：“四哥！” 胤禛也是学过西学的人，这会儿便开始指着表格询问上面的内容，讷尔苏也仔细解释起来。 胤禛在讷尔苏这边算是受益匪浅，主要是讷尔苏的思维方式跟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回去之后，他还没来得及洗个脸，换身衣服，毓庆宫那边就有人来了。 胤禛算是明面上的太子一党，当年孝懿皇后还在的时候，康熙就有意让胤禛跟着胤礽，因此，他们从小关系相对就比较亲厚。 等到胤禛开府之后，胤礽一些在宫中不是很方便做的事情，有的便干脆是胤禛在帮着做，当然，都是一些能够说得出去的事情，真要是那等阴私之事，索额图那边不知道多少人等着呢！ 胤礽如今除了对胤褆各种不爽之外，其他兄弟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威胁感，但是胤禛这次去接触讷尔苏，胤礽顿时就有些不舒服了。康熙很多事情并不瞒着胤礽，讷尔苏的才能他还是知道的，按照康熙的意思，讷尔苏这样的才干，不管是谁当皇帝，都得善待他，因此，在胤礽心里，讷尔苏早就是自个夹带里头的人了，胤禛不通过自己，就单独去接触讷尔苏，算是怎么回事呢？ 胤禛一开始没想明白，但是在路上的时候，还是想明白了一些，就算是不算满人，整个朝廷里头，不缺什么通晓四书五经的，而像是讷尔苏这般的奇才，却是少有，之前有个戴梓，奈何却是汉人，而朝廷一直依赖西洋传教士也不是个办法，这些传教士也是有私心的，要不然，南怀仁跟戴梓也没多少利益干系，干什么要诬陷戴梓呢？ 那么，精于西学，还能推陈出新的讷尔苏就非常重要了，如此，朝廷里头许多关键的事情，都能够绕开那些西人，别人有不如自家有，讷尔苏是满人，还是宗亲，身份简直是再好不过。这样的人，太子要是没什么想法，那才叫奇怪了呢！ 胤禛明白了这一点之后，顿时就有些无语，汗阿玛还在壮年呢，讷尔苏年纪也还小，太子这般，是不是太着急了呢？ 第76章 讷尔苏自然是跟胤礽打过交道的, 胤礽虽说性子高傲，但是并非那等庸碌狭隘之人，他对讷尔苏也颇为客气, 可惜的是，他身边猪队友太多，别的不说, 索额图可算不上什么良师益友。这位私心太重, 他是将太子看做是赫舍里家的靠山, 他看重的归根结底是赫舍里氏的利益，而不是东宫的利益。 除此之外，康熙对胤礽事无巨细的宠爱其实也是一把双刃剑。其他人在自个屋里干点什么事情，好歹还算是能保留一定的**。而毓庆宫那边, 只怕太子多喝了一杯茶, 一刻钟的功夫，康熙就知道了。 康熙宠爱太子并不是假的, 就算是太子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那么，也肯定是身边的人不好, 因此，毓庆宫中宫人的更换频率是最高的，这直接导致了, 太子在自个的毓庆宫都未必有多少心腹，那些宫人真正忠心的其实还是康熙。 康熙要是个短命的也就罢了，偏偏这位还是少有的那种比较长寿的皇帝, 胤礽又是他还比较年轻的时候生下来的儿子。这个时代又不是后世虚君的时代，六七十年的太子也是有的，废立之事也不是皇家一言而决。 康熙活得越长, 对胤礽越是不利。说白了，皇帝这种生物，你就不能单纯地将他当做是一个人，为了权势，六亲不认是正常操作。 胤礽固然是他最疼爱，最放在心上的孩子，但是康熙儿子多着呢，年长的儿子都是讨债的，等年纪再大一点，康熙就会更喜欢下面没什么威胁的小阿哥了！ 当然，这些话讷尔苏是不会讲的，讷尔苏表现出来的就是一个技术宅的形象，除了学问技术上头的事情，其他的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要是表现得很有心眼，别人也不放心啊！ 平郡王府，纳尔福正靠在一个大迎枕上，皱着眉头，将一碗苦药灌了下去。纳尔福身体其实一直不太好，他这是先天的毛病，只能养着，偏偏呢，他又有些贪花好色，不能惜福养生，因此，前几年的时候，纳尔福的身体就有些毛病了。 其实这也是许多宗室甚至是旗人的通病，这又不是刚开国那会儿，大家都得养精蓄锐，毕竟，说不定随时都要提着刀子上阵打仗了，如今天下承平，他们这些宗室说是手里掌握着旗务，实际上呢，正儿八经的兵权却是没多少。就算是要出去打仗，动用的也是绿营，他们也就只能留在京城养膘。 旗人早就被朝廷从上到下养出了一身懒骨头，他们从生到死，朝廷都有恩典，朝廷希望旗人全民皆兵，因此，这些旗人其实也没太多的路子可以走，他们甚至不能离开驻地多远，不过，人总是好逸恶劳的，他们有地也是宁可租给汉人种，自个白拿一分钱粮，有点成算的还会找上头的佐领参领之类的上官讨个差事，多拿一份粮饷，没成算的，例钱一到手，就差不多花光了，很多人家根本就是寅吃卯粮，一些旗人连同祖上传下来的铠甲武器什么的都直接当了卖了。 纳尔福这样的宗室王爷自然不会悲催到像是底层的旗人一样。但是，他们同样堕落了。上一代的平郡王还能出去打仗，纳尔福嘛，骑射能力也就仅仅保持在一般的水平，这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纳尔福王府里头，也就是这几年才清净一些，以前的时候，虽说也就是一正一侧两个福晋，但是那等侍妾格格可是不少。不过，纳尔福大概自身种子有问题，除了讷尔苏之外，还有一个儿子是继福晋瓜尔佳氏所出，如今还是个孩子，叫做讷尔德。其他的什么侧福晋，庶福晋乃至那些侍妾格格，都没有孩子。前几年讷尔苏才三四岁，讷尔德还没满周岁的时候，纳尔福大病了一场，太医说了，他要是再这般放纵下去，只怕也就没几年的寿命了。 纳尔福就算是贪花好色，也没到愿意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地步，活着不好吗？因此，纳尔福遣散了一些没什么名分的侍妾，几个格格倒是留下来了，但是也就是只能在内宅吃斋念佛了。 纳尔福就算是这几年勉强算是修身养性了，并不可能是彻底断绝酒色，顶多不过就是节制了许多，因此，他这个身体也就是一直这样时好时坏，他自个也算是看开了。以前的时候，他还担心自己死了，儿子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但是如今发现，讷尔苏居然还是个奇才。 纳尔福能够在自个兄长获罪之后袭爵，这么多年来还干得很是不坏，自然也是个聪明人，当年他就告诫讷尔苏，入了上书房之后，不要随意掺和皇子之间的事情，如今，纳尔福就发现，自家儿子虽说不至于奇货可居，但是也不用担心了。只要他的本事还在，那么，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他都会是被拉拢的对象。 宗室里头，不少宗亲都面临一个后继无人的问题，像是简亲王府，雅尔江阿跟大阿哥在一块厮混，最重要的是，这家伙是个荤素不忌的，对家里头正经的福晋不怎么理会，倒是在外面养了个戏子做外室。简亲王雅布对此特别不爽，一度想要废黜雅尔江阿的世子之位，改立继福晋博尔济吉特氏所出敬顺。不过敬顺终究年龄太小了点，最终此事没有能成，但是也给父子关系之间埋下了一根钉子。 简亲王还算是好的，起码儿子挺多，庄亲王府更是连个儿子都没有，他们家做铁帽子王本来就有点凑数的意思，毕竟，硕塞并非嫡出，不能配享太庙，所以地位一直挺尴尬，但是人家有军功，所以，也就让他们上了。 但是博果铎后院里头一堆的妻妾，即便是生下子嗣也很快夭折，如今为了子嗣的事情还在各种折腾，不过估计不会有什么效果了。 每每想到那些宗亲王爷的糟心事，纳尔福就恨不得就着小曲喝两杯，还是自个好啊，平白捡了个铁帽子郡王的爵位不说，儿子也有出息。 这会儿，纳尔福一口气喝完了苦药，顺手就将药碗往旁边一放，他看着讷尔苏，叮嘱道：“不管太子对你许诺了什么，你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他就是太子，还不是皇上呢！皇上如今年富力强，后宫里头还时不时有好消息传出来。所以啊，以后的事情还真是说不准！” 讷尔苏故意摆出一副懵懂的模样：“儿子觉得皇上挺看重太子的啊？” 纳尔福顿时嗤之以鼻：“得了吧，皇上那心思，那真是比海还深呢！他要是真的一点都不忌惮太子，那么，也不会给太子选了瓜尔佳氏做太子妃！以前看着还好，如今呢，石文炳已经死了，他们家如今也没有能撑得起门楣的人，门第虽说不错，但是，在朝堂上能给太子什么帮助？何况，索额图向来都将太子看得死死的，能叫太子被瓜尔佳氏笼络了去？” 说到这里，纳尔福轻哼了一声，露出了一个嗤之以鼻的神情。 讷尔苏摆出一副茫然的模样，纳尔福便也不再多说，笑嘻嘻地说道：“好儿子，你也别管这些了，这些东西，别人要知道，你不用知道！皇上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不管以后的皇上是谁，你就这样就可以了！咱们家啊，别的不说，就是运道好，你一直这样，说不定，你伯父丢的那个亲王的爵位，你还能升回来，日后还能给阿玛的孙子多挣几个爵位回来！” 纳尔福根本没提讷尔德的事情，讷尔德跟讷尔苏并不是同母兄弟，当年完颜氏过世之后，纳尔福续娶了瓜尔佳氏，瓜尔佳氏也就是名头比较大，实际上他们家在瓜尔佳氏一支里头，也就是旁支，别看纳尔福瞧不起石文炳，实际上，他这个继福晋论起家世，比起石文炳那边差远了，别的不说，华善当年还是和硕额附呢，当然，是多铎的女婿，多尔衮死后，多铎这一脉自然也跟着失势了。 瓜尔佳氏出生不算高，但是她有了儿子之后，为了爵位的事情，曾经想过对讷尔苏下手，被纳尔福抓了个正着，之后纳尔福就对瓜尔佳氏有些冷淡，为了绝了瓜尔佳氏的心思，他直接给讷尔苏请封了世子。 纳尔福自个跟兄弟关系就一般，也没指望讷尔苏跟讷尔德有多兄友弟恭。他儿子少，讷尔德将来起码也是个镇国将军，当然，若是讷尔苏很给力，说不定讷尔德混个贝勒贝子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纳尔福对于讷尔德的前程并不如何担忧，只要约束他不要在外头跟那些皇子阿哥厮混就行了。 纳尔福将一切都打算得很好，自觉自己对祖宗还有妻儿都有了交代，之后呢，就有些放纵起来了。中秋节的时候，原本进宫参加宫宴就喝多了点，回来之后一时兴起，居然又趁着酒意胡搞了一番，然后就病了。 纳尔福这一病来势汹汹，虽说请了太医过来诊治，但是收效甚微，拖延了十几天，纳尔福最终还是被挺住，一病没了。 在宗人府的安排下，讷尔苏勉强操持了纳尔福的丧事，康熙是真的看重讷尔苏，纳尔福这边前脚刚下葬，后脚讷尔苏就接到了袭爵的旨意。 第77章 父亲死了, 讷尔苏自然是要守孝的。不过，康熙显然觉得让讷尔苏守孝实在是太浪费了，因此, 虽说没有说夺情，但是，也命人以平郡王府属官的名义，继续辅助讷尔苏的研究。 别的不说，之前讷尔苏改良过的精铁和钢铁就给了康熙一个大惊喜, 尤其, 改良了炼钢工艺之后, 不光是钢铁质量好, 不管是用来铸炮，还是用来制作火铳，都非常好用。虽说在讷尔苏那边觉得还是欠缺了一些，但是在康熙看来, 比起以前的青铜炮强多了。 讷尔苏如今正在搞最初级的车床, 回头改良几次也就能当工业母机用了，康熙在这种事情上头还是比较开明的, 能做皇帝的人, 心里头都有一笔经济账，算不好经济账的人也是当不好皇帝的。 钢铁的质量和产量提升之后, 可以给朝廷节省许多开支, 多余的钢铁可以铸造成各种民用铁器卖到民间，这些都是钱。这年头，盐铁专营，铁器素来是受到管制的东西，所以, 这一笔收入，可以说都是国库的。最重要的是，以后这完全可以搞成一个衙门，用来安置一些还算是说得过去的旗人。 作为旗人的大家长，康熙也难啊，旗务松弛，下面的八旗子弟愈发不成器，绿营呢，康熙其实本心里头是不那么信得过的，所以，康熙琢磨着，得再给旗人一些家底，给他们加加码。别的不说，起码旗人不要成为朝廷的大负担才好。 康熙满心都是精打细算，但是对于下面的朝臣来说，一个稳定地出产优质钢材的地方，那就是一块大肥肉。 这年头很多东西都是木制的，后世的人喜欢赞叹这个时代的人手艺高超，各种榫卯结构，一个钉子都不用，如何如何结实，感慨工匠的手艺和匠心。单问题是，实际上在这个时代，这样的工匠培养起来要花费多少时间？ 后世在网上买家具，按照图纸，稍微有点动手能力的人，自个在家都能乒乒乓乓组装个桌子柜子什么的，而现在呢，你让那些没有相应技能的人不用钉子去组装一个简单的板凳试试看？ 科技的进步固然会让一些技艺走向消亡，但是实际上是让很多东西降低了门槛的。钢铁大行其道之后，许多东西都会出现变化，别的不说，你以为这个时代的人不喜欢住什么高层建筑吗？还不是因为土木结构不允许啊！何况，康熙登基以来，京城都经过几次地震了，何况，皇宫也曾经几次失火，跟土木结构相比，如果使用钢材和砖石之类地建房，起码房子要结实得多。 那些大臣或许在许多事情上头都很拖沓，但是在涉及到钱的问题上，一个个简直跟打了鸡血一般。 而胤褆跟胤礽两个也不是什么傻瓜，胤褆如今在兵部当差，整日里满脑子出去打仗，钢铁是制作军械的好东西，他才不会因为这事受制于人。而胤礽呢，同样觉得，自己要是掌握了钢铁的生产与分配，那么，胤褆再如何，也得老老实实听自己的。 这两位针锋相对，朝堂上更是吵成一团，康熙高深莫测地坐在上头，只是看着下面吵闹，心里面却是暗自盘算。这等利器，他怎么可能给儿子，就算是太子也不成。那钢铁厂，一日的产量就能锻造出足够千人使用的兵器，稍微克扣一点，一年都能武装起一支大军呢。讷尔苏建议将钢铁厂放到铁矿和煤矿产量都比较丰富的地方，康熙都觉得不放心，明知道钢铁厂每天光是黑烟都不知道要冒出不少，还是坚持让钢铁厂留在京城，而且还命人时常巡查，为了防止这些人沆瀣一气，又是搞出了各种反制措施。 康熙这会儿反而是盼着讷尔苏赶紧搞出好用的火器了，火器这东西跟冷兵器不一样，没了□□，就是个铁疙瘩，火铳还能当棍子用，火炮纯粹就是摆设，徒耗人力。 讷尔苏也不着急，他还真担心自家火器什么的造得太快太好了，康熙自觉有了火器就能天下无敌，然后干脆不再对汉人怀柔呢，所以，他根本没有研究什么太好用的□□，最多就是将□□搞成了颗粒状，至于更好的，得等等再说。起码得让康熙或者是下一任皇帝明白，如果不能真正实现满汉一体，那么最终还是要完蛋。可惜的是，讷尔苏对此还真是不了解，他又不可能革了自己的命，暗中扶持人将满人赶回东北，所以，温和地改良便是唯一的选择了。当然，不能光指望着旗人良心发现，汉人自个也得争气才行。汉人若是不表现出自己有着不被取代的价值，那么，只看五胡乱华的时候，那些人是怎么干的就知道了。 因此，讷尔苏如今干脆就是玩起了基建，反正这些东西足够他折腾的了，康熙也没怀疑什么，毕竟，□□发展了这么多年，也就是配比一直在改良，根子上还是那些东西。一般人根本不会去想，是不是还有别的东西可以做□□。 朝堂上争吵了足有半个多月，最终两边都没如愿，康熙直接在内务府下面另立了一个衙门，要做钢铁司，命自己的心腹担任主官，当然，也给了胤礽和胤褆两人的手下一点好处，算是将这事糊弄过去了。 胤禛一直置身事外，他却是看得明白，这事情的关键根本不是什么钢铁，而是改良了钢铁的人，他小小年纪，就搞出了好几种性能不同的钢铁，可以运用在不同地方，就算是那些不能用来制造军械的，用来打造各种农具也比现有的熟铁强得多，虽说他如今在守孝，但是康熙依旧命那些西人传教士给讷尔苏上课，据说有几个传教士已经表示自己已经教无可教，将讷尔苏抬举到了类似于西方什么牛顿爵士的地位之上，说他没准比那位什么牛爵士更加智慧。 胤禛不知道那位牛顿爵士是什么人，但是讷尔苏的价值在他这里一下子放到了最大。 讷尔苏对于朝堂上的那些争斗充耳不闻，事实上，康熙有意隔绝了他在这方面的消息，有人曾经想要通过讷尔苏的渠道获得钢铁司的便利，很快就被康熙找了个借口给罚了一顿，几次之后，大家就明白了，讷尔苏在康熙那里绝对是碰不得的，谁敢将他扯进这等旋涡里头，那么康熙就会让谁后悔。 胤禛心里头却是存了一些别的打算，他琢磨着让自个儿子拜入讷尔苏门下。 胤禛成婚是真的很早，那会儿他自个还是个孩子，不过因为孝懿皇后临终做主指了婚，乌拉那拉氏之父费扬古又因为年轻时候战场上受的伤导致旧伤复发，因此，在费扬古过世之前，两人就正式完婚。 可以说，乌拉那拉氏就是童养媳，她嫁过来的时候还是个小女孩，胤禛自个也不大，所以，在两人圆房之前，胤禛就有了两个格格。 乌拉那拉氏也算是运气好，虽说宋氏李氏都在她之前有孕，最后还是乌拉那拉氏生下了嫡长子弘晖。 对于嫡长子，胤禛也是看重的，胤禛这会儿并没有盼着那个位置，他如今也就是想着跟着太子，以后做个贤王，就如同如今的福全常宁一般。所以，他对嫡长子的定位也不一样，如今就觉着让弘晖给讷尔苏做个弟子还是不错的，因此便起了心思。 胤禛事前自然跟胤礽说过，胤礽自然是认可了。胤礽也有儿子，是侧福晋李佳氏所出，太子妃嫁过来之后时间还不长，但是太子对太子妃态度平平，当然，太子妃在毓庆宫的权威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太子妃自从被康熙选中之后，就命人按照国母的标准培养，端庄贤惠，而且能干，太子就算是不怎么喜欢太子妃，也挑不出什么不是来。何况，这个太子妃的确帮他将毓庆宫的后院管理的井井有条，给他省了不少心。胤礽也是希望有个嫡子的，只是太子妃一直没有怀孕，胤礽也没办法。 在没有嫡子的情况下，让庶长子去学习西学，就算是胤礽也下不了这个决心。如今胤禛自个请缨，胤礽自然不会反对，而且更加确信了胤禛对自己的忠心。 他却根本没想到，胤禛忠心的是康熙，既然康熙认他这个太子，那么，他自然也认。 胤禛下了这个决心之后，自然也得回去跟福晋商量，乌拉那拉氏虽说限于内宅，或许不懂什么大势，但是，她目前同样定位明确，她是四福晋，儿子会是未来的世子，儿子能够跟一个铁帽子王做师生，显然是想也想不来的好处，因此，即便是有些不舍，毕竟，在自家读书，可以自家请西席，但是要是拜讷尔苏做老师，那就得去讷尔苏那里了。 讷尔苏哪里想得到有人居然生出了这样的心思，一直到胤禛上门试探，他才知道了情况，不由有些犹豫。 他上辈子对于清朝这个时期的历史了解，完全来源于那些不靠谱的电视剧，而且还只是稍微瞥了几眼，哪里知道弘晖是谁，毕竟，大家都知道的那位盖章狂人，作诗达人叫弘历，根本不是雍正的嫡子。这位嫡长子显然是死了，万一这位依旧早夭，心眼并不大的雍正会不会记恨自己呢？ 思索了一番之后，讷尔苏还是说道：“四哥若是不怕我误人子弟，回头便将侄儿带来给我看看吧！” 第78章 弘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 四福晋一向讲规矩，她虽说嫁给胤禛很早，但是真要轮得宠，她远不如李氏。不要说什么身体方面的问题, 李氏的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 几乎两三年就能生一个，而四福晋呢, 生了弘晖之后就没了消息。不过, 她有嫡长子傍身, 胤禛对她固然没有多少宠爱, 却也一向尊重，因此, 四福晋倒也没什么不满的。 四福晋既然没想过胤禛可能会做皇帝, 那么，对于自家儿子的继承权自然没有任何疑义，所以，对儿子虽说不算娇惯, 却也还算是宽容。 胤禛对弘晖这个长子呢，倒是挺看重, 不过, 弘晖年纪不大, 就算是想要怎么严苛, 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弘晖长得很好, 跟胤禛有三分相似，胤禛在一众皇子之中，算是长得不错的，毕竟, 德妃就是个美人，胤禛遗传了德妃的部分美貌，长相算得上是俊秀了，当然，比起胤禟来说，还是差不少的，胤禟放在后世，绝对是花样美男，典型的小鲜肉。若是放在魏晋那会儿，应该也很受欢迎，不过，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有些阴柔，不符合主流的审美。 不管怎么说，弘晖是个挺乖巧的孩子，讷尔苏也没办法一眼就看出弘晖的智商，但是只要不是个熊孩子，完成基础的自然科学教育还是没问题的。 何况，如果弘晖不早夭的话，他是胤禛天然的继承人，讷尔苏可以将自己的一部分理念灌输给弘晖，许多事情也就好办了。 因此，见过弘晖之后，稍微问了几个问题，讷尔苏就松了口。 胤禛松了口气，笑道：“以后，我这个儿子就托付给你了！” “四哥说得这是什么话！”讷尔苏笑道，“弘晖也是我侄子呢！” 讷尔苏不知道弘晖因为什么而早夭，不过，锻炼好身体总不会错。 讷尔苏也怕弘晖觉得单纯学习数理化方面的知识有些枯燥，便夹杂着一些科学小实验，还干脆在自个王府里头搞了个小型的儿童游乐场。 结果，不光是弘晖玩得高兴，讷尔德也顾不上自家额娘的告诫了，眼巴巴地找上来了。 讷尔德被瓜尔佳氏娇惯得厉害，纳尔福在世的时候，也就是找了个西席过来教导，他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整日里喊着头疼脑热，然后就不去了。瓜尔佳氏在绝了儿子袭爵的心之后，对讷尔德的教导就放松了下来，而纳尔福呢，有了一个出息的儿子了，另外一个再出息干什么？回头跟自个兄长抢资源吗？所以，哪怕知道瓜尔佳氏对儿子太溺爱，他也当做是没看见。 瓜尔佳氏对讷尔苏有些畏惧，虽说她还是家里的太福晋，讷尔苏也没有亏待她的地方，该有的份例都有了，如今平郡王府有钱，康熙对讷尔苏还是很慷慨的，偏偏平郡王府正经的主子就三个，家里也没个娇客要攒嫁妆，所以，讷尔苏在份例什么的上头很手松，比起搞科研，这些能花几个钱，回头随便弄个不锈钢的配方出去，就千百倍赚回来了。 瓜尔佳氏出身不高，但是却很识相。京城王府里头，继福晋是真的不少，但是，过得很好的其实不多。无子或者是儿子比较小的继福晋也就罢了，跟原配嫡子并没有多少利益冲突，所以，就算是继子袭爵，总能够得到表面上的礼遇，毕竟，从汉朝的时候开始，中原绝大多数朝代都是以孝治国，康熙自个还对孝惠太后表现得极为孝顺呢！实际上，比起一直以来权势**过盛的孝庄太后，其实康熙对孝惠太后更满意一些。孝庄太后的确为大清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但是，她很多时候，手都伸得太长了。就算是吸取了顺治的教训，对康熙，孝庄缓和了许多，但是，作为一个帝王，面对皇权的时候，依旧非常敏感。 跟孝庄太后相比，孝惠太后就好多了，人家虽说依旧不学满语，也不说汉话，但是，从她进宫开始，就安分守己，从来不对外朝的事情发表意见，简直是完美！既然不可能对自己的皇权产生任何威胁，那么，康熙并不介意表现自己对嫡母的孝顺，宫里头，谁不知道康熙事母至孝，那些嫔妃再如何受宠，在太后那里也得老老实实低头做她的儿媳妇，一个赛一个恭顺。 但是，若是那等跟自身利益冲突比较大的继母，那等明面上孝顺的手段也是能让你有苦说不出的。 瓜尔佳氏当年在讷尔苏年纪还小的时候，做过一些小动作，她可不敢相信讷尔苏对此毫不记恨，因此，等到讷尔苏袭爵之后，就特别担心讷尔苏也对讷尔德下手，因此，严格约束讷尔德不许去讷尔苏那里。 问题是，讷尔德本来就是个有些无法无天的熊孩子，你能约束他一天两天，还能约束他一年两年吗？ 纳尔福虽说死得不算突然，但是临死也没想到要给两个儿子分家产，也就是说，这平郡王府里头，除了正常的份例之外，瓜尔佳氏能够动用的也就是自己的嫁妆，讷尔德一小屁孩，更是没有所谓的私产，讷尔苏在这种事情上并不是什么特别细心的人，反正该有的份例都有，合理的支出他也不在意，但是，你要是平白无故想要支取太多的钱财，那是想也别想。 瓜尔佳氏之前的时候，还能用各种好吃的好玩地勾住讷尔德，但是再往后，讷尔德就觉得没什么吸引力了。在他偷偷看到两次弘晖在花园里新开辟出来的游乐场玩的时候，他就忍不住了。 讷尔苏固然对瓜尔佳氏也就是表面上的礼貌，但是对讷尔德其实没什么恶感，一个熊孩子罢了，他其实是想过培养一下讷尔德的，但是，瓜尔佳氏将他当做洪水猛兽一般，除非是必要情况，几乎不愿意让讷尔德出现在自己面前，讷尔苏忙得很，哪有空去跟瓜尔佳氏解释，别搞得最后别人以为他包藏祸心。 如今讷尔德自个送上门来，讷尔苏干脆秉着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的想法，将讷尔德带上了。 讷尔德其实对于学习不感兴趣，不过，要是不能通过测试，那些好玩的都将离他远去，他想过在自个院子里面做这样的一整套设施，但是跟瓜尔佳氏说过之后，瓜尔佳氏找人问了一下价钱，顿时就不吭声了。 瓜尔佳氏只是旁支，嫁妆并不算丰厚，何况，这两年为了哄住讷尔德，额外花了不少，她不知道将来讷尔德封爵开府，讷尔苏肯给他多少家产，所以，她得为了将来考虑。讷尔德将来应该能做个辅国将军，一年的俸银也就是几百两，而讷尔德得娶妻生子，讷尔苏十有**会有指婚，而讷尔德大概率不会有，毕竟，康熙还有宫里的娘娘又不是真的那么闲，对宗室里的事情都清楚，何况，京里头黄带子一大堆，每个都要指婚，谁有这么多的精力。爵位不高的宗室正常也就是在落选的秀女里头挑一个差不多的。但是，除非是初选就落选，否则的话，秀女的素质都不会太差，要娶一个这样的回来，聘礼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瓜尔佳氏只要算上这么一笔账，就觉得这钱不能乱花了！讷尔德如今也不小了，再过几年，勉强都能娶妻了，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花一大笔钱搞什么游乐场，这不是吃饱了撑着嘛！何况，看样子，讷尔苏似乎对讷尔德没什么恶意，如此，讷尔德还是老老实实讨好讷尔苏吧，说不定讷尔苏到时候大发善心，让讷尔德留在平郡王府里头娶妻，那样的话，聘礼和婚礼的开支就是公中出了，瓜尔佳氏自己的嫁妆也能留下来给讷尔德开府之后做用度。 讷尔德不得不加入了学习的行列，好在讷尔苏对他也没抱太高的期待，完成后世所说的九年义务教育的程度就差不多了，起码以后开府出去，不会因为看不懂账本什么的被下面人忽悠。 弘晖倒是很用功，他其实不是那种特别聪明的孩子，论起智商，应该属于中上的那种，但是他是真的勤奋。 真要说起来，能在上书房读书，一般都算得上是勤奋，或者说是装也得装出勤奋的样子来，毕竟，什么都得一百二十遍不是说着玩的。 胤禛自己经历过这样的教育，自然在教育自个嫡长子的时候也用上了，因此，弘晖也养成了勤奋学习的习惯，不管什么东西，我学个百八十遍，再不懂，那就是真的蠢了！ 讷尔苏干脆直接教了弘晖珠心算，让他承担了不少计算方面的任务，数学这种东西，也是可以熟能生巧的。 至于讷尔德，在计算方面还停留在苦逼的列竖式搞四则运算上头，不过，对他来说，这也足够了。他要不是出生在王府，就他这样又没什么天分，又不肯努力的，大概也只能从事一些技术含量不太高的工作了。 讷尔德不知道讷尔苏对自己的评价，他对自己如今的进度还是挺满意的，起码他回去之后，将瓜尔佳氏那边账本里头的猫腻都挑了出来，很是让瓜尔佳氏惊喜了一番。 然后，弘晖就把讷尔苏这边的记账方法告诉了胤禛，而胤禛呢，也第一时间上奏了康熙。 第79章 满清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个非常奇葩的朝代，为了拉拢汉人中的精英分子，朝廷并不像是明朝一样，对贪污之类的罪名其实是比较宽容的。反倒是在科举舞弊这种事情上, 处置之严算是历朝历代之冠。就算是雍正, 面对这样的情况，也只好弄出个养廉银来, 意思就是你们也别太过分了, 朝廷额外花一笔钱养着你们吧。官僚这个阶层, 很多时候, 立场不重要，利益才重要。蒙元那会儿, 为什么到最后知识分子也跟着反了, 不就是因为蒙元不光将儒打入了下九流，还断绝了科举，除了蒙古人甚至是色目人，汉人精英几乎分配不到利益吗？没有利益, 做个毛的汉JIAN狗腿啊！ 所以，其实各个衙门真要算起来, 账目上头都是一团糟, 只有繁复的账目, 他们才能从中获得相应的利益。 在这样的情况下, 虽说更加科学准确的记账法送上去了, 但是康熙却是以试行的理由，只是在内务府试行，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推广到各部衙门上头。 胤禛对此显然有些失望，不过, 能先处理一下内务府，也算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梳理内务府，就又牵出了一件大案来，如今管着内务府的是胤礽的奶公凌普，康熙担心内务府怠慢了自个的宝贝儿子，便是内务府也用了太子的人。凌普这个人对胤礽的确是挺忠心的，但是忠心不代表不贪婪。 凌普算什么呢，要不是家里出了个婆娘给太子做了乳母，他们家在内务府都算不得有多少根基的。骤然得登高位，过手的银子几乎跟流水一般趟过去了，内务府的人都是属糖公鸡的，不光一毛不拔，还得黏点下来。凌普自个把持不住，很快就被内务府一帮老油条给拖下了水，好处虽说捞得不少，但是，黑锅也背了不少。毕竟，凌普后面是太子爷，他不背黑锅，谁背。 等到这一切被查出来的时候，胤礽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天抹泪喊冤的凌普，气得直哆嗦。 胤礽要是真的从中得了多少好处那就算了，问题是，胤礽是真没得到什么好处。说句不好听的话，毓庆宫中能拿得出来的现金流甚至比不上太子妃的嫁妆。 胤礽这边，要是各种各样的摆设器具和日常起居的东西，那都不缺，而且都是好东西，康熙委屈了自己，都不会再这上头委屈了宝贝儿子，有什么好东西，毓庆宫绝对是头一份的。康熙赏赐胤礽的，也都是各种实物，但是要是论现银，呵呵，亲王一年一万两银子的俸禄，太子一万五千两左右，这就是胤礽可以支配的钱财了。但问题是，宫里这个地方，大概是通货膨胀最厉害的地方了。何况，胤礽每年也是有许多花销的地方的，东宫的属臣，不管到底忠不忠心，逢年过节的赏赐里面，都得有那么一封银子吧！毓庆宫的很多东西都是御制的，不可能随便赐给臣下，便是那些消耗品也是一样。别的不说，那等专门进贡的料子，你就算是赐下去了，有人敢穿吗？这不是给下面发福利，这是给人增加负担。 另外，什么万寿节，千秋节之类的也是大头，胤礽不能将康熙给自己的东西改头换面就当做是万寿节的节礼再送给康熙，虽说下面的人也有孝敬，但是，很多东西也是得毓庆宫自个想办法寻摸的。 总之一句话，胤礽别看过得很光鲜，但是跟开府的兄弟相比，他算是手头比较紧的那个。索额图等□□的成员倒是有孝敬，但是，他们的孝敬哪来的，不也是贪污受贿来的吗？小头孝敬了太子，大头自然是自己的，而恶名呢，很多就是太子背着。 内务府也是一样，凌普捞到的钱是内务府流失的钱财的一小部分，但是他的罪名是最重的，黑锅都被丢他身上了，而凌普捞到的钱呢，真正给胤礽的，也就是一小部分而已，但是事发了，各种弹劾的奏章就直冲着毓庆宫来了。 胤礽很想宰了凌普，但是，他还真不能，他现在最好什么动作也没有，免得被人说成是做贼心虚，杀人灭口。 凌普在那里几乎要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凌普的妻子也跪在那里哭诉，胤礽只听得心浮气躁，他想要发火，但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发火，只能憋在心里，神情几乎可以说是灰败了。 胤礽没有为难多久，康熙前脚派人叫走了胤礽，后脚就命人将凌普夫妻两个拿下了。 康熙对儿子还是非常信任的，主要是胤礽犯不着，胤礽就算是缺钱，也没下作到挖内务府墙角的地步。何况，毓庆宫的家底，胤礽知道得还没有康熙多呢，下面孝敬了胤礽多少钱，康熙心里或多或少都有数。 尤其，作为一个好阿玛，康熙的爱子滤镜还是很重的，在他看来，宝贝儿子哪里都好，都是身边的人不好，以前他就觉得，儿子身边有小人，如今一看，这事果然是被证实了！而且，康熙也觉得挺愧疚的，是自己看走了眼，凌普做内务府总管是康熙的主意，当时康熙想着，胤礽大了，有些东西不好直接跟自个这个阿玛要了，内务府那边还是得有个亲近的人，胤礽想要什么东西也方便，所以千挑万选，选中了凌普。 哪知道，凌普这个家伙，借着太子的名头，居然这般肆无忌惮呢？他一个奴才，家里头就敢用上贡品了！如今居然还敢闹到太子那里，打量着胤礽脸皮薄心软？ 越是这般想，康熙越是气愤，他好生安抚了胤礽一番之后，后脚就将凌普还有一些内务府的官员给抄家灭族了。 前朝的官员，康熙处置的时候或许还有些顾忌，内务府就是皇家的家奴，都是包衣出身，处置他们，根本不需要有什么顾忌！至于说什么内务府内那盘根错节的关系，那更是没什么好说的，一大堆的包衣还愁着没机会给皇家效力呢，干掉一批，再扶持一批上来便是了。 不过，康熙如今对内务府那些包衣也信不过了，他是聪明人，干脆琢磨了个轮换制，不管什么职位，以后你也别想要世袭了，都有一定的任期，大家任期内好歹都给朕将账目抹平了，你内务府的鸡蛋比外面贵那么几倍也没什么，但是你要是敢贵个上千倍，那就别怪朕刀子利索。 康熙这般一折腾，同样倒了霉的还有德妃的娘家。乌雅氏当年也就是德妃他们一家子抬旗了，乌雅氏的生父武威才不再继续做膳房总管，反而做了护军参领，算是满洲正黄旗了，但是，乌雅氏其他的那些族人，其实还在包衣旗呢，因为德妃的缘故，乌雅氏在内务府也是占据了好些个肥差，这次拔出萝卜带出泥，自然也被揪了出来。 就算是看在德妃的面子上，这些乌雅氏的族人好歹没丢了性命，只是丢了差事，但是，德妃也是丢足了脸面，很是沉寂了一段时间。 这事被德妃记在了胤禛头上，内务府的事情这么多年没人注意，你倒是能干，搞什么新的记账法，结果你母家这边丢了这么大的脸，你自己脸上就有光吗？还是说，你就认佟家做舅家，不把乌雅家当亲戚？ 德妃窝了一肚子的火，偏偏在外面还不能表现出来，被那些老情敌冷嘲热讽的时候，还得端着一副笑脸，表示万岁爷英明神武，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回去之后，更是火得不行，为了去火，恨不得天天用黄连泡水喝，免得回头起了火泡，被康熙瞧了，觉得自己有怨气。 胤禛自个也憋屈，他也没想到这事能烧到自己母家头上。诚然，他跟乌雅氏其实关系并不算亲密。哪怕做了皇帝之后，胤禛将乌雅氏说成是名门，实际上，乌雅氏是真的有些拿不出手。满洲八大姓，哪一家都能拿出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而乌雅家呢，底子薄，就算是自个那位外祖父做了个护军参领，那也是康熙赏的。下面的子弟，真没几个能提得上来的，德妃想要自己提携外祖家的人，但是，他们要真是有能力，自己能不提携吗？德妃觉得自己亲近佟家，实际上，佟家还真未必看得起胤禛。胤禛又不是贱骨头，热脸专贴冷屁股。佟家被康熙捧得太高了，一门双公，年轻一辈的子弟也跟在康熙身边，起步就是二等一等侍卫，整日里鼻孔朝天，谁也瞧不起。别看孝懿皇后养过胤禛，但是在佟家那里，胤禛依旧只是德妃之女，德妃出身不高，在佟家那里，胤禛的血脉自然算不得高贵，何况，胤禛也没表现出多少值得佟家投资的地方。佟家要投资的是下一任皇帝，而胤禛在佟家那里显然暂时是没这个资格的。若只是要投资一个亲王，佟家觉得觉得根本没必要。他们在康熙那里尝到的甜头太多了，所以，除非是下一任皇帝，否则的话，其他人真的是入不了他们的眼。何况，胤禛就算是亲近，他还是有自尊心的，自然有些端着，不可能真的俯首巴结，佟家那边自然觉得不足。 总之，胤禛如今地位也有些尴尬，因为之前的事情，内务府的差事他也干不下去了，如今正在闲置状态，原本胤礽还许诺会给胤禛争取一下，但是这次的事情，胤礽自个也是灰头土脸，很是尴尬，这事自然也不好提了，胤禛烦闷之下，也懒得留在府里，不知不觉就到了平郡王府。 第80章 讷尔苏正带着弘晖和讷尔德玩船模, 讷尔苏搞了好几种船的模型，没搞什么蒸汽船，就是平常的楼船, 福船, 另外就是什么盖伦船, 飞剪船之类的，然后还让弘晖和讷尔德发挥他们的想象力设计了几个船模, 放在湖里。 弘晖跟讷尔德这会儿兴奋得满脸通红, 看着自己设计出来的船在湖里面飘荡, 恨不得自个抄起扇子给那几艘船扇风，好让它们动得快一点。 不过他们不懂流体力学之类的知识, 而且因为小孩子的想象力，他们设计出来的船哪怕在制作的时候尽可能调整过, 实际上无论是形状, 还是结构, 都是不怎么合理的，之所以它们没有因为头重脚轻翻船或者是直接沉底，不过就是因为用的材料好, 工匠制作的时候，极力减少了其中不合理的因素, 因此才能勉强漂浮在水面。饶是如此, 一阵大风吹过来，那两艘船挣扎了那么一会儿, 也翻了。 弘晖和讷尔德都有些沮丧，讷尔苏安慰道：“没事，这次沉了，下次再改进就是了！你们看看别的船, 然后想想看，它们为什么不会翻，而且跑得过！” 讷尔苏这边在教孩子呢，胤禛也过来了，在知道讷尔苏正带着自个弟弟还有他儿子在后花园玩，顿时就有些疑心儿子交给讷尔苏是不是个好主意。 不是胤禛觉得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学习，就不能玩了，只是胤禛听说过讷尔德的德性，一个从小被溺爱的额娘宠坏了的孩子，弘晖跟他混一块，会不会被带坏了。 等到胤禛看到讷尔苏带着两个孩子一艘船一艘船地分析它们的优缺点的时候，胤禛心里松了口气。 讷尔德拿着一个飞剪船模型不肯放手，这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讷尔德简直觉得这才是他的梦中情人。作为男性，对于速度的渴望是天生的，讷尔德有好几匹小马，但是，这些都是特别筛选出来的，性情温顺，就算是血统还算不错，但是，在目前的情况下，以讷尔德的年纪，谁也不敢让他纵马不是，因此，讷尔德拥有的几匹马一般不会真的快跑起来。另外，讷尔德其实不喜欢骑马，骑马并不是一件非常舒服的事情，骑个一会儿或许没什么，时间稍微长一点，就会磨破皮肤，腿也会酸痛得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讷尔德从小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因此，在一次兴头上来骑了大半个时辰的马，回头几乎躺了好几天，站起来都觉得两条腿在哆嗦之后，他就算是偶尔想要骑马，也只是稍微溜达两圈。 而比起骑马来，应该是坐船更舒服吧，想到自己能够驾驭着这样一艘快船，讷尔德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 讷尔苏可不知道讷尔德的想法，飞剪船可没什么舒适度可言，这玩意就是货船，一度是许多走私商喜欢用的，因为这玩意很容易逃脱那些海警或者是军队的追捕，方便他们往来于大西洋进行走私活动。至于舒适度嘛，那就呵呵了。正常人坐这个船，大概能从头吐到尾。在追求速度的同时还得追求舒适度，起码在减震系统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是做不到的。 弘晖呢，却是好奇地问道：“先生，这些船不像是漕运船啊？” 胤禛教导孩子很注重言传身教，弘晖在家的时候，是可以去胤禛的书房的，有的时候，胤禛这边的一些公文之类的，也会拿给弘晖看。因此，别看弘晖放到后世就是个标准的小学生，但是，人家其实是经常看内参的人。 漕运的事情，从前朝的时候开始就是个大难题，效率低，成本高，还尾大不掉。许多人对于漕运的弊端心知肚明，但是，漕运养着那么多漕丁呢，真要是见漕运裁撤掉了，那上百万的漕丁就是不稳定分子，谁知道他们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胤禛曾经在书房里面说过几次漕运的事情，抱怨每年光是疏通运河就得一大笔钱，弘晖就算不是过耳不忘，听过几次，也就忘记了。 “漕运？”讷尔苏摇了摇头，说道，“这些里头除了这几艘能够在运河里头走，其他的其实都是海船！” 胤禛正好过来，当下不由问道：“你想要开海？” 讷尔苏一愣，然后笑了起来：“这哪是我做得了主的！不过，西人都坐着海船不知道来了中原多少次了，咱们还禁海，回头人家将咱们摸得**不离十，咱们对人家却是两眼一抹黑，回头要是有什么冲突，那就被动了！” 换个人大概就是觉得这是杞人忧天，不过，胤禛一直是个比较有危机感的人。事实上，寻常的旗人或许觉得如今是天下太平，但是他们这些阿哥经常接触国事，却是清楚，大清自从建国以来，其实从来没真正太平过。民间各种造反的事情层出不穷，周边的小国也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说西洋那边对大清虎视眈眈也不是没可能。 因此，胤禛饶有兴致地问道：“所以，你还是想要开海？不过，这可不容易！”大清倒是没有像前朝一样，有个什么片板不许下海的祖训，实际上这祖训就是草纸，郑成功七下西洋的时候，谁也不提，等到之后，刘大夏烧了宝船的图纸，自家却一跃变成了大海商，跟一帮海商狼狈为奸之后，一个个就拿着这个祖训不放，为了保护自家的利益，跟倭寇勾结也不在话下。 大清之所以禁海之前是为了防范郑成功，后来台湾收复了也就开海了。但是就算是如今，限制也很大，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监管都非常严格。所以，真要论起海贸的昌盛，还真比不上前朝名为禁海，实际上一帮大家族占据了绝大多数的利益，对外贸易来得强。或者说，大清的开海就是外国人到中原来做生意，而中原这边出去得非常少。 而听讷尔苏的意思，是建议制造海船，然后让人出海。胤禛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却是放在了心上，琢磨着回头是不是叫人去问一问，如今海外是个什么情况。 胤禛之前就听说讷尔苏在自家院子里搞了个游乐场，这会儿干脆四处逛了逛，发现许多还是挺有意思的，像是一些设施，便是大人也觉得有意思。 “你就不怕他们玩物丧志？”胤禛饶有兴致地问道。 讷尔苏笑道：“他们还小，学习本身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情，所以寓教于乐比较好！弘晖还好，比较自律，像是讷尔德，他那性子，没点甜头在前面吊着，根本就学不下去的！” 胤禛点了点头，这也是旗人面临的问题，旗人如今被朝廷养着，绝大多数都没有什么上进的动力，他们宁可一直混吃等死，也没那么努力奋斗的心思。毕竟，奋斗了不一定有结果，而且还很辛苦，既然如此，还不如做咸鱼呢！ 旗人中的权贵很多时候也有这样的倾向，因为他们的家世，还有其他方面的缘故，他们很容易就能占据高位，得到更好的机会，别的不说，科举上头，满人跟汉人就不是同样的评价标准。衙门里头的笔帖式，汉人几乎是没什么机会的，考这个职位的一般就是落魄的旗人还有就是包衣，这个考试难度不高，虽说也有晋升方面的瓶颈，但是，你就算是考科举，也是一样有瓶颈的。 总之，在大清，作为特权阶级，旗人的优势实在是太大了，但是这些优势并没有让这些旗人变得更好，反而更加糟糕了。 像是朝堂上头，旗人出身的官员也更难缠一些。别说什么王子犯法与民同罪，这都是忽悠老实人的。同罪是同罪，但是却不会同罚。像是以前的时候，贵族犯罪，那是可以用钱和爵位抵罪的，你叫下面的小民拿得出来吗？如今的旗人，就是贵族，他们犯法，管着他们的不是官府，而是步兵统领衙门，不管是什么罪，到了他们那里，都得减等，放在汉人身上是死罪，放在他们身上，一般就是削官去职，严重一点那就是流放，当然，也有被削了旗籍，贬为包衣甚至是打入辛者库的。 像是胤禩的生母卫氏，真要说起来，她原本也该是贵女，算起来，跟爱新觉罗家还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可惜的是，她祖上就犯了罪，被削了旗籍，打入了辛者库，沦为奴婢，论起地位，甚至不如包衣。她这一支犯的还不是普通的罪，而是谋逆造反，是不赦之罪，所以，就算是想要平反都不可能。 旗人身上天然就有保命符，所以，哪怕是同样的品级，他们就是高人一等，就是少有忌惮。在这样的情况下，旗人的素质其实一直是在下降之中，而如今朝堂上头，身居高位的汉人也开始变多了起来。毕竟，论起为官牧民，还是汉人更拿手一些，他们很多时候，相对来说，吃相也更好看一点。 清朝发展到后来就是这样，旗人愈发腐化堕落，到最后，旗人自个都快对自家失去了信心，反而是一帮汉臣在勉励维持，拼命做着裱糊匠，这也算得上是稀奇了。 胤禛一番发散思维，脸色有些发黑，身上冷气乱冒，弄得讷尔苏莫名其妙，这位居然这么情绪化的吗？上辈子的时候，他遇到的那些君臣，一个个都颇有城府，虽说不至于喜怒不形于色，但是也不至于情绪这般明显。 不过，讷尔苏显然没有劝告的意思，这不符合他的人设，因此，他只是在那里说着教育孩子的事情，别的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第81章 胤禛明白康熙的心思, 就算是觉得讷尔苏纯良得像是有些缺心眼，但是，像是讷尔苏这样的人, 最好不要跟外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扯上关系, 他就算是有些理想主义, 但是这也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因此，胤禛尽管心里头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但是却一点也没有跟讷尔苏说, 而是老老实实了解弘晖的学习进度，询问讷尔苏下一步的打算。 讷尔苏这辈子暂时没搞什么高产作物, 许多作物都已经引进中原了, 民间番薯什么的种得也比较多, 想要改良作物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何况，康熙真不是什么能够放权的人, 他可不会相信宫里的西学的书里头会有教人种地的学问。康熙对于西洋还是很了解的，那边真要论起种地的水平，还不一定比得上大清呢。西洋那边一方面人口不算多, 所以, 就算是种地粗放一些也没事。 讷尔苏干脆将那些劳动密集型的东西这几年陆陆续续拿了出来, 什么火柴, 肥皂, 玻璃, 水泥，香水之类的，成本低，需要的人多, 旗人里头大概除了少部分实在是过不下去的，估计是不会掺和的，所以，这些可以让底层的许多汉人多一条活路，哪怕赚得少一些呢，总比没有强。 讷尔苏没打算将这些变成奢侈品，他只不过是跟康熙算了一笔账，像是后世，真正赚钱比较多的企业还是搞快速消费品的，那些搞奢侈品的一年才卖多少，就算是利润很高，但是基数并不大，何况人家还要搞限量，多了就不值钱了，这么一算，每年的利润真未必比得上那些卖寻常日用品的。 所以，这些东西既然本身成本不高，产量又很容易提上去，那么，为什么不干脆直接当做是日用品卖呢？那样的话，寻常人家都能隔一段时间买一点，销量是比较可观的。 倒是玻璃，钟表之类的东西，一开始的时候可以当做是奢侈品卖，等到有钱人的钱都赚到了之后，就可以慢慢降价了。至于真正的穷人，这些本来就是买不起的，人家连糊窗户的纸都买不起，还说什么玻璃，这不是开玩笑嘛！ 讷尔苏纯粹是用数学的理念来讲消瘦，康熙很容易就接受了，康熙原本打算让内务府做，但是内务府的体量才多大，靠着内务府，想要将这些东西铺到全国，那可就有些费事了，所以，康熙很容易就想到了那些皇商。聪明人总是能举一反三的，康熙干脆直接将这些都分别安排给了那些皇商，反正每年他们交一笔钱到内库中，让他们各自负责几个省，然后也就没内务府什么事了！ 当然，水泥这种战略性的东西，是不会交给那些皇商的。别以为这里头许多皇商当年在满清入关的事情上做出了重要的贡献，康熙就真的信得过他们了！这些商人当年能为了钱出卖前明，日后就能为了钱出卖大清。说起来也是搞笑，其实商人在明朝的时候日子过得很滋润，因为朱元璋不懂经济，所以商税定得非常低，就算是这么低的商税，小商人未必逃得掉，但是大商人官商勾结，缴纳的商税是很低的，因此，在明朝那会儿，许多有着官方背景的豪商是真有钱，也真的是什么都敢做。结果明朝完蛋之后，清朝可没有什么商税只能收多少的祖训，商税正常收也就罢了，对于清朝来说，商人就是韭菜，他们缺钱了，就割一茬就行。 不管是打三藩，还是后来收复湾湾，一直到了晚清的时候，这些皇商豪商都没少出血。不管怎么说，这次算是给这些商人发福利了，只要能拿到资格，那么，总能够赚上不少的。 一有钱，康熙就蹲不住了，他之前就打着巡幸河工的名头下过江南，另外呢，江南那边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反清复明的思潮，要不然，康熙也不至于让自个的心腹曹寅在那边守着。三大织造是承担着监视江南职责的。 讷尔苏根本不知道，按照原本的历史，康熙下了江南之后，瞧见了曹寅的女儿，觉得她有做王妃的品格，因此，给讷尔苏指了曹寅之女做平郡王福晋。 而如今，这事几乎是不可能再发生了，原本历史上的讷尔苏年纪小，父亲早逝，一切都仰仗康熙，就算是名义上是旗主，也被康熙架空了，并无多少实权，所以，康熙让他娶，他就得欢天喜地地娶。当然，曹寅的女儿也是有能耐的，跟讷尔苏生了好几个儿子，搞到最后，雍正烦透了曹家，夺了讷尔苏的爵位，平郡王的爵位还得让曹佳氏生的长子继承。 如今讷尔苏在宗室里头的位置还是有些超然的，康熙就算是不会给讷尔苏选什么太过煊赫的福晋，以免讷尔苏不得不卷入到一些风潮之中，但是，曹家的女儿，还真是配不上讷尔苏。 不过，康熙是真的看重曹家，曹寅为康熙做了不少事情，有很多事情根本就是不能说出口的那种，康熙需要给曹家更多的保障。 某种意义上来说，康熙的确是个重情的人，他看重的人，只要不背叛他，那么，康熙定然不会亏待了他们。 康熙在南巡见过了曹寅的女儿之后，心里就有了想法，曹家的女儿教养得很好，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情乃至气度都很好，不过，曹寅的女儿不能嫁给康熙的儿子，如此，很容易会导致曹寅不得不站队，里外不是人，但是，找一个地位高，但是各边都不靠的宗室却很是不错。 宗室里头的铁帽子王算是不能指望了，除了讷尔苏，其他的铁帽子王如今都不小了，世子也不是婚龄，而且，他们未必乐意娶一个包衣之女，就算是曹寅也是一样。做侧福晋可以，但是嫡福晋，那是想也别想。问题是，一个侧福晋，能抵什么事，康熙要做就得做最好。 康熙心里头琢磨着对曹家女的安排，在江南巡幸了一番，几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这样花了出去，最后尽兴地回来了。 胤禛这次也随驾跟了过去，他如今没什么差事，若是再不能跟康熙近一些，只怕等到下面的弟弟长大了，康熙都要记不得这个儿子了。像是现在，康熙就很看重老八，胤禛最瞧不上的就是老八，偏偏胤禩做事，只看康熙的意思，他很能够把握圣心，几件差事都办得很漂亮。甚至，胤禩天生有一种八面玲珑的本事，不光是讨好了康熙，其他人也能分润到好处，因此，不过是开府两三年的时间，胤禩的声势就大起来了。胤禩如今还是跟在胤褆身后，以至于大阿哥一党如今也是声势煊赫，而胤礽这边，内务府的事情虽说是过去了，但是太子一党的许多龌龊事也被揭破，对索额图还有其他那些□□暗地里头做的那些事情，太子就算是心中有些不满，却也是无可奈何。 索额图这个人，属于那种二选一的选择题都能选择错误项的那种，偏偏他自实际高，撞了南墙都不回头。对胤礽的影响力又很大，索额图可能把握不住康熙的心思，但是，他很能把握胤礽的心思。 就像是后世，那些嘴上没个把门的邻居亲戚，看到谁家要二胎，许多就带着一点恶趣味，跟大宝说什么，你爸妈有了二宝，就不要你了云云。这种人未必是真的有恶意，很多时候就是没口德，自以为自己就是开个玩笑，但是对于大宝来说，往往就会当真，回头弟妹还没生下来呢，就生出了戒备之心。等到生下来之后，小婴儿是一种非常麻烦的生物，所以，家长的注意力难免要更多地落在小婴儿身上，这就更印证了邻居亲戚的说法，然后说不定就会酿成悲剧。 索额图对胤礽也是差不多的说法，胤礽就康熙一个阿玛，但是康熙儿子却很多。而且两三年就有一个孩子出生，甚至有的时候，一年有好几个，这还不算那些夭折了的。康熙的确疼爱太子，但是，他并非不爱其他的孩子，他不可能为了太子，就不要其他儿女了。在康熙看来，太子都已经是储君了，没准就觉得其他儿子吃了亏，想要弥补一番，然后这心就理所当然偏了。 胤礽自然觉得索额图这些话很有道理，索额图属于那种上了太子的船，以后只能力挺太子的那种，而康熙呢，放弃了胤礽，还有其他儿子可以选择，在这样的情况下，胤礽不自觉地就要依赖索额图，毕竟，按照索额图的说法，他做的那些事情，说白了，都是为了太子好。 胤礽在这方面总是有些耳根子软，偏偏到了这个时候，很多事情，耳根子软就是致命的弱点。太子若是这会儿壮士断腕，那么，在康熙那里，还能更让康熙怜惜，但是，他一味袒护索额图等人，却是让康熙有些不耐烦起来。 胤禛跟在太子后面，如今就深刻地意识到了，太子的确还简在帝心，但是，在康熙眼里，太子身边那些人就显得太过碍眼了。 问题是，康熙越是申斥索额图等太子一党，胤礽心里头越是有想法，这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如今，虽说其他的事情上头，整体算是一派欣欣向荣之势，但是，朝堂上头，□□味却是愈发浓了。 第82章 胤禛如今也不算年轻了, 他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父亲，但是迄今为止，在一众皇子中并未真的有多少建树。老八如今开始出头, 康熙有的是能使得顺手的儿子, 胤禛之前还有些扭捏，如今就发现, 什么矜持，根本就是没必要的东西。再不在自个阿玛面前露脸，阿玛都要觉得他这个儿子不堪大用了。若是放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 因为国库没钱, 胤禛硬着头皮接下了催债的差事, 相应的，就算是在官员之中，闹出个官不聊生的名头, 但是在康熙那里，他起码是勇于任事的。但问题是，如今康熙可不缺钱，国库借出去的钱也远远没有想象中多, 甚至亏空什么的，也没那么多。 主要还是讷尔苏陆陆续续搞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挣钱了，只要在里头掺一手，或多或少都能挣到一笔钱, 不知道肥了多少官员。而国库里面呢，税也没少收。像是现在，就算是京中的旗人，日子也过得不错，逢年过节的, 还有额外的米面钱粮，前提是上头不要贪到那个程度上。 在大环境一片大好的时候，胤禛这样的性子其实很难出头，他是做实事的人，问题是，现在就算是不做事，大家日子都好过，胤禛就算是能干，顶多就是将原本八十分的事情做到九十分，却还得得罪不少人。康熙如今也差不多五十岁知天命的人了，原本年轻的时候倒是杀伐决断，像是八福晋的阿玛郭络罗明尚，好歹也是个额附，不过就是参与赌博，就直接被斩首，虽说那个时候是特殊时期，其实也是重判了的。某种意义上来说，康熙算是八福晋的杀父仇人，也不知道康熙将郭络罗氏指给胤禩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这一层。 或者说，这一场指婚更多的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康熙在自个的儿子开府之后，就将儿子分到各旗里头，算是夺权，郭络罗氏并没有多少郭络罗家的烙印，外面人都只当她是安郡王府的外孙女，她也是从小就在外祖母身边长大，郭络罗家对她的影响力非常有限，甚至，她出嫁的时候，嫁妆大半也是安郡王府出的。安郡王府以前还是安亲王府，他们世代掌管正蓝旗，尽管玛尔珲继承爵位之后，被康熙抓住了把柄降了爵位，但是他们在正蓝旗的影响力却一直没有削弱。胤禩开府就被封入了正蓝旗，康熙又给他指了郭络罗氏做福晋，为的就是让胤禩从安郡王那里将正蓝旗的实权把握到自个手里。结果胤禩从来都是个八面玲珑的性子，反而跟安郡王府好得蜜里调油一般。康熙虽说觉得这个儿子太滑头，但是也不好明着跟胤禩说这事，只得当做不知道。 胤禛可没这样的便利，乌拉那拉氏虽说出身名门，但是费扬古早就过世了，如今乌拉那拉家当家的男人跟乌拉那拉氏并非同母所出，乌拉那拉氏是继室所出，她只有一个同母胞弟叫做五格，阿玛去世之后，乌拉那拉家虽说不至于跟乌拉那拉氏断了联系，其实也算不上多亲近。不过胤禛本身也不是靠着裙带关系的人，他被封入镶蓝旗之后，就很是掌握了不少人手，但问题是，他如今爵位不高，也没太多实权，下面难免有些人心浮动。 胤禛开府这些年，还参与过征讨葛尔丹的战事，不大不小也是立下了一些战功的，但是至今也就是个贝勒，跟老八爵位一样。胤禛知道，这是康熙在压着他，可是，总不能一直压下去吧！ 太子去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惹了康熙生气，如今在康熙那里，愈发不如从前了。胤礽如今愈发暴躁，胤禛跟在胤礽后面，也是心中有些不安。 胤礽这边愈发有些不靠谱，自从去年他被迫养病开始，胤礽就愈发坐不住了，私底下难免有些小动作。 正统这种东西还是很能够糊弄人的，别看在朝堂上，胤褆一党一直咄咄逼人，许多人都跟在明珠后面摇旗呐喊，但是在中下层，太子这个招牌还是吸引了很多人。 胤礽的许多小动作胤禛虽说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但是大体上也有些了解，胤禛顿时就明白，胤礽这条船是有些不靠谱了。但是这个时候，胤禛想要体面地下船并不容易，何况，胤禛跟胤褆关系也算不得非常好，谁让他一直算是□□呢，胤褆是个直爽的脾气，既然胤禛早就上了太子的船，早年的时候对他的示好也各种不领情，所以现在想要重新站队，那就晚了。 最重要的是，跟胤礽相比，胤禛更不看好胤褆。明珠是个很厉害的人，这一点胤禛也得承认，索额图要不是背后靠着胤礽，让他一只手，都干不过明珠。 问题是，胤褆本人小辫子太多，这位粗一看还好，但是看看这位做出来的那些事，就让人觉得不靠谱。别的不说，当年追击葛尔丹，他贪功冒进，最后却是将罪名推给了福全，弄得福全只得忍了。毕竟，福全只是个弟弟，而胤褆却是儿子。不过，福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对胤褆有了恶感之后，就算是胤褆想要拉拢，他也懒得理会了。然后福全就看中了胤禩，福全自个是个厚道人，却觉得胤禩也是厚道人，因此，竟是将许多事情都托付给了胤禩。 胤禩如今名义上还是大阿哥党，实际上他已经羽翼丰满，就等着什么时候自立门户了。 胤禛如今就琢磨着到底他能做什么事情，然后想到自家儿子该种痘了，便准备找讷尔苏告个假，将弘晖送种痘所里头待一阵子。 结果讷尔苏却告诉胤禛，弘晖已经种过痘了。也是机缘巧合，讷尔苏之前带着弘晖和讷尔德去庄子上学习的时候，正好遇上了一头得了天花的牛，讷尔苏干脆利索地就叫人取了牛身上的痘浆，给弘晖和讷尔德都种上了，他们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就晚上稍微发热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第二天就又活蹦乱跳的了，甚至谁也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种过痘了。 胤禛吓了一跳，他们这些皇子都是经历过种痘的，当年康熙能够坐上皇位，有一个原因就是他熬过了天花，因此，等到康熙继位之后，对此也很重视，一众皇子之中，凡是身体还算是强健的，都会在七八岁的时候送去种痘。当然，若是体弱一点的，康熙也不会强求。毕竟，这个时候的种痘技术并不成熟，采用的是人身上的痘痂，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胤禛自个也经历过这么一遭，可是发热了好几天，而弘晖呢，虽说偶尔也会在讷尔苏这边过夜，但是回去之后根本就没有过什么异样，怎么就种过痘了？ 讷尔苏摆出一副茫然的模样，他自个也是种过痘的，但是那个时候，他其实已经偷偷给自己种过牛痘了，所以，他那一次种痘压根就没什么反应，一开始还有太医觉得是没发出来，后来才意识到，很可能讷尔苏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感染过一次天花，但是当时就过去了。所以，种痘对他并无什么效果。 讷尔苏这会儿就干脆跟胤禛说起了这事，他说自己想起来，太医说他曾经感染过一次天花，就是他曾经到庄子上骑马，然后遇上了一头染了天花的牛，他当时好奇，就摸了一下牛身上的痘疹。 讷尔苏前段时间想起来之后，就叫人在庄子上做实验，发现果然牛痘也能用来种痘，见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干脆就给弘晖和讷尔德也种上了。 胤禛一方面觉得后怕，另一方面又觉得讷尔苏缺心眼。讷尔德也就罢了，长兄如父，讷尔苏自然有资格为讷尔德做主，可是，弘晖是自个的嫡长子，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讷尔苏就算是铁帽子王，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结果看讷尔苏一副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胤禛忽然想起来，讷尔苏似乎根本不知道天花到底意味着什么。讷尔苏一直以来，就是个早熟的人，当年在上书房的时候，跟其他人关系也不算亲近，他那一次种痘，也没什么人因此死了，所以，他大概就是觉得，种痘没什么危险，牛痘还比人痘症状轻一些，不难受，所以，见正好有牛痘可以用，就在自个弟弟和学生身上用了，免得下次想要种痘的时候，找不着得天花的牛了。 胤禛这般想着，暗中也松了口气，他真心希望讷尔苏不是那种丧心病狂，不将人命当回事的人，因此，见讷尔苏还是一副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只得跟讷尔苏科普起了天花的危害，还有人痘的危险性，然后表示，如果牛痘真的这般有效，那么，这是活人无数的事情。 讷尔苏摆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他咽了口口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那四哥赶紧写个折子跟汗阿玛说一声吧！实在不行，咱们可以从草原那边买牛，想办法让它们染上天花，然后集中种痘嘛！” 一说到蒙古，胤禛顿时又有些犹豫不定起来，就像是满人说什么满汉一家大家听听就算一样，什么满蒙一体也是一样的。事实上，大清一直在对蒙古执行减丁zheng策，蒙古草原上许多纷争，根本就是满人在里面挑拨出来的，天花虽说严重威胁满人，但是威胁更大的还是蒙古人，若是蒙古人也开始种痘了，尤其他们牛羊多，种牛痘只怕比满人这边还简单一点，回头岂不是影响大清的国策？ 作者有话要说：才开学一个礼拜，小孩就开始流鼻涕，昨天就有些咳嗽，今天咳嗽更严重了，好在不发热，精神也还好。现在这个情况，不严重的大家一般都不去医院，只好在家给孩子吃点感冒药，学校那边，估计又得请几天假了！ 第83章 没错, 讷尔苏这次没有打算复制上个世界的套路，先将基础的数理知识普及出去。说白了，他信不过康熙, 康熙能做出将传教士们带来的先进知识束之高阁的事情，他就不会允许讷尔苏随便将那些哪怕是非常基础的知识传播出去。讷尔苏并不想让这些只在旗人之中传播, 这无疑会造成旗人整体的精英化。科举这种事情, 旗人的确是考不过汉人, 问题是, 在未来, 科技才是第一生产力，八股文这玩意对于推动社会整体进步几乎不会有任何贡献。到了那个时候, 当旗人掌握了高端的技术还有高端的人才之后, 通过科举上来的官员大概率会被边缘化，汉人会再次失去话语权，到那个时候, 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因此，讷尔苏宁可先将这些留着，也不愿意去赌康熙的宽宏大度。所以，还是等待时机吧！而搞医药却没这方面的问题，满人其实面临很多问题, 满洲大姓之间互相通婚，像是四福晋, 她真要算起来, 也带着努尔哈赤的血脉, 她的母亲就是觉罗氏，算是远支宗亲，问题是, 这个远还没远到哪里去呢！四福晋跟胤禛之间自然是远亲。四福晋跟胤禛还保持着一定的夫妻生活频率，却只有弘晖一个孩子，或多或少跟这个也有关系。就像是当年孝懿皇后，那般得宠，最终仅仅就是生了八公主，而且还早早就夭折了。 像是康熙这么多年来，夭折的孩子算下来大概比活下来的还多，胤禛自个，也是夭折了好几个孩子的，胤礽的庶长子同样夭折了，如今的弘皙以前其实是胤礽的次子，长子生下来体弱，没几年就夭折了，因此就没有列入序齿。 这些夭折的孩子，有一部分可能是因为内宅争斗，但是很大一部分的确是因为身体不好。 别看宫里的贵人一个个都懂得一点医理药理，像是康熙这样的，还会改太医的药方，显示自己即便是在医学上头也强过别人，但是，实际上，宫里头的太医，最擅长的就是太平方，总之就是宁可治不好，但是也不能治坏了，要不然的话，那就是掉脑袋的罪过。大清可不像是前明，将皇帝治死了，顶多也就是流放罢了。比起前明好几个皇帝死得不明不白，大清这边的皇帝，差不多还算是都寿终正寝了。 不管满人还是汉人，健康都是一个大问题，因此，讷尔苏才搞出了个牛痘来。哪知道，胤禛居然犹豫起来。讷尔苏压根没想到为了降低蒙古人的威胁，康熙宁可两败俱伤！要知道，顺治死于天花，康熙自个当年感染天花的时候，也几乎是九死一生。人痘技术固然还可以，但是，这个成本很高，像是在京城，就算是旗人，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种痘的，门槛其实很高，所以，蒙古那边，也就是那些王公贵族才有这个资格和实力种痘，下面的牧民是没这个运道的，真要是天花泛滥，那么，底层的牧民肯定是要死上一批的。 而若是推广牛痘，想要借助天花来给草原减丁，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若是借助别的办法，除非是天灾，否则的话，总会留下痕迹。 讷尔苏也就是后来才想明白的，他很想要骂几句，要对付草原，早说啊，他这边有一整套的成熟经验，保证将草原上那些能征善战的勇士变得能歌善舞好吧！ 可惜的是，讷尔苏的人设早就立得牢牢的，人家就是个弱小可怜有无助，除了读书搞发明，别的一窍不通的书呆子，像是这等战略上头的大事，胤禛根本就不会跟讷尔苏说。 当然，明面上，胤禛还是表示要上书给康熙，让讷尔苏等消息就行。讷尔苏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心里头却是琢磨着，接下来应该要做点什么。 原本讷尔苏想的是，牛痘搞出来之后，然后再弄点什么磺胺，水杨酸，青霉素之类的抗生素，如今一见，连牛痘都没法推广，讷尔苏顿时就有些头疼，看样子，这条路暂时也走不通了，难不成，还是得继续搞羊毛生意？ 胤禛满腹心思地带着牛痘的消息去见康熙，果不其然，康熙不置可否，牛痘以后大概也就是私底下供应皇室子弟用一用，对外半点口风都不能露。康熙看着胤禛，温言细语道：“老四，此事你做得很好，讷尔苏的确是个人才，甚至可以说是天授之才，但是，他在这些事情上头未免太过天真，当然这是好事！”康熙说到这里，喝了一口水，要是讷尔苏又有本事，又有想法，就要轮到康熙坐不住了！ 胤禛在下面恭敬地听着，然后就听康熙问道：“讷尔苏最近在做什么？” 胤禛一愣，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儿臣只是瞧见讷尔苏正在做一些模型，并不知道这些模型是做什么用的！” 康熙也没深究，他在讷尔苏那里安排了不少人，胤禛能知道的事情，他自然也是知道的，讷尔苏做事有的时候就是一时兴起，很多时候，他就是列个计划，等到再想起来的时候，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好在他一旦有了目标，行动力也很强，既然他已经将模型做出来了，只怕很快成果就出来了。 讷尔苏做的是各种农用机械，想要借助于机械化农业生产将农业人口解放出来，然后大家都去搞工业化。像是现在的那些日常消费品的生产其实已经吸纳了很大一部分没有多少土地的人口进入到了手工业中。这些手工业没什么门槛，像是卖火柴的，放到几百年后，糊火柴盒还是许多低收入市民增加额外收入的副业呢。 讷尔苏如今就是想要提升就业率，而不是提升效率。虽说这难免会造成什么血汗工厂，不过，如今行业多了，若是那些工厂主不能将工钱维持在一个水平上，那么，那些工人自然会转向别的行业的，市场调节其实要比其他的手段要有效得多。 而在康熙看来，讷尔苏就是理想主义者，搞出来的东西很多，看着很有用，但是限于成本之类的缘故，推广起来其实很困难，像是那些农用机械，普通的人家，宁可耗费大量的人工，也不可能去购买什么机器，因为对于寻常农户来说，他们除了人力之外，一无所有。 康熙既然觉得这些没什么前途，因此便让讷尔苏自个去操作，讷尔苏正准备是不是搞个印刷作坊，直接印刷图纸，让民间自己制作呢，胤禟找上门来了。 胤禟想要跟讷尔苏搭上关系已经很久了，他其实很有自知之明，胤禟其实是个有些格格不入的人，他因为长相阴柔，被人嘲笑，因此，长大一点之后就跟老十一起胡吃海塞，硬生生将自己吃成了发面馒头，再也看不出之前的俊美。他一点也没有进入六部衙门做事的意思，一心只想要搞钱。问题是，他的理想在这个时代是背离了基本的价值观的。这年头讲究的是学而优则仕，商人虽说重要，但是地位低下，在当权者看来，那就是活生生的韭菜，一个皇子，想要经商，这就是自甘堕落。 偏偏胤禟对此很有几分执念，他要说经商的本事，还是有的，他嗅觉很灵敏，知道什么能挣钱，什么不能。有着这样的才能，加上他本身的身份就决定了，绝大多数的竞争对手都无法跟他竞争，因此，他开府之后没几年，就赚了不少钱。要不是有胤禟提供的钱，胤禩也没那个资本到处邀买人心。胤禩自己出了开府的银子之外，并没有额外的财产，毕竟，卫氏当年就是辛者库的一个奴婢，哪有什么私产可言。卫氏被康熙宠幸之后，所得到的赏赐多半也就是衣料首饰之类，而且随着卫氏年纪大了之后，宠幸也少了，没了赏赐，位份又不高，为了保持在宫中的体面，有的时候还需要惠妃补贴一点。 至于八福晋的嫁妆倒是有，不过安郡王府这些年也是每况愈下，八福晋的嫁妆虽说听起来挺多的，但是大多都不能变现，也就是看起来风光罢了。 如此，胤禩想要邀买人心，想要结党营私，钱财从哪里来，自然是胤禟这个好弟弟提供的。 胤禟在三人组里头是个财神爷，老十是个大咧咧的，他生母虽说当年贵为贵妃，但是已经去世，就算是留下了一些钱财，也没多少了，老十又娶了个博尔济吉特氏的媳妇，这位同样是个不怎么善于经营的，要不是有胤禟帮衬，老十的日子早就过得一团糟了。 胤禟很早就盯上了讷尔苏，可惜的是，康熙将讷尔苏搞出来的东西看得太紧了，他要是胡乱插手，康熙准保要收拾他一顿。如今听说讷尔苏新搞出了一些东西，康熙觉得没什么价值，胤禟顿时就起了心思。 在胤禟看来，就没什么是没价值的，他要是拿下来，那就是独家的生意，这世上，独门生意最好做，回头不知道要赚多少呢！这般一想，胤禟就兴冲冲找上门来了。 第84章 讷尔苏跟胤禟并不怎么熟, 在上书房的时候，他们交集并不多，一方面讷尔苏那时候还小, 而且总是一副木讷的模样，另一方面就是没过多久, 讷尔苏就被康熙发现了才能, 开始单独开小灶了。到了那个时候，就算是胤禩懊悔万分，也找不到合适的由头去拉拢讷尔苏，他要是敢这么做，康熙或者不会说什么, 胤礽绝不会让他好过。 胤禟原本也不敢跟讷尔苏有什么勾搭，但是面对白花花的银子，但是却跟自己无关，他简直就跟百爪挠心一般, 如今一看, 总算有东西是康熙用不上的了，顿时, 胤禟心一横，就屁颠屁颠找上门来了。 这家伙不是个讲究人, 又不是很熟, 结果上门连张拜帖都没有，但是他如今虽说只是个贝子，却是皇子, 门房哪里敢拦他，自然让他大摇大摆进来了。 讷尔苏说是宗室，实际上大家都知道, 他就是个孤臣，跟谁都不亲近，至于跟胤禛之间的亲近，也是因为胤禛做出了一副孤臣的模样，就算是他明面上是跟着太子，但是实际上，太子那边真正要紧的事情，胤禛从来没沾过手。而且比起其他皇子党羽众多相比，胤禛在这方面都显得有些清高，明面上，他就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门人奴才。 因此，即便是胤禛有的时候跟胤礽唱反调，胤礽也信任胤禛，觉得他不像是老大跟老八，甚至老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个都包藏祸心。 事实上，跟早就差不多明火执仗的老大，还有暂时托庇在胤褆的麾下，实际上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在偷偷摸摸挖墙脚，借鸡生蛋。别看西洋传教士将胤褆写得温文尔雅，文武双全，如何如何高大上，搞得跟男神一样，实际上，这些人才能见胤褆几次，就算是见了，也是在公开场合，在这种场合，胤褆怎么可能半点风度都没有。 胤褆本质上是个傲慢自大的人，而且很多时候，做事冲动，不动脑子，至于说什么礼贤下士这一套，那更是呵呵了，他最多装个一时，事实上，他连太子都瞧不起，你说他瞧得起谁！好在他还是信服明珠的，因此这么多年下拉，有明珠帮着他擦屁股，总算是没出过什么纰漏。 比起胤褆，胤禩不管是气度还是性情，可都好太多了。胤禩怎么着也是天潢贵胄，就算生母出身卑贱，但是这年头看血统看的都是父系，母亲血脉如何看得并不多。但是胤禩自个过不了这个关，他看多了生母的卑微小意，在宫里头谨小慎微，明明已经是个嫔了，还得住在惠妃宫里，对惠妃低声下气，甚至，宫里头一些低位的常在答应，还有那些庶妃，因为有个好姓氏，就敢对自个额娘轻慢。因此，胤禩对惠妃母子并无多少感恩之心，他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惠妃母子的恩惠和庇护，反而觉得自己受到了屈辱。不管怎么说，胤禩要为自个额娘争一口气，那么，他就得比胤褆更出息，他出身比不得胤褆，也没有真正立下过叫人信服的功劳，他生的晚了，当年征讨葛尔丹的战事也没能参与，总之，他其实没干过多少实事。能够讨好康熙，就是因为他能体察圣意，还能拉得下脸，而对下呢，既然不能再功劳能力上头服众，自然要在人格魅力上头下功夫，他得表现得比其他皇子更加贤明，更加温和，更能够体察下面人的难处。 问题是，礼下于人，必有所求，皇子之中，像是那等真的对权势没什么想法的是什么做法？比如说老五，他自幼养在太后膝下，虽说也是宜妃所出，却早早就没了继位的可能。因此，老五的日子就很自在，他明目张胆地宠妾灭妻，嫡福晋他他拉氏出身不高，相貌平常，老五都懒得理会。不过，他也没对侧福晋有多情深义重，一个人老珠黄了，他就宠爱下一个。内宅如此，外面的事情也是一样。他很少谋求随驾，不在康熙那里掐尖要强，之前就算是分派了差事给他，他也是敷衍了事，因此，要不是他排行靠前，宜妃和太后一直惦记着，他在皇子之中的存在感早就没有了。 至于老七也是一样，这位不仅出身不高，戴佳氏当年跟德妃一样，都是小选上来的包衣，但是戴佳氏即便是美貌，却没什么运道可言，她好不容易怀了个儿子，却天生有着足疾，一个残疾的皇子，除非是皇家没人了，否则的话，皇位怎么也不可能落到他头上。因此，这一位同样存在感很低。这才是典型的没什么野心的皇子，像是胤禩那样，就算是包装得再好，在有心人眼里，那也是狼子野心。 有些人曾经提醒过胤褆，不过胤褆呢，就算是对胤禩有些不满，如今太子还没有扳倒，胤禩这样的性子，正好能用得上，所以暂时没有发作，不过就是私底下跟胤禩疏远了很多。可惜的是，胤褆自觉自己是好意，但是胤禩何等性子，他挖墙脚愈发明目张胆起来，甚至，明珠家里的子侄，都有好几个投靠了胤禩。 主要是胤褆不靠谱的事情做得挺多，明珠惯常帮他收拾烂摊子，明珠的家人自然也知道一些，见多了，难免觉得胤褆这人只适合冲锋陷阵，不是当皇帝的料，就算是斗倒了太子，也是为王前驱的货色，还得被人做了渔翁，他们觉得，这个渔翁大概率就是胤禩了。而明珠何等老奸巨猾，知道了自个子侄的行为之后，不光没有阻止，还默认了。 这也是他们的存身之道，明珠并非出身纳兰氏的本家，他年轻的时候，也是过过一段困窘日子的，这么多年来，明珠见识的事情多了去了，自然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头的道理，胤褆的确是有些不靠谱，很多时候说话甚至是做事都有些不动脑子，而且特别容易被忽悠。这样的胤褆，要不是明珠早就被彻底绑在他船上了，明珠自个都有下船的冲动。 总之，一众皇子里头，其实这个时候，有野心的大家都还没将胤禛当做是竞争对手。胤禛自个其实也还没生出那样的野心来，他如今还在观望，毕竟，胤礽虽说如今有些不稳，但是康熙也五十岁的人了，只怕也没几年好活的，康熙未必熬得过太子，所以，胤禛最多也就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心里有些隐秘的想法，但是，真正生出野心，还是他意识到康熙在处心积虑废太子的时候。 胤禟跟胤禛关系并不好，他也觉得胤禛很会投机，从小就跟着太子，为了帮太子拉拢讷尔苏，连自个儿子都舍出去了，本钱下得很不小。不过，胤禛如何做，跟他也没多少关系，他就是想要搞钱。 这会儿进了平郡王府，胤禟就见讷尔苏穿着一身常服，看起来还是匆忙梳洗过，顿时就知道，讷尔苏之前大概还是在忙自己的事情，他倒是并无多少怨怼之心，毕竟自个来得突然，讷尔苏也不可能早早准备好待客。 胤禟也不是什么拘礼的人，他的府邸跟老十的靠在一块，有的时候，□□去找老十也是有的。当然，那是他跟老十几乎是光着屁股的时候就一块长大，情分很是不同，跟讷尔苏就没这般了，这会儿他打了个哈哈，说道：“平郡王，冒昧打扰，实在是我失礼了！” 讷尔苏客气地说道：“九贝子来访，是我的荣幸才是，何来冒昧之说！不过，无事不登三宝殿，九贝子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胤禟有些尴尬，早就听说讷尔苏有些不通人情世故，如今看起来果然如此，前面才客气了一句，后面就直接问来意了，难道不应该你来我往多寒暄几句吗？好在平郡王府的奴婢还算是靠谱，之前就已经上了茶，胤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然后干笑一声，说道：“平郡王说得是，我这次过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见讷尔苏不喜欢拐弯抹角，胤禟就也不绕弯子了，直接说道：“听说平郡王前一阵子试制了一批器械，汗阿玛那边似乎觉得有些无用？” 讷尔苏心中一动，面上却露出了沮丧之色，说道：“是啊，我之前去皇庄上头查看，发现那些佃户做事效率实在是太低，一场秋雨，就差点让刚收上来的稻子发芽长霉，全因为收割脱粒速度实在是太慢，所以，我回来琢磨了一番之后，做了一些可以提升效率的器械，汗阿玛却觉得，这些器械成本太高，皇庄上头或许能用，但是下面的百姓却是买不起，所以觉得不宜推广！” 胤禟却是听得两眼放光，没错，这等器械寻常百姓肯定是买不起的，但是，那些大地主却是喜欢啊！他们的土地多，家里除了长工佃户之外，到了农忙的时候，还需要雇佣大量的短工，若是有了这些器械，岂不是能省下许多麻烦？ 讷尔苏自然知道这般可能会影响不少人的生计，毕竟，乡村之中，许多没有土地或者是土地比较少的农户都是在给人做长工短工为生，不过，这本身就不怎么稳定，而且，跟工业相比，农业的产出实在是太低了。讷尔苏已经打算连续推出各种轻工业产品，跟农业争抢人口，为了防止那些大地主约束下面的佃户还有本地的农户，农业生产技术的提升自然是必须的。 同样，讷尔苏也得让康熙知道，什么叫做人多力量大，他若是不将汉人视作是自己的子民，那么，当这大量的工业人口真要是组织起来，就是一个极大的威胁。 因此，胤禟这边既然表露了意思，讷尔苏立马就带着胤禟去体验那些农用机器的先进之处了。 第85章 胤禟虽说喜欢赚钱, 但是，他也知道什么人能坑，什么人不能坑, 像是讷尔苏，不说身份地位，光是他这个脑子, 就属于不能坑的那种。 就算是康熙，也没真的在钱财上头坑过讷尔苏, 内务府那边, 每年都有大笔的分红送到平郡王府, 京城之中, 只要不是瞎子聋子，都知道除了皇家之外，最有钱的就是平郡王府。从讷尔苏到了婚龄开始，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呢！可惜的是，讷尔苏自个简直像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姑娘, 非必要的场合从来见不到人，想要旁敲侧击推销一下都是不能。讷尔苏的生母早逝，母族完颜氏也是满洲大族。这么多年来，完颜氏跟平郡王府还是有着一定的往来的, 但是, 完颜氏早逝，马尔汉前些年也去世了, 如今完颜家当家的是前平郡王福晋的异母弟弟，相对来说，血缘关系就有些疏远了。讷尔苏跟这个舅舅是真心不是很熟，何况, 他也没打算娶母舅家的表姐妹。 完颜家作为舅家尚且无法对讷尔苏施加什么影响，何况是如今那位太福晋瓜尔佳氏，瓜尔佳氏就算是出了个太子妃，但是，太子妃不得宠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东宫那边，太子妃一向是八风不动，稳稳当当，便是康熙，也对太子妃赞誉有加，即便如此，太子跟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也一直非常一般。太子妃如今只有一个女儿，这就是个硬伤。固然，满人里面没有因无子被废的福晋，尤其，胤礽的庶长子弘皙还算是出色，康熙对这个孙子也很是喜欢，虽说没有记在瓜尔佳氏名下，但是真到了那个时候，只怕无论是康熙还是胤礽，都不会介意给弘皙一个嫡子的名分。 太子妃无子，娘家又是接连守孝，以至于几个兄弟如今位置也尴尬。不过，瓜尔佳氏原本并非因为出了个太子妃才荣耀，不过是因为本身实力强大，才出了个太子妃。就算是一时有些青黄不接，那也是因为这几年瓜尔佳氏有些不顺，接连有直系亲属过世，这会儿又不是什么紧急的时候，能够夺情。丁忧三年，就是耽误了三年，偏偏如今也没什么能让他们立功的地方，因此，也只能暂时蹉跎。 太福晋瓜尔佳氏出身的这一支比起太子妃所出的这一支还差得远，何况，讷尔德的前程说不得还捏在讷尔苏手里呢，她是个乖觉的人，如何肯插手讷尔苏的婚事叫他不痛快。 胤禟倒是想要看看能不能跟讷尔苏有更加密切的关系，可惜的是，郭络罗氏家身份合适，年龄又合适的格格没几个，至于胤禟的嫡福晋董鄂氏，董鄂家已经出了两个皇子福晋了，再来一个铁帽子王福晋，那也太过了点。 如此，胤禟明知道讷尔苏其实要比自己有钱，也只好老老实实报了个实在的价格，讷尔苏沉吟了一番，便说道：“我这里还有简化版的图纸，不需要用多少铁料，木料就能做，成本也能低不少，效率也差了不少，大户人家或许不会用，倒是寻常人家几个人家凑一凑，也就能做出来了，也能印刷出来一块卖！” 胤禟顿时有些不乐意，图纸这种东西，一旦印刷出去，只怕用不了多久，盗版的也就出来了，根本挣不到几个钱，结果就听讷尔苏表示，自己这边的分成可以降低一成，胤禟顿时就不反对了，一成就是不少钱了，横竖这等器械真要说起来，也就是工部和内务府下面的工匠才能大规模生产，毕竟，内务府和工部早就实现了标准化流水线作业，民间自己制作，成本说不定比卖家还高，而那等寻常百姓，本身就是买不起的，能赚一笔图纸钱就算是不错了。 胤禟看着讷尔苏的眼神有些诧异，之前也没听说讷尔苏是这等慈悲心肠的人啊！不过想想也正常，讷尔苏从小到大，那是真没吃过苦头，受过委屈，这等从小泡在蜜罐子里生活的人，若是见到了民间疾苦，难免会生出一些悲悯心肠来。 当下，胤禟赞了讷尔苏几句，巴不得讷尔苏以后都这般，才能让自己多赚几分利润，然后，他就兴冲冲地带着样品和图纸回去了，再过几个月又是农忙的时候，正好趁机大赚一笔。今年先在京畿福晋赚，等到名声传出去了，就能卖到江南那边去，论起有钱，还是江南人有钱，那边阴雨天更多，更需要这些。 胤禟跟讷尔苏达成了合作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别人，不过谁也不会找讷尔苏问什么有的没的，万一弄巧成拙，真的将讷尔苏推到了老八老九他们那边，那可就不好收拾了。 事实上，胤禩在知道胤禟居然跟讷尔苏搭上了关系之后，也是大为振奋。跟胤禟比起来，讷尔苏是又有钱，又有圣心，他要是关键时刻表达一下立场，那么，康熙也得动摇一下。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找上了胤禟，询问讷尔苏的态度。 胤禟翘着二郎腿，撇了撇嘴，说道：“我说八哥，讷尔苏那边的事情，你还是别想了！那位可跟二王伯不同，他要是真敢站队，只怕汗阿玛头一个不放心！他如今保持中立，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他要是真的站在太子那边，那太子才叫稳如泰山了！” 说到这里，胤禟摇了摇头，说道：“讷尔苏看着是个不通世故的，实际上他心里头未必没什么成算！他如今这般，早就到了顶了，难不成汗阿玛还能将他的爵位升到亲王不成，所以，他根本不需要掺和到这些事情里头去！” 胤禩摇了摇头，觉得胤禟的判断没什么问题，叹道：“可惜了！不过，以太子的心思，九弟你做成了这个生意，只怕他这会儿已经坐不住了！” 胤禩却是看错了胤礽，胤礽之前昏招迭出，无非就是被感情蒙蔽了双眼，但是如今索额图被连续申斥，这会儿连官职都丢了，被关在家里闭门思过，胤褆却是咄咄逼人，胤礽在没了索额图这个猪队友之后，也知道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了，然后胤礽就意识到，康熙老了，皇帝老了怕什么，不就是怕少壮吗？古往今来，但凡是长寿的皇帝都面临这样的问题，自己日渐衰老，下面曾经得意的儿子却年轻力壮，一腔雄心壮志被困在日渐老迈的躯体之中，看到年轻强壮的儿子，不会觉得欣慰，只会觉得刺眼。甚至不会觉得儿子是自己生命的延续，而是觉得是儿子窃取了自己的寿命与青春。不仅如此，儿子还要窃取自己的权势。 胤礽想到自己当年做过的那些蠢事，这会儿也只能是叹息。他明白，自己当年就走错了一步，要么，自己就老老实实做一个傀儡太子，要么，自己就干脆如索额图所说，当年趁着康熙病重，直接截断粮道，让康熙死在草原上，自己理所当然就能登基。可惜的是，他放不下自身的身段和傲气，关键时刻又不够心狠手辣，以至于到了如今，已经是进退不得。 以前的时候，康熙出巡，都会留着胤礽这个太子监国，如今，康熙到什么地方都要带着太子，不是表示对太子的重视，而是□□的防备。唯有在康熙眼皮子底下，康熙才能确定这个曾经自己为之骄傲的儿子就算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才瞒不过自己。 当然，暗地里大家已经是剑拔弩张，明面上，还是父慈子孝。康熙依旧有什么好东西都会赏赐一份给太子，弘皙也常被康熙带在身边。 不过，弘皙不是唯一经常见到康熙的皇孙，康熙年纪大了，更喜欢小阿哥，不光是皇子还是皇孙，之前就下诏，说让各府送适龄的皇孙进上书房读书。 弘晖因为跟着讷尔苏，所以不用进上书房了，进上书房的是李侧福晋的儿子弘昀。弘昀其实身体并不好，但是也就是他年龄合适，总不能让更小的弘时过去。而且，弘昀进宫也更符合四福晋的利益，真要是个健康的小阿哥进去，到时候，还不知道未来的四贝勒府会是谁的呢！而弘昀呢，虽说不至于是个病秧子，却也先天体弱，不能劳神，他去上书房，完全是混日子的，谁也不能指望他什么，他又是个庶子，代表不了四贝勒府的立场，因此，也没太多被拉拢的价值。 如此一来，弘皙在宫里头的地位就没那么超然了，胤礽如今已经不再像是从前一般肆意妄为，他变得深沉隐忍了很多，在康熙那里，也不像是从前那般自在了，做足了君臣的模样，不像是从前的父子。康熙却是愈发防备胤礽，面上却还要责怪胤礽如今年纪大了，愈发跟汗阿玛生疏起来。 胤礽什么都想明白了，自然不会按着竞争对手的路子去走，他如今已经有了孤注一掷之心。他本心并不是那等狭隘之人，所以也没想着自己死了，要多少人陪葬，不过，在听说讷尔苏跟胤禟有接触，下面人怀疑讷尔苏可能被老八老九拉拢的时候，胤礽不由嗤笑一声，讷尔苏要是真的这么好拉拢，也不会有如今的气象。因此，即便手下在那里忧心忡忡，胤礽也没有多管，他盘算着自个如今手里头掌握的筹码，慢慢修订着自己的计划。 第86章 胤礽表面上看没什么动静, 实际上这么多年下来，他能够调用的人力物力是其他皇子所不能想象的。一些人是看中正统，一些人是早就上了他的船, 还有一些人呢，是被胤礽抓住了把柄。 别以为胤礽以前的时候很少使用阴私手段就因为他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性子，实际上，真要是论起阴谋诡计，胤礽也不是不会使。 胤礽在暗中准备，康熙也在暗中准备, 历朝历代, 废太子都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朱棣何等雄主，再不喜欢朱高炽，不知道下了多少次决心, 最终还是没有废成太子。至于说什么朱瞻基是好圣孙的话, 呵呵，这位也就是占了个便宜，朱棣偏爱他这个孙子肯定是有的, 至于朱瞻基是不是真的优秀到什么程度, 其实也就是那样了。只是这位运气好, 祖父在的时候偏爱他，朱高炽登基之后也没活多久, 朱瞻基就做了皇帝，实际上他是真没经历过什么挫折。他运气好在父祖给他留下了一个太平天下，所以，他能够做一辈子的太平天子。单实际上明朝中后期的许多祸患，比如说瓦剌坐大，也是因为朱瞻基的错误战略导致的。 像是史上出名的几个太子, 不管是刘据，还是李承乾，在自个的生父是刘彻李世民这等雄主的情况下，他们被废的时候，也是掀起了许多腥风血雨的。 胤礽虽说正式册立太子的时候已经进学，但是，他其实在襁褓之中就已经享受太子的待遇了，可以说，他已经做了三十多年的太子，作为监国也有近二十年。二十年的时间，不知道网罗了多少党羽。尤其，清朝说是中央集权，实际上，满蒙八旗掌握的实力并不弱。皇帝对汉人倒是可以生杀予夺，但是对于满人，尤其是那等出身大姓，本身在八旗之中有着不小权利的满人，即便是康熙也不能等闲以奴才臣子视之。雍正够心狠手辣了吧，他在位的时候，的确是干掉了不少满人中的贵族，但是到头来，也就是将当事人干掉，回头爵位，还有兵权什么的，还得让同一家人继承。 胤礽做了这么多年太子，满蒙贵族之中，可是有不少人站在胤礽身后的，这些人真要是想作乱，就算是康熙也得担心自个睡在宫里，就有人开了宫门想要来一出玄武门了。 因此，康熙也在布局，别的不说，四九城里头，但凡是跟胤礽有关系的武将，要么被贬谪，要么明升暗降，九门提督，步军统领衙门都换成了康熙的人。康熙在这么多人之中，最信任的还是佟家。说白了，康熙在的时候，佟家才是佟半朝，康熙没了，佟家又没有有着佟家血脉的皇子，那些阿哥都有自个的母族妻族，就算是拼裙带关系，佟家也拼不过别人啊！何况，佟家这些年得罪的人可不少，他们吃相太难看，不知道挡了多少人的路，佟国纲死后，佟国维论起能力和气度，都远不如自己的兄长，而佟家的下一代，鄂伦岱要说勇力是有的，但是性子嘛，呵呵，这家伙仗着自己跟康熙是表兄弟，他敢直接抗旨，就知道这位有多头铁，或者说是没脑子了！ 法海倒是还有些能力，可惜的是，他是庶出，鄂伦岱甚至想要将法海直接逐出族谱，这位是根本用不上佟家什么资源的。佟家明明算是走军功路子的，法海呢，却只能读书科举，想要做文官，都被鄂伦岱堵死了路子，只能在上书房做个先生混饭吃。 至于佟国维这一脉，按理说算是拿了一手好牌，但是，能力最出挑的隆科多简直是个神经病，他娶了赫舍里家的女儿，结果又看上了岳父身边的婢女或者说是小妾李四儿，仗着佟家势大，将人强索了过来。这也就算了，隆科多接下来的骚操作才叫人目瞪口呆，别人宠妾灭妻，最多就是冷落妻子，所谓的灭不过就是虚指罢了。隆科多那才叫真的是灭妻，赫舍里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宛如人彘。而对外呢，是个人都知道，李四儿才是隆科多的心头肉，隆科多一直还在想办法给李四儿谋求一个诰命。可惜的是，康熙这边是不可能的事情，康熙或许能对隆科多宠妾灭妻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但是，隆科多要是敢真的让李四儿做自己的正房夫人，那么，康熙只怕二话不说，就要直接将李四儿赐死。 自个母舅家的几个表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康熙相信，在关键时候，他们会站在自己这边，因此，他也愿意将自己的安全有限度地交托到他们手里。 寻常百姓或许感觉不到气氛的变化，事实上，要不是满清入关的时候搞什么屠杀，还弄了个什么剃发令，实际上，寻常百姓即便是面对改朝换代，依旧是比较迟钝的。天子脚下的百姓或许强一些，他们起码知道皇帝的年号是什么，偏远一点的地方，很多时候，改朝换代很多年了，他们因为没有经历过战乱的袭扰，还会继续沿袭从前的生活，别说是皇帝，就算是县太爷换了，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旗人倒是有些感觉，他们聚族而居，互相之间也是沾亲带故，说不定谁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就在某位大人物府上甚至是在宫里有关系。不过，他们这么多年来本身也没什么危机感，因此，除了出门次数少一点，日子该怎么过，还是继续怎么过。 但是到了上层，大家都能够感受到那种风雨欲来的味道，便是很少出门的讷尔苏也有所感触。 弘晖将讷尔苏出的一张试卷做完，仔细检查了一遍之后，交给了讷尔苏，讷尔苏很快将试卷批改了一遍，见弘晖做得不错，并无什么谬误，不由点了点头，夸赞了弘晖几句。弘晖露出了一点欣喜之色，他如今已经是个半大少年，但是越是跟着讷尔苏学习，越是觉得讷尔苏的学问深不可测，对讷尔苏满怀崇拜之情。 比起能一直坚持下来的弘晖，讷尔德去年就不再跟着讷尔苏读书了，讷尔德也就比讷尔苏小了几岁，讷尔苏要不是康熙这边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有些犹豫不定，都该大婚了。虽说做弟弟的不能抢在前头，但是，瓜尔佳氏已经是未雨绸缪，打算让讷尔德好歹先有个差事，回头说亲的门第能够高上一些。虽说讷尔德未来怎么着都能混个镇国将军，但是，闲散宗室能跟有着实职的宗室一样吗？讷尔德在西学上头显然天分有限，或者说，他就是三分钟热度，就算是一时觉得好玩，但是学习对于才智普通的人来说，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聪明人学一点就有一点甚至是更多的收获，而不那么聪明的人呢，很多时候根本看不到收获，这种挫败感能够打消绝大多数人的热情。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是郭靖一样，就算是愚钝，也能日复一日坚持下去的。 讷尔德从小到大根本就没吃过什么苦头，所以，在讷尔苏这边的课程开始变得艰深之后，他顿时就没了兴趣。之前他期期艾艾地求了讷尔苏，讷尔苏在问过了他的意思之后，干脆给他在宗人府谋了个不大不小的官，其实也是个无关紧要的官。宗人府真正需要管的事情并不是特别多，许多就是宗室里头的小事，琐碎的事情自然是下面的官吏去做，宗人府里头挂职的宗室，除了宗令之外，其他人其实都挺清闲的。 这种职位正适合本事不大，偏偏又怕苦畏难的讷尔德，毕竟，真要是想要出头，最好的捷径自然是去康熙身边做一等侍卫，镀个几年金，又是宗室，然后就有很多机会了。可惜的是，讷尔德就是个窝里横，在瓜尔佳氏这边，他是小霸王，真到了外面，他自个知道自个的斤两，别搞到最后，被人坑了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所以，还不如老老实实领个闲职呢！宗人府的官员正式编制不多，但是都是肥差，尤其这些年宗室有钱，康熙也大方，宗人府那边就算是底层的小吏也吃得满嘴油。最重要的是，这里不沾是非。宗令本身选的都是宗室里头的中间派，或者是康熙那一派的，要是屁股坐歪了，那么，日子也就不好过了。 福全为什么前期的时候，康熙对他很信重，后期还有福全过世之后，这一脉却被疏远了呢？就是因为以前的时候，福全老老实实给康熙做贤王，就算是背锅也是帮着康熙背锅。但是，他先是被迫给胤褆背了锅，接着居然因此起了怨怼之心，转而站在了胤禩那边，这就让康熙非常不爽了。 讷尔德没太多心眼，所以这种钱多事少离家近的差事最是适合他不过。 弘晖还继续在讷尔苏这边学习，他如今已经深刻意识到，四书五经什么的，懂一点可以，但是真要是论起治国做实事，这些是真不够用。因此，弘晖学得非常用心，他自知自己的才智有限，因此，在讷尔苏给出了几个学习方向之后，他老老实实选择了化学，讷尔苏琢磨着下一任皇帝大概率还是胤禛，因此，间或还教他一些zheng治经济学。至于什么马、列思想，还是算了吧，讷尔苏不打算更改自己的人设。 胤禛在考教过弘晖几次之后，发现弘晖在讷尔苏这边居然学到了不少经世致用的本事，虽说觉得讷尔苏这些想法很多非常理想化，不过，却颇有些可圈可点的地方，因此，便默认了讷尔苏的教导，而且跟弘晖也有了更多的交流。 胤禛已经很久不单独找上讷尔苏了，但是这一次，居然是胤禛亲自过来接弘晖回去。 第87章 胤禛这次过来, 除了是要接弘晖回去，也是因为他这次要跟康熙一起巡幸塞外，胤禛其实不想出去, 他如今已经不是从前那个需要靠着在康熙那里露脸来增加存在感的小阿哥了, 他有自己的差事, 而且做得还不坏, 他现在立足的根本并非康熙的恩宠, 而是自己手中的权利。康熙的恩宠是靠不住的, 他当年对胤礽, 甚至是对胤褆是何等恩宠, 但是如今呢, 胤礽战战兢兢, 胤褆自以为圣心在己，愈发狂妄自大，正奔走在灭亡的路上。至于如今被康熙恩宠的那些小阿哥们, 他们其实就如同康熙的玩物一般，是康熙用来表示自己父爱的工具。要不然, 怎么从十五开始, 这些小阿哥半点权利都摸不着, 明明都要是快成婚的人了，像是十五阿哥更是被指了太子妃的胞妹做福晋, 马上都要大婚了, 偏偏康熙也没有给他们分府的意思。不是因为康熙缺钱, 而是因为一旦皇子开府，就要被封入某个旗中，有资格招揽奴才门人，也就是说, 在棋盘上下棋的人就又多了一个，就算他们自己不想给自己争，但是他们会主动或者是被动投入到某个兄长的阵营，这只会让本来就浑的水变得更浑。 康熙如今老了，没了当年的气魄，他现在只想要杜绝一切威胁，将权力紧紧攥在自己的手心里。像是现在，胤禛在康熙那里就很小心，除了说一些本职工作之外，最多的就是说一些家长里短，甚至，他还这个在园子里头开了一块地，自己耕种，摆出了一副我是老实本分人的样子。 对于胤禛来说，跟着康熙巡幸塞外，是一件风险高于收获的事情，但是康熙既然点了名，胤禛就不能不去，而留在京中监国的就成了老大和老八。 胤禛心中其实是有些狐疑的，如今老大老八的心思，差不多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怎么康熙这么放心得下让这两人留在京城。不过，再一想，又得佩服康熙的心思了，老八名义上是跟着老大，实际上这位暗地里头早就自立门户了。若真是他们趁着康熙在外的时候搞鬼，最后的胜利者大概率是老大，老八甘心给老大做嫁衣？以胤褆的性子，玩心眼还真是玩不过胤禩，他要是真敢搞鬼，胤禩立马就能大义灭亲，先将他给卖了。 胤禛这次出巡，打算带上四福晋，其他人都不带了，而四福晋跟着走了，弘晖就得留在京中，胤禛琢磨一番之后，干脆决定暂时将弘晖托付给讷尔苏，讷尔苏的人品，他还是信得过的。 讷尔苏一口答应了下来，胤禛顿时松了口气，当下就表示回头将弘晖的衣裳还有其他日常用品送过来。 然后，胤禛悄悄给讷尔苏透了个口风：“我听说，汗阿玛已经看好了人选，回头就要给你指婚了！” 讷尔苏眨了眨研究，问道：“四哥可知道是谁家的格格？” 胤禛低声说道：“应该是富察家的格格！” 富察家是真牛逼，他们家那真的是代代出人才，像是现在，富察家当家的马齐就是朝中重臣，其他人也不差，而且，富察家的人还素来低调，并不是那等得志猖狂的性子。按照原本的时间线，即便是马齐在康熙年间站错了队，但是，富察家依旧在朝堂上屹立不倒，雍正为巩固弘历的地位，给弘历指了富察家的格格做嫡福晋，乾隆一朝，富察家更是煊赫无比，要不是富察皇后早逝，富察皇后所出的两个嫡子也接连夭折，富察家只怕比起当年的佟半朝还要煊赫一些。不过，有得必有失，没了皇后和皇子，富察家反而愈发得到了乾隆的信任，之后接连出了两个额附，福康安更是生贝勒，死郡王，以至于民间一度怀疑这位其实是乾隆的私生子。 康熙给讷尔苏指了富察家的格格，一方面是对讷尔苏的恩宠，另一方面，只怕却是想要扭转富察家的立场了。 胤禛至今没沾过岳家什么光，甚至，他后院里头的妻妾，一个个出身都不咋滴。乌拉那拉氏有名头没实惠，李氏的父亲能做知府，也是胤禛帮忙运作出来的，李氏好歹还是汉军旗，又有生育之功，所以她能够做侧福晋，其他那些格格侍妾，多半都是包衣出身，何况还没孩子。据讷尔苏所知，钮钴禄氏虽说依旧是进了胤禛府上，但是还真没有什么康熙德妃看她有福气，专门指给胤禛的说法。钮钴禄氏虽说占了个好姓氏，奈何他们家在钮钴禄家中也就是旁支，长得也不算出挑，家境也很一般，她阿玛是求了钮钴禄氏的本家，才混了个差事，还不是什么重要的职司。 不过胤禛也算是注意到了，皇子里头，但凡是有点野心的，后院里的妻妾出身都不会太高，反倒是那些整日里不声不响的，他们倒是能有个好岳家。像是老五，他当年一开始只是指了个他他拉氏，因为他是太后养大的，要绝了他的念想，但是老五老老实实什么也不掺和，借着，他就有了一个姓佟佳氏的侧福晋。老七呢，嫡福晋是那拉氏，侧福晋是纳喇氏，都是大姓。十二也一样，他是苏麻喇姑养大的，原本就没有继位的资本，因此，他的嫡福晋就是富察氏。 所以，对于自己后院里头的妻妾娘家不显，胤禛并不着急，打铁还需自身硬，自己实力不足，就算是娶了名门淑女又如何，对方难道就真的站在你这边了吗？ 不过，讷尔苏能有一个出身贵重的嫡福晋，胤禛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讷尔苏跟皇子不同，作为铁帽子王，那是与国同休，他如今手里头掌握着那么多的资源，他本身不是个贪慕权势的性子，若是娶个小门小户，眼皮子浅的，说不定就要给讷尔苏惹出祸事来。而富察家的教养，胤禛却是信得过的，他们家的女孩子，别的不说，起码相夫教子的能力是有的。最重要的是，他们家的女孩子不会整天想着搞事。 康熙大概率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讷尔苏的重要性实在是太大了，康熙并不希望因为讷尔苏有个不靠谱的福晋，然后被迫牵扯到一些不该牵扯到的事情里面。虽说富察家的马齐似乎立场有些问题，就算是女儿指给了胤裪也没改变他的心意，但是其他人还算是挺靠谱。富察家有讷尔苏这个女婿，自然也没必要死磕着某个皇子，老老实实做个保皇党，不比别的要强！当然，要是富察家还不识抬举，那么，康熙也会让富察家知道什么叫做佛有金刚怒目。 讷尔苏对什么富察家不富察家的，其实也搞不清楚，不过既然胤禛都透了口风，差不多也就是**不离十了。 其实讷尔苏只要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其实富察家一直阳盛阴衰，家里女孩子比较少，能够指给讷尔苏的，自然是富察家的嫡系，而不会是旁支，而富察家的嫡系其实就是米思瀚这一支，米思瀚五个儿子，但是孙辈里头，暂时也就是三个女儿，其中，马齐的嫡女之前就指给了胤裪，如今适婚的嫡女呢，就是马武的女儿，李荣保的那个嫁给了弘历的还没出生的，另外一个是马斯喀的女儿，那是庶女，之前参加选秀，复选的时候撂了牌子，之后就出嫁了。 也就是说，马武**不离十就是讷尔苏的岳父了。 富察家那边也听到了风声，这等赐婚的事情，说起来皇家能够做主，实际上，对于八旗贵族来说，他们家的女孩子本来就金贵，康熙年纪大了之后，除了和嫔出身瓜尔佳氏之外，其他的妃嫔要么就是汉军旗，要么干脆就是包衣旗，还有的根本就是康熙下江南的时候，下面的官员孝敬的，比如说生下了好几个阿哥的王庶妃，还有陈庶妃都是这样的来路。康熙越是到了晚年，对位份越是吝啬，许多庶妃领着嫔的份例，实际上位份还是庶妃，在这样的情况下，选秀再留下八旗贵女就不合适了，往往就是指婚赐婚，家世高一点的，就是指给宗室皇子做正室，家世低一点的，也就只能做侧室了。更多的其实就是过了第二轮复选，然后撂了牌子让人回去自行婚配。 马武的女儿自然是被留了牌子的，当时马武就琢磨着女儿会指给谁做嫡福晋，然后宫里头就隐约有了消息传出来，是讷尔苏。 马武是真的松了口气，马齐跟胤禩走得比较近，在富察家不是没有非议的，富察家本来就没必要掺和到这等夺嫡之事中，不管谁是皇帝，富察家这样能文能武的都得用，既然如此，干什么要走这个捷径呢！只是马齐陷进去已经很深了，不撞南墙不回头，非觉得胤禩有明君之相，马武拿他也没办法。 在马武看来，讷尔苏这个女婿比起皇子都要强得多，起码跟女儿年龄相当的皇子，都是不可能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而讷尔苏呢，有个世袭罔替的爵位，自个还有本事，而且为人低调，从不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情，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以讷尔苏的本事都会被善待看重，自家女儿只要不犯傻，子孙的富贵都能得到保障。富察家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想法，虽说没有将消息外传，却已经开始紧锣密鼓地准备起嫁妆来。 第88章 康熙在出巡之前并没有直接赐婚, 不过私底下已经都给双方递了信，毕竟，万一双方不乐意, 回头岂不是成了冤家。 弘晖倒是很好奇未来的师母是谁, 结果正好被讷尔德听见了, 还调笑了弘晖几句, 说弘晖也到了思春的年纪了。老实说，以满人早婚的传统, 讷尔苏这个年纪才指婚已经晚了，毕竟, 这年头又不像是两百年后，除非是处在恋爱阶段, 可能会一直长跑，正常两家一旦开始正式议亲，选个都能接受的时间, 也就正式结婚了。而这个时候呢，各种礼节很多, 六礼走完，还得再选个良辰吉日，耗费个两三年都是正常的事情, 若是遇上什么突发状况，三五年也不是不可能。像是太子胤礽，原本康熙就为了胤礽的婚事精挑细选了好几年，结果这边赐婚了, 没多久那边石文炳就过世了。等到太子妃正式嫁入毓庆宫的时候，胤礽的庶长子都已经六七岁了。像是十四阿哥胤祯，他的婚事主要还是德妃在看, 因此早早就定下了了，他也就比讷尔苏大几岁，长子弘明都已经三岁了。 而弘晖呢，按照年龄，的确也差不多该到议亲的年纪了。四福晋如今就在琢磨着弘晖的婚事，只是，胤禛至今还是个贝勒，在这一点上，康熙很吝啬，这么多年下来，几乎没有给成年的儿子升过爵位，之前的打算大概是想要等到太子登基的时候留给太子加恩，如今嘛，那就纯粹是出于打压儿子的心态了。 这直接导致了弘晖的婚事有些低不成高不就，毕竟，胤禛算是□□，太子如今自己都摇摇欲坠了，大家都疑心胤禛将来未必能有什么好结果，所以，真正高门大姓还真是不乐意在四贝勒身上下注。但是，若是给弘晖娶一个出身寻常的，四福晋又有些不甘心，虽说因为选秀制度的缘故，旗人都重视女儿的教养，但是，小门小户的教养能跟高门大户一样吗？曹家一个包衣能将女儿教导得康熙见了都觉得有王妃的品格，而旗人里头的破落户，家里的女儿只怕走出去都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婢女。 八旗如今其实也面临阶层固化的问题，几个大姓几乎垄断了上进的渠道，汉人一般只能走科举的路子，要么，就是老老实实找个权贵做门人，做奴才，如此才有上进的机会。但是好歹，科举这种事情，下层还是有机会的。但是八旗内部，情况就不同了，八旗内部的那些职位都是世袭的，而这等有着世职的旗人，他们手里头资源就要多一点，也能走通门路。而底层的旗人，之所以愈发堕落，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被养得差不多废了，另一方面就是，他们就算是要奋斗，也没这个机会。 反倒是那些包衣，他们其实比旗人要自由一些，他们不一定要被困在满城里面，他们有着更多的选择，而且包衣之间比起旗人其实要更团结一些，这些包衣以前就是侍奉的那些八旗权贵，人脉也很广，又拉得下脸面，只要有一个相对不错的起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变得容易起来了。 因此，你要是看到某个穿着华贵的人给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与平民百姓没什么区别的旗人行礼，那么，你也别觉得意外，说不准就是这家的包衣混出头了。像是一些没脸没皮的旗人，有的时候就会专门去找那些属于自己这一旗，但是已经混出明堂的包衣去打秋风，毕竟，就算是包衣，也不乐意三五不时地跟自家的旧主见面，大庭广众之下行礼问安，老老实实在一边伺候吧！ 总之，旗人中很大一部分存在，有的大概也就剩下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姓氏，能扯起虎皮在外面糊弄一下人，若是家里的女儿的确比较出众，主家有的时候不介意提携一下。有的连个能糊弄人的姓氏都没有，他们几乎没有多少上升的渠道，往来的人家也只能说是一般，这样的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那就可想而知了。 虽说皇孙的婚事，大概率是康熙指婚，但是，康熙也不可能真的记得每一个皇孙，这事回头还得落在德妃身上。而德妃跟胤禛的关系一直有些尴尬，德妃如今年纪大了，圣宠也愈发不如从前，因此，也很少掩饰自己的偏心。尤其，在德妃看来，长子早就有了根基，而幼子呢，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所以，自然是更偏袒胤祯一些。四福晋早早嫁给了胤禛，一直觉得德妃是个比较难懂的婆婆，所以，她真不敢将希望寄托在德妃身上，因此，只能自个先有个大致的人选，等到选秀的时候，再跟德妃通个气，德妃对长子，其实素来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理念，她很少会主动插手长子的事情，而长子跟长子媳妇决定好的事情，一般她也不会反驳就是了。 弘晖可不知道四福晋的忧心，他这个年纪，其实或许会有些年少慕艾的心思，但实际上，少年的心理年龄其实远不如同龄的女孩子，在他们这个年纪，或许因为青春期的荷尔蒙萌动导致会对异性出现好奇，但是其实他们更看重的还是别的事情，也更喜欢跟差不多大的男孩子玩在一起。因此，弘晖不过是被讷尔德的打趣给弄得脸红了一下，然后就反过来原样送了回去。 这回轮到讷尔德有些尴尬了，自从隐约听说讷尔苏未来的福晋是富察氏之后，瓜尔佳氏就愈发急躁起来。之前的时候，康熙给新任的裕亲王保泰选了个继福晋是曹寅的女儿之后，就让宗室有些尴尬。虽说康熙给曹寅的女儿抬了旗，成了曹佳氏，保泰也是第二次娶妻了，但是曹佳氏的出身在大家看来，就算是做继福晋，还是低了一些。保泰的第一任福晋虽说没什么好姓氏，但是她阿玛却是内阁中书，官位不高，却是康熙身边近臣，可以说是距离权力最近的一小撮人，上面祖辈也出过几个出息的人，还有几个得力姻亲。 孟佳氏给保泰一下子生了四个儿子，曹佳氏进门就得当便宜额娘，不过，这对曹佳氏来说，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前程，毕竟，保泰袭了裕亲王的爵位，康熙对他也一向看重，这门婚事对于曹家来说，也是一重保障。 不过，自从康熙指了这门婚事之后，宗室之中，许多人就有些发憷了，谁知道康熙会不会给自家也指一门这样的婚事。保泰还是裕亲王呢，讷尔德虽说还没有被册封，但是将来也是个镇国将军，总不能也被指个包衣吧！康熙年纪大了之后，对于当年的故人愈发念旧起来。曹寅虽说这么多年在江南也算是劳苦功高，但是，他在江南也捞得够多了，居然还要给他们家一个亲王福晋的位置，这也太抬举他们了。既然连亲王福晋的位置都给了，那么，宗室里头那些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一流岂不是更容易被康熙看上？ 瓜尔佳氏就特别担心这个，另外呢，若是讷尔德没个好福晋，这更让瓜尔佳氏觉得不平衡，都是嫡出，就差了那么一丁点，自家儿子就比讷尔苏差那么多，瓜尔佳氏心理能平衡才怪呢！因此，瓜尔佳氏就希望讷尔德的福晋最好也是出身高门大姓，还得有足够的嫁妆，如此才能让她觉得平衡。可惜的是，她也不想想，若是真娶了高门贵女，人家会对自己这个其实出身一般的婆婆有多恭敬吗？ 要知道，京中早就有了流言，八福晋一直无子，良嫔不过是稍微劝了几句，就被八福晋硬邦邦地顶了回去，暗中还有指责良嫔出身太低，因此，胤禩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从奴才秧子的肚子里爬出来的意思。这让良嫔大受打击，在宫中愈发沉默低调起来。不过，紫禁城里，便是砖头都会说话，这点子事情自然也有人悄悄传了出去，按理说胤禩是个孝顺的，也该跟八福晋有些疏远，偏偏这两人依旧好得蜜里调油一般。胤禩府里头，也就是几个没什么名分的侍妾，连个正经的格格都没有。八福晋一家独大，固然因为无子被人攻讦，但是八福晋简直像是刺猬一样，对外愈发强硬甚至是尖锐凄厉。瓜尔佳氏的性子也就是那种欺软怕硬的，并不是什么真正强势的人，真要是碰上八福晋那样的儿媳妇，只怕那真的是要不得安宁了。 讷尔德一点也不懂瓜尔佳氏的一番苦心，他屋里头已经有了屋里人，早就尝过了女人的滋味，但是，他并不想这么早就成婚。因为成婚之后，他大概率就要封爵出府，如今因为他是讷尔苏的弟弟，在外头行走，许多人都要给他一些面子，等到出府之后，那就只能说是平郡王府的旁支了，回头再想要借用讷尔苏的名号，就没这么便利了。 讷尔苏更是懒得管这些人心中的那些小九九，他继续一边做研究，一边给弘晖上课，原本以为胤禛这一次随驾出巡，怎么着都得好几个月，正常情况下，康熙出巡，起码也得四五个月才回来，哪知道，不过半个多月的功夫，胤禛就先回来了。 第89章 胤禛能够回来, 自然是因为有事。十三的妹夫进京了。 敏妃死后没多久，十三的两个妹妹便陆续指了婚，嫁到了蒙古。敏妃是追封的封号, 她活着的时候, 就是个庶妃，跟着德妃住在永和宫。因此, 十三其实也是德妃抚养的, 偏偏长大之后, 他跟十四并不算亲近, 反而投靠了胤禛。 敏妃毕竟出身章佳氏,章佳氏在朝中也有几个能人, 康熙对活人吝啬，但是对死人并不小气, 除非他的确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 但是章佳氏能给康熙生下一子二女, 在康熙那里怎么会没有一点地位，章佳氏活着的时候，说是庶妃, 实际上享受的就是嫔的份例, 因此，死了之后抬一抬份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是,章佳氏在康熙那里也就是这样了，五公主能被嫁到佟家，留在京城，一方面是康熙希望德妃能够因为这桩婚事，跟佟家和解, 毕竟当年因为胤禛被抱走的事情，德妃跟佟佳氏一直有些心结，另一方面，康熙对德妃的确是有些不同。可惜的是，佟家是个不识相的，根本不会领会康熙的好意，舜安颜根本不是一个好归宿，他瞧不起温宪公主，温宪公主下嫁之后不过两年，便香消玉殒，虽说明面上的原因是温宪公主在陪伴太后避暑的时候中暑去世，其实也是因为她心情抑郁，有些厌世的征兆，要不然，一个一脚出八脚迈的公主，身边一大堆人伺候着，又是跟着太后，有了中暑的症状，那自然是一大堆人围着伺候，那里会拖到不治的地步，说白了，她自个已经没多少求生的**了。 虽说温宪公主早逝，但是，除了温宪公主之外，康熙的女儿中，还真是没有不远嫁蒙古的，得宠一点的，嫁在漠南，不得宠的，就得远嫁漠北，对于娇生惯养的公主来说，那真是一场噩梦。 十三的两个妹妹陆续都被指了出去，虽说不是漠北，但是她们那时候其实年纪也都不算大，她们出嫁的时候，十三自己也还只能说是半大的少年，因此虽说心中忧心，但是，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清朝的公主虽说多半都要和亲，但是真的过得好的没几个，一方面是她们自个秉性有些柔弱，毕竟，满人入关这么多年，对于女子的教养已经不像是当年还在深山老林里头的时候，那时候，男人在外面打猎打仗，女人一方面要操持家务，另一方面，也得顶立门户，因此，那时候的满族贵女，那是能骑马能开弓，下马能挥鞭，性格稍微软弱一点的都是活不下去的。 等到满人入关之后，不管是因为一开始后宫摄政的缘故，还是因为受到了汉人文化的影响，满人也开始将家里的女孩子关在后宅教养，毕竟，天下安定下来了，那等强悍的女子开始有些不符合大家的审美了。别看上头喊着什么满汉不婚，实际上呢，满人权贵的后院，多有那等汉人出身的侍妾格格，便是康熙，宫里头如今更受宠的也是江南进上的汉女。 宫里的公主得宠的还好，还算是有几分底气，那等不得宠的，几乎是被身边的精奇嬷嬷管得密不透风，压根无法发表任何意见，等到公主出嫁之后，她们自个没有生存的能力，做什么事情都要依赖这些嬷嬷还有陪嫁的宫人，许多就被这些精奇嬷嬷拿捏在了手里，想要跟额附亲近还得宣召，次数多了，还要被说成不知羞耻，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公主能跟蒙古那些王公贵族相处融洽，那才叫奇怪了！尤其，蒙古那边天高皇帝远，这么多年下来，不知道多少公主在草原上香消玉殒，朝廷也并无什么表示，反正死了一个，回头还会送一个过来，大家对此自然是无所谓的。 而且，满蒙联姻这种事情，随着满人这边越来越强势，本来就开始不对等起来，蒙古贵女就算是参加选秀，一般情况下，顶多也就是嫁个闲散宗室，像是康熙后宫中，也有个博尔济吉特氏，但是，据说这位都已经三四十岁的人了，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宠幸，她早就心灰意冷，虽说领着妃的份例，却是住在太后宫中，等闲根本不会露面。 从顺治开始，这些皇帝对蒙古人就一直非常防范，不愿意下一代的皇帝再有蒙古人的血脉，蒙古人就算是憨厚了点，却也不是什么傻瓜，既然满人对蒙古贵女看不上，他们也不乐意让满人的公主真正掌握草原上的权柄。因此这些公主嫁过去之后，大多数时候只能被困在公主府之中，根本无法接触外面的事情，甚至从生到死，都搞不清楚自己丈夫有多少实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所以，如今的满蒙联姻几乎就是个形式，但是，那些公主还有郡主们还是不得不前仆后继，前来和亲，然后死在草原上。 宫里头的妃嫔不喜欢生公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儿子起码将来是个贝子，女儿就算是封了和硕公主，那也只有远嫁的命，下半辈子再也不复得见，说不准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不叫人伤心欲绝呢？ 十三这些年明面上在康熙那里还算是比较得宠，康熙亲昵地叫他是我家的拼命十三郎，蒙古人那边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苛待十三的妹妹。问题是，公主出嫁的时候，原本就还是心理不成熟的小女孩，本来就到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对方对自己也就是表面上的客气，身边伺候的人也一个个不靠谱，她们也没那个调节自个心理的能力，最终还能如何呢？ 温恪公主的额附是杜棱郡王仓津，这位按理说跟爱新觉罗家也算是亲戚了，他的祖母就是阿济格的女儿，身上流着爱新觉罗的血液，不过，蒙古那边流着满人血液的蒙古王公多了去了，他们明面上恭顺，心里头却各有打算。 按理说，康熙北巡，仓津也应该去拜见才对，结果这位似乎在康熙北巡之前就打点了贡品进京了，正好跟康熙一行错过了。 明面上的理由是这个，但是暗地里头，康熙自然怀疑这个女婿有别的什么想法，比如说跟某个皇子有些勾结。要知道，胤褆之前的福晋伊尔根觉罗氏一连生了五个女儿，其中长女也已经封为多罗格格，指给了蒙古，胤褆若是跟蒙古那边有什么勾结，说不准康熙这次北巡就会遇上问题。因此，康熙并没有让十三回去，反而让胤禛回去接待仓津，正好看看仓津到底有什么打算。 胤禛对此松了口气，毕竟，这些日子以来，他随驾在侧，那真的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康熙防儿子防得厉害，尤其，在看到胤礽更那些蒙古王公言笑晏晏的时候，胤禛总觉得康熙那威严慈爱的目光之中，暗含杀机。 胤禛很担心康熙一怒之下，就干脆直接在草原上干掉胤礽，到时候自个说不定就要被卷入其中，平白沾上一身晦气，因此，一听说自己可以走人，胤禛几乎是迫不及待就回来了。 倒是胤祥还得老老实实随驾，原本以为到了草原上可以遇到自己的妹夫，打听一下妹妹的情况，这事也泡了汤，只得将这事托付给了胤禛。胤禛对胤祥倒是挺真心，当下一口答应了下来。 胤禛快马加鞭一路赶回了京城，此时仓津也就是刚刚进京没两天，在理藩院待着，还没来得及去拜访京中的那些重要人物，然后就得了理藩院官员的通知，说是四贝勒奉旨前来接待杜棱郡王。 仓津不去拜见自家老泰山，反而跑到京城，自然是有些想法的，这位不知道从哪儿知道胤禩的生母卫氏是阿布鼐之女，阿布鼐当年可是察哈尔亲王，林丹汗的遗腹子，在蒙古人那里有着很大的号召力，之前阿布鼐之子谋逆，被平定之后，阿布鼐被处以绞刑，阿布鼐这一脉绝大多数子孙都死了，也就是一些当时还年幼的女眷被充入辛者库为奴，其中就有卫氏。如今诸多阿哥之中，身上有着正经蒙古血脉的阿哥也就是胤禩了，因此，他是过来试探一番的，蒙古人若是推动胤禩登基，胤禩回头也该投桃报李，给蒙古人一些好处才行。 结果他到了京城之后，理藩院这边就是百般拖延，他就算是想要跟胤禩搭话，也没找到机会，结果，这边才准备借着送礼的机会给胤禩那边递个话，胤禛就赶回来了。 胤禛真不知道胤禩的身世有什么内情，明面上，卫氏的生父是内管领阿布鼐，问题是，她父亲要真是内管领，她能落到辛者库去？只是大家都不会多想罢了，只当康熙为了给卫氏一点面子，不叫人说她是辛者库出身，而只是寻常包衣，所以，给卫氏找了这门亲戚。 不过，胤禛本来就是个细心人，康熙又吩咐了他，不许仓津跟胤褆胤禩他们有什么进一步的往来，因此，胤禛干脆就盯紧了仓津，只是跟他东拉西扯，打听温恪公主的事情，还有仓津那边部族的情况什么的，总之，就是接待仓津的事情，是胤禛自己负责的，其他人还是不要插手了。 仓津心里着急得要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叫胤禛发现了不对，不过，他也算是沉得住气，并没有在胤禛那里露出什么马脚，这日，听说胤禛的儿子在讷尔苏那边读书，仓津不知道出于什么想法，就也要跟着过去。 第90章 讷尔苏在知道胤禛带了个蒙古人过来的时候, 当下就是眼睛一亮，对付蒙古人，他熟啊！当下, 讷尔苏跟下面人吩咐了几声, 很快，大家就准备了起来。 如果说京中旗人中但凡消息灵通一点的, 都知道讷尔苏的重要性的话，那么，蒙古那边，是真搞不清楚平郡王一系的情况。主要是这一系一向存在感不高，不像是庄亲王，安郡王，简亲王他们一样，一直以来，做人做事都比较高调。 胤禛带着仓津过来, 其实也就是想要转移一下仓津的注意力，仓津对讷尔苏并不热情，不过，还是给讷尔苏准备了不少礼物, 甚至, 还直接送了讷尔苏两匹好马和一群羊。弄得胤禛看仓津的眼神都不对了，这家伙说是带着大群的牛羊进京朝贡，如今看起来，根本就是来送礼的嘛, 之前见他的时候，也送了一笔，如今明明跟讷尔苏不熟, 也这么大手笔，这就显得有些无事献殷勤了。 讷尔苏招待仓津的也是符合蒙古人口味的东西，仓津也没觉得不对，最多就是觉得讷尔苏比较客气，毕竟，讷尔苏这一系好几代没有跟蒙古那边有过联姻了，在短时间呢准备了这么多符合蒙古口味风情的饮食显然不是那么容易。 然后等到仓津准备走人了，讷尔苏才叫人送上了回礼，足足装了一大车。 仓津一开始也没注意是什么礼物，只是听说是什么衣料还有一些吃食之类，便没放在心上，等到回了理藩院，叫人整理的时候，他身边的长随才发现了不对：“主人，平郡王送的东西有些稀罕！” 仓津取出了礼单，平郡王府那边非常贴心地用蒙语和满语一起写的礼单，但是上面的词汇，仓津看着就有些头大。头一个，就是毛呢十匹。 呢料其实出现的时候很早，魏晋南北朝时候就有了，但是，那时候的呢料，其实就是寻常布料的做法，厚的那种叫做毛毡，成本高，做起来也很困难，另外就是，味道一般不会太美妙。蒙古那边，毛毡主要是蒙古包的主要材料之一，初次住进去的人，只怕鼻子会难受那么一阵子，不过蒙古人生下来就住在蒙古包里，从小就跟牛羊马匹打交道，所以，他们几乎不会有什么感觉。 这个时代的毛织品虽说相对来说，已经比较精美了，但是终究还是粗梳毛纺，就这个，也得用类似于缂丝之类的技术才能做出来，耗时耗力。 而讷尔苏搞出来的，已经是精梳毛纺了，非常细密，呢子厚重挺括，呢绒柔软轻巧，摸在手里，简直像是在摸一团云朵一般。仓津既然是郡王了，拥有的也是相对比较富裕的草场，在草原上，一应供给自然是最顶尖的那一批，身上穿着的也都是好料子，但是，看到这些染成石青色，藏青色，甚至还有比较明亮的红色，蓝色，上面还有一些蒙古人比较喜欢图案的呢料，仓津依然是爱不释手，恨不得立刻叫人拿来给自己做一身衣服。 仓津这边还摸着几种毛呢织物沉醉其中呢，那边，长随又开始念起了礼单：“奶粉十二罐！” 仓津一愣，这个听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牛奶羊奶可以做成粉末吗？他干脆拿了一罐用蜡封好的所谓奶粉，将盖子撬开，然后就看到管子里头带着一点微黄色的粉末，他伸出手指，蘸了一点送进嘴里，香甜却几乎没有腥膻味道的奶香就在嘴里弥漫开来。仓津的眼神立马变了，这个，这简直不可思议。要是能让部族里面的牛奶都变成奶粉，只要密封得好，这能多储存多长时间！ 奶粉之后，又是奶糖，这没什么好说的，蒙古那边也就是糖价格高，要不然的话，他们本来就会将马奶羊奶牛奶之类的浓缩成什么奶酪之类，里面加点糖，也就是奶糖了，顶多也就是没有讷尔苏给的甜。话是这么说，因为生活在较高的维度，对于高热量的甜食几乎拒绝不了的仓津还是很诚实地抓了一把奶糖塞进嘴里，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嚼得满脸享受。 之后又是罐头，罐头分为两种，一种是水果罐头，蒙古那边可不出产什么水果，他们日常生活中，很难接触到新鲜的水果蔬菜，这才是他们对于茶叶还有大黄之类渴求的根源。 另外一种就是肉罐头，主要就是羊肉罐头和牛肉罐头，仓津几种都尝了一下之后，以他的胃口，也觉得有点撑了，他不是什么蠢人，这些东西，几乎都跟蒙古人的生活息息相关，那位平郡王，是个有心人啊！ 他现在都觉得，联系胤禩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是胤禩当了皇帝，他还是满人，在对蒙古的问题上最多也就是略微有些偏向而已，而讷尔苏搞出来的这些，却是切切实实能让他们得到更多的利益。 仓津几乎是一晚上没睡，同样几乎一夜没睡的还有胤禛，送给了仓津，不能不给他送一份，胤禛在看到这些的时候，恨不得立刻掉头去平郡王府，问清楚这些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这直接导致了弘晖也被盘问了半天，第二天来上课的时候还有些睡眼惺忪。 胤禛后半夜就是在给康熙写折子，心里腹诽跟着讷尔苏的那些人一个个都是蠢货，在看到讷尔苏搞出这些的时候，都没发现，这些都是跟草原有关的。讷尔苏那边的人其实有密折上奏的权利，他们在遇到自己觉得非常重要的事情的时候，就可以直接密折上奏，直达康熙，若是平常的事情，那也就跟日常的请安折子一般，甚至，对请安折子，康熙还得经常过目呢，这种看上去不重要的折子，就要等到康熙什么时候想起来了。 仓津第二天就心急火燎地跑到了讷尔苏那边，之前不过是送了一群羊和两匹马，这回，仓津将自个最宝贝的一柄上面镶满了宝石的弯刀都给讷尔苏送过来了，一点郡王的矜持都没有，几乎是舔着脸就开始打听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讷尔苏对此早有准备，干脆就带着仓津去了庄子上。胤禛几乎是前后脚也跟了过来。 胤禛一开始还担心仓津轻易将诀窍学了过去，等到看到足有一个屋子大的织机之后，胤禛就觉得没问题了。这种一体化的精梳毛纺机还是比较复杂的，十几个织工围绕着机器，有条不紊地完成着手里的工作，却让人看得目瞪口呆。 仓津看着线轴上雪白的羊毛线，简直是不敢置信，他也见过牧民用简单的纺织机纺线，能够勉强弄得粗细均匀，没多少断裂和接头就已经算是巧手了，而这个线轴上的羊毛线虽说比起棉线或者是丝线要稍微粗一些，却柔韧均匀，肉眼根本看不到接头，用力一扯，也不见断裂，纺织机迅速运转，一会儿工夫，就织出了一尺多的料子，摸起来虽说依然有羊毛的质感，却并不粗糙，反而有些柔软。 仓津要不是知道自己就是将机器抢回去，也做不出来这样的毛呢布，打劫的心思都出来了。别的不说，仓津根本不知道这边是怎么将羊毛线变得这么白，还一点异味都没有的。 等到再看了奶粉还有罐头的生产之后，仓津虽说没搞明白这些具体是怎么生产出来的，但是，他已经明白，这些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金子啊！蒙古人是真的苦啊，听起来一个个是部族之主，也能穿金戴银，实际上呢，真要论起实际上的享受，只怕不比土地主强多少。 博尔济吉特氏既然是号称黄金家族，他们的祖先也是曾经入主过中原这个花花世界的，甚至，一些蒙古王公的收藏里头，还有一些残留着当年蒙古鼎盛之后风光的物品，多半都是从中原劫掠到的战利品。一些歌谣里面还流传着曾经蒙古人过过的好日子。所以，对满人，蒙古人其实是羡慕嫉妒恨的。可惜的是，蒙古人的实力比不上满人，另外就是，满人好歹统一了，而蒙古那边呢，至今还是一团散沙，漠南漠北之间一直有矛盾，各个部族之间矛盾也不小。就算是当年的林丹汗，当年也没有真的一统草原，也就是占据了一部分地盘而已。 如今仓津忽然发现，自己距离美好生活并不遥远，怎么着都比现在要强得多，顿时就按捺不住了。 讷尔苏没有说话，一边的胤禛干巴巴地说道：“此事需要先禀报汗阿玛！” 仓津一愣，然后立马说道：“圣天子圣明烛照，也是咱们蒙古人的大汗，自然是不会反对的！” 犹豫了一下，仓津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说道：“之前错过了觐见圣天子，好在圣天子还未回銮，不如咱们这就出发，应该还能赶上圣驾！” 胤禛差点没被仓津的异想天开给噎死，偏偏仓津摆出一番忠厚老实的模样，摆明了想要将此事敲定，让他能得到头一份的好处，几乎要磨破了嘴皮子，才勉强打消了他这主意。 仓津在京中等得望眼欲穿，好在没多久就听说了圣驾回銮的消息，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太子被康熙拘禁起来了。 第91章 康熙銮驾还没有返回, 无数的流言已经在京城飞舞起来。 讷尔苏懒得理会这些，胤禛也非常紧张，为了防止嫡子出事, 干脆将弘晖继续留在了讷尔苏这边, 讷尔苏干脆闭门谢客，谁来也不理会。 弘晖已经是个半大的少年了，皇家不会有真正的孩子，弘晖虽说性子相对仁厚, 却也不是什么蠢人。 弘晖敏锐地感受到了风云的变幻，他一直知道，阿玛是□□，像是弘昀在上书房里头，就隐隐站在了弘皙后面，算是弘皙的小弟。胤禛对此不置可否，弘昀虽说也是他的儿子, 但是毕竟身体不好，又是侧福晋所出, 代表不了四贝勒府。上书房里头那些皇孙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也都得战队，多半是看父辈的关系, 然后, 选择性地站在弘皙或者是弘昱身后, 也亏得胤禩至今无子，要不然, 这里头还得再多一个派别出来。当然，他们这种小团体其实也没太多的利益干系，毕竟, 他们如今年纪还小，手里也没什么权柄，何况，康熙也不至于为了小孩子的抱团有什么想法。 弘晖因为这些年都在讷尔苏这边，一方面降低了胤禛的威胁性，另一方面，也是游离在了这个圈子之外。李侧福晋不过是寻常人家出身，对于这些事情并不了解，之前因为弘昀跟着弘皙的事情沾沾自喜，如今又开始恐慌起来。 李侧福晋陆续生了三子一女，除了长子弘昐夭折之外，另外三个都活了下来，在胤禛那里还挺得宠。但是她终究不年轻了，年轻的时候还能因为美貌多情，温柔体贴得宠，但是如今年纪不小了，又因为自个有两个儿子的缘故，也生出了不少野望。胤禛如今也不是年轻的时候了，有时间去跟小妾谈情说爱了，没了外表的美貌，内心的浅薄也让胤禛没这个耐心跟李侧福晋多说什么。 男人到了这个年纪，对于什么风花雪月也就没多少兴趣了，胤禛本就不是什么贪恋美色的人，何况李侧福晋如今连美色也不剩多少了，她在胤禛那里的哭诉只会让胤禛更觉得她浅薄无知，一开始还会耐下性子安抚一二，到了后来，胤禛已经懒得继续理会她，只让她留在自己院子里头修养，其实就是禁足了。 胤禛如今也是头大，他领了个看守胤礽的差事，胤礽如今还没被废黜太子之位，但是处境已经非常难堪，半点尊严也没有，就是一个罪囚罢了。 胤禛想要给胤礽一点优待，却被胤褆看得死死的。这位大概觉得正是痛打落水狗的时候，羞辱胤礽简直变成了他最喜欢做的事情。 这也罢了，康熙回来之后，就摆出一副被伤了心，不愿意再提胤礽的模样，却也放纵下面罗织罪名，将胤礽说得十恶不赦。胤褆误判了康熙的心思，想着这次要将胤礽彻底打倒，便出了一个昏招，跑到康熙那里表示，胤礽罪大恶极，皇父你不忍心杀他，我这个做儿子的就代劳了！ 以前的时候，胤礽作为储君，分享了康熙的权力，康熙自然对胤礽极为忌惮，但是，如今胤礽已经是阶下囚，胤礽同党也开始被清算，如今确定已经翻不出什么风浪来了，康熙也就是想要将胤礽圈禁起来，并无要真的杀了这个儿子的心思。结果被胤褆这么一说，康熙简直是暴怒起来，当下几乎是破口大骂，将胤褆骂了一通之后，就命胤褆闭门思过。 康熙这一手玩得很漂亮，胤礽倒了，胤褆一党和明珠一党就显出来了，如今他们在朝堂上声势浩大，弄得康熙也有些难做，干脆趁着这个机会，给胤褆一个不忠不孝的帽子，没了胤褆，明珠一党算什么呢？ 胤褆也不是傻瓜，他很快想明白了，自个就是康熙用来打磨胤礽的磨刀石，哪知道，胤礽这把宝刀没能被打磨得更加锋利，反而直接被宝刀的主人给掰断了，然后还迁怒到了他这块磨刀石上。胤褆在想明白自始至终，自己都不是康熙的选择之后，干脆破罐子破摔，竟是直接将自个手里的势力都给了胤禩。 胤褆深知，胤禩一旦势大，康熙只会更为难，在做出了这样的选择之后，胤褆心中深知充满了一种报复的快感。 做老子的不把儿子当儿子，那做儿子的要是一味愚孝，那不是蠢货吗？孝顺这种事情，其实都是上层催眠下层的一种规则，在面对九五之尊这个位置的时候，父子反目，兄弟相残根本就是正常操作。满人骨子里头，本来也不相信这一套，要不然的话，当初顺治为什么要跟孝庄文太后争执？胤礽倒是原本对康熙感情深厚呢，但是不也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像是胤禛，他其实得到的来自康熙的关注本来就不算多，许多时候，胤禛也只当康熙是皇帝，而不是父亲，以此来揣摩他的心思，而不是自以为自己是皇子，能得到康熙的多少容忍。 胤禛这辈子，最放纵的时候还是在宫里的时候，他能为了一条狗跟胤禟这个皇子对上，而那一次被康熙训斥了一番，还赐下了“戒急用忍”这幅字之后，胤禛就变得内敛起来。 就像是胤禛觉得胤禩虚伪一样，事实上，胤禩也觉得胤禛很虚伪。这两人骨子里头其实还是很像的，不过，一个是用一副冷脸伪装，一个是用笑脸伪装而已。 胤褆被康熙骂得闭门思过之后，胤禛就明白了，康熙只是要废太子，太子的党羽要铲除，但是对太子本身，康熙还是有感情的。 胤禛因此借机给了胤礽一些优待，另外，开始想办法搭救十三。 十三很倒霉，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卷进这事里头了，他敢对天发誓，自己是真的与此事无关，但是，就因为他暗中被康熙叮嘱，让他看着太子，结果太子搞出个窥探御帐的事情来，而胤礽呢，也觉得十三是个二五仔，反手给十三就扣了一口黑锅，他那里居然搜出了一块令牌，是属于十三身边侍卫的，这下子，十三真的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康熙根本不管十三到底是不是冤枉，反正十三被跟着太子一起拘禁了起来，回京之后，就被关进了宗人府。 胤禛去探望过两回，他倒是相信十三没那个胆子掺和太子的事情，别以为康熙夸十三是什么“拼命十三郎”，就以为这位是个傻大胆了，实际上，十三当初被康熙用来监视太子的时候，就怕得厉害。十三不是那种无脑莽撞的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是，不管是面对康熙，还是面对太子，他都无还手之力。说白了，他就是个没有正式差事的光头阿哥，也就是当初胤禛提携，带着他办过两次差，算是积累了一点本钱，但是这点本钱别说是对上康熙和太子了，对上胤禛都不够看。 可惜的是，胤禛相信没有用，或者说，康熙就算是信了，但是他如何会承认自己错了，既然当初认定了十三掺和到了太子的事情里面，那么，这事不是也是。 胤禛去给十三求情，结果康熙虽说没有责骂胤禛，毕竟胤禛这般，也是因为兄弟情谊，在胤褆对着胤礽喊打喊杀的情况下，皇子之间的兄弟情谊在康熙那里就显得非常重要了。因此，康熙直接转移了话题，胤禛顿时明白，此事暂时不会有什么转机。 胤禛干脆也不再提，毕竟，要是为了十三将自己也搭进去，未免有些不值，因此，他便跟康熙说起了之前的事情。 胤禛其实早就将折子递上去了，但是，如今最重要的事情是清算□□羽，太子一天没有真正废黜，那些反对太子的人就一天不能安心，朝堂上，雪片一般的折子飞过来，全是要废太子的，胤禛之前递的折子，至今还被压在下面，没被康熙看过呢！ 这会儿胤禛一提，康熙振作了一下精神，命李德全将折子找出来，自个翻看了一番之后，康熙神情变幻了一番，抬头看向了胤禛，神情竟是久违的厉色：“老四你折子上说的是真的？” 胤禛干脆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儿子在平郡王那边亲眼所见。”而折子上也写了，仓津也看过了。 “老四你觉得如何？”康熙敲了敲御案，问道。 胤禛也没有犹豫，直接说了自己的看法：“此事看似对蒙古有利，但是天长日久之下，蒙古只怕就不复铁骑之名了！” 康熙沉吟一番，说道：“既是如此，此事由你操持，回头办成了，不管是你，还是讷尔苏，朕定有重赏！” 对蒙古，大清历代皇帝都是又拉又防，若是蒙古没了铁骑，依赖于羊毛，牛羊奶之类的来满足他们的生活，那么蒙古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胤禛松了口气，心中又是一阵欢喜，这事看起来不大，但是可以说，以后蒙古那边的命脉，大半都捏在自己手里了，当然了，对于那些蒙古王公，他也得仔细思量一下利益应该如何分配，免得叫他们不满，鼓噪起来，好事就变坏事了。自己本就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人，所以，在此事上更是要谨慎才行。要是回头这事落到胤禩手里，那才叫人怄死呢！ 胤禛这边顺利从废太子之事中脱了身，倒是让原本打算借此将胤禛也牵扯进去的胤禩他们有些措手不及，只能暂时作罢，好在胤禛如今不是关键，废太子，立新太子才是关键。 第92章 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 康熙这把年纪了，要是再不立下储君，那么, 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出现什么意外, 回头定然要闹出是非来。事实上, 历史上为什么胤禛继位之事，总有人觉得他得位不正，不就是因为康熙遮遮掩掩, 第二次废了太子之后, 对其他儿子还是施展自己的帝王心术, 对下就没个准话嘛！ 康熙一辈子玩弄权术, 倒是也混了个千古一帝之名，但是临死却是将胤禛坑得比较惨, 别的人家是儿子坑爹, 康熙的正常操作就是老子坑儿子。 像是这次，就是这样, 等到太子一干党羽杀的杀，抓的抓，康熙终于下了明旨废太子, 将胤礽囚禁在咸安宫。然后康熙的骚操作又来了，他废了太子, 没废太子妃，太子妃倒是上书请求废掉自己的太子妃之位，结果康熙留中不发，大家也搞不清楚康熙的心意，只得照常以太子妃的份例送到咸安宫。 等到胤礽被废黜, 康熙才有心情做点其他的事情，尤其，胤禛已经跟仓津还有如今在京城的一些蒙古王公通了气，如今，更多得蒙古王公听说了消息，正兴冲冲地准备赶过来。 对于这些蒙古王公，哪些该拉拢，哪些该敲打，哪些该拿捏，都需要胤禛去斟酌，当然，也得跟康熙请示。 康熙是一个控制欲非常强烈的帝王，放权这种事情对他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胤礽之所以倒霉，就是他太能干了，他从小就跟着康熙接触国事，跟着康熙学的就是一脑子的帝王思想。问题是，他还不是皇帝，是储君，因此，就算是他要监国，也只能是做个应声虫，橡皮图章，最好不要有自己的意见，有也放在心里，什么事都先请教一下康熙，然后他这个太子的位置大概率也就坐稳了。 问题是，康熙自个将胤礽教成了有主见的性子，却又要求胤礽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不能有任何主见，这纯粹是为难人呢！ 胤禛却是能忍，尽管他有的时候也觉得康熙总是喜欢玩弄手腕，但是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他不过一个贝勒，还没到能当家做主的时候呢，所以，这个时候，只需要表示自己的孝顺之心就行了。 康熙显然对此很满意，蒙古还没废呢，当年就算是杀了葛尔丹，准格尔那边依旧不稳当，他们对清廷本来也没多少忠心，又跟沙俄那边有些勾结，草原上不少部族也是墙头草。各个部族还是保存了不小实力的。要知道，当年平定三藩的时候，八旗已经稀烂，要不是绿营还能打，就有人提议让蒙古铁骑入关了，真要是入了关，那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康熙可不希望自个的儿子有跟蒙古勾搭的可能，胤禛这般懂事，康熙自然是给他加了分。 这事也撇不开讷尔苏，康熙琢磨了一下，晋爵还差了点，毕竟这么多年下来，康熙一直是在想办法削去铁帽子王的爵位，平郡王这一系，原本可也是亲王，就是在康熙手里被降到了郡王，同样遭遇的还有安郡王一系，当然，这家也是自个作死，光是顺治当年担心儿子太年轻，压不住下面的臣子，想要将皇位让岳乐继承，就足够康熙记恨一辈子了。据说岳乐当年还掺和到了董鄂妃之事，因此，即便是孝庄文太后也对他没有丝毫好感，在康熙抓了个把柄，将这一系的亲王降成了郡王的时候，孝庄文太后那是一声都没吭，估计还在暗自叫好呢！ 在康熙看来，讷尔苏倒是个懂事的，不是那等喜欢上蹿下跳，彰显自个存在感的性子，可是，谁能知道讷尔苏的后代也这样呢？因此，尽管讷尔苏这么多年下来，立下了许多功劳，但是康熙依旧对给讷尔苏晋爵犹豫不决，倒是钱财物质上头的赏赐从来不手软。 这一次，若是真的能够解决蒙古的问题，再不给讷尔苏晋爵，那就真的是刻薄寡恩了，因此，在讷尔苏的婚事上头，康熙大手笔了一把。 先是赐婚就大张旗鼓了一番，论起规格，跟得宠的皇子差不多，要知道，未开府的皇子，待遇可是跟亲王相当。不管是马武那边，还是平郡王府那边，都有丰厚的赏赐。内务府这些年跟着讷尔苏赚了不少钱，哪怕内务府如今想要上下其手不容易，但是里头的那些官员，光是合法合理的收入都很是不少，还不用担心被秋后算账，因此，对讷尔苏这个财神爷，内务府拿出来浑身解数，送过来的都是规格内最好的东西，弄得几个也差不多时候成婚的阿哥都眼红起来。 胤祯就在德妃那里抱怨：“汗阿玛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讷尔苏才是亲儿子呢，想我成婚开府的时候，可没这么多好东西！” 德妃对这个混不吝的儿子有些头疼，胤祯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了，有的时候，真是有些缺根筋，做事说话不动脑子。正是因为讷尔苏不是亲儿子，所以更要施恩，真要是亲儿子，康熙反而不至于如此了。 但是这话不能直接跟胤祯说，德妃只得说道：“讷尔苏是铁帽子平郡王，你是什么？” 胤祯顿时脸就拉了下来，之前的时候，他还嘲笑胤禛，开府这么多年，就混了个贝勒的位置，结果轮到他，到今天还是个光头阿哥，要不是跟着胤禩，想要个差事都没指望，简直是太寒碜了。 德妃也想到了这一点，对长子，她很多事情不好说，胤禛不是她养大的，另外就是，她是宫女子出身，有的话，宜妃惠妃荣妃她们都好说，轮到德妃这边，就得斟酌，因为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毕竟，你一个包衣出身的宫妃，有资格教导皇子吗？好在胤祯从小跟着德妃长大，德妃这些年也算是老资格了，有的事情稍微越线一点也无妨。她是真的看不得胤祯碰壁。 德妃却也没有明说什么，只是说道：“你最近可有什么差事？” 胤祯顿时有些沮丧，以他的本心，他想要跟老大一样出去打仗，正好，胤褆的许多势力落到了胤禩手里，胤禩在兵部也算是有了根基，但问题是，这些都是不能放到明面上来的，胤禩何德何能，能驱使一个皇子阿哥去办差？因此，胤祯也只好闲着，顶多就是偶尔跟着结识几个人，好在胤禩素来能够邀买人心，又各种许诺，才没叫胤祯生出什么怨言来。可是，胤祯满脑子都是做大事，光是认识几个人，就算是胤禩给他画了大饼，那也暂时吃不着。 见胤祯神情，德妃就明白了，她很多时候，正想要看看小儿子到底在想什么，放着现钟不打非要再去炼铜，他亲哥这么多年下来，办的差事可不少了，十三之前都知道死皮赖脸地找胤禛要差事，结果呢，这边一母同胞的弟弟，却从来想不到这个。 不过，德妃也明白，这事其实跟自己有关，胤祯在自个四哥那里，一直有一种道德优越感，他觉得胤禛不敬生母，老是巴结佟家，偏偏胤禛也不是什么乐意解释的人，他这人性子别扭，你不服软，那么，他才懒得对你掏心掏肺。胤禛就是个典型的吃软不吃硬的人，十四要是老老实实跟十三学，那么，胤禛自然不介意提携一下自个亲弟弟，偏偏十四等着胤禛低头，主动给自个好处，那么对不起，胤禛又不是喜欢犯贱，热脸去贴冷屁股，所以，他只会越看十四越不顺眼。 德妃叹了口气，说道：“如今老四那边，总领着跟蒙古那边的差事，其他人可都插不上话，你去服个软，让老四带一带你，岂不是比跟着老八强？你跟老八论起亲近，能比得上老九老十，真要是有好处，他不惦记着老九老十，反而惦记着你，这话你信吗？” 十四听得一愣，他可从来没想过这些，这会儿一琢磨，顿时就觉得这事的确有些古怪，虽说十四好武，觉得自己能打仗，但是，他又没真的历练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能，那还是个问题，何况，老十虽说这些年看着圆润了点，但是在上书房的时候，这位也是以武力出名的，虽说老十没太多脑子，但是老九有啊，那就是个奸诈的货色，老八就算是需要有人给他做将军，那老九老十不能帮他做？自己在里头又算什么呢？ 不过，十四毕竟年轻，很多时候，就算是知道自己错了，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肯认错的，何况，他这么多年来对胤禛这个兄长不假辞色，如今舔着脸上门，他自己都觉得丢人现眼。最重要的是，做人不能朝秦暮楚啊，他已经跟着老八混了，老八也没对不起自己的地方，突然就改弦更张，去投奔老四，岂不是叫人觉得自己首鼠两端，唯利是图？ 因此，十四最终敷衍了德妃几句，一溜烟就跑了。 德妃看着小儿子的背影，就知道这位压根没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不过，她话说到这里，已经有些越界了，再多说，却是不能，因此，德妃干脆不再多想，至于十四如何，还是让他先吃点亏再说吧！ 老八那边之前还眼馋胤禛的差事，但是讷尔苏娶了马武的女儿，顿时就让他心思活动起来。马齐早就投靠他了，富察氏一家子，都还算是出息，若是马齐能让马武也倾向自己，讷尔苏岂不是也能拉拢过来？ 第93章 富察氏还没进平郡王府的门, 朝堂上就开始天天催着立太子了。 康熙很恼火，不说别的，一帮儿子之中, 从小接受了储君教育的胤礽在康熙眼里都能挑出不知道多少不是来，何况是其他人，因此, 康熙直接将这事给压了下来，然后，又准备去北巡。 上一次北巡因为胤礽之事，最终可以说是虎头蛇尾, 半途而废，还没走多远呢, 就回来了, 还叫一些福晋的蒙古王公看了笑话。 当然, 大哥不说二哥，蒙古那边，因为继承人的问题, 也经常会搞出一些事情来，以前的时候, 蒙古人的规矩其实是小儿子继承家业, 但是, 这也不是固定的，毕竟，要是首领死了, 小儿子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难不成也叫这个孩子继承部族吗？何况，成吉思汗那个时候, 继承权涉及到的已经不是一块草场，而是一个巨大的帝国。因此，蒙元那会儿，因为继承权的问题，也差点没打出狗脑子来。就算是现在，蒙古各个部族的继承权依旧很成问题，大清这边自然更愿意册封自家公主宗女所生的血脉继承，但是蒙古人又不是傻子，他能让你生不出来，生出来也养不大。别说是在草原上，就算是在中原，如温宪公主下嫁舜安颜，舜安颜一直不喜公主，与公主比较疏远，在自个家里头养小妾，对外还有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就是公主无所出，他不能断了血脉。 放到蒙古更是如此，这些公主过去本来就是和亲的，这些蒙古王公对她们少有敬意，他们虽说是娶了公主，但是，就像是满人贵族除了有嫡福晋，还有侧福晋一样，他们还会互相联姻，另娶侧妃，这些侧妃名义上是妾室，实际上在部族里头掌握着本应该属于公主的权利。 如此，朝廷就算是想要册封公主之子做世子，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得捏着鼻子挑选庶子继承。放在中原，庶子继承爵位一般都得降等，你放在草原上试试看，要是没能真的抓住他们的把柄，你这边敢降爵，那边就敢勾连一帮亲戚一块造反。 所以，不管对方怎么搞，只要面子上还过得去，大清这边都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这一次呢，大清这边总算是能扬眉吐气，好好清算一把，只要拿捏得当，就轮到对方捏着鼻子认了。毕竟，再亲密的关系也抵不过利益的诱惑，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大多数人也受得了这个委屈。 在康熙看来，这种事情，虽说胤禛目前来说做得还算是不错，但是，想要做成，还是得自己来。 康熙这边潇潇洒洒地走了，胤禛自然也跟了过去。胤禩这边暂时受挫，却也不着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仓津之前进京虽说后来觉得没必要再去找胤禩了，但是胤禩这人长袖善舞，只要他乐意，别说是蒙古人，就算是赛亚人，大概他也能拉拢，所以，他竟是将自己的身世推测得**不离十。 顿时，胤禩心里头愈发火热起来，以前他觉得自己血脉卑贱，如今，他身上流着的是爱新觉罗氏和林丹汗的血脉，草原上至今还有许多人怀念林丹汗的时候，这对于胤禩来说，是个机会。可惜的是，这么多年来，胤禩前往草原的次数其实很少，他不擅长骑射，什么摔跤之类的水平也一般。何况，他那个时候是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头出风头，老十当年倒是出了个风头呢，后果就是他多了个蒙古福晋。那位博尔济吉特氏也不是什么好惹的，老十但凡在外头多沾花惹草一些，回头就要跟自个福晋大打出手。 人家都说八福晋泼辣，但是八福晋泼辣也是对外，对胤禩，郭络罗氏还是比较温柔体贴的，胤禩至今无子，其实他心里也有些着急，暗中也跟会宠幸几个侍妾婢女，可惜的是，迄今为止，一个都没有怀上。胤禩不由怀疑是是否自个有些问题，面子上却是对郭络罗氏愈发温柔体贴，郭络罗氏别看对外跟刺猬一样，但是被胤禩哄得那叫一个死心塌地，见自己一直无子，胤禩还能这般，更是恨不得将自己能有的东西都送给胤禩。 安郡王那一系在这些年被打压的厉害，他们迫切希望翻身。最重要的是，这一任安郡王玛尔珲没有嫡子，曾经请立庶子做世子，却被康熙留中不发，俨然就是委婉地拒绝了，若是将来的皇帝再跟自家不亲近，安郡王府就要堕落到贝勒贝子一级，甚至落到镇国将军也不是不可能。因此，论起从龙的迫切性，安郡王府可比其他王府急多了。他们在胤禩身上压了重注，不过，也不至于一下子全压进去，毕竟，这种事情还是有风险的。而郭络罗氏呢，从小在安郡王府长大，对王府的上下主子都能摸得清楚性子，如今就是经常上门游说，希望安郡王府能给胤禩更多的支持。不仅如此，郭络罗氏虽说因为一直无子，在外头又有还霸着胤禩，不叫别的女人给胤禩生子的传闻，但是，她在操持内务，帮着胤禩拉拢人心上头，不管是对奴才，还是对外面的门人，是真没出过什么纰漏。可以说，在胤禩那里，郭络罗氏就是真正的贤内助。 感情什么的，永远敌不过利益，或许等到胤禩真的当了皇帝，这样的郭络罗氏对他来说，就不适合做皇后，但是起码如今，郭络罗氏还是比较合适的，因此，胤禩跟郭络罗氏自然是如今皇室里头有名的恩爱夫妻。 胤禩不能去蒙古，不过，随驾的人里头却有他的人，自然会帮他跟蒙古那边搭上关系，因此，一时半会儿，胤禩也没空想办法去拉拢讷尔苏了，毕竟，富察氏还没进门呢！ 康熙走之前，已经叫钦天监算了良辰吉日，算出几个来备选，回头选个合适的时候给讷尔苏完婚。 康熙想着讷尔苏年纪也不小了，便选了个相对比较近的日子，不过那也是来年的事情了，康熙这一北巡，回来的时候怎么着都要入冬了，那个时候成婚难免比较冷，不太方便，还是等到开春之后，更舒服一些。何况，康熙还打算亲自到场，来表示自己对讷尔苏的重视，等到讷尔苏成婚之后，蒙古这边也有了起色，康熙就准备给讷尔苏晋爵，给他一个正式的差事，不像是现在，还老是挂在内务府。这年头，人要是没有结婚，在外头，大家就都当他还没有成年，这年头的普遍想法就是，结婚了，有了家庭了，就知道真正负起一个当家人的责任了。事实上，这话放到后世也很有市场，许多人年轻的时候混账，家里头就寄希望于他结婚之后能变得好起来。实际上，这可能性不大，没责任心的人就算是结婚了，照样没责任心，有责任心的人就算还是个小孩子，也照样有责任心。 而富察家那边，马武一边惊喜于康熙对讷尔苏的看重，一边又觉得这事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之前马齐也是在劝康熙立太子的大臣之列，马武真是觉得有些心惊肉跳，马齐还能说谁啊，肯定是胤禩。问题是，马武不是很看好胤禩，主要是胤禩到今天为止，除了表现出了自己擅长交际之外，文治武功上头都没有表现出特别的天赋来。换句话说，胤禩擅长的是慷他人之慨和和稀泥。 有的人觉得这样的皇帝不错，毕竟，他仁义啊，不会动不动就对下面人喊打喊杀的。像是许多汉臣就喜欢这样的君主，要是能跟宋仁宗一样唾面自干，那就再好不过了。康熙别看这些年变得仁慈了，实际上，看看他前些年做出来的那些事，真不是什么仁君，郭络罗氏的阿玛因为赌博被拉到菜市口砍了一刀，放到十年后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而那个时候，这种事情发生得还不少。便是皇亲国戚都能杀，何况是旁人呢！最近的事情也是一样，别的不说，废太子之事，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人，多少官员锒铛入狱乃至人头落地，宁古塔那边为奴的也是一批接一批，满人或许还好，他们若是有个好姓氏，或者是之前有军功，最多也就是自个以死抵罪，不会牵连家人，像是牵扯到此事里头的汉臣，那真的是杀得人头滚滚。 马武虽说也觉得胤禩当了皇帝好伺候，但是以康熙的心性，他会喜欢这种看起来比自己还贤明，外面名声比自己还强的储君？开玩笑呢！ 所以，马武对胤禩上位还真是有些悲观，他担心万一这次北巡或者是来年，康熙又抓住了胤禩的把柄，回头将马齐牵扯进去，自家这门婚事到底还能不能保得住。而若是女儿已经出嫁了，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女儿这个平郡王妃帮着转圜，到时候就有了不少余地。 马武恨不得第二天就将女儿嫁过去，讷尔苏却对婚姻没多少期待。 上辈子的时候，妻子陆惜的确很好，他们夫妻的感情在外人看来也很完美，但是在讷尔苏心中，其实他们之间更类似于亲情，并无多少爱情在内。不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追求所谓的爱情本来就有些不靠谱，要不然，也不至于有那些爱情故事流传了，越是稀缺，才越要流传不是吗？ 讷尔苏将大婚的事情都丢给了下面的人，自己呢，却是开始沿着上辈子的轨迹开始做更进一步的研究。他现在却是迫切希望自己下一次能够穿越到一个现代社会里，好对自己的知识体系进行一次更新换代，免得每一次都在重复差不多的东西，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第94章 讷尔苏自觉自己做的都是些重复性的东西, 但是他其实已经造成了很大的改变。他之前搞牛痘的时候，顺手还制作了一些简单的抗生素，这一次康熙北巡，胤禛不慎染上了时疫, 吃了几粒抗生素, 很快就恢复了。胤禛这事也没敢瞒着康熙, 康熙以前的时候, 对讷尔苏搞出来的这些怎么看都有些奇怪的药很不放心, 因此, 一直以来束之高阁，毕竟, 就算是他当年染上疟疾，传教士进献的金鸡纳霜, 那也是从金鸡纳树的树皮里头提取出啦的, 而讷尔苏呢，居然从一些霉菌之类奇怪的东西里头搞出了药来, 这比炼丹还让康熙觉得不靠谱，哪怕讷尔苏做过几次药理实验，但是康熙依旧更相信御医。 胤禛也是没办法，他染上的时疫来势汹汹, 他一度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破罐子破摔, 才将自己行囊里头的抗生素按照讷尔苏说的吃法吃了，几乎是立竿见影。这年头可能会引发各种疾病的细菌就没经历过正经抗生素的考验, 那些所谓的天然抗生素植物里面的抗生素含量那真的是低得不行，处理过之后，是否会出现变化也不清楚, 尤其，那些东西，正常情况下，也没几个人会去吃。 在见识了胤禛真的是死里逃生之后，康熙总算对这些药产生了兴趣，决定回去再召见一下讷尔苏，询问这些药物具体是怎么回事。 讷尔苏不知道自己蝴蝶掉了钮钴禄氏在胤禛那边表现的机会，事实上，钮钴禄氏在四贝勒府并不受宠。她不是那种典型的美人，相貌顶多只能说是清秀，脸型圆润，这便是所谓“福相”的由来。胤禛喜欢的女人，光是看他宠爱的李氏和年氏就知道了，钮钴禄氏跟她们根本就不不是一个水平。也就是她占了个好姓氏，李氏和年氏虽说也在旗，却是汉军旗，而钮钴禄氏却是满洲镶黄旗，因此，尽管不符合胤禛的审美，还是得了几次宠幸，然后生下了一个儿子。 在胤禛有嫡子的情况下，别说弘历还是个奶娃娃，就算已经大了，胤禛也不会太重视。在一众皇子之中，胤禛的儿子其实也不少了，好几个皇子到目前为止都是儿子困难户。老八是一个都没有，老九是一个接一个地生女儿，差点都要气秃了。十二到今天一样没生得出儿子来。 钮钴禄氏没有美貌，性情与胤禛也不算投契，儿子还比较小，也没显出来才干，这次又没有了侍疾的功劳，以后只怕大概率也只能继续在后院默默无闻下去了。 可惜的是，讷尔苏根本搞不清楚这里头的文章，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乾隆在胤禛那里的排行，他偶尔扫过一眼的电视剧里面充满了戏说的味道，总之就是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讷尔苏本身对此兴趣也不大，也不会寻根究底。 何况，他就算是知道弘历是何许人也，那也不可能继续遵循历史，毕竟，弘晖是他的学生，弘历又是哪根葱啊！ 因为时疫的缘故，圣驾回来也比较快，君子尚且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是皇帝。康熙才一回来，就召见了讷尔苏，讷尔苏干脆叫人搬来了他制作的简单显微镜，跟康熙描述了一下许多疾病的由来。 人本身就是跟各种微生物共生的，真要是算起来，人体内微生物的数量其实比人本身的细胞数量还要多，这里头，一部分的微生物对人体无害，一部分的微生物对人体有益，另外一部分的微生物，就对人体有害了！ 讷尔苏显然不可能这么跟康熙说，因此，只是表示，佛经里面所说的佛观一钵水，八万四千虫，说的就是一些非常细小的生物，这些细小的生物有一部分就会导致人生病。比如说，受伤之后，伤口如果不好好处理，就容易化脓，这就是一些微生物导致的。 康熙精通西学，讷尔苏也没用后世的一些命名规则说那些微生物的名字，康熙通过显微镜，看到了一些细胞，还有细菌之类的之后，差不多也搞明白了讷尔苏的意思。 讷尔苏告诉康熙，有一部分病是因为微生物导致的，像是时疫就是典型，而他之前做出来的药，就能够对一部分微生物有灭杀作用，至于抗药性什么的，讷尔苏根本没提。 康熙在明白了讷尔苏的意思之后，对于那些药物便没了什么怀疑，当下允许讷尔苏进行更大范围的试验。 康熙如今年纪大了，自然就开始渴望长寿。可是，他身体其实早就大不如从前了，外人不知道，康熙和他身边伺候的人却知道，康熙如今眼神已经有些不好了，晚上睡眠也浅，出现了一些眩晕之类的症状。事实上，现在就算是那些御医，都有些发憷给康熙看病。说白了，康熙的病其实是因为衰老导致的，他想要变得健康，就需要跟后世那些退休老人一样，放下手里的工作，享受自己的晚年生活。没了那些压力，他自然也就健康了。 问题是，康熙这种人到死都不可能放下手里的权力，他都能狠下心来废掉自己倾注了不知道多少心力的太子了，自然不愿意因为身体的缘故，以至于大权旁落。 他支持讷尔苏，是寄希望于新的医学能够给他带来健康与长寿，如此他才能长长久久地掌握权力。 讷尔苏自个都不知道怎样才能长寿呢，生老病死本来就是常态，在智慧生命的深度和广度到达一定的程度之前，长生其实是一种负担。 讷尔苏反正就当做不知道康熙的意思，老老实实将制备抗生素还有其他一些特效药物优先级提升了，他手里头有着完善的技术积累，按部就班地做就是了，不需要影响自己目前的研究进度。 快要年底了，新一轮的爵位变动开始了。之前胤褆只是被禁足，但是因为老三胤祉告发他用巫蛊之术诅咒胤礽，以至于胤礽神智昏乱，胤褆直接就被圈禁，但是还保留着郡王的爵位，这一次，康熙直接将胤褆一撸到底，不光是被圈禁在自个府里，连爵位也没了。而没了爵位，原本近乎亲王规制的直郡王府也要封掉大半的地方，胤褆的日子就更糟糕了。 胤祉当时告发胤褆，无非就是想要将之前惹怒了康熙被禁足的胤褆一棍子打死，并非真的想要给太子翻案，可惜的是，康熙固然不喜欢胤褆为了夺嫡，居然敢搞出什么巫蛊诅咒的事情，但是，胤祉这种告密的鬼祟手段，也让康熙有些不喜，一直冷处理了，这一次，康熙干脆将他之前因为孝期不谨削去的爵位又升了回来，还涨了一级，变成了诚亲王，胤禛成了雍亲王，下面老五是恒亲王，老七是淳郡王，老九封了贝子，老十封了敦郡王。 倒是老八比较尴尬，从他当年被封为贝勒开始，至今也没有晋爵的意思。不过有心人却是脑补解读出了一个新的解释，那就是说不定老八要做太子了，没必要一下子封两次，省得麻烦。 这样说的人多了，胤禩自个都信了。可惜的是，康熙下一步就没了动作，如同往年一样过了年，开春之后，讷尔苏和富察氏的婚期就近了。 入关之后，满人的婚俗有一部分也汉化了，结婚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讷尔苏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给未来的妻子难堪，因此，婚礼举行很顺利。富察家在知道讷尔苏这么多年来沉迷研究，身边居然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的时候，更是大喜过望。他们相信自家姑娘的素质，觉得嫁过来之后，定然能够很快得到平郡王的心，给富察家增加一重保险。 既然人嫁过来了，讷尔苏觉得自己对富察氏自然有几分责任，因此，富察氏嫁过来之后，讷尔苏就将平郡王府上的内务交给了富察氏，当然，平郡王府上关键的一些产业，还有跟皇家关系比较深的产业，讷尔苏是不会给富察氏的。讷尔苏不能确定富察家的立场，别到时候自己一个没注意，富察氏就将平郡王府给扯进什么麻烦事里头。虽说以讷尔苏如今的功劳，除非他明目张胆造反，否则的话，就算是行事有些不妥当的地方，康熙也能容忍，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什么没事要给自己添麻烦呢？ 树欲静而风不止，讷尔苏不喜欢招惹麻烦，但是别人却很眼热讷尔苏所代表的势力和财富，因此，等到讷尔苏带着富察氏回门的时候，马齐就开始旁敲侧击起来。 马武脸色很难看，当着讷尔苏的面，没有跟马齐翻脸，但是，等到讷尔苏离开之后，就跟马齐吵了起来，兄弟两个差点大打出手，最后不欢而散。 富察氏知道之后，有些惶恐，她在家的时候，环境相对单纯。并非如电视剧里面所说，这个年代，一般人家抚养女儿，很少会跟她们说外面的事情，甚至，家里的主母对于外面的局势认识也很浅薄。富察氏根本不知道，外面的时局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阿玛与叔父都要因此翻脸，她很担心因为这事，丈夫疏远自己，好在讷尔苏不是这种人，他其实不是很在意富察家的立场，前提是，富察氏不要掺和进去。 在明确告诉了富察氏平郡王府的底线之后，富察氏总算是松了口气。而不久之后，朝堂上立太子的声音又鼓噪了起来。 第95章 康熙之前就知道, 胤禩这么多年下来，已经有了不小的势力，但是等到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康熙才意识到, 胤禩如今已经是尾大不掉了。 康熙如何能够容忍这个, 他废掉了太子, 可不是希望另外一个儿子紧跟着过来抢夺自己的权威的。 康熙头一次叫人知道，什么叫做刻薄。他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表示胤禩是辛者库贱妇所出，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互勾结谋害胤礽等等, 总之, 在康熙嘴里, 胤禩简直就是不堪为人了。 胤禛一方面有些窃喜, 另一方面也有些兔死狐悲，康熙能骂废一个胤禩, 其他人自然也是一样的, 然后，胤禛就差点气炸了, 胤禩自个都不去分辨, 胤祯居然跟着胤禟跑到乾清宫去面圣, 一力为胤禩作保，差点没将自个的命都送进去。 胤禛去了永和宫，想要骂这个不省心的弟弟一顿，结果这位居然还很横，反过来居然说胤禛冷心冷情，是个不讲兄弟情谊的, 又将他认佟佳氏，不认亲娘的冷饭拿出来炒了一回，只气得胤禛恨不得当场发誓，他以后要是再理会这个弟弟，他就是猪！ 德妃虽说不在场，但是永和宫发生的事情，根本也瞒不过德妃，德妃虽说宠爱小儿子，但是她智商却还在线。德妃这辈子能够走到这个位置，可不像是良妃，一直以来就是母凭子贵，德妃是真的在康熙那里有几分地位的，德妃能走到今天，就是因为她很能体察康熙的心意。像是这次的事情，分明是胤禩自个先犯了忌讳。别说是皇家了，就算是一般的人家，一家之主还没死呢，儿子就忙不迭地想要逼着老子自己当家做主，那也是要被骂一声忤逆的。胤禩算是已经是一条破船了，自家这个蠢货儿子不仅不赶紧跳下来，居然还给自个身上又绑了跟绳子，这让德妃真的是无语。 德妃如今也不愿意随便掺和两个儿子之间的事情，自个这个小儿子蠢就蠢吧，既然老八要倒霉了，那么，十四还是老老实实躲家里生孩子比较好，起码得将这次的风头避过去才行。 胤禛算是明白康熙的心意了，归根结底，康熙不是觉得这些皇子没用，不合自己的心意，而是康熙不愿意放权，所以，如今谁要是表现得不贪恋皇权，不去上蹿下跳地争，在康熙那里，分数就越高。当然，存在感也得有，像是老五和老七，他们从来不争，但是在康熙那里，他们的存在感薄弱得就跟没有一样。到时候考虑继承者的时候，自然不会考虑他们。 另外就是，康熙如今也需要一个挡箭牌了，胤禩虽说被骂了一顿，但是他党羽众多，还多半是朝中重臣，真要是将他逼急了，说不定也要重演一出玄武门。 胤禛可不愿意去做这个挡箭牌，回头被康熙利用一把又弃若敝履，胤禛身边还是有几个靠谱的幕僚的，有人就给他出了个主意，既然胤礽当年的事情，可能是因为胤褆的巫蛊诅咒，也可能是胤禩阴谋陷害，那么，胤礽就应该是无辜的，所以，别的不说，先求了康熙，将人放出来，这个再怎么着，不会引起康熙的恶感，反而叫康熙觉得自己情深义重。 胤禛也是有魄力的人，他想明白了之后，就真的跑去找康熙给胤礽求情了。 康熙也是会演戏的人，跟着胤禛一起回忆了一下从前，说到动情之处，几乎跟胤禛抱头痛哭，虽说没当场表态，但是心里头肯定是有了想法。 胤禛这番举动传出去，胤禩何等精明之人，立马就明白了胤禛的心思，他苦笑起来，他一向自诩自己能把握人心，但是，光是知道底下人的人心有什么用，一切的关键还是在康熙身上，偏偏就是胤禛居然摸准了康熙的脉！只是事已至此，胤禩也知道，一时半会儿想要挽回圣心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最近也只能是暂时低调下来了。 好在胤禩心志坚定，而且他能拉拢那么多人，不仅是因为他能够给他们好处，还因为他手里又他们的把柄，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到了现在，胤禩也不担心那些人反水，甚至他们如果不想要连累一大家子的话，就得老老实实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胤禩虽说未必有逼宫的意思，但是，有着那么多的党羽，真要是到了不得已的时候，胤禩并非没有一拼之力。 马齐因为胤禩的事情被罢免，如今富察家也小心起来了。马武倒是没被牵扯其中，他因为有着讷尔苏这个女婿的缘故，就算是有人想要拉马武下水，也得考虑平郡王府的意思。 富察氏得了家里的意思，在平郡王府愈发恭顺起来。富察氏这样的态度，让讷尔苏很难将她当做是平等的妻子，富察氏在讷尔苏这边，总是表现的有些卑弱，这或许很符合这个时代很多男性的想法，毕竟女子以夫为天，但问题是，讷尔苏是真适应不了这个，因此，夫妻两个成婚这么长时间以来，那真的是相敬如宾了。 富察氏对此其实觉得很满意，这个年代，对于这些贵族女子来说，爱情本身就是一种奢侈品。满人其实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多妻多妾制，侧福晋就是侧妻。纳兰容若写了那么多情意绵绵的婉约词，搞得像是深情得不行，到头来这位妻子死了，照样续弦，小妾也照样纳。富察家算是比较有规矩的人家了，家里的男人也是通房小妾俱全，无非就是在有足够多的嫡子出生之前，不叫这些小妾通房生育罢了。 富察氏嫁入的又是宗室，宗室里头何曾听说过有谁从一而终的，因此，富察氏对讷尔苏原本就不会生出什么独占的想法，她需要的是讷尔苏嫡福晋的位置，还有相应的尊荣，至于更多的，富察氏也没这个想法。 而讷尔苏显然比其他那些荤素不忌，各种不讲究的宗室王爷好相处得多，这位在富察氏眼里就是个痴人，除了他对口中所谓的科学之外，对于其他的都不感兴趣。富察氏陪嫁的丫头里头也有美貌的，嫁过来就是为了给富察氏固宠，她们在讷尔苏面前出现的时候，讷尔苏眼神都不带飘一下，甚至有的时候连谁是谁都没搞清楚，富察氏都疑心讷尔苏大概是有些脸盲。 讷尔苏成婚之前就没有什么通房小妾，婚后，他除了三五天来一次正院之外，都是住在外院书房那边，那边伺候的也没有丫头，主要是讷尔苏调JIAO的一些侍从，他们一般是孤儿出身，说是侍从，其实跟学生没什么诧异，他们承担着给讷尔苏做秘书，还有做助手的工作。 富察氏对此自然很放心，也很舒心，毕竟，这年头，女人对自家男人的要求也就这么多了，讷尔苏本身身份高贵，又十分出息，不是那等只知道啃祖荫的，之前有消息说，讷尔苏这边之后还会晋爵，也就是说，讷尔苏再过几年，就是铁帽子亲王了，可以说，子子孙孙都有了保障，富察氏要是再不满意，那就真的是不识好歹了。有着这样的前提，富察氏在讷尔苏这边自然底气大不起来。她要是嫁入别的宗室，或者还能说富察氏对夫家有什么助益，而对于平郡王府来说，助益什么的根本不存在，平郡王府晋爵的事情是富察氏无法干涉的，之后更是只有他们求着王府的，王府起码在几代之内，是不用求着富察家的。 反而是富察氏得担心，要是自己一直没有儿子，到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偶尔听说了富察氏的心思之后，讷尔苏倒是没什么想法，他又不缺什么香火供奉，他要是真没儿子，不管下一任皇帝是谁，他们巴不得给自己过继一个儿子呢，平白得来的铁帽子王爵位谁不喜欢呢！ 当然，他们成婚才没多久，这个时候也没必要纠缠子嗣的事情，富察氏也就是一时有些惶恐，之后也就知道自己还没到该着急的时候，她侍奉讷尔苏一如既往地谦卑用心，将平郡王府的内务往来打理地井井有条，很快就确定了自己在内宅的地位。至于那位婆母，因为是继室，原本在讷尔苏那边就没什么底气，自然也不能在富察氏这里摆婆婆的架子，何况，讷尔德的婚事，还需要富察氏帮着转圜，比如瓜尔佳氏的圈子，还是富察氏的人脉更广一些。 讷尔苏这边勉强算得上的岁月静好，不管外面如何风起云涌，压根影响不了他的节奏。他虽说没有离开京城，但是这些年，大清却是已经发生了不小的变化，起码底层小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而一些民智开放的地方，许多人已经开始主动想办法学习各种格物的知识。康熙虽说将自己能够接触到的西学严格封锁在皇宫大内，但是，又不是只有皇家才会跟西洋有什么往来，真要说起来，沿海那边地方从宋朝的时候开始，海贸就非常昌盛，期间虽说一度禁海，但是，私底下走私之事已经络绎不绝。前明的时候，如徐光启等人就算是学习西学的精英，如今在知道了西学的作用之后，民间私底下已经有人开始想办法研究起来了。以汉人的人口基数，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自然能够发展起来，起码如今，就有一些开明的士人开始尝试着搞一些科学研究了。 京城这边，旗人中的精英却还沉浸在争权夺利里头，横竖这些年因为番薯的普及，即便是出现什么灾荒，民间也总算还稳当，比起前些年三五不时就听说有人造反，如今可就太平多了。因此，朝廷上层更多的精力还是放在储位之争上头，根本没有意识到时代已经开始出现了变化。 第96章 原本这些事情是瞒不过曹寅的, 问题是，曹寅如今也是焦头烂额，他原本应该是康熙的心腹, 只对康熙负责, 结果一个不慎, 先是被胤礽抓住了把柄, 不得不对胤礽妥协, 流水的银子被胤礽要挟勒索了过去。 原本因为几次接驾的事情，曹寅欠下来的亏空, 其实这些年已经还得差不多了，康熙对自己这个奶兄弟是真的没话说，江南织造本来就够挣钱了, 曹寅还干过几年盐政，等于是奉旨还债, 这些年江南那边因为纺织业的兴起非常富裕，要是再还不完，康熙就要怀疑曹寅的用心了。 当然，曹家在里面捞了不少油水也是真的，要不然, 以曹家原本的家底，哪有如今那样的生活。 但问题是，到了胤礽这边, 胤礽的胃口可是很大的, 一开始试探的时候，就是几十万两，曹家咬咬牙，勉强还能拿出来, 但是接下来，胤礽一开口就是上百万两银子，曹家就不得不拆东墙补西墙了。也就是曹家手眼通天，跟户部一块捂着盖子，如今国库里头钱也多，曹家琢磨着自家慢慢还，总能将账目填平了。结果，胤禩虽说没管着户部，但是户部那边真要有什么事情，胤禩很容易就能听见风声，因此，曹家又被胤禩抓住了把柄。 曹寅如今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他当年之所以没有跟康熙坦白，无非就是疏不间亲，胤礽再多不是，也是康熙的亲儿子，何况那时候，康熙还没下定决心对太子下手，这事真要是爆出来，倒霉的还是曹寅。但是，如今这事变成了慢刀子割肉，曹寅自然有些难办。 曹寅的日子不好过，自然江南那边，许多原本应该关注的事情如今也疏忽了。他女儿倒是嫁给了现任裕亲王，结果这一位也站在了胤禩身后，曹寅的立场不可避免偏移了。 也亏得康熙不知道自己这个心腹居然投靠了胤禩，要不然的话，康熙头一个就要对曹寅下手。 江南那边暗潮涌动，京城这边，康熙终于出了大招，又是梦见了元后赫舍里氏，然后又梦见太皇太后。天知道，太皇太后活着的时候，康熙亲政之后，就对她暗怀戒备，也亏得孝庄太后当年吸取了儿子的教训，自个年纪也大了，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康熙亲政之后，就适时放了手，要不然，只怕祖孙之间还要闹上几场。说不定回头就有某个直接在深宫暴毙了。 总之，康熙在朝堂上摆出了几次悔意之后，终于有体察圣意的人跳了出来，表示胤礽都是被人陷害的，所以，应当复立太子。胤禛稍微慢了一步，不过很快也跟进。当然，胤禛的意思就是，一切惟圣命是从。 有了个台阶，康熙就将胤礽从咸安宫放了出来，重新立为太子，只将胤禩他们气得不轻。 而胤礽呢，被拘禁了这几年，在咸安宫中也不是整日里醉生梦死的，他身上的傲气几乎被康熙打折，心里头却变得清明了起来。他当然有罪，罪过就在自己是太子，是储君，想要坐那个位置。这一次再次册封，他其实已经是个笑话，除非康熙在这期间就死了，否则的话，他就是个为王前驱，用来给康熙做挡箭牌，挡住自家那些野心勃勃兄弟的。 胤礽心中冷笑，尽管如此，他还真的得如了康熙的心意，毕竟，他同样也恨！恨康熙，恨自家那些兄弟，一个个野心勃勃，阴险狡诈。他巴不得做个搅屎棍，让他们不痛快呢！ 因此复立之后，原本颇有气度的胤礽如今简直像是变成了一个人一样，虽说不像是疯狗一般，却也变得阴森了许多。 别看胤礽之前被拘禁的时候受过胤禛不少照顾，但是，这并没有让胤礽对胤禛如何另眼相看。胤礽本来就不是什么多心胸宽广的人，何况，他如今也有些偏执，在他看来，要是自己没这么多兄弟，反而会更好，起码康熙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何况，胤禛本身心思也不纯，外面人都觉得胤禛如何能干，如何忠诚孝顺，在他看来，胤禛就是个滑头。当初说是跟着胤礽，实际上，那些有可能被胤礽抓住把柄的事情，胤禛半点都没干，简直可以说是滑不留手。所以，胤禛自个心里头肯定也是有些心思的，就算是没坑胤礽，但是跟他也不是真的一条心。 胤礽对那些兄弟，还有许多朝臣，简直是无差别地攻击，顿时让朝堂上许多人都觉得头疼了起来。要是胤礽真的是个蠢货，那么，他们反而没什么好说的，问题是，胤礽虽说算不得绝顶的聪明人，但是，他几乎自呱呱坠地以来，就在康熙身边耳濡目染，康熙也算得上是一代雄主，无论是治国理政，还是玩弄权术，在历代帝王里头，总是排的上号的，除了康熙之外，接触的那些老师臣子，也都不是什么草包人物，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寻常的中人之姿，也能拿得出手了，何况，胤礽本身天资并不算差。 因此，当胤礽一心想要挑刺，想要跟人作对的时候，就变得异常难缠起来，你这边才说了一句话，他立马就能揪到你的错处。他记忆力也非常好，朝中重臣是个什么情况，他其实心知肚明。虽说不像是胤禩一样，抓住了泰半大臣的把柄，而胤礽虽说没有确切的把柄，但是，清廷统治中原，靠的其实不仅仅是杀戮，说白了，那也是跟士人共天下了。当年江南几次屠杀，针对的可不是上层的士人，而是底层的百姓和反抗者，满人可以圈地，那些地主豪强同样可以圈地，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些地主豪强士人得了好处，那么，自然不会再折腾了。甚至到了最后，许多汉人官僚，对于清廷的忠心比满人还高，像是底层的旗人，到了后期其实享受到的福利已经很少了，到了最后，连原本的例钱都没了，与普通平民并无区别。而汉人这些官僚呢，却是明白，真要是改朝换代了，他们可未必能够如同这个时候一般肆意妄为了。 可以说，论起节操，清廷的官僚是最少的，也别怪到了后期，大家卖国卖得都很习惯，因为原本就是靠着这个维系着这个庞大的帝国，只要中上层得了实惠，底层那些百姓，算什么呢！至于什么官逼民反之类的，呵呵，他们能剃发易服一次，将来就还能再来一次。 汉人官僚尚且如此，满人官僚其实也差不多，他们或许一开始的时候做事还比较粗糙，但是从来学坏容易学好难，再有几个幕僚在旁边指点，他们的顾忌比汉人更少一些，汉人那边起码得担心，自个做了这么多事情，将来有个万一，就是现成的罪名，而满人呢，开国以来，就算是鳌拜这样的，最终也不过就是圈禁终身而已，那等本身手中掌握极大权力的满人，他们就算是获罪，也不会真的累及家人。 在索额图死之前，胤礽其实对这些事情不上心，但是从索额图被康熙活活饿死之后，没了从中经手的人，许多人，许多事就得胤礽自个去上心，因此，胤礽其实知道的事情不少，只不过之前他被废得突然，许多事情就算是知道，那也没什么用处，如今他废而后立，虽说之前根基被毁，如今如同风中浮萍一般，可是，终究还有大义在手，康熙年纪又真的是大了，总有人愿意赌一把，因此，胤礽很快又有了一批可用的人手，如今对现在的朝堂也有了一定的影响。他破罐破摔起来，那这杀伤力真的是叫人叫苦不迭。 朝堂上如今简直如同一滩浑水一般，胤礽很好地充当了一把利刃，他这边的人先充当马前卒，在朝堂上攻讦弹劾，康熙呢，也是顺水推舟，胤禩的党羽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胤禩气得要命，偏偏他被禁足，许多事情只能通过老九老十去做，老十是个憨憨，老九呢，阴狠有之，但是圆融之处就差了许多，这会儿已经被逼得节节败退，胤禟的一些产业也受到了打击。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康熙对太子如何看重，知情者却是明白，这差不多就是太子最后的疯狂了。 富察家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打击，马齐倒了还不能满足隐忍的胃口，其他几个人也是被扫了尾巴，不得不暂时蛰伏，等着风头过了再说。 好在富察家也没指望讷尔苏帮忙说话什么的，便是胤礽，搞出了这么多事情，也没牵扯到平郡王府，因此，平郡王府倒是一如既往地平静。雍亲王府同样很平静，胤禛已经带着一大家子住进了圆明园，在里头自耕自种，怡然自得，俨然不管朝堂上的事情了，倒是三五不时地给康熙送上一些什么青菜豆角南瓜之类的联系一下感情。 平郡王府这边也不例外，弘晖好几次过来都带着一些据说是胤禛亲手种出来的菜果，滋味还算是不错。 胤禛这般做派，弄得许多人都觉得这位大概是一心只想做贤王了，便是四福晋都被迷惑了，在一众妯娌之中，也表现得非常低调。倒是讷尔苏，却是明白，这位不过就是暂时蛰伏而已，因此，在四福晋教导弘晖守拙的时候，讷尔苏开始潜移默化教导弘晖一些作为将来的太子，应该知道的一些东西。 弘晖有一天，忽然跟讷尔苏说道：“老师，我想要去江南看一看！” 第97章 弘晖之所以想要去江南看一看, 主要是在雍亲王府听说了一些事情。胤禛的幕僚之中，有两个都是江南出身的落魄士子，另外, 年氏也是典型的江南美人, 她在江南待了很长一段时间, 陪嫁过来的一些下人也是江南人。 弘晖偶尔从这些人口中得知了江南如今的情况，便起了心思。 弘晖跟着讷尔苏, 学到的东西不少, 最重要的是，讷尔苏打开了他的视野。别以为这年头的权贵子弟就一定是什么精英，事实上，就算是接受了精英教育，实际上, 碍于现实, 他们的视野其实也就是那样。 弘晖如果只是跟着四福晋, 那么，他的视野大概会被局限在自家的王府里, 这辈子只会为了继承胤禛的爵位而平庸下去。而胤禛早早将弘晖从后宅带了出来，弘晖的目光就超过了自家的王府，看到了京城, 甚至看到了整个中原，而跟着讷尔苏, 讷尔苏对历史并不精通, 自家的历史尚且如此，何况是世界史，他来自那个已经非常发达的时代，时间上的模糊让他不自觉的将许多后来才出现的东西放到了这个时代, 这就让弘晖生出了一些紧迫感，他的视野已经开始转向了整个世界。 对于皇室子弟来说，满汉之别很重要。弘晖很早就接受过类似的教育，当然，如何应对满汉之别，其实目前大家都没什么办法。鼓励满人生育吧，偏偏这么多的满人都是要朝廷花钱养着的，朝廷也就是这几年财政状况还算是不错，但是等到满人的数量膨胀到一定程度之后，你还想要养着？尤其，在如今的旗人整体根本不堪大用的情况下？ 而要是想要取消对满人的这些优待，那么，这些旗人闹起来，那么就真的是自掘根基了。 如今听说了江南那边的变化，弘晖在跟胤禛说起之后，父子两人就意识到，如果放任这样的事情持续下去的话，等到汉人掌握了绝对的力量之后，他们还能甘心继续做二等人吗？ 只是如今这个时候，康熙已经在筹备自己的六十岁万寿节，你要是这个时候给康熙泼一盆冷水，康熙不仅不会觉得你忧国忧民，反而会觉得你故意破坏如今的大好局面。康熙老了，他只希望看到天下花团锦簇，一派盛世繁华，至于其他的，他就算是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他不是那种听了下面的大臣喊着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就真的以为皇帝能够长生不死了。康熙经历的死亡实在是太多了，他心里头也明白，像自己如今这般，近乎事必躬亲，想要长寿，也有些困难，所以，就算是有什么问题，也是自个儿子来解决，跟他有什么关系，康熙只需要自己活着的时候，能够维持现状就可以了。 胤禛明白这一点之后，就知道这事跟康熙说了没用，而胤禛自己呢，如今正是关键时刻，说得难听一点，康熙如今看着没问题，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什么时候就会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到那个时候，他若是远在江南，就算是出了什么事，那也是鞭长莫及。而关于江南那边的情况，也不能随便找个心腹去做，一般人根本意识不到其中的问题，而意识到其中问题的人，他们真的可靠吗？ 如此一来，弘晖便成了唯一一个靠谱的人选了，胤禛既然生出了夺位之心，那么，许多事情就是他将来也面对的，若是不能知道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回头再想办法，那也就晚了。 如今不是天下大乱的时候了，就算是想要再次举起屠刀，也得看实际情况才行。各地真正能打的还是绿营，真要是再掀起一场屠杀，那么，就算是绿营，也是不肯干的。何况，如今形势一片大好，大家都有钱赚，日子都好过，谁吃饱了撑着想要再掀起一场大战呢？ 胤禛心中忧心忡忡，作为既得利益者，他自然不能否认自己祖宗的功绩，作为外族，想要再中原立足，极端一点的手段是不可避免的。只是，这的确也留下了后患，一直到现在，江南那边依旧有些不太稳当，哪怕正牌的冒牌的朱三太子都干掉了几个，但是反清复明的声音也从来没有断绝过。那些其实算是得了大清好处的地主大户有的时候也存了一种养寇自重的心思，有着这些反清复明的人在，那么，当地的官府就得依仗他们一二。当然，前提是这反清复明的闹不出什么大事来，否则的话，最着急的就是他们了。 只是如果真的这些存着颠覆大清天下的人掌握了更加先进的技术，他们说不定就能偷偷造出更强大的火器还有其他的武器出来。南洋那边还有前朝遗民，若是他们跟这些人勾结起来，借助于南洋那边的矿产财富，说不定就能组织起一支大军出来。 能做皇帝的人，大多数都有些被迫害妄想症，胤禛更是危机感十足，虽说如今的局势比起原本的时间线上的局势要好得多，但是同样的，财富的增长和技术的进步不光是让旗人肥了一波，同样占了好处的还有汉人。谁知道当汉人的实力膨胀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会不会冒出一大堆的野心家出来呢？ 有了这样的想法，胤禛更是坚定了让儿子出去看一看的心思。唯有真正看到了外面的情况，知道了那些人的想法，他才能做出相应的对策来。 讷尔苏从弘晖那里知道了大体的情况之后，心中顿时有了一点模糊的想法，或许，在胤禛看到了汉人的潜力之后，他会愿意用一种更加温和的办法，来促进民族融合。现在只有旗人有特权，既然不能废除旗人的特权，那就让更多的人加入到旗籍里面去就是了，真要是旗人多了，这所谓的特权也就不值钱了，只能说是社会福利。回头通过对外贸易剪刀差，技术上头的壁垒，完全可以将这些社会福利转嫁到国外去。 这些想法，讷尔苏也只是藏在心里，这其中很多东西是不好操作的，好在胤禛是个实干家，历史上的他顶着不知道多少压力，将当年张居正想干却没干成的事情也干成了，满清能够续命，也亏得有个雍正，要是其他人做了皇帝，只怕真要应了“胡人无百年国运”的说法。 因此，弘晖过来辞别的时候，讷尔苏只是给他准备了一些药物，还有自个制作的一些比较简便好用的武器，免得他到了江南之后，不小心栽了。 就算是皇孙，想要随意离开京城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过，胤禛只要想要做成什么事情，那么，几乎就没有做不成的。胤禛如今因为表现得不争不抢，在康熙那里地位还挺高，因此，在胤禛找了个借口，说是让弘晖出去历练一番，免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什么的之后，康熙还是允诺了让弘晖出去历练之事，甚至还给了个虚职，让弘晖到了江南那边，若是遇上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直接找当地的官府，便于行事。 四福晋倒是有些不舍，不过，在儿女教育的问题上，四福晋从来都是拗不过胤禛的。四福晋嫁给胤禛的时候实在是太小了，胤禛那时候也没这个耐心带着自己的妻子共同进步，四福晋作为一个宗室福晋，那是绰绰有余，但是，她的眼界终究是小了一些，一直到现在，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丈夫的心思。大概是因为有些血缘相近的缘故，四福晋至今为止，也没能生下第二个孩子，好在弘晖已经长成，除非是真有什么天灾**，否则的话，几乎不可能再夭折了。而弘晖哪怕没有在上书房读过书，却也很受丈夫的重视，四福晋心里有底，因此，即便是心中不舍，还是给儿子准备了一大堆的东西，生怕弘晖在路上又任何不便之处。 弘晖离开了京城，讷尔苏府上愈发安静了起来。讷尔德虽说还没有封爵分出去，但是因为讷尔苏的告诫，老老实实躲在宗人府里头办差，没事坚决不出头，有事也只缩在后面，除非是那些闲散的没什么立场的宗室子弟，否则的话，都不跟人家有多少往来，免得回头给自己招来祸患。而瓜尔佳氏看中了钮钴禄氏家的一个姑娘，人家虽说不是主支嫡脉，却也是个副都统，要不是如今没有合适年龄的皇子，又不愿意卷入到夺嫡之事里头，家世便是皇子福晋也是做得的。瓜尔佳氏要不是有富察氏帮着牵线，凭着自己平郡王府太福晋的关系，都不太可能跟这样的人家搭上什么关系，毕竟，平郡王府的事情大家都知道，这位说是太福晋，根本做不了主，讷尔德自个还得仰讷尔苏鼻息呢！好在他们兄弟似乎关系还算是不错，这总算是个加分项。因此，搭上关系之后，两家有了默契。为了让这门婚事不至于生出什么变故，瓜尔佳氏也将讷尔德约束在家里，免得他跟一帮狐朋狗友在外面流连青楼，弄出些不好听的事情来。 但是，你不去找事，事情也会找到你头上来，为了将讷尔苏拉下水，胤禩那边是真的费了许多力气，然后有一天，讷尔德就惶恐地找上了讷尔苏。 第98章 讷尔德这家伙其实就是个老鼠胆子, 除了在瓜尔佳氏那里有点横，在别的地方，自家人知道自家事, 一直都是比较消停的那种。他在外头, 自然也豪横不起来，属于在青楼里头, 都不会跟人抢花魁的那种。 可以说, 讷尔德某种意义上来说, 在宗室里头简直是一股子清流, 一些宗室对自家儿孙没什么要求，就将讷尔德当做标杆，在外面玩玩可以，要有分寸，不要惹出事端来。 偏偏就是这样的讷尔德, 被人下了套子。 讷尔德之前从宗人府出来, 以前玩得挺好的几个狐朋狗友就找了过来, 说是要一块去喝酒。讷尔德这些日子在家也憋得厉害, 只是喝酒, 他自然就没生出什么警惕心来, 然后他就栽了。 喝得稀里糊涂的, 被人拉到了赌桌上，一下子输掉了十万两，等他酒醒了, 看到那张欠条的时候, 整个人都快吓尿了！ 十万两银子是个什么概念，平郡王府因为当年纳尔福是从自个哥哥手里头接手的这个爵位，那时候他已经分家了, 因此，接手的也就是一个王府还有附带的爵产而已，其他的产业都被长房带走了。至于说什么俸禄，大清的俸禄其实不低了，亲王每年一万两，郡王每年五千两，但是，银子这玩意从前朝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贬值了，来自美洲那边的白银这些年来一直在流入中原，自然购买力大不如从前，何况，作为王府，排场也是要有的，纳尔福刚当上平郡王那会儿，也有些心态失衡，光是纳的美人就不少，后来纳尔福身体不好，各种滋补的药材几乎是当饭吃，这些可都是钱。一直到讷尔苏崭露头角，搞出了几样好东西，才算是扭转了平郡王府的财政状况，总算不至于捉襟见肘。 问题是，纳尔福还在的时候，这些钱自然能算公产，但是等到纳尔福过世了，这算讷尔苏的私产也是没问题的。如此一来，就算是讷尔苏慷慨大方，讷尔德将来分府出去，能分到个七八万两银子的家产，都是讷尔苏仁至义尽，毕竟，皇子开府也不过就是二十三万两银子，讷尔德能有这么多，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而瓜尔佳氏的嫁妆，就算是全部变卖出去，也不会超过两万两，也就是说，讷尔德零碎卖了，也只够还这笔赌债的。 何况，讷尔德自己就在宗人府，若是这事闹到宗人府去，别的不说，讷尔德之后封爵起码要降两等。敢设下这个局的人，分明就不怕讷尔德的宗室身份，也不怕讷尔德后面的讷尔苏，真要是闹大了，对方随便丢出几个小喽啰，讷尔德就得完蛋，讷尔苏也会颜面无光。 因此，讷尔德只好跑过来找讷尔苏想办法了。 这事真要说起来，讷尔德也就是喝酒喝断了片，然后被人骗了，所以，看着满脸惊慌失措的讷尔德，讷尔苏也没多责怪，就是让他先告病，在家躲一阵风头，然后他沉吟了一番，觉得这事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因此，他直接去了圆明园。 讷尔苏是个典型的宅男，除非是为了搞研究，否则的话，成年累月待在一个地方都不带动弹的，除非是必要，他几乎没有什么社交活动，这次主动上门，倒是让胤禛吃了一惊。 讷尔苏也直接，将事情一说，然后便说道：“四哥，你也知道我的情况，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我也没这个心思就管，讷尔德四哥你也是知道的，他那点胆子，根本不可能真的去赌博，对方这般作为，显然是有依仗的。我这边对如今外面的情况也不了解，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设局，对付的显然也不是讷尔德，而是我，这一次叫他勒索成功了，是不是回头还要继续拿讷尔德做筏子？我阿玛就我跟讷尔德两个儿子，阿玛不在了，讷尔德又还没有成婚，自然是我的责任，如今闹出这等事情来，却是我连累了他！” 胤禛听着心里便有了数，当下斩钉截铁地说道：“放心便是，这事很快我便给你查个水落石出，你尽管在家等消息便是！” 这京中敢招惹平郡王府的人家也就那几个，就算是讷尔苏自己，只怕对幕后之人也有了些数，无非就是那几个而已。而其中又有实力，还有动机的就更少了。 胤禛心中冷笑，那位也是狗急跳墙，想要拉拢讷尔苏，什么手段不行，偏偏要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简直是丢人现眼。 胤禛却是想错了，实际上这会儿胤禩也在大发雷霆，他也是被手下人坑了，手下知道他一直想要拉拢平郡王，便自作主张，搞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换个地位比较低的，恩威并施之下，对方也就不得不从了。问题是，别看平郡王这一脉在京中似乎没什么影响力，他们名义上是旗主，实际上几乎不管旗务，但是，知道的人都明白，平郡王府如今在京中立足，靠的是讷尔苏层出不穷的发明还有康熙的信任和看重。只是，为了保密之类的缘故，许多事情被康熙刻意淡化处理，平郡王府也一直表现得非常低调，以至于很多人根本意识不到平郡王府的重要性。 胤禩的手下帮着胤禩干过不少阴私之事，他们以为胤禩想要拉拢平郡王府为的是平郡王府作为旗主的身份，因此，才搞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们根本不知道，比起作为旗主的权力，平郡王府最大的价值就是讷尔苏的创造力，还有就是，讷尔苏有钱，非常有钱！康熙对他的研究很支持，只要一个想法出来，康熙问都不问一句，就从內帑掏钱做经费，东西出来了，讷尔苏还有大笔的分红进账，可以说，讷尔苏简直就是个貔貅，只进不出的那种。对钱最敏感的胤禟悄悄给讷尔苏算了一笔账，发现，哪怕讷尔苏根本没什么经营能力，但是他基本上没多少花钱的地方，以这个为前提计算，讷尔苏手里能够动用的活钱起码几百万两白银，这还不算讷尔苏手里的各种动产不动产本身的价值和每年生出的收益。别的不说，曾经管过一阵子内务府的胤禩就知道，前两年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康熙直接就给讷尔苏送了一座山头，那可是个矿山，每年的收益都是一个叫人眼红的数字。 胤禩的手下将讷尔苏当做寻常的宗室王爷，可不就是踢到铁板了吗？但是胤禩之所以能够网罗那么多的党羽，人格魅力还是有的。尤其如今太子胤礽正在发疯，要是胤禩再不守好自己的基本盘，还没事卖手下的话，只怕很快手里的势力就要离心离德。 因此，尽管手下这事做得特别不靠谱，只怕不光没法拉拢讷尔苏，还平白得罪了人，但是胤禩还是咬牙认下了，准备等待讷尔苏上门兴师问罪，然后将人忽悠过去。 胤禩根本没想到，讷尔苏居然将这事托付给了胤禛，而胤禛呢，很是干脆利索地找了个罪名，将那些哄骗讷尔德的人都给塞进了步兵统领衙门里头，除此之外，胤禩手里的几个关键的产业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胤禛跟胤礽通了气，胤礽原本就讨厌胤禩，这一次更是痛打落水狗，又让胤禩脱了一层皮。 “该死，讷尔苏居然投靠了老四！”老十气鼓鼓地将一杯茶喝得干干净净，重重地将茶盏拍在桌子上，茶盏上的盖子直接蹦了几下，滑到了桌子上，差一点就落到了地上。 胤禟懒洋洋地说道：“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他们一直关系不错，咱们那位侄儿弘晖不是一直在讷尔苏那边学习吗，还正经拜了师呢！讷尔苏跟其他人也不熟，遇到事情，找上老四也是能理解的！至于投靠什么的，那倒是未必！” 胤禩脸色还保持着一贯的温文淡定，他手里把玩着一块羊脂玉佩，慢悠悠地说道：“不管讷尔苏到底有没有猜到幕后的人是我，但是，他很显然，没有跟我沟通的意思！他这个性子，呵呵……”说到这里，胤禩也有些无奈了。很多时候，不怕你接招，就怕你不接招。胤禩这个人素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真让他跟讷尔苏交流，胤禩觉得自己起码有七成把握能得到讷尔苏的原谅，甚至让讷尔苏对自己生出一定的好感来，结果人家压根懒得理会这些破事，直接将这事委托给了知根知底，这些年跟他一直不对付的老四，这就让胤禩比较头疼了。 好在胤禛暂时也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毕竟，胤禩那边虽说坑了讷尔德，但是，并没有真的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结果，而讷尔德的那些被胤禩的人收买勾搭的狐朋狗友，更是倒了血霉，除了少部分早就死心塌地跟着胤禩的之外，其他的都被家里打得鬼哭狼嚎，差点没嗝屁。这些年轻人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但是家里头都明白，哪怕都是宗室，那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讷尔苏一句话，就能让他们的爵位继承出现变故，哪怕下一代只是多降一级，也是很大的损失，总不能如那些没了爵位的宗室子弟一样，只能靠着腰间的红带子黄带子去招摇撞骗吧！ 胤禩根本不知道，他手下私底下对讷尔德下手的事情也传到了康熙那里，康熙更觉得这个儿子上不得台面，对他更是生出了无比的厌恶之心，而胤礽收到了信号之后，行事愈发肆意起来，以至于胤禩这边，许多党羽已经有些撑不住了。 第99章 就像是胤禩的那些党羽忌惮他手里的那些把柄一样, 同样的问题就是，把柄这种玩意，也就是悬而未决的时候, 才最能威胁到人, 说难听一点，现在胤禩发疯，将他掌握的把柄全交给康熙, 以康熙的性格, 估计大概率会在公开场合一把火将东西烧了，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 至于私底下有没有备份，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胤禩不是什么蠢人，这点把柄藏着能够威胁的也就是几个关键人物, 不到万不得已, 他是不会拿出来的，那样，反而是要逼得人狗急跳墙。清朝这些皇子，可不是当做废物养的，康熙重视他们的教育，上书房里头, 除了教导那些所谓的经义之外，还有历朝历代的史书，甚至，前明留下的君臣奏对之类的，他们也是有资格看的。康熙一度还让这些儿子帮着看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折子。 胤禩明白，如今若是自己再咄咄逼人，只怕这些党羽立马就要反噬。胤禩也很是干脆, 他当下认怂了。胤禩看得很清楚，太子之所以复立，无非就是因为康熙恋栈权位，不愿意放权给下面的儿子，而胤礽已经被废过一次，就算是还占了正统的名义，愿意服他的人也不多。甚至，胤礽比起从前来说，现在在毓庆宫，更是被限制得非常严密，毓庆宫三五不时就要换一次宫人，就是担心胤礽收服了那些宫人，回头又在宫中搞出什么事情来。 可以说，只要康熙再多活几年，胤礽就是秋后的蚂蚱，但是，哪怕就是几年的时间，胤禩能做的，最好也是蛰伏。 因此，胤禩干脆认怂了，直接躲在自己府里称病不出，而他那些党羽也得到了胤禩的暗示，跟着蛰伏了起来。毕竟，胤禩说得有道理，胤礽如今就是最后的疯狂，这个时候，硬是跟他对着干，那就是鸡蛋碰石头，自个给自己找不痛快，与其如此，还不如暂时低个头，叫人看到胤礽的狂悖。胤礽要是做了皇帝，回头自然要事后清算，他们一个个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所以，大家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将胤礽拉下去，唯有自己上台，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 胤禩蛊惑人心的本事是真的强，康熙要是还在盛年，愿意听他忽悠的人肯定不多，问题是，康熙是真的老了，大家都想要投机。别说什么做纯臣，谁是皇帝跟着谁，这种事情，在这个时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满人用人，正常操作是任人唯亲，而不是任人唯贤，当然，贤明什么的，本身也不好说，像是如今朝堂上那些高官显贵，真正称得上是贤臣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谁上了台，抬举的自然是自己的门人奴才，其他人就得靠边站，你那个时候再想要投靠，那根本就是晚了！一个家族，一个姓氏想要没落，十年的时间不能靠近权力就差不多了。如鳌拜那一脉，原本那是瓜尔佳氏中的主支，自从鳌拜被擒，圈禁起来之后，那一脉就再也没能在外面发出过声音。大家说到瓜尔佳氏，多半说的都是石文炳那一脉，至于其他人，谁还记得呢？ 胤禩这边自个认了怂，别说是康熙了，就算是胤礽深恨胤禩，最终也只能暂时作罢，甚至，胤礽还得想办法给自己另外树立起一个敌人出来，如此才能显示自己的本事。 废过一次太子之后，太子这个身份就像是纸老虎一般，再也唬不住人了！像是胤祉，如今也有些心思。主要是胤祉的姐姐荣宪公主因为在蒙古有功，被晋封为固伦荣宪公主。固伦公主一般是皇后之女才有的封号，康熙册封了荣宪公主，自然叫人生出了一点想头，宫里甚至有人煞有其事地说康熙后宫一直无主，小佟贵妃又一直无子，康熙有意再立一个皇后。 胤祉这个人要说才学也是有的，但是，他性子其实有些天真。这也是荣妃养出来的，荣妃当年是真的受宠，在她最受宠的时候，那是接连产子，可惜的是，一个个接一个地夭折，最后活下来的胤祉还是在大臣家里养大，后来才被接进宫里生活的。连续的生育对于荣妃来说也是个很大的负担，别的不说，她的美貌身段是远不如年轻时候了，等到她被册封为荣妃之后，圣宠差不多就没有了。荣妃就两个孩子活了下来，胤祉小时候又被送到了宫外，因此，对胤祉极为宠溺，胤祉因此养出了一副优柔寡断的心肠，做事很多时候也有些一言难尽。别的不说，敏妃百日里头，你觉得天热要剃头，那就老老实实戴着帽子，别叫人知道就是，偏偏还又忍不住，不光是被揍了一顿，连郡王的爵位都丢了。后来，太子被废，你若是有什么心思，该争就争，偏偏他跑去告发胤褆行巫蛊诅咒之事。甭管这事是不是莫须有，胤祉这事一做，就叫人觉得他是小人行径。 如今，被人一忽悠，他还真信了那些流言，觉得荣妃有可能被封为皇后，自己以后也是嫡子了，没了胤礽，岂不是下一个就是自己了！ 不提胤祉在那里白日做梦，胤禩那里，也准备给自己推出一个挡箭牌来，他思来想去，选择了胤祯。 胤禩想要忽悠一个人的时候，少有不成功的，他直接表示，自己之前被康熙骂了那么一顿，只怕是无缘储位了，但是，总不能叫别人占了便宜，想要活得滋润，新君就得是自己人。胤祯一直挺受宠，又是自己人，所以，以后大家就支持他了。 胤祯虽说不是什么棒槌，但是，胤禩画的这块大饼实在是太香了，胤祯又不是什么甘于人下的性子，能做皇帝，干嘛要做王爷呢？因此，胤祯自然是在那里拍着胸脯打包票，表示自己一旦成事，一定不会忘了几位兄长云云。 胤祯自觉自己是真的有优势，现在欠缺的就是，自己没有拿得出手的成绩。问题是，如今真的是天下太平，他想要做大将军，建功立业，也得有合适的敌人才行。 胤祯虽说不是什么妈宝男，但是一旦有什么事情，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去找德妃求助。 德妃是真没想到，自个这个小儿子有这样的志气。德妃限于出身的缘故，其实真没太大的野心，她对于自己目前的地位已经非常满足了，至于什么做皇后，做太后，她是想都不敢想。 结果，她是不敢想，倒是儿子很敢想。大儿子嘛，虽说想了，还是闷在心里，德妃也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管不了他，但是小儿子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德妃就比较惊讶了。 德妃心里头其实也有想法，大儿子已经是亲王了，若是小儿子不能做出点成绩来，日后前程也堪忧。像是宜妃的两个儿子，老五被封了恒亲王，老九就只有一个贝子，要是两个儿子都是王爷，那难免要失衡。德妃自然是更加亲近小儿子的，小儿子府里头妻妾多，花销也大，如今还是个光头阿哥，经常还得德妃补贴一点，若是不能在康熙还在的时候就混个爵位，等到未来新君继位，难不成新君还能毫无理由地夺了胤禛的亲王之位给小儿子不成，所以，胤祯想要建功立业，德妃自然不会反对。 问题是，如今康熙宠爱的是和嫔，还有就是乾清宫一些鲜嫩的美人，德妃想要见康熙一面都不容易，何况是给小儿子讨个差事，这事最终还得落在大儿子身上。犹豫了一番之后，德妃还是下了决心，找上了胤禛。 胤禛跟德妃之间关系一向尴尬，不过，为了小儿子的前程，德妃也不介意拉下脸面。 胤禛对这个弟弟其实很不满，早就提醒过他，结果他还跟胤禩他们混在一起，这根本就是与虎谋皮！胤禩是什么人，占便宜没够，他能真心辅佐胤祯？做梦还差不多。 德妃自个也觉得胤祯跟老八他们厮混不是个办法，因此，德妃压根没提这个茬，只是说胤祯开府都好几年了，至今连个正经的差事都没有，总不能一直就这么闲着。他要是一直闲着，难免又要跟胤禩他们在一块厮混，回头搞出些不可收拾的事情来，所以希望胤禛能够想办法，让这个不省心的弟弟有个去处，别总是游手好闲，成天想一些有的没的。 德妃算是抓住了胤禛的心理，胤禛自个也觉得，这个弟弟之所以老是犯蠢，完全是没经过生活的毒打，所以，就得给他点磨炼，让他知道，什么事情不是他想当然就行的，因此，对德妃的要求，胤禛一口答应了下来。 胤禛琢磨了一番之后，觉得不能让这个弟弟去军中，万一他回头掌握了兵权，然后被忽悠得热血上头，玩什么兵谏，甚至是搞一出玄武门之变来，那自个也是黄泥巴掉进□□里，说不清楚了！ 胤禛如今在康熙那里也还有些面子，因此，一番旁敲侧击之后，胤祯的差事也就定下来了，他被安排到了工部，督办黄河河堤之事。 第100章 治理黄河的事情其实已经做了一阵子了, 但是这年头，真正治水的人才也就那几个，何况, 一直以来，修筑河堤这种事情, 一直以来都是各级官员上下其手的好机会, 像是之前讷尔苏搞出了混凝土，一直就是用来修路, 修建城墙的，后来专门生产了一批出来修建河堤，结果那些官员直接将混凝土给倒卖了, 自个倒是吃得脑满肠肥，河堤却是在层层分包之下，许多地方干脆变成了黄土包稻草, 决堤也就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了。 可以说, 治河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一件得罪人的差事, 弄个皇子过去，自然是为了镇住那些要钱不要命的家伙。十四本身就有一股子莽劲，这事说不准也就让他给做成了。 十四也明白这是得罪人的差事，不免跑去找胤禛抱怨，胤禛看了他一眼，冷淡地说道：“你倒是不想去治河，但是你想想看, 如今朝堂上，还有什么差事能轮到你呢？” 十四很想说我能去带兵，但是他终究不是什么蠢货, 这个时候，康熙肯让皇子领兵才怪呢，因此，十四最终咬牙答应了下来，这事虽说是辛苦，但是要是做成了，也是极为出彩的事情。 胤禛实际上还是将十四给坑了，或者说是将十四跟老八他们放到了对立面上。老八这个人，看着温文尔雅，实际上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那些党羽，为了谋取私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在河道上伸手的人里头，起码有一半跟老八有关系，十四要么跟老八继续沆瀣一气，要么就得跟老八分道扬镳。 他要是同流合污，那就是自毁前程，康熙再如何，也不会让这样的儿子登临高位，他要是跟老八掰掉了，这也算是一件好事。 十四可没想到这么多，他对于胤禩那边的事情知道的其实不是很多，因此，领了差事之后，当下兴冲冲地就开始准备起来。 老八那边也没提醒他的意思，等着十四掉坑里头回来求他呢。 十四这个差事，羡慕的人不少，看笑话的人也多。别的不说，跟十四差不多大的阿哥里头，十三虽说因为胤禛的求情，总算没有被继续关在养蜂夹道里面，但是也被圈禁在府里，逢年过节的时候，都没有机会出来面圣。十五他们甚至都没有能够开府，至今还只能憋屈地住在宫里。十五的福晋是太子妃的妹妹，十五跟太子又是兄弟，又是连襟，当初康熙指婚，主要是为了安抚瓜尔佳氏。这一家子因为胤礽的骚操作，虽说出了个太子妃，但是，在太子那里，根本就没什么存在感，或者说，因为索额图的缘故，胤礽对瓜尔佳氏一家子并未伸出橄榄枝。瓜尔佳氏又不是犯贱，他们家原本就是大族，原本当年被分过去统领汉军旗，为此还取了个汉姓为石，后来又复归满洲旗，可谓是八旗里头的实权人物。他们家能出太子妃，是自个底气足，实力强。康熙当年给胤礽选了瓜尔佳氏做太子妃，那也真的是对胤礽一片慈心。 可惜的是，胤礽倒是抓了一手好牌，却打得稀烂。别看瓜尔佳氏嫁过来的时候，娘家因为接连丁忧，正处于低谷，但是，家里人才不绝，人脉也广，不管是在汉军旗，还是在满洲旗，都有着很大的影响力。何况，胤礽自个能做太子，是因为他是嫡子出身，他要是有点数，就该知道应该跟瓜尔佳氏这个太子妃好好相处，早点将嫡子生出来。偏偏他觉得瓜尔佳氏太装，在宫里头名声比自己还好，心里头便觉得腻味。毕竟，胤礽那时候是真性情，真性情的人是不会喜欢一个似乎一直将自己藏在一张面具后面的人的。在这一点上，反倒是胤褆看得清，哪怕是连续生了五朵金花，他依旧跟伊尔根觉罗氏不断耕耘，最终生出了嫡子弘昱。可惜的是，伊尔根觉罗氏因为连续的生育，身体也出现了问题，弘昱还没长大，伊尔根觉罗氏就过世了。胤褆这个嫡子但凡稍微来得早一点，情况都会不一样，可惜的是，等到弘昱生出来的时候，胤祉，胤禛那边嫡子都生出来了，这就让人觉得胤褆就是没有生出嫡长孙的命。 胤礽对太子妃一般，要不是康熙一直看重这个太子妃，太子妃再多的本事，也难以在宫中立足。说白了，在这个时代，女性没有丈夫的支持，想要做什么事情，那是真的不容易。便是一代女皇武则天，也有在感业寺困顿的时候，若是李治没有想要借助武则天压制世家，李治自个呢，身体方面也有些问题，在一些时候不得不依赖于武则天，武则天再多的能耐，再大的野心，也只能做一个深宫妇人。 太子妃费尽了心思，也就是生了个女儿，娘家那边瞧着太子对自家女儿也就是这个样子，他们犯贱才会帮着太子，难不成等着太子登基，之后给生了庶长子的李佳氏做嫁衣吗？ 所以，康熙给太子妃的妹妹接连赐婚，也是为了安抚瓜尔佳氏，分化瓜尔佳氏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十五呢，却根本没想过，瓜尔佳氏跟太子并非一体，因此，为了担心大家觉得自己跟太子是一党，干脆对自己的福晋也比较疏远。加上一个如今失宠，不是很省心的王嫔，十五福晋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好过。 十五他们兄弟几个虽说还能经常面圣，但是康熙就是将这些小儿子当做是没什么威胁的乐子，作为父慈子孝的道具而已，孩子大了，翅膀硬了就有自己的想法，怎么办，那就别让他们有翅膀硬的机会就是了。因此，康熙如今根本没有让这些小儿子开府的意思，更别说差事了，顶多就是帮着跑腿，半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跟他们一对比，十四的这个差事就显得很显眼了，很多人忽视了这个差事是胤禛帮着求来的，觉得是康熙对十四另眼相看，加上老八他们在背后煽风点火，顿时，一群投机分子又跑去对着十四阿谀奉承起来。 胤禛对此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十四都这么大人了，也该有点判断能力了。胤禛又不是他的保姆，什么都得想在前头，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万寿节将近，在江南那边走访了几个月的弘晖也风尘仆仆回来了。 弘晖在跟胤禛深谈了一番之后，就去了平郡王府拜见讷尔苏。 弘晖不仅是去了江南，甚至，还沿着海岸线，乘坐海船南下，算是增加了不少的见识。 去过之后，弘晖就生出了无比的危机感。江南那边，原本就是文风昌盛之地，以前的时候，大家的出路无非就是读书科举，就算是考不上，也能给人做账房，做师爷幕僚清客，也是一条出路。 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了，虽说这年头还没“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但是，西学显然已经开始变得火热起来。江南那边原本手工业就很发达，很多人都意识到了技术的重要性。懂得一点西学的技术工人在江南那边俨然变得抢手起来，民间也有许多读书人开始学习西学。甚至，如今各种西学书籍也变得火热起来，曾经被束之高阁的当年徐光启等人翻译的西学书籍被大量出版，一些懂得相应知识的传教士也被热捧，许多人愿意花钱帮着这些传教士兴建教堂，还有一些开明的士人自个就跟着入了教，为的就是进一步学习先进的西学知识。 比起这些汉人，满人就显得后知后觉，原本朝廷在选拔人才的时候，对满人偏向就很大，同样是科举，汉人跟满人要么就是考卷不同，要么就是评价标准不同，满人对于学习先进知识其实是没什么渴望的，他们还停留在从前的模式里头，而想要让他们跟着积极上进，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汉人学了这些，可以做的事情很多，汉人中的许多精英分子本来也是不用为了生活的事情发愁的，他们若是参加科举，未必能有什么结果，甚至还有一定的风险，而学习西学，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一种终南捷径，朝廷如今也是需要技术官僚的，所以他们能够潜心于此。而中下层的汉人呢，学习简单的西学，他们就可以在作坊赚取更多得钱财，所以他们也有动力。而中下层的旗人呢，他们可没这样的出路，他们不能行商，不能去做工匠，而打仗什么的，如今主力早就是绿营了，他们就是混日子而已。上层的旗人他们天生就有足够的晋升渠道，到了一定的年龄，可以从侍卫还有其他一些官职做起，只要稍微运作一番，很容易就能升迁，所以，他们根本没有必要去学习西学。 四书五经什么的，对于弘晖来说，学不学的，其实大家差距不是很大，真正做官，看的不是你读了多少书，而是别的东西。满人的官员就算是连《诗经》都背不出来，并不妨碍他们继续做统治者，汉人的官员就算是状元，也照样只能屈居旗人之下。但是数理化这种东西，很多都是关系到实际的，学明白了之后能够做的事情很多，只怕用不了多少年，汉人就会发现，满人乃至蒙古人的铁骑也不过如此。那样的话，还会有人继续愿意给满人做奴才吗？ 越想弘晖越是心悸，越是茫然，除了在胤禛那里说了自己的担忧之外，弘晖还希望能够在讷尔苏这边得到一个答案。 第101章 讷尔苏只是问了弘晖几个问题, 弘晖就失魂落魄地回去了，他其实心里明白，但是却不敢去想。汉人的数量比满人多, 汉人又肯上进，汉人也不会永远甘于做奴才, 既然如此的话，这个世道已经到了不得不变的地步。 弘晖回了雍亲王府，胤禛也没问弘晖讷尔苏的回答，事实上, 胤禛一直就活得很清醒, 他深深地看了弘晖一眼，然后说道：“明年选秀, 阿玛给你挑一个汉军旗的福晋！” 弘晖点了点头, 在这种时候, 模糊满汉边界已经是必行之举了，不过，碍于祖制，胤禛不可能直接给弘晖娶一个汉人，那么，退而求其次, 选一个汉军旗的福晋就变得非常必要了。 “额娘那里？”弘晖犹豫了一下，问道。 胤禛神情不变, 说道：“放心便是, 你额娘会理解的！”乌拉那拉氏有个好处, 那就是丈夫做出的决定，她从来不会去反对，所以, 只要是木已沉舟，那么，也就没事了。何况，汉军旗未必不好，年氏是汉军旗出身，但是娘家腰杆子其实比乌拉那拉氏还要硬一点，谁让乌拉那拉氏家里后继无人呢？所以，胤禛觉得，他还是能让乌拉那拉氏理解的。 弘晖松了口气，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老师曾经想要让女性也出来接受教育了。一个眼界只局限在内宅的主母，很多时候难免目光不会长远。可惜的是，经历过孝庄太后摄政之事之后，满人对于女子掺和太多外面的事情是很忌讳的。 胤禛父子两个私底下琢磨着如何才能够用和平的手段解决问题，免得造成什么动荡，而讷尔苏心情却很轻松，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满人若是还想要继续待在中原这个花花世界，那么妥协就是必然的事情。 万寿节如期到来，千叟宴也办得热热闹闹，京城看起来就是一派太平气象。来自蒙古的诸多王公也跑过来贺寿，他们如今是阔起来了，以前的时候，他们其实也不穷，草原上还是有不少金矿的，但是这些东西不能吃不能穿的，物质上头其实有些匮乏。而如今呢，商业的发达还有更好的种植保鲜技术让草原那边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对他们来说，什么蔬菜水果之类的，那都是奢侈品，如今呢，各种水果罐头成了蒙古王公的日常必需品，蔬菜倒是不方便做罐头，但是做成泡菜同样密封在罐头里头，在蒙古那边也很受追捧。手里掌握着大量的羊毛还有奶制品原料的蒙古王公如今随随便便就能获得大量来自中原的各种生活用品还有各种奢侈品，以前的时候，拿着金子都换不到多少的东西，如今靠着羊毛什么的，就能换取许多，可以说，如今这些蒙古王公那真的是鸟枪换炮，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 过了几年的好日子，蒙古王公可不想再跟以前一样过那种抠抠搜搜的日子了，他们希望能够扩大自家的羊毛和牛奶羊奶生意，还有一些，已经觉得在草原上生活实在是太苦逼了，草原上环境恶劣，八月就开始下大雪，再往北一点，一半的时间都是冬天，一整个冬天，他们都只能待在大帐里头，遇上白灾什么的，就算是贵为黄金家族的子孙，说不定也要被冻死在风雪之中。日子好过之后，大家也就没那么多心气去打仗了，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干什么要你死我活呢？何况，草原上有识之士都知道，大清是不会允许看到一个统一的草原的。所以，大家守着自己的草场，做个财主就好。 那等本身就没多少继承权的，他们想法就更简单了，留在草原上，他们也就是给自个的兄弟打下手而已，但是若是能混个爵位，跑到中原，就能做个富家翁了，何乐而不为呢！因此，不少蒙古王公的子嗣如今就正在四处走动钻营，希望能够在京城混个爵位哪怕是官职。 原本准格尔那边还有作乱之心，勾连了不少部族，但是如今人心思定，跟着准格尔，未必能得到什么好处，反而很有可能被拉出去当炮灰，而大清这边，却是有着实实在在的好处，至于往后，草原可能会真正沦为附庸，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何况，满人总不能自个也跟着出关牧羊吧，这些事情，还得看蒙古人的，因此，如今除了少部分死忠，其他的部族已经断绝了跟准格尔的联系，甚至，还想要趁机夺了原本被准格尔占据的草场，多一块草场，就能多养一群羊，这就是源源不绝的收益。 可以说，京城这边，那就是一派海清河晏的风光，还有一些藩国的使臣跑过来凑热闹，瞧着中原的繁华，一个个眼热得厉害。 康熙如今手里有钱，也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正值万寿节，更是大笔的钱财撒出去，整个万寿节一直持续了半个月才算是告一段落，这段时间，负责户部的胤禛算了算花出去的钱财，脸都绿了。他现在都已经有了一定的主人翁意识，这花出去的钱，以后说不得都是自己的啊，饶是康熙是亲爹，胤禛都不免暗中抱怨一声败家子。 至于胤礽，可没这样的心态，他瞧着万寿节的时候，康熙愈发精神矍铄，心里头就是一阵不爽。胤礽早就人到中年，若不是经历了诸般变故，如今也是做玛法的人了，他之前被羁押的时候，受的罪可不少，那时候他还没正式被废呢，就被枷锁缠身，受了不少折辱，饮食上头也多有克扣，放在以前，毓庆宫的狗都不吃的东西，胤礽想要吃到都不容易。后来被圈禁在咸安宫，总算日子还好过了点，起码冻不着饿不着，但是那段时间也让从小娇生惯养的他留下了病根，身体胃出现了不小的毛病。即便是后来仔细调理，也不可能再恢复到从前了。 以前的时候，胤礽很少戴帽子，如今胤礽却是常常戴着，他头发稀疏了不少，还有些花白，这年头也没什么靠谱的染发剂，因此干脆就用假发来遮掩。康熙不到二十岁的时候，胤礽就出生了，也就是说，康熙本身也就比胤礽大十几岁，如今乍一看，康熙不像是胤礽的父亲，倒像是兄长，胤礽心里头琢磨着，再这么下去，说不定再过个几年，自个看起来比自家汗阿玛还要大一点呢，那可就可笑了！ 胤礽之前还盼望着自己还是太子的时候，康熙就挂了，结果如今一看，康熙虽说老了，身体却没什么大毛病，甚至前段时间，宫里头还有个答应怀孕了，可谓是龙精虎猛，这般下去，自己只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胤礽厌烦了这样战战兢兢的生活，他就算是死，也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操控在其他的一念之仁里头。别人都觉得康熙对自己这个太子另眼相看，对自己如何如何偏心，但是，胤礽早就看透了，在康熙眼里，皇权才是第一位的，儿子什么的，都得靠边站。康熙活着的儿子就有二十出头，自己在里头就算是比较重要一点，那又算得了什么呢！ 不过，兵变什么的，如今算是不可能了，康熙看得紧，别说是兵变了，自个前脚跟哪个带兵的武将多说一句话，后脚自己就要被查得底朝天。 胤礽因此也只能继续隐忍下去，等待着时机的到来。 胤礽如今暂时消停了，胤禩那边同样也是在韬光养晦，等待时机，如此朝堂上进入了久违的平静。 康熙似乎是被胤礽迷惑了一般，对胤礽的监视也似乎松懈了不少，胤礽比起之前自由了一些。胤禛却是知道，这其实都是假象。 胤禛如今作为实权亲王，虽说在朝堂上不显山不露水，但是也有了一定的党羽，他私底下已经开始着意拉拢汉臣。 虽说许多汉臣的节操委实有些叫人不敢相信，但是朝堂上离了这些人，还真是有些不行。这些汉臣能力手腕都是有的，本身在地方上头也有不小的影响力，他们的祖上当年之所以投降也有这样的缘故，毕竟，不管是不是要改朝换代，你要治理天下，还偏偏离不得这些人。元朝用他的失败告诉了别人，想要天下安定，分桃子的时候，就不能少了他们那一份。他们安心了，那么，他们自然能让下面的百姓安心。 说白了，在没有普及教育的时候，底层的百姓是真的非常愚昧，他们属于那种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得用尽全力的人，所以，他们没那么多的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上头的统治者是谁，跟他们有什么干系，换了谁做皇帝，都得纳税，都得服徭役。所以，康熙一个虚无缥缈的永不加赋，就能尽收人心。因为他们太好骗了，不加赋，还有各种捐，各种税呢，总归是逃不掉的。 皇权不下乡，真正统治下面的还是那些乡绅豪强，你给了他们相应的利益，那么，天下自然也就稳当了。 如今的问题就是，大家日子好过了，开始读书学技术了，底层的百姓可能依旧还有些蒙昧，但是那些读过书认识几个字，却几乎分享不到官僚阶层什么利益的人，他们开始掌握技术了，那么，他们就得也成为分享利益的一个群体，你吃肉，他们好歹要喝点汤。 对于胤禛来说，从拉拢汉臣开始，逐渐让那些掌握了一技之长的群体分享一部分利益，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第102章 废过一次太子之后, 再废第二次就没那么多波澜了。胤礽前脚才密会了几个心腹，后脚就被康熙废掉了，理由还是那几个, 总之就是狂悖无礼之类的，总之，胤礽早就疯了, 所以，他根本不配做这个太子。 康熙这一次废太子也不像是上一次一样大动干戈, 反而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尘埃落定之后，大家都知道，胤礽再也不能翻身了。 没了胤礽这个明面上的靶子, 下面顿时又暗潮汹涌起来。 康熙如今老了, 讷尔苏也开始慢慢放开了手脚，一些以前只停留在纸面上, 没有真的去做的事情也开始慢慢折腾起来了。而弘晖赐婚的事情也下来了。 这几年, 康熙连给儿子赐婚都是下面给几个合适的，康熙看着圈出一个名字来, 皇孙的婚事，其实还是掌握在他们自个的父母手里。因此，胤禛事先就选好了人，然后跟德妃通了气，德妃这边跟康熙一说，也就差不多了。 老实说，德妃也有点纳闷，觉得胤禛怎么会给自家嫡长子选一个汉军旗的嫡福晋，只是, 她素来不插手长子的事情，既然胤禛自己有了决定，那么她自然不会没事去多这个嘴。 至于康熙，他原本也没打算给孙子指什么著姓大族的女儿做福晋，听到德妃说的名字之后，当下便答应了下来。 胤禛给弘晖选的嫡福晋姓陈，因为在旗，便是陈佳氏，在汉军旗里面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家里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四品，着实算不上什么。不过这一家子真要算起来，在地方上影响力却不小，他们这一支算是抬了旗，但是他们的族人，还是汉人，甚至，他们之前在几十年前天下大乱的时候，还分出了一支，迁到了南方，虽说名义上两支已经不在一起了，实际上私底下往来还是很多。 胤禛将这一家子找出来，也是费了不少事的，尤其，这一家在江南那边，也是新学的支持者，他们家的族学里头，已经开始教授西学，培养相应的族人了。对于这样有潜力，又有眼光的人家，多重视一点也不为过。 陈家那边老实说，也有些懵逼，他们的女儿选秀其实就是走个过场，哪知道还没开始复选的时候，就有人递了话，说是女儿有了大造化，胤禛也私底下请自家的幕僚上门暗示了一番，陈家也不是什么清高的人家，真要是清高，也不可能当年当机立断，卖了前明，入了汉军旗。女儿能够嫁入雍亲王府，以后怎么着也是个亲王福晋，这对于陈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因此，虽说有些意外，但是他们还是答应了下来，唯一觉得疑惑的就是，雍亲王府怎么就看上了自家的女儿。毕竟，数一数那些龙子凤孙，就算是落魄的那种，想要娶妻，也得娶个稍微响亮一点的姓氏呢！像是几个大姓，就算是家里落魄到一定程度了，只要拉得下脸，家里的女儿也是不愁嫁的，因为他们最值钱的就是那个姓了。 陈家可没这样的资本，汉军旗中的女儿，很多就是嫁入王公贵族之家，一般也只能混个侧福晋，想要做嫡福晋，还是欠缺了些。 雍亲王别看这几年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其实许多人已经暗中将赌注压在了雍亲王身上，毕竟，这位是唯一一个没有被康熙骂过，还被赞过有孝悌之心的，对于皇家，夸奖子女最好的话，其实就是孝顺。你再能干，还能能干得过天子吗？所以，孝顺，类己，就是最好的夸人的话。仔细数一数朝堂上这些皇子，有污点的可不少，老三如今还在上蹿下跳，以为太子废了，就轮到自己了，殊不知，许多人就是拿他当笑话。光是他当年在敏妃孝期剃了头，还被闹将出来，这个孝字就跟他绝缘了，不光不孝庶母，还蠢，居然被人抓住了把柄。这年头，真正严格恪守居丧礼仪的其实真的不多，如今又不是汉朝那会儿，要举什么孝廉，你要是孝行不够变态，都不配说孝顺。像是如今，表面功夫说得过去，也没人会在意，但问题是，你一个皇子阿哥，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你不是蠢是什么！ 所以，别看胤祉如今挺风光，不少人还簇拥在他身边，给他鼓吹，实际上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这位没戏。 反倒是雍亲王，他这些年来，差事都办得妥当，没出过什么纰漏，做人也没做到了点子上，太子被废，但是太子那边真正要命的事情，雍亲王就没插过手，之后呢，太子被废，处境艰难，又是雍亲王一力求情，这位怎么看都是一副有情有义的模样，比起光说不做的胤禩，许多人觉得，还是胤禛更靠谱一点。 当然，胤禩的拥趸也很多，不过，这些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一帮投机者，乌合之众，他们之前就在康熙那里挂了号，想要再翻腾出什么风浪来，还得看康熙是不是愿意放他们一马。再往下，就是那些小阿哥了，他们开府还没几年，正儿八经的差事也没做过几件，他们上位，谁又真的服气呢！ 因此，如果情况没有什么变化的话，胤禛这边的赢面已经超过了一半。这也是在胤禛送出橄榄枝之后，许多汉臣虽说面上不说话，实际上已经暗中倒向了胤禛的缘故。 正是因为如此，以前一直拿捏着的佟家，如今也开始扭扭捏捏地向胤禛表达了亲近之意。 对佟家，胤禛其实是有些腻味的。佟国纲在的时候，佟家起码还知道一点分寸，等到佟国纲去世之后，佟家就开始放飞自我了。鄂伦岱要说勇武是没问题，但是却没什么脑子，光是跟康熙对着干的事情都搞过好几次，对这个表弟，康熙也没太多的办法，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这位就是死不悔改。康熙觉得烦了，也只好让人回去继承爵位，然后就不多管了。 佟国维这一脉比起佟国纲这一脉还差一点，佟国纲起码还有军功呢，佟国维根本没有。康熙对佟家不可谓不厚，最宠爱的公主下嫁，不到两年，没了。舜安颜就算是亲侄子，也不会比自个的女儿更亲，因此，舜安颜如今算是被边缘化了，死了公主，至今连续弦都不敢，只好跟家里的侍妾厮混。 佟国维家里，如今能够拿得出手的就是个隆科多，这家伙私德不修，为人也不怎么样，偏偏康熙挺信任他，当初羁押胤礽的事情，隆科多就是主事者之一，他如今也是任期最长的一个九门提督，没办法，康熙就是相信他。因为这个缘故，他那个爱妾李四儿在京中也是极为嚣张跋扈，对外都以夫人自居。 当年胤禛叫隆科多一声舅舅，隆科多还爱理不理的，如今隆科多在胤禛这里可不是那么敢拿大了！他能够混到如今的地位，说白了，是他很能够投康熙所好，问题是，康熙老了，还能庇护他几年呢？ 隆科多原本也考虑过投靠胤禩，可惜的是，他很快就发现，胤禩那边，给下面人许诺了一大堆的东西，佟家跟胤禩可没多少香火情分，回头想要兑现这些好处，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此，跟胤禩合作没问题，但是彻底倒向胤禩，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佟家这边在外以胤禛的母族自居，德妃自然是不高兴的，十四听说了消息，还专门跑回来跟胤禛大闹了一场，最终兄弟两个再次不欢而散。胤禛很想要暴揍十四一顿，可惜揍不过。对佟家，难不成胤禛就真的很喜欢不成，前倨后恭，自以为是，要不是暂时还得用上他们，胤禛也想要直接将佟家一脚踹开。想要报复一个人，干什么要表现得那么明显呢，佟家把柄多了去了，真要是要找他们的麻烦，等到自己上位了，随便一个眼神，多的是人愿意给他分忧，何必要在这个时候翻脸。 光是凭着这一点，十四就别不合格！ 十四如今在河道上做得还不错，老八的人的确是想要拉着十四同流合污，可十四虽说不是什么眼睛里面揉不下沙子的，但人家会算账啊，好哇，这么多的好处，我就分了一丁点，大头还叫你们给吞了，我却要承担这么大的风险，这不是当我是傻瓜吗？十四可记得清楚，胤禛跟自己说过当年太子的事情，当年凌普，还有索额图下面的党羽，在外面横征暴敛，贪污受贿，什么钱都敢收，太子没捞到什么好处，恶名都是他的，当年第一次废太子的时候，这些罪名都被扣在了胤礽头上。事实上呢，真要说起来，胤礽拿到的连半成都没有。 十四虽说也缺钱，但是，他也没缺到这个份上，他嫡福晋是完颜氏，嫁妆还算是丰厚，十四自己当年成婚的时候，作为兄长，胤禛也给过十四两样产业，每年都还有一些固定的收益，他也没多少门人要养着，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钱，就不顾自己的前程，这不是蠢嘛，因此，十四很是干脆利索地拒绝了那些贿赂，为此还跟老九吵了一架，两人不欢而散。 从那之后，十四做事就被暗中掣肘，十四也不是什么肯低头的，当下处理掉了一批人，跟胤禩那边，虽说明面上还没撕破脸，但是原本那点脆弱的利益关系如今也快断掉了。 十四也是狠人，老八暗中捣鬼，他记在心里，就等着给老八一次狠的，机会很快来了。 第103章 虽说之前内务府被清理过一次, 但是，乌雅氏在内务府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十四因为德妃的缘故, 掌握了一部分乌雅氏的人脉，然后，他废了一点功夫，就在胤禩想要送给康熙的海东青上做了点手脚。 只需要一些乌头粉，一只原本极为神骏的海东青就变成了一只蔫头耷脑, 差点就要死翘翘的病鸡，巧合的是, 康熙揭开笼子上的绸布时，那只海东青一蹬腿就死了。只气得康熙脑门上青筋都蹦了出来。 到了康熙这个年纪, 最忌讳的就是病啊死啊之类的, 他如今最得意的就是这么一大把年纪, 还能让宫里的答应常在怀孕生子, 可谓龙精虎猛, 结果儿子送来这么一只死鹰算怎么回事, 难道是说, 你年纪大了, 到了该死的时候了？ 人一旦怒火上涌，理智什么的差不多也就烧没了，康熙原本就因为之前的事情对胤禩颇为不满，如今遇上这事，当下就将这么一口大锅扣在了胤禩头上, 当下就是一阵不带脏字的大骂，直接命人押送胤禩回京闭门思过，好好想一想, 什么叫做孝道，就差没直接将胤禩贬为庶人，丢到皇陵去守陵了。哪怕胤禩派来的人还有老九老十在那里拼命喊冤枉，也没能动摇康熙的决定。 十四这事做得看起来是天衣无缝，但是真要是追查起来，难免要查到他头上来，胤禛悄悄帮着十四扫清了首尾，心里头又将这个弟弟喷的狗血淋头，你做这种事情，就不怕事情被查出来，引火烧身吗？ 十四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份上，他原本就是想着让那头海东青变成一只病鹰，哪知道下毒的人没掌握好分量，好巧不巧的，就让那头海东青直接死了呢！康熙在罚了胤禩之后，就命人追查，要不是经手的人恰到好处地“畏罪自尽”了，彻底断了线索，这事就真的要顺藤摸瓜摸到自己头上了。虽说胤禛没有在十四那里表功，但是十四还是猜出了这事到底是谁的手笔，虽说没有当面致谢，不过还是扭扭捏捏地找了个借口给胤禛送了一份重礼。 瞧着十四还不是多不识好歹，胤禛松了口气，弘晖即将大婚，他是真不想节外生枝。 弘晖因为要娶陈佳氏的缘故，倒是叫雍亲王府后院一些人有些浮想联翩。李氏因为弘昀一直在上书房读书的缘故，一直深信胤禛对弘昀另眼相看，弘昀如今也差不多到了指婚的年纪，李氏虽说只是侧福晋，但是，侧福晋也有自己的圈子，她们也是能够经常跟别的府里的侧福晋有往来的，像是李氏，认识的几个侧福晋就是满人出身，如今就在琢磨着给自个儿子娶一个满洲大姓的儿媳妇回来。当然，光是她想是没用的，还得胤禛同意才行，她这个身份，四福晋不带她进宫，她连德妃都见不到。尤其，如今府里最受宠的是年侧福晋，她这个侧福晋要不是有儿女傍身，都要退避三舍了。 可惜的是，为了推动满汉一体，胤禛恨不得所有的儿子都娶汉女，女儿也可以考虑嫁给汉人。后一项可能性有点低，女儿也到了指婚的年纪了，哪怕如今蒙古那边已经不足为虑，但是宗室女许多依旧还是要嫁到蒙古去的。像是胤褆，伊尔根觉罗氏所出的前几个格格，都嫁到了蒙古，一开始胤褆还得势的时候还好，等到胤褆彻底失势，几个女儿处境都有些堪忧，直郡王府的大格格之前还病逝了，据说听到消息之后，胤褆差点没当场失态。 好在如今情况好很多了，这些嫁入蒙古的公主格格手里头都有一些生意份额，她们要是一个不乐意，部族每年的贸易份额就要被压缩一部分，这会直接影响部族的利益。因此，这些公主格格在蒙古那边总算是有了一定的地位。 不过，即便如此，胤禛也是舍不得自家女儿远嫁的。胤禛府上阳盛阴衰，至今也就一个李氏生的大格格，宋氏是个福薄的，连生了两个格格，一个都没活下来，甚至连满月都没能过去，就这么一个女儿，胤禛哪里舍得让女儿远嫁，因此，原本就在考虑着在京中找个青年俊杰。胤禛原本还考虑过从乌拉那拉氏家里选一个，但是这事后来被四福晋给否了。其实也是弘晖的主意，这对于乌拉那拉氏来说，根本就是个吃力不讨好的主意。乌拉那拉家，真正跟乌拉那拉氏血缘关系比较亲近的也就是五格，而五格家的孩子，显然年龄上头跟大格格并不相当。 既然如此的话，大格格嫁过去之后，乌拉那拉氏显然说不上什么话，到时候，大格格若是日子过得不错，也未必会领乌拉那拉氏多少情，若是过得不好，反而要生出怨恨来，所以，还不如让胤禛自个去找女婿呢，省得日后落个埋怨。 乌拉那拉氏觉得也不错，老实说，自个娘家如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物，大格格嫁过去无非就是不用远嫁蒙古的好处，但是时间长了，谁知道心里头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自个丈夫自己知道，娘家那边若是没有相应的能力，指望丈夫提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当年弘晖要读书，乌拉那拉氏其实是准备从娘家挑几个子侄给弘晖做伴读的，但是，胤禛直接将弘晖送到了讷尔苏那里，乌拉那拉家觉得跟着讷尔苏学那些没什么前途，自然是拒绝了乌拉那拉氏。因此，弘晖娶讷尔苏那边读书，竟是只有几个太监服侍，弘晖跟乌拉那拉家的那些表兄弟也没什么感情可言。 胤禛也没觉得将大格格嫁给嫡妻的娘家侄子有什么好处，胤禛也不需要未来的女婿有多大本事，既然嫡妻觉得这事不太妥当，那么再找别人就是了。他这样的身份地位，难不成还怕女儿嫁不出去不成。只是为了防止康熙什么时候想到自家女儿，顺手就找个蒙古王公嫁了，胤禛在家着意降低了大格格的存在感，对外只说大格格身体不太好，所以很少出去交际，至于婚事，他们还想要多留几年。康熙连自个多少孙子都不知道，何况是孙女，只要没人故意在康熙那里提起，那么，这事也就没问题了。 弘晖成婚之前，平郡王府，嗯，现在是平亲王府了，之前二废太子之后，康熙终于兑现了曾经的承诺，升了讷尔苏的爵位，从此，他就是铁帽子亲王了！这也让富察氏有些不安，因为她至今没能怀孕生子，压力着实有点大，娘家那边都考虑着送个族妹过来帮着讷尔苏开枝散叶了。之前选秀的时候，可是有不少人惦记着平亲王府的侧福晋甚至是格格的位置呢！毕竟，以平亲王府的情况，将来随便一个庶子，册封个辅国将军也是简简单单的事情，甚至，若是讷尔苏儿子不多的话，册封成贝勒贝子也不是不可能，这可比给寻常宗室做正室都要划算，要是富察氏一直无子的话，甚至能混个世子，到时候，就是铁帽子王了。 可惜的是，讷尔苏明确表示，自个并没有纳侧的意思，当事人不乐意，就算是宫里的娘娘甚至是康熙，也不能乱点鸳鸯谱，因此，这事也只能搁置，许多人已经暗中说富察氏嫉妒不容人，将平亲王拿捏得死死的。 富察氏倒是不在意这种名声，名声什么的，不能当饭吃，她真要是在讷尔苏那里装贤惠，回头真叫什么人抢在前头生了儿子，那就哭都来不及了。 好在，几年时间过去了，富察氏总算是苦尽甘来，有了孕信，这也让富察家松了口气。之前马齐的女儿嫁给了胤裪做嫡福晋，怀过好几胎，要么是没生下来，要么就是生下来就夭折了，好在胤裪不是只有一个嫡福晋，也是有侧福晋和几个格格的，侧福晋和格格也有过身孕，同样有的流产了，有的生了就夭折了，可谓是悲催了。这同样给富察家的女儿贴上了一个不好生养的标签，以至于这几年，富察家的女儿都有些行情不行了。如今富察氏有孕，若是能够顺利生产养大，这就说明富察家的女儿身体没问题，对于富察家也是一剂强心针。 因此，这一胎，富察家比讷尔苏还上心，马武的夫人索绰罗氏三两天就要过来看一下情况，富察氏怀胎七个月的时候，索绰罗氏就干脆搬过来照料了。 讷尔苏也没不将这个孩子不放在心上，三天一次平安脉，后期直接就将擅长妇科和小儿科的大夫还有几个稳婆都请到了自个府上，空闲下来之后，还要去给孩子做胎教，希望这个孩子将来也投身到自然科学的研究事业中来。 可以说，在这个时代，讷尔苏绝对是模范好男人，弄得索绰罗氏这个岳母都有些纳罕了，私底下很是让富察氏要惜福，毕竟，一个位高权重，还温和体贴的丈夫可不多见。 富察氏还有一个多月就临盆的时候，弘晖正式迎娶了陈佳氏，这在京城并没有引起什么大的波澜，大家如今都盯着宫里呢！因为弘晖新婚还没有满一个月的时候，御书房那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康熙当时就被气晕了，醒过来之后，一只手就有些不听使唤。 第104章 心脑血管疾病放到后世都是麻烦, 而放在这个时代，哪怕御医的确是艺术精湛，但是放在皇帝身上，很多行险的手段就不能做, 讷尔苏之前倒是也搞了点对心血管方面的疾病有用的药物, 比如说什么速效救心丸, 还有阿司匹林, 都制备了不少，但是, 这些对于已经中风的人来说, 效果很一般。 何况, 康熙对这些药物其实还是心存疑虑的，因此，在症状稍微缓和了一些之后, 依旧坚定地让御医以金针刺穴之类的手段来控制病情。 也是因为康熙这一次中风并不严重, 并没有出现眼歪口斜，口水直流之类有碍观瞻的症状, 也就是左手有些不便，不过, 他又不是左撇子，所以, 这对他来说, 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尽管御医说了，他这个情况, 最好安心静养，但是康熙依旧放不下手里的权柄，他觉得自己之前身体没什么问题, 都有人敢搞风搞雨了，要是自己这个时候放权了，是不是一觉睡醒，都有逆子要拿着剑站在自己面前了？ 因此，康熙所谓的休养，那就是自个不再亲自批复，而是让人给自己读折子，然后他示意下面的人帮着自己批复。负责这事的多半是张廷玉，这位别看年轻，但是在康熙那里却极受信任，他善于临摹，几次之后，就将康熙的御笔临摹得**不离十。换个人有这个本事，大抵将来也就是陪葬皇陵的命，要不是，这位伪造圣旨怎么办！偏偏张廷玉很受康熙信任，张廷玉也没有辜负这份信任，嘴紧得很，从不做多余的事情。 只是，人心这种东西，本来也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安定下来的，康熙这次中风，无疑是给了下面的人一个信号，那就是，康熙老了，已经是一头快要老死的睡狮了。狮群需要一头年轻力壮的狮王，才能够保障下面那些狮子的利益。 因此，原本被压制下去的立储的声音又大了起来。许多人不敢在康熙那里说，暗地里却是开始串联起来，这无疑又加剧了康熙的疑心。 还有人找到了讷尔苏这边，想要让讷尔苏站队的，跑过来的是雅尔江阿。雅尔江阿原本在康熙那里还是有点面子的，可惜的是，他先是跟着胤褆，后来又帮着胤禩，算是将康熙的忌讳犯了个遍，如今也只能是在家闲置。他自然不甘心如此，便想要再博一把。 讷尔苏倒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但是，同样也不可能答应雅尔江阿的游说，说白了，他如今的能力和身份地位，不管是谁做皇帝，都不可能让他更进一步了，所以，他掺和这事干嘛呢？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啊！ 雅尔江阿有些尴尬，实际上，他本来也可以这个样子的，可惜的是，他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因为看不惯胤礽，觉得胤礽傲慢自大，看谁都像是在看垃圾一样，他就觉得不爽，他也是从小娇惯到大的，在家里在外面都是一大堆人奉承，结果到了胤礽那里，自己就变成了奉承人的那个角色，他实在是忍不了，因此，他便跟起码没那么鼻孔朝天的胤褆混在了一起，还将胤礽得罪的不轻。 很多事情，一旦起了个头，想要结束就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因此雅尔江阿如今算是没法再回头了。 如今有机会继位的皇子里头，也就是老八跟他关系不错，他做了皇帝，自己还能舒舒服服地做自己的铁帽子王，换个人，可就没这样的好事了。 雅尔江阿不是什么强人所难的性子，既然讷尔苏不乐意，他也不能强求，因此，最终还是礼貌地告辞了。 雅尔江阿不觉得讷尔苏会是什么阻力，讷尔苏只要两不相帮，一直保持中立就行了，如今宗室里头，他们这一党已经几乎可以左右整个宗室的倾向，少一个讷尔苏压根不会有什么问题。 雅尔江阿却根本没想过，若是没有实权，宗室的影响力甚至比不上一个普通的统领。八旗早就堕落了，宗室这些王爷也没强到哪儿去，他们说是旗主，但是真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又能调动多少人马呢？ 讷尔苏显然没有提醒雅尔江阿的意思，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们本来就回不了头了。 胤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同样做好了打算的还有胤禛。 胤禛不敢去赌康熙的心意，康熙只怕自己也没有真正想明白，或者说，就算是康熙想明白了，但是，他没有明旨，那么谁会认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下面的小喽啰倒是上窜下跳，而正经的主事者却是在暗中绸缪，时刻准备动手。 在这样紧张的环境下，讷尔苏的长子出生了。 康熙不知道出于什么缘故，居然给这个其实已经是远支宗室的侄孙赐下了名字，还是跟着正经的皇孙是一辈的，叫做弘晹。 如果是放在平常，不知道多少人要羡慕嫉妒恨，毕竟，正经的皇孙得了赐名的也不多，像是胤禛他们府上，除了弘晖是康熙取的名字，其他的都是胤禛取的。 只是如今，绝大多少人都不会再关注这些了，康熙越是想要对外表示自己龙体无恙，他们越是要觉得康熙虚张声势。尤其，几个实权阿哥谁在宫里没点人脉，乾清宫那边做事再小心隐秘，但是总归会有一下蛛丝马迹露出来。 比如说，康熙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真正召幸过嫔妃，乾清宫香料再多，也压不住药味……总之，消息灵通的人都坚信，康熙的日子不多了。 他给一个新生儿赐名，不过就是为了显露他还清醒健康而已。 又过了十几天，良妃没了，良妃其实很早就身体不好了，之前康熙训斥胤禩是辛者库贱妇所出的时候，良妃一度想要绝食，让自己这个拖累了儿子的存在就这么消失，但是，一向不怎么瞧得上她的宜妃却劝住了她。 一来，在宫里，自戗是大罪，二来，她要是死了，反而会让胤禩与康熙真正离心，最重要的是，她总不能连自个的孙子都没看见就这么死了吧。 良妃看着柔弱，性子里却还有些坚韧之处，因此，尽管日子难过，她还是撑了下来，算是跟同样苦熬的惠妃抱团取暖。 她的坚持是有价值的，郭络罗氏一如既往地没有怀孕，但是，胤禩府里一个格格给胤禩生下来一个儿子，康熙那时候好歹还有些慈父心肠，给这个来之不易的孙子取名弘旺，希望胤禩还能子孙兴旺。 有着这样的安慰，良妃就这么一直坚持了下来，希望康熙能够原谅胤禩，她好能见孙子一面。 胤禩的野心里头也有要给生母挣一个体面的缘故，偏偏最终他给良妃带来的大多数是煎熬。良妃如果一直没有孩子，哪怕位分一直低微，却也不会总是担惊受怕。至于因为胤禩升上来的位分，其实良妃也没享受多少，她一直住在惠妃这里，对于别的什么供给，她也不是很在意，她在宫里几乎跟隐形人差不多。 之前毙鹰的事情传到宫里，良妃几乎要绝望了，她早就想要劝胤禩算了，不要争了，以她对康熙的了解，他根本不可能被康熙视作继承人。可惜的是，良妃见不到胤禩，叫人传话又怕出岔子，只能忍着，如今到了这个地步，康熙都已经明确说跟胤禩的父子之情断绝了，那么，胤禩就是真的没有任何希望了，除非他直接兵变造反。 良妃这些年一直是强撑着，一次次的打击失望之下，良妃终于撑不住了。 良妃的死讯传到康熙那里，这位之前差点都要忘记良妃的存在了，如今想起来，却是想不到曾经的什么情谊，有的只有嫌恶。 康熙大方的时候很大方，刻薄的时候也很刻薄。敏妃当年只是个嫔，却能以妃礼下葬，良妃是有着正经宝册册封的妃，康熙却是只肯以庶妃之礼下葬，消息传出之后，胤禩就气急攻心，当场吐血，几乎晕过去。 庶妃几乎连庶母都算不上，放在寻常人家，就是贱妾。下面的皇子公主不用服孝，随便在皇陵找个偏僻的地方葬下也就行了。 老实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是个人都知道，胤禩早就没了半点机会，都是，这么多年来，胤禩身上不知道凝聚了多少人的利益，大家都有些输不起了。 因此，在胤禩开始准备破釜沉舟的时候，许多人都跟上了。 讷尔苏经历过的兵变次数是真的不少，因此，在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他果断封闭了大门，命府里的侍卫严阵以待，将一些原本就是作为样品的大杀器也拿出来了。 富察氏搂着弘晹，紧张得背心都在冒汗，讷尔苏干脆叫了伺候的人过来讲笑话，逗鸟逗趣，弘晹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富察氏也轻松了一些。 而宫中，这会儿已经是乱成了一团，胤禩在宫门下钥之后，与守门的侍卫里应外合开了宫门，带着人长驱直入，康熙也算是反应迅速立马命人据守乾清宫，又立刻命人出宫传信勤王护驾。 胤禛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当即行动了起来。 第105章 外面的骚乱持续了两天, 也有人听说平亲王府如何如何有钱，跑过来抢劫，最后都碰了个满头包。作为亲王, 府里头是有府兵编制的, 不过正常情况下, 这个编制都不会满，府兵数量太多, 花费的钱粮就多, 谁家王府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算是大部分的饷银都是朝廷在发, 但是，王府自己也不能没有半点表示，要不然, 这些府兵到底是听谁的？ 因此，各家王府虽说有编制，除非是有些什么心思，否则的话，哪怕是为了不被忌讳, 府里的府兵都不会满, 像是平亲王府这样的旗主，就是从旗里挑选合适的人做府兵。像是平亲王府, 财政状况非常健康, 对下面的人也大方，所以, 愿意到平亲王府当差的旗人能从南门排到北门。也有那等如今已经开始落魄的王府，偏偏为了体面，还有保持一定的威慑力, 府兵就得保持在一定的数量，相对来说，待遇就要差一些。比如说安郡王府就是典型，原本岳乐在的时候，安亲王府那叫一个蒸蒸日上，当年跑马圈地的时候就得了不少实惠，等到岳乐死了，康熙是个小心眼的，惦记着当年顺治居然觉得国赖长君，想要将皇位给岳乐这个堂兄做，哪怕这事最终没成，康熙也记恨上了，因此，找了个罪名将安亲王府变成了安郡王府。亲王与郡王相比，规制就有很大的区别，一部分的产业也被直接收缴了去，偏偏安郡王府人口多，至今也没分家，又要保持排场脸面，还交游广阔，自然花销很大，以至于如今虽说不至于寅吃卯粮，却也是捉襟见肘，自然府里养着的那些人，能保持正常的待遇，已经算是安郡王府有良心了，自然不可能保持满编制，如此还能落下点钱财，不至于自家还得搭进去。 这等府兵也是轮值的，平亲王府平常也就是保持了两三百个府兵的规制，好在他们算是守势，加上王府里头物资丰富，储备齐全，所以，只要对方没有攻破王府，那么问题就不大。 哪怕是火器和□□技术都有了不小的提升，但是在京城，吸取了前明时候□□厂爆炸的教训，□□这种东西，别说是内城了，连外城都不能靠近。京郊大营那边，火器固然有，但是却只有需要他们真正出去作战的时候，才会配发□□，其他时候想都别想。 因此，京城这次兵变并没有用到火器，跑过来围攻平亲王府的这些兵马，更是没有这等高大上的玩意，连个鸟铳都没见着。而平亲王府里头，火器其实也只有几个样品，但是架不住，这边各种原材料俱全，讷尔苏轻轻松松就制备了不少硝化棉，另外，原本用来做实验的三酸两碱拿出来，都是大杀器，要不是这会儿的建筑许多都是土木结构，讷尔苏能直接搞个□□什么的出来。 因此，围攻平亲王府的那些家伙算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府兵们拿到什么就砸什么，结果给不少人造成了严重的烧伤烫伤，若是及时救治，这等伤害那就是毁容，还能靠着整容手术挽回一部分伤害。但是放在这个时代，就算是当时没死，之后也是九死一生，活下来也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不过，他们干出这等谋逆造反的事情，本来就是死罪，所以，有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罪有应得。 为了平亲王府传说中堆成山一样的银子，叛军冒着风险冲杀了好几次，最终都没捞到半点好处，只得丢下一帮鬼哭狼嚎的伤者，跑去打劫其他府邸了。 富察氏听说叛军已经退去，松了口气，只要不在这个时候倒了霉，以平亲王府的地位，不管最终是个什么结果，平亲王府依旧能够屹立不倒。她倒是忧心娘家那边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如今外面一片兵荒马乱，她就算是想要打听消息，也不方便，只得暂时作罢。 一直到宫中有了明确的消息传出来，许多人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胤禩输得很是不甘，最终他直接给自个灌下了一瓶水银自尽了。 一开始的时候，胤禩的确是占据了上风，他手底下的确是人才济济，但是也正因为如此，其实这些人也是各怀心机，在占据了上风之后，互相之间就有了一些不同的意见。极端一点的，想着直接干掉康熙，让胤禩登基。 胤禩固然如今对康熙论起父子之情，早就不剩什么了，但是，这年头不是刚刚开国那会儿了。那会儿皇太极能够联合几个兄弟，直接逼死阿巴亥这个曾经非常受宠的大妃，但是自从满人入关之后，也受到了儒家天理伦常的影响，或者说是，这天理伦常这种事情，在封建时代，本来就是维护统治成本最低的一种方式，要是上头的人连表面上都不想维护这些规矩，那么，下面的人自然是有样学样，到时候，统治成本可就高多了。 因此，要是胤禩真的是弑君篡位的话，那么，只怕别说是他那些亲兄弟，即便是一些远支的宗室都能跳出来，质疑他的合法性，到时候，说不定又有人要勤王，拨乱反正什么的。 所以，胤禩的想法其实还是逼着康熙下旨册封他做太子，就像是当年的李世民一样，玄武门之变之后，立刻册封了太子，哪怕之后朝堂上的事情，早就是李世民在管着了，但是，就得经过这么一个看起来似乎是多此一举的步骤，才能维护这个表面上的正统法理，要不然的话，李世民受到的质疑只会更多。 胤禩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康熙先册封他做储君，然后以自己年老力衰，难以继续执掌朝政为由禅位给自己，那么，就妥当了。 虽说这有些又当又立，但是很多时候，就像是做皇帝要三请三让一样，哪怕是表面功夫，那也是必要的表面功夫。 但是，跟着胤禩的人却不这样想，他们对于康熙还是有些害怕的，别看康熙老了，但是真要是给康熙一段缓冲的事情，说不定康熙就能翻牌。当年胤礽真正掌握的势力可比如今的胤禩强，但是最后又如何呢？虽说那时候康熙是借着明珠和索额图之间的争斗，不断削弱太子一党的力量，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康熙只会软刀子割肉，康熙自然也有霹雳雷霆手段。 因此，在他们看来，这会儿就让康熙驾崩，然后他们的人自个起草一份圣旨，那才叫稳妥。 除了这两派之外，还有一些人呢，还怀着一些其他的心思，因此，原本占据着绝对上风的他们，在一番争执之后，却是陷入了僵持之中，然后，胤禛还有胤祉，甚至是胤禛假传圣旨放出来的胤祥的人都陆陆续续赶过来了。 胤禛以前就怀疑胤禩可能要行险一击，却没想到胤禩头这么硬，居然直接打进了皇宫，心里头还高看了胤禩一眼，毕竟，他一直以为胤禩只知道背后玩一些阴谋手段的，哪知道，良妃的死，真正刺激到胤禩了，他居然不再背后耍小手段，反而直接将自己的实力放到了台面上。 跟胤禩比起来，胤禛能调用的人那就不多了，胤禛先后执掌过镶白旗和镶蓝旗，如今能调动的就是这两旗的人，另外就是隆科多。隆科多作为九门提督，在投靠了胤禛的同时，其实暗地里头也跟胤禩有些勾搭。但是，胤禩也知道，对于隆科多或者是所有的佟家人来说，谁坐在皇位上，都不如康熙坐在皇位上。别看佟家先后出了一个皇后一个贵妃，但是，孝懿皇后起码还有一个女儿，哪怕夭折了，小佟贵妃到今天为止，连怀孕都没有。 因此，下一任的皇帝，既然不是出自佟家女人的肚子里，那么，他们就算是想要提拔外戚，也是要提拔自个的母族，妻族，跟佟家有什么关系。尤其，佟家一脑门子的小辫子，康熙能够因为自个的生母或者还有孝懿皇后的面子，不去管这些，佟家人即便是鄂伦岱连抗旨的事情都敢做，也不过就是挨了一顿鞭子而已，换个皇帝呢？这些就都是要命的罪名。 因此，隆科多一听说胤禩带着人去逼宫了，顿时就顾不上在这事上跟胤禛讨价还价，拿捏身段要好处了，几乎是火急火燎地就带着人跟着胤禛往紫禁城护驾来了。 至于胤祉，他在军中没什么实力，他本来都不敢来，最后是硬着头皮过来的，毕竟，勤王的旨意都送到他府上了，他要是一点举动都没有，回头康熙若是没什么问题，想到他居然对自己见死不救，他哪有什么好果子吃。因此，胤祉也只好是带上了自个府上的那些侍卫，另外呢，还有他姐姐固伦荣宪公主在宫里公主府留下的一些人手。 其他几个同样接到了旨意的皇子，他们也跟胤祉差不多的心思，他们手里没什么实力，本来不想掺和，又怕康熙秋后算账，最后干脆硬着头皮带着人出来意思一下，他们不敢去皇宫，也只好在外围去攻打那些叛军，至于更多的，那还是算了吧。 起了关键作用的还是胤祥，胤祥手里头一直还有康熙曾经赐给他的一道令牌，哪怕是胤祥被圈禁了，也不知道是康熙忘了还是怎么回事，一直没收回来，胤祥借着这道令牌，直接调动了京郊大营的兵马，一下子就挽回了局面。 胤禩自尽，胤禟也差点抹了脖子，但是最后没有成功，被赶过来的胤祺救了下来。倒是老十，他之前想要借着自个福晋的渠道，找那些蒙古王公帮忙，结果被蒙古王公给扣下了，只怕结果也不会有多美妙。 康熙当时强撑着，等到事情过了，在知道了自个儿子们的所作所为之后，他也撑不住了，还没来得及说几句话就倒了下去，好在他之前被围困在乾清宫的时候，就已经拟了传位诏书，诏书上的名字赫然是胤禛。 第106章 康熙的儿子就算是死不完, 但是真正能用的也就是那几个，而且其实各有各的性格缺陷。康熙临死倒是有些后悔，不该对胤礽逼迫过甚, 实际上, 胤礽才是他心中最好的人选，因为他经历过完整的帝王教育，不像是其他那些儿子, 一开始都是按照臣子的标准教育出来的，不过，矮个子里面拔高个子，胤禛别的不说，其实是最有责任心的一个, 而且, 还很有原则，他起码不会随便妥协。而胤禩呢, 他要是做了皇帝，说不定会是宋仁宗那种，听起来名声好听, 实际上呢, 根本就是面上光, 北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许多就是那时候种下的祸根。放到别的朝代, 司马光为了党政能直接割让土地给西夏, 皇帝居然啥也不知道, 你能信？ 胤禩的得势，无非就是他不断地对下妥协，甚至是贿赂下面这些臣子, 他上了台，只怕真的是吃枣药丸！ 至于其他那些儿子，胤祉优柔寡断，甚至还有些天真，也不是个好人选，老五老七根本就是什么事都不想出头，老九老十早就被老八给拉拢过去了，十二心里头倒是可能有想法，但是，他也只敢暗地里头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十三十四都属于那种能冲锋在前的，至于运筹帷幄的事情，他们是真的做不了。 再往下，年纪就太小了，而且出身也都一般，康熙压根没考虑过他们，如此一来，胤禛居然是他唯一的选择。 胤禩死了，胤禟被关了起来，老十呢，这会儿同样不得自由，可能搞事的人都不在，胤禛的继承权自然不会受到任何质疑，因此，很快，皇宫里就敲响了丧钟。 平亲王府中，听到宫中传来的钟声之后，富察氏先是松了口气，毕竟这就意味着不管是谁赢了，却也是尘埃落定了，借着，她看了讷尔苏一眼，露出了一个悲戚的神色：“王爷，先帝驾崩了！” 讷尔苏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不过，他反应速度也不慢，直接张罗着下面人开始取下家里那些颜色鲜亮的装饰，挂上白幡，还有素服之类的也得赶紧准备起来，免得叫人抓住了把柄。 好在这些东西一向都有准备，所以，也不用太过着急，唯一需要考虑的是，之前到底是谁赢了。 不用讷尔苏再考虑了，穿着一身素服的弘晖已经过来了。他简要地将事情一说，富察氏先是一喜，毕竟，平亲王府跟雍亲王府一向关系不错，雍亲王登基，平亲王府不光不会受到什么影响，相反，以后还会得到更多的好处，何况，弘晖还是自家王爷的学生，也就是说，若是弘晖将来继承了皇位，岂不是王爷就是帝师了？只是再想到自家那位二叔之前跟胤禩之间的关系，富察氏就很想知道自个娘家在这次胤禩谋反的事情里面到底承担了什么样的角色。 好在富察家还真没有那么愚蠢，马齐毕竟不是武人出身，因此，这次的事情，他其实并不清楚，不过，作为胤禩的党羽，他这辈子算是不可能再受到什么重用了，大概率就是找个闲职闲置起来，说不定哪一天上头突然想起来，还要被事后清算一把。富察家这会儿已经琢磨着，是不是将马齐运作到盛京那边，等到风头过了再回来了。 富察家不是唯一倒霉的人家，胤禩党羽众多，光是跟着胤禩进宫逼宫的就有一大堆，这些都是问题。 之前也说了，大清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股份制公司，康熙顶多是股权最多而已，八旗里面，他一个人就是三个旗的旗主，一群儿子在各个旗里面也有相应的实力，问题是，其他那些满人权贵手里头或多或少也是有股份的，你可以割散户的韭菜，散户就算是爬上了天台，对于这些股东来说，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但是，你随便剥夺股东的股权，那就不行了。 就像是鳌拜，他就差没直接干掉康熙自个做皇帝了，最终，康熙也只能是圈禁他，毕竟，他真的是大清立国的大功臣，手里头也极具实力，康熙只能靠着时间，将鳌拜手里的股份通过各种手段拆分置换，如此才不会引起其他满清贵族的反弹。 像是这次也是一样的，要真是按照所谓的国法，谋逆篡位，那是要诛九族的，可是满清这些贵族互相之间代代联姻，大家往上数一数，谁家没点亲戚关系，真要是诛九族，再根据这个株连下去，上层的旗人起码要少掉一半。 因此，即便是胤禛对胤禩还有他那些党羽都觉得恶心，但是最终，他能做的也就是诛杀首恶，一部分爵位削掉，另一部分没法削的爵位，也只能是在家族里头选另外一个人继承。当然，以胤禛的手段，这些爵位上的交替，自然也会叫对方难受的。别的不说，像是钮钴禄家里，阿灵阿因为牵扯到了胤禩的事情里面，自然是赐死，连同他一大家子都被勒令出族，阿灵阿的妻子因为是德妃的亲妹妹，所以被勒令与阿灵阿义绝，除了乌雅氏所出的儿女之外，其他子女都被流放宁古塔，他们家的爵位从一等公变成了三等公，继承这个爵位的是法喀的儿子。 阿灵阿也是搞不清楚状态，他实际上要说身份，那真的是硬得很，毕竟他是遏必隆的嫡子，孝昭仁皇后的弟弟，温僖贵妃的同母弟，娶的还是德妃，也是未来太后的亲妹妹，要是他不作死，就算是雍正朝也能继续风光下去，偏偏跟着胤禩一条道走到黑，老大一把年纪了，居然还亲自带着自家的私兵进宫逼宫，他不死谁死呢？ 法喀倒是个明白人，实际上，他才是孝昭仁皇后的同母兄弟，不过他们的母亲是侧福晋，并非嫡福晋，康熙这才会册封阿灵阿做一等公。法喀这会儿已经过世了，他活着的时候就是个谨慎小心地性子，主要是他被阿灵阿排挤得不轻，原本还想着照顾老十一番，结果直接被阿灵阿警告了一番，法喀干脆就懒得再管这事了。法喀的子女也是一样，一个个都是老实人，胤禛既然没办法将钮钴禄氏这一支的实力撸掉，那还不如便宜了法喀这一支，免得回头再恶心自己。 下面附逆的大臣大多数都是这般操作，那等没什么根底的，除了本人要死之外，一家子也要被除了旗籍，直接没入辛者库为奴。 而对于胤禩和胤禟，胤禛就显示了自己残酷的一面，这两位企图弑君弑父，自然是没得洗的。胤禩作为首恶，直接被剥夺皇子的身份，贬为庶民，他的妻妾同样被赐死，而弘旺因为年纪还小，胤禛也没小气到要追究一个小孩子的地步，因此，保留了弘旺宗室的身份，但是，却只能做一个最平常的旗人了。 胤禟跟着胤禩造反，自然也是死罪，不过，人家有个好哥哥，胤祺愿意用自己的爵位给胤禟抵罪，还有宜妃拉下面子，在老对头德妃那里哭求，最终，胤禟被削去了贝子的身份，圈禁了起来，总算是留下了一条性命。 而老十这边，他毕竟是温僖贵妃之子，何况，他并没有亲自跑过来逼宫，胤禟尚且没死，总不能反过来还得惩罚老十，因此，老十最终只是剩下了一个辅国公的爵位，同样被圈禁在自个府中。 罚罪的事情做了，接下来自然是赏功！胤禛在这一点上倒也不算是小气，几个来勤王护驾的皇子都得了赏赐，最重的就是胤祥，从光头阿哥一跃就变成了亲王，简直是一飞冲天。然后就是下面的大臣，无非就是升官晋爵那一套，算是皆大欢喜。 除了这些之外，康熙治丧的事情也是一件大事，在这方面，满人的礼节更加繁琐，一直折腾了近两个月，康熙的灵柩才算是进了皇陵。礼部和内务府还不能休息，又得开始操办登基大典和接下来的一系列册封典礼。 讷尔苏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结果胤禛，嗯，现在是雍正了，他这个人是真的真性情，对于自个看得顺眼人那真的是半点也不吝啬，平亲王这个爵位自然是封无可封了，但是弘晹不同，因此，这个襁褓中的婴儿还没会说话，就已经是新鲜出炉的贝勒了，要知道，弘晖这个嫡长子还没有一个爵位呢！ 这个爵位也是可以传下去的，也就是说，将来弘晹的儿子不光可以继承平亲王这个爵位，还能继承一个贝勒的爵位，不可谓不大方。 不过，雍正的好处也不是白拿的，接下来就要讷尔苏干活了。 雍正是个急性子，早就想要改革了，但是改革是需要银子的，也需要让那些原本的既得利益者得到新的出路，所以，雍正思来想去，觉得想要做到这一点，还是要指望讷尔苏。 他需要讷尔苏提供一个乃至许多个可以消化大量人口，又可以获取大量钱财的产业。 讷尔苏听着雍正的要求，最后也只能摊了摊手，表示，要来钱快，还要稳当，那就只有殖民了。 第107章 所谓的殖民并没有字面意义上的那种, 实际上，讷尔苏更倾向的是经济意义上的殖民，至于民间自发的那种移民, 朝廷是不会多管的。如今不是别的时候，西洋各国殖民活动搞得不亦乐乎, 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土著。大清贸然加入难免要引起敌视，但是搞一搞经济那就不一样了，大清的东西, 对于外面来说, 很多都是硬通货, 像是现在, 十三行那边负责的就是跟各国贸易的事情，景德镇之类的地方还会专门为西洋各国定制各种瓷器，主要集中在宗教类上。 这个时候, 武器什么还不像是百年后那样, 有着非常严重的代差，热武器的作用未必就真的比冷兵器强多少, 都一战的时候了，还出现过骑兵冲锋打败成建制的热武器军队的事情。而那些土著，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他们之前的敌人都是丛林雨林或者是草原上的野兽, 这些可未必比人好对付到哪里去，在这样的情况下，真正被逼到近乎无路可走的土著其实并不是很多，最倒霉的其实就是美洲那边的印第安人，他们的环境实在是太得天独厚，肥沃的土地, 各种神奇的作物，还有丰富的物产，最重要的是，丰富的黄金白银矿产，这些原本是他们的财富，最终却变成了他们的原罪。南美那边他们还曾经有过相对辉煌的文明，但是到了最后，这些原住民的处境都已经不如住在雨林里头的食人族了。 讷尔苏琢磨着，若是以一个相对公正的交易者的姿态出现，他们很容易就能够从那些贪婪无度，掠夺成性的殖民者那里，得到那些土著们的信任和倾向，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说不定收获比起单纯的掠夺还要强一些。甚至，他们还能将那些土著武装起来，然后让他们成为那些殖民者的噩梦。 讷尔苏当然没这么说，他只是说了可以进行大规模的海贸，他设计出来的船只，无论是载货量还是安全性，甚至是速度，都要比那些西洋人的强很多，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完全可以不用再通过十三行跟这些西洋人交易，平白将利润留给这些西洋人，而是直接跟那些土著交易，或者是直接去西洋那边交易。 胤禛一开始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讷尔苏表示，海贸这种事情，可以留出一部分股份来，让旗人用自个的差事入股，也就是说，以后，这种例钱是没有了，但是他们可以定期从海贸之中得到分红，这同样是可以代代相传的，而相应的，差事作为海贸的入股，他们也就没必要再被这差事绑着，可以再寻摸一件别的营生。 胤禛听到这里，眉头都拧了起来，不确定地说道：“这能行吗？” 讷尔苏摊了摊手，说道：“可以先试点，让旗人自愿入股，不过，如果说第一批的人可以占据一股的话，第二批只能是八分，第三批第四批只会更少，到了最后那些，只知道好吃懒做，还没什么眼光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基本的股份了。” “也就是朝廷其实还是得继续养着他们，不过就是换了一种形式，甚至，他们以后还不用再服役了？”胤禛听了，就觉得有些亏。 讷尔苏解释道：“差事转成股份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股份这种东西，是可以转让出售的。朝廷可以出具一个条例，若是哪家旗人想要出售自家的股份，必须优先卖给朝廷，朝廷出一笔钱将股份买断，然后他们的子孙想要再获得股份，就不容易了！” 胤禛立马就明白讷尔苏的意思了，他其实对许多旗人的德性是很能了解的，许多旗人那真的是正常寅吃卯粮，不顾后来，对什么子孙后代根本就不会有多少规划，他们若是觉得朝廷的赎买足够有吸引力，那么，他们才不会管子孙后代怎么过呢，自个过得快活就行。 胤禛琢磨了一番，终于下定了决心：“那就试试水！” 既然胤禛下定了决心，讷尔苏就不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将船只的图纸拿了出来，就算是如今钢铁产量已经不错了，这个时代来搞什么钢铁巨舰依旧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泰坦尼克号之所以沉没了，有一个原因就是钢铁材料有问题，在寒冷的情况下会变得比较脆，韧性不足，自然容易被撞出毛病来。而使用木料做船，越大的船只，对于龙骨的要求越高，讷尔苏便提了几个加快处理木材的办法，要知道，正常情况下，一根木头想要变成适合造船的材料，起码得几年的时间，因为需要阴干，讷尔苏呢，干脆就使用一些化学药剂配合烘干的手法，就能够提前处理好木材，只是这难免要影响寿命，不过到了那个时候，比较成熟的用钢铁造船的技术也能出来了。 胤禛直接准备命人试制海船，等到海船造得差不多了，也能将改良旗务的事情透出去，这段时间里头，也得好好调查一下，看看先在哪个旗进行改制，还是干脆一起来。 胤禛之所以急着改良旗务，实际上是因为他已经决定将八旗扩大化，准备放开抬旗的口子，先是让官员都入旗，然后将汉人乃至是其他民族的精英都纳入到八旗这个体系中来，再配合联姻制度，如此延续个几代帝王，只怕整个大清，除了极少数因为犯罪等缘故被排除出八旗体系的，大家也就都是旗人了。到时候，自然也就没有多少满汉之分了。 胤禛这个想法跟弘晖仔细商议过，觉得只要原本的八旗能够得到足够的好处，那么，他们大概率不会反对，这事也就成了，至于汉人，他们也未必不愿意加入，毕竟，谁真的乐意一直是下等人，做了官也比那些旗人官员低半等呢！像是在京城，一个普通的旗人，对于汉人官员都是没什么畏惧之心的，因为他们就算没有官职，也是特权阶级。 胤禛这回跟讷尔苏稍微提了一嘴，讷尔苏不得不佩服胤禛的魄力，这般百年时间，的确也就不会有什么满汉之别了，当一个群体的数量急剧加大之后，所谓的特权自然会被分薄，最后其实就相当于一个自然人应有的人权，那么，这也就不稀罕了。 见讷尔苏对此并无什么反对的意思，反而非常赞成，胤禛不由松了口气，再一想到其他那些宗室，胤禛就有些心烦，宗室里头，尤其是那几位老旗主，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其实最希望的还是恢复到从前八王议政的制度，那个时候，他们才是真的实权在握，之所以他们愿意支持胤禩，也是因为胤禩隐约表露过，他们只要愿意支持自己，那么，八王议政也不是不可以商量。 胤禛作为皇帝，集权还来不及呢，谁乐意将自己手里的权柄分给那些宗室里头的老王爷啊，尤其那些人他还不怎么顺眼。这次趁着胤禩谋逆的事情，好几个原本的铁帽子亲王爵位被削掉了，像是安郡王府，本来也不是铁帽子王，但是他们家在宗室里头的影响力却一直不低，这一次却是彻底完蛋，玛尔珲被赐死，其他那些牵扯到胤禩逼宫篡位之事的也被赐死，另外那些以后也就是闲散宗室了，要不是不想造成太多的物议，叫人觉得胤禛对宗室太刻薄，胤禛甚至想要将安郡王府一大家子全流放到宁古塔去。 至于什么简亲王府，雅尔江阿这一支算是彻底完蛋，雅尔江阿也是光棍，直接自尽，算是保全了妻儿，看在他识相的份上，胤禛也没赶尽杀绝，还给他这一支保留了一个辅国公的爵位，而简亲王府被削为郡王府，给了雅尔江阿的一个跟他不对付的庶弟继承。 倒是庄亲王府运气应该说是还不错，庄亲王府其实也是倒霉，老庄亲王无嗣，原本其实是看中了一个嗣子的，只是康熙那边一直不允，康熙巴不得这些亲王都无嗣呢，好将自个儿子过继出去，平白捞一个铁帽子王的爵位，然后，这个嗣子就跟胤禩掺和到一块了，但是，这个所谓的嗣子原本康熙没认，这就变成了庄亲王府的生路，他们直接不认这事了，只说对方觊觎王位，痴心妄想，话说到这个份上，胤禛还能怎么说，好在博果铎本身年纪也大了，这几年一直身体也不好，按照太医的意思，本来也活不了多久了，也就是说，庄亲王府的爵位定然是要落到胤禛的兄弟手里了，胤禛如今就在琢磨着，到底该将这个爵位给谁。 其实胤禛挺想要给十四的，毕竟，以十四的本事，这辈子是捞不着一个铁帽子亲王的爵位了，能做个亲王，多半都是因为他亲哥是自己，但是，这事得考虑太后的意思，毕竟，过继出去了，那就不能算是太后的儿子了，太后一向宠爱十四，大概率是不乐意的。何况，博果铎就算是死了，他那个继福晋其实还年轻了，嗣子还得孝敬那个继福晋，自然日子不会过得太舒服，太后又不是什么傻瓜，自然不会愿意自家儿子再去孝敬一个便宜额娘。 不过这事跟讷尔苏关系不大，讷尔苏素来不关心这些跟自己无关的事，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如今该赶紧将以前封存起来的计划拿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放假就要带孩子，感觉比上班还累！带着孩子玩了一天，感觉脚都不是自己的了！想到接下来还有七天，就觉得假期一点都不香了！ 第108章 一晃三年时间过去了, 这三年时间，整个大清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雍正元年的时候，第一批海船下水, 这些海船其实是都拼西凑来的, 朝廷自个打造的海船还没完工的, 不过，即便是康熙禁海，但是海贸利益巨大，十三行那边一些相关的人家，哪家没几艘船呢, 弘晖当年南下, 对于那些商人的德性可是知道不少, 甚至还有一些商人跟海盗勾结, 在南海那边打劫商船的，你要是不交保护费，你的船和货物过一段时间, 就会改头换面，甚至连这一步都省了，就变成其他海商的货物了。 因此，弘晖得了主持海贸的差事之后, 他觉得造船实在是太慢, 就打上了那些海商海盗的主意。大清对于商人素来是当韭菜割的，尤其，这些商人历朝历代都是死性不改，为了赚钱，什么都敢卖, 什么都敢做，因此小辫子那是一抓一大把，弘晖很快抓住了把柄，找准了脉门，恩威并施，最终从那些海商那里弄到了近百艘海船，然后就开始了海贸。 雍正二年的时候，雍正就召集各旗的旗主领主都统之类的，商议改革旗务的事情，这自然是遭到了不少反对的，即便如今这些旗主一流的权势已经缩水了不少，但是，真要是按照雍正的意思去改，他们的权势还得再缩水一大截，再往后，甚至就只剩下名义了。 不过，很快，他们就被雍正砸下来的好处给说服了。雍正提出成立大清皇家银行，各个旗主领主之流可以用自个手里的权力入股，当然，更大的股份还在雍正那里，讷尔苏拿着算盘给他们稍微算了一笔账，他们立马眼珠子都要变成金色了。 如今世道已经不一样了，这些旗主一流也知道，八旗如今是真的不顶事，真要是靠着他们，上街打群架大概都不如那些地痞流氓，而如今，最实在的其实还是钱财，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像是现在，那些蒙古王公就抖起来了，他们有钱啊！为了有更大的草场，驯养更多的绵羊，以获得更多更好的羊毛，他们已经不顾曾经定下的尼布楚条约，悄咪咪地将界碑往北移了。 虽说往北很冷，但是也没比漠北冷多少，养羊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横竖那些老毛子数量很少，被他们称为西伯利亚的北海那边根本就是他们用来流放一些罪犯的，至于军队，只是保持在一个比较少的数量，以前的时候他们能够在这里混得还不错，不过就是因为他们利用了漠南漠北各个部族之间的矛盾，如今蒙古这边，原本勾心斗角的王公贵族只想一心搞钱，他们如今在京城，甚至有的在江南都置办了产业，冬天的时候，南下南方去避寒，夏天的时候再去草原上避暑，后来觉得草原上蚊子太多，干脆跑到海边之类的地方避暑，至于草原上的事情，就交给手底下的心腹，或者是干脆打发下面的子侄去做，只要他们有足够的钱财保障自个的舒适生活就行了。 钱总是赚不够的，这些蒙古王公对于美好生活的向往那是没有尽头的，何况，每个人都有一些偏向，像是家里的嫡长子按照大清的规矩能够继承部族和最多的产业，女儿嘛，准备一大群羊还有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做嫁妆，也就能说得过去了，但是其他的儿子呢，总不能让他们去做普通的牧民，总得给他们一条出路，比如说给几个挣钱的产业，在大清捐个官什么的，尤其他们如今常年待在中原之后，顿时就觉得原本的蒙古贵女有些不够味道，他们身边会有更多的小妾，生下更多的孩子，这些孩子也得为他们打算，这就需要更多的钱了。 因此，这会儿谁还顾得上当年跟老毛子那边的默契，大家不明目张胆打上门去，已经是他们客气了！何况，在蒙古人眼里，北海那边，以前本来就是他们的地盘，当年成吉思汗可是直接打到了多瑙河的，所以，他们将自个的牧场往北往西推进，那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至于那些哥萨克骑兵，他们的确很是悍勇，但是，蒙古的骑兵，那是经历过不知道多少考验的，老祖宗的战术他们又保留着，何况还能花大价钱从大清那里购买各种先进的武器将自家的骑兵武装起来，而那些哥萨克骑兵呢，那是真穷，他们有的在之前根本就是农奴出身，在莫斯科那边也不是很受待见，想要在西伯利亚这边过得好一点，甚至不得不打劫一些零散生活在北海的小部族，可想而知，他们的硬件条件如何了。 而莫斯科那边呢，就算是听说了西伯利亚如今的情况，他们其实对此也是没有太多余力去管的，他们自个如今还因为上层的权势斗争焦头烂额呢，而且，就算是命人过来支援，在交通不方便的情况下，光是后勤就足够拖死他们了。 大清这边呢，装作是不知道蒙古人在干什么事，暗地里头，却是暗搓搓地开始支援，他们甚至开始往北修建铁路了。 总之，蒙古王公们如今穷奢极欲的生活早就让一帮满清贵族们眼红了，他们或许祖上的时候的确劫掠了偌大的身家，但是这么多年下来，花销只有一年比一年大的道理，以前的时候可以随意掠夺，如今呢，他们只能靠自个的经营能力。问题是，如今许多相对暴利的产业都被掌控在内务府手里，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如今讷尔苏稍微算了一下银行会带来的利润，他们顿时就淡定不起来了。 八旗如今这个样子，上层一旦通过了决议，下层其实也没多少反抗能力，而且雍正也没说一刀切，而是允许试点，先加入的有额外的优待，往后可就没有了。 一开始敢于加入其中的其实没多少，主要还是一些本来也不是靠着例钱过日子的旗人，然后，当年的分红就让一帮子旗人疯狂了起来。毕竟，他们拿上十年的例钱，也没有分红高啊！虽说上头也说了，并非每一年的海贸都能赚钱，毕竟天有不测风云，海上的事情，很多是说不准的，万一遇上了风暴，当年的分红就没了，不过，一般人都会算一笔账，一年的分红起码能抵得上七八年的例钱总和，那么，总不见得连续七八年，船都失事吧！ 何况，出海这种事情本身也不会是一艘船出去，而是一条船队，就算是遇上了什么风暴，也很少会出现一整支船队都失事的情况，所以，或多或少都是能赚一点的，这么一算，除了那些老顽固，大多数旗人都纷纷加入了这个计划之中。何况，他们以后不用再担心被催着上战场了，可以另外找其他的营生，这对于许多有一些想法的旗人来说，那绝对是一个福音。许多旗人之前看着原本日子过得苦哈哈，甚至不得不租赁自家的名额，帮着自家种地乃至服役的汉人进入了各种作坊，没多久家里就能隔三差五吃上一顿肉，过上几年，房子也翻新了，媳妇也娶了，俨然越过越红火了，心里头没点想法才怪，如今自家也能有别的路走了，难不成还会继续这样不死不活，逢年过节的时候厚着脸皮去打秋风不成。 至于那等烂泥糊不上墙的，甭管这旗务改不改，他们都是一样的德性，所以，他们的意见根本不重要。 等到雍正三年的时候，还死扛着的旗人已经不多了，这个时候，雍正倒是宁愿给他们发例钱了，因为分红可比例钱多多了。不过，以后不管这些旗人如何繁衍，朝廷都不用再额外负责他们的生老病死了，所以真要算起来，还是挺划算的。 弘晖因为这一次的差事大放异彩，已经有人想要推举他做太子了。雍正也没急着立太子，他怕自己活着的时候，又要面临康熙那时候的境况，他宁可先看看再说。 因此，弘晖因功被封为荣郡王，而李氏所出的弘昀和弘时也开府出来安排了差事，雍正直接说了，差事办得不好，那就别指望封爵。 至于弘历，这会儿也就是十岁，在雍正那里并不是很受重视，因为弘晖和弘昀的存在，他也没捞到进宫读书的机会，在雍正的几个儿子里头，除了亲妈是个满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优势。但是这个优势现在根本算不上什么，胤禛有意模糊满汉直接的界限，弘历真要算起来，优势还不如弘昼呢！弘昼唯一吃亏的地方就是，耿氏是小选上来的包衣出身，并非正经的汉军旗，也就是雍正登基了，耿氏才被抬进了汉军旗之中，如此，弘昼的出身也就没什么了。 而医学的进步也让年氏活下了两个孩子，分别是福沛和福惠，比起年氏这么多年来一直得宠，钮钴禄氏在雍正那里几乎就是个透明人，她长得一般，性子也无趣，尤其审美跟胤禛根本就不是一个层次的。钮钴禄氏出身一般，从小没过过多少富贵日子，在她眼里，金银就是最实在的，因此，在她因为生下了一个阿哥，份例提上去之后，她就将自个的屋子装点得各种富贵，雍正喜欢的是那种简约清雅的风格，到了钮枯禄氏这里，就觉得辣眼睛，他也不是那种自个不乐意，就强迫别人的人，所以，他也就是减少了来钮枯禄氏的次数，不勉强自己了。 钮钴禄氏对此也只是觉得自己相貌平常，不比年氏美貌娇柔，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尤其雍正登基之后，对自己的后宫也是一视同仁，生过儿子的封妃，生过女儿的封嫔，其他的那些没有生育过的，那就干脆是贵人常在答应，钮钴禄氏能够封妃已经是心满意足，至于儿子的前程，上头还有个弘晖在，所以并没有多少妄念。 雍正对自己的妻妾相对公平，乌拉那拉氏虽说对丈夫能做皇帝有些意外，但是她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角色，除了年氏之外，六宫的妃嫔娘家都很是一般，年氏自个也不是什么嚣张跋扈的性子，因此，六宫一直比较安稳。李氏如今就是盯着儿子好好立功，还有儿子的婚姻问题，也没空闹什么幺蛾子。 如此一来，雍正朝的开局算是非常顺利。而讷尔苏放开手脚之后，也终于将蒸汽机制造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带孩子出去玩，累了一天，回来几乎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了。· 第109章 雍正十五年, 讷尔苏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而整个大清的变化已经叫许多人目不暇接，如今八旗全面扩大, 一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各路官员, 之后甚至连同有功名的人也被纳入到了八旗之中。而功名这种东西, 其实是很好操作的。虽说大清对于科举舞弊的处罚程度堪称是历朝之最，但是, 有的渠道并没有封锁，比如说，花上一笔钱, 就能捐一个官, 再不济，也能捐一个监生。像是如今朝堂上已经贵为总督的李卫，最初的时候就是捐官上来的。雍正也颇有些不拘一格降人才的意思，李卫若说学问，那绝对是一般, 也就是能认识一些常用字，但是这人善于交际, 长袖善舞，很能够协调各个阶层的关系, 因此, 尽管他说话很多时候甚至显得有些粗俗，但是，雍正就是非常欣赏他，不过是几年时间，他就升到了那些正统的科举上来的官员只能仰望的位置。 总之，地主, 商人，开明的知识分子想要入旗，变成了一种非常容易的事情，甚至到了下面，地方上的官府为了敛财，还会出售一些入旗名额，一些还算是殷实的人家为了家里的孩子前程，便会想办法买一个名额，再往后，估计也就是那些赤贫或者是犯过罪的人一时半会儿没法入旗了。 当八旗扩大到了这个份上，旗人的特权自然也就没了，横竖原本那些旗人都有海贸的份子，日子过得也不错，还有一句话叫做衣食足而知礼仪，仓廪足而知荣辱，如今大家手里都有钱了，日子也都过得下去，谁也不会想不开硬要没事找事，给自己增加什么优越感。 总之，如今民族矛盾是减少了许多，大家也不讲什么满汉回蒙了，虽说当官入仕依旧是很多人的第一选择，但是资本主义萌芽之后，大家热衷的都是办厂，开矿，还有海外的各种事情。 之前从西洋来的传教士比起后来来大清的人更能够知道大清的变化，这个原本封闭的国家一下子焕发了无比的生机，开始快速发展起来，更像是他们的先辈在笔记上说的那个美好的国家了。事实上，他们当年来到大清的时候，是有点失望的，很多地方看起来，都不像是一个文明的国家，有的传统还比较野蛮，当然，生产力还是比较先进的。总体来说，大清就是一个保守封闭的大国，市场很大，人口很多，但是，他们对外面似乎就没什么兴趣，固守着天地祖宗的那一套，给传教士传教带来了不小的困难。 以前的时候，这些西洋传教士还能在宫廷里头做做老师什么的，如今，他们的价值就只剩下作为宫廷画师了。 讷尔苏一个人将大清的自然科学推进了几百年，到了接近19世纪末20世纪初的程度。 如今差不多但凡是能有机会识字的，就都是旗人了，民间西学已经开始普及起来，便是朝堂上的官员，西学里头，别的不说，基本的数学不能半点都不明白，而民间呢，如今稍微强一点的工作，都得要求认识差不多几百个字，会简单的算术，朝廷如今也有钱，干脆在民间搞起了扫盲，不光是小孩子，便是大人，可以靠着多识字，会算术之类的，减少一定比例的赋税。因此，如今民间识字率也上来了。 而原本就属于精英阶层的那些人，如今也开始进一步研究这些学问，很多人原本就是这个时代的聪明人，只不过之前的教育和见识埋没了他们，如今他们看到了更高层次的风景之后，一个个顿时如获至宝。 雍正干脆在国子监之外重立太学，专门让这些人进行进一步的深造，而皇家的研究院里面，如今也已经收拢了一大批的人才，甚至还有那些海商从海外坑蒙拐骗过来的学者。这些学者有的因为宗教信仰还有其他的问题，在自个的国家混得不怎么样，到了大清之后，一个个都被封了什么博士学士之类的官位，给大清的自然科学发展发光发热来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清的变化自然是很多人之前想象不到的。 雍正如今也老了，以前说康熙不放权，但是雍正倒不是不放权，而是他天生有种老妈子的心态，就算是寻常的琐事，他也要自个操心，事必躬亲，哪怕保养得不错，也没有听信方士所言，想着服食丹药延年益寿，但是，操心太过，总归对身体不好。 别的不说，被他拉着同样变成了工作狂的十三，年纪比雍正还小**岁呢，早些年的圈禁生活本身就摧毁了他的健康，后来又跟着雍正发光发热，去年的时候就撑不住了。 雍正对此极为伤心，一帮子兄弟里头，他对十三是最信任的，十四就算是自个亲哥当了皇帝，有个时候还是一副倔驴脾气，对着雍正很多时候根本低不下头，雍正又不是什么受虐狂，因此，对十四虽说比对其他的兄弟好一些，也给他安排差事，给他封王，但是真要是论起亲密信任，他还是更信得过十三。 不过，十四也不是什么蠢人，太后还在的时候，他有的时候仗着太后的宠爱，跟自个亲哥放几句狠话，等到太后薨逝之后，十四就消停了很多，但是这么多年下来，他都已经很难真的对雍正低头了，因此，至今还弄得有些尴尬。 雍正连自个亲儿子都懒得惯着，何况是这个从小跟自己对着干的弟弟，因此，雍正根本就懒得多理会，让他自个别扭去吧。 十三的死让雍正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他不是什么无情的人，对自己看得上的人，雍正简直可以说是多情了。这辈子大清发展得很是不错，雍正虽说一力推行各种改革，但是那些原本应该利益受损的对象在其他的地方或多或少都得到了一定的补偿，而民间呢，因为一系列的政策也得了不少的好处，所以，他也没得什么刻薄寡恩的评价，相反，民间对他的评价比对康熙还强一些。 主要是康熙到了中后期的时候，纵容下面的官吏，对底层盘剥很厉害，尤其是一帮子皇子夺嫡的时候，坑的人很是不少，寻常百姓对自己的日子过得好坏还是有感觉的，康熙朝的时候，因为吏治败坏，民间有钱的是非常有钱，但是穷人也是真穷，能够生存无非就是因为番薯早就推广到了天下，所以寻常百姓能够以此苟活而已。而等到雍正上台之后，他不像是康熙，对许多事情顾忌很多，什么好东西都想要藏着不叫汉人知道，各种先进的生产工具推广到了全天下，而且，他又推行了官绅一体纳粮，一体当差等律令，推行养廉银，废除了火耗还有各种摊派，朝廷有钱之后，那些将税都收到了几十年后的地方也被清算了一番，不光是给了下面的小民喘息之机，还给了他们上进的机会。 以前大家只能吃烧心的煮红薯，如今除非是那等穷乡僻壤，交通非常不方便的地方，其他地方只要稍微多用点心，花点力气，家里起码能三天两头吃上一顿干的。再能干一点，能够有人在作坊做事的，那是隔三差五都能吃到一点荤腥。尤其，来自南洋的粮食一船一船得运回来，就算是有些地方出现了天灾**，朝廷也能很快将粮食调集过去进行赈济，日子自然也就变得好过起来。 哪怕是用脚投票，也是雍正比康熙强。康熙那时候将讷尔苏藏着掖着，雍正却觉得不能埋没了讷尔苏的名声，因此，讷尔苏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也被公诸与众，甚至，都有人提议将来将讷尔苏跟孔孟一流一起供奉在圣贤庙中了。 讷尔苏就算是其实不在意这些，但是，雍正这般慷慨大方，做事敞亮，讷尔苏哪有不高兴的道理，要不是如今的生产力还不允许，讷尔苏恨不得将科技树直接推到21世纪。 饶是如此，大清这边科技的爆发也给其他国家带来了很大的压力，最重要的是，大清对于其他的那些小国进行的是非常温和的经济殖民，其实就是搞贸易剪刀差，这些地方资源丰富，但是生产力非常低下，大清低价购买他们的原材料，然后精加工一番再卖给他们，相对来说，大清的买卖还算是公平公正，比起西方那边各国的压榨劫掠，甚至是直接掳掠土著为奴，驱使他们互相征战，大清这般作为，立马就赢得了这些小国的心。尤其，大清不光给的好处多，而且兵强马壮，棍子也很粗，在某个小国出了一大笔钱，大清的商队直接变成舰队，将某国的西印度公司的船队直接给摧毁了之后，这些小国立马知道应该如何站队了。 雍正二十年的时候，大清还跟西洋几个国家联军开启了一场海战，最后自然是赢了，那几个国家差点没将裤子都赔进去，自家好不容易开发的市场也便宜了大清，好长时间都没恢复元气，偏偏又打不过大清，只得去欺负其他的小国，很是折腾了一番。这一场大战之后没多久，雍正就驾崩了，继位的是已经同样年纪不算小的弘晖，年号承嘉。 讷尔苏这一辈子活得同样很长，弘晖也是个长寿的，他一直活了八十七岁，六十五岁的时候就退位给了太子永瑚，年号长佑。 而长佑十八年的时候，大清正式开始了君主立宪制，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多少民族之风，尤其，工业的快速发展，也让发辫不再适合这个时代的需要，朝廷也废黜了剃发令，民间的穿戴也变得五花八门起来，当然，对于普通的百姓来说，短褐衣裤还是主流，因为这更适合工农业人口，他们连蓄发也懒得蓄了，多半都是短发，干活方便，洗头也省洗发水。也就是中上层，也会根据自个的审美或者是习惯，蓄发束成发髻或者是发辫，就这也是老派的人才这样，年轻一代，也唯有一些比较郑重的场合才会戴上假发，其他时候，也习惯短发，更加清爽。 讷尔苏去世的时候，君主立宪的时代已经到来，看到这个世界与他记忆中的现代化社会已经没有太多的区别，他安然合上了双眼。 第110章 豪门之穿书 再一次恢复记忆的时候, 已经是一个现代社会了。或者说，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未来社会，比起记忆中的要发达一些。这一世, 他依旧叫顾衡。 虽说这个现代社会已经没有所谓的贵族了, 但是顾家俨然还是大家豪门，他们虽说曾经有过低谷, 但是后来，因为祖上传下来的一些财富, 还有精准的眼光，在沉寂了二十多年之后, 便再次以一个耀眼的姿态出现在了人前, 他们投资的领域非常广泛，从传统的制造业，金融投资, 到新兴的IT行业都有涉猎。 顾衡这辈子是顾家三房的独子, 三房在其他人眼里其实有些不靠谱，他父亲顾询跟母亲林溪算是商业联姻，但是，两人之间没什么感情, 生下了顾衡之后, 便开始各玩各的, 当然, 为了防止在外面乱搞生出什么私生子女出来闹出笑话, 两人干脆都做了结扎, 然后玩得就更开了。 当然，他们的人生不仅是玩，他们自身也有自己的事业。顾询虽说年纪大了还是个花花公子, 但是，他的商业眼光却并不差，先是拿着家里的创业基金搞起了物业，后来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房地产行业，在房地产最火热的时候又离场转行，搞起了互联网，虽说入场晚了点，但是他手里现金流充足，人脉也广，商业眼光也非常精准，度过了前期的烧钱大战之后，又摇身一变，成为了有数的几个互联网大亨之一。 跟顾询相比，林溪也不差。林家的体量比顾家稍小一些，林溪出嫁的时候，也是带了大笔的嫁妆的，生下顾衡之后，也得到了顾家的一部分干股，每年都有大把的分红入账。林家是老思想，家业要让男丁继承，林溪学了一肚子的商业理论，在林家并无用武之地，林家的企业她进去也就是做花瓶的命，因此，她出嫁之后，总算能动用自个手里的钱了，她从一开始做代理，到后来自个创建了一个轻奢品牌，从一开始的服装到后来的美妆日用，因为品控做得很好，口碑也上来了，如今在财富榜上也有了一席之地。 因此，尽管大家都说顾三夫妻两个在外头风流，甚至有的时候有些不着调，但是，这两位的财富却不是假的，按理说，作为这两位的孩子，顾衡这辈子都能混吃等死了，问题是，顾衡之前刚刚恢复记忆的时候，遇上了一件怪事。 因为媒体上的一些侧重点不同的宣传，在许多人刻板的印象里头，富二代似乎就是那种不学无术，嚣张跋扈的形象。事实上，除非是那等暴发户，否则的话，像是这样的人家，对子女的教育也是非常严格的，他们从小接受的就是典型的精英教育。像是顾衡，就是在一家有名的国际私立学校读书。 这种国际私立学校非常注重全面发展，他们看中的倒不是高考的升学率，事实上，这种学校，大多数人在高考前甚至是中考前就已经确定要出国了。 就像是一些恶俗的电视剧里面说的一样，这种国际私立学校虽说不是很在意升学率，不过，他们招收的学生也并不是被局限在了富豪等阶层里头，那等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的学生也在他们的招生范围内，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学生，就是慈善生。这所国际私立学校的主要资金来源是校董还有一些校友的捐赠，这些人为了一些目的，会资助一些品学兼优的学生在学校就读。 顾衡的同班同学里，就有两个类似的学生，有一个家里算是中产，他是自己考进来的，成绩的确非常优异，因此，他被免去了昂的学费，每次考试还都能拿到奖学金，还有一个个，就属于慈善生，还是顾家大房资助的，是顾衡的堂兄顾旻之前跟着一帮喜欢玩自驾游的朋友出去野营，结果遇上了泥石流，被当地人救了，或者说，是被一个女孩子救了，这个女孩子叫做乔杏儿，她学习成绩很好，但是就因为她是女孩子，家里不愿意让她继续读书，而是想要将她嫁出去换一笔彩礼，好给自个的哥哥娶个媳妇。 既然是救命恩人，顾旻见乔杏儿想要通过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自然愿意拉她一把，原本顾旻是打算直接资助乔杏儿在家乡读书，但是，乔杏儿却说她留在家乡，就算是读书不需要花家里的钱，家里也是不愿意让她继续读下去的。 顾旻想想也是，干脆便将乔杏儿带了回来，原本以顾家的能力，给乔杏儿安排一个还算是不错的公立学校并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乔杏儿在知道国际学校奖学金很高之后就起了心思，求着顾旻将她安排了过来。 一个从小有钱到大的人，是不会知道穷人过的是什么日子的，顾旻也很少会关心这些，他听乔杏儿说自己在家都是考满分，从来都是第一，自然觉得乔杏儿学习真的很好，那样的话，在学校里面作为慈善生又不用交学费，还能拿到大把的奖学金，这样几年时间，大学学费生活费都能挣到了。因此，顾旻就答应了下来。 问题是，乔杏儿所在的地方就是个寻常乡下，那里的高中能考上一两个本科都足以拉横幅吹嘘一把了，乔杏儿所谓的成绩好，放到这等大都市里头，简直就是笑话。尤其是国际学校这里，一直秉承的就是精英教育，就算是班上那些学渣，在外面也是一口流利的外语，在其他一些课程上头，或多或少，也都会有一些特长。比如说艺术，运动之类的。 乔杏儿普通话都说不标准，以前学的教材跟这里也有一些不同，跟得上才有鬼。她也是要强的人，在意识到了这点之后，便开始硬啃书本，想要赶紧追上学校的学习进度。 因此，一开始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对乔杏儿并没有什么偏见，毕竟，学校里头慈善生正常也有两位数，大家都是经常见到的，努力的人本来就不该被嘲笑。何况，大家其实课程都很紧张，也没空跟乔杏儿多说什么。 但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乔杏儿就变了，她以前是有些自卑的，如今竟是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些优越感，有的时候，看着某些人的时候，眼神还有些不对劲。 顾衡原本也懒得理会，结果他这天放学的时候，却发现乔杏儿看着自己的眼神居然带着一点杀意，这就让顾衡有些意外了。 他跟乔杏儿根本没有什么交集，这杀意又是从何处而来呢？ 顾衡前面两世都是王公贵族，哪怕转世之后，原本的感情都被淡化，就像是看了一场电影一般，但是，他却是养成了足够果决，又不拘一格的心态。在发现乔杏儿的不对劲之后，顾衡才懒得等着乔杏儿露出什么马脚，干脆就找了个机会，将乔杏儿催眠了。 这还是在红楼那一世的时候，顾衡从那些道士那里学到的东西，顾衡按照那些道士的说法，那真的是骨骼精奇，灵光盎然，是个入道的好苗子，他虽说没有真的入道，不过那些道士因为从顾衡那里学了不少好东西，也将许多并非秘传的法门传授给了顾衡。顾衡几世下来，别的不说，心智坚定，而且精神力也远胜旁人，催眠乔杏儿并没有费多少工夫。 然后，顾衡就从乔杏儿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说，这个乔杏儿已经不是原本那个乔杏儿了，原本的乔杏儿因为读书太辛苦，之前发了一场高热死了，这个乔杏儿才占据了她的身体，而这个世界，在这个乔杏儿口中，是她原本世界的一本书，乔杏儿是里面的女主，她后来嫁给了顾旻，成了顾家的长孙媳妇，之所以对顾衡有着恨意，是因为大房三房争产，大房险胜，但是三房也恶心了大房一把，找了个大房的私生子出来，还是顾谚的真爱所生，给顾旻和乔杏儿添了不少麻烦。 顾衡仔细分析了一下乔杏儿所说的那些，虽说里面有些莫名其妙的逻辑问题，别的不说，到目前为止，顾询都没有考虑过继承整个顾家，顾询跟林溪夫妻两个，自个目前掌握的财富体量已经是个不小的数字了，他们不是什么野心勃勃的性子，事实上，顾询都已经将自个手底下的公司交给了职业经理人，自个只负责一些战略上头的指导，林溪也是差不多，他们到了这个年纪，都是专注于享受生活了，哪里会对整个顾氏集团有多少心思。 按照乔杏儿所说的剧情，顾询争产失败之后，自个的公司也因为战略失误导致股市崩盘，后来又翻出了一大堆事情出来，最终顾询在绝望中开着自己最喜欢的一辆跑车冲进了大海，而林溪更是倒霉，她本来包养了一个小奶狗，结果这位居然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还谈了个女朋友，那位在发现林溪跟自个男朋友在一块耳鬓厮磨之后，居然直接拎了一桶汽油，从开着的车窗里面浇了进去，然后点了一把火。 父母都出了事，剧情里头的顾衡那时候还在国外留学，闻讯赶回来的时候，又是跟顾旻乔杏儿两口子对上了，差点将他们两撞死在大街上。这也是为什么乔杏儿看着顾衡的眼神带着杀意的原因，按照她的说法，她是打算提前将顾衡解决了，免得后来出现那些事情。 这里头的因果颇有一些牵强的地方，顾衡稍微梳理了一番，琢磨着如果这真是一个书中的世界，许多事情大概还真是不能讲逻辑，所以，自个想要混吃等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了。顾衡解除了对乔杏儿的催眠，自个回到家中，准备规划一下自己应该做什么事情了。 第111章 顾衡对于什么商战之类的并不擅长, 他更擅长的是站在堂皇大势这边，以大势压人，而且, 大概是因为乔杏儿看的是一本类似于霸道总裁爱上我的言情的缘故, 除了男女主人公“荡气回肠”的爱情，其他的东西都说得不清不楚，顾衡也搞不清楚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不要紧，在这个时代, 想要占据大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最简单的一个办法，就是把自己上交给国家爸爸。 虽说这个时代的科技比较顾衡最初那一世还要强出一些, 但是强得也有限，而前两世的时候, 顾衡虽说在应用科学上头走得不够远，但是在理论上头已经有了诸多设想。尤其这辈子还有钱, 他父母自个就是那个放荡不羁爱自由的, 也没有想着让顾衡子承父业。说白了，这个时代, 家族式的企业已经没有太多竞争力了，相反还有很多弊端。像是顾氏如今就面临这样的问题。顾询是拿了家里的创业基金出来自个单干的还好, 顾氏集团内部如今充斥着人浮于事，任人唯亲, 裙带关系等问题, 一大堆人干拿钱不干事，甚至是损公肥私。这也是为什么顾衡不相信顾询会想不开要跟大房争产的缘故。 顾衡前两辈子虽说因为环境的原因，许多科研只能停留在纸面上，但是有一样东西却没什么问题, 那就是材料。顾衡两辈子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时间有时间，材料学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根本没有所谓的理论可言，很多材料的出现完全就是运气，比如说不锈钢。顾衡曾经叫研究院的人放开脑洞，什么材料配比都尝试一番，虽说绝大多数材料都有着各种缺陷，但是机缘巧合或者是碰运气之下，还是搞出了几种性能比较强，放到现在也很适用的材料的，前面两辈子这些材料配比多半是被封存了，主要是原材料和制备工艺的问题，只能在实验室小规模制备，而这辈子可没这个问题，因此，完全可以拿出来给自己增加一点资本，另外，自己也该补充一下自己的知识库了。 顾家这边，顾询和林溪属于常年难得归家的那种，老实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书里的顾衡还能有这健全的人格，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 学校这边，虽说住宿条件非常不错，但是像是顾衡这样的学生，他们的宿舍也就是午休或者是偶尔过夜的地方，他们大多数时候还是住在外面，毕竟有的事情在学校毕竟不是很方便。 学校本身是顾家还有几个企业家一起投资的，因此，建校的时候，就在附近建了一处住宅区，算是学区房，顾家在那边有几套别墅，其中一套就属于顾询，如今顾衡就住在那里。 别墅区那边有专门的管家团队，说是给三房提供服务，其实主要服务的还是顾衡，顾衡前两辈子也是被人伺候惯了的，之前没恢复记忆的时候也很习惯这样的生活，因此对此并无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顾衡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虽说也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但是，因为没什么压力的缘故，着实算不上勤奋，好在他智商挺高，即便是如此，在学校依旧保持着相对靠前的排名。 但是，在知道了乔杏儿的情况之后，顾衡的情况就发生了变化。顾衡开始通过各种学术网站浏览大量的学术论文，还订购了一大批的专业期刊，还购买了不少器材，将别墅里面一个房间布置成了实验室。 管家看到顾衡的情况之后，难免觉得有些奇怪，便给顾询和林溪打了电话说了顾衡的事情。 顾询对此并没有直接询问顾衡，男孩子到了一定的年龄，行为模式会发生一定的变化，那是非常自然的事情，可能是因为喜欢上了什么人，也可能是因为受到了什么刺激，因此，顾询干脆就叫人去学校观察顾衡这些日子的行踪，之前他跟什么人关系比较好什么的。 而林溪呢，她在顾衡这里素来不摆什么妈妈的架子，林溪其实生下顾衡的时候也不算很年轻了，或者说，她结婚就比较晚。这也是他们这样人家的正常操作，晚婚晚育。年轻的时候性子定不下来，大多数对于联姻什么的也会有一定的排斥，等到经历过一些，见识过一些了，心理真正成熟了，才不会因为一些狗血的原因变成怨偶。 但是，林溪的心态其实一直很年轻，在家里的时候，她甚至不要顾衡叫她妈，而是让叫她林姐，就怕把自己叫老了。她这些年保养得也非常好，四十大几的人了，看起来跟三十出头没什么差别。 林溪得知消息之后，就干脆开着车回来了。 寻常的材料制备是不可能在家里的小实验室完成的，毕竟，仪器太少，顾衡不过就是给别人展示一下自己有着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为以后的事情做铺垫。 放在古代，一直有宿慧，生而知之这种说法，何况，古代几千年历史里头，各种神童在史书上也是层出不穷，所以，顾衡那时候就算是显得神异了一点，大家还都能接受。 但是放在现代，一个从来没接触过类似学科的人，突然就对高精尖科技产生了兴趣，并拿出了成果，难免要被人质疑，之后搞出一系列的麻烦，何况，还有个自以为熟知剧情的乔杏儿，她看上去估计穿书之前也就是个不怎么成熟的小女生，这种小女生很多时候做事是不会考虑后果的。若是这位真的跟顾旻有了进一步的勾搭，真能给顾衡造成一些麻烦，他也懒得玩什么装X打脸之类的把戏，为了免除麻烦，一开始的时候，干脆就将这些掐灭在萌芽里。 林溪回来的时候，顾衡刚刚从实验室里面出来，之前做了一点有些危险性的实验，外套都被熏得变了颜色，林溪是个懂行的，见了之后，就是一惊，问道：“这是弄了什么腐蚀性的东西吧？” 顾衡点了点头，说道：“我用化学试剂在做一个腐蚀测试，没注意温度，一些试剂蒸发出来了！” 林溪直接说道：“这种实验在家里不安全，回头我给你在我那边实验室办个通行证，你到那边做实验吧！”林溪手底下有好几个美妆品牌，一直以来做得还不错。别看许多美妆品牌都说什么是纯天然萃取，实际上，哪有这么多的纯天然原料，一般就是确定了有效成分之后，然后想办法人工制备，这样才能降低成本。像是林溪那边的实验室主要干的就是类似的事情，自然，许多相对来说比较先进的仪器那里也是有的。 顾衡一口答应了下来，嘴里说道：“要是有的话，那自然是最好了，学校那边倒是有两个还算不错的实验室，不过，正常都是给那些参加竞赛的人准备的，我也不想为了这事跟学生会还有教研组打交道，家里虽说自由，但是地方毕竟小了点，许多东西也摆不下！” 林溪没有问顾衡到底是在做什么实验，只是玩笑道：“难不成你想要接手我手里的事业，如今就准备上了？” 顾衡撇了撇嘴，说道：“林姐，你就算是想要撒手不干，也还是早早物色合适的职业经理人吧，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东西，你跟我老爹都给不了我！” 林溪顿时就来了兴趣：“给不了你？难不成你小子还想上天不成！不对，现在上天费什么事，几千万美元就能去太空站住几天呢！” 顾衡将身上的外套丢到了一边，从冰箱里拿了一瓶冰水，一边喝着一边说道：“我想要的可比上天难多了！”说着，他掰着指头算了起来：“一克锎一千万美元，好一点的超算就要上亿，高能物理里头，大型粒子加速器随随便便就是几百亿美元，动用一次都能让一家企业破产……” 林溪看着顾衡的眼神顿时有些变了：“你要专门搞科研？” 顾衡点了点头，说道：“是啊，我又不缺钱，这辈子早就站在不知道多少人的终点了，为什么不找点更高尚的事业来实现一下自己的人生理想呢？” 林溪点了点头，说道：“我明白了，你这样的理想，别说是我跟你爸了，就算是整个顾氏都搭进去，也供不起！横竖咱们家也不缺你一口饭，所以，既然你想要搞科研，那就去吧！”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其实科学家都不是什么好职业，除了少数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科学家之外，大多数科学家也就是听起来好听，是什么博士，研究所研究员，实际上，在经济上头一直有些不足，有成果的还好，不光有项目奖金，还能争取到一些专利授权费用，但是如果一直出不了成果，只靠着死工资过日子，那就很苦逼了！而顾衡呢，只要顾家不倒，他就是人生赢家，所以，做个科学家什么的，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顾衡也没多跟林溪解释，实际上，如果有成果的话，科研其实还是挺赚钱的，顾衡稍微盘算了一下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 第112章 顾衡决定树立一个天才科学家的人设, 因此，很快，他就发表了他的第一篇学术论文。这是来源于红楼那个世界的发现, 一种植物萃取的止痛剂，效果好, 没有成瘾性, 也不会产生什么抗药性，而且比较容易代谢, 不会给人体带来额外的负担。别以为这玩意很简单, 事实上，止痛剂这种东西在世界范围内都是难题。现有的止痛剂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成瘾性, 越往后需要的剂量越大, 而且到了后期, 能够起到的作用就很小了。 而顾衡所说的那种止痛剂最初其实是几个道家门派的秘传, 顾衡后来跟他们一块研究了很长时间, 才确定了有效成分，不过在当时的环境下, 人工合成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最终那些止痛剂依旧只能在上层小范围的使用, 比如说是一些当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万年病痛缠身的勋贵将领之流, 想要完全普及，产量根本跟不上。 但是借助于林溪实验室的设备，顾衡重复了萃取设备，并用小白鼠乃至黑猩猩做了动物实验，然后将这种有效成分合成了出来, 又设计了工艺流程，若是大规模制备，算上各种成本，再给足够的利润，就算是那种需要正常服用止痛药的病人，一天也就是几块钱的事情。这年头，几块钱够干嘛呢？吃个馒头一般也得一两块吧！ 总之，这止痛剂才合成出来，林溪恨不得立刻收购一家药厂，等着临床实验通过之后，立马投入生产，这以后每天都是流水一样的钱啊！ 顾询也听说了这事，回来听林溪这么一说，当下就是撇了撇嘴，说道：“你就想得美吧，这个啊，别说是你，就算是加上顾家，也吃不下！” 林溪也就是一时激动，实际上，别看大家都说什么特效药怎么怎么贵，有的恨不得一支就要你几百上千万！问题是，这种特效药针对的都是一些稀有的病，发病率一般都是几千万分之一甚至是亿分之一的那种，全球加起来病人也不会上四位数，他不卖贵一点，连研发成本都收不回来。 可是止痛剂不一样啊，这玩意的市场是真的很大，谁平常没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的，很多疼痛根本就是熬不住的，若是真有一种无毒无副作用，还没有成瘾性抗药性的止疼药，只要能上市，还不一群人追着买啊。 但是这同样是砸了许多人的饭碗，国外那些药企几乎是垄断了大半的市场，光是专利授权费用都收得手软，如今你这边来个完全吊打的，人家不暴跳才怪呢，肯定要给你使绊子。 顾家在国内还好，国外虽说也有一些产业，但是体量都不算大，而且那里也不是什么主场，政策稍微一个变化，说不定就要被波及的那种。所以，指望着顾家在国外的产业帮着打CALL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溪露出了一个有点郁闷的神情：“你就不能晚点说，让我多高兴一会儿吗？” 顾询露出了一个有些嘲讽的神情：“都多大的人了，还一副玻璃心呢！对了，儿砸，你怎么想？”他跟林溪多年夫妻，其实就跟兄妹差不多，互怼是正常模式，这会儿不等林溪反怼过来，就转向了顾衡。 顾衡摆出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说道：“我只负责搞研发，至于后续的事情，我可没这个闲工夫！” 顾询点了点头，说道：“行，这事就交给我和你妈，你现在也没必要经常待在学校了，你以后是个什么打算？搞科研的话，其实还是国外环境更好一些，不过那边对咱们这边的人不太友好，你想要出国吗？”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算了吧，我觉得还是国内比较好，放在国外，谁会花大力气来支持一个留学生的研究呢？” 顾询点了点头，他又不是那些被公知洗脑的群体，觉得国外的空气就如何甜美，号称皿煮自由的那些国家，那真的是叫人一言难尽。顾询上学那会儿留学的事情很火热，顾询也是留学过的，他起码还有钱，在假期可以住在富人区，那里比较安全，但是在其他的地方，那属于晚上九点之后，基本不要出门的节奏。种族歧视也很严重，虽说那里反对种族歧视算是政治正确，但是私底下的那些你根本没法说，尤其，有色人种自个互相歧视，那更是叫人一言难尽。 顾询那时候上的是商学院，能上这种学院的多半不是什么穷人，互相之间还能保持基本的礼貌和体面，但是顾衡既然是打算走科研这条路那就不同了，可能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另外就是，真要是做出了什么成果，万一人家将你扣个盗取机密的帽子将你扣下来了，你也只能认栽。别人的地头终究不如自个家里。 顾询这么一想之后，就觉得对顾衡来说，留在国内也不是什么坏事了。 顾衡这边，他的论文也很快发表了，就算是顾询帮忙找了人推荐，他一个高中生想要将论文发表到什么影响因子特别高的期刊上还是有些困难的，不过，虽说不是一线，那也是二线了，别的不说，凭着这份论文，一个博士都能毕业了。 不过要说引起什么轰动，那倒是没有，也就是业内有人关注到了，毕竟只是做了动物实验，还没真正开始临床实验，一般人是不会相信真的有这种毫无副作用的止痛药的存在的。 而国内这边，林溪自个就认识一大票的人，顾询人脉同样很广，他们很快就得到了业内专家的背书，又跟相关部门联系上了，之后，那叫一个一路绿灯，而顾衡也在小范围内出名了。 顾衡还没毕业，就得到了好几个大学伸出来的橄榄枝，事实上，像顾衡这样的二代，真要是想要混文凭，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简单粗暴一点，给高校捐个大楼，设立个奖学金什么的，弄个特招名额不费事，婉转一点的，搞个特长生，直接搞委培，都是很简单的事情。 但是如今情况不一样，顾衡是真实力选手，高中就有了成果，就算是发现有效成分可能有碰运气的成分，但是后来人工合成，设计工艺流程，这就是硬实力了。不是没人怀疑过这是顾家给自家儿子镀金，但是没必要，林溪那几个实验室虽说设备都挺好的，但要说那边的研究人员有这个水平，就没几个人相信，而真有这种大佬，他失心疯了才会将这种财名双收的机会给一个高中生，自个做个默默无闻的背景板。 顾衡的目的算是达到了，在家里都以为他会在国内两所名头最大的大学里头挑一个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科工大，顾询和林溪都吃了一惊，原本大房二房还想要劝一劝，结果他们两口子却是先看开了，论起科研实力，其实大家都差不多，顾衡愿意选什么就选什么吧！ 想要得到国家爸爸的支持，自然不能小打小闹，总要做一些高精尖的东西才行，科工大听起来名声没那么响亮，但是他们的许多项目都是那种保密性比较高的，顾衡觉得，自己进去之后更容易接触到这些项目，也更容易出头一些。 学校那边，乔杏儿对于顾衡提前被录取的事情有些懵逼，毕竟，在剧情里面，顾衡其实是早就出国了，一直在国外深造，一直到家里发生了变故才回来。她其实根本没有意识到，像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几乎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女主了。原本的乔杏儿自尊自立，非常努力，从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女孩，变得更加优秀美好。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引起顾旻那样男人的另眼相看，还真以为故事里头的霸道总裁就喜欢那种灰姑娘啊，甚至，真正的灰姑娘怎么着也是富商甚至是贵族的女儿，难不成寻常平民也能参加王子举办的舞会吗？ 现在的乔杏儿就是一个有着莫名其妙优越感的浅薄小女孩，或许她上辈子也算是有点资产，但顶多也就是中产而已，本身并没有多少内涵，要不是她是顾家这个最大的董事赞助的慈善生，以她如今的情况，都要被学校劝退了！ 乔杏儿如今这个姿态，别说是博得顾旻的爱情了，就算是考大学都够呛！ 顾衡也没关心什么乔杏儿，如果真的顾家有萧墙之乱，那也不会是乔杏儿的锅，乔杏儿真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与其担心剧情里头有的没的，还不如让自己有更多的底气。 顾衡被特招之后就很少去学校上课了，学校那边也无所谓，事实上到了高三，几个国际班里面能有一半的人就算是出勤率比较高了，他们大多数都不会选择参加高考，如今都在忙着出国的事情，参加各种考试，有一些语言方面不过关的学渣干脆直接就出国上预科班，其他的呢，也有各种其他的活动，有不少人已经收到了不少大学的OFFER，已经开始为入学做准备，自然不会继续在学校里面浪费时间。 顾衡大多数时间都是泡在了实验室里面，准备再推出点成果巩固一下自己的人设，最好入学之后就能加入使用高端实验室的那种，所以，他其实已经将所谓的女主忘在了脑后。 第113章 到了这个时代, 顾衡才能够感受到身边一群神队友是个什么滋味，前面两世的时候，大多数时候就是他在单打独斗, 几乎没有人能够跟得上他的思路，他就属于那种导师的角色, 他琢磨着起码等他去世之后五十年，大概才有人能将他留下来的那些资料消化掉，尤其是高能物理等方面的知识, 在硬件设施达到一定程度前，对于大多数人来说, 就跟天书一般。 顾衡并不想将时间浪费在按部就班地读书上头，他在将本科阶段的教科书都翻了一遍之后，干脆去申请了缩短学制, 提前毕业，学校里几个教授一开始的时候还觉得他太狂妄，大学跟中学的知识有的地方完全是两回事，他上中学的时候也没提前学过大学的课程, 如今还没两个月就要求参加考试提前毕业, 这不是开玩笑嘛！ 不过，顾衡很快就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天才。 顾衡如今的智商绝对是属于比较顶尖的那一批, 时空旅行者这个身份给他带来的不只是无休止的穿越，每一次的穿越会让他的神魂愈发壮大，这也是为什么顾衡不可能在穿越之初就恢复记忆的缘故，他的神魂需要在转世这个过程中逐步让身体适应自身的存在，或许，在一些能量层次比较高的世界, 顾衡的神魂会苏醒更早一些。 神魂的强大让顾衡无论是思维速度还是其他都远胜与寻常人，他当年在红楼世界的时候，就在自己的脑海中有记忆宫殿的法门创造了一个图书馆，如今，这座图书馆里头的东西越来越多，光是目录就已经能让一般人觉得绝望了，而顾衡却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从记忆图书馆中迅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什么过目不忘，过耳不忘对他来说，也开始成了日常。 因此，在几个教授试探性地对顾衡进行了相应考核之后，发现他的确已经掌握了本科阶段的知识，其他那些教授也干脆不耽误顾衡的时间了，天才本来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他们这样的学校，提前毕业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一般都是大二大三的时候才申请，顾衡既然有能力，没必要让他将时间耽误在本科阶段，进一步深造才是他应该做的。 因此，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顾衡顺利修满了学分，也就差一篇毕业论文了。顾衡申请了课题，准备再弄出点成果出来。 顾衡还沉浸在研究中的时候，他之前搞出来的止痛药终于通过了三期临床实验，已经拿到了药品批号，准备上市了。国内的流程非常顺利，毕竟，大家也不乐意总是给国外那些医药企业付专利费。尤其，那些企业做事很不讲究，原本一种药快过专利保护期，这边都已经准备搞仿制了，那边又有新的出来，你永远要跟着他们的节奏走，国内的药企为此很是头疼，重新研发成本太高，也只能高价取得人家的专利授权，自个生产。 如今国内有了特效止疼药，专利授权费用也不算高，如此一来，谁还乐意再给国外那些药企送钱呢？ 这直接损害到了国外几个药企的利益，他们可懒得管患者到底需要什么，他们只知道，这种止疼药要是真的通过了审批，那么，他们的类似产品就再也卖不动了，每年起码要损失好几个亿。因此，这种止疼药递交国外审核的时候，遭遇了强烈的抵制，对方各种找茬，稍微找到一点小毛病，就要将你打回来重新申请。也亏得这事不是顾询林溪两口子亲自去跑的，要不然他们早就跳起来了。 不过，他们也不着急，国内已经是个很大的市场了，这种止疼药被纳入了医保，也不用太多的公关，医院那边也愿意给患者推荐，因此，目前的盈利情况已经非常可观，国外那边，真正着急的是需要的人。事实上，已经有许多商业间谍在想办法窃取止疼药的分子式了，在他们看来，只要弄明白了分子式，他们自个就能推导出工艺流程。 而国外很多实验室也在根据顾衡论文里面提到的信息，想办法提取相应的有效成分，但是顾衡的论文也不可能真的将什么都公布了，所以，他们为此费了不少事情，最重要的是，顾衡采用的植物本身就不是什么大路货，而是国内特产的一种植物，生长环境固然不算苛刻，但是也绝不是什么地方都能种出来的，而且人工种植出来的有效成分含量还会低一些。最重要的是，真要是纯粹从植物里头提取，一百斤里面也就是能提取几克而已。而且萃取方法也很有讲究，不是随便用什么都能萃取出来的。这种成分本身并不算稳定，很容易就会变质，失去效用。 各个实验室不知道费了多少心思，论文里头的有效成分也没真正提取出来，反而成本倒是花费了不少。别的不说，药草他们得从国内进口，通过走私之类的手段，根本弄不到多少，国内又不是什么傻瓜，早就提高了出口价格还有各种限制，甚至对许多国家都发布了禁令，为此不知道争取了多少好处，但是最终都有人怀疑顾衡的论文是来误导人的。 就在各个药企为了此事拼命公关的时候，顾衡的第二篇论文也发表了，这回他的论文就发表到了第一流的期刊上，这同样给了许多药企重重一击，因为这一次，顾衡发现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恢复血管弹性的那种。 如今这个社会，生活条件好起来了，心脑血管疾病也已经成为了常见病，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体内的血管也会逐渐老化，失去弹性，如此，很容易就会造成高血压，血栓之类的毛病，对于那些患有心脑血管疾病的群体来说，说不定气温稍微一个便会，都会导致血管破裂，以至于造成严重的后果。 以前的那些相关药物无非就是降低血小板，减少凝血，算是治标不治本，如今顾衡搞出来的这种药物，却是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恢复血管的弹性，可以说是真正减缓衰老，这对于中老年人来说，才叫是真正的福音。 当然，这种物质顾衡也就是给了个名字还有来源，具体的分子式还有萃取方式乃至合成方式，顾衡依旧是啥也没说，这让许多实验室的人简直要跳脚，他们虽然能够通过各种渠道取得相应的样品，但是，对方只要不傻，就不可能将原始成分交给他们，肯定是已经混合了各种无效成分或者说是辅助成分的成品，想要搞清楚真正的有效成分是什么，哪有那么容易。 就在其他人都觉得顾衡以后只怕会在这一条路上走到黑的时候，拿到了学士学位的顾衡居然又在知名的数学学刊上发表了一篇学术论文，证明了霍奇猜想，这简直是给科学界的人丢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把人都炸懵了。 原本还有人邀请顾衡做一次讲座，解释一下他的证明，结果顾衡懒得到处跑，直接开了个直播，直播足足持续了十七个小时，最后大家不得不承认，这个猜想被一个根本不是正经学数学的人给证明了。 顾衡如今正处在人生的高光时刻，甚至还将继续持续下去，而乔杏儿如今的处境却很糟糕，她成绩一般，哪怕到了高三的时候努力了一把，最后也没考上本科，只能上了一个非常普通的大专，顾旻对此有些失望，不过，他的助理告诉了他小地方的教育水平之后，顾旻又觉得理所当然起来，按照助理的说法，那种小地方，能考上大专已经算是不错了，这么说的话，乔杏儿在他们那里还算是比较优秀的。 因此，顾旻表示会给乔杏儿支付了她的大学学费，如果乔杏儿将来还会继续深造也会继续资助之后，便不再管乔杏儿的事情。 这让乔杏儿真的非常绝望，这还不如她上辈子呢，她上辈子好歹还是本科生，不过是个本三，还是学的艺术专业，其实就是高二的时候报了个美术班，突击了两年，才算是考上了大学。考上大学之后，又沉迷于网络，追星之类的，钱花得不少，东西没学到多少，她之所以穿越，是跟着一帮小女生追星的时候出了意外。别看上辈子都已经是二十出头了，本质上心理并不成熟。 她原以为自己变成了女主，世界就要绕着她转了，问题是，她真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就算是有，也是原女主有。原女主好歹还有些闪光点，她就是个虚荣浅薄的女孩子。 顾旻只资助了她学费，没提生活费的话，乔杏儿也别指望能从自个的父母那边得到一分钱，因此，入学之后，她就真正知道了生活的不易，不得不勤工俭学，在外面打工好赚取一点生活费。等到媒体铺天盖地地报道顾衡消息的时候，乔杏儿整个人都傻了。 她甚至怀疑顾衡也是穿越的，但是，她哪里敢跟别人说，她想要去找顾衡，但是别说是如今的顾衡了，就算是以前的他，住的地方也不是乔杏儿这样的人能接近的。所以，乔杏儿最终只得又将主意打到了顾旻头上，她开始等待机会。 第114章 顾旻其实几乎都快忘了乔杏儿这个人了, 哪怕是普通的富二代，长到顾旻这个年纪，就算没有阅尽千帆, 那也不知道见识过多少了。就像是古时候，大户人家的子弟，到了一定的年纪，家里就会安排通房丫头, 不只是为了满足生理需要，也是为了让家里的子弟不被女色迷惑, 知道女色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当然, 也有那等原本以为就那么回事, 但是突然就遇上真爱的, 比如说隆科多。不过, 正常情况下, 大家玩归玩，哄哄小情儿可以, 但是不会来真的，可以说是渣得明明白白。像是顾询跟林溪夫妻两个就是这样, 他们各自在外面都玩得很开，找的也都是那种玩得起的，之后不会纠缠不清的那种，我给你你想要的物质条件，你好好哄我高兴, 等到我这边厌倦了，给你一笔分手费，大家好聚好散。 顾旻当年青春期萌动的时候，同样被家里安排着见识了一番, 何况，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当年被乔杏儿救了的时候，他已经进入顾氏工作了两年。他不是那种花花公子类型，他其实还是比较有野心的，觉得需要一个能匹配自己的妻子，这年头的女性跟之前不一样了，她们对于婚姻并不迫切，对于另一半一般也很挑剔，顾旻也不希望像是顾询这个三叔一样，找个跟自己一样同样很能在外面玩得妻子，两人也就是名义上的夫妻，跟合作伙伴没什么区别。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顾旻对外还算是洁身自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身边没有优秀的女性。 顾氏虽说如今内部有着不少问题，但是依旧是业内有名的大公司，机会多，待遇好，在人才市场上竞争力也很强，顾旻身边的年轻女性，多半长得在水平线以上，业务能力强，情商也高，看惯了这些人之后，顾旻能看上一个没什么内涵的乔杏儿才怪。 即便乔杏儿如今会打理自己了，怎么着也是八分以上的美女，但是在顾旻那里，也就是路人而已。就算是救命恩人，但是说句难听一点的话，像是顾旻这样的人，感恩之心其实也就那么多，在他看来，就算是没有乔杏儿，他当初也不会有事，乔杏儿救了他一次，他也算是改变了乔杏儿的命运，让她不用早早就嫁人，怎么着也算是上了个大学，总比她连个高中文凭都没有要强得多。 因此，当乔杏儿费尽心思，终于再次站在了顾旻面前的时候，顾旻甚至没认出来这个用劣质的化妆品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的女生是谁。 乔杏儿属于那种没被生活的毒打打够的类型，她自以为自己一旦遇到了顾旻这个真命天子，这位定然会对她言听计从。可惜的是，顾旻虽说因为本身的修养，在知道了乔杏儿是谁之后，对她还算是温和耐心，但是，在乔杏儿开口显露了自己这么多年来没有太多进步，反而多了几分市侩之后，内心深处就给乔杏儿打了个叉。 乔杏儿虽说是有几分心疾，但是在顾旻那里还是太浅薄了，因此，不多久，她就把自己的底子给泄掉了，她说自己是重生的。 作为一个即便不是日理万机，但是从小接受精英教育，压根没多少空闲时间的现代精英，他还真没多少时间看什么网络，他连那些通俗的杂志都没什么印象，看的最多的一般就是各种财经类的杂志。因此，在乔杏儿说自己是重生的时候，顾旻俨然已经没了耐心，在他看来，乔杏儿就像是乡下那种神婆一般，企图用一种荒谬的言论来糊弄自己。 乔杏儿狠了狠心，压低了声音说道：“顾先生，你父亲在外面有一个情人，是他的初恋，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叫沈哲！” 顾旻皱了皱眉，说道：“乔小姐，你说这话是要负责任的！” 乔杏儿瞧着顾旻神情发生了变化，顿时就得意了起来，她气定神闲地说道：“顾先生要是不信，可以去查查看！那个沈哲如今在顾氏的羊城的一家子公司，如今已经是公司的高层了！至于你父亲的初恋情人，她叫沈雨婷，名下有一家外贸公司，这家公司其实是你父亲帮着开的，沈雨婷每年能从这家外贸公司得到近千万的分红……” 乔杏儿说的有鼻子有眼，顾旻如果说刚开始只有三分相信，如今却有七分了。一个每年利润几千万的外贸公司虽说不是什么庞然大物，但是已经算得上是不错了，许多大公司每年的净利润都未必都有这个数字。如果这是真的，那么自个父亲顾谚对自己这个初恋情人那是真的用心良苦了。很多人在外面养情人，那根本就是养个金丝雀，按月给钱，对方就如同菟丝子一般，只能依赖自己，毫无生存能力，离了金主之后，要么找下一个金主，要么就可能落个黯然收场。 顾旻深深地看了乔杏儿一眼，他开始对乔杏儿产生了怀疑，毕竟，乔杏儿的生活圈子是不可能跟顾家，甚至是跟沈雨婷扯上什么关系的，乔杏儿这辈子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从自己的家乡跟着顾旻来到了现在的城市，她选择的大专也在这个城市，那么，关于顾谚的风流韵事，还有沈雨婷母子的事情，她又是从什么地方知道的呢？至于什么重生的话，顾旻打心眼里不相信，他却是疑心乔杏儿勾搭上了顾氏的竞争对手，从那边知道了这些消息，然后过来给自己卖好的。 不管怎么说，乔杏儿体现了自己的价值，顾旻就不能像是对待普通的资助对象一样对待她了，顾旻干脆在乔杏儿学校附近购买了一套小公寓，给乔杏儿住，每个月又额外给乔杏儿一笔生活费。 乔杏儿终于不用苦逼地到处打工了，对外只说她交了个男朋友，但是私底下许多人都觉得她是被什么金主包养了，要不然怎么不见她将男朋友带出来呢？ 顾旻却是开始私底下调查沈雨婷母子，沈雨婷在羊城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企业家，有着一定的曝光率，顾旻派出去的人蹲守了大半个月之后，终于拍到了顾谚出入沈雨婷别墅的照片，还是过了夜的那种。至于羊城那边，沈哲的事情倒是多费了点时间，因为沈哲直接出国了，还是代表公司考察国外市场的，也就是说，他如今俨然是羊城那边公司看好的接班人。沈哲年纪比顾旻还小两岁，他能够走到这一步，没有顾谚给他铺路，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毕竟，顾氏的情况，顾旻一直知道，在顾氏，领导层的平均年龄都要上四十了，除非是顾家本家的几个子弟，否则的话，其他不仅要看能力，还得看资历。顾旻看过沈哲的履历，里面明显有不合常理的地方，就算是沈哲有个身为企业家的母亲，但是那几项非常拿得出手的履历，也不是沈雨婷和她的交际圈能帮忙做到的。 顾旻一直等到沈哲回国，才将取得的样本送到检测机构走了亲子鉴定，不多久，亲子鉴定书就寄到了顾旻手中，他看着上面存在父子关系的鉴定，咬了咬牙。 对外，顾谚一直是个模范丈夫的形象，比起顾询来，顾谚的名声好太多了，甚至，顾家二房的顾议也就是这几年孩子大了才收了心，之前的时候，也是常有一些花边新闻传出来的。结果到头来，二叔三叔都没闹出什么私生子，反倒是最道貌岸然的顾谚私生子居然跟顾旻差不多大。 最重要的是，顾谚对这个私生子还不同寻常，俨然在给他铺路。顾氏并不介意跟手下的高管分享利益，这也是为什么顾氏能够一直发展壮大的缘故，只要你对顾氏有功，那么，你就能得到期权乃至股权奖励，而若是沈哲能力卓著，他不仅能够掌握分公司，甚至能够借此调入总公司，未来真要是顾谚支持这个私生子跟自己争夺继承权，对自己来说可是一件不小的麻烦。 好在顾旻如今抢先知道了沈雨婷母子的存在，敌在明我在暗，自然有办法针对他们。顾旻觉得就凭着乔杏儿给自己透露了这个消息，那么之前的投入便都是值得的。不过，想着乔杏儿居然说自己是重生的，虽说很像是一个笑话，但是她既然敢这么说，那么，她知道的事情显然不止这么一点，因此，沉吟了一番之后，顾旻决定再找乔杏儿打探一番。 顾旻不怕乔杏儿守口如瓶，事实上，乔杏儿涉世未深，阅历也很一般，甚至可以说，眼皮子很浅，顾旻觉得自己很容易能够拿捏乔杏儿。 可惜的是，乔杏儿的胃口可比顾旻想得要大得多，人家甚至不满足给顾旻做情人，人家瞄准的是顾氏大少奶奶这个位置。 有着这样的目标，乔杏儿还是非常稳得住的，顾旻那点小恩小惠根本打动不了她，她想要的是顾旻女朋友这个身份，甚至更进一步，这就让顾旻有些踌躇不定了。乔杏儿本身的素质根本不足以成为顾旻的女朋友，事实上，做花瓶都不够美貌，顾旻可不想在自己婚前就被打上一个荤素不忌，这等姿色都看得上的标签，因此，在乔杏儿流露出了这样的意思之后，顾旻暂时退却了。 乔杏儿自觉自己吊住了顾旻的时候，顾衡那边，虽说没有新的论文发表，但是，他发现的几种优质材料已经让他有了自己的实验室，俨然已经成为青年科学家中的带头人物了。 第115章 绝大多数国家, 对于人才都是宽容的，何况，顾衡私德没问题，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家里父母虽说以普通人的眼光有些一言难尽了一些, 但是按照法律, 他们也就是道德上头有瑕疵, 并没有到违法犯罪的地步，因此, 随着顾衡的成果越来越多, 顾衡的待遇也变得越来越高, 连专门的生活助理都已经配上了。 而顾询跟林溪两口子也得了不少隐形的好处, 比如说, 一些原本有着一定壁垒的行业，他们如今可以稍微插一脚了, 顾衡有几样不敏感的发明交给了他们两口子运营, 顾衡自个只等着分钱, 而顾询跟林溪却是借此有了更加广泛的人脉，弄得顾谚都有些酸溜溜起来。 顾家三房，顾询夫妻两个并没有插手顾氏的产业, 而是拿了创业基金自个出来打拼，顾氏那边也就是拿分红而已，顾家那位老爷子虽说年纪大了, 但是, 迄今为止，他依旧没有真正将股份交给几个儿子，只是按照比例给分红罢了。老爷子其实已经不管公司的事情了, 但是就算是不管事，但是他也得掌握主动权，免得几个儿子钱一到手，就不管他这个做老子的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性格也有些古怪，他自个常年住在外面，不愿意回老宅，虽说不是世界各地到处走，也是天南海北地溜达。他有的是钱，身边又有一整个团队为他服务，就算是在深山老林，也能伺候得他舒舒服服。全国各地的高端疗养地，几乎都有他的住处，他身体也好，没什么头疼脑热的，去年的时候还玩了把高空跳伞，差点没将几个儿子吓死。最让人无语的是，他不主动联系你，你要是主动问候他，保准招来一顿骂。顾询又不指着顾氏过日子，所以前些年也懒得带着顾衡去老爷子那里找不自在。 顾老爷子一直不发话，顾谚就不能真的放心，谁知道顾老爷子会不会觉得老三自个的事业干得不错，所以转过来将手里的股份给老三继承呢？ 反倒是二房不用担心，顾议这家伙是个不怎么靠谱的，他是个文艺青年，当年创业的时候跑去投资艺术品，结果虽说不至于赔个底掉，却也因为他的眼光实在是不够主流，最终灰溜溜地将手里的产业处理了，老老实实回来吃分红，他最赚钱的地方是曾经买了几个地方做画廊，画倒是没卖多少钱，主要是顾议的目光太小众，大家欣赏不了那些画，他又有一种不合时宜的清高，不愿意去炒作，因此，画廊一直在亏损。不过，画廊本身却因为房地产的红利赚了不少。原本顾议的妻子方苼想要将画廊租出去，那几个地段都好，房租都是一个不小的收益，尤其，方苼一直疑心顾议借着那几个画廊baoyang小情人，可惜的是，一直没有真的抓住把柄，最终这事还是没能成。 顾议这性子，自然是不可能继承顾氏的，方苼也不是什么能干的人，她出身不错，但是在家接受的就是贤妻良母的教育，也没沾过钱的事情，嫁过来之后，也得了顾老爷子赠予的股份，她的投资方法就是购买珠宝首饰，倒也升值了不少，投资眼光算是比较保守的那种。他们两人有一子一女，女儿顾欣大学毕业就出嫁了，跟她母亲一样，做起了豪门富太太。儿子顾畅这会儿还在上学，学的并不是什么文理科乃至工科的专业，他从小被顾议带歪了，早早就开始追求艺术，如今正在国外一个有名的音乐学院学习，准备将来做一个音乐家。 可以说，二房从一开始就放弃了顾氏的继承权。以前顾谚还以为顾询也是撒手了，但是如今一看，最是对自己有威胁的就是三房。有了这样的先入为主之后，顾谚顿时就看三房不顺眼了。 只是，不顺眼归不顺眼，顾谚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毕竟，明面上顾询的产业不光跟顾氏没什么冲突，反而在有的地方有些合作，顾询也没仗着自个是顾氏的股东，就以次充好，强买强卖，想要找个理由结束语顾询那边的合作也找不到，好在顾家老爷子如今还健在，顾谚还不用太着急。 但是，乔杏儿却知道，顾家老爷子其实没几年活头了。 顾家老爷子别看精神很好，但是有的病根本就没什么预兆，就像是顾老爷子，差不多七十岁的人了，如今还玩一些高风险的运动，比如说跳伞，还有什么潜水冲浪之类的，似乎比实际年龄要小好几岁，但是，很多时候，你看上去身体很好，却不意味着，你真的就身体很好了，衰老会带来很多东西，比如说，阿兹海默症，再比如说，帕金森症，这两种病得了一种对于老年人来说都很够呛，结果到了顾家老爷子那里，就全得了。 这两种病根本没有所谓的特效药，顶多就是治标不治本，暂时缓解一二，原本这两种病其实算不上致命，但是谁让顾家老爷子别看年纪大了，但是却是个爱冒险的人，年轻的时候他是没这个条件，后来呢又忙着创业，上有老下有小，不能允许他任性，但是年纪大了，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 他得了阿兹海默症之后，忘性变得很大，总觉得自己是个年轻人，帕金森症嘛，症状倒是比较轻微，他自个根本没太多感觉，反而是觉得自己出去冒险受了伤。 然后，在一次执意要乘坐热气球观光的时候，他做了个大死，身边的人根本没有来得及救援，就从正在升起的热气球上摔了下去，身上的保险措施居然也失效了，从近百米的高空摔下去，别说是个骨头都已经开始老化发脆的老年人，就算是有九条命的猫，也不够折腾的。 顾家老爷子的死直接让顾家开始了撕逼模式，这便是大房三房争产的开端。 之前顾衡催眠乔杏儿的时候，乔杏儿只说顾家老爷子去世了，顾衡当时想着自个爷爷都七十多的人了，去世也是正常的事情，因此并没有追问，否则的话，他就会嗅到其中充满了阴谋的气息。 毕竟，顾家老爷子就算是老年痴呆了，但是，也不至于真的就失了智了，人家老年痴呆患者能够记得一些熟悉的地方，记忆中过去的人和事情，热气球这种地方，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老年痴呆患者的记忆里，毕竟，顾家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大概率对热气球并无半点兴趣。顾家老爷子或许会因为阿兹海默症吃错东西，走错地方，却几乎不可能在一个让他没有太多安全感的地方做出不恰当的举动来。 所以，顾家老爷子乘坐热气球，还有在热气球上跟他身边的保镖产生冲突，甚至连同身上的安全绳失效都有着人为安排的成分。只怕顾询之所以跟大房争执，很可能是对顾家老爷子的死产生了怀疑。 当然，顾衡并不知道这些，里面男主女主多半是正面人物，所以，自然不会写什么顾家老爷子的死是大房的阴谋，因此只当做是意外处理，三房是为了争夺遗产，才在这事上信口雌黄。 乔杏儿琢磨了一番，只怕再有个一年时间，顾家老爷子就该查出来有阿兹海默症和帕金森症了，她琢磨着如何利用这个消息，从顾旻那里弄到点好处。 乔杏儿之前一直吊着顾旻，问题是，她又不是什么绝色佳人，顾旻也不是舔狗，见乔杏儿还在那里拿捏，也懒得继续惯着她，尤其，他一直在暗中监视乔杏儿，发现乔杏儿的生活圈子非常单纯，往来最多的还是她那些同学舍友，她如今最热衷的就是在舍友那里炫富。顾旻给的生活费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那真的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乔杏儿又有地方住，连水电物业费都不用她交，因此，她便可以随时出入一些高消费的场合，还能三wubu时地购买一些在学生群体之中比较奢侈的奢侈品。有的用了一两次便直接送人。 对顾旻来说，乔杏儿根本就是一潭清水，随随便便就能看清楚，因此，他很快意识到，之前觉得乔杏儿是商业间谍，或者是跟商业间谍有关系，那绝对是想多了，她就是个肤浅的女人。 在看明白了这点之后，顾旻琢磨着等到乔杏儿大专毕业，也就能将人扫地出门了，因此，自然不会继续去跟乔杏儿虚与委蛇。 就在乔杏儿左等右等等不到顾旻的到来，除了每个月按时打到自己卡上的生活费，让她觉得顾旻还没有放弃自己之外，她都觉得自己已经被遗忘了，乔杏儿正准备拿着顾老爷子的病显示一下自己的先知，比如说如果能够更早发现顾老爷子的病情，说不定顾旻能得到更多的好处，毕竟，长孙这么关心自己的身体，顾老爷子只要不是铁石心肠，总该多给顾旻一点好处的吧！ 哪知道，乔杏儿还没下定决心呢，那边，医学界又传出了一个重大的消息，那就是，可以真正进入临床使用的纳米机器人已经被发明出来了，纳米机器人可以准确识别人体内的异常，将一些病变的组织细胞进行处理，甚至可以调节人体内的激素分泌，而许多疾病，归根结底，其实就是跟人体自身的免疫系统有关，而纳米机器人可以将人体的免疫能力发挥到最大，在人体组织细胞发生病变的时候及时发现并阻止，可以说，有了纳米机器人，许多绝症在萌芽阶段就被纳米机器人构成的人体共生系统掐灭了。 乔杏儿顿时傻了眼，无论是阿兹海默症还是帕金森症，都是神经系统发生的一些病变，在关于纳米机器人的报道之中，就表示，纳米机器人同样可以治疗神经系统的病变，也就是说，顾老爷子若是用上了纳米机器人，那么，不管是什么病，都没问题。 第116章 其实, 医用纳米机器人早就被人提出来过了，在一些方面，已经开始使用微型机器人进行辅助，但是, 真正的纳米机器人多半也就是在实验室里使用, 还没到能够真正普及的地步。 而顾衡搞出来的纳米机器人却简直是跨越性的产品，在临床实验之中体现出了惊人的效果, 这些纳米机器人可以轻易穿越视网膜甚至是血管壁, 可以说, 纳米机器人的出现，几乎砸了绝大多数医生的饭碗。 当然, 如今这个成本是很高的，目前也只有极少数一部分人能够享受到纳米机器人的服务, 这些人也是最愿意在这上面花钱的。有句话说得好, 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 那就是穷病。那等富豪, 除非是突发意外，否则的话, 他们就算是得了常人眼里的绝症, 他们也能比常人存活更长的时间。因此，你要是听到哪个富豪说什么, 自己最喜欢吃垃圾食品, 生活如何如何不规律, 或者怎么怎么样, 你就当做没听到好了。因为他们享受的医疗资源是你难以想象的。普通人心脏有问题，说不定连搭支架的钱都拿不出来，只能靠着一些便宜的药撑着。而那等富豪, 他们只要身体能支撑得住，一年做一次心脏移植手术都有这个资源！ 所以，如今要做的就是将成本降下来，或者说是做成那种有针对性的一次性的纳米机器人，不用一直跟人体共生。一次性的纳米机器人就是那种发现生病了，那么，给一次性纳米机器人输入相应的指令，将病治好了，然后纳米机器人也就能通过新陈代谢之类的手段代谢出来。不会停留在人体之内。 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顾衡盯着了，完全可以交给其他的人去做，他只需要负责提供一个方向就行。何况，这个项目根本不怕没钱，这边才公布了结果，国内外就有许多人来咨询了，一些年纪不小的富豪一个个恨不得拍着胸脯表示，你们尽管研究，缺多少钱，我这里有，要多少有多少。 对于富豪来说，他们追求的已经不再是财富的增长了，他们更希望的是长生不老，你只要看看那些富豪每年的资金流出就知道了，全球那些专门研究基因之类的研究所，绝大多数都有这些富豪的投资，只要能确保安全，他们也不介意尝试新的治疗方法。如今全球的那些富豪，有很大一部分年纪可都不小了，就算是他们有钱之后就有自己的医疗保健团队，但是，这也并不能阻止人体自身的衰老，所以，或多或少，身体总会是有些问题的。 当然，一件事有好的一面，就有坏的一面，医用纳米机器人的出现不仅仅是砸了医疗圈子里头不少人的饭碗，还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有钱人以后都能因为医疗技术的不断进步可以活得很长，那么，是不是穷人就活该病死老死呢？这无疑会造成阶级的对立。 借着这个极为政治正确的理由，全球的医疗巨头都开始发声，抨击医用纳米机器人的发明， 而实际上，纳米机器人能够做到的可不只是这个，像是国内，已经开始尝试使用可以自体复制的纳米机器人对土壤，水源污染进行治理。这还是民用方面的，军事方面，纳米技术只会带来更大的变化。 别的不说，国家连纳米机器人都能大规模制造出来，那么，使用纳米机器人进行精加工就变得非常简单了，一些原本很难制造侧材料采用纳米技术直接合成，也变得简单起来，可以说，如果说原本国内的基础工业在精加工等方面比国外落后了几十年，而纳米技术的发展俨然已经将这个追了上来，甚至还有超越的意思。你工业母机再厉害，光刻机精度再高那又怎么样呢？我这边使用专门的纳米工厂，比你那个强多了。 而且纳米机器人相对来说其实很节能，它们体积小，就意味着驱动它们需要的能量也很少，像是医用纳米机器人，进入人体之后，就可以借用人体本身的热能乃至生物电作为能源驱动。而在自然界中，如今它们利用的主要说太阳能，清洁无污染，效率也很高。 还是那句话，暂时除了成本之外，没有别的缺点。但是比起国家之前在什么光刻机，芯片等行业投入的钱财，纳米机器人的研究可省钱多了。 顾衡如今就是国宝级别的科学家，他如今能够调用的资源是一般人根本不能想象的。 对于纳米科技的发展可能会带来的社会问题，顾衡自然也是想过的，对他来说，这事好解决啊！全民精英化，开拓外太空，地球才多少资源，自然是不够全人类消耗的，但是外太空却不一样，太阳系就是银河系的一个犄角旮旯的乡下地方，银河系又只是室女座超星系团的一部分……总之，宇宙那么大，人类如果一直困守在地球这么个乡下地方，还总是勾心斗角，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所以，人类目前的人口压根不能算多，比起茫茫宇宙来，简直可以说是太少了，前提是，在地球上人口大爆炸，导致战争再次爆发之前，人类得先开启星际移民。 星际移民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以目前地球的航天水准，一个人一辈子的时间，都不够走出太阳系的。因此，顾衡很快就转向了别的研究方向。 可想而知，未来会有井喷一样的成果从顾衡手中出现，而对于乔杏儿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噩梦。她疑心自己穿错了地方，这本书的主角不是自己，是顾衡吧！ 有顾衡这样的孙辈，顾老爷子别说是只是得了个阿兹海默症和帕金森症，他除非是脑死亡，都能救回来。事实上，在顾衡没注意的时候，他比较亲近的直系亲人身边都有了更强大的保护系统，毕竟，顾衡这样的国宝科学家，有多少人爱他，就有更多的人恨他。在暗网里头，对顾衡的绑架、暗杀等悬赏已经是一个非常惊人的数字，国家那边在这段时间光是各种间谍还有偷偷混进国内的雇佣兵什么的，都抓捕了一大堆。 而国外各个大学还有科研机构给顾衡发出来的邀请函如今也要经过筛选评估，如果不是什么必要情况，顾衡还是不要出国了，就算是要做什么学术演讲，直播这种形式就很好。 顾衡自个也不是什么喜欢到处遛弯的人，他将来说不定都能见识到星辰大海了，那么，寻常的风景也打动不了他的心。还有个原因就是，如今这年头，但凡是可以旅游的地方，往往扎堆，顾衡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还是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 因此，顾衡简直是许多人心里完美的保护对象，除了想法很多之外，本人不是什么难搞的人，每天的生活路线非常规律，很多时候，吃住都在实验室，锻炼身体什么的，也主要是在室内。他的生活有的时候简直像是退休老干部，除了在跑步机上跑步之外，就是做做五禽戏，八段锦，打打太极拳，其他那些对抗性比较强的运动，他一般是不参与的。这就给保护他的人省了不少心，同样也让许多想要对他不利的人非常头疼，顾衡几乎不出门，你想要下手也无处着手。 国家不仅包办了顾衡和他直系亲人的安保工作，连同顾衡的婚事，他们也想要包办了，毕竟，顾衡这样的人才，这样优秀的基因，自然是值得传下去的。 可惜的是，顾衡压根没这个想法，前面两世，他的婚姻同样是被包办的那种，但那时没办法，在那个时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不成婚是一种不符合传统价值观的事情，但是如今这个社会就不一样了，婚姻并不是什么必需品，孩子也一样不是。 或许是因为感情被压制的缘故，顾衡在最容易产生荷尔蒙冲动的年纪，都没有对女性产生过什么冲动，按照一些人的说法，他就是钢铁直男，脑子里就没那根筋。 如今不是几十年前，组织给你介绍对象，这婚事也就成了，在顾衡没有表现出相应的需求的时候，上头也不可能跑过来说，你现在研究辛苦了，我给你找个人组成革命伴侣，照顾你的生活吧！因此，他们不过是找人评估了一下顾衡的心理，判断顾衡倾向于什么样的女性，然后准备找个差不多的放在顾衡身边，说不定潜移默化之下，这事就成了。 对于那些暗中研究顾衡心理的心理学家来说，他们却是意识到，顾衡完全没有恋爱成婚的意思，他们疑心这大概是因为原生家庭的缘故，顾衡的父母都不忠诚婚姻，在感情的事情上，也从不认真，而且都是那种非常开放的态度，顾衡因此受到了影响，内心深处就不相信什么爱情。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在感情方面自然会是两种倾向，一种就是如同顾询一样，成为一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另一种就是在感情上头有一定的洁癖，对此敬而远之。 上头虽然非常希望顾衡的基因能够流传下来，却希望是通过正常的方式，而不是什么试管婴儿，人工受孕之类的，因此，他们私底下开始排查顾衡曾经是否对某个女性有过什么想法。当国家爸爸想要调查的时候，能够瞒得过的事情，所以，乔杏儿的存在也被挖了出来。没人觉得顾衡会对乔杏儿这么肤浅的人产生什么想法，但是，心理学家敏锐地发现了乔杏儿身上的违和之处。 第117章 穿越其实是一种高风险的事情, 像是顾衡这种其实还好，他只能说是在转世，在神魂的影响下, 觉醒记忆前后本身不会发生太大的变化。但是穿越就不同了, 没有两个人有着相同的性情与习惯, 就算是双胞胎也是一样。 何况, 如今这个乔杏儿跟原来的比起来, 那真的根本天差地别。原本那个乔杏儿也有野心，知道抓住机会, 也知道努力，而如今这个呢，突然有一天，就变了, 对于学习不热衷，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自信或者说是傲慢。 原本如果是个普通人，她就算是疯了傻了，只要她不违法犯罪，国家也没这个精力去对针对她, 但是乔杏儿却并非如此, 顾旻原本只资助了她的学费，但是在她再次找上顾旻之后, 顾旻这种无利不早起的人居然给她买了房子, 每个月为她提供一笔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笔不小数目的生活费, 这里头要是没有猫腻才怪。 乔杏儿算是跟顾衡拐弯抹角产生了关系，尤其以她的性格，很有可能被人策反，然后说不定就会对顾衡不利。毕竟, 顾衡跟顾旻总会有交集的，到时候，乔杏儿若是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他们未必能及时发现。 有了这样一重担忧，对乔杏儿的监控就变得严格起来，乔杏儿那个小公寓里头，光是摄像头，窃听器都安装了不少，乔杏儿经常随身携带的物品上头也被做了手脚，乔杏儿本身不是一个城府特别深，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的人，然后，一帮人就发现了一个叫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乔杏儿有的时候会自言自语，比如说什么，明明书里面乔杏儿才是女主，为什么到了我这里，顾旻居然这么眼瞎云云。然后还在那里诅咒顾衡，这已经上升到国家安全的层面了，因此，这天，乔杏儿从外面血拼回来，正准备泡个香薰浴，敷个面膜的时候，几个人打着物业的旗号开了门，然后放倒了乔杏儿，将人带走了。 顾衡听说消息的时候，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乔杏儿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阵仗，她心理素质并不高，能这么长时间对着顾旻在很多事情上守口如瓶，无非就是捞女钓凯子的手段，但是碰上根本不吃这一套的人，乔杏儿不到两天的时间，就绷不住了。事实上，她能挺两天时间，已经超出了许多人的意料，毕竟，大多数人在面对国家机关的时候，天然就会矮一截，而乔杏儿却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这让她多挺了一段时间。 在专业人员的引导追问下，乔杏儿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大家一开始还以为乔杏儿是精神有问题，自个产生了幻想，但是在追问起乔杏儿前世的事情的时候，大家就意识到，这事只怕是真的。一个普通人，不可能将一个幻想中的世界都编得无甚破绽。乔杏儿的前世轨迹非常清楚，出身新一线城市的小市民家里，家里有点小钱，乔杏儿学过一些才艺，但是都没能坚持下来，毕竟，不管是什么，除非是那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天才，否则学习本身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乔杏儿学习那些也不过就是在同龄人中炫耀一番，并不是真的喜欢，所以后来便都放弃了。她的前世，同样经历过九年义务教育，成绩在中学只能说是中上，家里出了一笔钱，让她上了一所市重点高中，后来高中成绩跟不上，家里干脆让她重拾才艺，去学绘画，参加艺考，如此顺利考上了一个本科院校。 乔杏儿能清晰地说出她上学过程中的学校名称，学校地址，一部分老师的名字，还有她粉的偶像明星，她上辈子的父母，上辈子的住处，最重要的是，上辈子世界的一些基本情况，乔杏儿都非常清楚，与如今的世界虽说有些地方有些相似之处，但是还是有不少地方不同的，国际上的形势也很不同，历史也有些不同。或许有些人能够设计出一个这么完善的世界观，但是乔杏儿显然不是这块料。 在乔杏儿口中，这个世界就是一本书，不过，乔杏儿所知道的就是围绕着所谓的男女主的那点事，也就是原本的乔杏儿还有顾旻，乔杏儿在心理学家的催眠下，甚至连自己忘掉的细节都从潜意识里头扒出来了，整本书涉及到的人物，加上龙套都没超过两百个，这要是真的世界，也太小了点。何况，如果真的是书里的世界，如今男女主的关系都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这个世界咋还没崩溃呢？ 剧情里头，男主女主居然弄死了顾衡，剧情里头对顾衡的描写很少，就是个高中毕业就出国留学，至于专业是什么，书里面没说，总归学的不是什么金融管理之类，这一位一直在外求学，听到父母的噩耗之后赶回来，结果就不敌主角光环挂了。 听到这里，一帮专家简直是义愤填膺，虽说这只是乔杏儿所说的书里面的世界，但是看现在顾衡的情况，就知道，在书里他也应该是个天才，大概是选择了不太适合他的专业，因此一直在外攻读，而按照时间推算，他一直到父母都出了意外才回来，只怕在国外也加入了什么保密程度比较高的研究室，所以回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这才回来得比较晚，可以说，原本的乔杏儿和顾旻大概率毁掉了一个原本很可能在科学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天才。 好在或许是因为乔杏儿的穿越，或者是这原本只是一个跟那本书描述的世界相似的平行世界，这一次的顾衡在高中的时候就有了成果，走上了他更擅长的道路，国外在这方面对他也没有太多的吸引力，最重要的是，他那时候研究出来的东西很招人恨，出国的话纯粹是给自己找不自在，所以，他自然没有出国的想法。 在确定顾衡不会再因为乔杏儿的事情被威胁之后，一群科学家又对所谓的穿越产生了兴趣，若是能够弄明白其中的原理，岂不是都不用走向宇宙，大家就能开发各个异世界的资源了？ 因此，原本这事打算瞒着顾衡的，最后还是有份报告送到了顾衡那里，顾衡看到这份报告，不由挑了挑眉，他很想知道，乔杏儿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乔杏儿如今处境很糟糕，她是真没吃过什么苦，她吃过的最大的苦头无非就是之前刚考上大学的时候，为了生活费勤工俭学了一阵子，等到她后来联系上了顾旻，那就再也没受过罪了。 乔杏儿如今算是可疑分子，还是观察实验对象，要不是怕她这个珍惜的样本出现问题，那些狂热的科学家能将她送上解剖台切片。如今嘛，也只能抽点血，采集点样本，监控一下心电图，脑电波什么的。 乔杏儿作为外来者，并不是真正跟这个身体完全相融的，这在体检中已经体现出来了，直接表现在乔杏儿正常的生理活动也要比其他人消耗更多的热量，她的端粒体分裂也会比其他人周期更短，也就是说，乔杏儿的生命要比其他人更短暂，研究团队如今正在商议，要不要为了延长乔杏儿作为研究样本的寿命，给她注射一支纳米机器人，好好保养她的身体，在研究出穿越的方法之前，让她不要那么容易狗带。 顾衡对于时空穿越也是很感兴趣的，作为时间旅行者，他的穿越其实是被动技能，或者说是本身的天赋，他也一直想知道这个天赋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自己好歹有着时空旅行者的天赋，而乔杏儿呢？她到底是凭什么呢？ 顾衡自然来了兴趣，他在看到那些科学家的脑洞时，也是非常佩服的，他自个可没想到，可以去开发异世界资源，不过，这跟开发宇宙一样，同样是一件非常困难的工作。不过，在顾衡看来，这两者并不矛盾，甚至可以相辅相成，从异世界汲取更多得知识，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推动开发宇宙的进程。 顾衡加入了这个新成立的项目组，再次出现在乔杏儿面前的时候，就是项目组的首席科学家身份了。 乔杏儿这会儿已经有些麻木了，她在看到顾衡的时候，甚至有些恐惧，或者说，她是恐惧顾衡身上代表研究员身份的白大褂。很多人都对人体实验有一种错误的认知，那就是人体实验就是像科幻电影里面一样，各种切片改造，乔杏儿也担心自个被切片了，她甚至一时半会儿根本没认出顾衡来。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乔杏儿看的是，上可不会具体说顾衡是什么样子，她在学校认识了顾衡之后不久，顾衡就不怎么来学校了，何况那时候顾衡还是青春期，这几年还在缓慢发育，长相自然也有了一定的变化。最重要的是气质，顾衡如今身上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长相。 顾衡之前做出来的成果虽然不少，但是他不喜欢出现在公众的视线之中，因此，媒体上照片也很少，之后保密级别上去之后，干脆对外都不公开照片了，因此，跟顾衡交集很少的乔杏儿没把人认出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瞧着乔杏儿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顾衡也没有说出自己身份的意思，他直接示意了一下，在乔杏儿惊恐的眼神中，一个研究员就直接拿着一个装着纳米机器人的注射器走了过来，乔杏儿看着那一看就不像是抽血的注射器，顿时就想到了类似于生化危机等电影里面的场景，白眼一翻，将自己吓晕了过去。 第118章 “我感觉自己变成了反派！”顾衡咕哝了一句, 边上人也没听清楚顾衡说的是什么，乔杏儿晕过去也好，他们给她注射的是强效纳米机器人, 甚至这种纳米机器人能够取代一部分神经系统的作用, 也就是说, 只要研究人员愿意，乔杏儿就会“自愿”配合。 大家并不担心乔杏儿会产生什么反弹, 许多人反对医用纳米机器人也是有原因的，人类的许多感情都是由各种激素控制的, 高兴的时候会分泌大量多巴胺, 抑郁的时候也会分泌大量肾上激素, 这种激素可以刺激人体潜能，但是大量的分泌会让人觉得痛苦。 高级的纳米机器人可以控制人体内激素的分泌，配合相应的心理疏导, 甚至可以说是洗脑，就可以达到控制住一个人生死的目的。 当然，对外大家是绝不会这么宣布的就是了，但是在国家层面, 为了防止纳米机器人搞出什么乱子，所以，准许对外出售的都是一次性的纳米机器人, 在使用完成之后, 还想要进行进一步的检查，确定体内不再存在纳米机器人才行。 但是对乔杏儿嘛, 大家就没这种心态了，你一个异世界的人还想要在我们世界得到人权？开玩笑吗？我们还没追究你偷渡的责任呢！何况，你过来了, 原本那个乔杏儿去哪了，难不成是被你吞噬了，这样还得追究你杀人的罪责，这么一想，大家就都很心安理得了。 国家专门为乔杏儿腾出了一个研究所，这里面的研究课题也很多，最高大上的自然是关于异时空开辟的，但是其他大大小小的项目也很不少，异时空这个研究项目属于长远项目，大家都没指望一开始就能研究出个二五六来，但是，乔杏儿身上很多地方都有值得研究的价值，别的不说，如果能够搞明白乔杏儿是如何夺舍的，那么，以后身体将不会成为灵魂的桎梏，或者说，他们可以真正观测到灵魂的存在，也就是说，借助于更换身体，可以真正长生。 这个课题的负责人也是国内生物学的大拿，他对此极为热衷，要不是样本实在是太稀有，他是真的很想要将乔杏儿切片看看她的灵魂会不会飘出来的。 顾衡对此不置可否，穿越过几次之后，他就意识到，灵魂跟□□本身并不是同一个维度上的存在，想要在现实维度看见灵魂的存在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倒是可以通过一些辅助性的手段确定灵魂的存在。 顾衡却是在乔杏儿身上得到了灵感，乔杏儿本身因为灵魂与身体不匹配的缘故，她的生物电远比正常人活跃，这让顾衡通过对这些生物电的识别顺利搞清楚了这些生物电究竟代表了什么信号，通过这些，就能模拟出人的视觉，触觉，嗅觉，味觉等种种感官，这其实就是全息世界的基础。 全息世界的作用很大，它就是一个第二世界，可以在这里学习，工作，娱乐乃至生活。尤其，在全息世界中可以调节时间，这无疑是延长了生命的长度。 第一台全息设备出现的时候，整个研究所都轰动了。这个概念提出了很多年，但是到目前为止，哪怕只是全息影像，依旧还停留在实验室里，而这一台全息设备就不同了，它几乎能够模拟出一个真正的世界，前提是数据足够充足。 研究所这边正在加紧添加各种相应的数据，这对存储技术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哪怕仅仅是视觉信息，当分辨率达到一定高度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何况还有其他的信息，为了让全息世界尽可能变得真实起来，需要填充的数据就非常多，而且还得不断测试协调，让这个世界更加和谐统一，而不显得突兀。 实验室调用了如今能够调用的最大超算，也仅仅能将这个被他们称为第二世界的虚拟世界的范围维持在相当于半个蓝星的大小。想要做到模拟一些复杂的情况，对于存储空间同样也是个极大的考验。 “现在的计算机技术已经跟不上全息技术的发展了，我们需要更强大的计算机，还有更强大的算法！”一帮科学家马不停蹄地开始申请新的课题，总之，硅晶芯片的计算能力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量子计算机的技术也还不算成熟，如今大家就分成了几个派别，希望从不同的角度着手，生产出算力更强，加密程度更高的计算机，同时还要搭配更加简洁高效的算法。 许多人选择了继续深耕量子计算机，也有人琢磨着使用生物计算机，或者是光子计算机，国家在这种事情上头，还是非常舍得花钱的。硅晶芯片落后时间太长了，与其跟着别人的标准走，不如自个建立新的标准。 至于研究经费的问题，如今经费是真的没那么缺了，主要是这几年来，各种高新科技的井喷让国家受益匪浅，虽说也不得不跟其他国家各种打嘴仗，但是利益放在那里，资本家为了赚钱，别说是卖国了，就算是卖自己也是毫不犹豫的。因此，国家通过技术的授权还有交换什么的，这几年那真的是发展得蒸蒸日上，只看得不知道多少人眼红不已。 原本以为高新科技可能会对底层造成一定的冲击，现在发现，这种冲击其实很小，因为新科技的出现虽说摧毁了许多旧有的体系乃至职业，但是同样也诞生了不少新的职业。另外比较直观的地方就是，社会福利也开始增长，大家普遍觉得日子好过多了。以前国家还鼓励缩短学制呢，如今国家已经开始呼吁延长学制，最美好的年龄没必要忙着出来工作做社畜，在学校多学习几年嘛，学得多了，才能为社会做出更大的贡献。 而如果第二世界能够发展，各种各样的全息游戏就可以推出了，光是这些能提供多少工作岗位啊！ 因此，对于全息世界的建设，国家几乎是不遗余力了。 顾衡一开始选择的方向是用纳米机器人模仿人体本身的神经元进行计算，虽说效果提升了不少，但是在顾衡看来，还是有不少缺陷。因为纳米机器人因为本身的特性，其实是一种比较脆弱的存在，但是同时，这也是一种比较容易出BUG的存在，比如说，当纳米机器人的智能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只要有足够的物质，它们就能自主增殖，真到了那个时候，人类还能控制得了这些纳米机器人吗？说不定回头自个真的搞出个天网出来，那可就完蛋了！ 因此，顾衡最终还是转向了生物芯片，生物计算机上。比起单晶硅能够刻录的信息，生物本身就蕴含了巨量的信息。若是能够利用生物的特性来记录传递信息，那效率可要比其他计算机要强多了。而且，这个甚至不需要费多少力气加密，除非是克隆生物，否则的话，生物个体之间的信息都会存在一定的诧异，也就是说，除非你能找到生物计算机加密对应的生物，并且破解其生物信息，否则的话，想要通过黑客手段破解是不可能的事情。 生物计算机的前景大家都清楚，优点一大把，但是同样的，缺点也很明显，别的不说，最困难的地方就在于信息的提取，你一秒钟算出来的信息，要花一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将结果提取出来，这谁受得了啊！ 像是人类的基因图谱说是早就绘制出来了，但是这不过就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具体到某个基因本身蕴涵的信息，这些还在破译过程之中。这也是几种生物计算机所面临的难题。 顾衡也没想要一口吃个大胖子，他一开始选择的就是相对来说基因序列比较简单的微生物，许多微生物对人体并没有害处，甚至还有益处，当然，许多事情过犹不及，就算是益生菌，数量太多也是可能会引起麻烦的。 顾衡在经过了一系列的实验之后，选择了一种与人体共生的细菌做为载体，这种细菌原本在人体内的数量就是以亿为单位的，所以，用这种细菌为载体，也不用担心对人体有什么害处。何况，这个也就是起步阶段，最终的生物芯片多半还是会选择人体自身的基因，不过这也说不定就是了，谁也不知道未来人类会选择什么样的进化方向。 在经过了三个月的奋战之后，第一台无论是运算还是读取都非常方便快捷的生物计算机诞生了，这玩意说是计算机，其实就是一枚非常微小的芯片，可以轻松植入人体，配合全息技术，可以说就是一个生物副脑，大脑可以直接对生物芯片下令，最后信息也能直接反馈到大脑之中，简直完美。当然，如果你不习惯的话，也可以将生物芯片搭载在各种设备上，比如说手机，电脑，智能眼镜之类的电子设备，比原本的硅晶芯片运算速度快，能耗低，可以说，以后这些智能设备完全可以做到更轻更薄，可以加载更多的功能，如今可以说是其他的配件跟不上手机的计算速度了。 哪怕顾衡说了，这只是初步产品，但是国家还是反应非常迅速，植入人体可能还需要考虑安全方面的问题，而作为外设的芯片，就没必要考虑这么多了，手机屏幕上大肠杆菌的数量可能比马桶上都多，但是也不妨碍某些人舔屏不是。国家如今最需要的就是，将一些与国防军事还有国家机密相关的设备里的芯片统统换掉。以后，也就不用担心因为芯片的问题导致机密泄露了。 倒霉的乔杏儿再次成为了新的生物芯片的实验体，不过她同样得到了一个优待，她可以进入全息世界中去，也算是给她一个逃避事实的选项。 第119章 虚拟游戏是个好东西, 尤其是对于想要逃避现实的人来说。研究所的人对于开发游戏没什么兴趣，他们更想要将虚拟世界设置足够的参数，让它变得与现实世界更相像, 如此, 在现实世界中的许多实验，就可以放到虚拟世界去做了。这并不是十天半个月就能解决的事情, 所以，研究所的人如今正在为虚拟世界加入各种各样的常量和变量, 让模拟出来的世界变得更加真实。 而对于那些游戏厂商来说，他们根本不需要这么麻烦，一个游戏世界, 只要世界观没什么问题, 大体上差不多就行了, 参数设计太多, 成本不就高了吗？就算是如今存储成本低了不少, 可是你要设置那么多的参数，而且还得保证那些常量变量不互相冲突, 那需要耗费的精力也很不小，大家就等着趁着全息虚拟游戏刚出来的档口挣钱呢, 拖一天, 说不定市场就被其他游戏占了过去。 然后，就有脑洞大开的游戏厂家设置了一种无限穿越类的游戏，分为男性与女性两种方向, 乔杏儿选择了女性向的那种，就是各种攻略男配男主，为了让她保持一定的愉悦度，研究所这边特别给她调节了难度, 她完全可以在游戏里做一个人见人爱的玛丽苏，弥补她在现实世界中受到的挫败。 同时为了全息虚拟时代的到来而狂欢的还有许多行业，同样的，新技术引起了不少旧巨头的抵制。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些抵制就显得非常无力了。因为，国家几乎没多少会被卡脖子的东西了，别人都在追求全球化，而这边呢，那真的是想要什么，自家都能生产，都能自给自足。 所以，各种抹黑的言论满天飞，大家岿然不动，反而有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你们不是牛吗？那你们自己去搞全息技术啊！你们要是觉得全息虚拟技术对人体有害，那么，你们就不要研究，继续玩你们的就是了，反正我们也不在乎！ 至于一小部分真的觉得全息技术对人体有害的人，国家也不会强买强卖，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全息设备的价格远比人们想象中要低，那种可以24小时沉浸在虚拟世界的全息仓是最贵的，体验感最好，全息头盔就要便宜得多，也就是以前一个中高档手机的价格，属于工薪阶层也能消费得起的类型。 当然，不管是什么设备，为了防止大家沉迷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脱节，除非是特殊的职业或者是一些特殊情况，否则的话，哪怕是具备生命维持能力的全息仓也是有着防沉迷设置的。许多人玩沉浸度没那么高的电子游戏都会沉迷其中，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何况是沉浸度极高的虚拟世界，所以，防沉迷是必须的。 游戏什么的暂且不说，全息世界出现之后，教育行业也受到了冲击，一些校外培训机构头一个反应过来，开始采用全息技术进行授课，如此，连场地都不用租了，在全息世界搞一处空间，成本可是很低的。一些名校也开始跟进，之后，一些特定的实践课程干脆都开始挪入到了全息世界之中，成本低，危险性也很小，相应的，学校以前因为各种限制，比如说危险性比较高，原材料比较贵，实验设备比较贵之类的缘故，没能放到教学计划里头的各种实验也能做起来了，在全息世界，就算是最贵的材料，那也就是一组数据而已，这可真的是太方便了。 国家对此也是支持的，真要说起来，不说义务教育阶段，就算是高等教育阶段，国家想要培育出一个人才，平均下来，每年也要花费不少研究经费的，许多就耗在了各种耗材上头，像是材料学，生物科技、高能物理之类的专业，许多材料，那就是按克算的，实验室里随便一个坩埚，都得五六位数，做一次实验，不管成功不成功，一大笔成本就这么消失了。 而现在情况就不同了，你自个有本事，可以自己在全息世界里面模拟出相应的材料，也可以从全息商城里面购买相应的数字设备，价格也不贵，还省掉实际使用过程中的维护费用，还能无限刷新，省了多少事啊！像是有些东西，完全可以在全息世界里头将结果搞明白了，再在现实中实现，这可就能省掉不知道多少经费了。 各个研究所简直是欢欣雀跃，骗经费的科研人员毕竟是少数，之前许多研究项目之所以难以维持，就是因为投入太多，偏偏迟迟没有成果，就算是国家家大业大，也撑不起这样的开支，毕竟花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这边无底洞一样，其他地方也有许多研究项目在嗷嗷待哺呢！ 各个研究所纷纷在虚拟世界建立了自家的实验室，同样，也在自觉或不自觉地向第二世界填充更多的参数，也有一些原本只能停留在理论上的实验，如今也能在虚拟实验室做了，毕竟，在现实之中，许多条件是达不到的，或者说想要达到这样的条件，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而在虚拟实验室里头，你想要什么样的环境没有！只要计算资源足够，你就算设计成宇宙星空，也没问题啊！ 有着这样的好处在前面吊着，其他国家就算是嘴上喊着全息设备不安全，有各种各样的问题，技术不成熟，说不定你躺在全息仓里头，下一刻全息仓就爆炸什么的，但是私底下却都很诚实，通过各种合法不合法的途径流入到各个机构的全息设备加起来已经是一个非常可观的数字，然而，当他们将设备拆解开来之后就懵了，里面的结构跟常规的电子产品结构完全不同。 生物芯片的使用让现有的电子产品结构都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全息设备最关键的地方无非就是信息转化问题，将虚拟世界的信息直接通过神经元进行反馈，所以，除了那些与神经元相连的部件之外，关键就是一块生物芯片。 而芯片生产之初就设置了自毁程序，所谓的生物芯片，其实就是一些被封装起来的细胞，一点微小的电流，就足够将这些细胞摧毁，而因为体积也就跟芝麻粒差不多大，又被封装了起来，他们甚至连蛋白质烧焦的味道都没闻到，检测了半天，除了知道芯片已经自毁，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因为芯片太小，想要解除外面的封装都很难，就算是有人发现这是生物芯片，但是在不知道使用了什么生物的遗传密码，还有如何提取相关信息的情况下，他们是真的无能为力。 半导体行业因此受到的震荡可想而知，不过，背靠国家爸爸的好处就是，顾衡不需要为这种压力而烦心，他的生活一如既往。 顾衡没有受到什么冲击，顾询与林溪夫妻两人的产业同样没有，甚至，因为他们得到消息很早，及早将相关的产业进行了转型，两人的身价还增长了不少，但是顾氏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虽说顾询提醒了顾谚一下，但是顾氏一个庞然大物，牵扯到的行业也很多，顾谚也没有壮士断腕的心思，甚至还对顾询有着相当的怀疑，加上顾氏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各自都有自个的盘算，等到顾谚发现情况不对，想要割肉的时候已经晚了。也亏得顾氏体量大，很大一部分产业其实是实业，要不然的话，受到的影响只会更大，饶是如此，顾谚已经不得不将旗下一些产业进行重组裁员，引来一片怨声载道。 顾旻如今也是焦头烂额，倒不是因为乔杏儿的事情。乔杏儿突然失踪，那个公寓里头的电子产品还有纸质资料什么的也都不见了，顾旻才不相信是乔杏儿自己离开的，乔杏儿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识。她就想着做一个攀援在有钱人身上的菟丝花，做不了富太太，做个情人也可以。 顾旻一开始还疑心乔杏儿在自己这里没捞到好处，又傍上别的有钱人了，但是，真要是如此，乔杏儿的学籍也不会跟着注销了，她在学校档案上的存在赫然是退学了。像是这种收费比较高的民办大专院校，对于学生的学业素来是睁只眼闭只眼的，他们只要每年收到学费就可以了，乔杏儿那性子，也干不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来，或者说，她没那个本事，所以，她肯定不是被开除或者说劝退的，既然如此的话，乔杏儿的失踪就很可疑了。 顾旻原本想过报警，但是他以什么身份报警呢，所以，最终，顾旻干脆将那处公寓转手就卖掉了，删掉了跟乔杏儿有关的各种联系方式，就当做是乔杏儿根本不存在。他自觉自己是顾氏的少东，顾氏这般，对他也有着很大的影响，他还查到顾谚居然在转移一些固定资产，在顾旻看来，这大概率是为了那个私生子，想到这里，顾旻就恨不得立刻跟顾谚摊牌。 没等顾旻开口，这事就意外爆出来了。 第120章 像是顾氏这样的企业, 员工的福利一直是很不错的，顾氏在几个大城市都有自己的私立医院，顾氏的员工每年都有免费的体检, 高管的体检项目更是全面。沈哲也是作死，他自以为自己是顾谚的儿子, 别的不说, 羊城这边的分公司，将来肯定是要给他的, 所以, 他做事就有些锋芒毕露。 问题是，顾氏成立这么多年，顾老爷子当年也不是真的单枪匹马就有了这样大的事业, 人家也有自己的一班人马, 这些都是顾氏的功臣, 他们手里头也都是有顾氏的股份的, 这么多年下来，虽说有几个将股份套现离场了, 但是更多的还是留了下来，就算不是董事会的成员，他们也是各个公司的元老，哪怕有的退居二线了, 在公司里面也有足够的影响力。 沈哲对于这些老人不够尊重, 最重要的是，他做事有些急功近利，损伤了不少老人的利益。 这些人明面上不跟他计较，心里头却早就惦记上了。顾谚的事情虽说瞒得很好，但是任何事情, 你只要做过，总归会有人看见的。顾谚来羊城的次数少，明面上是看不出来背后支持沈哲的人是他这个大老板的，但是，就像是顾旻一样，找几个sijiazhentan，盯着沈哲母子两个，时间长了，自然也就查出究竟来了。 正好赶上体检的档口，就有人拿走了沈哲的血样，跟顾谚的血样做了一个DNA对比，然后将报告直接复印了好几份，再加上沈哲的资料履历一块儿寄了出去，顾旻的亲妈手里就有一份，顾议夫妻两个也得了一份，还有一份就寄到了顾询手里。 顾议跟顾询其实对此没多少想法，老大多了个私生子就多了一个呗，跟他们也没多大关系，最多就是觉得顾谚道貌岸然，装得有多正人君子，私底下也是个道貌岸然的混账，在外面金屋藏娇，拿着自己的钱给情人开公司，让私生子进家里的企业，还想要将私生子也继承一部分家业，这下好了，伪君子的面具被撕下来了吧！ 但是，顾旻的亲妈不愿意啊，顾旻的亲妈姓白，叫白茜，也是大户人家出身，她嫁过来可是带了大笔的嫁妆的，白家体量虽说比顾家小一些，但是两家一直以来都有着不少生意上的往来，当年为了两家联姻的事情，还各自拿出了一部分股份出来叫唤，可以说是彻头彻尾的商业联姻。 白茜说是养尊处优的富太太，但是玩起夫人外交来，也是个好手，可以说，她哪怕不工作，也是给顾氏做出了不少贡献的，结果如今这个年纪，居然还得面对外面的狐狸精和私生子，简直让她觉得丢尽了脸面。脸面什么的已经够让她愤怒的了，何况，顾谚居然想要分薄自个儿子的利益，去支持那个私生子，这是白茜根本ren受不了的。 白茜没有去找沈雨婷母子，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这种事情，那是真的是一个巴掌拍不响，顾谚若是自个没那个心思，沈雨婷就算是天仙下凡，也不可能动摇得了顾谚的心意。沈雨婷如今已经是徐娘半老了，不是什么娇滴滴的小姑娘，白茜也是体面人，做不出那种带着人当街打小三的事情，根子还在顾谚身上。这年头，按照法律，私生子本身也是有继承权的，除非顾谚公证了自己的遗嘱，表示自己的财产都会留给顾旻，否则的话，婚内财产，沈哲说不定能分到四分之一，要是顾谚立下的遗嘱对沈哲更有利，说不定顾旻能得到的就是自己这一份了。 尤其，像是他们这种人家，想要转移财产，是非常简单的事情，尤其，顾谚的财产真正的大头是他持有的顾氏的股份，这些可不是夫妻共同财产，这些哪怕只有一部分落入了沈哲手里，对于白茜来说，都是极大的打击。 白茜跟顾旻母子两个这会儿坐在一块儿，神情都比较糟糕，顾旻以前就预料到这事了，只是，以前的时候，沈哲属于妾身不明的情况，也就是羊城那边，有几个沈哲的支持者，而如今，只怕公司的高层，该知道的都知道了，说不定就有人为了讨好顾谚，转过去支持沈哲。 “这个死鬼，早知道如此，当初你生下来的时候，就该逼着他跟你三叔一样去结扎！”白茜烦闷地喝了一口咖啡提神，然后就将杯子往旁边一推，里面的银勺叮当作响。她就顾旻一个儿子，原本当年她其实是想要再生的，毕竟，对于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还是相信多子多福，只是顾谚说什么有一个就够了，怕她辛苦云云，哄得她开始避孕，等到年纪再大一些，她也不愿意再生了。别说什么生育是女人的义务，实际上，对于任何女性来说，生育都是一件损耗元气的事情，年纪大了之后，生育更是一种高风险的事情，对自己，对孩子都不负责。因此，白茜最后干脆绝了继续生育的意思。 顾谚倒好，他不是不想要别的孩子，他根本就是不想让白茜给他生，顾旻才出生没两年，沈雨婷就怀上了！白茜想到这里，愈发气愤起来，修养一向很好的她也ren不住骂了一句：“两个jianren！” 顾旻因为知道消息要比白茜早得多，所以，倒是不像白茜一样沉不住气，他直接说道：“这事，不能真的由着爸爸，他这般作为，简直是给顾氏抹黑！爷爷一定不会高兴的！” 顾旻一说，白茜就明白了顾旻的意思，顾老爷子自个是个长情的，一辈子只娶了老太太一个，老太太过世之后，以顾老爷子的身份，就算是二十岁的小姑娘，也是乐意给顾老爷子做继室的，但是顾老爷子就是不愿意，当年因为顾议和顾询兄弟两个的私生活混乱，顾老爷子很是教训了两人一顿，因为这个缘故，两人连分到的干股都比顾谚少了不少。顾谚之所以一直将这事瞒得紧，也是因为害怕顾老爷子有想法。如今，若是顾老爷子知道了，顾询大概率没好果子吃。 只是，告诉顾老爷子，这是下下之策，真要是顾老爷子一气之下，收回了给顾谚的权利，那么，也会影响到顾旻和白茜母子两个的利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拿顾老爷子牙顾谚，逼着顾谚立下遗嘱，作为私生子，沈哲可以分到一笔不菲的财富，但是，顾氏的股权，沈哲不能沾手。 白茜跟顾旻都是一个想法，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一笔钱打发了沈雨婷跟沈哲母子两个，最好直接把人送到国外去，省得以后再冒出来给自己添堵。 作为当事人，顾谚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他匆匆赶回来，就看到了正在大厅里面等他的妻子和儿子。顾谚也算是镇定了，他挥退了管家和佣人，同样在大厅里面坐了下来：“你们都知道了？” 白茜毕竟是个女人，她这么多年跟顾谚在一起，就算一开始是商业联姻，也不是没感情的，原本她还非常冷静，但是看到顾谚这幅模样，顿时又有些怒上心头，她冷笑一声：“可不是嘛，我做了这么多年的顾太太，还不知道你居然还有个白月光呢！你要是真喜欢她，当年娶了她，只怕老爷子也未必会阻止，结果你倒是好，什么便宜都想占，又要得了面子，又要得了里子，天底下哪有这样好的事情！” 顾谚握了握拳头，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心平气和起来：“雨婷是我大学同学，当年我们就相恋，她还为我怀过一个孩子，只是那个时候风气并不开放，容不得她在学校期间就生孩子，最后那个孩子只好打掉了！后来，我们分了手，她也嫁了人，她结婚两年没有孩子，就去医院检查，查出来她流过产，她又离婚了！是我对不起她！” 白茜只是冷笑着不说话，顾谚说得再天花乱坠，他也是个渣男！顾谚也懒得继续打感情牌，白茜是无法感同身受的，所以，他干脆说道：“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沈哲都已经快三十了，这事爆出来，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干脆就这样吧！” 白茜都气乐了，以前怎么就没发现顾谚这么无耻呢？你跟初恋讲感情，觉得自己挺高尚是不是，你这还不如老二老三他们在外面明目张胆地找情人呢，起码人家还有职业到得，只谈钱不说什么爱，钱到手就走人，不会给自家带来什么隐患。顾谚要是也是这样，白茜琢磨着自己未必不能ren受，结果到头来，你做了biaozi还要立牌坊，觉得这事糊弄过去，自个娘俩还得知足？没毛病吧！ 白茜冷笑一声，说道：“你要是想要和稀泥，拖时间，我告诉你，顾谚，你这是打错了主意，反正如今这事一出，我的脸面也丢得差不多了，所以啊，我也不跟你谈什么面子，那沈雨婷，以前也就是寻常人家出来的，她那个外贸公司，我也查清楚了，最初的资金来源是你，如今的许多业务，也是通过顾氏才拿到的，你这是转移婚内财产，我回头就找律师追回来，我倒要看看，是我丢不起这个脸，还是你丢不起这个脸！” 顾谚只气得脸上肌肉都一个哆嗦，他咬了咬牙，说道：“白茜，你别欺人太甚！” 第121章 顾谚一直觉得白茜是个斯文人, 但是斯文人被逼急了，也是会变成泼妇的。 顾谚一张脸被逼急了的白茜抓得几乎成了破布，作为一个富太太, 她不需要考虑什么洗衣做饭之类的家务，保养指甲还是很上心的，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漂亮, 哪怕修剪得比较圆润, 但是, 抓人的时候，这么长的指甲还是很有威力的，何况，她在抓挠的过程中，有几根指甲劈裂了, 折断的指甲更加锋利。顾谚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又有顾旻打着劝架的幌子抓住了顾谚, 顾旻是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而顾谚，就算是保养得不错，也常常锻炼，终究已经差不多是老年人了, 因此, 硬生生被白茜在脸上脖子上挠了个满脸花, 不得不打电话请家庭医生上门处理。 白茜也是气急了，她直接给顾谚下了最后通牒，她宁可将顾家的家业给二房三房继承，也不肯便宜了私生子。给二房三房, 大房照样有干股拿钱，尤其，二房三房这一代的孩子，二房学艺术去了，艺术家是做不好生意的，三房顾衡都已经是举国闻名的科学家了，他就算是想要改行做企业家，也有不知道多少人要拦着呢！ 所以，顾氏就算是暂时落到了二房三房，大概率是三房手里，下一代还是顾旻最有机会，而且，二房也就算了，三房还未必看得上如今的顾氏呢！ 所以，白茜在跟顾旻商议了一番之后，这个时候再跟顾谚和稀泥是没用的，顾谚显然还是偏着他那所谓的初恋还有私生子，真要是继续和稀泥，顾谚说不定能做出掏空了顾氏，另起炉灶的事情来，因此，这个时候，就得逼着顾谚立遗嘱，再夺了顾谚手里的权力。 所以，顾谚脸还没完全好全呢，就见到了白茜和她的代理律师，白茜直接给顾谚发出了最后通牒，他如果不能将手里的股权转让给顾旻，并且现在就签订遗嘱，将自己的财产八成以上留给顾旻，那么，她就鱼死网破。 白茜还算是没有赶尽杀绝，以顾谚的身份，就算是两成的财产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何况，他这么多年下来，可是假公济私，给自个的情人送了不少好处，那个外贸公司别看卖的东西都不是什么大件，但是利润可不低，这其实可以说都是他转移婚内财产的证据。白茜直接说了，你现在答应我们的条件，那么之前的事情，我们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你在外面养了个外室，常年baoyang一个小情人总不能一毛不拔，但是，你若是还想要拖延，那么对不起，我们不光要想办法把你从现在的位置上踢下去，还要直接追回婚内共同财产，让你和你的初恋不光是要丢脸，还要把之前吃下去的吐出来。 顾谚之前觉得白茜要脸，但是他自己越要脸呢！他对沈雨婷的确很有感情，问题是，真到了牵扯到自身利益的时候，这点感情其实就不够了！就像是当年，他们大学毕业，难道就一定要分手各走各路吗？只是，沈雨婷就是普通小市民家出身，父母都有正式的工作，所以在那个不是很富裕的时代，她还能考大学，上大学。她这样的出身，对顾谚的事业并没有什么好处，所以，大学毕业之后，顾谚找了点门路，将沈雨婷的工作分配到了南方，异地恋这种事情，别说是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了，就算是在交通发达的时代，都是问题，毕竟，交通再发达，也不能每天时间都耗在路上，这只会让人身心俱疲。因此，两人顺理成章分了手。 原本要是沈雨婷日子过得不错，两人其实之后也没什么交集了。但是，沈雨婷回家之后，在亲朋的介绍下嫁给了当地一个领导的儿子，结婚好几年没怀孕，两家人都是要着急的，然后就去医院查，结果就查出来沈雨婷做过人流，子宫壁有些薄，不易有孕。那个时代风气保守，对方好歹也是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自家媳妇居然婚前不检点，还打过胎，就算是她生的美貌，还是大学生，但是，这在对方看来，其实是锦上添花的事情，如今花儿倒是挺好看的，锦缎上头却是一大片污渍，这谁能干啊！因此，这婚离了。 沈家父母都是老实本分了一辈子的人，听说自家女儿做出过这等伤风败俗的事情，老大一把年纪还得给亲家赔笑脸，面对各种流言蜚语，女儿离婚的时候他们还勉强撑着，等女儿离婚回来就撑不住了，沈雨婷的爸爸原本就得了糖尿病，因为沈雨婷的事情，好几次都忘了注射胰岛素，之后就恶化了，没多久人就没了。她妈妈之后就有些神经恍惚，后来有一天，沈雨婷还在上班，就听说她妈妈落水没了。 那是沈雨婷最艰难的日子，她后来辞掉了工作，卖了家里的房子，南下羊城，她原本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她是独女，这在那个时代其实是很少见的，父母对她非常宠爱，她从小到大都是娇养大的，不得不承认，富养大的女孩子的确更自信，更能够吸引异性的眼光。但是一连串的变故给了沈雨婷很大的打击，她一度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甚至想过轻生。她要不是有着卖房子的钱还有父母留下的一些积蓄，她在羊城的前几个月就快要过不下去了。 那个年代的大学生金贵，分配下去就是坐办公室的，沈雨婷辞职之前，不管是她本身的资历还是夫家的影响，她不大不小也是个领导了，她自然也想继续找类似的工作，而那时候也没太多的私企，就算有，也不会随便在外面招人，何况还是管理岗，怎么着都得是知根知底的那种。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真的是举步维艰。 然后，沈雨婷就再次遇到了顾谚，她再次看到顾谚的时候，崩溃地在顾谚面前大哭起来。 后来也就顺理成章了，顾谚已经结婚了，孩子都生了，但是看到初恋因为曾经的历史遗留问题家破人亡，顾谚就算是铁石心肠也柔软下来了，他明白，真要是对一个女人好，那不能让她真的做一个金丝雀，沈雨婷因为之前的事情，其实是有不小的心理阴影的，他又不可能常年留在羊城，这边也就是偶尔来一次，至于带沈雨婷回去的事情，那是想都别想，所以，干脆他给沈雨婷办了个厂子，名义上沈雨婷是老板，实际上管理层都是顾谚安排的，沈雨婷呢，之后也去学习一些管理方面的知识，后来自己也就慢慢上手了。 但是，养着沈雨婷，还有给沈哲一个前程，前提是不能损伤自己的利益，顾谚本质上是个自私自利的人，他若是真的死扛下去，那么，他这个董事长的位置不仅做不下去，手里的股份只怕都要被收走。 相反，若是先签了协议，起码自个的私产能保留一部分给沈哲，之前给沈哲母子两个置办的产业也能保留下来。 想明白利弊之后，顾谚虽说心中极为不甘，但是也不愿意再耗下去了，老老实实签了协议，自己还是名义上的董事长，但是之后，就得慢慢将权力过渡给自己的儿子了。 不管顾谚如何不甘烦闷，好歹他这边面子上还过得去，沈哲那边在听说了消息之后，就知道麻烦了，以前事情没暴露的时候，他是留过洋的青年才俊，如今，在知道的人眼里，他就是个私生子，走裙带关系的关系户。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顾氏那边到底会怎么对他。 沈哲是真没受过委屈，他懂事的时候，沈雨婷就是知名女企业家了，虽说他随母姓，但是，这在有钱人家，这种事情并不罕见。他从小上的也都是私立贵族学校，里面有钱人家稀奇古怪的事情多了去了，还有的人家，结婚了，生了孩子就离婚再娶一个，其实离了婚还是住在一起，子女按照进门的顺序称呼上面的女性长辈的呢！所以，沈雨婷没结婚，却有个儿子这种事情并不罕见，还有人觉得这样才做得对。沈雨婷要钱有钱，要相貌有相貌，真要是结了婚，男方若是想要抢班夺权，反而是个麻烦。 顾谚对沈哲也大方，很早就给沈哲设置了一个信托基金，沈哲就算是不出息，日后也能靠着这个信托基金一辈子过得舒舒服服的。沈哲出国留学，顾谚就给他置办物业，沈哲流露出了进入顾氏的心思，顾谚犹豫了一番，就给他铺路，如果这事没有这么早就暴露出来，按照顾谚对沈哲的规划，甚至在三十五岁之前就应该主管顾氏的一个大区，最后成为顾氏董事会中的成员。将来未必不能跟顾谚争一争，如今这事提前曝光，除非是顾谚彻底撕破脸，否则的话，沈哲要么就是被边缘化，要么就只能滚蛋。 然后顾谚给沈哲争取了应该属于顾氏子弟的一项权力，沈哲得到了一份创业基金，低调地离开了顾氏。 顾氏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是顾衡过节回去的时候听顾询说起的，他听过也就当做忘掉了，顾氏再如何，对顾衡来说，是真算不上什么，他也就是忙里偷闲回来看一看，接下来他就得回研究所了，他的一项研究已经到了关键阶段。 第122章 不管是进入太空, 还是突破到异时空，能源都是个问题。核聚变全球已经研究了很多年，但是, 正常情况下，不管是什么装置，聚变产生的电力都不够启动装置的, 可以说, 每一次的实验，除了会有一定的经验教训之外, 从经济角度上来讲，都是血亏。 这种热聚变成本是真的高, 一直以来技术上也没能获得大的突破, 单独一个国家都撑不起这样的支出，最后只能搞了个联盟, 几乎每年都会为了经费的事情扯皮。 顾衡对于核聚变自然也有想法，想要在很小的空间里面模拟恒星的内部进行聚变, 那是很困难的事情, 毕竟，恒星的质量是多少，一个聚变反应堆才多少, 最重要的是, 还得可控才行，一个不受控制的聚变反应堆, 那就是大号的核弹。 顾衡之前在这方面做出了一定的突破，他重新设计了反应堆的结构，如今就是材料上头有些不足之处，他如今就是在尝试各种材料。 材料学这种事情, 很多时候就是碰运气，许多材料配方的诞生其实都具有一定的偶然性，你预先很难预测出来，不同的材料配比会是什么样的性能，哪怕里面稍微掺杂点别的东西东西，都会导致材料的特性大相径庭，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几次时间，你就能实验出一种合适的材料，运气不好，只怕海量的经费扔进去，最后啥结果也没有，就是一地鸡毛。 好在如今有虚拟世界在，随着虚拟世界与现实世界越来越贴近，在虚拟世界虚拟出来的材料也跟现实世界没什么差异，再配合生物超算，如今实验效率可比以前强多了。 借助于虚拟世界，国内的科技发展速度简直跟坐上了火箭一样，原本一些非常依赖国外的技术如今多半得到了突破，剩下的也在突破的过程之中，这也让国外的科学家非常眼热，在各国官方还在抵制各种全息产品的时候，各国的科学家却是在呼吁科学无国界，希望能够推广虚拟世界，甚至一些科学家都在想办法出国去体验一下虚拟世界了。 许多科学家其实本身并不是为自己的祖国效力，他们工作的机构多半是在一些科技比较发达的国家，毕竟，只有这些国家才能学到前沿的科学知识，也才有相应的科研条件，像是那等小国，就算是有天才，但是，再天才，也不能生而知之，也是需要学习的，就算是如今互联网非常发达，绝大多数信息都能在互联网上看到，但是，光是看到有什么用。像是顾衡发表的论文不少，但是他的论文素来是内部一份，对外一份，对外的那种都是各种删节版，理论没问题，细节方面就都只是略过。而且顾衡也不像是其他一些科学家，会经常针对论文的事情搞个什么演讲发言之类的，他对这种事情兴趣不大，你明白就明白，不明白也拉倒，谁有这个闲心去教学啊！ 对于小国的天才来说，没有一个好的导师，没有一个好的科研环境，也只能是被荒废掉。这也算是马太效应，越是强大的国家，越是能够吸引人才，然后他们的科研水平也会更高，而越是在这方面比较糟糕的国家，他们自家的人才都留不住，更何况是引进人才呢？ 虚拟世界搞科研成本低，效率高，国内的各种硬件设施又因为纳米技术的发展也开始突飞猛进起来，以前的时候，许多设备不是国家不想搞，而是成本太高，如今采用纳米技术，加上可以在虚拟世界验证，成本降低了许多，因此，原本想要做什么实验，都得找相应的学会联络，对方要是不乐意搭理你，还得拖着你，如今大家自己就能做了。 可以说，国内的科研环境，简直是实现了三级跳，一些原本因为国外的科研环境比较优越留在国外发展的科学家也纷纷回国，毕竟，科学家不管是想要成果，还是想要别的，一个好的环境都能事半功倍，既然国内如今整体环境好得多，还不像是国外，总有一些隐性的歧视，那么，他们除了一些早就被洗了脑的，其他的多半都回来了。虽说中途也遇到过一些阻碍，不过最终还是得到了解决。 而如今他国的许多科学家也开始留意起国内各个研究所的招聘信息了，这也让各国头疼不已。这些科学家又不像是底层那些民众，被快乐教育忽悠得一愣一愣的，说什么就信什么，随便泼个离谱的污水，都有一大群人跑出来搞什么抗议□□。科学家真要是那种人云亦云的，他们根本到不了这一步。 其中，顾衡的研究所是那些科学家最关注的，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加入到顾衡的研究团队中，毕竟，以顾衡的研究成果，要不是他不肯公开许多细节的话，他随便一项成果拿出去，都是能获得世界级别奖项的，能够加入到他的团队，随随便便蹭点功劳，那都是名利双收的节奏。 可惜的是，顾衡的研究所一直以来都比较封闭，几乎不对外招聘，里面就算是个普通的清洁工，都得先通过严格的审核才行，研究所内部执行非常严格的保密措施，连同里面的垃圾都要先通过专门的纳米机器人清理一遍，总之，外面的人想要进来，那是千难万难。 顾衡倒是没觉得研究所那些人的水平有什么问题，在他看来，他们的水平足够了，并不需要真的找什么行业内的大能，真要是那等级别的科学家来了，到时候有了争执，到底谁听谁的。 顾衡这边灵光一闪，重新选择了几种材料，然后通过纳米技术进行了处理，进行了相应的实验，最后发现，新材料的性能那是真的很高，能够在短时间内耐受上万度的高温，这点时间已经足够磁场运转起来，将反应堆内的粒子约束住了。 顾衡顺利地在虚拟世界搭建起了一座核聚变反应堆，开始点火，最后发现，只要燃料足够，反应堆就能一直运行下去，几次试验，都没有什么问题，当下他就退出了虚拟世界，将自己需要的东西列出了单子，宣布核聚变时代就要到来了。 比起核裂变，核聚变是一种清洁高效的能源，没有辐射，原材料也很多，就算是海水里头提取比较麻烦，月球上岩层里头也多的是，只要核聚变能够成功，许多事情便不是问题了。以前的时候，发射一次火箭，光是燃料就是个极大的负担，如今有核聚变作为能源，那么可以省掉不少空间，效率也会更快，太阳系内的殖民也将不成问题。 因此，顾衡这边才有消息传出来，上头的指示就下来了，不管顾衡要什么，要人有人，要物有物。顾衡给国家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在上头看来，顾衡就是那种千年甚至是万年都难得一见的天才通才，他的出现就抵得上不知道多少人，所以，就算是他失败那么几次，国家也是能够承受的。 而如今虚拟世界的出现又让科学实验的失败率降低了很多，既然顾衡已经在虚拟世界验证过，那么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第一座真正的聚变反应堆成功运行之后，整个国家都轰动了。以前的时候，国家还要担心核聚变的成功可能会引发一系列的问题，比如说全球的经济，有很大一部分是跟石油能源挂钩的，一旦核聚变成功，这个金融体系就会面临崩溃，但是，如今国家不用担心这些了，如今已经到了他们主导全球经济的时候了，就算是其他那些国家狗急跳墙，只要国家狠狠心，制作出各种纳米武器扔出去，那么，各国网络都得瘫痪掉。 事实上，国家前段时间给空间站运送补给的时候，就带上了一批纳米武器人，这批武器一旦解封，就会直接蔓延到地球的各个卫星轨道上去，非己方的卫星会直接被这些纳米机器人破坏。在这个打仗打的就是信息的时代，卫星出现破坏，什么先进武器也没用，只会成为活靶子，睁眼瞎。除非是各国狗急跳墙，拼着全球进入核冬天启动核武器，否则的话，他们只能认栽。 不过，能够掌权的人，哪怕对外装疯卖傻，本质上都是利益生物，进入核冬天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难不成进入地下避难所之后，他们还能继续保持如今的权势和财富吗？ 所以，国家也不过就是想着到时候杀鸡骇猴一把，不会真的一股脑儿将所有人都得罪掉，何况，真到了那时候，没有卫星导航的情况下，你就算是想要发射核武器，也得找得到方向才行。 果不其然，国内成功建立起了一座可以持续运行聚变反应堆的消息传到国外，尽管许多人叫嚣着这是假新闻，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恐慌了起来，国外的股市连续熔断，金融市场一片哀嚎。 而国内这边，却是早就做好了准备，原本国内就在推行新能源，纳米科技和相应科技的发展让国内的许多行业对于石油煤炭能源的需求小了很多，完全可以缓缓转型，而虚拟世界的发展也能容纳更多的就业人口，不会因为传统行业的消亡导致大量的人口失业，那些实在是没有精力转型的，如今国家有钱了，物资也足够，那么，社会福利也能保证失业人口的基本生存。 顾衡压根没想到的是，顾氏反而因此受创不浅，连之前治好了病，愈发到处浪的顾老爷子都惊动了。 第123章 原本顾家其实并没有涉及传统能源这一块, 传统能源本来也不是什么人都吃得下的，等到顾谚执掌顾氏的时候，传统能源那真的是炙手可热, 不管是石油还是煤炭，很短的时间里头，就造就了一大批的富豪。 顾谚一开始的时候还能忍得住，但是, 自家的实业利润越来越薄，新兴产业倒是还好，但是投入也比较大, 因此，顾谚便开始接触了一些传统能源行业。顾氏家大业大, 不像是那些小矿主, 技术水平不行，又舍不得投入, 也就是在野蛮生长阶段能赚钱，顾家收购了一批煤矿，整合了一番，又从国外引进了新技术, 因此，一直以来, 不管是直接卖煤炭还是卖衍生的产品, 利润都很不错。 在煤矿上头尝到了甜头之后，顾家便自觉地开始插手石油行业，不仅如此，顾家自家还在石油期货上头投资了不少，这次根本来不及割肉, 就亏得底掉，顾谚在看到下面送上来的财务报告之后，差点当场心脏病发作。 顾老爷子这些年看似不管顾氏的事情，但是，每年的财务报表他还是要看一看的，结果这次顾氏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已经有银行上门催贷款了，顾老爷子哪有不着急的道理。 毕竟，这一次的变故，直接将顾氏多年的经营都搭进去了，要是不能及时挽回损失，顾氏只怕都要面临破产清算。 因此，顾老爷子也不能继续在外面享受他的晚年生活了，几乎是连夜乘坐自己的私人飞机回到了顾氏老宅，召集儿孙好群策群力，度过这次的难关。 顾询这些年对顾氏并不是很上心，他自个手里的产业财富早就比顾氏强多了，之前因为顾衡的缘故，顾询在第一批次就得到了开发全息游戏的牌照，他手里头又有现成的开发团队，如今全息游戏就是那种只要你开发出来，那么，就可以等着收钱的时代，何况，顾询手底下的游戏公司一直以来在业内都算是比较精英的团队了，尤其是在手游时代，可是开发过好几款爆款的手游的。如今转向全息游戏，很快就适应了规则，每个月的流水都是个叫人目瞪口呆的数字。 自个手里头有家财万贯，那么，顾询吃饱了撑着才没事盯着顾氏的经营呢，虽说顾谚平常不吱声，但是顾询又不是傻瓜，还能不知道顾谚的防备，所以，干脆就远远避开，免得回头又有什么龃龉。 林溪也是一样，她开始创业的时候，还需要顾氏的干股分红给自己的产业注资，但是到了后来，林溪自个做大之后，顾氏每年的分红对她来说也就算不得什么了，甚至她后来，干脆将每年会打入顾氏分红的银行卡都直接给了顾衡，算是给顾衡的零花钱。问题是，顾衡又不缺钱话，他这几年下来，各种项目奖金，项目分红，还有国家给的各种奖励，他都没地方去花。何况，顾氏囫囵卖了，都不够买一个元素周期表的，所以，顾衡也没空理会这些事情，对于顾氏的情况，可以说，三房都不是很关心。 像是这次老爷子召唤，顾询和林溪倒是来了，顾衡怎么可能为了这点事情过来，他要是过来了，就是体现了自己的态度，难道还想让国家托底，拉顾氏一把不成，简直是开玩笑！ 顾老爷子见顾衡没来，也有些失望，但是什么也没说，倒是顾谚有些不高兴，才开了口，就被林溪堵了回去：“我儿子正在主持一个绝密的项目呢，我们两个做父母的想要见一面都难，这点小事，还是不要去打扰他了，真要是影响了科研进度，那才叫损失惨重！” 顾谚被噎了一下，以前的时候，他对科学家什么的，一向没多少看重的意思，像是顾氏也有研究所，里面供职的专家，光是各个专业的博士，都有一大把，放到外面也能称得上是科学家呢，他们还不是得指望着顾氏吃饭！因此，顾谚虽说不至于有什么知识无用论的思想，但私底下，还是觉得，所谓的科学家，也就是给资本家打工的。 但是，像是到了顾衡这个层次，那就是战略级别的科学家，可以说是能够决定一个时代兴衰的人物，顾谚每每想起来都后悔，早知道顾衡有这般出息，当年怎么着也得好好跟他联系一下感情啊！可惜的是，他之前对三房一向戒备，顾衡小时候其实是个很可爱的男孩子，但是，顾谚对自个亲儿子都不算亲热，何况是亲侄子，所以，如今后悔也是晚了。 顾老爷子也没指望过自个三个儿子真的就兄友弟恭，顾老爷子自己也不是独生子，他其实是有亲兄弟，堂兄弟的，但是在创业过程之中，就算是亲兄弟，也有为了利益翻脸的时候。他最困难的时候，他视之为左膀右臂的亲兄弟却是为了多赚几个钱，转手就将他当时最需要的货物给卖了。 顾老爷子自此也冷了心，以前的时候觉得发达了可以提携兄弟乃至同族，后来他干脆懒得理会，不过就是成立了一个基金会，顾氏族人若是有什么困难，可以从基金会得到一笔资助，有的是纯粹的资助，有的就是无息贷款，还有一些是低息贷款，总之，从基金会贷款，肯定要比银行划算。这般虽说显得不近人情，但是反而在顾氏族人那里得了一些好评。至于顾老爷子当年一块创业的那些亲兄弟堂兄弟什么的，如今互相之间往来也很少，便是顾谚他们这一辈都没怎么见过，何况是顾旻顾衡他们这一辈。 经历过这种事情之后，顾老爷子教育自个子女的时候虽说也比较上心，不愿意看到兄弟阋墙，甚至做出了不小的安排，但是如今兄弟三个各自都有了自个的小家庭，还有了自己的私心，指望他们一直齐心协力，根本不可能。比如说二房就属于混吃等死的那种，他们也不想出力，但是该他们的利益，他们还不肯丢。当然，他们真要是想要出力，顾老爷子还不放心呢。 顾老爷子对二儿子顾议早就绝望了，他根本不知道都是接受的差不多的教育，顾议怎么就变成了如今这样一个歪掉的文艺中老年，他智商也不低，偏偏兄弟三个，他混得最差，还没有什么毅力，早就破罐破摔，简直让顾老爷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对于下一代的培养也让顾老爷子开了眼界，自个走上歧途还不算，还领着自家儿子继续走。顾老爷子别看跟几个孙子都不算亲热，但是关于孙辈的学习的事情，他其实还是上心的。结果二房这边，儿女居然成绩都很一般，要不是顾家有钱，放在普通人家，想要上个普通大学都有点困难。 这次的事情想要解决，关键还得看三房，三房这些年发展一直很好，顾氏这么多年来，什么都想插一手，摊子铺得太大，体量倒是很大了，实际上，有几个分公司其实一直没什么盈利，甚至还在亏损，偏偏因为各种原因，总部也下不了决心解决这几个分公司，只能留着他们年年吸血。之前瞧着三房搞商业地产赚了钱，顾氏还在国外投资商业地产，结果差点没被国外特有的国情坑死。以前觉得国内什么事情都要开个什么研讨会之类的讨论一下，就已经够呛了，放到国外，这简直是小儿科，各种听证会，各种评估会，任何一方不同意，这事都干不下去。你再好的想法，落实下去，都只能变成烂尾楼，谁家拖得起啊！ 顾老爷子曾经提过让大儿子跟三儿子好好亲近，互通有无，结果到了顾谚那里，就疑心顾老爷子偏袒三房，最终不仅不愿意，反而还私底下抢了顾询这边好几次业务，要不是顾询脾气还算不错，主要是顾谚也没真的落得什么好处，两人估计早就翻脸了。 顾老爷子这会儿开了口，顾谚倒是挺殷切，顾询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爸，您老人家这把年纪，还管这些做什么，顾氏趁着这个机会，也正好精简一番，该处理的处理掉，船小好调头，如今机会多得很，只要能抓住，顾氏很快就又能兴起了！” 顾老爷子沉默了一下，很想叹口气，当年他起家的时候，做的是小商品生意，一开始就是倒卖，后来便自个搞制造业，那个时候钱是真的好赚，只要东西生产出来，花样也新鲜，那真的是成排的卡车在厂子门口等着拿货，也正是靠着这个，顾氏集团积攒了第一笔金，后来，他又搞起了进出口生意，期间起起落落好几次，他这个年纪，固然没有真的被时代落下，对于新鲜事物也有很强的接受度，但是，传统的观念还是实业为王。 问题是，如今这种想法早就不行了，制造业如今已经开始全面自动化，本身也提供不了多少就业岗位，最重要的是，现在制造业的需求也很少，现在流行纳米3D打印机，想要什么设备，什么是生活用品，只要自个绘制好图纸，或者是从虚拟网上购买下载一个，直接就能用纳米3D打印机打印出来，精度也高，速度也很快，想要更新换代了，同样可以直接放到回收中心粉碎成原料重新制作，也就是说，每个社区，甚至是每个家庭都是一个制作工厂，那种大规模生产已经不流行了。 顾氏之前错过了一次转型的机会，如今趁着这次危机，也该变一变了。顾询是好意，顾谚却觉得顾询是在幸灾乐祸，这会儿口不择言，就要跟顾询吵起来。 第124章 时代抛弃你的时候, 往往连声招呼都不打，尽管顾谚各种不愿意，但是顾氏的重组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好在遇上这样的事情，国家对此还是做出了一定措施的, 他们鼓励各个企业进行重组转型, 为此各地都有相应的优惠政策。顾氏一向是纳税大户，每年也能解决大量的就业人口, 所以, 顾氏要重组, 各地都行了不少方便。 顾谚这个董事长也干不下去了，顾老爷子觉得顾谚已经跟不上时代发展了，毕竟，自家侄子就是科学家，消息也灵通, 顾询还说了, 新技术出来之前, 他还跟顾谚提过, 结果到头来，你还慢人一步，这已经不是迟钝的问题了, 这就是愚蠢。顾老爷子干脆利索地罢免了顾谚董事长的职位，结果顾询却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 不想接手这个烂摊子, 二房倒是对此有些跃跃欲试, 但是想到顾议的那奇葩眼光，顾老爷子很怀疑在顾议的带领下，顾氏直接会离开主流视线, 投身到非主流之中，只得让顾旻这个长孙暂代董事长的职位，直接说好，你要是做不好，那么，他宁可聘请专业的经理人，也不会让顾家的家业败在你手上。 顾旻作为所谓的主角，就算是如今未必有主角光环护体，其实还是有眼光的，只不过之前的时候，就算是顾谚将股权交给了他，也正在逐步做交接工作，但是，公司里面总有一些倚老卖老的，顾谚自个也不是真的愿意放权，在这样的情况下，顾旻想要做点什么事情，都要受到掣肘。如今顾老爷子亲自出山给顾旻撑腰，顾旻的许多想法顿时就能付诸实施了。 顾氏集团的情况不过就是国内许多企业的一个缩影，这些年新科技层出不穷，许多主打科技牌的公司跟在后面吃灰都来不及，当然，也有许多公司搭上了顺风车，很短时间内就发展壮大了起来。 国内情况一片向好，国外这会儿真的是焦头烂额，真的是赶不上趟啊！谁也搞不清楚，大洋对面这个国家怎么运气这么好，新的科技大爆发居然在他们那里发生了呢？ 科技爆发这种东西，很多时候是不讲道理的，只要路子走对了，再加上几分运气，那么，科技的发展那叫一个日新月异，目不暇接。当然，要是走错了路，也可能一直就在原地兜兜转转，前途一片迷茫。 顾衡之所以能够屡次有新发现，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因为他被气运眷顾，有道是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搞科研也是一样，运气好了，那就是如有神助，灵感爆发，你随便打个盹，说不定就有思路，运气不好，那就像是没头苍蝇一样，只能是到处碰壁，甚至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方，都不知道伸脚。每年各国的研究经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用在各种试错上头，而并非所有的失败都是有价值的，你别说什么，每失败一次，就是排除了一个错误的选项，这有的时候就是个谬论，你怎么知道你排除的就一定是错误选项！说不定你就是差了一步呢？ 顾衡本身引领过两个世界的科技进步，一方面是鸿运当头，另一方面，他自身的智商和思考方式也远不是一般人能够相比的，加上虚拟世界的出现，让试错的成本变得很低，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要是之前顾衡没有先搞出虚拟世界试试？ 顾衡甚至不知道顾氏集团内部的变动，甚至其他国家的上蹿下跳，国家也不会没事将压力施加在他这个层次的科研人员身上，总不能因为那些跳梁小丑，科技就不进步了吧！当年国外工业革命羊吃人的时候，也没人在意过那些被羊毛逼死的农民的意见呢！再近一点，利用贸易剪刀差，搞得那些小国欲生欲死的也是他们呢！ 所以，事情放到别人身上你觉得理所应当，落到自己头上，就喊着要公平公正公开，科技是大家的，是全人类的了，那你当年搞出那些技术封锁又是为了啥呢？ 国家如今不是从前了，有着虚拟现实技术，足以将各种军事设施都通过虚拟现实技术隐藏起来，可以说，就算是卫星没问题，也是无法分辨出用全息光学设备隐形了的军事设施的，你精度再高，找不到目的有什么用，真要是想要搞什么无差别攻击，那真的就是彻底撕破脸了。 顾衡如今在航天技术上头却是做出了突破，成功地将科幻里面所说的曲率引擎化作了现实，当然，曲率引擎也只能让飞船在亚光速行驶，真要是想要探索宇宙，在以光年为单位的宇宙中显然是不够的。很可能，你这边一个来回，地球上都过去好几十年了，所以，比较靠谱的还是类似于星门，亚空间之类的技术，不过暂时这个还做不到，因为目前的理论还难以支撑这方面的研究。 不过，这对于在太阳系内部探索，暂时也够用了。寻找生命星球这种事情，一方面要靠运气，另一方面也得在航天技术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才行，何况，其他的生命星球是否孕育出了智慧生命，人家的文明达到了什么程度，这也是个问题。因此，与其想着赶紧走出去，不如先考虑行星改造，将太阳系打造成人类的基本盘，稳打稳扎再走出去。要不然，你就算是想要飞行，也得有足够的资源才行，真以为宇宙飞船像是虚拟空间里面一样，想想就有了？真正能够用于殖民的宇宙飞船，体积要比所谓的航母还得大百倍千倍甚至更多，这样的飞船需要多少能源驱动，每天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就算是如今已经可以通过生物技术和3D打印技术人工制作各种食物，问题是，物质能量这种东西也不是凭空就能生出来的，你总得有相应的资源才行，别的不说，你想打印一块牛排出来，你总得先培育出相应的蛋白质细胞和脂肪细胞出来吧！ 如果不能够统合整个太阳系的资源，以地球的资源想要建造这样的飞船，只怕将家底都掏空了，也建不了几艘。 顾衡想得挺远，国家这边也没这么大的野心，从第一个宇航员进入太空开始，如今都大半个世纪过去了，在航天上头，至今也没有实质性的突破，因此，国家制定的科学发展计划之中，只是希望能够在三十年内，探索到太阳系的边缘，至于什么行星改造，太空殖民，国家觉得还是从长计议为好，毕竟，这种事情，听着热血沸腾，实际上困难还是很多的。 别的不说，像是最有可能实现殖民的火星，重力就比地球小不少，在那里长期生活，势必会对身体产生一定的影响，像是那些航天员每次从太空回来，以他们的身体素质，都是需要调整一段时间的，而搞太空殖民，过去的肯定有相当一批人就是普通人，而且还是长期生活，他们能否适应这样的环境呢？万一殖民的人在那里怀孕生子了，孩子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有什么问题？这些都是需要考虑清楚的。 在这种事情上，国家自然是非常谨慎的，总不能拿着大义的名头，不把人命当回事，宁可晚几年，也得等到技术稳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再说。 具体怎么做，顾衡不去管，他只管将技术拿出来。新的曲率引擎发动机生产出来之后，新的航天飞船也设计出来了，在虚拟世界里头经过了一番测试之后，选出了一种安全性最强，同时也具备一定舒适性的方案，然后就开始紧锣密鼓地生产了起来。纳米技术的发展对于全球化是一个噩梦，只要原材料足够，产品没有超过纳米级，那么纳米级的3D打印机什么都能生产。 像是顾衡所在的研究所，如今的研究设备，大多数都是用3D打印机生产出来的，出现损毁，那么随时生产随时替换，不过，生产航天飞船还是差了点，主要是研究所地方不够用，哪怕是相对小型的航天飞船，里头也要包括不少模块，这又不是航天技术刚发展那会儿，弄个差不多的维生仓就将人送上天，至于舒适度还有心理健康什么的，丝毫不多考虑。正经的航天飞船，就算是研究所能装得下，也没地方起飞，还得到专门的基地去。 事实上，顾衡已经考虑着将研究所搬迁到相对地广人稀的地方，如今这里虽说比较方便，不过，地方还是太小了点，如果只是做理论研究，那肯定是没问题，但是，顾衡就不是什么专门研究理论的，他其实是实践型的科学家，许多想法在虚拟世界验证过之后，都要付诸实践的。要是没有足够大的场地，还真是施展不开。 顾衡才一开口，上面立马答应下来，别说只是去中西部那些地皮不值钱的地方建研究所，就算是他想要再市中心建，以他做出来的贡献，国家也不介意啊！市中心有什么呢？事实上，自从虚拟世界发展起来之后，房地产那真的是受到了重创，你在虚拟世界也能接受良好的教育，医疗什么的又有纳米医疗技术，工作什么的，许多企业为了节约成本，也情愿省掉租赁办公场所的钱，让人在虚拟世界中办公，省钱省心，对于员工来说，也节约了通勤时间，在虚拟世界租赁的空间中，企业也不能过分延长工时，被监测到之后，都是要处以大额罚金的。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乐意继续蜗居啊，房地产没了附加值，单纯一栋房子能值几个钱。所以，就算是市中心，全拆了给顾衡做研究所，国家也不带心疼的。 顾衡临走之前也就是跟顾询林溪两口子说了一声，然后就走人了，让原本打算在老朋友那边显摆一下孙子的顾老爷子等了个空，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等到看到新闻里头第一艘开往火星的宇宙飞船起飞的时候，顾老爷子又ren不住喜笑颜开起来。 第125章 到了顾老爷子这个年纪, 对于其他事情看得挺淡了，差不多年纪的老人家凑在一块, 能够让他们有成就感的无非就是拼儿孙，儿孙出息，儿孙孝顺，都是可以拿来炫耀的资本。 顾老爷子不是什么儿女情长的人，孝不孝顺什么的，顾老爷子其实不在意，他又不是指望儿女孝顺活着的, 但是，儿孙出息就不一样了, 这是可以好好拿来炫耀一把的。顾家的孙辈里头, 以前作为表率的是顾旻, 成绩优秀, 考上了知名的商学院, 在公司也做得不错，如今, 自然就是顾衡。顾衡堪称是妖孽，顾旻最多就是别人家的孩子，顾衡干脆没人跟他比了。 顾老爷子很想要显摆一下孙子，但是原本他跟顾衡就没那么亲近, 顾衡如今又忙得厉害，连顾询林溪两口子一年都见不到几次, 偶尔有空, 多半也就是在虚拟网络里面找个地方坐一坐，说上一会儿话，然后就要离开了, 顾老爷子对于虚拟世界并不感兴趣，家里都劝他要是想玩什么极限运动，在虚拟世界玩，毕竟，那个就算是出现意外，那也不是真正的意外，因为虚拟世界里面的极限运动都削弱了感官上的ciji，以免大家混淆了现实和虚拟，在现实生活中也这么作死，所以不会有真正的危险。顾老爷子试过一次之后，就觉得，哪怕感觉相似，终究不是真的。而且他虽说不拒绝新事物，但是他也不愿意沉迷于虚拟世界，这会让他觉得生活没有真实感。他有的时候会担心，自己待在虚拟世界里，醒来的时候，会不会自己身体已经凉了。 有着这样的恐惧，除非是必要，顾老爷子是不愿意待在虚拟空间的，这就导致了他想要显摆一下孙子都不知道去哪儿显摆。 顾衡很难体会顾老爷子的心思，主要是几辈子了，他还没遇上过上头还有个祖辈的情况，对于顾老爷子的认知又有些偏差，自然体会不到老人家那颗迫切想要炫耀一下的老心。 新的宇宙飞船非常成功，成功到将几个航天大国都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一个个拼命追加预算，不能让对家在航天时代占据了上风，原本尘封的各种航天计划也重新拿了出来，准备在短时间内完成登月，登陆火星乃至其他星球的任务。等到发现这边的宇宙飞船到达火星的时候，花费的时间居然只有半天，这还是因为在大气层的时候不好提速，顿时，所有人都傻了眼，几个科学家差点没当场声嘶力竭地表示这是个假新闻，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等到听说了对面用的是曲率引擎发动机之后，一群科学家在呆愣了一会儿之后，一个个恨不得立刻飞过来看看真正的曲率引擎发动机。 国外可以说是乱成了一团，各种各样的消息满天飞，很多人都疑心对面是得了外星人的科技，又开始叫嚣起来。以前自家说什么话不好使，干什么事情人家都要指手画脚，现在发现，不考虑其他国家的看法，感觉还是挺不错的。说白了，现在国家能吊打其他各国了，要不是还顾忌着核武器，现在就能掀桌子。 大家如今也看不上地球上的那三瓜俩枣了，这次的火星飞行，看似是一次实验，实际上，宇宙飞船里还带上了一个工作模块，准备发射到火星与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上，在那里，那个工作模块会自动伸展开来，形成一个太空工厂，采集小行星带中的资源，直接就在那里进行精炼，这些将来就是用作火星还有木星卫星的开发殖民的。 以前的时候，大家就能观测到那些小行星的情况，小行星那真的是资源丰富，许多地球上非常少见的资源，却是可以在小行星上找到，火星和木星之间的小行星带对于地球也是一个隐形的威胁，当年灭绝了恐龙的那颗小行星或许就是来自这里的一颗脱轨的小行星，因此，开采这里的资源，对于地球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为了不造成恐慌，这个工作模块隐藏在了一颗体积比较大的小行星的背面，出来开采资源的机器人体积也都不算大，免得被天文望远镜观测到，回头又要被那些国家拿出来啰嗦。 在成功登陆了火星之后，国家这边信心大增，顿时觉得，已经可以考虑进一步开发太空了。别的不说，比起火星，月球近在眼前，以前的科幻上就说过月球城，如今完全可以尝试一把嘛！ 因此，相对小型一些的地月飞船也被建造了出来，因为虚拟世界的存在，培养起来成本低了不少，门槛也低了不少的一个个宇航员被送上了月球，在月球上开始建立起了基地，其他的国家也急急忙忙地将自家的火箭，飞船什么的送上月球，免得一个不注意，资源都被抢先占了。虽说月球是大家的月球，可是开采起资源来，也得讲个先来后到，这也是当年定下来的公约，联合国那边，还在吵着重订公约，想要修改其中的条款，不再是先到先得，希望能够平均分配，或者是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但是凭什么呢？在实力大涨之后，国家已经有资格对所有人说不了，所以，外交官一个个也变得强势起来，不再用什么“谴责”、“kangyi”之类的资源，而是分毫不让，寸土必争。反正就是我有实力开发，自然就是我的，你们要是不服，那就憋着，只将一帮之前还觉得国家可欺，相信这边还秉承着所谓的“温良恭俭让”原则的外国人弄得憋屈不已，偏偏也只能轮到他们发出无力的kangyi谴责了。 风水轮流转，国家的强势也让国民自信心一路高涨，虚拟网络里头简直是开启了一场狂欢，一群网民在那里引经据典，口口声声自古以来，表示，当年咱们老祖宗嫦娥早就住到月球上了，所以，理所当然，月球就是咱们的。至于其他文明的所谓月神，呵呵，那是神，他们承认跟你是一个种族吗？而嫦娥不一样，她原本就是个普通的人类，是吃了长生不死药才飞上去的，这些评论传到外国网络上之后，只将外国那些网民气得七窍生烟，偏偏没有办法。毕竟，在其他国家的神话里头，神人之间的界限是非常分明的，神就是神，人就是人，就算是后期成神的英雄，那也都是神明的血脉，血统论从神话时代就开始了。 新的月球开发公约还在那里扯皮的时候，月球城已经建立起来了，上头还采用了新的人工重力技术，不需要让月球城一直保持一定的转速，而是直接采用电磁场控制重力，也就是说，这边已经能够通过电磁场实现真正的反重力技术了，这无疑对于许多行业都产生了影响。至于说这种技术对能源消耗比较大，但是没关系，月球上随便挖几下，就能提取出不少核聚变所需要的的元素，这点消耗算什么呢？ 国内这边的旅行社也趁机推出了月球三日游之类的活动，价格居然只比以前的高端出国游高一些，顿时，即便是一些中产阶级都跃跃欲试起来，现在生活成本比起从前来可是低太多了，而收入却没有降低，反而提升了不少，尤其是虚拟世界经济如今还是一片蓝海，大量的财富由此而生，因此，大家手上可支配的收入可比以前多多了，自然也乐于消费。现在飞一趟月球花的时间跟以前出省差不多，这还是考虑了普通人的身体素质的情况，要是专业的宇航员，速度还能更快一些，因此，月球游旅行套餐才一出来，就供不应求，月球城中已经开始模拟地球上的生物圈，你要是肯花钱，还能再月球城里头认领一棵植物，保证这钱花得值。 国家这边也没真的将原本那几个核大国逼急了，毕竟，人真的冲动起来，那真的是宁可同归于尽，所以，最后还是出让了一些利益，前提是，要重新修订核武器相关的条约。 核武器本身的爆炸效果也就是那样，但是随之而来的核辐射太可怕，想要清理掉空气和土壤水源中的核辐射，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这对于生活在相应范围内的人，简直是毁灭性的灾难！要是大家都用上了相对清洁的核武器，国家也就没这么紧张了。可惜的是，为了威慑其他国家，各国持有的核武器还是裂变武器，没有核辐射，立马威慑能力就下降一大截了，所以，哪怕知道聚变武器威力更大，大家还是觉得不够安心。 以前国家这边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光脚的，现在角色调转，轮到国家怕那些流氓掀桌子了，虽说大多数时候态度很强势，但是，在一些关键的地方，还真不能将人逼急了。好歹先将这几年过渡过去，等到之后技术进一步发展，不需要这般投鼠忌器了再说。 第126章 一晃又是十年过去, 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太空时代已经来临，国家虽说依旧占据了最大的蛋糕, 但是却也得将利益分享出一部分出去, 毕竟, 那些国家或许成事不足, 但是坏事那是绰绰有余的。当然，借助于技术上的倾销，国家如今在国际上的地位，那绝对是杠杠的。 地球的轨道上, 已经建立起了几座太空城，这里除了一部分专业人员之外, 居住的主要是各种机器人，因为这些太空城其实就是太空工厂和港口, 比起将资源拖回地球再生产, 不如就在太空之中就地生产，与太空城相对应的就是一些太空电梯，现在想要进行太阳系内的旅行，就不是从地球上发射飞船了, 各国的飞船都停留在太空港中，出了太空港，乘坐电梯就可以往来于地球与太空城或者是太空港中。 对于月球和火星乃至木卫二的开发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目前已经有了好几批yimin者在那里建立了定居点，人工合成食品的出现让他们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如今各国还在想办法进一步对各个行星卫星进行改造。像是木卫二上，已经开始通过人工磁场之类的技术，对其大气层进行改造, 增加大气之中的含氧量和大气层的厚度与密度，如果这项技术成熟的话，日后，不需要找到类地行星，就可以直接进行yimin。 而在地球上，变化就更大了。地球上如今生态环境得到了很好的保护，温室效益得到了遏制，两极的冰川也开始恢复，农业也出现了巨大的变化，天然食物的价格变得高不可攀，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合成食物。人工合成的食物口感并不比天然食物差多少，各个食品公司绝大多数经费都用在了调整各种人工食物的口感上。人工合成的食品没有什么添加剂，营养均衡，卖相也非常好，最重要的是便宜。比如说，一块天然的大排，在高档食品商店里面，价格已经是四位数，这还是最低档的那种，而一块人工合成的大排，不管是猪排，牛排，羊排，价格差不多是在一元到三元不等，所以，除了那些坚持原生态生活，另外就是标榜自己与众不同的富豪阶层，绝大多数人都是食用各种人造食品，无非就是口感好，营养全面的稍微贵一点，口感略差的稍微便宜一点而已。 这主要是各种肉类禽蛋之类的食品，像是蔬菜水果，还有米面之类的，其实还是天然的比较多。因为基因技术的发展，如今大家食用的米面来源已经不再是陆地，而是大海，这很好地解决了海水富营养化的问题，对于海洋生态的恢复也有一定的作用。至于蔬菜水果，阳台种植如今非常流行，以前这种事情难以推广无非就是费时费力，但是现在嘛，蔬菜水果全是有机水培，根据情况自动添加营养液，你要吃，只要自个到阳台上摘就行了。再懒一点的，还有机器人呢！ 没错，如今机器人数量大增，之前国家觉得，生活成本，教育成本什么的都降下来了，你总该愿意生孩子了吧，以后人类都要进入星际时代了，人口不足，想要开拓都不行，所以，国家对于生育一直非常鼓励。 可惜的是，效果一直不佳，毕竟，随着人们自我意识的增强，大家对于生育其实兴趣不大。像是现在，国家义务教育阶段已经延长到了高中，只要你肯学，你从小学到老都没问题，可以说，如今的人口已经开始精英化，大家并不觉得生育是人生必须经历的过程，他们又不用养儿防老，也不用担心家里没个孩子寂寞，年轻人娱乐的地方多着呢，连结婚什么的，大家都觉得没必要，一个人生活就很好，干什么要让另一个人进入自己的生活呢？很多人都觉得不习惯。 因此，哪怕国家出台了各种奖励措施，但是大家对此都没什么兴趣。 后来，国家干脆说了，结婚奖励一台家用机器人，离婚后机器人就收回，生了孩子同样会奖励一台家用机器人，生一个奖励一个。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家用机器人什么的，也就是做做家务，但是等到真的到了手，哎呦，真香！ 说是家用机器人，实际上作用不仅仅是做家务，比起人类，机器人做家务的效率可要高得多，总不能家务做完了，机器人就待机吧。因此，国家有一个政策就是机器人租赁政策，现在除了一些创造性的工作岗位之外，其他的工作岗位早就逐步给机器人取代了，有着这些家用机器人作为工人，国家还不用额外生产各种普通型机器人了，只需要生产特种机器人就行。 这些家用机器人的收入除了一小部分投入机器人维护基金，用于家用机器人的日常维护之外，其他的就得给自己的主人，也就是说，人类社会已经进化到了剥削机器人的阶段，大家一下子发现，家里有个机器人，都不用从事什么工作，就能生活得很好，那还用等什么，结婚，生孩子啊！ 结婚率生育率迅速上涨，家里生上两三个孩子，三四个机器人租赁给国家干活，那小日子，真是美滋滋。 总之，如今国内那真的是高福利高待遇，人类只需要不断学习，不断创新就行。为了防止国民躺在福利上混吃等死，国家实施了公民等级制度，不同等级对应不同的福利，你公民等级不同，分配到的家用机器人型号都不同，最基础的家用机器人租赁出去，只能从事最基础的工作，薪水也很低，而高等级的家用机器人就能加载各种模块，能够承担更加复杂的工作，收入自然也会变得更高。虽说这样有违人人平等的原则，但是，人和人之间，原本也没真正平等过，人格上头是平等的，基础的人权也是都有的，只不过如今量化了而已，不同的公民级别，福利待遇不一样而已。像是顾衡这样的科学家，算是最高等级的公民，因为做出的贡献比较多，公民等级可能比起那些领导人还高一点，许多不对外开放的资源他们都能兑换购买，而且还享有不少特权。 有着足够的好处在前面吊着，绝大多数人都会比较上进。当然，也有一些人就是典型的烂泥糊不上墙，觉得社会福利就能满足他们了，没有什么奋斗进步的意思，国家也不是保姆，自然不会多管。一开始还有那种想着靠不断生孩子骗国家福利的，如果他们不能保证孩子的生理心理健康，不能督促孩子的教育，那么，他们的监护权就会被剥夺，骗取的福利也会被收回。如此，这种想要靠着生育薅羊毛的群体自然也就绝迹了。 说白了，就算是不需要工作，人类本身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孩子一多，自然很难面面俱到，更别说还要关注他们的生理心理健康，关注他们的教育问题了。说白了，国家需要的是高素质的人口，而不是生育机器生出来的廉价劳动力，真要是需要生育机器，这年头基因技术这么发达，通过人工手段干涉，甚至是工业化筛选优秀基因，不比普通的夫妻自个生效率高得多。无非就是人类本身是社会生物，没有父母从胎儿时期就开始的关怀，生育出来的婴儿一般都会有心理问题，这就是不稳定因素了。 比起国内的福利，国外要差一些，甚至，某些国家因为一些缘故，至今还处在战乱之中。这边国际上才送去了人道主义援助，那边战乱一起，不管是你帮着建设的基础设施，还是你送过去的各种物资，毁于战火简直是正常现象。次数多了，各国要不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还有就是希望有个稳定的大后方，都想要让他们自生自灭了。天知道，以前的时候，你还能说是资源不足导致了战乱频频，现在呢，几个处在第一阶层的国家只希望他们老老实实地待着，不要捣乱，每年都会为他们提供大量的资源用于他们的生活，还鼓励他们接受更好的教育，但是最终还是消停不起来。 好在那只是少部分现象，正常的国家如今都还算是消停，他们中的精英人口多半都yimin到了几个大国，留下来的人呢，一部分从事高端服务业，这年头，大多数的服务都是自助的，或者是机器人提供的，但总有一些场所还有一些人群，还是喜欢用人来为自己服务，这些国家如今已经培养出了各自的特色服务技能，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的时候，这些国家还能靠着出口各种农业资源和矿产资源过日子，但是现在嘛，来自太空的各种矿产品位高，价格低，农业资源也是一样的，你们农业技术不行，生产出来的产品也不行，除了少量精品可以出口，其他的，也只能内部消化。因此，最后拿得出手的，也只剩下劳动力了，人力在非创造性的岗位上也没法跟机器人竞争，能做的也就是服务业了。 在太阳系已经开发到了一定程度之后，各国已经做好了冲出太阳系的准备。尤其是原本几个太空大国，如今太阳系的资源大部分都被大洋对面那个国家给占了，再纠缠下去，他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离开太阳系，大家就可以各凭手段，找到一颗星球是一颗星球，总算不用再跟其他国家分享了。 而国内这边，从乔杏儿身上，顾衡又得到了一定的启发。 第127章 顾衡自己穿越过几次, 但是，他其实对自己是如何穿越的也搞不清楚，毕竟, 在这个过程中, 他的灵魂一直是出于沉睡状态，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而顾衡也不可能拿自个的灵魂做研究。乔杏儿却是一个很好的样本, 虽说不能让乔杏儿再穿越一次, 但是，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留下痕迹，既然乔杏儿的灵魂是穿越过来的, 那么, 在这个过程之中, 定然也会保留一部分信息。 顾衡大胆猜测，反复验证了一番之后, 发现果然是遇事不决, 量子力学。穿越这种事情，跟量子效应的确有一定的联系。顾衡通过一系列的研究，成功地造出了一台量子发动机，或者应该说是量子穿梭机。预先设定好一个坐标，与起始坐标之间形成量子映射, 两个坐标之间便可以打开一条量子通道，通过量子通道, 就能在很短时间内，穿越过一段相当漫长的距离，也就是说，从此之后, 对于星际旅行来说，距离不再是问题，问题就是，会不会遇上其他的文明，对方会是什么态度，这都是问题。 想到了这一点的自然不仅是顾衡，其他人都想到了。对于宇宙中的其他文明，绝大多数人都是持保留态度的。就像是地球另一边的那个国家，所谓的51区里面，一直说是收容了一些外星人，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那边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科技发展一直很快，说不得就是因为他们得到了一些外星科技。 像是前些年，他们的航天技术同样得到了突破，有些地方走的跟国家不是一个路子，大家都疑心他们那里有外星飞船的残骸。毕竟，在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是太空霸主，真要是有外星文明，他们的确是最容易接触到的。 但是这些外星人对地球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大家都搞不清楚。光是看好莱坞的那些跟外星人有关的电影，就知道一接触就是和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若是不拿出对等的实力，那么，在外星人那里，你就不可能得到平等的尊重。 虽说太阳系在整个银河系就是个犄角旮旯，说不定在很多外星文明眼里，这里就是穷乡僻壤，在之前没能走出地球，进入太空的时候，说不定在外星人眼里，地球就是个原始文明。 想想看，如果地球人看到一个原始文明，他们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历史书上，什么毛利人，什么印第安人，还有其他一些地方的土著，那就是前车之鉴啊！便是国内这边，在很早的时候，对于文明落后的夷狄，那时候的中原文明，都能直接说夷狄就是两条腿走路的禽兽呢！虽说不会故意去屠杀什么的，但是，看不起人家也是真的。 智慧生物估计大抵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只要太阳系还有那些文明看得上眼的东西，那么，若是对方比较强势的话，地球文明最好的结局也就是沦为对方的附庸。 所以，在真正走出柯伊伯带，离开太阳系，跟其他外星文明接触之前，地球人最需要的是，赶紧将自己武装起来。核弹什么的，在大气层里或许有足够的威慑力，放到太空之中，那真的算不上什么。所以，还是得有其他威慑性的武器，只要能让对方投鼠忌器，那么，地球就能有足够的时间发展起来。 好在如今各国其实不急着离开太阳系，说白了，太阳系的资源已经足够各国消化一段时间了。火星木星之间小行星带的资源足够地球再消耗几百年的。虚拟世界如今已经在全球普及了，可惜的是，虚拟世界的根服务器还有加密算法都掌握在国家手里，其他国家想撇开单干都不行，只能想办法偷偷摸摸自个搞点局域网，但是效果却不是很好。 不管怎么说，虚拟世界的出现对于科学研究来说，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国外虽说还鼓吹着什么快乐教育之类的，但是精英阶层通过网络能够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而且人均寿命也延长了，科学家的巅峰时间也延长了，这些年科技进步的速度远比之前快得多。毕竟，如今科研成本比以前低，以至于骗经费都比以前困难多了，你虚拟世界里面没有成果，连经费都申请不到。 甚至，几年前，虚拟世界还增加了知识技能灌输功能，一些可以通过重复练习记忆掌握的知识如今完全可以通过知识技能的灌输让人在短时间内掌握，同时，随着虚拟世界技术的成熟，还增加了时间控制功能，对于达到一定年龄和要求的用户，他们可以选择时间加速功能，民用版最快能加速到3倍，再多的话，人的精神就支撑不了了。像是如今的虚拟游戏，多半会将时间加速到2倍左右，当然，防沉迷系统也会监测具体的游戏时长，防止有人因此产生时间上的错乱。 总之，在近乎是全民精英化的时代，科学家这个职业虽说门槛依旧挺高，但是相对来说，比例比以前高了很多。如今大多数人不需要为了生活奔波，那么，很多人还是愿意投身科研，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的。科学家数量多了，虽说有些研究成功看起来很鸡肋，但是总会有一些闪光的想法，因此，各种科技产品如今简直是井喷一样冒了出来。 大家如今就在拼命攀科技树，积累实力，以确保在即将到来的星际时代，自家依旧能够保持优势，不至于因为实力不足的缘故，被别的文明打成狗。 别的不说，真要是被别的文明征服了，他们还能过上如今这样高福利的生活吗？ 顾衡在这个过程中默默积累着自身的知识，他不知道自己下一世会转世到哪里，所以，知识是永远不够用的。 以前的时候，国家还为顾衡的婚事操心，毕竟，一个这样杰出的科学家，居然一点想要留下自己血脉的想法都没有，这实在是浪费了顾衡的优秀基因，可惜的是，不管是旁敲侧击，还是潜移默化，到后来，大家都要怀疑顾衡的性取向了，顾衡依旧没有脱单的想法，最后，上头不得不承认，这位是真的将自己的全身心奉献给了科学了。 顾老爷子倒是很希望看到顾衡的孩子，还跟顾询和林溪说过几次，可惜的是，顾询和林溪也不觉得生育是人生必经的历程。顾衡自个都不觉得自己没有家庭是什么不好的事情，那么为什么一定要逼着他组成一个家庭呢？他现在这样其实也挺好。至于顾老爷子，也不缺重孙。顾旻可是前些年就结婚了，同样是商业联姻，娶了个门当户对的妻子，两人身体都不错，新婚之后没多久就怀上了孩子，他们采取了一点人工手段，直接生了一对漂亮的龙凤胎，在顾老爷子那里也挺讨他欢心。 只要顾老爷子说他想要子孙满堂，那么，愿意生的人多得是，不差一个顾衡。顾询和林溪就算是爱顾衡，也没想过帮着带孙子的事，顾衡自个只怕也没空陪伴自己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只是为了追求基因的延续来生孩子，根本就是一件不负责任的事情。所以，既然顾衡自个没想法，那么这事也就算了。 顾老爷子见儿子儿媳没有劝的意思，他自个在顾衡那里也没多少影响力，最后也只好作罢。顾老爷子一直活了一百五十多岁，其实这时候已经可以通过克隆手段更换身体老化的器官了，反正一句话，除了大脑不能换，其他都能换，通过更换老化器官，人类的极限寿命已经延长到了二百岁以上，甚至，据说实验室里面已经研究出了转移灵魂的办法，不过这个技术还不成熟就是了。顾老爷子在这方面却比较固执，他不愿意更换自己的器官，在体内器官再也无法继续工作之后，平静地在顾家老宅停止了呼吸，算是寿终正寝，临死也没等到顾衡娶妻生子，当然，之前他依旧对此没什么指望了。 顾衡满百岁之前，地球终于跟外星文明有了接触，双方一场大战，地球因为外星文明的压力不再有国家之分，而是成立了地球联邦，齐心协力之下，最终抵挡住了对方的攻击，不再被视为低等文明，加入到了真正星际文明的行列，虽说暂时文明等级还不高，但是在加入的联盟之中，文明发展潜力却不低，因此也受到了那些文明的尊重，给地球文明争取到了相当长的一段发展时间。 星际文明之间的战争相对来说其实并不多，宇宙非常广袤，比起跟等级差不多的文明开战，自个开拓新的星域成本反而要低不少。当然，如果遇上了那种连自个的母星或者说是所在的行星系都不能跨越的低等文明，不被星际公约保护的那种，这些文明是不介意花费一点力气征服的，当年跟地球开战的那个文明就是如此，哪知道踢到了铁板，浪费了一大笔的军费，最终啥好处也没捞着。 顾衡这辈子为了地球文明的科技发展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他却没有活到寿终正寝的那天，他跟自己的团队乘坐着一艘科研飞船去观测宇宙中一次非常罕见的奇观时，遭遇了意外，在开启量子通道撤离时，量子通道内发生了剧烈的震荡，最终整艘科研船都在量子通道内被碾碎成了最基本的粒子，顾衡自然也没能幸免。 第128章 综武侠之宗师 在量子通道死亡的时候, 顾衡一度以为自己不会再醒来了，毕竟，根据他的研究, 量子领域是物质世界唯一能够真正伤害到灵魂的地方，好在他终究还是成功转世了。 原本他以为, 自己还会转世到一个依旧是有着科学世界观的世界里头, 但是等他梳理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之后, 发现自己转世到了一个武侠世界观的世界，还是个大杂烩的武侠世界。 这个世界的规则有些问题, 顾衡配置了一□□，发现比起在科学世界观的世界, 这个世界的□□威力起码下降了七成，也就是说，放到其他的世界可以炸掉一栋房子的□□, 放在这个世界，也就是个大号的烟花而已。 作为一个武侠世界，理所当然以武为尊，路边随便一个店小二都能将江湖上的掌故说得清清楚楚, 家里的小厮家丁也三wubu时地说一些江湖上的奇人异事, 对此总是津津乐道。 在武侠世界, 虽说依旧还是封建王朝，但是, 女性的地位却不会太低, 因为武功这种东西，又不是真的挑男女，男人可以练，女人也可以练, 江湖上好几个宗师是女性，也有好几个典型的女性门派，在江湖上扬名的女侠也有不少。女性掌握了一定的力量，自然会导致女性的地位上升，风气也会比较开放。 顾衡这辈子出身也不差，他是当朝长公主的独子，父亲也不是什么寻常人，他父亲顾缜当年也是江湖上有名的少侠，在一次灯会上遇上了出宫赏灯的长宁公主，一见钟情，可惜的是，就算是武林少侠，那也配不上当朝公主，后来干脆直接从军，因军功得以封定北侯，抱得美人归，后来狄人入侵，顾缜领兵出征，直接追杀了狄人大军几千里，杀死了当时狄人的大汗，狄人因此四分五裂，起码三十年无力难侵，顾缜因公受封镇北公，也本来也不是什么喜欢争权夺利的人，因此，回朝之后，就还了兵符，如今在朝中也就是领了个闲职，回家给娇妻画眉为乐。 长宁长公主虽说美貌，但是她的美貌并无什么侵略性，而是一种温婉大方的美，因为出身皇家，又带着一些雍容的贵气。但是她的性格却并非真的温婉大方，她性子颇为爽利，虽说不是什么离经叛道之人，但是也不是什么谨守规矩的性子。要不然，她也不会不去参加宫中的宴会，反而跑出宫去赏灯。 长宁长公主是先帝贵妃所出，当今圣上呢，是长宁长公主的胞弟，不过年龄嘛，要比长宁长公主小不少，如今不过就是弱冠之年。 顾缜虽说入了官场，却也没有放弃习武，他能立下赫赫战功，虽说不能完全归结于他一身武功，但是却也脱不了干系，别的不说，他在战场上几次受伤，要不是本身修行的功法shan于回气养生，他也未必能活得下来。 不过，武功这种东西，尤其是内功，走的多半还是炼精化气的路子，所以，越是高手，想要有一个子嗣越是不容易，因此，顾缜跟长宁长公主成婚多年，也就顾衡一个独苗。 生在这样的家庭，顾衡那真是千娇万宠长大的，可以说，几次转世，这辈子得到的父母的爱是最多的。 顾衡如今也才是六岁，不过至今也就是读书，并没有开始习武。 顾缜江湖传说是巴山剑客顾道人的后人，这话对也不对，顾道人当年并未成婚就出家做了道士，并未留下后人，不过却是将四十九路回风舞柳剑法的剑谱留了一份放在了顾氏，不过，顾家几代族人修炼这路剑法，都没真的修炼出什么名堂来，顾缜从小好武，他根骨不差，七八岁的时候就被路过顾家的一个武林前辈看中，收为弟子。但是对外，顾缜究竟师承何人也没人知道。 顾缜一直到跟着自个师父习武才搞明白了四十九路回风舞柳剑法是怎么回事，剑法再高妙，你也得使得出来才行，顾道人只留下了剑谱，却没有留下相应的心法，这剑法能使得出来才叫奇怪了呢！巴山剑派那边似乎心法跟剑法也不是很匹配，不过终究还能发挥出七八分的威力，因此，自顾道人之后，巴山剑派也就没什么出色的传人。 顾缜虽说学了回风舞柳剑法，不过他对剑法兴趣并不大，他擅长的其实是掌法，等到从军之后，又学了几路枪法。在战场上，用剑是比较愚蠢的行为，除非是那种大剑重剑，否则的话，长剑在战场上非常吃亏，因为大多数剑法走的都是轻灵一路，回风舞柳剑法更是如此，而战场上呢，却根本就是个绞肉机，你被困在战阵之中，除非脱离战阵，否则根本轻灵不起来。而且，如果不能每一剑都灌注内力，只凭着技巧的话，对方只要穿上一件保护效果比较好的盔甲，你剑法再高妙，效果都不一定比得上一根长矛。因此，顾缜从军之后，就学了军中流传的枪法，他悟性也高，自个又根据战场上的实际情况，结合以前流传下来的一些枪法招式，自个琢磨出了一套枪法出来。等到后来，他做了统帅，也用不着他身先士卒。 顾衡作为顾缜的独子，根骨也不差，顾衡自然是希望儿子也能学上一身好功夫的。在这种侠以武犯禁的时代，没有自保之力，就算是王公贵族，也没太多安全感。就算是你能聘请许多高手给你做保镖护卫，但是难不成这些保镖护卫还能一直跟你形影不离不成！只是，习武并非越早越好，太早身体筋骨还未长成，这个时候习武根本就是有害无益。 另外就是，顾缜想要顾衡学的是自个师门的武功，他师父还在呢，总得先征求一下自个师父的意见才行。可惜的是，顾缜师父他老人家素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想要找到他也不容易，所以，这事就这么拖延了下来。 顾衡对习武这种事情是真有些搞不明白，上辈子科技发展都那么厉害了，就算是用纳米机器人也没搞清楚人体所谓的经脉在哪里，更不用说经脉的作用是什么了。如今，顾缜先拿了一本用来筑基的心法过来，又教导顾衡经脉穴道方面的知识，顾衡觉得自己心态有点崩。 不过，知识这种事情总是不嫌多的，顾衡干脆沉下心来，求了顾缜收集了一大堆江湖上烂大街的基础秘籍，开始研究了起来。 顾衡上辈子从医学起家，纳米机器人乃至基因技术将人体深层的秘密都剖析了出来，如今换个角度来看人体，顾衡果然有了新的发现。 经脉不是神经网络，也不是什么血管，按照武学的说法，就是气血通道，而按照顾衡的研究，应该是一种新的循环通道，这根本是看不出来的，普通人的气血是顺其自然自己发散出来的，而习武之人，已经有意识地统合自身的气血循环，他们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行，终于总结出了气血运行效率最高，效果最好的通道，这也就是所谓的经脉了。 至于什么是内力，还有什么是真气，顾衡暂时还没搞清楚，所以，他便开始尝试起来。他没有在自己身上做实验，而是养了几只猴子，猴子的身体结构跟人是有些相似的，江湖上有人修炼猴拳，五禽戏里头也有猴形，江湖上也有模仿猴子发力的劈挂掌，甚至据说当年的越女剑法是一头白猿教导给越女阿青的。 顾衡干脆弄了几只猴子，想办法教这些猴子猴拳，然后观察这些猴子的气血运行，长宁长公主觉得儿子这般有些不合群，但是顾缜对此却是乐见其成，他笑着说道：“非常人必有非常之处，说不定我们家还能出一个大宗师呢！” 长宁长公主虽说也是学过武的，但是她修行的是一门养生驻颜的辅助功法，主要是静功，对于其他的并不上心，至于什么武技，更是只会一点轻功，这是方便遇到什么事情的时候可以争取时间，等到高手来援就行。天家就是如此，他们不需要自个是什么高手，但是随随便便便有许多高手愿意为天家驱使。身在公门好修行，江湖上许多人不是没有天分，关键是缺少资源，而天家最不缺的就是各种神功秘籍乃至各种灵丹妙药，只要你肯为天家做事，什么人参灵芝，茯苓黄精，天家没有呢？在这样的情况下，尽管本朝太//祖当年也是一大高手，但是皇家正儿八经在武学上头有多少成就的子孙是真不多，长宁长公主当年习武也是三心二意，连同她体内的内力都是宫中的供奉帮她修炼出来的，她自然不懂多少武学上头的道理。 顾缜笑道：“我们学武，无非就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师父怎么教，我们怎么学！而衡儿呢，却是想要知道武学的根本原理，他若是真的搞明白了这一些，不管是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通，说不定还能自悟神功，到时候，自然便是大宗师一流了！” 长宁长公主听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横竖他们家家大业大，就算是顾衡一辈子文武不成，那也是没事的，那就任他折腾呗！ 就在顾衡搞明白了气血究竟是如何化作内力的时候，家里来了一个客人，正是顾缜的师父。 第129章 顾缜的师父是个道士, 一看就非常有高人风范，他虽说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道袍，但是却尽显一副超然的气度, 站在那里，就叫人不由折服。 不过，顾衡在看到这位师祖的第一眼, 眼神就有些古怪, 这位虽说外表看起来是一副鹤发童颜, 长须飘飘的模样, 但是顾衡上辈子做虚拟实验的时候，不知道模拟过多少次的人体, 对男女之间的细微差别把握得极为精准, 稍微估算一下骨架, 就知道这位师祖分明是个女性。 不过既然人家以男性的面目示人，顾衡自然没有拆穿的意思，他老老实实听从顾缜的吩咐, 给这位师祖行了礼。 顾缜的师父拈须笑了笑，然后伸出一只手, 开始查看顾衡的根骨, 最后笑容不由更大起来：“不错不错, 缜儿，你这儿子的根骨比起还强上不少, 只要修行不辍, 中间不出什么差错, 我这一脉起码又要增加一个宗师！” 顾缜脸上露出了喜色，这个意思不就是允许将本门的武功传授给自家儿子了？他连忙对顾衡说道：“衡儿，快, 快谢过师祖！” 顾衡这边才又行了礼，那边老道士便说道：“事情宜早不宜迟，今儿个便举行入门仪式吧！” 顾缜一愣，这么急的吗？老道士笑道：“你当年跟着我，本门的功夫学的也算不上精，衡儿却是不同，他是能传承本脉道统之人，所以，可不能随便教导！” 长宁长公主一听，顿时就有些紧张起来，她听顾缜说过自己这个师傅，一向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素来喜欢云游四海，很少在什么地方停留，若是他想要亲自教导顾衡，岂不是要将顾衡带在身边，自个就这么一个独子，哪里舍得让儿子离开自己身边呢？ 老道士似乎看出了长宁长公主的心思，他只是笑道：“我这一门，真正要传承衣钵，要学的东西多着呢，当日缜儿你学的无非就是武功兵法，还有一点医术，其他的，那都是浅尝辄止，也没这个天分，衡儿却是不同，他灵性天成，绝非一般，自然得好好教导不可！看样子，老道我这几年也只能留在这里了！不过，老道得先叫人将门内的典籍送过来才行！” 顾缜听了大喜：“那真是再好不过，徒儿早就想要孝敬师父，可是师父常年云游在外，难得一见，徒儿就算是有心，也是无力，如今师父能够长住，正好也叫徒儿能晨昏定省，孝顺一番！” 老道士轻哼了一声：“讲这些俗礼作甚，难不成老道士还缺了你那点孝心不成！” 说着，老道士心中轻叹了一口气，面上却是无甚表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顾缜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连忙亲自带着人准备入门仪式所需要的东西。老道士显然不是什么讲究俗礼的人，入门仪式也很简单。老道士自个掏出了一副画卷，上面画着一个同样仙风道骨的道人形象，悬在中堂，命顾衡向画像叩首。 然后便跟顾衡说起了门派的来历：“这是本门祖师逍遥子，也是贫道师尊，贫道是师尊门下关门弟子，出师之前便也出家做了道士。本门名为逍遥派，如今的掌门应该是贫道的二师兄无崖子，不过他却是多年不曾出现了，不过，贫道这一脉也不需要奉掌门一脉之命便是，日后你便是遇到了掌门一脉的八宝指环，愿意帮忙就搭把手，不愿意帮忙就不认便是！” 顾衡嘴角微微抽了抽，这也是够任性的了，然后他就听到了门派的秘闻：“师尊逍遥子原本也是天家贵胄，但是后来国破家亡，连同妻儿都未能幸免，师尊原本存了报复之心，才立下逍遥派，只是后来连番变故，之前灭了师尊故国的那一朝也覆灭了，因此，这报复之说便也无从谈起，所以，此事算是揭过，以后要是谁拿着师尊的遗命要你如何如何，那就是假的，不要去管！” 说到这里，老道士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想必他之前曾经也是遇到过这种破事的，如今自个徒弟位高权重，要是也被忽悠了，那又是一场祸事了。 说完之后，老道士才说道：“贫道俗家姓李，出家之后，师尊为贫道取了个道号，名为清则，你父亲是本门三代弟子，如今你便是四代弟子，明白了吗？” 顾衡点了点头，又对老道士行了一礼：“徒孙拜见师祖！” 清则点了点头，他其实对教导徒弟这种事情并不算热衷，逍遥派收徒弟很严格，又要资质好，又要长得好，清则当年自个便是天才一流，要不是他入门太晚，掌门的位置还不知道会落到谁手里呢！ 不过，清则对做掌门也没什么兴趣，当年逍遥子满心都是复仇之念，教导几个弟子未必就安了多少好心，因此，教导了武功之后，对其他的也不上心，以至于清则的师姐师姐玩起了三角恋，弄得一团糟，清则也烦得要命，他虽说不是什么武痴，却也不喜欢牵扯到这等感情之事里头，因此，稍微大一点，他就求着逍遥子，跟着逍遥子走了，一直到后来逍遥子将掌门八宝指环传给无崖子都没有再回去。后来听说了他们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情，清则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没有牵扯其中，要不然也是不得安宁了。 清则本身是个冷心冷情的人，就算是李秋水是她姐姐，她们姐妹本身就算是逍遥子的族亲，但是，李秋水很早就跟着逍遥子上了天山，等到清则因为根骨优秀也被逍遥子挑中带走的时候，姐妹两人都七八年不见了，清则上山的时候，李秋水就情窦初开，跟无崖子你侬我侬，哪有多少心思关心自己的小妹妹，因此，她们姐妹之间也没多少感情可言。 逍遥子自从大宋覆灭之后，便不知所踪，清则也无需再想着报国恨家仇之事，可以做自己的事情，因此，她便开始易容为男子，行走江湖。 之所以选了顾缜做徒弟，也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也没找到合适的人，后来经过顾家的时候，发现顾缜长得可爱机灵，琢磨着其他也就罢了，在武学上头，顾缜应该能够继承一部分逍遥派的精华，干脆就将人收了下来。哪知道顾缜居然爱上了长宁长公主，武功正该精进的时候，他跑去从军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在军中，哪有那许多时间来修行武功，也就是顾缜的确是天分不凡，他从军之后，修行也没真的完全落下，反而因为战争的缘故走出了自己的路，如今也算得上是宗师一流，不过武功的路数跟逍遥派已经有了不少的差异。 这几年清则云游在外，也是为了寻找一个新的传人。江湖上头，许多新人想要有一个好的师父，但是，做师父的同样希望有一个好徒弟，寻常那些普适性比较强的武功也就算了，这种武功收徒还是挺容易，只要不是所托非人就行。而逍遥派的武功却是不同，原本逍遥子就已经是一代宗师，后来又在不老长春谷得到了一卷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从中得到了启发，一跃成为了江湖上少有的大宗师，创建了逍遥派。逍遥派的武功光是入门就已经很艰难，悟性稍微差一点，别说是修行了，说不准就要走火入魔。 因此，逍遥派想要收到合适的徒弟，那是真的不容易，何况，如今乃是武学盛世，江湖上门派很多，各个门派都有各自的地盘，真有什么资质特别好的，也轮不到清则发现，就已经被各个门派收入囊中了，就算是清则觉得有的门派本身武功其实不怎么样，收了好徒弟也是误人子弟，但是她就是一个人，最多还有几个帮着打理一些琐事的老仆，她性子也清淡，大多数时候不喜欢往热闹地方去，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么多年可以说是一无所获。收到顾缜送来的信，自吹自擂自个的儿子有大宗师之资的时候，清则就是觉得顾缜在吹牛，不过想着顾缜自个根骨不错，儿子就算是差一点也差不到哪儿去。清则当时的想法其实就是看看情况，如果顾衡资质还算过得去，就收下来，不过，逍遥派真正的功夫还是算了。就教一点浅显的功夫也就算了。 不过，见到了顾衡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以后不用担心了。作为道家的一个支派，逍遥派算是南华一脉，也有自个独特的望气之法。她当时一见顾衡，就看出来顾衡灵光勃然，再一摸根骨，简直是举世罕见，这等天才，若不是顾缜是自个徒弟，只怕回头顾衡在大庭广众之下出现几次，皇家供奉的几个老怪物见了，都要忍不住来抢了。 清则之所以急着举行入门仪式，就是因为担心这个徒弟被人抢了。如今拜师仪式都已经结束了，清则顿时就松了口气，这事算是板上钉钉，可以慢慢来了。毕竟江湖上头，改换门庭是一件比较忌讳的事情，何况，只要理在自己这里，清则不怕跟那些老怪物对上。 顾衡心里头已经对逍遥派有了一定的了解，一边回忆着自己听说过的那些江湖轶事，一边跟清则所说的那些对照，然后就知道，以后只怕还有许多热闹可以瞧。 第130章 逍遥子毕竟身份不凡, 虽说后来假死脱身，但是他当年便是有名的才子，国破之后, 或许，他并非正统的江湖人出身，做事也一向不讲究, 他先是化身钟隐先生，后又以逍遥子的身份行走江湖，期间不知道多少门派的典籍落入了逍遥子手里，逍遥子后来给徒弟分家产，星宿海给了李秋水，无量山给了无崖子，天山灵鹫宫给了巫行云，清则没捞到什么好地盘，但是逍遥派的所有典籍她这边都得以复录了一份。清则这么多年云游天下, 又不知道收拢了多少典籍，连同前朝的《万寿道藏》都被她弄到了复刻本, 收入了囊中。 如今这些典籍被通过各种手段运到了镇北公府上, 也亏得镇北公府正经的主子就三个, 地方也特别大, 要不然, 这些还真塞不下。 这些并没有引起什么动静，逍遥派里面偏门的人才也不少, 硬生生在短时间内在镇北公府挖了巨大的地下暗室，用来放置这些书籍。 逍遥派也不挑剔，这些典籍里头，除了佛道儒的诸多经典之外, 还有各个门派的武功功法，从最基础的入门部分，到最高深的绝学，都有，可以说，天下武学之中，九成九的功法这里都能找到。 顾衡没有一开始就去研究什么神功秘籍，逍遥派的武功也比较邪门，功力不够高深，正儿八经的绝学你看都没资格看，一看就要走火入魔。 当然，想要积蓄内力，也比较简单，北冥神功来一套，不管是吸纳他人的内力，还是自个吸纳天地元气，都能在比较短的时间积蓄足够的内力。不过，如果是吸纳他人内力，之后炼化还是比较麻烦的，若是不能完全炼化，去芜存菁，将来在将内力转化为真气，由后天返先天的过程就会比较艰难。所以，就算是修行了北冥神功的无崖子，他也没靠着吸人内力来积蓄自身的内力，没这个必要！ 有着北冥神功打底，因此，清则见顾衡想要研究武功的本质，便也没有阻止，只需要顾衡修行最基础的筑基法门，保持自身的经脉不因为时间的缘故堵塞就行，等什么时候他想要修炼了，也不晚。 这便是逍遥派的底气了，逍遥派的武功颇有延年益寿之效，修行到高深之时，只要真气不散，那么就能保住自身那一缕根本的生命力，也就是说，比一般人要长寿得多。 寻常的门派，若是十三四岁还没能修行入门，那么，你这辈子内功什么的，也不会有多大成就了，但是逍遥派不一样，只要你有相应的资质，什么时候都不晚。 顾衡早就过目不忘，他不断在记忆宫殿中增加新的知识，并在脑海中对这些知识进行梳理，他的武学修养不断增长，对于武功的本质了解也越来越深。 最初的武功，尤其是内功，来源于导引术，其实是来促进人体进化的，让人体保持一定的气血活跃程度，不断清理人体内产生的各种毒素杂质，让人体保持在生理巅峰的状态。不过嘛，后来就开始变味了，人们发现，内功这种东西，居然能增加武技的杀伤力，因此，各种五花八门的内功便被人研究出来了。但是，这些内功嘛，比起正统的导引术引申出来的内功，往往都会有一些特殊的属性，比如说偏阴，偏阳，偏向于五行之中的某一行，不再中正平和，在增加了杀伤力的同时，也增加了对人体的负担。所以说，如今武功也不是什么延年益寿的东西了，相反，习武之人，多半活得不长，当然，你要是能突破先天，成为宗师，那么，身体便能得到一次进化，自然也能活得长一点。 搞明白这点之后，顾衡就开始琢磨之前清则给的那一卷《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了，自逍遥子之后，逍遥派一个人都没练成这一门神功。这门神功入门要求就很高，也难怪后来逍遥子将这门神功拆分成了三门，巫行云传承的八荒**唯我独尊功得了其中的长生之意，但是因为走的是三焦经络，导致巫行云体内阴阳失衡，原本这门武功真正走上正轨，倒是可以恢复平衡，结果巫行云不幸遇上了一个不省心的师妹，为了抢男人，直接在她运功的关口惊扰了她。巫行云也只能永远保持女童的体态了。 而北冥神功呢，却是简化了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入门功夫，让其在一开始就能吸收天地元气，跳过了炼精化气这个步骤，但是在维持体内生机和杀伤力方面，却又比不上八荒**唯我独尊功了。至于吸人内力这种作用，实际上是个鸡肋，吸收起来倒是快，炼化起来却是费事。内力本是一个人精气神的凝聚，每个人的内力都有自身的烙印，你想要剥离干净这些烙印谈何容易，折腾一番，还不如自己修炼呢！ 小无相功取的就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内力本身千变万化的特性，它可以在体内任意经脉游走，模拟天下所有武功，不过，在积蓄内力和其他方面，又有了一定的欠缺。 清则传承的其实也是小无相功，但是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的原本却是交给了她保管，她觉得顾衡有这个机会学会，便将原本还有逍遥子当年留下的批注都给了顾衡。 顾衡最终却根本没学，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之所以难学，无非就是环境的问题，这玩意需要在一个天地元气浓度比较高的地方修行，如此才能实现引气入体，而且还不会导致人体自身元气失衡，但是如今嘛，虽说武学昌盛，实际上，比起几百年前，其实武功层次是下降了的。便是逍遥子那个时代，也颇有几个大宗师一流，但是到了如今，正经的宗师都没几个了。说白了，是环境不允许，元气能级处于下降的趋势，这才不好入门。 在顾衡看来，武学也得与时俱进，未必今人就不如古人，因为元气的缘故，越往后，大家对于内力，对于元气的使用就越精细，就越是会专注于人体本身的开发。 所以顾衡开始结合这些典籍，准备创出一门更适合自己的武功。老实说，哪怕清则见多识广，知道顾衡有这样的野心之后，也觉得有些意外。 这会儿清则都有些遗憾了，当初拘泥于辈分，只是认作是徒孙，而不是直接收做徒弟，搞到最后，倒显得是顾缜教导有方了。 不过清则也不是在意这个的人，她不像是自个的师兄师姐，一个个都有着极大的野心，清则本身是个性子比较清淡的人，对于什么情爱权势一概不放在心上，这才是逍遥子最终选择让清则保管逍遥派典籍的缘故。果不其然，如今无崖子他们三个因为感情的事情闹得灰头土脸，主要是无崖子，巫行云和李秋水虽说在感情上头想不开，但是，她们自身日子却过得不差。一个是灵鹫宫的尊主，一个是一国太后，个个权势滔天，显得无崖子窝囊到了极点。 清则听说那些事情的时候，还觉得有些意外，她以前觉得无崖子花心薄情，结果到了最后，居然落得这般下场。自家姐姐倒是女中豪杰，据说发觉无崖子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之后，竟是找了许多美少年做面首，当着无崖子的面亲近调笑，最后，干脆放纵丁春秋暗算了无崖子，可惜的是，她要是真心将这事放下了，直接任凭无崖子死了也就算了，偏偏她还留着无崖子一条命。清则都觉得这两人真是天生一对，一样的优柔寡断。 虽说清则什么都知道，但是她也懒得回去见自己那个姐姐，无崖子又没有找她，她也不会没事找事，去救无崖子。他们师兄妹之间原本关系就一般，她巴巴地送上门去，说不定人家还要多想呢！ 不过，这些旧事清则半点也没告诉顾缜和顾衡父子，在她看来，这父子两人大概率不会跟逍遥派扯上什么关系。顾缜如今虽说在朝堂上也就是领了个虚职，但是他显然不会丢开家业，再去跑什么江湖。而顾衡呢，清则不过是教了他一阵子，就知道，这位也不是什么会对江湖感兴趣的人，他更感兴趣的是对于武学本质的研究，如果他不是出身国公门第，清则怀疑他为了研究人体和武学的本质，能去学医，估计过不了多少年，就会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医了。什么阎王敌，什么杀人名医，什么赛华佗之类的，只怕过不了几年，就要被他超越了。 何止如此呢，实际上，顾衡如今医术就很精通了，还是那句话，他对人体实在是太了解了，那些所谓的名医见过的人都未必有他解剖（虚拟世界）过的人多，如今再加上他对武功经脉气血的理解，再多找几个江湖人做一下小白鼠试验品，一个新鲜出炉的神医就有了。 当顾衡自个创造出来的内功——基础吐纳术1.0版正式出炉的时候，也有人上赶着给顾衡做医学试验品了。 第131章 江湖上打打杀杀这种事情是真的很正常, 但是在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就算是有什么打打杀杀的勾当, 一般也不会搞得太过明目张胆，六扇门不是吃白饭的，你要是在京城敢在大街上就大打出手，除非你本身具备让六扇门也不得不退让的实力, 否则的话, 你还是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后果。 镇北公府处在内城, 距离皇城也没多远距离，正常情况下，武林中人是不会没事到这里来找不自在的，毕竟, 这些高官显贵，谁家没几个高手做供奉呢？你随便溜达过去, 只怕还没反应过来, 就被人一剑砍过来了。 顾衡修行的功法, 虽说不过是初版，但是用清则的话来说, 他这门武功真要是流传出去，只怕比起那些神功秘籍还要受欢迎，不拼个腥风血雨才怪。历来, 各门各派，哪怕是那些小门派传承的武学，为了防止外人偷学，还有那种教导弟子留一手的风气，总是会在秘籍里头留上一些暗语, 还有一些人根本就没什么文化，然后他们留下来的秘籍，就更加画风清奇了。像是什么剑法刀法之类的，如果你们门派没有一个精通人体解剖学的画家，那么，就别指望留下来的剑法有多准确，正常就是个花架子，最终还得师父亲自来教导。那种传上几代，剑法跟初版都有了不小差别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而顾衡呢，他的功法，那真的是点点滴滴写得特别详细，保证只要你不是傻瓜，有一定的识字理解能力，依葫芦画瓢也能修炼成功。当然，因为顾衡的功法是根据顾衡本身的情况量身打造的，所以，换个人可能效率要差一点，但是比起那些写得云里雾里，故作高深的秘籍来，这个效率可就高多了。 为了防止江湖上又引起一阵腥风血雨，清则作为师祖，很是自觉地将顾衡研究出来的这一版心法冠以《无妄神功》的名字，然后用逍遥派特有的术语包装了一番，将其塞入了逍遥派的传承之中。 顾衡也没有布武天下的雄心，现在不是那种物质非常丰盛的时代，人人习武，人人如龙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穷文富武，习武消耗实在是太大了，在生产力发展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前，这是能让一般的小康之家破产的，所以，全面推广武功起码在短时间里面是不可能的事情。 《无妄神功》到了顾衡手里，才没辜负了一个“神”字，这玩意就像是一键挂机一样，是能自主运行的，不管顾衡是坐是卧，是行是静，都能自主运行，加上顾衡自身资质过人，经脉畅通，气血过人，因此，不管是短短数月，顾衡已经有了江湖上一流高手的内力水平，再进一步，都能打破天地之桥，进入先天之境，成为先天宗师了。 这一日晚间，顾衡正在研究《万寿道藏》呢，也亏得前朝那会儿有这个决心和毅力，硬生生逼着各大道门将自家的典籍都献了出来，编纂出了这部《万寿道藏》，顾衡在红楼世界的时候，就对佛道两派的许多典籍非常感兴趣，可惜这两家都小气得很。而后来到了现代社会，他忙着攀科技树呢，也没想到要从佛道典籍里头寻找什么启发。早知道如此，上辈子他就该好好研究一下的，毕竟，比起如今的敝帚自珍，上辈子互联网时代，各个教派都将自家的典籍扫描了放到互联网上存储了，以顾衡那时候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资料弄不到手呢？ 顾衡也就是随意抱怨一句，知识是永远学不完的，所以，想要一次搞定，从此清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顾衡却是从《万寿道藏》里头发现有人暗中藏了一篇极为难得的玄门正宗心法，里头还有一篇易筋洗髓的功夫，只怕这就是当年负责编撰《万寿道藏》的黄裳领悟出来的武学，不过，里头也只有心法，并无运用的法门。不过想想也是，黄裳自个是不知不觉从《万寿道藏》里头领悟了一门上乘武功，但是他毕竟是状元出身，以前朝重文轻武的秉性，黄裳根本没学过武艺。他的武功是家破人亡之后，自己隐居深山，根据明教那些高手的武功针对性创造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放在《万寿道藏》之中。如今这个大杂烩的世界，黄裳是死是活顾衡也不知道，这门心法还是整理出来，充入逍遥派的底蕴之中。 顾衡才提了笔，就听到了一阵动静，虽说距离有点远，但是以他如今的耳力，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就是一声痛呼，继而就是“扑通”一声。不多久，就有个老仆提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人看起来真的很糟糕，他两条腿都是瘸的，背上也中了一掌，居然能够撑到镇北公府这边，也算是他本事不错了，结果他想要从镇北公府这边离开，却被清则身边的老仆发现了，又给了他一下，要不是清则提了一句，说是小公子如今正在修行医术，除了治国小猫小狗猴子兔子之类的，也没在人身上练过手，所以，这个人就给小公子练手好了。这位直接就栽在镇北公府了。 这老仆也不知道顾衡的实力，干脆直接给这个倒霉的家伙闻了一点悲酥清风，他虽说还醒着，内力却是再也提不上来。 “公子，主人说这个人给公子试手！”老仆将人放下，就告退了，留下那个倒霉鬼咬着牙看着顾衡：“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顾衡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没事杀你做什么！”说着，他直接走了过去，开始给他检查身体，在看到他的腿的时候，不由啧啧了两声：“你这两条腿是被人以重手法打断了腿骨，要是及时接骨，那是半点残疾也不会留下来，结果你居然一直没接过，任腿骨乃至经脉长歪了？” 那人还没来得及说话，顾衡就干脆掏出几根金针，截断了他腰部以下的神经，这下他的两条腿彻底失去了知觉。 这重新接骨什么的，对顾衡来说丝毫没有难度，他掏出专门打造的手术刀，将皮肉割开，因为避开了绝大多数血管，连血都没流多少，然后，他就在那人惊怒的眼神中，直接将他之前错位的腿骨重新截断，削去了之前腿骨愈合的时候生出的多余骨质，重新接续之后，又将皮roufeng合了起来，绑上绷带，打上夹板。 在亲眼看到自己的腿骨被接好的时候，那人简直是一副如丧考妣的模样，要不是现在动不了，他几乎要立刻自尽，饶是如此，他也是污言秽语骂个不停，顾衡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到唾面自干的人，他这会儿已经猜出来这位的身份，不过，他可懒得惯着，因此，毫不客气伸手将他的下巴给卸掉了。 这人是桃花岛的曲灵风，黄药师性子古怪，徒弟对他却都是死心塌地，都被打断了腿逐出师门了，一个个还都心心念念想要重回师门，自然，断腿也是不能治的，治好了怎么跟黄药师交代呢？ 顾衡才不管黄药师什么想法，曲灵风身上最重的其实是内伤，他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跑到大内偷东西，还没摸进去呢，就被大内供奉给发现了，一掌直接打得他差点没背过气去。也亏得桃花岛的武功也颇为不凡，他这些年虽说因为断了腿，许多武功不能练了，反而有足够的时间专心内功修为，这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能逃到镇北公府来。大内供奉本来也是要追过来的，不过他也知道，镇北公自己武功不凡，那个莫名其妙的贼子落入镇北公府，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因此横竖那人根本就没真的进入内宫，所以，那供奉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不再多管了。 结果曲灵风落到顾衡手里，光是治好了他的腿，就让他心如死灰了，之后，顾衡给他治疗内伤，甚至将他之前因为练功不当导致的问题都纠正了过来，他也是一副哀默当于心死的模样。顾衡又不准备兼职当心理医生，老实说，桃花岛一脉的门人都有些偏执，顾衡也懒得费这个事。 瞧着顾衡三下五除二就将曲灵风的新伤旧患都治好了，后续恢复也很不错，清则更是将逍遥派秘传的各种医术都对顾衡公开了，一看这些医术就知道逍遥派当年也没少干过挖坟解剖之类的事情，许多都是典型的外科手术，而且已经深入了许多。另外就是，他们对于人体阴阳五行辩证之类的研究也非常深入。 顾衡上辈子就知道，人体的许多疾病都跟内分泌有关，而在中医理论里头，这就是人体的阴阳五行平衡，这些其实是殊途同归，上辈子顾衡能够通过纳米机器人操纵人体的内分泌变化，如今，采用中医的手段，同样也能做到这一点。能够恢复人体平衡，就能破坏人体平衡，果然，一个神医，想要杀人的话，那就是最强大的杀手了，保证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听着顾衡的理论，清则也有些震惊，毕竟自古以为，也没人想过专门创造出一种武功，让人生病啊！要不是逍遥派本身就算不上什么名门正派，做得事情也多有一些邪门之处，换个名门正派，光是门下弟子有这个想法，古板一点的都要觉得弟子入了魔道，变成邪魔外道了！ 为了完shan顾衡的理论，清则干脆命人寻找江湖上的那些恶人，给顾衡试手，结果一番折腾下，居然将段延庆给提溜过来了。 第132章 大理那边情况比较复杂, 土司众多，打倒是能打下来，但要是改土归流，朝廷又觉得不划算, 因此, 在大理称臣作为藩属之后, 朝廷也没有打大理的主意, 任由大理继续保留了下来, 但是暗地里头, 挑拨离间的手段也没少做。大理如今王室暗弱, 权臣横行的局面，也多有朝廷的锅。 段延庆是个倒霉鬼，原本也是一国太子，未来的国主之尊，哪怕只是大理一个小国，那也是未来的国主。结果遇上奸臣叛乱, 他这一支被杀得干干净净, 留下他一个也残疾了，他原以为天龙寺可以帮他，毕竟算起来都是段家的长辈，结果人家一看他都废了，最重要的是, 支持他也没什么好处, 干脆转过来将段正明扶了上去，段延庆这个前太子被拒之门外自生自灭，算是天龙寺的投名状了。 清则叫人去抓江湖上有名的恶人回来，自然就有人盯上了四大恶人。四大恶人里, 段延庆也就是名头凶恶，但是真正论起作恶的，还是另外三个，岳老三动不动就要拧下人头，云中鹤是个淫贼，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女子，这年头，虽说理学还未兴盛，但是任何时代，女子失贞都是一件大事，哪怕家人能够包容，外人的闲言碎语也是能杀人的。叶二娘更是丧心病狂，几十年里头，不知道偷了杀了多少人家的孩子。 这三个都是作孽的货色，清则派出去的人觉得拿他们试药实验武功简直是功德无量，结果段延庆在这个时候倒是挺有义气，直接出手救人，结果其他几个人跑得飞快，反倒是段延庆被抓住了。 段延庆一身的陈年旧伤，当年能活下来都是奇迹，要不是一阳指本身就有孕养生机，ciji潜能之效，他就算是被激发起了求生的欲念，也是活不下来的。被抓住之后，派出去的人觉得要是家里小公子能将他的伤治好，那绝对是神医了，因此就将人送了过来。 段延庆本以为自己这次要彻底完蛋了，什么复仇，什么复国，都已经变成了过眼云烟，结果呢，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自己身上一番捣鼓之后，他原本粉碎性骨折的腿又长好了，受损的声带也被接续了起来，他不用继续再用腹语术说话了，甚至，连同他当年体内纠结的经脉也被理顺了，他因为身体残疾，一直停留在二品的一阳指也突破到了一品。 “你到底是什么人？”段延庆嗓子也才恢复，说话还有些嘶哑，按理说，他这个时候就该少说话，将声带修养好才行，毕竟，就算是顾衡按照逍遥派原本的配方加上自己之前的医学药学知识，改良出了上等的伤药，也不能像是上辈子医学发展到了一定高度的时候一样，只要还没有脑死亡，泡在专门配置的营养液里，纳米机器人就能将你修理一新，就算是缺了什么器官，直接现场克隆一个，比起原本的，也不过就是少了点磨损而已。 而如今，就算是药物可以ciji人体内的各种生长激素，但是，人类自主的痊愈是需要时间的。 不过，在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之后，段延庆也顾不得这许多了，他能看得出来，对方就是个早熟的孩子，而不是那种侏儒，一个孩子有这样的本事，他背后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势力，为何要对四大恶人下手呢？ “对你们下手还需要理由吗？”顾衡喝了一口水，撇了撇嘴，说道，“你们的名声早就烂大街了，对你们下手，那是人人称快好不好！不过，你还算是比较好的，起码没滥杀无辜！死在你手上的那些人，除了杨家人之外，多半是当年跟着杨义贞叛乱的那些，但是，另外三大恶人，呵呵！”说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神情。 江湖上其实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江湖事江湖了，有什么仇怨尚且祸不及家人，何况是普通百姓。偏偏四大恶人一点都没有高手的自觉，他们伤害的多半是普通人。偏偏他们武功也高，普通百姓拿他们没办法，江湖人也不愿意为了不认识的百姓得罪几个抱团的一流高手，所以，他们至今都活得好好的。六扇门倒是通缉过他们，结果他们转头就投靠了西夏。西夏那边本来就不讲究，乱七八糟的事情多得很，他们这点事情，在西夏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因此，在一品堂做供奉过得还很滋润。 “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多管，不过，我想，你那几个结义的兄弟姐妹，马上也要来陪你了！”别看四大恶人都是一流高手，清则手底下那些人也是一流高手，但是一流跟一流也是不一样的。四大恶人里头，叶二娘的武功除了段延庆之外，算是最高的，因为她学的其实是正经的少林内功，一手刀法也是玄慈专门为她改良过的破戒刀，估摸着为了这个老情人能够在江湖上活得滋润，还给过她什么提升功力的东西，所以，叶二娘这个原本只是少室山下农家出身的女子就在这个年纪，成为了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云中鹤的武功虽说差了点，但是他轻功卓绝，打得过他的人未必追得上他，所以，他自然没什么可担心的。至于岳老三，他是占了奇门武器的光。问题是，这在逍遥派的传承之中，都只能算是不入流的功夫。就算是清则的老仆，学不了逍遥派最上乘的功夫，但是他们学的也是江湖上一流的秘籍了，而且一个个还修炼了这么多年，宗师他们不是对手，一般的一流高手在他们那里根本算不上什么。 果不其然，没多久，另外三大恶人就陆陆续续被送了过来。 对段延庆，顾衡还有几分客气，他毕竟是真没滥杀无辜，但是对其他人，顾衡可就没这么多好心情了，直接试验起了自己新研究出来的医道功夫。 岳老三嘴最臭，一来就骂骂咧咧，顾衡直接一掌扰乱了他体内的阴阳平衡，体内阳气大衰，阴气大盛，整个人的脸色都开始发青了，体温也下降了一些，整个人直打寒颤，嘴巴才一张开，两排牙齿就开始打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你这是什么邪功？莫不是玄冥神掌？”叶二娘因为玄慈的缘故，颇有些见识，她惊叫了一声。 “唔，这一掌的确有玄冥神掌的一点味道，不过，这可不是什么玄冥神掌！”顾衡看着岳老三在那里因为阴气大盛，弄得整个人像鬼多过像人了，他随口就解释道，“不过，我这一掌可不仅仅如此！”在顾衡看来，人体所谓的阴阳之气无非就是气血的问题而已，气血不畅，那就是阴气盛，如今，岳老三体内彻底阴阳失衡，气血本能地想要抵抗，但是这只会愈发使得他的气血凝滞，最后会导致他的经脉全面堵塞，而原本天生有一把子巨力的岳老三，就算是过了这一阵子寒颤，也要变成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秧子了。他之前仗着自己有一把子力气，有一身武功，就能肆意杀伤，如今，他却是沦落到了这个再无反抗之力的地步，让他体会那种无能为力，只能任人鱼肉的生活，那才叫报应。 至于云中鹤，顾衡琢磨了一番，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神情。不管在哪个时代，欺辱女子的人都太过下作，这年头，青楼瓦肆之类的地方是合法的，你就算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那么，到这些特殊的场合花点钱解决，谁也不会说什么！或者是，你找个相好的，大家你情我愿，无非就是一桩风流韵事。但是，他就是去欺负良家女子，这就很龌龊可耻。 顾衡这回干脆就是直接干扰了他的内分泌循环系统，他体内的雄性激素会被压制，雌性激素会疯狂分泌，再给他做个小手术，就可以让他体会一下被他侮辱过的那些女性的绝望了。 当然，这个见效没那么快，得等待一段时间才行。不过，在这期间，顾衡尽可以在云中鹤身上实验不同疾病的诱发，硬生生让他变得骨销形散，简直下一秒钟就要倒地不起。 叶二娘在见识了这些之后，只觉得恐慌不已，她心里头本身有一股子狠劲，原以为自己并不怕死，但是，落到顾衡这里，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叶二娘一度想要自尽，但是，顾衡之前根据渐冻人症的原理，扰乱了她的神经系统，她如今除了眼珠子还能动之外，连吃饭都得别人喂，哪有自尽的力气。 “你打算怎么对她？”清则饶有兴致地看着如今居然已经变得有些玲珑有致的云中鹤，又看了一眼脸上做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眼神却明显不对劲的叶二娘，问道。 清则对这个徒孙是越来越满意了，资质强，悟性高，性子也不迂腐，甚至显得有些离经叛道，居然想得出来将云中鹤变性之后丢到最低等的JI馆这个主意，云中鹤只怕宁可死在那些受害者家属手里吧！ 叶二娘的事情，清则也查出来了，她对叶二娘可没什么怜悯之心，你孩子丢了，就能偷别人的孩子玩弄然后杀了吗？尤其，孩子亲爹还是少林寺的高僧，你若是找上玄慈，让他帮忙去找，以少林寺的本事，只怕费不了多少时间，结果呢，你不肯让玄慈背上污名，却在外面滥杀无辜，算什么东西！ 顾衡摊了摊手：“我也拿不定主意，毕竟，那些孩子都死了，就算是将她千刀万剐，也弥补不了！我琢磨着，她最在意的无非就是儿子和男人，她儿子也就算了，毕竟无辜，但是玄慈可不无辜，甚至，少林在这事上头也不无辜吧！” 第133章 叶二娘做的孽, 玄慈起码要背一半。叶二娘的武功是玄慈教的，她多年来在外面为非作歹，受害者不仅仅有普通百姓家的孩子，其实也有武林中人的孩子, 换个人这般作为, 早该被视作是女魔头，一干名门正派牵头讨伐了。结果呢, 叶二娘一直能过得非常滋润, 甚至从来不曾真的踢到过铁板，玄慈没在里面做什么, 那才叫奇怪。 所以，直接杀了叶二娘，其实也就是那样，叶二娘未必会后悔, 她只会后悔自己跑得不够快。 而叶二娘的儿子呢, 却是个正经的老实和尚, 老老实实吃斋念佛, 真要是将他牵扯进去, 就算是顾衡道德底线并不是特别高, 也还是觉得将人家牵扯进来不像话，在顾衡看来, 虚竹如果不知道自己父母的作为，大概还真的要好一些, 这对他来说, 那真的是一场永远也还不完的孽债了。顾衡不管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地府，地府在这种事情上该怎么算，但是, 虚竹就算是诱因，也不能是主要原因。天底下丢了孩子的人家多了，自家孩子丢了就去偷别人家孩子，偷回来养也就算了，玩够了觉得还是自己的孩子好，然后就直接杀了，这就丧尽天良了！叶二娘就属于那种典型的反社会人格，自己不爽，就要全天下不爽。刀子如果砍在虚竹头上，她肯定会后悔，但是，这对虚竹不公平，所以，也只能砍在玄慈乃至少林头上了。 逍遥派虽说一直隐世，极端到外人知道了逍遥派的名字都要干掉，但是，逍遥派的消息却并非不灵通。天山童姥掌握着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邪门歪道，里面可不都是边陲之地的门派，至于李秋水嘛，哪怕如今西夏大不如从前了，但是当年本朝将大辽往北撵的时候，西夏也占了点便宜，因此，即便是曾经被前朝割让的土地又丢了，但是西夏也算是老实，瞧着情况不对，立马就贵了，连儿皇帝都不敢做了，只敢自称国主，不做什么皇帝。 西夏那边其实也很想要跟大理一样做藩属之国，可惜的是，如今这个朝廷不让啊！作为藩属，你就得尽宗主国的义务，对他进行保护，问题是，朝廷虽说忌惮西夏的铁鹞子，加上北边又有夷狄兴起，觉得攻打西夏不划算，又有人出了个软刀子割肉的手段，总之就是通过经济之类的手段削弱西夏还有往西跑了挺远的辽国，加上本朝立国也没多少年，偏偏不到三十年时间，如今都已经是第三个皇帝了，自家内部也有些不那么稳当，所以，对外嘛，还是偏向保守。 不过，如今坐在皇位上那位皇帝，看着笑眯眯的没什么脾气，实际上以顾衡这么多年的眼光，那也是个蔫坏的角色，等他理顺了朝堂，也该腾出手来对外下手了。 顾衡如今也不管这种事情了，顾缜已经是位极人臣，他要是还想要混个灭国之功，那就真的要功高震主了，所以，顾家老老实实享受富贵就是了，顾衡这个皇帝的外甥，最好也别想着出将入相什么的，做个富贵闲人最好不过，所以，顾衡也不怎么理会这些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反正以他的身份，只要不想着造反，足以在京城横着走了。当然，没这个必要就是了。 顾缜之前就给顾衡打了个娇生惯养的人设，对外，人家都觉得镇北公家的公子就是喜欢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什么圣贤文章，武功兵法是不感兴趣的。有着这样的人设，顾衡做什么事情都不用太过顾忌。 话扯远了，不管怎么说，李秋水亲儿子做了西夏国主，西夏那边也没什么后宫不可干政的说法，李秋水这个太后就堂而皇之地掌握着一品堂，自然消息也灵通得很。至于无崖子，别看他已经变成了残废，还得提防着丁春秋找上门来，不得不假死隐在人后，但是，消息其实还是很灵通的。苏星河化身聪辩先生，还给自个套了个马甲，弄了个聋哑门，除了八个入室弟子之外，还收了不少聋哑人做外门弟子，一般人都不会忌惮那些聋哑人，偏偏以逍遥派的本事，这些聋哑人哪个没一手识别唇语的本事，也就是段延庆用腹语术，他们搞不清楚罢了。也就是借着这个，苏星河才能一直把我丁春秋的动向，免得被丁春秋找上门来。 至于清则，她这个马甲在如今的道门还是有些名气的，暗中也在那些道观安排了人手，道观佛寺这种地方，消息也是挺灵通的，以清则的本事，她想要知道的消息，一般也没有打听不到的。 少林寺名头很大，但是那些高僧究竟人怎么样，其实也不好说。少林寺在嵩山那边是地方上的一霸，像是少室山下，几乎所有的土地都因为各种原因成了少林寺的寺产，少室山下的百姓，多半也是少林的佃户，别以为佛祖慈悲，给少林做佃户就能少交租子了，你那是想得美！除了正常交租之外，你额外还得交一笔香火钱呢！除此之外，少林寺的一些外门弟子在外面开镖局什么的，也要给少林寺交保护费，这才供应得起少林寺上千甚至更多的武僧习武，还有少林寺的扩张修缮之类的事情。可以说，武林之中，能比少林寺更生财有道的门派大概是没有了。 清则既然是出家做了道士，那么跟少林寺这个佛门中杠把子的，自然也没太多好感。佛道之争这么多年来都没有落下过，不过道门一向无为，何况如今道门里头做主的都差不多认的三清做祖师，逍遥派拜的却是南华，因此，大家其实也算不得一路人，因此，清则也不可能真的跳出来跟佛门打擂台。如今跟少林寺有分庭抗礼之势的是全真教。 全真七子武功在清则看来不咋滴，他们入门太晚，就算是重阳真人jiaotu有方，但是他也没什么易筋洗髓的本事，就算是后来有了，也没传给徒弟的意思。说白了，全真派本质上来说是个教派，不能算是纯粹的武林门派，武功什么的要有，但是不是最重要的。但是，全真七子出家之前一个个也不是什么没根底的，像是马钰，原本就是青州大户出身，做过官的那种，做了道士之后，传教的本事可比一般道士强得多。 当然，全真教其实也就是明面上的那种，暗地里头也有不少道门的老前辈撑着的，要不然，以全真七子的武功，还真是未必撑得住如今这样的场面。 如今拿到了少林寺的把柄，清则便有些想法，顾衡就算是公主之子，皇帝的亲外甥，但是终究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想要做什么事情也得看人家信不信呢！但是这事放到对的人手里，那就能做出一篇不小的文章了。 因此，在确定了顾衡的想法之后，清则一拍手，说道：“既然如此，这事就交给师祖我了！老道在外头还是认识不少人的，这回保证让少林寺丢个大脸！” 说着，清则兴致勃勃地叫人将叶二娘给带走了，等着让顾衡看一场好戏。 结果，这场好戏还没开始，武林中又流传起如今的丐帮帮主乔峰是契丹人的事情了。实际上，如今什么契丹人不契丹人的，也没几个人多管了，三十年前，或者一个契丹贵族的身份还能再中原翻出一些风浪来，但是到了如今，大辽都被撵到西边去了，不少辽国贵族当年干脆直接投降了本朝，如今军中还有一些将领是契丹人出身呢！这也是难免的事情，江湖上的人以为什么非黑即白，实际上，大辽那边一向不将自己当做什么蛮夷，他们一直是当自己是中国皇帝的，尤其，他们当年占据的也是中原之地，跟前朝关系也远比民间想的要和谐。因此，之前在面对白狄之乱的时候，大辽贵族既然不愿意投降白狄，那么，投降本朝才是最佳的选择。比起西夏，辽国汉化的程度可是深得很，他们早就丢了祖先的传统，高层贵族吟诗作赋的水准不比汉人差到哪里去，科举考的也是四书五经，辽国高层里头，不少官员就是北地的汉人。比起白狄来，辽国起码有八成的汉文化血统，所以，一边是白狄的野蛮屠杀，一边是中原朝廷的强势崛起，除了一些老古板跟着往西跑了之外，其他人还是觉得留在中原比较舒服，毕竟，给谁卖命不是卖命呢？唐朝那会儿，契丹人也给唐朝皇帝卖过命啊！ 所以，原本那些人以为揭穿了乔峰是契丹人的秘密，就能将乔峰钉死，但问题是，如今大家公认的敌人是白狄，而且白狄如今都翻不起浪来了，要不是当年征讨白狄，损耗了太多国力，在很多人眼里，其实西夏和已经逃到西边的大辽也该被纳入国土了。大辽如果还是以前的大辽，乔峰还有可能回去，但是如今嘛，那就呵呵了！蠢材才去投靠大辽呢，西边那就是鸟不拉屎的地方，去了能干什么？ 因此，搞到最后，这事以乔峰辞去了丐帮帮主而告一段落，丐帮帮主的位置落到了洪七手上，只让幕后之人差点没气歪了脖子。 第134章 道门分支很复杂, 丹鼎，符箓，丹鼎派又分内丹, 外丹。当然, 佛门也分得很多, 少林寺是禅宗祖庭，在佛门地位很特殊, 他算得上是佛门的武力保障，在很多时候可以确保佛门的利益。比如说唐朝的时候, 老李家尊奉老子为祖先，尊崇道门, 但是少林寺当年押对了宝，搞了一出十三棍僧救秦王出来, 李世民自然不能忘恩负义，所以，对少林多有优容。 少林这么多年下来, 不管是改朝换代, 还是别的什么缘故, 就算是一时有些落魄，但是很快就能复起，不光是道门, 就算是佛门中一些支派, 对少林未必就真的心服口服了。 清则被逍遥子带到天山学艺的时候, 前朝还没有覆灭，大宋就是他们的假想敌，因此，修行武功的同时, 玩弄心计权术，对他们来说也是日常的修行。如今清则一出手，一开始只是隐约传递了一些消息，后来又将叶二娘送了出去，很快，就有人按捺不住，准备找少林的麻烦了。 少林这些年如日中天，俨然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全真教虽说自承是吕祖传法，但是，终究底蕴太浅，不比少林根深蒂固。 不过，自个的底子提不上去，还不能将别人砍一截吗？ 如今抓住了少林的把柄，顿时就有人暗中琢磨起来。 少林别看表面上光鲜亮丽，实际上呢，少林私底下做的龌龊的事情不少，嘴上喊着我佛慈悲，私底下放高利贷，逼死佃户，买卖人口之类的事情做得其实很不少。像是乔三槐两口子就是少林的佃户，不过，他们有乔峰这么个儿子，所以，就算是佃户，日子过得其实也还算过得去。尤其，乔峰习武之后，力气大涨，三wubu时地能打到一些猎物回来，虽说一部分要用在乔峰身上，但是皮毛之类的卖出去，也能给家里增加不少进项。加上少林寺一开始琢磨着乔峰是大辽贵族之后，觉得真不能叫他死了，后来发现他根骨出众，最重要的是，大辽虽说没有完蛋，但是也跟完蛋差不多了。他们虽说搞明白了萧远山是谁，但是，萧远山这一支是后族，在大辽那边也失势了。当年的那位萧皇后，都被废了。而后来投靠了本朝的这一支，似乎跟萧远山这一脉关系不怎么样，也从来没提过，因此，他们自然也就没了多少忌惮。那些原本的辽国贵族都已经给朝廷做将军了，乔峰这样的根骨，这样的悟性，在少林也是难得的，就算是不出家，也能做少林的护法金刚一流。有着这样的缘由，就算是年景不好，少林那边也不会催着乔三槐家交租子，反而多有宽宥，自然乔家日子还过得去。 何况，乔峰还做了丐帮帮主，这对少林来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谁能想得到，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居然还能被人翻出来，他们在乔峰身上的投资都打了水漂不说，这杀父杀母之仇的事情还被翻出来了。乔峰这样的人才，做自己人自然是千好万好，武功强，人也仗义，少林要是有什么麻烦，他登高一呼，不知道能拉出多少人来，自个也能给少林助拳。如今却是不可能了，虽说暂时消息还没泄露，但是当年参与了此事的也不是什么江湖上没什么根底的小人物，能够驱使得了他们，还能让他们守口如瓶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寻常人，乔峰迟早要查到少林头上来。 少林那边如今焦头烂额，然后，又有人跑到官府去喊冤，说是自家是少林的佃户，结果之前家里婆娘得了病，不得不借了少林一吊钱找大夫治病，想着等到秋收了卖了粮食就能还，结果不过是几个月的功夫，那一吊钱就利滚利变成了二十吊，他们的秋粮交了租子之后，想要卖出一吊钱都得克扣自己的口粮，何况是二十吊。结果少林过来催债的和尚直接抢走了他们的口粮还不算，连他家的小女儿都抢走了，还将他才好了没多久的婆娘一把推倒，直接撞了个头破血流，很快就不活了。 原本这种事情，少室山下多得是，少林将官府打点得妥妥当当，下面的大户多半都是少林的记名弟子，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一次有人暗中推手，直接将这些事情给捅破了，一个个的苦主在衙门门口哭天喊地，跪地叫冤，最绝的是，有少林的外门弟子为了解决这事，想要私底下将那些苦主解决了，结果还被抓了个正着。直接就将什么慈悲为怀的面目撕得干干净净。 然后，又有人告诉了乔峰当年的事情，乔峰原本一头雾水，如今在得知真相之后，自然是马不停蹄赶到了少林寺要询问一个究竟。 顾衡是没看到现场，总之，少林寺这次是丢了大脸，朝廷这边也趁机出手，以少林寺违背朝廷法度，欺凌佃户，包庇奸邪，杀伤人命等罪名，直接没收了少林寺过半的田产，还罚没了一大笔的金银。 少林不光是被朝廷割了肉，名声也是一落千丈。原本以为没人为萧远山这一支出头，结果，振威将军萧律认下了萧远山这个族叔，派了自家嫡子出面，为萧远山讨回公道。须知萧远山当年乃是辽国的主和派，真要算起来，前朝与辽国两国之间多年和平，也是有着萧远山一份功劳的。萧远山的妻子也是汉女，结果你们听说人家要来偷少林绝技，就二话不说，带着人将人截杀了，若不是当时后族势弱，就因为这事，两国就得打起来，你们还觉得自己有功不成！何况，少林绝技算什么东西，这玩意要是能普及，早就普及了，若是真的得了少林绝技，就能决定一国命运，那你们少林寺不老老实实将这些叫出来，那就是有谋逆之心云云！ 总之，连消带打，直接少林的颜面剥得干干净净，然后萧远山跳了出来，揭发了玄慈伪高僧的真面目，将他跟叶二娘如何偷情，如何安排叶二娘在紫云洞偷偷产子，又教了叶二娘改良过的破戒刀之事揭露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同少林里头，哪些和尚同样六根不净，跟山下某某有什么勾搭，生下了私生子女，然后男丁做了少林俗家弟子，女儿也被送往一些女性门派拜师学艺云云。这还算是你情我愿的，还有其他一些污糟事，被萧远山抖落得干干净净，这回可不是玄慈一个人能抗的下来的，总之，在天下人眼里，少林俨然就是藏污纳垢之地，借着佛祖的名头，什么清规戒律，无非就是骗人的而已。以至于一些真心向佛的和尚都觉得三观尽毁，在少林寺待不下去了。 玄慈当场自尽谢罪，一干违背了少林清规的僧人也被执行了戒律，死了大半，玄字辈的僧人里头，能拿得出手的也不到了。而叶二娘也疯了，她武功被废，那些被她偷了孩子的苦主被人带了过来，红着眼睛，几乎要将她的肉一口一口咬烂，到死，她都不知道自己儿子的下落。安抚这些苦主的钱也是少林寺出的，要不然，这些人能天天往少林寺的大门上泼夜香。 萧远山显然没有满足叶二娘心愿的意思，他之前就被萧家人找到了，在萧家那边保证会给乔峰，嗯，现在改名叫萧峰了，给萧峰一个前程的情况下，萧远山也没继续发疯，横竖那些仇人如今就算是活着也是生不如死，萧远山就算是还有一肚子的气，但是最后也消得差不多了，与其胡乱杀戮跟自个的儿子最终形如陌路，还不如消停一些含饴弄孙呢！ 少林寺被逼着关闭了山门，起码几十年不会在江湖上行走了，好歹得等到这事风头过了再说，佛门的其他的寺庙也因此受到了波及，毕竟，大家都是信佛祖的，除了少数的寺庙，大多数的佛寺的僧人日子都过得很滋润，显然不可能都来源于那些信众的香火钱，这里头自然有一系列的问题。至于道门嘛，相对来说要干净不少，主要是各个道门大多数是纯粹的宗教门派，并不喜欢广收门徒，而且收徒也是精英化的那种。这也是道门很难得到多少底层信仰的缘故，道门的教义不接地气，他又不能保佑你今生升官发财，也不能庇护你来世，普通百姓自然觉得不如信佛祖来得划算。不过，这也没影响道门的经济问题，道门忽悠一个达官贵人，教他们一点延年益寿之道，得到的供奉就不是什么少数了，至于说这些达官贵人一边想着长寿，一遍给佛门那边捐什么金身香油，想要来世继续荣华富贵什么的，道门也不怎么理会。反正来世什么的，不归我们管，你们觉得有来世，那就有吧！ 总之，跟佛门一比，哪怕原本可能有些毛病的道门如今都显得清白无辜起来了，在官府那里，顺势又册封了几个道门真人，当然，前提是让他们继续压制佛门坐大。 没人知道这事居然还有镇北公世子的事情，清则也从中捞到了好处，她居然趁乱，从少林寺将易筋经给摸了出来，丢给了顾衡做研究。那位传说中的扫地僧这次也没冒出来，想必也是明白，少林寺如今这个情况，不是多一个武功高强的宗师就行的，他敢露头，道门那边就能让佛门再丢一个大脸，因此，干脆就继续隐在暗中，准备看看能不能□□几个能顶立门柱的和尚出来。 就在顾衡觉得能平静几天的时候，镇北公府居然接到了楚留香的帖子。 第135章 别人都觉得楚留香如何如何, 但是在受害者那里，楚留香就是个贼！ 楚留香偷东西也没说只偷什么为富不仁的人家的规矩，他就是觉得什么好偷什么。他一向觉得好东西落在大户人家手里, 不过就是个玩意, 他拿走了，可以换成钱，送给需要的人。因此, 他对此不仅没有什么负罪感, 甚至还有一种道德上的优越感。 像是镇北公府，好东西自然很多，白狄人当年可是将大辽乃至刚刚兴起的女真都车翻了, 光是城池就攻破了几十座，他们就算是没什么眼光, 抢回去的也有许多好东西, 后来白狄被顾缜率兵征讨，这些战利品自然有一部分落到了顾缜手里。而长公主下嫁，同样带来了一笔不菲的嫁妆，何况，镇北公府圣眷在握, 作为皇亲国戚，每年都能得到下面的孝敬，上头每年的赏赐也都是上等的，自然，府里好东西不少。 楚留香送过来的帖子上, 盯上的就是一棵玛瑙石榴树盆景。这棵玛瑙石榴树盆景虽说并不大，不过是两尺高下，乃是前朝皇家的珍藏, 用一整块玛瑙雕琢而成，石榴多子，因此，在长宁长公主出嫁的时候就塞到了她的嫁妆里。毕竟，镇北公不比其他驸马，人家战功卓著，尚公主对他来说算是皇家的拉拢，嫁妆比起她本身应有的还得再加厚一些，而其他公主呢，那就是典型的下嫁了，除非是特别受宠的，否则嫁妆就属于中规中矩的那种。 不过，这玛瑙盆景在镇北公府可没那么受重视，毕竟，以顾缜的实力，几乎不可能再生第二个孩子了，而长宁长公主呢，老实说，没几个有身份有地位，还有一定自由和权势的女人会真的喜欢多生孩子。她从小娇生惯养，生孩子真的是要了她半条命，生育之后的身材恢复也比较痛苦，哪怕她的确对顾衡有着相应的母爱，但是在她看来，她已经算是完成了给顾缜传宗接代的任务了，所以，她也不想再生。自然，什么多子多福，对她来说也就不重要了。在知道武功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必然会影响孕育子嗣之后，她连多抱几个孙子都没了多少指望。毕竟，按照顾缜的意思，那就是顾衡根骨不凡，悟性惊人，说不定不用多少年都能成为大宗师。因此，这棵玛瑙石榴盆景就被放到了库房里头，要不是楚留香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将帖子送到了镇北公府，他们都快忘了这回事了。 顾缜看着那放在书房里头的帖子，冷笑了起来：“楚留香是不是以为我这么多年修身养性，脾气好了啊！居然敢偷到我头上来！” 长宁长公主也很是愤愤，很多时候，大家崇尚什么侠盗一流，无非就是因为他没祸害到自己头上，长宁长公主也是比较喜欢听江湖掌故的，楚留香出道也有不少年了，一开始的时候，人家是三人组合，雁蝶双飞翼，花香满人间，后来，三个人虽说还是至交好友，但是却并不经常在一起行动了，姬冰雁更是直接跑去做了商人，在当地也算是一方大豪。而楚留香呢，这么多年下来，闯下的名头很是不小，他本事不小，运气也不差，这么多年凡是他看中的东西，就没偷不到手的。他偷到了东西，也不自己留着，回头就在黑市转手卖了，卖的钱财就用来救济一些贫苦百姓，因此，在江湖上名声很是不错。长宁长公主原本对楚留香还挺有好感呢，毕竟，有本事，又有个性，如今这位居然想要偷自己的嫁妆，真要叫他做成了，岂不是自己要丢了大脸？ 因此，长宁长公主也是冷着一张脸说道：“夫君，这次定然不能放过了他，他倒是能慷人之慨，却不想想，自个就是个贼！” 清则对此倒是不是很在意，武林中出名的神偷其实有好几个，而且都挺有个性，像是司空摘星，他偷东西并不看表面上的价值，只偷他感兴趣的东西，有的时候，他把东西偷了，回头也就偷偷送回去了。而且，司空摘星可从不回避自己就是个偷儿的事实，他还被抓过几次，不过，每次都叫他又从牢里跑了。他偷东西可不像是楚留香一样嚣张，偷之前还先打个招呼，往往就是无声无息就将你的东西偷走了。 清则并不想干涉此事，他这样的身份地位，再对楚留香出手，就是以大欺小了。楚留香是铁中棠的儿子，夜帝的徒弟，都是江湖上的老人了，这两位虽说早就退隐江湖了，不过，楚留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们未必不会出手。所以，这事还是让小一辈自个解决就是。 清则又看了看顾衡，问道：“衡儿，你有什么想法？” 顾衡撇了撇嘴，说道：“楚留香既然是有名的神偷，那么，不管是轻功，还是易容术，都应该是一等一的，尤其是易容术，谁也不知道他会易容成什么人，所以，让人看着这玛瑙石榴盆景肯定是不行的！” 顾衡倒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看破易容术，但是，谁会让他去守着一个玛瑙盆景啊，压根犯不着好不好！要不是顾缜觉得楚留香挑衅了自己的威严，他其实完全可以将这事甩给六扇门，干得好是应该的，干不好是六扇门无能。 不过，顾衡很快就有了主意，他觉得自己可以弄个密码锁，他不信楚留香还擅长密码学，顾衡这话一说，清则顿时就来了兴趣，逍遥派在算学上头也是很有研究的，这年头的机关锁里头也有所谓的密码锁，不过多半是文字形式的转环密码锁，不过，这对于楚留香这种人来说，真没多少价值，他们很容易就能将锁破坏掉。 所以，顾衡要做的密码锁就要复杂一些，还得连上机关什么的。 虽说时间很紧，不过，逍遥派有的是能工巧匠，何况，有清则这个大宗师在一遍帮忙，一些精密的小零件做起来也容易，因此，不过是一下午的功夫，顾衡就将库房那边布置好了，几重密码锁，加上特定的机关，就等着楚留香上门。 楚留香每次下手的时候都来无影去无踪，等你发现东西丢了的时候，他早就跑远了。 但是这一次，楚留香有些头疼。东西还放在库房，也没人专门看守，那个库房所在的院落就这样空了下来，没人去接近。楚留香会的是轻功，可不是东瀛ren术，可以将自己伪装在环境之中，他易容成了镇北公府的下人，明知道玛瑙石榴盆景就在前面院子里，却暂时找不到机会接进。 不过，他终究还是想了个办法，趁着天黑的时候混入了院中，他之前就听说了镇北公府的布置，说是找了能工巧匠，制作了非常精密的锁柜，将盆景锁了起来，但是，楚留香那时候觉得，这对他来说，压根算不得什么。他师从夜帝，学过不少偏门的东西，机关术也有些造诣，他自觉除非是朱停那等能工巧匠，否则的话，什么机关也阻挡不了他。 然后他就栽了，顾衡没搞什么特别强力的机关，毕竟库房里面好东西很多，总不能为了抓个小偷，自己将那些宝物都毁了。因此，顾衡做的无非就是调制了一种特别的颜料，又用特殊的发射手法，在楚留香试图打开机关的时候，就将颜料发射了出来。 楚留香的反应速度远比一般人要快得多，但是人的神经反应速度再快，也是有限的，就算是武林高手，那也是一样。楚留香又是在一个相对比较狭小的空间之中，挪移空间有限。何况，发射的只是颜料，又不是什么暗器，对楚留香并无生命威胁，这也让他锤炼出来的直觉没能立刻示警，因此，那些颜料就直接发射到了楚留香的脸上身上。楚留香立刻发现不对，想要擦去，但是很可惜，这种颜料不用特殊的药水，根本就是洗不掉的。何况，顾衡往颜料里头掺了一点从蜂巢里面提炼出来的生物信息素，而院子附近之前就藏了一只蜂箱。 楚留香发现不好就想要跑路，结果直接被一群比指头还大一点的蜜蜂围住了。在蜜蜂出现之前，他所在的地方已经是灯火通明，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 楚留香的修为距离宗师也仅差一线，但是很多时候，一线之差，就是天堑之别，当顾缜弯弓对准了他的时候，他非常识时务地从刚刚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楚留香从来不知道，这个战功卓著的镇北公居然是个宗师，早知如此，他疯了才会选镇北公府作为目标，这不是自个给自个讨不痛快嘛！谁能想得到，一个宗师，居然在江湖上寂寂无名，反而投身军中，成了朝廷勋贵呢？ 他要是知道镇北公府还有个大宗师，一流高手加起来有十几个，只怕他连笑都笑不出来。楚留香还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可惜的是，他遇上了顾缜。 顾缜如今也很难再有江湖人的思维了，他懒得跟楚留香搭话，直接吩咐道：“楚留香这么多年来犯下的案子不少，六扇门那边关于他的悬赏也放了许久了，等天亮了你们就将人送六扇门去，领了悬赏回来，人人都有份！” 顾缜这话一说，顿时下面一群人都是喜形于色，楚留香得罪的都是大户，或许原本是武林大豪的不好意思在六扇门悬赏，但是那些跟武林关系不是很大的，自然要为了抓住楚留香这个神偷在六扇门悬赏的，日积月累之下，这也是个不小的数字了。楚留香听得无可奈何，只得暂时认了，心里却在寻思着脱身之策。 第136章 六扇门的大牢果然没关得住楚留香, 但是，楚留香过了一段时间，还是老老实实找上了镇北公府, 因为之前喷到他身上的颜料一直洗不掉，他之前戴了□□, 但是, 他的手还有脖子，可没有被□□遮挡, 如今上头有着非常明显的墨迹, 虽说可以通过易容的手段来遮掩, 但是终究不那么方便。 楚留香也算是比较消息灵通的, 他废了一些功夫, 搞清楚了镇北公府的情况, 然后老老实实带上了大旗门的一部分武功传承, 来换取镇北公府或者说是逍遥派的友谊。 楚留香这个人，跟他做朋友肯定是比较舒心的, 他不是那种会坑朋友的人, 相反, 他被朋友坑得不少。而且，他性子也很好, 并非那种仗着武功出身, 高傲自大的人, 他之所以作为一个神偷，还在江湖上名声非常不错，是因为他一直秉承着“不杀”原则，他从进入江湖以来，手里没有沾过一条人命！ 这一点非常难得, 其实更难得的是，一直秉承着这个原则的他居然至今还活蹦乱跳的。 大旗门虽说算是解散了，但是无论是夜帝还是铁中棠都没死，当年，逍遥子跟夜帝也有过一些往来，如今楚留香以故人之子的身份过来，顾缜还真不能继续把他往六扇门送了。六扇门最近可是不好过，楚留香都抓住了，结果在牢里都没待满两天，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六扇门的几个捕头一块出动，都没抓住楚留香的蛛丝马迹，更别说追回赃物什么的，很是吃了一顿排头。别的不说，镇北公府将悬赏都领走了，但是各家的赃物却没追回来，总不能让镇北公府将悬赏退回来吧！谁敢呢？ 为此，六扇门之前的门主引咎辞职，换了诸葛正我上来。这位直接将自己的弟子提拔了上来，可惜的是，对上楚留香，还是有些不够看。最重要的是，诸葛正我不觉得抓捕楚留香是什么大事，楚留香就是个偷儿，他的破坏性很小，甚至，他还跟官府有一定的合作，比如说，抓到一些要犯，楚留香自己不杀，就直接送官府去了。 总之，楚留香如今已经跟六扇门达成了一致，比如说帮着抓一些通缉犯什么的，他这回也不是跑镇北公府偷东西的，所以，当他拿出了一部分武学作为交换之后，不仅顺利拿走了可以洗去身上墨迹的药水，连同配方都拿走了。 夜帝当年也差不多是天下无敌了，他的武功也是别出机杼，对于顾衡有着很大的启发，天下武学，如今顾衡不知道的已经不多了，他的内功心法已经又更新了好几版，内力也在不断增长，而且非常纯粹，他没有急着打通玄关一窍，将内力转化为真气，他还想要多观察一下内力的情况。 在清则看来，这个名为徒孙，实际上是徒弟的孩子是真的省心，人家是举一反三，他能够闻一知十还不止，不仅省心，还特别能让人有成就感。顾衡短短数年时间，已经给逍遥派增加了好几门武功，像是那一门以医术为根基，被清则取名为《灵素宝典》的武功，还有一门“傀儡术”，甚至，顾衡还模拟禽鸟百兽的动作，创出了一门锻体的武功，比起五禽戏的效率更高，对于身体的锻炼也更强，这是一门典型的由内而外的外功，虽说一开始的时候比不得什么降龙十八掌，但是，其立意却要高得多，将自己立于众生之上，取众生之长，弥补己身之短，因此，这一门武功被清则取名为《众生诀》。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散散的武功，像是顾衡听说泰山派有一门剑法叫做“岱宗如何”的剑法，就是通过计算来确定敌人的招数，然后立刻就能做出相应的应对，可惜的是，这门剑法对于计算力要求实在是太高了，你脑子要比别人快许多倍，手还得跟得上，所以这门剑法从创出来之后，能够练成的人几乎没有。 而顾衡却是受到这门剑法的启发，以天算为名，创出了一门处处料敌于先的武功，这门武功倒不仅仅是通过计算，而是敏锐地观察，通过对人体的了解，就能知道对方下一招是什么。毕竟，人体结构很精密，你想要做出相应的动作，就得调用相应的肌肉和骨骼，而习武之人，除非是少数那种玩远程或者是走那种“一力降十会”道路的，大家出招的时候都有迹可循，所以，只要精通人体解剖学，那么，对方一个动作，你就能判断出对方下一招会是什么样子。 当然，真要是那等算力超强的，如顾衡，的确可以算清楚对方的招式，可问题是，天底下有这样脑子的人那真的是寥寥无几。 除了这些相对高屋建瓴的，顾衡也还搞出了一些比较基础的，或者说是比较笨的武功，你按部就班地去修炼，就算是个朽木，都能修炼出一点明堂来。 也亏得逍遥派不是全真派这种，要不然，逍遥派完全可以借此培养出一大批出于中坚阶层的武林中人出来。 顾衡对于自己创出来的武功并不上心，还是那句话，在这个世界的生产力没有达到一定的程度之前，不管是追求武力，还是追求进化，暂时都是想都别想。 至于说什么促进生产力变化，顾衡其实也再做，只是，如果让这个世界也走向那种武学没落的正统科技世界，顾衡又觉得有些不太好，所以，他一直在研究如何能够利用内力，或者是真气之类的手段催动的技术。 至于说什么引进改良良种的事情，也有些问题，习武之人，需要摄入的可不仅仅是碳水，像是什么红薯玉米之类的，本身蛋白质含量是很低的，水分也大，要是用这些当主食，是不可能练好功夫的，练武需要的是更加高能的食物，再不济，植物油和鸡蛋都得跟上吧，不管是内功还是外功，在先天之前，摄入的蛋白质和脂肪都是一个比较夸张的数字。 没有蛋白质和油脂的补充，普通干农活的人，一口气吃个几大碗的白饭都是寻常的事情，何况是习武之人。那些武林中人去客栈去酒店吃饭，动不动就要切几斤牛肉，除此之外，还得有别的下酒菜，这还是那等消耗不是很大的武功，若是遇上那等消耗比较大的，不仅要吃得好，还得进补。江湖上各个门派都有自己进补的方子，为什么江湖上那些散人的素质多半比不得名门正派出来的？不就是因为他们野路子出身，能吃饱都不容易，吃好自然是更难，至于进补什么的，就算是寻到了什么滋补元气的药材，他们也不懂什么君臣使佐，使用起来效率自然比较低下。 所以，指望着生产力能够在短时间内支撑得起全民习武，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另外就是，想要人习武，也得让人看到好处才行。你别看江湖上许多少侠光鲜亮丽，一个个鲜衣怒马，都是一副风光无限的样子，但是你是没看到底层的江湖人，那是真苦逼。尤其是那些没什么背景，武功也一般的，要是不想干什么杀人越货的事情，那真的是没多少路子能走的。去给人做苦力吧，人家这些也是有组织的，有活计等闲也不请那些不知根底的人。就算是能挣到一点钱，但是消耗也很大。 所以，底层的江湖人，做的真的都是那等刀口舔血的买卖，为了几十两银子都能豁出性命的那种。可以说是朝不保夕，而学武之前，你还得有大量的投入，有这个钱，干什么不去读书呢？读书的消耗可以小多了，书本什么的，如今印刷术已经比较发达了，最粗劣的书籍，活字印刷，用毛边的竹纸，也不算贵，认识个一两千个字，差不多就算是最基本的读书人了，就算是没有科举的能力，也能去干一些相对技术含量比较高的活计，工钱也更高。甚至，去学一门手艺都比习武性价比高。 在这样的情况下，你希望全民习武，全民进化，就得让他们看到好处才行。比如说，许多事情，你不学武，就连种地都比不过别人，那样的话，许多人自然也就去习武了。 底层的那些江湖人对于朝堂，对于整个天下都是一种不稳定因素，他们不事生产，投身一些稀奇古怪的帮派，或者是自己拉帮结派，抱团求生，然后干的事情呢，多半是一些不那么和谐的事情，可以说，真要说起来，这些人做出来的恶事，加起来可比江湖上那些有名的恶人做出来的恶事多得多。 如今，若是能够开启以内力为驱动力的工业革命，这些人就会成为香饽饽，不用刀口舔血，以命相搏就能得到钱财和尊重，自然会驱使很多人开始习武，而相应的，大家自然会想办法提升生产力，要不然的话，大家都去习武，都要活不下去了。 顾衡提出这个设想的时候，不管是清则还是顾缜，都是目瞪口呆，谁能想得到，顾衡居然有改变天下的志向呢？不过，他们都是开明的人，顾衡这般作为，就算是失败了，也不会让天下变得更坏，所以，试试就试试呗！ 第137章 顾衡之所以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也是有缘故的，经过几次穿越，他已经开始意识到, 世界本身其实是有着一定意识的，任何一个世界, 同样有着进化的本能，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进化路线，像是上一世, 他被世界意志眷顾, 那叫一个悟性惊人，灵感勃发，短短不到两百年时间，几乎将那个世界的科技树推到了原本需要上千年甚至更长才能推到的地步，毕竟, 正常情况下，科技发展是会走不少歪路的，很多时候等你反应过来, 已经不知道走茬了多少了。而上个世界作为一个纯粹的物质世界，能走的也就是科技道路。 而顾衡在这个世界，也想过让世界走科技道路，很多人觉得科技道路很耗费资源, 但是真要说起来, 只要能进入宇宙，怕什么资源消耗呢？宇宙之中的星辰不知道有多少，只要科技足够发达，甚至能够自己合成物质，怕什么资源消耗。但问题是, 每当他生出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就油然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 以顾衡如今的神魂，能让他神魂示警的自然是大事，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本身，不愿意走那种纯粹的科技路线。而顾衡选择以武道入手，却是明显感觉到自己做事愈发顺风顺水起来。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那就做呗！ 不管在哪个世界，能得到世界意志的眷顾，自然是最好的，这个世界其实有个问题，世界元气本身是在降格的，这直接提现在如今宗师出现的比例是越来越低了。大宗师其实另说，大宗师看的不仅仅是资质悟性，很多时候得看机缘，或者说是看时运。 世界元气在降格，偏偏还想要继续在武道上进行突破，那么，顾衡能做的还有什么呢，无非就是让武道不再仅仅是少数人的专利，而成为推动生产力进步的原动力。 这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内力跟真气不一样，内力就是人本身气血凝聚出来的力量，是不能外放的，唯有打破玄关一窍，成就真气之后，才能外放，很多所谓的内力外放，无非就是气血雄厚，稍微干涉了一点外在而已，并非真正能够外放。而以内力作为动力，显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总不能将人体作为器物的动力吧。 顾衡折腾了半天之后，最终从道门的符箓里头得到了灵感，用符箓之术制作出了一种材料，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承载内力，而且还能存储，期间几乎不会有什么消耗。这简直是违背常理，像是江湖上有名的神兵利器，一般都是能承载内力的，但是，这个一旦停止灌输内力，其中的内力就会在很短时间内消散一空，而这个居然能够一直存储，不会消散。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将内力再转化为动力。 清则瞧着顾衡搞出来的东西，只觉得目瞪口呆，符箓这种东西，清则也是研究过的，但是，她一直没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一度觉得就是符箓三宗搞出来的幌子，如今被顾衡一搞，就发现这玩意居然很有搞头。 顾衡也就是灵机一动，符箓三宗能够跟丹鼎派抗衡这么多年，肯定是有一套的，他们的符箓里头定然存在了一些能够沟通某些规则的东西，顾衡现在还研究不清楚，他之前搞出来的符箓也就是福至心灵，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毕竟，本身专业不对口，纯属世界意识给他开挂。倒不是世界意识没给别人开过挂，奈何一个个脑洞都不行，每每那等被世界意识眷顾的人，一个个都是一个劲地创造什么神功秘籍，问题是，世界意识要这么多学习神功秘籍的人有什么用？他们能推动世界进步吗？相反，每一次神功秘籍的出现，都意味着一场血雨腥风。 而顾衡呢，他就属于那种脑洞很大，而且敢想敢干的类型。他对于打打杀杀的武功兴趣不大，武功修炼到最强，其实也就是那样，在顾衡看来，还不如科技发展到一定的程度给人带来的好处多。像是这个世界，大宗师极限也就是两百年的寿命，而上辈子，普通人通过基因修复，还有器官移植之类的手段，轻轻松松活个三百年不成问题，甚至，到顾衡死之前，已经有人研究出了优化基因的手段，提升端粒子分裂的次数，另外唤醒人体许多沉睡的基因，从中挑选有利于人族适应宇宙环境，延长人体寿命的，毕竟，大多数进入宇宙的文明，寿命都不会太短，主要是宇宙实在是太大了，寿命太短的话，还没来得及怎么样，人就没了。 当然，顾衡的武力其实并不差，要是谁以为他是什么软柿子，那么恭喜你，绝对是试试就逝世的节奏。别的不说，以他对人体的了解，和见证过的各种人体疾病，你信不信他一章下去，你就五劳七伤，全身免疫力都造反？ 好在以顾衡的身份，一般人还真没这个机会对他动手，楚留香都栽在镇北公府，那些还不如楚留香的，都知道镇北公府有高手，所以一个个哪里还敢没事到这边来讨野火。 如此也算是给顾衡营造出了一个非常安宁的研究环境，省去了顾衡不少麻烦。 倒是镇北公府这边，对顾衡搞出来的事情已经麻木了，他如今不学什么武功，改画符了！ 镇北公府和逍遥派能够搜集到的不知道有用没用的符箓都被送到了顾衡院子里，顾衡开始各种绘制，然后解析各种符箓的作用，最后他得出的结论就是，符箓其实也是一种撬动天地元气的手段，但是，有个问题就是，就像是修行武功，吸收天地元气变得越来越困难一样，符箓能够撬动天地元气也越来越困难了。 不过，符箓有一种好处就是，它就像是一种计算机语言一样，是具备一定力量的，这也是为什么顾衡借助于符箓可以锁住人体内力的缘故。 不过，江湖上的底层人，修炼的多半是普通的外功，内力就算是有，也非常稀薄，或者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内力，无法调动，他们真正能调动的其实还是气血。 因此，顾衡还得进一步将材料进行改进，让其可以锁住气血之力。 “看样子，以后的江湖人其实不需要学什么武技，只需要学习锻炼调动气血就可以了！”清则看着顾衡刚刚搞出来的成品，其实很简单，就是一颗拇指大的银色珠子，可以大概注入一个三流高手的全部内力，而这些内力通过符箓，可以驱动水壶连续烧开十壶水左右。老实说，效率有点感人，这个三流高手要是去砍柴的话，他砍到的柴火能烧几大锅的开水。 不过，这只是起步而已，利用率不高，可以进一步改进。 清则如今对此也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为此甚至又招收了一些孤儿学习基础的符箓之术，他们其实就是打杂的，帮助研究符箓的特性。 气血之力或者说是内力那真的是一种清洁无污染的可持续发展来源，因为气血之力只要不是根基受损，那么，一时消耗掉了，吃点东西，休息一下，运行几遍功法，之后也就能恢复了，若是这个能够利用效率更高一些，那么，许多事情便会非常方便。 为此，顾衡将这个体系命名为“气血科技”，之所以不叫符箓科技，也是因为光靠着符箓，这是干不了的，符箓如今很难调动天地元气，但是却能够调动气血之力乃至内力，甚至是真气，所以，纯粹研究符箓是没什么用处的，关键还在于人体的气血。 为了彰显“气血科技”的优越性，顾衡决定选择一样产品好好打个广告，思来想去，顾衡选择了灯。人类对于光明的憧憬那简直是与生俱来的，远古时代，火启发了人类的文明，帮助人类抵御野兽。而如今呢，穷人家是不配晚上照明的，所以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晚上灯油不要花钱吗？因此，晚上压根啥事也干不了。 而有钱人家，照明的花样就很多了，普通的油灯是满足不了他们的，因为普通的油灯烟气重，所以，就算是要用油灯，也要用鲸油，也就是所谓的鲛人油，这是个武学昌盛的世界，所以捕鲸这种事情，在海上还是比较普遍的，所以，鲸油虽说价格很贵，却也没贵到只能用于墓葬和寺庙里面长明灯的地步，权贵人家还是用得起的。不过，鲸油毕竟产量有限，所以，用得更多的还是蜡烛。蜡烛用的蜡一开始是蜂蜡，后来又是白蜡虫分泌出来的蜡，再往后，又有用动物油脂做蜡烛的，比如说牛油羊油，这些其实都不便宜。所以说，权贵人家光是为了照明，就不知道要消耗多少钱财。至于那等用夜明珠照明的，纯粹就是找死了，能够发光的矿石，多半都有辐射，也亏得这年头，夜明珠数量很少，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搞出多少事情来。 而顾衡呢，却是选了一种石材，然后往上嵌入所谓的气血珠，利用符箓激发，那么，就能照亮很大一片的地方，顾衡将其中一处符箓回路做成了可移动的，当做开关，回路联通的时候，灯就能亮起来，回路切断，灯就会熄灭。 镇北公跟长宁长公主分别进了一趟宫，第一笔订单就下来了，等到太后千秋的时候，皇宫灯火通明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同，很快，有点门路的人都为此疯狂起来。 第138章 皇宫里头, 修炼武功的人其实挺多的，比如说不少太监，都修炼了武功, 他们是阉人，相对来说心思单纯，而且皇宫大内之中, 资源很多，比起寻常的武林门派，太监修行武功便利其实更多。因此, 对于皇宫来说, 定期给那些气血珠灌注气血内力，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随便一个修行稍微有点成就的小太监, 差不多就能满足一处不算大的宫室所需气血。 在确定了这等灯具价格并不算高之后，顿时，家里安装这种全新的灯具便成了潮流。毕竟, 这种灯具可以定制不同的造型，甚至是不同的颜色, 没有烟火味，也不容易失火, 这年头的建筑多半是土木结构的，一旦失火, 那真的是一烧一大片，每年因为油灯蜡烛不慎打翻导致的失火事件简直是层出不穷。至于充能的问题也简单, 哪个大户人家家里没有豢养一些会拳脚的家丁，反正定期更换气血珠就可以了。除了高门大户之外，最大的客户居然是那些寺庙道观, 供奉神佛都要用长明灯的，有钱的人家甚至要在神佛像前搞什么海灯，甚至用一缸香油点灯，这也给监管的人带来了很多麻烦，这种点长明灯的地方是最容易失火的。需要日夜监管，而且除非是那等鲸油，否则的话，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一些油烟，加上香烛之类的，弄得烟熏火燎的。虽说作为僧侣道士，不应该怕麻烦，但是，供奉神佛嘛，自然应该用上最好的才行。总不能普通人都已经用上真正的长明灯了，神佛还得用油灯吧！ 无论是气血珠，还是灯具的做法都是捏在镇北公府手里的，顾衡搞了个专门的符文印刷机，用这个就能分别在气血珠和灯具上印刷相应的符文，也算是工业化了，要不然这玩意根本没法推广。有了这些，只要材料跟得上，生产起来也没多少难度，从京畿地区开始，这种新鲜的灯具几乎是以一种叫人目瞪口呆的速度迅速蔓延开来。来自江南等地方的豪客，几乎是挥舞着钞票想要多买一些，好早点运送到各地赚上一笔大的。 果不其然，新鲜事物出来之后，新的产业就出来了。那些大小帮派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们开始大量购进气血珠，然后专门给气血珠充入相应的气血再出售，另外也为那些有点小钱，但是家里却没人习武的富户提供充能服务。 而对于那等常年喜欢高来高去的大侠，他们也同样是大客户，他们喜欢的是那种做成夜明珠之类款式的比较小的便携式的灯具，用的时候拨弄一下开关，就能使用了，他们就算是做点不怎么见得光的事情，也不用担心光照不足。 这其中利益受损的自然也有，比如说卖蜡烛和灯油的，不过，他们再头铁，也铁不过镇北公府和皇家，所以，最后也只能认栽，好在这些油也不是没有别的去处，只是以前做蜡烛利润比较高而已，如今也只能降价卖了。 哪怕分润了很大一部分利润给了自家小舅子，也就是当今皇帝，镇北公府这一次也是赚得盆满钵盈，长宁长公主不是什么爱财的人，但是看到账本的时候也忍不住去摸顾衡的头：“衡儿你这脑瓜子怎么长的，居然想到这么多！乖乖，这么赚下去，咱们家说不定能富可敌国啊！”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怎么可能，这些又不是什么消耗品，一个灯具只要不是人为损坏，用个十年八年都不是什么问题，十年八年之后，怎么着大家也知道里面的符文怎么回事了，所以，这其实也就是一锤子买卖！” 顾缜哈哈一笑：“那你这个锤子可就有点大了！” 清则倒是对钱财兴趣不大，他只是对符文兴趣很大，到了他这个境界，想要进步，那真的是难之又难，但是，在和顾衡一起破解符文奥秘的时候，清则就发现，自己的精神力量有了一定的增长。 大宗师与宗师，真要说起来，其实真气上头相差并不大，关键就在于大宗师已经初步领悟到一些天地间的奥秘，主修的就是精神了，宗师是用真气可以干涉现实，而大宗师就是可以用精神干涉现实。 但是精神力量是很难增长的，为什么清则第一眼看到顾衡，就觉得顾衡的确是有着大宗师的资质，就是因为顾衡天生精神力量非常强大，毕竟，几世轮回下来，顾衡的神魂比起寻常人可强大太多了，自然精神力量也非常强大。 而清则呢，她可没有顾衡这样的机遇，她的精神力量就是自己这么多年苦心修炼出来的，越是往后，想要增长越是困难，如今通过对符文的领悟，她居然有了精神力增长的迹象，也就是说，她还有继续提升的可能。逍遥派横竖又不需要像全真教那样传教，要许多钱做什么，所以，清则只关心符文的事情，自然更关心顾衡下一步的打算。 顾衡如今也在琢磨，世界想要向着真正的武道世界发展，希望全民习武，但是世界元气这么多年来，活跃度却一直在下降，这其实是有些矛盾的。不过，不管怎么说，往后各种各样的“气血科技”产品出现，自然习武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要不然的话，别人都跑步进入新时代了，你还活在旧社会呢！不想被时代抛弃，那么，就得赶紧跟上。只不过，还是那句话，气血不是凭空生出的，那是需要大量食物摄入的，要么就是有专门的高能食物，要么就得走量。 高能食物什么的，有点困难！放在科技时代，自然能够通过科学手段来制作高能食物，像是虚拟现实技术大行其道的时候，许多人沉迷于虚拟世界，就得在虚拟仓中注入相应的高能营养液，以此确保不会造成用户因为沉迷虚拟网络，导致活活饿死。 但是在这个时代，设备没有，材料没有，几个教派倒是有所谓的辟谷丹，但是那是给修行有了一定成就的人吃的，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他们其实是能降低人体消耗的，尤其倒是宗师阶段，他们已经能够在一定程度上让自身的元气与世界元气进行交换，也就是说，他们的一部分消耗已经从食物变成了天地元气，自然吃点辟谷丹什么的，也就差不多了。但是不说辟谷丹炼制的麻烦，这玩意的营养是不足以弥补正常的饮食摄入的。所以，现在的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解决食物的问题。 按照世界意识的想法，这些似乎还是得回归到符文或者说是气血上头，顾衡很难理解世界的想法，不过，只要有个目标，想要做总是没太多问题的。 因此，顾衡直接提出了利用符文之类的手段改良作物，另外就是，利用气血科技制作更加高效的农具。 种地也是需要讲究性价比的，像是后世，为什么很多农民就算是家里还种地，农忙也不回去了？不就是因为不划算嘛！农忙的时候，一大家子齐上阵，折腾几天的功夫，都不如联合收割机个把小时的效率，甚至到了后来，连晾晒都省了，直接进行电烘干，也就是说，从地里面到仓库里面，期间也就是半天功夫。这也花不了多少钱，一个农民工，在外面打工，一两天也就挣回来了。 如今的农民虽说辛苦，但是收获却很少，单位面积产量不够高，不得不用数量来弥补，自家没这么多土地，就得租地主的，然后呢，又要交租，又要缴纳赋税，最后落到自己手里的寥寥无几。偏偏被这么多的土地困着，一年到头就没几天能闲着的时候。工业化时代种地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什么时候施什么肥，打什么药，都有一定的章程，而这个时代呢，光是层出不穷的杂草，就能让人从年头忙到年尾，不得安闲。所以，就算是想要趁着农闲的时候做点短工，你也抽不出几天功夫来。 因此，更加高效的种地技术就变得非常必要起来，节省人力，一方面可以让他们做点别的工作，同样的时间有更高的产值，另一方面呢，这样他们才有时间有精力去习武。要不然，活着都已经竭尽全力了，他们不去习武，你却觉得他们有了机会都抓不住，纯粹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改良作物的事情一天两天是干不成的，但是，有过之前的经验，更加高效的农用器械，顾衡是搞出来了，可以手动，也可以用气血珠作为动力，比起以前，更加省力不说，效率也能提升好几倍。 顾衡那位皇帝舅舅对此事显然很上心，他登基的时候年纪小，加上开国时间不长，朝堂上头问题也比较多，就算太后不是个恋栈权位的，但是，宗室里头几个藩王不怎么老实，他们之前也是跟着打过天下的，朝堂上头呢，还有些前朝留下来的老臣，心里头说不准也有些想法。加上大辽虽说远走西域，却支持那边原本的一些小国在那里折腾不休，西夏呢，看着老实，实际上也有自己的想法。海外还有倭寇海盗一流，皇帝虽说年轻，却不是什么沉不住气的，他亲政没几年，对朝堂掌控力量不足，所以，如今还在蛰伏状态，想着在不引起朝堂变动的情况下，顺利将权柄收拢到自己手里。 如今新的灯具给皇帝带来了不少的钱财，而若是顾衡这边的研究成功了，他又能收得中下层的民心，到时候携此大势，许多事情就好办起来。因此，新的农机才出来，就被各地的皇庄拿去试用，如果好用，就要进行进一步的推广。 第139章 顾衡的研究进行得非常顺利, 可以说，这直接体现了世界意识的决心。 就在顾衡不知道世界意识究竟是个什么考虑的时候，这个世界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自从楚留香在镇北公府折戟沉沙之后, 江湖上有名有姓的神偷大盗对于镇北公府都有了很强的好奇心，他们觉得楚留香之所以被抓，完全是因为他太自信了，出手之前还先发个帖子，他不倒霉谁倒霉，因此, 其他人都觉得自己有可能得手。 司空摘星因为神偷排名的问题，一直暗中跟楚留香较劲, 有了这样的想法之后，难免想要来镇北公府试一试自己的手段。 结果不等他来到镇北公府，就在京城遇上了陆小凤。 陆小凤跟司空摘星是发小, 在江湖上已经有了不小的名气，长得英俊, “灵犀一指”也是名震江湖, 号称是没有灵犀一指接不住的兵器。他性情疏阔，又不拘小节, 不是那等道德君子，在江湖上交游广阔，可以算得上是武林新贵了, 别看他似乎是无门无派的散人一个, 但是知道的人都明白，谁要是将陆小凤当做是无门无派的江湖散人，那就是傻瓜。陆小凤年纪又不大，想要创出灵犀一指这样的武功, 起码得对天底下的武功路数都非常了解，问题是，除了那等多年不出江湖的老怪物，谁有这样的眼界和见识。何况，陆小凤会的其他东西，也不是一个自学成才的人能学会的。因此，陆小凤背后定然有人，人家的师父当年多半也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 陆小凤这次进京是跟花满楼一块来的，花家七个儿子，老四花满庭当年考了科举，如今在户部做了个郎中，虽说听起来职位不大，但是他是当今的心腹，大家都知道，等到上头那位侍郎腾出位置来，花满庭就是户部侍郎了，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这次花满庭却是遇上了一个难题，户部掌握国家财政，自然也掌握着国库的钥匙，之前清点银库的时候，却发现里面重铸过的官银居然腐朽了，这难免叫人怀疑有人偷梁换柱，毕竟，银子就算是变色，也就是变黑，不至于朽烂，唯有里面掺入了其他的东西，比如说锡，在气温骤降的情况下，银不会有什么问题，锡就会变成粉末，这样才会出现这样腐朽的情况。但是问题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原地总该还有灰锡吧，但是却什么也没有。 户部自然疑心有人偷梁换柱，这等事情，谁也担负不起这个责任，这事自然是捅了上去，圣上下令户部戴罪立功，又命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协同办理此案，户部就这样被架在了火堆上。 偏偏经手此事的一干官吏即便是严刑拷打，都不肯认下此事，纷纷喊冤。他们顶多就是敢偷偷摸摸弄点火耗，或者是趁着机会，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偷那么一点回家，但是让他们偷梁换柱，一下子做下这般大案，他们是真没这个胆子。何况，这些人家家里也没发什么横财，这就叫人疑心，这笔银子究竟去什么地方了。 几个衙门为此折腾了一个月，都没查出什么来，他们又盯上了江湖上那些大盗，这事要是不解决，花满庭这个资历浅的，说不定就要被上头当做替罪羊，花满楼为此有点担心，加上陆小凤又是个爱管闲事的，同样，也觉得这事有些稀奇。 就像是之前楚留香想要偷玛瑙石榴盆景一样，这么多的银子，又不是银票，而且还是从防备森严的国库里面偷，你就算是打地洞，也得有痕迹留下吧。要知道，国库建造的时候，不仅层层夯土，光是地砖都铺了有十层，你想要不着痕迹地挖地道进国库，还不如去挖古墓更靠谱一点。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都倾向于有人里应外合，从国库里面将库银掉包了的缘故。 陆小凤之所以拦住了司空摘星，就是担心司空摘星现身京城，被人抓住了把柄，然后说不准这事就被栽在司空摘星头上了。陆小凤不喜欢跟官府打交道，就是因为官府有的时候，其实并不在意真相，他们只在意能不能解决问题。司空摘星做了这么多年的神偷，他还接受一些人的雇佣，偷盗一些敏感的东西，因此，这么多年来也是有些积蓄的。不像是陆小凤，他钱来得快，去得也快。陆小凤风餐露宿也过得下去，但是若是条件允许，他也是想要高床软枕，美酒佳肴的。何况，他还有许多红颜知己，在红颜知己身上，或多或少总要花一些钱。 司空摘星却是来了兴趣，他连楚留香都不服，何况是其他人，所以他是真的对国库失窃的事情起了兴趣，当下他就看向了陆小凤：“那里你能进去的吧？” 陆小凤一听就知道司空摘星的意思，司空摘星只要有了心思，那么，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过去，与其让他易容被发现，还不如带着司空摘星过去呢，因此，他只得点了点头。 国库失窃的事情如今闹得沸沸扬扬，一开始的时候，许多人还觉得事不关己，朝堂上一些官员还琢磨着是不是要从当今內帑中挖点银子出来。之前气血灯的事情，当今可是赚了不少钱，如今內帑可富裕着呢，据说当今还琢磨着修缮一下宫殿，与其浪费在宫殿上，还不如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呢！ 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自家老库里头的银子居然也出现了类似的现象，这可就要了他们老命了！ 别看许多人口头上耻于言钱，但是人生在世，没钱是真的不行。尤其住在京师这等地方，什么都贵，就算是朝廷俸禄不低，但是真要是拿来养一大家子，就有些不足了。所以，各家也不是都指望着俸禄过日子，多半都有些产业，饶是如此，家里也得存储一些银钱，以备不时之需。别的不说，儿女婚嫁，嫁妆聘礼都是钱，还有各种人情往来，平级之间你可以左手倒右手，但是对上级就不能这样，得好好挑选一番，许多就得额外购买。 总之，家里的存银出了事，一群人简直差点如同烧着了尾巴的猫，跳脚不止。甚至，连钱庄似乎隐约也听说出了问题，差点没引起挤兑潮。 这下这事算是大条了，根本不是什么神偷大盗能够做得到的。就算是有这样的本事，但是，除非是疯子，才会得罪这么多人呢，这纯粹是找死。之前还有人想要借此扬名，如今没人敢吭声了。 国库里面存储的主要是银子，铜钱还有粮食布匹之类的东西，而其他人家的库房里面，难免会有一些别的珍宝，那些人家在清点库房的时候，就发现了问题，那就是除了银子朽烂了之外，还有一些珠宝玉石也出现了问题。虽说如今流行的珠宝加工工艺是打磨，而不是切割，但是，通过打磨，同样能让宝石什么的熠熠生辉，但是，这些存在库房里头的宝石，不仅是开始发黑变暗，甚至质地也出现了变化，变得发脆了起来。宝石之所以珍贵，除了是它们的色泽比较好看以外，还有就是它们的质地非常坚硬。也就是珍珠在里头是异类，珍珠作为珠宝的一种，是容易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变黄变暗的，而如今，珍珠更是直接朽烂成了粉末，连充当珍珠粉都不够格了。 这等事情实在是太过诡异，许多人家不得不开始求神拜佛，还有一些人家直接就请了和尚道士回来念经做法事，民间请那些神婆神汉跳大神的也大有人在。 镇北公府自然也出现了类似的情况，但是镇北公府有一间库房存储了不少气血珠，这是用来给顾衡做实验的，而距离存放气血珠比较近的库房却没有出什么问题，距离比较远的，才出现了异样。 “这玩意害怕气血之力？”清则虽说是道士，但是，还真是不曾接触过什么神神鬼鬼的东西，道家各个教派，其实都没怎么遇到过这些东西，但是类似的传说都有，既然是害怕气血，那么，他难免想到了什么，嘀咕起来：“难不成真的有鬼不成？” 顾衡却意识到世界意识为什么会极力希望全民习武，推动气血科技的发展了，只要人人气血充沛，那么，这种诡异的东西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只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还得想办法查探清楚才行。清则自告奋勇，决定亲自去查探，其实也只有清则可以，作为大宗师，她能够完全收敛自身的气息，让自己在任何存在的感知之中都如同常人一般，甚至，使用龟息之法，她能将自己的气息收敛得半点不漏，就如同一件器物一般。也就是说，只要清则愿意，那等红外装置都无法判断清则是否是人。 清则隐藏在一座库房之中，藏了好几天，终于发现了端倪。她五感其实已经非常灵敏了，但是，她在当时只是感觉到有一种奇特的阴冷气息突然出现，那道气息在库房里飘过，然后清则就发现，库房里面存放的东西就变得暗淡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道气息收走了。 清则果断出手，想要抓住那道气息，但是，她刚刚展露了一点气息，就如同滚汤浇雪一般，那道阴冷气息就迅速消散一空，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第140章 这种诡异的现象无疑叫人想到了一些灵异的一面, 比如说鬼怪之类，若不是鬼怪, 怎么会阴气森森，又怎么会被气血之力消融？ 在清则确定了这一点之后，佛道两家也不是吃干饭的，陆陆续续发现了端倪。这事自然是引起了轩然dabo。顿时，气血珠乃至气血灯的销量更上了一个新台阶，另外，习武的风潮果然兴起了。气血珠虽说不算很贵, 但是用个一两个月就得去充能, 天长日久算起来, 那可就不便宜了。而习武呢，其实简单的入门的功夫, 虽说消耗比较大, 但是想学还是有地方去学的。尤其那些小门派尝到了甜头之后, 他们就开始大量招人了, 只要给吃的, 用不了几个月, 就能教出一些不需要学什么招式，只需要往气血珠里面灌注气血的徒弟来。甚至, 这种功夫连资质都不必太考虑, 他们只需要这些弟子做充电器, 而不是让他们变成什么人才。当然，资质强一些的，自然速度也会快一些，但是，资质高的徒弟干什么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呢, 所以，就让这些以前做杂役都不及格的人专门负责这些事情，好给门派挣钱。 顾衡干脆不再出售气血珠和气血灯了，直接出售符文印刷机，符箓三宗自然是先反应过来，买了几个回去，虽说一开始没搞明白这个符文是个什么意思，但是他们画符画习惯了的，很快自个也能依葫芦画瓢，制作山寨版的符文印刷机了。只是，他们想要尝试着将自己掌握的符文通过印刷的手段大批量生产的时候，又发现问题很大，最终不得不暂时作罢。 这些人不得不找上了顾衡，想要寻求合作。符箓三宗在道门地位尴尬，修行多少年，都未必能成功绘制出一张符箓来，在外头，符箓三宗的人有的时候都要被怀疑是江湖骗子，要不是他们门中还有几个宗师，他们在道门都要没有话语权了。如今瞧见了符文的作用，顿时大受鼓舞，偏偏这还是个外行搞出来的，这就让他们特别不是滋味了。好在一番打听之后，人家虽说不是专修符箓的，却也是道门之人，天下道门也算得上是一家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么，上门也就有了由头，起码不至于太尴尬。 而顾衡也有了新的发现，似乎天地间的元气也产生了变化，比起以前，似乎多出了一点生机，虽说依旧不怎么活泼，但是却显得柔和了许多。因为这个缘故，顾衡利用符箓改良粮种的事情也变得顺利了不少。 因为顾衡对外放话，想要各种作物种子，这事自然吸引了花满楼。花满楼算是江湖上有名的瞎子，也是最不像瞎子的瞎子。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差不多就是形容他了。他厌恶杀戮，热爱生命，虽说江湖上也有类似人设的人，但是花满楼却是言行一致，一言一行均是出自真心。 在打听到顾衡是想要改良作物，提升粮食产量和抗病抗虫之类能力之后，他难免起了心思，他多年来种植各种花卉，其实对于种植也有几分心得，只是如何培育出特定改良方向的作物，他也没有头绪，便想要上门请教。 顾衡不太喜欢江湖人，他崇尚的素来是秩序，而不管在哪朝哪代，即便是那些所谓的大侠，其实也是秩序的破坏者。但是知道花满楼为人的人，很少有人会对花满楼产生什么恶感。顾衡对花满楼自然也是有着好感和善意的。 因此，听说了花满楼想要上门拜访的消息之后，顾衡就郑重其事地准备了起来。 和花满楼同行的还有陆小凤，陆小凤也想要见识一下顾衡。毕竟，如今关于气血珠和气血灯，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是顾衡发明的了，这是典型的神童，谁不好奇呢？ 花满楼第一次见到顾衡，真的很难将他视作是不满十岁的孩子。 顾衡查看了一下他的眼睛，就发现花满楼其实是□□受损，应该是被什么药物腐蚀了，眼球并没有萎缩病变，所以，他看上去不像是盲人，但是眼中却无法反射光芒。 若是放在上辈子，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克隆一个新的眼球，改用电子眼，利用仿生材料打印出一个□□……办法不会低于一掌之数，但是放在这个时代，也只能移植□□了。 沉吟了一番，顾衡便问道：“花公子，如果有一个办法，能让你恢复光明，你觉得如何？” 花满楼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陆小凤就激动了起来：“什么办法？顾世子，只要能让七童恢复视力，什么代价都可以！” 花满楼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世子之前有些犹豫，只怕代价不小！我已经习惯了如今的生活，所以还是算了！”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这其实算不得什么代价，花公子的眼睛就是□□手术呢，需要找一个人将□□移植给你，那眼睛也就能看得见了！” 花满楼直接摇了摇头，说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不能为了我恢复光明，就叫别人变成瞎子！我如今这样也很好，还是多谢顾世子了！” 陆小凤急得恨不得要抓耳挠腮：“七童，你好好考虑一下吧！总有那等将死之人，他们都要死了，看不看的见有什么呢！何况，咱们还可以折中一下，只要他们一只眼睛的那个□□，只要找到两个人，你就能看见了！其实，我也是愿意分一只眼睛给你的！” 陆小凤话说到这个份上，花满楼却依然非常坚定地摇了摇头，别说是将死之人，就算是死人，他也是不愿意亵渎人家的遗体的，至于陆小凤的好意，他就更不想接受了！只有失去了，才知道拥有是什么滋味，他一个人残疾就可以了，为什么要连累朋友呢？ 花满楼这般坚持，陆小凤也没辙了，只得作罢，他垂头丧气地坐在一边，牛嚼牡丹一般将一杯碧螺春喝得涓滴不剩，差点将茶叶都嚼了吃了。 顾衡见花满楼这般，也有些佩服，他便说道：“是我才疏学浅，不过或许以后还有别的办法！”顾衡倒不是说客气话，实在是这事的确也有转机，如今天地元气开始出现变化，说不定以后就能血肉重生，谁说得准呢？ 陆小凤却隐约觉得，这就是最好的办法了，不过，既然花满楼不愿意，也只得作罢。他直接转移了话题，强笑道：“想不到世子还精通医术！”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师门流传的医术，倒不是我研究出来的！” 花满楼赞道：“顾世子看起来也是师出名门，不知我等可否方便知晓！” 顾衡说道：“师门是有些规矩，不过，江湖上那位阎王敌薛慕华算起来勉强是我的师兄，是我一位师伯祖的徒孙！” 陆小凤听了，不由有些惊讶，江湖上不少人知道薛慕华是聋哑门聪辩先生苏星河的弟子，苏星河创办了聋哑门，而苏星河居然也是某个隐世门派出身？ 不过，陆小凤虽说好奇心十足，却也知道，有些秘密还是不要知道为好。干脆老老实实听顾衡跟花满楼说起了种植改良的事情。 花满楼的百花楼中种了许多花草，也不追求什么名贵珍品，他不是什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人，学过不少种植技术，对顾衡说的杂交、嫁接之类的也非常了解。不过他素来崇尚的是顺其自然，并不喜欢用人为的手段来干涉花草的生长，不过，在关系到人们肚子的问题上，再讲究什么顺其自然就太迂腐了，真要是什么都顺其自然，至今大家还在茹毛饮血呢！ 听到顾衡说用各种手段诱导作物向着他们需要的方向变异，花满楼越听越是兴趣盎然，最后几乎是毫不犹豫地说道：“顾世子若是不嫌弃我是个瞎子，我也愿尽绵薄之力！” 顾衡连忙说道：“怎么会，花公子若是愿意帮忙，那真的是再好不过…” 陆小凤也在一边说道：“我虽说不懂种地不过，若是你们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也是义不容辞！” 说着，他开了个玩笑：“这可是能青史留名的好事，你们不会不带我玩吧！”说是这么说，陆小凤已经琢磨着自己能做什么了！比如说，发动他遍及天下的好友，收集各种种子？似乎他曾经听说过，西域那边，似乎有些中原没有的种子，也不知道在中原能不能种活。 顾衡自然没有拒绝陆小凤，这家伙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气运之子，有的事情有他帮忙，还真是会事半功倍。何况，在顾衡看来，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有什么意思，为什么不能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呢！顾衡要搞作物改良，主要还是希望通过符箓来加快进程，有个运气比较强的加入，也能提升效率。 达成了一致之后，花满楼陆小凤二人就暂时告辞了，但是，不久之后，镇北公府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是来治眼睛的原随云。 第141章 原随云同样不是天生的目盲, 他的眼睛失明源于幼年时候的一次中毒，他已经记不清楚当年的事情，那时候毕竟是太年幼了, 与花满楼不同, 原随云作为无争山庄的继承人，他一直非常要强, 尽管目盲, 但是无论是谈吐, 还是武功，都是一等一的，他最厌憎的就是别人说什么“原公子什么都好, 偏偏就是个瞎子！”云云，这让他心里时刻燃烧着一把火，却是烧得他愈发阴郁起来。 同样是瞎子, 原随云跟花满楼是两个极端，一个热爱生命，珍惜生命, 另一个却是只想要将自己的痛苦成倍甚至更多地发泄在别人身上的角色。 不过，到目前为止，原随云明面上还是江湖上那个人人称道，暗中有些遗憾的“随云公子”, 没人知道他暗地里头做了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无争山庄原本跟朝廷也有些合作，无争山庄所在的地界能够一直保持相当的稳定, 无争山庄功不可没。有着这么一重关系，甚至当年顾缜领兵征讨白狄的时候，无争山庄还帮忙筹集过粮草, 原东园这些年因为妻子的死和儿子的目盲一直比较沉寂，但是，当年的关系还在，原随云借着这一层关系上门，自然不可能避而不见。 “你想要恢复视力？”顾衡看着一身黑色长袍，长得极为俊美不凡，俨然是个翩翩佳公子的原随云，却敏锐地感受到了这个人内心深沉的黑暗。 原随云点了点头，说道：“原某并非天生目盲，如今依旧依稀记得幼时的光明，因此念念不忘，以前没有机会也就算了，如今既然听说世子有换眼之能，如何不想恢复光明！” 顾衡也没问他有没有找到愿意为他换眼的人，像是他这等大家公子，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迫，肯为他豁出命的也多得是，何况是一双眼睛。就算是后世，只要肯出钱，也多得是人愿意卖出自己身上器官的。 愿意为原随云奉献出一双眼睛的，无争山庄自然会给他足够的好处，让其甚至是他的家人一生无忧，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还有什么好问的。 因此，顾衡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你已经准备好了，对于本门之人来说，这不过是个小手术，随时可以开始。原公子觉得什么时候开始比较好？” 原随云几乎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但是也不能显得太过迫不及待了，因此便说道：“全凭世子安排！” 顾衡并没有亲自给原随云做手术，清则直接将薛慕华找了过来，除了薛慕华之外，函谷八友中最擅长莳花弄草的石清露也被请了过来。一开始薛慕华还有些不乐意，他这么多年来念念不忘师门的仇恨，每治好一个人，就要人家的一门得意武功，好找丁春秋报仇。可惜的是，就算是绝世神功，也分在谁手里。薛慕华武学天赋并不高，何况，也没什么绝顶高手要求到薛慕华头上，因此，他手里头最好的武功也就是那样，起码比逍遥派的差远了。因此，薛慕华至今武功依旧是不上不下，别说是找丁春秋了，遇上个一流高手，薛慕华都未必是对方的对手。 清则对苏星河这个师侄的眼光很是瞧不起，收的徒弟太偏科，不够聪明，要不然怎么每个人只能学一样呢？而且还都是逍遥派二流的本事，至于真传的功夫，那是半点都没沾上。当然，苏星河自个也是个没本事的，分心旁顾，只知道研习各种杂艺，只怕无崖子是打算让苏星河修炼北冥神功，反正北冥神功积蓄内力简单得很，苏星河将其他该学的都学了，然后再专心习武也不迟。 可惜的是，无崖子看人的水准是真的很差，当年觉得丁春秋心思不正，就该直接驱逐了，结果偏偏还优柔寡断，最后徒弟跟李秋水勾搭在一块都不知道。苏星河倒是挺忠心的，可是光是一腔忠心有什么用。你都落到这个地步了，还不赶紧将北冥神功传给苏星河，北冥神功最是速成不过，丁春秋修炼自个搞出来的什么化功**，想要修炼成为宗师，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用北冥神功吸取内力，就算是有些后患又怎么样呢？赶紧将苏星河培养成顶尖的一流高手，将丁春秋解决了不就行了！偏偏完美主义又犯了，觉得苏星河这等资质不行，还得得找个聪明俊美的徒弟回来，也没想过好好教导一下徒孙，最后活该他瘫痪半辈子。 清则找了薛慕华回来，不过就是想要让他帮着顾衡打下手，当然，也做出了一定的许诺，那就是，只要他干得好，就传他《灵素真经》，让他能够找丁春秋报仇。 薛慕华哪有不乐意的道理，当年苏星河为了保住他们，将他们逐出师门，他们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想着重回师门，而重回师门的前提就是丁春秋得去死！可惜的是，丁春秋盘踞星宿海，不知道有多少徒子徒孙，还培养了各种毒虫，又练就了各种稀奇古怪的毒药，可以说，就算是宗师一时不防，都要被毒倒，到了如今，想要干掉丁春秋，那真的是难之又难。 薛慕华这么多年下来，对于干掉丁春秋都有些绝望了，偏偏突然冒出一个自称是师叔祖的人来，表示可以给自己报仇的机会。薛慕华没敢问为什么师叔祖不帮着报仇，清理门户，主要还是因为自家师祖。逍遥派的事情，薛慕华还是知道一些的，别的不说，天山童姥威风凛凛，不说灵鹫宫所属九天十部的手下，光是统领的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岛主洞主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苏星河尚且没有去求这个师伯，何况是旁人呢！这毕竟是逍遥派掌门一脉的事情，真要是求到了别人的头上，岂不是说自己这一脉不配做掌门了？ 而清则却允诺给薛慕华报仇的能力，薛慕华不心动才怪呢！ 至于说原随云会不会觉得薛慕华给他换眼配不上他的身份，但是，他再厉害，在镇北公府眼里，也就是江湖草莽而已，哪里就值得顾衡这个公府世子，公主之子动手了！ 不过，其实在知道是薛慕华给他做手术的时候，原随云还是松了口气的，医术这东西，虽说看天分，也得看经验。顾衡一个不到十岁的娃娃，就算是理论丰富，但是他能有多少经验，还是薛慕华毕竟靠谱一些。 薛慕华作为医者，对于医术也颇有一些痴意，他在这方面天分很高，可惜的是，江湖人最多的还是各种内伤外伤，苏星河在医术上头固然还算不错，但是也没有真正掌握逍遥派医术的精髓。别的不说，论起解剖学，薛慕华绝对不如平一指。 主要是逍遥派还算是讲规矩，平一指却是日月神教的，日月神教可素来不讲什么道义规矩，拿着三尸脑神丹控制教众和投靠他们的那些邪魔外道，自然也不介意为了平一指的医术提升，做一些废物利用的事情。日月神教跟五岳剑派多年来血仇累累，可是有不少五岳剑派的弟子遗体成了平一指的实验品。 不过薛慕华学习能力很强，在顾衡这里看到了全新的内科外科等医学之后，进步简直是一日千里，只是缺了一点实践，如今原随云自己送上门来，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随云的手术很成功，他修炼的是武当的内功心法，同样善于养生，无争山庄也有各种灵药辅助，加上薛慕华以针灸之法刺激相应穴位，术后恢复也很快，不过是几日功夫，透过纱布已经能够感知到一些光亮，再有几日，就适应了微光，可以拆开纱布了。 原随云复明的消息传得很快，花家那边难免要继续劝导花满楼，但是花满楼非常坚决，这事最终只得作罢。 此事倒是引起了江湖上一干有名神医的热情，像是什么万春流，平一指，胡青牛，梅二先生等人，他们原本各有各的绝活，互相之间都有些看不上，如今薛慕华居然连换眼都会了，日后岂不是要爬到他们头上，另外就是，作为医者，在听说了新鲜的医术之后，难免要好奇。哪怕他们一个个其实没有多少医德，怪癖一大堆，但是对于更高医术的追求却从来没停过。 薛慕华一边扬眉吐气，一边开始研究灵素真经。江湖上的神医几乎没一个是高手，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光是学医就要让他们竭尽全力了，哪有多少时间习武。而这灵素真经却是异数，只要搞明白了其中的原理，那么医术越高，武功越高，这对薛慕华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不过，真的修炼起来之后，嗯，真香！ 等到家里来了一群名医之后，顾衡直接让他们自个去交流，但是灵素真经却是不能轻易给他们的。毕竟，薛慕华还好，他是逍遥派门人，一贯尊师重道，不会胡作非为，其他几个人却是难说，所以，总得先看看他们的品性才行。 这些名医虽说武功不行，脑洞却大，却是给了顾衡不少启发，而符箓三宗门人的到来，也让顾衡对于世界如今的改变有了一点猜测。 第142章 道门几个流派, 丹鼎派中内丹一派已经开始挖掘人体本身的潜能，至于外丹一派，干的一直就是烧铅炼汞那一套, 他们也是最受权贵追捧的, 因为外丹一派，只要能够炼制出一颗所谓的长生不老丹，那么, 不管是谁尝了都能长生不老。 外丹一派那真的是源远流长，秦汉时候就将那些帝王将相忽悠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从那里弄到了多少金银之类, 像是汉朝的时候, 原本黄金存量是挺高的，像是那个时候, 稍微有点小钱的人家, 陪葬都得用金饼, 那时候舆论又非常重视孝道，因此，为了给父母相当的陪葬品, 以至于倾家荡产的人家也是不知凡几。丹鼎派的先祖, 也就是那时候专职忽悠帝王追求长生的方士一流，不知道坑蒙拐骗了多少黄金，也不知道最后被他们花什么地方去了。 至于内丹一派嘛，派系繁多, 大家各有各的理论，像是如今占据内丹一派主流的便是北宗和南宗，北宗如今就是以全真教为首了，不过, 自称道统沿袭自吕祖的王重阳最终也是仙逝了，全真七子嘛，老实说，在武林中或许名气还可以，但是在道门，他们还是小辈，在道学上头修为暂时还排不上号。 相比较于已经不再外求，而是开始求内的内丹一派，符箓三宗倒是依旧走的沟通内外的路子，所以，他们对于如今天地元气的变化是非常敏感的。这也是为什么符箓三宗如今比较活跃的缘故，他们看到了机会。 之前符箓三宗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他们在前朝的时候非常活跃，一度想要用玉皇大帝来取代昊天上帝，最终这事因为前朝的覆灭无疾而终，但是在道门，他们三宗的名号却是已经有些臭了，因为他们这完全是砸锅啊！虽说道家各个支脉都有自己供奉的神仙，除了三清之外，一般都是供奉的自家祖师爷，道家各个支脉的祖师爷都被后人在修订神仙谱系的时候封为什么帝君，天师之类的，若是符箓三宗真的将玉皇大帝取代了昊天上帝，改了民间信仰乃至官方祭祀，那神仙谱系肯定要大改，自家的祖师爷也得任人安排了，说不得一个不小心，连正经的敕封都丢了。 如今天地元气发生变化，符箓三宗自然有了想法，以前的时候，他们极力观想，不知道要费多少工夫，才能凝聚出一颗符箓种子，如今，天地元气却似乎稍微柔和活跃了一点，不再像是之前，稍有不慎，就几乎要将你的神魂压垮的感觉。 一群人在一块儿集思广益了一番，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世界可能是与一个存在着那种阴灵的世界交叉重叠了，所以，那种奇怪的阴灵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而阴灵死去之后，它们就会转化成相应属性的元气，与世界原本的元气互相调和，让天地元气变得柔和起来。 符箓三宗的几个宗主长老满脸都是狂热之色，在那里表示如今就是大变之世，就是他们的成道之时云云。 顾衡琢磨着这话也有道理，但是，现如今想要消灭那些阴灵，就得靠气血珠，而那些阴灵选择性地侵蚀各种东西，会不会也是因为对它们有足够的好处呢，它们会不会也跟着变强呢，或者说，后面还有没有更强的阴灵出现呢？这些都是问题。 对于这些阴灵，修行武学还有道法的人，自然都有自保之力，而普通百姓可就有些困难了，因此，全民习武显然很有必要。 在顾衡表示想要借助于符箓的力量搞出更加高产高能的植物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拍着胸脯表示义不容辞。 除非是如白莲教那种为了反对而反对的教派，实际上，道门对于匡扶天下还是很有兴趣的。佛门成天嘴上说什么功德无量，实际上他们所谓的功德就是，你供奉佛就有功德，你不信佛，就要下地狱。但是道门在这点上就很开明，他们并不会强迫人信仰什么神仙，实际上，对于道门这些道士来说，他们对于先贤的态度也不是信仰，无非就是尊敬，我尊敬你是先行者。所以，道门能毫无顾忌地册封出一个个神仙来，而佛门呢，虽说流派也很多，进了中原之后，教义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佛门的各个寺庙，可没见过他们供奉自家祖师的，少林寺将达摩祖师吹得什么一样，大雄宝殿里头供奉的不还是佛祖吗？就算是民间传说的什么罗汉下凡，也是西天灵山的罗汉下凡，而不是哪个和尚自己修炼成了什么罗汉菩萨。 对于道门来说，入世也是一种修行，若是真的能够借助于符箓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都能习武，人人如龙，那么，他们这些参与者所能得到的好处自然也是大大的，说不定自个也有成仙成神的时候，因此，即便是一帮这会儿已经七老八十的老道，这会儿也是两眼放光，恨不得立马让自家徒孙徒孙都出山，好将这事给早点做成了。 符箓三宗之前因为改易昊天信仰的事情，受创很深，昊天从秦汉的时候就开始祭祀了，多年来不知道积累了多少信仰，你随随便便就想要摘桃子，自然是要受到气运反噬的。这虽说没有体现在明面上，比如说当年的主导者，神霄一派的林灵素也没遭遇什么天谴，但是这些年，符箓三宗的弟子难以突破，青黄不接却是看得出来的，这其实就是气运的反噬。符箓三宗倒了霉，才叫内丹派占了便宜，如今成了气候。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顾衡提出来，想要观看符箓三宗的典籍，他们一番商量之后也答应了下来，前提是顾衡愿意跟他们分享符文印刷的技术。 符文印刷技术在顾衡这里算不得什么不传之秘，这也不是逍遥派的传承，所以顾衡自然能够自己做主，因此，双方愉快地做出了交换，都觉得自己占了便宜。 顾衡以前能够研究的无非就是流传在外的普通符箓，而符箓三宗最鼎盛的时候，据说能够以符箓役使鬼神，又吸纳了巫道的一些精华，可见其传承如何。这么多年下来，符箓三宗的历代祖师在符箓之道上多半也有不少创新，就算是他们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是能被三宗作为秘传流传下来的符箓，自然不像是民间流传的那些，许多错漏百出，而是真有相应的效果，无非就是不一定是体现在物质世界而已。 事实上，符箓三宗传承下来的符箓很早之前就很难撬动物质世界的元气了，更多地是作用在精神层面上，帮助人入定冥想，通过观想之术，沟通内外，结成符箓种子，这便是符箓三宗的根本所在。 之前他们之所以想要改易信仰，也是想要借助于这等大变撬动天地元气，可惜的是，他们失败了。 顾衡对于这些是真的很感兴趣，而让符箓三宗的人目瞪口呆的是，顾衡几乎是很容易就在自己的精神层面结成了符箓种子，这让他们只觉得自己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要知道，他们中最快结成符箓种子的记录，也是十年开外了。 要不是清则在一边虎视眈眈，他们又明确知道，在自己的符箓能够撬动外界元气之前，他们根本打不过清则的话，都恨不得立马将顾衡这个徒弟抢回来了。 顾衡这样的弟子，不管是佛道那一门，都是趋之若鹜的，寻常弟子好说，像是这等悟性超绝，灵性天生的弟子，谁家也不嫌多好吧！可惜的是，神霄派当年得了个林灵素都是喜出望外，顾衡真要说起来，资质比林灵素还要强上许多，可惜的是，居然落入了逍遥派手中。逍遥派在道门里头地位尴尬，他们也不修符箓，也不修丹鼎，差不多就属于那种以武入道的门派，简直是异数，偏偏如今世道变了，道法不显，武功就很有用。当年逍遥子为了解读《天长地久不老长春功》，可是跟道门中的不少门派有过交流，逍遥子性子有些古怪之处，道门之中也有不少人知道逍遥子出家之前的身份，因此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倒是叫逍遥子借着武功很是扫了一些颜面，好在就算是真的输了，逍遥子也不会在外面胡说八道，所以，这些事情其实知道的人不多。 谁能想得到，逍遥子多年不见，估摸着已经驾鹤西去了，偏偏留下个小弟子，居然也成了大宗师，这简直是没天理了！符箓三宗如今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人才，就算是老一辈，面对清则这个大宗师，也只能是赔笑的份，更别说当着清则的面挖墙脚了。 好在顾衡勉强也算是道门之人，就当是道门内部互相交流吧，这么安慰一下自己，他们才觉得好受了许多。 镇北公府聚集了这么多奇人异事，难免有人要啰嗦，直接弹劾到了御前，说镇北公府图谋不轨，但是，当今又不是什么蠢人，何况，顾缜也不是好欺负的，那个风闻言事的御史直接倒了血霉，很快被查出来勾结地方官员还有豪商，打击异己，甚至还牵扯到了一件要命的走私军械的案子里头，直接被抓进了诏狱，之后，也就没人敢啰嗦了。 而顾衡这边，却是大有收获，利用几种特殊的符箓，培育出了几种种子出来。 第143章 后世改良各种作物无非就是那几种手段, 杂交，嫁接，转基因, 还有就是用一些辐射进行诱导，其中比较典型的就是各种太空植物。将种子送到外太空, 经历过太空辐射之后产生变异, 就有很大可能提升作物的产量。 现在没这个机会将种子送到外太空，但是，利用集中特殊的符文，可以创造出类似的相对极端的环境，对种子进行刺激诱导。加上顾衡结合道门的回春符等符箓改良出来的生长符可以让作物的生长期缩短百倍甚至更多，像是那种一年生的草本植物, 几天时间就能从生根发芽到开花结果成熟。 只是, 这种刺激造成的基因变化其实是不稳定的，很难稳定遗传下去, 这就需要配合别的手段。 实际上道门在这方面还是有些经验的, 道门炼制辟谷丹，所需要的药材自然不能都是在野外采摘，野生药材的产量能有多少，道门这些多半都是他们自己种植的。甚至，道门之中, 还会专门培养一些所谓的“祥瑞”来忽悠达官贵人, 这些都是他们的本事，如今既然符箓有效，他们当下发挥自己的所能，开始筛选各种种子，进行催化。 更有人异想天开, 想要通过嫁接之类的法门，让树上能够长出各种粮食来，这也不是没可能的事情，事实上，上辈子的时候，人类的主食就已经开始发生变化，不再来源于陆地上的耕地，而是大海。以前大家在海洋里头也就是种植一些可食用的海藻，后来，通过基因技术，那些海藻合成有机物的能力大大增强，直接会长出大量的块根块茎出来，一方面解决了海水的富营养化，另一方面，结出来的这些块根块茎中碳水化合物，蛋白质乃至各种微量元素的含量都不错。不管是直接作为主食，还是进行进一步的加工都很方便。虽说大家习惯了吃米饭，面条，不过，市面上绝大多数的大米面粉还有相应的制品，其实都是用这些加工出来的，口感和营养都不错。 顾衡反正也就是提出一个思路，具体怎么做，就让这些人自个去动手。光是粮食不够，习武还需要更多的蛋白质乃至一定量的脂肪摄入，在短时间内提升家禽家畜的养殖水平其实是有些不现实的，人都吃不饱的情况下，自然没法大规模养殖牲畜，好在如今航海技术还可以，因此，倒是可以大力发展海洋捕捞业。 如果要这样的话，就得好好打击一下沿海的倭寇，这些就不是顾衡的事情了。顾衡只不过是通过道门，直接将如今的情况，给当今说了一下，总之，为了让世界顺利晋升，小民不至于被那些莫名其妙的阴灵伤害，那么，全民习武是必然，不足的食物就得从海洋去取。 这种事情根本不是一家一姓的事，即便是许多达官贵人其实不在乎百姓死活，但要是那些阴灵先吞噬了那些普通百姓，变得强大起来，一般的武林中人都不会是对手，到时候，他们也难以独善其身。目光短浅的人自然有，但是，更多的人还是要为子孙后代计的。就算是目光再短浅一些，别的不说，现在普通的气血珠就能阻止那些阴灵对家中宝物的腐蚀，但如果那些阴灵变得强大起来呢？ 尽管不怎么愿意让那些原本只能任由他们欺压忽悠的草民变得强大起来，具备一定的反抗力量，但是，他们肯定是不愿意跟那些阴灵同归于尽的。因此，朝堂上商议了一番之后，最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朝廷发布“布武令”，全天下发行《武经》，其实就是一些基础的武学，各地官府需要将推广武学作为第一要义，若是推广力度不够大，就会影响他们的考评。 与此同时，朝廷开始出动大军，制造征集海船，扫荡海盗倭寇，将海洋变成牧场，为百姓提供练武的资粮。 国家有移山倒海之力，即便是一个典型的封建王朝，当他们全部动员起来的时候，也能发挥极大的威力。 江湖上那些人他们如今日子过得也滋润，阴灵作祟，唯有这些江湖人能够解决的事情，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因此，各地官府，豪商，乃至那些下面的地主乡绅一流，都会供奉几个江湖人，帮他们解决问题，毕竟，气血珠能够解决的都是那种比较低级的连有人的地方都不会去的普通阴灵，总有一些比较强大的阴灵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祸害。只要接触了这些阴灵，就算没有当场被侵蚀，也会气血衰竭，元气大伤，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伤害。 所以，只要不是那等穷凶极恶的江湖人，大家其实都是乐意花一笔钱给自己买一个安心的。 而官府呢，为了解决一些偏僻地方的问题，也会请那些江湖人定期扫荡一番，解决一下隐患。 如今朝廷要肃清海上的隐患，许多江湖人也收到了征召令，虽说江湖人中有很大一批人口口声声说什么不愿意做朝廷鹰犬，实际上呢，这些也就是那等没门路的人安慰自己罢了，他们这些人投靠朝廷，好差事也落不到他们手里，都是做一些苦力，而如今呢，朝廷给的好处很不少，六扇门的正经编制，还有各地衙门里头的正经差事，不是小吏，而是正经的官身，这就比较有吸引力了，因此，不少自觉自己能够适应海战的江湖人都踊跃参与了进去。 海外那些海盗之中自然也有不少武林中人，不过，他们其实多半是乌合之众，之前还有个什么“史天王”，光是替身就养了一大批，以前的时候是朝廷不愿意在这事上大动干戈，主要是朝廷在海洋的事情上得不到什么好处，又有人暗中跟这些海盗有些勾结，如今朝廷动了真格，又有一些知道海盗布置的江湖人在其中指路，虽说在这个世界，□□发挥不出多少威力，但是，基本的力学定律还是没变，所以，设计精巧的投石机将几百斤的大石丢出去，海盗的那些海船根本不是对手，最终只有倒霉的份。 朝廷这边，有一部分的军械已经开始使用气血催动，几个武林高手往里面灌注内力，那么，发挥出来的威力可很是不小，有的几乎能够模拟天地之威了。这也让不少江湖人心中生出一些戒备之心来，毕竟，江湖人修炼一辈子，能修炼到一流高手的境界，都已经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江湖上最多的就是那些不入流的，有个三流的身手就能在一方混个名头，一流高手对于那个层次的人来说似乎不稀罕，但是对于底层的江湖人来说，那根本就是可望不可即的对象。 而现在呢，一件军械，通过符文还有气血珠的作用，只要有足够的气血之力供应，三流高手都能发挥一流的实力来，甚至，他们这些算得上高手的人，拿着这些，连宗师都能威胁。这简直是作弊啊！ 江湖人终于意识到为什么朝廷肯放开武学修炼，有着这样的利器在手，以后谁还学什么精妙的武功，大家一门心思积蓄气血，积累内力就好，只要朝廷掌握着这些利器，江湖人再厉害，也别想给朝廷带来什么麻烦。 史天王之所以能有如今这样的威风，是因为他当年得了机缘，突破到了宗师境界，因此收拢了海上的诸多海盗，自个做了头领，作威作福，堪称是海上之王。 但是，在面对朝廷围剿的时候，史天王就算是一大堆替身，也只有被活活耗死的份，他倒是想要跳海逃走，结果被楚留香堵了个正着，楚留香在水中的本事大概也就是神水宫水母阴姬比他强一些，史天王做了这么多年的海盗之王，不知道多久没真的出过手了，养尊处优之下，就算是曾经有几分水性，能发挥出多少也有限得很，何况，为了对付史天王，朝廷还专门派人从海里面一些剧毒的水母章鱼中萃取了不少毒素，几个死士悍不畏死之下，用特制的暗器将毒素注入了史天王体内。即便是先天宗师，在神经被麻痹的情况下，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了，史天王是活活疼死的，也算是给那些他这么多你祸害的百姓报了仇。 楚留香看到史天王这般下场，也有些喟叹，谁能想到，这位威震东海的人物，最后居然是这般下场呢？他这会儿也起了离去之心，以前的时候，楚留香就住在海上，海上天高海阔，只要不迷失方向，随便在哪个近海漂流都不是什么问题，也少有人能在茫茫大海中找到他的下落，让他可以清净一阵子。但是以后，这样的清静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常年待在大海，知道海上的鱼群往往就在洋流汇集的地方，也就是说，以后他就会经常遇见出海打渔的渔船，这就比较烦人了，楚留香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以后还是不要住在海上了，干脆找个偏僻一点的地方居住吧，免得回头什么人都能找上门来。 东海海盗要么被肃清，要么被收编的时候，镇北公府这边也传出了一个好消息，道门研究出了一种作物，是从南瓜变异改良过来的藤本植物，可以攀援在架子上，结出的果子一亩地产量有近三十石，而且含水量并不算高，切开来晒干了，也能晒出一千多斤来，种子可以吃，油脂含量也比较高，榨油的出油率比普通的大豆还要强一些。 这种作物被第一时间送到了皇庄上开始试种，如果产量稳定的话，就会开始推广。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带孩子走亲戚，回来就已经很晚了，他玩得开心，我累得半死，今天下午还有一更，补昨天的！ 第144章 随着加入这个计划的人越来越多, 各种脑洞大开的植物出现了，甚至还有人走火入魔，想要让树上结出肉来, 这个世界的能级虽说在提升，但是想要做到这样, 却还是可能性太小了。 一些比较有用的作物在遗传性状稳定了之后, 就可以逐步推广开来，不过是三年的时间，天下百姓差不多就不愁没饭吃了。 如今就轮到那些小国难受了。朝廷全民习武，习武之人胸怀利器，杀心自起，如今大家都能填饱肚子, 朝廷又鼓励生育, 顿时发现原本还算是过得去的土地有些不够用了。大家难免瞄上了别的地方。西夏那边首先就倒了霉。 朝廷这边天下布武，西夏那边原本也想要效仿, 可是他们那边可没有这么多的粮食产量, 他们所占据的土地很大一部分其实是比较荒凉的，放牧可以，种粮食还是免谈，你一把粮食洒下去，收获的粮食最多也就是比种植的多一点, 颗粒无收也是可能的, 因为那边很多地方都是盐碱地，种子洒下去，连发芽都困难。 他们倒是想要引进中原这边的物种，但是这些都是严格禁止外流的，西夏一品堂出动了好几次, 最后都是大败亏输。慕容家还想要从中取利，结果慕容复化身的李延宗直接死在了一品堂的一次行动中，之前一直隐藏在暗中，根本没出面，即便是少林封山，他也没冒头意思的慕容博也跳出来了。独生的儿子死了，慕容博简直要发疯。 老实说，慕容家的人都有些神经病，当年逍遥子甚至没想过要复国，只想要报复，还要多培养几个弟子，从原本李家宗室里头挑出几个人来培养一番呢！慕容博倒是收拢了一大堆的山寨水匪一流，但是居然只生了慕容复一个儿子。就算是为了防止兄弟阋墙，这也太过了一点，你总得有个备胎吧！这下好了，慕容复还没成婚生子，就直接完蛋了。慕容博如今这个年纪，就算是想要再生一个，也是有心无力，他不发疯才怪了呢！ 慕容博想要迁怒王家，当年他暗中安排自家内弟娶王夫人，其实就是看中了王夫人的身份，慕容博对于逍遥派的存在还是知道一些的，哪知道王夫人根本就是找了个接盘的，嫁过来之后没几年，自家内弟就病死了。饶是如此，琅嬛□□中的不少秘籍也落入了还施水阁中。谁让王夫人自个持身不正呢，慕容夫人那会儿又极为强势，对这个弟媳颐指气使，要不是她死得早，王夫人能求丁春秋干掉慕容夫人。 慕容博假死的不是时候，后来改朝换代，战乱的时候，王夫人琢磨着情况不好，干脆就拖家带口直接搬走了。主要也是为了防范慕容家狗急跳墙，天下大乱的时候，慕容复年纪还小，但是他还有一些忠心的家臣，谁知道他们为了复国，会不会折腾出什么事情来，因此，王夫人那时候就直接带着一大家子搬大理去了，据说如今还跟那位段王爷暗通款曲，就差没将刀白凤气得直接和离。 当然，战乱的时候，慕容博不是没打过主意，问题是，他根本没想到，前朝完蛋得那么快，他只觉得自己就跟当年的先祖慕容龙城一样，空有一肚子的想法，最终还没来得及实施，就发现天下已经安定下来了。人心思定的时候，他就算是想要作乱，也没了本钱。这些年他也暗中做了不少事情，比如说，本朝当年因为一些缘故，在外分封了不少藩王，其中有几个觉得当今年少，难免有些不安份，这里头就有慕容博的一些鼓动。 只是再如何野心勃勃，做了多少准备，慕容复一死，慕容博再多的想法也落了空！ 慕容博顾不得许多，直接就在江湖上大肆折腾起来，不过，也算是命数使然，他落到了萧峰手里。 萧峰回归了本家之后，因为他胆大心细，又武功高强，本身也有着统领丐帮的经历，他入了军中之后，简直是如鱼得水，因此，很快在军中打开了局面。 当今对他极为欣赏，后来就将他调入了禁卫之中，委以重任，萧峰因为自小的教育，正义感很强，平常也会帮着六扇门跑跑腿，慕容博发疯，以“燕”字旗驱使了不少绿林大盗肆意妄为，最后就被萧峰查到了慕容博头上。 萧峰一开始的时候，还想要直接将他送到六扇门依法治罪，结果如今已经有些疯癫的慕容博就说出了当年雁门关的旧事。 想到当年自己的生母因此而死，父亲大难不死之后隐姓埋名多年，追查当年真相，据说若非此事及时被揭露出来，萧远山已经要大开杀戒，将当年那些人杀得干干净净了。 结果到头来，幕后黑手居然是慕容博这样一个妄人。要是什么大燕是五代十国时候的国家，甚至是李唐，那也就算了，偏偏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大燕在的时候，东晋还没有灭呢！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慕容氏居然还在矢志复国，简直就是神经病啊！而为了慕容氏的这点野心，他就假传消息，葬送了数十条人命，萧峰也因此家破人亡。还在襁褓之中就失去了父母，若非有乔三槐夫妇慈爱，他的童年多半会是不幸的。 要不是这么多年来萧峰城府深了不少，萧峰能当场一掌拍死慕容博。 这事最终也被六扇门揭开，萧远山之前强练少林绝技留下了不少后患，不过他的武功来源最后也清楚了，萧远山当年只知道教导自己武功的是汉人，对方只是教了他不少武功，却没有留下姓名，不过，萧远山在展露身手的时候，被发现他的武功算是源自逍遥派，虽说并非逍遥派核心的几大神功，却也是逍遥派传承中比较精华的部分了。 只是当年教导他武功的究竟是谁，清则也没搞清楚，不过清则很怀疑是逍遥子，毕竟在那个时间段，其他人可都没这个时间。 逍遥子并未将萧远山收入门下，大概也就是瞧着萧远山资质出众，有些爱才之意，甚至是想要借此在大辽安个钉子，这才教导了萧远山几门武功。 逍遥派的武功纵然不比少林的易筋经一般善于化解异种真气，但是，北冥神功自然有这个法门。清则虽说不明白北冥神功中的法门，但是也只是不知道北冥神功的全文而已，至于其中炼化异种真气的法门，还是知道一些的。 因此，清则传授了萧远山炼化异种真气的口诀，萧远山并未因此身体严重受损，如今他重操旧业，又做了禁军教头，除了还思念亡妻之外，却也是安享晚年，就等着萧峰娶妻生子，之后含饴弄孙了。 萧峰如今在本家的安排下，已经定下了婚事，选的并非是原本的辽国贵族，而是汉人中的武将，就算是萧峰的确是英雄豪杰，但是文武殊途，一般的文臣还真不会选择武将结亲，这也是一种默契，真要是文臣武将相互联姻勾结，不安稳的就是上面的皇帝了。 结果就在成婚之前，萧峰查到了当年的罪魁祸首。萧远山听到消息，当时就按捺不住，想要杀人。 不过最后被诸葛小花劝住了，毕竟，慕容博肯定要死的，被萧峰和萧远山打死，那反而是得了个痛快，而若是按照国法，慕容博这等阴谋造反，还开始实施的，那是要株连九族，千刀万剐的。 听到这个，萧远山顿时就觉得，慕容博这等人的确不配得个好死，就该让他千刀万剐，但是，他却是表示，自己想要亲手行刑，为此，直接求到了当今那里。 当今在许多事情上还是比较宽容的，萧峰是个人才，有萧家在，中原也能和平解决已经西迁的大辽，毕竟，大辽的历代国主，都有萧家的血脉，如今那位大辽的国主据说倒行逆施，国内已经有些不堪重负了，正是可以相对和平解决问题的时候，萧家在辽国那边根基深厚，他们出手，可以在不需要太多流血的情况下，解决掉辽国的事情。 因此，萧远山的请求，当今很是干脆地答应了下来，还建议萧远山找专门的刽子手练练手，免得行刑到中途，慕容博就撑不住了。 萧远山还真是去学习了，他是习武之人，很容易就能把握力道，慕容博年纪大了，又是习武之人，他身上没多少赘肉，在萧远山的手段下，慕容博最后直接变成了一个骨头架子，还没有完全断气。 慕容博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死了之后，许多暗中有些想法的人都消停了许多，而在对西夏作战的时候，萧峰也自动请缨，请求出征。如今他也不是那等觉得天下太平，战争只会给双方带来伤害的人了，西夏那边百姓困苦，大家都觉得自己的战争是正义的，是为了解民倒悬，等到西夏打下来之后，他们的百姓就能同样享受到高产的粮食，习武保护自己，如此，萧峰自然不会生出什么反对之心，反而非常积极。 将西夏打下来之后，西域那边也开始紧张了起来，许多小国接连出现了变故。 第145章 西域那边其实情况很复杂, 因为那里的地形还有环境，最重要的是，那里的门派势力也很复杂, 明教当年在江南起事失败，不得不撤出了中原, 搬迁到了西域, 西方魔教呢，也在那里，另外还有个不省心的就是石观音，他们都暗中控制着一些小国。 明教不是什么好欺负的，虽说之前在江南那边大败亏输，四**王, 乃至左右光明使者都栽了进去, 后来黄裳报复，哪怕黄裳报复来得比较晚, 当年的那些人都死得干净, 但是黄裳为了泄愤，也是杀了不少人的。不过明教自身传承有序，另一方面，他们的教义也能吸引一部分人，明教原本就传承自西边, 在西域那边之前也有所布置, 一些小国全民信奉明尊。而明教呢，跟白莲教一样，是个以造反为己任的教派，他们不像是寻常武林门派，他们有自己的武装力量五行旗, 都是按照军中的规矩训练出来的，在西域那边，借助于地利，他们能做的事情可太多了。 西方魔教同样不是省油的灯，比起其他几个被江湖人称为魔教的教派，像是日月神教对外就是自称神教，还有另外一个传承久远的魔教，一向是以圣教自称，而西方魔教可是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名头，他们的名头就是西方魔教，教主的名号就叫玉罗刹，一直就是衣服劳资就是反派，有本事你来打我啊的架势！玉罗刹更是出场特效就是一片黑雾，傻瓜看了都知道不是好人。可以说，在西域还有塞外的地界，西方魔教的恶名，那真的是能止小儿夜啼的。 石观音听起来是三方中势力最小的一个，实际上却是最难缠的一个，因为不管是明教还是西方魔教，好歹家大业大，石观音却是个狠毒无情的角色，她虽说有一大堆的女弟子，但是谁都知道，对她这些女弟子，她并无多少感情，这些女弟子来说对她来说，不过就是一群工具人而已，至于她那些男宠，也是一样的，石观音除了自己的容貌，什么都不在意，而以她的能力，想要捣乱那真是再容易不过，所以，她其实是最难对付的一个了。 西域这些小国差不多就在几大势力的夹缝之中生存，定期纳贡，才能让自家安稳，谁要是存了什么不好的心思，二十年前被灭国的金鹏王国就是个例子。金鹏王国王族上官氏仗着学了一门高深武功，还招揽了一些高手，居然在贡品上玩花样，最后直接被几个小国联合攻破了王宫，仅有一个小王子带着几个心腹狼狈出逃。 西域三十多个小国，平均国祚也就是二三十年左右，像是龟兹国，听起来这个名字传承了多少年了，实际上，王族早就换了一茬又一茬，无非就是没有改名而已。 如今朝廷这边咄咄逼人，西域那边有的小国自然生出了投降的心思。他们这些小国国主，真要是论起享受，未必比得上中原的寻常富户，别的不说，大漠里头环境就很糟糕，一个小国，真正能够统治的就是几片绿洲，离了绿洲，就是一片茫茫沙漠。而且，他们在国内的话语权其实也没别人想象的那么高，这些小国贵族势力其实是很强的，惹急了这些贵族，分分钟来一次政变。 而投降了中原，国主怎么着也能混一个爵位吧，就算是没有什么实权，起码做个富家翁问题不大，也省得再夹在几个太上皇中间束手束脚，左右为难。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想投降的，尤其是那些贵族，国主投降能混个爵位，他们能有什么，说不定连自己的财富都保不住，这就很坑了，所以，他们一个个都是想要对抗或者是干脆跑路的。 无论是西方魔教，还是明教，甚至是石观音，他们都是不希望西域被朝廷控制的，这对他们没好处。做了这么多年爷爷，谁想要回去做孙子呢？ 西域那边小动作频繁，一些沙盗也主动或者是被动跑出来，骚扰边境，只是如今的边境可与从前不同了，这些沙盗还有不少都是犯了罪的江湖人，被六扇门追得无法在中原容身，跑到大漠里头去的，这年头不比后世，消息并不灵通，他们哪里想得到，如今的边军和以前可是大不相同了，因此，那些沙盗但凡敢靠近边关五十里，都被边军给处理掉了，顿时，边境消停了许多。 只是，沙盗不敢出来了，边军却是出动了。 边军如今出动却是与以往不同，以二十里为界，边军推进之后，隔上五十里便开始修城，因为如今解析出了不少符箓，其中就是“化石成泥”和“化泥为石”之类的，因此，如今筑城就变得非常简单起来，大军出动之下，几天时间便是一座城池，然后，就有各种适应大漠这边沙地乃至盐碱地的作物被源源不断送了过来，等到水土固定，沙尘不起之后，又有移民逐渐迁来，不过是年许的功夫，竟是已经往大漠推进了百里，这会儿，大家都已经受不住了。 这般软刀子割肉，距离最近的一个小国王都不过就是剩下了不到五十里，再过一点，都要遇上绿洲。 那小国国主已经急得团团转，他明白，要是早早投降，还不失封侯之赏，如今大军近在咫尺，再想要投降，可就晚了！只是，如今他的命令都出不得王宫，想要投降也不能，王宫中的后妃也一个个多有打算，毕竟，她们都是出身王国贵族，自然不愿意给他陪葬，最麻烦的是，他担心那些贵族直接绑了他去邀功，将他卖个好价钱。 事实上，那些贵族的确都各怀鬼胎，只不过，大家一起献降，功劳就被分薄了，因此，一个个恨不得其他人负隅顽抗，自个独领功劳。 只是，他们再多的想法，实际上，他们也做不了主。 这里最是靠近原本的边境，原本也是石观音的传统范围，不少人都被石观音用药控制了，石观音可不希望朝廷真的征服了大漠，她自恃美貌，但是美貌这种东西，是需要呵护的。石观音自个占据了一个绿洲，又有各种奇珍异宝，一大群的弟子奴仆侍奉，加上修行了驻颜的武功，自身境界也极为高深，才能在花甲之年已经美貌如同少女一般，脸上连一条皱纹都看不见。 若是她的老巢被攻破，想再找一个合适的地方可就没那么容易了。因此，石观音不管是想要继续在自个老巢作威作福，还是想要及早找个合适的退路，都得先拖延时间。 这个小国虽说已经变成了弃子，但是就算是弃子，石观音也得发挥出足够的破坏力，起码要给朝廷大军造成足够的破坏才行，最好也搞明白，边军的实力。 石观音也是头疼，原本当年天枫十三郎将她的两个儿子分别托付给了丐帮和莆田少林，结果呢，丐帮之前被整改，朝廷不许有那么多不事生产的不安定分子，因此强制收容乞丐，即便是那些残疾的乞丐也被收容，教导他们一些生存之法，别的不说，哪怕是学一点基本的内功，给气血珠充能也能自食其力了。 南宫灵原本作为任慈的义子，可以成为下一任的丐帮帮主的，结果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壮小伙，居然想要做丐头，怎么可能呢？因此，朝廷直接将人征召了，在查过南宫灵的身世，发现他说是任慈的义子，却是倭国武士的儿子之后，自然也不可能得到什么重用，或者说是，关键的部门轮不到他，他还算是长袖善舞，因此，也就是在衙门里头跟江湖人打交道而已。 不过，南宫灵对如今自己的生活其实挺满意，他如今品秩还算是可以，而且也有不少合法的外快，不比做一个丐帮少帮主差到哪里去，如今又已经成婚生子，妻子也是名门淑女，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多野心勃勃的人，任慈其实将他教养得很好。 原本无花倒是想要找上他这个弟弟，结果朝廷之前清缴海盗，遇上了东瀛的忍者，也搞明白了一些忍术，这所谓的忍术说白了，也是一种高明的障眼法，因此，后来便针对性地搞出了一些可以勘破忍术的器具来，无花才想要去南宫灵的府邸，就被忍术反噬，差点没被六扇门抓住。六扇门其实是知道无花跟南宫灵的关系的，只是，天枫十三郎当年以自己的死为契机，将无花和南宫灵分别托付出去，本来也没安什么好心，无花虽说这么多年伪装得非常好，俨然是个得道高僧的模样，但是朝廷并不希望这对兄弟真的勾结起来。 所以，对南宫灵，官府这边隐藏了南宫灵的身份，反而给他重新编织了一个身份，跟天枫十三郎之子毫无关系，而是任慈以前一个故交好友的遗孤，南宫灵也没怀疑，毕竟，官府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骗他不是，所以，只要无花拿不出真实的证据出来，南宫灵不可能相信无花。 之后，无花就很点背，他居然碰上了原随云，原随云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自个是个虚伪的，很多时候，同性相斥，无花的性子跟原随云有些相似，因此，原随云一眼就看出了无花的本性。原随云原本就是想要抓住无花的把柄，结果一查就发现了不少有意思的事情，比如说，无花明面上是高僧，暗地里头居然勾引玩弄了不少闺中少女，其中甚至包括了神水宫的司徒静。 原随云这些年一直暗中经营，神水宫却是一直不曾叫他有过接触，如今有了这个由头，那还得了，原随云直接使了手段，将无花擒住，送到了神水宫。 两个儿子一个甘于现状，一个又落到了自己最畏惧的水母阴姬手里，石观音在中原也没多少臂助，自然也就有些束手束脚起来。 第146章 石观音自身武功高明, 歪门邪道的东西学得也多，她当年就是出身武林世家，被灭门之后逃到东瀛, 认识的也是东瀛第一流的武士ren者, 后来, 她灭了好几个武林门派, 又抓了不少武林中的俊杰给自己做男宠, 搜罗了不少武功秘籍，她本身也是悟性高绝的人物, 领悟出来的武功也是另出机杼。她既然存心将那个小国当做炮灰, 因此，教导的根本就是那等zisha性的武功, 在短时间内激发人体潜能，又喂他们吃下了从罂粟花中提取出来的药物，老实说，她对此还是有些心疼的, 她所在的绿洲种植了大片的罂粟花，但是那些是用来控制那些男宠和不听话的弟子的，给寻常的士卒使用, 难免叫她觉得有些浪费。不过要是没有这种药，这些士卒看见中原大军, 只怕一个个比一个投降的快。 石观音想得倒是很好, 可惜的是, 战斗力的差距根本不是意志能够抹平的, 纵然这些士卒一个个因为药物的作用勇气倍增，悍不畏死，不过, 在中原大军眼里，也仅仅就是如此了，无论是个人的武力，还是装备的差距，都决定了这些人发动的决死冲锋不过就是螳臂当车而已。 不过，石观音也就是需要他们拖一拖时间，她在短时间内，已经带领门下弟子，将王城的王族贵族杀得干干净净，将能够带走的财物都带走了。这还不算，石观音一向不在意人命，对她来说，天下任何事都不如她的美貌重要，因此，临走之前，她直接一把毒药丢进了绿洲的水源之中。 西域这边向来盛产各种奇毒，西毒欧阳锋就曾经炼制出一种奇毒，号称是“流毒无穷”，石观音同样擅长用毒，她最擅长的是用混毒，只要她愿意，她就能让指定的人中毒，其他人都不会有事。 而这一次呢，石观音可懒得这么浪费珍奇的毒药，直接将大量的毒药投入了绿洲的水源之中，甚至并没有如何遮掩，这纯粹是想要绝了整个绿洲的生机。 摊上这种情况，领军的将领也很无奈，不得不传信求援，不多久，就有了回音，很快就会有一批“净化符”会随着粮草辎重一块儿送过来，到时候直接将这些净化符丢入水源即可。 石观音一直隐藏在暗中，终于看到了朝廷的手段，她很想要偷取一份净化符，可惜的是，使用符箓的过程被全程监控，一直到所有的符箓在水中消融，这才作罢。 “这些符箓都是好东西，可惜的是，咱们想要申请一点，那真是不容易！”一个将领看着原本暗沉的湖水恢复了清澈，一些士卒将水桶中的鱼苗之类倒入湖水中，又撒入了一些鱼食和水草的种子，看着那些鱼苗欢快地游来游去，争相抢食之前洒下来的那些鱼食，顿时松了口气，明白湖水已经成功净化，以后饮水的问题总算是可以解决了，不过，想到符箓的神奇，那个将领还是有些羡慕。 “有什么办法，这些符箓产能有限，要不是出了这事，咱们这边还分不到呢！”另一个将领有些无奈地说道，“普通的符箓倒是没什么，据说很早之前小公爷就研究出了符箓印刷机，可是，像是净化符这种等级比较高的符箓就不一样了，暂时还是无法印刷出来的，都只能依靠那些道门真人抄录，这次能有这么多，已经是不容易的事情了！之后咱们可得再注意了，要是再遇上这种水源被污染的事情，想要申请净化符，只怕就没这次这么容易了！” “咱们也用不着着急，内阁之前不说了吗，对大漠这边，咱们不能光图快，就得稳打稳扎，先将打下来的地盘做好绿化和开发，有了一定数量的yimin之后，再往前推进，说不定到了那个时候，净化符都能直接印刷了呢！” “希望如此吧！”一个中年军官有些憧憬地说道，“这次我立下的军功，应该足够换两张回春符了，我那儿子，这回也有救了！”这个中年军官的事情，军中不少人也知道，他是军户出身，妻子也是从小认识的，两人感情也深，不过，妻子怀孕的时候出了事，早产下了一个猫崽子大的婴儿，之后妻子也没能再次怀孕，也就是说，这个中年军官这辈子也就这个儿子了！ 为了这个儿子的身体，他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这么多年来的军饷，大半都砸进了求医问药里头，后来作为中层军官，他得了一个福利，那就是一张回春符，这原本是为了用来修复这些军官自己的身体的，他如获至宝，带回去给了自个儿子，原本孱弱不堪的儿子居然恢复了不少，起码不像是以前一样走两步就要喘不过气来，大多数时候只能坐着躺着了！他后来问过了，他儿子这个情况，再有两张回春符，加上足够的营养，也就能恢复成正常人了，而且还能让他的身体更容易习武，以后前程也不用担心。 石观音暗中听着这些话，却是半点气息也不敢泄露出来，她现在觉得，自己的消息实在是太闭塞了，当年听说南宫灵被官府将身世安排得明明白白，她还琢磨着南宫灵都已经不是丐帮少主了，有他没他也算不得什么，因此，便没有让无花继续去找南宫灵，后来，无花也失去了踪影，石观音也派人去中原打听过消息，但是最后都没了下文。石观音最是珍惜自己不过，见中原如今愈发险恶，自然不愿意亲身赴险，加上她又得了一个极合她心意的男宠，哪知道，中原如今居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其实这也跟大漠本身的情况有关，大漠之中，昼长夜短，白日温度极高，元气暴戾，阳气大多数时候也极盛，因此，阴灵什么的也难以进入，因此，石观音并没有听说过阴灵的事情，她当年听说中原颁布布武令，还觉得中原那边失心疯了，并不知道具体的缘由，如今发现情况不对，顿时愈发谨慎起来。 石观音消息闭塞，但是西方魔教却是不同。 玉罗刹将自己的亲生儿子养在中原，便是完美山庄的西门吹雪，而西方魔教内的少教主玉天宝其实是玉罗刹从一个普通农户家抱来的孩子，被养得骄纵无能。玉罗刹明面上对玉天宝极为纵容，更看重的还是亲儿子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在中原武林可是赫赫有名，又有陆小凤这么个消息灵通的朋友，西门吹雪身边的管家算起来也是玉罗刹安排的人，因此，万梅山庄能得到的消息，玉罗刹也能知道。 中原发生了这样的变化，玉罗刹其实是极为欢喜的，到了他这个境界，想要进步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世界本身上限在这里，玉罗刹也是无可奈何。像是宫九的师父小老头吴明，为什么热衷于搞事，不就是因为他已经找不到上升的道路了吗？ 玉罗刹其实没那么在意西方魔教的基业，西门吹雪其实是个有道德洁癖的人，你看他每年四次出门杀人就知道了，杀的都是罪有应得之人，杀人之前还要沐浴更衣，各种仪式，所以，指望西门吹雪继承西方魔教的基业，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于玉天宝，别说玉罗刹不打算让他继承，就算是有这个打算，玉天宝也没这个能力，玉天宝文不成武不就，教中那些老人对他也殊无敬意，除非玉罗刹力挺，否则的话，玉天宝真做了教主也是被那些老人生吞活剥了的份。 因此，玉罗刹明知道情况不对，去也不去提醒那些教众，反而搞出了一场假死的把戏，打算回头就将自己洗白了，然后抓住这次世界晋升的机会，让自己也能跟着晋升。他早就搞明白了，这次的事情，道门掺和得最深，要不然那些稀奇古怪的符箓哪儿来的，佛门倒是也搞出了各种观想法门，主要就是观想什么八部天龙，还有什么罗汉菩萨之类的，可惜的是，观想法入门也困难，而且，就像是之前符箓三宗观想符箓一样，也很难有多少成果。佛门又不肯将秘传的观想法门公诸与众，流传出来的那些非常粗糙，还不如《武经》里面公布的容易入门。因此，佛门在这次是真的落后了一步。原本少林的武功其实是可以传出一部分的，可惜的是，少林封山，莆田少林那边也因为无花的事情丢了大脸，也不得不消停了下来。 玉罗刹当年也是交游广阔的人物，他少年的时候还见过逍遥子，原本逍遥子也觉得玉罗刹是良才美质，可惜的是，玉罗刹天生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本身也是西域那边贵族出身，却不喜欢什么诗词杂学，就喜欢武功，根本不符合逍遥派的收徒标准，不过，逍遥子也传了玉罗刹一门武功，算是结了个shan缘，玉罗刹后来有了一定实力之后，还关注过逍遥派的事情，因此，玉罗刹找上镇北公府也就可以理解了。 第147章 玉罗刹就是个奇葩, 他也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偏偏依旧是一副乖僻的性子，翻脸如翻书, 平时就如同一个浪荡的薄幸公子哥, 面上笑着, 冷不丁就招呼过来。 好在玉罗刹也明白, 清则的武功境界不在自己之下, 自个过来，是来求人的, 而不是来挑衅的, 因此收起了几分乖戾，不过在看到已经是个少年的顾衡的时候, 玉罗刹还是忍不住想要挑衅一番，结果就见顾衡转头看了他一眼，目中似乎有一道电光闪过，玉罗刹便觉得自己同样双目刺痛, 甚至脑中也像是被针刺入了一般，生出了疼痛之感，玉罗刹反倒是笑了起来, 看着顾衡的眼神极为热切：“原来真人不露相，本座要找的人就是小公爷你啊！” 顾衡这几年从符箓三宗中得了他们的秘法, 早早就在自己的识海之中凝结了好些个符箓种子, 这回瞧着玉罗刹眼神讨厌, 便给了他一个教训, 也亏得顾衡没有全力出手，否则玉罗刹就要神魂受损，而不仅仅是刺痛了那么一下了。 这几年符箓三宗愈发昌盛, 弄得原本刚有了起色的丹鼎派也不得不退避三舍。全真教那边，全真七子练武太晚，纵然王重阳对几个弟子都有安排，但是，这都是要靠时间的，如今江湖上的情况几乎是一日一变，全真七子教徒弟的水平也远不如王重阳，三代弟子里头，稍微出众一点的也就那几个，不管是习武，还是修道，都只能说是半吊子，全真教家大业大尚且如此，何况是另外几个教派，也就是靠着之前几位真人的名头镇着，下面的弟子多半有些不成器。 如今天地元气变化，符箓三宗又迅速抱上了大腿，如今搞出来的符箓已经变成了人们生活中的一部分，朝廷已经开始在京畿附近铺设轨道，建造符箓列车，用于运输大宗货物，乃至运输大军。横竖这些符箓并不牵扯到符箓三宗的根本，对于符箓三宗来说，他们巴不得天底下会符箓的人越来越多呢，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绝大多数流传在外的符箓，都是印刷出来的，符箓三宗里头，真正能够绘制符箓的人，其实也还是少数，但凡是能画符成功，差不多就是符箓三宗的内门弟子了，其他的，根本就是专门培养出来的流水线工人，各种与符箓有关的消耗品，绝大多数都是经了他们的手组装起来的。 因为这些人的存在，符箓三宗这些年赚得金山银海一般，这也让他们的核心弟子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参悟符箓和修行上。这其实就是一个良性循环，看得丹鼎派的几个门派羡慕得想要咬手绢。可惜的是，光是羡慕没有用，他们如今连外丹派想要忽悠人都有些拿不出手了！毕竟，符箓三宗是正儿八经显露了自个能耐的，大家都琢磨着，难怪前朝的时候，符箓三宗混得最好呢，人家是真有本事，丹鼎派嘛，一个个将自个的祖宗说得多么高大上，但是祖宗厉害，跟他们有什么关系，就像是那些和尚，拜的都是佛祖，但是，就算是禅宗六祖，也没真的成佛吧！所以，丹鼎宗难免被轻视，如今连收徒都要问了，你们是会画符的那个吗？真正天生有着什么道性的人是很少的，修道这种事情，就算是真的有出世之心，但是，那也得看自个有没有拜对门派呢！ 像是全真教，当年因为王重阳的威势，是多么威名赫赫啊，不知道多少人争先恐后拜入全真教门下，全真教最巅峰的时候，轻轻松松就能号召数万的教众，而如今呢，那真的是远不如当年了。 全真教那边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家也不全是依靠道法立身的，在大多数人眼里，全真教主要还是个武林门派，虽说全真教如今除了一个周伯通之外，并无宗师高手，不过，全真教的武功却是中正平和，哪怕一开始进境极慢，但是只要你一直修炼，那么就能一直进步，这是许多功法所不能做到的。绝大多数内功心法当内力积蓄到一定程度之后，若是不能转化为真气，那么就差不多到顶了，甚至随着你的身体开始走下坡路，内力可能还会衰退。而全真心法就没有类似的问题，某种意义上来说，全真心法能一直将人体机能保持在一定的状态，所以，内力能够一直积蓄。可以说，全真心法属于那种只要你活得足够长，那么，总能积蓄到足够打破玄关一窍的内力，成为先天宗师。当然，除非资质绝佳，心境也跟得上，否则的话，想要做到这一步，怎么着也得花个百八十年。 所以，全真教如今干脆就当做一个正统的武林门派经营，不再多掺和丹鼎宗的事情，朝廷颁布的《武经》终究只是基础，想要修行高深的武功，还得拜入那些门派才行。这也绝了那些小帮派的路子，这些小帮派自身的武功秘籍还未必比得上《武经》上的呢，所以，他们也很难利用武功来招收帮众。何况，以前的时候，底层的百姓商户并无保护自己的武力，所以不得不屈从与这些帮派，给他们上交保护费，如今，就算是随便一个在街头做小买卖的小贩，都有一身不能说差的武功，哪里是普通的帮众能欺负得了的。 所以，许多那等小帮派如今都已经混不下去了，也就是那些有着还算不错武功传承的武林世家和门派还能存在，只是也不能像是以前一样，忽视朝廷，朝廷如今除了六扇门管武林不法之事之外，有另外设了神武司，专门管着武林门派，若是不在神武司备案，那就是非法的宗派，要被神武司打上门来直接封禁。 丹鼎宗各个支脉又不能如全真教一样将自己当做武林门派，他们对于武功其实是比较鄙夷的，门内唯有护法道兵才会习练武功，作为门内弟子的护法。但是，他们培养道兵的成本，可比寻常武林门派教导武功高多了，丹鼎宗各个支脉的护法道兵对外声称是黄巾力士，除了需要修炼内功之外，还得修炼外功，因此，需要大量的药物进补，这成本可就高得厉害了，若是大规模收徒，谁也撑不住。这就让他们比较尴尬。 丹鼎宗之前与符箓三宗有些不睦，事到临头，还是得老老实实低头，毕竟，关系到自家道统传承，若是以后连靠谱的弟子都收不到，绝了传承，他们这一代人就算是道脉的罪人了。 因此，熬了几年之后，他们就不敢继续矜持下去了，只得传信给符箓三宗的宗主，表达了示弱之意，表示，大家虽说修行道路不同，最终却是殊途同归，何况算起来，大家拜的都是三清，一个祖师传下来的道统，那便是兄弟了，如今自家这边落魄，做兄弟的，还麻烦搭把手才是。 修行之人毕竟不能真的六根清净，真要是如此，王重阳也不至于林朝英死了还要争强斗胜，说什么“重阳一生，不若与人”了、丹鼎宗服软，符箓三宗自然心怀大畅，只是现在的问题就是，符箓三宗自个的修行道路还得靠着别人呢，更别说丹鼎宗那边该如何了。 道门各派之间其实交流很多，并无多少故步自封的意思，虽说真正的核心道法不会对对方讲述，不过，其他的大家并不会如何隐瞒，反而会互相交流作为参考。尤其是魏晋时候，流行清谈，佛门因为五胡之故，在中原愈发昌盛，一度压得道门喘不过气来，那时候，为了对抗佛门，道门的交流更加频繁，你瞧着那些天师传下来的各种道书，一个个写得玄之又玄，只看得云里雾里，像是黄裳哪怕是个半路出家的状元，也染上了这个毛病，《九阴真经》里的经文也用上了道门的各种隐语，搞得梅超风陈玄风两口子练得走火入魔，生生将一门玄门正宗的武功练成了邪功。可以说，《九阴真经》当年若是落在寻常人手里，只怕也是差不多的下场，唯有那等对道家经义有所了解的人，才能读懂其中的含义。可想而知，道门之间，其实互相对对方的加密手段都有所了解。无非就是多少而已。 符箓三宗当年无可奈何的时候，不是没研究过丹鼎派的道法，只是，最终也没研究出什么名堂，也只得作罢。 丹鼎宗呢，也是差不多，他们也研究过符箓三宗的符箓，可是，若是没有被点破关窍，他们也难以入门，何况，对他们来说，研究别家的道法也就是为了触类旁通，真的改换根基，那就是欺师灭祖了。 丹鼎宗亲自上门求教，甚至连同当年丹鼎宗几位老祖的手书也愿意拿出来给大家参详，最终符箓三宗这边商议了一番，只得表示，他们其实对于自家道法目前也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主要还是有高人指点。 这话一说，丹鼎宗一方面觉得果然，另一方面，又觉得荒谬。 第148章 佛门有转世灵童之说, 道门也是相信宿慧的。如那位吕祖，大家都相信他就是有宿慧的人，前世也是天界大能, 因此才能年纪轻轻就变成人们口中纯阳仙人。丹鼎宗的南宗六祖也是差不多, 他们同样没几年就修炼到了其他人难以企及的境界, 但是, 听到符箓三宗的人说顾衡短短数年, 就将符箓三宗的根本典籍融会贯通，凝结了符箓种子, 对于符箓的认知也极为深刻, 他们差点都要以为顾衡是符箓三宗的那位先祖转世了。 丹鼎宗对此自然是难以置信，不过符箓三宗信誓旦旦, 丹鼎宗顿时也有些心动，当下便下了决心，要去拜访一下。 顾衡对于丹鼎宗的道法自然也是很感兴趣的，外丹之法也就算了, 受过科学神教洗礼的顾衡真不觉得什么朱砂水银硫磺之类的东西能练出什么丹药来，也亏得这个世界对于许多东西压制很大，□□什么的威力都比较小, 就算是炸炉了，这些道士又有一些武功在身, 危机感都很强, 所以很容易就能避开, 不会出什么问题。顾衡很怀疑外丹之法在传承过程中出了错, 被一代代道士给解读错了，就像是西方那些炼金术士一样，为了保密, 将配方层层加密，以暗语指代，结果后人没掌握解密的方法，就将配方理解错了，以为是用各种重金属和矿物炼丹，比起炼丹来，顾衡更相信这是古代方士的炼金术，可以用来炼制各种合金或者是假金的。 倒是内丹之法，按照顾衡从外面流传的一部分道书里头的理解，顾衡就意识到，这是一种以自身为鼎炉，将精气神凝聚起来的法门，不过具体是怎么回事，顾衡也不清楚，如今等到丹鼎宗的人自动送上门，顾衡觉得自己可以解惑了。 不懂道门诸多术语的人，若是跟道门的人一块论道，就会很吃力，他们连论道都喜欢搞得玄之又玄，也难怪当年跟佛门争锋一度落于下风。看看佛门是怎么争取信众的，寺庙里头开俗讲，佛经里面讲述的也都是一些比较易懂的佛祖菩萨的事迹，一听就能明白，总之，甭管原始佛教的教义如何，到了中原之后，被中原一代代高僧翻译包装之后，字字句句都是佛祖的慈悲，都是在导人向善，因此，尽管历代王朝多次灭佛，却依然扑灭不了佛教的生命力。毕竟，佛教的教义是真没多少问题，也真的很能吸引底层百姓的信仰。 而道门呢，情况就不一样了，佛门里头，很多高僧都是草根出身，他们甚至未必有多少文化，因此，佛经什么的，拗口的也可以有，但是，更多的还是那种比较简单易懂的，让这些僧人可以循序渐进。而道门，从成立以来，就是精英化的作风。老子是周王室的图书管理员，道门的另一个代表是轩辕黄帝，乃是华夏文明的源头之一，以至于如今的王室，别管怎么改朝换代，追溯之下，都是轩辕黄帝的血脉。轩辕黄帝当年何等文治武功，自然是那个时代的精英，即便是如今，黄帝内经也被学医之人奉为圭臬。 道门在传承的过程之中，有名有姓的几乎都不是底层出身，南华真人庄子也是贵族，要不然也不至于能被举荐做官，无非就是他不乐意而已。汉室初期以黄老治国，可以说，汉朝开国前面几十年，黄老一派都是处在权势这个金字塔的顶端。等到董仲舒“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黄老之学不再是显学，而是向着宗教化发展，但是依旧是许多家族乃至阀阅的传承。像是东汉末年，太平道大贤良师也是得了南华真人的传承，他自身也不是真的寒门出身，五斗米教，天师道什么的也是从那个时候传承了下来，等到魏晋南北朝的时候，道教在佛教的刺激下正式成立，道教的代表人物，无一不是当时的精英，出身也绝对不低。道教那个时候，主要的传承方式还是家族传承，加上魏晋时候清谈的作风，大家都喜欢玄而又玄的东西，道教的经义也是在那个时候基本形成，最终，各家传承的经义说得好听点是玄奥，说得难听点就是纯粹难为人。一条经义，放在这一派是这个解释，放到另一个人嘴里，又是另外一个解释，都能说得通，至于评判标准吗，呵呵，还真没有。 道门那时候跟佛门辩经，多半都是输家，偏偏最终还是没有吸取经验教训，依旧喜欢玩高屋建瓴，虽说一直保持着影响力，但是也就是那样了，不得不走上层路线，暗中鼓动灭佛，反正我说不过你，争信徒争不过你，那我就从物理层面上毁灭你！ 也亏得佛门也是狗改不了吃屎，总是广收门徒，兼并土地，还公然放高利贷什么的，可谓是生财有道，谁家喜欢看到一个占据了大量财富，还不需要服徭役纳税的宗教呢，一两个也就算了，偏偏佛门势力膨胀速度一向很快，一旦膨胀得超过了皇帝的底线，都不用道门如何挑拨，上面就会琢磨着灭佛了。 不过如今嘛，佛门自个不争气，将自个的名声臭掉了，总要等到风头过了，才能出来，只是如今，情况又是不同了，丹鼎宗跟符箓宗还有妥协的余地，佛门可没有。佛门给的是虚幻的希望，符箓宗给的是真实的好处。中原百姓求神拜佛最是讲究实际不过，没有好处，有什么值得信奉的。 丹鼎宗为了是否要给顾衡观看自家根本典籍的事情，也是讨论了半天，最后才算是达成了一致，只要顾衡不将自家根本典籍泄露出去，那么，就当顾衡是自家弟子一般看待了，甚至，他若是能够解决丹鼎宗的传承问题，给顾衡一个客卿长老的名分也不是不行。 因此，顾衡不久之后，就得到了丹鼎宗各个支脉送过来的根本典籍，甚至有南宗六祖的手书，这些可是战乱的时候，南宗的弟子费尽心思保存下来的，丹鼎宗几个支脉之间尚且不愿意互相交换，如今却都落到了顾衡手里。 透过那些很多时候都显得佶屈聱牙，云里雾里的文字，顾衡却是真正看到了古人的智慧。某种意义上来说，没有一定的智商，那真是不要想着去修道，三年能出一个状元，但是未必能出一个能解读道经的人。 之前道门之中有人跟门下弟子开玩笑，你不是修道的料，连道经都读不懂，不如收拾一下行李，下山考状元去吧！这其实也凸显了黄裳的难得，黄裳那真是天生的修道种子，修订一下《万寿道藏》，就自行领悟了道门玄功，要不是当年道门不知道黄裳的事情，只怕早就上门抢人了。可惜，等到大家听说了《九阴真经》的时候，黄裳已经不知所踪了。 王重阳当年也是丹鼎一派，夺得《九阴真经》之后，对于黄裳之才，那真的是自愧不如。毕竟，黄裳修道，纯粹是半路出家，深得无为之道，不知不觉就悟通了道家的道理，修成了道门的玄功，他奉命处理明教之事的时候，虽说不懂武功招式，但是光凭着一身道门内功，已经是宗师一流，以至于明教在黄裳手下死伤惨重，最后只得拿黄裳的家人泄愤。 可惜的是，一直到《九阴真经》横空出世，道门才知道黄裳其人，若是早早将其接引到门下，不愁道门不再出一个六祖一般的人物，只是黄裳后来发现仇人都老死之后，将《九阴真经》撰写下来，便彻底隐世不出，也不知道如今怎么样了。 顾衡在结合了丹鼎与符箓两个支派的典籍之后，只觉灵感爆棚。不管是丹鼎宗还是符箓派，都是来源于老子，甚至都可以说是文始真人关尹，这位当年在函谷关遇见老子骑牛而来，一路西行，挂印而走一路侍奉，得了老子《道德经》五千言，日日听老子讲道，之后就一直在终南山修行，因为一卷《道德经》，文始真人开辟了一脉道统，经过多年下来，各个弟子又逐渐选择了其他道路，最终延伸出了道门如今的各个支脉，文始真人在道门的神仙谱系之中也被代代加封，如今已经是文始帝君。 从道门的诸多典籍之后不断推演追溯，顾衡竟是还原了当年文始真人留下的道统，只是，道法这种东西，也是未必今不如古，《道德经》流传这么多年，那是高屋建瓴的理论，并无具体的修行之道，文始真人的修行之法，也并不适合如今的时代，只是经过追溯，顾衡却是把握到了世界这么多年来发生的变化，对于道门这么多年来道法的演变也有了清晰的脉络，站在前人的高度上，顾衡竟是把握住了修行的核心。 他原本就凝结了符箓种子，如今随着他的感悟，精气神不断凝聚，竟是真正修成了一道法力。 而在外面那些道门宗师的视角里，他们的望气之法却是看到，有纯阳紫气从天而降，浩浩荡荡落入顾衡闭关的精舍，似乎还有金花坠落，仙音激荡，一个个目瞪口呆。 第149章 经过这么一遭, 再次出现在顾衡面前的时候，这些道门宗师一个个都变得谦卑了不少，闻道有先后, 达者才为先, 顾衡虽说年纪小, 但是, 他短短数日, 进境就远在他们这些老朽上头，这一对比, 自家简直就是吃白饭的。 顾衡也不藏私, 他本身就是来自一个知识分享的时代，那时候只恨人不学, 没人会真的将自己知道的东西藏着掖着，因为你这边藏着掖着，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其他人都超过你了！因此, 他将自己所了解到的那些都一一说来，他也没有将那些道理说得玄之又玄，反而直截了当, 倒是叫一帮老道纳罕的同时，又有些羞愧。他们之前将东西给顾衡, 却没有将历代祖师的注释也给他, 可以说, 他们给了原本, 却没给密码本。结果人家自己翻看了一下就将其中真意还原出去来了，甚至还将自家几代祖师都没搞明白的东西搞明白了，只觉得自家是枉做小人。 顾衡倒是没在意这些想法, 东西本来就是别人家的传承，自己也就是梳理了一番而已，并不觉得自己真的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这个世界的上限就在这里，就算是世界消化了那个阴灵世界，本质应该也不会提升太多。 这些阴灵这几年在中原没讨到什么好处，寻常的阴灵并无多少智慧，但是就算是野兽，该有的本能还是有的，因此，这些阴灵在中原这边，是越来越少了，往西北一方面人烟稀少，一方面元气暴戾，所以，中原那边那些地方算是倒了大霉。那里原本就有豢养毒虫，供奉鬼神的传统，阴气煞气都很重，那些阴灵到了那边，简直是如鱼得水。甚至出现了不少强大的阴灵，一些部族要不是逃得快，又有一些对付所谓鬼神的手段挡着，几乎就死绝了。 那些小国平常的时候往往会跟中原捣乱，但是，如今都要亡国灭种了，哪里还顾得上继续作威作福，臣民都死得七七八八，自家也受到了严重的威胁，哪里还坐得住，他们一边上表请求内附，人也跟着内附的文书一块儿来了。 朝廷也对南方的土地很感兴趣，那些小国因为各种原因，明明占据了一年三熟的膏腴之地，但是，居然还过得捉襟见肘，当然，贵族王族是可以穷奢极欲的，倒霉的是下层而已，中原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废除了奴隶制了，连部属这种东西也随着门阀的消失跟着不见了，前些年，当今更是下旨废除了贱籍，名义上，中原这边就算是奴仆也有了一定的人权。而在那些小国呢，农奴是正常现象，上头的人享受着来自中原的各种奢侈品，那些农奴还得用原始的工具，带着枷锁作业，简直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针对这些内附的小国，王族自然可以封爵，那些原本的贵族本身也携带了不少财富，他们日子也能过得不错，底层的小民也不能一开始就跟中原百姓一视同仁，这种事情唐朝的时候早就证明是百搭。当年唐太宗因为自身具有鲜卑人的血统，说什么别人重华夏轻夷狄，我独爱之如一。结果安史之乱之后，那些异族的将领对反叛大唐可是没有半点心理压力，而后来辽国的崛起也跟这事少不了关系，因为在唐朝的时候，大量的先进技术因为李世民的爱之如一流传到了异族手里，从此，他们也有了锋利的武器，有了相应的生产能力，大量的工匠，如此才得以继续强盛下去，将前朝逼得不得不年年岁贡。 所以，朝廷这次颁布的诏书就是，yimin需要一条的条件才能真正拿到中原的户籍，比如说，给中原纳多少税，才能成为真正的中原百姓；也可以参加中原的建设队，满多长时间，就能获得户籍，若是你习武，那么，生产多少气血珠就能获得户籍，若是你有着出色的才干，很好，中原欢迎你！ 这些yimin对此并无抗拒，事实上，他们原本在自己的国家日子多半也过得不怎么样，如今比以前挣钱多，吃得好，穿得好，就算是建设队之类的地方辛苦一些，但是也天天都有工钱，一天三顿干饭，午餐还有几片大肥肉，这简直是做梦都想不到的好日子，他们不乐意才怪呢！因此，一个个干活特别积极主动，不管是交税，还是参加徭役，半点也不推脱，恨不得多交一些，多干一些，才能早点过上汉人的好日子。 这些西南东南之类地方的小国，在被中原纳入统治之后，大群的武林高手被征召过去，直接拉网一样交叉扫荡，好将隐藏的阴灵找出来，那些成了气候的强大阴灵，更有宗师强者亲自出击，将其击杀。 中原别的不多，如今高手那是层出不穷，神武军和六扇门都对愿意加入的人广开方便之门，只要能立功，要功法有功法，要资源有资源，被顾衡修改过的许多功法也被放入这两个衙门之中，只要真有这个资质，那么就能学习，因此，几年的时间，很是培养出了一批年轻的强者出来，反倒是弄得老一辈的强者有些混不下去了。 像是金九龄，这家伙原本作为神捕还算是有面子，但是等到诸葛小花上台，他手底下四大名捕，哪一个不比金九龄强，何况，金九龄私心很重，生活奢侈，虽说他也有一些看似合法的外快，但是，只要懂得一定经济的人都知道，这些外快其实是撑不起金九龄这般奢侈的生活的。 最终，金九龄只得去南王府做了客卿，至于改行做绣花大盗什么的，那还是算了，金九龄日子过得很舒服，不想把自己送上绝路。毕竟如今敢开镖局的，哪个不是狠茬子，金九龄是少林的俗家弟子，以前有少林罩着，如今少林自个都自顾不暇了，他这个少林俗家弟子就也不值钱了。 南王府因为生了个儿子长得跟当今特别相似，暗中起了李代桃僵的心思，结果这事却被人告发了，金九龄还没做两个月的客卿，就等到了朝廷的大军，南王府被满门抄斩，金九龄一力辩解自己对其中内情丝毫不知，也亏得他在六扇门和朝堂还有些关系，几个好友帮他作保，才算是解脱了嫌疑，但是之后嘛，他的前程算是一片灰暗了。 金九龄这样的并不是个例，以前就算是给朝廷效力，这些高手也多半是宗门出身，像是峨眉派的苏少英，他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又有一身好武功，官场上头混得还算不错，但是关键的时候，他肯定更看重峨眉派。而如今大批的高手就是草根出身，是六扇门和神武军自个培养起来的，根正苗红，所以，朝廷更信任这些。那些加入朝廷的宗门弟子在这方面总是缺了一点，在晋升的时候往往就会受到影响。 总之，如今不管是军中，还是其他衙门，都有不少高手，中原这些年日子好过，人口滋长，下一代人的体质也比之前一代人强，因此，越往后，中原积累的实力只会更强。尤其南方各国内附之后，那些肥沃的土地也得到了充分的利用，还有那边本身就有许多特别的植物，一群改良植物上瘾了的人简直是老鼠掉进了米缸里，光是各种大米，就搞出了许多品种，还有人真的搞出了树上长的大米，不过不再是稻穗，而是果实，果实剖开，里面就是一粒粒晶莹的稻米了。 如今种地也比以前效率高，一方面是各种气血农机的出现，另一方面还是符箓的问题。光是靠堆肥，对于粮食产量的提升有限，而如今呢，借用道家的符箓，可以恢复地气，培养地力，滋润作物，原本种的也是高产作物，产量因此大增，农户反而少了许多辛苦。种植新的作物朝廷又有补贴，因此，许多农户都乐意改种新品。 像是在南方各国，大肆开垦农田显然不现实，就算是围造梯田，也是费时费力，一个不好，就是水土流失，三天两头发山洪，出泥石流的下场。所以，还是种树比较方便。 总之，因为时间的问题，阴灵压根没能真的掀起多少风浪，而随着顾衡感知能力地增长，因为人道昌盛，气血如虹，世界意识也变得强大起来，那么被世界俘虏的阴灵世界如今也只能是垂死挣扎，平白给世界增加底蕴。但是这也说明那个被俘获的世界本身并不算强大，或者说，规则比较单一，本源也不够雄厚，因此，垂死挣扎都不够有力气。 所以，这个世界会有一定的进步，但是想要得到本质上的提升，那么可能性不会很大，也就是说，以后这个世界或许突破大宗师会容易一些，大宗师的上限也会高一些，但是，想要突破到更高的境界，世界只怕就不能支撑了。 顾衡对此倒是无所谓，他就算是如今，还是处在底蕴积累的阶段，所以，对于追求世界晋升和自己本质的提升并不着急，而这些人，却是早就急了，因此，得了顾衡点破关窍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闭关修行了。 第150章 不管怎么说, 那也是一个世界，即将被毁灭之前，总会有个爆发的, 江湖很快就乱了起来。 前些年的时候，江湖一直还算是平静，大量的高手不管是自愿，还是被自愿, 都被官方收编或者是约束住了。像是小老头吴明, 他倒是想要反抗，毕竟，他实力强大, 性子不安份，可惜的是，他非常倒霉, 被薛慕华非常没有章法地打了一掌，然后就得了癌症，还是癌症里头都非常难缠的淋巴癌, 直接就是晚期, 整个免疫系统都在造反。 薛慕华这些年医术愈发精深，对于各种疾病的机制也非常理解，人体其实是一种非常精密的机器, 一个地方出了问题, 那么接下来只怕整个身体都要造反。 对于吴明这样的大宗师来说, 按理说, 他已经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当一个神医用灵素真经出手, 扰乱了他本身的阴阳平衡之后，他也要倒霉。尤其，薛慕华出手很重，吴明几乎是在很短的时间内，免疫系统就开始发生病变，吴明差点当时就被反噬，这也就算了，更倒霉的是，薛慕华担心他这个大宗师还有别的底牌，居然又让他的神经系统发生了病变，堂堂一个大宗师，直接被变成了个老年痴呆。 这很大地震慑了江湖人，吴明他人如其名，虽说实力很强大，但是在江湖上，知道他的人寥寥无几，每个都是江湖上了不起的高手，但是，他实际上寂寂无名，可是，他之前出手的时候，那声势，那威力，傻子都知道，这绝对是个了不起的高手。结果，这等高手，在当年从来不为武力而出名的薛慕华近乎有些笨拙的攻击下，居然成了如今这副惨样，这简直让人怀疑，习武到底有什么用了！ 当然，薛慕华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因为有清则这个师叔祖给他托底，清则用自己的真气甚至还有一部分精神力，帮助薛慕华隔绝了吴明的攻击，还破开了吴明的护体真气，这才造成了吴明的惨状，可惜的是，其他人不知道，还以为薛慕华如何了呢！ 薛慕华一战成名，但是他自个知道自个的斤两，实际上，即便是学成了这般神功，他对自己还是不够自信，丁春秋那边这些年躲在星宿海，借助于星宿海的毒物还有他本身配置成的各种毒药，一直还活得比较滋润。朝廷这边虽说有实力扫平星宿海，但是主要是没必要，丁春秋一贯深得“苟”道，当年害了无崖子之后，因为李秋水的阻拦，他也不敢继续追杀，就算是后来骗得李青萝因为他是李秋水的姘头，是自己的继父，还骗李青萝叫了不少“爹”，他也不敢真的再去招惹李秋水。他当年在无崖子那边很不受重视，哪怕他武学天赋比苏星河强得多，但是无崖子宁可等着苏星河将那些杂学学完，再将北冥神功传给苏星河，也没考虑过丁春秋，丁春秋只能偷偷摸摸地学，靠着自己从李秋水那里套到的一点诀窍，搞了个所谓的化功**出来。李秋水当年拿着小无相功引诱他，他才下了决心干掉无崖子，但是李秋水给他的小无相功是加密过的，他其实并不理解女人的心思，李秋水恨无崖子是真的，爱也是真的，一时推动丁春秋对无崖子下了手，她就等着无崖子求她，自然不能容许丁春秋继续追杀。 丁春秋曾经试探过追杀苏星河，回头就被李秋水教训了一顿，不过，李秋水也没真的亏待了丁春秋，星宿海给了丁春秋之后，李秋水就再也没有回去过，当然也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原本还算是灵秀美丽的地方，早就被丁春秋经营成了一个毒窟，李秋水最爱的就是美丽，本身也是有些洁癖的，哪里会喜欢这等地方。 不管怎么说，丁春秋主要祸害的还是塞外，星宿海那边要清理也要花大代价，因此，朝廷这边一直没有下决心对星宿海动手。 而函谷八友呢，虽说在顾衡这边其实都学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武功，可是他们一个个本身就属于那种没有多少武道意志的人，各种杂学学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但是说到习武，一个个都比较苦手。要不是顾衡针对他们的所学，创造出了不同的武功，他们一个个除了本身的造诣之外，论武功，也就只是二流人物，结果一个个突破先天，成了宗师了，依旧对自己很不自信，总想要等到万无一失再出手。再万无一失，无崖子都要寿尽了。 事实上，以薛慕华的医术，已经足以给无崖子做神经外科手术，矫正无崖子错位的骨骼和神经，但是，无崖子做了这么多年废人，唯一的收获无非就是真气愈发浑厚精纯，他早就用真气重新构建了气血循环通道，一旦手术矫正，这些气血通道就会出现问题，无崖子起码要散去大半的真气才行。所以这事也只好一直拖着，薛慕华他们师兄弟八人自个怂，主要是如今他们如今不像是从前，本来就没有报仇的希望，遇上丁春秋，无非就是个死而已，所以那时候反而没什么畏惧，如今自身本事大了，偏偏星宿海那边研究毒药的水平同样是一日千里，一些邪派之人一度从星宿海弄到了一些毒药，很是在江湖上掀起了一些风浪，薛慕华为此还焦头烂额了一阵子。 清则瞧着这些师侄孙的怂样，只觉得无语，为了增强薛慕华的自信，这才导演了这么一出。薛慕华自个也被自己惊呆了，你都能干掉一个大宗师了，自己也是宗师级的人物，还是神医，只要心存防备，星宿海那些毒药对你能有多少用处，你这个资质，难不成还想要成了大宗师，再去对付丁春秋不成？到那个时候，丁春秋说不定骨头都能打鼓了？你以为你是黄裳啊，隐居深山修炼武功，出山的时候，仇人都老死了？ 薛慕华信心大增之后，就带上了几个师兄弟，一路气势汹汹地去了星宿海，星宿海那边爆发了一场大战，丁春秋被薛慕华如法炮制，身上那叫一个百病缠身，光是伤寒就得了不止一种，骨骼也出现了病变，长出了骨刺肿瘤，直接瘫痪了，总之，丁春秋那真的是生不如死地度过了他最后的时光，薛慕华提升了他的神经敏感度，他最后是活活痛死的，这才算是给无崖子报了仇。 老实说，一直隐居在擂鼓山的苏星河在看到弟子意气风发地带回了丁春秋堪称是惨不忍睹的尸首时，整个人都是懵逼的。函谷八友当年被逐出师门，之后也很少跟苏星河通信。苏星河这么多年虽说在江湖上还有些耳目，但是他担心丁春秋寻仇，加上还有个瘫痪的无崖子要照顾，无崖子的事情，他从来不敢假手于人，生怕无崖子还活着的事情泄露了出去，也就是薛慕华，前几年被清则提了一嘴，就是你要是能救你师祖，那么，你师父一定会收你重入门墙之类的话，薛慕华才知道，自家师祖还活着，也明白为什么苏星河这么多年一直龟缩起来，躲避丁春秋的追杀了。苏星河不仅是怕连累自己的弟子，还怕丁春秋对无崖子再次下手。 所以，苏星河虽然知道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不小的变化，但是还真不知道，这些变化里头，自家弟子居然也掺和在了其中，还得了极大的好处。 不管怎么说，天下有数的高手，就算是几个性子乖僻的，也不得不老老实实遵守朝廷的秩序，至于那些不肯遵守的，也只好请他们去死了。像是十二生肖，一个个坏事做绝，为首的魏无牙仗着会打洞，连邀月这等高手也敢折辱，结果被几把种子洒下去，直接变成了肥料。 但是，原本已经稳定下来的江湖秩序，随着一个接一个的高手走火入魔，顿时又发生了极大的改变。 六扇门和神武军齐齐出手，镇压江湖秩序，那些高手在被镇压之后，就会立刻自爆，他们身上的古怪气息就会如同瘟疫一般传染，一开始大家没有防备，以至于损伤惨重，等到之后凡是出手之前都会清场，并且配发清新凝神，驱逐邪祟的符箓，这才避免了这样的情况，但是，饶是如此，这接连出现的事情，也让朝廷为此焦头烂额。毕竟，这些走火入魔的高手根本没有什么预兆，突然就冒出来，然后就开始大开杀戒，还有人搞一些古怪的祭祀仪式，弄得乌烟瘴气。民间虽说武力大增，但是对上真正的高手，还是欠缺了不少。 这些所谓的走火入魔，根本就是那个即将被吞噬的世界最后的疯狂，不管是夺舍，还是什么，总之，来自那个世界的各种负面的因素化作了一颗颗种子，播撒到了天下，谁也不知道这些种子落到了什么人身上，会不会生根发芽，最后造成大患。 道门那些闭关的宗师也不能继续闭关了，佛门已经出手，想要借此机会挽回自家的影响力，他们的几种观想法，对此非常有效，比如说药师王琉璃佛观想法，甚至地藏王菩萨观想法都能在一定程度上镇压那些邪祟，朝廷不得不再次对佛门进行了妥协，道门自然不能任由这个竞争对手再壮大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小孩又双叒叕感冒了，咳嗽，气喘，咳得跟喉咙里有风箱一样，呼吸急促，担心他发热，晚上都不敢多睡，今天总算是好点了，虽说还咳嗽，起码不喘了，真是松了口气！今天就这样了，下周会补上昨天的更新。 第151章 整个江湖乱糟糟的, 镇北公府，顾衡却面临着催婚，长宁长公主这些年因为儿子的缘故, 愈发尊贵，当今算是明君，长宁长公主又是同母的姐姐，若非长宁长公主并无什么权欲贪婪之心, 她很容易就能成为另一个馆陶长公主一类的人物。 儿子出息了, 长宁长公主就想要给儿子安排一门婚事。这也是正常的事情，这年头，正常的顺序是成家立业, 先成家后立业。而顾衡呢，虽说年纪小，但是做出来的成就足够九成九的人感到羞愧了, 所以，既然年纪到了，也该成家了。 顾缜在这种事情是并不会反对什么, 就算暂时不成, 慢慢相看也是无事，哪知道，顾衡沉吟了一番之后, 却干脆拒绝了这件事。 长宁长公主疑惑地问道：“为何？你若是觉得朝堂上那些王公之女不合你的心意, 想要在江湖上找也可以, 为娘不是什么拘泥身份的人！”顾衡如今这样的身份, 就算是皇子也未必能有他这般自在，若不是皇家没有适龄和辈分相当的公主，当今是很乐意让外甥变女婿的。就算是这等武力为尊的世界, 对于许多女子来说，顾衡依旧是个难得的金龟婿，别说顾衡还极为能干，就算是个纨绔，那也是镶了金边的，出生就有了打底的爵位，每年太后和皇帝都各种赏赐，可以说，一辈子享受不尽。 但是顾衡也是在权利中心打过滚的人，这个时代又不比后世，这个时代还是笃信神鬼之说的，顾衡搞出了这么多的事情，可以说，他的贡献，就算是改朝换代也是抹杀不了的，日后是足以跟上古那些姓氏后面带“子”的先贤供奉在一起的。 问题是，死去的那是圣人，活着的就是炸弹了！王莽当年名声多好啊，也是那一代的圣贤，将自己包装得金光闪闪，瑞气千条，他要是早早死了，那肯定是陪葬帝陵，在汉家宗庙供奉的，偏偏他干脆利索篡位了，他要是真的成了也就算了，他还输了，没比得过天命之子刘秀，然后，他就成了反面典型了。 谁家皇帝摊上这样的亲戚不害怕啊，顾衡年纪小，或者没这个心思，但是顾缜年纪也不大，他还是军中出身，当年提携的旧部也不少，所以，别看当今每次看到顾衡都亲亲热热的，什么都肯赏赐，实际上心里头还不知道如何警醒呢！尤其，顾衡深得道门拥护，道门如今这般昌盛，随随便便就能鼓动不知道多少教众，万一顾家起了什么心思，那该如何是好呢？ 所以，顾衡这个身份，不管娶的是谁，上头都不会放心。顾衡不需要自己的妻子给自己增加什么光彩，只要他有了后人，那么就意味着，顾家有了传承，若是他们家有了什么心思，那么，谁能控制得了呢？ 何况，顾衡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一个寻常女子，因此，对于皇帝来说，最好顾家这边不要有后，然后皇家给顾家过继一个孩子，然后，也就顺理将顾家的功劳人望什么的，收入皇家了。 这些也就是当今的一些隐忧，他不可能直接将这些话跟自己的母亲，跟自己的姐姐说，哪怕觉得自家外甥和姐夫都不是什么有野心的，但是这个世界上，人是会变的。谁知道他们在之后，会不会觉得生活没什么挑战性了，想要当皇帝试试呢？这不是没有先例的，像是那个吴明，直到干掉他之后，大家才知道他这些年到底做了什么事，要不是他只想要坐享其成，让太平王世子宫九顶在前头，以他搞风搞雨的能力，只怕很容易就能掀起一场大乱。 顾衡也不好跟自家亲妈说，我现在这个样子，结婚什么的，纯粹是刺激舅舅。当然，最重要的是，顾衡其实对于成婚什么的，并无期待，第一世的时候，对于妻子，他还保留了几分热情，等到第二世的时候，那就纯粹是责任感了，他既然无法对一个女子赋予真心，又何必去耽误人家的青春呢？或许对方不在意，但是，顾衡委实不是很愿意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因此，顾衡只得跟长宁长公主说道：“母亲，我心慕大道，无心情爱之事！” 长宁长公主听得，一双细长的柳叶眉几乎要立了起来，她直接一拍桌子，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就算是道门，正一派也是不禁嫁娶的，何况，你又没出家，顶多就是个在家的居士，怎么就不肯娶妻了？” 顾衡见长宁公主在那里偷换概念，也是无奈，他只得也跟着耍无赖：“母亲，我年纪还小呢，急着成婚作甚，现在民间那些女孩子，不在家养到十**岁，都不肯定亲嫁人，我这个年纪，何必要早早成婚呢？” 如今女子能习武，还能参与到一些手工业生产之中，她们天生细心，因此做起来比男子强，尤其，各种符箓机器的发展让需要苦力的工作也变得比较少了，所以，男性在工作上头，并没有比女性多多少优势，相反，在很多行业，追求利润的工厂主更喜欢聘请女性，所以，现在女孩子在家也是能顶立门户的，谁家舍得让女孩子早早嫁人，给婆家做牛做马。甚至，一些女孩子不喜欢嫁人，直接结伴自梳，自个养自个的，也是正常的事情。当然，这种事情毕竟是少数，年纪大了，总归是要被催婚的，真正那等不肯嫁人的，无非就是受过一些伤害，不肯再相信男人而已。 长宁公主被顾衡这般一说，也是有些无奈起来，牛不吃水不能强按头，不过，长宁公主不明白儿子这幅少年的皮囊下，已经是活了好几世的老鬼了，当然，顾衡心态其实很年轻，他一直以来心思如一，本心执着，从未有过偏移，因此，他的眼神中也从不会有老年人的沧桑，尽管心中并非不懂那些权谋，却依旧保有一颗赤子之心，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个活了很长时间的老鬼夺舍。 长宁长公主只觉得顾衡是还没开窍，不知道女人的好处。她顿时有些后悔，之前就该按照规矩，给顾衡准备几个房里人，正常情况下，顾衡这么大的贵族子弟，或者说是官宦乃至富贵人家的公子，这个年纪，早该有人教导人事，让他们知道女色是怎么回事，才能不沉迷其中，当然，若是选的通房丫头不好，刻意引诱，叫家里的公子食髓知味，沉迷女色，那也是有的。但是这只是少数情况，谁家通房丫头敢这般，被上面知道了，那真的是自个找死！ 长宁长公主之所以之前没想过这回事，主要是听顾缜说，顾衡如今修行也在关键时候，不要被影响了，回头坏了他的修为什么的，结果长宁长公主觉得，真要是自个这个儿子不婚不嗣，那还不如当年让他做个纨绔呢！以前人家说什么悔教夫婿觅封侯，长宁长公主并无这般感慨，毕竟，顾缜是功成名就才回来娶她的，之后就是一心一意在她身边，几乎就没有再离开过。结果在儿子身上，反倒是有了这般感受，折让长宁长公主着实有些郁闷，等到顾缜从外院回来的时候，难免抱怨了几句。 顾缜却不像是长宁长公主这般心急，他笑道：“男孩子怕什么成婚晚呢，我都二十七八了，才得以娶了公主你，衡儿如今还小呢，有什么好着急的！” 长宁长公主叹道：“人家这个年纪，起码都要对女孩子有些好奇了，他呢，我身边几个漂亮丫头在他面前晃悠，眼睛都不带偏一下的，这孩子，不会到今天都不知道女孩子是美是丑吧！” 顾缜也不清楚顾衡的想法，只是在那里劝慰妻子，江湖儿女素来成婚很晚，那些老大一把年纪，还浪迹江湖的也是不少，他这般一说，长宁公主更是生气起来，迁怒道：“都是你，叫他认识这些人，一个个没带个好头。那什么楚留香，陆小凤，就算是花家那个七童，看着都是人中龙凤，结果一个个都是光棍，你儿子见了，自然觉得成婚这种事情没什么必要！” 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决定好好梳理一下顾衡的人际关系，将那些不带着儿子学好的人都先隔绝开来，然后带儿子跟那些早婚的表兄弟什么的多交流交流，甚至，连以前怕儿子学坏，不愿意跟儿子说的那些公主家流连青楼的浪荡子，都可以叫过来跟儿子一起玩，总要叫儿子知道女人的好处才是。 问题是，对于顾衡来说，他见过的美人，那真的是海了去了，尤其是上辈子的时候，基因修正技术的发展让整个社会几乎就没了丑人，孕期就会使用基因修正技术，选取夫妻双方的优质基因作为遗传因子遗传下去，然后生出来的孩子，一个个自然不会丑，很多人觉得自己长相不够完美的，还可以在成年的时候再选择一次，也就是所谓的“捏脸”，再次微调自身的容貌，让容貌变得更加和谐自然，这等整容技术安全可靠，要不是法律有限制，那个年代的真人演员都能直接按照剧本随时捏脸！见识多了之后，美色对他来说，也就是那回事而已。 顾衡这边为了母亲催婚的事情不胜其烦，都想要偷溜了，但是之后，他心中就生出了一种奇异的预感。 第152章 顾衡头一次跟世界意识有了简单的交流, 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丫的玩脱了。那个世界其实只是另外一个世界脱落的碎片，因此, 才那么极端，只有阴属性的法则，但是，那毕竟来源于一个高等的世界, 即便是虎落平阳, 也不是没有半点底牌，世界意识之前吞得太猛，以至于如今骑虎难下, 腾不出更多的力气来应对那个世界的反扑了，说不得就要反客为主，反过来成就了那个世界。 世界意识如果真的有感情的话, 这会儿已经哭唧唧起来了。他自个培养的那些气运之子如今都还没有真正成气候，这也是因为世界意识当年投资的气运之子太多，想的大概是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是这直接导致了那些气运之子如今实力远远不足, 至于那些大宗师们，呵呵，他们固然是一时人杰, 但是在世界之间的战争层面上, 还是欠缺了一些。 世界意识可不是什么懂得什么客气的, 不过相对应的, 它也十分明白什么叫做等价交换。顾衡投生此间的时候，世界意识就知道了这位就是个过客，当然, 绝大多数世界都不会拒绝这样的过客。事实上，除非是一些因果网络非常严密的世界，否则的话，绝大多数世界其实都非常欢迎所谓的穿越者。主要是，世界需要变数，变数这种东西带来的各种变量对于世界本身也是有利的，像是那位万神之神艾欧的世界，别说是普通的穿越者了，众神之中，很多神系都是穿越过来的，艾欧对此非常欢迎，甚至，有人都疑心艾欧自己其实都不是本土的神呢！当然，若是穿越过来的是那种随随便便就能翻江倒海的大佬，那世界就得掂量一下，这位会不会反客为主了。像是有些本身概念就横跨了多个次元的强者，他们都不用真身穿越，一点概念传播出去，都能够影响到许多世界了，对于有些蒙昧的世界来说，或许是好事，因为这能够引导世界的进化，但是对于一些本来就有了自己的进化道路的世界，那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甚至可以说是入侵了。 这么说吧，有的世界，就像是典型的yimin国家，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大杂烩，所以，并不介意各种yimin的到来，甭管你是合法yimin，还是非法偷渡，世界意识都不会在意。当然，你要是个废物，也别怪世界意识将你生吞活剥，连渣渣都消化掉了。据说有的世界，就喜欢诱骗这样的穿越者，让对方反复重生，在一次次的重生中，将对方所蕴含的不属于本世界的法则都解析剥离干净，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也会给予对方相应的各种成就，让其变成命运之子一流，总之，各种逆天翻盘，不过，等到穿越者的利用价值没有了，也就可以game over，不会再存档重来了！还有的世界呢，属于那种保守派，对于穿越者是那种谨慎的态度，你来可以，但是，你要是整天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动不动就要逆天灭天之类的，那么对不起，老天爷也不是白给的，会让你知道，没有相应的能力，逆天会是什么下场！ 而顾衡这样的，对于各个世界来说，绝对是非常受欢迎的那种，若不是不能给出对等的代价，这些世界宁愿让顾衡留下来成为本世界的神明。顾衡本身作为时空旅行者，别看实力现如今其实非常一般，真要是放在虚空之中，位格几乎跟那等多元宇宙神明相当，无非就是顾衡如今无法真正掌握这种力量而已，一旦顾衡真正掌握住了这种力量，那么，他不管是在东方仙庭，还是在万神殿，或者是在其他那等横跨多元宇宙的组织之中，都能够具备一个帝君、主神的尊位。 而这个世界嘛，将自个全部打包卖了，资源都不够培养出一个最普通的多元宇宙神明的，所以，根本不可能留住顾衡。原本指望着顾衡能够给世界带来更多的变化，如今，世界意识也只能指望着顾衡帮忙解决如今这个问题了，为此，世界意识也得ren痛付出一部分的世界本源，作为给顾衡的报酬。 对于世界意识来说，世界本源是最宝贵的东西，那等气运之子，就得到了一部分的世界本源，但是，这其实是肉烂在锅里，这等气运之子，死了之后，世界本源还是要回归天地的，甚至因为他们在活着的时候，造成的各种变量影响，还会对世界本身的发展产生一定的促进作用。没错，对于世界来说，什么命运之子，气运之子，都是工具人，世界就是个投资人，最后总要连本带利收回的。 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是再舍不得，世界意识也得放血了，要不然，自个的意识都要受到冲击，最好的情况，也是只能对对方融合，不可能真的得到完全的控制权了。这就像是原本想要夺舍，结果面临对方的反扑，不光不能吞掉对方的意识，还很可能会被对方吞掉，在这样的情况下，还是老老实实进行场外求助吧！ 因此，世界意识很是老老实实地跟顾衡的意识进行了联通，这也费了它不少力气，因为它如今绝大多数的力气都花费在对抗那个世界上了。 顾衡盘算了一下世界意识给出来的好处，老实说，其实很有吸引力，世界本源这种东西，就像是行走在各个世界的通用货币一样，你拿了这个世界的本源，到另外一个世界也是能用的，谁也不嫌自家钱多不是。当然，正常情况下，世界本源都是以其他不同的形态出现，比如说，功德，比如说气运，不过，一般转化成这种形式之后，你去别的世界想要用的话，就得打点折扣，因为这已经不是纯粹的世界本源了，掺杂了点别的东西。而这个世界意识呢，给的就是纯粹的世界本源，以后，顾衡还能凭借着世界本源随时降临这个世界，并且，在这个世界永远享有一个崇高的位格。虽说这只是个小世界，就算是听起来位格很高，实际上也就是个名头，没有太多的权能，毕竟，世界本身就那么多本源之力，还得用在自身的演化上，连册封神祗都不肯，哪有那么多本源可以挥霍。所以，除了世界本源之外，其他的好处对于顾衡来说，也就是个虚名而已。当然，若是日后，顾衡超脱多元宇宙，或许这个世界也会因此得到一定的顾衡权能的辐射，也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顾衡可没想到这么多，对于世界意识的求助，他还是答应了下来。起码这个世界意识还算是比较靠谱的，但是另外一个残破的世界的意识可就不一定了。别以为世界意识就没有shan恶之分了，或者说，对于世界意识来说，纯粹的人类道德观念内的shan恶不存在，但是，它们本身却也是有阵营区分的。像是深渊的意识，那就是混乱邪恶，很多世界意识的阵营，其实跟自身的法则力量也有关系，而那个即将被吞噬的残破世界，看它的力量属性，就能够猜测出对方的意识偏向什么，总归是偏向混乱的，而一个偏向混乱的世界意识若是占据了上风，自然会对世界产生相应的影响，起码人道秩序会发生剧变。顾衡几辈子都是投生在了人族，自然站在人族的立场，或者说是人道的立场。人族本身，就是一个需要秩序的种族，因为人族天然就是一种社会性的种族，想要形成这样的社会性，秩序是必要的。一个混乱的毫无秩序的世界，对于人族来说，便是一场灾难。 顾衡答应下来之后，他便进入了闭关状态，这让长宁长公主有些不乐意，毕竟，她前脚才说了要让儿子去相亲，还暗中安排了不少桥段，什么英雄救美，卖身葬父都是寻常，各种款式，不同性情的美人也被长宁长公主安排好了，甭管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或者是江湖儿女，温柔体贴的，刁蛮任性的，古灵精怪的，那真的是应有尽有，就等着看顾衡偏爱哪一款了！ 哪知道，你这边出招了，人家根本不接招，去闭关了，只教长宁公主觉得一拳打在了空处，好不郁闷。长宁公主不觉，但是，清则以及道门那些宗师们本身因为修行功法的缘故，境界也高深，已经到了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与天地交感的境界，因此，他们知道的东西要多一些。 顾衡没有选择在京城镇北公府闭关，而是在城外玉泉山中，这座山原本叫做御泉山，因为山上有一个泉眼，水质极佳，曾被定为皇家御用，后来，皇室式微，这座泉眼也就不仅仅是皇家御用了，达官贵人也能用。当时的皇室干脆下了旨意，表示泉眼乃是天造地设，并非皇家私有，所以，天下百姓都可汲取。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寻常百姓谁会到这么远的地方来取水，真正用的还是有钱有闲，不怕耽误人力物力的达官贵人。 在这些道门高人的视角里面，玉泉山上如今那真的是气象万千，清则在顾缜前来询问的时候，叹息一声，神情复杂：“衡儿大概的确是天选之人，如今已经将要得道了！” 第153章 长公主　顾衡借助于自个本身的位格, 帮助世界意识镇压了那个倒霉的残破世界，当然，他也得到了很大的好处, 两个世界从孕育开始的经历都被顾衡看在了眼里。 这对于如今的顾衡来说, 那真是一场大机缘了。像是这个世界，它还真不是什么星球的结构, 就是一个次位面, 天空中的星辰, 包括日月在内, 其实都是真正那些日月星辰的投影, 也就是说,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不完整的，不过，经过这一次的蜕变，世界应该可以发生一次大的跨越。 这个世界其实没什么好说的, 其实就是从一个次位面开始, 渐渐演化成了如今的世界，因为其本身具备元气, 又受到自身主位面的影响，因此才会演化出各种武道来。 而另外一个残破的世界就倒霉了，那个世界惹上了大敌，直接被某位大能一巴掌给拍得四分五裂，这个残破的世界就是原本世界的一部分阴土, 阴土的法则其实是不完整的，只有跟阳世的法则对应起来，才会是真正的世界。 任何生物，都会本能地渴望进化或者说是补全, 世界也是一样，那个残破的阴土世界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世界，让自己重新成长成新的阴间，当然，若是它能够掌握新世界的主导权，那就再好不过，它跑路出来，可不是为了给别人送礼包的。因此，它选择了一个并不算强大，对于元气的利用还挺粗糙的世界，最重要的是，这个世界没有阴土，还遵循着非常原始的轮回，人死之后，灵魂不会进入阴土，而是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直接消散，然后灵魂物质会重新组合起来，成为新的生物，所以说，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来世。 阴土的存在其实不是为了给灵魂什么生机，事实上，除了极少部分的世界，绝大多数世界都不存在所谓的轮回转生，阴土的存在是为了最大效率地利用人的灵魂，连同记忆甚至是罪孽也是一样。而若是没有阴土，这些记忆，因果，罪孽之类的，很多都是被平白损耗掉了，不利于世界本身的循环。 因此这个世界这么多年来，为了孕育自己的阴土世界，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一直以来也不曾成功，结果平白一个桃子从天而降，顿时忽略了里面可能噎死自己的桃核。 顾衡搞明白了阴土存在的意义，还从阴土的记忆中看到了一个曾经辉煌的世界，不免有些激动起来。他成为了时空旅行者，为的不就是见识到不同世界的精彩吗？不过，强如那个世界，最终在面对大能的时候，也只有崩溃的下场，这还是那个大能手下留情了，要不然的话，那个世界就不是四分五裂，而是直接毁灭了。 顾衡想到那个阴土记忆之中最深刻的那一幕，一只手自天外而来，不过是轻轻悄悄往下一拍，就像是拍在了一块酥饼上一般，直接碎裂开来。这让顾衡真的是有些心动神驰，虽说顾衡并不喜欢破坏，不过，对于力量的追求却是不变的。 比如说，他若是有了足够的力量，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哪里还需要如今这般，只有等自己恢复了记忆，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 不管怎么说，有了顾衡的压制，世界意识总算可以集中所有的力量，将那个阴土的意识给慢慢吞噬消灭了。 对于世界意识来说，或许这只是一段很短暂的时间，而对于人类来说，这时间那是真的叫人觉得漫长了。 长宁长公主从一开始的愤怒，到后来的担心，再到后来都开始狐疑起来：“衡儿真的闭关了？不会是你们合起伙来骗我，他已经跑了吧！” 顾缜简直要被长宁长公主逼得想要去跳河，他是真心喜欢这个妻子，但是儿子的事情，他是真管不了，儿子早就比他这个做老子的强了，一向又特别有主意，还有一群师长护着，顾缜多说一句，就能面对一群道门前辈的白眼。何况，有这么个儿子，那真的是无可挑剔，按照清则的意思，哪怕他一辈子就是个废物点心，生了这么个儿子，也足以让他名传千古了。 这话只弄得顾缜无话可说，这一次，他也不是没怀疑过，闭关这种事情，以前不是没有，但是，以前的时候，好歹隔个那么三两天，最多也就是十天八天，总要吃点东西的，但是这一次，放在闭关的山洞外面的食物，可是已经几个月没动过了，要不是清则他们坚持，顾缜都想要进去确定一下儿子是不是还在了。 顾缜学的就是单纯的武功，哪怕已经是先天宗师了，对于许多事情依旧没什么感觉，也没有什么望气之术，根本不知道，在一众师长那里，自个儿子俨然已经差不多就是神仙了。 在通晓望气术的人眼中，玉泉山如今那是天天异象纷呈，如水一般的元气源源不断地灌入玉泉山中，这里以后定然是了不得的洞天福地，道门那边可是已经开始运作起来了，准备回头就想办法将这里扒拉到道门的名下，不管是哪一派，总归不能便宜了外人。 倒是终南山这个所谓的道门祖庭变得有些尴尬，这里的确也是稍有的福地，出过许多的道门高人，当年王重阳占据终南山，在道门内部也是引发了一些争执的。王重阳是个半路出家的，虽说修为高深，但是当时，没几个人看好他能撑得起这个摊子。王重阳算得上是英年早逝，收下的弟子嘛，也有些差强人意，全真七子传教的本事其实也有，但是，真要是说起道学的修为，也就是马钰还强一些，其他人嘛，老实说，还真是有些不够，他们在江湖上更多的是以武功文明，丘处机这个最常行走江湖的，还是个脾气暴躁的，要不是有全真教这个名头，他这张破嘴，都不知道能得罪多少人。别的不说，黄药师当年跟王重阳其实关系还不错，结果轮到全真七子的时候，简直被全真七子气得想要直接一巴掌扇过去。 不过，终南山那边，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占据的，好歹全真教还算是人多势众，声势浩大，在寻常信众那里比较有市场，其他的道脉难免有些曲高和寡。再有就是，终南山放在几百年前，那是在关中之地，权贵眼皮子底下，更有利于传道，现在嘛，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天高皇帝远了！ 但是如今玉泉山这边却是不同，这里反而是天子脚下，尤其，若是顾衡真的升仙，这可真的是道门圣地了，起码终南山也就是文始真人修行之地，并非飞升之所，而顾衡这个样子，这声势，比较传说中的文始真人可强多了。 只是顾衡一直不出关，一帮道门前辈一个个都有些觉得自己养气功夫不足了，一个个只急得抓耳挠腮，真是担心出了什么差池。 顾衡这一个闭关，足足持续了两三年，在那些道门前辈眼里，玉泉山上的气象又是一番变化，除此之外，整个天地都有了极大的变化，冥冥之中，他们就意识到，这一切跟顾衡少不了干系，一个个都是向玉泉山方向行了一礼。 长宁长公主这两年也知道顾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也是着急不已，她还真担心儿子跑出去当神仙了，虽说有句话叫做天底下没有不孝的神仙，问题是，也没几个神仙成仙的时候父母还在啊！ 还有就是，顾衡不会直接闭关的时候就直接飞升了吧，自己还能见到儿子最后一面吗？长宁公主越想越是懊恼，她不知道其中究竟，还以为是因为自己催婚，所以儿子干脆懒得继续待在家里，反而跑去一心清修，想要直接成仙了。 好在长宁长公主的担心没有变成现实，顾衡出关了，虽说他的确可以随时脱离这个世界，但是他的确还是放不下父母，何况，这个世界还是有许多值得研究的地方的，所以，干什么这么着急呢？ 不过，顾衡也跟长宁长公主将话说明白了，如今自己的情况，跟寻常凡人是真的不同了，除非是有个大宗师跟自己一起，才有一丁点的可能性能够生下孩子，其他的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生命层次不一样，进化程度不同，那是真的会产生生殖隔离的，所以，长宁长公主要是想要含饴弄孙，还是想办法跟顾缜再生一个吧！ 长宁长公主被顾衡这么一说，差点眼睛都鼓了起来，这小子，让她担惊受怕了两年多，如今居然还调笑起自己来了。她琢磨了一番，忽然觉得，生儿育女对她来说，并非是什么必须的事情。说白了，作为公主，就算是死了，也是不必葬入夫家的祖坟的，一般都是陪葬皇陵，无非就是规格和距离皇陵远近的问题，也不用担心日后无人祭祀。至于顾缜，对于传宗接代什么的，也并不热衷。江湖人原本对此就非常淡漠，江湖人大多是脑袋提在裤腰带上生活的，自个还朝不保夕，谁会真的有多在意什么子嗣传承了，很多时候，对于江湖人来说，儿女还不如徒弟可靠。一般，不孝顺的儿孙是正常事，但是欺师灭祖的徒弟其实不多。 长宁长公主瞧着顾衡摆明了不想成婚，便也不再强求，但是回头进宫之后，还是跟太后与皇帝抱怨了一番，太后还想着是不是劝镇北公纳妾，皇帝却说道：“皇姐与镇北公伉俪情深，何必弄个什么侍妾碍眼，何况，叫一个侍妾所出之子承了爵位，也太便宜他了点！依朕的意思，皇姐若是不嫌弃，朕膝下也有了好些个儿子，甚至皇孙也行，过继一个给姐夫或者是外甥，也算是给朕省一些钱米！” 皇家爵位并不轻给，尤其是皇子，皇子的爵位一般是亲王郡王，绝大多数其实也就能落个郡王的爵位，开国的时候，还有宗室能混个封地，如今，也就只能圈在京中领俸禄而已。而且，这个爵位也是要代代降等的，几代之后，也就跟寻常平民无异。而镇北公这个爵位，几次加封之后，是世袭罔替的，那才是真的与国同休。若是过继的不是顾缜，而是顾衡，那更是改朝换代都少不掉的好处，所以，除非是志在皇位的皇子皇孙，否则的话，他们宁愿过继给镇北公府，起码这是真的实惠。 皇帝这么一说，长宁长公主顿时觉得，这似乎的确是个不错的主意，不过她也不好直接做主，便说道：“这事我却是不好随意做主，我得回家问一问才行！” 皇帝也知道这事不能自家这么说就行了，毕竟，哪怕是顾缜和长宁长公主，其实也还不算老，他们若是真打算再生，事情就变得尴尬起来了，所以，这事也就是给个引子而已，叫长宁长公主觉得还有这条路可选。 长宁长公主本也不是什么城府深厚的人，因此回去之后，就跟顾缜说了这事，顾缜心念一转，就明白了皇帝的心思，他这是担心顾家名气太大，回头尾大不掉，控制不住了。不过，皇帝虽说平常的时候看着极有气度，但是，做皇帝的人，多疑并非错处，反而是一种应有的素养。正常的皇帝，就没有不多疑的，真要是什么都相信下面的臣子，那还是趁早完蛋吧！ 顾缜本来也不是什么贪恋权势的人，没这个必要，真要是他想着什么王权富贵，当年不是没有机会。因此，顾缜便干脆说道：“既然陛下有这个心思，那自然也是咱们的运道，我如今修为愈发深厚，原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这事也可以问一问衡儿，他若是乐意，不如过继一个，充当他的儿子，以后也算是传承有序！” 长宁长公主一听，便说道：“如此，那就只能过继皇孙了，如今可还没有呢！” 顾缜笑道：“衡儿才多大年纪，本来也不必着急，甚至，咱们活着的时候都不必着急！”顾缜才不相信皇家会直接过继一个小孩过来呢，年纪小，早早就养熟了，心里头未必将自己当作是皇家人，说不定回头反而生出一些不该有的心思。 再有就是，皇帝如今也没有立储，还在看待皇子的贤愚能力，最好的肯定是不能给顾家的，但要是给个蠢笨不安分的，那就不是恩典，而是纯粹是给他们添堵了。 所以，这事根本急不得。而且他们寿命长的很，皇帝就算是修行了武功，但是就算是内力深厚，境界也不算高，做皇帝的人，也少有长寿的，说不得等下面皇帝登基了，他们还好好的呢！到时候，过继的人选还得看下一任皇帝，难不成下一任皇帝宁可便宜兄弟侄子，也不想着自个儿子。 所以这事，如今就是镇北公府跟皇家直接达成了默契，至于具体怎么回事，还是等到时机到了再说。 这一任皇帝果然没有等到那一天，就算是他已经是活得比较长的了，也是一样。他活来七十多岁，期间还经历了两任太子一死一废，最后登基的已经是十七皇子，没办法，皇帝活的时间长，下面儿子未必活得过老子。而镇北公府这边，顾缜和长宁长公主都好精神着呢！ 这两位活了一百多岁才先后过世，此时在位的，已经是长宁长公主的侄孙了。 顾衡在父母过世之后，也懒得继续跟皇家多说什么，只是留了一封折子，然后自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虹化飞升了，又留下一段神仙传说。 第154章 聊斋之国师 这真的是一个神神鬼鬼的世界了, 顾衡头一次听说这些事情的时候，那是真的有些无语，又有些期待。 上辈子他并没有真的出家, 虽说后来也被历任皇帝都加封了一个又一个的尊号, 后来大家都默认他是从小入道了。但是，这一世, 他却是真的早就出家了。 他这一世的身份并不低, 是原太子之子, 不过, 前太子前几年就病重过世了, 太子的孩子还小, 自然不能越过其他儿子去立皇太孙，很快，当今又另外立了一个儿子做太子，然后, 故太子的子女就比较尴尬了, 尤其，顾衡还是嫡长子。 其实顾衡这个身份, 封个闲散的王爷并不为过，结果呢，那位新封的太子是个小心眼的，故太子本来就是嫡长子出身，性子也宽和仁厚, 上面太后皇帝，下面文武官员，都很难对他有什么挑剔，至于立场什么的也没说的, 事实上，绝大多数官员其实巴不得早早立储，上头态度明确了，他们也省得因为站队的事情头疼。一般有储位之争，往往是上头自个给了下面人希望。 因为这个缘故，新任太子觉得大侄子有些碍眼，谁知道是不是还有人怀念故太子，觉得应该立太孙呢？ 因此，新任太子便找了人装神弄鬼，正好那时候圣上染了点小病，然后就说圣上冲撞了什么神明，又忽悠了一阵子，说是要有个命格贵重的子孙替圣上出家侍奉神明，圣上便能寿数绵长云云。 圣上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又看到了自己最疼爱的嫡长子因为一场大病就这么没了，顿时更是起了世事无常之感，对于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寿数愈发紧张起来，然后，几个道士和尚，加上钦天监那边一块推算，就算到了顾衡头上。 顾衡的亲妈，也就是之前的太子妃也是出身大家，若是她只有顾衡一个儿子，只怕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能立马发疯，但是，偏偏她不止一个儿子，她还有一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哪怕小儿子才断奶。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好说的，一边是拒绝之后，三个孩子没一个能落到什么好下场，甚至想要多活几年只怕都是奢望，一边是舍了长子，女儿能被封公主，小儿子将来就是板上钉钉的亲王，还能三代之后再降爵，能做到太子妃这个位置，自然不可能是什么只知道儿女情长的人，因此，最终，顾衡就在城外玄清观出了家，道号玉陵。 不管怎么说，顾衡出家也是为了皇家，因此，顾衡哪怕年纪小，在玄清观的身份也是最高的，这边伺候的也都是专门挑出来的，一个个说是出了家，实际上依旧是如同皇家的世仆一般侍奉顾衡这个观主。 实际上，圣上并不愚蠢，事情过了之后，也就明白这事是新太子的算计，不过，就算是如此，他也没改变主意，毕竟，刚立了太子，就因为这事来否认太子的权威，这对于朝廷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别以为皇帝就真的一言九鼎，事实上，废太子这种事情，每一次都会面临着腥风血雨，即便是那等极为英明神武，手腕声望都足够的皇帝，想要下定决心废太子也绝非易事。何况，圣上也能理解，再说了，让侄子出家，又不是直接下杀手，可见这位还算是有些手足之情，并没有真的赶尽杀绝，因此，圣上最终默认了这一点，不过，对玄清观却多有赏赐。 像是玄清观这边，说是道观，但是只要顾衡愿意，享受什么的，还可以如同他在东宫做皇孙的时候一般。而太子呢，也并不介意如此，毕竟，顾衡都已经正式出家了，可见他已经被排除了皇位继承人的序列，与其对顾衡紧追不舍，还不如防备一下其他兄弟呢！ 因此，这几年的时间，顾衡其实日子过得还算是比较舒服的。但是，等他恢复了本我意识，就发现，这个世界是真的具备许多超凡力量，和仙神传说的世界。 民间那边或许许多就是一些奇人异事，而在皇家，许多事情却并不会绕过皇家，说白了，龙气是一种极为克制各种超凡力量的能量，在龙气覆盖范围之内，不管是你修佛修道，还是什么妖魔鬼怪，都会受到龙气的克制。像是佛道两门那些得了朝廷敕封的还好，他们能够在龙气压制下发挥出相应的力量，而对于那些妖魔鬼怪来说，他们几乎不能出现在那些龙气比较集中的地方，因此，一般繁华的城镇，等闲是不会出现什么妖魔的，何况，各地还有城隍土地这样的地祗，另外，什么山神水神之类的，也都是存在的。 顾衡也亏得他如今已经没了皇家的爵位，虽说依旧有着宗师的身份，却是皇家御封的道士，因此，他就算是修行，也不会受到龙气太多的克制。 事实上，这个世界，掌握了各种术法的人其实不少，不过很多就是一些障眼法之类的，比如说，一些街头卖艺耍把戏的，他们就会一些幻术，搞什么天宫摘桃，砍头剖心之类的把戏，其实都是幻术，民间一些下九流的人物，也掌握了一些偏门的把戏，之前道录司就破获过好几起拐子将拐来的孩子封入鸡蛋，或者是变成羊羔什么的瞒天过海，然后将人卖掉的案子。 这些法术或许原本也是玄门正宗，但是在民间流传多年，早就失了其中真意，变成了歪门邪道，修行起来就有伤天和，只是，朝廷对此也是难办，佛道之人，虽说会派出门下弟子加入道录司为朝廷效力，但是，那也不过就是对朝廷的妥协，换来朝廷不会对自家发展有所压制而已，自然不会派出多少真正实力强大的弟子，一般就是让弟子去走个过场，历练一下。道录司人手不够多，实力也不够强，所以，即便是民间有各种掌握了稀奇古怪法术的人存在，但是朝廷对此也只能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对方不借助这些法术胡作非为，那么，朝廷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好在真正明目张胆利用法术为非作歹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术法这种东西，修行起来其实是很困难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这个资质，何况，那些歪门邪道的术法不仅入门困难，修行起来也非常困难，很多时候对自身也是一种极大的折磨，可以说，是标准的魔道。因此，不是那等狠人，是不会修行这些术法的。 真正对百姓容易产生各种伤害的其实是那些妖魔鬼怪一流，好在龙气克制他们，或者说是王朝的体制的力量，对于这些妖魔鬼怪都有着极大的伤害，普通的士兵，集成军阵，都能借助于军阵的血气煞气还有相对应的龙气，对那些妖魔鬼怪产生伤害，所以，即便民间不算太平，局势总还是能克制得住。 顾衡以前的时候，可从来没有亲眼见识过什么妖魔鬼怪，不过，一些术法是见过的，像是皇家饮宴的时候，道录司偶尔会卖弄一些术法作为宴席上的消遣，不过，他们那个很多就不是什么障眼法了，当然，这也是要下血本的，皇宫可是龙气最强的地方，道录司虽说得了圣旨敕封，不过，也就是在一定程度上减少龙气的压制而已，并非真的完全不怕龙气的压制了。 前几年过年的时候，故太子还在，顾衡还尝过一个出身一个叫做朝天观的地方道士种出来的香瓜，滋味很是不坏。 顾衡如今在玄清观，虽说各种道书一大堆，但是修行的方法却没有，修行这种事情，是要有人带着入门的，一般的教派，都是不乐意收出身皇家的子弟的，皇家因果深重，你收了一个，后面拔出萝卜带出泥，就是一大堆。修行门派与寻常门派并不相同。寻常门派更喜欢那等有根底的弟子，有家有口，来历清白，这等弟子呢，才不会背叛，才能与门派休戚与共。而修行门派却是不同，他们需要的是减少不必要的因果，因此，他们宁愿选那等六亲断绝的孤儿，省得日后断不掉的麻烦。 顾衡这等身份，上面有祖父祖母还有生母，还有一串的弟弟妹妹，另外各种血亲也有一大堆，他就算是天纵奇才，也没人乐意收他做弟子，万一回头借着这一重的关系，皇帝来要一颗延寿药，想要长生不死，谁承担得起这个因果呢？ 顾衡觉醒了前尘之后，再翻阅那些道书，就有了别的领悟，他上辈子的时候，就领悟了不少道法，这些东西互相之间自然是有些相同的，甚至上个世界的道法精妙之处其实并不下于这个世界，无非就是世界本身能级不同而已。一个天地元气浓度比较低的世界，发展出来的道法对天地元气的利用效率和技巧其实是要强不少的，因为他们的修行本身就要精打细算。而这个世界嘛，六十年就有一次帝流浆，平常的日精月华，说不定都能在山野之中点化出各种精怪来，寻常百姓，死的时候怨气深重，都容易化作厉鬼，可见这个世界的元气是何等活跃。 因此，在其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顾衡悄咪咪真正入道筑基了。 第155章 顾衡入道并未引起什么大的动静, 可以说是悄无声息。这也是顾衡想要的，毕竟，他如今的这个身份, 颇有些微妙之处, 故太子的嫡长子，若是因为父亲去世的缘故, 丢了皇位什么的, 倒是没什么好说的, 毕竟, 这只能说是故太子的命不好, 才叫他这一脉以后只能说是寻常宗室了。但是, 以故太子的身份，他的孩子，封一个亲王，两三个郡王, 总不算过分。而顾衡呢, 理所当然怎么都该是个亲王。 结果他最后只能出家做个道士，谁知道他有没有生出什么怨怼之心呢？因此, 就算是当今圣上，虽说对这个孙子有些愧疚，因此，什么稀罕的东西都没忘了往玄清观送一份，逢年过节的赏赐都是第一等的, 但是，心里头难道就真的毫无芥蒂？所谓胸怀利器，杀心自起，这个算是从头到尾都只能被动承受, 从天潢贵胄沦落到只能做一个道观的观主，换个人都要发疯了好不好，若是他有了相应的力量，还因为本身的身份，不会受到多少龙气的压制，那么，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所以，顾衡这边找不到修行功法，有一个原因就是，上头那两位不允许。 有着这样的觉悟，顾衡这边自然不能大张旗鼓地表示自己开始修行了。好在身边伺候的那些也都是寻常人，最多也就是会一些武功什么的，至于道录司那边，更是不可能没事关心玄清观。道录司的那些佛道之人，代表的是宗门对朝廷的臣服与妥协，另外，这些人呢，支取的俸禄主要也是各种修行资源，他们除非是需要他们出手，那么，会有相应的公文帮他们屏蔽龙气的压制之力，平常的时候，随意使用超出一定限制的法术，都是会被龙气压制的，因此，他们才不会浪费时间来关注是否有人入道呢！ 顾衡入道之后，身边的人同样没有感觉任何异样，他们和往常一样，侍奉着顾衡做好了早课，然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顾衡出家这几年，一直以来性子都是淡淡的，寻常也不喜欢叫人跟着伺候，身边这些人呢，对他的忠心其实也有限，他们真正忠心的其实还是上头那位，毕竟，当今圣上才能对他们生杀予夺，而顾衡呢，终究还是年幼。去年的时候，故太子的孝期过了之后，圣上就给顾衡的那个嫡亲的弟弟赐下了爵位，为平王，封号其实一般，但是却能承袭三代再降爵，而从那之后，故太子妃，如今的平王太妃，就再也没来过玄清观。 顾衡年纪不大，也没个长辈看顾，虽说看着如今圣上对他还算是看顾，但是那点子愧疚又能用几年呢，所以，这些人呢，对顾衡并无多少畏惧之心，甚至有一些，还觉得是顾衡耽误了他们的前程。 顾衡也懒得去想，这些人到底能不能用，他本来也不是喜欢依赖别人的人，玄清观这边，方圆十里都是玄清观的产业，除了这些道士之外，下面还有许多佃户呢，所以，这些道士不堪用，他还能去选别人。他的身份是桎梏，却也是一重保护，别的不说，他既然是承担着为社稷祈福的责任，那么，谁也不敢真的让他出什么事，要不然，岂不是说对方有危害社稷之心？ 所以，在新君登基之前，顾衡的安全还是能够得到保障的，等到新君登基之后，就算是对方有什么心思，顾衡也有足够的能力去应对了。 顾衡这边做过了早课，然后便回了自己的静室之中，决定好好规划一下。 在这种道法显世的世界，饿肚子其实不是什么问题，元气充沛能提升粮食的产量，还有，各地的土地，本身也担负着相应的职责，像是玄清观这边，也有一个土地庙，这里的佃户每年会在特定的节日祭祀土地，以保证土地肥沃，风调雨顺，地里粮食丰收。所以，顾衡暂时没必要再去搞什么粮食改良，得做点别的事情，比如说，跟这里的土地先打好关系？ 各地的土地城隍来源不一，不过大多都是那等积累了一定功德的魂魄，他们的功德并不足以让他们转生为天人，但是投胎嘛，也没那么多王侯将相人家给他们投胎，何况，很多人其实并不是非常乐意投胎就是了。投胎之后，说是自己，其实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 因此，若是有能够成神的机会，还是有很多人愿意的，如果能够积累足够的功德，那么品秩可以更进一步，或者选择转生为天人，不过，这个功德那真的是海了去了，所以，真正能够升级的土地城隍其实是少数。 像是玄清观附近的土地，勉强算得上是肥差了，这边原本就是皇庄，皇庄只需要对内帑负责，是不需要给国库缴纳什么赋税的，因此，这边就算是佃户，日子过得也不错，因此供奉土地也颇为大方。如今变成了玄清观的产业也是一样的，无非就是收成换个人收而已。佃户们对此并不是很上心，之前那些管事倒是想要糊弄顾衡，可惜的是，顾衡即便没有觉醒前尘，也不是什么好糊弄的人。他那时候被下旨出家，若是当时没能震慑住那些管事，只怕之后真的是要被人欺负死了，所以，顾衡借着那一次的机会很是发作了一番，倒是叫下面人知道，别看这位年纪不大，但是心里头其实什么都明白。 不管是皇家，还是顾衡这个观主，对于下面那些佃户来说，都是贵人，一般情况下是接触不到的，而那个土地庙呢，顾衡却是见过几次，只是，顾衡可没进去看过，他一个道士，道观里面供奉的是三清道尊，至于寻常的神明，还没必要太过重视。 不过等到入道之后，顾衡就感知到了土地庙那边的神光。作为神明，自有自己的神域，不过，一个土地，神域自然不会太大，神光能够覆盖的地方也很小。 顾衡对于如今这个世界的情况并不够了解，他又接触不到其他的修行之人，因此，也只好去问一问那位土地了。 这边的土地神在看到顾衡的时候，整个神都不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不舒服，整个人头昏脑涨的，就这么多了！ 第156章 作为神明, 哪怕只是最低级的土地神，也是有着不少神通的。土地真要是论起真实的战斗力，那真的是很一般, 若是不借着自身的神域，被一个刚刚入道的人干掉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就算是有神域作为支撑，一些偏远的地方，土地被妖怪之类的干掉, 鸠占鹊巢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而神域, 是需要香火之力作为支撑的, 所以，香火繁盛的地方, 土地的实力会强一些, 而香火一般的地方, 土地的实力就比较差。像是一些偏僻的地方, 就属于那种恶性循环, 土地实力差，不能给百姓更好的收成，百姓就不会有多少香火, 土地实力得不到提升, 自然，更是不能庇护一方…… 不过, 就算是神力低微, 该有的能力还是有的，比如说，神明或多或少都能看到一个人的气运，再强大一点，对方的什么功德罪孽也都能看出来, 而在这个土地神眼里，顾衡的灵魂看上去简直叫人眼睛都要瞎掉了。 正常人的灵魂，是那种类似于珍珠白的颜色，若是死了之后，会变成灰色，但是，顾衡的灵魂，却非常耀眼，里面的功德金光还有一些紫气简直叫土地疑心这位是天上哪位神仙下了凡，还不是那种普通的神仙，而是那种地位比较高的神仙，要不然，难不成随便哪个神仙就有这么耀眼的功德金光不成。 因此，土地差点没直接跪了，他虽说知道自个的地盘上多了一个玄清观，观里头出家的是皇家人，但是当时他也没怎么在意，作为一个小小的土地，跟皇家几乎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皇家就算是祭祀，祭祀的也是皇天后土，地方上的官府，祭祀的也是城隍还有一些有名的山神水神，他们这些土地，也就是乡间才有相应的祭祀。 土地是管不到玄清观的，玄清观虽说不是有名的道脉，但是既然是龙子凤孙出家修道，那么自然是皇家的家庙，土地失心疯了才会觉得玄清观也在自己的管辖之中，当然，也不能怠慢了，起码玄清观内的什么花园菜地之类的地方，土地也得老老实实该施法施法，该守护守护。 不管怎么说，土地几乎没见过那位出家的皇孙，如今头一次见面，土地居然先为皇位上的人打了个哆嗦。这等大能，他要是当了皇帝，起码能为皇朝延命百年，结果就直接将人打发出来修道了？那皇帝没有脑残吧！ 不过，土地也觉得，这大概是老天爷不想要让这个王朝多延续，要不然，怎么这位没有投胎成皇子，而是投胎成了皇孙呢？自家老爹命不够硬，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心里头在那里胡思乱想，土地还是老老实实出了神域，在神域外面给顾衡行了一礼：“小神拜见玉陵道长！” 顾衡回了一个稽首，只差点没吓得那土地缩回地里去，他有些尴尬地躲了躲，然后就说道：“道长不嫌弃小神的神域寒碜，不如进来喝口清茶！” 土地这边也没多少好东西，玄清观这边虽说日子过得还不错，但是，一个土地，下辖的地方人口本来就不会很多，要不是这山上没有正经的山神，他能管的地方还要小一些！香火之力转化的神力固然是万能的，但是，再万能，也得数量足够才行。因此，顾衡若是去什么城隍的神域，或许能见识到神道的不少好东西，而土地这里，就真的没什么名堂了。所谓的茶，还是山里头自个采集炒制的，水也就是山里的山泉，最多是煮茶的时候，土地心疼地耗费了一点神力点了火。 顾衡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东西，随着他的生命层次在增长，他以后能见识到的东西多了去了，也不会在意土地这里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因此，他只是捧过茶抿了一口，然后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土地听说顾衡只是想要知道如今三界的一些基本常识，顿时就松了口气，这些东西，他得了神位之后，就是第一时间知道的，所以，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因此，便老老实实对顾衡说了如今的情况。 这是个神道仙道规则都比较严密的世界，天庭五帝治世，统领神道，又有三清道尊为仙道首领，地府名义上也是天庭治下，酆都大帝麾下又有十殿阎罗，地藏王菩萨当年在地狱立下大誓愿，表示地狱不空，誓不成佛，虽说是个钉子户，却也是真的在轮回之中扎下了根。 对于天界和地府，土地知道得很少，他的直接上司是城隍，只需要对城隍负责，至于天界地府的情况，他也就是知道个大概，具体怎么回事，他是搞不清楚的。 但是人间的情况，他倒是知道一些。人间这边，主要管事的还是像是土地城隍这样的地祗，不过，他们的实力就是依托于各自的神域，若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也就只能自保而已。 土地城隍这样的地祗能管的也就是凡人，还有就是一些实力比较差的妖魔鬼怪一流，实力强一些的，他们能不主动打上门就算是不错了，也别指望土地城隍对他们能有多少威慑力。比起靠着土地城隍，还是龙气比较靠谱一些。 人间的那些道佛修行之人，他们的道统一般都能追溯到某个神仙，有一部分还是三清嫡传，他们的传承比较高妙，若是在人间积累了足够的功德，再有自身修为也足够的话，那么就能飞升成仙。也有那等修为不足，或者是修行过程中，因为出了一些岔子，不得不兵解的，若是不能够保障下一世能够觉醒前尘，重新入道，他们也会选择神道。 像是一些跟天庭关系比较密切的宗门，就有一些弟子被册封为神祗，神道与仙道互相勾结，也能给他们带来不少的好处。 土地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偷偷看了顾衡一眼，顾衡这边也没见过有什么修行之人过来，他这次入道，修行的到底是哪家哪派的道法呢？还是这位转世之前，就给自己做好了准备，预先留下了相应的机缘。不过，对于神仙来说，正常情况下，那就是转世历劫，这一位会要历什么劫呢？他这个年纪就出了家，总不见得是要历情劫吧？ 土地活着的时候也是个读书人，虽说没做过什么官，但是也读过不少书，因此，很能脑补，这会儿就开始猜测顾衡的来历了。 顾衡从土地这里知道了如今人间的情况之后，跟土地道了谢，便离开了，他如今刚刚入道，就算是用了入梦之法，神域这种地方还是少来，免得被神域之中的神力影响，污染了自身的法力根基。 顾衡却不知道，他人才一走，土地就用特殊的法门传信给了京城的城隍，说了顾衡的事情。 城隍那边也是惊讶，能在京城这种地方做城隍的，品秩可不低，就像是顺天府的府尹，一般要比寻常的知府品级要高一级一样。城隍在京城可是待了多年了，皇室的情况，城隍还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又不是什么开国的时候，在皇家也颇有些可为之处，所以，有那等神仙会投胎到皇家，为的就是赚取功德。而神仙投胎，大多数都是会有一定征兆的，凡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神明来说，却是瞒不过他们，最多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神明临凡而已。 如今大乾皇朝已经传承了一百七十多年，其实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这个时候，哪个神仙没事来沾染皇朝的因果呢？何况，城隍也没见到有神仙下凡的迹象。偏偏那土地说得有鼻子有眼，城隍琢磨着，这位大概前世不是什么神仙，或许是修功德的修行者，若是真如土地所说，那位那般功德，这一世若是依旧能够功德圆满，大概也能飞升成仙，到时候，品级地位可比他这个城隍强得多。因为天庭强势的缘故，在天庭的神仙，品级相同的情况下，其实要比地祗地位高，执掌的神职也一般比较强势，哪怕如今天庭那边，强力的神职早就被瓜分得差不多了，但是还是有不少大能手底下没有多少得力的属神的。 这般一想，城隍就觉得，还是应该跟这位玉陵道人结个善缘。可惜的是，作为城隍，轻易不能离开城池，玄清观毕竟是在城外，城隍想要过去看一下也是有些不便，只得暂时作罢。 不过，因为神道法则跟人道并行的缘故，像是城隍这样的地祗，在人间也是有些血缘后人的，有神明做祖宗，下面的子孙往往也会得到相应的庇佑，前程也要比寻常的人家强得多。因此，像是京城如今这位城隍，他在人间的子孙，如今也是京中有名的官宦人家，有着城隍的暗中照拂，往往能够趋吉避凶。 城隍既然想要交好顾衡，便干脆以托梦之法传信给了人间的子孙，准备从他们着手，跟顾衡先结个善缘。 这真是给他那些子孙出了难题，玄清观是皇家的家庙，可不对外开放，哪里是他们这些人能去的。至于在当今圣上那里吹风这种事情，还是算了吧，这无疑要得罪如今这位太子，所以，最终，这事只得暂时作罢，只等着时机来临再说。 而顾衡呢，在玄清观中清清静静地研究了大半年的各类道书，又结合自己上辈子的见识慢慢修行的时候，新年到来了。 第157章 新年对于顾衡来说没什么好说的, 最多就是皇家送了一大堆东西过来，而作为为皇家祈福的主力之一，顾衡自然也得主持法事什么的。 除了东宫之外, 宗室里头其他的王府或多或少都送来了不少香火钱，平亲王府也有，却非常一般。顾衡也听说了如今平亲王府的事情，平亲王府如今还没有分家, 家里的事情都是太妃做主, 故太子的几个庶出的子女都被约束在府里, 几乎不出现在人前。至于刚刚册封的平亲王也是深居简出，横竖平亲王府里头这些主子年纪都不大, 离谈婚论嫁也还有一段时间, 所以, 他们根本就是刻意要淡出人们的视线。在平亲王太妃看来, 顾衡已经出家了,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好，还是为了平亲王府好，都还是不要互相往来了, 所以, 搞到最后，明明是至亲的骨肉, 最后却跟偏远的亲戚差不多。 顾衡对此也没什么好说的, 皇家要说什么骨肉亲情，原本就是奢望，当今圣上对故太子寄予厚望，选择的太子妃原本就是个聪明理智的性子，这等性情, 才能不至于在后宅争锋之中只知道争风吃醋，不能着眼大局。而这样的性情同样导致了这位其实在儿女之事上，也更是看重利益，像是故太子还在的时候，为了维护顾衡与故太子之间的感情，她早早就将长子放在太子身边抚养，反倒是下面的一双儿女，因为不是作为继承人养的，多了几分亲近，如今遇到这样的情况，在她看来，顾衡本来就是应该牺牲的。 顾衡本来也不是什么顾念多少亲情的人，故太子要是还在，或许顾衡还有一些顾忌，如今呢，既然对方先撇开了干系，那么，他也不会没事去热脸贴上冷屁股，自个给自己找不自在。 新年过了之后，京中就出现了变故。当今圣上其实还是盛年，按理说，再当个十年八年的皇帝都不成问题，但是，当今圣上宠幸一个嫔妃的时候，竟是遇刺，差点没被那个低位的嫔妃带着几个宫女直接勒死，饶是如此，经过长时间的窒息，当今圣上也留下了不少后遗症。 有句话教做道法不上贵人，伤害性的术法很难伤害有龙气庇护的皇帝，但是相应的，增益性的术法对皇帝也没什么效果。若是个普通人，什么回春符，甘霖咒之类的法门，也能救回来，而对于皇帝来说，只能靠药物来修养。 尽管那个嫔妃和参与了此事的宫人九族都被诛杀，但是，当今圣上的健康却也回不来了。 这次的事情，老实说其实是有些荒谬的，那个妃嫔是当年一个被满门抄斩的朝中将领家的女儿，她那时候年纪还小，忠心的奶娘用自己的女儿换下了她。这种满门抄斩的事情，对于下面的奴仆来说，无非就是被再卖一次，甚至，他们这种身份，连官奴都说不上，因此，她不过就是被转了两次手，就被那个将领曾经的心腹救了下来，一番操作之后，冒名顶替成了一个小官家的女儿参加了选秀。她被专门教养过，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又知情识趣，因此，哪怕出身不高，还是在后宫得了宠爱。 她就这么忍耐着，一直到这一天，圣上喝了酒，人不是很清醒，圣上身边伺候的太监又在外面守着，她终于忍不住，带着几个被另外的人胁迫了的宫女下了手。结果，她以为圣上已经死了，其实只是一时背过气去了，之后那太监发现了不对，及时带着人冲了进来，最终功败垂成。 圣上身体变得糟糕，性格也变得多疑暴戾起来，那个嫔妃的确有理由刺杀，但是那几个宫人呢？真要是那等家里满门死绝，被没入宫中做宫奴的人，可没这个资格到那种可能会接近圣上的位置上，他们一般只能做最低等的杂役，想要出头，那真的是难之又难。 这些宫人自然也是被人拿捏住了，圣上直接就联想到自己若是死了，谁是最后的受益者，自然想到了太子身上。 这事还真的跟太子有点关系，主要还是太子自己持身不正，他不知道听了什么人的话，说是太子自身之前是没有九五命格的，却是篡了故太子的福缘，才有了今日，即便如此，他也做不了几年皇帝，要么就是早死，要么就是早早退位做个太上皇。 太子虽说做太子的时间还不长，但是已经感受到了权势的味道，他如何还能放得下，因此，对方就说什么可以去掠夺龙气。龙气这种东西，并不是没一个皇子皇孙都有的，像是顾衡，他爹还是太子的时候，他身上就有着不少龙气，但是，他爹死了，另立了太子，他身上的龙气也就散得差不多，只剩下血脉中带着的一点龙气了。其他的宗室也是一样，你要是想要剥离人家血脉中的那点龙气，那就只能将人杀了。 因此，太子选择的是找那等蛟龙之属，剥夺他们的龙气，然后，他就踢上了铁板。 蛟龙就算不是真正的龙族，但是也是龙族的旁支，龙族哪里是好招惹的，当年泾川龙君家的次子娶了洞庭龙君家的女儿，却是待龙女不好，还将她贬去牧羊，最后，洞庭龙君知道之后，直接让他弟弟钱塘龙君去泾川报复，杀了六十万生灵，淹了八百万亩的庄稼，吃了泾川龙君家的次子，这等罪孽，换个人那就是天谴，而钱塘龙君呢，屁事没有，泾川龙君还得老老实实赔罪。这还是龙族内部的事情，都不知道要牵连多少生灵，何况是外人欺辱龙族。 因此，还没到汛期呢，江南就发生了水患，这就是龙族的报复，太子百般遮掩，也只能拖延几日，然后就起了弑君之心，圣上一死，他登基做了皇帝，那么，龙族也拿他没什么奈何。 圣上搞明白了其中原委之后，只气得要死，他儿子多的是，如果说七成的爱子之心给了故太子的话，其他的儿女也就分了三成。如今这位太子之所以能够被册封，无非就是他出身不错，他是贵妃所出，序齿也比较靠前，之前看着也还算是靠谱的，结果居然狂悖忤逆到这般地步，又听说什么他夺了故太子的福缘，才有了做太子的机缘，顿时就疑心，故太子的死也跟他有关，恼火之下，圣上直接将这位太子废黜，丢给了龙族处置，太子这一脉也被直接废为庶人。 解决了太子之后，圣上就头疼起来，他如今身体是不成了，只怕活不了几年了，如今儿子里头也没有太出众的，接下来几年时间，想要教养出一个合格的储君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然后，就有人提起了顾衡，圣上如今已经心安理得地将罪名都撇在了废太子身上，对顾衡愈发愧疚起来。 京城一日三变，玄清观这边原本就不接待外客，因此，更是紧闭了观门，不理会外面的事情。 倒是有人听说了太子被废之后，又有琢磨着圣上会不会想要立太孙的时候，想要过来钻营，顾衡却是根本不想理会。做皇帝有什么好的，尤其在这种道法显世的地方做皇帝，从生到死，几乎都不得自由，死了还得去阴土龙庭主持龙庭，等到王朝覆灭之后，还得继续苟延残喘到龙庭无法继续支撑了，才能去投胎转世。 顾衡疯了才会去做这个太孙，所以，谁要是敢提这个事，直接就被顾衡撵了出去。 顾衡这大半年来，已经是将玄清观捏在了自己手心里面，他在玄清观中开始试验一些基础的道法，只是一时半会儿并未叫那些道人发现而已，不过，为了做好铺垫，顾衡也叫这些道人将皇家书库之中，能够搜集到的佛道典籍都弄了一份，自个慢慢研究着，毕竟，当年黄裳能在编撰道藏的时候参悟出九阴真经，顾衡从这些典籍中悟道，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圣上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大张旗鼓，顾衡那时候刚刚做好了早课，就看到圣上带着一行人就在外头。顾衡慢悠悠地起身过去行了一礼，然后就看到圣上一声叹息，他伸手摸了摸顾衡的头：“你长大了！” 顾衡也没有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只是说道：“陛下拨冗前来，不如先喝杯茶吧！” 圣上也有些不知道该跟顾衡说什么，干脆就跟着顾衡往后面花园去了。 顾衡精于医术，第一眼就看出了圣上身体的不对，他面色有些发青，明显是有些供血不足，整个人呼吸也有些紊乱，比起之前来足足老了十岁不止。 道法对圣上无效，但是，药物却没问题，因此，顾衡选了几样药物，稍微炮制了一下，加入了茶中，一边侍奉的太监想要先试毒，却被圣上摆手阻止了，他喝了一口，顿时就发现了不同，问道：“这是什么茶？” 顾衡说道：“一点药茶而已，补心益气，正合陛下使用！” 圣上有些惊讶起来：“你懂医理药理？” 顾衡点了点头：“闲着无事，看了一些而已！” 圣上原本觉得就是普通的茶，所以觉得喝了没什么，这会儿反而担心起来了，顾衡没有真正学过医学，自个搞出来这种东西，万一有什么问题呢？ 顾衡瞧出了圣上的心思，也不多解释什么，干脆就叫人包了一包药茶，说道：“以后陛下若是觉得呼吸不畅，不如喝一点平复一下！” 圣上叫人收了，琢磨着回去就叫御医看一下这药茶是怎么回事，他看着顾衡的姿态和气度，顿时就知道，这位如今是真的没了多少权势之心了，心里有些遗憾，又是放松了一些！立太孙这种事情，素来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别的不说，顾衡年纪还是太小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已经成年的太子，将来登基之后，才会不至于被朝臣和后宫掣肘，而顾衡呢，之前与平王太妃离心，身后没有相应的势力支持，若是他做了太孙，为了稳固自身的地位，必然要迎娶名门淑女，到时候说不得就有外戚擅权之事。如今他这般，他却是能放心了。 第158章 那药茶自然是第一时间送到了御医那里, 以顾衡对于医术的理解，这份药茶简直让御医惊为天人。 老实说，超凡世界并非都是好事, 这会导致权贵会更多地依赖超凡力量，要不是龙气镇压，导致各种增益性的术法不能用在皇家身上，甚至很大一部分术法也不能在有着正式职司的官员身上使用, 这个世界医学方面的进步只怕还会更慢。 不过, 一些擦边球还是可以打的, 比如说，先用术法炮制各种药物, 提升药物的药性什么的。至于说给皇家炼制什么延年益寿丹药之类的, 那纯粹是忽悠人, 在这个因果关系比较严密的世界, 你这么做, 就得背负若是这个皇帝当皇帝的时间比预计的要长，结果他昏庸暴虐，造成的罪孽你就得跟着承担。所以, 哪个修行者也不敢做出这种事情来。他们炼制出来的丹药宁可拿去救治寻常小民, 那是因为这些小民就像是水里的小鱼小虾，就算是造孽, 也是那种比较简单的, 修行者可以承担相应的后果，而那等身居高位之人，若是造孽，不知道要祸及多少人。当然，若是人家没有造孽, 反而做下了偌大功德，那又不一样了。 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情，谁说得清呢！所以，每逢天下大乱的时候，就有修士出来扶龙庭，为的就是平定天下的功德，至于期间造成的罪孽，比起这等功德来，那真的是微不足道。不过，真正会早早选潜龙的，都是一些中小门派，大的宗门宁可锦上添花，也不干这种雪中送炭的事情，万一找错了潜龙，那真的是一整个宗门都要跟着万劫不复。这些大宗门天上都是有着背景后台的，谁做皇帝，都得对他们妥协一二，所以，他们没必要早早就下注。 总之，其实这个世界，御医的水平大概还比不得红楼世界，不过，水平怎么样不好说，眼力还是可以的，御医不过是稍微检验了一番，就断定：“玉陵观主已经入道了！” 圣上听得不由一愣，问道：“何以见得？” 御医说道：“这药茶里面的用药之道，堪称是妙到毫巅，君臣佐使，阴阳相济，若非入道之人，决计做不到这一点！” 圣上顿时有些踌躇起来，这个孙子居然这般天赋，短短两年时间，居然就从一个门外汉直接入道了，这可能吗？ 圣上难免有些阴谋论：“难不成有人暗中教导？”犹豫一番之后，圣上直接命道录司暗中查探。 道录司那边也是有些意外，按理说，京中若是有人入道，道录司那边都是得登记造册的，顾衡入道道录司那边没有半点反应，已经算是失职了。问题是，其他人入道，好歹都有些征兆，谁能想得到一个半大的孩子也能入道呢？ 入道并非指的就是修行道法入道，事实上，只要在某一个领域达成一定的条件，都能入道，文人之中，多有那等以画入道，以琴入道，以棋入道的，甚至，民间一些手艺人，也有因为专心于自己的手艺入道的。只要入道，便能得到一次洗筋伐髓的机会，寿元会得到一定的延长，修行对他们来说，便不再存在什么障碍。因此，若是能自主入道，各个门派对这样的弟子那真的是趋之若鹜。可惜的是，这等自主入道的天才百年都未必能出一个，寻常宗门也抢不过那等大的宗门。 道录司这边按照圣上的旨意，也不敢大张旗鼓，毕竟顾衡的身份不同，再说，入道也不是什么罪过，就算真的有人暗中教导，那也不是顾衡的错，而是教导的人居心叵测。 只是，道录司这边费了许多功夫，混入玄清观，通过各种手段追溯玄清观之前的情况，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这边真没有什么人过来，人家就是自个入道了！ 这要是那等浸淫某种技艺多年的人入道，大家都觉得可以理解，但是，顾衡生下来到现在，也不过就是十岁，他能通过什么入道呢？这一点也不道学！ 然后，他们就知道了，顾衡走的居然是正统的道门的路子，在看到顾衡拿着□□书默诵的时候，身上自然流露出那种与天地相呼应的灵韵的时候，道录司几个道士只觉得目瞪口呆。 “你说那孩子自个看道书就入道了？”圣上神情有些古怪，入道有这么容易的吗？ 道录司的司正有些无奈地说道：“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解释！不过陛下可以放心，既然玉陵道长能够诵读道书入道，定然是清静无为的性情，入道之事，就算是有师长引导，也得讲究静，定二字，若是心思杂乱，任你有多好的根骨，资质，也是无用！”所以，道门找弟子，多半从小培养，主要就是小孩子心思才更纯粹，没有太多的杂念。但是这种事情在皇家却是不同，皇家哪有真正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不可能继续天真了，故太子还活着的时候，顾衡那时候也是被当做太子的继承人养的，从小就启蒙读书，甚至还能看到一些不怎么重要的折子，说他心性单纯，傻子都不会信好不好。但是问题是，人家偏偏就这样入道了！ “不过，也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玉陵道长是天生的玲珑心窍，因此易于入道！”玲珑心窍的人自然是学什么，会什么，这等资质，天生就是修道的苗子，可惜的是，怎么就投胎到了皇家，遇上这些乱糟糟的事情。 圣上虽说心中也有疑虑，但是道录司信誓旦旦，圣上便也不再追究，不管怎么说，横竖顾衡虽说还在皇家玉牒上，但是已经出家了，总不能出尔反尔，让他再还俗，所以，此事便作罢。 只是，关于继承人的问题，圣上还是有些头疼，他若是能再活十年，那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是如今，他就算是好好保养，也就是三五年的寿数，这还是因为顾衡那边根据他的身体情况，提供了药茶还有一些药方的份。 说起药茶，根据道录司的说法，顾衡虽说没有学过正统的道法，但是入道之后，他天然就能够感知到人体内阴阳五行之力的流动，而药材什么的，归根结底，也是五行阴阳之属，所以，顾衡配置出来的药茶就非常对症。按照道录司的说法，若是圣上愿意的话，倒是可以让顾衡帮着圣上调理身体。 圣上琢磨了一番之后，还真是将顾衡宣入了宫。人都是怕死的，之前的时候是没办法，他都觉得自己没多少日子好活了，如今有人能治自己，还是亲孙子，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顾衡倒是不介意救人，朝中有人好做官，你若是不能体现自己的价值，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事情，那也是很难得到相应机会的。比起自己哪个叔叔继位，其实还是当今在位更符合顾衡的利益。 当然，顾衡进宫给圣上调理也是有好处的，他之前只能看皇家藏书中那些对外开放的部分，而如今呢，圣上直接保证，不管他要看什么，皇家所有的典藏都对顾衡开放。 平亲王府那边，听说圣上宣召顾衡进宫，难免有些想法，不管平王太妃毕竟也是经历过风雨的人，她才不相信圣上让人进宫是要册封皇太孙，至于这个儿子是否有了别的造化，那也跟平亲王府无关。从故太子薨逝之后，皇位就跟他们这一脉无关了，除非其他皇子都死光了，否则的话，怎么也轮不到他们的。因此，瞧着身边的人有些人心浮动，平王太妃却是依旧淡定，直接将身边的人训斥了一顿，依旧闭门在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怨恨吗？”圣上看着顾衡在那里挑选着药材，忽然问道。 顾衡无所谓地说道：“就算是骨肉至亲，也有有缘无缘之说，既然缘分已尽，那么不如各自安好，何必去怨恨！” 圣上瞧着顾衡的神情，顿时明白，这个孙儿是天生有些冷心无情的性格，以前的时候，有父母亲情作为牵绊，看着还有些人气，如今看着，竟是像是从小修道的人，极为淡漠。 不过这般也好，他已经是方外之人了，也不该跟红尘有太多的感情，琢磨了一番，圣上忽然异想天开：“如今你也入道了，不如过些年，朕将道录司给你管着？” 顾衡摇了摇头，说道：“道录司说是为皇家，为朝廷服务，实际上是皇家跟各个宗门的默契，我直接空降过去算什么，何况，道录司的事情，我也未必做得了！” 圣上听了，便不再多说，顾衡这些日子根据他的身体随时调整药方，还以金针之法为他导引体内元气，他身体舒服了很多，可惜的是，顾衡身份非同一般，否则的话，他这样的医术，就该留在宫里做个供奉才是。只是如今他在，让顾衡留在宫中无妨，等到有朝一日，他驾崩了，顾衡也就该回玄清观，老老实实做自己的玉陵道长了。 圣上的这般想法，顾衡也并不想理会，他也没打算在宫廷之中多待，等到将秘藏的书籍都看过之后，顾衡琢磨着自己也可以出去历练一下，搞明白那些妖魔鬼怪是怎么回事。人是怎么回事，顾衡觉得自己已经比较清楚了，但是那些妖魔鬼怪的情况，不多解剖几个，怎么能够搞明白呢？ 第159章 顾衡自主入道的事情, 已经被道录司传给了各自的师门，许多人心里头都有些想法，对于这些宗门来说, 其实，什么功德，什么传教，那那是虚的, 真正重要的还得是人才。这么多年下来, 这些宗门可是足足有好几百年没人能够飞升了, 就算是天上祖师爷还算是给力, 但是徒子徒孙不争气，难免叫祖师爷也面上无光。 这个世界的修行某种意义上来说, 是入世之道，你就算是积累再多的法力, 也得先积累外功才行。外功就是功德，这个从何而来, 自然不是闭门造车，那是得与天道, 与地道，与人道有功的。问题是, 这么多年下来, 能够获得的天道地道功德早就被那些上古大神给分完了, 能够分到的也就是人道了, 谁让人族是这个纪元的天道主角呢, 如今天庭许多帝君神明，可都是靠着人道功德上去的。 像是现在的修行者，他们能够争取的也是人道功德, 好在人道功德来源比较多，像是寻常的官员，若是主政一方，能够明辨是非，吏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这就是功德，所谓公门之中好修行便是如此了。这等能臣，活着的时候确实不会有什么神通，但是死后要么进入阴土龙庭主持阴土的龙气，要么呢，功德足够，也足以担任一个神职。 而修行者他们实力强，做的最多的无非是斩妖除魔，另外就是遇到天灾**的时候搭一把手。问题是，天底下妖魔就那么多，还有一些算是比较老实的，你杀了未必能有什么功德，反而平白添了业力，至于天灾**什么的，虽说天下这么大，难免旱的旱，涝的涝，但是只要朝廷还没有腐朽到那个份上，其实也没多少修行者能够插手的余地。 因此，在整体环境比较太平的情况下，修行者能捞到的功德就很少了，没个十万外功，你想飞升，你在想桃子！ 因此，人间许多修行者，如今就处在那种法力境界足够，外功不足，只能等着徒子徒孙帮忙积攒外功，才能飞升的阶段。但是这就造成了一个问题，一个宗门的气运是有限的，上头的老祖宗不走，他们就占据了大多数的气运，以至于下面的弟子，如今就有些青黄不接，好些宗门已经有一阵子没收到什么出挑的弟子了，如今出了个自主入道的，自然有许多宗门都打起了主意，只是碍于顾衡皇族的身份，大家都有些犹豫不决。 顾衡虽说对这个世界各个宗门的道法其实很感兴趣，但是他在看过了许多道书，还有皇家收集起来的一些修行功法之后，就发现，这个世界的道法其实也都是一个脉络，那就是先结成法力种子，然后依次作为根基修炼。 正统的修行门派，就是通过各种手段，让门人自己结成法力种子，而那些散修还有一些小宗门，一般就是让师长或者是引路之人帮忙结成法力种子。第二种就是捷径，为了扫除捷径带来的后患，就得想办法纯化法力，这也是为什么许多散修和小宗门的弟子在修行境界上头很难赶得上那等正统宗门的缘故，起步就有问题。 之所以自主入道的人修行之路很顺，就是因为他们在无人引领的情况下，自己与天地产生了功名，结成了一颗纯粹的法力种子，大多数的修行功法，对于他们来说都不会是什么问题。 顾衡研究了一下皇室的那些功法，这些中就算是能自主凝结成法力种子，也是那种质量比较差，前途很渺茫的那种。这也难怪，真正高深的道法往往不落文字，皇家能收集到才怪了呢！ 圣上之所以放任顾衡研究这些，也是希望顾衡能够自主修行，最后成为皇室的庇护者。 不过很可惜的是，顾衡对于皇室还真没有那么多的认同感，他觉得自己看这些根本就是等价交换，他救了圣上的命，难道还不能看看书吗？ 圣上也没有逼迫顾衡的意思，他需要观察这个孙子，任何人都有弱点，抓住了弱点，那么这个人自然就能为自己所用。所谓的帝王心术，其实就是这些东西。 顾衡几次转生都在权力的中心，他对于许多事情其实比别人明白的多，因此，即便是圣上几次试探，都被顾衡轻描淡写地推开了，这让圣上难免有些遗憾。 圣上也没这么多时间跟顾衡耗着，之前之所以着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命不久长，如今，圣上却是觉得自己还有时间，所以也就不那么着急了。他现在正在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准备从自己剩下的那些儿子里头挑出一个适合做太子的。 折腾了一年多的时间，圣上总算是下定了决心，立了一个生母已经过世，养母也早就失宠，以前近乎就是个小透明的皇子做了太子。当然，这个皇子有他的优势，他母族妻族都不强势，自然不容易出现外戚擅权的事情，另外就是，这位虽说一直很低调，本人却不是什么蠢人，相反，他其实颇有些才干。 圣上在通过各种手段将一群儿子考察了一番之后，发现也就是这个儿子相对来说素质比较跟得上，因此最终便定了下来，弄得这位新任的太子有些惶恐，他是真不知道，怎么就轮到自己了。 好在他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圣上又有意培养，渐渐心态和思维方式也开始发生变化。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很亲近顾衡。 圣上有些意外，经过上个太子的事情，他还以为顾衡依旧会被现在这个太子排斥呢，哪知道这个不仅不排斥，还很亲近，三五不时地过去找顾衡。 然后，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顾衡居然在提点他一些经世致用的法门。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因为道法显世的缘故，很多东西都是依赖于神道，但是，顾衡很怀疑，神道真的能一直与人道共存吗？谁知道哪天会进入末法纪元了呢？ 靠天靠地都不如靠自己啊亲！不过，趁着神道的力量还比较好用的时候，借助于神道发展人道也不是什么坏事。顾衡不过是稍微提了几句，那位新任的太子就觉得这些事情值得去搞一搞，当下屁颠屁颠地去想办法了。他又不是前任那个脑子有病的，觉得自己的帝命时间不够长，结果就开始走歪门邪道，有道是一命二运三风水，但是真正有用的还是功德气数，你只要功德足够，还有什么好担心的。顾衡说的那几点，简直就是白送的功德，他不积极才怪呢！ 这个世界的符文跟上个世界的符箓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上个世界等级毕竟低了一些，符文的力量也不算大，起到的无非就是个能量回路的作用。而这个世界的符箓，关键不是符文，而是一个箓字，那是神明意志的体现，没有神明的意志，你的符文画得再标准，也就是个样子货，根本发挥不出什么实力来。名门正派自有自家供奉的神明，一些普通的神明，根本就是他们自个门内的弟子，所以，他们的符箓往往能够发挥出真正的作用来。而寻常小门小派，就得各种求神拜佛，才能换得对方的允许，利用符箓借用相应神明的力量。至于那些没什么根底的散修，甚至不得不通过血祭之类的手段去供奉一些野神，要不然，他们手上的那些符箓，根本发挥不出多少力量来，只能去走江湖卖艺，糊弄一下普通人。 所以，在这个世界，符文科技是不可行的，不过，减少人族对仙神的依赖，并不是不能做到，只是，如果人族就是仙神豢养来定期收割香火的韭菜的话，那么，改革这种事情，还是要缓缓图之，否则的话，引发了那些仙神的反弹，那可就完蛋了，谁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顾衡提出来的事情不过就是为了拉拢更多的人上船，很多人不是没有长远的眼光，但是有道是，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那么多的修行前辈因为外功不足，不得不在人间蹉跎，为了外功，有的都要魔怔了，现在一条现成的康庄大道出来了，他们不上心才怪，就算是这些有可能影响到神道，他们也不会多管，毕竟，这与他们的利益无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仙道贵生，仙道也贵己，所以，这事只要开了个头，下面就刹不住车了。 顾衡提出来的意见自然是老一套，让那些修行之人出手，改良作物还有家禽家畜，让粮食还有各种经济作物的产量更大，让家禽家畜更温顺，产蛋产奶产肉更多，这事做成了，天下百姓再无饥寒之患，自然是大大的功德。这事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对哪一方都没有坏处，谁会不乐意呢？ 新任太子跟道录司的人一说，这些家伙哪个不是人精，就算原本不是，在道录司几年也混出来了，因此，一个个几乎是立马通过各种途径传信给了师门，准备在这事上分一杯羹。不过为了防止大家一窝蜂一拥而上，最后只有个把门派能得利，估计这些门派之间也得协商一番，毕竟，总不能好事都让一家占了，其他人落在后头，连桃子都没得吃吧！ 圣上瞧着这般境况，若有所思，回头就过来找顾衡：“你还有别的什么想法吗？” 第160章 主意自然是有的, 顾衡哪一次投胎不是在折腾呢，这一世他还得看看情况再说，先打点擦边球, 敲一敲边鼓，看看反应再说。民以食为天，先从吃饭的角度来讲，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但是其他方面嘛, 还是得另外再说。 横竖光是改良各种物种的事情, 已经足够那些修行之人折腾了, 这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或者说, 修行者在这之前，他们从来不会有这种自觉。修行之人就算是要吃什么东西, 吃的也是各种灵食，说白了, 他们需要的是灵气。就算是自己种植灵食，想要提高产量, 靠的也不是改良物种，而是提升灵气, 要不然的话, 产量一高, 直接涸泽而渔, 将灵气都消耗光了, 那就完蛋。所以，要提升灵物的产量，关键就在于灵气乃至灵机,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些修行之人会想着提升灵物产量才怪，甚至，为了不太过消耗某地灵气灵机，甚至会人为减少灵物的产量。 而凡人的食物就不同了，凡人的食物消耗的可不是什么灵气，它们需要的肥料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是真算不得什么。凡人要搞什么肥料，无非就是草木灰，还有就是五谷轮回之物，但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这些东西还真是很容易找到。如那等地火喷发，也就是凡人所说的火山之地，每年都会喷发出大量的火山灰，这些可都是极为肥沃的泥土。另外，海外还有许多岛屿，因为是候鸟迁徙时停留的地方，千万年来，它们的排泄物层层累计起来，都变成石头了，这些石头磨成粉同样是极好的肥料，所以，只要种子改良了，根本不用担心地力不足的问题。 不过，改良物种就算是对于修行之人来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尤其这个世界因果严密，所以他们更需要考虑后果，若是造出来的东西后续会有什么祸患，那么就不是功德，而是罪孽了。因此，在这方面，他们必须要仔细思量，才能达成相应的平衡。 顾衡对此丝毫不着急，他如今的时间观念已经开始跟修行之人差不多，他的时间多得很，所以，许多事情就可以缓缓图之。他算是真正接触到这种正统的修行世界，正需要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的知识结构，所以，如今他需要的是增加自己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 这个世界非常广大，海外有鲛人建立了好几个海国，当然，他们还是臣服在龙族之下，那些海国都得对龙族纳贡，另外，万物有灵，也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国家，像是有修行者为了点化自己的弟子，便将其以入梦之法将灵光投入一些小生灵所建立的国家之中，考验其向道之心是否坚定。一些有机缘的凡人也能进入这些国家，民间一些传奇笔记之中记录的东西，并非只是虚妄。 这个世界对于有灵性的生物非常宽容，因此，这些事情并没有封锁，只让少部分人知道，天下百姓都知道有神仙，有妖魔，有精怪一流，你若是想要求仙问道，也能找到地头。当然，你若是没有这个求仙问道的缘分，就算是知道山门在哪里，也是不得其门而入。 所以，即便是民间的诸多典籍之中也有各种仙神之事流传，一些寄托了某些人执念的物品，若是有足够的运气，甚至可以化身仙灵乃至神灵。当然，这等弱小的神灵仙灵若是在凡人那边，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若是遇上那等不怎么讲究的修行者，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往往会沦为附庸，甚至直接被打杀吞噬。 民间书籍尚且如此，这些道书虽说用了诸多隐喻，但是也记载了种种天地之间的秘辛。朝廷这边虽说收集不到各家的根本功法，但是这些道书却是没什么好说的，事实上，若是没有顾衡这样的人，寻常人也搞不清楚道书里头说的到底是什么。各家的道书很多时候哪怕说的是一件事，但是描写出来却有很多不同。还有许多道书，用的还是上古的文字，就算是那些博学宿儒，也无法破译。 也就是顾衡，神魂强大，又历经几世，因为时空旅行者的天赋，加上曾经融入过不少世界本源，因此，天生能够理解各种语言文字，所以，这些尘封在皇家书库之中不知道多少年，历经了多少朝代的书籍，才得以重见天日。 顾衡也没有将这些道书破解开来，没有这个天资，知道得越多，只会越痛苦，甚至，会变得疯狂起来。许多知识本身就不是寻常人能够理解的，他们的生命层次不足，知道了超过他们生命层次的东西，只会让他们本身受到污染。 像是民间传说之中，多有那等仙子爱上凡人的事情，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修行者和凡人之间尚且还有可能，因为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本质上的差异，他们的生命层次相差并不大，而成为仙神之后，情况就有很大的不同，就像是还没进化完全的猴子跟人类，人类或许会觉得猴戏很有意思，但是，除非有着特别的癖好，谁会跟猴子有负距离的交流呢？ 倒是那些狐女与人之间有情的事情多半不是假的。狐族在妖族之中是比较特殊的一支，他们的祖上出过几个大能，与天地也有些功劳，哪怕后来陨落了，依旧对狐族有着余荫，所以狐族开启灵智比起其他的妖族要容易得多，走上修行之路也会比较容易。狐族曾经与人皇有过通婚，当年的大夏，皇族一直流着青丘狐族涂山氏的血脉。如今涂山氏虽说早就隐世不出，但是，人族跟狐族之间并无什么生殖隔离，生下的孩子一般也能保证不露出妖身，这算是一个基础。 另外就是，狐族并不崇尚禁欲，有了生理需求，他们会选择顺其自然。而比起跟同族通婚，跟普通人族结合对他们来说，其实负担更小。跟同族通婚，他们就得作为正式的道侣，道侣之间虽说能够互相促进修行，但是却也有许多约束。而跟人族结合，情况就有些不同，人族贪恋狐族的美貌，而且这份美貌还是比较长久的那种，所以，人间都传说狐女多情。而狐族呢，也喜欢人间的美男子，尤其，人间的美男子保鲜期虽说不长，但是好打发啊，生个孩子，也不用自己养，留给男方就行，然后再留下足够的金银财宝也就够了。而找个同族，情况就不一样了，金银财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阿堵物，很容易就能弄到的，许多狐族生活在深山古墓之中，随便扒拉一下，就能找到不少珍贵的陪葬品，就算是没有，以他们的手段，在人间弄到一些财物也是极为简单的事情。所以，对他们来说，在人族找个情人，其实就是一段露水姻缘，也不耽误对方继续娶妻生子，大家好聚好散。品尝过情爱的滋味之后，他们也能毫无负担地继续自己的修行。 当然，这算是比较规矩的狐族，也有那等喜欢走捷径的，那就不是什么露水姻缘，而是纯粹地采补了。只是这等修行，往往根基不稳，法力不纯，就算是不被人降妖除魔，也是别指望修行到多高境界的。 狐族算是跟普通人打交道比较多的一支妖族了，当然，这不是因为他们跟人族亲近，而是他们本来就交游广阔，长袖善舞，在妖魔，神道之中都很有影响力。 其他那些妖魔，除了很少一部分，大多就是将人族当做是材料和血食而已。人族天上具有灵智，无论是血肉还是魂魄，对于修行邪魔外道的存在来说，都是上好的材料。魔道之中，许多有名的法宝，就是用人类的精血骨肉乃至魂魄怨气等炼制而成。 所以说，没有仙缘的人，若是遇上了这些存在，那真的只能期待自己死得快一点。除非是那等神仙下凡历劫，才会真正跟凡人产生更深层次的因果纠缠。不过，这对于那些神仙来说，也是风险很大的事情，因为一不小心就会沦落滚滚红尘之中，不得解脱，这就需要有人护持，才能成功渡劫，重归仙道。 道经之中多有神仙历劫之事，但是能被记载其中的，多半是成功者，许多失败者，也就只能被人遗忘。当然，也有那等曾经陨落的大能，说不准就有那一世可以觉醒前尘，重新归来，只是曾经的权柄想要再取回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顾衡却是不知道，已经有道门的人暗中推算过他的因果，却只看到了一团灿烂的功德金光还有潜藏的紫气，就疑心顾衡是某个神仙临尘，只是他们沟通上界之后，却是没有查出来哪个下凡历劫的神仙能跟他对应的上，最后只能疑心他是某位上古神仙转世。 因为这个缘故，这些人也不敢将顾衡收入门下。毕竟真要是大能转世，若是上头几位将人收下也就罢了，他们这些小虾米却是承担不起，否则等到对方恢复前尘记忆，发现自己既然被不知道多少辈子的灰孙子收入门下，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顾衡本想着是不是能拜入某个宗门，参考一下正统的修行功法，结果等不到有人过来接触，便准备干脆自己出去找一找机缘。 第161章 顾衡刚准备出发, 当今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封他做了国师。 如果说在那种没有什么超凡力量的世界，国师就是个纯粹的吉祥物, 因为国师自身并不具备什么伟力，放在那里，也就是听着好听而已，只要皇帝自己心里有数, 不要叫国师随便掺和, 光是供养一个人而已, 对于朝廷, 对于皇家来说算得了什么呢？而在这种世界，就算是个小吏, 也是能够分享王朝气运的，所以, 官职不可轻授，官员贪赃枉法, 胡作非为，是真的会有损王朝气运的。当然, 这种世界，对于龙气的监察也非常严格, 通过专门的望气之法, 也能看出官员的成绩来, 一旦发现不法之事, 朝廷自然会追责下去。 而国师呢, 算是超品的存在，若是哪个宗派出了一个国师，这气运足以让这个宗派出一个飞升成仙的仙人了。所以, 历朝历代，册封国师这种事情，都是非常慎重的，万一这是个不靠谱的，消耗了皇朝的气运，却没有相应的贡献，甚至倒行逆施，那真是要完蛋了！ 所以谁也没想到，当今居然还有这个骚操作，不过也有人觉得，这是当今想要补偿这个孙儿，毕竟人家原本有很大的可能要当皇帝的，结果因为太子薨逝，还被前面那位太子，嗯，不，应该说是顾庶人了算计，连亲王的位置都保不住，只能去城外修道。一个亲王，就算是没什么实权，只能领俸禄呢，也是有着两万亩的爵田，一年也有万两银子的俸禄，若是得宠的，还有各种皇庄产业，而顾衡去修道，最后就得了个玄清观，真正有产出的也就是山下那个皇庄，山上最多也就是开辟了十几亩的地种菜而已，不管是名头，还是实惠，都不知道少了多少。 如今人家也入道了，还能帮着当今调理身体，跟现在这位太子关系也不错，圣上自然愿意为这个孙子做一些打算。 太子对此也很支持，他资质平庸，自己也有自知之明，之前顾衡一个指点，按照他身边养着的一个客卿的说法，他身上的气数就有了不小的变化，别的不说，太太平平二三十年的帝命不成问题。这已经很不错了，在这个世界，皇帝的寿命是真的跟天命有着很大的关系的。龙气霸道，你没有这个天命，那就真的承担不起。曾经有个皇帝想要强行延寿，逼着道门为他炼制延寿丹，甚至为此不惜连儿子都干掉大半，但是最后几年也只是苟延残喘，近乎是生不如死，这就是被龙气反噬所致。当然，尽管皇帝的命普遍没有普通的宗室长，不过，能做皇帝，谁乐意只做一个寻常宗室呢！权力这种东西，就算是毒药，也有的是人饮鸩止渴。 太子身边的客卿隐晦地提起过顾衡，这位绝对是个贵人，或许天生没有做皇帝的命，但是人家说不定是成仙的命格，如今你不将人拴住了，以后啊，说不定人都瞧不见了。 顾衡也是意外，不过倒是没有如何推脱，他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种事情，他本身学的也不是什么出世的东西，顾衡更讲究的是经世致用，就算是修行也是一样，修行虽说为的其实是个体的超脱，但是若是能够让群体受益，那何乐而不为呢？ 实际上，这个世界的规则也是鼓励群体受益的，要不然也不至于有修行要积累外功的说法，只不过，大多数修行人想不到这种事情上头。说白了，修行者一般都是自幼上山修行，加上所接触的东西不同，所以他们修为有成之后，其实也想不到多少民生疾苦，毕竟千百年来都是这么过的，大家都是习以为常，根本想不到要如何改变。连同修行也是一样，这个世界的修行环境一直很好，因此，这么多年来，大家的修行功法还是沿袭着以前，最好的自然是什么紫府天书之类的，也就是从天界传出来的功法，其他的功法差不多也都是从这些里头延伸出来的。不像是上个世界，因为世界本身的变化，修行功法都更新换代了N次了，谁要是拿先秦时候的功法放到后头去修，要么就是走火入魔，要么就是啥玩意也修不出来。 而这个世界，修行界来来回回还是那些事，就没多少变化。顾衡没有接触过正统的修行功法，所以准备出去瞧一瞧，碰碰运气。大家都觉得顾衡气运如虹，所以，按照他的气运，就算不会摔个跟头，绊倒自己的都是灵宝，也总能遇上一点好事吧！ 至于国师这个位置，又不是什么必须要镇守京城的，所以，顾衡出去走一走也没什么问题。原本当今还说要给他配几个人伺候，却被顾衡拒绝了。他这次要去的地方很多都比较偏僻，是他在前人笔记中查出来的有可能存在前人遗府的地方，带着人可就没那么方便了，一些手段也没法施展。 顾衡入道之后，虽说没有真正修行什么功法，但是哪怕就是靠着普通的呼吸吐纳的法门，也积累了一些法力，又从道录司那边购买了一批符箓，有这些，安全上头也就能得到一定的保障，加上他自己制作了一些机关器械，就算是遇上什么山精野怪，也不用担心了。 顾衡运气还算是不错，出京不到百里，心中就没来由生出了奇怪的预感来。 京城附近正常情况下，其实不会有多少修行门派，甚至是山精野怪也少得很，说白了，这里是天下龙气最为浓烈的地方，在这里修行，那是事倍功半，除非是那等需要在滚滚红尘之中磨砺道心的，否则的话，等闲不会往这里来。 偏偏顾衡就遇上了异类，没错，是字面意义上的那等异类——一家子狐狸精。 狐族混迹人间的虽然很多，但是狐族天性狡黠，投机取巧的比较多，真正肯脚踏实地清修的是少数，何况是那等走功德之道，一心一意在人间积累外功的。这等狐妖飞升天界，也是有道妖仙，与寻常狐仙不同。 顾衡偶尔从一些典籍之中之道，天界那边，神仙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天庭那边，妖族出身的高层其实很少，很多原本甚至是哪些大佬的坐骑，说白了，妖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曾经那些显赫一时的妖神都已经消失无踪，这方天地已经容不得太过强大的妖族了！因此，如今的天界，妖族出身的神仙地位都不算太高，最高的莫过于勾陈帝君，问题是，勾陈帝君也是道门出身，算不得纯粹的妖仙。 这也是为什么许多妖族宁可在人间厮混，也不愿意飞升天界的缘故，在人间他们可以做自己的山大王，实力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人间的那些修行者其实拿他们并无多少办法，只要他们不做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平常偶尔吃点人什么的，大家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当然，他们要是做事太出格，天界那边就算是人不下来，也会降下法宝，降妖除魔。妖族的寿命比起人族要长许多，妖族一旦开启灵智，那么，就算是道行不足，也有几百上千年的寿命，要是修为再高一些，那么，活个几千上万年问题不大，所以，他们在修行方面也没有太多的紧迫感。 当然，也有那等一心清修的，不过终究是少数，他们一般跟那些修行宗派也有些默契，甚至直接投身这些门派做护山灵兽的也有。 不过狐族跟其他种族不同，狐族在妖族之中势力很大，因为祖上的一些缘故，跟人间的修行者也存在一些往来，各个门派对狐族相对也比较了解，有的时候还会互相合作，像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就有一些扶龙庭的门派会跟狐族合作，叫狐族坏了前朝的气数，也算是顺应天时，不过这等事情，等闲的狐妖做不得，因为稍有不注意，就会沉沦其中，一方面是气数使然，另一方面是龙气反噬，所以，能干这种事情的，都得是狐族之中道行修为到了一定境界的，这么多年来，有狐族借此斩断情劫，也有狐族沉沦其中，万劫不复，不过，却也催生出了几个狐仙，有着这些做后盾，狐族飞升之后，在天界也算是一方还算是可以的势力。 像是顾衡遇到的，便是一家子想要靠着积累外功，让自身从赤狐进化成天狐的狐族。他们就如同凡人一般，在交通要道之处设立饭庄客栈，为往来行人提供方便，遇上灾年，也会施粥舍药，修桥铺路，当地人不知道他们是狐妖，一般就是称他们为胡府，胡大户，胡善人。 这一家子这么多年下来，哪怕做的都是一些琐碎的事情，但是也积累了不少外功，最年长的已经褪去了绝大多数赤色的皮毛，一身皮毛已经化作白色，又修出了六条狐尾，在狐族之中，已经算得上是排行比较靠前的高手。 狐族眼力也是厉害，在遇上了顾衡之后，便起了结交之心，因此，在顾衡才流露出一点想要打探前人遗迹的消息时，他们便直接透露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家里孩子又感冒了，咳嗽得厉害，一周都没去幼儿园。生病的小孩特别能撒娇，本来都已经哄睡了，才出来码了一会儿字，就哭着出来喊妈妈，所以，这几天更新不稳定，大家见谅！ 第162章 狐族的传承可比人族悠长得多, 人族并无传承记忆，一应传承要么是口口相传，要么就是落于文字, 最初的时候，人族没有文字，修行就得依赖于什么龙章凤箓之类他族的文字，即便是到了现在, 那些什么紫府天书之类的, 用的还多半是上古的文字, 有的是天界的神文, 甚至还有一些会用到妖文巫文之类的，人族的文字在这些文字里头算是简单易懂容易推广的, 因为他没有什么力量。像是那些符箓，其实本身也是一种符文, 只不过为了降低符箓的难度，减少符箓造成的破坏, 让其变成需要通过相应的神明许可才能发挥力量的文字。 像是妖文这种东西，也不是所有的妖族都能掌握的, 最初创造出妖文的，那是太古妖神, 但问题是, 这等跟脚的妖族现在是很少见了, 甚至妖文某种程度上, 在外界几乎已经失传了, 唯有几个传承比较久远的妖族才传承了一小部分妖文下来。 如今的这些妖族，使用的其实也是人族的文字，但是妖族有一个好处, 他们开启灵智之后，就会得到一部分的传承记忆，随着修行的增长，都会得到自己这一支血脉祖先的传承记忆，你返祖程度越高，得到的记忆也就越多。 狐族一直以来传承不绝，中间甚至没有出现过什么断档，所以，他们的传承记忆自然也比较多。因此，许多事情，还真是瞒不过狐族。不过这些狐族心里都有数，什么大能遗迹，高人洞府之类的，多半不是他们这些狐族能够染指的，所以，虽说心里都明白，但是自个很少过去，倒是他们会常常充当NPC老爷爷之类的角色，指引一些所谓的气运之子去碰运气，失败了反正也不是他们的锅，成功了他们也能在旁边蹭点好处。 如今瞧着顾衡几乎可以灼伤他们神魂的气运，他们自然觉得顾衡很有希望，因此，便跟顾衡说了附近的一处前人遗府。 那个洞府当年是某位上古金仙的别院，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出世，也没人真正进去过，这一支狐族一直守在附近，也是想要看看哪一代的后人能沾光占点小便宜。如今瞧见了顾衡有这个可能性，他们顿时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那位上古金仙自身来历不可考，只知道这位并没有传下什么道统，否则的话，早就有徒子徒孙按图索骥找上门来了。毕竟就算是飞升的时候没来得及交代，飞升之后，也是能传递消息下来的。也亏得如此，要不然这一家子的狐狸精也不敢在这附近守着。 顾衡得了消息之后，也没如何迟疑，大不了再穿越一次呗，他本身神魂具备不灭属性，所以，冒险对他来说压根不是什么问题，他做了一些准备之后，便直接出发了。 所谓的遗府就在附近的一座山中，这座山也不知道曾经是什么样子，但是如今看着几乎是有些其貌不扬，就是那种比较寻常的石山，并无多少出奇之处，放在平原地区或许还算是不错的风景，但是在这边就非常一般了。这里算不得名山大川，更不会是什么洞天福地，要不是这些狐族的传承记忆，正常的修行者都不会相信这里会有什么前人遗迹。 那些狐族也只知道洞府就在山中，至于在什么地方，他们也搞不清楚，顾衡直接摸出了几枚专门打造的金钱，开始卜算起来。以前的时候，他是真不相信这个，但是，当神魂力量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他差不多也就明白各种卜算之术的原理了，其实就是通过外物，让神魂与天地进行交感，从中获取模糊的信息。当你神魂越是强大，与天地交感越多，那么，所获得的的信息就越准确。 顾衡所学的卜算之术并不算高深，因此，他能够得到的信息也不多，也就是知道吉凶而已。“西北，大吉！”得出结论之后，顾衡便直接往西北方向而去，那里是一处山谷。 这里少有人烟，很是荒僻，不过，对于顾衡这样已经入道，还曾经学过不少武功的人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威胁，但是顾衡却生出了一种奇特的感觉，似乎是危机感，又似乎不是，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坚定地向前走去。 山谷之中，一条小溪潺潺流过，沿着溪水逆流而上，顾衡看到了自己那莫名感觉的来源，是个穿着一身黑衣，披散着长发，赤足站在一块山石上的人。 这个人看上去是个青年模样，长得颇为英俊，却带着一点邪肆的味道，他负手而立，看到顾衡走近，便是问道：“你也为赤广遗府而来？” 顾衡点了点头：“我只是知道这边有一座前人遗府，大概便是阁下所说的赤广遗府了吧！” 这个人嘴角一挑：“你这点修为，就来这边碰运气，是对自己的气运非常有信心吗” 顾衡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比阁下胸有成竹！” 那人似乎对顾衡很有兴趣，这会儿露出了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看起来他是很久没有笑过了：“你不问问我是谁吗？” 顾衡没那么重的好奇心：“阁下若是想说，自然会说，难不成我问了，阁下就会告诉我吗？” 那人笑容变得自然了一些，却莫名多了一点阴森的感觉：“本座黑山！” 顾衡只是点了点头，他并不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这也让黑山觉得有些索然，毕竟，你以为对方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会大惊失色，结果对方听了，只觉得你就是个路人，这里头的落差那就很大了。 若是换在自个的地盘，黑山心情不好，已经动手杀人了，但是，这回他却无半点杀心，甚至很是心平气和，他诞生灵智的时候就在阴土，这么多年一直被困在其中，也就是前段时间，才用身外化身之法，往人间送出了一具化身。 黑山觉得自己不应该就是黑山，他曾经强闯过阴司，去那奈何桥边看过三生石，但是，他却看不到自己的前生，那一次他也吃了不小的亏，要不是知道自己一个人干不过阴司，他都想要去抢生死簿查看自己的来历了。 他到了人间之后，心生感应，这才来了这山中，走近之后，就莫名知道，这里是赤广遗府，明白如何进去，只是时机还没到，这边又来了不速之客，顾衡的到来也让黑山有些奇妙的预感，似乎有顾衡的存在，能为他解答一部分困惑。 作者有话要说：被小孩传染感冒了，人很不舒服！ 第163章 黑山的本体别说是放在人间, 就算是放在天界，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高手了，放在人间，自然属于无敌的那种。不过, 他因为本体的缘故, 根本无法离开阴土, 甚至, 因为阴间那边的权柄早早就被瓜分了的缘故，他空有位格，却并无权柄。地府不乱，他就只能这般尴尬, 偏偏地府早就被经营多年，各方势力盘根错节, 根深蒂固, 他就算是位格几乎等同于酆都大帝，但是，没有权柄，位格根本无法转换成真实不虚的力量。 在地府, 黑山永远只能是黑山，黑山若是想要破局, 那就只能想办法掀桌子了！ 赤广遗府就是一位叫做赤广的上古金仙的别府, 他，这一位已经陨落了，黑山却曾经得到过他一部分记忆, 所以，来到人间之后，他就找了过来。赤广真人并非正统的道门出身, 他算是旁门金仙，要不然也不至于陨落了都没几个人知道。不过，虽说他是旁门，却也不是没什么根底的，他传承的乃是太古道统，只是气运流转，就算是资质再高，悟性再强，时运不再，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黑山倒是不在意这些，他想的却是叫人间天翻地覆，三界之中，天界高高在上，下辖的也不仅仅是这边一块天地，但是地府嘛，情况却有些不同。地府这边，大能其实挺多，但是地府的事务可比天界繁多多了，天界那边，无非就是总管枢机，只要按照旧例走，每天就是那些事，而三界六道，每一日都有生灵死去，又有新生降临，赏善罚恶，明断是非，这都是地府的职责，因此，如果说有人就喜欢天下大乱，好火中取栗的话，地府大概是最盼着天下太平的，这般起码事情少。每每到了战乱或者是灾年，地府那边往往人满为患，便是十殿阎罗，也有想要翘班的冲动。 所以，想要叫地府生乱，其实要比人间容易得多。尤其地府这些年，其实因为少有监督，已经有了一些徇私枉法的事情，黑山虽说一直被排斥在地府的权力圈子之外，但是终究有那等不得志的阴神愿意投靠黑山的。毕竟，黑山才是阴土土生土长的神祗，只是生不逢时。 黑山乃是天生神圣，自然没多少悲悯同理之心，就像是一个人，他可能会觉得兔子狐狸可爱，稍微援手一二，但是，自个不小心踩死了一窝蚂蚁，压根就不会放在心上。对于黑山来说，寻常生灵，也就是虫蚁，甚至为他而死，都能算是死得其所。 像是这赤广遗府，对于顾衡来说是机缘，对于黑山来说，就是可以用来祸乱天下的棋子而已。赤广别说是已经死了，就算是活着，在黑山眼里，也算不得什么。他若是能如愿以偿，将那等外来户赶出地府，真正成为地府之主，那么，名义上跟天帝也是平起平坐，何须在意这些。 顾衡要是知道黑山有这样的想法，只怕能跟黑山说他是白日做梦。黑山那是真的生得太晚了，如今三界秩序已经定下，不光是人心思定，难道天心就想要思乱吗？顾衡是真切感受过两个世界的起源和发展的，对于一个世界来说，同样是稳定非常重要。如果将世界比喻成人体，就算是有什么劫难，也无非就像是身体自身的免疫反应。比如说，身体内部菌群不调，所以就得进行自主地调整。即便如此，又几个人是盼着自己生病，还是生大病的呢？ 黑山哪怕没有生在太古时期，只是生在上古时期，也有机会出头，但是到了如今，他能保有位格，在地府那边有着超然的地位，还能够暗中豢养阴兵，在地府那边有自己的一方势力，强闯阴司，最后这事也不了了之，这已经算是因为他的出身对他的宽容。事实上，真要是换在地府开辟的时候，那些幽冥之中原本存在的神明，被打杀的还少吗？那个时候，各方为了争取地府的权柄，狗脑子都要打出来了，幽冥之中原本承了天命的神祗，肯立马投降的还好，总归最后还能留下性命，后来也能得封神职，那等头铁的，那真的是直接连皮带骨都零碎拆分了去。像是地府现在有好几样神器，材料来源似乎就是曾经的几个幽冥之神。 可惜的是，黑山知道的事情还是太少了，他要是真敢弄得天下大乱，地府那边完全可以想办法削去他的命数和气运，之后，要生要死，就由不得黑山了。 顾衡也没搞清楚黑山的来历，黑山虽说觉得顾衡身上有些特异之处，但是也没真的将顾衡当做是平等交流的对象，因此，等到月上中天的时候，黑山掐了一个印诀，一道虚幻的门户在月光中浮现，黑山就催着顾衡说道：“你，先进去！” 形势不由人，这位自称黑山的人显然是自己暂时招惹不起的，顾衡也没硬犟，他又不是那等整天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天不顺我，我就逆天的龙傲天一流，一时低头又如何呢？因此，顾衡直接跳入了门户之中，然后就发现，这里的确是别有洞天。 顾衡在道书上看到各种描绘神仙洞府的无边胜景，不过总显得有些虚浮，如今自己亲身经历，顿时能够理解为什么许多人想要做神仙了。 赤广真人还算不得什么特别豪奢的神仙，这里也只是他的别府，已经叫没见过正经神仙做派的顾衡叹为观止了。 这别府之中灵气盎然，根本就是有人从外面拘了灵脉埋入别府之中，这等事情放在近千年，绝对是犯忌讳的事，谁要是敢这么做，就等着天谴临头吧！ 不仅如此，这洞府之中山水俱全，山上是大片的宫殿，山下有地火孕育，山顶就修着一座丹阁用于炼丹，那潭水同样用了芥子须弥之术，看着是一汪清潭，实际上真要是进去，那简直是如同一片大海一般，水下同样有灵脉深藏，水中还有九重宫殿，便是一砖一瓦，放在外面，都足够那些修行之人打破头。 黑山这会儿也走了进来，瞧着也有些眼热，还是那句话，他生得太晚，地府那边有好东西也轮不到他了，这会儿琢磨着，这座别府回头好好经营一番，再选个名山大川安置了，也能作为自己在人间的行宫。 黑山原本琢磨着顾衡毕竟做了一回探路的小白鼠，回头随便拿点东西也能打发了他，结果就看到顾衡抬头看上了天上。 天上只有十几座看起来只有几丈高下的小山悬浮着，一座座小山就如同美玉雕琢一般，极为秀美，上面生着一些芝兰玉树，又有几头仙鹤从云层中飞了出来，暂时在山上歇脚，一只仙鹤便从山岩之中叼起一枚紫芝振翅而起，又飞到云深之处去了。 顾衡心有所感，便细细推算起了那些悬浮的小山的运行轨迹，他计算能力何其强大，不多时就搞明白了那些小玉山是个什么情况，却是上应星辰，又结合了大地元磁之力形成的一套阵法，若是不明究竟，擅自闯入，就会面临星辰之力和元磁之力的夹击，便是天仙一流陷入其中，也难免粉身碎骨。 顾衡推算停当之后，便御风而上，也亏得阵法是被动激发，若是没有触发关键之处，阵法便只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运行，因此，轻易就让顾衡进入了阵法的核心之中。 黑山虽说没有这般能耐，但是天见机极快，发现顾衡的动作，当机立断化作一缕清风，跟在了顾衡身侧，同样入了阵中。 顾衡也不以为意，一边御风飞行，一边默默推算，等到星辰之力和元磁之力达到了一个微妙平衡的时候，他也落在了一座玉山上。 如此这般，十四座玉山都走过一遍之后，玉山终于发生了变化。 黑山暗自诅咒起来，他虽说得了赤广真人的记忆，却只是一部分记忆碎片，赤广真人陨落，他又没有靠山后台，落入幽冥，又不肯通过正常手段轮回，企图逃出三途川，最终被几件神器打入了冥河深处，冥河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赤广真人原本就神魂受创，哪里经得住冥河水的冲刷，自然是魂飞魄散的结局，但是，他的一部分记忆也被冥河冲散，化作了河畔的彼岸花，黑山正是从中得到了那一些散乱的记忆，别府之中具体的禁制情况，黑山也不知道。 他若是本体降临，自然能一力破万法，但是如今他就是一个化身，为了防止被地府发现，也没携带太多力量，顶多也就是人间所能承受的那个程度，何况，他的神通道法都是自悟，在许多方面甚至比不得人家那些小宗门的弟子，什么阵法根本就是一窍不通，如今只能依赖顾衡，但是，他毕竟生而为神，自然看出了些许端倪。像是现在，玉山之中出现了一道漩涡，里面隐隐有灵光闪烁，只怕这是赤广真人留下的传承，只是，有缘人是顾衡，却是落不到他手里。 黑山想要翻脸的时候，漩涡越来越大，几道灵光向外飞出，黑山正想要抢夺，顾衡却是又变幻了一下方位，顿时，一道原本就要飞出去的灵光就落入了顾衡手中，而黑山也化作一道狂风一卷，夺走了几道灵光，这会儿又目光灼灼向他看来。 第164章 黑山有些锋锐的目光投射到了顾衡身上, 他伸出手，口中淡淡道：“东西交出来！” 赤广真人作为旁门金仙，他的传承就算不是惊天动地，但是也有着可观之处。之前飞出来的几道灵光都是一只玉匣, 黑山总觉得顾衡手里拿的才是最好的, 因此, 非要顾衡交出来不可。 顾衡眨了眨眼, 说道：“阁下乃是高人，当知修行之道，要的是财法地侣，今日能与阁下一同进入这座洞府, 可谓是有缘，何必这般剑拔弩张。我自认悟性不差, 若是阁下不弃, 不如与我共同参详如何？” 换个人不过是入道修为，就敢在黑山这里叽叽歪歪，黑山非让他知道什么叫做好看，但是顾衡说着却是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黑山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的，他沉吟了片刻, 便说道：“本座也不占你便宜, 既然你拿到的那份拿出来共同参详，那么，我这边也不会藏着掖着！” 对于黑山这样的天生神明来说, 他距离金仙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罢了，当然，这一线之隔, 或许一个顿悟就过去了，又或许，千万年都卡在这里。作为神明，修为境界其实是跟权柄息息相关的，这也是他为什么着急的缘故。他一日拿不回地府的权柄，就一日只能卡在如今的境界，谁愿意这样呢？ 神道这边找不到出路，只能从仙道想办法，只是，像是那等仙道的几位教主帝君，是不会收下黑山的，黑山身份特殊，他要是有了本事，就想要夺取地府的权柄怎么办，地府的利益早就被瓜分光了，谁收下黑山，就意味着他想要重新分配地府的利益，自然会引得其他人群起而攻之，黑山想明白之后，便不再做这个打算，什么还是需要靠自己才行。 赤广真人就算是旁门出身，那也是修到了金仙境界的，无论是黑山还是顾衡，其实都只是想要从中找到仙道的脉络而已，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需要的就是一个思路，具体的功法反而不重要。 两人很快达成了一致，干脆也没有离开这个别府，直接就带着顾衡进了水潭中的水府，他所得到的记忆里头就有水府的诸多禁制，这座水府是赤广真人当年从海外抢来的，为此还跟龙族斗了一场，只杀得龙族最后服了软，这才有了这一座水府。没办法，龙族虽说到处播种，号称是给龙族一个异性，就能再建一个种族，很是丰富了天地之间的物种，但是，天道至公，就算是龙族有龙门可以让这些有着龙族血脉的种族纯化血脉，但是绝大多数龙族的血脉，能够变成蛟龙，就已经算是了不得了，而纯血的龙族更是难得，赤广真人孤家寡人一个，又精通杀伐之道，甚至还会一些旁门的诅咒之法，龙族若是全盛时期，自然能将赤广真人生吞活剥，叫他生死两难，但是，就像是先天神道的时代过去了一样，龙族的时代也过去了。 龙族固然在水族之中还是老大，但是，也仅仅就是如此而已，在天界，龙族的地位也就是比那些妖仙强一些，四灵星君中的青龙星君都没捞到，反而被天庭册封给了一个曾经给某位帝君拉车的蛟龙，龙族的脸面差点都丢尽了。 因此，龙族其实很忌讳得罪一些大能，赤广真人不是什么好惹的，跟他对着干，龙族不知道要损失多少，最终只得和了稀泥，直接作罢。 龙族就算是没落了，也是极为豪富，水府之中什么珍珠珊瑚之类的，随处可见，这里还有一处水眼，直通大海，水眼之中隔个一百年，都能提炼出大概十滴左右的天一真水，这可是洗练根基，纯化法力的好东西。 赤广真人当年之所以不愿意按部就班地轮回，就是因为他在下界留了偌大的家私，转世之后，谁知道能不能找回来，所以，他只想要靠着自己的力量转世。可惜的是，最终却是便宜了顾衡和黑山。 黑山在这种事情上并不小气，他直接表示，这座洞府他准备占了，但是，洞府中的宝物，顾衡都能分到一份。 顾衡更不是什么贪得无厌的人，他又不会在这个世界成道，或许对于黑山来说，他在这个世界证得帝君之位就已经足够了，而顾衡呢，他的视野是放在整个多元世界的，说不定，这个世界无非就是某个真正的仙道大世界的投影而已。 所以，顾衡也就是拿了一小瓶天一真水，洞府之中的什么法宝丹药什么的，也就是选了点样品准备回去研究一下。 黑山瞧着不由更是对顾衡另眼相看，别以为修士就不贪，事实上，修士修行本身就是偷天之举，他们看重的东西与寻常人不同，平常人贪的无非就是金银珠玉而已，而对于修士来说，各种修行资源那真的是半点都不能少的。黑山原本还以为顾衡是有意克制，但是之后一看，顾衡其实就是这般无所谓，他对于什么修行资源确实不是很上心。这不是那种不知道宝物珍贵的不上心，而是一种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自信。 黑山作为神明，自然看得出顾衡的神魂情况，他之前对顾衡还算客气，也正是因为如此，毕竟，就算是以他的身份，害了一个身怀不少功德的人，那也是会影响自身气运的。只是，黑山也不清楚顾衡到底是个什么跟脚来历，总不见得是上界的神仙下凡历劫，真要是如此，早就有消息灵通的门派得到消息，过来蹭点功德什么的了。 顾衡的底气不像是假的，黑山心里头难免有些嘀咕，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将水府之中的禁制都一一开启，就在水府最深处的石室之中，将自己所得的几个玉匣拿了出来，顾衡同样拿出了自己所得的玉匣。 果不其然，顾衡拿出来的玉匣虽说大小差不多，但是上头的灵光却是有些不同，显然所用的禁制更加高明一些。 黑山一开始就怀疑，如今更是有些郁闷，他堂堂先天神祗，居然在运气上比不过一个刚刚入道的凡人，这也太没天理了。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真的运气很好的话，又怎么会直到地府都已经被瓜分完了才出世呢？ 最麻烦的地方在于，黑山其实不知道该如何打开这些玉匣上的禁制。自古以来，法不可轻传，有人握着天书一辈子都解读不出来的事情也是有的。黑山所得到的记忆非常少，弄得他都要以为他得到这份记忆是专门给顾衡这样的人作嫁的。 事实上，若是没有顾衡的出现，他还真是为人作嫁。在这个因果严密的世界，机缘这种东西，那是真的要看因果关系的，他得了一部分赤广真人的记忆，这点因果也只够他占据水府的，至于这边的道法传承，黑山不仅没有得到，反而差点在阵法之中丢了这个化身，最终，无可奈何之下，他干脆就走了邪道，很是在地府中搞出了不少乱子。 而这个时候，他却是非常心平气和，他有的是时间，就算是用自身的法力慢慢消磨，总有消磨干净的时候，何况，顾衡似乎已经看出了一些诀窍。 从之前的阵法之中，顾衡就看出来了，这位赤广真人擅长的是星辰之力和元磁之力，他之所以倒霉，十有**也是倒霉在这事上。 毕竟，这不是太古时期了，那个时候，虽说做主的还是那些先天神明，星辰之力什么的，还是管得比较疏松的，主要是那会儿，许多星辰其实无主，用了也就用了。但是如今情况早就不一样了，星辰都有主了，你就算是仗着自己道法精深，窃取星辰之力，那就是在天界的碗里抢饭吃，人家不生气才怪！ 不管怎么说，赤广真人在这几个玉匣上，用的同样是类似的法门，阵法这玩意，归根结底，考验的其实是计算能力，顾衡最不担心的就是这个。 通过对于禁制的拆解研究，顾衡对于修行之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管是阵法禁制，还是炼丹炼器，其实都是殊途同归。人体可以内练一枚不朽金丹，对于天地来说，说不定也是一样。赤广真人作为旁门金仙，所学其实有些繁杂，但是根本之道只怕还是传承自上古神祗，还是上古星神。星辰之道细细拆分，那自然是包囊万象，可是，在顾衡看来，即便是在这等世界，星辰的运行同样需要遵守那几条基础的物理规则，可以说，只要对方的实力没有强大到可以直接扭曲规则的程度，顾衡就能勘破所有以星辰之力为根基的阵法禁制。 黑山在发现顾衡头一个玉匣花了两天才开启，另外几个玉匣半天就破开了禁制，只觉得目瞪口呆，对顾衡那真的是心服口服，这会儿甚至起了招揽之心。他在阴间也有属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死灵的缘故，个个脑子缺根筋，别说是细活了，你下个命令，不说清楚了，结果都有可能南辕北辙。 顾衡没有注意到黑山复杂的心情，破开禁制之后，他就抓紧研究了起来。 第165章 玉匣外面的禁制不过是第一重保险, 对于神仙来说，信息加密从来不是什么问题，同样的东西，不同的人解读, 解读出来的东西南辕北辙都是正常的事情。 黑山显然跟赤广真人的道统不合, 拿着那玉牒, 结果就解读出了一些术法, 这算什么呢？只气得黑山几乎要暴跳如雷。 顾衡却是对他们加密信息的方法很有兴趣，这种加密手段参考了这个世界的因果体系，来判断到底谁才是有缘人。 顾衡按理说在这个世界的因果是比较干净的那种，因为他在这个世界是全新的生命, 并无什么前世，也亏得他身上有着救世的功德, 要不然的话, 还没完全转生，就要被发现了，回头干什么事情都要被那些大能拿着放大镜看。可以说，在这一点上, 顾衡还得承这个世界意识的情，它起码将顾衡身上的因果非常完善地融入了这个世界的因果体系, 当然, 这个活也不是白干的，若是顾衡不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有益的变化，那么就得拿顾衡本身的功德气数来抵。没错, 世界意识就是这么冷酷无情无理取闹。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跟那位赤广真人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前世的缘分的，他不是赤广真人曾经的亲朋好友, 后世子孙，也不是赤广真人曾经的童子侍从，但是，顾衡身上有着最万金油的东西，那就是功德。 在这种世界，功德气数这种东西，绝对是最好的缘分，你功德气数足够，那真的是各种机缘简直跟长了翅膀一样找上门，各种遇难成祥，峰回路转。顾衡这还是身上没有额外附加世界的眷顾，要不然的话，他就不可能遇上什么父亲早逝的事情，说不定世界意识能直接将他捧成位格足以与天帝相当的人皇。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人皇跟世界之间因果实在是太深了，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乃是世界支柱之一，无非就是天道太过强势，将人道和地道都彻底压制了而已。 顾衡就是个过客，他不可能成为这个世界的支柱，自然也不该跟皇家产生太过紧密的联系，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顾衡这辈子的父亲早逝，说不得还真是被顾衡克的。 顾衡既然起了修行之心，那么，只要他主动去找，自然这些暂时无主的修行功法，跟顾衡都是有缘的，因此，黑山折腾了半天没看出什么名堂，顾衡已经将几个玉匣里面的传承都看了个明白。 赤广真人的传承还真是来源于上古神道，上古时候其实是没有所谓的仙道的，但是神道其实局限性很大，还是那句话，神道依赖于位格和权柄，你若是没有相应的位格和权柄，就算是底子再厚也是不行。因此上古之时，那绝对是一段腥风血雨的时代，诸神之间不知道发生了多少大战，但是并非所有的古神都是喜欢争斗的，因此，他们便开始摸索神道之外的道路，仙道因此而生。 如今的各个修行门派的记载之中，自然是道祖开辟了仙道时代，实际上，道祖更多的是当时仙道的集大成者，不能说是开辟者，在这之前，已经有古神开辟了最初的仙道，只是，他们开辟出来的道统呢，比起道祖来说，有着不少的局限性，并没有真的完全脱离神道的窠臼。这些古仙人一部分投靠了道祖，另一部分想要用自个的才智开辟出另一条道路来，但是，他们大多数失败了，一部分连传承也没有传下来，还有一部分呢，倒是留下了传承，却是沦为旁门。 这位赤广真人便是传承了上古时代一位古仙人的道统，功法直指金仙，但是金仙往上，却没了别的道路。赤广真人当年也是费了许多力气，想要补全这门功法，好让自己突破，因此，他那时候很是做了不少坑蒙拐骗的事情，一些仙门的基础功法都被他弄了过来，但是，虽说是万丈高楼平地起，但是一般人也不能看到地基就想到楼顶是什么模样。赤广真人能够修行到金仙境界，自然也是一时俊杰，但是，这等旁门开道之事，非大智慧，大毅力，还得有大机缘的人才能做到。后者可比前两者重要多了，当年那些古神，有几个没有大智慧大毅力呢？最终后果又是如何？ 赤广真人想要另立旁门道统，自然是处处不顺，他年轻的时候结下的因果又很多，最后就算是飞升天界，也遭了劫数，最后连转生的希望都没了。 顾衡拿到了赤广真人的传承之后就有些头大，就算是这位已经挂了，但是，他也算是结下了这个因果，需要承担起开辟旁门道统的责任了。 不过，这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顾衡只得暂时作罢，然后开始跟黑山交换起双方获得的信息。 顾衡一开口，黑山就知道，这次的人情欠大了，顾衡如今真的是承接了赤广真人的因果乃至遗志，这在修行界，才是理所当然的继承人，也就是说，他之前索要赤广遗府的事情都变得有些不对味起来。在修行之人眼中，血脉其实不重要，道统才是最重要的。赤广真人的传承都彻底开放给了顾衡，整个遗府的禁制也都在他那里了然于心，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要夺取遗府的控制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随时可以将黑山驱逐。 结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还肯遵守承诺，跟自己分享传承，黑山就明白，自己无论是心胸还是气魄，都输了不止一筹。 不过，黑山也不是什么拿的起放不下的人，他虽说什么也没说，但是这份人情他是记在心里了，将来势必是要还回去的。 顾衡这会儿肯对黑山坦白传承，也是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跟黑山算是站在同一条船上了，黑山要改变的是地府的秩序，而顾衡呢另立旁门，也要侵吞现有仙道乃至天庭的利益。毕竟，现在的神道体系都是建立在仙道体系下的，天庭也在仙道的控制之下，如今的天帝就是当年的道祖一手扶持起来的，天庭真正做主的是几位教主，几方天帝都是几位教主门下，在这种情况下，你想要另立旁门道统，那简直是虎口夺食，谁乐意看到呢？ 黑山也想明白了这一点，对顾衡愈发客气起来，毕竟，以后就是战友了呢！ 顾衡不是没搞过改革，但是他是典型的温和派，擅长的是因势利导，或者说是挟堂皇大势直接碾压一切不服，问题是，在这个世界，仙道才是堂皇大势，他这完全是螳臂当车啊！ 不过，世界意识也有自己的道理，一个正常的世界，天道，地道，人道本来应该三足鼎立，结果，在这个世界，三者明显失衡，一时半会儿或许没事，但是天长地久之下，自然会影响世界本身的发展。 仙道跟神道是有着很大区别的，仙道贵己，名义上说是顺天，其实偷天之举，虽说仙道修行也需要积累外功，但是终究做的还是逆天之事，要不然，为什么从修行开始，便是步步劫数呢？不就是因为你偷了天地间的造化，以此避死延生吗？ 仙道越是昌盛，消耗的资源就越多，虽说肉烂在锅里，但是，一大堆的仙人不老不死，如今三界又太平得很，对于世界意识来说就很难受了，这已经开始影响世界本源的循环，这也是所谓的神仙大劫的来源。如今，世界意识却是想要让顾衡做那个应劫之人，开启神仙大劫了。 “这可真是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的差事啊！”顾衡喃喃说道。 黑山却是振奋不已，对他来说，这就是他的机会啊！没有神仙大劫，他凭什么推翻如今地府的秩序呢？ 黑山有些兴冲冲地说道：“既然天意要让神仙大劫到来，那么，咱们这就回去准备起来！你是人间皇朝的国师，正好也可以运转人道，镇压那些佛道宗门，好好杀上一遍再说！” 顾衡翻了个白眼：“然后上天降罪，天下大乱，你从中取利吗？你连地府那些阴神都干不过，赤广真人一个金仙都遭了劫数，凭什么你觉得我能在天庭的镇压下全身而退？” 到了这个份上，顾衡对黑山也尊敬不起来了，这家伙就是个肌肉多过脑浆的货色，满脑子就是打打杀杀，问题是，这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尤其在你的武力不足以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的时候。这个时候，就要苟起来猥琐发育，先将大势抓在手里啊！ 好在世界意识很够意思，就算是已经想要掀起群仙大劫了，但是，却依旧封锁了天机，即便是那些教主帝君，暂时也没发现什么问题，好给顾衡留下猥琐发育的时间。 顾衡可从来没干过这等近似于造反的事情，这造的还不是人间皇朝的反，真要是推翻一个王朝，再建一个，那倒是简单了，找个山沟沟大搞十年的基建，顾衡琢磨着自己也有能力横推人间各种不服了，但是现在的对手却是已经网罗了这个世界各个角落的仙神体系，别说顾衡如今还是凡人，就算真的如上个世界一般，有了帝君的位格，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干不过一群神仙的，这事但凡消息泄露出去半点，他就只能灰溜溜丢下这个世界的因果跑路了。所以，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头疼了！ 第166章 “算了, 在没有足够的力量之前谈这种事情，简直就是跟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顾衡嘟囔了一声，一边黑山也从兴奋之中清醒过来。在还没有掀桌子的能耐之前，还是老老实实在狼群里面做一条会伪装的哈士奇吧！ 赤广真人的道统并非没有可观之处, 因为赤广真人的道统归根结底还是神道衍生而来, 仙道求的其实是超然物外, 而神道, 却是与世界本源息息相关，除非是堕神，否则的话，他们就是典型的代天执道, 就像是一家公司，神明其实都是股东, 除了这点股份之外, 别的什么也没有，所以，他们就需要兢兢业业给公司做事，将公司做大做强。可是仙人呢, 他们一开始是公司的基层员工，原本也该为公司奉献心力的, 但是, 时间长了，这些仙人就不一样了，高层的觉得自己是元老了, 只想要分红，不想要做事，很多时候还要指手画脚, 将以前的股东给干掉了大半，自个做了董事，之后又把原本的干股变成了分红，拆分了出去，分配给了自个那些徒子徒孙。可以说，仙人其实是在两头通吃，一方面要吃世界的，后天神道的他们也要。而另外那些修行仙道的也有样学样，只想要飞升成仙逍遥自在，一点责任都不想要沾惹，一些靠谱的还自个去积累外功，不靠谱的直接也将这事推给下面的徒子徒孙。何况，你对天道地道造成了损伤，然后在人道上积累外功去弥补，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问题是，在新的董事会制定的规矩里头，这居然是合规的，世界意识不恼怒才怪了呢！ 总之，对于世界来说，如今的仙道或许曾经在维持世界秩序方面有过积极意义，但是如今天下太平了，世界就很烦这些董事的关系户，只想要拿工资，不想要担责任，让他们做点什么事都推三阻四的。这样下去，世界别说是发展了，都要被关系户蛀空了！所以，世界就想要将这些家伙清理出去，董事会要重新洗牌，就算是原本那些股东回不来了，以后的股东总得承担一些强制性的责任，免得跟现在一样，什么都得凭他们心情。 而赤广真人当年也是看出了这一点，或者说，其实看出这一点的人不少，因此，他们的想法其实就是，仙道神道要结合，修行的时候就要强制为天地做贡献，只是有个问题就是，应该做什么样的贡献，说白了，真要是那么容易就能这样，那些因为外功不足，不得不滞留人间的老怪物也不至于为此头疼了。 赤广真人卡就卡在这上头了，神明履行神职，那是因为本身就掌握了相关的权柄，问题是，仙道可没有掌握这样的权柄，总不见得以后想要修仙，先分配一个神职吧，这天下神职就这么多，也不够分呢！何况，像是那等山神土地之类的小神，你就算是再卖力，又能做多少事呢？现在许多的神职，其实都是因人道而生，像是之前人道没有兴起的时候，谁管你什么阴阳善恶啊，那时候并无所谓的伦理法度，也没有什么道德可言，因此，许多神职根本不存在，一直到人族繁衍起来，并且在万族之中占据了强势的地位，又有几位教主化身为人教化人族，人族慢慢就开始产生了礼仪，道德，法律，而相应的，也影响到了后天神道，衍生出了种种神职。 问题是，这些神职固然对人道秩序有利，但是，对于世界的发展又有什么好处呢？说句难听一点的，人族对这个世界来说，虽说也是守序中立的派别，单本质上来说，人族的出现，其实也造成了一系列的问题，别的不说，因为人族的出现，许多种族都面临了灭顶之灾。人类本身不是一个会跟自然和谐相处的人，人类繁衍速度太快，对于资源的要求太高，所以，他们如果遵循其他生物的那种食物链来生存，那真的是只能各种控制人口增长了。事实上，人类的人口增长开始大幅度提升，就是从采集狩猎转化为农耕畜牧开始，从那个时候开始，人族就是在跟自然争夺生存空间。 当然，人类因为本身寿命比较短的缘故，对于世界来说，他们造成的破坏想要修复也很简单，若是人类干得不行，来一场灭世，很快就有新的生物圈形成。 因此，人道除非发展到能够真正干涉到天道和地道的时候，否则的话，人道也就是那样罢了。很多人都觉得，人道其实是不配跟天道地道并肩的，因为人道并没有真的有什么支柱性的人物出现，也没有对世界有多少积极性的影响。事实上，直到如今，依旧有许多种族不认可人族的地位，说白了，人族的诞生真没什么可说的，人族最初也不过就是万族之一，甚至是非常孱弱的一族，唯一的优势就是，人族灵智天生，不需要像是其他种族一般，想要得道，要有个启灵的过程。但是最初的时候，人族的智慧也很一般好不好，偏偏人族的进化方向居然是向着越来越聪明这个方向迈了一大步，除了那等非常稀少的先天种族，哪个种族有这样的优势。 可以说，在许多种族看来，人族那时候真的是平白捡了一个便宜，等到人族被那些大神教主看中，更是跟坐上了火箭一样，所以，在那些种族看来，那就是当年要是自家被看中，自家就是如今的主角，人道也就不是什么人道，而是其他XX道了！ 顾衡倒是没有低估人道的力量，恐怖直立猿也不是人家一天说的，那些上古大神还有那些教主能够看中人类，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何况，就算是没有那些，人族只要进化方向没出问题，就算未必能成如今的人道主角，也会成为强族的，因为人族的优势真的很明显，尤其是在修行上。 只是，想要让人道发展到能够推动世界发展的地步，那真的不是短时间内能做到的。 至于地道，黑山同样也是一头雾水，他之所以出来寻找机缘，无非就是他根本想不到破局之法，地府之中，核心在于轮回，但是轮回本身也算不得黑山的权柄，或者说，原本这个世界是没有轮回的，轮回是当年某位太古女神怜悯众生开辟出来的，也就是轮回开辟之后，幽冥界才算是暴露在了众神眼中。以前的时候，转生得看运气，就算是太古神明，陨落之后，都未必能够保得住自己那一点真灵能够成功转世，而轮回诞生之后，不仅是给了众生一线生机，也给了众神一线生机，让他们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因此，谁不想要掌握轮回呢？ 但是那位开辟了轮回的女神并未真的陨落，她一直就在轮回深处潜修，哪怕她从来不露面，但是，不管是教主，还是天帝，都不敢真的忽视她的意见，因此，大家也就是瓜分了围绕轮回的各种权柄，比如说审判，比如说救赎之类的。黑山如果诞生得比较早，他应该会拿到类似于引渡，审判，镇狱之类的神职，就算是混不到酆都大帝那个位置，做个阎君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惜的是，他现在啥也没有。 顾衡对于地府的情况也不了解，他赞成秩序，但是他对地府的运转模式并不了解，也不知道其中是否有什么漏洞，当然，各方占据了地府的势力都各有私心，暗搓搓地都在轮回的时候加料，好让自家的道统能收到良才美质，广大自家门户。至于其他的行为，就算是黑山，也只是知道一些皮毛罢了。 黑山也很麻爪，面对顾衡的询问，他无奈地说道：“我要是真的知道地府要命的要害，我不如想办法祭祀那位娘娘，求她帮我做主了，这不是我根本干涉不了地府的运转，没抓住真正的把柄嘛！” 顾衡干脆也不管那些什么道法神通还有各种法术了，这些都是次要的，现在的关键是路线问题，即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你也得搞清楚，你这个星星应该怎么点火啊！尤其，这个时代又不是什么秩序破灭，大多数人都朝不保夕，希望改变的时代，事实上，三界如今秩序井然，绝大多数生灵对于现状都很满意，并没有改变的意思。世界意识也没搞过什么铺垫，当然，幸亏没有，要是那些大能如今都知道大劫要来了，肯定满天下找应劫之人，说不定就找到顾衡头上了，到时候，顾衡就要苦逼了，谁知道这个应劫之人是姜子牙还是申公豹呢？说不定还是应劫化作灰灰的炮灰！ 所以，顾衡几乎是咬牙切齿，在那里跟世界意识沟通起来，在自己做好准备之前，绝对不能让那些人意识到，劫数即将到来。然后，顾衡就开始询问黑山，他所知道的三界信息，别的不说，你在改革之前，总得知道，自己到底动了多少人的利益吧！然后再看看，哪些是可以争取的，哪些只能一条路走到黑，要是能在不引起太大波澜的情况下，解决问题，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第167章 顾衡曾经辅助过一个世界的进化, 这个世界无非就是体量更大一些而已，一个世界的发展，一个就是通过本身的循环系统，推动本世界的法则进化与发展, 这是个非常缓慢的过程, 仙道之所以能够成为主流, 也是因为当年那几位教主的出现, 对于法则的完善有着非常重要的作用。第二个呢，那就是像是之前那个世界一样，吞噬外界的能量和物质，以此来提升自个世界的本源。 但是, 像是现在，那些教主的实力已经到达了一个临界点, 除非他们有本事突破这个世界, 否则的话，想要再通过他们的进步来推动本世界的法则进化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如今这个世界, 流传下去的道统差不多都是来源于这些教主，也就是说, 大家都是走在重复的道路上, 一个个并无什么开拓进取之心，毕竟，跟着道祖教主走, 那是一片坦途，自个去找路，那是一片坎坷, 一出去就要撞得头破血流，那些修行之人又不是什么傻瓜，谁会做这般九死无生的事情！ 因此，仙道如今的发展不仅不代表进步，反而是世界发展的桎梏了！这也是为什么世界意识想要另开道统的缘故，而顾衡却不觉得，自己在短时间内，对于什么法则的领悟能够超出那些教主道祖的范畴，这个世界的法则比上个世界完善强大得多，所以说，上个世界的那些领悟，放在这个世界就很是不足了。所以，指望顾衡另开道统，还要超出那些教主道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法则上头无法反哺天地，那么，也就只能考虑在能量物质上反哺了！ 但问题是，这同样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虽说真要是说起来，每一个世界差不多都是漂浮在虚空之海中，虚空却不是什么善地，无数世界在虚空中生灭，每一个世界为了防止自己被虚空吞噬，都会用各种手段保护自己，最常见的就是天地胎膜，也就是说，世界与虚空之间会有一重胎膜，隔离世界与虚空，这层胎膜只要不出问题，即便是世界本身不断轮回，也不会遭遇虚空的侵蚀。 但相应的，想要从虚空之中获得能量和物质，那就非常困难了。 当然，虚空的能量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可能得到，事实上，虚空就是孕育世界的温床，对于虚空来说，一个世界的诞生就相当于一种投资，而这个世界发展到一定的程度被毁灭之后，对于虚空也是一种补充，倒不是关于能量和物质，主要还是世界本身的造化与生机，最重要的是灵魂，虚空之中是很难孕育出灵魂的，因为虚空的能量是那种混乱无序，侵蚀性非常强的能量，那等虚空巨兽，一开始也是没有灵魂的，当它们在虚空之中游荡，破坏了大量的世界，吞噬了那些世界的灵魂，才会真正孕育出自己的灵魂来，而许多世界被虚空侵蚀之中，其中的生灵也有可能被虚空侵染，最终化作虚空生物，本能地追逐其他的世界，并进行破坏。 所以说，想要得到虚空的能量，最重要的就是想办法开辟世界。 顾衡沉吟一番之后，忽然有了灵感。他在现代社会的时候，也不是只看那种专业性的书籍，一点娱乐也没有，他也会看一些娱乐性的小说什么的，有的时候，也会从那些看起来很不科学的书籍里头获得一些灵感，一群人的大开脑洞，固然未必是正确的，但是其中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闪光之处。像是他曾经看过的仙侠小说之中就提到过一种地仙，从一开始就是开辟福地，让福地不断进化，最后能够成为洞天秘境，或者，再进化下去，秘境也就会变成一方完整的世界。若是能够开辟出一条道路，让修行之人可以从一开始的时候，就孕育出一个世界的雏形，当然，在修行过程之中，他们摄取的虚空的能量也会通过某种转换机制，反哺给本身所在的世界。而他们陨落之后，他们的世界自然会崩溃或者是化作秘境什么的，被世界捕捉吸收。他们活着呢，开辟的小世界最后也会跟世界渐渐相合，成为世界的附属小世界。他们本身作为小世界的创世之神，就算是在世界中没有类似的权柄，但是也能拥有相应的位格。 只是，这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容易，别的不说，这个世界的雏形该如何孕育，就是个问题，之前根本就没有前例！ 顾衡将自己的想法说给黑山听，黑山只听得目瞪口呆，他自从诞生灵智以来，就在洞府之中，接触到的自然也是正统的修行者，何曾有过这样的脑洞。让每一个修行者都开辟一个世界，哪怕只是一开始只是一个世界的雏形，对于世界本身，都算是从虚空之中汲取了一部分的能量，这简直是个天才的想法，但是，还是那句话，这只是一个设想，怎么做还是个问题。 不过，黑山也算是见识到了顾衡的奇思妙想，顿时愈发谦虚起来，他诚心诚意地向顾衡请教起来：“那真人觉得，地府将来应该何去何从呢？”黑山之前对顾衡还是比较倨傲的，从来都是自称本座，对顾衡也是直呼其名，一开始甚至是小子之类的，但是，在真正见识过顾衡的能耐之后，黑山琢磨着说不定以后自个还得在顾衡手底下混饭吃，一下子语气就尊敬多了。 顾衡顿时翻了个白眼，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就算是想要改革，也得先知道地府的弊病才行，不管怎么说，地府如今还算是履行了相应职责的，就算是有些不平之处，暂时也不过就是疥癣之疾，不算什么大问题。 顾衡一向习惯做的事情并不是打死前头的既得利益者，而是将蛋糕做大，引入更多的既得利益者，地府真要是乱起来，造成的影响其实要比人间生乱要大得多。人间的事情想要解决其实并不是很困难，想要发展人道，最简单的办法无非就是绝地天通，断绝仙神对人间的影响，没有仙神插手，人类自然知道什么叫做自强自立，他们的聪明才智发展起来，并不会逊色于什么神仙，说白了，神仙依赖的是个体的能力和智慧，而人类本身，最值得称道的其实是群体的智慧。 因此，当民智开始开启，知识不再是少数人的特权，不至于读书人都只想着当官，而是投身到各行各业之中，自然会涌现出一批又一批的人才出来。 而地道的情况却不同，地道其实是比较微妙的，不论是什么种族，什么身份，按理来说，都逃不过地道的管辖，但是如今呢，地道的权柄其实是被削弱了的，地道被天道，或者说是被仙道神道压制，一开始的时候，仙道神道的加入是促进了地道的演化，但是相应的，仙道神道也往地道之中增加了不少私货，原本地道可以自个干的事情，结果如今全被分包给了各层的神明，而仙道还要从中抽成，除此之外，各个道脉也要在里头上下其手，给自家人捞好处。 比如说培养根性深厚的弟子，就需要弟子有宿世的功德，同样是积累外功，不说投胎成什么鸟兽虫鱼了，就算全部是投胎为人，一个穷光蛋，和一个出身权贵之家的人，在积累外功方面，就有着很大的差别。穷人就算是有善心，又能做得了什么，何况，所谓是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在不能满足自己物质需求的时候，保证个体的存活都已经要竭尽全力，哪里还有余力去帮助别人，可以说是有心无力。而出生权贵之家，那么修桥补路，施粥舍药，这种事情做起来就非常简单，若是能够出仕一方，政策上一丁点的变化，都会造福许多人，这积累的功德就不是什么小数字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师门长辈在地府有人，和在地府无人，完全是两个概念。但问题是，这其实是违背了轮回的本意的。固然当年那位女神开辟轮回，就有惩善扬恶之心，但是，也不能真的是这般操作。别的不说，那等功德深厚的人，原本应该能够投身王侯之家的，而各个道脉为了得到根性深厚的弟子，将对方的功德福缘转化为根骨资质，又要减少对方身上的宿世因果，那就得让对方生在寻常人家，年幼的时候，还得早早斩断因果，这其实就是违规的。轮回的存在可不是为了给仙道培养弟子的。 顾衡跟黑山说了地府的这些问题，黑山越听越是沮丧，没错，比起他以为的那些私底下的勾当，其实这些问题更大，但是也更不能随意触碰，毕竟，之前那点勾当牵扯到的最多也就是中下层的一些阴神，撑死能搞掉一两个不规矩的判官，但是，这事就牵扯到整个地府的高层乃至上头那些帝君教主道祖，这已经不是从人家盘子里头夺食，而是断了人家的根基了。这等事情，但凡你敢去做，下一刻，说不定哪位帝君就一巴掌拍下来了，就算是黑山的本体是地府的阴山，也不够这些大能一巴掌拍的。 黑山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抿了抿嘴，然后说道：“此事我却是做不了主，不过，若是真人研究出了新的仙道，还请真人指教！” 作者有话要说：天冷，昨天白天事情多没写完，晚上躺被子里用手机码字，结果码着码着就睡着了！-_-|| 第168章 顾衡并没有在赤广遗府之中多待, 他既然要身体力行新的修行功法，那么这就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毕竟，没有哪一种功法是脑袋一拍就能出来的, 甚至, 顾衡还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与世界意识进行深层次的交流。很少有世界在体量不大的时候就琢磨着薅虚空羊毛, 不过这事要是做成了，对于世界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虚空是温床，也是牢笼, 同样也是威胁，对于那等强大的世界来说, 虚空并不可怕, 他们的世界早就非常稳固，就算是那些虚空生物，对于他们来说，也就是猎物而已。他们甚至习惯于探索虚空, 选择其他的世界融入自己的世界之中，他们可以说是无所畏惧。而对于绝大多数世界来说, 虚空就没这么美妙了, 但是如果能够通过修行来窃取虚空的能量，那么，世界的体量很快就能增长起来。这对世界来说, 简直是一种绝大的诱惑！ 但是，这对于其他那些道祖教主来说却是不同，他们修行到这个地步,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已经被道统绑架了，他们如今已经将整个世界的气运瓜分了，若是再有一脉新的，很明显会受到世界眷顾的道统出现，那么，他们的利益自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他们的利益跟世界的利益在平常的时候看起来是一致的，但是，在这种事情上，他们宁愿世界不再进化，也不愿意自己如同当年的古神一样，成为被世界抛弃的那个群体。 如今这些道祖教主，当年也是古神之中的一员，但是，古神何等尊贵的身份，所谓太初有道，神与道同，古神就是世界的亲儿子，但是最终，他们的结果如何呢？大批的古神陨落，还有一些不愿意改变自己道路的古神要么道化，要么退隐，仅剩的一些，也只能是投身仙道。 虽然因为仙道的兴起，世界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进化，但是古神显然是享受不到世界进化的红利了，对于如今这些道祖教主来说，同样如此，他们代表的是旧时代的既得利益者，新时代到来之后，他们一个不注意，就要成为历史的尘埃，被扫到犄角旮旯里面去。这对于高高在上了无数年的他们，绝对是不能接受的。 就像是一个王朝到了末年，其实许多人都明白，这已经到了不变不行的时候，但是对于高层来说，他们宁愿继续勉强维持，因为维持下去，他们还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但是真要是去改，那么，或许中下层甚至是中上层都有改弦更张的余地，而对于他们来说，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们不死，其他人就不能指望得到相对应的利益。 因此，对于顾衡来说，他获得了赤广道统这件事不光不能泄露出去，还得隐瞒下来，这就需要世界意识帮忙配合，让顾衡能够度过最虚弱的这段时期。 好在世界意识其实并没有什么智慧，有的其实就是本能，但是只要是对自己有好处，世界意识其实并不在乎变通一番，因此，世界意识稍微操作了一番，附近的狐狸精一家就得到了一点好处，得到了某个散仙留下的一些宝物，主要是几件法宝，原本还有两瓶子丹药，但是丹药这种东西，这其实是有保质期的，因此，瓶子才打开，里面就已经成了灰。 这些狐妖可以证明，顾衡得到的不过就是一个散仙的传承，这个散仙是小门派出身，修行的也是正统的功法，不过他只是小门派出身，功法等级差了点，最后难得仙箓，只能在人间做了个散仙，隔个五百年还得再经历一次天劫，一次比一次厉害，最终自然是陨落了。 那个散仙留下的法宝自然也不是什么太好的货色，好东西人家自然带在自己身上，都被天劫给劈碎了，留下的都是他还没成仙的时候用的一些寻常货色，不过对狐族来说，已经算是不错了。妖族普遍不擅长炼制法宝，他们就算是有什么法宝，也是用自己本体的一部分炼制出来的。狐族本体之中，最重要的就是尾巴，像是天狐一族，多一条尾巴差不多就是多一条性命。所以，他们自然不可能用自己的尾巴去炼制什么法宝，那纯粹是买椟还珠。 如今得了几件法宝，哪怕品质一般，但是对于这些还算是规矩的狐族来说，已经算是够用了。不过他们觉得自己都有这般收获，难免要遐想一下，顾衡这个正主究竟得了多少好处，要不然怎么连这几件法宝都没看上。好在他们也明白，像是顾衡这等随便出个门，都能撞上一个强横散仙遗产的大气运者是得罪不得的，因此，自然不可能对外泄露这次机缘。当然，对于大神通者来说，自然能够顺藤摸瓜，推演出相应的结果来，而这正是世界意识想要让那些大神通者知道的。 顾衡在神游天地，与世界意识交感的时候自然明白了始末，连同那个散仙遗留的功法他手里也得了一份，因此，便以此为借口，返回京城表示自己要闭关修行了。 当今圣上听说他得了某个散仙遗留的道统，自然是高兴非常，他之前也想过让顾衡拜入某个大宗门，可惜的是，对方都拒绝了，圣上对此颇有些不忿，不过顾衡真要是拜入这些门派，也做不得国师了，毕竟，这些宗门，最忌讳的就是跟人间王朝产生太多的因果，圣上也不希望自家的气运被这些宗门掠夺了去。如今顾衡自己找到了修行之路，说不得他能庇护王朝几百年，就算是未来有什么变故，也能为皇家保留一些血脉元气，如此，圣上也就满足了。 顾衡没有在圣上兴建的国师府闭关，而是返回了玄清观，玄清观之前在他被封为国师之后，也被圣上命人重新修缮扩建了一番，其中一处就是专门给顾衡修建起来闭关的地方。 朝廷别的不说，宝贝不少，拿来跟道录司那些修士交换了不少好东西，在闭关之处这边也布置了一个阵法，算是保护。这算是圣上的好意，却也是想当然之举，就算是那些小门派，也不敢将宗门的护山大阵交给其他门派的人来布置，布阵这种事情，各家都有自家的绝活，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少会真正布置那种不留任何余地的绝阵，意思就是上天有好生之德，实际上呢，就像是后世那些大的软件公司开发各种系统软件一样，都会给自家留下一个甚至是多个后门，方便自家人进去闲逛。阵法也是一样的，弄个生门出来都被别人知道了，回头别人进来还不跟逛自家后院一样！ 所以，顾衡虽说开启了这所谓的阵法，但是在阵法里头，还是按照自己从赤广真人的道统之中学到的阵法之道重新布置了一番。之前黑山走之前，很是殷切地挑了一大堆东西硬是塞给了顾衡，其中就有一些可以用于布阵的法宝，这也省了顾衡不少事情，这会儿按照玄清观这边的地势稍微修改了一番布置妥当之后，将阵法全部开启，就进入了深层的入定之中，开始借助于世界意识推演起了功法。 而地府那边，黑山的化身为了及早将记忆送回给本体，直接自己断绝了这一具化身的生机，化身中的神魂自然就返回了地府，被地府之中黑山的本体吸收，黑山的本体一直被盯得死死的，他毕竟身份不同，地府那边也担心他暗中搞出什么事情来，别的不说，他要是真的豁出去了，足以让地府法则崩裂一部分，这对于地府来说，就是一场大乱。 因此，为了安抚黑山，黑山偷偷摸摸在冥河之中打捞一些恶鬼，跟地府下层的一些鬼神勾勾搭搭的行为，地府这边看在眼里，却并不阻止。黑山积蓄的这点实力对于地府来说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像是十殿阎罗，哪个手里头没点底牌。天庭那边，以前的时候还会在地府征召一些军团作为天兵天将，后来，天庭那边实力足够之后，这种事情也变得很少了，除非是那些天兵天将出现大的损耗，否则的话，不会这般做。但是十殿阎罗却看到了好处，他们也开始留意人间战死的那些军团，将其训练成大军，作为自家的保留势力，需要的时候，就能直接送上战场。之前好几次有厉鬼作乱，都是这些大军镇压下来的。 黑山的神魂回归并没有引起任何鬼神的注意，黑山在接受到了化身的记忆之后，差点当场失态，好在他本体是一座山，也算得上是沉稳有度了，因此，即便是神情有些变化，外面也没有发现异常。 黑山一开始还以为是人间有什么存在干掉了自己的化身，如今却是发现了破局之法，难免有些兴奋，可惜的是，化身了结自己实在是太过干脆利索，以至于想要再送出一个化身，就有些麻烦之处。不过，黑山抬头往上看了看，法眼穿过了重重鬼气阴气，看到了一些树根正在努力往地府延伸，心里头便有了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周五那一更下周再补吧！ 第169章 世界意识其实缺少创造性, 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世界意识就是一台超算, 世界意识就是超算的系统, 但是, 固然其具备一定的本能，但是却没有进化到能够产生真正智慧的程度。 绝大多数世界都是这样，世界真正诞生智慧其实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世界意识有本能的时候, 它只会遵循着特有的原则去做，只要是为了世界好, 就算是可能会影响到世界意识本身，它都不会有什么意见。就像是之前，仙道的兴起其实影响到了世界意识的权柄, 但是世界意识对此依旧没什么意见。但是一旦真正产生了智慧，那情况就不一样了，智慧生物都是有私心的。像是某个世界, 因为世界意识产生了智慧，为了防止生灵威胁到自己的，世界意识定期会清理一遍世界中的大神通者，结果弄得那个世界好几次出现断层，曾经的盛况一去不复返。当然, 也有玩脱了的，毕竟, 修行之路本就是一条逆天之路，那些大神通者好不容易才修炼到了长生久视，权势滔天的境界, 结果世界意识，也就是所谓的老天爷一句，逆天当诛，然后就让他们引颈就戮，怎么可能呢？一个两个没什么，大神通者数量多了，他们一块搞事，那真的是能弄得天翻地覆的。 所以，顾衡也就是将世界意识当做一个超算来用，借用世界意识的资源来进行推演验证。世界意识非常配合，为此甚至专门留了一部分的世界本源供顾衡使用，简直是大方到叫人不敢置信了。 顾衡这一次闭关足足持续了两年的时间，最终终于成功地推演出了地仙一脉的修行功法，这一脉的关键就在于入门阶段，入门阶段，或者说是筑基阶段，就需要选择一物作为世界种子，最好是那种承载性比较强，还有一定成长性的。像是顾衡，就选择了一粒种子，是前朝遗留下来的一粒莲子。这粒莲子原本是被某个方士奉上，准备炼制所谓的长生不老丹的，但是，还没来得及开炉，那位前朝皇帝就暴毙了，这事自然是不了了之，那个方士被驱逐，而这粒据说是来自于某种仙莲的莲子就被遗忘在了前朝皇帝的內帑之中，后来当今圣上扒拉內帑的时候，发现了这个，琢磨着或许也算是某种修行物资，据道录司的那些修行之人表示，这粒莲子的确应该是灵物，但是其中生机已经流逝得差不多了，不可能再萌发，倒是还存在一些灵力，用来炼制一些补充灵力的丹药应该不成问题，因此就被当今圣上塞到了给顾衡的赏赐里头。 顾衡这边得了世界意识的馈赠，干脆用了一些世界本源催化了莲子的生机，然后用这粒莲子作为根基，开辟出了一块小小的福地。当虚空的能量在福地开辟的那一刻涌入其中的时候，顾衡几乎以为自己听到了世界意识的欢呼。 万事开头难，既然功法已经开辟出来了，那么如何让这门功法传播出去，就是个问题。 顾衡自觉自己这副小身板是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的，像是他如今，也不过就是用本源伪装出了相当于正常修行者炼气化神境界的样子，这已经算得上是修行者中少见的天才。当然，也不能说是最顶尖的那一撮，真要是那等在屡次轮回之中，根性足够的，入门用不了多久，初入仙道都是正常的事情，之后才是水磨功夫呢！像是佛门更是作弊，轮回个几十世，一朝顿悟，就能取回几十次转世的修为，立地成就金身罗汉也是寻常。 顾衡好歹也是自个入道的，加上他与生带来的功德与气数，知道的人肯定不少，所以，修行速度快一些，也是能够理解的。真要是如同寻常弟子一般，反倒是显得不正常了。 顾衡琢磨了一番，忽然想到了黑山，他琢磨着，黑山的本体乃是地府之中的阴山，那么，他若是用自己的本体开辟世界，未来是否能够取代如今的地府呢？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顾衡顿时精神起来，他取出黑山之前给他的一枚黑色的玉符，输入一丝法力，玉符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很快就消失在天际。 荒废的兰若寺外，一棵巨大的槐树正懒洋洋地挥动着树上的枝条，吞吐着日精月华，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正常的草木成精的精怪一般。 天色将暗的时候，一道流光飞了过来，一根树枝伸了出去，接住了那道流光，流光直接没入到了树身之中，然后，树身有些激动地扭动了几下，很快就不动弹了。 黑山简直是兴奋极了，他之前的化身自毁之后，他就准备再分出一个化身留在人间，正好发现了这棵槐树。槐树本来就是鬼树，可以沟通阴阳，这棵槐树生在兰若寺边上，因为佛法的熏陶，产生了灵智，不过，兰若寺当年的高僧圆寂之后，后来的僧人一开始还只是不成器，后来却是一帮江洋大盗一流为了躲避律法惩处，出家为僧，美其名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实际上本性依旧残忍贪婪，在兰若寺肆意妄为，原本的佛门净地，被搞得乌烟瘴气，最后竟是招惹了山中的妖魔厉鬼，将兰若寺屠得干干净净，这棵倒霉的槐树沾染了大量的血气戾气和怨气，自然而然跟着入了魔。 黑山因此毫无负担地溟灭了槐树的灵智，分出了一部分神魂夺舍了这棵槐树，谁也不会想到，一棵平平无奇的槐树妖，其实是黑山的化身！ 借助于这棵几乎打通了阴阳两界通道的槐树，黑山还收拢了一批孤魂野鬼，送入了地府之中，慢慢积蓄自己的力量。如今，接到顾衡的传信之后，黑山直接就能通过槐树将消息送给自己的本体，用不着像是之前那样，不得不自毁化身，让神魂回归才能送信回去。 顾衡带来的消息让黑山简直是喜出望外，不过，传来的信息只是一个大概，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份信息半途会不会被人拦截，顾衡甚至没有明确说出具体的信息，不过就是用了跟黑山约定好的暗号，所以，想要知道具体的修炼功法，黑山还是得跟顾衡见上一面。 这个时候，槐树妖这个化身就显得有些鸡肋了。草木精灵很难生出灵智，同样也很难化形。当然，他们的寿命其实要比寻常的妖物长得多，毕竟，它们就算是没有成精，活个几百上千年也是正常的事情。这棵槐树妖真正开启灵智也不过就是两百年的事情而已，他也只会最基础的吐纳功法，而黑山又想要借助于他的本体，彻底贯通阴阳，自然不会想着快速化形，因此，这会儿黑山就觉得有些尴尬起来。虽说他在人间也收服了几个妖魔，但是，这些妖魔可没那个本事去京城找顾衡，至于再次分出一个化身的事情，那更是别提了，修行之人，就算是有类似于玄牡珠之类可以用来分化第二元神的宝物，也不能无限制分出化身，也就是如洪荒那位冥河老祖，以血海为根基，才能让四万八千个血神子都变成自己的化身，黑山这会儿连金仙都不是，若是神魂受损，不知道要修养多少时间才能修炼回来，所以这等事情，还是要仔细谨慎才行。 因此，黑山只得给顾衡传信，说了自己的尴尬之处，意思就是，这事还得顾衡想办法来见自己，当然，他也说了自己在人间的落脚点，就是郭北县外的兰若寺。 顾衡听到兰若寺这个名字之后，就找道录司查询了一下兰若寺的情况，道录司的人说起兰若寺的时候，还是有些感慨的。兰若寺当年是药师琉璃佛留下的道统，当年那位白云禅师在修行界的名头也很大，可惜的是，后继无人。兰若寺的修炼功法失落，竟至于被一帮利欲熏心之辈盘踞，原本修行界还有人想要去兰若寺那边探查白云禅师是否残留了什么传承，结果啥也没发现，后来，大家对兰若寺就没了兴趣。至于后来兰若寺遭遇的事情，无非就是有僧人在山中作恶，结果恶人更被恶人磨，嗯，不是恶人，而是饿虎。山中有个虎妖，原本兰若寺还昌盛的时候，虎妖自然只能缩着脖子过日子，等到兰若寺没落下来，那虎妖就肆无忌惮起来，那恶僧原本掳了良家女子进山，结果被虎妖撞了个正着，直接被吞吃干净，还被虎妖炼化成了伥鬼。那虎妖为了兰若寺中几颗高僧遗留的舍利，将兰若寺杀得鸡犬不留，可惜的是，它还没来得及炼化舍利，就被道录司的人斩妖除魔了。只是兰若寺经此一劫之后，便成了废墟，后来也便无人提起。 这也算是修行门派的反面教材，道录司这边的记载也很详细。道录司并没有好奇顾衡为什么会想要查询兰若寺的事情，修行者的事情很多时候，无非就是心血来潮，可能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自己跟这里有些缘法纠葛。在这种事情上，大家都不会太过追究，要不然就有觊觎别人机缘的嫌疑。 顾衡之前倡导了作物改良之事，如今修行界那边，不知道多少老怪物等着借着这份功德飞升呢，顾衡作为首倡之人，哪怕他其实啥也没做，随着一些作物改良成功，推行天下，也是分了不少功德的，因此，寻常修行之人还真是不敢得罪他！再有，作为国师，道录司某种意义上来说就归他管，如此，这些人就更不会多嘴多舌了。 而顾衡离了道录司，便去找了当今圣上，表示自己有事要出行，圣上大手一挥，便答应了下来。 第170章 正常情况下, 国师就是一个闲职，国师负责的一般就是一些祭祀方面的事情，另外就是跟神道之间的沟通。这些都有定例, 除非是出现什么大变故, 否则的话，根本不需要国师出面。或者说，当什么事情需要国师出面的时候, 那真的是足以影响到国祚的大事了。 可以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 大概唯一需要顾衡出面的，其实是当今驾崩, 然后新皇登基。当今没什么意外的话，再做三五年问题不大，顾衡这个国师做个吉祥物就行, 根本不用出面。 修行这种事情，本来也不好闭门造车，当今一听顾衡说是修为有所突破，想要出门游历一番，便一口答应了下来。 顾衡也没拐弯抹角, 在这等仙侠世界, 虽说有世界意识可以帮忙镇压天机，扰乱因果，但是没这个必要，许多事情可以不可再, 而且，顾衡也不想过多地依赖世界意识，总不能以后每到一个世界, 都指望着世界意识给自己收拾首尾吧！何况，黑山早就给顾衡找好了理由。当年兰若寺破灭，那虎妖将前代高僧的舍利子吞了，但是，有一些他却是没找到，比如说，兰若寺中还有当年白云禅师斩杀了一条恶蛟，留下的一颗蛟珠。那条恶蛟乃是一条毒蛇得道，但是，那颗蛟珠却是少见的辟毒珠，几乎能够无视人间所有的毒物。当然，若是天界的一些毒物，这颗辟毒珠就有些不足。到时候拿着这颗辟毒珠，再加点别的零碎，也算得上是顾衡的机缘了。要不是黑山翻遍了兰若寺，也没发现白云禅师当年留下的传承，黑山都想要再搞出个佛门的修行功法了！ 不过没有也好，顾衡怎么看也不像是跟佛门有什么缘法的模样。 顾衡一路到了兰若寺，这里看着简直就是鬼片现场，尤其是晚上的时候，乱葬岗大概都比这里有生气一点。 那棵槐树当年还好，入魔之后，就绞杀了周围其他的草木，因此，这边看着枝繁叶茂，实际上都是那棵槐树的本体，槐树本来就是鬼树，黑山夺舍之后，为了沟通阴阳，除了照旧吸纳日精月华之外，还大肆吸收阴间的鬼气阴气，白天的时候还看不出来，就是寻常的荒山模样，到了晚上，这里就鬼气森森，加上荒废坍塌的寺庙，到处都是断壁残垣，便是几件大殿也是破败不堪的模样，哪怕自从黑山夺舍了之后，便没有发生过行人樵夫失踪的事情，但是也叫人心惊胆战。 黑山感应到顾衡的到来，便幻化出了一片亭台楼阁出来，引着顾衡进去，就如同正常的山精鬼怪所谓一般。 明面上，顾衡似乎是陷入了幻境，实际上，黑山已经将顾衡接引到了地下。 黑山就算是没有神职，在地府也是一方鬼王，他夺舍树妖之后，便驱使了一群鬼怪，在地下挖出了一座地宫出来，预备着以后使用，这会儿就正好用上了。 挥退了那些想要过来伺候的女鬼，黑山带着顾衡直接进入了地宫的深处，开启了全部禁制，甚至动用了自己的本质扰乱了天机，这才殷切地问道：“道长此前传话说，事情已经成了，可否让黑山见识一番？”黑山如今在顾衡这里是愈发谦卑了，毕竟，顾衡干成了这等事情，日后板上钉钉的乃是一道之祖，黑山就算是真的成了地府之主，也不能说自己就比道祖教主强了。最重要的是，现在是黑山要求着顾衡，而不是顾衡要求着他，所以，黑山自然得将头多低一点。 顾衡也没有拿捏黑山的意思，他巴不得这部功法立马能够传遍天下呢，因此，顾衡也不隐瞒，直接施法将功法化作一道流光，送入了黑山眉心。 黑山闭目冥思了片刻，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脸上的神情几乎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尤其是顾衡提到，黑山可以用自己的本体为根基，开辟出一个世界，将来说不定能将整个地府都给吞了，这更是让黑山觉得合意起来。黑山天生有股不甘于人下的傲气，若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黑山最终还是得受制于那位开辟了轮回的女神。黑山菜不相信这位是真的不管轮回的事情了，无非就是那些教主道祖势大，那位娘娘也不愿意跟他们作对，因此干脆当做看不到，横竖就算是她什么事也不管，轮回只要照常运转，都少不了她那一份功德气数。 但若是轮回有变，那位娘娘可未必会乐意看到一个小辈掌管轮回，那位娘娘当年也是一方神主，手底下不知道多少眷属，当年要不是她在创造轮回的时候受到了反震神体受损，也未必轮得到那些教主道祖鸠占鹊巢。 而若是自个开辟一方世界借鸡生蛋就不一样了，自己的世界只要发展足够，未必比地府差，回头自己再吞并了地府，反客为主，就算是那位娘娘，想要跟自己翻脸，也得斟酌一番。 黑山越想越是振奋，只恨不得立刻回去修行，然后就听顾衡说道：“这门功法就算是要修行，也得做好遮掩，毕竟，这等妙法，只要开始修行，定然瞒不过上头那些存在，他们若是发现不对，下手可不会手软，所以，咱们现在得想个办法。” 黑山并不擅长什么阴谋诡计，这等事情，也不好随便叫别人知道，只得苦思冥想起来。 顾衡对此也是有些无可奈何，这等什么事情都会留下因果联系的世界就是这么麻烦，尤其，对于那些教主道祖来说，他们对自身的气数可是非常敏感的，顾衡如今在这个世界顶多就是一个小虾米，他本来也就是一个过客，又有世界意识帮忙遮掩，本身也具备着不少的气数，因此，就算是气运有所增长，其他人也觉得能够理解。但是若是黑山开始修行，那就不一样了。他是天生的神圣，一旦开始修行，首当其冲地就是地府，光看地府被几家瓜分就知道地府到底代表了什么，一旦地府的气运有所动摇，只怕几个道祖教主能立刻抽丝剥茧，将一切因果扒得干干净净。到时候，他们可不吝啬那点气运，绝对会将与功法相关的人毁得干干净净。 顾衡犹豫了一下，问道：“这等大事，咱们单打独斗是不行的，还是得找一些盟友才行！”所谓盟友，对于顾衡来说，就是背锅的，当然，他们肯定也能得到好处就是，所以，那就是合作共赢了！ 黑山沉吟了一番，同样有些犹豫，然后说道：“如今这个情况，愿意跟我们合作，而且还能勉强扛住压力的，大概也只剩下那些退隐的古神了！” 古神与现在的那些后天神灵不同，他们并不依赖于所谓的香火信仰，太古事情也没那么多的生灵，信仰什么的，大概也就是自己身边的属神眷属才有，他们也不依赖信仰香火，也就是后天神道兴起之后，香火信仰才变得重要起来，他们的神力多半都要靠香火才能凝结，一旦买了香火信仰，他们就会陨落。 许多古神在当年的混乱中陨落，其中有不少转世之后被几个道门接引，如今也是仙道中有名的仙人了，但是，即便是几个早早投靠了仙道的，也未必真的跟那几位教主道祖一条心。毕竟，他们算是半路加入的，不能完全算是自己人，虽说也被加了尊号，但是原本手里的权柄却是早就落入了天庭手里。他们在太古的时候也是位高权重，掌管一方势力的神主，难道真的乐意就这么被架空了做个有名无实的大神吗？ 在天庭任职的那几位尚且如此，何况是那些早就彻底隐退的，他们若是能够借助于世界开辟之法，重开神庭，只怕都要乐疯了。 顾衡听黑山这般说，便问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咱们大概联系不上那些古神吧！” 黑山却是说道：“不，有一位还是可以联系上的！” 顾衡原本还以为黑山说的是开辟轮回的那一位，结果就看到黑山伸出手指，指了指天空。 顾衡对于古神的事情了解不多，毕竟道家典籍里头更多的是出自道家乃至佛家的神仙那些关系不大的干脆直接当做不存在。这也是为了减少古神的影响力，防止他们从人们的记忆中复苏。因此，这个世界的神话也有些似是而非的地方，许多古神的存在被彻底抹消了。 黑山却是说出了一个名字，却是群星之主，这一位当年带领着一批星神投靠了天庭，算是撑起了最初天庭的架子，之后，他们这一系的地位就变得超然起来。尤其这些星神与其他神仙不同，都是需要有相应命格的星君，根本不是什么人就能胜任的。 顾衡听力，便问道：“那你说要怎么联系那位群星之主呢？” 黑山总算找到了一点优越感，他很快解释起来，顾衡认真听着黑山所说的所谓仪轨，心里头又开始盘算起来。 第171章 群星之主作为如今硕果仅存的还比较活跃的古神, 在天庭地位非常微妙，虽说道门之前曾经挑选了一批具备相应星命的人担任了星君的职位，但是, 这其实是群星之主的一种妥协，他若是不愿意, 谁也别想得到相应的星命。 星辰在这个世界是非常重要的存在，星辰的运转是世界能量循环之中重要的一环，因此，群星之主因为当年造化群星的关系, 即便是古神退隐，他也能超然在外, 当年道门曾经想要逼迫群星之主化道，但是最后却被反杀，道门搞出来的所谓的紫微星主反倒是被群星之主反杀, 直接剥夺了星命，堕入轮回。 这一位很少出面，却牢牢把握着星辰的权柄，即便是道门安插的那些星君想要多做些什么，也是不能。 那位赤广真人当年能够调用星辰之力, 其实也是暗中得到了群星之主的默许，可惜的是，他时运不济，即便修炼到了金仙, 也如同困兽一般，无法破局，道门和天庭知道其中有着群星之主的手笔，自然对他下了狠手, 群星之主最终也只能作罢！毕竟，他自保有余，真要是进取，除非他豁出去让整个星空都赔进去，否则的话，根本做不到什么，只是，星空不仅是他造化而出，也是他的道果所在，他如何舍得呢？ 黑山也就是之前仔细梳理赤广真人记忆的时候才发现了这一点，又废了不少时间，根据自己对先天神圣的理解，才算是补全了相应的仪轨，借助于仪轨，就能召唤出群星之主的一缕神念。 顾衡看着黑山掏出一大堆的东西在那里布置仪轨，随口问道：“召唤先天神灵都是这么麻烦的吗？” 黑山嘿嘿一笑：“这得看情况，如果是那等心腹亲信，那么，说不定只要是心中呼唤一下神名，对方就能感应到，直接降临了！也就是我没有权柄，没有尊号，要不然的话，只要不是被刻意遮掩了天机，但凡有人提起我的神名，也是会心生感应的。但是，古神跟如今这些后天神明又有些不同，他们其实是懒得理会寻常人的，不重要的人就算是念出了神名，他们也就过滤掉了！所以，想要召唤他们神念降临，就得借助于仪轨！就算是仪轨没问题，对方愿不愿意下来，也得看情况！” 黑山却是对群星之主的降临很有信心，如果只是普通的凡人召唤，群星之主大概率理都不理，但是黑山算是心生的先天神明，而顾衡身上那代表着世界眷顾的气数简直是能亮瞎人眼，只要群星之主不甘于现状，他定然会降临问个清楚。 果然，仪轨生效之后，一点星光凭空出现，然后化作了一个羽衣星冠的青年男子的形象，他生得极为俊美，但是又天然带着一种凛然的气度，他看了二人一眼，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就问道：“你二人召唤本尊化身降世，究竟有何等要事？” 神明之间等级森严，黑山这等刚刚诞生其实不算很久的先天神明，放在太古时期，那真的就是小喽啰，这会儿几乎被压得说不出话来，顾衡却是上前一步，行了一礼，说道：“我二人请神主降世，却是希望与神主合作！” 群星之主挑了挑眉，一个凡人，和一个空有位格，却无权柄的新生小神，跟自己一个神主谈合作？不过，这么多年下来，他别的不说，耐心却是不少，当下便说道：“合作？怎么个合作法？” 顾衡也很干脆，直接拿出了一支玉简，群星之主伸手一招，玉简便落入了他手中，很快化作了一道灵光，消失不见。在看过了玉简中的内容之后，他原本波澜不惊的神情也有了一点变化，他瞬间就放出了无尽星光，竟是直接接引顾衡与黑山到了自己的神域之中。 群星之主不是什么傻瓜，在看到那修行功法之后，就已经差不多明白事情始末了，自己其实就是个背锅的，但是这个锅，他乐意背啊！ 如今那些还活着的古神，少有不怀念曾经时光的，太古时代，那就是古神的时代，仙道在那个时候，算什么呢！就算是那几位教主道祖，在太古时代，虽说也是一方势力之主，但是其实算不得什么。结果到头来，先天神道彻底衰落，后天神道兴起，却沦为了仙道的附庸，当年几个神庭之主不得不投靠了道门，但是也是被排斥在核心之外，也就是名头好听而已。甚至在民间的神话传说里头，还被降格了许多。 这些古神不是心里头没想法，但是光有想法没有用，古神虽说不至于是被世界意志抛弃了，但是也的确是时运已过，他们这些古神原本就身与道合，真要是论起对于天地的感悟，其实要比道门修行者强得多，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他们明白，没有大的变故，先天神道就是过去式了。 但是如今情况就不同了，虽说这门修行功法被称之为地仙之道，但是在群星之主看来，这就是典型的神道，甚至是神庭的修行功法。 因此，在将顾衡与黑山拉入神域之后，群星之主难得地居然踌躇了一番，然后看向了二人，主要是顾衡，毕竟，这功法根本就不可能是黑山推演出来的，反而是顾衡，之前没看出来，但是落入群星之主的神域之中之后，他就发现了顾衡的不对，那伪装成道家炼气化神修为的表面之下，是一个生机流转的世界。 要是这还看不出来谁才是主导，群星之主就是蠢死的。 群星之主不是那种喜欢追根究底的性子，因此也没有刻意推算顾衡身上的因果，根本没这个必要，就算顾衡来历不清白，但是这事对于古神一族有着绝大的好处，若是成了，他们可以重新统治这个世界，不用再去看仙道的脸色，这一点足够他去冒险了。 因此，群星之主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想要什么？” 顾衡冷静地说道：“在尘埃落定之前，我不希望别人知道这门功法与我有关，之后如何也无所谓！” 群星之主点了点头：“这是自然！”顾衡这点小身板自然是扛不起这么大的事情的，不过，他还是笑道：“这门功法既然是小友所创，那么，日后古神一族重开神庭，我等为小友保留一个神主之位，小友觉得如何？” 这可真的是非常慷慨了，这门功法若是能够普及，顾衡便是道祖，不过，若是修行这等功法的都是古神一流，谁真的将他当做什么道祖呢？也就是个吉祥物而已，反而是他们承诺给顾衡一个神主之位，顾衡可以自开一路神庭，与他们这些上古神主平起平坐，这才是比较实惠的。没看见黑山听见群星之主的这个承诺，羡慕得都有些眼红了吗？ 黑山恨不得代替顾衡答应下来，顾衡对此却是非常无所谓，他可没打算将自己绑定在这个世界，因此便是摇了摇头，说道：“多谢神主抬爱，我可没这个本事，到时候随便给我一个尊号便是，开辟神庭什么的，还是算了！若是神主想要提携一二，我出身人间皇室，虽说因果了却了大半，却又领了一个国师的名头，不如神主回头在我任职国师期间，眷顾一二，也能省掉我许多麻烦！” 群星之主一愣，只要一个尊号？不过他见顾衡不像是假意推脱，也不再多说什么，对于这些古神来说，素来是恩怨分明，赏罚公正，顾衡这般功劳，他日后就算是后悔了今日所言，到时候再帮他一把便是，因此，群星之主又看向了黑山，这回可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问道：“你出身阴土，原本以你的跟脚位格，就算是阴土不是如今的格局，顶多也就是一个殿主，不过此次你也算是立下大功，日后阴土重新规划，少不了一个帝君的前程，你觉得如何？” 黑山有些不满，群星之主瞧出了他的心思，不由冷笑一声，说道：“本尊明白你的意思，你想着自己开辟一方世界，只是，你忽略了时间！你觉得，是你开辟的世界完善比较快，还是古神反攻比较快！你们娘娘这么多年不露面，你就真当她是个好说话的吗？何况，这次的事情，少不了要请你们娘娘帮忙遮掩，她按理说，不仅是轮回之主，还应该是地道之主，结果硬生生被逼得隐居在轮回深处，任由他人将轮回搞得乱七八糟，但是，轮回乃至地道的一部分根本权限还在你们娘娘手里，我们一群古神重新开辟神庭，若是没有你们娘娘帮忙遮掩，我们很难度过最初的衰弱时期！” 黑山顿时有些萎靡起来，没错，若是不能借助于地道的力量进行遮掩，道门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到时候就是一场浩劫，双方的战争打起来，他哪有继续猥琐发育的机会，所以，他原本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打破了。 给顾衡和黑山各自吃下了一颗定心丸之后，群星之主又很是慷慨地给了两人不少好处，群星之主这么多年来主持群星，积攒的好东西很是不少，如今挑了一批出来分给了两人，尤其是顾衡，得到的好处更多，毕竟，黑山好歹在地府也算是一方之主，赤广真人的洞府也被黑山占了，顾衡就算是出身皇室，但是，真正好东西往往都被那些宗门得了去，能落到皇室手里的少之又少，顾衡手里头自然没太多好东西，群星之主表示，顾衡开辟世界，也需要不同属性的力量作为引子，所以，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能省掉不少的水磨时间。 顾衡也没客气，不管怎么说，这个世界很快就要乱起来了，这些古神就算是能隐瞒一时，但是用不了多久，那些教主道祖都会发现异常，到时候，一场大战在所难免，人间多半也要沦为战场，到了那个时候，还是得看谁拳头大，所以，趁着如今，还是老老实实多积攒一些实力吧！ 除此之外，群星之主还慷慨地将自己神域之中的典籍都复制了一份给了顾衡，这才是最大的馈赠，作为从太古时期活到现在的大神通者，群星之主这边的典籍非常丰富，而且很全面，即便是道门的功法，除了那等密不外传的核心，他这边都有。这些典籍很多都是道门那边主动拿出来的，大概是希望他真正抛弃古神的身份，加入到道门之中，可惜的是，群星之主宁可自个想办法推演出相应的仙道之法，也不乐意对那些教主道祖低头。原本这些是不该外传的，传出去其实就是得罪了那几位，但是横竖马上都要打起来了，所以，他就不在乎这些了。说不定等到再过个几百年，如今这些功法都会沦落到没人乐意看的垃圾堆里。送出去说不定还是给道门多留一条出路呢！ 群星之主对于坑道门是毫不心虚，当年仙道坑神道的时候，可比这个无耻多了！原本群星之主还想着给顾衡讲道，但是，这般做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因此在斟酌了一番之后，他打消了主意，只是分别给顾衡和黑山留下了一个信物，然后就将他们送出了神域。 顾衡在兰若寺盘桓了数日，带着蛟珠和几件残破的佛门法器离开了，而黑山呢，老老实实冒充树妖，依旧将兰若寺弄得如同鬼片现场一般，举动跟以前毫无差别。 而群星之主这边，却在开始寻找机会，跟其他古神联系。 原本那些古神之间其实联系非常少，一方面在上古时期，他们之间的关系未必就如何和谐，另一方面，还是因为道门，道门也一直忌惮这些古神抱团，因此，若有若无地在他们之间人为地制作出各种隔阂。比如说，几个女神在人间的传说之中，就变成了几个男神的配偶，甚至是附庸，上演了各种爱恨情仇的故事。老实说，这很恶心。事实上，在太古时期的很长一段时间，占据了强势地位的其实是几个女神，一直到某位女神为了自身道途，选择了与自己的道果相合的一位男神运转阴阳，一起成立了神庭，后来，才有了一些女神或者是男神会选择对应的神明作为道侣的事情。但是这种关系，其实算不得婚姻关系，也没有谁作为主导之说。但是在道门编撰的许多传说里头，就刻意将女神的地位降格，甚至弄成了会争风吃醋，争宠嫉妒的形象。大家虽说不好辩驳，但是，在面对传说中的人的时候，难免会有些不爽，如此，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如今仅存的那些古神之间的疏远也变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直接导致了为了将消息合情合理地传出去，群星之主不得不找个合适的由头。他被盯得很紧，私底下出行，很容易就会引起道门那几位的警惕。 好在，大概老天爷也在帮助这些古神，很快，机会就来了！天帝最宠爱的帝子跟长生帝君的帝女看对了眼，已经选定了良辰吉日，要结成婚契，这其实算是天帝跟长生帝君之间的联盟，因此，自然是要大摆筵席，普天同庆的，他们这些天庭的高层，自然也得露个面，要不然，就显得不给天帝和长生帝君面子。 第172章 天上一日, 地上一年，顾衡一直没感觉到古神那边有什么动静，毕竟, 这一道是他开辟的, 有没有其他人修炼, 他还是能够感应出来的, 不过, 想想这些古神都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了，时间观念自然与凡人有很大不同。 天界那边, 光是两个帝子帝女之间的婚礼，就要持续九天，也就是地上的九年，这九年对于人间来说，也是一个盛世。毕竟，天帝与长生帝君联姻, 自然要恩泽天下, 人间自然是要风调雨顺, 五谷丰登。 可以说, 当今圣上的最后几年，那真的是万事顺遂, 等到他驾崩之后，群臣议定谥号和庙号的时候, 选的全是高大上的字眼, 可惜的是什么文、武、仁、高之类的都被用过了, 因此，最终定下的庙号是穆宗，谥号是昭帝。 先帝驾崩, 太子灵前继位，改元承嘉。顾衡前后主持了穆宗的丧礼和承嘉帝的登基仪式之后，又干脆待在玄清观中修行。 而天界那边，借着这场盛大的婚礼，几个如今还有着一定影响力的古神终于勾搭上了。 这些古神如今名义上也都是仙道的一员，但是，他们后来也暗中做了不少事情，但是多半都失败了。如今那位隐居在天庭阆苑的西灵圣母，当年也是一方神庭之主，名义上投身仙道也比较早，天庭任职的好几个女仙，名义上还是西灵圣母的弟子，但是，西灵圣母的神职被几次瓜分，如今在天庭影响力大不如从前，当年天帝想要与西灵圣母结为道侣，共同运转阴阳，西灵圣母直接拒绝了，天帝虽说不至于恼羞成怒，却也愈发将西灵圣母边缘化了。 西灵圣母自然不甘心如此，曾经暗中引导了一些修士甚至是人族之中的英雄，可惜的是，就算是一时得意，最终也未曾得到什么好结果，反而在民间的传说之中留下了一些有些香艳的风流韵事，一些帝王都敢在诗文里头幻想自己跟西灵圣母春风一度。西灵圣母倒不是在意什么贞洁名声的人，事实上，古神并不在意这个，也就是后来那些神仙，才在乎什么伦理道德，古神并不是什么有多少节操的族群，比起看重心性，克制**的仙道修行，古神对此的态度却是放纵。只是你这边费了不少心力，结果还没来得及看到成果，对方就因为各种原因完蛋了，次数多了，她也觉得厌烦，干脆封闭了自己的道场，不再理会这些事情。 其他几个古神也差不多，他们看着沉默，但是其实心中都有不甘。他们都曾经品尝过权势滔天的滋味，若是自己主动退隐也就算了，偏偏是被迫放下了手中的权柄，沦为了吉祥物一样的形象，他们还好，起码还有神名在外流传，更有一些古神已经被人遗忘，说不定陨落在了哪个角落都没人知道。 如今得到了真正可以摆脱如今困境的契机，自然都不愿意放弃，他们其实比起上古时期，大多数已经衰弱了不少，毕竟，他们的权柄流失了很多，虽说位格还在，但是终究影响了他们的神力积累。也就是群星之主，仗着本身的特殊性，还能够保持相当的实力，也因此格外被忌惮。 这几个古神之中，西灵圣母是唯一一个还能够联系上轮回女神的，她们在上古时期也曾经有过道途之争，不过后来算是和解了。 大家都以为轮回女神隐居在轮回深处，早就不现于人前，但是，西灵圣母其实却是一直能够联系上轮回女神的，这得益于当年轮回女神开辟轮回，曾经向西灵圣母借用了一件神器，也是西灵圣母当年的伴生神器——西灵镜，西灵镜在开辟轮回之后，变成了轮回镜，如今地府的那一面轮回镜实际上只是一个复制品，真品还留在西灵圣母手里。 这是轮回女神当年对西灵圣母借用自己伴生神器的承诺，也是一个后手。当年轮回女神开辟轮回的时候，是做好了自己化道的准备的，不成功就成仁，而西灵镜中有着西灵圣母的神魂，若是轮回女神开始失我，西灵圣母就需要通过西灵镜唤醒轮回女神的本我。西灵圣母并没有辜负轮回女神的信任，轮回女神成功开辟了轮回，虽说自己也被反震，受伤不浅，但是本身的权柄得到了极大的扩充，可惜的是，那时候，仙道实力已成，她也来不及挽回了，只得退守轮回深处，将新开辟的地府拱手让人。 但实际上，轮回女神一直保持着与外界的联系，这个媒介就是轮回镜。西灵圣母虽说这些年深居简出，但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她还是知道的，如今这事需要轮回女神借用轮回乃至地道的力量来配合，西灵圣母自然不能拖延，返回之后，她就联系上了轮回女神。 而轮回女神掌控了一部分地道的力量之后，却是找出了不少古神沉睡的地方，如今正好可以唤醒他们。 承嘉三年的时候，顾衡终于感应到，又有人开辟出了新的世界。 这些古神就算是落魄了，手里的好东西也不少，因此，短时间内就接二连三地有新的世界被开辟出来，但是，这并没有引起那些道祖教主的注意，主要是这些古神借助于自身掌握的权柄，镇压住了天机，甚至，还封锁了气运，让其暂时不出现波动，不过，这个时间并不会很长，为了防止被仙道发现，他们打了个时间差，隐藏到了轮回之中。 如果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话，那么，在地府之中，就是地上一日，阴土一年。横竖开辟世界用的也不是世界的灵气，而是盗取虚空的力量，他们也不用在意阴土的环境问题，甚至，早点在阴土之中盗取一点阴土的灵机，有助于他们开辟的世界更早实现正面能量与负面能量之间的循环。 这些年来，轮回女神暗中截留了不少轮回和阴土的本源，如今正好可以供这些古神使用，除此之外，这些古神的属神乃至眷属也开始修行起来，古神从来不会担心自己的属神或者眷属会背叛自己，主要是，他们的眷属都是依附于这些古神的大道而生，他们就像是佃户一样，他们有什么收获，那么，作为自己的神主，也会得到一定的补益。像是如今开辟世界，他们开辟出来的世界，天然就是神主开辟出来世界的附属。 但是，古神的动作并没有隐瞒太久，即便是一开始强行镇压了气运，但是这根本镇压不了太久，何况，他们也管不了仙道的气运如何。越来越多的世界被开辟，虚空中的能量也化作了世界的补品，世界意志自然会降下赏赐，最直观的就是功德气运，而相比较起来，毫无作为，还大量消耗世界本身灵机的仙道就遭到了世界意志的厌弃，因此，几位道祖教主很快就发现了仙道气运竟是出现了流失的现象，上头还蒙上了血色与灰色。 遇上这等情况，再后知后觉，也要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这些道祖教主先是各自推演事情的始末，只是，天机被古神蒙蔽，他们干脆联手推算，他们终究领先了多年，即便古神那边有着世界意志的庇护，也无法真正将因果全部切断，最终还是被发现了蛛丝马迹。 古神的实力虽说没有在短时间内膨胀到难以遏制的地步，但是，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危机，当他们的实力增强到一定的程度，他们就可以让许多已经陨落的古神从时光中复活。这也是古神的权柄，因为，他们本身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法则的具现。只要法则没有消失，其实他们就是永生的。 几个原本一直以来智珠在握的道祖教主如今也坐不住了，当年仙道为了断绝古神的道途，做的事情可不厚道，真要是让太古神道翻了身，仙道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势必会遭到那些古神的报复。 只是，对于古神为什么突然就咸鱼翻身了，他们还是没搞明白，毕竟，按照道理来说，太古神道本身就已经被世界的发展抛弃了。 不过，具体的缘由可以以后再说，如今要做的就是及时予以打击，哪怕付出绝大的代价，也要遏制古神的兴起。 古神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后天神道之中，地祗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他们虽然弱小，但是数量很多，遍布在人间大地上，借助于轮回女神的威能，他们各种恩威并施，收服了一大批的地衹，甚至一些出身宗门的山神水神也投靠了过来。 这也是难免的事情，仙道对于后天神道的剥削和压制无处不在，这让他们中绝大多数都处在神力不多不少，能维持自身的威能，却不可能晋升的程度，立下功劳，未必能有多少赏赐，但是若是犯了什么错，惩罚却是毫不留情。尤其各个宗门之中，总有那等寿元将近，或者是受了重伤的老怪物，二世祖一流，他们仙道无望，又不想追求所谓的来世，毕竟转世之后，到底还是不是自己还是个问题，所以，他们宁愿追求神道。但是神位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的萝卜不□□，哪有他们的位置呢？尤其是那等出身宗门的，他们能有神位，要么就是有靠山，要么就是自个立下了大功，但是，这些都是靠不住的，所以，比起地府册封的地衹，他们风险更大。何况，他们本身仙道无望，自然不在意背叛，反而更想在神道上更进一步。 地衹出了问题，地府首当其冲，轮回女神都要收回地府的权柄了，地府之中自然乱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晚上居然忘发了，早起才发现? 第173章 在这种时候, 不管是仙道还是神道，都懒得理会人间了，好在人间如今已经有了高产的粮种, 就算是这些地祗顾不上人间了, 也不至于因为少了土地的施法就过不下去了。 顾衡因此也忙碌了许多，百姓很多时候遇上麻烦，还是习惯性地去乞求那些神明, 问题是, 如今这个情况，那些神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空像以前一样履行神职。即便是当年顾衡跟古神之间有了约定，他们麾下的神明不会刻意破坏人间, 只要情况允许, 他们也不会介意给信徒行方便。 反倒是原本在天庭控制下的许多神明，如今有些失控, 他们被强迫征召，要跟古神所属的神明交战，但是, 他们的神力可没那么充裕。神明的战争其实非常残酷，尤其是这些后天神明，因为他们不比仙道，有着很强的机动性，只要不限于绝地, 就算是一时输了，跑路之后蛰伏一阵子，之后再战就是。但是，神明都有自己的神域, 尤其是地祗，他们的神域是搬不走的，就是个明晃晃的靶子，一旦神域被攻破，那就是彻底完蛋！ 因此，为了尽可能获得更多的神力，他们不得不通过更为酷烈的手段逼迫百姓提供香火愿力，哪怕是饮鸩止渴，暂时也是顾不得了！ 神恩如海，神威如狱。以前的时候，这些地祗多半展现的都是慈悲的一面，如今他们展露了自己暴戾的一面之后，自然引发了恐慌。 道录司如今也是派不上用场，到了这个时候，他们哪里还顾得上宗门跟朝廷之间的约定，一个个心焦如火，着急忙慌地就返回宗门，参与到对神道的讨伐之中。 这个时候，顾衡这个国师的重要性就凸显出来了。 以前顾衡顾忌仙道和神道，不敢拿出来的东西，如今也能拿出来了。这个世界，普通人的素质也很高，许多没什么门槛的术法民间懂得的人也不少，哪怕许多只是幻术，但是也有一些比较实用的，顾衡直接将这些人收编了起来，又整理出了各种在日常生活工作中非常有用的低级术法大全，解析出了最简单的修炼方式，开始在民间普及开来。 因为天界跟人间的时间差的缘故，加上不管是古神，还是仙道，其实都不愿意再人口密集的地方爆发冲突，这会造成极大的业力，业力这种东西，有的时候算不上什么，但是在关键时刻，业力就会成为压倒房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尤其，不管是仙道，还是古神道，对于业力其实都是有着一定研究的。古神曾经利用业火惩罚不敬神明的敌人，仙道同样能利用业力在关键时刻反噬敌人。因此，若是身上背负的业力太明显，被对方引动的话，说不定就是决定胜负的杀手锏。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心有顾忌。在各个种族之中，人族提供的香火愿力最多，也是性价比最高的，就算是古神对于香火愿力没什么依赖，但是后天神道却不得不依赖于这些，至于仙道，许多仙人都是人族出身，总不能一朝成仙得道，就不顾自己的族群了吧！兔死狐悲，物伤其类，谁也不希望自己在为道统延续打生打死的时候，自个的族群却被自己身边的战友给重创了。 人间这个战场主要就是地祗还有修士之间的战争，真正高端的战场却被放在了世界之外。 天庭那边，是仙道经营多年的地方，古神们全面撤出，而地府这边，轮回女神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轮回女神当年也是一方神主，不过她开辟轮回的时候却没什么帮手，很多人都以为她那些属神从神要么就是实力低微，要么就是陨落了，结果，他们直接从轮回深处杀了出来，轮回女神当年最看重的一个属神，传说中甚至是她的情人的一个属神，更是直接抄着一双巨斧，从鬼门关一直杀到了阎罗殿，十殿阎罗中有六个直接死在了那一双巨斧之下。甚至，当年西灵圣母曾经帮助过的几个当年被仙道算计陨落了的人也从轮回深处走了出来，杀上了十八重地狱，将佛门的地藏王被逼得圆寂，打破了佛门在地府的布置。 黑山也从中得到了相应的好处，古神暂时没那么多人手，黑山直接被赋予了相应的权柄，成为了地府如今的实权者，哪怕还有好几个神明跟他平起平坐，但是比起以前来说，处境可是好多了。当然，这般的前提是，他老老实实归顺了轮回女神，做了轮回女神的属神。 以后的地府，就真正是轮回女神的底盘了。 而以地府作为根基，地道也真正壮大了起来，古神有了这里作为基本盘，自然能够跟仙道打持久战。 仙道以前的时候，各个道脉，几位帝君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勾心斗角，无非就是保持着表面上的和气，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大家也都不敢互相拖后腿了，都得一致对外。他们也搞明白了古神的底气所在，心里头却是明白，此事已经是不能善了，他们若是输了，就算是为了延续仙道，自家也改修地仙，但是自己这一脉的道统也只能寥落下去了。他们这些教主道祖，当年虽说对天地有着大功，或者古神一脉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多半也会给他们上一个尊号，然后将他们供起来，就如同他们当年对待那些古神一样，但是这般的日子，跟慢性自杀有什么区别！ 他们这些人高高在上惯了，因此，即便知道了缘由，也严密封锁，免得下面那些弟子受不住诱惑，直接改弦更张，到时候他们就腹背受敌了！所以，他们宁可驱动那些非嫡系的弟子在一线跟古神的军队作战，也不愿意泄露消息，冒被背叛的风险。 不管怎么说，因为战场跟人间的时间差，人间得到了宝贵的发展时间。之前的时候，这个世界被仙道神道影响得太深了，大家依赖于仙道神道的便利，因此，许多地方都没能得到大的发展，而如今，在发现仙神已经靠不住之后，大家也得自己想办法了。 也亏得龙气并没有失效，要不然的话，人间这个时候，各种妖魔鬼怪都要冒出来搞风搞雨，给朝廷带来更大的麻烦。饶是如此，在比较偏远的地方，各路妖魔也开始不甘寂寞了。一些大妖魔开始袭击地祗，企图抢夺神位，而那些普通的妖魔呢，则瞄准了人类，人类的精气神对于这些妖魔来说是一种补品，可以很好地减少他们修行的时间，增加他们的修为。以前的时候，神道监察天下，遇上妖魔作祟，都会立刻反应过来，而如今，却没有这般便利，也只能依赖人类自己。 以前负责这种事情的是道录司，问题是，如今道录司就是个空壳子，里头的人都跑了，原本还有人建议征召一些散修，但是却被顾衡这个国师否决了。不是说那些散修靠不住，实在是因为没这个必要，总不能什么都依赖那些修士吧，人道想要兴起，必须自身就得拥有对抗这些超凡的实力。 符咒不能用，但是这个世界有着独特的人道力量，那就是龙气，龙气可比别的东西霸道多了，顾衡开始研究利用龙气的法门，很快就有了成果。 龙气跟神力也是有着相似之处的，因为龙气同样是一种需要朝廷认可才能够赋予的力量，所以，就像是符箓需要相应的神祗同意一样，使用龙气同样也需要朝廷同意。 顾衡干脆用王朝气运为核心，想办法点化出了一个神祗，这个神祗与朝廷气运息息相关，朝廷兴盛，神祗就强大，朝廷灭亡，神祗也会跟着灭亡。而这个神祗，其实是没有智慧的，就类似于那种超级计算机，以这个人道神祗为核心，赋予体制内的人制裁一切不服的力量。 当然，为了提升龙气的效率，自然不能是随便赋予什么东西以制裁的能力，而是采用了类似于火器的结构，这种结构会让被赋予了龙气的子弹具备更快的速度和更强的威能。而因为龙气本身的特性，在敌人不是王朝气运敌人的时候，又会直接锁定武器本身，以免出现误伤的现象。 这只是单兵龙气武器，另外还有那种大型的武器，甚至，各个城镇乃至村子，都开始布置起了相应的触发性的感应监控机制，只要感应到有类似于妖气，魔气等负面能量的存在，龙气网络就会被触动激发。 通过这个手段，顾衡也成功地实现了皇权下乡的目的，以前的时候，各个郡县依旧难免要依赖于地方上的郡望豪强治理一方，如今，借助于龙气网络和这个人道之神，算是在一定程度上取代了那些地祗，可以对地方进行监控或者说是调控，没错，当龙气强横到一定的程度，又能够调动起来的话，同样是可以调节气候的。可以说，趁着如今仙道神道大战的机会，人道也真正成长了起来，只要时间足够，那些地祗以后的权柄多半也要落到人道手里。地祗到时候，差不多也就只剩下沟通阴阳，审判善恶之类的权柄。 顾衡倒是期待着仙道和神道之间的战争能够多持续一段时间，好让人道有足够的时间发育，但是仙道那边，即便是上层极力封锁，还是有人得到了地仙一道的修行法门，算是背叛了如今的仙道，打破了如今的格局。 第174章 虽说算起来, 如今的修行门派，几乎都来源于几位道祖教主，但是, 就像是一个门派，大多数要分真传, 内门，外门, 正儿八经是教主道祖嫡传的其实只是少数几个门派，其他的门派祖师, 最低一等的的不过就是原本听过几次讲道，还不是什么道祖教主讲道，还有的呢, 祖师爷差不多就是个记名弟子，这些门派传承下来的功法，自然不怎么样, 能够成就仙道, 已经是极为了不得的事情。这些宗派都算得上是不错的，还有一些，只能被称为旁门左道的，更是功法都是东拼西凑，坑蒙拐骗而来, 修炼的时候不走火入魔就算是不错的了, 想要真正成就仙道, 简直就是痴心妄想。也就是那等如赤广真人一般，传承了古神留下仙道法门的旁门仙人，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可惜的是，这么多年下来, 旁门之中，很大一部分因为前程无望，最后绝望之下，沦为魔道邪道，不复仙道，而那等还在坚持的，却是要么陨落，要么被正统的门派给收编了，留下的，也就是一些不成器的。像是如今，这些旁门修士，有的还想要趁火打劫，可惜的是，正道宗门直接请出了好几件九天仙器，将一干想要浑水摸鱼的旁门都清理了一遍。然后，朝廷这边，龙气的利用手段也变得高明了起来，但凡你对人族有什么恶意，那么，龙气感应机制就会被触发，你就算是个仙人，在龙气镇压之下，大概也就是身体锻炼得比较好的凡人而已，说不定几个小混混，在背后敲你一个闷棍，你也就完蛋了。 只是，旁门清理完了，被召集起来对抗神道的那些修行者中，就也有区分，比如说，首先打头阵的，多半是那些原本被招安的旁门修士，这些死得差不多了，就轮到那些小宗门的了，总之，就像是一个大家族，最外围的自然是家丁仆役，中间的就是那些旁支族人，然后就是庶出的，最中间的自然是嫡系。 嫡系一直占据着最多的资源，他们飞升之后，也能在天界混一个不错的职司，其他人呢，飞升都要困难一些，而且因为功法之类的问题，就算是成仙，品级也一般不会太高。如那等道祖教主的嫡传，一般飞升之后，起码也是个天仙，甚至有一些资质根性过人的，在人间就能修成金仙的功果，飞升天界，在天界，就能混个类似于天师神君的职司。而其他那些并非嫡传的门派，就算是能修成仙人，顶多也就是灵仙人仙之类的功果，运道不好，渡劫不过，只能混个散仙，那就更糟心，不能飞升，只能留在人间，除非能渡过九九重劫，借助天劫之力重塑仙体，才有飞升之机。但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这就是一个悖论，你有金仙以上的力量，才有机会渡过九九重劫，但是，你若是不渡过九九重劫，你就不可能获得金仙以上的力量。作为散仙，在九九重劫之前，哪怕体内法力一次次蜕变，但是质量顶多也就是相当于天仙，别说是九九重劫，能渡过四九重劫的都寥寥无几。 以前的时候，大家不在一块，就算是有些不平，但是毕竟是离得远，何况，修行之人本就看重心性，心性太差的也走不上修行之路，所以，大家总算是勉强能够相安无事，但是，如今乃是战时，还这般不平，问题就来了。 嫡系就算是出动，去的也都是没什么危险的地方，而其他那些呢，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本来功法就不算上佳，也没什么好的法宝，就算是赢了，回来的赏赐也要降格。倒不是那些道祖教主小气，但是事情本来也是要人做的，天庭那边都习惯了，同样的功劳，嫡系拿上等，旁系拿中等，轮到其他的，也只能拿下等。 一开始死的都是一些旁门，大家还觉得没什么，事实上，正统的修行门派，或多或少，都是看不起旁门修士的。旁门修士多半从入门的时候就走了岔道，本身就没什么前途可言。之前听上头的长辈说，这次是神仙大劫，以前也有过这等事情，只要死的人够多，劫数也就过去了，既然死的是旁门，那么，他们的危险自然少了很多。 问题是，这劫数居然有了越演越烈的迹象，旁门死了不少之后，就轮到他们了，顿时许多人就觉得不平起来。 修行这种事情，为的就是与天争命，求的就是长生不死。结果到头来，自个在前头打生打死，便宜的却是那些原本瞧不上自个，自诩为仙道正宗的几个宗门，谁受得了这个落差呢！ 因此，很多人就起了心思，上头耳提面命，要将对手形神俱灭，但是，他们在意识到那些原本神力一般，持久能力其实不足的地祗居然比以前手段多了许多，有的居然都能挥霍神力了，他们刚开始还以为是这些地祗摆脱了天庭和地府的控制，不用额外被盘剥，所以，神力的储备强了许多，但是次数多了，他们就有了疑心。 因此，几次之后，就有人开始尝试着暗中收集这些地祗的神魂，想要直接搜魂。 功夫不负有心人，最终，真的叫他们查出了其中的奥秘，连同地仙之法入门的功法也落入了他们手里。 能够走上修行路的，谁都不是傻瓜。傻瓜也修不了仙，在看过了这个功法之后，他们就明白了这次神仙大劫的缘由。 说白了，就是仙道跟不上时代发展了，世界爸爸觉得仙道这么多年来，光想着薅世界羊毛，却不再做出贡献，所以，他准备另外再收个干儿子，至于之前的干儿子，老实一点呢，还能给你个容身之地，不老实的，就只好送你去死了！ 就像是当年仙道驱逐太古神道的时候，同样有不少古神选择了仙道一样，如今，像是那等根正苗红的仙道门派暂且不说，他们毕竟跟仙道牵扯极深，大抵是不会轻易改弦更张的。其实若是在以前，他们这些宗门修士，也未必会起这个心思，该换根基，重新修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别的不说，散去身上的法力，说不定法力还没散去，寿元就尽了。他们又不是那些后天神祗，他们本身依赖的是神力，便是一身神体，也是由神力构成，除非能够超脱后天神道的限制，逆反先天，否则的话，他们并无真正意义上的肉身。只要位格还在，他们就算是改修，重新开辟神域，也无非就是一时虚弱一下，之后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可他们仙道修士，可没这样的便利，刚刚入门的自然好说，但是，他们这等修行多年的，想要再换道，就得冒着不小的风险。 只是，如今这个情况，就算是不换道，也要被当做炮灰处理了，一个叫做南离宗的宗门居然连夜投奔了神道。 南离宗的祖师只是赤帝的记名弟子，以前还好，借着赤帝的名头，南离宗隔个千年左右，也能有一人飞升，就算只是灵仙，但是去了天庭，也能在赤帝的地盘混个还算是可以的职司。 但是，如今情况却不一样了，南离宗的祖师爷战死，几个后来的祖师也没了消息，只怕是凶多吉少。消息传到下界之后，南离宗就遭了排挤，南离宗这一代的宗主距离飞升其实也就是一步之遥，却被硬逼着去对付云梦龙君。 云梦龙君就算是在之前也不是省油的灯，龙族与其他种族不同，龙族是天生的神兽，天然具备神性，这也是为什么龙族落魄到如今这个份上了，还能掌握人间水府的缘故。人家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云梦龙君天生就是五爪金龙，若不是天下有名有姓的水泽都有了主，他便是做不了海龙王也差不了太多，前任龙君得罪了人，被贬谪，云梦龙君这才被封了过来。龙族就算也走了神道，他们的力量来源中，香火愿力也仅仅是少数而已，云梦龙君虽说低调，但是论起实力，绝不下于那等资深天仙。让一个还没成就仙道的修士去对付云梦龙君，哪怕还带了不少帮手，那也是风险很大的事情。尤其，之前南离宗世代相传的一件仙器还受了严重的损失，这就纯粹是让人送死了。 南离宗宗主也是个狠人，直接就带着整个宗门投奔了云梦龙君，还顺手杀了玉坤山的几个得意弟子做了投名状。 玉坤山可是上真教主嫡传，那几个弟子也是他们精心挑选出来的真传，要不是遇上这等大劫，他们也该按照长辈的安排，行走天下，寻找机缘，早成仙道。 南离宗为了杀了这几个人，连同那残破仙器也舍了，甚至还用上了左道之法，暂时削去了他们的气数，这才得逞。这般作为，显然是自绝仙道。 云梦龙君立马将此事上报，为了做个榜样，有古神亲自出手，帮助南离宗宗主和一干长老改换根基，开辟世界。至于其他人想要换道，就得再立功勋。 南离宗开了这个头，顿时弄得那些原本就有些不满的宗门人心浮动。很快，就有一些还幸存的旁门散仙也意动起来，悍然出手一番大杀特杀，叛离仙道，投奔了过去。 而因为上界下界的时间差，等到上界法旨下来的时候，下面已经快要乱成一团了。 作者有话要说：周末家里来客人了，忙着招待，没有更新 第175章 古神他们并不介意将修行功法外传, 这种功法，并不怎么占用世界本身的资源，再者就是, 若是一开始开辟世界的灵物没有太多的成长潜力，实际上, 想要修行到很高的境界就会变得非常困难。 像是古神们, 哪怕失势了很多年，但是，他们毕竟是太古时代最辉煌的时候过来的, 手里头的财富非常多。别的不说, 随着世界的发展, 世界的元气本身其实是在不断降格的。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世界刚刚开辟的时候，实际上元气是比较混乱乃至暴戾的，在这样的情况下, 那等后天生灵几乎无法生存，他们随便呼吸一口, 就有可能被混乱暴戾的元气撑爆。之后哪怕元气变得温顺了许多，但是那时候诞生的第一批后天生灵, 也是那种皮糙肉厚，能够承受那等先天元气的。人族的诞生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那时候, 元气被进一步分化，残存的暴戾的元气要么飞上九天，化作了九天罡风，要么沉入地下，化作了各种煞气, 人族的修士，唯有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之后，才能小心翼翼地从九天罡风和地下元磁之中采集相应的元气，修炼出不同的法力神通来。而这些元气，其实比起太古的时候，可是削弱太多了。 太古之时，或许物种没有现在丰富，但是，那时候的灵物是真的很多，原本这些其实已经不适应现在这个时代了，元气降格，就像是一个需要吃高能食物才能满足的生物，你只给他喝稀薄的葡萄糖水，那么，就会导致营养不良，自然无法生长。所以，这些东西原本只能躺在古神们的宝库里面蒙尘，如今作为开辟世界的灵物，却再好不过。 问题是，古神们有，那些寻常的修士哪有这许多好东西，他们就算是有什么灵物的种子，品质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像是顾衡用的那颗莲子，要不是星辰之主赠予了一些本源，提升了那颗莲子的本质，顾衡开辟的那个世界，在提升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停滞不前，因为它本身的潜力就是如此。 当然，对于顾衡来说，这并不重要，顾衡真正重要的是自己的神魂，而不是肉身，他离开一个世界之后，他之前依赖于**修炼出来的法力还有其他的附属品，都会化作元气，回归世界，当然，作为时空旅行者的本质，也会在经历过的世界留下自己的烙印，算是一个坐标，当他实力强大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能随意返回，甚至将自己的概念扩张到这个世界的平行时空。 因此，顾衡在各个世界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自己本身实力的提升，他更在意的是对世界本身的解析和理解。像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他开辟了新的道路，随着修行的人越来越多，世界得到的好处也越来越多，顾衡得到了源源不断的功德气运，得以窥探这个世界最深层的奥秘。 不同的世界，纵然看起来有些相似，实际上还是有着许多不同的。仙道世界，或许曾经来源于一个相似的概念，实际上，不同的仙道世界，有着不同的规则。 一些细微规则的变化，都会导致各个世界即便都是修仙，也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而随着越来越多来自虚空能量的加入，这个世界原本由仙道编织出来的非常严密的因果体系开始出现了松动。以前这种严密的因果体系，其实算是仙道的私心，如此，他们才能通过这样的体系，将好东西圈在自家人手里。 像是之前，一些旁门的仙人，就不得不跟他们妥协，为了在飞升之后能有点舒心日子过，不得不将自己的遗产留给名义上自己的弟子（童子），实际上早就因为一次次转世，被仙道纳入到自己体系中。 可以说，这种因果规则是仙道用来合法占有这个世界资源的，可是如今，仙道与古神的战争虽说目前来说还在相持阶段，但是明眼人都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除非仙道有决心立刻鱼死网破，否则的话，仙道的败退也就是迟早的事情而已。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之前仗着自己是管理员，编织出来的许多规则也收到了冲击。 而顾衡就在这个过程中，体会着世界规则的缓慢变化，这让他有了很多的灵感，他同样开始在自己开辟的那个世界之中，对规则进行编写。 顾衡虽说暂时不知道世界本身是如何完善自身规则的，但是，如果当世界是一个计算机，只有最基础的机器语言来保障世界的基础运行，那么具体的规则其实就是操作系统，这对顾衡来说，就简单多了。尤其，他开辟的世界其实还很弱小，并不需要太过复杂的规则，他仗着有着大量的功德气数，甚至不断对世界规则进行改写修正。 而世界意志在这个过程之中，其实一直在关注顾衡的举动，因为顾衡的这些作为，对于世界的进化也是有着启发作用的。每一个世界，就算是那种号称完美的永恒世界，其实都不可能真的具备完美的规则，每一个世界，在运行的过程之中，规则其实都会有着微妙的变化。 这种变化就是世界本身的调整，世界固然没有真正的自我意识，但是，他本能地会根据世界内部的变化对自己的规则进行调整，或许并非每一次调整都走在正确的方向，但是，这其实是世界意志的体现，他们渴望进化。 顾衡开辟的这个修行体系，开辟出来的世界，大多数人大概都只能任由这个世界的规则自己完善，若是他们向这个世界提供不同性质的元气或者是物质，就会影响世界规则的改变方向。比如说，一个人想要开辟一个五行俱全的世界，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世界添加不同五行属性的物质或者是元气，让世界实现五行之间的平衡与循环。而对于那些古神来说，他们其实可以将自己掌握的法则引入世界之中。而寻常的修士可没这个本事，只能是通过不断加入相应的物质和元气，让世界本身消化其中蕴含的规则，若是一个不慎，甚至会导致规则冲突，影响世界本身的进化。 所以，像是顾衡这样，用一种这个世界绝无仅有的思维和逻辑，对世界的规则进行设定的情况，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为此，世界意志几乎是一直关注着顾衡的动作，几乎是贪婪地汲取着哪怕是一点点微小的变化，作为自己成长的资粮。 这无疑给仙道带来了很大的麻烦，因为仙道当年空子钻的太多，世界意志并没有法无禁止即不纠的想法，祂擅长的是秋后算账。 普通人原本就没有多少气数，若是气数被削减，无非就是稍微有点倒霉而已，而对于神仙来说，气数出现问题，带来的麻烦可见很多了。普通人平地摔个跟头也就是皮外伤，修行之人一个不注意岔了气，就要走火入魔。 天庭那边，有些神仙或者还在人间修行的时候，还算是谨小慎微，等到飞升之后，权势在手，又有天庭气数庇护，不用担心什么劫数的时候，原本压制的一些心思可就压不住了。别以为神仙都是清心寡欲的形象，事实上，修行之人远比一般人要的更多，更加贪婪。要不然，后天神道也不至于被盘剥了那么多年。 如今世界意志秋后算账，原本克扣的香火愿力顿时就化作了神明的怨念。有句话叫千夫所指，无疾而终。普通人尚且如此，何况是神明的怨念。被这些怨念缠身，即便是那几位帝君，都出了状况。 其中，最倒霉的是黑帝，他统领天下水脉，为了打压龙族，做的事情可不少。 龙族作为神兽，就算是因为各种缘故衰落了，但是，说句难听点的话，光是他们为世界物种多样化做出的贡献，就足以让他们受到世界的眷顾了。所以，龙族掌管天下水域，本来就是世界意志给他们的奖励。 黑帝对于龙族的种种打压盘剥，无疑是逆天行事。以前的时候，有着整个天庭和仙道的气运压制，可以说，大势在我，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如今，气数反噬之下，堂堂帝君居然出现了天人五衰的极限。黑帝一时接受不了，几乎被天魔所惑，直接走火入魔。 饶是如此，黑帝掌握的玄水帝庭也出现了崩溃的迹象，因为气数相连，黑帝麾下好几个大将出了状况，黑帝最信任的心腹，掌管天河水军的玄元神君在驾驭战船时，不慎落入弱水之中，直接被弱水削去了三成的道行法力，元神都被腐蚀了一部分，要不是救援及时，他就死在弱水之中了。另外几个或多或少也出了状况，只弄得人心惶惶。 天帝与长生帝君之前结盟，一双儿女结为伴侣，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因为如今的变故，弄得婚姻一开始就蒙上了厚重的阴影，他们是在天界出生的，天生就是神仙，根本没有多少心性修为可言，还没来得及磨合就两两相厌，然后，那位帝子被抓女干在床，然后被同样心高气傲的帝女一剑砍成了重伤，在疗伤的时候，竟是入了魔，搜刮了天庭一座宝库，就跑路了！ 第176章 顾衡原以为这些事情跟自己不会有太多关系, 自己只需要苟在暗中等着结果出来就行。 哪知道那些仙道教主道祖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非得寻根究底, 找出到底是谁搞出了这等绝户的手段。一来二去，顾衡自然没跑掉。 别以为能称尊做祖的人就一定是什么心胸宽广, 虚怀若谷之辈, 事实上，这等存在，真要是小心眼起来, 只会比寻常人更小心眼。寻常人记仇, 无非就是心里头骂几句, 脾气暴躁一点的, 直接打上门来。而这等神通广大的存在，一旦要记仇，那真的是能叫你寝食难安,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顾衡自己身具大功德，大气运, 自然是没什么好说的，谁敢真的直接针对他动手, 那就等着气运反噬。但是，顾衡最大的短处却是他是皇室出身, 还担任了一国国师的角色, 当然，他其实干得有声有色，别的不说，人道气运的确是大涨，像是这些高层已经看得出来, 若是没有外界的干扰，人道将能够不再依赖于天道和地道，就能独立存在。 但是，如今人道其实还没有发展到那个高度，所以，想要对付人道，或者说，对付将自己与人道绑定在一起的顾衡就变得很简单了。 仙道对改朝换代还是很有经验的，上古之时，也有人王想要反抗仙神的干涉，结果最终自然是国破家亡，自个也没落到什么好名声，在史书上留下了有名的暴君之名，不知道被泼了多少脏水，死后都不得安生。 招数不在老，好用就好！何况，仙道其实有把握，古神们也不会阻止。就算是古神对于香火愿力没有多少依赖，但是古神既然已经吸纳了后天神道，那么，就得为神道气运着想，何况，如今的环境，已经不是先天神灵辈出的时代了，如今的主流还是后天生灵，后天生灵之中，人族早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古神们也需要再人族之中保持一定的影响力。龙气本就霸道，谁知道人道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后，会不会破山伐庙，跟神道产生冲突呢？所以，压制人道，其实是仙道神道共同的利益所在。 人族其实对龙气的认知还没有仙道多，龙气最开始跟人道联系起来，来自于这个世界的龙祖。龙祖也是古神出身，跟别的古神不同，龙祖演化出了如今的龙族，后来，龙祖企图一统整个世界，成就万神之主，结果古神们群起而攻之，龙祖见势不妙，最终将自身化作龙脉，在他的安排下，后来人族崛起，龙脉所化的龙气跟人族的气运相合，将龙族的气运与人族的气运某种程度上绑定在了一起，因此，尽管龙族再也没出过什么厉害的高手，却也一直能够安享气数。 龙气都是龙祖演化出来的，仙道跟神道对于龙气的本质自然非常了解，可以说，最初想要用龙气镇压天地的就是龙祖，可惜的是，龙祖失败了，只能寄托人道。 因此，只要这些教主道祖们愿意，在龙气覆盖范围之内瞒天过海，还是一件比较简单的事情。 承嘉皇帝是个运气很好的家伙，他本身非嫡非长，在先帝的一众皇子之中根本就是中不溜丢，并不出众，偏偏前面两个太子，一个死了，一个废了，矮个子里面挑高个子，将他挑了出来。他又摊上了顾衡这么一个没野心，却很有经验的国师，给他将道路安排得妥妥当当，因此，哪怕他天天不上朝，在后宫随便厮混，都不用担心朝政出什么问题。 可惜的是，一个人若是一直是傀儡，从来没有掌握过权势的滋味，那么，他自然是愿意一直老老实实在后宫玩乐，不沾手朝政的。可是，承嘉皇帝并不是这样的人，先帝不是那种立了太子之后百般防范，就怕太子篡位的皇帝，他其实对每一个太子都很负责，都肯放手让他们去学去做。承嘉皇帝做太子的时候，还按照顾衡的指点，干了好几件于国于民有益的事情，登基之后，顾衡又提供了不少好东西，顾衡并不是什么喜欢居功，喜欢在人前显圣的性子，所以，这些功劳自然明面上都落在了承嘉皇帝身上。虽说这个世界，因为仙道神道还有龙气的缘故，大多数臣子节操都还在。但是，朝堂上头，就算是能臣干臣，也不会没事就进谏，把给皇帝挑刺作为己任。 别说是承嘉皇帝干得还不错，就算真的是那等庸碌之辈，也多的是有人拍马屁，捧臭脚。 因此，承嘉皇帝或许刚登基的时候还算是清明，时间长了，心里头也就真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无所不能了。 做了皇帝，无非就是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现在，权势有了，美人还欠缺了一点。承嘉皇帝当年就是普通皇子，妻子也就是小官之女，虽说后来也封了皇后，到底底气不足。他册封太子之后，先帝为了稳固他的地位，给他指了一个良娣，是重臣之女，家世倒是有了，但是容貌却只能说是比清秀强一些，并非那等大美人。 承嘉皇帝后宫之中，还真没有那等绝色，如今他地位稳固，顿时，就起了心思，准备在全国范围内选秀。要不是他还有几分自知之明，恨不得要那些宗门进献几个所谓的仙子进宫。毕竟，修行之人，入道之后，便能以元气洗练肌肤乃至筋骨，让自身变得更加完美。就算原本容貌只是平常，修行之后也能变得冰肌玉骨。不过，人家修行之人，为的是长生久视，像是女修，就算是合欢宗那等修行双修之法的，也多半只是神交，或者就是元气法力交换，而不会灵肉结合，因为这会污了自身的本质。正统女修更是谨守一点纯阴本质，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斩赤龙，防止元阴外泄。所以，别说皇帝是凡夫俗子，就算是九天上仙，也不值当这些女修奉献出自己的元阴。 顾衡并不知道承嘉皇帝居然曾经幻想过娶一个仙女，他听说了选秀的事情，对此并不关心。皇帝这种生物，就算是真有那等情种，但是多半也不耽误他们找其他女人传宗接代。选秀什么的，除了绵延皇家子嗣之外，某种意义上也是为了平衡朝堂。承嘉皇帝想要几个绝色美人伺候，也是男性的本性使然，他这般身份，也强求不得他修身养性。只要不纵欲，那么，对顾衡来说就是无所谓的事情。 这却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仙道那边故技重施，又精挑细选了一个狐仙化作绝色美人，入了后宫，刚刚册封就是丽嫔。 丽嫔有仙道大能亲自出手遮掩其命格血脉，她本身有手段过人，即便她谨小慎微，不曾使用魅惑之法，生怕触动了龙气，但是本身容貌气质在那里，又精于揣摩人心，自然很快得了盛宠，不多久就被封为嘉妃。 对皇帝的后宫，大家都不是很在意，如今又不是以前，内宫对前朝并无多少影响力，多个妃子，皇帝也没因此荒废朝政，所以算得了什么呢！ 仙道那边也很有耐心，他们也不是就指望一个狐仙来搞事，对于顾衡来说，发现不对之后，别说是干掉一个狐仙，就算是换个皇帝又算得了什么，他们要做的还是釜底抽薪，扰乱人道本身的气数，这就需要让天下真正乱起来。 这反而不容易，主要是朝廷还处在上升状态，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那些野心家，对于改朝换代什么的，也是比较谨慎的，因为失败的可能实在太大了，几乎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仙道也是狠心，竟是直接扶持了几个原本被定位为XIE教的教派折腾了起来。这个世界也有佛门，算是仙道的支脉，佛门之中，弥勒代表未来，也是造反的人最喜欢借用的招牌，不过佛门表面上从来不肯承认弥勒教的存在。另外一个就是无生教，那就是个造反专业户，纯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不管朝廷是哪一家，他们都不是正在造反，就在准备造反，从来没消停过。 这两家如今有了背后的支持，都开始行动了起来。作为造反专业户，他们手里自然也有各种针对龙气的东西，比如说，前朝的什么玉玺之类，哪怕只是残存的龙气，他们都能借此鱼目混珠，以此避过朝廷龙气的镇压。他们本身也就是学了一些武功之类，顶多就是一些粗浅的术法，没有法力，自然不会引起龙气的镇压。 不过，他们也算是乖觉，只敢在偏远地区传教，暂时没有靠近中大型城镇的意思。 可惜的是，他们并没有想到，如今时代变了，朝廷对于地方的掌控能力比以前强多了，最重要的是，如今的龙气，有了自己的气运之灵。 本朝的龙气，都在本朝的气运之神那里，按理说，在龙气辐射范围之内，没有龙气能逃过气运之神的掌控，偏偏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气运之神自然按照程序将异状反馈给了相应的衙门，然后，一帮训练有素的军卒就带着各种龙气武器找上门去了。 第177章 弥勒教好歹出现的时间并不算太长,而且，素来也比较低调，他们在朝代更迭之中起到的作用其实很小,无非就是在关键的一些节点冒出来，干点他们觉得应该干的事情,比如说,忽悠着一群信徒去冲击衙门什么的。前朝末期的时候，弥勒教甚至还带着信众冲击过皇宫，当然,还没来得及接近宫门,就被□□射成了刺猬。 真正比较难搞的其实是无生教,无生教之所以能够在历朝历代都人人喊打,跟他们传教的思路有关。他们虽说很多时候会跟一些大势力有些利益上的瓜葛，但实际上，他们的根基是在底层,用宗教对底层洗脑，唤起底层对于上层的不满,这其实很有效。因为历朝历代，底层的百姓有的时候看起来简直跟上层不像是一个物种,愚昧无知，麻木不仁。这根本就是受教育情况导致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底层几乎得不到任何受教育的机会，他们一辈子的活动范围一般只会在，所知道的都是祖祖辈辈世代相传的东西，除了每年交税服徭役的时候，就不会见到什么官吏,就算是朝廷有什么惠民政策，到了他们耳边的时候，多半已经彻底变了一副模样。 也就是后来出现了科举，读书的成本降低了，受教育的机会也多了，最主要的是，生产力水平也提升了。像是上古的时候，一大家子人，种上一百亩地都不够一家子吃，也没什么靠谱农具的时候，光是耕种就要耗费一家子所有的精力，哪有办法供养一个脱产的读书人，也就是后来，耕种水平提升了，种地每年也就是忙几个月，其他的时间，也就可以出去做工，接触到更多的人和事情。 当读书不再只是世家门阀的特权之后，底层虽说也有了受教育的机会，但是比例却并不会太高。读书一方面是靠天分，另一方面，也是需要足够的钱财的，笔墨纸砚和书本，哪一样不要花钱，读书人之间也有一些交际往来，同样也要花钱。这些都不是什么小数目，一个普通的小地主家都未必能供养得起，何况是农家。 如今情况却有些不同，因为良种的出现，就算是土地爷不再施展神术，但是借助于各种新出现的农用机械，平均亩产从原本的两三百斤一下子到了如今的□□百斤，若是不考虑口感还有其他的，一些作物的亩产提升到了一两千斤，反正，粮食的价格那叫一个一泻千里，许多粮商都直接转行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哪怕是粮食的价格跌了不少，但是却是造成了一系列的连锁结果，比如说，种地变得性价比不算高了，许多地主对于兼并土地也就没了太多兴趣，官府掏钱赎买了一批徒弟，交给无地的百姓耕种，足以维系他们的生存。而这些地主呢，手里的钱无处可去，总不能一直囤在地窖里面，最终，很大一部分就流向了其他的行业，最主要的就是工商业。 虽说时间还很短，但是民间的变化已经很是不小。在这样的情况下，无生教就算是在底层还有信徒，但是对他们已经不可能像是从前那样忠诚了，毕竟，就算是在无生教向这些底层描绘的未来里，也没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所以，碍于无生教以前在民间的名声还有施加的恩惠，这些底层百姓并没有出卖他们，但是等到朝廷的人循着异种龙气找上门来，再指望他们如何掩护，那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前朝的龙气本来就是失败者，在龙气网络被铺开之后，若是有那等入了道，或者是开了灵窍的人，都能听到那残存龙气的悲鸣。 无生教这边，前朝的玉玺等承载龙气的物品在龙气网络的压制下，直接破裂开来，无生教之前无非就是借着前朝的龙气掩饰自家的一些行动。这会儿前朝龙气溃散，他们身上的异常立马就被龙气网络感知到了，直接压制了下来。 无生教的核心教徒固然没有真的入道修炼，但是各种邪门的术法却是学得很多，比如说造畜之法，他们有的时候，为了要挟那些达官贵人，会去拐骗这些人家的孩子女眷，只是，大户人家，主子出门，从来都是一脚出，八脚迈的，就算真的一时走失了，之后定然也要大肆搜寻的。而以造畜之法，将人变作是猫狗之类的，谁能想到，这些其实是人呢？ 他们暗地里头做下的孽太多，触犯了不知道多少国法，也多有冒犯龙气的地方，哪怕他们身上没有什么法力可言，也被龙气网络压制得浑身瘫软，唯有几个人勉强还能动弹。 总之，无生教的骨干虽说不至于被一网打尽，也是元气大伤，暂时翻不起什么风浪。但是朝廷却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暗中之人能扶持一个无生教，未必不能再扶持其他。 这些事情，自然是归顾衡这个国师管，顾衡毕竟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他琢磨了一番，干脆如同地府立土地城隍一般，命各地的衙门修建神祠，供奉本朝的气运之神，顾衡干脆给这个气运之神订了尊号，本朝国号为乾，这个气运之神便叫做乾阳神尊。 随着人道气运的提升，乾阳神尊论起实力，也不比那等古神差多少，毕竟，他身上有着一国气运供奉，龙气本身又对其他的力量有着极强的压制作用，因此，他自然能够化身万千。 顾衡在朝堂上提出了此事之后，朝臣对此并无什么异议，至于承嘉皇帝，他虽说资质平庸，但是该知道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乾阳神尊是大乾气运化灵，有他主持大乾龙气，对大乾有百利而无一害。 因此，政令下达之后，各地的官府都动员了起来，就算是那些偏僻的乡村，里正村长什么的，也得去神祠之中请一尊神像回村中供奉。 这般作为其实就是在抢城隍土地的饭碗，只是，如今仙道神道自个打得不可开交，明面上没空理会人道的事情，自然怪不得人道自力更生。何况，顾衡才不相信，神道会任由人道发展起来。 顾衡不会真的将希望寄托在那些古神身上，古神自视甚高，他们是不可能将人族乃至人道放在跟他们并齐的位置上的，他们只会高高在上，展示他们的权威，偶尔施点恩惠，就算是神恩了。 只是，仙道那边如今先动了手，顾衡琢磨着，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仙道那边，如今不过就是暗中行事，回头谁知道他们节节败退之后，会不会破罐破摔呢？ 顾衡如今依旧跟黑山保持着联系，因此，却是知道了仙道那边发生的事情，一些旁门还有原本就不受重视，如今当做炮灰的一些门派出现了叛逃的事情，以至于人心浮动。这还只是人间，天庭那边，已经有仙人坚定不住立场了。 这本来就是难免的事情，实际上，不管是仙道，还是神道，走的其实都是个体超脱的路子，他们能有多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观念，何况，这里头，真正分享到仙道昌盛大多数红利的，其实就是金字塔上一小撮，对于绝大多数神仙还有下面的修行者来说，他们其实也是韭菜，无非就是那种长得比较好的韭菜而已。 如今，人家不满足于一茬一茬地割韭菜苗了，想要直接先将你烧了，好保住地里更加珍贵的麦苗，韭菜能怎么办？它冒充不了麦苗啊！所以，它能做的就是在自己被烧死之前，先给自己找一条退路，比如说，对那个想要放火烧自己的人说：“且慢动手，反正都是做韭菜，这家都不给我活路了，要不，我去你们家做韭菜吧！” 只是，韭菜那边的确是很想要换个山头，神道这边却没有这么容易收容了，就像是林冲要去水泊梁山落草，就得先交个投名状一样。你说你想要投靠我，那么，我总得看到诚意吧，你随便几句空口白话，我就得接纳你，万一你是个卧底怎么办！所以，为了让我相信你，你先干掉几个教主道祖的嫡系吧！ 人间这边的修士也就算了，其实各个境界之间的差别真没想象中那么大，像是那等道祖嫡传的门派，门下几个才修炼了没几年的弟子，拿着一件九天仙器，直接干掉修炼了上千年老前辈的事情比比皆是。但是真要是成仙之后，每个境界之间，差别就非常明显了。尤其，那等地位越高，职司越高的神仙，手里头的法宝可都不是什么等闲玩意。你普通的仙人飞升上去，就算是运气好，领了个职司，拿到的也就是天庭制式的仙器，纯粹是大路货，很多甚至要结成军阵，配套使用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威能来。而那等有背景的仙人，不光飞升上去就有好位置，上头的长辈也会赐下上等的法宝，可以说，一步领先，步步领先，想要刺杀他们，那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问题是，神道要投名状，顾衡可不需要这个，对他来说，就算是那些业力深重的妖魔鬼怪修炼这地仙之法，都是对他的一份回馈，顾衡琢磨了一番之后，便有了主意。 第178章 顾衡找上的还是黑山, 主要是黑山如今混得不算如意。 黑山自觉自己也算是对神道有功，只是，他又不是那些古神的嫡系, 自个也没多少根基，他之前收拢的那些厉鬼听起来挺吓人，对付寻常的生灵也很有效, 但是对于古神来说, 那根本就是连摆设都不如。 没错，古神家里就算是那些摆设, 都是神器，古神的仪仗你以为都是看着好看的吗？那些真要是发挥起来，能吓死你！ 古神跟后来的神明完全是两个概念, 他们的从属某种意义上来说, 就是这些古神自身概念的延续，他们的眷属许多根本不是收服的，而是自身的概念侵染而来的。现存的这些古神这么多年来看着深居简出, 实际上，暗中依旧豢养了一大批的属神从神, 不过这些属神从神在之前的时候, 大多数都是在沉睡罢了，甚至许多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投入了神明的神光之中。 不比在外面招揽的，这些属神从神是不会背叛他们的, 因为他们的终极目标就是成为神主的一部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背叛的心思。如今，古神当道, 他们自然会将真正要紧的位置留给自家的属神从神。 黑山虽说一开始就被册封了一个王位，但是，地府当年就有十殿阎罗，如今古神们自然要重立十殿，最后，黑山不过是十殿之一，而且掌握的也不是什么太要紧的职司，最重要的是，他手里头没有多少靠谱的人手，差点就要被架空。 黑山其实很失落，虽说这比以前强很多，但是比起他的预期却又差了不少。只是，如今也不比当年了，轮回娘娘可不比当年地府那些鬼神，一个个各怀心思，轮回娘娘夺回地府之后，就收回了几乎所有的权柄，黑山这点道行，这点心机，在轮回娘娘那里，简直就是笑话。因此，黑山也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阎君，至于再多的，黑山也就别指望了。 对此，黑山不是没有怨念了，自己也是有功之人啊，难道一个阎君的位置就将自己打发了？其他那些神明，这么多年来一直龟缩沉睡，又有过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结果不光是跟自己平起平坐，甚至好些地位还凌驾自己之上。他们是嫡系，日后的前程更是光明，而自己呢，会不会哪一天也被边缘化了呢？ 黑山如今的实力虽说要比以前强得多，但是想要更进一步，就有些困难了，他本体开辟的世界已经成为了地府的附庸，日后顶多就是成为黑山这个阎君长官的一狱，毕竟，他的权柄是被轮回娘娘全面覆盖的，如果轮回娘娘不肯放开这道权柄，那么，黑山只有被不断压制的份。 黑山如今甘心如此，他又不是因为那些古神而诞生的属神从神，他本就是地府孕育出来的天生神圣，哪有甘于人下的。 顾衡虽说跟黑山其实没有交流过几次，但是他对黑山的想法却能体会一二，黑山那边只要给他一定的好处，他其实并不介意背叛那些古神。 顾衡给出的好处是黑山无法拒绝的，他给了黑山一团世界本源，这足以将黑山的上限拔高不少，黑山也能借此重新凝聚出新的权柄出来，摆脱轮回娘娘的控制，当然，这需要不短的世界，但是，对于本体是一座山的黑山来说，时间算什么呢，只要给他相应的机会，黑山有的是时间去等待。 不过，黑山也没傻到亲自去做，如今一方面因果体系被撼动了，另一方面，如今无论是仙道还是神道，都处在大劫之中，所以，许多事情其实是很难推算出来的。黑山拐了几个弯，最终，那根记载了完整修行功法乃至其中各处关窍的功法玉简被一个受了伤的天仙拿走了。 这个天仙也是倒霉，他这一脉源自于长生帝君，他的祖师是长生帝君当年转世历劫时候收下的弟子，他这一脉素来就是一脉单传，这么多年下来，飞升天界的也就是三代人，包括他，就是第四个。没办法，长生帝君留下的道统真是紧扣了长生二字，其他的帝君嫡传，最多千年，也就差不多可以飞升了，长生帝君留下来的这一脉呢，修行速度非常慢，但是这个过程之中，却非常稳定，只要不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差错，那就不可能出现什么走火入魔的事情，总之，非常稳定，而且，也不用担心境界不够的话寿元不足，这门功法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就是比平常的功法更能够延寿。因此，他这一脉，修行个五六千年再飞升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一脉就算是飞升了，在天庭也只能做一些文职，以前这自然是好事，但是如今，天庭那边战力吃紧，他们也不得不上战场。 尤其，他们其实算不上长生帝君一脉的嫡系，只是长生帝君某一次转生的时候留下的道统，以前的时候大家不在意，如今，却是不同了。 长生帝君一脉的仙人生机最足，因此，他们被安排了在战场上作为辅助，保持战场上天庭作战单元的战力，战后还得帮着治疗伤势。 这听起来很轻松，实际上并不是什么好差事，因为，受伤的仙人实在是太多了，偏偏能够承担治疗责任的仙人并不多。事实上，如今在天庭，原本作为辅助的神仙如今日子都不好过，擅长炼丹炼器的如今也是在超负荷运转，他们这些仙人自然也不例外。问题是，擅长炼丹炼器的仙人其实很多，但是像是长生帝君一脉，修行的是延长生机功法的仙人，其实不是特别多。 他们这等又不是长生帝君一脉的嫡系，因此，在战事吃紧的时候，自然不需要考虑他们的感受，必须要逼迫他们压榨自身的法力，至于会不会损伤他们的仙基，谁在乎呢！ 像是容夙，他飞升也就一千多年的时间，在天庭，也没能增加他修行的速度，依旧是跟龟速一般，他上面的师长也是差不多，最强的也不过就是个金仙，不过好歹金仙也算是天庭的中上层了，就算是需要他去治疗，针对的也是高层的那些神君神将一流，不会像是容夙一样，简直就没清闲的时候。 容夙是真的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了，仙人其实本性就是自私散漫的，如今这种生活，简直叫容夙觉得生不如死！容夙的师尊就在前两天的时候，被压榨过甚，仙基破裂，受到了法力反噬，已经无法承担治疗的责任，那些神将神君并没有觉得对他们压迫太重，反而理所当然地将更多的压力分摊到了容夙身上。 容夙之前因为他师尊的照顾，一直以来还算是撑得住，可是如今，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在发现了那根玉简之后，开始也不知道是什么，只想着如果是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回头看看能不能换点仙丹之类的，好给他师尊补一补，别的不说，好歹先将法力反噬给平复了再说。结果当他查看玉简内的东西时，就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机会。 他们对长生帝君这个名义上的祖师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毕竟，长生帝君的弟子门人多了去了，不仅如此，长生帝君还有后妃数十人，光是帝子帝女都有十几个，这在天庭一众帝君之中是绝无仅有的，这也是长生帝君的功法所致，生机强盛，自然容易让女子受孕。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亲生的儿女，长生帝君也没那么多功夫去关照，今况是那些原本就没怎么教导过的弟子，除了他早年收下的几个亲传弟子之外，对于其他那些徒子徒孙，在平常的时候，稍微多照顾一些，也算是壮大己方的实力，但是，在这个时候，若是不能战胜神道，长生帝君自个都自身难保了，谁还顾得上那些连名字都不记得的徒子徒孙！ 在这样的情况下，容夙得到了功法之后，第一时间的想法居然是自家师尊有救了！这一脉因为在人间停留的时间很长，所以师徒之间相处的时间也很长，等到师尊飞升了，才会再收弟子。几千年的相处时间，就算是条狗也养熟了，今况是师徒呢，比起一般的父子关系都要亲密。因此，容夙的师尊能为了容夙牺牲自己，而容夙也极力想办法拯救自己的师尊。 容夙虽说修为境界不高，但是眼光并不低，这门功法其实跟他们这一脉非常契合，他们这一脉在天庭的时候，主要负责的就是长生帝君的仙域中的各种仙根灵物，这么多年下来，他们手里头也积攒了不少好东西，正好可以作为开辟世界的根基所在。 容夙的师尊仙基受损，若是在平常的时候，自然可以用水磨工夫慢慢恢复，横竖他们这一脉寿命长的很，不用太过担心，但是如今这个时候，情况却是不同，容夙都疑心，真到了紧急的时候，那些神将神君，都要直接抽取自家这一脉的法力生机来保持整体的战斗力了！毕竟，在他们看来，为了天庭或者说是仙道的大业，牺牲他们几个微不足道的天仙甚至是金仙又算得了什么呢？估计还会承诺他们，若是仙道得胜，将来会接引他们重归仙道云云。但是轮回都已经被神道掌控了，他们这些仙人再去轮回，哪里还有什么好待遇了，不被塞到畜生道就算是不错的了！ 容夙可没那许多奉献精神，他很是干脆地偷偷找上了正在养伤的师尊，将功法给了他。 第179章 有一就有二, 人都是有私心的，真正那等大公无私的人不是不存在，但是, 终究是很少。尤其，仙道逍遥的时间太长了，日子都过得太好了, 如今受到了严重的挫折, 顶层可以扛着牺牲的大旗，因为牺牲不到他们头上, 像是那些道祖教主，就算是最后溃败，只要不是冥顽不灵, 一定要螳臂当车, 神道也会给他们留下一些尊严和脸面，因为，他们终究是对世界有功的。但是牺牲的对象是那些其实没享受到太多红利的中下层, 中下层对仙道能有多少忠诚呢？ 像是容夙这一脉，之前的时候自然没什么感觉, 他们毕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是受到了如此的挫折，顿时一个个忠心都出现了动摇。 容夙他们在天界也是有着不少人脉的，长生帝君一脉素来不以战斗力闻名，他们擅长的是培育灵药，天界并非一直是非常和平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常年保持着几百万天兵天将，甚至更多的编制，一直以来, 天界甚至是曾经的神道都有一个共同的敌人，那就是域外天魔。 之所以说是域外天魔，是因为这些天魔来自于三界之外，并不属于本世界的物产。 这算是魔道，或者说是类似于深渊的一种世界在各个世界的投影。在有的世界，因为能量层次比较低，或者就是大家没有这个概念，比如说一些纯粹的物质世界，就像是顾衡曾经经历过的科技世界，那里是没有魔道这个概念的。但是，在类似于仙道之类的世界，魔道几乎是从始到终都贯穿了世界的发展。 谁也不知道魔究竟是从何而来，总之就是从出现了生灵开始，有情众生心中都会有着各种负面情绪，这些负面情绪积蓄多了，就出现了入魔的生灵。 像是人间那些魔道修士，他们有的是正道修士入魔，有的就是得到了魔道的传承。像是许多旁门修士，在前途无望的情况下，就有可能堕入魔道。 魔道修士在修行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会化作天魔，他们不会前往域外，毕竟，他们本身就是出身这个世界，这点水平，还不足以让他们能够跃迁出现在的世界，真有这个本事，只怕一群人抢着入魔了。毕竟，谁不想要知道世界之外究竟是什么呢？ 这些天魔都比较难缠，不过其实数量并不多，天界那边无非就是养寇自重，将天魔当做另一种形式的补品，也就是用来刷功德的，所以，一直以来有意放纵，隔三差五过来收割一下，也算是练练兵。但是，魔道就算是看起来实力不算强，但是却极为诡异，各种诡异的术法很多，最重要的是，他们只要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悄无声息地将魔种种入敌人元神之中，然后说不定就能来一出化敌为友了。 那些天兵天将都是从地府捞上来，在化仙池里头泡过一圈再紧急培训一下就能上任的消耗品，顶多这些天兵天将死后，算算功德，再将他们轮回到天人道里头，继续给天庭卖命就是了。 在这样的战争中，负责征伐的那些飞升上来的神仙，受了伤就得找上长生帝君这边的手下，要么就是求一些灵药，要么就是请他们帮忙治疗。像是容夙他们这一脉，自然因此结识了不少神仙，容夙他们师徒两个商议了一番之后，就寻了几个有很大可能改修的神仙，将功法扩散了出去。 这种事情就跟链式反应一样，大家都有亲朋好友，他们这些中下层的神仙原本为了保障自己的利益，多半都要抱团，只有很少一部分才有机会抱上那些道祖帝君教主嫡系的大腿，毕竟，人家自个那么多徒子徒孙，谁真的信得过关系更加偏远一些的呢！ 有的人或许一开始只是将这个当做是一条后路，但是在陷入绝境，无路可走的时候，也只能是想办法改修了。 出现这种情况，即便是仙道上层发现了，也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了。功法已经不知道扩散到了何等地步，甚至他们发现，自家嫡系手里头也不是没有，到了这个时候，想要直接从源头上抹消功法的流传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只要他们敢动手，下面只怕就要哗变。虽说对于那些能称尊做祖的神仙来说，底层那些天仙乃至金仙就算是再厉害，也算不得什么，但是，这是仙道的根基所在，要是太过严厉，那就是自掘根基。 仙道如今也是骑虎难下，这门功法的流传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而现在的主要矛盾，已经不仅仅是功法的问题了，反而是仙道与神道的战争，若是真的不许这门功法流传出去，那么，仙道的溃败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几个教主和道祖一番商议之后，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将这门功法真正收入到仙道的传承体系里面去，他们直接在仙道的体系里头，册封创出了这门功法的顾衡做了地仙之祖。也就是说，顾衡还没成仙呢，他已经是仙道体系里面地位最高的道祖了。也就是他没有正式立教，要不然的话，他这一脉很快就能后来居上，成为仙道之中最强势的一个道脉。 仙道反应这般快速，神道那边顿时有些懊恼，他们之前只是许给了顾衡一个神主的位置，却没真正落实，如今竟是叫仙道占了先。仙道这么一来，顾衡就算没有应诺，他身上的气数也不可避免地有一部分要流入仙道之中。 顾衡这些年似乎在外并无半点名声，但是神道这边却不敢对他有半点疏忽，因此，顾衡这些年来气数的变化在他们眼中简直是洞若观火。可以说，顾衡如果肯选择功德成道，那么，立地就能成仙作祖。 神道这边也顾不得了，立马跟着给了顾衡一个神庭之主的神位，顾衡这边接受到两边的消息，简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个如今有这么抢手的吗？顾衡根本一个都不想答应好不好！ 顾衡那边当做什么都没听见，仙道那边却是当做他接受了，直接宣布了改修地仙之法的条件，那就是，你得先立下足够的功劳。毕竟，说白了，他们这些神仙能有今日，一方面是自身的福缘机遇，另一方面，也是仙道给予的机会，要不然，任你资质多高，气运多强，最多也就是在人间享受荣华富贵，不可能有长生久视的际遇。 所以，你想要改换道途，那么，先还了这份因果再说。当然，若是那等因为这次的事情，仙基受损，难以挽回的，就算是暂时没有立下足够的功劳，那也可以先转修，然后再立功弥补。 如此一来，也算是稳定了军心。 原本顾衡创出此法，其实就是基于仙道的理念，他这门功法对于神道来说无非就是锦上添花，对于仙道来说，就是一门通天之道。所以，仙道这边，那些仙人改修起来其实非常顺利。天庭多年来掌控三界，同样积蓄了大量的资源，如今在战时，天庭更是将自家掌握的各类资源都收紧了口子，以免资敌，因此，他们很快就将开辟世界的灵物分了三六九等，然后按照功劳让下面的神仙兑换。当然，他们也直说了，开辟世界的灵物品级不同，将来世界的前途也不同，所以，地仙之法，你若是没有足够的资源投入，那么，将来的前程其实也有限。 这般一来，反而是叫下面那些神仙安心了下来，起码如今也算是有了一条退路，别的不说，地仙之法作为对世界的一种补全，只要一直修行，保持对世界的反馈比例，那么，只要修行没有停滞，就时刻能够获得功德，就算不至于成为气运之子，也能庇护他们度过绝大多数劫数。至于前程问题，碍于资质还有资源，绝大多数神仙顶多也就是修成一个金仙就到头了，再高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除非是那些原本就被寄予厚望的教主道祖嫡传，其他人其实也不是很在意前程问题。 而如今，仙道的神仙对于跟神道作战，已经有了足够的利益驱动，那就是资源。以前仙道占据绝对上风的时候，仙道就掌握了足够的资源，而如今，地道乃至星辰被神道掌控，这直接导致了很大一部分数量的资源被神道垄断了，这会直接影响到仙道的发展。就算是改修地仙之法，在初期的时候，也是需要一定的资源，来早日稳定自身的世界发展，起码要让世界内部的法则形成一个基础的循环，如此才能反馈自身，不至于自己反倒是成为小世界的补品。 而顾衡如今，也开始面临一个大问题了，为了全力与神道作战，仙道那边也不想让人道占便宜，因此，竟是放开了口子，将魔道的压力向着人间转移。 当然，为了防止人道因为猝不及防之下，溃败得太快干脆直接投靠神道，他们之前还是打了个招呼的。 顾衡倒是没有太过生气，人道发展，必须要经历相应的劫难，要不然的话，终究不过就是空中楼阁，也很难得到世界意志的认可，好在乾阳神尊如今随着人道的发展愈发强大起来，而为了利益，原本几个比较偏僻，并没有被朝廷纳入治下的几个地方，也主动或者是被动投靠了过来，龙气覆盖的地方越来越大，这也能更好地应对魔道的袭击。 第180章 人间的修士对于魔道的了解其实很少, 之前绝大多数压力都是被天庭扛了。人间的修士对付的主要是一些普通的妖魔，其实就是学了一些不怎么入流魔道法门的修士还要妖族，真正的魔道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同样是要有大决心，大毅力才能行。 魔道的功法许多非常速成，但是, 相应来说, 牺牲就很多，如果一直只想要牺牲别人, 比如说什么杀戮生灵什么的，其实是最下等的，虽说在魔道之中, 各种生灵的血肉灵魂之类的, 都算是一种很好的材料，但是，这种东西, 同样也是最不值钱的，在那等魔道盛行的地方, 有的魔道修士, 一次献祭掉一个世界的生灵的事情，也不是没有。所以，魔道真正考验的其实是别的。比如说，同样是牺牲，你牺牲一个不相干的人, 和牺牲自己的血亲，效果绝对是不一样的，你牺牲自己的父母儿女, 跟牺牲自己的某一个部分，那也是不一样的。 人间修士对付的那些，就属于那种不入流的，尤其，人间仙道神道规则严密，在人口繁密的地方又有龙气防御，一般的魔道修士，想要做点什么都很困难，一旦搞出什么大动静，天庭那边也就接手过去了。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人间对于魔道的认知非常不足，顾衡不得不付出了一定的功德气运，才从世界意志那里得知了魔道的消息。 魔道也不是什么蠢货，他们虽说要来人间，也不可能直接就来跟大乾这个已经生出了气运之神的王朝对抗，他们一开始针对的就是偏远的地方，而且刚开始没搞出什么大动静。 偏远的地方缺少教化，恨不得除了贵族就是奴隶，就没什么自由民。奴隶根本没有任何人身权利，他们的生死原本就在上层的一念之间。魔道那边不过就是丢出了几个诱饵，比如说什么，献祭多少奴隶，就能让自己延长寿命，增加某个方面的功能什么的。两个部族之间要开战，那么，开战之前先献祭一把，就能让自家的勇士实力提升，只要你献祭得足够多，足够残忍，那么，还能让对方那边出现瘟疫之类的麻烦。 总之，魔道那些天魔不过就是略施小计，顿时，那些地方就已经是血怨沸腾，在顾衡的天眼之下，那里简直就是笼罩在浓厚的怨气与血气之下，甚至，顾衡都要怀疑，魔道似乎就是想要通过这种手段，培养出一个能够对抗乾阳神尊的魔头出来。 世界意志对于魔道也很烦，但是是真没办法，魔道来源于万物的魔念，万物有灵，自然会生出种种念头来，按照科学的解释，就算是一棵树，被虫子咬了之后，它也会给出一定的反馈，比如说合成一些让虫子厌恶的气味甚至还有一些植物能够分泌出微量的毒素出来，这其实就是植物的某种恶念。更别说是其他已经产生了智慧的生灵，只要是智慧生物，就不可能真的毫无负面情绪，就算是那等心性已经修行到一定程度的仙佛，顶多也就是如同那首佛偈所说，时时勤拂拭，不使染尘埃。至于什么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之类的境界，只怕便是佛祖也未必能够达到。真要是这般，那就真的跟死物没什么差别了。 所以，只要恶念尚存，就不可能彻底剿灭魔道，何况，魔道的背后是一个极为强大的世界，那个世界真不是如今这个世界招惹得起的，因此，对于魔道，虽说它极为戒备，最终也就只能是将其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世界意志也期待顾衡能有真正的制魔之法，因此，它根本没有告诉顾衡，魔道背后到底有什么样的存在，而是等着顾衡的反应。 顾衡能有什么反应，他可不会自个单枪匹马就找上门去，他只会想着先下手为强。别的不说，那等蛮荒之地，都已经到如今这个地步了，那根本就没多少拯救的价值了，既然如此的话，那么，干脆想办法在那边还没有发展到一定程度之前，先将那边干掉才是真的，难不成还真要让他们发展到可以威胁自己的地步吗？ 顾衡想好了之后，就直接找上了承嘉皇帝，只是，在看到承嘉皇帝的时候，顾衡就有些吃惊，他很少上朝，见到皇帝的时候并不多，如今一见，这位居然有酒色过度的模样，只是他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还觉得自己精力旺盛呢！ 不过表面上看，承嘉皇帝的确没什么问题，他本来就已经是中年人了，看着也没什么黑眼圈眼袋之类的，收拾得也很精神，但是，在顾衡的感知里面，承嘉皇帝看似健壮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大半，也就是皮囊看起来还算是不错而已。 承嘉皇帝这么多年来一直就是在躺赢，对于顾衡，他是从来没有反对过的。那位狐仙如今在宫中已经是贵妃了，若不是她一直无子，只怕皇后的位置也要换一个人。 不过，因为明面上，仙道那边跟顾衡算是和解了，这位也是个精明的，自然不可能在皇帝耳边说顾衡的坏话，免得回头被顾衡知道了，她就要倒霉。像是她这等狐族得道的妖仙，心思最是玲珑不过，她如今之所以还留在宫中，为的其实是借助于龙气，彻底褪去自己本身的那点妖气，化作真正的天狐，天狐可不是妖，而是灵，最初的九尾天狐，那也是天生的神圣，可惜的是，这位当年站错了队，陨落了，不过，狐族能有今日，也还是受到了那位狐祖的庇护。 问题是，她一个狐仙，想要借助龙气，也只能是跟皇帝交合，只是，就算是她身上妖气早就被极力收敛，不会对皇帝产生什么侵蚀作用，但是，皇帝还是个凡人，这般沉迷于情事，自然有损身体，即便她暗中用灵力为皇帝调理，但是，作为皇帝，因为龙气的缘故，对灵力之类的东西，抗性实在是太高了，也就只是看起来没问题，实际上内里是真的亏空了许多。 顾衡也没追究什么，毕竟，皇帝宠爱贵妃的事情，他也是知道一些的，皇帝自个不注意保养身体，他提了也没用。何况，他真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人，因此，在跟承嘉皇帝交流了一番之后，顾衡也就离开了。 不过是准备了数日，针对蛮荒之地的战争就爆发了。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才发现，昨天的稿子居然还在存稿箱里没发，晚上还有事情，今天就这么多了！ 第181章 这场战争对于大乾来说也是有必要的, 所谓保暖思那个啥，如今大家日子都好过了，这年头也没什么夜间娱乐活动, 大家闲下来，可不就是要做点运动吗？民间如今大家家里口粮都很是不少，因此, 生了孩子之后, 不拘男女，都会养下来, 就算是真有那等重男轻女的，一直以来，朝廷律法也非常森严, 不仅追究杀婴的人, 而且还会连坐，而死后，杀婴同样也要被严厉追究。说白了, 人家鬼魂不知道费了多少力气，等了多少年, 才等到一个投胎的机会, 结果这边还没来得及看到阳世是个什么样呢，你直接把人给弄死了，这对于那些刚刚投胎的鬼魂来说，也是一种极大的伤害。尤其，这算是枉死, 枉死的鬼魂想要重新投胎，只有更困难的。 因此，多年下来, 除非是出现战争，还有那等涉及范围比较大的天灾，否则的话，人口一直是呈现上涨趋势。这也是为什么即便是有神道的监督，人道依旧会面临王朝更替的缘故，人口增长了，资源却没有因此增长，土地兼并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很难杜绝的，在生产力不够发达的时候，除了投资土地，并没有更加靠谱的投资方式，土地和粮食起码还是硬通货。 但是如今呢，单位面积的土地产量提升了很多，土地兼并也变得不划算起来，但是繁荣的工商业同样带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钱不够了，或者说，传统的币制不适合如今的情况，就算是要发行纸币，那也得有足够的保障金才行。但是因为仙道盛行的缘故，大乾缺少足够的贵金属。没错，很多贵金属都被仙道修士一代代开采了，用来炼制各种法宝法器。而且，因为这个时代真的有阴土龙庭，因此厚葬之风也很盛行，同样有大量的贵金属被埋入了地下。 只要有人在朝堂上一说，蛮荒之地存在大量没有开采过的金银矿，朝臣们就意动起来。没办法，大家都缺钱啊！ 至于征讨蛮荒的理由，还要什么理由吗？蛮荒那边从来都不是什么安分的，冲突一直也不少，只是之前碍于各种缘故，就算是打过去了，因为文化风俗的不同，除非是大开杀戒，否则的话也不方便统治，但是如今，那里的王公贵族自己作死，大肆血祭，底层人口损失可是很大的，到时候，直接将上层这些被天魔蛊惑的贵族王公干掉，然后移民过去，一切就都顺理成章了。 至于说什么打不过的问题，那是没人相信的，如今大乾的变化日新月异，军中的武器都更新换代了好几次，之前淘汰掉的不少武器还被海外的几个鲛人国度买了去。鲛人那边擅长的是织水，但是并不擅长冶炼，另外就是，寻常的金属制品在海水之中很容易被腐蚀，因此，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交易。但是之前朝廷在技术方面取得了新的突破，借助于龙气的力量可以使用全新的符箓，因此，得以冶炼出了性能更强的钢铁，如果说以前那些金属武器在海水里面只要一个月就锈得不成样子的话，如今，只要好好保养，那么，这些武器起码能用两三年。 鲛人是真的有钱，他们织出来的鲛纱千金难得，除此之外，海国还盛产珍珠、珊瑚，大乾如今有钱人多了，消费得起这些奢侈品，朝廷自然也愿意以此牟利。 朝廷或许跟蛮荒那边还有利益冲突，但是跟海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不会有这些冲突，毕竟，人类就算是会坐船远航，却也不会真正生活在海水之中，而鲛人呢，除非他们走上修行之路，否则的话，他们也不会跑到陆地上来，这就有了足够的合作基础。 所以，对于给鲛人海国出售武器，朝廷没有半点心理负担，甚至还货卖几家，好从中取利。 至于说什么蛮荒那边供奉的魔神，朝廷这边也并非没有准备，龙气天然克制万法，有着龙气的加持，朝廷大军就算是面对的是天兵天将，也未必没有一战之力。至于对方的所谓魔神，自有乾阳神尊对付。 因此，朝廷这边很快就迅速动员了起来，借助于龙气网络还有相对应的龙气科技，不管是通讯速度，还是运输速度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大军就已经准备停当，从边境出发，进入了蛮荒之地。 顾衡没有出面，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他的价值可不在于战场上的厮杀，在后面总领全局也就行了，何况，他还负责总领龙气科技的推进了。 龙气科技跟乾阳神尊有着互相促进的关系，龙气科技越强，乾阳神尊也就越强，而乾阳神尊越强，龙气科技能够发挥出来的威力也就越强。怎么说呢，乾阳神尊就相当于一台超算加一台核反应堆，但是这些算力和能量是用来亮灯，还是用来驱动宇宙飞船，那完全是两回事。 像是如今，龙气科技主要是服务于基础建设和工业，最主要的自然是重工业，因为龙气科技的发展，如今的战争形势也发生了改变。比如说，如今已经不是需要大军冲锋的时代了，完全可以借助于远程武器进行覆盖式打击。 因此，蛮荒那边，第一波的所谓勇士就直接被团灭了。他们之前做的种种准备，根本没有起到半点作用，那些勇士的确被加持了各种法术，比如说，他们能够抵御普通的刀枪，痛感也被削弱，勇气也被增强了。可问题是，战场上短兵相接才有多少动能，而远程的炮灰的动能就不是什么小数字了，光是爆炸的那一瞬间的冲击力，也足以让人内脏都变成碎末。你的肌肤能够抵御刀剑，难道连同血管内脏乃至脑浆都被强化了吗？魔道的确有这种本事，但是，就算是遵循等价交换的原则，他们血祭的那些奴隶也是不够的，毕竟，得加持那么多的勇士呢！ 上个世界，顾衡就操作过这种灭国之事，如今不过是稍微修改一番而已，哪怕是多出了魔道这个变量，但是，魔道就算是能够速成，也得遵循基本法，他们根本不敢亲自降临，只能操控这些蛮荒之地的小国小部落做事，这就有了许多局限，别的不说，光是各种献祭，也是一种割韭菜的过程，那些部落献祭一波，他们还能从中分润一些油水，那些部落本身又不懂什么修行之法，或者说，修行的法门非常粗劣，比如说用人皮，人头骨之类的做成的稀奇古怪的法器，看着倒是挺吓唬人的，实际上效果也就是那样。 魔道倒是想要在军中生事，但是，乾阳神尊的神光之下，魔气刚刚接近，就被金光彻底净化，一些被驱使过来的小魔头差点直接魂飞魄散。 无论是仙道还是神道其实一直都在暗中观战，见得这般场景，他们难免对人道生出了一些警惕之心。只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人道的崛起几乎已经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比起眼睁睁地看着人道崛起，还是对方才是自己的心腹之患。人道的局限性太大，别的不说，人道并不能长生，就算是乾阳神尊如今已经可以开辟神庭，但是，为了保证乾阳神尊的客观与理智，所以，即便是乾阳神尊可以册封朝堂上那些贤臣猛将为属神，祂也是不会这么做的。这会直接影响龙气的公正性，毕竟，某个人成神之后，或者对于其他的事情，他还能保证客观的立场，但是，若是对象是自家的子孙，他还能依旧客观吗？难免会有所偏颇。就像是之前那些地祗，谁家祖上做了什么土地城隍，那么，这一支的血脉很容易就能在人间兴起，哪怕是祖宗什么都不做，光是祖宗积累的阴德福德，就足以荫蔽这些血脉后裔了。 像是顾衡，已经筹谋着改实君为虚君，虽说这般会影响到皇室的权威，但是这般以来，能够很好地延长皇室的寿命，以后就算是出了什么岔子，皇室也不用背锅。加上乾阳神尊的存在，作为大乾的皇室象征，大乾皇帝也能顺利传承下去，或者说，即便是日后没有了皇室，大乾也能继续传承下去。 所以，为了让乾阳神尊能够一直保持客观理智，不生出私心，那么，人道就不会有什么神庭，他们可以供奉那些先贤，但是先贤却不能真的给子孙后代指手画脚。 如此一来，即便是仙道和神道无法再多干涉人道之事，他们也不会真的当人道是威胁，甚至还想着等着人道衰弱之后，他们再如何如何，因此，目前来说，哪怕看到了人道的崛起，他们的敌人依旧只有对方。 甚至，为了防止人道站在对头那边，他们还得在某些程度上给人道行一些方便，如此也算得上是三足鼎立了。 所以，即便如今大乾占据了上风，实际上，无论是仙道还是神道，都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万一那些天魔亲身下降，他们就得挡在第一线。 结果，让他们意外的是，大乾几乎是摧枯拉朽一般向前推进，而魔道那边，居然退缩了！ 第182章 魔道当然不会死磕到底, 他们又不是铁头娃，不撞南墙不回头。魔道这些年被压制得厉害，高手其实不多, 他们也不傻，真要是事情闹大了，只怕神道仙道那边也会直接掉头, 先将他们干掉再说！ 魔道并不着眼于现在, 他们主要是看未来。不管是什么世界，终究会有陷入低谷的时候, 世界本身的运转会产生许多的劫气煞气，在世界本身非常繁荣的时候，这些是看不出来的, 但是当世界发展到一定的程度, 就会出现劫数来清算。像是这一次，其实就是针对仙道的劫数，能够度过, 那么仙道就能继续存在下去，若是不能度过, 那么神道就会变成下一个纪元的主角。 魔道代表的是终焉毁灭, 即便因为地仙之法的修行，会让世界的本源变得更多，体量也变得更大，但是虚空之中，并没有真正完善的法则, 而在这个世界修行的那些神仙，也因为本身受到了世界的影响，他们领悟到的法则很难超出世界本身的窠臼, 在这样的情况下，世界想要让自身的法则更进一步，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既然如此，地仙之法无非就是治标不治本，将来世界还是会陷入劫数，甚至是走向毁灭。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要多折腾了，他们虽说不介意做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但是，亏本买卖他们还是不会做的，既然支持蛮荒那些蛮子的代价实在是太大，那就不做好了！他们魔道本来也不是以信义著称的，临走的时候，再哄骗那些蛮人中的王公贵族献祭一把，这次还能小赚一笔。另外，也能在人道之中留下一个引子。如今人道众志成城，但是谁说得准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且看将来便是！ 当然，这也让仙道那边暗骂了一声，这显得他们枉做小人，不光没有达成效果，反而平白叫顾衡在自家身上添了一笔。只是事已至此，他们也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世界意志并不看动机，只看结果，如今仙道既然也做出了积极的改变，仙道那边的气运自然也开始恢复。 仙道之前之所以落入下风，很大程度上出在士气上头，如今士气开始恢复，自然有陷入了僵持之中，双方如今就是在拉锯。神道和仙道各有各的优劣，到了这个程度，彻底消灭另一方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仙道这些年培养的高手很是不少，而神道呢，当年残存下来的古神寥寥无几，想要从时光之中唤醒曾经的那些古神一方面需要消耗大量的资源，另一方面就是，当年这些古神之间的关系也不是那么和睦，或许之前碍于仙道的压力，大家还愿意考虑一下唤醒自己的老对头，但是，现在仙道似乎有了退一步的意思，他们顿时就犹豫不决起来。仙道那边，虽说山头也多，但是，他们原本就是比较亲密的同盟，这么多年下来，也早就达成了默契，该瓜分的利益也早就瓜分了，互相之间就算是有什么争执，商议一下，也能各自达成一致。但是神道不同，神道各个神主或者说是神庭之间，或多或少，在权柄上头都有些交叉的地方，像是之前天庭也是如此，但是天庭那时候，早就是后天神道盛行了，像是行云布雨之神就一大堆，龙王也就不说了，还有什么雷公电母，风婆雨师，后来还陆陆续续册封了一些类似的神明，横竖大家 都是代掌神职，就像是一家公司一样，人事臃肿，但是，这些神明拿的却是天庭的俸禄，只要俸禄不缩减，那么，不用自己去干活，不用担负相关的责任，他们还巴不得呢！尤其，很多神职其实是一些仙人掌管的，他们掌管神职无非就是看重了相关神职带来的功德气运，足够自己修行了也就可以了。 总之，神道若是不能进行变革，其实迟早还是被淘汰的格局，那些古神不是不明白，只是，怎么改革，往什么方向改革还是个问题，之前仙道是一副恨不得同归于尽的架势，神道这边也比较激进，如今，仙道那边松弛了许多，摆出了一副可以妥协的模样，神道这边自然也绷不住了。 主要是神道这边，其实几个神主之间，大家也产生了矛盾。 像是轮回娘娘，她其实觉得已经满意了，轮回本来就是她开辟的，所以，整个地道都处在她的统治之下，一切生灵的死亡与轮回都归她掌管，这样的权柄她已经是心满意足，就算是想要再进一步，她也没有足够的人手。 而西灵圣母呢，她其实要求也不是很高，她原本就不是什么权欲之心非常重的女神，仙道那边只要肯将之前从她那里拿走的那一部分利益还回来，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但是，群星之主就有些头疼，星辰就在天上，问题是，如今的天庭几乎都是仙道的人把持，他想要在天庭腹地重建神庭，那简直是做梦！因此，他其实是最激进的一个。另外一些古神呢，各自也都有各自的算盘，他们原本各有各的权柄，多半集中在大地上，真正跟天庭有很大冲突的其实不多，所以，他们其实也不想跟仙道死磕。 有了这样的前提在，仙道那边如今腾出手来，便开始分化神道这边的阵营。仙道如今的高层，当年也是神道中的高手，和一些古神真要是算起来，还是有些交情的。或者说是，比较了解，毕竟这么多年下来，那些古神之前都不知道被排挤到什么地方去了，就算是曾经真的有什么交情，如今也只能说是怨恨比较多。 但是，大家都是不知道活了多久的老狐狸了，看重的还是利益，而不是交情。神道为什么一盘散沙，不就是因为大家的利益其实不一致吗？ 不过，以那些神仙的时间观念，只怕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能达成一致，人间这会儿却是真的开始日新月异起来。 蛮荒那边虽然气候其实不太适合耕种，每年温暖的时间太短，很多地方都是草场和荒漠，降水量也比较少，但是，那里可以作为牧场，大乾的百姓如今淀粉类的食物已经能够保证摄入了，但是蛋白质摄入还是少了点，这里正好可以作为优质蛋白的供应处。除此之外，这里矿产资源也非常丰富，各种贵金属，还有什么玉石玛瑙之类的。当大军在戈壁滩上发现了大量的玛瑙之后没多久，中原的玛瑙价格就应声大跌。 不管怎么说，对于蛮荒的开发带来了大量的商机，原本消耗不掉的粮食被大量运输到了蛮荒，作为移民还有残存的被大乾收编的那些蛮人奴隶的口粮，尤其这里是苦寒之地，对于烈酒的需求也很旺盛，加上要将这边放牧的模式从游牧变成定居，除了使用青储饲料之外，粮食做成的饲料也是很好的补充。别说什么影响口感，先满足产量再说！ 总之，当第一批移民和商人在淘金，贸易中得到了好处之后，蛮荒之地的发展和开辟就进入了良性轨道。 而大乾内部，同样欣欣向荣，光是内需就是一笔很大的市场，人类天生向往更好的生活，满足了温饱之后，大家就想要吃得更好一些，穿得更好一些，住的更好一些，还有就是前程更好一些。虽说大乾不鼓励提前消费，但是，在有一定储蓄的情况下，生活得更体面一些，不是更好吗？ 甚至，顾衡已经开始化妖为人，他重新定义了人族的概念，开启了灵智，愿意遵循人族的道德法律，在人族之中生活的妖族都可以加入人籍，享受和人族一样的权益。 妖族之中，那等大妖未必乐意跟人族一起厮混，但是，许多其实没有太多实力的小妖未必不愿意。 因为龙气的缘故，原本这些小妖开启了灵智之后，只能在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多半会被那些大妖收为喽啰，但是，这些小妖的日子并不好过，妖族并不擅长生产，他们只能靠着狩猎和采集来生活，问题是，物产富饶的名山大川多半早就有主了，能留给他们的地方真的不多。按照传统，他们也不能去争夺那些没有开启灵智的野兽的地盘，这就导致了他们的物质生活水平大概也就相当于普通贫民的水准。这也是为什么原本许多妖怪喜欢袭击人的缘故，人比较好抓不说，还能搜刮到一定的物资。可惜等到乾阳神尊诞生之后，他们的日子就不好过了。超过十户的村子就会供奉乾阳神尊，那些商队也会随身携带神像供奉，要不是妖怪的生命力很强，只怕一些肉食性的妖怪饿死的都有。 总之，龙气的全方位覆盖，让那些大妖都觉得吃力了，何况是寻常小妖，朝廷先是允许百姓跟信誉还算良好的妖族交易，后来，若是那等没有沾染过人命的妖怪，就可以在通过龙气鉴定之后加入人族生活，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期，他们就能加入人籍。 一开始的时候，普通百姓还害怕这些妖怪，但是，很快就有人发现，这些妖怪简直是最好的劳动力，力气大，精力旺盛，而且也不刺头，可能一开始有些笨拙，但是，学得也还算是比较快！然后，在一些体力要求比较高的行业，妖怪就变得吃香起来。后来，大家又根据种族特性，开发出了许多妖族擅长的领域，妖族就这样顺利融入了人族之中。 可以说，等到仙道终于跟神道达成一致的时候，人间几乎已经让他们认不出来了！ 第183章 西幻世界之救世主 顾衡没有看到仙道神道最终握手言和的那一天就离开了, 他实在适应不了这种风气，就像是之前天庭那边帝子帝女要成亲，随随便便就要花个九天时间, 以至于人间九年都过去了一样。神道与仙道之间，为了达成一致，同样要不断协商, 也就是互相之间磨嘴皮子。就像是某国与某国之间, 为了某个条款，隔空喊话, 你来我往，喊个三五个月都是寻常的事情。想想当年约翰牛，为了脱欧, 都折腾几年了！何况是神道与仙道之间的大事。大家一个论道都要折腾个千八百年的, 何况是这等利益攸关的大事。 顾衡听黑山转述了几次，就麻木了，最后, 他干脆直接走人了。想到自己以后也会变成这般，顾衡就觉得毛骨悚然, 因此, 即便是仙道神道那边都建议他好歹留下一个化身，顾衡都没有答应，他如今哪怕神魂已经挺强大了，但是分出一个可能不知道多少年都不能收回的化身，这个化身回头说不定都独立了, 到时候该怎么办呢？ 因此，顾衡在发现自己在这个世界已经陷入了瓶颈，无法再进步的时候, 就选择了抽身离去。 顾衡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还不如在前一个世界多待一阵子呢！ 之前那个世界，好歹还是有秩序的，如今这个世界，根本已经变得混乱不堪，这里已经被深渊侵蚀了！ 这算起来应该是一个典型的剑与魔法的世界，有诸神，也有恶魔，有神国，有星界，也就有深渊。 对深渊，其实大家都没什么好办法，深渊就像是一种疯狂增殖的恶性肿瘤，偏偏大家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是后期了。而且深渊里面，还有恶魔大君的存在，他们一个个按照虚拟神格的级别，都是能跟强大神力拼一拼的，加上深渊气息本身的侵蚀作用，一个神明就算是本体落入深渊，若是不能及时离开，也要堕落，连神格都会被腐蚀。当然，一个神明的堕落，也会迎来深渊意识的奖励，这个堕落的神明说不定比堕落之前还要强一些。 顾衡所在的这个世界，就属于已经被深渊意识侵蚀了一点的世界，这其实算起来只能说是一个小位面，原本这里的小日子过得还是不错的，这里很久之前，就是一个相对比较原始的社会，大家信奉的还是一些自然灵，后来，有一支精灵的后勤队伍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流落到了这个位面，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就在这里住了下来。他们在这里修建神殿，信奉的是精灵一族的生命女神安格芮丝，那些最多只能相当于半神的自然灵自然不是精灵神系的对手，都被处理干净了。 而这些留下来的精灵半精灵们因为没有了精灵一族的精灵母树，男女比例也非常失衡，别以为精灵就是什么清心寡欲的种族，因此，他们自然得跟原住民通婚，因此，这个小位面如今的生灵，或多或少都有精灵的血统。 安格芮丝的神职之中，包括了善良，植物，保护，复苏，即便有那么一点混乱，但也是无伤大雅。所以，这个小位面以前的生活其实还是挺不错的，物产丰饶，大家互相之间关系都比较和睦，就算是有些阶级的区别，比如说，精灵血脉更浓厚，实力更强大一些的，天然能够占据更多的资源，成为所谓的贵族，但是，这个差距并不大。几千年下来，没有传承到半点精灵血脉的原生土著几乎是不存在了。 但是，就在几年之前，这个小位面沾染了深渊的气息，安格芮丝抛弃了这个位面。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安格芮丝算起来是精灵主神科瑞隆的现任妻子，他的前任就是蛛后罗丝，这位因为渴望更多的权力而偷偷跟无尽深渊的恶魔有了接触，科瑞隆亲自剥夺了罗丝的神性，将她驱逐到了无尽深渊。这位之后就一直跟精灵神系为敌，还在幽暗地域培养出了精灵一族的另一个分□□就是卓尔精灵。 这个小位面沾染了深渊的气息其实跟罗丝没什么关系，但是，安格芮丝一向忌讳跟罗丝有关的东西，既然这个小位面沾染了深渊气息，在安格芮丝看来，这里就不值当自己花费力气净化了，她也不缺这点信徒和信仰之力。毕竟，这里其实已经没有真正纯血的精灵了，许多生灵连半精灵都算不上，只能说是有微薄的精灵血脉，寿命稍微长一点，对于安格芮丝来说，没有什么不能舍弃的。 当然，若是你一直秉承着对安格芮丝的虔诚信仰，等你死后，还是有机会被安格芮丝捞回去的，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坚定信仰的，怎么着死后也能在安格芮丝的神国里头做个祈并者了！只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样才能在神术无效的情况下，解决掉那些伴随着深渊气息而来的深渊魔物。 这里的深渊气息还很淡薄，但是，却已经能够催生出不少魔物出来了。这也是深渊的可怕之处，只要时间足够，深渊能够腐化一切生灵。 顾衡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小领主，他身上精灵的血脉还比较浓厚，这体现在他的耳朵比平常人的要长一些，尖一些，跟自然之间的关系也更加亲和。 据说精灵本来不是这个大世界的本土生灵，而是科瑞隆从其他世界带过来的，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包容，如今高举神座的许多神明其实都是外来户，万神之神艾欧就是这么一个大方的神明，只要不越过他的底线，那么随你怎么折腾。 顾衡可管不了这许多，他更倾向于秩序阵营，因此，对于深渊，他还是敬而远之的。只不过，他如今这点实力，想要对付深渊，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他连净化深渊气息的能力都没有。 诚然，在同龄人之中，他的实力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他擅长弓箭和剑术，在年轻一辈里面算是天才的战士了！问题是，在如今这个情况下，这事同样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摆在顾衡面前的有两条路，一个就是破罐破摔，投入深渊阵营，以顾衡的本事，花费个几百年，差不多也能在深渊混个恶魔大君的位置了，还有一个呢，就是想办法解决深渊的问题，他无法对抗深渊，但是，带着这个位面打包跑路还是有可能的。不过，这等于是从深渊口中夺食，回头只怕要被深渊惦记上。 不过，顾衡其实对深渊还是很好奇的，像是在上个世界，魔道的存在就让他很好奇，那个世界魔道的源头也是类似于深渊的世界，如今居然可以近距离接触深渊的存在，顾衡那难以遏制的好奇心让他很想要知道深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所以，他真的是忍不住啊！ 顾衡的内心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最后琢磨着，想要对付一个敌人，就得深入了解，同样，想要脱离深渊的掌控，那就得了解深渊。好在顾衡虽说如今就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但是上辈子的经验放在这个包容性非常大的世界还是有许多能用的。 虽说没办法直接去修仙，但是许多道理是共通的，无非就是各个世界的法则不一样而已。作为一个小领主，还是个顶在前线的小领主，顾衡这里，好东西还是很多的。尤其在这个世界，有一种职业叫做奥术师，奥术师属于那种知道的知识越多，就越强大的职业，顾衡将自己所知道的知识体系梳理了一下之后，就自然而然地成为了一个大奥术师。 奥术师这个体系从当年奈瑟瑞尔毁灭之后就一蹶不振了，被毁灭的浮空城中也有着奥术师的最高成就，但是因为各种缘故，这些就这样失落在了时光之中，想要探索奈瑟瑞尔的人，或多或少也遭遇了各种不幸。如今的奥术师，那就真的是大不如从前了，他们也少了最关键的探索精神，修行到一定的高度之后，一个个只想要追寻失落的奈瑟瑞尔，而不是自个去探索开拓。 加上魔网在经历过曾经的崩溃之后，对奥术师也增加了许多限制，所以，现在的奥术师，在很大程度上，还不如一些法师呢！ 好在诸神素来对深渊避之唯恐不及，这里原本又是安格芮丝的地盘，固然这里也有魔网的存在，但是之前这里法师数量也很少，也没什么出挑的，魔法女神自然不会过多关心这里，如今这边被深渊气息沾染，魔网也开始衰退，毕竟，魔网在幽暗地域乃至深渊都不存在，倒是影魔网可以覆盖这些地方。不过，一般人可接触不到影魔网。很多原本非常强大的法师之所以在幽暗地域栽了跟头，就是因为到了幽暗地域，他们连接不上魔网，绝大多数法术都使不出来，自然只能任人宰割。 顾衡专注的是本源法则，他施法不需要借助于魔网，甚至已经开始开发专属自己的法术，然后，他就准备去尝试一下，看看能不能先延缓深渊气息的侵蚀。 第184章 直面深渊气息是一件让人很不愉快的事情, 尤其是对顾衡这种理性的人，深渊气息天然携带着各种让人疯狂混乱的概念，这样说吧, 每一次与深渊气息的接触，就意味着一次意志判定，如果没能通过判定, 你就会被深渊气息侵蚀, 彻底沉沦深渊也就是时间问题而已。 顾衡之前将深渊形容成恶性肿瘤，但是正常的肿瘤可没那么麻烦, 总有对付的办法的，深渊可比肿瘤难对付多了，这就是跗骨之蛆, 你就算是想要拼着两败俱伤, 将深渊割裂出去，那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个世界也有什么甄别邪恶，驱逐邪恶之类的法术或者说是神术, 但是对于深渊气息效果其实并不好，说白了, 深渊的权能跟神明的权柄其实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深渊之中，那些恶魔大君就算是互相之间多有争斗，但是面对主物质位面和其他位面的时候，他们其实都是站在一条战线的。反而是众神，互相之间一直以来勾心斗角, 原本几个原始神死的死，退隐的退隐，几乎在主物质位面没了多少存在感, 而如今的那些众神，一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互相之间为了神职，信徒之类的，三五不时就会来一次圣战，下面的信徒打得狗脑子都要出来了，而这么多年来，也有不少神明被攻破了神国，彻底完蛋！总之，这么多年下来，别说是各个神系之间都有着很大的矛盾，就算是同一个神系之间，也有种种矛盾，指望他们联手对付深渊，那是想也别想。 这个位面只是一个很小的位面，甚至，要不是法则完善，说是一个半位面都不为过，它既然被深渊盯上了，没有哪个神明会冒着被深渊记恨的危险，来接触这个位面的。 顾衡经历过那么多世界，自然明白，万事万物有生就有死，都具备两面性，像是深渊，其实就类似于这个世界的负面，按理来说，正面和负面应该是相互依存，还能相互转化的那种，只是，深渊的存在，似乎是走上了一种岔路，不断恶化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渊的力量越来越壮大，深渊只会吞噬整个世界，最后，当世界都成为深渊的一部分之后，深渊并不会转化，而是连同晶壁系也吞噬掉。最后深渊也会被虚空吞噬，这个世界就彻底毁灭了。 这真的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可惜的是，即便是神上之神艾欧对此也没办法，顾衡很怀疑神上之神之所以允许外来的神明进入这个世界，其实也是想要解决深渊的问题。 如果说魔道在于毁灭，深渊就在于疯狂，魔道好歹还保留了一线生机，深渊那真的是一旦陷入，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顾衡如今对于深渊的理解其实非常浅薄，他甚至不敢过多地去研究，因为，越是理解，越是接近，迟早是要被深渊吞噬的。 顾衡就算是上辈子论起位格，都已经是帝君教主一流，但是，其实真实的实力还没达到，何况，上个世界比起这个世界来说，规格还是颇有不如的。这个世界是个非常辉煌的多元晶壁系世界，要不然也支撑不得那么多的神系。 但是，这个世界本质上却偏向于无序，即便是那些秩序系的存在，实际上，也不是真的那么遵守秩序。 反正大家都不怎么讲规矩，就算是发了冥河誓言，都有人暗中找空子，而生活在深渊的种族，恶魔也就罢了，大多数都属于那种宁愿使用武力，很少动脑子的货色，魔鬼却都是一帮特别擅长在契约之类的东西里面找漏洞的，所以说，这个世界的各种许愿术，那真的是叫人一言难尽。 这个位面暂时还能接触魔网，可惜的是，自从当年卡尔萨斯的事情发生之后，魔网十环以上的法术便都封锁了起来，顾衡也只好在十环以下的魔网里面搜索各种法术模型，或者说，通过魔网，来接触这个世界的本质。 这个世界的法师是真的非常苦逼，就这么多法术位，还得不断记忆法术，施法还得有材料，像是那种修行宝石魔法的，那真的是非常苦逼，学个几年就能让一个原本身家丰厚的法师破产。 但是相应的来说，对抗深渊，其实法师才是最重要的存在。法师的精神抗性要比平常的职业强得多，像是什么战士，剑士之类的职业，精神抗性其实都欠缺了一些，他们更容易受到深渊气息的侵蚀。 问题是，法师也是个吃天赋饭的，这么多年来，从主物质位面到各个位面半位面，法师算算比例，都是一个稀缺职业，就是因为法师对于天赋要求很高，而进阶也很困难，还很耗费资源，初期的时候，甚至战斗力也有些不足。你看许多高阶法师似乎释放一些低环法术甚至是一些戏法都能造成良好的效果，就以为这些法术其实很有效，实际上，这是错觉，绝大多数低级法师都不具备这种能力，加上法师无论是修行还是进阶，都需要大量的资源，所以，在许多团队之中，术士，牧师之类的同样可以作为施法单位的成员其实要比低级的法师受欢迎得多。 不过，这对于顾衡来说，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顾衡最习惯做的事情就是将一个高门槛的东西变成低门槛。魔网这玩意靠不住，之前就有法师搞出了影魔网，影魔网覆盖范围其实是比不过魔网的，但是架不住自从影魔网发明之后，这么多年这么干的人其实挺多，因此，许多没有魔网存在的地方，影魔网的触角却到达了。像是在幽暗地域就是如此，一些在幽暗地域不能施法的法师偷偷摸摸将影魔网搞了出来，当然，他们搞这个自然不是基于互联网的共享原则，而是想要收割那些使用影魔网的法师的韭菜的，影魔网收割的是灵魂之力，也就是说，影魔网的主人其实是在用用户的精力和灵魂，来支付自己支撑影魔网乃至施法的代价。不过，很多时候，你明明知道自己是在被割韭菜，你还得认了，谁让你没这个技术呢！ 顾衡搞明白了影魔网的原理之后，便开始在自己的领地上修建法师塔，准备也搞一个影魔网出来。他这个影魔网就相当于开放的互联网了，最重要的是，准入门槛很低，只要你的精神力达到一定的标准，借助于终端，就可以进入影魔网。 当然，就算是魔网，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运行得起来的，影魔网如今还是个盗版货，自然得更加低调一些，不能随便窃取这个世界的魔力。但是问题是，顾衡搞影魔网出来，为的其实是解决深渊气息，所以，他如今要做的就是，将深渊的能量变成影魔网的能量来源，或者说，通过影魔网的过滤，将深渊气息中那些会导致人堕落的部分筛选出去，残留的顶多也就是负面能量而已。这些负面能量，只要精神抗性稍微高一些，就能够保证不会影响自身的心志了，也不会莫名其妙就堕落成恶魔。 顾衡拿出了一张图纸，叫人修建法师塔，一边开始研究深渊气息。 顾衡这辈子其实觉醒得还是挺早的，但是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会面临深渊的问题，作为精灵血统显化了不少的种族，顾衡这辈子就算是不修炼，也能活到三百岁以上，可以说，按照他的寿命，他如今还是个孩子呢！精灵或者是半精灵对于幼崽的教育有自己的一套流程，在身体没有发展到一定的程度之前，也就是学一些基本的东西，比如说精灵语，艺术，植物的分辨，还有就是吃天赋饭的箭术什么的，顾衡自己当时也没什么紧迫感，因此前面不到十年时间，他就是处在知识积累的阶段，除了拿出了一些东西赚钱之外，别的没做什么，结果就遇上了深渊入侵这起子事情。 顾衡这辈子的父亲为了求得安格芮丝的怜悯，与一些牧师和贵族一起举办了一次祭典，可惜的是，安格芮丝没有回复，顾衡的父亲却在那种非常消耗体力精力乃至生命力的祭典中受到了难以挽回的伤害，回来之后，只来得及将领主的位置传给顾衡，然后就过世了，至于顾衡的母亲，她是安格芮丝的牧师，在失去了神眷之后，她就受到了反噬，精灵血脉浓厚的她同样有着纤细的心灵，几乎跟丈夫前后脚去了，也不知道他们死后，灵魂是不是会回归安格芮丝的神国。 顾衡对这个世界的神明并没有多少好感，他们除了信仰，什么都不在乎，这个世界之所以一直处在一个比较原始落后的状态，这跟诸神的存在是有着很大关系的，因为他们要信仰，那么，下面的信徒就不能太聪明，太过聪慧的信徒会思考，他们很难全心全意地去信仰神明。反倒是那些愚昧的人，更容易将自己的身心奉献给神明，从生到死，都为神明而存在。 所以这个世界的文明起码也有了几十万年的历史了，结果呢，教育依旧是少数人的专利，为了一点知识，许多人不得不拿性命做赌注，底层的民众生活得依旧非常糟糕。按理说，一个没有什么避孕措施的世界，人口膨胀应该很快，但事实上，这个世界的人口一直没有真正高速增长过，甚至，时不时还要萎缩一些。没人真的将底层的人当做是什么宝贵的财富，能力者对无能力者一向高高在上，生杀予夺，这只能算是个体之间的矛盾。另外就是，种族与种族之间，国与国之间的，宗教与宗教之间，总之，每一秒钟，都会有大量的生命死在这些争斗之中，这也为深渊的人口增长提供了不少助力，冥河之中，许多深渊魔虫就是来自于一些恶棍还有死前受到了许多痛苦的生灵的灵魂。 如今，这个位面算是被诸神抛弃了，而顾衡呢，许多事情也就可以放开胆子去做了！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了，事情非常多，平安夜和圣诞节都在加班，早晚温差太大还弄得感冒了，头昏脑涨，鼻塞喉咙疼，一直想要打喷嚏。先更一章，今天最低六千！ 第185章 被深渊盯上的位面, 从来没有逃脱的先例，所以，在这个即将堕落的位面, 发生任何事情，诸神都是不会在意的，至于说有什么渎神之举, 呵呵, 深渊最不怕的就是渎神了好不好，深渊的存在, 本身就是在渎神。 因此，顾衡做事一下子变得大胆了很多，以前顾虑着那位安格芮丝冕下的存在, 许多事情不能做, 如今嘛，没什么是不能做的！ 顾衡开始普及教育，互联网的基础起码得有足够的识字的人吧！要不然, 就算是傻瓜式的终端，大家也不会用呢！ 魔法其实是有着很多便利之处的, 比如说, 不管是魔法还是神术里头就有一个是可以灌输知识的，顾衡将这个魔法做了改良，降低了难度，然后直接将其铭刻在了几个宝石上头。这个位面并不缺少宝石，这里有几处活火山, 喷发出来的火山灰让土地变得肥沃的同时，也常年会有各种矿物宝石被喷发出来，被人们遗传自精灵血脉中的艺术素养变成各种珍贵的饰品。其中有一些矿物就带着一些魔法属性, 可以用来制作各种魔法物品，如今将一些启蒙的知识通过魔法灌输给领地里面的领民，然后许多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了。 顾衡其实很多时候很难理解这个世界那些高层的想法，实际上，利用魔法还有其他的一些超凡技术，其实很容易就能提升生产力，但是最终，大家就像是古代那些读书只是为了做官一样，脑袋削尖了也就是追求力量，好不容易出几个想要改善一下生活的，改善的也就是高层的生活，跟底层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这种超凡世界，掌权者只要掌控了力量，那么，底层再多的不满，也不过就是多几个尸体而已，而那等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才会出现一帮人揭竿而起，高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现象。所以，说白了，这个世界不怕底层造反，甚至，很多王室真要说起来，都是神裔，有神明做后台，只要神明没倒霉，王室再如何横征暴敛，残暴不仁那又如何呢？ 顾衡要不是现在实力不足，他也想要揭竿而起，推翻众神，神明老老实实做个符号就是了，干什么没事都要干涉主物质位面呢？顾衡如今其实干的事情也差不多，他通过启蒙魔法，一下子就培养出了一大批的技术工人出来，然后开始进行工业化改革。 一般人的法师塔多半就是个类似于城堡一样的建筑，很多更小一些，毕竟，法师塔实在是太费钱了！ 但是很多东西完全是可以工业化的，就像是之前顾衡搞过工业化符箓生产一样，只要顾衡搭建起影魔网，那么自然能够激活相应的魔法铭文，因此，法师塔所需要的东西，差不多都是可以通过工厂大规模生产出来的，大量用于构建影魔网的基站被变成不同的形态，运送到了领地的各个地方，还有一些直接伪装成了各种雕塑之类的艺术品，甚至还有一些魔法武器什么的，准备卖到其他领地上去，通过这种手段，顾衡就可以将影魔网覆盖到整个位面中去，甚至说不定以后，若是有人能够跟这个位面进行交易的话，顾衡的影魔网能够辐射到更加遥远的地方去。 不过，那得是以后的事情了，顾衡的领地如今正在大肆建设，其他那些领主对此的想法就是顾衡大概是破罐破摔，想要趁着深渊吞噬位面之前尽情折腾一番，毕竟在他们眼里，顾衡还是个孩子，心智一点也不成熟，如今就是在胡作非为。 但是几个临近的领主却不这样想，他们敏锐地发现了顾衡领地的变化，犹豫一番之后，他们就决定找顾衡好好谈一谈。 顾衡根本没有隐瞒的意思，表示自己这是在自救。如今神明显然已经放弃了他们，他们总不见得为了死后不被拿去砌墙，还得老老实实找个神明信着，任由自己的家园被深渊拖进去吧！落入深渊之后，他们这些精灵的后裔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深渊里头的精灵那是卓尔精灵，卓尔精灵对地上的同族可是痛恨不已，当然，地上的那些精灵对卓尔精灵也不会有什么好感就是了！ 但是比起卓尔精灵，起码地上的那些精灵性情还算是比较好，落到他们手上的敌人再不济也能得个好死吧！但是他们这些精灵的后裔落入到卓尔精灵手里，只怕要经过种种残酷的折磨，被他们献祭给蛛后，连灵魂大概也是解脱不了的。所以事到如今，大家也不能等死了，自然得多想点办法才行。 顾衡有的东西没说，只是表示，自己做出来的这些事情，就是想要通过魔法的重重过滤净化，将深渊气息对于生灵乃至位面的影响削弱到一定的程度，再不济如此也能拖延时间，过个几百年，他们都挂掉了，这个位面到时候再如何，他们也看不到了。 顾衡也对他们演示了一下自己的成果，几个领主顿时心动起来。 贵族不可能是狂信徒，最多也就是比浅信徒强一些，像是之前顾衡的母亲居然是安格芮丝的牧师，这才是异数，正常情况下，贵族可不会跟各个神明的祭祀牧师成婚。所以，在神明都放弃了自身的情况下，没几个贵族真的会继续保持多深的信仰。他们可能会暂时换一个神明信一下，也就是泛信徒而已，顶多就是为了防止自己死后不被塞到无信者之墙里面去。 而如今呢，顾衡却变成了一个典型的无信者，要是放在以前，顾衡这样的，是要被送上火刑架的，但是如今嘛，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大家也就顾不得了。 不管怎么说，顾衡起码拿出了一点实际的东西来，他们自个没办法，但是依葫芦画瓢总没问题吧，因此，他们很快下了订单，购买了一大批的魔法物品，准备将自己的领地好好保护起来。 这个位面算不得很大，贵族们之间或多或少都是有联系的，一些距离远的领主还在观望，而距离被污染的地方比较近的领主或多或少都下了订单，好歹延缓一下深渊气息侵蚀的时间。 有了足够的节点和基站之后，顾衡便将属于自己的影魔网激活了。 影魔网激活之后，顾衡就上传了自己研究出来的各种辟邪，诛魔，净化之类的不同等级的法术，只要有精神力，就能借助于终端下载相应的法术，甚至，顾衡还搞出了一种“拼单魔法”，几个人同时提供精神力，就能够下载到原本以自身的精神力没资格下载的高级魔法。 这些魔法的作用就是剔除掉深渊气息中各种不好的成分，将其转化成基本的元气，不管是魔法粒子，还是别的什么元素。其中一部分作为能源注入到影魔网之中，作为影魔网的储备，影魔网在这个过程之中也能慢慢扩张，自身也会变得坚韧起来。顾衡琢磨着，若是这样一直慢慢薅深渊的羊毛，过个几千年，自己这个影魔网就足以真正夺取魔网的一部分权限了。 顾衡的领地里头，这些终端分等级下发，就算是下面的小村子，也能分配到几个终端，大家可以自己使用。一个最普通的终端可以绑定一百个左右的用户，对于下面那些小村子来说，那就足够使用了。 像是顾衡的领地这边，距离深渊泄露气息的地方比较近，领民们划分好了区域，隔一段时间，就一群人带着终端出去一趟，从影魔网上头下载几个高级的法术，将那些深渊气息净化一番，然后，这里可以照常种植或者是放牧。若是遇上什么已经魔化了的生物，能够挽救的就挽救，不能挽救的就直接干掉，尸体也彻底净化掉。 一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有些麻烦，但是，随着影魔网里头的魔法越来越多，尤其是增加了许多生活类的魔法，顿时终端就变得愈发抢手起来。 这也是来源于某本小说的灵感，顾衡还真是研究了各种用于生活乃至生产的魔法出来，别的不说，造水术和造食术被顾衡改良了之后，可以造出好几种口味的水，或者就是饮料了，造食术也不再仅限于魔法面包，这玩意吃过几次之后，足以让一般的法师听到这个名字就反射性地想要呕吐。据说很久之前，有一支法师军团被困在某个半位面，一直吃了大半年的魔法面包，后来实在忍受不了的他们居然使用异次元召唤术召唤异次元生物，原本这种召唤术在成功的时候就会在法师和次元生物之间结成一个契约，防止双方恶意伤害。但是，这个契约其实属于那种比较粗疏的，那些被魔法面包逼疯了的法师宁可被法术反噬，也利用契约漏洞干掉了那些召唤生物，将它们变成了餐桌上的食物。后来，这种召唤术就被下了更加严格的约束，毕竟那些容易被召唤的生物，谁也不希望自己被召唤出去不是做打手，而是给别人饭桌上加盆菜的啊！ 顾衡的造食术开发了几种新品种，或者说，让魔法面包多了几种口味，以后准备再开发出什么包子，馒头，肉夹馍之类的出来，不过，那需要对这个法术进行更加精细的调整。 总体来说，哪怕是为了不饿肚子呢，大家都觉得终端的存在非常必要，何况，还有各种便利之处。顾衡在终端之中设立了层层权限，以净化掉的深渊气息为标准，你净化得越多，每天法术位越多，能够使用的法术也就越高级，这更是鼓励了那些原本有些胆怯的领民，很快，顾衡的领地就变得几乎跟以前一样了。 第186章 只是这就是治标不治本, 这个位面既然已经被深渊气息打了个洞，那么，这个洞只会越来越大, 顾衡只能暂时净化这些气息，但是，位面晶壁屏障已经开始被破坏, 顾衡可没有女娲大神那等补天之能, 一时半会儿可是没有修补位面晶壁的能力的。一般情况下，绝大多数存在突破位面晶壁屏障, 要么就是让自己变得很小，就像是那些外来的神明，他们最初来到这个世界, 其实只是灵魂或者是神格降临, 对于任何一个世界来说，外来的神格都是宝贵的财富，像是科瑞隆, 在原本自己的世界，就是精灵一族的神明, 他的神格带着精灵一族残存的强者的灵魂, 甚至只能说是一部分的神性，这才那么容易就突破了这个世界的晶壁，进入了世界之中。 至于灵魂什么的进来，那就更普遍了，灵魂之中的那一点灵性, 对于每个世界都很重要，所以，绝大多数世界其实都不会拒绝穿越者, 对待穿越者的态度无非就是是否保留原本世界的记忆的问题。 这样的晶壁，防御能力却是非常强大的，相对应来说，一旦被损坏，哪怕本身具备一定的修复能力，但是，在面对深渊的时候，这点修复能力显然是不够的，而能够修复晶壁的宝物，大多数都存在于星界，问题是，星界那种地方，就算是神明过去，都得十二分的小心，稍微不注意，神明也是会陨落的。别的不说，那里光是放逐的神孽，数量大概都要比现有的神明多出个几倍。当然，如今活着的还有多少就说不清楚了，神孽拥有神性，却不可能借助于信仰之力凝练神力，他们为了在星界生存，只要遇见了，十有八九就是大打出手，吞噬对方的神性和神力。 顾衡现在还半点神性都没凝结出来呢，最重要的是，他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星界。星界听起来就像是头顶的星空一样，实际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这个世界的星空，每一颗星辰都是一个神明的神国，神国就在广义的星界之中，经过这么多年下来，也就是星界的深处没有多少众神的足迹，其他的地方早就被众神搜刮过一番了，要不然，你以为众神手里那些神器，还有各种好东西，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除了抢劫了其他神明，还不是他们在星界那边搜刮了一番，斩杀了许多神孽，借助于那些材料还有神性，才搞出来的吗？ 除了神明和一些天生的天界生物，也就是神性生物，一般的生灵就没可能涉足星界。女娲补天还得炼制五彩石呢，没有材料，顾衡自然是束手无策。 眼看着那个漏洞不仅是有气息往外泄露了，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有一些小恶魔要冒出来了。那些恶魔放在深渊，都是一些炮灰渣滓，但是放到主物质位面，那真的算是高手了。尤其是，这些恶魔从还是魔虫的时候开始就是一路杀戮出来的，无所不用其极，他们的身体进化的方向就是杀戮，在这样的情况下，除非是遇到那种同样有着极强的战斗本能或者是级别远远胜过他们的人物，否则的话，他们差不多就能虐杀一片了。 为了防止出现这种事情，顾衡不得不将一座法师塔搬到了裂缝附近监视，免得到时候这些恶魔冒出来的时候，措手不及。 如今整个位面，虽说不至于沦为顾衡的一言堂，其实也差不多了，各个领地在技术和经济上都极度依赖于顾衡，顾衡还算是厚道的，要不然，光是通过贸易剪刀差就足以玩死他们。 要不是顾衡对成为什么国王皇帝没兴趣，都要被黄袍加身拥立为帝了。不过，精灵一族原本也有比较松散的元老院制度，如今这个位面各个领主也团结了起来，几个领主牵头，组成了一个内阁，几个执政官轮流执政，下面那些小领主小贵族们也加入了议会，共同议事。 而顾衡呢，是名义上的执政官，他真正重视的却是科学院，通过启蒙术的铺开，顾衡已经找出了不少在魔法还有科学上头有天赋的人，加入了科学院，共同研究魔法和科学。 顾衡通过影魔网，定期远程授课和讨论。没错，如今的影魔网，真正已经具备了一部分互联网和移动互联网的能力，大家不需要聚在一起，就能远程办公。这对于社畜来说无疑是非常不友好的，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这样比较高效一些。毕竟，传送魔法实在是太贵了，如今这个位面，什么资源都得用在刀刃上，还是不要太浪费了。 顾衡在发现有什么东西想要从裂缝里面出来的时候，正盘算着直接用净化魔法洗地，还是将这些恶魔放出来，让下面那些法师战士甚至是普通的领民见识一下，锻炼一下，好为将来深渊的大举入侵做准备。 结果，顾衡就发现，最开始探出头的居然是一个脏兮兮的地精。 地精是一个悲催的种族，曾经他们有过辉煌的文明，最后却因为触犯了诸神的荣光被诸神施加了诅咒，别的不说，光是智商就被削弱了大半。如果说当年的地精帝国，人均智商大概都在一般的法师之上的话，如今，这些地精的智力水平，也就是跟哥布林之类的生物相比了，几乎跌出了智慧种族的行列。 地精个头矮小，智商低下，要力气没力气，要脑子没脑子，做炮灰都有些不够格。问题是，深渊里面居然也有地精？ 顾衡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跟这个世界接壤的大概不是深渊的某一层，而是幽暗地域的某一层吧！虽然幽暗地域就属于深渊的上层，但是，幽暗地域终究还是有些秩序的，一般的恶魔也不会跑幽暗地域来，别的不说，这边的平均实力，其实也不比主物质位面强太多。 顾衡在看到几个地精探头探脑从裂缝里面出来，然后在看到外面的环境的时候，即便是以地精的智商，也露出了狂喜之色。这些地精在幽暗地域过得是真的很苦逼，他们实力太弱，除了繁殖能力很强之外，几乎一无是处，因此，幽暗地域里头，好几种实力也不算很强的种族，除了将地精当做炮灰之外，更是将这些地精当做是食物。当然，地精同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遇上落单的智慧生物，他们若是打得过的话，也是不介意拦路打劫，直接杀了吃肉的。 这些地精就属于比较苦逼的那种，只能躲在偏僻荒凉的地方苟延残喘，连找到的水藻苔藓都吃光了，已经饿到要吃土了。而这个世界，虽说明亮的阳光让他们觉得眼睛有些不适，甚至让他们习惯了幽暗地域环境的皮肤都有些刺痛，但是，这里一看就很富饶啊！地上的草看起来都很肥美，还有那一颗颗长得非常茂盛的大树，有的树上居然还结了大大小小的果子。 几个饿的皮包骨头的地精几乎是疯了一般，就趴在了地上，开始啃草，这些草甚至不是什么牧草，就是一些普通的杂草，他们一个个吃得几乎要被噎死，却还是不断往嘴里塞，看得顾衡简直是目瞪口呆。 顾衡穿越了这么多次，真没遇到过这样倒霉的人，看着这些地精的模样，顾衡早就古井不波的心灵居然生出了一些怜悯来。 顾衡琢磨了一下之后，觉得这些地精其实是可以利用的。别的不说，如果能够解除这些地精的诅咒，恢复当年地精帝国时候的荣光，想必也是挺有意思的吧！顾衡没有见过地精科技的产物，不过，光是想想看，众神居然联手毁灭了辉煌一时的地精帝国，围攻杀死了地精们信奉的神明，又对残存的地精从血脉的根源进行了诅咒，让地精变成了现在的样子，可见在巅峰时期，地精们到底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顾衡这般一想，干脆就在旁边看着一窝地精从漏洞里面钻出来，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做的，居然还搞了一大堆的东西，企图将他们钻出来的那个裂缝伪装起来。可惜的是，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因为这个裂缝看起来是出现在地面上，实际上，这就是一个稳定的空间通道，一般的东西也就是能够在视觉上挡住这个通道，但是很快，也会被通道中泄露出来的气息侵蚀掉。以前顾衡还有魔法想要封印通道呢，却发现通道居然能够吸收魔法的力量，还扩大了一些，顾衡就不再做这种事情了。 那些地精的智商可管不了这些，在发现有些挡不住的时候，他们凑在一起叽叽咕咕一番商议，最后的决定就是跑路。毕竟，就算他们真的很不聪明，不过，这么多年作为食物链底层的生活也教会了他们一件事，那就是任何时候，都要尽可能远离危险。 可惜的是，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顾衡的存在，就在他们准备跑路的时候，顾衡直接施法将他们卷进了法师塔的地下室里头。 第187章 这些地精虽说看起来很惨, 但是顾衡的同情心也就是一闪而过，他直接用法术让他们陷入了昏迷之后，就开始去研究那所谓神明的诅咒了。 顾衡吃惊地发现, 地精的大脑按理来说应该很发达，他们的脑容量挺大的，但是, 大脑皮层的褶皱却少了很多, 以至于大脑皮层总面积要比人类少不少，不过, 通过对这些大脑的追溯研究，还是可以发现，大概在很久很久之前, 它们的形状跟现在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 到了一定的层次, 不管是科学，还是魔法，还有什么修仙之类的, 其实都是殊途同归，大家的终点其实都是世界的真理。地精既然曾经进化到一个很高的程度, 那么对于顾衡来说, 让他们的大脑重新发育，就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顾衡也从这些地精的思维之中得知了幽暗地域的情况，这个裂缝联通的那一块幽暗地域其实非常荒凉，要不然也不至于冒出来的是一帮地精。 这些地精也不是一开始就在这块地方的，他们是从更远的地方搬过来的。这在幽暗地域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像是那些卓尔精灵, 因为族群相对庞大，又有蛛后甚至是幽暗少女庇护，哪怕蛛后其实是个非常残暴的神明, 但是总归卓尔精灵一直算是幽暗地域里面比较强势的一个族群，本身天赋高，生存环境恶劣，卓尔精灵中也算是人才济济，虽说有一部分消耗在了内耗之中，不过，在幽暗地域，乃至深渊之中，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德行，大哥别说二哥。 这些地精可没遇到过卓尔精灵，要不然他们也没什么好果子吃，但是他们也没摊上什么好事，原本他们还算是一个比较大的地精部落，但是先是遇上了豺狼人，然后又遇上了狗头人，灰矮人，最后被一帮哥布林打得抱头鼠窜，一路逃亡，以至于只剩下两位数的族人了。 地精从来不是什么受欢迎的种族，用来做奴隶都有些不够格，即便是地精帝国时期，精灵们对地精也没什么好感。当然，高等精灵一度统治了这个世界，最后之所以崩溃，似乎地精们也在其中起到了一些作用，地精工程学搞出来的各种武器，那真的是各种大杀器。高等精灵再如何，也是需要时间才能变强的。大多数长生种都是这样，资质再好，他们的成长也需要时间。而地精工程学搞出来的各种武器，那就呵呵了，不用修炼，普通人拿着就能用，虽说有点小小的缺点，那就是容易爆炸，但是比起牺牲强者，牺牲几个弱者又怎么样呢？爆炸了之后也能再产生一次杀伤呢！ 所以说，精灵一族，不管是地上的精灵，还是地底下的，都对地精没什么好感，那些卓尔精灵真要是遇上了地精，就算不大开杀戒，也会直接将人送到最恶劣的地方做苦工。幽暗地域也有许多矿产，但是矿洞环境都很恶劣，便是精通开矿的灰矮人，也不敢在矿洞里面多待，卓尔精灵控制着大批的矿山，开采矿石的多半是他们俘虏的奴隶。 像是地精这样的，进去之后，大概不用半个月，骨头渣子都能被矿洞里面的那些生物吃得干干净净。 地底的生活实在是太苦逼，以至于在顾衡这里，他们虽说沦为了试验品，居然能一天三顿，而且不用出生入死，只需要老老实实待在实验室里就行，当然，期间可能会被贴上一些电极，还有就是注射一些奇怪的东西，但是，这对他们来说，远远没有饿肚子来得恐怖，因此，他们一个个居然对顾衡产生一点信仰之力，这简直是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顾衡只是从血脉基因的层面，对地精进行返祖，另外就是通过各种手段，对地精进行大脑方面的改造。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这些地精安装生物副脑，但是生物副脑毕竟只能起辅助作用，智慧生物的智慧之所以重要，就是因为他们的灵性，灵性代表的是创造性，唯有足够的创造性和想象力，才能创造出奇迹来。像是通过生物副脑之类的手段来做研究的话，也就只能靠穷举或者说是运气了。 问题就是，那位幸运女神眷顾的人，运气也没好到那个份上，毕竟，幸运这种属性，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改变的，那是要付出代价的，幸运女神自个也就是个弱等神力，她给信徒加个一两点幸运已经是足够慷慨了，就这还都是临时的，真要是那种恒定增加的幸运，幸运女神才不愿意浪费那个神力呢！ 顾衡想要的是能够恢复地精科技荣光的地精，而不是只有运算速度比较快的地精，要运算速度比较快，他干嘛不去抓几个灵吸怪回来，灵吸怪那可是天生可以当做生物超算来看的。但问题是，灵吸怪这么多年下来，又有什么辉煌的文明可言吗？ 因此，顾衡宁可大费周章来提升地精本身的灵性和智慧，何况，通过对地精的研究，顾衡以后也能够更好地提升其他智慧生物的智慧。若是能够做成这事，那个，只怕那位知识智慧之神的神位都要动摇了。世界原力本能地会选择在各个概念上头更能够推进这个概念的存在。像是如今的知识教会，那真的是不怎么样，这么多年下来，整个世界的文盲率还是很高，知识存在的价值又不是垄断，而是交流与分享。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学者大多数都敝帚自珍，最多也就是肯跟同等层次的人交流，对于下面的学徒，多半还是要留一手。不知道多少原本有着很好的研究才能的学徒因为各种所谓的考验，还没学到什么东西，就中途夭折了。 顾衡一边刺激这些地精的大脑继续发育，一边往那个裂缝里头送入了一些东西。以前因为以为对面是深渊，顾衡有些束手束脚，生怕一个不注意，就叫那个大恶魔给定位了，回头强行降临，但是如今嘛，小心虽然依旧是必要的，但是，对于幽暗地域的探索也是有必要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这个位面的人受到了精灵血脉的影响，虽然天赋不错，但是生育率却一直不够高，在顾衡看来，不管是什么时代，人口都是巨大的财富，高质量的人口自然是最好的财富。 可惜的是，这个位面，因为精灵血脉的缘故，大家本身对于那种事情就不算热衷，比起□□的欢愉，大家更喜欢心灵的舒适，因此，生育意愿不是特别高，再加上生育率也不算高，自然，即便这个世界一直还算是和平，但是，人口并没有爆发性增长过。 这里以后只怕是幽暗地域或者说是深渊魔物的入侵战场，到时候，总得有足够的兵员顶在前头才行，虽说顾衡不至于打算弄出一批炮灰来，但是，在兵员数量上头，总不能相差太多。既然无法在短时间内增加自家的人口，那么，也只能弄点外籍军团了！ 像是地精这种繁殖速度很快的种族，到时候完全可以形成几个战斗编制嘛！ 至于其他什么豺狼人，半兽人之类的，顾衡还在犹豫，按照这个世界的阵营划分，幽暗地域的种族，九成九都属于混乱邪恶阵营，他们进入这个世界，带来的九成九是战争和掠夺，若是面临深渊的入侵，他们不倒戈一击就算是好事了，哪能指望他们顶在前头。 顾衡如今就在幽暗地域里头寻找可以利用的种族，起码也得是能拉近秩序阵营的那种。 这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在将裂缝对面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探索了一番之后，顾衡最后还真没遇到什么合适的，实在不行，顾衡也只好自个造生化人和仿生人了！ 搞到最后，顾衡居然只带了一窝史莱姆回来，史莱姆大概是世界上最弱小的生命之一了，随便一个小孩都能将一个史莱姆踩扁，但是相应的，史莱姆也有自个的优势，比如说生命力很强，适应能力也很强，另外就是，集群的史莱姆也会产生集群意志。也就是说，一大群的史莱姆其实可以当做是一个生命。 顾衡所在的位面并没有史莱姆这种生物，这玩意在顾衡看来，其实很有潜力，因此，顾衡在发现了一窝生活在一个幽深的洞穴中的史莱姆之后，就将这些看起来像是脏兮兮果冻一样的小东西带了回来。 史莱姆本身不具备多少智慧，单独的史莱姆甚至只有生存的本能，所以，这种生物其实反而不容易被深渊气息侵蚀，因为它微弱的意识根本接受不了太复杂的气息，它简单的结构也决定了它几乎不具备什么杀伤力。 但是在顾衡看来，史莱姆是一种非常具有潜力的种族，可塑性很强，就算不能作为主力，也可以用来作为辅助。因此，继地精之后，顾衡的实验室里又多出了一批史莱姆，有着充足的营业，这些史莱姆还快速增殖了起来。 第188章 对史莱姆的研究远比对地精的研究顺利得多。史莱姆的生理结构相对简单, 基因结构也没那么复杂，它们有点像是地球上见过的海兔，很容易就能跟其他的生物共生。像是这些史莱姆, 它们之所以能够在幽暗地域那么贫瘠的地方生存，有一个原因就是，它们选择了跟一些苔藓真菌类的生物共生, 如此, 它们就不需要摄取什么食物就能生存繁衍下去。 顾衡在研究中甚至发现，不仅是有机物, 史莱姆还能够融合一些无机物的特性，顾衡忽然想到，在星际时代的时候, 他们曾经遇到过一种文明, 那个文明的人会从小培养一种伴生生物，有的是植物，有的是动物, 因为从幼年时候开始的伴生关系，他们在成年之后, 就可以得到伴生生物的某种天赋, 因此，那个文明最有特色的就是他们的生物机甲和智脑技术，这些都是基于他们本身和伴生生物定制的，因为除非是克隆，否则的话, 就算是双胞胎，基因层面也不可能是一模一样的，自然, 加密程度很高，可靠性也很好，而且也增加了他们在特殊环境下的生存能力。 顾衡想到了那个文明之后，顿时知道应该将史莱姆向着什么方向改造了，史莱姆完全可以改装成影魔网的生物终端，借助于影魔网的魔力，史莱姆可以快速增殖，甚至可以成为一种魔法生物，或者说，对史莱姆的改造方向就是让其变成施法装备的，史莱姆的身体和适合形成各种法术回路，到时候，借助于史莱姆这个终端，就真的可以做到人人都是法师了。 之前的终端比起史莱姆来说，终究是不够灵活，别的不说，史莱姆调制好了之后，完全可以做到跟生物自身的精神力产生同调，而且也能时刻与影魔网进行连接，这就省去了不少麻烦。 说不定以后，顾衡还能通过对史莱姆的调制，同样搞出生物机甲之类的过来，一些特殊的史莱姆还有天赋法术，这就更好了，完全可以通过生物手段人工调制这类史莱姆。 第一批史莱姆终端进入市场的时候，原本被顾衡搞出来的终端就震惊了一次的众人再次震惊了。这玩意简直要让全天下的法师没有活路。通过实验室就可以人工调制适合不同派系法术的史莱姆，虽说如今还仅限于四环以下的魔法，但是问题是，绝大多数法师一辈子都学不会一个四环以上的魔法，也就是说，有了这个史莱姆终端，低阶的法师彻底要失业了。 或者说，以后的法师要求只会更高，没这个天分，还是趁早改行吧！或者说，顾衡是要强迫那些法师改行变成学者，随便他们去学什么也好，开发更多的法术也好，探索世界的真实也好，总之，以后法师是不值钱了，想要保住法师的地位，就得体现出他们的价值来。 史莱姆终端除了不能跟人协作，而且施展不了更加高环的法术之外，跟以前的终端没有太大区别，刚开始只能解锁有限的法术，之后就得不断提升自己的权限了。顾衡又增加了新的功能，除了净化深渊气息，杀死魔物之外，还可以通过其他的贡献来提升自身的权限，各行各业都可以，比如说，提升生产效率，提高粮食产量，甚至是多生孩子也能算贡献。这也让许多人热衷起来。要知道，终端里头，除了针对深渊的法术，其他的法术，都是需要贡献值来解锁的，尤其是那些生活类的魔法，那些被列为非必要类的法术，所以，想要解锁，比起其他的同等级魔法，花费的贡献值要高一成到三成。问题是，见识过这些魔法的便利之后，谁不希望自己的生活更加方便呢？ 总之，顾衡折腾了好几年之后，这个位面的变化简直是天翻地覆，要不是这个位面被深渊盯上了，那么它差不多都快到升级的边缘了。 像是现在，就有一些神明的目光注视到了这里。虽说这边注定是要堕入深渊的，但是一些没什么节操的神明并不介意趁着这个机会先收割一茬韭菜。尤其是一些邪神，这些邪恶侧的神明除了吸收信仰之力之外，他们并不介意通过恐吓折磨之类的手段，从异教徒那里收割他们的灵魂。灵魂其实是一种很好的材料，可惜的是，比起之前那个修仙世界的手段，这个世界对于灵魂的处理简单粗暴。 这个世界的灵魂怎么说呢，就是有信仰的归神明，没信仰的，被塞入无信者之墙，还有一些穷凶极恶的灵魂，就是直接被拉入深渊之中，在冥河之中变成深渊魔虫，最终蜕变成恶魔。 总之，这个世界对灵魂的处置就是，死了之后继续消耗，消耗到灵质消失了，也就是说，只剩下最本质的一点灵性，这才会进入这个世界的轮回体系。 这无疑很浪费，因为大量的灵性在这个过程之中被神明压榨成了信仰之力，不会进入世界本身的循环之中去。 老实说，顾衡觉得，如果不是世界需要神明来制衡深渊，就这些神明这难看的吃相，早就该遭劫了！ 比起神明来，深渊更是浪费宝贵灵性的大头，它鼓励的是杀戮，互相吞噬，深渊之中，三五不时地就会来一次血战，血战之中死亡的生灵动辄以百万千万计，死去的这些生灵，灵性一部分重新回归冥河，化作深渊魔虫，重新生长，但是这又不是可以无限循环的永动机，在这个过程之中，损耗掉的灵质也是非常多的。 可以说，这么多年下来，这个世界别看诞生了一茬又一茬的神明，但是整体来说，能级其实是呈现下降趋势的，要不是底子厚，又广开大门，接纳来自于不同世界的穿越者，光是神系就接纳了好几个，得到了许多灵质的补充，按照那些神明乃至深渊的折腾劲，只怕距离末法时代也不远了。 在这个世界开辟真正的轮回，那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得罪的神实在是太多了，死亡神系光是强大神力就好几个，他们都不敢跟诸神争夺那些信徒灵魂的归属，顾衡如今这点本事，还是洗洗睡了吧！ 再者说了，就算是断绝了这个世界的信仰之道，那没有神明这个主战力，深渊那边也没法解决。这大概率也是艾欧容忍那些神明的缘故。 顾衡如今还想不到这么远，他的近期目标不过就是拯救这个位面，不叫它堕入深渊，哪怕是堕入幽暗地域，也不行。落入深渊和落入幽暗地域，无非就是死刑和死缓的区别而已。这么多年下来，幽暗地域的底层可是塌掉好几层了，都落入深渊之中了！ 只是，顾衡还没准备对诸神如何呢，就有几个神明暗搓搓想要在这个世界折腾一场了。 对于神明来说，许多事情其实很简单，虽说顾衡给了这个位面的生灵自救的办法，但是，对于一些人来说，他们更相信的还是神明，而不是自己。 因此，不过是几句梦中的蛊惑，就有人将这个位面的许多变化都告知了神明，自然，顾衡也落入到了那些神明的视线之中。 谎言王子希瑞克在诸神之中简直是臭名昭著，这位当年封神的时候可是志得意满，他继承了死亡三神班恩，米尔寇，巴尔的神职，一开始就是强大神力，结果，他真的是越作越死，骚操作不断，搞出了个希瑞之书，宣城自己才是唯一的真神，结果，他这个弥天大谎将自己也骗过去了，以至于后来遭遇了反噬，加上之后，班恩，巴尔陆续复活，重新夺走了一部分神职，加上他的教会本身就因为他的教义弄得四分五裂，以至于希瑞克从强大神力跌落下来，但是，这家伙依旧一直致力于挑起诸神之间的纷争，还有人间的纷争。 某种意义上来说，希瑞克大概更适合在深渊做个恶魔大君，他的品行和本性太适合混乱的深渊了，可惜的是，偏偏是他被艾欧封了神。 希瑞克这么多年来，一直想要恢复当年的荣光，但是，他的教会跟班恩的教会打生打死这么多年，也没能奈何得了班恩，至于巴尔这个杀戮之神，希瑞克这个喜欢玩阴谋诡计的，还真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他，也就只能在暗地里头捣鬼而已。当年杀戮之子在人间崛起的时候，希瑞克就折腾了一场，可惜的是，最终还是叫巴尔借助于杀戮之子复活了，巴尔也是个暴脾气，重新封神之后立马展开了报复，希瑞克为此吃了不少亏。 希瑞克素来越挫越勇，或者说是没有逼数，明明已经举世皆敌了，只怕不知道多少神明恨不得将希瑞克干掉，但是他还是四处蹦跶。如今瞧见了这个特殊的位面，他不由得就打起了小算盘。 顾衡得到了世界原力的眷顾，一般的神明还真是搞不清楚顾衡的情况，但是其他那些人可没有，因此，希瑞克费了一些力气之后，就搞明白了这个位面变化的由来，然后，就准备好好恐吓顾衡一番，好让顾衡给自己出力了！ 第189章 可惜的是, 希瑞克看错了顾衡。顾衡或许在这个世界表现出来的还是凡人，但是，他也是在两个世界被封了神的人物, 其本身的位格也要强过希瑞克，因此，希瑞克潜入顾衡的梦境, 完全是自投罗网。 希瑞克甚至还没真正跟顾衡交流, 顾衡的梦境中就大放光明，希瑞克的神力可算不上神圣, 放到前面那个世界，那就是邪神魔神一流，顾衡被仙庭与神庭共同册封, 就算只是个虚职, 顾衡的力量属性里头自然也带上了一些制裁审判的性质，因此，希瑞克这种神力其实偏向于阴卸的神明, 尤其，他降下的只是一缕意识, 连化身都不是, 几乎是在进入顾衡梦境的一瞬间，就引发了顾衡的应激机制，被一道充斥着诛邪审判的神光将那一缕意识烧成了灰烬。 也亏得希瑞和降下的只是一缕意识，若是他的根本神魂，这会儿损失可就大了。饶是如此, 希瑞克也是雷霆震怒，他吃过的亏很多，但是, 能让他吃亏的，那都是神明！他何曾在一个凡人身上翻过船！希瑞克本来就是极为小心眼的，像是几个跟他结怨的神明，至今，希瑞克的教会还在跟那几个神明的教会纠缠不清，他的教会虽说早就分裂，内里混乱不堪，但是战斗力还是有的，希瑞克的很多神术，若是光是杀伤力或许有些不足，但是往往剑走偏锋，玩起歪门邪道来，是比较灵光的。而希瑞克的那些信徒，可从来不崇尚正面战斗，他们最喜欢的还是各种阴谋诡计，能背刺的绝不会露面，许多天才陨落在希瑞克教会的教徒手中，这也是为什么希瑞克在众神那里也声名狼藉的缘故。这丫的就是个神经病，很多事情，根本不考虑后果，反正就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做了不少，在许多人看来，这位简直就是个搅屎棍，当年要不是碍于他是艾欧册封的，直接就能被众神联手打落神位。 希瑞克那边是越想越气，只是，他还真不敢冒着被深渊盯上的风险，降下化身去那个位面教训那个居然敢伤到自己的凡人。毕竟，希瑞克如今不是从前了，他丢失了好几个强大的神职，如今也就是比寻常的弱等神力强一些而已，为了保证自己神国的安全，希瑞克很少会让自己的化身离开神国。毕竟，他也有自知之明，自己的敌人太多了，大家都是不介意群殴他一番，灭掉他的化身，削弱他的力量的。他敢保证，众神之中，起码有两位数的神明在暗中窥伺，若是发现他的化身去了那个被深渊侵蚀的位面，大家绝对会痛打落水狗，将他的化身彻底留下。 希瑞克原本倒是有几个盟友，不过都被他坑了。因此，这个时候指望借刀杀人是不可能的事情，若是顾衡人在主物质位面还好说，但是他在那个位面，谁也不想平白沾惹一身腥。何况，那个位面原本是安格芮丝的底盘，她虽说放弃了那里，但是若真是有人想要做点什么，安格芮丝未必不会去管。安格芮丝也算是混乱阵营的，谁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希瑞克在那里咬牙切齿，而顾衡呢，醒过来之后就意识到，有人入侵了自己的梦境，虽说那点意识被消灭了，还是留下了一些记忆的。在知道了这个入侵者是谁之后，顾衡简直是有些费解起来，这个希瑞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吗？没事跑到自己梦境中来干什么！ 顾衡没想到缘由，就干脆将这事抛诸脑后了，希瑞克除非立马跑到深渊去做个恶魔大君，否则的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希瑞克对自己的威胁还不如那些卓尔精灵呢！ 顾衡对地精们的研究总算是进入了正轨，别的不说，这些地精的智商提高了不少，地精们其实还是流传着地精帝国时候的传说的，他们这种弱小的种族，若不是繁殖能力的确是非常出色，早就在这个混乱的世界灭亡了。每次被人欺压得受不了的时候，他们也唯有拿祖上的辉煌来安慰自己了。只是地精并没有传承记忆，这么多年下来，口口相传的那些传说早就变得非常零散，就是一些地精们都觉得是天方夜谭的话语，什么浮在天空的城市，能够击杀巨龙的巨炮，还有比泰坦巨人还高的构装生物……这些东西整个主物质位面，愿意相信的也没几个，这也跟诸神的封锁有关。尤其，地精的工程学跟矮人还有侏儒的科技都有些区别，所以，很多奥术师会去追求当年的奥术帝国，但是，愿意去追寻地精帝国遗迹的却没几个，天长地久之下，自然没人相信地精们说的那些东西了。 但是，当这些地精的智商提高了之后，他们一个个就像是傻瓜开了窍一样，他们原本短小的手指居然变得非常灵活起来，最重要的是，他们的大脑皮层也变得非常活跃，他们并不喜欢按部就班的重复性工作，相反，他们想法非常多。 顾衡这边干脆给他们灌输了一部分机械工程学的基础知识，然后，他们就在顾衡开辟的地下实验室“哐当哐当”地敲敲打打起来。 这些地精还没有恢复地精帝国时候的智商，但是却已经能够体现出他们在工程学上的天赋的，他们对于很多东西有着非常敏锐的直觉，他们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原理，但是在制作的时候，却会下意识地将这些东西调整成更符合工程学的结构。 不过有些麻烦的地方在于，这些地精搞出来的东西，真的很容易爆炸，他们的想法很新颖，但是做起来的时候，总是会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疏漏，然后就导致了机械运行一会儿之后，就会因为这些疏漏导致出现故障。一般的故障顶多就是停止运行，这些地精们搞出来的故障，普遍体现出来的就是保障。 这也算得上是一种天赋了，当年地精帝国搞出来的许多东西也有类似的毛病。只是，那时候地精帝国并不在意这些，但是，顾衡却很在意。工业化时代的产品，连可靠性都保证不了，那不是胡扯嘛！地精们自个皮糙肉厚，也从来不在意使用者的体验反馈，当年地精们跟其他种族联手推翻高等精灵统治的时候，人命也不值钱，所以，他们这个缺点一直以来还被当成了特色。但是顾衡可不惯着他们，直接勒令他们做好品控。 这些地精们如今算是信了那些之前被认为是自家给自家脸上贴金的传言了，他们是真的被诸神诅咒了，这才变得愚蠢弱小，真正的他们，将地精工程学发挥到极致，就算不能对诸神挥刀，也是能对抗巨龙这样的超凡生物的。只是，彻底解开诸神诅咒还得依靠顾衡才行，甚至顾衡还不确定，他们的下一代会不会同样被诅咒，所以，对于顾衡的话，他们是真的不敢怠慢。 地精们搞出来的东西之所以容易爆炸，无非就是标准化程度不够，该精细的地方不够精细，顾衡严格制定了标准化流程，地精们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下来。 地精们对顾衡充满了敬畏，顾衡并不严苛，做实验的时候，也是遵守了一定的人道主义的，他们如果肯配合，顾衡并不介意给他们一些好处，但是，这些地精能够存活至今，却也是有着野兽一般的直觉，不是那种面对食物链顶端掠食者的感觉，而是面对那等自己难以直视，难以理解的存在的感觉。这么说吧，在他们原本的感知之中，顾衡那包裹在普通人类外表下的存在绝对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地精们当年因为诸神遭遇了灭顶之灾，因此，在他们的血脉之中就铭刻了对于高等级生物的畏惧，这很好地保留了地精的血脉，但是这其实也让他们失去了勇气。 顾衡也没指望这些地精自己自觉，而是给出了相应的奖惩措施，反正你们若是听话，还能继续帮你们开发血脉，要是屡教不改，那你们还回幽暗地域吃土吧！ 作为智慧生物，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享受过如今物质丰厚，还有一些精神享受的生活，再回想起幽暗地域时候的苦逼，这些地精顿时就紧张起来了。幽暗地域那个破地方，谁乐意去谁去吧！别以为他们现在懂了一些工程学的知识，他们就能在那里厮混了。幽暗地域那边，就算是一块铁矿石，也不是身体孱弱的地精能够弄到手的。那边并不尊重知识，就算是你有一技之长又如何，那边看重的是实力。像是卓尔精灵中，女性为尊，男性的卓尔精灵就算是再强，地位也低下。那些在家族的内斗中战败的失败者，就算是本身有能耐，有实力，该杀还得杀。 至于折在幽暗地域的什么法师，术士，炼金师，锻造师之类的不要太多，起码那些还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呢，他们这些地精放在幽暗地域那些种族里头，大概也就是比勉强史莱姆强一点，像是如今，都要连史莱姆都不如了。 作者有话要说：寒潮来得太猛，小孩又生病了，年底事情也多，最近更新不稳定，大家见谅(*^ω^*) 第190章 希瑞克终于想到了借刀杀人的办法, 他不敢亲身过来，诸神也不敢没事招惹深渊，但是深渊之中那些恶魔魔鬼可没有这个忌惮。 像是希瑞克, 其实还是认识几个恶魔魔鬼的，再有就是蛛后罗丝，这位的心性早就扭曲了。如果说一开始被打入深渊的时候, 她仇恨的还只是精灵一族, 但是时间越长，她简直是愈发怨天怨地起来, 只将诸神都视作仇雠一般！ 堕入深渊的生灵，就算是原本如何，堕入深渊之后, 都会变得疯狂起来, 理智什么的渐渐就与他们无缘了。 希瑞克自觉自己是聪明人，因此，挑拨几个恶魔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深渊深处的几个恶魔大君也就算了, 就算是希瑞克，也不敢没事跟他们扯上关系, 这个世界, 虽说因果之道没有上个世界那么严密，但是，你若是真的跟深渊中的某个强大的存在产生了联系，那么，自然而然也会被深渊标记。 希瑞克暂时可没有堕入深渊的打算, 虽说他的性情和神职，其实与深渊很是相合，但是希瑞克这种满脑子阴谋诡计, 做事都喜欢取巧，但是本身的力量却并不强大的家伙，真要是落入深渊，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完蛋。因为深渊之中，固然充满了阴谋和背叛，但是，归根结底，还得看力量。像是三五不时就来一场的血战，丢个百八十个神明进入，能全身而退的也没几个。 因此，希瑞克最后选择了罗丝，别的不说，罗丝就算是已经是个疯子，但是起码还是个能够沟通的疯子。 即便如此，希瑞克也不敢亲身前往，他照例想办法蛊惑了一个卓尔精灵，选择的却是一个女性的卓尔精灵，没办法，罗丝自从被科瑞隆亲自打下深渊之后，就对男性产生了从生理到心理的厌恶，即便是她还为科瑞隆生下了一个女儿，但是对于男性的厌恶不屑已经是深入骨髓的事情。 因此，在卓尔一族里头，男性卑贱，女性执掌大权，无论是各个家族的主母，还是信奉罗丝的那些祭祀，都是女性。而卓尔一族呢，虽说是精灵一族的一支，但是比起地上的精灵一族来，卓尔精灵却属于那种谷欠望极盛的种族，这也导致了男性卓尔精灵在族群之中，很大程度上就是生育工具一般。 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都是罗丝的信徒，男性的卓尔精灵根本不配进入罗丝的神殿祈祷，而想要跟罗丝交流，自然也只有女性。 希瑞克将自己的一缕神魂藏在一个被他蛊惑了的卓尔少女身上，这位是被当做祭祀培养的，如今还年幼，经验也不丰富，因此，根本没想过，在蛛后的大本营，居然还有神明敢蛊惑卓尔精灵中的祭祀，因此，她就这么自然而然地带着希瑞克的神魂开始按照正常的程序对罗丝祈祷。 罗丝又不是什么傻瓜，有其他神明的气息出现在自己的地盘，她要是再反应不过来，那也不配在深渊盘踞这么多年，哪怕只是深渊的浅层，但是也叫那些恶魔大君都忌惮一二。 希瑞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将罗丝一番忽悠，罗丝只听说那个位面曾经是安格芮丝眷顾的，就是一阵火大，因此，根本不需要希瑞克再如何挑拨离间，她都已经准备将那个位面摧毁，那里的生灵都会成为蜘蛛的食物，这般一想，罗丝愈发癫狂起来。 当然，希瑞克也没捞到什么好处，罗丝本来就是个疯子，所以，虽说从希瑞克那里得到了关键的信息，但是罗丝还是毫不留情，将希瑞克的神魂，连同被他蛊惑附身的那个卓尔精灵都干掉了。 希瑞克只气得暴跳如雷，不过，比起在一个原本的神明那里受辱，还是被一个凡人羞辱更让他难以接受，想到那个位面即将面临的遭遇，希瑞克就舒心了。 罗丝行动力也很强，虽说堕入深渊之后，她的神格就消失了，但是，深渊之中，像是罗丝这样的，也有虚拟神格，罗丝的虚拟神格的等级也跟强大神力相当，这才是她能够在深渊立足的根本。当然，这也是因为她其实比较谨慎，她很少真身出面，借助于自己曾经作为神明时候的一些能力，罗丝对外行走都是用的化身，如此才能保护自己的真身。而她正常也是居住在深渊的浅层，这里相对来说危险性小一些。但是，随着幽暗地域的不断崩塌，罗丝的巢穴也在不断沉入更深的深渊之中，这也是为什么罗丝这些年愈发不怎么露面的缘故。当然，卓尔精灵之所以愈发苦逼也跟这些有关。 罗丝虽说如今已经比疯子差不了多少，但是她还是明白，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帮助一个世界沉入深渊，那么，她肯定是能够得到不小的好处的，因此，她去攻击那个世界，不仅是报复了安格芮丝，也能得到深渊的眷顾，因此，罗丝几乎是立马下达了神谕。 顾衡这边，虽说他对于预言法术并不是很精通，但是，这段时间以来，也有其他的一些种族通过那条空间裂缝过来，其中包括了一些哥布林，一些狗头人，还有灰矮人，甚至还有一个从地底逃出来的卓尔精灵。 这个卓尔精灵也是个奇葩，他作为一个男性，信奉的居然是幽暗少女。幽暗少女伊莉丝翠作为罗丝的女儿，她居然是混乱善良阵营的，她的信仰在卓尔精灵中非常隐秘，毕竟，这算是在蛛后眼皮子底下传教，蛛后虽说对她这个跟她一起被放逐的女儿还算是宽容，但是随着蛛后的意识被深渊侵蚀程度越来越高，只怕之后，伊莉丝翠这个从各个角度来说，都背叛了自己生母的女儿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伊莉丝翠能够一直保持如今的实力，其实还是在地表，依旧有一些信徒信奉她，这也是科瑞隆给这个女儿的慈悲，让她能够在幽暗地域还能够保持相当的神性，而不是被深渊侵蚀。 伊莉丝翠庇护那些善良的卓尔精灵，虽说这个群体在卓尔精灵执掌着实是很小的一部分，作为深渊的浅层，少有生物不会被深渊意识影响，卓尔精灵从生下来开始，就属于那种混乱阵营的生物，至于向往善良什么的，那真的是不容易。一般愿意信奉伊莉丝翠的，其实多半是卓尔精灵中被压迫的那个群体，像是那个男性卓尔精灵就是如此。他其实出身不错，他的生母是家族的主母，但是这并不能对他的命运有多少改变。比起生育率很有问题的地表精灵，卓尔精灵的生育率显然要强不少。一个卓尔主母，有个十几个孩子是正常操作，她们对自己的孩子也不是很重视，或者说，她们重视的是女儿，因为女儿是她们的竞争者，女儿长大之后，一般就会企图夺取更高的权势，也就是主母的位置。因此，在各个家族，母女相残，姐妹相杀什么的，简直是再正常不过。 可以说，在卓尔精灵的家庭结构之中，女性从小就是在残酷的竞争之中成长起来的。而男性呢，地位就更低了，他们就是工具，不管他们的资质如何，他们天生不能走上更高的位置，即便是出身不低，血脉高贵，也无非就是他们有可能成为一个地位比较高的女性卓尔精灵的丈夫而已，但是，卓尔精灵又不是一夫一妻的种族，他们是一妻多夫制，正夫的地位也不比情人强多少，一旦失去了主母的宠爱，他们说不定下一刻就会沦为祭品。 这位卓尔精灵资质很强，可惜的是，因为性别的问题，他并没有能够得到很好的培养，为了巩固他一母同胞姐妹的地位，他被要求给另一个家族的主母做情人，问题是，那位主母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被她玩过的男性不知凡几，但是就没一个能有一个善终，不是被活活玩死，就是被喂了蜘蛛。 他自然不甘心如此，因此，他改信了幽暗少女，得到了幽暗少女的指引，准备逃往地表，结果跑错了方向，跑到了这个位面。 哪知道，一露头，就被一群地精抓住了。没错，就是一帮开着奇奇怪怪构装武器的地精，他们看见卓尔精灵之后，就是冲上来一阵围殴，这个倒霉的卓尔精灵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活捉了。 顾衡也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卓尔精灵，他们看起来跟精灵一族一样俊美，但是因为黑暗力量的缘故，他们的肤色是黑色的，气质也显得妖冶，属于那种有些邪恶的美感。放到现代社会，这样的气质，在娱乐圈里面肯定会被人追捧。不过，在这个世界，欣赏这种美感的生灵其实不多。 因为本身具备一部分精灵血脉的缘故，这个卓尔精灵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顾衡敏锐地感受到，领民对于卓尔精灵来自于血脉的厌恶。 顾衡倒是没这个感觉，他早就过了会被血脉控制的时候了，在确定了他的阵营之后，顾衡觉得可以考虑跟幽暗少女合作。 不管做什么事情，除非是你有着一个人就能掀翻一切的伟力，否则的话，还是要将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如今不管是为了对抗深渊，还是为了别的，多个神明作为朋友总不会是什么坏事。幽暗少女只是一个弱等神力，这就给了顾衡平等合作的基础，要是幽暗少女实力很强大的话，顾衡反而不会这么做。 作者有话要说：原本准备小长假好好休息一下，小孩感冒发热咳嗽，折腾得厉害，才好了点，老家那边有亲戚工伤粉碎性骨折来这边医院做手术，疫情期间入院了也不好进去探望，就是招待跟亲戚在外面吃了顿饭，聊了一会儿，到家也就不早了。这几天都没松神，明天又要上班了！_(?3」∠)_ 第191章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顾衡这边还没来得及跟幽暗少女搭上关系，那边，卓尔精灵的先头部队已经来了。 卓尔精灵作为天生的超凡种族, 就算不能像是巨龙一样，只要睡觉就能变强，但是他们成年之后, 一般怎么着也都有中级的职业能力。尤其, 比起地表的那些表亲，卓尔精灵的生活环境更加恶劣, 竞争也非常激烈，他们若是资质差，不成器, 不等到成年就会变成蜘蛛的食物。当然, 若是在别的地方有什么特长，比如说，长得比较突出的男性卓尔就算是资质差一些, 他们也能靠着依附强大的女性卓尔活下来，不过, 卓尔天性不是什么温柔长情的种族, 被玩腻了之后，说不定结局还会更糟糕一些。 总之，卓尔精灵在各个种族之中的排行，怎么着也是中上的，至于说为什么排不到前列, 还是卓尔精灵数量不足，再有就是高手的数量也不是特别多。他们内斗实在是太严重了，几乎就没有能活到寿终正寝的。而精灵们呢, 或许中层的实力未必比得上卓尔，但是，高层整体实力肯定要比卓尔强，毕竟，地表精灵好几个支脉，各个支脉里头或多或少都有些老古董，光是传奇就有一窝，说不定还有几个半神藏在暗中，他们若是能够立下足够的功劳，也有资格被科瑞恩赐下神职，以后就是真正的神明了。 而卓尔精灵呢，传奇或许还有那么几个，半神，呵呵！蛛后可不会允许自己的眷属里头冒出几个跟自己分享权柄的。她名义上的两个属神，一个是自己的亲儿子，一个是亲女儿，至于别人，想都别想！ 顾衡想要联络幽暗少女，起码得先取得那个男性卓尔的信任，要不然的话，谁都能没事拿神祗消遣的吗？ 因此，在裂缝处有了明显空间波动的时候，顾衡便有些头疼了。 那个裂缝其实很小，最多也就是容纳两个普通人并排出来，但是对于卓尔精灵来说，依靠这个裂缝，布置出一个空间法阵，让出口扩大并不是什么太困难的事情，虽说要消耗不少东西，甚至有些浪费，但是，这是蛛后下达的神谕，不惜一切代价，他们也得完成。 好在顾衡在这边早就设置了大量的警戒乃至触发性的魔法，另外也驻扎了一批军队藏在暗中，卓尔精灵的大军才露头，很快就激发了各种触发性的魔法以及武器。 地精们制造出来的各种容易爆炸的次品在这一次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警戒魔法触发之后，顾衡通过远程监控，看到卓尔大军进入了这个位面之后，第一时间就引爆了那些次品。 因为地精科技的衰落，各个种族的军队在防御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针对的就是魔法，弓箭之类的，对于这种化学性质的爆炸他们根本没有太多应对的经验。这个世界也有爆炸，比如说，红龙一族的吐息就会造成一定的爆炸，但是这些爆炸一般引燃的其实就是各种元素。问题是，绝大多数军队，都很难有机会跟龙族打交道。别以为看那些什么传奇骑士小说，一个个都是龙骑士，屠龙者，就以为龙族很常见了。事实上，龙族即便数量很多，但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只会听说龙族的种种传说，最多就是能够见到几次龙族的鳞片之类的东西。 如今早就不是龙族的时代了，龙族一般情况下，生活的地方距离人类的聚居地都会有一段距离。没办法，哪怕龙族天天呼呼大睡都能成长，那等龙族之耻就算是吃土都能存活，但是他们清醒的时候还是倾向于大量食物摄入的。普通人当做食物似乎挺容易，而且也能劫掠到不少好东西，但是这要冒着不小的风险，毕竟，各个种族之中，大概最热衷屠龙的就是人族了。何况，人族不说自家也有不少强者，而且跟不少种族关系都很不错。尤其是那些善良阵营的金属龙，他们甚至不介意帮着人类去屠杀五色龙。 主物质位面尚且如此，幽暗地域里面最有可能存在的也就是黑龙了，问题是，就算是黑龙一般也不会没事去招惹卓尔，这些长耳朵睚眦必报，还未必能捞到多少油水。因此，卓尔其实没有应对那种范围性爆炸的经验。 这直接导致了他们才进入了这个位面就损失惨重。这种范围性的爆炸不像是那种单纯性的元素伤害，还带有各种附加性的伤害，比如说，爆炸引发的冲击，卓尔精灵终究还是精灵，他们可不是那种皮糙肉厚的种族，就算是因为修行魔法神术或者是武技比起寻常生灵强一些，其实也强得有限。修为不到一定的程度，终究还是□□凡胎，就算是及时撑起各种防护，但是被爆炸的气浪掀起后，撞在防护罩上说不定反而更严重一些。 顾衡对此并没有任何同情，如果按照仙道的理念，这些卓尔精灵一个个都是业力深重之辈，正该早死早投胎。再有就是，人家跑过来，抱着的也是让你满门死绝的心思，你再心慈手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别说顾衡如今对这些卓尔没有决定性的优势，就算是顾衡如今的实力远比这些卓尔乃至他们后头的蛛后要强，顾衡也不会养虎遗患。 因此，顾衡也懒得理会会不会进一步触怒蛛后，直接趁他病要他命，驾驭着法师塔就去了裂缝那边，借用影魔网多年来积蓄的魔力，直接释放了几个大范围的魔法下去。 蛛后也没想过这个世界会有什么强者，这群跑过来的卓尔里头连一个传奇都没有，带队的也就是一个准传奇，因此，顾衡几个魔法下去，这些卓尔精灵近乎全军覆没，勉强存活的也失去了可战之力。 在这些卓尔精灵损失惨重的时候，深渊之中，蛛后暴怒起来，尽管卓尔一族自相残杀是常事，蛛后甚至乐意让下面的信徒互相搏杀以为取乐！但是，这种内斗其实都是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的，就算是有所死伤，那也不会太多，活下来的才更有价值。然而，短短一点时间，大量信徒的死亡很明显是不正常的事情，通过信仰之线，蛛后很容易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神明，堕落之后，愈发喜怒无常起来。这会儿暴怒之下，早就腐化的神力在她开辟的所谓神国之中肆虐，她的蜘蛛化身同样暴走起来，将神国中一些来不及避开的祈并者都撕碎了塞进了自己的口器之中。神国之中顿时一片狼藉。 但是，她就算是再生气，一时半会儿也做不了什么。即便借助于信仰之线，她可以直接降下神力甚至是化身，但是在她看来，出现这样大的损失，那就是下面的信徒无能，无能的信徒，死了也是活该！ 因此，蛛后做出的选择就是在幽暗地域现有的那些祭祀还有主母的脑海之中嘶吼咆哮，命令他们给自己找回场子，要不然，自己就会降下神罚，让这些卓尔倒霉！ 蛛后对自己的信徒这般苛刻，很大原因就是她已经算不得神明了，堕落之后，她的神力早就转变成了适合深渊的魔力，信仰之力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必须的，她想要变得强大，就需要引起深渊的眷顾，像是她鼓励卓尔精灵自相残杀，搞各种献祭，散步恐惧什么的，其实就是为了引起深渊原力的动荡，如此就能提升她的实力。而这次呢，同样也是如此，她要是能加快深渊吞噬一个位面的速度，立马就能受到深渊意志的反馈，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 所以，只要卓尔不灭族，那么，蛛后根本不会在乎。卓尔一族本身就是她借助于精灵的血脉演化出来的，回头，她自然能够再催化出相应的眷族出来。 顾衡对此很头疼，最麻烦的敌人就是蛛后这样的，这种敌人就是疯子，根本不会考虑太多，只会一门心思跟你互怼。偏偏蛛后还很有资本，因为她不仅本身实力更强，手里能够调用的资源也远比顾衡要强得多。 起码议会那些领主贵族们还没来得及为了第一次的胜利欢呼，在知道将要面对蛛后麾下的那些卓尔军团之后，一个个都有些灰心丧气，要是大家已经积蓄了百年以上的实力，大家还觉得有一战之力，但是他们暴露在蛛后视线中实在是太早了。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对于他们这些相对长寿的种族来说，下一代人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成长起来。不仅如此，自家这边，神明早就抛弃了他们，而卓尔那边呢，蛛后虽说是个残暴的神明，但是也是能够赐予信徒各种神术的，而且，战争是在自家的土地上打响，此消彼长之下，自家这边大概率只会越打越弱，这么一想，许多人都觉得有些绝望起来。 顾衡瞧着一个个都是一副垂头丧气，毫无斗志的模样，却也没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口说无凭，还是得拿出点实在的东西才行。 因此，第二波的卓尔联军驱使着一大堆的炮灰过来的时候，他们面临的就是构装军团的打击。 作者有话要说：继小孩感冒之后，蠢作者也感冒了，很严重，头疼，眼睛也总是发涩发涨，咳嗽很厉害，一咳起来就觉得头都要炸开，多少年没这种感觉了，简直要崩溃。吃了两天药，昏沉了两天，今天好多了，赶紧补上前两天的更新！一会儿还有一更！ 第192章 战争这种东西, 打的其实就是资源，对于顾衡来说，人口就是最大的资源。借助于魔网还有史莱姆构建的终端, 顾衡直接搞出了远程打击军团。领地里面的领民可以远程控制各种构装生物，当然，不是胡乱攻击, 而是在统一的指挥下进行攻击。 顾衡见识过的战争不要太多, 从冷兵器时代的步兵，骑兵之间的战争, 到□□时代的战争，再到星际时代的战争，甚至见识过仙神之间的战争。哪怕没有亲身经历, 但是看得多了, 顾衡就算是纸上谈兵也比一般人强得多，无非就是用自家的优势去碾压别人的弱势而已。 卓尔精灵听起来很强，实际上在顾衡看来, 不过如此。卓尔精灵因为本身的特性，其实是不适合作为军队出击的, 他们说是阶级森严, 但是下克上这种事情不要太多，同袍之间勾心斗角，随时都要担心身边的同伴捅自己一刀，就算是因为训练还有上面的命令能够做到一定程度上的配合，但是, 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一帮实力比较强的乌合之众。就像是一群武林高手，只要没有强到千人敌万人敌的程度, 否则的话，对上正规的军队，还是倒霉居多。 顾衡呢，却是结合自己之前的知识还有地精工程学，搞出了军工生产线，又在魔网里头增加了几种实用的塑形魔法，那么，普通的领民只要拿到材料，都能做出标准化的零件来，这些零件最后就在各个军工厂的流水线上，组装成标准化的战争兵器。 顾衡看多了空中的火力覆盖，因此，制造得最多的就是各种类似于无人机一样的构装武器。这些构装武器也分为不同的规格，最小的不过就是虫子那么大，而且还能组合起来，这些目标很小，即便是擅长射箭的精灵，也不可能一瞬间干掉所有的飞行器，而这些只要进入到人群之中，就会化作夺命的武器。而且这些就是一次性的，顾衡压根没打算将这些回收，它们的作用就是如虫子一般，依附到最近的生物身上，然后将携带的毒素之类的东西注入生物体内，然后爆炸！ 大型的飞行器也有，这就是空中火力压制，完全属于那种标准化生产的低配版龙族，模仿龙族的吐息进行覆盖式打击。 地面的构装单位也有，顾衡没搞什么人形的构装武器，虽说高达是男人的浪漫，实际上除非是特殊情况，否则人形的构装武器实际上对于能量的利用效率并不高。像是一个人，大脑的算力有很大一部分就消耗在了保持自身平衡上头了。像是蜘蛛这种结构，才是适合地面乃至复杂地形的构装武器，别的不说，腿多起码更容易保持平衡，而且也容易转向。 因为蛛后的缘故，卓尔精灵们也将蜘蛛视作是圣物，当做成蜘蛛模样的构装武器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许多卓尔精灵甚至都有些畏惧，不敢进攻，谁让这么多年来，不知道多少卓尔精灵因为各种原因喂了蜘蛛呢？ 虽说这种构装武器设计制造出来的时候，饱受诟病，但是，之后，在见识到了卓尔精灵的束手束脚之后，大家对此就没什么意见了，不管是什么武器，能够造成有效杀伤的，那才是好的武器。 当然，这样的战争模式其实是非常烧钱的，只是，生死存亡的关头，谁还在乎这些。原本大家还是很注重可持续发展的，但是到了这个关头，整个位面能够利用的东西都利用上了，甚至有胆子很大的人提出来，可以派人进入幽暗地域开采那里的资源来补充自身。 不过，卓尔们也不是那等穷光蛋，从他们身上，还是捞回了不少本钱的。 能够得到蛛后的神谕，前来征讨的卓尔精灵在幽暗地域也都属于一些大的家族，在幽暗地域自然掌控了大量的资源，不知道多少奴隶在为他们开采各种矿产。他们为了能够完成蛛后的命令，自然是带足了武器还有相关的物资，其中不乏一些在主物质位面也很稀罕的资源。 借助于卓尔精灵们带来的许多魔法材料，顾衡再次升级了自己的法师塔还有影魔网，顺便将一些私货混入了撤退的卓尔精灵的手中，影魔网由此就能进入幽暗地域。 幽暗地域其实是有着影魔网存在的，也是以前的一些法师的锅，不过真正有本事连接到那里的影魔网的生物很少，因为那里的正经法师实在是太少了。像是精灵，按道理应该是天生的施法生物，卓尔精灵也一样，但是因为身处幽暗地域的缘故，加上蛛后控制了他们的信仰，因此，卓尔精灵也只能修行蛛后流传下来的神术，最多呢，因为某些卓尔精灵跟一些强大的黑暗生物乃至深渊生物交合，生出了一些混血儿，最后产生了一些血脉术士，不管是修行神术，还是修行血脉中流传的法术，都是没多少机会接触影魔网的。影魔网与魔网是不同的，魔网是建立在魔法元素本身上的，又有魔法女神主持，依附在魔网上的法师也非常多，因此，魔网能够一直长存下去。而这种影魔网呢，它们可没有这个便利，它们的运行可不敢借助于世界本身存在的魔法元素，那就是抢魔法女神的饭碗了，回头被魔法女神密特拉发现了，那就是找死的节奏。因此，大多数影魔网需要的是使用者提供的魔力，精力甚至是灵魂之力。没人使用的话，影魔网也就萎缩甚至是消散掉了。 顾衡创造的影魔网相对来说，因为降低了门槛的缘故，即便是没有法师天赋的人都可以使用，当使用者基数变大了很多之后，顿时能量来源就变得容易起来了。绝大多数生物，除非能够彻底收敛自身的能量和精神波动，否则的话，每时每刻都会有相应的精神能量逸散出来，以前这些也就是直接流失掉了，如今呢，凡是在终端一定范围之内的生灵，他们逸散掉的精神能量都会成为影魔网的能量来源，积少成多之下，自然能够支持影魔网的长时间运行。 这也使得影魔网这么多年有着不小的能量储备，自然可以将自家的触角往更远的地方延伸了。 顾衡没打算彻底取代魔网，但是，他决定让影魔网真正变得名副其实起来，让魔网覆盖不到的地方都有影魔网的存在，幽暗地域显然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这里的生灵崇尚力量，绝大多数也没有正儿八经的信仰可言，毕竟，这里算是深渊的前站，唯有力量可以凭依，要不是蛛后算是卓尔的创造者，卓尔也不会一直信奉蛛后。毕竟，蛛后委实不是什么值得信赖的神明。 除此之外，借助于影魔网，顾衡也能对幽暗地域乃至深渊有进一步的了解。 顾衡送出去的那些终端并不是史莱姆的模样，毕竟，对于那些生物来说，史莱姆这种东西当食物都不够格，因为根本没什么肉，史莱姆就是一张皮包裹着超过90%的液体，渴了或许可以补充一下水分，当饭吃肯定是不行的。因此，史莱姆落入那些生物手里，大概率只会被丢掉。因此，那些终端就是伪装成一些看起来非常破烂的魔法物品。 卓尔精灵这一次的入侵为了减少自身的损失，他们是驱使了不少炮灰的，各种半兽人，灰矮人之类的种族不管原本是不是他们的附庸或者说是奴隶，反正一路上都被他们抓了过来，顶在了前头。 这些炮灰对卓尔自然没有所谓的忠诚可言，若是打顺风仗，他们其实不介意捞一笔，这个位面虽说即将坠落，但是终究还是一个非常丰饶的位面，比起幽暗地域来，不知道强了多少，他们若是能够将这里劫掠一番，自然能够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好日子，可是，结果他们才进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那些稀奇古怪的武器，一个个威力巨大，这让他们根本不敢正面对上，因此，一个个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只想着逃命。 天上还有地面上无处可逃，那就挖洞，一些鼠人、灰矮人还有其他一些擅长挖洞的种族几乎是立马就开始往下挖掘，他们还存着藏在地下，等到回头战事平息之后混入这个位面的心思，但是很快，就发现一些擅长挖洞的构装生物也出现了，加上这里早就被坚壁清野，根本找不到食物，他们最终能做的，无非就是撤回幽暗地域，在这之前，他们自然从那些黑皮长耳朵身上摸走了一大堆东西，呼啦啦就跑了，这里头就包括了被顾衡混入其中的终端。 这些黑暗生物别说许多本身智商并不高，根本啥也不懂，就算是懂得一些的，在幽暗地域生活时间长了之后也不在乎这些了。毕竟，在这种地方，能活着都要费尽力气，谁还管别的什么事情啊！渎神什么的，对他们来说都是正常操作，何况是使用一些特殊的魔法器具！ 因此，不过是几个月的时间，顾衡散出去的那些终端就在幽暗地域扩散开来，甚至因为其本身的威力，还引发了不知道多少阴谋和杀戮。 毕竟，一个弱小的哥布林拿着这个，都能干掉一个强壮的牛头人，而且这又不像是一些跟血脉绑定的宝物，谁拿到都能用，在这个力量为尊的地方，大家不眼热才怪呢！ 顾衡在法师塔内监测着这些终端的情况，这些终端也在不断收集幽暗地域的信息，隔一段时间就会通过影魔网，将这些信息传递回来，通过这样的手段，顾衡对于幽暗地域的情况有了更深的了解。 幽暗地域虽说是深渊的前站，但是这里的生物，大多数也就是受到了深渊的一点影响，许多还能够保持理智。实际上，幽暗地域跟主物质位面也有着很密切的联系，幽暗地域之中，许多生物会通过一些隐蔽的通道进入主物质位面，每年，也有许多在主物质位面走投无路的人进入幽暗地域之中讨生活。当然，误入其中的也有不少就是了。 如果说要净化深渊需要花费很大力气的话，但是，想要净化幽暗地域难度就要小很多。但是诸神将幽暗地域当做是与深渊之间的缓冲地带，毕竟，只要幽暗地域不彻底被深渊吞没，那么，主物质位面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虽说这种行为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抱薪救火，不过，幽暗地域那么多层次，就算是以诸神的漫长生命，他们也觉得深渊的侵蚀会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所以，他们根本不着急。 诸神本身就是一种自私的生物，顾衡甚至可以想象，那些原本就是外来户的神系，在将来发现这个世界终将被深渊吞没的时候，大概会最后做一次搜刮，然后，直接带着神系跑路，就像是他们原本流亡到这个世界来一样。 顾衡当然也能跑路，但是，顾衡自己却不甘心。 顾衡转世这么多次，就没真正遇到过什么挫败，他觉得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拯救这个位面的办法，而他想要在幽暗地域尝试一番。 为了防止引发幽暗地域本土势力的敌视，顾衡封锁了影魔网中的一部分权限，比如说绝大多数净化类的魔法都被封锁了，相反，一些利用负面能量的魔法，甚至包括了很大一部分死灵系诅咒系的魔法却都开放了。 当然，这些同样是需要权限解锁的，想要提升权限，也有不同的选择，你可以选择不断杀戮，但是如此，你能解锁的就只能是各种破坏性的魔法，而且，这种选择会导致使用者的阵营不断向着混乱邪恶偏移，最终彻底堕入深渊。另外呢，你也可以选择别的方向，最容易做的就是基建方向，也就是说，你可以在幽暗地域搞基建，不管是善良秩序，还是邪恶秩序，总归要进入秩序阵营。 深渊之所以让人无从着手，那就是因为它就是最无序的混乱，而顾衡呢，就是想要通过这些生灵的力量，让幽暗地域从无序变得有序起来。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顾衡那真的是煞费苦心，参考了当年看过的不少随身金手指的小说，将终端伪装成了类似的存在。毕竟，拿到终端的很少是真的法师，他们根本不了解魔网，也不知道终端运行的机制，因此，顾衡不断调整这些终端的规则，在影魔网上同样附加了各种法术，其中包括了跨位面的传送法术，要不是影魔网的存在，这种法术那真的是要持续亏本运营的。顾衡暂时可烧不起这个钱！ 顾衡深知，对于绝大多数生物来说，什么大道理都比不过真实存在的利益，信仰和原则之类的东西，也只有很小一部分人才有这样的觉悟。而对于幽暗地域那些原本生活得捉襟见肘，朝不保夕的人来说，他们中有一个算一个，最多也就是泛信徒而已，无非就是找个可能跟自己有关系的神明信一下，保证自己死后不会被拿去砌墙，至于更多的，那就别想了。 信仰对他们来说，还不如一块肉有吸引力，而通过那些终端，他们可以组建自己的势力，不用为了一点食物打生打死，很快就能做到自给自足，后来就能做到有所盈余，刚开始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有些不习惯。毕竟，从去争去抢，到如今需要通过建设还有进一步的交易来获取相应的资源，对于许多习惯了不劳而获的种族来说，还是需要一段心理历程的。 但是，当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之后，除了少部分生物之外，绝大多数生物其实都是渴望安定的生活的，尤其，当他们的智慧在终端的潜移默化下开始提升的时候，他们更能够考量得失，而不是被本能所驱使。 因此，通过散乱在各地的终端，幽暗地域中许多偏僻的地方就这样形成了一个个并不是很大，但是已经产生了基本秩序的聚居地，这些聚居地还在不断膨胀之中。对于那些强大的生物也就算了，对于许多游荡在荒野之中的弱小生物来说，秩序对他们来说是非常有用的，因为秩序能够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顾衡敏锐地感受到了秩序原力对自己的眷顾，这让他明白，自己的路子大概是走对了。有句话叫做人定胜天，即便是在深渊之中，若是没有那数量以亿万计算的深渊生物，深渊意志也未必有那么可怕。 不过，这些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蛛后如今像是跟他们杠上了，在几次卓尔精灵吃了亏之后，蛛后一点也没有善罢甘休的意思，她暴怒之中，直接将许多卓尔精灵蛛化了，这些蛛化精灵倒是造成了不小的战果，最麻烦的地方在于，他们将裂缝变大了许多，蛛化精灵的死亡也将很大一片土地污染了。 若是平常，倒是可以从容净化，但是如今卓尔精灵的进攻绵延不绝，他们如今算是学乖了，自己很少进来，就是抓了一大堆的炮灰赶过来，他们甚至还抓住了一头成年的黑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对黑龙许诺的，总之，那头黑龙很是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不过，最终，那头黑龙还是躺到了顾衡的实验室里头。顾衡还没真正见过五色龙呢，这头黑龙给了顾衡不小的启发。龙族同样不能算是这个世界的本土生物，或者说，龙这个概念在多元宇宙是非常普遍的，不过在各个世界表现成了不同的形式和模样罢了。 五色龙作为邪恶阵营的一员，黑龙也就是比红龙差一点。五色龙之间的互相通婚也很常见，当然，在情况允许的时候，这些成年之后就常年发情的种族在遇到金属龙的时候，也不介意来点负距离的交流。 因此，通过追溯这头黑龙的血脉基因，顾衡分离出了起码七八种龙族的血脉，跟顾衡上辈子见识过的那些龙族相比，这些龙族其实跟那些有着一些相近的地方，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五色龙和金属龙的血脉等级其实要低一些。别的不说，在上个世界，血脉纯正的龙族天生就具备神性，他们是天生的神性生物，而五色龙和金属龙，只有成长到一定的程度，才会孕育出神性来。 但是，他们在血脉或者说是最本质的地方，却有着同样的源头，这让顾衡不得不产生了一种有趣的猜测，那就是，这些龙族，其实是源自于同样的概念。顾衡保留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龙族的研究成果，准备等到自己下一次穿越的时候，如果遇到龙族的话，可以再研究对比一番，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而对龙族的研究也让顾衡得以对那些构装生物进行了进一步的升级，因为龙族本身的结构就像是那种战争兵器一般，他们的成长进化遵循着一定的规律，又受到环境的影响，同样的血脉，在不同的环境下，他们会自主选择不同的进化方向。通过龙族的演化机制，新升级的构装生物适应性也变得更强了，一批构装生物进入了幽暗地域，将藏在通道后面的卓尔精灵痛殴了一顿，几乎让这一批卓尔精灵全军覆没，蛛后差点没气疯了。 第193章 这个世界整体缺乏秩序, 虽说看起来善良，秩序这两个阵营还是挺强大的，似乎很多神明都站在这一侧, 实际上，秩序这东西也不是上下两嘴皮子一说就行的。事实上，神明的存在, 本身就是对秩序最大的嘲讽。别的不说, 同一个国家，同样的法律, 或许管得住那些贵族，但是，你管得住那些神职人员吗？ 事实上, 对于宗教这种东西, 顾衡一直以来秉承的态度就是“凯撒的归凯撒，上帝的归上帝”，你既然是宗教, 你就干点适合你教义的事情，世俗的什么东西, 就不要沾染了。 但问题是, 这个世界，神明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众神插手的东西也实在是太多了，但是你要是插手，你得插到点子上。像是佛教, 在中原历史上曾经也扮演过许多不光彩的角色，他们也想要插手世俗，但是呢, 他们起码不会真的明目张胆去阻碍世界进步，甚至，有一些进步，也是他们有意无意带来的。比如说雕版印刷最初是用来印刷佛经的，之后，这些自然会流传出去，降低书籍的成本，让更多的人有机会读书识字。 而在这个世界呢，这些都是不可能的事情，知识教会按道理来说，应该以传播知识为己任，但实际上呢？ 随着在幽暗地域的一点点开拓，秩序原力似乎都有催促顾衡封神的意思了，但是顾衡对此丝毫不感兴趣，这个世界的所谓神明，九成九都是应该被扫入故纸堆的东西，他干什么没事要走这条路。 因此，顾衡并没有点燃什么神火，但是他根本没想到，秩序原力似乎是愈发兴奋起来。 秩序原力如果有足够的智慧的话，它一定会表示郁闷，这么多年来，秩序原力真的眷顾过不少生灵，可是一个个的，没有陨落的，差不多都封神了，结果原本好好的，封神之后，他们都有自己的利益所在，看起来还算是秩序侧，实际上呢，那最多是他们的秩序，距离秩序原力所希望的秩序，偏移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如今遇上一个对于成神不屑一顾的，秩序原力不激动才怪呢！ 只是问题是，这个世界，如果不成神的话，那么，就会面临实力上头的天花板，或者说，唯有成神，才能真正掌握相应的权柄，从棋子变成下棋的人。 顾衡如果不想要封神，那么，他就需要获得能够对抗神明的力量。要不然的话，他现在建立起来的秩序，不过就是海上的泡沫而已，随便一个风浪就会彻底破碎。 若是换个人，或者也就没办法了，但是顾衡本身并非这个世界的土著或者说是普通的穿越者，他真正依仗的还是作为时空旅行者的身份。这个身份听起来似乎平平无奇，一点都不高大上的样子，但是随着顾衡走过的世界越来越多，获得的世界眷顾乃至世界本源也越来越多，顾衡其实也是在不断解锁时空旅行者的权柄。 既然是沾染了时空两个字，时空旅行者的权柄主要也就是集中在这个上头，他们很容易就能够获得一个世界的善意，因此，他们有的时候甚至比土著神明更能够撬动世界原力与规则。而借助于世界的原力，他们就能撬动多元宇宙的时空规则。 也就是说，只要他能够获得更多的眷顾，就算是艾欧醒了冒出来跟他作对，他都不带眨眼的。 有着这样一重底气，顾衡自然对封神不是很在乎，他现在甚至是故意勾着那些卓尔精灵在这边作战，好在幽暗地域那边布置起来。 如今这边卓尔精灵已经真的是陷入了战争的旋涡，对方那边从开始到后来，玩的都是远程操控的路子，那些构装生物一部分属于一次性的消耗品，还有一部分呢，也是很容易回收利用的。精灵一族其实也有自己的战争兵器，那就是所谓的战争古树，但是那其实是很不容易的，别的不说，年岁足够大的古树就很难得。别以为大树就一定长寿了，真能活个几百上千年的树种其实并不是很多。而且还不能是一般的古树，大多数得是橡树，这种树在精灵神系的教义里面代表的就是智慧，这样的古树自个活的时间长了，都能孕育出灵性来。而精灵一族呢，会选择合适的古树，通过各种手段，让他们的智慧萌发乃至完善，这才有了树人，一直到树人一族出现了自己的神明，他们虽说还是精灵一族的附庸种族，但是地位却是高了很多，树人的诞生虽说依旧还是比较艰难，但是不再完全受制于精灵。 卓尔精灵自然是没有制造什么战争古树的本事的，他们堕入黑暗之后，就失去了自然的眷顾，跟植物之间的亲和能力也不剩多少了，大概一些黑暗属性的植物还会与他们有些共鸣吧！ 但是黑暗的气息其实就决定了，它们很难生出真正的智慧来，甚至，那些树人沾染了黑暗的气息，本身的智慧还会受损。因此卓尔精灵就算是用最正统的方法，也不可能搞出树人来。 在这样的情况下，卓尔精灵能驱使的除了那些半兽人之类的炮灰之外，顶多也就是一些黑暗魔兽罢了。但是这些也都是他们从小驯养起来的，说白了，亲兄弟姐妹都未必有这些黑暗魔兽靠谱。 那些炮灰一个个上了战场跑得飞快，在发现对面居然还有地精灰矮人之后，居然有一些灰矮人甚至还有没什么节操的半兽人直接就投降了。 更奇葩的是，对面居然还接受了他们的投降。 顾衡当然不在意这些人的种族和立场，他从不相信，有什么东西是万世不移的，混乱阵营难道就会一直坚定地站在这一边？所以，他得做个实验才行。 事实证明，没什么是不能改变的。古人说得好，仓廪足而知荣辱，衣食足而知礼仪。这些生物之所以一直混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衣食足仓廪足过，幽暗地域的这些生物，正常情况下都处在朝不保夕的境地，为了能够生存下去，他们什么都做得出来。哪怕是三五不时都得献祭几个族人呢，他们也乐意依附一些强者。 当然，这种依附其实是没有太多的忠诚可言的，就算是那些狗头人对于龙族也是一样。别看狗头人还有一点非常微弱的龙族血脉，一些强盛的狗头人部族还能出几个龙脉术士一流，在侍奉的龙族非常强大的时候，他们一个赛一个老实，但是若是遇上的是一头幼龙，呵呵，他们其实是不介意将幼龙扒皮放血，提升自身的龙族血脉，好让自家族群多出几个龙脉术士的。若是遇到的是一头没什么智慧的龙兽，那真的是再美妙不过了，多有一些龙兽被狗头人部族豢养来当打手的。由此可见，这些种族的节操和所谓忠诚了。 但是，若是自家就能过得很好，谁乐意真的是给别人当狗呢？顾衡制定了一套完善的制度，让他们通过劳动改造，还有就是各种贡献，然后成为真正的公民（当然，期间还是会用点手段洗洗脑的），之后呢，就能享受到公民的相关福利，他们可以根据自己的特长获得一份工作，还可以直接加入军队之中，加入军队也不用他们冲锋在前，其实就是在后方操纵那些构装生物，当然，顺便奉献一点精神力给影魔网什么的。 比起他们以前干的那些营生，毫无风险，却又过得体面自在。明面上，大家都不在意他们的种族和信仰问题，说白了，他们这个位面已经被诸神遗弃了，要是不想改信什么深渊恶魔，也就只是一帮泛信徒而已，甚至随着影魔网的铺开，大家都开始改信顾衡了。顾衡对于信仰之力可不是很在乎，香火有毒，他虽说学过神道那边处理香火之力的办法，但是，每一份信仰都是一份因果，因果太过沉重之后，他还能离开这个世界吗？所以，就算是这些信仰之力足以让他封神了，他也懒得理会，而是直接将这些信仰之力导入了影魔网之中。 总之，这些所谓的邪恶黑暗生物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对这个位面充满了归属感，他们的阵营也开始出现了微妙的偏移，虽说可能还偏向一点邪恶，但是他们算是秩序侧的一员了！ 老实说，这也让许多当初对顾衡的决定有些怀疑的人也信服起来，这个世界崇尚血统，认为许多事情都是命中注定，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打地洞在这个世界就是绝对真理，善良可能会堕落，但是几乎就没听说过邪恶会化恶为善的，尤其是那些天生的邪恶混乱种族，根本就没人相信他们有拯救的必要，就算是那些有圣母病的，也对他们视若无睹。 最初顾衡表示要改造他们，让他们弃恶向善的时候，许多人也就是存着让顾衡碰个壁的心思，毕竟他们都觉得，顾衡虽说是天才，连地精的诅咒都能解开，但是终究没见过多少世面，太天真了，地精好歹不是天生的邪恶阵营，他们原本也是高等智慧生物，但是，那些什么豺狼人，狗头人还有一些半兽人是不一样的，他们的种族从出现以来，就没出现过什么善良之辈，改造他们，那不是开玩笑吗？ 顾衡这边的胜利对于卓尔那边来说，却是噩耗，当卓尔那边的炮灰军团看到那些同族如今过得无比滋润的时候，大规模的叛逃就出现了，这些消息随着顾衡的有意为之传入了幽暗地域，许多过不下去的种族甚至有意出现在卓尔精灵面前，就等着被征做炮灰，然后到了战场上之后撒腿就跑了。 卓尔精灵又不是什么傻瓜，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干脆抓了炮灰也是让他们从事一些后勤方面的工作，还严厉监视，要不是在这个世界，魔法契约这种事情实在是比较贵，卓尔精灵只恨不得给这些炮灰定下严格的契约，免得他们一个个一心想着带着他们的脑袋做投名状叛逃到对面去。 这也让卓尔精灵的大军简直是心力交瘁，加上损失惨重，以至于尽管蛛后那边一力催促责难，前线这边也开始厌战起来。 而顾衡这边，在亲眼看到了这边的变化之后，之前那个被俘获的卓尔精灵终于启动了仪式，联系上了幽暗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感冒反复，喷嚏打得怀疑人生，一天换了十几个口罩，擦鼻涕擦得感觉鼻子都肿起来了。今天依旧会补上前两天的更新，也不知道这感冒什么时候能耗！ 第194章 幽暗少女虽说在神祗之中其实很弱小, 这也是许多神二代面临的问题。在这个世界，神二代其实很少，或者是, 绝大多数神二代就是神孽。这来源于很早的年代，那时候，神明之间崇尚的是近亲结亲, 这能够更好地结合双方的神力神性, 生出更加强大的神明来。但是，哪怕神明的身体结构已经与普通人有着很大区别了, 但是近亲结合这种事情，依旧是造成了巨大的灾难，那就是生出来的绝大多数都是神孽, 当然, 也有几个是非常强大的，只是，这并不能解决神孽造成的巨大伤亡。 虽说这个世界也曾经有学者提起过近亲结合会生出畸形胎儿, 只是这些学者很快就消失不见了，毕竟, 在这个世界, 近亲结合的都是些什么人呢？就算不是神明，许多也是神裔。那些神裔坚信近亲结合可以让他们传承自神明的神性一直保持下去。也有一些崇尚纯血的贵族，也不愿意让其他血脉玷污了自家血脉的纯净，因此一直坚持近亲结合。 近亲结合虽说很大可能会让劣质的基因不断传承下去，但是也有机会结合双方更加优秀的基因, 因此，即便是到了如今，这种事情依旧非常常见, 他们选择的手段自然是抛弃甚至是杀死有着明显缺陷的后裔，保留优秀的后裔。 诸神那边，实际上这种结合反而很少了，因为普通的生灵近亲结合，生下的最多是傻瓜残疾，而神明结合之后，十个有八个是神孽，那就很要命了！所以，这个时代的神明，就算是因为什么缘故结成了伴侣，一般情况下，也不会选择生个孩子出来，他们甚至宁可跟凡人春风一度，生下几个带有神性的孩子，通过各种机遇让他们点燃神火，也不想再想着两个强大神明之间结合孕育出同样甚至是更加强大的神明了。 精灵一族倒是没有这方面的问题，他们本来就没有近亲结合的传统，科瑞隆是个很高产的精灵王，他的前妻还有现任的妻子都先后孕育了好几个孩子，不过绝大多数都只是弱等神力，在精灵神系之中地位并不高。 幽暗少女也是一样，科瑞隆固然因为她当年的选择怜惜她，但是，一个弱等神力，在精灵神系中能有多少发言权，何况，所谓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安格芮丝作为如今精灵神系的神后，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安格芮丝算起来是科瑞隆的附庸，但是罗丝当年可不仅仅如此，罗丝当年几乎是真的掌握了精灵神系近半的权柄，可惜的是，她对此还不满足，早就对她的行为不满的科瑞隆顺势将她打入了深渊。 幽暗少女性子与蛛后有着很大的不同，或者说，一个强势的母亲生出来的孩子，多半是软弱的，幽暗少女就属于这种，她性格柔软，也因为这个缘故，一众儿女之中，科瑞隆对这个女儿颇为怜爱，这么多年来，幽暗少女在主物质位面几乎没有显露什么神迹，但是她的教会依然存在，甚至，科瑞隆暗中还截留了一部分信仰之力留给了这个女儿，为的就是保证幽暗少女不至于真正堕落。 这种情况下，安格芮丝自然是心怀不满的，这些年，她一直在精灵神系中淡化罗丝一系的影响，幽暗少女的存在感也愈发薄弱起来。因此，她的神力是需要非常节约使用的。她的教义就是指引黑暗精灵走向光明，而如今这个机会显然来临了。 幽暗少女在卓尔精灵中的信徒是很少一部分，为了防止蛛后发现，这些信徒一向隐藏得很好，他们表面上依旧还会信仰蛛后，但实际上，他们暗地里头会祭祀幽暗少女。 幽暗少女作为一个秩序善良测的女神，本身又是天生的神明，并未经历过封神之前的种种，如此，她才有那种充满了天真的性情，可以说，她这样的性情，就算不是天生的女神，放到各个宗教里头，也是很好的圣女人选。 因此，幽暗少女再暗中了解了一下这个位面的情况之后，竟是果断降下了神恩。 幽暗少女这番作为，倒是叫这个位面不少生灵改信了她，毕竟，比起早就放弃了这个位面的安格芮丝，还是幽暗少女这种女神更值得信仰一些。 幽暗少女得到了这一部分信仰之后，居然真的将这个位面当做了自己的责任，因此，愈发上心起来。 有着幽暗少女的指引，许多事情就变得好办起来。 比如说，一些卓尔精灵也通过各种手段弃暗投明了，他们很多甚至本身就是各个卓尔家族的高层，对于各个家族之间的情况就算是不是了如指掌，却也知道个七七八八。有着他们的配合，卓尔联军遭遇了一场近乎是史无前例的溃败。 蛛后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简直是暴怒如雷，她可以不在乎卓尔的死活，但是她在意自己的脸面。 作为一个强大神力，蛛后很容易就搞明白了前因后果，自己的女儿背叛了自己，这让她格外愤怒。 幽暗少女当初既然做了这种事情，自然也早就有了准备，科瑞隆当年就给她准备了可以保护自己的东西，她直接将自己隐藏了起来，除非是蛛后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否则的话，蛛后也只能暂时忍了。 不过，蛛后倒是忍了，而跟随她一起堕入深渊的另一个孩子，也就是窃盗之神维纶却不肯罢休。维纶原本就嫉妒伊莉丝翠更受科瑞隆的喜爱，甚至有的时候，罗丝也或多或少偏向这个女儿一些。如今，伊莉丝翠做出这样的事情，维纶就在罗丝的面前打了包票，一定将伊莉丝翠揪出来，给罗丝出气。 卓尔一族出现了这么大的纰漏，就算是罗丝，也不能真的在盛怒之下对卓尔精灵降下神罚。别的不说，深渊那边，已经有几个恶魔大君想要对罗丝下手了。尤其，罗丝当初自告奋勇去攻打那个原本就被深渊定位了的位面，结果徒劳无功不说，反倒是叫秩序阵营占据了上风，罗丝自然失去了不少深渊的眷顾，这等原力方面的偏移对于那些恶魔大君来说还是比较敏感的，趁他病要他命素来是恶魔们最擅长的事情，干掉罗丝，他们就能将自己的触角深入幽暗地域。占据的地盘越多，他们的实力自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丝也不能对卓尔太过苛刻了，她也不是真的只知道惩罚，因此，在惩罚过一些与幽暗少女有关系的卓尔之后，她又给了几个家族主母赐福，让她们的实力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罗丝如今对那个让卓尔吃了不少憋的位面充满了不爽，但是，她总不能亲自出手，因此，除了不爽之外，她居然不能多做什么，这让她感觉格外憋屈。 不管怎么说，损失惨重的卓尔精灵不得不撤离了裂缝，顾衡这边也知道从此之后，这个位面是彻底暴露在了幽暗地域的各方势力眼中，因此，他也公然在裂缝两边修建起了防御工事。像是在幽暗地域那一侧，负责守卫的赫然是几头龙兽。 顾衡原本是打算调制真正的龙族的，可惜的是，并不是有了纯正的龙族血脉就是龙族，事实上，多有龙蛋孵化出来只是没有真名和智慧的龙兽。 龙族属于那种天生受到大宇宙意志眷顾的种族，哪怕五色龙无恶不作，但是，他们的生命层次天然就跟绝大多数种族有着本质上的差别。起码以如今顾衡对于龙族这个概念的理解，他无法调制出真正的龙族。 不过，龙兽也足够了，哪怕是龙族之耻的白龙，也不是那么好操控的，何况，白龙也不适合在幽暗地域这种地方发挥他们的实力。在幽暗地域，最合适的龙族就是红龙和黑龙。金属龙也还可以，他们其实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要比五色龙强不少。 顾衡调制出来的龙兽某种程度上比起真正的龙族更难缠，这就是纯粹的战争兵器，顾衡解析了龙族基因里面大多数片段，搞明白了在不同的环境下，哪些基因会被激活，因此，他针对性地对这些龙兽进行了调制，又通过影魔网，在这些龙兽身上固化了不少法术，这让这些龙兽在施法能力上不输给很大一部分龙族了，虽说因为不是龙语的缘故，可能威力上头有些差别，但是，就算是质量不足，还有数量能够弥补，至于他们本身智商不足，可能会导致在战斗的时候出现差错，不要紧。关键时刻，他们的终端会暂时压制他们本身的意识，交给后台控制的！虽说可能未必比得上他们的战斗本能，但是，在宏观的战争之中，战斗本能这种东西其实是没什么必要的，因为一切都是要为大局服务的。 顾衡调制出了一大批的龙兽，出了用于战争之外，还有一些龙兽被用在了基建上头，谁让这些龙兽比起其他的物种来，对于食物的利用效率非常高呢？比起调制其他物种，其实龙兽要省钱得多，他们的食谱也非常广泛，因为没有智慧的缘故，他们还不挑食，顾衡用水藻，苔藓，菌菇之类的东西调制出来的食物，属于那种猪都懒得吃的，但是，这些龙兽来者不拒。他们身上的材料虽然比起真正的龙族来差了许多，但是定期收割一些，用来制作各种魔法物品，也是非常划算的。 老实说，顾衡这样的行为，不管是在善龙之神那里，还是在恶龙之神那里，都属于渎神了，毕竟，这种流水线一样生产龙兽的作为，以及触及到了龙族的根源，若是顾衡有办法让这些龙兽真正产生智慧，那么，只怕整个龙族都要受到冲击。 可惜的是，他们的目光暂时不会投入到这个地方，那头被顾衡俘获的黑龙如今已经是彻底乐不思蜀了。 第195章 龙族是那种很没节操的种族,不管是五色龙还是金属龙，节操这种东西，又不能吃,又不能当钱花,那么,对于这些龙族来说，就是没什么意义的。 这头黑龙从小没有亲族的照顾,从破壳开始,就在幽暗地域摸爬滚打,没有足够的资源,以至于他其实是有些发育不良的。这也就算了,最让他不满的地方就是，他实在是太穷了。在幽暗地域，大多数地方并没有成熟的货币体系，毕竟在这里并没有秩序可言，谁会没事发行什么货币呢？自然，他弄不到被提炼过的金币,而幽暗地域里头,产量稍微大一点的矿脉，那也是在卓尔或者是其他比较大的势力手里,他一头发育不良的黑龙过去抢劫，那就是纯粹送菜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头可怜的黑龙,只有自个零零碎碎弄来的一些宝石还有一些碎金块,这点财产还有一部分是他打劫了一个狗头人部落才弄到的。 而如今呢，这头黑龙作为名义上的顾问，实际上的打工仔,每个月都有一笔不小的薪水入账，除了金币之外，还有各种宝石。 对于顾衡来说，宝石如今已经不值钱了，这个位面已经实现了绝大多数宝石的人工制造。只要创造出合适的环境，比如说高温高压，宝石的制造其实是非常简单的事情，说白了，这些宝石原本就是一些金属化合物，而且多半还不是什么稀有金属，所以，制作宝石真没什么困难的。 科技含量不足，那么就要魔法来代替，利用魔法的组合，创造出合适的环境还是非常简单的，顾衡搞出了好几个宝石工厂，这些宝石绝大多数都被用在了各种魔法造物上，即便是人工制作的宝石，也有着很好的魔力传导性，而且比起天然的宝石来说，人工制作的宝石可以做得很大，对于不少魔法都有着很好的增幅作用。 而这些宝石中的次品就流入了市场之中，被用于制作各种首饰，这也让市场上各类宝石的价格也下跌了不少，不过总体还是保持在一定的程度。这头黑龙对这个位面的物价情况并不了解，他的工作是包吃包住的那种，何况，你能指望一头龙花钱买东西？这不是要他们的命嘛！龙族就算没到要钱不要命的地步，但是要是没钱，他们也就差不多丢掉半天命了！因此，哪怕是那些次品的宝石，也足够这头没怎么见过世面的黑龙心满意足了。 当然，他不是没想过抢劫，可惜的是，他才开始行动，就被揍了个半死不活，还被迫签订了一份严格的魔法契约，为他造成的破坏做出赔偿。在发现自己的实力根本无法翻天之后，这头没什么节操的黑龙为了更多的钱财，甚至同意定期为顾衡提供一些血液和鳞片。 这样的黑龙，提亚马特自然不可能去关注，这位如今日子过得好了，也懒得念叨提亚马特，这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要是知道自己段段时间居然积攒了这么多的金币和宝石，谁知道这位会有什么心思。别的不说，祭祀提亚马特，金币宝石可是从来少不了的！五色龙族里头，绝大多数对提亚马特都不是那么尊敬的。龙族可没多少尊老爱幼的精神，那些母龙一旦发现自己的小崽子可能会对自己的财宝有威胁之后，就会立马将人踹出去。而这些幼龙若是有机会的话，也是不介意离家之前也偷一把，可惜的是，一般情况下，他们但凡敢做出这种事情，亲妈一定会将他们揍得满脸桃花开，然后丢出去自谋生路的。 提亚马特本身也不是什么勤勉的神明，自然不知道顾衡已经将龙兽批发生产了，如今还在琢磨着能不能批量生产出巨龙来，哪怕一百个龙兽里面有一个也好，可惜的是，暂时并没有能够成功。 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位面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顾衡甚至开始薅幽暗地域的羊毛，好提升位面本身的本源。 这只是一个不算很大的位面，放在主物质位面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大陆，也就是几个王国大小，换个人，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提升位面的本源，壮大位面的体量，但是，顾衡亲自参与过几次世界的晋升，一个位面而已，就算是法则完善，与主物质位面相当，但是终究还是如此。 顾衡借着原力的眷顾，顺利找到了这个位面的位面之心，然后就开始想办法从幽暗地域找那些富含本源的物质，然后经过一番净化，让位面之心吞噬。 位面之心强大起来，自然能够吸收位面周围那些游离的能量物质，壮大自身，这个速度慢了一点，因此，顾衡竟是直接在各个位面夹缝之中找到了几个还没真正成形的半位面，给位面之心吞噬了。 如此一来，这个位面竟是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壮大起来，尤其，几个被顾衡捕捉到的半位面本身的法则有着不同的倾向，便又在位面的边缘之处生出了几个有着不同出产的地域来，很快，就有人操控着各种善于采矿的构装生物过来，开采那些矿物，然后化作战争的本钱，就等着对幽暗地域磨刀霍霍了。 罗丝那边消停了，卓尔也不是什么头铁的，事实上，内斗惯了的他们最是识时务不过，失败了太多次之后，他们一听说不用继续征讨这个位面了，只觉得大松了一口气，就这点破地方，折进去多少人啊，再这么折腾下去，他们别说是回去夺权了，没被送去喂蜘蛛就算是不错了，因此，撤兵之后，只觉欢呼雀跃。 当然，也有一些势力觉得卓尔精灵损兵折将，想要再咬下一口肉来，可惜的是，蛛后之前为了确保卓尔这边不掉链子，虽说杀了一批卓尔，又提拔了一批。蛛后又不需要这些卓尔封神，也没指望他们长寿，卓尔那边又根据蛛后的神谕，搞了几场盛大的祭祀，速成了好几个传奇，顿时就稳住了局势，反过来将来犯的几方势力打得七零八落，反过来得了不少好处。 不过，卓尔精灵也没有借此扩张的意思，没办法，人口不足，之前死得太多了，起码要缓个几十年才能缓过来，因此，即便是残忍如他们，这些年也只好拼命鼓励生育，一些原本按照一贯的规矩要死的卓尔如今也得以多活一段时间了，前提是得多生出几个孩子来。 问题是，卓尔精灵就算是谷欠望比表亲强，不代表他们的生育能力就比精灵强很多了，长生种之中，也唯有龙族是个奇葩，虽说龙族与龙族之间很难孕育子嗣，但是龙族跟其他的物种没有生殖隔离啊！诸天万界之中，唯有龙族是这样的奇葩，也不知道最初这样的概念是怎么来的。 龙族一旦进入了发情期，那真是只要看到一个异性，甭管是什么物种，那都是眉清目秀的，而且，正统的龙族都擅长变形术，虽说不是那种恒定变形术，但是，反正也就是当时用一下，足够了。爽过之后，龙族就能神清气爽，拔腿走人，然后呢，对方就有很大几率，生下龙裔。别的地方也就算了，像是这个世界，如果追溯有龙族血脉的生灵，那绝对是一个非常夸张的数字。术士之中，龙脉术士也是最多的。 卓尔精灵可没这个本事，所以，想要恢复原本的人口，那起码得隔个很长一段时间了。 卓尔精灵都在这个位面吃了瘪，起码那些黑暗生物也不是什么傻的，虽说取悦深渊意识能给自己带来很大的好处，但是也得看情况才是，要是性命没了，深渊意识只管成功者，期间失败的那些，就是活该去死。因此，尽管顾衡这边布置得很严密，但是敢过来送死的，却很少了。 而顾衡呢，却是顺势在浅层的幽暗地域发展起来。 大量游离在幽暗地域荒野中的黑暗生物被收拢了过来，按照之前的规矩，先打服了，然后教导他们相应的技能，然后他们就能投入到生产之中去了。 魔法的好处就在于，启蒙实在是太容易了，固化的启蒙术让他们很快就学会了通用语，还有一些基础的技能，配合各种流水化的生产线，那些原本连肚子都填不饱，朝不保夕的黑暗生物很快就变成了合格的工人。除了生产之外，再有各种重复性的洗脑课程，他们一个个也变得规矩了起来，如果说以前的时候，他们就算是一个部族的人，也是一团散沙，如今呢，一个个倒是有了些精锐的模样。 谁也不是什么傻瓜，打打杀杀这种事情，听起来是很痛快，但是，强者喜欢这个，也许是喜欢这种刺激，可问题是，绝大多数的黑暗生物其实算不得什么强者，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很艰难，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血脉，也没得到过什么厉害的传承，有这样本事的，在部族里面也是人上人，是要被供奉起来的。但是这种呢，当初被顾衡这边的人收编的时候，他们往往是不肯臣服，最先被砍死的，而肯臣服的，自然是识时务的聪明人，聪明人自然不会做螳臂当车的事情。何况，你在这种穷部族里头，就算是一整个部族都供着你，也捞不到什么好东西，最多就是自己能勉强填饱肚皮，想要一件能够遮住大半身体的衣服都未必能够做到，而且还得成为部族的保护者，面临敌人的时候，也是被针对的对象。一边是流落到外面连肚子都填不饱，稍微有点变故，性命都保不住，而在这里呢，能吃饱穿暖，还有各种娱乐活动，只要不违背规矩，也不会有什么惩罚，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堂，那就是这个样子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过是几年的时间，顾衡这边就在幽暗地域的浅层建立起了一定的秩序，虽说顾衡人不在，但是在幽暗地域已经有了相当的名声。 第196章 这个世界整体崇尚的还是力量,有力量自然也就有权势。顾衡能够建立这样的秩序，有人琢磨着，若不是担心诸神的干涉,这位已经封神了！ 不过,还是有人想要称量一下顾衡的本事,毕竟，顾衡这般作为,已经侵吞了不少人的利益。虽说那些人搞不明白顾衡的套路,但是却明白,只要顾衡死了,甚至只要是他失败了,他建立起来的秩序就会完蛋！这个世界不是没出过什么英雄人物，但是，再好的理念，再崇高的理想，在面对现实的毒打时，总是显得非常无力。几十万年来,这个世界的文明之所以在某种程度上没有进步,反而退步了，可不是因为各个种族没什么想要改变现实的人物,只是，若是真的付诸实施了,你就会发现,你举世皆敌！诸神在下面的信徒解决不了的时候,他们是一点也不在乎亲自出手的。 也幸亏现在大家都觉得这个位面迟早要被深渊拖进去，所以不怎么关注，否则的话,顾衡这会儿就该等来神罚了。 神罚没有来，恶魔先过来了！ 恶魔天生是一种擅长践踏秩序的生物，他们从诞生的时候开始，就充斥着混乱邪恶的概念，或者，魔鬼还有可能被救赎，但是恶魔嘛，从来没听说有背弃自己立场的先例。 这也是环境决定的，出淤泥而不染这种事情，在深渊是不可能存在的，若是一个恶魔在主物质位面诞生，被一个秩序侧的生灵抚养长大，说不定能出现一个恶魔祭祀之类的存在也说不定。可惜的是，这种事情很难发生，一来，主物质位面并不适合恶魔的生存，恶魔的诞生本身就是受到了深渊的各种能量刺激的结果。像是那些灵魂堕入冥河之中，经过深渊的运转机制之后，就会成为最原始的魔虫卵，然后在冥河之中孵化成一条条魔虫，最后经过一次次的厮杀蜕变，变成最低端的小劣魔，最后继续在各种厮杀之中，成为真正的恶魔。这就是深渊之中数量最为光大的恶魔的来源。 当然，恶魔也有繁衍能力，甚至，繁衍能力还不算弱，深渊之中，真正强大的恶魔绝大多数都是通过这种形式诞生的，从魔虫进化而来的恶魔数量很少，主要是这些魔虫的血脉非常混杂，这也导致了他们在一次次的蜕变之中，很难每一次都能选对正确的方向，最终在本质上头，就会落后与那些真正大恶魔的血脉后裔。除了血脉，还有见识问题，就算是他们能够蜕变到一定的程度，多半也会消耗在一次次的血战之中。 不管是从冥河之中诞生，还是被恶魔孕育出来，他们从一出生开始，身边充斥的就是杀戮，就是背叛，就是欺骗，在这种情况下，就算是个圣人，也是难以坚持自己的原则的，因为，各种各样的美德放在深渊里头，代表的就是死亡。 诸神对深渊又是恐惧又是痛恨，有一个原因就是，深渊之中的生灵都是不会信仰诸神的，这对将世界当做牧场，将生灵当做自己信仰的提供工具的诸神来说，这真的是很大的浪费。可惜的是，单独的神灵甚至是一个神系，在面对深渊的时候，都是无力的，而指望着诸神联手，对抗深渊，又是不可能的事情，这才让深渊日益做大。 顾衡琢磨着，对于深渊，大概佛门的手段最有效一些，要不然怎么在神话传说里头，佛门降服了一大堆的外神作为护法呢？佛门的渡化之术在这种情况下，最是有效不过，不过，这也得看实力。地藏王菩萨为什么能发下“地狱不空，誓不成佛”的宏愿？不就是因为这位实力强大，后台又非常强硬，即便是地府那些大能也拿他没办法吗？ 顾衡要是也有神话中地藏王那样的手段，身后也有佛门撑腰，那么，他也是不介意进入深渊的深层，将那些恶魔大君渡化成麾下护法的。 佛门的功法能够强行渡化，顾衡暂时还做不到这些，他又没有修行过佛法。佛门在多元宇宙之中的实力还是非常强劲的，他们的概念同样传播到了很多世界之中，即便是这个世界，其实也有佛门的概念，不过就是体现在一个武僧职业上，武力上头有些看头，但是佛门的看家功夫，却是不懂。毕竟，艾欧也不是什么傻瓜，以佛门那样的本事，放在这个世界，别把诸神都渡化成自家护法，让这个世界变成佛门的后花园了。 顾衡也没打算用佛门的功法来渡化，神道里头同样有这般的法门，那就是救赎。 顾衡虽说不想在这个世界封神，不过，上个世界的神道，也不需要点燃神火封神，许多神明其实就是某个大能分化出来的神道化身。 顾衡倒是没打算让自己在这个世界留下什么化身，但是，这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顾衡依旧是将主意打在了影魔网上。 随着终端数量的增长，辐射范围的扩大，影魔网如今越来越强大了。甚至，一部分终端通过幽暗地域的某些通道，流入到了主物质位面之中。哪怕这些终端的表现形态各种各样，一些精明的强大法师就看出了终端的本质，他们对此还是很感兴趣的。 魔网对于法师的限制实在是太大了，十环以上的法术都被限制了，除非是那种恒定的法术，其他的每天还得重新记忆，在一些需要随机应变的场合，这着实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这个影魔网却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法术很多，而且很新奇，法师还可以上传自己独特的法术，根据法术的评价提升自己的权限，如今，影魔网上最高已经可以施展十二环的法术，这对于那些强大的法师来说，简直是意外之喜。 许多法师在修行到了一定的高度之后，就会面临法术的等级不足的问题，除了很少一部分的法师有能力开发自己独特的超凡法术，其他的法师也只能干瞪眼。奥术帝国时代为什么还在被那些法师怀念，哪怕他们造成了很大的灾难，魔网的一度崩溃也跟奥术帝国有关，但是，对于法师来说，实力无法再提升，简直就是噩梦！ 而影魔网居然有着比魔网更强的弹性，而且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小。对于一些天资比较差的法师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傻瓜式的施法途径。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有点精神力的生物都能施法。而对于强大的法师来说，这个影魔网代表的就是广阔的前途，一些强大的法师甚至想要将影魔网夺为己有，自己一定能够借着影魔网更进一步，取代如今的魔法女神成为新的魔法之神。 可惜的是，敢于这么做的法师都凉了，顾衡的本质比起那位魔法女神其实还是要强一些的，当年那位大奥术师就算是发明了足以篡夺魔网权柄的魔法，最终虽说干掉了当时的二代魔法女神，自个也被反噬而死，而顾衡呢，对影魔网的控制力可比魔法女神强多了，几个法师才想要夺取影魔网的控制权，就被直接反噬了，好一点的都失去了自己的魔力，更倒霉一些的，直接就被影魔网抽取了全部的魔力甚至是灵魂。 顾衡对于这些法师丝毫没有同情心，他们敢打这个主意，那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然后，某个法师就想要借助于恶魔的力量，来夺取影魔网的权柄了。 这位法师自以为自己很聪明，或者说，他以前跟恶魔打交道的时候，以为已经摸清楚了恶魔的脾性，可惜的是，他看错了恶魔，也看错了影魔网的意义和顾衡这个存在所代表的意义。 因此，他这边才跟恶魔勾搭上，那个恶魔在确定了影魔网的存在之后，就直接翻脸，将那个法师的灵魂囫囵吞了，然后借助于那个法师的终端，开始沟通影魔网，企图直接污染影魔网。 顾衡虽说不会随时监控影魔网，他并没有将自己的神魂寄托在影魔网上，他就是将影魔网当做是互联网一样，他的法师塔就是根服务器，通过类似于云计算之类的手段，每一个终端都能够作为一个服务器，也就是说，启动的终端越多，影魔网就有着更好的韧性和弹性，可靠性也更强。 如同许多法师一样，顾衡的法师塔有一个塔灵，这个塔灵就相当于一个人工智能，可以说，如果不是因为顾衡的限制，这个塔灵在时机成熟的时候，就是新一任的影魔网之主。 那个恶魔的侵蚀第一时间就引发了塔灵的防御机制，直接调用了影魔网积蓄的力量，施展了净化魔法，还有顾衡之前出于尝试性的性质，输入的一些简单的仙道佛道乃至神道降服魔道的法门。 那头恶魔这下乐子可就大了，佛门也就算了，仙道和神道降服魔道，最基础的法门就是雷法。雷霆乃是天地阴阳之枢机，对于各种负面能量都有着很强的克制作用。 这个世界，雷法其实很少，虽说也有执掌雷霆的神明，但是很显然，对方并没有能够将雷法推演到足够高深的地步。像是之前的那个世界，形形色色的雷法，数量加起来能让你怀疑人生，光是一个□□，各个宗门就有不同的手法，像是专门钻研雷法的神霄派，祖师爷更是天庭专门执掌雷霆的神霄府的天师，神霄派三十六种雷法，都跟神霄府有关，功效也有着许多不同之处。这些雷法之中，有的就是追求纯粹的破坏力，还有的呢，就有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应用，比如说，神霄府就有一种雷法，能够从雷霆中孕育出生机来，可以说，那一门雷法修炼到比较高深的层次，就能人为地制造出一些生机盎然的天材地宝来。别的不说，神霄派出产的雷击木，在各个宗派一直供不应求，毕竟，他们修炼出来的高深雷法比起自然的雷电有的时候更加纯粹一些，制造出来的雷击木，在破邪等方面更具威能。 如今，这些被顾衡放在影魔网中比较隐秘的层次，需要很高权限才能接触到的雷法被塔灵激发出来，其中诛魔破邪的威能立马就给了那个恶魔一个好看，他与影魔网接触的那一部分精神力几乎是在第一时间被摧毁，然后还直接顺藤摸瓜，蔓延到了他本体上，□□的，一连串的雷霆就直接劈入了他的天灵盖，若是附近有人的话，这会儿差不多都能闻到他脑浆被烤熟的味道了。 这个恶魔本身对于火焰等能量的抗性其实很强，但是，这并没有让他免疫那些雷法的攻击，塔灵已经沟通了他身边的终端，那个终端已经开始自主释放起了一系列针对性的魔法，在确定了雷法对恶魔的伤害之后，影魔网中存储的雷法几乎被塔灵释放了好几个循环。 顾衡也感知到了影魔网中出现的变故，他启动了终端中隐藏的后门，然后，那个倒霉的恶魔就被传送到了顾衡的法师塔中。 作者有话要说：社畜伤不起，年底了，事情实在是太多，从早到晚忙到晕头转向，昨天小孩年底家长会，请假去参加，回来之后，还得完成公司那边的事情。 第197章 顾衡对恶魔这种存在是真的很感兴趣,幽暗地域里面一些生物只有稀薄的恶魔血统，这就已经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的好处，比起其他的种族,恶魔的分化方向简直是让人目不暇接。深渊之中,到底有多少种恶魔,谁也不清楚，许多恶魔的形态,更是超出了人们的下限。 顾衡抓住的这头恶魔,虽说也是秉承着恶魔这一个种族的皮糙肉厚,但实际上,他是个偏向于法系的恶魔,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跟一个法师有联系的缘故。 很多种类的恶魔其实都有天赋魔法，不过，像是这头恶魔一样，天赋大多数都点在了法系上头的，在恶魔里头应该不算太多。主要是许多魔法放在深渊里头，实际上效果并不是很大,大多数恶魔的魔法抗性都很强,毕竟，他们从小就生长在深渊这个恶劣的环境之中,几乎是浸泡在各种负面元素能量之中长大的，而恶魔呢,也不可能会什么神圣类的魔法,他们的法术也多半是负面性的,固然天赋魔法可能会有一些增益，但是，对方的抗性可能更强一些。 那头被抓到的恶魔疯狂地用深渊语诅咒着顾衡,可惜的是，若是那等恶魔大君的诅咒，对顾衡或许还有一些影响，这头恶魔嘛，距离恶魔大君还是有着挺远的距离的，他的实力顶多也就是相当于传奇而已，无非就是种族的加成，让他在面对其他种族的强者的时候，占据了一些优势。 诅咒这种东西，算是因果类型的法术，经历过上个因果体系非常严密的世界，顾衡对此还是比较了解的。对于顾衡这样擅长玩弄因果的人来说，虽说还没完全达到倒果为因的地步，但是，让这些诅咒反过来施加在施术者身上却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顾衡并没有这么做，他反而直接将诅咒中附加的精神力还有其中蕴含的深渊能量收集了起来，打算好好分析一下。 看到顾衡这般做派之后，那头恶魔消停了。这头恶魔在深渊也不是什么没根底的，比起那些草根恶魔来说，他的见识可就强得多了。 像是顾衡这种，轻而易举地就能玩弄能量物质的人物，放在深渊之中，也是寥寥无几，而这些显然是他招惹不起的。 恶魔并非那种没脑子，一心只知道战斗的生物，这样的恶魔在深渊里头也是活不长的。别的不说，为了获得深渊的眷顾，隔上一段时间，就会掀起一次的深渊血战就不是那么容易度过的。许多恶魔在血战中一飞冲天，更多的恶魔死得连渣都不剩。想要在深渊之中活得滋润一些，那么，知道谁能惹，谁不能惹，那绝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头恶魔能活到这个时候，一方面他却是天资出众，在自个的那些血脉亲人之中，也算得上是天分比较高的，之前还曾经参加过一次血战，得到过深渊的赏赐，但是，想要真正蜕变成那等能够与神明相当的大恶魔，这中间也是有着一个很大的门槛的，而他呢，距离这个门槛还有那么一点距离。他若是能够获得一次血战的最终胜利，那估计是足够了，但是，真正经历过血战的恶魔，很少有会主动想要参与第二次的。血战实在是太危险了，一个大恶魔在精疲力尽的情况下，很可能就死在某个低等恶魔的手里。 若是那等草根出身的恶魔，自然不介意拼命，但是像是这头有着大恶魔的血脉，虽说也经历过许多厮杀，但是，比起其他那些恶魔来，日子不知道好过了许多的恶魔来说，那等情况，一次就足够了，再来一次，他是真没信心能活下来。恶魔再好战，再残忍，也是怕死的啊！他们对于生的渴望，甚至比起其他的种族还要强一些。 顾衡懒得去深入一个恶魔的内心，瞧着这头恶魔看起来似乎怂了之后，他就没有多管，直接几个法术下去，将这头恶魔给禁锢了起来，作为暂时绝无仅有的样本，这头恶魔还是比较珍贵的，所以，他得好好研究一下才行。 顾衡没有急着去查看深渊意志对恶魔的影响，反而开始追溯这头恶魔的血脉。 最初的恶魔是怎么出现的，即便是诸神也说不清楚，甚至，似乎就是在有了生灵之后，深渊就出现了恶魔。顾衡在研究恶魔血脉的时候，简直是在被不断刷新三观。 顾衡如今收集到的种族的基因样本也很多了，而恶魔呢，如果不是他们的外表看起来浑然一体，光是看他们的血脉来源，顾衡都要觉得他们是被拼凑起来的缝合怪。 顾衡研究过的种族之中，龙族就是一个非常特殊的种族了，这个种族自带一个基因库，他们会在发育过程之中根据环境甚至是龙族本身的主观意识乃至是潜意识，激活基因库中的不同基因片段，当然，这也得看他们本身的种族，你不能指望一头红龙长出白龙独特的器官来。 而恶魔呢，他们的基因几乎集合了这个世界所有的生物，从植物到动物都是一样的。最让顾衡觉得诧异的是，恶魔身上的这些基因不像是其他的种族，绝大多数基因甚至是冗余的无效的，只是沉寂在身体的深处，甚至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许多基因片段会在这个过程之中消失。 而恶魔不同，他们体内各种基因片段很容易就能唤醒，只要有着相应的刺激。 当然，即便是都容易唤醒，却也有强势和弱势之分，像是这头恶魔，他的血脉之中，巴洛炎魔和炼魔的血脉就占据着比较强势的地位，因此，一般就算是有什么好处，也是优先被这两种血脉占据，而其他那些隐藏的基因片段，也就是捡点漏，或者是只能等待适合自己的能量。 但是，如果追溯这些血脉的源头，他们应该还是主物质位面的一些强大生物的变种，甚至还有一些，根本就跟人类没什么区别。 顾衡最终做出了一个合理的猜测，主物质位面不管是诞生了什么生物，他们的基因都会被深渊采集到，然后在深渊之中合成各种各样的恶魔。 顾衡甚至疑心，深渊似乎是某个存在的实验室，专门搞生化实验的那种，恶魔其实就是那个存在专门搞出来的战争兵器。 这个想法就太惊人了，真要是有这样的存在，对方的实力是目前的顾衡根本想象不到的。 顾衡如今也想不到那么远，对方如果真的是自己在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对抗的大能，只怕对于一个世界的生灭也不会真的看在眼里，自己所做的这些事情，对于对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顾衡沉迷在研究之中的时候，影魔网的扩张终于引起了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注意。 作为魔网的化身，密斯特拉已经是第三位魔法女神了，前两位一个因为卡尔萨斯企图篡夺魔网的权柄，为了挽救魔网被反噬而死，第二位呢，在动荡之年，化身圣者的她并没有能够返回自己的神国，就死在了看守天梯的海姆手中，如今这一位虽说也叫作密斯特拉，但是，她最初其实就是一个凡人法师，差不多是跟希瑞克同时封神。 密斯特拉这么多年来，一直在跟暗夜女神莎尔明里暗里争斗，莎尔真要算起来，算是比较古老的原力神了，只是，她的时代已经过去，她的实力也衰落了下来，为了对抗苏伦，莎尔很早之前就创造出了阴影魔网，这对于密斯特拉来说，无疑是对自己权柄的侵蚀，因此，从封神之后，除了跟希瑞克敌对之外，密斯特拉也一直在打压阴影魔网。 以前那些法师搞出来的影魔网其实就是参考了一部分阴影魔网的结构，不过，影魔网对于密斯特拉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这玩意辐射范围并不是很大，能够影响到的人也不多，因此，密斯特拉对此是睁只眼闭只眼。而如今呢，顾衡搞出来的影魔网居然已经辐射到了那么远的距离，便是主物质位面，也有许多法师甚至是普通人接触到了这个影魔网，比起魔网来说，影魔网门槛更低，而且兼顾了两个群体，一个属于那种真正的法师，还有一个就是那种只想要享受法术的便利，而不想要真正去钻研魔法的。 影魔网的终端如今在一些人那里已经炒出了高价，一些商人甚至开始冒险进入幽暗地域搞起了走私，那些贵族以得到一个终端为荣，毕竟，用这个施法又不需要信仰某个神明，也不需要付出太大的代价，里面许多法术在很多场合都能起到非常巧妙的作用，尤其对于喜欢享受的贵族来说，更是能让他们拥有更好的享受，他们自然对此十分喜欢。 甚至，一些教会的牧师也愿意持有一个终端，在自己的神术用完之后，这些不需要付出什么信仰之力的法术，显然是能帮得上大忙的。甚至，一些骗子还用终端里面的法术冒充神术在外面招摇撞骗。 莎尔对此倒是不在意，毕竟，她的主要权柄又不是阴影魔网，她搞出这个来，不过就是为了对付月神苏伦而已，至于有多少人使用阴影魔网，莎尔其实不太在乎。 但是密斯特拉不同，她本身就是依托于魔网而存在，阴影魔网都能让她觉得受到了严重的威胁，何况是愈发膨胀的影魔网。阴影魔网里面可没多少法术，而影魔网呢，密斯特拉已经意识到，说不定哪一天，影魔网就能完全取代魔网了！ 因此，密斯特拉已经不能继续等待下去了，她必须要解决掉影魔网的问题。 密斯特拉在发现了影魔网的源头之后，还是有些忌惮的，她跟希瑞克有仇，担心回头被他坑了，因此，即便是自己亲身降下化身，在一个被深渊撕开了一条口子的位面依旧是一件不那么保险的行为，犹豫了一番之后，密斯特拉找上了她的选民。如今广为人知的密斯特拉的选民，伊尔明斯特和七姐妹真要说起来，其实是前一任魔法女神的选民，如今这一位上任之后，并没有取消对他们的眷顾，他们依旧作为密斯特拉的选民活跃在主物质位面。伊尔明斯特其实这些年已经不怎么露面了，但是七姐妹却一直非常活跃。 七姐妹其实是前任魔法女神的女儿，前任魔法女神化身门之女士，跟一个游侠相爱，最终生下了七个女儿，她们都是强大的法师，虽说那个时候，门之女士并不是魔法女神的真身，但是，七姐妹本身也具备神性，要不是她们想要留在主物质位面，她们是可以在魔法女神的神国之中封神，成为魔法女神的属神的。 密斯特拉一番权衡之后，给七姐妹下达了神谕，让她们去追踪影魔网，解决掉影魔网的主人。 作者有话要说：紧赶慢赶，还有一更才能完成榜单！ 第198章 虽说没有专门修行过预言类的法术,但是，到了顾衡这个境界，但凡是发生什么与自己相关的事情,他自然会生出一定的感应。魔法女神密斯特拉的恶意那么明显,顾衡要是一点都感觉不到,那才叫奇怪了呢！ 顾衡这些年对于诸神的情况也有了不小的了解，密斯特拉本身就是守序阵营的一员,顾衡从秩序原力之中可是获得了不少关于秩序阵营神明的资料。很多人都觉得密斯特拉能够封神是运气,但是,真要算起来,三任魔法女神其实都可以说是一个人,第一任魔法女神因为魔网的反噬而死，她临死修复了魔网，从魔网的本源之中诞生出了第二任魔法女神，第二任魔法女神既然能够化身门之女士，那么，就像是杀戮之神巴尔能够在传承了杀戮神性的杀戮之子中复活一样,魔法女神自然也留下了后手,要不然，第三任魔法女神到底是怎么继承的密斯特拉这个神名,难不成，随便一个法师,都能得到魔网的承认吗？ 密斯特拉也是倒霉,她封神之后,简直是各种不顺，先是被苏伦分走了一部分权柄，让苏伦恢复成了强大神力,然后呢，间接导致了苏伦恢复的莎尔也跟着搞起了阴影魔网，加上还有个不搞事不舒服斯基的希瑞克，密斯特拉虽说因为神职的缘故，也是强大神力，但是很多时候，做起事来那叫一个束手束脚。原本想要封锁一部分魔网的权限，最后却被诸神联手反对，最终只得作罢。 如今，顾衡搞出来的影魔网更是要跟密斯特拉作对，密斯特拉要是还能淡定，那就是圣人了！ 顾衡既然联想到了密斯特拉身上，自然做出了相应的准备，于是有一天，他抓住了一只黑乌鸦。 七姐妹都掌握了一部分魔网的权柄，跟魔网之间自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得到了密斯特拉的神谕之后，她们自然不会拖延怠慢，反而用最快的速度定位了这个位面，然后陆续找上门来。她们说是七姐妹，但是很多年不一起行动了，她们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什么事情都做过，在漫长的时光之中，她们享受过爱情，经历过背叛，也满足过自己的野心，甚至还有自己的控制欲，她们建立过不同的国家，成立过自己的教派，互相之间有过很多次的竞争，也闹过不少不愉快，不过，时间让她们对许多事情不再那么在意，只是，都是比较强势的性格，自然是不适合生活在一起的，因此，她们大多数时候都分散在各地，做着自己的事情。 头一个找上门来的就是欣布，七姐妹经历过的事情很多，自然不是什么鲁莽的性子，因此，为了防止被发现，她变形成了一只乌鸦，潜入了这个位面。 可惜的是，她错估了顾衡的实力，甚至是错估了塔灵的实力，因此，才靠近了顾衡的魔法塔没多久，就被塔灵发现了，然后，她甚至没搞明白袭击自己的是什么魔法，她就被抓住了。 顾衡还真不想现在就跟诸神打交道，欣布落到他手上，简直就是烫手山芋一般，直接干掉吧，就要直接跟密斯特拉对上，顾衡倒是不怕密斯特拉，只是在他还没能解决深渊的威胁之前，他也没太多的精力跟一个强大神力对抗。 但是若是直接放了吧，又让人觉得是不是自己怕了她，回头对方再不依不饶，那就麻烦了。 顾衡犹豫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直接将人放逐到星界之中，至于欣布能不能活着回去，那就看她的运气吧！ 在许多传说之中，七姐妹似乎都是以一个正面的形象出现的，但是，这其实是近些年的事情了，在更早之前，她们摧毁的国家，毁灭的政权不知道有多少，可以说，她们从来不是什么无辜之人。 何况，在立场不同的情况下，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七姐妹跟伊尔明斯特大法师不同，她们在密斯特拉那里的地位是不可取代的，为了不让她们死在星界，密斯特拉怎么着都得费不少手脚。 欣布被放逐之后，她的几个姐妹陆陆续续也过来了，顾衡一视同仁，这也让密斯特拉暴怒不已，只是，她暂时没空跟顾衡计较，毕竟，她得用最快的速度将七姐妹从星界救出来，星界这么年来，不知道藏了多少神孽，还有其他一些危险的生物，甚至，一些探索星界的神明也会是七姐妹的敌人，别的不说，一些混乱邪恶侧的神明是不会介意干掉几个密斯特拉的选民的。 送走了七姐妹中最小的那个之后，顾衡有些头疼，影魔网的出现触动的不可能只有一个密斯特拉，许多神明是不介意让自己的权柄扩展一番的。 顾衡没想到自己第一次真正面对真神会是这样的场合，或者说，一个真神的化身。 莎尔饶有兴致地看着顾衡，她是原始神，至今依旧有着创世遗泽，有黑暗的地方就有她的存在。 借助于这样的权柄，莎尔悄悄潜入了这个位面，然后借助于位面中的阴影潜入了顾衡的实验室中。虽说顾衡第一时间发现了莎尔的存在，但是这个时候再将她驱逐，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真没想到，让密斯特拉这个小家伙焦头烂额的居然是这样一个幼崽！”莎尔感叹起来，“就算是按照人类的年纪，你也还是个年轻人呢！” 莎尔是创世之初就诞生的原始神明，真要说起来，她的资格比艾欧还要老一些，但是，艾欧后来者居上，掌握了命运泥板，成为了万神之神。他们这些老前辈在很多时候也得看艾欧的脸色。 原始神明其实多半是原力神，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权柄开始被后来的神明所分割，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她们都不得不放弃了大部分的原力眷顾，不得不走上信仰神的道路。当然，他们这些原始神明，就算是明面上只是弱等神力，其他那些强大神力也不敢小觑了他们，毕竟，作为原力最初的眷顾者，他们每个神明都是有着相当的底牌的。 就像是这次，即便莎尔在诸神之中，纸面上的实力就算不是垫底，但是也只能说是偏下的程度，在众神殿里头的座次也比较靠后，但是，因为黑暗原力的眷顾，她就是能在顾衡发觉之前，进入顾衡的实验室。 莎尔在实验室中现出了自己的身形，是一个非常美貌的女子模样，雪肤黑发，透着一种神秘魅惑的味道。 顾衡对此不为所动，他只是问道：“黑夜女士来此有何贵干？” 莎尔掩口一笑：“何必这般呢？你想要阻止这个位面的堕落，而我呢，也不过是想要求一个出路而已，如此，大家也算是具备了合作基础，所以，为什么不合作呢？” 顾衡挑了挑眉：“冕下贵为原始神，也想要找个出路吗？” 莎尔饶有兴致地看着实验室里面的东西，一些看上去是透明的器皿之中，一些稀奇古怪的胚胎正在发育，看那些胚胎的样子，很显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生物，而是各种各样的恶魔，莎尔对此倒是并不在意，她见识过的东西多了，她曾经也是深入过深渊的，虽说那已经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不过，对于深渊，她其实要比许多神明了解得多，像是她搞出来的阴影魔网，甚至就参考过深渊的一些法则。 换个秩序善良侧的神明，看到顾衡的实验室，只怕立马就要对顾衡施加神罚，而在莎尔眼中，这一切都无关紧要，她甚至伸手敲了敲一个器皿，里面长着羊蹄，生着足足有十七个角，已经近乎发育成形的胎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莎尔饶有兴致地凝结出了一点黑暗元素，逗弄着那个似乎就要出生的小恶魔。 那头小恶魔根本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它撞击着厚厚的玻璃，居然想要出来了，不过很显然这一切是徒劳的，很快，它就累了，随着一些营养物质的注入，它再次合上了眼睛，开始休息起来。 莎尔在这些恶魔身上并没有侦测到明显的混乱邪恶，她眨了眨眼睛，对于顾衡的信心更加增加了一些。她转身看向了顾衡，郑重地说道：“不错，正是要寻找一个出路！”她伸出一根葱白如玉的手指，在虚空中一点，顾衡似乎看见了原力大海的震荡，然后就听到莎尔说道：“我看到了秩序原力对你的眷顾，这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事实上，这么多年下来，秩序与混乱之间已经出现了失衡的征兆，上一次出现这种情况，艾欧亲自出面，诸神被贬下天界，只能以圣者的形态行走在主物质位面，不知道多少曾经强大的神明死在那场圣者之灾中，又有许多原本平凡的生灵一朝登临神位！而这一次，原力的失衡比起上一次更加明显，而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次圣者之灾了！甚至，若是一个不好，面临的就是诸神黄昏！” 诸神黄昏的传说早就流传了许多年，各个神系都有类似的传说，甚至，好几个外来的神系都是曾经经历过诸神黄昏的，他们逃出了自己的世界，重新建立了神系，但是，诸神黄昏依旧如同头顶悬着的利剑一般，叫他们不得安宁！ 而对于莎尔这样的原始神明来说，真要是出现诸神黄昏，他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应某种原力而生，跟这个世界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了，哪怕他们这些年放弃了许多权柄，但是，只要创世遗泽还在，他们就不可能真正跟世界断绝关系。若是世界出现问题，他们虽说不一定是第一批陪葬的，但是，差不多也是注定要陪葬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其实比谁都希望世界能继续支撑下去。 这个世界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深渊，无尽深渊从出现以来到现在，已经不知道膨胀了多少倍，光是莎尔知道的层次就超过了千层，深渊的深处，只怕还沉睡着不少恶魔中的强者，等到未来深渊吞噬主物质位面的时候，这些沉睡的恶魔就会苏醒过来，他们的实力比起一般的神明还要强得多，到时候，就算是诸神团结起来，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以前的时候，莎尔只想着实在是不行，自己就抛掉一切直接跑路，虽说这也是九死一生，但是总比十死无生强得多，但是，在顾衡身上，莎尔看到了新的可能。只是，她也搞不清楚顾衡到底会怎么解决深渊的事情，所以，她必须亲自来一趟，才好确认下来。 第199章 作为神明,莎尔对深渊是痛恨的，深渊的出现并不在世界本身的演化计划之中，按照原本的进程,这个世界应该会分化为三界,主物质位面,还有就是天界和冥府，冥府还会附带一个地狱,一开始压根没深渊这个规划,它就是一个错误,一开始的时候,大家不过是觉得那是冥府或者是地狱的一部分,一开始都没放在心上，结果等到这个快速膨胀起来之后，大家就有些麻爪了。 一开始的时候，集当时的几个原始神的实力，其实是能够解决深渊的，但是,别看大家都是差不多时期孕育出来的原始神,按理说应该是相亲相爱的兄弟姐妹了，实际上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几个原始神当年为了各种事情,虽说不至于三天两头打成一团，却也不算和睦,自然是不可能真正联手的,因此,这事就这样拖延了下来，以至于后来，深渊就开始尾大不掉了。 到了现在,深渊其实已经是心腹大患了，大家对此毫无办法，只好尽可能敬而远之。 不到万不得已，莎尔还真是下不了离开这个世界，从头到来的决心，在这里，她是原始神，有着创世遗泽庇护，就算是艾欧也得给她一些面子，在众神之中，她就算是脾气不好，那些强大神力就算是不满，也就是停留在嘴上，哪怕是密斯特拉，觉得莎尔搞出个阴影魔网篡夺了自己的权柄，也只能打一些擦边球，不可能真的对莎尔如何如何。 顾衡的出现很明显是对秩序原力的重大利好，当秩序原力压倒混乱原力的时候，自然而然的，深渊的扩张就会受到遏制，随着时间的推移，说不定莎尔他们就能在世界被深渊吞噬之前找到解决深渊的办法了。 莎尔虽说没有什么都跟顾衡说，但是顾衡从她一些含糊言辞之中就意识到了莎尔的意思。 莎尔虽说没有明说，但是，顾衡已经意识到，诸神那边的压力，有一部分莎尔他们这些原始神会帮自己扛起来了。没得又要指望人干活，还指望人顶在最前头的。 顾衡却是没有被莎尔画的大饼给忽悠住，他直接了当地说道：“这样远远不够！” 莎尔也没有生气，这是非常难得的事情，要知道，她脾气其实不算好，刚开始的时候，莎尔或许还觉得顾衡也就是一个强大的凡人，跟自己其实不在一个层面上，但是，在接触之后，莎尔立刻意识到，这一位凡人只要愿意，立马就能点燃神火，高举神国。而且，在顾衡这里，莎尔感觉到了一种本能的危机感。 即便是面对那些强大神力，莎尔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面对顾衡的时候，莎尔却觉得，这位看起来清秀的年轻人，那张人类的表皮下，藏着一种极大的恐怖。 在这样的情况下，莎尔很乖觉，几乎可以说是比较客气了。她便问道：“那你要什么？” 顾衡毫不客气地说道：“虽说不能指望你们毫无保留地配合我，但是，在关键的时候，你们必须要给我足够的支持！” 莎尔微微皱了皱眉，作为古老的神明，就算跟耶各、阿曼纳塔、提喀等神都保持着非常密切的联系，但是这种事情，即便是她自己，也不可能一口答应下来，何况是另外几个神明。 耶各算是远古神明之中的智者，如今的死亡神系，几乎都是耶各一手扶持起来的，他只保留了“死者之王”的神职，对于如今死亡神系的那些神明，却也一直持有保留态度，一旦对方不符合自己的意志，耶各不介意让他们滚蛋！ 其他几个神明也一样，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就算是他们希望跟顾衡达成合作，在他们看来，自己也是占据主导的一方，而不是顾衡这个毛头小子。 因此，莎尔犹豫了一番，还是委婉地表示，这种事情，他们还得考虑一下。顾衡也不着急，这种事情，莎尔要是能一口答应下来，顾衡才觉得奇怪呢！所以，顾衡客气地送走了莎尔，回头就将影魔网和自己的实验室又进行了升级，免得回头又来一个莎尔这样的原力神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神明的时间观念是真的有问题，顾衡已经人工培育出了一大批的恶魔，并且对它们进行了全方位的测试，然后就意识到，恶魔虽说的确有着性本恶的地方，但是，它们并不是真的天性混乱。 如果说深渊是世界的肿瘤的话，恶魔就是那些恶性的癌细胞。癌细胞说白了就是细胞的一个恶性分化，它最开始诞生也不是为了让人去死的，光是看癌细胞的特性，能够无限增殖，对于细胞本身来说，其实算得上是一种进化了，要知道，正常的细胞总归还是有限制的，其中的端粒体就决定了这些细胞分裂多少次，而癌细胞呢，几乎就没这个限制。 恶魔的出现其实也是如此，如果不是因为深渊的出现，恶魔或许也会存在，但是，却大概率是跟魔鬼一样，本身就属于这个世界自体循环的一部分，他们因为世界内生灵的恶意而生，说得更高大上一些，他们承担的就是此世之恶，他们的存在，就是在延缓此世之恶的积累造成的种种劫数。 但是，加入了深渊就不一样了，深渊作为恶性肿瘤，不仅没能让此世之恶随着恶魔的种种行为消磨掉，反而愈发累积了起来，深渊毫无秩序可言，这自然造成了世界原力的失衡。 而且，恶魔本身对于混乱原力几乎没有多少抗性可言，顾衡不过是稍微用深渊气息刺激了那些新生的恶魔，他们的立场就发生了偏移。 想要解决掉深渊，最釜底抽薪的方法其实就是减少冥河流入深渊的灵魂。恶魔的数量减少了，才会降低深渊扩张的速度。 顾衡很难理解这个世界诸神的心思，明知道灵魂是一种宝贵的资源，却放任冥河带着大量的灵魂流入深渊之中，在深渊气息的刺激下孕育成一个个魔虫，成为恶魔的预备役。或者说，诸神对于冥河一直以来，简直是闻之色变。像是诸神如果要发下誓言的时候，就会发下冥河誓言，作为一个世界死亡或者说是负面的具现化象征之一，冥河对于灵魂简直有着绝对性的控制权，即便是神明，在发下冥河誓言之后，若是违背了誓言，也会在第一时间被冥河剥夺灵魂。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死亡神系的神明没事也不会靠近冥河，或者说，死亡神系根本没能担负起应有的责任，比如说对于灵魂的审判与救赎，这直接导致了大量的灵魂没能顺利进入到这个世界的循环体系，反而被深渊劫走，然后平白无故消耗掉了。 归根结底，其实是风险跟收益不成对比，从冥河拦截灵魂是一件风险很大的事情，尤其是在冥河流入深渊的那一段，这些灵魂又不是自己的信徒，也不能为自己提供什么信仰，冒着这样的风险去捞取这些灵魂，最终压根得不到什么好处，何必呢！ 在这一点上，这个世界的神明甚至比不上仙道世界的那些老魔头。许多老魔头为了用灵魂炼制一些恶毒的法器，还真有一些敢在老虎嘴上拔毛，跑到忘川之中，从地府手里抢夺灵魂的。不过，敢这么做的，要么就是有大后台，要么就是自身就是积年的老魔，觉得自己能在地府反应过来之前全身而退。而在这个世界，可没有多少真正利用灵魂的法门，自然，对于诸神来说，这种事情，根本就是白干活，还得冒着被冥河乃至深渊侵蚀的风险，对于那些无利不早起的神明来说，这简直是做梦！ 顾衡想到了之前所经历的那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天庭有一样好东西，那就是化仙池，天庭那些天兵天将几乎都是化仙池里面泡出来的，他们最初都是那些战死的灵魂，本身煞气就很重，然后在化仙池里面走一遭之后，他们最低也有人间炼气化神的修为，然后就能当打手用了！ 顾衡没见识过真正的化仙池，但是，很多东西，只要有着这个概念，想要搞出类似的东西来，那还是很容易的。当然，天庭能搞出化仙池，其实也是有缘故的，化仙池里面的池水自然不是平白冒出来的，这些池水其实是香火之力还有仙气之类的东西经过特殊的手段转化而来的，整个化仙池就是一个转化机制，天庭统领三界的时候，那些神明被克扣掉的香火念力，有一部分就消耗在化仙池里头了。 对于那些强大神力来说，信仰之力对他们的提升其实已经不是那么多了，多余的信仰之力若是能够培养出一批忠心能战的战士出来，而且还能转过头来为他们提供信仰之力，绝对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顾衡盘算了一番，琢磨着，只要能搞出这个世界版本的化仙池，或者可以说是转生池，那么，只怕大半的强大神力都得对自己妥协了。 第200章 对于一直以来与原力之间有着很深羁绊的几个原始神来说,一点点变化都会引起他们的关注，耶各在几个原始神中一向最是老奸巨猾，他从上古时代开始,就不再经常出现在人前,先后推出了好几个强大神力,自个呢，将自己的存在感弄得近乎快要没有。但是,他实际上却是最敏锐的一个。 因此,不等莎尔带话过来,耶各就意识到某件与自己关联非常大的事情要发生了,他直接找上了顾衡。 顾衡虽说做出了化仙池的计划,但是他如今手里头的资源，可不够来制造化仙池，但是科学家嘛，有几个是用自个的钱来做研究的，不都得找上头，还有找那些投资人出钱啊,真要是全自己掏钱,那些科学家一个个都得是大富豪才行。 顾衡自个做科学家那会儿，虽说自己因为各种各样的专利授权,那是真有钱，但是,科研这种事情,真不是个人能撑得起来的,别的不说，一个精确的原子钟要多少钱，一个粒子对撞机要多少钱,有的项目，一个国家都未必撑得起，得找几个国家来分摊的。 因此，顾衡一开始就没打算自个做这个化仙池，开玩笑，自己所得的那些香火之力用来强化影魔网还不够呢，谁往这里头搭！ 再说了，这种事情其实也是违背世界运转规律的，那些神明一点也不在乎这些因果，顾衡可不想平白惹这一身腥。 不过，就像是后世那些创业公司，想要找天使投资，也得先搞个ppt什么的，顾衡也搞了个计划书，准备回头谁先找上门来，就给谁自个琢磨去。 耶各是个懂行的，顾衡虽说没有说具体应该怎么做，但是对于神明来说，其实大方向最重要。神明的神格每一秒都需要处理不知道多少信息，就这还有很多算力是空置的，运算能力远远超过那些超算，耶各可是远古之神了，哪怕他将神职分出去了大半，但是他的神格本质就比如今那些神明要强，自然算力也更厉害。 耶各拿了计划书，稍微一推算，就知道这事靠谱。 顾衡还跟他提了冥府的一些规划，别的不说，将无信者拿去砌墙，还有那些不够资格进入神明神国成为祈并者的灵魂，本来就应该是由冥府来处理的，也就是这个世界大家都是一丘之貉，大哥别说二哥，否则的话，死亡神系早该因为尸位素餐，吃里扒外被推翻掉了。 耶各对此兴趣很大，他也不是甘心作为一个弱等神力，隐藏在暗中的，只不过，他们这些原始神，当年做事做得太绝，也折腾出了不少花样，早就被惦记上了，所以，如今也只能低调一些，免得艾欧跑出来秋后算账。 但是若是耶各真的能够重新得到世界原力的深刻眷顾，那么，就算是艾欧，也只能眼睁睁看着。 不过，耶各这人终究是个谨慎的性子，他琢磨了一番，心里头就有了想法，这事他最好自己不要出面，还是给搞个马甲才行。 盘算了一下如今死亡神系的那些神明，耶各琢磨着，可以让希瑞克去领盒饭了。当初支持希瑞克的时候，耶各可不知道这位居然是得志猖狂的性子，最重要的是，骗人骗得自己都信了，这就不是精明，而是愚蠢了。 耶各在如今这些神明之中，口碑很是不错，一贯以愿意提携后辈，精明睿智，言而有信著称，他显然不打算推翻自己的设定，因此，耶各很是慷慨地给出了自己的报酬。 耶各这么多年蹲在冥府也不是白待的，他在地狱，在幽暗地域，在深渊都有相应的安排，这会儿干脆都将这些交给了顾衡，然后又给了顾衡一大堆的神力结晶。 没错，作为一个弱等神力，耶各这么多年来一点也没有用神力提升自己神格等级的意思，他将多余的神力结晶都保存了下来，如今干脆拿来算是给顾衡的报酬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材料，总之，顾衡用一本计划书，在耶各这里拿到的报酬让他虽说没能在这个世界真正实现财富自由，却也差不多了。没办法，法师就是这样一种特别费钱的职业，何况，顾衡还有个无底洞一样的影魔网。影魔网如今也发展到了瓶颈阶段，想要再提升，就得需要海量的能量，而且质量也得高一些，有什么比神力结晶更好呢？就算是有，顾衡手里暂时也没货。 更让顾衡觉得耶各大方的是，耶各表示，接下来的事情就归他去谈了，凡是得到了这个利用灵魂法门的神明给出来的报酬，他只抽取三成作为中介费用，其他的都是顾衡的。 听起来三成很多，但是，其他的那些神明可未必肯跟顾衡老老实实地谈判交易，也就是耶各，自身的信誉有保障，后面还有个死亡神系，跟几个原始神都保持着盟友关系，即便是那几个强大神力也得老老实实跟他做生意。顾衡虽说不是怕了那些神明，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事实上，就算是耶各真的撇开顾衡，或者是随便那点零头打发一下顾衡，顾衡也只能认了，毕竟，他是真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跟这些神明死磕。 耶各当然很大方，羊毛出在羊身上，何况，顾衡这种将来定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耶各已经意识到，顾衡应该是外来者，不过这位似乎没有在这个世界常驻的意思，要不然，他早该封神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耶各虽说暂时也没想过离开这个晶壁系，但是说不定哪天就想要出去溜达一圈，何况，如今的手段虽说能够延缓深渊的入侵，但是毕竟不能彻底解决深渊的问题，谁知道日后会是什么情况呢？因此，耶各还真想卖顾衡一个人情，将来说不定以后就能用得上，可惜的是，顾衡真不是什么贪心的人物，因此，耶各就算是还有许多好处，却也给不出去了。 耶各的心机在顾衡看来其实是无所谓的事情，结个善缘也不过就是举手之劳，等到未来耶各离开这个晶壁系，在其他的世界遇上自己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到那个时候，顾衡的实力应该又有了很大的增长，到时候，只要耶各的要求不过分，顾衡还是乐意拉他一把的。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太困了，没注意点的是存稿，不是发布！ 第201章 魔法女神就是魔网诞生的意志,但是不代表魔网自己如今就没有一点想法了。三任魔法女神，若是魔网能说话，它肯定是很想要说一声p。 魔网作为一个世界元素魔力的集合体,甚至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魔法类法则的具现化产物,按道理来说，应该会是非常强大的,但是,换了三任主人之后,魔网不仅没能壮大,反而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情，但是魔网对此一点办法都没有。对于魔网来说，谁是自己的主人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只要他（她）能够让自己发展壮大，那就行了！偏偏事实总是不如人意，不管是哪位魔法女神,一个个只当自己是她们的所有物,只在乎魔网的归属权，至于魔网本身的前途,她们其实是不在乎的。对于魔法女神来说，引入外来的资本,固然可以让魔网壮大起来,但是,自己的股权就要被稀释，遇上卡尔苏斯那样的狠人，直接就想要空手套白狼,将魔网从自己手里抢走，因此，第一位魔法女神宁可自己死了，也得先教训一下胆敢跟自己抢的人再说，为了防止后来还有这样的混账，她临死干脆将魔网上十三环以上的法术全部封锁了起来。 第二位魔法女神呢，运气是不太好，她其实没做多少年女神，就遇上了圣者之灾，在人间以圣者姿态行走的时候，她就算是魔网之主，也很难发挥出多少实力来，以至于直接领了盒饭。而如今这位，虽说算是前面那位的延续，却也融合了当年那个人类女性法师的意志，因此，性格上头其实也有些缺陷，更加小心眼，只顾着盯着那些会影响自己在魔网里头权柄的神明，甚至一度将魔网的上层都封锁了起来，虽说这很确实让其他那些神明无法得到魔网的权限，也无法对魔网产生多少伤害，但是，魔网更进一步的可能性也算是彻底没有了。 若是以前也就算了，偏偏如今最大的竞争者已经出现了，影魔网已经严重威胁到了魔网的存在，魔网不像是魔法女神，只盯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它的本能可不是直接破坏掉影魔网，而是吞掉影魔网，让自己变得更强。 可惜的是，它的本能根本得不到密斯特拉的支持，密斯特拉只想要彻底摧毁影魔网，毕竟在她看来，影魔网就是异端。 因此，魔网便起了易主之心。密斯特拉虽说算得上是第二位魔法女神的意志延续，但是，她跟魔网的关系显然与前面两位不同，前面两位事实上就是魔网自主诞生出来的意志，按道理，第二任魔法女神挂掉之后，魔网就会重新诞生出一个意志来。结果那位留了一手，没死干净，反而卷土重来，重新继承了密斯特拉的名字和神位。相应的，她对魔网的控制能力却是比起以前也差了不少。 魔网瞧不上如今这位魔法女神，在它看来，顾衡才是最完美的魔网之主，人家从无到有，白手起家，就建立了那么厉害的影魔网，比起阴影魔网还要强出许多，虽然暂时影魔网还没有真正侵占魔网的空间，但是，那些魔网覆盖不到的地方，影魔网已经开始强势占领了。 这让魔网很焦心，事实上，原本这些其实都应该是魔网的地盘，可惜三任主人都不是那种会锐意进取的性子，最为骄横的第一任魔法女神都对现状非常满足，一点也没有扩张的意思，何况是后面两位呢？ 对于魔网的勾搭，顾衡还是很心动的，不管是阴影魔网，还是法师们搞出来的影魔网，实际上都是参照了魔网的结构弄出来的，跟魔网相比，就是正品和赝品的区别。但是，魔网几乎就是天然形成的，哪怕这么多年来，魔网其实受到过很多伤害，但是在某些方面，魔网其实是结构最合理的。 因此，顾衡其实是真的很想要仔细研究一下魔网的结构还有其原理构成，别的不说，影魔网到今天为止，还都得依靠其中那些使用者的精神力来维持，并没有形成自洽的循环。而魔网呢，诞生之初就跟这个世界的元素魔力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它不需要有法师供给相应的精神力，就能够自主运转下去，这就比影魔网强出很多了。 顾衡相信，自己这个盗版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自然能够将正品压过去，到时候直接将正品并购甚至是干掉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魔网既然自个凑过来了，顾衡哪有不好好薅一下羊毛的道理。虽说密斯特拉的确很难缠，不过，比起能够得到的好处，顾衡觉得，密斯特拉的威胁就没那么重要了。 密斯特拉简直是气得原地爆炸，顾衡做事太不讲究，之前将七姐妹有一个算一个，全流放到了星界，换个地方，密斯特拉还能找伊尔明斯特去帮忙把人捞回来，但是星界这种地方，半神都不敢随便过去，神明进去也有陨落的风险，密斯特拉要不是自身是强大神力，还真不乐意过去。 尤其，星界之中规则混乱，方向也很混乱，即便七姐妹身上都有着魔网的一部分权限，但是，魔网可没有将自己的触角延续到星界去，因此，七姐妹许多的本事在星界都是使不出来的，如果不想损失这七个好用的工具人，那么，密斯特拉只能亲自出手。 即便密斯特拉身为强大神力，跑到星界捞人也不是什么太容易的事情，何况，她在诸神之中人缘也不算特别好，因为魔网的事情，这些年来可是得罪了不少老牌的神明，所以，她的真身是不可能离开自己的神国的，只能以化身出面，费了不少功夫，才算是将七姐妹都从星界之中找了回来，姐妹七人之中，好几个在星界都受了伤，还有两个运气不好，遇上了神孽，要不是跑得快，差点就被神孽给吃了。总之，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头，她们都得好好休整一下，一方面要恢复自己的实力，另一方面，也得恢复一下心态才行。 密斯特拉意识到魔网出现了一些偏移的时候，顿时立马着急起来，她其实很有自知之明，没了魔网，她也就是个强大的法师而已，作为神明之中少有的强大神力之一，她这么多年来早就习惯了权势在手，一言九鼎的威风，若是失去了权柄，沦为寻常的人类法师，那么，光是她得罪的那些人，就会一拥而上，将她撕成碎片，说不定连灵魂都不能幸免。 到了这个时候，密斯特拉已经顾不得那许多了，她权衡一番之后，总算下定了决心，必须要将危险遏制在摇篮阶段，真等到魔网屁颠屁颠地投奔了别人，那她就要彻底完蛋。 到了这个时候，密斯特拉已经顾不得忌惮深渊了，别说那个位面不过就是被深渊标记了，因为顾衡的努力，只要不出现别的变故，那么位面再撑个百八十年都没问题，就算是那个位面真的被深渊拖进去了，她也得去冒这个险，起码堕入深渊，她还能入罗丝一般，保持相当的实力，若是没了魔网，她就几乎是一无所有了。因此，她甚至没准备使用化身，而是真身出面。 当日抓住了七姐妹的时候，顾衡就做出了针对性的布置，后来还从莎尔还有耶各那里了解到了神明的一些威能，顾衡更是将法师塔还有自己的实验室，甚至是在影魔网的最深层，都铭刻了大量触发性的魔法机制，因此，密斯特拉还没来得及真正出手，顾衡就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 顾衡战斗经验其实几乎没有，毕竟，他从来不是一线战斗人员，以前的时候，他要么就是纯粹是做研究，要么就是找人顶锅，要么呢，干脆就是用堂皇大势，逼得对方没法对自己出手，只能咬牙忍了。但是这一次，在这个世界，他虽说不至于是孤立无援，却也真没多少靠得住的盟友。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逃避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若是直接在这个位面交战，以密斯特拉的战力，只怕几个超凡神术下去，这个位面就要满目疮痍，摇摇欲坠了，因此，顾衡在发现密斯特拉的第一时间，就直接开启了一个传送门，密斯特拉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强制性传送了过去。 密斯特拉原本还觉得顾衡不过就是个年轻人，就算是天分卓绝，这么短的时间，也积蓄不到多少力量，哪知道，这个传送术就让她中了招，这也让她愈发警惕起来。 顾衡使用的是属于时空旅行者的力量，要不是怕引起这个世界的反弹，顾衡甚至能直接将密斯特拉放逐出这个晶壁系，直接流放到虚空之中。在虚空之中，一个强大神力算什么，尤其，这个世界的神明听起来伟力也算是归于自身了，但是他们极度依赖于信徒，依赖于自己掌握的权柄，但是，权柄这种东西，在世界内部有用，放到外面可没什么用。就像是一个小国的地方官员，他能在国外行使他的职权吗？他又不是外交官。就算是外交官，摊上三不管的地方也是没辙。 而顾衡在将密斯特拉传送出去之后，自个很快也跨越了进去。 第202章 战斗其实跟战争一样,都是要讲兵法的，你要是有着超越一切的实力，那什么都好说,以王道之势堂堂正正碾压过去就行了。问题是,顾衡对自己具体是个什么实力并没有数,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发挥多强的实力，这个世界的神明又有多强的实力。所以,谨慎一点是必须的。 顾衡将密斯特拉传送过去的那个位面是顾衡之前发现的,因为那个位面距离比较远,因此,顾衡还没有下定决心让自己所处的位面融合它,不过，顾衡已经将那里打上了自己的烙印，等到回头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将那个位面给融合了。 这个位面应该诞生并不是很久，里面还没有什么生灵，甚至连低等生物都没多少,主要也就是生出了一些藻类和蕨类植物还有一些结构非常简单的生物,比如说真菌什么的。 这也是为了防止两人之间的战斗波及太多的生灵，其实真要是作战,星界是个好地方，可惜的是,那里太容易被别的神明打扰了,而且,那里也不是顾衡的主场。 密斯特拉才落入了这个位面，就发现，这个位面是在影魔网的笼罩之下,虽说她还能联系上魔网，甚至将魔网牵扯过来，但是，比起之前，需要耗费更多的神力。不过，密斯特拉对自己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她好歹也是堂堂强大神力，为了保险，甚至不是使用化身，而是真身出动，要是再拿不下一个凡人，岂不是太丢神明的脸？ 然后，密斯特拉就被打脸了！ 顾衡也明白，寻常的法术对于密斯特拉这样的神明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因此，他只是在自己身边布置下了重重空间间隙，也就是说，密斯特拉除非是拥有那种因果类型的超凡神术，否则的话，密斯特拉的每一次攻击，都会被这些空间间隙削弱。 而攻击上头，顾衡也就更简单了，直接就是操纵时空法则，改变密斯特拉身边的时间乃至空间维度。 这让密斯特拉感觉极为不适，她是真没遇到过这样的对手，她的神器甚至无法靠近顾衡，就被那些空间间隙不知道给拦截传送到了什么地方，要不是她的神器跟自身有着非常密切的联系，这些神器直接就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饶是如此，她为了召回自己的神器也得费上不少的功夫。 密斯特拉以前的战斗中，她一般都是处在绝对的优势，她是不死之身，她的攻击每一次判定都会处在优势地位，她所用的法术优先级也会更高，可问题是，再强大的攻击，打不到人也是没用。她那些超凡神术能击碎几百个空间间隙，但是几千个几万个呢？ 诸神之中，不是没有那种擅长操控时空的，但是他们的操控可没有顾衡这样轻松写意，随随便便就将空间割裂，甚至空间一点崩溃的迹象都没有，这是一种非常惊人的控制力。但是，顾衡这方面的能力在影魔网中一点体现都没有。影魔网中关于时空方面的魔法其实很少，主要就是各种用于逃命的传送术，还有什么次元切割术之类的，都是那种比较传统的时空魔法，如顾衡这般操控时空，密斯特拉作为魔法女神，甚至根本无法解析这些魔法，这代表着，顾衡搞出来的这些时空魔法，其实在等级和优先级上头起码都是超凡神术这一档的。这简直是违背了密斯特拉的认知，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一个拒绝了封神的凡人，居然能够创造出这样的法术，这简直就像是对诸神□□的嘲笑。 而顾衡呢，却是越打越顺手，越打越精神，对于时空的理解也在战斗之中变得愈发精深起来，他刚开始的时候，不过就是能小范围地调整密斯特拉身上各个部位的时间，这让密斯特拉这样的强大神力都显得各种不协调，她觉得自己按照常规的手段在战斗，实际上，在顾衡看来，她简直就是破绽百出，别的不说，一个超凡神术，原本应该瞬间发出，结果因为顾衡调整了时间，一下子延缓了千倍的流速，以至于顾衡已经能够针对性地将那个超凡神术用一重重空间间隙给削弱到近似于无。 密斯特拉很快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简直是气恼无比，作为一个典型的法系，她甚至想要不顾形象，直接跟顾衡正面近战了，毕竟，她起码还是神体，顾衡的身体可没经过什么蜕变，终究还是凡人，凡人身体的生命力，比起神明，可是差得太多了。 然而，密斯特拉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顾衡的操作方式愈发古怪起来，密斯特拉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过去出现了变故。 而顾衡这会儿却是越来越来劲了，事实上，当年作为首席科学家遇难的时候，顾衡就曾经短暂地进入了量子状态，在那个状态下，顾衡当时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而这回，顾衡似乎找回了那时候的感觉，他看到了时间，他看到了密斯特拉的整条时间线，她的过去，都在顾衡的注视之下，一开始的时候，顾衡还觉得有些吃力，但是世界原力也在支持他，比起不思进取的密斯特拉，显然顾衡更能够得到世界原力的眷顾，因此，他很容易就适应了如今的视角，甚至已经开始将自己的状态凌驾于时间之上，在看到当年还叫做“午夜”的那个女法师的时候，顾衡微微一笑，直接一道法术命中了她。 隔着遥远的时间，密斯特拉因为自己的过去遭遇了重创，神体居然出现了崩溃的趋势，不过，顾衡在命中午夜的那一刻，午夜的体内，来自于二代魔法女神的意志苏醒了过来，她强行临时抽取了魔网的力量，保护了自己，让原本致命的伤势变成了重伤，但是，这道重伤同样反馈到了如今的密斯特拉身上。 战斗到现在，密斯特拉原本只是烦躁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惊恐起来，她何曾想过，居然有人能够隔着时间攻击自己的过去！若是她的过去被杀死，那么她还能存在吗？还是说，她能够彻底割断过去的因果，成为魔网孕育的第三个意志？ 密斯特拉一下子就有了退意，她想要逃跑，可是，到了这个时候，想跑也没那么容易，顾衡这会儿已经心思电转，明白了如何能够从深渊嘴里挽救自己的位面了，还有什么比一个真正的神明的堕落更能引起深渊的欢呼呢？比起一个真正的神明，一个位面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因此，顾衡已经想好了，将密斯特拉给丢深渊里头去，然后趁机将位面的裂缝给修补好。如果是以前，顾衡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随着他对于时空力量的操纵，只要将之前位面还没有被深渊盯上时候的时间线覆盖到如今这条时间线上，那么，位面自然也就安全了。 不过，之前跟幽暗地域之间的连接倒是不能断掉，不过这个也简单，搞个传送门就是了，既然有了这样的打算，顾衡哪里还能放过密斯特拉。 因此，密斯特拉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陷入了时空迷宫，她几乎是处处碰壁。即便是她运用了自己的超凡神术，不断进行判定，选择更好的方向，但是，最终也是无能为力。 密斯特拉这会儿后悔了，之前她觉得顾衡没有杀七姐妹，只是将她们放逐了，还以为顾衡是忌惮她的，哪知道，顾衡实力居然这么强，竟是直接将她玩弄在股掌之间呢！ 密斯特拉这会儿也顾不得神明的矜持了，开始对着顾衡求饶，表示自己可以让出魔网的神职，给顾衡做属神都可以，她可以立下冥河誓言，绝不会背叛顾衡，可惜的是，顾衡要属神做什么，他又不需要建立神系。 偏偏到了这个时候，魔网也开始造反了，它意识到了密斯特拉的虚弱，魔网跟密斯特拉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跟前面两任魔法女神亲近，因此，魔网这会儿简直像是脱缰的野马一般，立刻断绝了与密斯特拉之间的联系，然后飞奔一样，跑到了顾衡那里，顾衡非常顺利地将魔网掌握到了自己手中。 若不是密斯特拉神格等级还在，之前一战实际上损耗的神力也不算多，她这会儿就已经立刻就要跌落强大神力了。 顾衡却是暂时逆转了她身上的时间，保持住了她的状态，然后非常利索地就将她丢尽了无尽深渊之中，无尽深渊几乎是立刻欢呼起来，多少年了，终于又等来了一个被打落深渊的神明。上一个还是罗丝，科瑞隆当年还顾念了旧情，因此，只是将罗丝流放到了浅层，而顾衡跟密斯特拉可没这么密切的关系，或者说，顾衡对这个世界的神明，其实都没多少好感，自然下手不会留情。 而趁着这个机会，顾衡跟深渊意志达成了共识，一个神明换来一个位面，深渊大概是觉得这迟早还是自己嘴里的肉，因此，压根没有反对，顾衡顺利地调整了时间线，将深渊气息彻底扫除，这个位面终于摆脱了深渊的觊觎，几乎是在一瞬间，位面之中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由衷的喜悦，他们原本心头的一块巨石一下子放了下来。 第203章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等到诸神发现不对劲的时候，连密斯特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密斯特拉隐藏在神国之中还有在人间行走的化身已经受到了影响，因为骤然冒出的深渊气息,就是第一时间被主物质位面注意到了,然后直接排斥了出去。神力也就罢了,只要你老老实实不使出超出限度的力量，那么,你就能在主物质位面待下去。但是,深渊力量不同,这玩意对于主物质位面来说,简直是太刺眼了,平常的时候，那些什么恶魔一流通过契约之类的打擦边球手段来到主物质位面还好，而且契约这东西是有着严格限制的，被召唤来的恶魔，要么实力要被压制到一定程度，要不就是恶魔中的弱渣。这一点上,恶魔还不如魔鬼,主要是魔鬼虽说邪恶，但是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还算得上是秩序生物。但是，你一个浑身上下都冒着混乱邪恶气息,身上气息直逼神明的家伙,在主物质位面这里,不降下天罚将你劈成碎片就算了，还指望继续大摇大摆地在主物质位面行走？ 至于密斯特拉的神国，密斯特拉倒是果决,她分裂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意志，将这道化身变成了本体，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将整个神国封锁了起来，诸神之间就算是有友谊，也是基于实力的，魔网屁颠屁颠地投靠了自己的敌人，虽说还掌管着其他几个神职，但是，就像是希瑞克当年失去了几个主要的神职，沦落到弱等神力一样，密斯特拉甚至还不如希瑞克，因为她连最重要的神体都丢了，如今不过是一个化身，强行转化成了本体，自然，她的神格等级也在狂降，也亏得她这么多年下来，积蓄的神力很是不少，神国里头，那些祈并者在发现不对劲之后，也在为她提供足量的信仰之力，要不然，她连弱等神力都要维持不住了。 丢失了魔网的权柄，在一些同样掌握着法系神职，甚至是不怎么搭接神职的神明来说，密斯特拉一下子变成了一个香饽饽。以前大家施法，就算是能绕过魔网，但是，却未必绕得过密斯特拉，别的不说，在顾衡之前，每一个新的法术出现，密斯特拉就会立刻掌握，由此可见她在这个领域的权柄。 好几个种族都是天生的施法生物，他们自然希望拥有自家的法术神职，如此，自家种族就能培养出更多的法系职业，如今密斯特拉落难，他们不落井下石简直是怪了。 何况，密斯特拉在诸神之中，神缘也不太好，交好的神不多，得罪的神不少，她如今拼命将自己的神国隐藏起来，又一重又一重地增加各种保护措施，就算是一个弱等神力，在自己的神国之中，也能勉强对抗一个强大神力了。这个世界，不到一定的程度，神明与神明之间的等级差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凡人能够弑神，弱等神力在天时地利俱全的情况下，也能对强大神力造成极大的威胁。因此，对于诸神来说，如果利益不够大，他们是不会没事去攻打一个神明的神国的，很多时候，根本就是付出跟回报不成正比。 密斯特拉运气还算是不错，这会儿大家顾不上她了，毕竟，一个强大神力在一个凡人手里吃了瘪，连同魔网都被夺了过去，自然让这些神明都变得郑重了起来。 而等到具体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后，万神殿中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 若是对手是一个神明，那么事情很简单，这些年来，神明之间的更替虽说是少见，但也不是没有。虽说没这么快的，不过，本质其实是一样的。但问题是，如今做出这种事情的是一个凡人，虽然这个凡人要打引号，但是，在普通的生灵看来，这两者没什么区别，这无疑会激起那些生灵对神明的反抗之心。 一直以来，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少过想要将神明赶下神坛的人。许多智者都明白，神明的存在是毒瘤，是寄生虫，是阻碍社会进步的绊脚石。问题是，别的绊脚石你可以搬走，神明太强大了，这块绊脚石简直就是一座大山，随随便便就能让你撞得头破血流。 尤其，当年的奥术帝国和地精帝国彻底灭亡之后，真正成规模的反抗神明的组织已经很少见了，倒是一些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却一直因为缺少信徒，还有其他一些理由，以至于无法点燃神火成为神明的那些老牌的传奇，甚至是一些私底下偷偷培养了一些信徒，孕育除了最初神性的半神们，如果不愿意投靠某个神明的话，也只能暗地里头串联起来，想要看看能不能弑神，夺取一点神性乃至神格了。不过，他们针对的其实更多的还是半神，但凡是能顺利封神的，起码都高举神国了，事实上，很多神明其实就是在封神的那一刻被弑杀的，因为这个时候，其实就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等到他们封神成功之后，就算是那些微弱神力，也很少会真身行走，不过，这么多年来，陨落在各地的神明的化身着实不少就是了。 这些人搞出这种弑神的事情，无非就是想要自己成神，说句文艺一点的话，杀死恶龙的勇士最后变成了新的恶龙。他们弑神图的不是推翻神明的统治，而是自己成为统治阶级的一员。所以对此，诸神其实不是很放在心上，甚至有的时候，若是遇上看不顺眼的人想要封神，他们还故意让自己手下的传奇半神去夺取那些正在点燃神火完成封神的神明的神格和神性。 不管是哪个教会，对于无信者和渎神者都站在同一条立场上，无信者还能感化，渎神者只要一出现，那就是群起攻之的下场。 而如今，顾衡的存在，已经不仅仅是渎神了，他已经是整个世界这么多年来，最嚣张的弑神者。别的弑神者杀死的最多也就是弱等神力，而顾衡一出手，直接送一个强大神力下了深渊。不过，魔法女神也不是头一次栽在凡人手里了，第一任魔法女神可不就是被那位大奥术师卡尔萨斯给间接干掉了嘛！但是，那位卡尔萨斯自个也完蛋了，而顾衡可还活得潇洒着呢！ 如果说顾衡继承了魔网之主的神职，那么也没什么好说的，万神殿中换一个强大神力，对于其他人来说并没有太多的利益关系，但是，这位铁了心不愿意封神，这就很让这些神明疑虑了！毕竟，既然不肯成为自己人，那么大概率就是敌人。 耶各跟莎尔虽说勉强知道一点顾衡的根底，但是他们并没有插嘴的意思。事实上，他们巴不得如今这些神明在顾衡手上吃瘪呢！ 原始神明对后来的神明其实少有善意，在他们看来，世界本就应该是他们的，结果呢，他们还没来得及真正登顶呢，不知道从哪儿冒出一个艾欧来，直接将他们这些原始神打了个措手不及。 然后呢，艾欧就开始扶持后来的那些神明了，不管是本土的，还是后来的，硬生生让神明不再掌控原力，而是不得不依赖于信仰之力。艾欧这纯粹就是居心不良，他自己可不是什么信仰神，要不然的话，如今连神明之中，记得艾欧存在的都没几个了，何况是在凡人中的信仰，艾欧掌握了命运泥板，他就是这个世界的至高神，偏偏他等闲根本不露面，任由那些神明胡乱折腾，觉得过头了，再冒出来给那些神明一个教训。当年的圣者之灾，不知道多少神明陨落，运气好的，还能通过各种手段复活，运气不好的，那就真的是彻底完蛋。 信仰神成也信仰，败也信仰，足够的信仰之力能够让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够晋升到强大神力，但是，这也决定了他们的根基其实非常虚浮，一旦信仰消失，那么，他们便要完蛋。 想要干掉一个神明，直截了当地打上他的神国，将对方强势斩杀，是一个办法，但是，大多数时候，大家选择的就是在人间掀起所谓的圣战，断绝对方的信仰，斩杀对方的信徒，当对方在人间的信徒死光了之后，就差不多可以宣布等死了。因为大多数神明，神国之中祈并者的数量是有限的，何况，支撑神国也是需要大量的神力的，没有足够的信仰之力补充，神国之中都要出现灾难，等到最后一个祈并者因为时间的推移消散之后，这个信仰神的生命差不多就可以进入倒计时了。 这也是那些原始神明宁可放弃绝大多数神职，变成弱等神力，也不愿意完全变成信仰神的缘故，少量的信仰可以节约他们的神力消耗，但是若是真的依赖信仰，真到了那个时候，那真的是自个找死！ 不管怎么说，作为原始神，虽说不至于在诸神之中格格不入，但是如今这些信仰神，某种意义上来说，都算得上是他们的竞争对手乃至是敌人，尤其他们跟原力更加契合，自然明白，信仰神的存在几乎就是世界的毒瘤，死得越多越好，因此，他们自然是巴不得顾衡跟这些信仰神斗起来。当然，重伤或者是杀死他们都没问题，可不能还老是把人往深渊里头丢了。再多几个神明堕落，深渊只怕会更加活跃，对主物质位面的影响也会更大。耶各心里头盘算了一番，便琢磨着什么时候再跟顾衡交流一下，最好知道这位未来有什么规划。 第204章 解决了密斯特拉之后,顾衡就沉迷于对魔网的研究，魔网虽说这么多年来本质没有进步，甚至几次受创还倒退了一些,但是它毕竟是世界自主诞生的规则,比起顾衡搞出来的影魔网在本质上其实要强不少。也是密斯特拉对魔网的理解并不深刻,加上魔网临阵投敌，要不然的话,之前顾衡还真没那么容易将密斯特拉放逐。 顾衡越是研究,越是觉得魔网的结构非常精妙,可以说,魔网甚至有成为一个世界的法则网络的潜质,可惜的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已经真正成型，魔网也就是得到了元素，魔法之类的法则，之前几任魔法女神故步自封，只想要借助魔网成就自己,从来没有想过魔网其实还有更进一步的可能。 但是对于顾衡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连世界都能升级,何况是魔网呢？ 顾衡琢磨了一番，干脆真的将影魔网跟魔网结合了起来,魔网代表的是正面,影魔网代表的是负面,一个是正体，一个是镜像，当二者结合起来之后,莎尔花费了不少力气，还从魔网里面打劫了一些本源搞出来的阴影魔网直接被废了。阴影魔网原本就是打了个擦边球，如今顾衡的魔网直接将各个领域给包圆了，只要是存在魔法元素的地方，都是魔网的所在，按理来说，即便是深渊也不例外。那么，所谓阴影下的魔网权限自然是被新的魔网全面覆盖了，哪里还能起到半点作用，莎尔也是干脆，她当年搞出这个阴影魔网来，主要是为了监视苏伦，如今她已经不打算继续跟苏伦死磕了，没这个必要。作为原始神中的一员，她掌控着黑暗，许多神职其实都是从她的权柄中延伸出去的。甚至，苏伦的月神的神职跟她也有关，毕竟，月亮只有在黑暗降临的时候才会出现，可以说，如果当年莎尔没有因为各种原因降格的话，月神很有可能会成为她属神的神职。 如今，莎尔却看到了更进一步的希望，她觉得可以建立起黑暗的秩序，如此，她才能绕开如今的许多限制，重新获得黑暗原力的眷顾，甚至转而掌握黑暗原力。 莎尔已经先下手为强，从冥河之中打劫了一批灵魂，然后锻造出了一个所谓的转生池，从其中培养出了属于她的眷属——暗夜天使，这些暗夜天使就算是没什么战斗力，一年到头只给莎尔祈祷，收获的信仰之力很快就能收回成本，何况，这些暗夜天使战斗力还很强大呢！ 莎尔懒得跟诸神折腾，这些暗夜天使就是批量生产的战争兵器，想要让他们发挥出应有的作用，自然是在战场。 莎尔打劫了一把冥河，哪怕这些灵魂大半都要流入深渊，但是这无疑是触犯了这个世界的规则的，那么，为了防止世界意志秋后算账，或者是艾欧什么时候拿着这事为借口找她麻烦，她自然得证明，这批灵魂落在她手里是物超所值，因此，莎尔悍然打开了深渊通道，直接对着浅层的深渊发动了战争。 深渊对此并没有什么意见，它也喜欢战争，不管是自己的眷属，还是敌人。即便是暗夜天使在深渊作战胜利了，也会得到深渊的馈赠。不过，这种馈赠，他们可消受不起，多了之后，这些暗夜天使自然会被彻底打上深渊的印记，直接就被深渊同化成堕落天使了。 不过，转生池中自有一套机制，可以洗去这些暗夜天使身上的深渊气息，要知道，天庭征召的那些军团，哪个不是在人间杀人如麻的货色，有几个天将在人间的史书上，都是人屠的角色，干过不知道多少坑杀俘虏，屠戮城池的事情，这等人放他们转世，都得转世到阿修罗道或者是罗刹道中，有的罪孽深重的，还得在地狱里头不知道服刑多少年才行。 天庭找这种人去做天兵天将，自然有办法洗去他们身上的煞气乃至业力，说白了，就是透支，用他们之后镇守天庭，与魔道作战的功德抵消之前的消耗。 如今的转生池也是一样操作的，这些暗夜天使为莎尔祈祷的信仰之力转化成的神力作为他们重塑身体的能源，而净化他们身上来自冥界和深渊的死亡与混乱杀戮气息的净化之力，也是莎尔提前透支的。说白了，干这种事情，就是向世界法则贷款，之后你连本带利还就是了，还不起，那么干脆将命一块送掉就行。 这个世界虽说没有所谓的功德之说，但是很多东西，其实就是万变不离其宗，诸神能够走到今日，自然都是在某些方面与世界有功的，甚至就是巴尔，希瑞克这样的神明也是一样。他们的所作所为，势必有什么地方是符合世界的需求的。 诸神这么多年来为所欲为，酿造的恶果自然也是要偿还的，艾欧当年搞出一个圣者之灾出来，为的也是这事，只不过这事其实是治标不治本，因为最后回归的那些神明，不管是不是原装的，他们势必走回了原来的道路。 这个世界的神明天生缺少责任心，他们掌握神职，为的不是运使神职，让这个天地变得更好，而是想要借助于自己的神职，让信仰自己的生灵更多。问题是，正常的生灵，其实是畏威而不怀德的，你正常地运转神职，大家很容易就当成是习以为常的事情，自然很难会有多深刻的信仰。像是在之前仙道世界，你听说过几个狂信徒？真正虔诚的都没几个好吧！他们对于神明，都觉得是一种等价交换，自家去上个香，磕个头，求神明保佑，要是神明没有满足他们的愿望，他们回头就会去相信更加灵验的神明。 而这个世界呢，为了确保信徒的虔诚，这些神明编造出了一大堆的教义还有各种各样的仪式，最重要的是，还有神罚。你若是不信神，那么在神明那里，你就天然该死！ 要是是一神制，或者是只有很少几个神明，亦或是一个统一的神系，那也就算了，因为下面的信徒没有太多的选择，问题是，这个世界神明实在是太多了，一个个都有自己的诉求，虽说听起来神职不一样，似乎应该不冲突，但问题是，他们根本不管这些，除非是同一个神系，绝大多数神明都有排他性，比如说，你信奉了晨曦之神，那么，你就不许再去信奉月神了！一旦出现这样的行为，那就属于背叛，晨曦之神的教会就能以这个理由去追捕干掉你。所以，即便是那些泛信徒，也得选择一个神明作为信仰，哪怕只是停留在嘴上，或者干脆选择某个神系的某个神明，最好是这个神系的神王，这样，你可以稍待着向同一个神系的其他神明也祈祷几句，绝大多数情况下，这不算违规。 而一旦信仰了某个神明，作为信徒，你也很难安心地生活。就像是在原本的蓝星上，因为各种稀奇古怪的原因，比如说一些历史遗留问题，所谓的意识形态问题，还有就是什么能源啊之类的问题，就没一天不在打仗，有的时候，你上午才签订了停火协议，下午就因为某个原因，双方又互相扫射起来。这个世界也是一样，神明之间的圣战，简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在关键的时候，作为信徒，哪怕只是浅信徒，泛信徒，也是要被拉上圣战的战场的，在这样的战场上，真正能活下来的可不会太多。就算是活下来了，也得强制改换信仰，而若是再发生什么圣战，他们这些改信的，往往也是要充当炮灰的。可以说，这么多年来，因为信仰而死的生灵加起来大概能够将主物质位面铺上几层了。也亏得这个世界有不少种族繁衍能力很强，要不然的话，光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圣战，就要让许多种族灭绝了。 可以说，这个世界绝大多数神明，若是有所谓的功德和业力的话，那么他们身上的业力，大概率是大于功德的。莎尔他们这些原始神，因为与原力更加亲近的缘故，其实更容易理解一些事情，所以，他们虽说也有教会，但是教会却比较低调，他们不依赖信仰，自然也不需要为了信仰发动战争，而他们本身的身份又决定了，同样等级的神明招惹不起他们，而更高等级的神明没必要招惹他们，这也省去了不少麻烦。 莎尔还是明白一件事的，神明做的事情对世界有益，自然会得到相应原力的反馈乃至世界的眷顾，世界的眷顾是好东西，它能让神明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顺风顺水，而对于世界来说，讨伐深渊，绝对是政治正确，哪怕是失败了也一样，因此，莎尔根本不介意借此机会，好好争取一番。至于在那些暗夜天使身上投入的各种资源，在深渊之中血战几次，很快也就能挣回来了。甚至，莎尔还发现，即便是恶魔的灵魂，也能通过转生池进行转化，这就让莎尔更加觉得惊喜起来。 第205章 耶各也深谙营销之道,很多东西，你直接了当公开了，大家是不稀罕的,而你偷偷摸摸自个做,那么,其他人都觉得你藏着掖着，是想要将好处一家独吞。 因此,除了莎尔之外,耶各也就是跟少数几个原始神分享了转生池的事情,他们在诸神之中目标都不大,他们低调的年头太多了,万神殿的会议，他们都很少去参加，一些新晋的神明，就算是见到了也认不出来他们到底是谁。因此，一开始的时候，他们暗搓搓地截留了一些冥河里面的灵魂的事情几乎没人关注。但是,他们搞出来的什么暗夜天使,什么死亡使者之类的跑到深渊里头大杀特杀了一番，这动静,自然引发了一部分神明的注意。 最开始关注的自然是死亡神系的几个神明，他们原本就是耶各培养起来的,虽说耶各这些年退居幕后,几乎不怎么理会他们了,但是冥界本身距离深渊就不远，说难听点，在冥界里面,耳朵稍微灵光一点的，都能听到浅层深渊恶魔的嚎叫，可以说，这里的居住环境非常不友好。当然，本来冥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就算没有深渊恶魔，那些落入冥界的灵魂鬼哭狼嚎的事情也很常见。 死亡三神其实神国都没有放在冥界，但不代表他们在冥界没有耳目，冥界算是他们的职权范围，他们自然会三五不时查看一下，尤其，耶各当年能干掉米尔寇，转而扶持他们上来，他们自然要担心，耶各会不会也觉得他们不能匹配他们的神职和神位，再换其他人上来呢？ 别以为这不可能，尽管耶各很多时候是以一个智囊的身份出现在人们面前，搞得很多新神还以为耶各是他们的属神，实际上呢，这就是个老阴bi，他们不是没暗中试探过耶各，但是最终，谁也摸不清楚这个表面上只是弱等神力的老前辈的深浅，最终也只能作罢。毕竟，他们还真没这个底气跟耶各彻底翻脸。 死亡三神从来不敢轻视耶各，在发现了耶各的动作之后，他们就开始琢磨起了耶各的用意，等到发现那些什么死亡使者居然在深渊打开了局面之后，他们很快就推算出了其中的好处。 深渊作为世界的毒瘤，谁能解决深渊的问题，谁就能得到世界本源的眷顾，比起信仰之力来，这种本源眷顾是更好的东西。有着本源的眷顾，别的不说，你的运气都会强很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你都会顺风顺水，你若是想要趁机夺取跟自己类似的神职，扩张自己的权柄，最好就是趁着这个时候，因为这个时候，原力都在向着你偏移，自然是战无不胜。 他们再仔细一瞧，如今干这事的不仅是耶各，还有几个原始神，顿时，一个个心里都阴谋化了。 如今的这一代神明，对于远古神其实都是有些忌惮的，这些远古神手里掌握着关键的权柄和神职，就算是经过当年的圣者之灾，他们也没在那个时候掉链子，哪怕本身在朱物质位面其实没有太多信仰，但是他们依旧是第一批次重登神位的。偏偏他们就算是重登神位了，依旧没有趁机扩大信仰，提升自己的神格等级。若说他们做不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能做到却不去做，那么，背后定然有着其他的图谋。 如今瞧着耶各莎尔他们的作为，他们自然会怀疑这些原始神处心积虑，想要借着征讨深渊的机会，好让时代重新回到那几位原始神主导的时代去。如今这些神明，自个当家做主惯了，最重要的是，原始神对于信仰并不依赖，这就让他们这些信仰神有些尴尬，因为原始神完全不介意来一次生物灭绝，好断绝他们的信仰，让他们因此陨落，可是他们呢，却是投鼠忌器。 发现这个情况之后，即便死亡三神并不和睦，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做出了同一个选择，那就是将这事捅到万神殿去。 万神殿那边，一帮强大神力带着他们的属神一番商讨之后，便觉得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必须要胁迫那些原始神将转生池的技术交出来，要么大家一起干，要么大家就都不许做，谁也别想吃独食。谁也没提找艾欧的话，深渊这样的存在，以艾欧的性子，在知道有办法削弱深渊之后，他定然会支持的，毕竟，艾欧某种意义上，类似于洪荒世界的鸿钧，他跟世界其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比起几个原始神，艾欧其实是走在了前面，他已经几乎将自己融入到了世界意志之中，自然，有利于世界的事情，他是不可能否决的。 耶各他们几乎是被几个强大神力联手拉入了万神殿，然后，就面临了一场看似商议，实则是胁迫的万神会议。 这也是耶各早就预料到的，大家都是影帝，就看谁更能表演了。事实上，即便是几位神王，也没人愿意跟几个原始神鱼死网破，说白了，那几位神王其实都是外来户，真要是干起来，世界意志还不定站在谁那头呢！尤其，如今还活着的原始神，身上或多或少都存在着创世遗泽，他们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是参与过世界开辟的，所以，你或者能封印他们，但是杀死他们，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下杀手的那一刻，艾欧大概率会苏醒过来，直接一巴掌将你拍扁了。 耶各他们其实也是有恃无恐，借着这一重便利，他们一番表演之后，便如同市井小贩一般，在万神殿中讨价还价起来。最终很是将诸神敲诈了一番。 这还只是个开始，之后，一群神明又凑在一块儿开始排排坐分果果了！毕竟，截取冥河之中的灵魂，就算是一开始有所付出，但是之后差不多就是纯回报了，哪个弱等神力若是毫无节制地干这种事，那么，光是靠着转生池孕育出来的神使的祈祷，他们就能积蓄很大一笔信仰之力，也就是说，稍微不注意，原本那些弱小的神明就能在短时间内超过他们的前辈，甚至是顶头上司了！ 诸神如今的阶级其实已经出现了固化的情况，主要是主物质位面这么多年来，智慧生灵的数量一直就维持在一个比较基本的层次上，也就是说，蛋糕就这么大，你分多了，必然就有人要分少了，因此，像是那些新晋的神明，他们在封神的时候，除非早就找好了盟友，或者是确定投靠了某个强大神力，否则的话，他们在点燃神火的时候就会遇到许多敌人，他们的神格，神性都会被瓜分干净，封神自然也就失败了。 因此，一帮神明在那里一番折腾，很快就确定了不同层次神明可以捞取灵魂的数量，还有就是可以维持神使的数量上限，并且强迫那些神明发下冥河誓言，谁要是敢违背，他们就要倒霉。 对于那些弱小的神明来说，他们也是无可奈何，毕竟，实力不如人，要是这会儿不答应，他们也是被群起攻之的下场，最终这事也就定了下来。 诸神一下子都忙碌了起来，他们几乎是疯狂地通过各种手段，从即将流往深渊的冥河之中，大量捞取灵魂，然后将它们投入到转生池中。他们按照自己的审美还有自己掌握的权柄在转生池之中进行了设定，因此，转生池里面生产出来的神使们从外表到内在，都非常符合这些人的需求，不过，这只是个开始而已，这些所谓的神使，都是要被投入深渊之中战斗的。 这就体现出那些神明本身神职是否具备强大的能力了，许多神明的神使除了被灌输进去的战斗本能，实际上根本没有太强的战斗力，因为他们侍奉的神明本身就不是战斗类的。 不过这也算不上什么，跟几个交好的神明一起合作起来，形成了小小的团队，互相配合，不光效率大为提升，还很大地降低了战损，如此，自然有大批的神明开始迅速抱团，互相协作起来。 有了这样一条大鱼在前面吊着，原本对对付顾衡就有些不怎么坚决的诸神如今都懒得理会了，一个能弑神的凡人算什么，以后等自己迅速强大起来，那么，一个凡人，直接干掉就是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不仅如此，耶各还将从众神那边敲来的东西都给顾衡送了过来，顾衡很是大手大脚地再次将各种珍贵的材料投入到了薪魔网的建设之中。 影魔网如今跟魔网已经是一体两面，真正融为一体，也带动着顾衡在法术方面的理解水涨船高。虽说他不是魔网孕育出来的灵，但是魔网在他手上，能发挥的作用比起当年的密斯特拉还要强得多。而在主物质位面，他魔网之主的身份也传播了起来，顾衡对于那些信仰之力并不放在心上，因此，全被他投入到了魔网之中，顾衡琢磨着，距离魔网重新孕育一个意识也不是很远，所以，等到自己离开的时候，也不用担心自己搞出来的规则失效，魔网再次沦为从前那副形状。而新的魔网意志最好还是老老实实不要离开魔网，免得回头真的可以脱离魔网而生存的时候，再次将魔网带偏掉。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老家有点事情，家里老人要提前回去处理，想着幼儿园也没两天就寒假，年底工作也比较忙，总不能为了这两天，我跟老公还得轮流请假接送孩子，便干脆请了假，让孩子跟着老人一起回去，结果前脚刚走，后脚上海就出现了确诊病例，虽说中风险地区离得还挺远，平常也不经过那里，但还是各种焦头烂额，老家那边社区要申报，学校这边也是各种填报，微信响个不停，都是各种信息统计。然后过年回去要核酸检测不说，还要隔离十四天，回来之后，按照公司的规定，还得继续隔离！为了是否回去的事情差点没跟老公吵起来，最终还是做了决定，老老实实留在上海不回去了！原本打算让老人孩子干脆还一块来上海过年，但是大巴高铁带着孩子不方便，又感觉不安全，找个车送吧，老家那边来沪的包车全停了！找亲戚朋友帮忙吧，人家也要冒风险，回去也得按规定隔离，代价比较大，所以还是算了，现在只希望疫情早点缓解，总得在孩子开学之前将孩子接过来！现在好后悔，怎么就不多等两天再回去。这两天因为这事心烦意乱，更新也停了两天，调整一下心态，明天会补上！ 第206章 只要是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这些神明的动作都特别快，不快不行啊，你慢上一步,说不定就捞不着优质的灵魂了。像是如今,几个原始神都开始在征战的时候,打劫深渊的灵魂了。 能够在深渊这种地方都混得开，别的不说,就算是能正常成长成一个真正的恶魔,那么,灵魂绝对是比较强大的,这样强大的灵魂更容易通过转生池化作强大的生灵,虽说这其中要耗费的资源也更多，但是长远来看，这都是划算的。 何况，从冥河之中捞取灵魂，难免要受到世界意志的排斥，对于强大的神明来说无所谓,很快就能恢复,但是对于那些原本实力就不怎么高，底子也不够深厚的神明来说,就有些够呛了，说不定一个不注意,就有对头借着这个机会打上门来了。总之,这种事情只要慢了一步,那之后就是步步落在后面。 对深渊的战争就这样打响了，而顾衡也从中捞到了不少的好处。主要是因为深渊本身的特性，对于神术有着相当的压制,在这点上，反而比不上各种魔法。魔力的本质并不比神力低多少，何况，神术所使用的也不是真正的神力，真要是神力远比魔力强，主物质位面也没有那些法师施展的余地了。事实上，神术在很多方面都有着很大的限制，尤其，神明的神职不同，他们所能够赐予的神术也不同，同样的名称，他们能够发挥的力量也不同。 因此在初期的战争之中，诸神很快就发现，相当一部分的神术在深渊之中几乎派不上什么用场，那些恶魔皮糙肉厚，对于神术抗性也很强，到头来，居然比不上一些比较有针对性的魔法。 诸神并不愿意让自个的这些神使信奉魔网，但是，他们却是花了一些代价，购买了一大批的魔网终端，直接以精神力借用魔网的力量，尤其是一些对于恶魔有着极大克制力量的魔法，比如说顾衡放在魔网里头的各种改良的雷法。 有着这些强大神使的借力，魔网很容易就在深渊打开了局面。相应的，许多恶魔在获得了终端之后，对于魔法也很感兴趣，魔法里头虽说有一部分是克制他们的，但是也有相当一部分对他们来说也是有着很大加成的。如果魔网的主人是某个神明，那么他们自然会多戒备一点，但是，魔网之主不过就是一个凡人，他们自然不会太在意，甚至，还有几个大恶魔琢磨着是不是能够借用深渊的力量腐蚀魔网，转而将魔网之主也拉入深渊之中。 顾衡才不在意这些，他与魔网的关系可没那么密切，魔网对他来说，其实就是一件可以用来探索世界根源的工具罢了，他走的不是凭借外物的路子，而是伟力归于自身的道路，魔网跟这个世界又是绑定的，他离开的时候也不能带走，所以，根本没必要太在意。 对于顾衡来说，魔网的属性，立场什么的都不重要，只要魔网覆盖的范围更大，生成的层次更多，那么，他就能够触及更多世界根源的法则，对于世界的理解也更深，顾衡自然能够很快成长起来。 至于说什么宝物之类的，顾衡心里头已经有了想法，却不打算在这个世界来制作，虚空之中无尽的能量等着他呢，干什么要欠下这个世界这样的因果呢？ 存着这样的打算，顾衡也不管诸神和恶魔们的心思，就像是只要有网络的地方，互联网并不介意使用者是谁一样，虽说暗网之类的存在给了许多不法分子滋生的土壤，但是，这本身就是互联网创造的初衷，你可以去规范，但是却很难真正阻止这些。魔网其实也是一样的，顾衡将魔网设置成了绝对中立，只要你想要施展法术，那么，除非你能自己撬动相应的规则，比如说那些通过血脉之类的手段施法的种族和术士，否则的话，你就得通过魔网来解决。 事实上，如今许多术士也开始研究起了魔网，毕竟，作为术士，想要提升自身的等级，学会更多的术法，需要的是不断开发自身的血脉，这里面就存在很多的风险，比如说，某个龙脉术士，传承的是某条古龙的血脉，那么，那条古龙乃至他的直系血裔就能借助于血脉上的压制，对那个龙脉术士具备一定的控制权，甚至，他们若是故意使坏，这个龙脉术士在开发血脉的过程中说不定就走偏了，自身的意志都有可能被龙族的意志所取代。恶魔术士只有更危险的，稍微不注意，你就真的变成恶魔了。 而魔网呢，在使用过一段时间之后，再古板的术士也不得不说一声真香了！ 毕竟，魔网里面法术的数量简直是无穷无尽，总有那么一部分适合你，而且就算是你对这个法术的理解不足，但是，只要付出一定的精神力就能施展，施展次数多了，你对这个法术也就有相当的理解了。以前的时候，许多法师都会面临施法失败的问题，低级的魔法还好，最多就是损失一些施法材料，但是高级的魔法，施法失败，反噬的就是自身的精神力乃至灵魂了。而现在呢，魔网却是给了绝大多数法师一个保险，那就是即便是出了岔子，损失的也就是一点精神力，回头多冥想一会儿，也就补充回来了，再蠢笨的人，一个法术施展个千儿八百次，也该熟能生巧了。当然，你若是本身资质太差，又不求甚解，那么，活该你一辈子也只能停留在低级法师的层次。 降低了门槛之后，原本那些无缘学习魔法的人也能接触到魔法了，这也让许多原本有天分，却没有机会的人得到了机遇，甚至，如今顾衡还开始在终端之中增加了远程通讯功能，你可以通过这些终端，跟其他的法师进行远程交流，那些自觉自己在某些法术上头有着非同一般造诣的法师，也能在终端之中开课，根据学习的人的情况，收取一定的报酬，这份报酬可以是多种形式，当然，不会是金币，一般情况下其实就是寄存在魔网之中的精神力，但是也可以进行知识方面的交换，并不仅限于魔法知识。 对于魔网来说，多一个终端，就是增加一个节点，多一个人学习魔法，他们付出的精神力就相当于增加一份算力，这些才是无价之宝。节点越多，算力越强，魔网扩展就越快，只要是与魔法，与元素之类的概念有关的东西，都会更快地被纳入到魔网的范畴之中。 而顾衡呢，只要是魔网能够接触到的规则和知识，他都能够拷贝一份下来，成为他成长的资粮，所以，他才不在乎使用魔网的人是谁，就算是那些肌肉比脑子快的恶魔，他们冗余的精神力多得是，何况，他们本身就属于能够施法的物种，自然顾衡就能够从他们身上薅掉不少好处。 别的不说，光是深渊之中物种的多样性就让顾衡大开眼界，顾衡琢磨着，自己看多了之后，在自己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差不多也就能自个创造出全新的物种出来了。 因此，即便是那些神明暗地里头颇有些微词，魔网依旧保持着他绝对中立的阵营，只要你肯付出精神力，不违背魔网的规则，那么，魔网并不在乎到底是谁在使用他。甚至，一些法师也在暗中研究魔网，企图得到一部分魔网的控制权，借此封神什么的，顾衡也不阻拦，他们若是真的能够得到魔网的权限，那势必是要给魔网做出极大的贡献才行，若是他们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让他们封神又如何呢？ 诸神虽说对于顾衡的举动不满，却也没人真的对顾衡下手，因为随着魔网越来越强大，他们自然愈发觉得顾衡高深莫测起来，他们甚至疑心，顾衡是艾欧甚至是世界原力选择的一个代言人，在摸不清楚顾衡底细的情况下，就算是再莽撞的神明，也不会没事去挑衅顾衡，密斯特拉就是前车之鉴。这位如今堕落之后，在深渊日子并不好过，失去了魔网的权柄之后，她在深渊之中虚拟神格的等级也不过就是低级，她的实战经验或许在神明之中算是不错了，但是在恶魔之中却是不够。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她被蛛后罗丝盯上了。 罗丝本来就是个习惯于柿子挑软的捏的，她打不过那些什么恶魔大君，恶魔王子之类的，想要强大，除了想办法积蓄力量，提升自己的虚拟神格等级之外，最好的办法还是去夺取其他恶魔的权柄。一般的恶魔那点力量在罗丝看来根本算不得什么，除非是她掀起一场血战，将其他参与者杀得干干净净，否则的话，她想要进步，那真的是不容易。 何况，因为幽暗少女的反水，大量的卓尔一族因为忍受不了压迫和族群之类的种种不公与荒唐，逃亡地表，宁可在地表流浪，也不愿意再返回幽暗地域，以至于罗丝正在逐渐失去混乱原力的眷顾，在这样的情况下，罗丝虽说还保持着强大神力的实力，但是比起之前，却虚弱了不少，她自然希望能够继续提升自己，免得回头被其他的恶魔大君盯上。 如今密斯特拉落入了浅层的深渊之中，距离罗丝所在的层次并不是很远，对于罗丝来说，这简直是送上门的肥肉，她不吞下才怪，因此，这些日子以来，密斯特拉差点没被罗丝追得累成狗。罗丝手里头有大批的卓尔还有蛛化精灵能用，可是密斯特拉却什么都没有，她本身就没有自己的眷族，在深渊之中，也没收拢几个效忠自己的恶魔，事实上，恶魔最是实际不过，前脚跟你发誓效忠，后脚发现你实力变弱了，他反过来就是一个背刺的事情在深渊简直是家常便饭，密斯特拉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适应深渊的生活，在这一点上，密斯特拉甚至比不上七姐妹，毕竟，七姐妹是真正在权谋之中打过滚的，权力场上，那些阴谋诡计频率未必比深渊低多少。可密斯特拉呢，三任魔法女神，实际上都几乎是一步登天，本身并没有经过多少历练。就算是曾经以圣者的身份在人间行走，但以她们的身份和力量，压根不需要在意什么阴谋诡计，本身的权柄就决定了她们遇到绝大多数问题的时候，几个魔法扔出去，也就全搞定了。 而在深渊之中，没了绝对的力量，又没有相应的头脑，连合适的帮手都没有，密斯特拉没被那些寻常恶魔坑死，就已经是她运气不错了，对上罗丝，她是半点优势都没有。 甚至，随着诸神那些神使的进入，许多神明还借口要救赎密斯特拉，实际上就是想要将密斯特拉仅存的权柄也剥夺掉，有人甚至琢磨着若是能够杀死密斯特拉，将她的灵魂投入转生池，那么足以孕育出一个潜力能够封神的神使出来，到时候就能给自家神系增加一个强大的属神了，密斯特拉的日子愈发难熬起来。 密斯特拉因为顾衡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难免暗中要诅咒几句，不过，顾衡已经将她这个手下败将忘在脑后了，顾衡当初本以为强大神力有多厉害，但是密斯特拉几乎没能施展出多少威能就彻底栽在了顾衡手里，这自然是难以让顾衡看重。之后，密斯特拉在深渊也没能翻出什么浪花来，顾衡能记得她才怪呢！ 不管怎么说，密斯特拉这个前车之鉴还在，诸神之中，也没几个愿意赴她后尘，所以，即便那些恶魔也利用魔网杀伤了不少人，诸神也只好忍了。反正他们如今占着上风，而且，因为转生池的缘故，自家这边越打越强大，就算是恶魔也有了其他的手段，对他们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深渊虽说也有意志，但是终究没有真正的智慧和意识，很多时候，深渊的意志本身也是混乱的，战争符合它的本性，但是，以前的时候，那些战争的得利一方都是深渊，如今，每天都有大量的恶魔和神使被杀死，但是，那些神使的灵魂被打上了转生池的印记，就算是死了，也能回归转生池重新孕育，而那些恶魔呢，战死之后，他们的灵魂还没来得及进入深渊的循环系统呢，就被那些神使利用各种神器收集了起来，然后直接带走了。 也就是说，一场场战争下来，深渊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可惜的是，即便是再暴怒，也是无济于事，只能敦促那些恶魔大君与恶魔王子出手。 而诸神在战争之中得到了足够的好处，比起各个神系之间的战争，对深渊作战就是政治正确，他们如今得到了世界原力的加持，真是气势如虹的时候。尤其，深渊号称是无底深渊，光是诸神知道的层次就有数千层，往下还有更多，也就是说，这样的战争可以一直持续下去，一些强大神力甚至觉得，凭借着这样的战争，他们甚至可以将自己的神格等级提升到超出强大神力的地步，到时候，他们说不定就能脱离命运泥板的束缚，完全可以不用害怕艾欧了。 弱小的想要强大，强大的想要更加强大，那些外来的神系，他们知道的事情还要多一些，对于征讨深渊也更卖力，或许他们无法真正消灭深渊，但若是能够对深渊造成重创，他们自然能够从中得到极大的好处，甚至得到多元世界意志的眷顾，日后，他们就算是再次流落到其他的世界，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本钱，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一条咸鱼，也要翻身了，何况是原本进取心就很强的诸神呢？在深渊之中，收割的灵魂自然是收获的大头，另外还有大量的其他资源，不说那些经过深渊的腐蚀还能存在的各种矿产，光是恶魔的身体就是一种很好的材料，即便是净化掉上头的深渊气息之后，质量依旧比较□□，擅长锻造的几个神明大量收购这些材料，他们的神使以流水线的方式，生产出了大批的铠甲和武器，最后，这些被各个神系收购，将那些神使武装到了牙齿，良性循环之下，恶魔们愈发落入了颓势。 而深渊之中，虽说也有相当一批与神明战力相当的恶魔，但是，神明与恶魔之间有个区别就是，神明正常情况下，都会有化身，就算是微弱神力，也能培养出一个化身出来，如今在神力不缺的情况下，他们根本不需要真身到场，只需要化身出面，配合几种神器，他们就算是战斗经验欠缺一些，但是手段却一点也不少，就算是毁了一具化身，只要神力足够，他们很快就能凝聚出第二个来，这般一来，却是叫那些恶魔大君和恶魔王子吃了不少亏，偏偏对于这样的战术又丝毫没有办法。 尤其，在几个神系之中，司掌战争的神明因为战争原力的震荡，实力有了大幅的提升之后，对深渊的战争愈发高涨起来，恶魔们虽说个体实力都不差，但是，他们本身并不擅长军团作战，他们习惯了自相残杀，因此，几乎没有所谓的配合可言，即便是上头有恶魔大君压着，他们也很难做到信任自己的战友，尤其是深渊血战的时候，身边是举世皆敌，谁都可以杀！而各个神明派出来的神使军团却不同，他们擅长的就是军团作战，以为都是转生池里面培养出来的，体质也都很相似，在配合作战的时候，往往能够发挥出1+1>2的战斗力，这在战场上，自然就能占据优势。 加上几个神系的神王和主神联手，将几个恶魔大君和恶魔王子暴揍了一通，其中最强大的恶魔王子之一狄摩高根直接被科瑞隆带着精灵神系的一干神明联手善龙之王巴哈姆特摧毁了躯体，连同灵魂都被撕裂开来，可谓是里子面子输了个干净，最后惨嚎着讨回了第八十八层深渊，若是他不能尽快恢复一定的实力，只怕不等其他恶魔大君占据八十八层深渊，他原来那些属下就要直接杀死他，成为新的领主了。 深渊之战打得如火如荼，而顾衡却是在这个世界待不下去了。 第207章 洪荒之鲲鹏 世界发生这么大的变化,艾欧又不是真的无知无觉，因此，在世界原力发生了极大震荡的时候,艾欧也就苏醒过来。老实说,这么多年来,这个世界接受了无数的外来者，像是顾衡这样能搞事的,艾欧还是第一次见。艾欧没法利用命运泥板推算顾衡的将来,但是他能看到世界的将来。 他已经发现,诸神如今的作为其实就是饮鸩止渴,深渊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等到深渊反弹的时候，诸神差不多要填进去大半，可以说，这其实是诸神黄昏的序幕了。 艾欧虽说算得上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代行者，但是他归根结底还是诸神的一员，他的利益是跟诸神相关的,真要是来一次诸神黄昏,他这个万神之神又算什么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防止出现更多的变数,艾欧干脆利索地就将顾衡给驱逐了出去，然后开始收拾诸神搞出来的烂摊子,别的不说,对深渊赶尽杀绝显然是不行的,慢慢放血，软刀子割肉可以，一直这么穷追猛打,显然很容易引起深渊的剧烈反弹，到时候只怕就要来一场神魔大战了！ 顾衡倒也没有太遗憾，他很是干脆地脱离了这个世界，然后接到了一份新的邀请，来自于洪荒世界的鸿钧。 洪荒世界已经反复重启了几十次了，但是每次都是差不多的结局，鸿钧当初与天道相合，是为了推动天道更进一步，自己跟着更进一步的，而不是为了每次都跟天道一起寂灭，最后不得不在新的世界苏醒过来。最倒霉的地方在于，寂灭之后，即便是鸿钧，也会失去几乎所有关于上个纪元的记忆，等到他想起上个纪元的事情的时候，事情差不多也就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 摊上这种事情，鸿钧琢磨着不能再让洪荒世界按照原有的轨迹下去了，因此，他在之前一个纪元结束之后，趁着自己还没完全失去记忆的时候，他往虚空之中送出了几份邀请，而其中的一份，被顾衡拿到了手中。 洪荒其实是一个很有潜力的世界，不是每一个世界的创世神都有这个魄力用自己的一切成就这个世界的，尤其，盘古还足够强大。 或者说，洪荒世界有其特殊性，上一个纪元残存的强大生灵会在世界诞生之前就孕育出来，在世界意志的推动下，这些被称作是混沌魔神的强大生灵会本能地互相残杀，最强大的那个会成为盘古，将其他混沌魔神的大道都纳入到自己的身躯之中，最后劈开混沌，开辟出洪荒世界。 然后，这些混沌神魔残存的元灵会重新在洪荒世界孕育，成为洪荒之中的先天神魔，最后也就是新一批的生灵了。 顾衡得了鸿钧的邀请，进入这个世界，起步就是先天神魔，他降生在了北冥，成为了鲲鹏。 北冥在洪荒之中真的算不上什么好地方，这里非常荒凉贫瘠，洪荒的情况跟那种纯粹的物质世界不同，洪荒之中，希望某个地方非常繁盛，看得其实是灵机，北冥这边缺少的就是足够的灵机，尤其如今除了先天生灵之外，后天生灵还没孕育出来呢！世界刚刚开辟出来的时候，元气混乱，一般的生灵根本无法存活。但是，就算是再推后到几个量劫之后，北冥依旧不是什么好地方，这里灵机稀少，生活在这里的生灵，开启灵智的几率都比别的地方低。不仅如此，据说北冥的深处镇压着归墟，归墟代表的是世界的终末，生活在这附近，一个不小心就掉到归墟里面去了，谁乐意没事往这里跑。 然而，鲲鹏就出生在这里，在历次洪荒纪元之中，鲲鹏明明是先天神魔中跟脚顶尖的一波，但是，最终都没落到什么好结果。上个纪元即将终结的时候，鲲鹏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想起来好几个纪元的记忆，这家伙气得厉害，最后干脆将自己的真灵托付给了鸿钧，表示下次该谁谁，自己不干了，他先寂灭一个纪元，恢复一下心态再说！ 像是鲲鹏这样的存在，他们的真灵中蕴含着一丝不灭灵光，因此，即便是陨落了，他们依旧可以换个马甲重新上线，洪荒反复重启了那么多次，一些倒霉鬼也有能翻盘的，但是，鲲鹏是真的一次都没赢过，每每都是他憋屈。主要是鲲鹏的跟脚有问题，其他的先天神魔最终的本相也就是一个，但是鲲鹏却是两个，前期的时候，或许借助于这两个本相在战力上头能占不少便宜，但是到了后期，就没这种好事了，光是平衡两个本相所代表的法则就很困难，自然，鲲鹏很难打破那个界限，这让他明明出生比较早，偏偏到了后来，便是一些小辈都能骑在他头上，他本性并不是什么宽厚的，自然是憋屈得不行。 鲲鹏自个下线了，正好这个号就便宜了顾衡。鲲鹏觉得自己这跟脚到了后期会阻碍自身的发展，但是对于顾衡来说，这种奇特的生命形态简直是再有意思不过了。 因此，在漫长的等待化形的阶段，顾衡都在一门心思研究自己的两具本相，亏得北冥这边荒凉无比，如今也没什么生灵，要不然，他不断变化为大鹏和大鲲之相，光是掀起的风浪就足够那些弱小的生灵喝一壶了。 这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不同于变形术，哪怕是龙族和精灵族的永久变形术，龙族和精灵族就算是能够用永久变形术，他们的本质依旧是龙和精灵，变形出来的形态，就算是外人看不出破绽，但终究还是变形术造成的结果，并不真正代表他们本身就能够算成这个物种了。 而鲲鹏的两种形态却是不同，这都是他的本体，这在一众先天神魔之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即便是那些先天神魔修成了变化万千的神通，但还是那句话，终究是变化出来的，并非本相。 那位真正的鲲鹏不知道在洪荒之中经历了多少个纪元，最后还是没能真正统合得了这两种本相，一日无法统合，他的境界也只能停留在这个阶段，就算是积累再多的法力，将自己的本体锤炼得再如何强横，终究本质不会有什么变化。 而顾衡却是通过不断的变化，反复感悟其中的差别，居然已经对此有了些许感悟。鲲鹏的诞生其实最初的时候只是一个意外，但是这一次意外之后，鲲鹏的形态就被固定了下来，因此，即便是洪荒几次演变，鲲鹏都没能摆脱这个形态。 顾衡却是觉得鲲鹏是钻了牛角尖，他一心想要让两种形态真正合二为一，但是，这虽说未必是半点不可能，但显然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毕竟，从生物学上来讲，一种是鸟类，一种是鱼类，就算是按照进化论，这两种之间相差也非常大了。 起码以顾衡如今的知识储备，暂时无法将这两种形态合二为一，但是，他却是有了新的想法，他想要利用进化论，让这两种形态自然而然地进行过度，说不定，顾衡之后还能拥有更多的形态。 顾衡这般想着，便在北冥之中找了一块地盘，开始尝试着利用自己之前知道的物种进化演化的知识，开始培育起了后天生灵。 北冥的环境是真的很糟糕，对于先天生灵都不算友好，何况是后天生灵，好在顾衡虽说还没化形，但是历经多个世界，学会的稀奇古怪的手段却多得很，洪荒之中的法则说严密也严密，说宽松也宽松，在道法方面却属于那种比较宽松的，顾衡本身推演能力也很强，也有了些倒果为因之能，他在北冥之中，经营多年，竟是直接搞出了一个生物圈来。 顾衡却是不知道，他这个生物圈搞出来之后，洪荒之中，也有许多地方，有了相似或者干脆就是相同的物种开始慢慢演化起来。 对于一个世界来说，物种的多样化是非常有必要的，洪荒经历了许多纪元，也曾经有过不知道多少物种，当然，这些物种能够真正一直存续下去的，其实占据的比例并不高，随着洪荒之中环境的变化，常常会有物种因为适应不了新的环境而灭绝，甚至，一些原本非常强势的先天种族，为了延续下去，也不得不将自己不断降格，才能确保种族的延续，若是不愿意降格，即便份数先天，最终要么是只能缩在洪荒之中还能够勉强保持之前环境的旮旯角落里，要么，除了种族之中对于环境的适应能力非常强大的强者，否则的话，也只能是灭绝了。 顾衡创造出来的物种还有其演化的方法对于洪荒的物种演化来说，也算得上是一种非常有益的补充，哪怕顾衡搞出来的那些物种多半非常孱弱，能够因为环境的变化激发出一定能力的很少见，但是这种根据环境的刺激，产生相应的变异而诞生出来的生灵，在很多时候，反而拥有更多的可能性，而不像是之前，因为许多物种的信息早就被洪荒世界的规则，也就是所谓的天道记录下来，直接根据不同的环境投放不同的生物，虽说这样更有利于这些物种的生存，但是却也让这些物种在演变进化方面没有太多的优势。 顾衡如今的道行还没有达到能够与天道交感的地步，洪荒的天道太过高远，若是道行境界不够，就与天道交感的话，很容易就会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道化失我。顾衡虽说搞不清楚如今是什么时候，但是很显然，他光是消化作为鲲鹏本身具备的天道传承，就足够修行到相当的境界了，所以，在修行方面，顾衡还真是不着急。 第208章 洪荒是个非常美妙的地方,顾衡再次确定。 洪荒之中的元气开始分化之后，顾衡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种元气，光是清气之中,顾衡能够分辨的就有上万种,何况还有地下的浊气,虽说很难分离出来，但是同样也是多种浊煞之气混杂在一起,不管是清气,还是浊气,其实对于修行都是有着好处的,清气适合修行元神,浊气适合打磨肉身。只是，对于寻常生灵来说，他们不能同时吸收清气和浊气，清气也就罢了，一开始的时候，吸收的种类比较多,无非就是要多花费许多心力来淬炼元神罢了,像是到了后世，那等需要通过修行才能孕育出元神的修士来说,若是修行的时候无法理顺元气，只怕连元神都孕育不出来。至于浊气嘛,更是麻烦,随便吸收不光不能起到打磨肉身的作用,甚至会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当然，在这个后天生灵还非常稀少的时代，先天神魔对于这些元气几乎是来者不拒,说白了，先天神魔的本质实在是太强大了，无论是肉身，还是元神都是一样，他们几乎天生能够操纵元气，随便一个呼吸，就会产生海量的元气波动。 北冥这边，浊气其实很少，因为这里其实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还常年处在冰封状态，因为归墟就在北冥深处的原因，哪怕如今的归墟还处在一个比较原始的阶段，毕竟，洪荒其实才开辟没有太长时间，归墟作为世界的终末，自然不可能有多大规模。 但是，北冥的海水之中，还是有一些受到归墟的影响，以至于掺杂着一些毁灭气息的元气。 顾衡没有作死去提炼这些元气，这些元气比起深渊的气息还要难缠，毕竟，深渊代表的其实是腐化混乱，而归墟的元气代表的就是纯粹的毁灭了。作为鲲鹏，顾衡如今甚至还没有真正化形，若是沾染了这等毁灭元气，说不得就会损伤自己的元体。 顾衡已经找准了自己的道路，那就是进化之道，未来，他的本体会成为进化之道的贯彻，也就是说，在未来，他就不仅仅是鱼和鸟了，他的本体将会是无数中生物，代表了不同的进化方向。 这是一个宏伟的设想，也只有顾衡这样的存在才会考虑走这样的道路，起码鲲鹏本身就算是知道有这么一条道路，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走的。 没办法，顾衡其实是有着试错的机会的，即便是洪荒这样的世界，对于顾衡来说，其实也就是一个旅游胜地而已，这个世界不成，最多就是换号重来罢了，所以，就算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也完全付得起代价。何况，这对鲲鹏也没什么影响，他的真灵带着他的不灭灵光还在鸿钧手里，他这个纪元本来就不打算冒头，所以，就算是这个纪元的鲲鹏挂掉了，也跟他没什么关系，等到洪荒再次重启的时候，他乐意的话，自然可以重新成为鲲鹏。 顾衡经过这么多次，早就是胆大包天了，他的本质在这里，整个虚空之中，真正能够摧毁他元神的存在寥寥无几，所以，干什么不胆子大一点呢？ 因此，在洪荒中绝大多数的地方一如既往地爆发了凶兽之劫的时候，顾衡窝在北冥，搞出了各种不同的生态圈，让那些生物在不同的环境下选择不同的方向进行进化。一开始只是普通生物的进化之路，对于鲲鹏这样的先天神魔来说，只能作为一个参考，毕竟，普通的生物想要进化都不知道要经历多少筛选的过程，鲲鹏这样的先天神魔，万一搞错了进化的方向，那可就变成一场笑话了。普通生物的进化是为了适应环境，而鲲鹏呢，整个洪荒之中，他无法适应的地方几乎不存在，所以，他的进化之道与普通生物定然是不同的，他需要适应的不是广义上的环境，而应该是世界的种种规则。 所谓大道三千，顾衡觉得他的进化之道也该能够适应这三千大道才行，当他的进化之道走到极致，任何规则对他来说，即便他无法真正掌握，但是在遇到的时候也应该是水乳交融。 作为鲲鹏，天生与风水相合，可以说，当鲲鹏将自己的本体修行到一定程度之后，洪荒之中，但凡是可以算入风和水的概念的东西，都不会对鲲鹏产生什么伤害，比如说什么弱水，什么赑风之类的，对于鲲鹏来说，就是洗个冷水澡，吹个小风扇而已。顾衡不知道那位真正的鲲鹏是否达到了这个境界，他如今就借着北冥这边的便利，准备好好研究一下洪荒这边的风、水规则。 这世间有七大先天真水，分别是玄冥真水，天一真水，无形真水，一元重水，万化雷水，血海真水，宙光真水，这七大真水各有各的玄妙之处，其中，最容易获得的真水无非就是天一真水，一元重水还有血海真水。大海之中有着好几处海眼，在海眼之中就蕴含有一定的天一真水，这是万水之母，可以化和万物。一元重水却是在大地或者说是海洋深处才能收集到，沉重无比，血海真水呢，自然是在血海之中，其他地方想要弄到一滴血海真水简直是难之又难，血海之中随便一提炼，就能提炼出一大堆来。 而对于顾衡来说，最容易获得的一种真水反而是宙光真水，说白了，顾衡作为时空旅行者，天生与时间长河契合，其他人想要在时间长河之中捞取一点宙光真水，那真的是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气，可是，对于顾衡来说，别说是各个世界的时间长河，就算是整个虚空中的时间长河，他如今也就是跟回自个家一样，随便也就能捞上不少宙光真水出来了。 若是能够将这七种先天真水都搞明白，起码在洪荒之中，任何含有水的概念的东西，对于顾衡来说，都不会是什么威胁了。 洪荒之中的时间不值钱，在成为了鲲鹏之后，顾衡也受到了相应的影响，对于时间也开始不那么敏感起来。主要是他也没什么紧迫感，按照正常的进度，鲲鹏一直到成为妖师，都不会遇上实质意义上的麻烦，所以，顾衡觉得自己尽可以在北冥这边做研究。 然而，鸿钧将顾衡弄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顺着鲲鹏的命运轨迹在北冥宅着做咸鱼的，顾衡的作用就是鱼缸里头的鲶鱼，得动起来才行。 虽说如今的鸿钧还没有合道，但是，都做过那么多次的天道鸿钧了，鸿钧实际上早就可以在未来就拨动过去的因果。 因此，顾衡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原本北冥这边几乎不可能遇到什么凶兽的，这边太贫瘠，太安静了，那些凶兽最喜欢的地方还是洪荒大陆，他们本就是源自那些混沌神魔的各种负面情绪，而在北冥这边，有什么值得他们破坏的呢？难不成提前去壮大归墟，让洪荒直接结束这个纪元？ 凶兽愿意干，天道都不会愿意，因此，凶兽诞生的地方，都在距离北冥比较遥远的地方，即便是凶兽，也是有着地盘意识的，它们大多数情况下，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多远，自然不会往北冥这边来。 但是鸿钧哪怕只是隔着遥远的时空，稍微那么一插手，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一日，顾衡还在观察一个微型的生态圈呢，这个生态圈里面进化出来的生物非常小，它们的生命也非常短暂，别说什么朝生暮死了，它们的生命不过就是几个刹那的时间。不过，时间这种东西，也是有着相对性的，或者说，这个生态圈的时间流速跟外界有着很大的差别，对于其他生物来说非常短暂的一生，对于这些生物来说，就非常漫长了，它们的生活节奏，也非常符合它们的寿命，也正因为如此，这个生态圈里面的生物进化速度也非常快，毕竟，喝杯水的功夫，这个生态圈里面的生物都已经过去差不到几百代了，而且它们对于环境的变化也非常敏感，所以，它们的进化对于顾衡来说，还是很有参考价值的，顾衡还在不断往生态圈中增加各种变量，比如说，增加一些会刺激它们进入修行之道的元气。 结果，顾衡正仔细观察的时候，忽然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向着他的实验室飞了过来，顾衡虽说在实验室外头也做出了不少保护性的布置，但是飞过来的东西，却不是什么普通的玩意，而是一枚定海珠。 定海珠就是只是一颗，那也是下品的先天灵宝，先天灵宝论起本质，跟先天神魔其实是相当的，比如说，先天灵宝也是有着不灭灵光的，可以说，先天灵宝若是能够真正产生灵智，那么它们就会是先天神魔中的一员。可惜的是，一方面先天灵宝产生灵智比起那些先天灵根更难，另一方面就是，凡是得到过先天灵宝的，一般都会直接断绝它们产生灵智的可能。因此，洪荒重启这么多次，真正能够诞生灵智，成为先天神魔的先天灵宝屈指可数。 定海珠何等威力，一颗就相当于一个小千世界，即便顾衡反应及时，他搞出来的生态圈也有两个受到了波及，里面直接发生了各种天灾，不知道多少生物在这样的天灾之中直接灭亡了。 顾衡抓住了那颗定海珠，从北冥之中飞身而出，然后就看到了追逐着定海珠而来的一个长得狰狞古怪的凶兽踏海而来。 第209章 凶兽的神智蒙昧,它们有的只有杀戮与破坏的本能，但是，对于先天灵宝乃至先天神魔,它们同样有着本能的渴望,因为这二者的存在,对于凶兽来说，简直是大补,它们可以借助于先天灵宝与先天神魔本身的灵性,补全自身的神智,最终即便依旧还是凶兽,却也不会再完全被本能所驱使。 冲着顾衡过来的那头凶兽长得很是稀奇古怪,三个脑袋，脑袋上头共有十七个角，长得极为狰狞，它不是类似于盘古九大道体的形态，没有手，只有六条腿,六条腿也长得不太一样,它应该也是海中或者是近海的地方孕育出来的凶兽，天生具备着一定的控水之能,因此，它踏足海面,就跟走在地面上一般。 这头凶兽的气息也非常强盛,还没有靠近,一股子就是令人窒息的凶煞气息就弥漫了开来。顾衡上辈子曾经偷偷摸摸去过一次深渊，深渊之中，那些恶魔大君身上的气息就跟这凶兽有些相似,但是，那些高等恶魔，论起灵智比起寻常的种族还要强出一些来，而凶兽呢，那真的是没什么灵智可言。或者说，它们的灵智早就被各种怨气煞气之类的负面气息蒙蔽了。 若是换个还没化形的先天神魔，遇上这等战斗本能非常强大，而且皮糙肉厚，又天生执掌某种甚至是多种法则的凶兽，只怕要栽了，偏偏它遇到的是顾衡。 顾衡的确没什么战斗经验，架不住他手段繁多，尤其是对于时空的操纵，即便比不上未来那几位高居时间长河之上的圣人，却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对于顾衡来说，再强大的存在，若是没有智慧，那就并不可怕，在顾衡看来，诸天万界，最可怕的东西其实就是智慧，有着足够的智慧，那么，就有可能发生奇迹。 顾衡本身的实力是比不上这个凶兽的，说白了，如今是凶兽的时代，若不是顾衡取代了原本的鲲鹏，鲲鹏在这个时代甚至还没有出世呢！即便如此，先天神魔的孕育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鲲鹏提前生出了灵智，但是他的身体，他的法力并没有跟上，顾衡却根本没有使用鲲鹏本身的多少法力，他直接就是稍微拨弄了一下时间。 他直接顺着那个凶兽的时间线，然后篡改了这头凶兽的源头。原本这头凶兽继承的是混沌神魔之中几个比较强力的神魔的怨念乃至神通，但是顾衡在它诞生的那一刻直接做了根源上的修改，因此，它就变成了只是一块寻常的石头，沾染了一点混沌神魔的怨念而生，顿时，这头凶兽的形态就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变得笨拙起来，甚至无法再次停留在海面上，反而开始往下沉了。 那头凶兽甚至没发现一点不对劲，就直接沉了下去，而顾衡呢，却是发动了属于鲲鹏驾驭水的本能，再加上一点热力学的知识，那头凶兽身边的水先是急速升温，变得跟岩浆一般，然后就开始迅速降温，即便是在洪荒之中，绝大多数物质还是会遵循物理学定律的，比如说热胀冷缩，即便洪荒这样的地方，温度的上限和下限都要比正常的宇宙高得多，比如说玄冥真水，就属于连时空都能冻结的温度，比起正常宇宙中的绝对零度还要低得多。 像是这会儿，即便顾衡如今还没到能够将水的温度下降到玄冥真水那个地步，毕竟，鲲鹏本身掌握的水之法则还没到这个份上，但是，这已经足够了，那头被篡改了跟脚的凶兽本质上就是一块顽石而已，在剧烈的温度变化中，最终直接碎成了渣渣。 这一战看起来轻松，但是对于顾衡来说，也是耗费了不少力气，这个世界的时间长河早就被人锚定了，比如说，时间长河的源头是盘古，而中下游都有圣人坐镇，顾衡要不是本身权限比较高，光是他之前那个举动，都足够引起天谴了。 饶是如此，顾衡也几乎耗尽了自己如今的神魂之力，这会儿若是再来一个凶兽，顾衡也只能想办法跑路了。 好在鸿钧其实也就是想要让顾衡与那些凶兽结下因果，并没有打算真的让顾衡倒霉，因此，在顾衡恢复神魂和法力的时候，并没有第二头凶兽过来。 顾衡才懒得理会鸿钧的心思，他又不是喜欢战天战地的龙傲天，人家就是个单纯的科学家而已，谁家科学家自个撸袖子上阵的。不过，摊上这样的事情，顾衡也知道，北冥这边只怕以后未必能有多少年的清静。想到似乎凶兽之后，就是三族鼎力了，龙族自然是会占据大海的，北冥这边也不会放过，龙族可不是什么好邻居，顾衡琢磨了一番，觉得自己应该准备起来了。 尤其，顾衡跟龙族在道途上头还有点冲突的地方，毕竟，顾衡自个也是掌握了一部分洪荒的水之规则的，龙族同样作为天生的水神，对于水的操纵，也是天生的能耐，在这样的情况下，龙族若是想要掌握完整的水之权柄，肯定要对其他司掌水系法则的先天神魔下手。 洪荒之中，先天神魔里头，跟水之法则沾边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除了龙族之外，比较出名的就是鲲鹏，共工，玄冥了，问题是，共工和玄冥可不像是顾衡，就住在龙族家门口，何况，他们真正诞生的时候，龙族都已经不复当年气象了。对于共工玄冥这样的巫神来说，龙蛇之属对他们来说，不过就是宠物，工具罢了！看看那些祖巫大巫，有几个手上身上没几条龙蛇呢？ 算算时间，祖龙这会儿说不得就已经诞生了，正忙着繁衍族群呢，所以，趁着龙族的足迹还没有涉及到北冥之地的时候，顾衡干脆利索地开始对北冥之地进行改造，准备将这里变成一个固若金汤的堡垒。 顾衡没打算去找什么海外仙岛，没这个必要，他取代了鲲鹏的身份，北冥作为他的出生之地，也是他的道场，才是最适合他命格乃至道途的地方，其他的地方再好，对于鲲鹏来说，说不定反而是个桎梏。 也就是顾衡对于水之权柄兴趣不是很大，洪荒之中，与水有关的权柄太多了，真要是走这一道，不知道要有多少敌人，何况，只怕那些大能也不会乐意出现一个集齐了水之权柄的存在。顾衡早就定下了自己的道路，自然是坚定不移，其他的东西，稍有涉猎就行，不必刻意追求。 不过，龙族也是一个很好的试验品，祖龙当年在混沌之中就是非常强大的混沌魔神，他是洪荒之中龙族的源头，不过，却不是整个虚空之中龙族的源头，顶多就是诸天万界龙族之中比较强大的一个而已。顾衡在之前的那些世界，也见识过几种龙族，如今，他倒是想要看看，洪荒的龙族是个什么模样。 要是祖龙就在顾衡面前，只怕看到顾衡的眼神，都能起一身鸡皮疙瘩，因为顾衡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疯狂科学家，随时都要将什么东西摆上解剖台的那种。不过，顾衡其实也没那么想，作为洪荒龙族的源头所在，祖龙是多么珍稀的生物样本啊，哪能那么简单粗糙地解剖了呢，起码得先采集一点组织样本，抽点血，在身上各个组织切点片好好研究一下吧。 可惜的是，祖龙就算是如今已经苏醒了，也没有现在就出头的意思，洪荒之中，如今各种各样的凶兽不断在诞生，他们互相之间也在自相残杀，这个时候出头，只会变成那些凶兽的打击对象，毕竟，比起其他的凶兽，其实还是那些先天神魔之类的有灵智的生物，更容易引起那些凶兽的注意。 顾衡将北冥布置了一通之后，就觉得自己之前太过懈怠，以为自个在北冥之后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但事实上，既然已经有一头凶兽跑过来了，那么之后还会有更多的不速之客。 另外就是，顾衡想到之前那头凶兽直接被干掉了，损失掉一个研究样本，他对于凶兽的诞生机制还是比较好奇的，所以，若是能抓几个凶兽好好研究一下，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的是，如今实力不足，对于凶兽也不够了解，随便抓个过来，万一出了什么岔子，虽说未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安危，却有可能影响到其他那些生态圈的情况，所以，就算是想要对那些凶兽进行研究，还是得先提升一下自己的实力才行。 因此，顾衡调整了一下各个生态圈的情况，又搞了几个生物计算机专门记录那些生态圈的变化，然后自己就跑去闭关了，就算是不能现在就开始修行进化之道，但是，多积累一些法力，提升一下自己对于天道规则的理解，这总归是不会错的！ 洪荒之中，时间是真的不值钱，一晃又是数千年过去，洪荒之中，除了越来越多的凶兽之外，也有一些零星的三族开始在外行走起来，很快，他们就跟那些凶兽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第210章 顾衡终于化形了,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盘古开辟出来的世界，自然是盘古的道体最适合修行,盘古一日九变,道体固然也有九种,但是核心还是人体。要是盘古本体是兽形，那么开辟出来的世界,自然是兽形更适合修行。洪荒世界的天道也是鼓励化形为盘古道体的,因此,对于鲲鹏这样的先天神魔来说,到了一定的程度,本能地就知道应该如何化形，化形成什么样的模样最为适合修行。 顾衡虽说见识过的人形生物多了去了，但是，都是人形，区别还是很大的。就像是在上个世界，大多数智慧生物算起来都是人形,实际上在身体结构上就有不小的差别,像是精灵，侏儒,矮人，兽人还有人类之间,光是脊椎骨的数量就有许多不同之处,更别提其他部分的差别了。 有句话叫做人与人之间的差别比人与狗还大,像是洪荒就属于一种基于元气而存在的世界，因此，准确来说,洪荒之中的物种，不管是花鸟虫鱼，还是飞禽走兽，乃至山林海洋，其实都是元气的产物，所以，从最根本的结构上，这个世界的生物，跟那种纯粹的物质世界是不同的。 化形之后，顾衡就意识到这个形态的好处，这真的是近道之体，别的不说，在修行的效率上就要比原本的身体要强得多。 虽说这个时代，化形也没有所谓的化形天劫，但是，作为先天神魔，化形为盘古道体，也是会有天道馈赠的，自然，这番异象就引起了附近一些生灵的注意。 自从上次干掉了一个凶兽之后，北冥这边就有些不太平起来。凶兽虽说没有神智，但是却有本能，在知道这边有一个先天神魔存在之后，就有几个强大的凶兽跑到附近，要不是顾衡及时布置了各种防御的阵势，这些凶兽却是不懂这些，自然失去了对顾衡气息的把握，只好在附近徘徊。 而海中，却也有人暗中潜伏，潜伏在这里的还不是什么寻常的角色，而是烛龙。 烛龙跟祖龙算是同一辈的，他原本应该是在钟山出世，不过，他受到了祖龙气息的激发，提前苏醒了过来，又因为凶兽的缘故烦不胜烦，被祖龙说动，跟祖龙算是结拜做了兄弟，成了龙族的老祖宗之一，也能分享龙族的气运。 祖龙如今正在忙着繁衍壮大龙族，先是想办法用自身的精血造化出了龙母，只是，祖龙与龙母之间虽说也阴阳交合，却一直没能孕育出血脉后裔，祖龙本就是个荤素不忌的，因此，一方面以自身的气息甚至是神性造化出其他的龙族出来，一方面却开始寻找生在水中的那些先天水族，他倒是想要找几个异性的先天神魔呢，可是先天神魔一方面大多数还没到出世的时候，另一方面就是，先天神魔天生秉承了一部分的天道气数而生，性子何等傲气，如何会不明不白地跟祖龙行那双修之事！ 要不是龙母本就是祖龙造化而出，祖龙在外头沾花惹草的，龙母也是不会干的！ 总之，祖龙给龙族带了个坏头，到处撒种，可以说，如今的龙族简直就像是被阴阳合和之气给笼罩了一样，到处都在“嘿咻”，烛龙对此却没什么兴趣，甭管祖龙跟他说什么龙女，蚌女，鲛女的好处，他一概无法理解。生命层次相差太大，做这等事情有什么意义呢？ 烛龙不乐意这种事情，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搬到北海这边，也就是北冥附近，成了顾衡的邻居。 烛龙来到这类的时候，就知道这附近有另外一个先天神魔正在孕育，他传承的是时间法则，除此之外，还通晓晦明之道，他睁开眼睛就是白天，闭上眼睛就是黑夜。烛龙就算如今道行已经不低了，但是等闲情况下，他还是不会动用时间法则的，说白了，在自身的道行境界没有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玩弄时间的人也必将被时间玩弄。他与顾衡这样的时空旅行者不同，时空旅行者在时间之道上头的权限可比寻常世界中掌控时间法则的神圣强多了，因为对于时空旅行者来说，掌控时间乃至空间几乎就是本能，根本不需要多少消耗，而他们这些传承了时间法则的存在，情况就不同，就算是掌握了法则，想要撬动法则，也是要面临时间的反噬的。 事实上，即便是那些圣人，等闲情况下，也不会随便干涉时间线，他们大多数情况下，只会作为观测者存在，而不是亲身参与其中。圣人占着天道的尊位，因此，他们也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一旦随意干涉，就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一只蝴蝶尚且很有可能引起一场巨大的风暴，何况是在时间线上动手脚，一旦反馈到了时间的另一头，那么说不定就会引起多条时间线的混乱。即便洪荒世界发展到如今这个阶段，已经近乎具备了永恒真界的唯一性，但是终究距离永恒真界还差那么一线，一线之差，就几乎是天堑，万一时间线混乱，导致原本已经形成闭环的时间因果出了差错，那洪荒世界不仅不能更进一步，说不定本质还要退步，毕竟，它得花费巨大的力气，才能理顺平复其中的因果。 而顾衡之前之所以能够直接从时间和因果的层面修改一头凶兽的来历，一方面是他本身的权柄，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凶兽时代是注定要过去的，这些凶兽除了少数几只之外，注定不会在洪荒之后的时间线上留下任何痕迹，反正都是死，怎么死，什么时候死，作为什么死，那么其实区别也不会很大。横竖这些凶兽死后，怨气消弭，一切元气还得回归洪荒，不会有什么火耗折扣，所以，顾衡那般作为，并不会引发天道的反弹，但是，如果对付的不是凶兽，而是其他有着后世因果的存在，再去试试？只怕顾衡还没来得及动手，来自鸿钧的“关怀”就顺着时间长河从下游跑过来了！ 烛龙虽说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影响时间，但是等闲他几乎不会使用，就是因为担心时间的反噬。所以，他还真没耗费什么心力去查看自个的邻居到底是谁。他原以为顾衡怎么着都得等到凶兽时代过后，再不济也得等到凶手时代进入尾才会化形出世，哪知道居然提前了这么多，烛龙权衡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上门拜访一下。作为先天神魔，能够做他们道友的存在实在是太少了，祖龙倒是挺不错，可惜的是，这家伙如今满脑子都是黄色废物，一门心思只想着壮大龙族。 在烛龙看来，祖龙这般做，简直是本末倒置。作为先天神魔，伟力归于自身是基本操作，结果硬生生搞出个族群来，这也就算了，先天神魔所在的地方，只要他们乐意，他们本身的气息侵染就足够早就一批眷族出来了。事实上，这也是许多有着一定领域能力的高等生物的共性，就像是在上个世界，一些强大的龙族就能够借助于自己身体脱落的一些部分，比如说龙牙，龙鳞之类的，培养出一些龙牙兵之类的眷族出来。 但是，这其实损耗不了这些龙族的什么本源，无法就是他们的气息无法全部收敛，泄露出去的多余力量与那些本身就有着一定灵性的东西结合在一起，这才诞生出了各种眷族。 洪荒之中也是一样，那些先天神魔出世之后，洪荒中，便会出现一些在形态上头跟那些先天神魔有些相似之处的生灵，这些生灵有先天，有后天，它们很自然地会去选择他们形态的原本，也就是相应的先天神魔供奉，作为这些先天神魔的眷族，或多或少都能收到相应的庇护。 但是祖龙创造的龙族却不一样，祖龙连同自身的神性都分了出去，龙族不能算是祖龙的眷族，而是祖龙的血脉后裔，又因为祖龙在龙族这个概念里头加入了神性的缘故，那些龙族血脉达到一定标准的，即便不是纯血龙族，那也是具备神性的，有着相应的神通。 龙族如此，凤凰一族还有麒麟一族的手段也差不多，不过，比起祖龙的荤素不忌，起码那边元凤和始麒麟还比较有节操，没逮着一个性别不同的就上，不过，他们也有办法，却是直接想办法拉人，不在乎具体的形态，只要本质上的共同点没问题就行。比如说，长着羽毛的，就算你不怎么会飞，也可以算作是凤凰一族的附属种族，若是你本身还有着什么特别的优点，那么，元凤和始麒麟也不在意分享自身的气运乃至神性。 烛龙很难理解他们三个的想法，不过，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烛龙并不会胡乱置喙，如今多了个先天神魔化形诞生，烛龙琢磨了一番，便起了上门讨教的心思。 而感知到了烛龙的气息，换做是真正的鲲鹏，或许会犹豫，而顾衡却是根本没有想太多，直接打开了那些阵势，将烛龙迎进了北冥之中。 第211章 对于烛龙的到访, 顾衡并没有拒之门外，既然他不是一上门就喊打喊杀，自然是想要好好交流的。洪荒多次重启, 上一个纪元的大罗一般都能够在下一个纪元成为先天神魔，但是以洪荒的体量，迄今为止, 洪荒之中的先天神魔加起来也不过就是十万左右。 听起来这个数量很多, 但是想一想洪荒之□□有多少生灵，还有就是洪荒的体量, 十万的先天神魔撒下去，连个泡都不会冒出来。 烛龙并不是那种非常具有攻击性的先天神魔，他实际上更类似于一个智者, 他不像是祖龙, 野心十足，之所以加入龙族，一方面是想要清静一番, 另一方面是祖龙给得太多了！ 钟山虽说是个好地方，但是, 烛龙除了一盏伴生的明灯之外, 那叫一个身无长物，可是祖龙不同。祖龙还保留了作为混沌神魔时候的一部分记忆和神通，之前出世之后，就很是搜刮了一番，招揽烛龙的时候, 自然给了烛龙好几样，又传了烛龙龙族特有的凝练龙珠之法，对于龙族来说, 一颗龙珠就相当于一件本命灵宝，还是那种能够持续进化的，到了一定的程度，龙珠就相当于多了一条命，这门法门对于龙族来说，自然是极为重要。 加上祖龙本身道行高深，与烛龙几次论道，烛龙都得了不少好处，自然，他觉得加入这个还没真正成形的龙族很好。祖龙之所以看重烛龙，也是因为烛龙没有太多野心。祖龙自个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要是龙族的二把手也野心勃勃，到时候就闹得不好看了。 烛龙在见到顾衡的时候，就觉得顾衡非常亲近，烛龙的伴生法则就是时间法则，而顾衡作为时空旅行者很容易就能够引起他本能的亲近，这几乎是大道的吸引。 烛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在跟顾衡寒暄了几句之后，就提出了论道的建议。 如今也没人讲道，他们这些先天神魔虽说各有天道传承，但是，天道传承的自然不是什么功法，而是大道，换个说法就是，天道传承是给了你一个比较高的起点，还有一个初步的交通工具，但是怎么走，往哪儿走，还有交通工具需要的能源都能你自个去想办法。 先天神魔面临的就是这样的情况，他们底子很厚，但是呢，相应的，他们都是探索者，都是前行者，没有先例供他们参考，一切只能自己摸索。烛龙为什么情愿加入龙族，奉祖龙为兄长，不就是因为祖龙这家伙因为有着混沌时期的记忆，很快就找到了适合自己乃至适合龙族的道路吗？ 不过，祖龙的路子跟烛龙并不可能完全契合，其实大多数情况下也只能作为参考，毕竟，祖龙的道与烛龙也是不同的，他只能为烛龙指明下个境界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至于如何进入这个境界，那就得看烛龙自己的了，他只能为烛龙提供一定的修行资源。当然，这已经很难得了，对于先天神魔来说，想要更进一步，需要的资源也是非常恐怖的。 他们化形可以纯粹靠自身的积累，但是往后吗，如果只是一门心思积累法力，靠这种笨方法来突破境界，那真的是不知道要走多少弯路才行。 除了祖龙之外，烛龙遇到的先天神魔很少，如今遇上了顾衡，他一方面的确有交流之心，另一方面也有些提携之念！北冥这个地方，就算是龙族，愿意来的也不多，所以，跟顾衡交好，日后也能将顾衡拉入龙族的阵营。烛龙虽说没有太多野心，但是他也不傻，祖龙一心壮大族群，日后定然是想要扩大龙族的影响力，在洪荒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的，比起寻常那些水族，多一个先天神魔站在自家的阵营里面，总比多一个敌人来得好。 至于说什么干掉顾衡的话，烛龙还真没想过，这个时候，大家都还比较单纯，互相之间并没有太多的戾气和竞争意识，大家无冤无仇的，若是大打出手，岂不是平白叫那些凶兽捡了便宜。 对于凶兽，他们这些先天神魔都是厌憎的，这是源自于本能的敌意，烛龙在北海这边，有敢于靠近的凶兽也被他干掉了，但是距离比较远的，烛龙也不会没事打上门去，那些凶兽也没感应到烛龙的气息，自然不可能自个送上门去找死。如此也算得上是相安无事。 顾衡同样不是什么戾气深重的性子，他对于打打杀杀什么，并不是很感兴趣，他修行的又不是杀戮之道，所以，能和平解决的事情，自然是希望能和平解决。烛龙这般友好，虽说都是先天神魔，烛龙出世比较早，算起来都能算是顾衡的前辈了，顾衡也想从烛龙那里获取一些信息，因此，两人算是一拍即合，便开始了论道。 烛龙一开始带着的是一点提携的心思，结果等他说到自己的时光之道时，却发现顾衡对此居然也挺了解，但偏偏顾衡主修的又不是时光，烛龙一边觉得诧异，一边又对顾衡的许多想法颇有感触，许多东西是烛龙几乎从未想过的。他实力还不足以触碰到时间长河，对于时光的利用仅限于借助于时光窥探未来，还有追溯过去，追溯过去也就罢了，毕竟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除非对方刻意蒙蔽了天机，扰乱了因果，不过，这个时候，一般的先天神魔也没这个意识，所以，并不会花费多少心思。但是窥探未来却是不同，除非是一些早就被定下的已经收束的时间线，那就是所谓的天道注定的大势，否则的话，未来有着无数条的走向，需要从中找到可能性更大的一种或几种，这需要耗费的心力是一般人无法想象的，若是窥探的未来牵扯到极大的因果，即便是烛龙这样的先天神魔也需要付出莫大的代价。所以，烛龙等闲根本不会使用这个能力，没这个必要。 顾衡自然不会跟烛龙讲什么窥探未来，只是说到他对时空的一些理解，这足以让烛龙生出许多感悟来，这般一想，烛龙只觉得欠了不小的人情，他不是个脸皮特别厚，喜欢占便宜的性子，因此，琢磨了一番之后，烛龙便干脆将祖龙跟自己说过的许多东西也跟顾衡说了出来。 盘古纳三千混沌神魔的大道与一身，得以开辟出了洪荒世界，祖龙他们几个却是在盘古的斧头底下逃过一劫，虽说也失去了作为混沌神魔时候的大道，连同真身也严重受损，但是终究根基还在，他们占据了先天神魔的躯壳，以先天神魔的身份在洪荒之中生活，又有着原本的见识与记忆，和对于大道的感悟，重修起来自然远比寻常的先天神魔要强得多，所以，在绝大多数先天神魔还没有出世的时候，他们已经具备了洪荒之中第一梯队的实力。 烛龙得了祖龙的指点，对于许多事情却是颇有些了解，这会儿他便跟顾衡一一说起，尤其是洪荒之中的各种秘闻，顾衡听得津津有味，加上烛龙言语间透露出来的关于龙族的一些消息，顾衡对于洪荒世界的龙族也有了许多了解，要不是知道冒昧，顾衡都想要让烛龙留点血液鳞片什么的好研究一下了。可惜的是，在洪荒之中，你贸然向不怎么熟悉的人提出要对方本体上的某些组织结构，那绝对是找抽。先天神魔都有滴血重生之能，可见他们的血液之中蕴含了多少信息，关乎到他们本身的安危，若是某个擅长因果之道的人出手，别说是一滴血液，就算是一点气息，都能直接将人隔空咒杀，若是还有了血液，那真的是将自己的性命都寄托在对方手里了。因此，除非是真的关系好到那个份上，那还得是对方主动提出，否则的话，谁敢说这种话，那就是宣战。 捞不到烛龙身上的血液鳞片，但是龙族的，以后却有的是机会，因此顾衡并未在烛龙面前表露出半点异样，等着烛龙说了龙族之事之后，便也将自己对于进化之道的理解阐释了一番，只听得烛龙目瞪口呆。他何曾想过居然还有这样一条道路，毕竟，先天神魔的本体就已经是贴合某种大道而孕育出来的了，顾衡若是想要走那所谓的进化之道，岂不是要将那些先天神魔本体的优势都融于己身，这可能吗？ 烛龙瞧着顾衡在这进化之道上的立意，就对此不太看好，这实在是太难了，烛龙以前觉得自己的时光之道就已经非常困难了，不知道要耗费多少岁月，多少心力才能将时光之道修行到顶点，而进化之道，按照顾衡的意思就是，进化是永不停歇的，这岂不是永远没有尽头？ 烛龙也没打击顾衡的积极性，横竖顾衡如今还没到凝结道果的时候，日后还能改易根基，所以，烛龙便也不再去劝说，而是转头跟顾衡说起了他认识的那些先天神魔的道！ 而顾衡呢，虽说知道烛龙对自己的大道不怎么看好，但是，这并不影响他拉烛龙做壮丁。凶兽虽说在洪荒之中是被排斥的对象，但是，却也是很好的研究样本，因此，顾衡便打着造福洪荒的借口，又表示凶兽本身就是一种极好的修行资源，他们正好可以结伴去猎杀那些凶兽。 第212章 烛龙自从加入了龙族之后,就没为修行资源发过愁，祖龙是真的财大气粗，所谓凤凰不落无宝之地,龙族也没差到哪里去,龙族天生能够感应到各种宝气,加上在大海之中，几乎没有什么物种能够竞争得过龙族,所以,海中的各种各样的宝物,只要是被龙族发现了的,几乎都是落入了龙族手里。 烛龙自个不缺这些,但是琢磨着北冥这边太过贫瘠，这位新认识的道友显然不是那么宽裕，为了修行资源，居然将主意打到了那些凶兽身上，不免有些感慨，他犹豫了一番,便想着借此来招揽顾衡,结果顾衡对于加入龙族显然兴趣不大，烛龙并不是什么强势霸道的性子,若是祖龙当面，瞧着顾衡这般不识抬举,只怕立马就要翻脸,烛龙却并未有别的想法,反而觉得应该缓缓图之，叫顾衡知道龙族的厉害，没有龙族的庇护,他无法在北冥立足，然后他自然就会加入龙族了。 结果，等到烛龙瞧见顾衡如何对付那些凶兽的之后，烛龙就发现，顾衡虽说的确才化形，但是无论是战力还是其他，在先天神魔之中，都属于比较靠前的。烛龙自个也就是仗着境界更高而已，真要是论起手段，还真是没有顾衡花样繁多。 事实上，时代越是超前，对于力量的使用就越是粗糙，毕竟，对于那些先天神魔来说，他们天生就具备大罗的本质，化形就是金仙，而在这之前，他们又已经积蓄了不知道多少元会的法力。像是那等普通的种族，他们的身体顶多就是一个水缸，能够积累的也就是这么多的法力，到了一定的程度，如果不能突破的话，也只能慢慢打磨自身的法力，让法力更加精纯，质量更高，至于让法力更深厚，就很困难了，因为他们相对孱弱的身体根本无法容纳过多的法力，这也是为什么要渡劫的缘故，天劫过后，天道会为渡劫成功者降下奖励，会重塑渡劫者的肉身，提升他们的肉身强度，之后自然能够容纳更多的法力了。 在法力不足的情况下，后来那些修士自然会去钻研那种消耗法力不太多，但是威力却能保持在相当程度的手段。 顾衡经历过那等元气早就退化为后天的修行时代，那个时候，各个修行门派多半已经摒弃了古老时候的修行之法，他们吸收元气的手段更加精妙，他们利用元气的手段也更加高效。像是如今，不管是凶兽还是先天神魔，他们的战斗方式更多地还是利用自己本身的法力，利用规则的手段也非常粗糙，而到了后来呢，那些修士对于规则的理解比起现在其实要浅得多，但是他们通过多年的研究，总结出了各种各样的法术，虽说算不得什么直指大道的神通，很多根本就是依葫芦画瓢，但是，就算是那等修为浅薄的普通修士，利用这些法术也能撬动大量的天地元气。 顾衡这么多年来，自然也跟着研究出了不少适合自己的手段，这会儿借助于各种法术，只将那头倒霉的凶兽虐得咆哮不止，却根本无力反击。 顾衡一番手段之后，最终一道“灭神指”直接摧毁了那头凶兽的魂魄，只留下了一副已经伤痕累累的躯体，顾衡心满意足地将凶兽的躯体收了起来，准备回头好好研究一下。 烛龙在一边不由赞叹起来：“道友果然了得，却是叫我大开眼界！” 顾衡笑道：“不过是一些取巧的小道而已，上不得台面！” 烛龙摇了摇头，说道：“道何分大小，何况，道友在这些术法之上，俨然已经成了体系，依我看来，这也是直指大道的一个途径！” 顾衡又是谦逊了几句，烛龙也想瞧瞧顾衡在这些术法上面如今走了多远，便又鼓动着顾衡去对另外几个凶兽下手。 北冥附近几头凶兽实力也就相当于金仙层次，它们战斗本能倒是强大，但是对于顾衡来说，破绽还是太明显了，何况，这些凶兽因为受到天道厌恶的缘故，它们就算是因为出身的缘故，天生能够执掌一些规则，但是在使用的时候，却要比先天神魔更费力气，因此，虽说花费了顾衡不少功夫，最终都死在了顾衡手里。 顾衡不是没想过要留下一个作为样本，可惜的是，这些凶兽都是一根筋，到了最后，宁可自爆，都不会妥协，最终顾衡也只得作罢！ 烛龙在见识了顾衡的手段之后，更起了招揽之心，顾衡表示自己一番战斗之后，略有感悟，想要回去闭关，烛龙自然不会打扰，因此，便跟顾衡道了别，便准备回去找祖龙商议一番。 顾衡的闭关其实就是在研究那些凶兽，凶兽一般是基于混沌神魔的残躯还有他们残留的怨气，杀气等负面情绪，偏偏混沌神魔的本质太过强大，他们残留的这些负面情绪想要净化都需要花费很大的代价，凶兽的出现其实算得上是天道为了净化这些混沌神魔的残留做出来的妥协，可以说，凶兽诞生之后，注定就是要死的。无形的东西变成有形有质还有了生命之后，它们死去之后，就算也存在什么元气煞气血气之类的，也降格了，净化掉这些需要花费的代价就要小很多。 凶兽的躯体同样也是一座宝库，就像是先天神魔的本质，其实都是自盘古的遗泽中化生出来的一样，凶兽呢，除了没有不灭灵光，不具备大罗本质之外，它们同样也是自混沌神魔的遗泽之中化生出来的，甚至，它们所得到的遗泽比起先天神魔还要多一些。毕竟，盘古的身躯绝大多数是化作了整个洪荒，他能有多少带有灵性的躯体与不灭灵光结合，孕育出先天神魔呢？甚至还有一些孕育出来的压根不是先天神魔，而是先天灵宝呢！ 而那些当年因为各种执念，虽说大道被盘古夺去，但是躯体却没有毁于开天之劫，反而落入了洪荒之中的混沌神魔，固然实力不如盘古，但是他们的本质与盘古却是差不了多少的。因为残存的执念，他们的躯体并未融入洪荒，在天道的催化之后，成为了凶兽，这些凶兽天然就继承了他们的一部分神通，没办法，他们本身的大道被盘古夺走了，残存的躯体之上所带着的各种神通法则的力量就已经很稀少了，但是对于这些凶兽来说，这一点法则神通力量，就非常可观了。那些非常强大的凶兽，在短时间内，就能突破金仙，进入太乙。反倒是一般的先天神魔，想要突破这个界限，非常不容易。 顾衡倒是不在意这些凶兽本身携带的法则信息，而是想要通过这些凶兽来追溯那些混沌神魔的信息。 混沌神魔都是上一个纪元的强者，怎么说呢，上个纪元的大罗大概都能够保留下本身的不灭灵光，顺利进入到下一个纪元的轮回中，但是，这么多大罗中，能够在混沌中孕育成混沌神魔的却寥寥无几。三千混沌神魔其实只是一个虚指，就像是所谓的三千大道一样，但是混沌神魔的数量，在混沌之中也就是数千个而已。 这些强者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在混沌之中就会被抹去关于上个纪元的记忆，唯一记得的就是，他们要么是成为盘古，要么是干掉盘古，如此，才能在下个纪元占据先机。结果这么多个纪元下来，有机会成为盘古的混沌神魔到头来还是那几个，其他的，只能成为盘古的养料，最多也就是如祖龙他们一样，勉强保留自身的神魂进入洪荒，成为先天神魔的一份子。这些死得憋屈的家伙不满肚子怨气那才叫奇怪了呢！ 顾衡借助于对时空法则的理解，对这些凶兽进行追溯，哪怕洪荒之中的时间长河源头已经被盘古封锁，顾衡无法得知混沌之中的那些事情，但是借助于这些凶兽，也能一窥那些混沌神魔的一些跟脚，哪怕只是他们临死前或者是刚死时候的情况，对于顾衡来说，却已经足够了。 至于这些凶兽躯体作为各种炼丹炼器材料的价值，在顾衡这边反而算不上什么。对于先天神魔来说，丹药什么的，大多对他们效果不大，至于法宝，普通的法宝都未必有他们的本体结实，最好用的还是各种先天灵宝，后天法宝也行，但是，那个需要耗费的材料乃至精力可就大了去了。 作为鲲鹏，顾衡是真的比较悲催，北冥这边压根没有孕育出什么先天灵宝来，到现在为止，顾衡手里也就是一粒定海神珠，就这还是之前因为一头凶兽而跑过来的。除此之外，顾衡是真没有什么趁手的法宝。 倒是烛龙许诺，若是顾衡肯投靠龙族，那么，作为龙族的客卿，祖龙在这种事情上，定然是非常大方的。 顾衡对此其实还是有些心动的，但是想到龙族将来想要称霸洪荒，定然会是要引发一场腥风血雨的，顾衡就有些犹豫，毕竟，他还真不想卷入那等层次的乱战之中去。可惜的是，顾衡的实力并不足以让他在洪荒中独善其身，像是这会儿，烛龙已经将顾衡的事情跟祖龙说了，祖龙自然是想要招揽鲲鹏这样一个先天神魔的，虽说龙族如今的龙口也不少了，不过即便祖龙分享了自身的神性，但是，繁衍出来的龙族也只能说是神兽，勉强算得上是先天之属，但是，龙族普遍修行的是血脉之法，也就是不断提升自身的血脉，让自己的血脉更贴近于祖龙，也就是说，每一头龙族最终的目标，都是让自己成为第二个祖龙。但是，这即便不是不可能，却也非常困难。所以，下面的龙族除非是另辟蹊径，否则的话，他们其实想要修成真正的大罗都很困难，所以，要提升龙族的力量，起码在下面的龙族成长起来之前，龙族的高端力量，最好还是找外援。 鲲鹏本身跟脚不差，又勉强也算得上是水族的一员，与其让鲲鹏被凤族招揽，不如自家先下手为强。 因此，祖龙稍微推演了一番之后，就开了宝库，取了几样灵宝，让烛龙再去招揽一番了。若是鲲鹏再不识抬举，烛龙就可以直接以力降服。 第213章 还是那句话,我本来不想答应的，可是祖龙给得实在太多了。 顾衡之前手里头就一枚定海神珠，这还是机缘巧合送上门的,之后他也没用心去找,自然也就啥也没有了,而祖龙呢，算了一下之后,便直接将库房里面龙族收集到的定海神珠都送过来了,定海神珠一套共有24颗,这玩意据说是当年某个龟形的混沌神魔24个脊椎骨节之中孕育出来的骨珠,那个混沌神魔陨落之后,这些骨珠在洪荒之中得了不灭灵光，化作了定海神珠，却没有落到一处，而是散落在大海之中。 祖龙占了地利，这么多年来，陆陆续续收集到了十七颗,如今都送到了顾衡手里,因为顾衡还有一个鹏鸟的本体，因此,祖龙连定风珠都送过来了。定风珠说是定风，实际上这玩意就是在无尽风眼中孕育出来的,擅长的是驾驭各种风,什么阴风,赑风，神风，都在定风珠的驾驭之列,这无疑有利于顾衡参悟风之法则。 可以说，祖龙这次是下了血本了，要不是烛龙在祖龙那里额外夸奖了鲲鹏一番，祖龙顶多也就是给个一半左右的定海神珠算是够客气了，毕竟，鲲鹏哪怕的确是先天神魔中的一员，但是才刚化形，又能有多少本事。而从烛龙那里听说了鲲鹏对付凶兽的手段的时候，祖龙的心思就活络起来了。 祖龙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如今绝大多数龙族实力还比较弱，祖龙也没这个时间为他们推演各种神通法术，很显然，顾衡是这方面的人才，说不得以后教育一大堆龙子龙孙的事情也能交给顾衡了，这般一想，祖龙自然愿意多出点血了。 拿人的手短，既然这个时段已经出世了，那么，不管是主动还是皮动，怎么着都要皮卷入三族之争中的。顾衡所在的地方，就在龙族眼皮子底下，就算是他想要去投靠麒麟族和凤族，都绕不过龙族去，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先跟着祖龙混吧！ 最重要的是，龙族真的是一个非常好的样本，作为一个概念播撒到了多元宇宙的超凡种族，龙族本身就有着很大的价值。别的不说，他们跟别的物种都没有生殖隔离可言，这对于推演顾衡的进化之道，就有着不小的参考作用。 好在如今三族之间并没有什么矛盾，他们如今反而是站在同一个立场上，那就是要对付那些凶兽，因此，顾衡加入龙族之后，并没有受到多少约束，祖龙在考校过顾衡一番之后，果不其然，就甩手将一帮年轻龙族的教育之事托付给了顾衡。 顾衡对此是求之不得，如今洪荒之中的环境相对单纯，那些龙族也都是在比较太平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所以一个个即便身具神性，却也颇有些单纯。 顾衡便干脆教导他们自己所推演出来的各种水行法术，另外就是还有帮助他们提升自身的血脉，当然，在这个过程之中，顾衡采集到的样本，就不用多说了。这些年轻的龙族，除了少部分是祖龙借助于自身的血脉和气息造化出来的，其他的都是通过跟先天生灵之间的结合孕育出来的。龙族与其他种族的结合，虽说龙族的血脉一般会显化出来，但是也会获得对方的优势血脉，只不过，因为龙族本身属于那种生物链顶端的食物，所以，这其实很难体现混血的优越性，以至于混血大多数情况下，远远不如祖龙造化出来的那一批纯血龙族强大。这也让龙族内部初步产生了一种阶级的分化，那就是纯血的地位高于混血。 不过，祖龙自个也是个没什么节操的，他跟自己造化出来的龙母之间这么多年也没能有个一儿半女，祖龙自然瞄上了别的雌性，如今已经跟几个种族的雌性诞育了好几个孩子。因为祖龙自身血脉的强横，他的孩子，就算是混血，论起潜力和跟脚，其实还在祖龙造化出来的一代纯血龙族之上。但是，这些纯血龙族出于自身的利益，虽说对那几个混血的太子还算是尊敬，但还是一心一意想要让龙母生下一个纯血的子嗣出来。 顾衡是不在意什么血统不血统的，顾衡从来不相信这种东西，真要是什么都看血统，谁的血脉高贵，谁就厉害，那还要去修炼干什么！ 龙族无非也就是占了祖龙的光，祖龙作为洪荒之中龙这个概念的源头，他的子嗣眷族自然有着诸多的优势，但是真要说起来，这些龙族都是祖龙的工具乃至是资粮而已，还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就算是心里头对龙族的血脉法不屑一顾，但是，顾衡还是很好地履行了自己作为老师的责任，该教导的都教导了，至于这些龙族的三观，顾衡还真是不好插手，别搞到最后，违背了祖龙的意志，弄得里外不是人了。 而对于龙族的观察也给了顾衡很多灵感，龙族的生命形态特殊，龙族虽说天生是水神，却因为各种缘故，同样也分化出了一些体质乃至神性更适合其他法则的支脉出来，比如说雷龙，比如说火龙，再比如说土龙之类的，而祖龙如今又惦记上了即将出世的青龙，这位也是龙形，掌握的却是东方甲木之力，代表的是生机。 顾衡通过对龙族形态的模拟，成功地将自己的进化之道推进了很大的一步，让自己在五行等道路上有了更多的体悟。 顾衡的收获并没有告诉任何人，烛龙可不喜欢带那些小龙崽子，他很快就跑回了北海，只有顾衡回北冥的时候，他们才会偶尔一块喝点茶，论论道，顾衡跟龙族其他那些龙不怎么熟，祖龙如今又是在到处乱跑，很少露面，自然不会知道顾衡这些年的变化。 龙族慢慢积蓄着实力，祖龙已经带着一帮龙子龙孙将四海绝大多数水族都纳入了自家的统治，然后就将目光放到了陆地上。 而比起在海洋中的龙族，凤族和麒麟族已经跟凶兽斗争了很多年，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同样分别收拢了羽族和兽族，渐渐在洪荒中成了气候。 第214章 凶兽虽说诞生更早,但是，它们吃亏就吃亏在没有智慧，没有元神,死了也就是死了。但是,这么多年下来,凶兽们之中也诞生了几个强者，这个时候,即便是祖龙他们,也没达到大罗的境界,即便他们有着混沌神魔时候的修行经验,但是大罗也不是这么容易达到的,一方面是洪荒天道本身的限制，另一方面就是，混沌之中的修行，其实跟洪荒之中是两个概念，或许前期有些共通之处，但是往后,情况就有不小的差别了。若是还一味按照混沌神魔的路子走,只会受到天道的针对。 而凶兽反而没有这方面的问题，它们只需要不断破坏,不断杀戮，不断吞噬,就能变得更强。凶兽并没有族群之说,都是凶兽,它们地盘意识很强烈，也有着非常强烈的杀戮，在自个地盘里面那些生灵满足不了自身的杀戮攻击的时候,它们自然会自相残杀。 但是，在面对先天生灵的时候，它们就表现出来惊人的敌意，这样说吧，两个凶兽原本打得你死我活，当他们感应到范围内存在一个先天生灵的时候，它们就会一拥而上，先将那个先天生灵解决了再说。 这给生活在洪荒大陆上的麒麟族和凤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因为即便洪荒非常大，但是他们跟凶兽很多时候，生活区域是存在交叉的。而且，不管是麒麟族还是凤族，都不是什么能够一直宅在家里不出门的性子，凤族长着一双翅膀，天生就喜欢自由，麒麟一族同样是“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的代表，他们其实都身具神性，若是不想跟那些凶兽碰面还是可以的。但问题是，他们不管是为了繁衍下一代，还是为了别的，他们都选择了庇护兽族和羽族。那些都是普通的先天生灵乃至后天生灵，在凶兽那里几乎没多少还手之力。总之，洪荒之中如今□□味已经越来越浓，两族与凶兽之间各有胜负，等到一些凶兽通过杀戮和吞噬变强了之后，情况就愈发难以收拾。 凤族跟麒麟族不像是龙族，龙族中，祖龙是个荤素不忌的，他想办法借用自身的血脉和气息造化了一批龙族之后，就让他们跟各种先天生灵结合，自个也亲身上阵，因此，他本身的实力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龙族的数量也很是不少。 可是凤族不一样，元凤也没有给自己造化出一个伴侣的意思，她只是结合了五行阴阳之力和自身的血脉契机，造化出了五色凤凰，始麒麟倒是给自己搞了个伴侣，其他的麒麟也都是他造化出来的。问题是，不管是凤凰还是麒麟，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跨物种结合的意思，这直接导致了生命层次太高的他们很难孕育出下一代来。凤凰一族好歹还有个浴火涅槃的本命技能，只要不是太倒霉，起码能多活一世出来，麒麟一族可就是一条命。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自然不愿意让亲近的族人去跟凶兽中的强者拼命，只是瞧着龙族独善其身，他们又觉得不甘心，始麒麟跟元凤商议了一番之后，就决定拖龙族下水。 凶兽没有智慧，他们一根筋的跟你打斗的时候是真的难缠，但是想要引诱它们，也变得容易了起来。 不过是利用了一些功能比较鸡肋的先天灵宝，他们就将一大批的凶兽引诱到了龙族的底盘。送上门的先天灵宝就算是功能比较鸡肋，龙族也喜欢啊！龙族喜欢各种亮晶晶的东西，而绝大多数先天灵宝，都具备这样的特征，它们的本体哪怕是黑漆漆的，上面都有一层灵光流转。这些先天灵宝落到了龙族的底盘，自然让龙族跟那些凶兽打了起来。 祖龙就算是知道是凤族与麒麟族祸水东引，但是他天生自负，大海作为龙族的主场，凶兽来得再多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凶兽的麻烦不仅在于它们的天性，它们与深渊里的恶魔一样，同样具备一些污染性，虽说这种污染是可以通过时间来净化的，但是对于三族来说，这实在是比较恶心，尤其，随着这些凶兽越来越强大，它们造成的破坏与污染也越来越强大。最麻烦的地方在于，居然有还在孕育中的先天神魔被凶兽找了出来，以至于有几个凶兽居然因此产生了灵智，它们开始尝试着为其他凶兽启灵，甚至，它们开始研究起了让凶兽修炼的方法，甚至，其中一个凶兽成功了，它抽取了一条地脉，融入了自身，实力立刻就得到了巨大的提升。 别人是挖墙脚，凶兽这般作为，那根本就是绝户！地脉何等重要，洪荒大地能够这般坚实，就是无数条地脉支撑起来的，地脉受损，就会影响一地的元气运转，原本的膏腴之地也会变得荒凉起来。大海之中地脉倒是隐藏得很深，但是，大海之中同样有着水眼的存在，这些凶兽万一污染了水眼，不知道要造成多少伤亡。 如此一来，原本对凶兽还不是那么上心的祖龙元凤始麒麟他们一下子都同仇敌忾起来，必须趁着凶兽还没有真正坐大，就得先将它们彻底解决掉，免得以后三族发展壮大了，却也接手一个烂摊子。 这等大事，作为龙族的客卿，顾衡自然是无法置之事外的。凶兽注定要成为过去，在这个过程之中，蹭点功德气运也不错。除此之外，顾衡还能通过这些凶兽，更多地了解到混沌神魔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这一日，顾衡正在自己的实验室中，用一头还没有完全失去活性的凶兽的血肉，想要看看能不能祛除天生的煞气，培育出一个新的物种来，然后他就若有所感地转过身去，结果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背后背着四把宝剑，神态颇为威严，但是却又带着一种叫人心悸的煞气的男子站在黑暗之中看着自己。 “阁下是谁？”顾衡皱了皱眉，问道。他这个实验室也是费了不少力气布置过的，顾衡自觉即便是祖龙也不能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就进来，这一位莫名其妙冒出来，怎么看都觉得不是什么好路数。 罗睺也很惊讶，他跟鸿钧一样，在洪荒中差不多都属于g，早就将自己的存在铭刻进了洪荒的天道法则之中，他代表的是洪荒中的魔道，每当洪荒进入末法的时候，罗睺就会作为毁灭魔祖，带着一众徒子徒孙，行灭世之举。 祖龙他们尚且能够带着记忆进入洪荒，何况是罗睺呢，就算是没有上个纪元的记忆，但是罗睺却是早早就明白了自己的天命。不过，他虽说对毁灭很感兴趣，但是却不希望自己只能主导洪荒毁灭的那一小段时间，罗睺能够从毁灭中获取力量，他每毁灭一次洪荒，都会让他对毁灭的领悟更高一点，因此，他巴不得洪荒的纪元周期短一点，最好等他有了足以毁灭洪荒实力的时候，就直接行灭世之举。有着这样的雄心壮志，罗睺自从出世以来，就一直在琢磨着该如何搞事。 罗睺如今这个实力，可不足以毁灭洪荒，而且，他也早就意识到，自己在洪荒之中肯定有个命中注定的对手，大概率还是混沌之中的老熟人，只是那位老熟人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罗睺一直也没能将人揪出来。再有就是，罗睺想要毁灭洪荒，像是祖龙他们这些早就丢了混沌神魔的躯体乃至身份的家伙，却是不乐意的。毕竟，他们如今已经是家大业大，也习惯了在洪荒之中的生活，比起混沌来，洪荒可要精彩得多，他们对混沌可没多少怀念。 罗睺就算是自视甚高，但是，也知道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在没有绝对的力量优势的情况下，还是得多找点人手才行。因此，罗睺便在洪荒之中四处寻摸着帮手。事实上，凶兽那边的变故，就有罗睺的一些手笔，别的不说，先天神魔作为老天爷的亲儿子，在出世之前都被蒙蔽了天机，身边也多半有大阵守护，那些凶兽就算是知道大阵的存在，以它们的脑子，也是不得其门而入的，结果能叫凶兽吞了一个先天神魔，因此诞生了灵智，这里头自然有罗睺作为推手。 罗睺其实也是在拿着这些凶兽当做是马前卒，用这些凶兽来试探洪荒天道的情况，另外也是想要看看，能不能从凶兽那里培育出几个有脑子的手下来。 给了那些凶兽对抗三族的本钱之后，罗睺又找上了三族，偷偷摸摸在三族中散播魔念，日后若是有机会，这些被魔念感染的三族族人就有很大可能被罗睺魔化。 之所以找上顾衡，也是因为顾衡在龙族这边的存在感还是比较高的。罗睺自己是聪明人，因此，他也欣赏聪明人，顾衡在龙族搞出来的那些事情，让罗睺觉得非常欣赏，尤其，顾衡私底下偷偷摸摸研究凶兽乃至是三族的血脉，更是让罗睺感到惊喜。这种事情，真不是一个正统的先天神魔应该做的，顾衡暗地里头做的这些事情流传出去，只怕三族都要将顾衡视作是祸患，毕竟，顾衡的这些举动，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对三族血脉的亵渎了。 罗睺正犹豫着是不是将顾衡的作为泄露出去，让顾衡变得人人喊打，不得不入魔投靠自己呢，结果居然被顾衡发现了自己的存在，他一边觉得奇怪，面上却是丝毫不露，反而带着一点自矜，傲慢地说道：“本座罗睺！” 第215章 罗睺是真的很欣赏顾衡,可惜的是，顾衡暂时对于毁灭洪荒并没有任何兴趣，罗睺也没有立刻就拉人入伙,他只是留下了一句话：“你迟早会知道,魔道才是你最好的归宿！”说着,罗睺就离去了。 顾衡倒是不在意什么正道魔道，就像是有很长一段时间,科学家在宗教那里都是以一种邪恶的形象出现的,即便到了后来,好莱坞的大片里面还都有一些反派的身份就是各种科学家呢！ 何况,顾衡也没真的干过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无非就是废物利用而已，难道拿着凶兽的骨骼血肉炼制法宝丹药就是正常的，而顾衡拿来做点实验就是邪恶的吗？至于在战场上收集三族的血肉用来研究，难道这不是废物利用吗？这也没对三族造成实质意义上的损害，也没什么伦理方面的问题，何况,他教导那些龙族的加速纯化血脉的法门难道是凭空来的吗？ 而在罗睺看来,顾衡如今就开始利用三族的血肉来研究，日后为了自己的大道,说不定就要偷取三族的尸骨，甚至是对三族的族人进行研究了,底线这种东西,总是一次次往下跌的,如今大家可以当做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以后嘛，当顾衡的作为突破了祖龙他们的下限,或者说，祖龙他们觉得，顾衡的利用价值不够的时候，这就是现成的把柄。所以，罗睺对于顾衡将来是否会堕入魔道，那真的是信心十足。 若是祖龙他们真的对顾衡起了不好的心思，顾衡其实还真的不怎么介意堕入魔道。洪荒之中，魔道本身就是天道运转的一环，说起来人人喊打，实际上也没妨碍一帮魔主魔王过得非常滋润。说白了，没有魔，也衬托不出正来，不管是玄门，还是佛门，还都需要魔道来历练自家的门徒，磨砺他们的道心或者说是菩提心。没有魔道的激励，玄门乃至佛门的门徒也很难真正成长起来。所以，魔道诞生之后，几个魔主魔王听起来名声很糟糕，实际上呢，他们一个个稳坐钓鱼台，横竖倒霉的都是下面的徒子徒孙，他们却只需要隔一段时间，收割一下成果就行，若是遇上那等大能，他们过去阻道，成功了，就能收获一笔大的，失败了嘛，也无非就是老实几年。真要是算起来，在魔道做魔主，其实比在正道舒服多了。 邀请自己过来的道祖鸿钧至今也没个消息，反倒是罗睺这个魔祖已经在洪荒之中活跃了起来，这难免让顾衡心里头有些嘀咕。顾衡开始关注三族与凶兽之间的战争，凶兽那边，随着几个已经有了太乙修为的凶兽克服了本能，结成了同盟，并且开始收拢周边的凶兽，为它们启灵，俨然已经成了气候。偏生这个时候，即便是祖龙他们，其实也就是太乙的境界，对上那些凶兽，并不占据绝对的优势，顿时，战况暂时陷入了胶着。三族都只希望其他人打头阵，自家在后面捡便宜，所以，都不肯出动自家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族人， 实际上，如今出世的先天神魔数量也已经不少了，只是他们又不像是三族，家大业大，一大堆的族人还有附属种族，这些先天神魔绝大多数深得苟道精要，一个个躲在自己的道场之中，将道场封闭得严严实实，根本不肯泄露半点气息。没办法，这些先天神魔大多数也就是刚刚出世，不过金仙层次的修为，对上那些凶兽，真没有太多优势。何况，真要是露了面，就算是能对付得了凶兽，回头少不得要被三族惦记上，到时候可就没那么清闲自在了。 顾衡一直没急着突破自己的修为，真要是突破了太乙，祖龙能立马催着顾衡去对付凶兽，所以如今这个情况正好，他实力中等偏上，专注于研究各种功法神通，拿出了不少的成果，对于祖龙来说，正面战场上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而作为后方人员，顾衡在教导龙族下一代上却是做得很是不错，如今龙母已经有孕，这个孩子将来就是龙族的下一任领导者，毕竟，祖龙求的是超脱，不可能一辈子统治龙族，一个血统纯正的继承人，也是必须的。 不过，这个龙子孕育的时间应该会很长，像是这等先天龙族，应该说是卵胎生，他们会在母亲腹中孕育到破壳而出才会出生。在这个孕育过程中，他们将会消耗大量的元气，这些元气几乎全部由母亲承担。龙母为了孕育这个孩子，已经很久没有露面了，祖龙准备了大量富含元气的天材地宝以弥补龙母在孕育期间的消耗，对这个孩子那真的是寄予厚望。对比起来，他之前那几个孩子，简直像是捡来的一般。 与看起来显得非常不思进取的顾衡不同，烛龙之前就突破了太乙，祖龙对烛龙倒是极为亲厚，或者说，对祖龙来说，烛龙的价值并不在当前的战场上，修行时间法则的烛龙修为越高，能够发挥的作用越大，祖龙自然不会目光短浅到这个时候就将与烛龙之间的情分消耗掉，他需要用情谊，用利益，将烛龙牢牢地绑在龙族的战车上。同样有着这样待遇的还有四灵之一的青龙，青龙只要认可了龙族，那么就能与龙族分润自己的气运，如此一来，龙族自然能够一直绵延下去。 顾衡在龙族名义上是客卿，实际上就是外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作为鲲鹏，天生两相，龙族本质上是水族，他们自然不可能完全信得过顾衡，所以，烛龙可以突破，顾衡嘛，还是老实收敛着一点比较好。 顾衡并不擅长玩弄什么心机，但是他也没打算给龙族做炮灰。他自觉自己已经对得起龙族了，先天灵宝再强，实力不足的话，也就是白搭。这些年来，顾衡起码给龙族带出了几百条进入金仙层次的强者出来，定海神珠和定风珠可做不到这样。 好在凶兽给龙族的压力并不算特别大，祖龙正忙着突破大罗，随着龙族的壮大，借助于龙族的气运，祖龙修行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为此，祖龙甚至找来了阴阳和合之气，帮助龙族加快繁衍的速度，那些原本就各种荤素不忌的龙族，如今不仅在海洋中猎艳，更是将目光投向了洪荒大陆，不管是地上跑的，还是天上飞的，他们都不介意。 好在他们心里还算是有数，既然不可能一心一意，所以，他们并不去找纯血的凤凰或麒麟，而是找其他那些先天乃至后天生灵，那些先天和后天生灵对此还挺乐意的。 老实说，洪荒中那些先天后天生灵如今日子是真不好过，它们天道传承很少甚至根本就没有，想要保护自己，乃至是庇护自己的族群简直是难之又难。他们的诞生或者是受到了某个先天神魔的影响，但是，那些先天神魔都躲在暗中不出来，他们这些生灵没有强者的庇护，那是真的非常苦逼，稍微不注意，就要沦落成凶兽的血食，何况，各个种族之间本身就有着利益上的冲突。 虽说他们也依附与麒麟或者说是凤凰，但问题是，麒麟跟凤凰又不是保姆，会时时刻刻保护他们。而若是跟龙族春风一度就不一样了，虽说龙族多半是渣男，提上裤子就不认人的那种，但是，龙族又不是什么玩采补的，事实上，他们与外族交合，是会给对方留下一些好处的，何况，若是能够生下带有龙族血脉的子嗣，龙裔有着更强的潜力，只要他们能够顺利成长起来，起码在一段时间内，能够庇护他们这些弱小的族群。 弱者的生存智慧便是如此了，他们可不在乎什么血统的纯正，他们需要的是引入更加优秀的血脉，如此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虽说这种事情让凤族和麒麟族有时候觉得有些恶心，但是人家自己都乐意，他们自然也无话可说。 只是，很快，元凤与始麒麟都意识到了气运的重要性，所谓的气运，除了自己本身的气数之外，就是集众之力，族群数量越多，越是强大，那么气运也就越强。 元凤与始麒麟不可能继续耗费自己的元气甚至是神性来造化族群，而两族既然不能像是龙族那样一点也不挑剔，另外就是，他们其实也没有龙族那样跟什么生物都不存在生殖隔离的能力，如果想要和异族在一起孕育子嗣，需要付出的代价可比龙族大得多，因此，元凤与始麒麟一番思量之后，便有了决定，别的不说，真要是任由龙族四处播种，以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始麒麟率先祭告天地，成为了走兽之主之后，元凤也跟着宣告洪荒，成为了羽族之主，祖龙也迅速反应了过来，将鳞甲之属都纳入到了自己的统治范围，洪荒之中，三足鼎立的局势就这样形成了。 三族建立起来之后，总得做点事情提振军心，何况，得了族群气运的相助，三族之主距离大罗都只剩下半只脚的距离，他们心中都有了预感，凶兽不除，他们无法真正踏出这一步，如此，即便之前各怀鬼胎，如今，他们也不得不开始着手清剿洪荒各处的凶兽。谁要是再拖拖拉拉，失了天道眷顾，那就得不偿失了。 第216章 三族带着一群附属种族对凶兽宣战之后,原本想要划水的顾衡也不得不应付一下差事，好在祖龙在这方面颇为慷慨大方，也没逼着顾衡去什么危险的地方,顾衡也就当自己去事件一下自己新开发的术法神通了,何况,参与这种量劫并没有什么坏处，等到量劫过后之后,都能得到一定的好处。 再有就是,洪荒之中,修行那真的是一步一劫,如果一直用避劫之法,这些劫数累积起来，回头爆发出来，那真的是九死一生。所以，但凡是有点成算的，都会找机会应劫，通过各种各样的小的劫数,然后避免出现日后大劫来临,无法应对的情况。 如今三族做了主力，许多先天神魔也开始冒头,准备在大劫里头蹭点好处，削去自身积累的劫气。 顾衡远远地感应到过一些先天神魔的气息,不过他们在意识到顾衡加入了龙族的阵营之后,一般都对顾衡避而远之了,毕竟，他们是真没有站队的意思。 顾衡也没想过要给龙族拉拢什么同道，因此就算是发现了,也当做自己没看见。不过，很快，他就遇上了个不怎么在意这些的。 冥河作为血海中诞生的先天神魔，虽说血海是洪荒之中最污秽的地方，但是冥河的先天神魔之身却依旧是至清至正，只是，血海的气息还是对冥河的性情产生了影响，他直接走上了杀戮大道，看起来也有些阴沉。 杀戮大道这种事情，走到尽头，那是无人不可杀，无人不能杀，因此，注定是一条孤独的道路，同样，也是注定要举世皆敌的道路，毕竟，谁也不愿意好端端的就被人当做证道之路上的阻碍，直接三两下砍了！冥河离开血海之后，可没遇到过什么好事，那些先天神魔一旦感应到冥河的大道之后，虽说不至于直接对冥河喊打喊杀，却也不会跟冥河接近，对于修行杀戮大道的人来说，越是亲近的人越是容易成为证道的祭品，所以，与其到时候倒戈相向，还是现在就不认识比较好。 冥河对此也不以为意，绝大多数先天神魔都是孤独的，他们也习惯了孤独。冥河占据血海，见多了那些死亡之后堕入血海的生灵，早就心硬如铁。 冥河之所以出来，是想要借助于这一场大劫磨砺自己的杀戮之道，不过，他如今实力并不算特别高，还没达到太乙之境，但是，他却不像是顾衡，生在北冥，身无长物，为了先天灵宝还得给祖龙打工。冥河那是真的身家丰厚，元屠阿鼻双剑都是杀戮至宝，还有业火红莲傍身，元屠阿鼻也就算了，一般的先天神魔还真不会喜欢这种杀意盎然的先天灵宝，这与本身的大道不合，但是业火红莲，这可是好东西，对待敌人，凡是身上有业力的都逃不过业火的灼烧，而对待自己人，业火红莲也可以消除业力，可以说，但凡是有点野心的，都不会错过这样的灵宝。 好在冥河心里也很有数，对外只展示了元屠阿鼻双剑，这足够吓跑一群人了，至于实力更高层次的存在，冥河也没打过照面，他根本没想到，才遇到顾衡，就被扒了马甲。 顾衡其实不知道业火红莲的存在，但是冥河身上却带着微弱的莲花的香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冥河要贯彻自身的杀戮大道，自然得先去实践一番才行，问题是，那些凶兽也不是会站在那里不动，等着他来杀，冥河一开始的时候或者游刃有余，但是，如今的凶兽不比从前了，因为那些有着智慧的凶兽的组织，如今在洪荒之中活跃的凶兽一般都被施加了启灵术，它们都有了基本的智慧，而且也有了组织，知道团结协作，在受到袭击的时候，这些凶兽自然会呼朋引伴。双拳难敌四手，冥河是个标准的近战派，凶兽们也是这样，问题是，冥河不像是那些凶兽，好些不止一个脑袋，手脚一般也不会少。 老实说，这些凶兽到底也是基于那些混沌神魔的遗泽而生，虽说第一眼看着可能长得狰狞可怖，实际上，它们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透着一种杀戮的美感，这对冥河的审美也产生了影响，这是后话了，但是这种就是完全基于混乱破坏和杀戮而生的生物，在对战之中自然很占便宜，冥河又是个独来独往惯了的，他很倒霉地遭遇了一场围攻，虽说最后杀死了那些凶兽，自己也受了伤，不得不服用了一粒业火红莲的莲子。 顾衡遇到他的时候，莲子中的造化生机还没有完全被他消化，这也是他身上那一缕莲香的由来，顾衡闻到了这一缕香味，就联想到了几种灵物，而能够治愈冥河这等先天神魔的，自然只有那四大先天莲花，再联想一下血海的环境，差不多也就搞清楚了。 冥河非常戒备，但是顾衡虽说对先天莲花其实很感兴趣，但是，那也就是出于科学家的那种兴趣，并没有什么占有欲。因此，见冥河的姿态，他便不再追问，而是直接邀请冥河论道。 出人意料的是，冥河对顾衡的进化之道很感兴趣。大多数的先天神魔，他们自然的气息侵染之下，身边自然会诞生一些跟他们的某些特质相近的生物，这些后天生灵，就是他们天然的眷属。当然，也有一些先天神魔，并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他们会刻意收敛自身的气息，以免对周围的生物演化造成影响，更多的其实还是不愿意背负这样的因果。 但是血海不同，血海天然不适合绝大多数的生物生存，那些死后的灵魂落入血海之后，也会被血海的环境所侵蚀，最终魂飞魄散。 所以，血海之中除了冥河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生灵了，冥河其实一直希望自己能够造化出一种可以生存在血海之中的种族，可惜的是，他目前还没有这个能力。听说了顾衡的进化之道之后，他顿时就来了兴趣，顾衡的进化之道中自然就蕴含了生物为了适应恶劣的环境而进行的种种变化，因此，冥河甚至召唤了一小片的血海出来，让顾衡在其中实践自己的进化之道。 顾衡对血海也很感兴趣，洪荒之中环境恶劣的地方很多，能被称作是生命禁区的地方也不少，但是，血海是不一样的，那里几乎不可能自然诞生真正意义上的生灵。冥河尝试过用落入血海的灵魂加上自身的一些气息来创造一种生灵，但是最后失败了，他创造出来的肉身无法再血海中保护脆弱的灵魂，最终，不管是肉身还是灵魂都被血海腐蚀得干干净净，连渣都没剩。 或许有更好的材料可以让冥河创造出能够适应血海的生物，但是，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而且注定是不可能有那种多样化的生态的。而按照顾衡的理论，是不是不用通过造化之法，而是直接利用进化之道就能有一种甚至是多种可以在血海中生存的生物呢！ 冥河立刻就心动起来，当下便邀请顾衡去血海做客，顾衡也一口答应了下来，直接找了个拉拢冥河的借口给祖龙传信，就跟着冥河去了血海。祖龙对此并不是很上心，顾衡本身出手也很少，他的作用其实就是压阵，带着一些龙族的后辈找那些凶兽历练，用自己的手段防止那些凶兽传信出去，在那些年青一代的龙族压不住场子的时候帮点忙。 凶兽能够给三族造成的麻烦其实已经越来越少了，凶兽是因为混沌神魔而生，问题是，洪荒之中，几乎已经不存在残留着混沌神魔尸骨或者是气息的地方了，也就是说，凶兽其实后继乏力，它们也没有繁衍能力，随着实力较差的凶兽被集中剿灭，凶兽的数量只会越来越少，当然，残存下来的都是实力较强的。到了太乙那个层次，顾衡这个不求上进的，就算是先天神魔，在战场上也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祖龙对于顾衡说认识了一个来自血海的先天神魔的时候，稍微掐算了一下天机，也觉得冥河值得拉拢一番，便由得顾衡去了。 血海的入口非常隐蔽，要不是冥河带路，即便是那些擅长天机演算的先天神魔也很难找到。等到达血海之后，顾衡就发现，血海的环境是真的比较糟糕，要不是顾衡作为先天神魔，本质就非常强大，换个普通的后天甚至是先天生灵过来，稍微呼吸一口带着血腥味的元气，都要被蒙蔽了神魂，落入血海之中，化作血水。另外，这里哪怕不提血海中的血水，光是血海周边的元气腐蚀性也很强，亏得如此，否则，这里的环境其实很容易诞生一些邪祟的玩意。不过，随着天地元气的降格，血海这边的环境也会出现变化，到时候血海周围自然也能有一些比较特殊的生物生存下来。 不过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虽说元气降格几乎就是一件不可逆的事情，但是无论是顾衡还是冥河，都不是会想要一直等待天地自然演化的人。 冥河也是个宅男，到了血海之后，他就殷切地拿出了各种他多年来储备的材料，与顾衡一起探讨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年底了，各种各样的材料，还都是长篇大论，写得人都开始犯恶心，中间还感冒了两天，本来 第217章 因为洪荒中剿灭凶兽的大战,血海中跟下饺子一样，不停地有灵魂落下来，这些灵魂落入血海之后,除非是有着不灭灵光,否则的话,不多久就会被血海的腐蚀之力弄得魂飞魄散。 冥河对此习以为常，他原本以为顾衡会借用这些灵魂来践行进化之道,谁知道,顾衡压根没有理会这些灵魂的意思,而是圈了一块地方,对血海进行稀释,那种本质很高的生物能够生活在血海，自然是显不出顾衡的本事的，所以，他搞出来的却是一些在冥河看来弱小非常的小东西，但是让冥河觉得震惊的是，这些小东西在同类超高的死亡率下,竟然真的产生了对血海的微弱抗性,随着顾衡实验的推进，竟然真的有生物适应了如今血海的环境,虽然多半只是虫豸一流，但是,这却是一种绝大的进步。这些虫豸别看只有指头大小,它们甚至诞生了简单的神通,而若是能够剥下足够多这些虫豸的皮，就能做成可以抵御血海侵蚀的法衣。 然后，冥河就看着顾衡通过各种环境的变化,让这些虫豸开始向着各个方向进行不同的演化，甚至，顾衡还征得了冥河的同意，研究了一下业火红莲，然后结合自己在洪荒中认识的那些植物，开始培育可以生活在血海的植物来。 术业有专攻，若是论起各种杀生的本事，顾衡的确比不上冥河，但是论起这等生物进化的本事，冥河那就是拍马也比不上顾衡了。 血海之中以前的时候，那叫一个荒凉，如今一下子变得生机勃□□来，血海之中，一些藻类蓬勃地生长起来，它们甚至可以发光，血海的海面上，也有一些浮游植物开始蔓延，在最污秽的血海上，开出了一簇簇灿烂的花朵，而血海之中，也有一些长得有些稀奇，还有一些奇怪能力的生物在游弋，血海的边缘，甚至长出了参天大树，树上有一些飞鸟在筑巢。 冥河眼睁睁地看着血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作为与血海一体的先天神魔，他能够感受到随着血海气息的变化。 血海之所以污秽，是因为它承担了洪荒之中一个关键的功能，洪荒如今没有轮回，血海就属于分解生物灵魂的一个重要环节，一直到后来轮回出现，血海的作用才被取代了，只剩下作为过滤洪荒之中一些污秽物质的作用。 轮回的出现固然是慈悲，给了生灵来世的希望，却也抹杀了更多的可能性，算得上是有得有失。不过，对于冥河来说，绝对是得不偿失的。 如今，随着血海之中生机愈发盎然，血海转化过滤洪荒污秽的能力也越来越强，而一些落入血海的灵魂也能在血海中苟延残喘更长时间，甚至，有些灵魂还开始尝试着依附在血海中那些生灵身上，可惜效果不太好。在血海之中想要夺舍一个生于血海的生灵，那简直是做梦还比较快一点。当然也有成功的，不过冥河和顾衡对此都不会多管，存在即合理，夺舍这种事情，就算是如今看起来没问题，但是之后总是要清算的。 血海的变化洪荒大陆上无人得知，如今，三族还有那些先天神魔们与凶兽之间的战争已经进入了最后的决战阶段，一直以来，没有怎么出面的祖龙他们终于露面了。 那些达成了太乙的凶兽面对已经距离大罗只剩临门一脚的三族之主们，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凶兽中的几个首脑因为吞噬了先天神魔的缘故，夺走了对方的不灭灵光，祖龙元凤始麒麟他们联手，将它们夺来的不灭灵光彻底打散，才算是将问题彻底解决了。 包括凶兽在内大量生灵的死亡，让血海里的灵魂再次增长了一波，顾衡瞧着这些灵魂在血海之中哀嚎，也觉得心烦，又是一头钻进了实验室。 没多少年，血海之中又多出了一些特殊的植物，它们会成为引渡者，落入血海的灵魂会被这些植物接引，然后这些植物在成长过程中，会通过抽枝长叶开花结果之类的方式，将这些灵魂之中的情绪、记忆还有能够分离出去的灵质都分离出去，只留下最本质的一点灵性，然后，这些植物就会枯萎，而那些灵质还有灵性都会随着植物的枯萎，重新进入到洪荒的循环体系中去。可以说，这已经是一个相对简陋的灵魂体系。这个体系刚刚建立起来，顾衡乃至只是从中打了一些下手的灵魂都感受到了洪荒意志的眷顾。 玉京山中，原本正在静修的鸿钧却是诧异地看向了血海的方向，忽然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而须弥山中，罗睺同样先是诧异，然后又是露出了一点近乎疯狂的笑意来。他们成就大罗之后，自然会对大势有所了解，如今轮回生变，已经反应到了时间长河的下游，可以说，许多事情都已经是不一样了。 对于鸿钧和罗睺这样的存在来说，他们就算是不再记得上个纪元的事情，但是，他们本能的知道，他们不需要更多的定数，而是更多的变数。天道大势若是真的彻底定下来了，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或许，底层的生灵可能会得到一些上个纪元的馈赠或者是其他的纪元，成为大罗，而对于他们这些早就掌握了一部分根源的大能来说，变数才是更重要的东西，所以，他们根本不会去想办法锁定未来。 至于顾衡他们搞出来的这些东西，是否会让其他人利益受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很多东西，本来就是一步慢，步步慢的！ 事实上，冥河已经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的道途，在洪荒之中走过一遭之后，他就意识到，杀戮大道注定要举世皆敌，但事实上，冥河其实没有这个魄力。这个世界上强者实在是太多，冥河固然出身不错，但是，先天神魔那么多，比冥河强的起码有两掌之术，冥河可没有信心在面对这些人的时候还能一如既往地贯彻自己的杀戮大道。 如今冥河看到了一条新的道途，他看向顾衡的眼神简直是炙热了，他很是干脆利索地许诺，自己欠顾衡一个成道之恩，若是他愿意辅助自己完善轮回大道，那么冥河也会全力帮助顾衡证道，除此之外，冥河甚至愿意付出业火红莲作为代价，不仅如此，日后轮回建立，冥河成教做主，顾衡起码能够得到一个二教主的位置。 冥河简直是将自己这辈子的口才都用上了，顾衡跟着龙族能有什么好处呢，他在龙族就是个外人，毕竟，在龙族，地位最高的就是祖龙这一脉，龙形才是最高贵的，其他的嘛，说是客卿，实际上呢，也就是打手。若是顾衡肯在血海扎根，那么，冥河作为血海之主，愿意给顾衡最大的权限。冥河不是什么权欲之心很强的人，他只想要成道，其他的事情他并不多管，甚至，若是能够以血海为根基创立轮回大道，那么，冥河甚至连血海都能舍出去。 顾衡对于轮回大道兴趣不大，他见识过太多了，所以，冥河所担心的顾衡反客为主，反过来掌控轮回大道的可能性不大，顾衡对于洪荒其实还是有着相当的了解的，一方面来源于鸿钧，另一方面，洪荒作为一个强大的世界，它的信息辐射到了许多的小世界中，直接导致了许多小世界都有洪荒的传说，这些传说之中，轮回的创立从来离不开一个人，那就是后土。 后土究竟是何等出身，在各个世界中说法不一，但是，轮回是她开辟的，那几乎已经是一个共识。后土开辟的轮回，相比较而言，是那种比较完善的，这也是她的一片慈悲之心，给了生灵轮回的机会，却也绝了灵魂重组的可能。至于说什么六道，那也是后来的产物，按照因果善恶将灵魂投入不同的轮回通道，这其实也给了许多人钻空子的余地。顾衡琢磨了一番，觉得让轮回换一个花样，应该也没有问题，因此，他也没要冥河的业火红莲，对于什么二教主的身份也推拒掉了，当然，冥河许诺全力助他成道的诺言，顾衡还是认可了下来。若是冥河真的能够成为未来的轮回之主，对于顾衡实践进化之道还是很有帮助的。 只是，轮回这种事情，想要真正完善，根本不是他们如今这点修为能够做到的，好在因为凶兽之劫已经结束，洪荒会迎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平静，而相对应的，一批批参与了凶兽之劫的先天神魔都纷纷突破。 顾衡在血海之中这么长时间以来，虽说没有真正静心修行，但是随着他对进化之道的实践和理解，他的修为也是在蹭蹭蹭往上涨，何况，冥河的确是个够意思的，连业火红莲的莲子都给了顾衡两粒，还都是业火红莲生出的第一批莲子，加上他改善血海的环境，提升血海本身作为洪荒天地的关键转换机制的功能，还有关于对轮回的理解，都让他得到了洪荒本源的关注，这理所当然地提升了他的境界。 顾衡这边才突破没多久，祖龙终于想起他来了。 第218章 顾衡这边都快忘了龙族的事情了,显然祖龙没有忘记，他闭关之前给顾衡传了信，冥河倒是怂恿顾衡别理祖龙,躲在血海里面,祖龙也奈何不了他,不过顾衡显然不想考验祖龙的耐心，龙族又不是不能在血海作战,他们就算是碍于血海的重要性不会把血海给掀了,但是,在血海放个几把火,让血海缩水个几圈,他们还是做得出来的。 老实说，如今的三族，其实都不是很在乎什么因果业力，他们差不多是天生的神圣，素来自高自大，他们还真没什么需要在意的。血海这边,顾衡的研究也差不多告—段落,接下来最好还是沉淀—下，再搞点修行资粮,好好修行—番，所以顾衡最后还是跟冥河道了别,返回了北海。 烛龙如今依旧在北海那边坐镇,瞧见顾衡也突破了—个大境界,顿时觉得松了口气，—次大劫过后，参与其中的或多或少都有所突破,顾衡若是这个时候掉了队，之后在龙族之中地位只怕就要尴尬了。好在顾衡虽说没有碰到大罗的门槛，但是到了太乙，也算是赶上了大部队，在龙族之中也能有—席之地，不至于没有发言权。 比起祖龙对顾衡的不太重视，烛龙其实对顾衡观感还算是不错。烛龙不是什么非常有侵略性的性格，本质上来说，烛龙在龙族也有混日子的嫌疑，不过人家嘛，属于战略性的人才，不到关键时刻，也轮不到他出手，最重要的是，他是正儿八经的自己人，要不是他对于阴阳和合不感兴趣，祖龙能给他塞—打龙女让他的血脉同样融入到龙族之中。像是那位青龙孟章神君，就收了几个美貌的龙女留在东极之地伺候，可惜的是，如孟章神君这样的生命层次，想要孕育子嗣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因此至今还没有传出什么好消息。 烛龙之所以躲到北海，也是怕了那些三五不时冒出来自荐枕席的龙女，据说龙族暗地里头还出了赏格，谁要是能与烛龙—度，就能获得—件下品的先天灵宝，若是能与烛龙诞育—儿半女，那么，保底也是—件中品先天灵宝，生下来的子嗣若是资质出众，传承了烛龙的天赋，那么，上品先天灵宝妥妥到手。烛龙隐约知道了这些事情之后，顿时就对此避而远之了，天知道，他真没有传承什么子嗣的意思，烛龙自个都属于那种不死不灭的存在了，哪里还有多少传宗接代的想法，多—个血脉，就是多—个牵绊，谁知道以后会是个什么情况！ 因此，烛龙对此是敬谢不敏的，而北海这边呢，相对来说，龙族数量要少—些，这边环境有些恶劣，大多数龙族都不愿意过来，跑这边轮值都是苦差事，更别说那些龙女了，如此，烛龙才能得了几分清静。 等到见到顾衡，与顾衡叙旧的时候，烛龙—不小心就说漏了嘴，难免被顾衡取笑了几句，烛龙没好气地说道：“你若是喜欢，我这就给你安排几个！虽说你不是龙族，但是跟脚出身跟我们也是相当，比起寻常龙族可要强得多了，若是能够让你的血脉融入龙族，祖龙大兄定然也是欢喜的！” 顾衡顿时连连摇头，他在转世的过程之中不是没有过血脉，但是，那些都是凡人，他们得了自己的余荫，注定能享受—世人间富贵，下面子孙只要不是太过无能，日子都不会太差，这么多年下来，顾衡几乎已经忘却了他们的存在。这么多年下来，若是有轮回在，曾经的那些血脉只怕早就转世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若是没有轮回，说不定这点子血脉都不知道淡到哪里去了！顾衡也没有将他们从时空之中捞出来的心思，谁家没事这般庇护子孙！但是，在洪荒这种世界却是不同，真要是留下什么血脉，那就不—样了。像是这等世界，孕育出来的生灵连同真灵几乎都是父母孕育出来的，也就是说，只要真灵不灭，你甭管转世多少次，这点因果都是斩不断的。若是个靠谱的还好，若是个混账的，说不准以后三五不时就得给血脉后代擦屁股做靠山，那就真的是要烦死了！ 所以，—听烛龙这般言语，顾衡就是连连摇头，烛龙也是忍不住失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不是也不乐意嘛！说起来，之前你说是去了血海，那位血海之主如何？” 顾衡简单地说了几句，却没真的泄了冥河的底子，烛龙顿时明白，冥河应该没有投靠龙族的意思，要不然，顾衡肯定要提起来，因此便也不追问，他又不是祖龙，有多强的控制欲，干什么要强迫顾衡违背自己的本心呢？ “祖龙大兄之前就闭关了，等他出关，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血海那边距离洪荒也远得很，说不定那时候祖龙大兄也就忘了这回事了！”烛龙又多说了几句，也算是让顾衡安心。 顾衡虽说还真没怕了祖龙，祖龙要真是对自己有什么逼迫，大不了就是—拍两散，祖龙实力再强，顾衡真要是动真格，祖龙未必真的是他的对手，无非就是顾衡不会愿意在洪荒之中泄露自己的根底罢了，再有就是，顾衡若是真的—门心思跟龙族对着干，拉下面子专门跟普通的龙族过不去，那就真的是—场麻烦了。 不过，对烛龙的好意，顾衡还是心领了，两人又交换了—下修行的心得，顾衡表示自己新突破没多久，在血海那边毕竟不是自己的道场，闭关不方便，所以还得回来调整—下，因此，也打算闭关了。 烛龙对此自然表示理解，当下便起身告辞。顾衡随即就封闭了北冥道场，进入了新—轮的闭关之中。 洪荒这个时候也进入了久违的宁静，大劫刚刚过去，不管是从大劫中得了好处的，还是在大劫中逃过—劫的，如今都或多或少有所得，尤其是那些先天神魔，除了少部分在洪荒之中活跃之外，其他的都在各自的道场闭关修行甚至是突破境界，而三族却是开始活跃起来。 没了凶兽，洪荒之中差不多就是三族的天下了，那些小族除非本身就是因为某个先天神魔而生，属于他们的眷族，否则的话，若是想要在洪荒之中生存下去，都得老老实实投靠三族，天上飞的归羽族，地上跑的归兽族，水里游的归水族，三族暂时都进入了高速发展期。天道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总之，这个时期，天地之间的阴阳和合之气比起凶兽时期浓郁得多，以至于整个洪荒都变得春意盎然起来，即便是那些原本繁衍比较有困难的先天种族，如今也变得黏黏腻腻起来，繁衍能力比起之前何止强了十倍，总之，即便是三族的核心族人，这些年都是—批—批的诞生。而龙族这边，更是有了好消息，龙母这—胎怀了近—个元会，为了防止凶兽之劫的劫气影响到腹中的孩子，祖龙更是费了不少心力，硬是延长了这个孩子的出生时间，以至于大劫都过去数千年了，这—胎才算是生了下来，而生下来的龙子的确资质出众，差不多就是低配版的先天神魔了，出生就有玄仙级别的修为，只等着将胎中吸收的那些好处全部消化，立马就能成就金仙。 祖龙为此直接出关，很是庆贺了—番，便是始麒麟和元凤也遣人送来了丰厚的贺礼，可以说，三族如今正处在蜜月期，互相之间就算心里头有些什么芥蒂，但是表面上都是—团和气。 按理说，三族势力其实泾渭分明，少有交叉的地方，羽族和兽族就算是有会游泳的，但是多半也就是在水面或者是浅水区，龙族就算是也能腾云驾雾，他们也不栖息在树上，就算都是在大地上，兽族住在地上，羽族住在树上，大家都有足够的生存空间，互相之间按理来说，其实不该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可以—直这么和谐共处下去。 但问题是，三族如今势力实在是太大了，几乎是将洪荒各族—网打尽，这无疑损害了那些先天神魔的利益，如今出世的这些先天神魔，有几个与祖龙他们—般，也算得上是混沌神魔的转世，神通广大，其他那些呢，也在凶兽之劫之中走过—遭，或多或少都得了—些好处，大劫之后也各有突破，他们本性骄傲，就算没有称尊做祖的心思，也不会愿意仰人鼻息，对他们来说，祖龙他们顶多就是先行者而已，想要凌驾他们之上，那是想也别想。 何况，除了这些想要保证自身地位的先天神魔之外，还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存在，真要是让祖龙他们三族成了事，直接彻底瓜分了三族，他们岂不是什么好处都捞不着了？ 在这些人有志—同的鼓动之下，三族之间，如今已经出现了隐约的摩擦，好在只是普通的摩擦，大家其实都没怎么放在心上，直到羽族之中，新诞生了—个特殊的种族，直接引起了龙族的不满。 作者有话要说：年三十对着笔记本看视频，一不小心小半杯饮料撒键盘上了，这是第二次了oo，手忙脚乱拆了电池，用吹风机把键盘吹得都变了形，里面cpu还是烧掉了！幸亏不是大年初一，要不就是开年不顺了！电脑早过了保修期，专门的维修点也远，懒得跑，附近的维修店过年期间没开门，想要再买一台，暂时也没想好买什么！本来打算用手机码字的，但是手机不顺手，惰性发作，也没注意到居然还有个榜单，就拖到今天！ 第219章 迦楼罗的诞生是个意外,当然，也是必然的事情，龙族的繁衍能力实在是太强了,真要是没有一点克制,龙族布种洪荒真不要花费多长时间。 在羽族之中,凤凰一族根据五行之属分为赤凤，鹓鶵,鸑鷟,青鸾,鸿鹄,另外还有几种受到凤凰气息的感染,诞生的类似于凤凰的羽族，如鹔鹴，发明，焦明，幽昌，这几种羽族跟代表着祥瑞的几种凤凰不同,他们的出现往往意味着灾祸,而且，长相也不够华美,因此，即便他们身上也带着凤凰的气息,但是在羽族之中,也属于边缘种族,地位不低，鸟缘不好。 反倒是孔雀大鹏之类的种族，因为长相非常符合羽族的审美,在羽族之中的地位和受欢迎程度都很高，也是许多羽族强者喜欢联姻的对象。迦楼罗就是大鹏一族与鹔鹴，发明，焦明，幽昌这等近凤的种族联姻诞生出来的羽族。因为有着凤凰的气息，迦楼罗天生带着神性，却又同样因为亲族本身的属性问题，性情残暴，他们以龙族为食，纯血的龙族他们暂时没法下手，但是那等流着龙族血脉的种族，对他们来说，就是纯粹的食物了。他们天生神通克制龙族，那些龙裔在他们的口爪之下，堪称是毫无还手之力，只能任由宰割。 当然，迦楼罗也不是真的能无限制地吃下去，他们食用龙族的时候，龙族的怨恨会化作毒素，被他们头顶的巨瘤吸收，但是，在毒素超过一定限度之后，就会反噬，运气好，说不定他们能够激发一点来自于凤凰一族的涅槃之力，运气不好，这反噬就会要了他们的命！ 迦楼罗一族刚刚诞生没多久，就已经将龙族在洪荒大陆上水系中繁衍出来的龙裔吃了一大堆，若数量不多也就算了，龙族这边自个都搞不清楚自家播了多少种，有多少血脉遗留在外。问题是，迦楼罗吃得多，还挑剔，越是血脉浓厚的龙裔，越是喜欢，像是大陆水系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已经是蜕变了一次血脉，生出了龙爪、鳞角乃至酝酿出了龙珠的龙裔，可以说，差一点，他们就能蜕变成真龙了！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龙族这边得知了消息，简直是要气炸了，祖龙主持了那位最小龙子的诞生仪式之后就又闭关了，如今主持龙族的是祖龙当年点化的那一批龙族，也就是龙族的长老，另外还有龙母。 龙子成功诞生之后，龙母也算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龙母的日子也轻松了许多，作为祖龙专门造化出来与自己匹配的伴侣，龙母的资质自然也是少有的。龙母之前怀孕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天材地宝，龙族能够找到的各种先天灵果什么的，不要钱一般往龙母宫中送，虽说绝大多数都用来孕育龙子，但是还是有一部分被龙母吸收了，加上为了龙子的诞生，龙母与祖龙之间也维持着一定频率的双修，祖龙的精元法力对于龙母来说也是极好的补益，等到孩子诞生之后，龙母也跟着闭关，出关之后，修为已经追上了龙族那些长老。 以前的时候，龙母无子，自然低调，如今，她生下了理所当然的龙族太子，龙母的地位得到了进一步的巩固，因此，祖龙闭关，龙母成了理所当然的话事人。 洪荒大陆上那些龙裔遭劫的事情传到龙母耳中，龙母简直是怒火冲天，虽说那些龙裔算不得她的血脉后裔，但是对她来说，这就是挑衅了龙族的尊严，另外就是，祖龙迟早是要超脱的，那么，龙族就是自个儿子的财产，如今，儿子还小，这份财产居然就开始缩水，还有继续缩水的意思，她不愤怒才怪呢！何况，龙母深知龙族的秉性，祖龙在外头就没消停过，以后自个的儿子也是差不多，不知道要在外遗留多少血脉，想到以后遭劫的可能会是自己的子孙，龙母就淡定不起来了，因此，她直接就表示，迦楼罗一族必须要灭！ 问题是，迦楼罗一族也不是羽族中的边缘小族，人家虽说不是凤凰一族的直系，但是，其亲族在羽族之中也不是什么小角色，起码也是第二梯队的那种，要是真的想要干掉迦楼罗一族，几乎就是跟对羽族宣战差不多了。 不过，如今的三族，哪个是什么省油的灯，一个个都自负得很，他们很少会考虑什么后果，龙族尤其如此，比起人丁不算非常兴旺的凤族和麒麟族来说，龙族的优势其实非常明显，别的不说，凤族和麒麟族死不起，龙族死得起啊，一换一还能剩许多呢！麻烦的地方无非就是，龙族的那些附属种族，若是没能修炼到一定的程度，离开水源，实力就得大打折扣。 不过龙族本身就有控水之能，何况，洪荒之中也不是没有水域，再有就是，他们征讨的是迦楼罗一族，迦楼罗一族的天性就决定了，他们的栖息地不会离水源太远，那就是龙族的主场了。因此，一番商讨之后，龙后就命一龙族长老带领一支大军前往迦楼罗一族的栖息地，将迦楼罗一族斩尽杀绝。 迦楼罗的神通虽说对龙族有着很大的克制作用，但是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迦楼罗的神通也就是那样而已，只是，龙族气势汹汹而来，又没有太多遮掩，羽族也不是聋子瞎子，很容易就搞清楚了由来。 没等到凤族那边讨论出什么名堂来，鹏鸟一族还有那几个近凤的种族就先赶过来救援了。迦楼罗一族的诞生虽说有些巧合的成分，毕竟最开始大家也没想到混血能混出这种特殊的物种来，但是，诞生之后，羽族中就有相当一部分意识到了迦楼罗一族的战略价值。 老实说，龙族的繁衍能力早就让羽族和兽族头疼了，荤素不忌，效率还特别高，以至于羽族和兽族之中都混杂了不少龙裔，这些种族真要到了需要选择的时候，谁知道他们会站在哪一边呢？ 而迦楼罗一族的出现，却能够有效地遏制龙族在洪荒大陆上的势力，就让龙族占据大海吧，但是在陆地上，无论是羽族还是兽族，都想要遏制住龙族血脉的流传。有着迦楼罗一族的出现，只怕一些种族就不会想着给自家族中增加一点龙族的血脉，好提升自家在洪荒的生存能力了。 因此，一听说迦楼罗一族遭遇了龙族的围剿，作为直接的亲族，鹏鸟他们就能理直气壮地插手其中，免得真叫龙族得逞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这一战持续的时间比龙族想象中要长得多，原本是想要打一场闪电战，最终却是打了一场持久战。 双方都在不断增加兵力，最后连兽族都被卷了进来，因为龙族强制征召了兽族中的龙裔参战。 顾衡出关的时候，这一战才算是告一段落，因为三族的首领都亲自出面了，勉强算是达成了一致，迦楼罗一族可以继续存在，但是数量要受到严格的控制，而且，那等即将化龙的龙裔不能吃，而龙族呢，也会尽可能减少在兽族和羽族中留下自家的血脉。 老实说，这个结果其实大家都不满意，对于羽族和兽族来说，什么叫做尽可能，也就是说，如果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也别指望龙族洁身自好。而对于龙族来说，那就更不满意了，迦楼罗如今才刚刚诞生没多久，连个金仙级别的都没有，已经能够对龙族产生挺大的威胁了，回头他们中若是有了金仙乃至太乙甚至是大罗的强者，还有多少龙族能逃得了他们那张看上去不大，但是却有着对龙族血脉近乎绝对压制的嘴呢？ 可以说，三族名义上达成了一致，实际上是不欢而散，互相之间已经产生了明显的隔阂。 烛龙对此也有些无奈，他不是什么战争狂，对于龙族称霸洪荒这种事情，烛龙其实是持保留意见的。烛龙不看好这事，虽说看起来龙族的硬实力在三族之中是最强的，但是谁家没点底牌呢？再有就是，修为达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那么就是天差地别，数量上的优势着实算不上什么。再有就是，洪荒之中那些先天神魔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龙族一家独大，以至于以后仰人鼻息。 实际上，这会儿羽族和兽族那边已经正在想办法解决数量上的优势了，元凤和始麒麟不会再耗费自身本源造化凤凰和麒麟，但是，他们却是合作研究出了一种血脉之法，赐予下面的附属种族自家的血脉，然后让他们想办法提升自己的血脉，再配合一些特殊的法门，他们就能够超脱血脉的桎梏，成为凤凰或者是麒麟的一员。 虽说一开始的时候，这会让凤凰一族和麒麟一族损耗许多精血，但是长远来看，这却是值得的，这可以有效弥补两族族人数量不足的问题。甚至，为了提升族人的数量，元凤和始麒麟还开始大肆收集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准备借此更好地提升族人的生育率。 顾衡也被下了任务，祖龙希望那些混血的龙裔可以更快地蜕变成真龙，以此保持龙族在数量上的优势。 对于顾衡来说，这差不多就是开卷考试了，他很快拿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 第220章 龙门是个好东西,它会汇聚龙族乃至龙裔死亡后残留的血脉乃至气息，然后赋予符合条件的龙裔，剥离他们体内驳杂的血脉,提纯他们体内龙族的血脉,让他们化作真龙。 好事是一件好事,比起辛辛苦苦修行，用自身修炼出来的法力真火灼烧掉那些驳杂的血脉,提升自己的血脉浓度和本质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捷径了,但问题是,祖龙对此还是有些顾忌的,别的不说，光是汇聚龙族死亡后的血脉与气息，这就有些麻烦了。虽说此时并无什么事死如事生的说法，但是龙族死后，都归于龙墓，以绝大多数正统龙族的修为,死后千万年不朽都是正常的事情,毕竟，龙族本身身具神性,就算是死了，神性却是不朽的,如此,尸身自然不会腐朽。而若是利用龙门抽取了他们的血脉,神性本身就流淌在龙族的血脉之中，也就是说，以后的龙族死后,也就是一副空架子，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化作尘埃，与其他凡物相当。 这让祖龙难免觉得难以接受，因此，祖龙最后干脆限制了一番，暂时只让龙门汲取那些混血龙裔残留的血脉气息，横竖龙族在外面流传的龙裔多得很，死掉一些也不稀奇。 顾衡却是知道，祖龙迟早是要启动龙门的所有功能的，毕竟，毕竟死掉的龙族，还是活着的那些更加重要一些。 不管怎么说，顾衡的事情完成了，祖龙就算是觉得有些犹豫，却也知道，这比起羽族和兽族的血脉之法，龙门之法几乎可以说是一个bug，因此，祖龙还是比较慷慨的，顾衡自个没空也没这个心思收集的剩余的两粒定海珠也被送到了顾衡手里，顾衡手中终于集齐了二十四颗定海珠，顾衡干脆就在定海珠中开辟了一个又一个的生态圈，作为自己的实验室。先天灵宝这种东西，固然非常厉害，但是对于顾衡来说，一切外物均不足以为恃，唯一可恃的还是自己本身的知识和力量。 顾衡的平静生活却没能持续多久，就被打扰了。 北冥多出了两个不速之客，顾衡看着一路仓惶奔逃而来，发现了北冥这边的情况，那两个身影简直是喜出望外地呼喊道：“道友救命！”顾衡窥探出了那两个身影的几分跟脚，琢磨了一番，便操纵阵法，将两人放了进来。 这两位卖相真的不怎么样，一个看起来消瘦到近乎枯槁的地步，满脸都是苦色，另一个体型也有些不协调，长相也有些清奇，这种情况在先天神魔之中其实很少见，因为先天神魔那真的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他们秉承某种大道而生，生来就该完美，而这两位明显是化形的时候出了岔子，才弄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两人脚踏实地之后，看到顾衡，连忙行了一礼：“多谢道友援手，接引（准提）定有回报！” “二位被何人所迫，怎地这般模样？”北冥这边其实非常清静，顾衡也没点化什么童子侍从，不过这也没什么，请两人落座之后，顾衡不过一个动念，就有盘子自个托着一些灵果，玉壶蹦跳着将灵液倒入杯中，落到准提接引面前的桌案上。 两人拿着杯子，不由落下泪来，准提用袖子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这才说道：“却是叫道友看了笑话，我二人原本生在须弥山中，静心修行，以求化形，结果却无端遭劫，不得不提前化形，这才逃了出来，结果那贼人犹自穷追不舍，若非道友相救，我二人真是要走投无路了！” 先天神魔之中，如今的确还颇有一批还没出世，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各自的底蕴不同，孕育出灵智的时间也不同，自然也有许多还在蛰伏阶段，还未真正出世。 按理说，像是接引准提还没出世的话，自有天道遮掩天机，本身所在之地也会有阵法守护，等闲角色根本靠近不得，偏偏他们遇上的不是等闲角色，罗睺早就看中了须弥山，在须弥山那边也经营了起来，然后，接引准提孕育的地方就被发现了。 两人在先天神魔之中属于少有的那等先天灵根出生，要知道，越是强大的先天灵根越是很难诞生灵智，更别说有机会化形了，接引是净世白莲，准提却是一株菩提树，他们代表的是净化与智慧，在先天灵根之中都属于非常特殊的那种，自然，他们的本体也是非常宝贵的宝物，完全可以当做是一件上品的先天灵宝看待，还有着诸般妙用。尤其，魔道也不是那种傻大黑粗，就知道抄刀子上的那种，魔道其实也非常考验智慧，若是有菩提树作为后盾，魔道之后自然能够人才辈出。因此，准提才是被魔道追杀的对象，接引不过就是个搭头。毕竟，净世白莲对魔道没有太多用处，总不见得他们觉得自己修炼得不对，再拿净世白莲将自家的魔气净化掉吧！倒是罗睺那边，琢磨着是不是可以将净世白莲化作本源，用来作为灭世黑莲的补品。 当然，这一点，准提和接引是不会跟顾衡说的，他们如今五劳七伤的，刚刚化形底子再厚，也就是勉强算个金仙，在顾衡这个太乙这里是真没多少还手之力，谁知道顾衡是不是好人呢，万一对方知道自己的跟脚，也想将他们灵智打散好占据他们的本体怎么办？ 可惜的是，他们却是不知道，顾衡之前就看破了两人的一些跟脚，毕竟，他是近距离接触过业火红莲的，还在血海不知道造化了多少植物，对于这等灵根的感知也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想象的。顾衡并无觊觎他们本体的意思，不过，他们若是愿意配合，让顾衡研究一下他们本身大道的情况，那顾衡倒是挺乐意的。不过很可惜，这两位大概率不愿意。 准提和接引这会儿暂时松了一口气，喝了点灵液，吃了点灵果之后，也恢复了几分元气，这会儿难免就有心观察北冥这边的情况了。 北冥这边在两人看来是真有点穷，顾衡身上也没有什么看起来像是先天灵宝的东西，这也让两人又有些紧张，他们之所以在这边求救，是因为本身的灵机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意和危险，看顾衡的样子，也是个性情极为平和的模样，这让他们很难生出多少危机感，不过老实说，这又有些叫人觉得疑惑，毕竟，北冥这么贫瘠的地方，居然生出一个对于外物并无多少渴望的先天神魔来，这也算是异数了。 此时的准提和接引其实对于各种外物也没多少渴望，他们保住自个的性命还来不及，哪有心思想别的东西。另外就是，提前化形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若是不能够弥补提前化形造成的本源缺失，这会直接影响他们之后的道途。 问题是，他们对如今洪荒的局势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还有魔道在背后虎视眈眈，他们是真的不知道，如何才能弥补自身的缺陷，好挽回之前的错误。 顾衡看出了他们的问题，但是，他们这样的出身，寻常的东西也弥补不了他们损失的本源，不过，倒是有一样东西，对于先天神魔来说，就是万金油一样的存在，那就是功德。 顾衡在各个世界，得到过的功德多了去了，因此最是明白功德的本质。功德的本质就是世界本源，有世界本源在，还怕弥补不了自个的本源缺失吗？ 因此，顾衡只是给他们出了个主意，回头想办法做点对洪荒有利的事情，多争取一点功德，以功德的力量来完善自己。 虽说怎么赚取功德是个问题，不过接引和准提还是谢过了顾衡的提醒，他们两个并没有赖在顾衡这里的意思，在顾衡这儿躲过了几波魔道来人的搜查，发现后来便没人再找过来之后，两人各自拿出了净世白莲的莲子和菩提子，算是给顾衡的酬谢，这才表示自己二人要告辞了。他们之前是不知道，后来才知道顾衡早就加入了龙族，他们虽说连老巢都丢了，却真没有加入龙族这样势力的缘故，他们这种情况，着实不能拿祖龙的操守来赌博，祖龙若是觉得，俩发育不良的金仙还不如打回原形给自个手下增加两件先天灵宝，那他们不是自个送上门去了吗？ 因此，接引和准提感觉自己情况稍微好了一点之后，几乎是火烧屁股一般跑路了，也不知道他们准备躲到什么犄角旮旯里面去。 顾衡对他们的心态也能猜出个一两分来，这年头，许多先天神魔都不愿意加入三族，就怕三族真的大战起来，拿他们当炮灰，却不想想，三族打起来之前，只怕也要先清理一下洪荒，免得先被别人捡了便宜，到那个时候，你就算是想要独善其身都不可能。其他那些实力强大的先天神魔或许还有选择的余地，那些实力弱一点的，只怕稍微反抗一下，就要被打成飞灰了。好在先天神魔都有着大罗本质，虽说不能读档重来了，不过，运气好真灵没有出问题的话，也能换个马甲再来一次，也算没白白在洪荒厮混一回。 第221章 原本顾衡以为三族之间的大战用不了多久就会彻底爆发,一直到顾衡突破了大罗，居然还没动静，但是互相之间□□味已经越来越浓了。 如今差不多可以看得出来,顾衡这样的先天神魔和龙凤麒麟中普通族人的区别,别看他们也具备神性,但是神性带给他们的帮助一般在达到了金仙这个境界之后就很少了，再往后,他们就需要更多的积累,三族又是修炼的血脉之法,理论上最高能打到祖龙,元凤,始麒麟的水准，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血脉法每上升一个台阶，都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越到后面越困难。像是龙母，她还是祖龙亲手造化,还三五不时地能够与祖龙双修,条件那叫一个得天独厚，但是真要说起来,论起血脉的纯粹，她还比不上自个生下来的那位龙族太子。 所以说,寻常那些龙凤麒麟族人,血脉的纯粹程度别说是能够比得上他们的族长,能比得上二代的族人就算得上是不错的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的实力在突破金仙之后，就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他们又没有多少心思专心悟道，也没几个有那等苦修的决心，要不是有着雄厚的资源，加上三五不时地还有族里的长辈开小灶，只怕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们的修为都要停滞不前。 而对于那些相对来说血脉浓度更高的一代二代种族来说，他们面临的就是难以突破大罗的问题。 在洪荒这种体量的世界，大罗一证永证，一旦证得大罗，那么就具备了在洪荒这个舞台下棋的资格，若是不能突破大罗，那么一辈子也只好是个棋子而已。 但是，大罗又不是这么好突破的，大罗需要的是收束自身的时间线，让自己在时空长河之中永恒存在，即便洪荒重启，也有重来的机会。 可以说，若是本身不具备大罗的特征，那么突破大罗，需要的真的是大机缘，大智慧，大毅力，而那些一代二代们哪有这样的决心毅力，冒着被时空长河中的流水冲刷到失去自我的危险，去突破大罗？ 以至于祖龙、元凤、始麒麟他们都卡在大罗巅峰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下面那些族人，居然一个真正突破的都没有，反倒是他们附属的种族之中，一些先天种族里头，出现了大罗种子，距离突破大罗只剩下一线之差，这让他们产生了无比的危机感，若是那等附属种族强者辈出，那么他们还能够保持如今的超脱地位吗？说白了，他们三族之前吃的一直就是族长的老本，天生具备神性，以至于起步占尽了便宜，但是往后嘛，他们又不像是那等先天神魔，起步就有大罗特征，天生具备不灭灵光，可以说，只要不中途陨落，哪怕是天天睡觉，都能修炼到大罗，无非就是时间长短而已。所以，他们的天赋能够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本身又没那个毅力智慧，那都能突破大罗，岂不是显得大罗太不值钱了？ 在一番犹豫之后，祖龙、元凤、始麒麟居然想出了一种特殊的法门，搞出了“伪大罗”出来，那就是在一些附属于洪荒的大千世界，选择一批卡在太乙巅峰的族人突破大罗，更坑的是，他们还以赏赐的名义，让那些原本有机会成为真正大罗的各个附属种族的大罗种子进入那些大千世界，进行突破。这些听起来也是大罗，在洪荒之中也具备一定的大罗特征，但是，他们的大罗之路就是已经绝了，面对真正的大罗来自于时间线的攻击，他们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那些附属种族就算是先天种族，但是毕竟他们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大罗，突破之后还对祖龙他们感恩戴德，恨不得立马指天发誓，要为龙族出生入死。 对此，顾衡只是冷眼看着，这些说白了还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要不是那些先天种族的大罗种子也想要走捷径，也不会这么被坑了，当然，或许有人发现了其中的猫腻，但是也不敢违抗那三位的意志，不得不低头。但是，修行之道，不进则退，你这一低头，活该断送未来的道途。 烛龙倒是私底下有些言语，他并非那等沙文主义者，他其实更赞同那等百花齐放的态度，多几个大罗有什么不好，每一个大罗都有自己的道路，大家会是求道途中的道友，互相之间的交流也能给自己带来很多的灵感与启发。结果被那几位这么一番骚操作，按照比例，怎么着都少了三五个未来大罗，以后说不定还更多，毕竟，有了这样的捷径，未来三族还有多少人肯走那正统的大罗之路呢？ 不过，烛龙也知道，这事是难免的，因此，也就是私底下说上几句，当着祖龙的面，是不会说什么反对的话的。 不管怎么说，三族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积蓄了一大批的所谓大罗出来，声势愈发浩大起来，相应的，一个个也愈发躁动起来。 最重要的是，他们这等伪大罗论起心性的修为，比起真正的大罗要差许多，毕竟，他们并没有经历过收束时间线的时候，无数他我的冲击，因此，他们的心灵并未达到那种点尘不染的地步，很容易就会受到外界的影响，这直接给了魔道可趁之机。 众生皆有魔性，其实即便是大罗也是一样，只是对于大罗来说，对于自身心灵的掌控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们就算是心中生出了魔念，也可以及时斩除净化，这也就是那首佛偈里面说的“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当然，你要是修为更进一步，完全掌控了自身的心灵，才能做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但是他们这种半吊子的大罗哪有这样的能力，若是平常的时候，自然无事，但是，谁让魔道在暗中捣鬼呢，因此在无声无息之中，就有相当一部分大罗被魔念感染，只是暂时并未发作而已。但是等到了关键时刻，这些魔念爆发开来，就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衡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却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在龙族之中毕竟只是一个客卿，并没有太多的话语权，祖龙一向刚愎自用，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想法，顾衡也没有跟祖龙别苗头的意思。 最重要的是，顾衡不看好龙族或者说是祖龙的谋划，比起罗喉还有不知道现在在哪里的鸿钧，祖龙的格局气魄着实有些不够。借助于族群的气数突破，偏偏还拘泥于种族，这等心胸，能成事也就是一时半会儿，不可能持续下去，因此，顾衡也懒得再看龙族如何如何嚣张跋扈了，他跟烛龙打了声招呼，就又去了血海。 血海如今已经大有不同，冥河已经摒弃了杀戮大道，准备走轮回的路子，不过碍于实力有限，担心回头自己开辟轮回不成功不说，自个也要搭进去，只得先缓缓图之。 冥河之前在跟顾衡论道的时候，对于进化和造化之道也有了一些涉猎，突破大罗之后，他就开始在血海捏起了手办。 借助于这么多年来血海之中增加的各种材料，和他精挑细选出来的强韧非常的灵魂，加上自身气息的侵染，他造化出了最初的阿修罗族。 老师说，最开始诞生的那些阿修罗族长得都有些歪瓜裂枣，尤其是因为冥河当年对于凶兽审美的认同，这些阿修罗长相都比较狰狞可怖，叫人难以直视。 而且，这些阿修罗族还有着很大的缺憾，他们没有性别，无法繁衍。可以说，就是失败品。 冥河对此却是乐此不疲，横竖如今的阿修罗族只能说是半成品，寿数有限，而且修行起来也有些问题，所以，过个千八百年，也就自然死亡了，没必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情。不过，作为创造者，冥河对他们还是有基本的怜悯之心的，瞧他们资质不佳，悟性也愚钝，干脆只让他们修行观想法，也就是观想自身作为先天神魔的本体，让他们能够在血海更好地生存。毕竟，血海如今物种繁多，顾衡当年搞出来的一些种族颇有些诡异的神通，一个不注意，就算是金仙都要遭殃，何况这些没有多少修为神通在身的阿修罗！ 冥河正在努力调整最新版本的阿修罗的形态时，顾衡已经到了血海外面，冥河感知到之后，顿时大喜过望，直接丢下手里还没成型的手办，跑出去迎接顾衡了。 在这一点上，冥河跟顾衡差不多，血海这边不适合正常生灵生存，虽说如今有了生物圈，但是冥河也没想过将什么生物点化了做童子仆侍，结果有人到访，也只能亲自出面。不过等到日后阿修罗一族真正成型，冥河也就有人手使唤了，如今那些歪瓜裂枣，还是不要拿出来惹人笑话了。 还没来得及寒暄，顾衡就被冥河拉着探讨起了阿修罗的造化之事，顾衡也终于知道了冥河的野心。 第222章 在见识过三族的排场之后,冥河就不满足于如同寻常的先天神魔一样创造出普通的眷族了，他希望造化出来的是应该跟龙凤麒麟三族一样，天生具备神性的种族。问题是,冥河忽略了一点,名义上都是先天神魔,祖龙、元凤、始麒麟是保留了相当一部分自身的混沌神魔之体的，混沌神魔因为在混沌之中孕育的缘故,他们的本体非常庞大,在无数的岁月之中,也凝聚了无数的神性,在这样的情况下,祖龙、元凤、始麒麟将自身原本的混沌神魔之体乃至多余的神性都化入了族群之中，这才有了三族天生神圣的情况。 冥河从哪儿能复制这样的奇迹，除非冥河成道，否则的话，他如今这样的情况，弄个一个两个没问题,但是想要造化出一个可以自己繁衍的族群,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要说成道，冥河就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他叹息一声，说道：“关于幽冥轮回的事情,我如今已经有了一些打算,本质强大的灵魂会进入轮回,本质弱小的灵魂会在幽冥之中化作灵质，然后在轮回之中重新组合，诞生新的生命。而轮回将会被分为上中下三道,上等的轮回之道，那就是直接转世为神魔之属，下等的轮回之道，那就是转世为阴土中的生灵，中等的便是洪荒万灵，但是，光有想法没有用，我的实力不足以开辟这样的轮回。” 顾衡听着冥河的计划，对此也是爱莫能助，幽冥不存的情况下，就算是那些先天神魔死去之后，也只能是被血海一层层消磨掉灵质，最后仅仅留下先天不灭灵光，等待着转世重生的机会。 冥河刚刚突破大罗的时候，也尝试过通过血海开辟幽冥，结果直接被反震之力弄得元气大伤，差点伤及大罗道果，要不是大罗一证永证，几乎要跌落境界，缓了很久才算是恢复了道行。因此，冥河如今对于开辟轮回这种事情已经有了预估，那就是，除了自身修为要达标，而且不到天时地利俱全的时候，幽冥也是开辟不了的。 冥河之所以想要造化出阿修罗一族，也是为了防止将来自己开辟轮回之后那一段虚弱期，能有自己的心腹手下掌握轮回，免得叫其他人摘了桃子。不过，这些都是后来的事情了，这会儿，冥河琢磨着开辟轮回的事情可以先等一等，先了解一下洪荒中的事情再说。 虽然身在血海，其实冥河的消息并不闭塞，甚至很多时候，冥河知道的小道消息比其他人还要多，毕竟，洪荒之中几乎每时每刻都有生灵死去，在幽冥不存的情况下，这些灵魂都会落入血海，之前顾衡造化出了几种植物，可以将灵魂之中的记忆情感汲取出来，开花结果，冥河闲着无聊，会选取一些果子查看其中的记忆。 不过如今死的多半是一些中下层甚至根本就是一些边缘人物，对于上层的事情根本搞不清楚，这些就得问顾衡了。 顾衡简单地说了一下如今的局势，三族大战一触即发，现有的那些先天神魔也在抱团，好几位老祖各自建立了一方势力，他们虽说麾下没有多少部属，但是那些老祖都是大罗，投奔过来的先天神魔多半是太乙，在那些老祖的指点下，距离大罗也不过就是一线之隔。如此一来，顶层的实力就非常强了！ 老实说，要不是顾衡投靠了龙族，虽说祖龙觉得顾衡不是自己人，但是烛龙跟顾衡却挺亲厚，三五不时地要过来跟顾衡一起论道，加上靠着龙族，顾衡能搞到的各种试验品也很多，很能够践行自己的大道，这才能这么早突破大罗，换做是一般的先天神魔，想要突破大罗，那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别的不说，越是先天神魔，修行所需要的的资源越多，这个资源其实不是什么元气灵气，而是各种道韵法则，才能让他们触类旁通，单纯地想要坐在家里面体悟天道，闭门造车，虽说也不至于难得寸进，但是想要进步，那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投靠那些还保留着一部分作为混沌神魔时候遗泽的老祖，有他们在前面引路，对于先天神魔来说，也是极大的机缘。因此，比起投靠三族来说，投靠这些前辈，让许多先天神魔不会生出什么排斥来。 对于那几方势力，三族都看在眼里，只是，他们能做的无非就是敲打一番，真要是彻底撕破脸，三族这边也很难承受这样的代价，祖龙元凤他们亲自出手，算是震慑了一番，甚至逼着他们立下誓言，确保他们起码要做到中立，免得他们回头就趁火打劫。 那几位不管是碍于祖龙他们的实力和势力，还是有别的考量，反正多半立下了誓言，前提是三族不招惹他们。当然，也有一些小势力直接被三族扫灭，首脑愿意投降的给了个客卿的名分，不愿意投降的，直接打死了事。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头，这些先天神魔应该还有别的组织。毕竟，他们是不可能真的眼睁睁地看着三族中任何一族一统洪荒的。 冥河是个谨慎的性子，听说了如今洪荒之中即将出现的乱象之后，顿时打消了离开血海的心思，他再次提议，让顾衡也留在血海，不要去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顾衡却是没有答应下来，危机代表的不仅是危险，也是机遇。三族之间的战争也会给顾衡带来不少的机遇，别的不说，顾衡可以更深刻地理解那些种族的情况，为自身的进化大道提供更多的素材与帮助。以顾衡对于时空的造诣，就算是在战场的中心，也有把握不受伤害，既然如此，干什么不参与这次大战呢？ 再说了，祖龙能容忍顾衡临阵脱逃？回头说不定平白将冥河牵扯进来。 顾衡在血海没能待多久，因为有一日，龙族那位太子的灵魂居然落入了血海之中，顿时，顾衡就知道，三族大战只怕很快就要开始了。顾衡很干脆地辞别了冥河，返回了北冥，才到了北冥门口，就收到了祖龙的诏令。 刚刚收到儿子死讯的时候，祖龙差点没第一时间打上门去，但是这个时候，祖龙已经冷静下来了。 那位龙太子死得着实比较凄惨，他被惯坏了，虽说资质出众，资源丰富，但是这么多年来也没如何用心修行，反而沉迷于声色犬马，将龙族的本性发挥得淋漓尽致，才成年没多久，他的龙宫之中，姿色稍微出色一些的几乎都被他沾惹了个遍，给祖龙和龙母添了不少孙子孙女，水族之中各个附属种族为了讨好他，也是三五不时地进贡族中的美人，在这样的情况下，龙太子没搞得精元亏虚都算得上他禀赋深厚。龙母溺爱，祖龙也没多少时间管他，另外呢，还有一些人呢，其实是想要捧杀他，养废他。比如说之前的那九位太子。那九位太子背后也都是有着族群支撑的，龙太子一出生，就绝了他们的指望，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龙太子上位才怪！比起龙太子，那九位可就努力多了，他们本身天赋不差，要不是祖龙不愿意毁了他们的潜力，不许他们去大千世界突破，他们如今也都是伪大罗了。可以说，他们除了血脉不如人，其他方面可比那位龙太子强太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他们还能老老实实地屈居人下，怎么可能呢？他们自然不敢对龙太子下手，但是让祖龙对他失望还是可以的，因此，私底下更是拼命给龙太子送美人，要不是担心露了痕迹，他们恨不得教那些美人那种采阳补阴的法门，好坏了龙太子的根基。 水族之中的美人看多了，龙太子就想尝点新鲜的口味，身边又有侍从说起了兽族美人的健美火辣，羽族美人的华美曼妙，顿时就起了前往洪荒猎艳的心思。 他在龙族见多了对自己投怀送抱的，自以为其他的都会这般，因此，在他遇上了一个美貌少女的时候，便想要直接霸占，哪知道，那位也不是什么寻常出生，元凤无子，但是朱雀陵光神君却是与青鸾一起生下了一女，这位就是凤族的公主，又被元凤收作弟子，虽说年幼，却也已经有了太乙修为，论起修为，比龙太子还高出一截。问题是，龙太子又不是自个出来的，他还带着一堆狗腿子呢，身边也有长老护道。 那位偷偷跑出来，身边只带了一个侍女的小公主自然不是对手，她却也是狠人，直接激发了血脉中的朱雀神火，跟纠缠不清的龙太子同归于尽了。小公主因为凤凰一族的浴火重生之能，魂魄被元凤留下来的后手接引了回去，龙太子却是死得不能再死。 这事细究起来，总有些巧合阴谋的地方，但是龙族太子陨落，凤族公主涅槃，两族之间已经是结下了深仇大恨，别的不说，龙母感应到儿子身死，搞清楚情况之后，直接就打上门去，结果被元凤差点没直接打死，要不是祖龙及时出关将人救了回来，龙母就直接挂掉了，饶是如此，龙母也是心魔深种，只在那里咆哮着要给儿子报仇。 祖龙呢，儿子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再说了，龙母能生第一个，也能再生第二个，所以，虽说也伤心，却也没到失去理智的地步，但是，这事却也给了他一个借口，因此，他直接下了诏令，准备对羽族宣战。 第223章 祖龙喊着要为儿子报仇,朱雀同样不肯善罢甘休。他这等先天神圣，哪里是那么容易诞下子嗣的，瞧瞧孟章神君,这么多年来努力耕耘,却半点消息都没有就知道了,非得各种机缘巧合才行。千万年来才得了这么一个女儿，朱雀对她那叫一个如珠如宝一般,女儿生下来不是朱雀,只是凤凰,但是,朱雀却将一部分的朱雀神火分割了出来,赐给了女儿护身，她还没来得及真正长大，结果遭遇了这等飞来横祸。虽说朱雀及时出手，救回了女儿的神魂，元凤也出手帮忙让她涅槃。凤凰一族的涅槃并非是必然成功的，那是需要消耗一定底蕴乃至本源的,实际上,以小凤凰的底蕴，涅槃成功的可能性并不高,就算是成功了，也会丢失许多东西,到时候只怕就是一个新的个体,而不是原本的小凤凰了。 这对于朱雀来说,自然是非常难以接受的事情，所以，龙族这边大军出动,朱雀直接亲自出手，都没有用朱雀神火，直接一把南明离火，就让龙族的先锋烧得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朱雀可不是那等伪大罗，甚至，处在他的主场，朱雀能发挥出近似于混元大罗的实力来，而在外面，朱雀能够发挥的实力也是寻常大罗无法达到的，更别说是那等伪大罗了。 朱雀这一出手，若不是祖龙及时出现，龙族这一支先锋大军就要全军覆没。 祖龙也觉得朱雀太不讲究，你堂堂四灵之一，对寻常的龙族出手，要不要脸啊！最重要的是，四灵本来应该驻守自个的领域，等闲不该露头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天道还不全，所以他们能有几分自由。事实上，他们之所以加入三族，也有这方面的缘故，他们不愿意一直被束缚在四极之地，也就是玄武，本身就是个死宅，他一个元会里头有没有一年半载是醒着的还是问题，往往短暂地苏醒一会儿，然后打个盹，就接着睡，对他来说，就算是能自由，也大概率是不乐意出门的，所以，他反而没有掺和到三族之战之中。到了这个时候，祖龙也撕破脸了，直接请来了青龙与朱雀对峙，而自己呢，还是得防着点元凤。大家是混沌时候的老熟人了，谁不知道谁啊！元凤看着是个光风霁月的模样，实际上，能从混沌活到现在的，切开都是黑的。 祖龙这个老大都亲自出动了，顾衡这个客卿自然不可能还闲着，他也被派上了前线，不过，碍于顾衡的本相之一乃是鹏鸟之相，祖龙大概是担心顾衡觉得打不过直接投敌，因此，便让顾衡去监视兽族那边的动静。 兽族那边的确蠢蠢欲动，虽说这年头也没什么唇亡齿寒的说法，但是，原本三足鼎立，大家各有顾忌，如今水族跟羽族打成一团，不管谁是最后的胜利者，之后的矛头都会指向兽族的。兽族可不敢指望他们两败俱伤，自个跟着捞便宜，因为一旦出现这样的情况，他们一定会直接拉兽族下水的。 顾衡跑过去，其实就是为了看情况，若是龙族占了上风，那没什么好说的，压着兽族，别让他们插手就是了，要是龙族跟凤族一直僵持不下，那么，就得让兽族进场了，若是龙族居然落了下风，那就得施展三寸不烂之舌，让兽族跟水族结盟了。 因为力量的缘故，像是三族对于什么谋略其实都是比较粗疏的，他们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谋划，一力降十会，至于私底下的那些阴谋诡谲，那不就是烈日下的积雪，一会儿就化掉了？ 这针对的不过就是底层的阴谋，但是当跟他差不多一个层次的人却是暗中谋算，那就没那么简单了。 三族自高自大惯了，眼睛里只有对方，何曾将其他那些先天神魔看在眼里。顾衡倒是心里有想法，但是他的意见在龙族是不重要的，他也懒得插口，免得回头被迁怒。 顾衡盯着兽族那边的情况时，再次发现了魔气的踪影，他对于魔气很感兴趣，之前他就遭遇过一个世界的魔道，只是他们退缩得很快，特别识相，还没等到顾衡仔细研究一下，他们就开溜了。而在之前那个世界，虽说深渊的存在有些类似于魔道，但是终究还是有着许多不同的。 而在这个世界，魔道其实还正处在最初的阶段，但是这更能够体现魔道的本质。 顾衡干脆利索地就开始研究起了魔气还有魔道的一些理念，然后，他就把罗睺招来了。 罗睺愈发觉得顾衡是一个很好的魔道苗子，他有好几个弟子，他们自然也都是跟魔道有缘，但是真正会去寻求魔道根源，对魔道进行彻底解析的一个也没有，他们根据自身的天赋还有秉性，各自选择了一条道路，但是，他们其实并不会从更深的层次来对魔道进行剖析。 而顾衡呢，他却是不同，他虽说也是先天神魔，但是与其他的先天神魔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从最基本的思维方式上，就有着很大的区别。这在魔道非常重要，魔道不是为了毁灭而毁灭，为了反对而反对，大家也是有着自个的胸襟和气魄的，你光想着掠夺与破坏，在魔道也是渣渣。 罗睺一直很想要引顾衡入魔，因此，在顾衡研究魔道的时候，就开始在魔气之中加入了一些东西，企图引诱顾衡。结果没多久就被顾衡发现了，他干脆当做什么都不知道，论起精神污染，这点混杂在魔气之中的诱惑，比起深渊之中的那些呓语还是差了一些的。何况，以顾衡的心志，就算是罗睺亲自出手引诱，只怕也是无功而返。说白了，诱惑入魔这种事情，最基本的地方就在于你要能够看到对方心灵的破绽，顾衡的破绽大概就在于对于未知的追求，问题是，罗睺知道的东西，顾衡也未必不知道，顾衡知道的东西，罗睺却未必知道。总不能罗睺随便开一张空头支票，顾衡就信了吧！ 魔气其实就是一种贯彻了魔道意志的元气，却不是天然诞生的那种，它的性质更类似于法力，魔道之人与天地元气交感，并打上魔道的烙印，然后，这些元气就化作了所谓的魔气。 比起其他的修行功法，魔道的侵染能力要更加可怕一些，一般的先天神魔也很容易将周边的天地元气打上自己的烙印，这一般只限于自己的道场，他们的气息侵染了元气乃至周边的生物，由此产生各种变化。 但是这些几乎就是潜移默化之中产生的，而魔道，自一开始，就是有意识地要感染周边的环境，他们的第一缕魔道法力产生之后，自然而然地，就会将魔道的意志传播开来，这也是魔道的难缠之处。 当然，这等气息也不是能够亘古不变的，天地本身也具备一定的净化能力，只是这需要时间，另外，其他的修行者也能驱逐这些魔道气息，或者是用自身的意志来取代魔道的意志。这同样需要时间，另外若是自身的意志不够坚定，说不定反过来就会被魔道意志感染，直接堕魔。 顾衡对于魔道的感染机制还是很好奇的，他甚至开始尝试着创造出一种微生物，来适应这种魔气，并且对魔气进行转化。 顾衡成功了，在成功的那一刹那，顾衡就得到了天地的反馈，同时，也再次遇见了罗睺。 罗睺并没有直接扼杀顾衡的意思，或者说，如果曾经见到顾衡的时候，罗睺觉得对付顾衡很有把握，就跟捏死一只虫子一样的话，如今，罗睺在顾衡身上已经感受到了某种威胁。罗睺这人性格喜怒无常，但是，他并不是那等疯狂到无所顾忌的人，何况，他对顾衡是真有爱才之心，另外也是不愿意将顾衡推到自己的对立面。 罗睺欣赏地用魔气引逗着那些微生物，瞧着那些微生物在魔气的刺激之下蓬勃地生长繁衍起来，将魔气吸收转化为另外的元气，以他的能力，已经清楚地解析出了这些微生物的特性，甚至还因此扩散思维，想出了种种类似微生物的不同用处，比如说，若是将类似的微生物投入到某个有主的洞天福地，天长地久之下，是不是能让洞天福地也自然而然地易主呢？ 罗睺心里头都已经转过了若干个阴损歹毒，损人利己的念头，面上却是笑意盈盈：“之前本座便说了，你这般才干，跟着祖龙实在是委屈了！祖龙这货志大才疏，当初在混沌之中就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角色，也就是这丫的跑得快，又见机得很，跟元凤始麒麟三个抱团，才算是勉强逃过了开天之劫，没被一斧子砍死！他们也算是活到狗身上了，这么多年，居然只想到了一统洪荒，借助气运突破大罗成就混元的办法，实在是无趣得很！” 顾衡便道：“莫不是魔祖你老人家突破混元有什么捷径？” 罗睺顿时有些尴尬，他能有什么捷径，若是他能够毁灭洪荒，自然而然就是混元了，当然，这是最终目标，事实上，他若是能够魔染洪荒，就能顺利将魔道推演到一定的境界，自身也能突破混元，归根结底，走的还是近似于一统洪荒的路子，无非就是祖龙他们借助的是族群的力量，罗睺借助的是魔道的力量而已，不过，他还是偷换了一下概念，表示自己只要在洪荒之中贯彻自身的魔道，就是混元至圣。 顾衡也不想跟罗睺继续在这里扯皮，他直接说道：“如果说祖龙他们三族中的任何一族一统洪荒，起码其他那些先天神魔还能秉承自己的道路修行，无非就是暂时矮他们一头而已，但是，魔道贯彻洪荒情况就不同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洪荒之中，也不是所有先天神魔，不，只有很少一部分先天神魔的道在魔化之后还能一以贯之，其他那些一旦魔化，那根本就是要绝了他们的根基了，他们哪里肯这般呢？” 罗睺抬了抬下巴，傲慢地说道：“跟不上本座的脚步，那自然就是去死！” 顾衡撇了撇嘴，就这样，顾衡能相信他能成功才怪，不过，想到鸿钧，顾衡便问道：“魔祖知道鸿钧老祖吗？” 听到这个名字，罗睺不由一愣，问道：“你从哪儿知道的这个名字？” 顾衡敷衍地说道：“只是听说而已！” 罗睺知道顾衡不会再说，露出一个有些轻蔑的神情来：“鸿钧啊，就是个投机分子！” 罗睺似笑非笑地看了顾衡一眼，他觉得顾衡其实就是在打听他们这些存在的跟脚，不过他根本也不在意，却是非常坦率，直接说道：“你现在也该猜出来了，如今洪荒之中能称尊做祖的，说白了，都是混沌神魔的余孽，他们还留下了混沌时代的遗泽，因此不管是出世的时间，还是所得到的机缘，还有修行的速度，都比你们这些纯粹的先天神魔要快得多。祖龙他们三个如此，本座跟鸿钧，还有什么乾坤，阴阳都是如此。鸿钧虽说占据了玉京山，但是实际上这些年并没有如何露面过。这也是他一贯的做法，他在混沌神魔之中一直非常低调，不过，我却是知道，他曾经跟盘古有过交流！”说到这里，罗睺神情有些愤愤，鸿钧早就做好了混沌被开辟成洪荒的准备，他可以说是从容在盘古斧下兵解，然后进入了洪荒，迅速获得了洪荒天道的认可，这里面，鸿钧肯定是跟盘古有什么py交易。 罗睺一方面对鸿钧这般投机觉得不屑，又有些羡慕，毕竟，比起鸿钧的顺风顺水，他就比较苦逼了，他既然不愿意放弃毁灭大道，那么，即便他本身也具备着极大的气数，也各种不顺。毕竟，洪荒在发展到新的轮回的尽头时，终归是需要罗睺出手，让洪荒重归混沌的，其他那些先天神魔可都没这个本事。但是，洪荒如今不好没到这个份上嘛，所以，比起鸿钧人在家中坐，宝从天上来，罗睺想要得到那些本身就符合魔道，与自身有缘的灵宝，都需要费许多功夫。甚至，罗睺原本觉得一些先天神魔其实很适合魔道，跑上门去找人，结果也被天道横加阻拦，以至于往往到了地头，却不得其门而入，不仅如此，罗睺一旦出现强行破门而入的心思，必然会遭遇一些意外。罗睺当年在混沌神魔之中名声也不算好，因此，他也不想在大业成就之前就被人知晓，只得暂时作罢。 罗睺又是一声轻哼：“鸿钧这家伙，听他的名号就知道他的野心了，他修行的是鸿钧大道，所谓鸿钧，不就是鸿而均之吗？他把自己当成那个分配利益的人，可见他对自己的定位！可恨这混蛋当年先本座一步，拿走了造化玉牒，那可是盘古当年用来记载混沌之中三千大道的东西，可以说，天道就是基于这三千大道而衍生出来的，拿着这个，他能够更快地适应洪荒的天道变化，只是，这家伙早早就先行一步，却从来不冒头，还不知道暗地里头再打些什么主意呢！”说到这里，罗睺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露出了一个恶意的神情，说道：“倒是你提醒了本座，本座得去玉京山看看才行！”说着，顺手丢下了一朵九品黑莲，只留下一句话：“这个给你，回头你若是遇上什么麻烦，便用这个吧！” 顾衡瞥了一眼那九品黑莲，心里嘀咕了一声罗睺财大气粗，却也知道，回头自个真用了这个，那就真的跟魔道说不清楚了！在魔道弄个马甲可以，但是自个直接投身魔道什么的，还是算了吧！不过，这九品黑莲作为十二品灭世黑莲的子株，还是值得研究一下的。 至于被顾衡祸水东引的鸿钧，顾衡也没什么愧疚心，他是拿了鸿钧的邀请函才来的，如今在自己还在发育的阶段，就遇上罗睺这样混不吝的，自己又不想真的跟罗睺为敌，那么，这麻烦还是让鸿钧去扛吧！要是他连罗睺都扛不住，那到时候自己再投靠罗睺也有话说了啊！ 顾衡丝毫不因为自己毫无节操的想法感到羞愧，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横竖都是研究，自个就是一个过来进修的，洪荒本来也不是自己的地界，都是做研究员，自然是谁大腿更粗，待遇更好就跟着谁！ 何况，魔道与鸿钧所领导的玄门一直是那种双螺旋纠缠向上的关系，双方其实是属于良性的竞争关系，固然在一定的层面上互有胜负，甚至一度玄门会占据上风，但是，到了最后，玄门也得老老实实应了魔劫，给魔道让路，鸿钧就算是对此觉得不爽，也不能对罗睺赶尽杀绝。 只是，在前面几次轮回之中，光是玄门与魔道，能够给予洪荒上升的刺激已经不够了，所以才需要引入顾衡这样外来的鲶鱼，刺激洪荒的进步。但是鲶鱼又不是来无偿奉献的，当然得先保障自己的利益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新电脑马上就到了，以后就恢复日更了！ 第224章 顾衡什么想法鸿钧不知道,为了预防出现问题，即便是大罗，也很少会与未来的自己进行交流,尤其是在这种大劫的时候。大罗就算是一证永证,万千时空永恒存在,但是，他们的存在并非让一切的结果向着其中一种可能偏移,如果只有个把两个大罗,这种事情还可能发生,但是,洪荒之中,何止这点大罗，那是按万来计算的，大家各有各的利益，谁都想让未来偏向自己的利益，这怎么可能呢？ 何况，对于大罗来说,更多的可能性并不是什么坏事,如果未来只剩下一条或者是有限的几条，等于是一开始就知道了结果,这对于大罗来说，也是一场灾难,这会让他们渐渐麻木,甚至于无法把持自我。 因此,就像是鸿钧所说，大势不变，也就是说,几个混元的利益不能变，但是小势可以改，也就是说，几个混元占据了大多数利益，其他的边边角角的小利益，就给那些大罗们分了，你们有办法就多分点，太废物了，那就活该。 鸿钧此时还不是混元，何况，罗睺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跟他一个层次的，只不过罗睺后来是被算计了，被鸿钧封印了起来，只留下一帮徒子徒孙作为玄门佛门的磨刀石。如今罗睺找上门来，鸿钧还真有些头大。 鸿钧不是那种喜欢跟人正面对决的性子，他喜欢的做法其实是滚雪球一样积累自身的优势，然后一路碾压过去，而且深得将朋友弄得多多的，敌人弄得少少的精要，怎么说呢，鸿钧一路走来，永远是站在大多数人的立场，或者说，他绑架着大多数站在了自己的立场。 比起鸿钧来，罗睺嘛，就任性多了，或者鸿钧和罗睺其实都不把弱者放在心上，但是表面上看来，鸿钧还是要看在眼里的，而罗睺呢，他什么都不在乎。 因此，罗睺潜入了玉京山，直接将鸿钧打了个措手不及。 按理说，玉京山作为鸿钧的道场，没有鸿钧的允许，谁也进不来，架不住罗睺很早就惦记上了玉京山，因此，在玉京山那边，罗睺是有后门的。或者说，凡是有魔念存在的地方，罗睺这个魔祖就无处不在。 玉京山虽说就在鸿钧的眼皮子底下，但是却不是没有别的生灵，这么大一个洞天福地，便是草木竹石之流都会产生灵性乃至灵智，原本在玉京山这样相对单纯的环境下，这些生灵几乎是不可能生出什么魔念的，但是，生灵本性其实都是自私的，就算是那些树木也是一样，为了争夺阳光雨露，它们会本能地抢占其他草木的生存空间。在玉京山中也是如此，虽说鸿钧并未给这些生灵讲道，也没在它们之中挑选什么童子之类的，但是，距离鸿钧越近，好处越多这却是真的，自然，这些有了灵性乃至灵智的生灵会在暗中竞争，心境不可能再圆润无缺，就会被罗睺抓住空子。 罗睺顺利地进了玉京山，也没藏头露尾，就往玉京山顶而去，鸿钧感知到了罗睺故意释放出来的一缕魔气，有些无奈地睁开了眼睛：“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罗睺一瞬间就出现在了鸿钧面前，笑吟吟地说道：“原来本座还是你的贵客！那来点蟠桃什么的过过口！” 鸿钧也不动怒，还真是取了蟠桃过来招待罗睺，又问道：“魔祖不去谋划自个的大业，到我这玉京山来作甚？” 罗睺笑嘻嘻地说道：“大业自然重要，不过见见老朋友也很重要，要不然的话，谁知道哪位老朋友想要在本座背后捅刀子呢？” 鸿钧看着罗睺，平淡地说道：“不管是谁，想要倒行逆施，自然会有人站出来的！” 罗睺撇了撇嘴：“倒行逆施？呵呵，你说是就是吗？”他啃了一个蟠桃，挑衅地看了鸿钧一眼：“你什么打算，本座也清楚，不过，咱们倒是可以各凭手段！”说着，罗睺便消失在了玉京山中。 罗睺一走，玉京山中的魔气也消失得无影无踪，鸿钧在袖中默默掐算了一番，然后摇了摇头，如今事情似乎有变，他也不能继续待在玉京山中，得出去走动一番了。 顾衡并不知道罗睺居然只是去玉京山放了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他如今在这边又交上了新的朋友。 麒麟一族将自家的大本营放在了周山，嗯，这里就叫做周山，一直到后来周山出现了损坏，这才被称作是不周山。麒麟一族占据这里之后，原本生活在这附近的先天神魔不得不搬家了，比如说伏羲和女娲兄妹两个。 伏羲和女娲乃是阴阳二气所化，一个是人首龙身，一个是人首蛇身，他们就算是想要投奔三族，也还是龙族更靠谱一些，因为长相上更有相似之处，不过这两人虽说化形比较晚，但是却并不是那等喜欢屈居认下的人。他们打心眼里不喜欢如今三族的作风，或者说，他们其实可以将祖龙元凤始麒麟当做是前辈，但是，却不能接受自己变成手下。伏羲擅长天机演算还有阵法之道，因此，这些年来，在麒麟一族的眼皮子底下躲了起来，至今没有被发现。 顾衡之所以能认识他们还是因为女娲，女娲修行的是造化大道，她跟兄长躲在凤栖山中，觉得有些无聊，就闲着没事造化一些小生灵，然后就被顾衡发现了。 女娲的造化大道还是颇有些可观之处的，哪怕她如今的修为其实并不高，也不过就是刚刚突破太乙，但是，她天生与造化大道契合，而且想法也很多。 顾衡琢磨了一番，便干脆也以进化之法演化出了一些生灵附带上了一些信息，送入了凤栖山中。 女娲收到了信息，顿时便来了兴趣，凤栖山虽说不小，但是为了防止被兽族发现，他们兄妹两个一直都非常谨慎，伏羲还算是沉得住气，但是女娲其实真的是早就憋得狠了。 因此，在收到了来到外界的消息，掐算了一番，觉得没什么危险之后，女娲便开始偷偷摸摸地跟顾衡针对进化乃至造化的事情交流了起来，或者说，开始比赛了起来。 女娲的造化大道如今并不算完善，复杂一点的东西她很难造化出来，而利用进化之法，居然能让她造化出来的生灵向着不同的方向演化，这就让女娲觉得很有意思了。一开始的时候，女娲还比较谨慎，但是次数多了，自然就被伏羲发现了。 伏羲是个典型的妹控，一开始知道妹妹居然背着自己交了朋友，差点没气炸，但是等到他演算天机之后就发现，这次的事情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次转机，顿时就起了交好的心思。当然，这也是因为顾衡明明比他们强很多，却也愿意与他们平等交流有关，顾衡表现出来的态度就是作为一个道友，而不是居高临下的前辈。 凤栖山是个好地方，虽说这里并不是伏羲女娲诞生的地方，但是这里的确在气数上与伏羲女娲相合，当年他们兄妹跑出周山，也是费了不少的功夫，才找到了凤栖山这么个落脚之地，在这边开辟了道场。也正因为气数相合，伏羲才能将兄妹二人藏得严严实实，即便是兽族到了附近，也没发现这里居然还生活着两个先天神魔。 顾衡几乎是与伏羲女娲一见如故，主要是他们三个气场相合，大家都是研究型的人才，如果研究的是同一个领域，或者还有理念上头的纷争，但是大家走的不是一条路子，却能够互相促进，那就没什么理念上的冲突，可以坐在一起互相讨论，互相学习。 伏羲女娲并没有因为顾衡如今效力于龙族有什么微词，毕竟，顾衡又没拉他们入伙，也没跟他们提这事，他们就当不知道好了，反正他们这般弱小可怜，暂时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不过，若是他们有足够自保之力了，还是愿意去捞点好处的，可怜他们兄妹两个，当初一化形就从周山跑了，手头连件靠谱的先天灵宝都没有，就算是想要跟人家打架，都拿不出手，实在是有些寒碜。 之前又听顾衡说起，三族之中，凤凰不落无宝之地，龙族天生擅长寻宝，至于麒麟一族，同样擅长追踪宝物的气息，也就是说，趁着这些有缘的先天神魔要么没出世，要么实力不足，三族将能找到的先天灵宝都已经先弄走了，其他那些漏网之鱼说不定其实就跟那些先天神魔一样，还没到出世的时候。 伏羲和女娲虽说不是什么守财奴，但是，一想到原本与自己有缘的宝物落到了其他人手里，难免有些气血上涌，各种不爽，再一听说，等到三族大战之后，这些又不知道要流落到什么人手里，他们就更加郁闷了。毕竟，按照顾衡的说法，如今洪荒之中比较活跃的那些先天神魔，或多或少都跟混沌神魔有关，他们生得早，所以实力也强，早就暗搓搓地等着占三族的便宜了。 为了尽早占据先机，顾衡跟女娲合作，开始造化一种体积非常小，体重非常轻，繁衍能力很强，但是却极为亲和元气的一种生灵，准备将这些生灵顺着元气扩散到整个洪荒之中。这些生灵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生物计算机，而且具备一定的量子纠缠效应，而终端就在顾衡和女娲这里，它们接受到的信息会汇总过来，顾衡和女娲就可以对这些信息进行分析。 洪荒世界就是一个典型的元气世界，就不存在没有元气的地方，如此一来，随着那些生灵的扩散，洪荒之中就没有一点事情可以真正瞒过顾衡与女娲。当然，想要对于这些信息进行汇总解析也是需要耗费不少心力的，洪荒这么大，每时每刻不知道会发生多少事情，你光想着处理这些，还要不要修行了，所以，顾衡跟女娲又开始对此进行进一步地优化，让这些生灵虽说单独一个没有灵智和灵性，但是在达到一定的数量之后，就具备一定的判断能力。 伏羲也利用自己的天机演算之道，帮忙出一些主意，比如说，在这些生灵之中设定一些会触动它们灵机的关键字，并且分为不同的优先级，如此，比较紧急的事情就可以第一时间被顾衡女娲接收到。 这些生灵才扩散出去没多久，就传回了几条重要的消息。凤栖山距离周山并不远，附近就是麒麟一族的大本营，兽族之中，一些比较强力的种族也住在这里。 如今龙族和凤族之间的战争，顶层的战力被羽族被牵制住了，甚至，龙族这边还有烛龙藏在暗中没有出手，而在中下层，龙族却具备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以至于龙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龙族这边给顾衡的任务其实就是不许兽族与羽族结盟，免得平添变数，结果羽族这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一边派人来求援，表示龙族征服了羽族，接下来就是兽族了，兽族占据大地，之前的时候，他们联手逼迫龙族退出了洪荒大陆上的水脉，连同留在洪荒大陆水脉中的水族都沦为了兽族与羽族的食物，等到龙族战胜羽族，携大胜之威，到时候，兽族也未必是对手。毕竟，龙族做事是真的不讲究，人家不跟你谈感情，一些战败的羽族雌性直接就被俘获，赏赐给了龙族中的那些精锐，以龙族的种族天赋，他们释放出来的气息可以逼迫绝大多数种族的异性进入发情状态，好为他们孕育子嗣，也就是说，如今是此消彼长之势，若是让龙族这般下去，再过个几千年，龙族又能有一大批的龙裔补充进来，到时候，兽族也只有引颈就戮的下场。 而顾衡呢，起到的作用就是在羽族拱火的时候，表示龙族实际上对于洪荒大陆并没有多少觊觎之心，要不是太子之死，龙族也不会跟羽族对上，等到羽族战败，龙族可以与兽族共分洪荒云云。除此之外，还有就是威胁。还是那句话，龙族的中下层死得起，但是兽族未必死得起。别的不说，之前为了迦楼罗的事情，三族其实都有不小的损失，但是龙族很快就恢复了元气，而羽族和兽族，想要恢复，可没那么容易。加上羽族跟兽族之间其实也是矛盾重重，有道是远香近臭，羽族和兽族其实真正面临水族的时候很少，他们更多的时候需要面对彼此，羽族之中，许多猛禽其实是以一些小型的兽类为食的，而一些兽类也会捕杀鸟类为食。就算是没有食物链上的关系，大家住得比较近，难免有些摩擦。比如说，你这边在家想要睡个懒觉，门外大树上，一窝鸟却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唱歌说话，难免叫人烦躁。尤其是对于底层的羽族和兽族来说，它们本性难移，自然会有更多的冲突。 始麒麟呢，原本也是在犹豫不决，他的确不希望龙族一家独大，但是真要是与羽族结盟，却又不是那么保险，谁知道羽族缓过这口气，打败了龙族之后，会不会翻脸不认人，另外就是，跟龙族打起来，自家也要损失惨重啊！而且水族跑回大海里面，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回头得罪了水族，他们也是要吃亏的！ 很快，就有人帮着始麒麟下了决心。 这一日，羽族的使者前脚还在始麒麟那里磨嘴皮子，后脚，就有人在周山那边释放了一种特殊的东西，那是专门精炼出来的诱龙香。这种香味其实是那些纯血龙族拿来助兴的，其中混杂了纯血龙族发情时候散发出来的特殊气息，但是对于混血的龙裔来说，就刺激了。这种气息会刺激那些混血的龙裔的血脉，让他们失去理智，陷入疯狂，同样的，战力也会大增。 这么多年下来，兽族之中还有存在不少龙裔的，他们并无龙族的形态，最多有些龙族的特征，比如说，身上有些鳞片，头上生着角，但是，这在兽族并不特殊，麒麟一族也有鳞甲，头上也长角，许多兽族同样有着类似的特征，不像是羽族之中，有着龙族血脉的羽族光是看起来就跟其他羽族有着很大的区别，因此，这些混血并没有受到什么歧视，反而因为龙族血脉的缘故，他们在很多方面也有着一定的天赋，所以，在族中也有着不低的地位。 这也导致了当他们失去理智的时候，造成的破坏格外大，尽管很快被镇压了下去，但是，麒麟一族的眼神却都不好看了。羽族的使者趁机表示，龙族的血脉就是一种不稳定因素，若是任由龙族血脉这样蔓延下去，未来的兽族就不是麒麟族的了，到时候，龙族随便施展一点小手段，兽族之中有相当一部分就会反水。 始麒麟被说动了，而顾衡这边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并将原委传递给了祖龙，祖龙那边也没想到羽族能找出这个破绽来，不过，他素来自负，对付一个是对付，对付两个也是对付，不过，这回，顾衡就别想置身事外了，他被安排去防范监兵神君。 第225章 监兵神君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跟其他几位还不同，如今西方那边，都已经被罗睺带着人给占据了,而且他还不得不立下了心魔血誓,不得将魔道的事情泄露出去。罗睺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要不是担心打草惊蛇，罗睺能做出直接干掉监兵神君,让洪荒重新选择—个西灵神君的事情来。 监兵神君是憋了—肚子的恶气,偏偏在兽族也不好发作,毕竟,即便是始麒麟,对他也是客客气气，监兵神君又不是什么会无端迁怒的性子，因此，尽管不爽，却是—直憋着，如今有了名正言顺发泄的对象,自然不会放过。 监兵神君自个没有意识到,在他发下心魔血誓的时候，实际上已经被趁虚而入,心中种下了心魔。他作为四灵之中执掌杀伐的存在，按理来说,应该是个—往无前的性子,但是,因为贪生之念，还有对罗睺的畏惧，最终与魔道妥协,偏偏这股子恶气郁气憋了这么多年，愈发让他生出了魔念。 顾衡之前研究魔气的时候，对于魔气可是极为敏感，何况，他之前还从接引那里弄到了—粒净世白莲的种子，这玩意几乎就是魔气的天敌，只要感应到—点魔气，净世白莲的莲子都会出现—些特殊的波动，顾衡后来还对这枚莲子进行了改良，让它对魔气更加敏感，几乎可以做成魔气雷达了。 监兵神君深藏的魔念与魔性他自个都不知道，却被顾衡发觉了，顾衡也没点醒他的意思，何况，以监兵神君的实力与位格，他想要堕魔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无非就是更容易被罗睺趁虚而入而已。 不过，借助于这—点，监兵神君在攻击的时候便往往会出现—些不够圆融的地方，对上寻常的敌人，那自然是没什么，但是对上顾衡，就有些不够看了。顾衡或者暂时在境界法力上头，比起监兵神君还有些欠缺，但是，他能够撬动的元气，还有对于元气与法则的利用效率其实比监兵神君还要强—点，加上这里也算不得监兵神君的主场，因此，即便顾衡有意划水，监兵神君愣是拿顾衡没有太多办法。 顾衡这边算得上是游刃有余，但是监兵神君就各种不爽了，虽说也是个正经的大罗先天魔神，但是，他自诩自己乃是天地四灵之—，位格高贵，除非是罗睺这样强得简直是不讲道理的存在，谁能是他的对手？顾衡虽说本体看起来是挺强大的，但是怎么看，这位其实就是—个没有太多出奇的先天神魔，在争斗过程中，对方甚至连个先天灵宝都没有，对于这样的敌人，他都没能占据上风，监兵神君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这些年愈发退步了。 不管监兵神君如何怀疑人生，顾衡反正就是拿着监兵神君在这里划水，他的任务就是拖住监兵神君，双方打得有来有回，摆出—副谁也奈何不了谁的模样就行了。就算是祖龙那边有什么怀疑，他也找不到其他人来对付监兵神君，也只能认了，还得按期给顾衡这边送各种天材地宝过来，免得顾衡撂了挑子。 监兵神君也不是傻的，—开始的时候还各种愤恨，后来就发现，顾衡其实就是来摸鱼的，时间长了，他也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他其实未必真心愿意跟麒麟—族共同进退，以前的时候，他不过就是想要蹭—蹭兽族的气运，作为四灵之—，固然上限已经挺高了，但是，光是高有什么用，你不能封顶啊，想要更进—步，比其他生灵还要困难，因为那就得打破天地的限制才行，另外就是，他其实也不喜欢—直待在西极之地，跟在兽族这边，—大堆兽族奉承着，还有各种各样的孝敬，日子过得多爽，而西极之地那边呢，终究还是太过荒芜了。 但是，如今冷静下来，监兵神君忽然意识到，自己真要是将自己彻底绑在了兽族的阵营，只怕不仅别指望自由了，想要出来透气都困难了。毕竟，兽族如今是真不占上风啊！ 水族如今是豁出去了，即便是在洪荒这种地方，水系依旧是非常发达的，毕竟，绝大多数生灵的繁衍都离不开水，因此，在洪荒从开辟到演化的过程之中，形成了—个巨大的水系网络，以前的时候，龙族这边出于—点顾忌，并未明目张胆地占据这些水脉，但是，如今到了这个份上，龙族以水族之主的权限，开始强制性地占据那些水脉，强行点化那些水脉之中的水族，征召那些水族加入战场。 为此，龙族有几个长老甚至献出了—些精血，撒入了那些水脉之中，强制性赋予了—部分有着潜力水族龙族的血脉。当然，这可不是白送的，他们在血脉之中下了禁制，当这些有着龙族血脉的水族上了战场之后，他们会从血脉之中得到—些以往几乎不可能得到的传承，最重要的是，当他们自爆的时候，能越级发挥出强大的实力来。 这种不讲道理的手段简直让元凤和始麒麟气得要发疯，谁能想得到，祖龙居然这么流氓，龙族的血脉也实在是太bug了—点，不过，龙族这么做，不怕遭遇天谴吗？ 祖龙还真不怕，他如今鸿运当头，压根没什么可怕的。等到他真正突破之后，就算是欠下了什么因果，以后也有偿还的机会，但是若是他彻底失败了，那就什么也没有了。 羽族和兽族也开始不讲究了，之前保留下来的迦楼罗—族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两族联手，提升了那些迦楼罗的实力，将他们投放到了龙族的大本营之中。而且，他们也是刁滑，并不直接对龙族的强者下手，而是专门对龙族的新生代下手。以前的时候，这些迦楼罗的食物无非就是那些混血的龙裔，如今呢，他们直接对着纯血真龙下手了。凤族专门派了擅长净化之力的鸿鹄，麒麟—族也派出了有着类似手段的水麒麟，净化这些迦楼罗因为食用龙族积累的毒素，让他们可以更快地突破，等到第—批的迦楼罗突破了金仙之后，顿时，别说是那些未成年的龙族了，便是那些成年的纯血真龙，在战场上也很难逃脱迦楼罗的吞食。元凤甚至拿出了先天梧桐神木上的几粒桐实，硬生生培养出了几个迦楼罗—族的太乙出来，加上那些本身擅长各种诅咒之法的近凤族群还有兽族之中同样—些带着各种灾殃神通的兽族的加入，龙族在—路高歌之后，终于遇上了大麻烦。 监兵神君也是经历过凶兽之劫的，什么叫做盛极而衰他还是明白的，三族如今这个情况，大概率是三败俱伤，他要是掺和太多，到时候背负了太多的因果，那可就不美了。 因此，监兵冷静下来之后，开始跟顾衡—起演戏，最后干脆就是名义上争斗，实际上是在互相演法了！不管是监兵还是顾衡，都受益匪浅。 也不知道罗睺是怎么想的，居然帮助他们掩饰了这边的不对劲，以至于无论是兽族还是水族，那边居然忘记了他们的存在，打得那叫—个热火朝天。 而在三族大战的背景下，也有许多先天神魔暗搓搓地行动了起来，他们伪装成三族的模样，在战场上浑水摸鱼，挑拨离间，当然，那些称尊做祖的大佬还算是矜持，暂时没有下场。 但是，随着越来越多的生灵卷入了大战之中，整个洪荒都弥漫着劫煞之气，因为这些劫煞之气的缘故，也让许多原本躲在暗中，不想掺和的生灵受到了劫煞之气的感染，参与到了大劫之中。 三族这会儿几乎连狗脑子都打出来了，对于贸然进场的第四方，采取的都是无差别攻击的手段，甚至，直接掉过头来，就先来—次覆盖式打击。他们之前跟各方势力都有协定，但是这回算是他们先破坏了协定，顿时，那些原本跃跃欲试的势力顺理成章地加入了进来，他们都想要在三族消亡的尸体上吃到最好的—块蛋糕，哪怕几个老祖还没下场，但是这些参与进来的先天神魔已经足够三族头疼了。 祖龙元凤和始麒麟也算是狠人，早就撕破脸的他们这会儿却是极有默契，居然暂时放弃了高层之间的争斗，直接开始清场。他们道行深厚，灵宝众多，又人多势众，这会儿高层几乎是倾巢而出，这个时候，因为劫煞之气的缘故，大家其实都已经很难掐算天机，再加上罗睺在其中捣鬼，蒙蔽了几个老相识的感知，顿时直接将几方势力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倒霉的先天神魔直接陨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转劫归来，—些侥幸逃出—劫的先天神魔也因此伤了根基，不知道多少年才能恢复。 鸿钧趁机出手，收拢了—批暂时无处可去的先天神魔，罗睺甚至故意驱使—部分先天神魔前往玉京山求援。鸿钧的存在，也在—个小圈子中变得明朗了起来。不过，他这般—直隐藏在暗中，却也让那几位老祖心中存了芥蒂。大家都是老狐狸，还玩什么聊斋呢，能够活到现在的混沌神魔，哪个是省油的灯，真要是那等对洪荒抵触到底的，早就随着凶兽—族的消亡跟着去了，剩下的，谁不想要在洪荒之中做出—番事业来呢？ 他们这等混沌神魔的事业，自然不是什么先来—个小目标，他们那是要追求更高的境界的，更高的地位的，鸿钧你要是—直打造苦修的人设，那你就干脆从头到尾别出头，如今你—冒头，就收拢了不少先天神魔的气运，这谁还信得过你啊！ 洪荒如今的乱象也影响了伏羲和女娲，凤栖山之前差点被几条龙召唤—元重水给淹了，他们还没有到大罗，—元重水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大的麻烦了，他们几乎是在伏羲发现不对劲的第—时间，就跑到了顾衡这里，顾衡名义上是龙族的客卿，那些龙族再发疯，也不至于找上顾衡，如此也就安稳了。 “简直都疯掉了，你这边如今还好，但是只怕用不了多久，祖龙就要回过神来了，回头强行征召你怎么办？”女娲忧心忡忡地说道。 顾衡笑道：“怕什么，到时候跟监兵神君来—场两败俱伤便是，祖龙总不见得强迫伤者上阵吧！到时候可就失了人心了！”龙族招揽的先天神魔其实不少，顾衡因为道行高深，在这些客卿之中算是第—梯队的，其他那些先天神魔大抵还是太乙境界，他们原本加入龙族就不是那么心甘情愿，都是因为事到临头，没什么办法才这般的，他们可不会听祖龙的忽悠，跑到大千世界去突破大罗，对龙族也是有着—些戒心的。顾衡虽说跟他们少有往来，但是作为非龙形的客卿第—人，顾衡的态度还有他所得到的待遇在那些客卿那里也是—个风向标，要是龙族摆明了拿他们这些客卿做炮灰，那么也别怪他们反水了！ 伏羲叹了口气，说道：“只怕到时候就要身不由己了！我总觉得如今这个情况其实不对劲，三族已经死伤不少了，如此—来，无论哪—族胜了，那最多也就是惨胜，到时候，他们真的能如愿—统洪荒？”说到这里，伏羲满脸都是怀疑之色，哪怕如今处在大劫之中，天机演算之法不是那么灵光，但是，之前扩散出去的那些生灵传回来的信息有很大—部分是伏羲在处理，这也是为了促进他的天机演算之道，这让他发现了不少异常的地方，有不少战场，莫名其妙就进入了双方或三方血战的状态，最终硬生生变成了绞肉机，直接同归于尽。这让三方的仇恨变得更深的同时，也极大地损耗了三族的实力。—些原本在三族之中相对弱小边缘的族群这会儿都已经开始生出异心了。 顾衡也没隐瞒他们，直接说道：“太多人不希望他们中任何—方真正得胜了，在里面捣鬼的人多着呢，这里头的水深得很，咱们能躲就躲，回头是在躲不掉了就敷衍—下便是，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别真的被太多劫煞之气沾染了，回头蒙蔽了真灵，那可就不好说了！” 犹豫了—番，顾衡说道：“如果你们真的不想掺和的话，我有个好友，他那边应该不会被这次大劫波及，你们也可以过去躲—躲！” 顾衡说的自然是冥河，血海那边虽然偏僻，这次大劫好处不会少捞，但是大多数人也不会想到血海这个地方，所以，冥河那边几乎不会受到波及。 顾衡这么—说，伏羲女娲犹豫了—番，就答应下来，他们兄妹很有自知之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掺和来得好。—直到很多年后，他们依旧对这个决定非常庆幸，毕竟，他们真没想到，后来居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第226章 一些活下来的局内人在回忆过去的时候,都很难回想起来，当年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周山上,三族的尸体如同下饺子一般从天而降,各种神通对撞的余波几乎让原本稳固的空间都要重归混沌,血雨从天而降，落在地上,其中蕴含的法则神通都会给地面造成巨大的创伤,那些本体都有千万里大小的龙族、凤凰、麒麟悍然舒展开了自己的本体,不再使用什么远程的神通法术进行攻击,而是直接开始了最为原始的肉搏,这也是在混沌中，那些混沌神魔最习惯的手段。混沌之中绝大多数的神通都是无法施展的，绝大多数的灵宝在混沌之中也发挥不出其威力来。不过，对于混沌神魔来说，他们的身体就是最强大的武器，当然,若是能够在混沌之中找到什么不会被混沌之气腐蚀,还能够与自身法则契合的宝物，那自然是可以当做是武器使用的。最出名的就是盘古斧。很多人都觉得盘古斧如何如何厉害,实际上这玩意最初的样子其实挺难看，就是原始人用的石斧的模样,不过因为不断被盘古注入了自身掌握的法则,才变得越来越强大,以至于开辟天地之后，崩裂开来，也能化作几件先天至宝。 祖龙他们在混沌中的时候,也没什么趁手的兵器宝物，因此，他们更习惯于用自己的身体去战斗，这种习惯也化作了本能，通过血脉流传了下来。 如今，那些有着庞大躯体的生灵纠缠在一起搏杀的时候，给人带来的震撼也是少有的。当然，这年头有资格关注这个战场的也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便是了。 顾衡之前一直在划水，不过在决战的时候，还是不得不参与其中，不过，他却在开战没多久，就只是分出了一个化身，装作是跟监兵神君缠斗，实际上已经遁入了虚空之中。监兵神君同样也是如此，亏得他们道行高深，祖龙他们这会儿也无暇过问，因而没有发现异常，等到后来，两人都已经摆出一副两败俱伤的模样，退出战场开溜了，那边就算是发现不对劲，也来不及反应了。 监兵神君根本没有留在战场，直接离开了，而顾衡却是隐藏在暗中，感受着这场大战带来的种种变化。 如今战场上发生的许多事情其实不正常，简直就像是在深渊之中血战一样，大家满脑子除了战斗之外，几乎想不到其他事情了。虽说在战场上，这种事情还是挺常见的，但是，这也是有一定限度的，别的不说，身边的人越死越多，自个的法力也开始枯竭，伤口也越来越多，总该有感觉吧！偏偏大家就像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一样，陷入了癫狂之中。三族虽说不是很重视元神和心境的修为，但是，能够修行到金仙之上的境界，在这方面总不会太差，别的不说，对于自身的控制能力是没有问题的，如今这般，自然是有人捣鬼。 捣鬼的不仅仅是罗睺，一些同样擅长操纵心灵的先天神魔也在暗中捣鬼，三族给那些先天神魔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中大多数都没有经历过凶兽时代，他们诞生的时候，面临的就是三族的压力，三族族长长老一个个修为深厚，族人众多，行事也极为霸道，遇上什么洞天福地，二话不说，就直接打上门来，你要是不服，那也只能憋着，遇上讲道理地让你臣服或者滚蛋，若是遇上不讲道理的，直接干掉也是正常的事情。也亏得这些先天神魔大多数对于自身的祸福都有着非常灵敏的感知，否则的话，光是陨落在三族手下的先天神魔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了。 如今遇上三族大战，一个个恨不得他们立马同归于尽，巴不得拼命在里头拱火，哪里希望他们能停下来。尤其是几个野心颇大的，更是恨不得三族立马腾出位置来，好让他们能够在洪荒之中称王称霸。 这么多年来，洪荒星空之中那些先天神魔一直没有露面，不代表他们对洪荒大地没有想法。洪荒星空的先天神魔大多数都是先天星神，对于那些先天星辰有着一定的掌控能力，这会儿，有几个执掌先天灾殃星力的星神也在暗中将星力辐射到三族身上，原本那些吉星却是封闭了星光通道，太阳太阴两颗主星更是尽可能收敛了自身的光滑，毕竟，正常情况下，太阳太阴星力也会给三族带来不小的补充。所以，还是收敛一些，让他们消耗自身的法力吧！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是有人发现了异常，对此也没什么办法，因为他们如今几乎是已经陷身泥沼之中，难以自拔了。 这还只是个开始，随着战场情况越来越残酷，顾衡忽然感知到了一点非常微弱的元气波动，他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好奇，操纵着那些微小的元气生物前往查探，然后就发现，周山的地脉之中，有人布置了一个巨大的阵法，正在将战场上那些血煞之气等负面的气息收集起来，阵法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吸收这些负面气息，随着这些负面气息的不断被吸收，阵法之中，有一种极为凶戾的气息弥漫开来。 顾衡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查看一下阵法之中到底是在孕育什么玩意，然后就下意识地离开了原地，元神之中，一缕熟悉的声音传递了过来：“原来是你这个小辈，看样子你倒是挺敏感！” 顾衡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罗睺如今借着三族血战的煞气，杀气，血气，怨气之类的气息，正在淬炼某种杀伐至宝呢！他好奇地问道：“前辈淬炼的是什么法宝？” 罗睺嘿嘿一笑，说道：“告诉你也无妨，当年本座在须弥山下发现了四柄先天剑胚，虽说已经是杀伐之宝，不过，这等杀剑，还得要真正强者的血液来开锋才行，这三族血战，正好给本座的利剑开锋，回头四剑齐出，便可让洪荒重归混沌，再炼地水火风！” 罗睺自然不担心这事泄露出去，说白了，这也是大势所趋，大家都默认了的事情，虽说罗睺手里还有一柄杀伐至宝弑神枪，但是这玩意可不适合灭世，只适合杀戮，日后魔道送洪荒入灭轮回，还得用上诛仙四剑才行！若是不能借助这等亿万万强大生灵血战的机会淬炼剑锋，日后想要让诛仙四剑获得应有的威能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所以，一切还是回到老路上来了，三族注定只是为王前驱的货色，他们的存在，最大的价值居然是淬炼诛仙四剑的锋芒，这可以说是一种讽刺了。 当然，罗睺借着淬炼诛仙四剑的功夫，也干了点别的事情，比如说，他也在偷偷摸摸利用这些煞气，杀气，血气，怨气等负面气息，培养他手底下的那些魔道神魔，阵法之中，顾衡隐隐约约就能够看到一些生得狰狞可怖的神魔在其中起伏，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能让一般的生灵在面对的那一瞬间就被摧毁神智。 不过，谁也不希望三族大战到最后，罗睺直接催动诛仙四剑直接灭世，因此，瞧着火候差不多了，罗睺还想要再占一点便宜呢，战况就发生了变化，祖龙祭出了龙珠，当头就对着始麒麟砸去，始麒麟身躯庞大，自然不够灵活，这一砸，就将他头顶的角给砸断了，始麒麟也被往下砸去，直接落到了地面上，恰好就砸穿了地面，露出了下面还在运行的阵法，顿时，战场上一片哗然。 之前那些暗中做小动作的先天神魔迅速收手，斩断了因果，背黑锅的来了，他们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介意再多背一点黑锅，因此，立马就有人在那里义正言辞地表示，三族大战都是魔道推动的，大家不能亲者恨，仇者快，如今共同的大敌是魔道才对！ 虽说大家都知道，三族大战本来就是必然的事情，大家都想要一统洪荒，借助于这个气运登临更高的境界，但是这会儿冷静下来之后，发现族群损失惨重，自身的气运也被蒙上了浓重的业力，一个个就算是再冲动，也得控制住，因此，祖龙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说道：“不错，我等原本共同进退，族群之间原本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居然落到兵戎相见，你死我活的地步，定然是魔道从中作祟！” 元凤和始麒麟没有祖龙这么脸皮厚，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再打下去，也就是让魔道占便宜了，事实上，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自身，族群其实没有别人想象得那么重要，但是他们如今对于族群气运的依赖却是很重，摊上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再想着之前的仇怨，而是得先一致对外才行。因此，你一言我一语，就将屎盆子都扣到了罗睺和魔道头上。 罗睺也不分辨，事实上，他在里头的确扮演了不少不光彩的角色，他“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又拿本座有什么办法呢？本座欲魔染洪荒，想要阻止的，就来须弥山吧！”说着，罗睺挥出弑神枪，逼退祖龙元凤始麒麟，在祖龙他们想要围攻的时候，居然将剩下的血煞之气引爆了，自己卷着一众手下迅速消失不见。 第227章 周山这下算是变成不周山了,当初凶兽们那么凶残，也没能在周山上掀起什么风浪来，结果轮到罗睺这边,他就是个混不吝的,他本意就是为了破灭洪荒,周山作为洪荒支柱，若是一直混元无缺,那么,对罗睺来说可没什么好处,如今借着这机会将周山的地脉引爆,顿时破了周山混元无缺的意境,周山也周不起来了。 本来三族大战死伤无数，就不知造下了多少业力，如今周山变不周，其中的一部分业力也落到了三族头上，顿时，即便是祖龙、元凤、始麒麟,也都是一副乌云盖顶的模样,一看就知道要祸事临头。这个时候，他们最好的选择其实应该是退回各自的源地,修生养息，然后想办法弥补业力。 他们倒是想要走人,却也走不掉,几个原本就隐在暗中的什么乾坤老祖,阴阳老祖，青天老祖还有鸿钧等都露了面，直接挤兑拿捏住了他们,毕竟，这次的事情跟他们也有些关系，而且他们这回也是受了伤，连同族里的那些同盟客卿如今也是无暇分身，以前是他们强势，如今形势却是不同了。几个跟他们同级，一直隐在暗中以逸待劳的先天神魔一起出面施压，他们若是敢反对，只怕对方就能直接替□□道！最终，他们三个只得憋屈地答应回头一起对付罗睺。当然，如今想起来，许多事情的确少不了罗睺的挑拨，不过，面前这几个先天神魔也绝不无辜就是了，这三位只恨不得跟这群混账同归于尽，心里愈发后悔起来，早知道如此，当初不如三族结盟，先将洪荒清洗一番，将这些老东西都干掉，也免得遇上如今这样的局面，落到如今这个地步。 顾衡之前就返回了北冥，然后就摆出一副要养伤的架势，即便祖龙怀疑他是装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他拿顾衡也没太多办法，龙族之前得罪的人太多了，若是祖龙这次渡不过这一劫，龙族就要被打压清算，所以，这个时候还是留个善缘吧！ 顾衡回来其实没多久，烛龙就传信过来了，让他老老实实留在北冥，再有确切消息传来之前都不要出来了。烛龙通过光阴法则，看了无数条的未来，对于龙族的未来非常不乐观，当然，龙族还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只是，也仅仅就是如此了，龙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龙族只能缩着脖子过日子了。 虽说看到了这么多，但是烛龙还是希望能够为龙族尽一份心力。青龙之前因为掺和了三族大战，跟朱雀一起都被天道关了禁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他们只能老老实实留在各地的地方老实守着，擅自出头定然要遭受天谴。青龙也就罢了，他之前受了伤，也该好好养伤，而朱雀却是遭遇了丧女之痛，愈发憋屈起来，要不是他本身的位格，几乎就要入魔。 反倒是监兵神君，他假打了半天，虽说也沾染了不少业力，但是还没到需要回去关禁闭的地步，不过，他尴尬的地方在于，西方已经变成了魔道的大本营，他要是回去了，那是自投罗网，无可奈何之下，监兵居然跑去投奔玄武执明神君了。而执明神君所在的地方，距离北冥也不是特别远，不过，监兵神君显然没有找顾衡叙旧的意思。 顾衡原本对讨伐魔道的事情并不感兴趣，毕竟，这事风险比较大，但是，魔道如今显露出来的实力实在是比较惊人，以至于之前跑过去试探的一些先天神魔吃了不少亏，甚至还有两个直接堕魔，这也让几个原本对罗睺还有些轻视的老祖不得不考虑着集中更多的力量好对抗罗睺。 然后，就有人提到了顾衡，倒不是祖龙，而是始麒麟。顾衡跟监兵那么多年在那里演戏，或者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没意识到，毕竟，监兵神君一向是个暴脾气，谁能想到他居然也会搞出这种事情呢？但是，时间长了，明眼人都能够意识到一点了，始麒麟心里头是真郁闷，他自觉自己对监兵神君足够尊重，结果对方给自己玩了这一出，只是掐算之后发现，监兵神君在执明神君那里，执明神君虽说这么多年来就没冒过头，但是，四灵之中，他其实是最不好对付的那个，因为他的防御实在是太强大了，始麒麟就算是有心，如今也没这个实力找上门去兴师问罪。柿子捡软的捏，监兵神君那边没法联系，但是，顾衡却是跑不了的，他的跟脚知道的人很多，北冥那边的情况，许多人其实心中有数，因此，始麒麟就干脆将顾衡的事情捅了出来。 几个老祖一掐算，顾衡的确是个不小的战力，而且气运绵长，这就很难得了。最后，鸿钧就打了包票，表示会将人请过来。然后，顾衡这边就来了个难以拒绝的说客，是上清灵宝天尊。 三清的名头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没人听说过，但是，有过开天传承的都知道，盘古的元神三分，定然会孕育出三个先天神魔出来。这是盘古正宗，老天爷的亲儿子，很多人都推演过他们的下落，但是最终都没找到人在哪里。哪知道，这个时候，他们居然已经出世了。 上清如今也有了大罗的修为，他看起来活力十足，显露出来的就是一副英气少年的模样。三清出世的确时间不长，作为盘古正宗，他们运气可比其他那些先天神魔好得多了，哪怕在凶兽之劫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灵智，但是，他们却能够一直在天道的庇护下，借助于盘古留下的遗泽，一直修炼到大罗这个境界，然后就遇到了鸿钧，跟着鸿钧去了玉京山。 洪荒这么多个纪元以来，自从太清逆反先天，成就混元大罗，又点化了玉清上清两位天尊之后，他们在每次洪荒演变的过程之中，三位天尊联手，都牢牢占据了盘古这个位格，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占据了先机。但是，鸿钧却是一个例外。鸿钧是在某一个纪元突然出头的，那时候，他是第一任天帝，名唤帝鸿，得以在洪荒再次进入轮回的时候，占据了先机，从一开始以天帝的身份运转天道，到后来，开始以天道压制地道与人道，最后成为三道之主，最终成为了实质意义上的道祖，取代了太清的位置，甚至，借助于这个先机，鸿钧已经连续好几个纪元，以道祖的身份，成为三清的老师，将盘古遗留的气运也握到了自己手心。所以说，不能成为盘古正宗算什么，我早点出生，早点布局，四舍五入一下，我就是盘古的老师！ 三清自然不知道混沌之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洪荒每一次重新演变，或者在混沌中的时候，他们还能记得上个纪元的事情，但是随着混沌力量的冲刷，等到开天之前，大家差不多也都忘了！ 随着洪荒一次次的演变，鸿钧对于洪荒本源的掌控程度越来越深，若是三清再不能翻本，说不定以后，三清连盘古正宗的身份都保不住了。事实上，鸿钧其实已经在混沌之中暗中撺掇其他的混沌神魔结盟，谋求盘古正宗的身份了。 三清如今可不知道这些，上清如今虽说也是正经的大罗，但是性格还是少年脾性，天生有种一往无前的锐气，之前听说了顾衡的厉害，心里颇有些不服气，这会儿见到了顾衡，便有些跃跃欲试的意思。 顾衡对于打打杀杀是真没什么想法，不过，上清也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他们这样的存在，看对方看的已经不是表象，而是对方所对应的道的体现。顾衡表面上显露出来的道就是一汪深潭一般，似乎走的是水之法则，但是，再仔细一看顾衡体现出来的道实际上一直在不断变化，上清试探了一下，顿时都有些不适应。上清的道近乎是宁折不弯，无论对方如何，我自一剑破之，但是，顾衡却顺着上清表露出来的剑意，进行了让上清近乎是目瞪口呆的演化，很快就适应了那股子剑意，最后，居然以那道剑意为养分，让自身增加了一重新的变化。上清的眼光可比一般的先天神魔强出不少，在出世之前，三清一直是在同修的，他们几乎继承了完整的盘古道果，可以说，若是没有鸿钧，他们势必会成为洪荒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虽说对于顾衡的大道非常好奇，上清也记得自己的来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另外，也给出了诚意，鸿钧愿意出借造化玉碟给顾衡参悟万年。 顾衡对于造化玉碟的确非常感兴趣，不过，也就是感兴趣而已，没有到势在必得的地步，不过，顾衡到底是收到了鸿钧的邀请才能够来到洪荒，自然想要去见一见鸿钧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因此，顾衡故作一番斟酌之后，便答应了下来，跟着上清便直接往玉京山而去。 第228章 鸿钧能够成事,也是有着原因的，从洪荒第一个纪元开始，不乏有那等能够一统洪荒,掌控天道地道人道的,事实上,洪荒最开始演化的时候，那些女性的神圣一度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地位,女娲曾经成为地道人道之主,后土也曾经成为地道之主,两位女神甚至都曾经造过人,乾坤老祖,阴阳老祖，青天老祖也都曾经做过天帝，青天老祖一度成立过统一的神庭，做过众神之王。 可以说，玉京山这边如今聚集的那些先天神魔里头，起码超过十个,曾经在之前的洪荒纪元之中担任过极为重要的职责。这也让他们即便是失去了记忆,也得以在洪荒之中占据了相当的权限，这也是他们能够在盘古斧下勉强能够保留一定的记忆和神通,在开天之后占据先机的缘故。 顾衡对于洪荒之前各个纪元的情况也搞不清楚，但是,按照鸿钧的说法就是,一开始的时候,每一次的纪元演化，都会有不少新的大罗诞生，为洪荒补充进新的法则,但是，到了后来，许多大罗的道已经有了重叠的迹象，这直接导致了许多大罗为了争夺未来的道路，大打出手，不仅对于洪荒本身规则的补充没了多少，还平白要多消耗不少本源。毕竟，没一个大罗的降格乃至是陨落，对于洪荒来说，都是一种损害，毕竟，大罗的存在本身，对于世界来说，就是类似于支柱一般的存在。 顾衡如今也算是将洪荒之中过去未来下棋的那些人都认得差不多了，不过，这对他来说，意义并不是很大，他也没那个闲工夫在洪荒之中跟这些人打交道，另外也没这个必要，因为在与罗睺的战争中，这里头相当一部分就得暂时下线，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换个马甲重新上线。毕竟，罗睺本身的位格和能力在那里，想要让他倒霉，不知道多少人要跟着陪葬。 这里头许多人对此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大家存的都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思，像是那些寻常的先天神魔，难免要被当做是炮灰，顾衡似乎也被列入了这个范畴。 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顾衡与罗睺之间曾经有过交集，罗睺又不曾刻意遮掩，甚至想要引诱顾衡堕入魔道，罗睺和顾衡的未来难以推算，可能性实在是太多，大家搞不清楚，但是，过去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想要搞明白还是比较简单的。 像是始麒麟，恨不得直接将顾衡打成魔道的奸细，而其他人呢，却是存了让顾衡去魔道卧底的心思。 对于这些人的想法，顾衡的态度却是非常明确，想要我做什么事情，可以，但是，你得有诚意才行。我到玉京山过来，为对抗魔道出力，得到的报酬是参悟造化玉牒万年，但是，想要我做其他的事情，那就得加码！ 乾坤老祖还想要倚老卖老一番，企图给顾衡一个教训，但是很显然，顾衡虽说不是他们在混沌之中的老相识，但是实力并没有比他们差多少，或者说，他的手段很多，另外还表现出了足以跟他们同归于尽的本事。 乾坤老祖几乎就被顾衡打了个措手不及。顾衡的进化之道明面上看只能是对于未来的演化，却也可以变成对于过去的追溯。若是再配合顾衡对于时空的理解，那么甚至可以通过时空长河，让指定的生灵进行错误的进化。乾坤老祖当年失去了混沌之中的魔神之躯，元神遁入洪荒，借助开天时候诞生的乾坤二气得以孕育成形。 或许对于别人来说，乾坤二气不过就是一种元气而已，根本没什么进化之说，但是对于顾衡这个在科技时代，早就能够深入微观粒子进行操控的存在来说，元气这种东西，本质上来说，其实跟微观粒子没什么区别。粒子这种东西，如果将其视作是某种生命，也是可以进化的，从质量较轻的粒子向着重型粒子是一种进化，反向而为也是另外一种进化方向。乾坤二气也是，这玩意也是可以升格和降格的，升格其实很难，但是降格嘛，其实就容易多了，毕竟，洪荒之中的元气，本身就是在不断降格的。 顾衡几乎动摇了乾坤老祖在洪荒之中的跟脚，这也让他对顾衡变得颇有些忌惮，要不是鸿钧力挺，他也想要附和始麒麟的话，将顾衡彻底打入魔道，和罗睺一起送入万劫不复之地。 鸿钧虽说不记得顾衡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但是，他本能地判断，顾衡不是敌人，因此，鸿钧对顾衡颇为客气，这也让许多自觉对鸿钧有些了解的人对顾衡另眼相看。 祖龙却是心中暗自懊恼，他原本有机会跟顾衡有更加深入的了解，跟顾衡达成更深的联系，可惜的是，他那时候太过自负，也没想过顾衡一个晚辈有什么本事，结果只是将他当做是寻常客卿，甚至因为他的本相对他并不亲厚，顾衡在龙族的客卿之中也是个边缘人物，因此，他与龙族最后变成了利益关系，祖龙很怀疑，顾衡早就知道龙族的结局，却是一直冷眼相看，但是祖龙想想，也不能说顾衡做得不对，毕竟，最开始祖龙自个也不怎么信得过顾衡，甚至对顾衡多有掣肘，顾衡懒得对龙族有什么多余的感情，自然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衡并不喜欢去猜测这些人的心思，他权衡了一番之后，便跟这些先天神魔开始了一轮讨价还价，包括且不限于跟这些先天神魔大道的交流。 放到很多年后，想要让这么多的先天神魔长时间凑在一块，大概也就是鸿钧想要谋求道祖的位置，在紫霄宫讲道的时候了，而那个时候，紫霄宫中的那些，和如今这些很多都已经不是一批人了。由此可见，在接下来的那一场大劫之中，玉京山中这些先天神魔，只怕有相当一部分要倒霉，日后就算是能够转劫归来，只怕也只能是玄门的徒子徒孙了。 很是薅了一番羊毛之后，顾衡这才同意潜入魔道，作为内应，为他们传递消息，前提是他们要能够保障顾衡的安全，而且也不能用鲲鹏这个马甲，这些先天神魔虽说觉得顾衡是借机狮子大开口，但是其他人也没这个本事，最终只得憋屈地答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气温变化太大，孩子又感冒了，今天就这么多了！ 第229章 顾衡换的新马甲是之前罗睺引爆了周山地脉,不慎被污染了元神的一个先天神魔，名唤恒成，这位在先天神魔之中实在是不怎么起眼,他之所以能够这么早就出世,还是占了乾坤老祖的光,他的道场就在乾坤老祖出世的地方附近，乾坤老祖出世之后,为了培养自身势力,对自个道场周围的那些先天神魔多有扶持。恒成当年几乎被凶兽打断了孕育,乾坤老祖出手补足了他的本源,让他能够提前出世,出世之后，他就拜了乾坤老祖为师。 因为出世比较早，他如今也有大罗的修为，但是，运气却是太背，他因为掌握的法则与心灵有些关系,之前乾坤老祖便命他负责掌控三族战场上的心灵之力,让三族的族人沉浸在血战之中，忽略周围的事情。结果,距离战场太近，罗睺手底下还有一位心魔之主,罗睺引爆地脉的时候,那位心魔之主之前就发现了恒成的存在,趁机给了他一记狠的，直接在他元神乃至心灵中种下了魔种。 恒成可没有去魔道厮混的意思，如今正在闭关净化元神之中的魔种,乾坤老祖取了他一点元神气息，顾衡很容易就模拟出了恒成的元神气息，要不是当着一群先天神魔的面，他能将恒成模拟得分毫不差，这也是进化大道中的拟态神通，加上他本身作为时空旅行者的一点心得，只要本质不超过他的存在，他就能将对方的所有信息都模拟下来。不过，这当着这群先天神魔的面可不能这么做，免得他们一个个都生出一些被迫害妄想症来，觉得哪一天不小心被顾衡干掉，直接就被取代了。 顾衡顺便又捞到了一件足以镇压天机的宝物，也是鸿钧拿出来的，是一面介于虚实之间的宝镜，先是照了恒成一次，然后让顾衡炼化，便直接暂时将恒成身上的因果网络暂时覆盖到了顾衡身上。 顾衡之后便演了一场戏，做出恒成净化魔种失败，直接堕魔的架势，打伤了好几个先天神魔，在一些先天神魔的追杀下一路往须弥山而去。 须弥山其实是个好地方，听名字就知道须弥山的特性，这里是西方的祖脉所在，灵秀非常，也是一个洞天福地，这里也介于虚实之间，若是愿意让你看见，那么你就能看见一座巨大的山脉，若是不愿意让你看见，这里就如同微尘一般，隐在暗中，叫你站在门前也不得其门而入。 以前的时候，魔道不显与世，罗睺就只是将须弥山隐藏了起来，如今既然魔道已经发出了正式的宣战，那么，须弥山隐藏起来也就没什么作用了，如今，须弥山就大咧咧地出现在洪荒大地上，表面上看还是一片灵山乐土，实际上，感知稍微灵敏一点的，就能感知到其中蕴藏着的深深恶意。 顾衡显露出了明显的魔道气息之后，须弥山就对他敞开了，但是也仅仅就是如此，魔道是个非常残酷的地方，这里就是□□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不管是师徒还是血亲，互相之间多半没什么感情可言，如今其实还算是好一些，罗睺以下，魔道之中顶尖的那几个，都是先天神魔出生，原本就是天定的魔主，但是往下就不同了，魔道之中的许多法门，讲究的就是断情绝性，为了力量，六亲不认是基本操作。 不过，真正高明的魔道法门不是被魔心所控，而是控制这颗魔心，也就是以魔制魔，对于那些被魔心所控的，在魔道顶层那些大佬看来，就是一帮废物点心，就算是完蛋了也是活该。 顾衡摆出一副受了伤的模样，投奔须弥山而来，还没见到罗睺，就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毕竟，恒成这个身份也是个大罗，还是先天神魔，若是能够夺了恒成的根基乃至不灭灵光，那就能一步登天了。其中出手的不乏魔道的大罗，虽说一个大罗一般只能有一缕不灭灵光，但是，若是能够斩下另外一个大罗的不灭灵光，足以让他道果不再圆满，跌落大罗之境，以魔道的手段，甚至可以直接将其炼化成傀儡。 顾衡很是熟练地利用恒成的心灵之道，干扰了这些人的意念乃至是感知，顺利地深入了须弥山的主峰。 罗睺没有出现，出现的是心魔之主，他一副彬彬有礼的模样，笑吟吟看着顾衡：“原来是你！”恒成掌握的既然是心灵之道，他堕入魔道之后，就天然是心魔之主的候补，也就是说，若是他能战胜心魔之主，这个魔道尊位就要换人了。虽说心魔之主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但是，瞧着之前顾衡的手段，心魔之主就知道，这位在心灵之道上的造诣并不比自己差多少，之前无非就是自己以逸待劳，对方之前又消耗过度，还赶上主上引爆了地脉，这才被自己趁虚而入。这么一想，心魔之主顿时起了杀心，只是，他心中杀意沸腾，面上却是愈发温和有礼，那真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大家都要觉得这位就是个有道全真了。 事实上，魔道之中，心魔，天魔两道都属于那种迷惑性非常强的那种，他们只要愿意，足以颠倒你的认知。像是后世一些修道人渡劫的时候，往往会看到什么天宫胜景，天女妙相，你若是沉浸其中，那些幻化这般情状的天魔心魔就能立马趁虚而入，直接夺了你的根基。便是释迦牟尼，成道之时也遭遇天魔王阻道，若是释迦牟尼没能成功，那么，天魔王就会夺走释迦牟尼的一切。即便如此，佛门之中，一直有几支道统颇有些不明之处，几乎就是穿着袈裟的魔道了。 心魔之主只要愿意，他能比正道还像是正道，他权衡片刻，心里头已经转过了无数个如何置人于死地的手段，可惜的是，哪怕面前这位恒成摆明了一副受了伤的模样，但是，这位入魔之后，居然心灵变得毫无漏洞起来，心魔之主暗中试探了几次，都没发现间隙，这也让心魔之主有些踌躇不定，就在他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罗睺已经打开了主峰的通道，元神传音，命心魔之主将人带进去。 罗睺可不在意心魔之主跟恒成之间很可能会发生的道争，对他来说，这种竞争可以让他手下的势力更强大，再多的庸手比不上一个强者，在他手下，绝对秉承着强者为尊的原则，你若是没有本事，那么活该变成别人的资粮。天定的魔主又如何？真 要是相信天命，罗睺干什么要让洪荒重归混沌呢？ 因此，罗睺根本不去理会心魔之主的心思，他已经掐算出了这事的原委，无非就是恒成原本在想办法净化魔种，结果之前与他有一些恩怨的一个先天神魔刻意破开了禁制，以至于恒成功败垂成，元神魔化，他气恼之下，就对那个先天神魔下了重手。 虽说他那时候还是初初入魔，但是入魔之后，他对于心灵之道的掌控居然比起之前更进一步，大概也是受到了心魔之主的刺激，从心魔之主那次攻击之中领悟了不少东西，可以说，这位刚刚入魔就明白了以魔制魔的道理，在罗睺看来，这位就算是争不过心魔之主，也是很有前途的，别的不说，去恶心鸿钧他们，肯定是足够了。 因此，罗睺很是勉励了顾衡一番，表示他弃暗投明绝对是正确之举，还顺便赏赐了几样养伤的灵药，给顾衡在须弥山安排了一座山头，就让人下去了。 心魔之主想要干掉恒成，顾衡还想要干掉他呢，毕竟，如今恒成的因果暂时系在了顾衡身上，顾衡若是干掉了心魔之主，从恒成那里也是能够得到好处的。在很多世界，一切都是唯物的，心灵，意志之类的固然也有一定的作用，但是，相对来说，很有限。但是，在洪荒这样神通显世的世界，情况就不同了，修行这种事情，本身就非常依赖于心灵，或者开始的时候，可以通过什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来人为提升修为，但是心灵修为跟不上，那么，一切只是空中楼阁，说不定，以后这身修为反而变成祸根。 心灵之道对于顾衡的进化大道也有一定的作用，让进化这种事情可以通过心灵的力量来人为地选择，这样也能增加效率，而不是仅仅通过大量的样本来添加进化的可能性，当然，心灵的选择其实也是随机的，在没有外界干涉的情况下，一个生灵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也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再说了，顾衡还真是想要在魔道弄个马甲，而不是以恒成的身份，有个魔主的身份，日后行事也会变得非常方便。 另外就是，顾衡对于之前鸿钧的委托至今也没有什么头绪，他也想要研究一下魔道，看看是否可以有其他的选择，让洪荒具备更多的可能性。 说白了，洪荒之所以难以升格，并非是能量方面的欠缺，像是各种方案，之前那么多纪元里头，能玩的花样都玩过了，有那么几次，洪荒差点没被玩坏了，不得不提前放出罗睺重启，洪荒需要的是更多的可能性。鸿钧之所以从其他世界找人来帮忙，也是为了增加不确定性和可能性。 按理来说，魔道本身追求的就是各种化不可能为可能，顾衡便琢磨着，是不是能够在魔道之中找到出路。 第230章 罗睺麾下实力强大的魔头不少,但是魔主的位置并非实力强就行，还得本身具备相应的位格，像是如今正儿八经的魔主也就是四个,分别是杀魔魔主,天魔魔主,心魔魔主，阴魔魔主,其实还有许多魔主的空位,只是有的是时机未至,一些符合这个位格的还没有诞生,比如说,妖魔魔主，现在妖这个概念还没有诞生，人魔也是如此，另外，血魔魔主最合适的是冥河，问题是,冥河龟缩在血海不出来,罗睺又觉得冥河迟早会归于自个麾下，也没跑到血海那边找冥河的麻烦。还有什么尸魔,骨魔之类的都是如此，如今都没有合适的人选,最多就是有人在向这个方向努力,若是他们本身在这一方面具备了相应的素质,罗睺作为魔祖就可以赐下相应的魔主之位。既然位置有的是，罗睺也对顾衡表示，若是顾衡有这个实力,有这个心思，那么，自然也有一尊魔主的位置供他选择。若是顾衡想要现有魔主的位置嘛，那就得看他的本事。 魔道这边也有鄙视链，像是顾衡这样后来入魔不得不投奔魔道的就属于鄙视链的中下层，因为他们不够根正苗红，另外，也有人疑心他们立场不够坚定，毕竟，入魔这种事情并非难以挽回，何况，就算真的是入魔了，难不成他们就真的不记恨罗睺？就真的会一门心思向着魔道？ 好在须弥山这边，这样的人其实不少，但是他们想要抱团也是不可能的事情，说白了，大家原本也不是同一个阵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三族，三族当年被罗睺坑得狠了，当年就命人种下了许多魔种，魔道甚至不需要让他们做什么事情，在魔种的刺激下，他们的情绪自然会被放大，很容易就会做出在理智情况下根本做不出来的事情。之前三族大战的时候，各种负面气息的刺激，亲近的人的死去，自然让魔种得到了更多的养分，最终直接入魔。这里头有相当一批就是被坑了的伪大罗。 若是没有那几位老祖拿捏住祖龙他们，入魔也就入了，其实三族对此并不看得很重，入魔了如何？三族的统治靠的又不是修行功法，而是血脉的牵绊，偏生祖龙他们在那几位的威胁下，不得不一口咬定，三族落到如今这个地步，都是魔道的阴谋，如此一来，族内那些入魔的族人也只能被驱逐出去了。 这些人就算是加入了须弥山，想到三族如今的情况，能对魔道有多少归属感？他们本质上来说，并不是自愿加入的，他们觉得自己是受害者，但是就因为入了魔，不得不离开熟悉的族群，想到族群如今的模样，一个个都是心急如焚。这么说吧，这些人虽说已经是魔道之人了，但是心态上头却没有转换过来。 因此，魔道这边也就只当他们是半个自己人，好在顾衡所扮演的这个恒成情况不同，恒成本身就是先天神魔，先天神魔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大道唯我，比起自己的大道，其他的都不重要。就像是对于祖龙他们来说，若是自己能够成道，族群都死光了，他们眼睛也不带眨一下的。可惜的是，他们是成也族群，败也族群，他们将大道寄托在族群上，结果大道未成，族群就已经受到重创，如今处在进退两难的状态。 恒成这个身份不同，他没有太多的牵扯，就算是之前是乾坤老祖的弟子，但是入魔之后，名义上也被逐出门墙，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再想要回去，那是千难万难，反倒是更有可能真心加入魔道。一方面，在其他那些先天神魔看来，他本来就已经入魔了，再者就是，他对心魔魔主心有怨恨，这位不管是对心魔魔主存了什么心思，但是只要再多增加几次因果纠缠，那就跟魔道彻底掺杂不清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顾衡并没有去联系那些并非主动入魔的人，他这样的高级卧底，犯不着为了这点事情暴露自己的身份，鸿钧他们对顾衡的要求并不是传递什么消息，而是在关键时刻反水，让罗睺的谋划彻底破产。至于顾衡用了什么手段，鸿钧他们是不在意的，在这一点上，大家其实是站在一条线上的，那就是，除了罗睺之外，绝大多数先天神魔，哪怕原本他们还是混沌神魔，他们都是不希望洪荒重归混沌的。毕竟洪荒如今发展得势头正好，大家该捞的好处还没捞着，这会儿重归混沌了，难道再重新孕育一次，再被盘古砍一次吗？ 因此，顾衡老老实实地在分给自个的山头上摆出了一副闭门养伤的模样，而心魔魔主那边，却是在琢磨着该怎么阴顾衡一把，免得自己这个魔主的位置被动摇。 事实上，惦记心魔魔主这个魔主身份的并不仅仅是顾衡，还有天魔魔主，天魔魔主号称是元始天魔王，天魔大道与心魔大道其实是有着一定的重叠的，比如说，天魔其实是可以勾动心魔的，也就是所谓的外魔引动内魔，那位元始天魔王早就对心魔大道觊觎已久，若是能够吞并心魔大道，元始天魔王自身的大道也能更进一步。只是元始天魔王与心魔魔主论起本事神通，那是半斤八两，并无多少差别，真要是斗起来，元始天魔王并没有太多的把握，别搞到最后，没有吞掉对方，反而被对方吞掉了，那可就不好了。如今出了一个可能对心魔魔主有着一定威胁的先天神魔，元始天魔王难免有些想法，若是这两位两败俱伤，让他吞掉了这两位的道果，那么，岂不是能一步登天，到时候，在魔祖那边，他就真的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 因此，元始天魔王很是对顾衡显露了自己的善意，顾衡才安顿下来没多久，就收到了元始天魔王派人送来的一些灵药，还有各种仆从什么的，将顾衡所在的山头打理得妥妥当当。 用脚指头也能猜到元始天魔王的心思，因此，好处顾衡收得是心安理得，元始天魔王想要吞掉两人的道果，顾衡也没安什么好心啊，真到了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吞了谁呢！ 虽说满肚子都是搞事的想法，但是，顾衡还是安分了一段时间，不过这也只是明面上而已，私底下，顾衡根据之前与女娲合作时候创造的那种元气生灵的灵感，又暗中造化了一批非常渺小的生灵，散入了须弥山中，这种生灵几乎与魔气没什么区别，因此，它们非常顺利地就依附到了那些身上具备魔气和魔性的生灵身上，连同那些伪大罗也没落下，至于那等魔主一个级别的存在，就没这么好用了，真正的大罗对于自身的掌控是大罗之下的生灵难以想象的，对于他们来说，除非是更高层次的存在，否则的话，任何生物只要是靠近他们一定的范围，就会被打上他们的烙印，到时候，这些元气生灵虽说不至于被发现，但是起不到任何作用就被同化了。 通过对于这些魔气的追踪，顾衡对于须弥山如今的情况也有了很清晰的了解，这么多年下来，魔道还真是做了不少事情，魔道已经形成了自己的生态，各种天生属于魔道的生灵已经诞生，比如说天魔，阴魔，心魔，气魔等，他们就是洪荒生态的一部分。 这些天生的魔道生灵与寻常生灵有些不同，其中很多种族并无肉身，本质介于虚实之间，他们生存的空间也与其他生物并无多少重叠之处，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最节约资源的种族，他们依赖于各种负面气息甚至是信息而生，存在方式多有诡异之处。以天魔为例，绝大多数天魔并无自我本相，只能模拟他人的所思所想而生，因此只能说是他化自在，唯有他们突破一个极限，便是大自在天魔的果位，在天魔一族之中也能以天魔王自称，如今真正突破了这个界限的也就是元始天魔王而已。 顾衡兴头上来之后，便开始仿照这些生灵演化别的魔道生灵，当然，他得牢记自己的人设，他得想要夺取心魔魔主的果位的，因此，他便开始在心魔上头做文章。 心魔几乎人人都有，就算是斩杀一次，也会继续诞生，可以说，如今洪荒之中有多少生灵就有多少心魔，无非就是这些心魔有没有产生自我意识的问题。对于许多人而言，心魔就是自己的另一面，但是，当心魔强大到一定的程度，就会反客为主，夺走本体的一切。 而顾衡想要在心魔上头做文章，无非就是改变心魔的设定，比如说，心魔诞生之后，便不能说是另一个自己，在特定的情况下，即便是不干掉本体，也会成为一个独立的生灵。这无疑增加了心魔的能力，让心魔有了更多的自主性。 作为心魔魔主，那位天然就是洪荒之中心魔的首领，但是首领这东西又不是终身制的，当另一个人做出了有益于这个族群，甚至足以改变这个族群命运的事情时，这个首领的位置自然会遭到质疑，心魔魔主的位格也因此受到了影响。 第231章 心魔魔主压根没想到事情居然还能这么操作,问题是，顾衡最擅长的就是这个，将敌人拉到自己擅长的领域来战胜对方。顾衡可不想跟心魔魔主玩什么心灵层面上的交锋,他毕竟不是专职干这个的,就算是不会真怕了心魔魔主,但是他怕漏了底啊！他毕竟不是真的恒成，回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罗睺可是早就想要拉他入伙了,到时候他的打算可就要泡汤了！ 而如今这个情况却是不一样了,顾衡直接扩展了心魔的概念,这就直接导致了权柄方面的偏移,天命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它不会一直眷顾一个人，天命就是个势利眼，谁得势就看中谁，最喜欢的就是锦上添花，雪中送炭这种事情,呵呵,不存在的。至于说那些什么出身寒微的人身上的天命，那你再想想,他们真的寒微吗？ 到了这种时候，心魔魔主是真的慌了,这种天命层面上的气数转移,就算是他有镇压气数的先天灵宝,那也是没用的，何况，他也是个穷光蛋。魔道这边,真没什么合适的先天灵宝，先天灵宝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有什么阵营上头的差别的，都是杀戮至宝，放在玄门，放在魔门，都是杀戮，你不能因为在魔门手里，就说它是魔道至宝，在玄门手里，就是正道至宝。魔道的宝物大多数是后天炼制出来的，像是天魔心魔这类没有什么具体形态的魔族一般会用念力之类的东西炼制法宝，在吸收了佛门的一些精华之后，天魔一族还搞出了天魔舍利这种东西。另外呢，就是用骨骼，血肉，各种负面气息来炼制了，这类法宝呢，老实说，比起用什么天材地宝来炼制，其实要容易得多，只要你多杀点人，那也就差不多了，还有一些法宝，对于材料还有命格等方面的要求，比如说什么九子鬼母之类的，这就得再费事一些，总之，那些法宝用正道的话来说，就是有伤天和。 心魔魔主手里头也就是罗睺赐下的一粒莲子，这粒莲子被他精心培养一番之后，如今也不过就是七品，根本起不到镇压气数的作用，心魔魔主已经意识到，若是再不采取措施，自己就真的要跌落位格，是生是死，都要那位新来的说了算了。对于罗睺的性格非常了解的他并没有去寻找罗睺的帮助，而是直接找上了顾衡。 元始天魔王一直盯着心魔魔主的行动，他也发现了心魔一族发生的变化，顿时起了戒备之心，心魔一族跟天魔一族虽说一个是内魔，一个是外魔，终究还是有许多相似之处的，如今顾衡将心魔一族给夺走了，谁知道这位会不会转过来夺走天魔一族的根基呢。一番犹豫之下，元始天魔王还是下定了决心，决定跟心魔魔主联手，若是能够瓜分了那位恒成的道果，对于他们二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补益。 然后，这两位就栽了！顾衡当初既然敢那么做，自然是做好了相关准备的。这两位才到了顾衡的山头，就落入了顾衡的陷阱。顾衡直接借用心魔一族，布置出了重重幻境，而且真幻之间，本来就是一念之差，最重要的是，顾衡已经悄悄演化出了新的物种。如果说心魔和天魔都是因为各种念头而生的话，而顾衡演化出来的物种就是他从科技时代得到的灵感，这种生物说是活物，实际上却几乎与死物无异，或者说，这种生物就像是生物计算机，并无情绪可言，一旦出现诞生感情的迹象，就会进行自检甚至是自毁。可以说，这种绝对理智的生物，自然不会被什么天魔心魔所迷惑。 若是女娲，面对这种情况，没什么好说的，以她的神通，便是死物也能造化成有情众生，但是这两位又不精通造化之法，他们甚至从未想过，自己的对手会是这样的生物。 大罗之间的战斗与大罗以下的生灵并不相同，尤其是这等涉及到心灵层面的交锋，表面上看来似乎是波澜不惊，但是稍微不注意，当对方的未来被你锁定之后，对方也就落入了你的掌控之中。 顾衡没有杀他们，大罗不是这么容易杀死的，他又不是真正的洪荒生灵，他也不需要什么先天不灭灵光，他也没这个心思去夺取别人的道果，他需要的其实是更多的知识，因此，顾衡直接截取了他们的一点灵光，有这一点灵光在手，不怕他们不为自己效力。 这边发生的事情，罗睺很快就知道了，罗睺其实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不过，他并不是那等会关心属下之间竞争的人，横竖元始天魔王和心魔魔主都没死，魔道的实力并未受损，恒成伤愈之后，更是成为了魔道的一大助力，因此，他除了再次拿了一些天材地宝作为给顾衡的赏赐之外，别的什么也没说。 顾衡不知道罗睺是不是生出了对自己的疑心，不过魔道这边稀奇古怪的样本实在是太多了，他如今灵感爆棚，现在就是让他走，他也不打算走了，另外就是，在关于洪荒的问题上，顾衡有了新的猜测。 鸿钧在发出邀请的时候，简略地说过了洪荒几个纪元的情况，为了防止洪荒的位格跌落，他们每每都会想尽办法，确保洪荒的元气还有其他特质不至于降格太快，但是，最终洪荒依旧不可避免地进入末法阶段，最终由罗睺这个魔祖出手，将洪荒重归混沌。 顾衡如今却发现，元气降格并不是什么坏事，顾衡在小范围之内对元气进行了解析还有不断降格，似乎是按照洪荒之中的修行理念，先天元气就是强过后天元气，后天元气若是太过驳杂，根本就很难让人进入修行之路，但是，顾衡却不相信这个，修行这种东西，固然非常依赖于元气，但是，其他的能量就不能用于修行吗？之所以一直以来在修行方面没有什么变化，完全是因为一帮仙道，佛门，魔道的教主道祖们，一直在努力维持洪荒的大环境，以减少元气方面的变化，为此，到了后期，这些教主道祖们不得不想办法利用各种手段，吞吐混沌元气化作先天元气散入洪荒之中。但是随着洪荒生灵的不断增长，另外就是修行方面的不断消耗，这些根本就是杯水车薪，以至于天道不得不一次一次地掀起量劫，通过杀伐手段减少修行者的数量，但是，这种手段根本就是治标不治本，后天生灵生育起来可比先天生灵频率高多了，就算有着修行资质的人比例不高，但是基数在那里，数量也不会少。大家都需要依赖元气修行，加上互相之间还有各种争斗，就算是越往后，大家对于元气的利用效率也变得高了许多，但是依旧没能改变元气不断被消耗的现实。 顾衡干脆就开始在定海神珠所化的小世界之中不断将元气降格，甚至是让元气直接变为惰性，难以利用，推演在这种环境下修行的可能性。 顾衡的进展非常顺利，顺利到什么程度呢？顾衡这一日冥想的时候，从时空长河的另一端，得到了一条隐晦的气息，来自于鸿钧。 到了鸿钧这个境界，尤其他在好几次洪荒纪元之中都捞足了好处，道祖这个身份可不仅仅是名义，而是一个权限，这直接导致了在一定的情况下，鸿钧就能够得到之前几个纪元的信息，而很显然，顾衡的努力有了成果，洪荒出现了新的修行道路，这对于洪荒来说非常重要，即便这新的道路并非纯粹的仙道，但是鸿钧并不是那等狭隘的人，他的眼光并不仅仅局限于这个纪元，他需要的是洪荒变成真正的永恒真界，而他，再不济也会成为永恒真界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之一，因此，但凡是能够让洪荒变得更好的，他都愿意去尝试，哪怕会暂时损害到他的利益。 有了这样一个可能之后，鸿钧自然不会想着再阻止罗睺破坏洪荒了，只要罗睺不是直接灭世，造成的结果，鸿钧都能接受，因此，这个时间段的鸿钧也得到了未来自己的信息，他虽说暂时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未来的自己总不会坑自己，因此，鸿钧心里头便开始盘算起来，这一次的道魔之劫，到底应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行。 顾衡这边也意识到决战的时候快要到来了，罗睺已经将诛仙剑阵布置了下来，让四位魔主分别守着阵门，顾衡这个后来的却是被罗睺委以重任，那就是让他假扮自己，镇守诛仙剑阵的中心，而罗睺自己呢，却是化作了灭世黑莲，隐藏在顾衡身边，而真正的灭世黑莲呢，也不知道被罗睺藏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衡将罗睺准备用诛仙剑阵的消息传递了出去之后，就安心地等待大战的到来，而鸿钧那边，得到消息之后，也立马准备了起来。 第232章 不是鸿钧他们非要等罗睺准备妥当才作战,像是他们这等大能之间，想要宣战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罗睺若是不想让他们找到自己,他们连须弥山的门都摸不到,另外就是,三族如今也在舔舐伤口，祖龙元凤始麒麟他们原本都已经触摸到了那个门槛,但是因为他们跟族群的族运牵连过重,遭遇了反噬,都得调整一番,他们也得对下面的族人做出相应的安排,总不能为了对抗魔道，将家底都砸进去。但是，为了对付罗睺这么多年来积攒的基本盘，三族也得抽出相当一部分战力出来，要不然的话，这事过了之后,就是清算的时候。 祖龙他们巴不得罗睺发动越晚越好,最好拖到大家都淡忘了之前的事情才好，可惜的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如果说最开始的诛仙剑阵其实就是一种杀伐大阵，但是被罗睺一番改进之后,这个阵法就充满了纯粹的毁灭的意味,阵法内甚至出现了重演地水火风的迹象。顾衡自己曾经在定海神珠中开辟过世界,不过，定海神珠就算是先天灵宝，开辟出来的世界也是有着缺陷的,即便是顾衡费了不少精力，这些世界的上限也就是大千世界而已。相对来说，法则不够完善，空间也比较脆弱，以顾衡的实力，一念之间就能开辟毁灭，几乎不用花费多少心思。 而洪荒却是不同，洪荒是一个非常稳固的世界，距离永恒真界其实也就是一线之差，当然，到了这个地步，一线之差其实就是天壤之别，一种要不断地涅槃重启，还有一种却是可以永恒长存。同样的攻击，放在一些中千世界乃至大千世界那就足够灭世，而放在洪荒，顶多也就是空间出现一些震荡而已，而如今，诛仙剑阵甚至还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威能，就已经出现了重演地水火风的迹象，可见其威力如何！难怪罗睺能够凭此灭世，让洪荒重启了！ 顾衡坐镇大阵核心，对于诛仙剑阵自然有着更多的体悟，这种世界破灭的场景是难得见到的，那种纯粹的毁灭气息，也不是那么容易感受到的，顾衡一边感悟，一边琢磨着如何让自己创造出来的生物进化到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甚至想要造化出那种只适合生活在这种破灭情况下的生物。 这当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不过顾衡觉得，自己有的是时间，大不了在洪荒多耗一段时间，甚至，他还可以选择一些正处在破灭状态的世界去尝试，他这样的多元维度生命，最不缺少的就是时间，也有的是尝试的机会。 顾衡这会儿已经确定，罗睺大概率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不过罗睺什么也不说，顾衡也装聋作哑，双方保持着一定的默契，对于罗睺来说，洪荒进化成永恒真界也没什么坏处，这能让他的毁灭大道同样有更高的上限，甚至，他若是能够将毁灭大道推演到能够毁灭永恒真界的地步，那么，罗睺也能够触及到一个如今他无法想象的境界了。 可以这样说，如今已经有不少先天神魔，或多或少，对于如今的情况已经心中有数，当然，更多地其实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只会被动地卷入其中，至于能不能从这次的潮流之中捞到足够的好处，就得看他们的运道和本事了。没有成就大罗，就算是未来的自己达到了这个境界，也很难透过时间长河来干涉现在，真当那几位是吃素的，那几位教主道祖什么的造就定下了大势，你能捞到一点边边角角的利益，都是人家指头缝里漏出来的，虽说如今看起来盘子做大了，但是牵扯到的利益关系也变多了，一些老牌的大罗都在给自家的弟子门人安排道路，那些底子比较薄的，若是想要在这个时候冒出来占便宜，别怪人家下狠手，回头你就只能换个马甲重来了。重来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旧的体系里头，生得晚了，好处都被人占完了，新的体系，你真的就能抢在人家前头提前适应？ 在这样的情况下，须弥山这一场大战开始了。 大罗之下，他们之间的战斗层面只是停留在洪荒之中，而诛仙剑阵之中，一群入阵的大罗已经将战斗蔓延到了时空长河之中。诛仙剑阵中的时序非常混乱，那些剑气，攻击的不仅是现在，还有过去和未来。 这对顾衡来说其实非常友好，他擅长的就是这个，混乱的时序根本无法影响到他，相反，他却能够在这样的环境下，感知到更多平时不方便感知的东西，比如说，那些大罗真正的跟脚。 之前也说了，先天神魔本质上来说都是上个纪元的大罗，在混沌之中重新孕育成混沌神魔，其中一个或者是几个混沌神魔因为某种缘故化身盘古，将其他的混沌神魔斩杀，大道纳入自身，连同那一缕带有不灭灵光的真灵也被纳入盘古真身之中，唯有少部分跟盘古有py交易或者是实力强悍，运道也不错的混沌神魔，才能在盘古斧下逃过一劫，在盘古化身洪荒万物之前，就落入洪荒之中占据一个先天神魔的身份，提前孕育出世。 如今时序混乱，罗睺借助于诛仙剑阵想要让洪荒重归混沌，顾衡就能借助于这一点，感知到混沌之中的许多事情。混沌之中，绝大多数混沌神魔都不会有上个纪元的记忆，他们笃信自己就是混沌之中孕育出来的生灵，他们上个纪元掌握的大道法则让他们在混沌之中孕育出适合这种大道法则的躯体和神通。比起在洪荒之中，混沌这种环境让他们掌握的法则神通施展起来更加直接粗暴。 相应的，这也更能够让顾衡直观地理解这些法则，要不是这会儿正在酣战，顾衡恨不得直接操纵时间，让自己长时间停留在这个时段，观察混沌之中的情况。可惜的是，在诛仙剑阵之中，他还真不好随意操纵时间，免得回头出了岔子，让罗睺真的得逞了。 大家如今的想法跟最初已经是不同了，如今大家要做的是，让罗睺背着破坏洪荒，导致洪荒元气降格的黑锅，但是相应的呢，洪荒本源最好不要遭遇太多的损伤。因此，为了方便罗睺最后动手，大家就算是犹有余力，也摆出一副旗鼓相当，久战不下的模样。 罗睺麾下四大魔主本身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心魔魔主，天魔魔主虽说因为顾衡的存在，降了半格，但是因为心魔与天魔本身概念上被顾衡拔高了，因此，他们的实力不仅没有下降，反而提升了不少，倒是真让面对他们的几个先天神魔有些吃力。尤其，这会儿那些天魔、心魔通过阵法之类的作用，联手之后，居然也暂时达到了大罗这个位格，他们同样穿梭在时间线之中，借助于诛仙剑阵带给他们的增幅，还有顾衡暗地里头赋予他们的加成，一时间竟是让好几个先天神魔都手忙脚乱起来。尤其是祖龙他们，之前三族三败俱伤，他们心中自然是有想法的，如今顾衡硬生生地借助于诛仙剑阵这个环境，从时光长河之中捞取了一些宙光神水，赋予了这些天魔心魔，让他们可以借助于宙光神水，向各个时间段的敌人进行攻击。 烛龙也参战了，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性子，这么多年来，他得了龙族的许多好处，但是在之前的时候，祖龙都没有强迫他参战，甚至在三族大战的时候，烛龙也没有如何受伤，但是在这个时候，烛龙不得不出手了。他展现了自己的真身，他的本命灵宝照亮了时间长河，躯体在时空长河之中往两端舒展开来，可以说，借助于自己本身的法则，烛龙在大阵之中也同时存在于所有的时间线，灵光照耀之下，那些天魔心魔纷纷退避，谁要是多靠近一会儿，就在光辉之中灰飞烟灭。 但是这般作为对他来说也是极大的消耗，而且，分摊在这么多的时间线和这么长的时间段里头，某种意义上来说，也分薄了他的力量。 天魔魔主最擅长的能耐之一就是发现对手的破绽，在他眼里，除非是混元无漏，否则的话，从无无懈可击之说。最重要的是，罗喉调动了灭世黑莲的力量，将其中的毁灭之力附着在了天魔魔主的攻击之中，又暂时干涉了烛龙所处的时空，一击就将烛龙的伴生灵宝击破，那照亮了无尽时空的光明瞬间黯淡了下去，烛龙也因此受创，毁灭之力趁机爆发，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弑神枪破开虚空，穿透了烛龙颌下的逆鳞，烛龙元神几乎都被弑神枪钉住，他强自挣开开，竟是毅然自爆了！ 烛龙暂时下线，不知道多少年后才会换个马甲归来。而随着烛龙的自爆，剑阵之中，情况也出现了变化。 祖龙发出一声愤怒的龙吟，他同样自爆了龙珠，一口本命龙炎喷出，无数天魔心魔连遁入时光之中都来不及，瞬间灰飞烟灭。元凤与始麒麟也是同时发出了自己最强的攻击，元始天魔王顿时倒了大霉，要不是罗喉化身的灭世黑莲救了他一命，他也得下线等着复活了！ 而另一边，心魔魔主也没捞到什么好，他之前与天魔魔主互相策应，天魔魔主受创，顿时打乱了他的节奏，以至于几乎被乾坤老祖的乾坤鼎当头罩住，好不容易才使了个金蝉脱壳的手段逃了出来。 另外两个阵门几乎是在同时发生了变故，一时间，攻守之势变了。 第233章 当一只闪动着清蒙蒙微光的玉牒在诛仙剑阵之中升起来的时候,进入阵中的先天神魔同时祭出了自己的得意法宝，将混乱的时序定住。 顾衡这会儿正在冒充罗睺，他还没来得及动弹,大阵的压力就有近半落在了他身上,要不是他本身底子厚,这一下就足够他受的。顾衡可没有给罗睺做替死鬼的意思，他只在原地留下了一个幻影,自个已经化作了一道清风离开了原地。 罗睺这会儿依旧没有现身,但是弑神枪的杀气与戾气再也收敛不住,近乎叫人窒息一般弥漫开来,引动了诛仙剑阵中的杀气和煞气,空间几乎凝固了起来。 一朵朵黑色的莲花疯狂地在阵法空间中绽放开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美感，这些莲花疯狂吞噬着阵法中的各种负面气息，开放到一定的程度之后，莲花的花瓣就脱落四散开来，阴阳老祖试探着放出一道阴阳二气,刚刚触碰到那些花瓣,花瓣就直接爆开，威力几乎等同于一个半步大罗的全力一击。 青天老祖脱口而出：“罗睺,你透支了灭世黑莲的本源？” 罗睺根本没有露面，那些看似美丽的花瓣如今直接变成了一次性的灵宝,即便是在场的都已经触碰到了大罗之上的那个境界,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攻击,也变得手忙脚乱起来。没办法，这会儿这处时空被锁定，为了防止罗睺重新将时序打乱,他们不得不放弃身为大罗在时间线上的权限，如同那些为大罗一般，直面这样的攻击。 罗睺更是将手下四大魔主都送出了诛仙剑阵，由得他们对剑阵外面那些前来讨伐魔道的三族还有那些先天神魔的眷族属下大肆屠戮起来。 诛仙剑阵之中，几乎是罗睺以一己之力，面对这些同时代的强者，至于顾衡嘛，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罗睺没把他也送出去，也不怕顾衡背后捅他一刀。 顾衡如今暂时并没有什么动作，他可不想直接就做了出头鸟，对面那些都是不知道活了多少个纪元的人物，真要是逞能，还不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他虽说不介意换个马甲，但是，好端端的，干什么要如此呢？ 在诛仙剑阵之中，鸿钧用造化玉牒定住了这里的时空，这里的时间已经脱离了洪荒的时序，或许，在这里战斗千万年，外面也仅仅就是一瞬间，也或许，这里仅仅是战斗了很短暂的时间，外面已经过去了千万年。 顾衡并没有尝试着去操控这里的时空，他在等待着鸿钧的信号，毕竟，这事要是干不成，鸿钧之前允诺的借他参悟万年的造化玉碟这事也就作废了。鸿钧若是一直不吱声，那么，顾衡甚至可以帮着罗睺攻击他们。 罗睺素来自负，他可不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弑神枪在手，罗睺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他持枪四顾，祖龙元凤始麒麟这会儿都已经算得上是半残了，在罗睺眼里，这三位从来不足为惧，倒是鸿钧，乾坤老祖，阴阳老祖，青天老祖等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罗睺环顾一番，忽地就向着阴阳老祖扑了过去。 阴阳老祖固然也对自己很有信心，但是，罗睺手上的弑神枪也不是吃素的，弑神枪若是放在一个寻常生灵手里，对于大罗自然是没有多少威胁，但是在罗睺手里，配合罗睺本身的大道，足以撕裂他这等先天神魔的真灵，因此，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躲避了开来。 人各有私，阴阳老祖下意识这么一躲，却没想到罗睺只是虚晃一枪，实际上，罗睺的真身已经到了青天老祖身侧。青天老祖在之前的洪荒纪元之中同样是做过天帝神皇的人物，以青天统御九天，本身大道也极为强悍，谁也没想到罗睺会从他这里破局。 罗睺虽说没有前面那些纪元破灭洪荒的记忆，但是，对于毁灭之道的感悟就如同他的本能一般，青天老祖就算是执掌过天道，天道也不能代表洪荒，罗睺固然不是全盛时期可以破灭洪荒的他，青天老祖这个纪元却也不是那个执掌天道的他，他还欠缺了不少呢！ 在罗睺的全力一击下，青天老祖甚至来不及闪避，他手中的量天尺就哀鸣一声，脱手而出，青天老祖的神体也被刺穿，无数的黑莲花瓣向着青天老祖涌来，涌入他的伤口之中，一瞬间全部爆发开来，青天老祖的神体就这样被完全摧毁，一道不灭灵光飞了出来，瞬间遁入了虚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这一切几乎就是在须臾之间发生，罗睺甚至根本没有停留，紧接着又冲向了乾坤老祖。乾坤老祖一边将乾坤鼎挡在前面，一边高呼一声：“道友速来救我！”他也没觉得丢了面子，面子总没有性命好用。阴阳老祖还在犹豫，鸿钧已经后发先至，盘古幡放出无数的剑气，向着罗睺袭了过来。 罗睺冷笑一声，任由那些混沌剑气向自己袭来，他既然是魔祖，诸多魔道自然也都是精通的，这会儿躯体一番虚实变化，虽说混沌剑气杀伤力某种意义上比起诛仙剑气还要高出一点，但是罗睺对于剑道的理解，远远胜过鸿钧，鸿钧对于盘古幡的理解不过就是拿他当做开天之宝使用，但是对于罗睺来说，盘古幡放出来的剑气归根结底还在剑道的范畴之内，因此，只需要避开这些剑气，打不到自己身上，那这些剑气又有什么用呢？因此，罗睺根本就不曾受损，一枪挑飞了乾坤鼎，乾坤鼎本身也有灵性，就算是乾坤老祖的伴生灵宝，但是也没忠心到愿意跟他陪葬的地步。大不了乾坤老祖日后转世，它再去将他找回来就是，因此，乾坤鼎非常从心地飞到了一边，要不是担心闹出大动静，它都想要直接想办法破开剑阵跑路了。 乾坤老祖这会儿将自个的得意手段都施展开来，但是，在罗睺的弑神枪下，这些神通一一破灭，罗睺哈哈一笑：“乾坤，留下一缕本源，看在老相识的份上，本座让你也能做一道魔主！” 乾坤老祖叹息一声：“不曾想到，罗睺你居然将毁灭大道推演到这般境地，若非天道不允，你这会儿已经是混元无漏了吧！本座对魔道也没什么兴趣，也不想让你截断灵光，罢了罢了！”说着，乾坤老祖道果显化，直接向着罗睺砸去，罗睺眼角一挑，又是无数黑莲花瓣涌来，裹住了乾坤老祖即将自爆的道果，硬生生推向了阴阳老祖那边。 阴阳老祖只气得半死，好在鸿钧也知道，若是再让阴阳老祖完蛋，只怕之前的许多谋算就要破产了。不过鸿钧老祖也不着急，未来的大势已经定下，如今大势在自己，而不是在罗睺，因此，他直接挥出一卷太极图，笼罩住了阴阳老祖。 阴阳老祖顿时有些牙痒痒，这太极图也是开天三宝之一，当日开天斧一化为三，太极图与阴阳老祖大道相合，与他自然也有些缘分，他也寻过多次，最终却是无功而返，谁曾想到，这玩意居然落在鸿钧手中。鸿钧这家伙，藏得也太深了点！阴阳老祖心中腹诽，不过，太极图虽说并未打上阴阳老祖的印记，却天然与他大道契合，这会儿借助于太极图的威力，一方面定住了自身周边的时空，另一方面，阴阳轮转之下，又借力打力，将即将自爆的乾坤老祖的道果推到了一边。 一个顶尖大罗的道果自爆，还有无数的黑莲花瓣掺和其中，威力更是叫人不可小觑，罗睺距离最近，不免被弄了个灰头土脸，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过来，瞧着阴阳老祖这会儿已经丧了几分胆气，更是得势不饶人，真正的灭世黑莲被他从虚空之中召唤了出来，他对先天灵宝可没有多少同理之心，因此，灭世黑莲的灵智早就被他摧毁，本源都被他透支了，这会儿，直接将灭世黑莲砸向了太极图。 太极图毕竟不是阴阳老祖的东西，就算是鸿钧给了他使用权限，但是比起超限发挥的灭世黑莲，太极图可没有跟对方硬拼的意思，对于太极图来说，鸿钧也就是个过客，它命中注定的主人是三清，因此，面对灭世黑莲同归于尽的气势，太极图给阴阳老祖尽了最后一份心，给他留下了缓冲的时间，就直接开溜了。 问题是，灭世黑莲暂时被太极图阻住了，罗睺还在后面呢，阴阳老祖愈发郁闷起来，他压根没有意识到，在诛仙剑阵之中，即便是他这样的大罗，也被魔气影响了，在这里，他们难免杂念丛生，之前不会做出来的选择这会儿自然而然就做出来了，比如说，这位居然也选择了自爆。 就在阴阳老祖化作一团阴阳二气，包裹住罗睺就想要自爆的时候，鸿钧的传音也到了：“道友，就在现在！” 顾衡很快就明白了鸿钧的意思，一直隐藏在暗中打酱油，顺手还截取了一些乾坤本源，青天本源，阴阳本源用作进一步研究的他只觉得从时空长河的另一端，又一道力量加持在了自身之上，他直接化出了自身的原形，模拟出了归墟的大道，瞬间，就将这一处空间向着归墟拉了过去。 而鸿钧手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多出了一座混沌钟，他逆转本源，混沌钟，盘古幡，太极图分别化作一道流光，暂时凝聚出了开天斧的模样，鸿钧有些勉强地拿着开天斧，一斧头劈了下去。 罗睺勉强用弑神枪抵御，却根本抵御不了开天斧的威能，弑神枪几乎从中折断，鸿钧与未来的自己同样达成了一致，操纵着时空长河，将罗睺不断地向下游拖去。 罗睺只要敢抵抗，开天斧的斧光就会落下，罗睺气急败坏地咆哮起来：“鸿钧，你作弊！” 鸿钧很是坦然：“道友，这是天意，天意在我！”说着，造化玉牒上放出无数的神文，化作一张巨网，向着罗睺笼罩了过去，巨网之中，时间凝固了起来，罗睺被封锁在了这一段时间之中，最终被推到了时间长河的终点，也就是洪荒最后毁灭的那个阶段，罗睺可以在那里不断参悟毁灭大道，等到洪荒进入纪元终末之后，封印自然会破碎开来，罗睺就能重新召唤诛仙四剑，毁灭洪荒。 强自使用未来属于自己的力量，还跟上游的盘古达成了一致，逆反本源恢复了开天斧，鸿钧不是没有付出代价的，他这会儿虽说赢了，却也几乎被掏空了，他收走了战场上能收走的先天灵宝，甚至来不及跟顾衡打一声招呼，就直接返回了玉京山。 而顾衡呢，却是暂时融入了时间长河，他看到了罗睺在毁灭洪荒，也看到了盘古在开天辟地。 盘古微笑着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多谢道友援手，日后洪荒成为永恒真界，道友当有一尊道祖之位！” 顾衡这会儿忽然搞明白怎么回事了，实际上，洪荒之中，没有三清，没有鸿钧，也没有罗睺，从一开始就只有盘古。盘古开辟洪荒之后，发现洪荒不全，因此，他分裂了自己的真灵，将自己化作三千混沌神魔，然后让他们各自修炼一条大道，最后，由盘古斩杀这些混沌神魔，收回真灵，等到开天之后，这些真灵会重新化作先天神魔，扮演着各种各样的角色，等到洪荒终结，再次进入下一个轮回。如此，每一个纪元，盘古都能成长一些，洪荒也能变得更强，但是，最后，还是进入了瓶颈，三千大道盘古自觉都已经难以再往前推演，他这才以鸿钧的名义向着诸天万界发出了邀请。 顾衡明白一切真相之后，只觉得自己都快难以面对盘古了，不过，他自身也因此获益匪浅，毕竟，洪荒这样即将进阶永恒真界的世界，即便是时间旅行者也不是那么容易遇到的，另外就是顾衡其实又知道了一件事，他看向了自己来源的那个世界，他分出了一个化身，给了他一段虚拟的记忆，然后，这个化身进入了最初的那个时空，将时间旅行者的印记送给了过去的自己，而顾衡自身，在得到了盘古分化真灵的法门之后，分化出了一个个自己，进入了更多的世界，再次开始了新的旅行。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撒花！下周开新书，暂定名为《小王爷能有什么坏心眼呢？》，等养几天，大家可以去看一看，收藏一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