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身负重任》作者:菠萝炒仔 文案 楼风云问: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想,天上的月亮我都给你摘下来! 陈双鲤说:我想要星星。 楼风云:我看你长得像个星星…… 第一个世界: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 第二个世界: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 第三个世界: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 第四个世界: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 第五个世界: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 第六个世界:我在异世修仙的那些日子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快穿 搜索关键字:主角:陈双鲤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故事的起源 华夏大陆九号任务厅。 亚娜穿着一身庄严肃的职业服站在柜台处,脸上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她笑得很标准,露出了八颗洁白的牙齿,是练习许多次后的成果。她长得不够美艳,但是笑得平易近人,像个邻家大姐姐,很容易拉近和客人的距离。 可是,那里有客人? 面上一片微笑,但是她心里不知道发了多少次牢骚,也不知道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竟然被派到了九号任务厅里来。 其他几个任务厅都是人忙为患,只有九号任务厅,方圆百里仅存的是贫民窟。一群饭都吃不饱的家伙,那里有异能者来做任务? 她不禁伸出脖子向外望了望,天空上只剩了些夕阳余晖,怕是今天又没生意了!这个见鬼的地方什么才能有点人气啊。 真是扫兴。 她撇了撇嘴,笑容都有些挂不住了。 华夏大陆上,人类依然还是霸主,只不过还有优于普通人的异能者。 强烈的等级差充斥着整个大陆,异能者和普通人天差地别,他们也因此看不起普通人,觉得自己和他们不在同一个轨道,高等异能者更是觉得自己高人一筹,不可一世。 曾经的文明变为废墟,在星辰尘之中无所遁形,如今讲究的,是弱者强食,适者生存。 人类发现除了这个世界外,宇宙间还存在着无数的虚幻交错的世界,那些世界似真似假,文明度却低于主世界。 是的,人们将那里称为分世界,而称自己的世界为主世界。 分世界都有一个故事发展的主线,也不知什么时候人们发现通过改变那里的世界,可以换取大量的能量。 疯狂的人类将分世界当成虚假的,把任务当成一场游戏。 而任务厅的任务,只对异能者开放,因为接受任务以后需要跨越时空,强大的能量流是普通人抵挡不了的。 “那个,我想请问你?” 任务厅的门被推开。 多少年以后,亚娜回想起他的模样,都定格在这一瞬间。她抬头,那是一张精致、干净的脸。当那双乌黑的双瞳与她的眼神相对,连呼吸都被遗忘。 待亚娜发神之际,那个少年往前走了几步,一双干净黑瞳里带着少许迷茫,他迟疑地说:“那个,我想请问你一件事?” “联邦九号任务厅亚娜很高兴为你服务,请问。”亚娜笑着说。 对待好看而神秘的客人,亚娜总是抱着更多的善意。 况且这个少年的气质,一尘不染,今后,怕是不可小觑。 少年颇为急切地问:“只要我获得积分,我可以换取我想要的任何东西吗?” 亚娜不禁抿嘴一笑,呦,长得像个小孩,连性子都像,连问个问题都这么幼稚。 她说:“当然可以。” 少年不确信地问:“即使我要的东西很奇怪?” 亚娜维持着自己端庄的笑容,想要给少年留下完美的形象,受少年稚气的话语的影响,她的回答也带着几分顽皮:“当然,就算你想要天上的月亮,只要积分足够的话,就行。” 少年闻言,忍不住笑了。 他这一笑,把亚娜给迷住了,笑得还真好看,眼睛宛如月牙。 年纪轻轻,就这么勾人,以后更是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亚娜暗想。 “我不想要月亮,”少年笑着说,“我想要星星。” 亚娜一惊,星星? 那种东西,不是早已经不存在了吗? 她只在历史读物上看到过关于“星星”的介绍,隐隐记得有这样一句描写——奈若星辰美壮兮,璀璨如光不复存。 想到这里,亚娜就显得有些难为情了,实在是因为她也不知道啊,这个已经成为历史的东西换得到吗? 连她自己也不确信了,语塞了一下,想了想说:“唔……容我上报给总部。” 少年很是失望地垂下了眸子,恹恹地说:“是不行的意思吗?” 虽然很心疼这样子的少年,亚娜却没有迅速去宽慰他,而是立即连接总部的通许设备,问出了这个匪夷所思的问题:我们任务厅可以兑换星星吗? 总部一向是最有效率的组织,在三秒钟过后,亚娜就收到了回复,上面明确现出两个字,可以。 亚娜不禁勾唇笑了笑,她知道,再没有什么别这两个字更能安慰少年的了。 她兴奋地说:“可以。” 少年抬起头,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小心翼翼地问:“真的吗?” “是的,不过,肯定要很多很多积分。” “没关系的,再多我也愿意。” 少年的样子实在太像个小孩,易喜易怒,还透着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稚气,这让亚娜觉着好笑的同时,心里有了顾虑,问道:“我们的任务厅可不是开玩笑的,你在造成任务的过程中稍有不慎,是会死的,你看起来这么小,成年了没有,还有,你是异能者吗?有没有在B级以上,只有B级以上才有资格。我再重复一遍,做任务是很危险的,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将要到达的是怎样一个空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宿主有什么样的心愿要你完成,很危险的,小孩,你懂吗?” 闻言,少年不满地撇嘴:“你少看不起人了。” 亚娜无辜地睁大眼睛:“我可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再长几年,这张脸就变成祸害了,谁还敢看不起你。 少年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他也不在乎别人看不看得起自己,就是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实力。 他可是很厉害的好不好。 他从怀里掏出来一颗紫色水晶球,水晶球发出耀眼而绚丽的光芒。 亚娜脸上的笑容被惊愕取代。 这小孩怕是要逆天! 水晶球一亮出来,亚娜的眼睛就亮了,要知道只有A级及A级以上的强者才会被授予紫色水晶。 况且这么干净的光芒也是她从未见过的。 她自己仅是B级,生在一个小家族,在她的家族里像她这样的人才也是很少见的,她也算是被宠着长大的,就连这个差使也是她家族费尽心思帮她获得的。 在任务厅打工实在是一个美差。 任务厅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地方,虽说又不少痞气的异能者会想要占点小便宜,但是有专门的人员来保护工作人员的安全。 而有钱的富二代不管在那个时代都不少见,打赏的小费是像亚娜她们这种任务指引师主要的收入来源,她也因此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刚刚这个少年莽撞地冲进来,身披一件常见的黑色斗篷,神色里流露出来的也仅是少年人的纯真和稚嫩,但那时女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她,千万不要小看这个少年,没想到,她还是“轻敌”了! 亚娜这么一仔细思索,不仅倒吸一口凉气,B级在她这样的小家族很珍贵,A级及A级以上在那些大家族也是很珍贵。 这个穿得奇奇怪怪的少年不会来自某一个大家族吧?被家里的老怪物丢出来历练的?如果是,那也算正常了。 亚娜也算见多识广之人,迅速冷静下来,恭恭敬敬地问道:“请问阁下名讳?” 少年狐疑地问:“什么叫阁下?什么叫名讳?” 亚娜迟疑,这低调的贵族子弟也太低调了吧,心里这么想着,却不敢露出半点不满,面带微笑地说:“阁下就是你的意思,名讳就是你的名字。” 少年恍然大悟,露出一副原来如此你怎么不早说的模样:“你这么解释我就懂了。” 怪我咯,我怎么知道你连这个词都不懂,亚娜在心里腹诽。 “我叫陈双鲤。” “年龄?” “十九。” 亚娜诧异:“还真的成年了呀。” 少年抿了抿嘴,看样子是有些害羞:“我只是长得偏小罢了。” “是是是,你这样子很可爱,”亚娜笑着说,“小可爱,你做任务的时候可以领一个系统,这个系统可以帮助你,会为你解读那个世界,协助你办事,平常还能和你聊天,实在是居家必备的好东西……” 任亚娜滔滔不绝地讲,少年睁着一双眼睛望着她,也不发表任务意见。 亚娜以为他有兴趣,问:“要吗?免费领取的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不要!” “你不要吗?你这么可爱,怎么能不要呢?” “我不要!”少年斩钉截铁地回答。 亚娜纳闷地问:“为什么?” “我爷爷说,那玩意太烦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亚娜一脸黑线地表示,确实如此。 她竟无力反驳。 陈双鲤迫不及待走到任务厅中心,这里有一个透明的大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任务。 任务等级越高,得到的积分自然也越多,陈双鲤踮起脚尖,自然而然想要选一个S级任务,却无效。 回头望了眼亚娜。 亚娜冲他耸耸肩,颇为无奈地说:“没办法,做任务讲究循环渐进,你得先从E级任务开始做,等你通过以后才能做D级,等到……这样,完成A级任务,就可以做S级了,要是有那个能力,还能做SSS级。” 她说完那一刻,万籁俱寂。 过了会儿,陈双鲤呢喃:“那一天应该很快就会来吧。” 做SSS级任务的那一天。 亚娜说:“嗯,我相信你。” 一颗颗肉眼不可见的金色光粒从亚娜身体里跑出来,溜到少年的身体里去。 暖洋洋的。 这是名为信仰的力量。 是精神力异能者的殊荣。 与此同时,鉴定会也发生了一件事。 蓝靖将手背在身后,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走到鉴定会。这间鉴定会不大,坐落在巫女镇的东南方位,外观呈现出一种很鬼怪的暗黑色,使人感到不寒而颤,尤其是门口两扇门上画着的两头似龙型的神兽,更显威武神色。 门旁站着两个持剑的守卫。 跟以往一样,蓝靖慢悠悠地踏进门口。 他是鉴定会里最不正经的一个副会长。 他突然停下来,目光凝聚在一个颤抖着的守卫上。 那个守卫的牙齿都在颤动。 害怕? 蓝靖好奇地问:“你怎么了?” “小的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小的现在想想都后怕,一直不知怎么办才好。” 蓝靖玩味地笑:“哦?” 这个守卫他认得,是鉴定会副会长常庄的小舅子,一向狗眼看人低,遇到有权有势就低声下气,遇到废人就张扬跋扈,今天怕是踢到了铁板。 守卫说:“今天有个人来鉴定会鉴定等级,看他穿着怪异,我就多讽刺了几句,没想到他竟然是难得一见的S级强者。走的时候,他在我面前停顿了一下,拍了我一下肩膀,我现在都忘不了他看我的最后一个眼神,太恐怖了。” “他可能就吓吓你,”蓝靖笑着说,“S级强者一般是不屑于报复的。” 说完,这守卫突然瞪大眼睛,口吐白沫,支吾两声,甚至来不及求助,就倒了下去,顿时灰尘飞扬。 蓝靖少见的严肃起来。 他没有在意地上的人,只是自言自语了句:“够狠。” 作者有话要说: 假装自己是第一次写文吧…写过好多小短篇吧,但是这次一定要坚持下来,至少证明自己是可以的吧! 第2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一】 醒来。 他站在一片草地上。 他接的任务叫做——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 陈双鲤眼睛微眯,大脑里快速地运转——宿主白絮是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三流明星,演过几部戏,不温不火,在经纪人的怂恿下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勾搭上一个总裁,叫做楼风云。 这人年纪轻轻,经商却很有套,权势挺大,性格冷漠,洁身自好,偏偏不知道那根筋不对和白絮看对了眼。 他包养白絮,给他钱,给他车,给他买别墅,把好资源一股脑往他面前送,却从来没有碰过白絮的身体, 资源这么多,白絮不火也对不起组织啊。只是这火中,带着多少危险和黑料就不言而喻。去那网上看一看那些帖子,说起白絮来没几个人不怀疑他身后有金主。 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楼风云买来一套别墅金屋藏娇,却从来没有到这别墅里来看白絮。 白絮是真不懂这有钱人的做法。 后来不耐寂寞的白絮喜欢上了楼风云的一个死对头,蓝子云。那人待白絮极好,简直是放在心尖里宠,疯狂地追求白絮,送上钻石项链一系列值钱的东西,最后打动了白絮,于是两人背着楼风云走在一起。 要说白絮在这件事上就是做得不地道,明明是楼风云包养的小宠物,偏偏又在他人的哄骗中乖乖溜了过去。 楼风云知晓后,没有阻拦。 话说这蓝子云之所以会追白絮,可不仅仅是因为爱,身为富二代的他爱过的人多了去了,这么拼命追白絮,只是因为这人是楼风云的情人,一想到自己可以抢走死对头楼风云的人,他就激动不已,商场失意,还不许他情场得意啊! 如今人到手了,没吃到嘴,蓝子云就已经觉得有些腻歪,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更让蓝子云气愤,那就是白絮根本不让蓝子云碰他,因为白絮觉得不安全,蓝子云这个人,根本给不了他安全感。 而蓝子云觉得,这白絮根本就是当了婊/子还想要立贞节牌坊! 蓝子云本来就是男女通吃的,有一次蓝子云喝醉了酒,带了个女人回家,偏偏因为喝醉了头脑不清醒,把这个人带回了白絮的别墅。 那时白絮没在家,但白絮的习惯是将钥匙藏在门口花盆下,蓝子云二话不说凭着记忆拿着钥匙就开了门,带着那女人就进去,两人在床上颠凤倒鸾之际,白絮就回来了,被吓了一跳,白絮的脾气其实还算不错的,看到这一幕令人恶心的画面也忍不住骂骂咧咧了几句。 就在同一天,楼风云破产了,也就是说,白絮的靠山也倒下去了。 蓝子云的脾气可是很大的,在他那里也容不下白絮,直接和白絮分了。 楼风云破产前,从没来找过白絮,破产后,也从来没有来找过白絮。 白絮也害怕和楼风云有半毛关系。 两人一直没有联系。 白絮之前得过最佳男配的奖,当时的风言风语是被金主强行压下去的,如今金主倒台,不少隔岸观火的人按耐不住,一篇一篇揭露娱乐圈黑暗的文章涌现,竟都是以白絮为主角。 #揭露最佳男配身后那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要想红,有钱就行吗?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 …… 白絮真是何等何能啊!不少人在帖子里说白絮的演技这么差,怎么好意思拿这个奖。 表面讽刺白絮演技差性格差,实则暗指演艺圈水深,再加上去黑粉兴风作浪,没了金主力捧的白絮,不仅黯淡了光芒,还黑料缠身。 他有个好友叫做孙林海,得过最佳男主奖,演技很好,和白絮比起来叫做一个是天上,一个地下。人家可是靠实力得的奖,性格也是对外温和极了,一不小心就和蓝子云处上了。 两人在娱乐圈里是难得的真情,久旱逢甘雨的孙林海当然知晓要把握好这个机会。要知道孙林海表面看起来温柔,对谁都和气得很,实则是一个小心眼,从在大学里第一眼见到白絮,他就嫉妒白絮有一张好脸蛋,后来和蓝子云好上,更是记恨白絮和蓝子云的一段过往,害怕旧情复燃,手下一点也不留情地将白絮的一些丑闻爆出来。 白絮的演技本身就不好,为人鲁莽、迷迷糊糊,和其他人拌嘴也是常有事,小事日积月累,堆积在一起,就变成罪大恶极。 白絮又红了,黑红黑红的。 白絮胆子偏小,性子懦弱,受不了网上泼给他的脏水,虽说他的确是被包养了,但他心里就是觉得委屈。他不敢出门,因为如果在大街走被人认出来,会有人冲他丢臭鸡蛋。他不知道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心里没有任何挂念的他选择了自杀。 自杀后,他死了,化为一缕灵魂,飘荡在天空。他发现在他死后,只有他的经纪人为他掉了几滴眼泪,只是经纪人伤心完后,又去带别的艺人去了,因为他的经纪人也是人,需要生活。 最后每年站在他墓前为他默哀的人,竟只有一人,那就是楼风云。 就是他之前的金主。 楼风云本来是个孤儿,当初的事业是他自己打拼出来的,破产之后,他再次奋斗,还没来得及卷土重来,就被他的亲生父亲找到。要说他的亲生父亲,竟是一个国际大鳄,在他父亲的帮助下,重拾往日辉煌。 白絮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每年都来墓前看自己,虽说被他包养了有些日子,但两人的交流甚好,甚至直到白絮自杀死掉,他都还是一个童子鸡。只是再多的疑问,都问不出口。 第四年,那人没有来。 因为楼风云的亲生父亲死了。 楼风云疯了。 白絮找到楼风云的时候,那人是在精神病院里,隔着厚重的一层窗户,空中浮动的淡蓝色窗帘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他们两人的世界,没有实体的白絮哭了,因为他看见那个原本帅气潇洒的男人,竟然只有一身傻气,痴痴对着墙壁笑着。 白絮心里只有心疼,那个时候他只有一种想法。 他什么都不想要,他只想要这个男人幸福。 这个愿望转化为强烈的执念,传到主世界,就变成了任务。 陈双鲤接了这个任务。 让楼风云的幸福值达到百分之百。 接受这些记忆后,他站在别墅外的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叹了一口气。 感觉头上一片青青草原。 谁让主世界和分世界的时间是错乱的。 于是现在,蓝子云正在白絮的别墅里乱搞。 钥匙就在门上。 是不是傻,办个事也不知道锁个门避讳避讳,这么想的同时,他转动钥匙,只是轻轻一转,清脆的咔嚓声,门开了。 走进去。 又推开了一扇门。 床上纠缠的两具□□的身体让陈双鲤有些招架不住,恶心的感觉从胃里涌了上来,他实在受不了,直奔卫生间一阵狂呕,呕到胃里只剩下酸水,还在不停地干呕。 吐完后又刷了牙,回到客厅里。 蓝子云已经穿戴好衣服,一本正经地坐在沙发上,女人像只小猫咪倚在他怀里,穿着一件深红色短裙,露出两条性感的大白腿。 辣眼睛。 陈双鲤拍拍胸口,只想平复那种恶心感,仰着头,神色略带伤感,轻声说:“我们分手吧。” 蓝子云冷笑一声:“你也算知趣。” 陈双鲤回以虚弱的一笑:“你都在我家里这么做了,我还能不明白?” 蓝子云尴尬地咳了咳。 其实他是真的喝醉了,糊里糊涂就到这里来了,就在刚才,他的大脑还很昏,是被陈双鲤推开门的动作吓醒的。 “不好意思,”蓝子云勉勉强强道了个歉,“不过我觉得错主要是在你……” 在我? 怪我回来早了打扰你的好事。 陈双鲤可没有那种把所有错揽在自己身上的那种大无畏的圣母精神。 他面无表情地说:“这是我家,请你们离开。” 他不是白絮,明明做错事的是对方,自己可不能失去主动权。 蓝子云低头看了眼怀中的女人。 女人的主心骨在蓝子云身上,她见蓝子云望向她,甜甜的笑了,腻声喊了一声:“子云~” 蓝子云笑了几声,低头亲了她几口,又冲陈双鲤说:“我在你家睡一晚上吧。” 这语气,还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你以为是你家啊?想住就住,还带着一个女人。 陈双鲤斩钉截铁地说:“不行。” “为什么?一点情分也没有?” “脏。” 蓝子云红了眼:“你这话说得过分了!” 陈双鲤冷笑:“不重不重,我对畜生说话都这样。” 蓝子云把女人推到一边,作势就要揍陈双鲤,可惜他小看了陈双鲤的敏捷度。在他拳头挥过来那一刹那,陈双鲤左脚轻踮,偏过身子,眼神中只有一片平静。 蓝子云狼狈地扑了个空。 陈双鲤叹了口气:“蓝子云,给我们互相留点面子吧。” 蓝子云愣了愣,整理好衣服,拽起女人,往门口走。 陈双鲤喊住了他。 在那一刻蓝子云心里忽然有股喜悦升起。 他以为是陈双鲤舍不得他离开。 只是—— “那个,麻烦你,把你们刚才那个床单带走,行不?” 蓝子云回想起刚才陈双鲤口中的脏字,只觉得臊得慌,带着床单和女人一起狼狈地走了。 客厅里有面大镜子。 陈双鲤抬头时,无意瞥见了镜中自己的造型,顿时惊为天人,这金黄色的发型,竟没有一点美感! 想到刚才自己帅气的姿态,都被这副样子给毁了,陈双鲤对原主的品味实在不敢恭维! “去理发,一定要理发。” 陈双鲤痛心地自言自语。 陈双鲤立刻跑出去,进了家小型的理发店,冲着理发的师傅说:“师傅,把我头发染成黑色的。” 理发师傅看了他一眼,不禁感到好笑,呦,这是谁家的杀马特准备浪子回头了。 他低声应了一声,又说:“你坐着。” 陈双鲤坐在椅子上,闭上眼睛。 理发师傅在他头顶上忙活了一整子,隔了好久,一句幽幽的话才从脑袋上方传来,“我再替你修个头发,别把好好的一张脸也毁了。” 楼风云嗯了一声。 待他睁开眼。 原本金黄的头发变为了那种最自然的黑色,柔顺地盖在脑袋上,少于的斜刘海偏在右侧,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 陈双鲤的眼睛其实不大,只是偏圆,黑白分明,如一汪水银,又带着少于稚气。他皮肤偏白,本该像只在世间飘飘荡荡无依无靠的幽灵,但是却因他的精致长相,反而像个精灵。 “八分。” 和主世界的他有八分相像。 理发师傅以为说的是他的手艺只有八分,在怔了一刻以后,特别不高兴地说,“你只打八分?” 陈双鲤愣了愣:“啊?” 理发师傅傲娇地说:“我觉得可以打个十分。” 就在这个时候,陈双鲤想起今天就是楼风云破产的日子! 不能再耽搁了!去晚了,楼风云会伤心的!这个认知让他慌慌张张从裤子口袋里翻出来五十元。 丢在桌子上就开跑,活像个抢了银行的賊。 这是,赶着去投胎? 理发师傅想着,后知后觉地拽着桌子上的钱。 刚才,他给我的手艺打八分? 理发师傅转头呆呆地看着他离开的地方。 五十块又怎么样,竟然只打八分!我那里修得不好,你说出来啊,有意见提出来啊!凭什么只给我打八分!要是早知道你只会给我打八分,鬼才要给你一个杀马特染发! 不要以为自己好看就可以为所欲为,哼,较真的理发师傅陷入没有十分的怨念中。 最好不要让我再碰到他,混蛋。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那个如果发现我有错别字请一定要告诉我,有了错误我一定会改正的! 第3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二】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跌落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0% …… 陈双鲤远远地望见了那人。 破产的楼风云很可怜,无处可去。 陈双鲤来的时候,还不晚。 楼风云漫不经心地走出他家。他家已经不是他家了,他欠了巨款,这房子已经用来抵债了。 就算这样,也还不够。 他淡漠地走着。 陈双鲤无比确信那个人就是楼风云,跟记忆中的描述一样——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明明是个商人,却活得像个大学生,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带着普通人没有的帅气。 英挺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修长高大的身材,宛若黑夜中扬帆起航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在沉默中,蓄势待发。 他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是他的秘书,叫做张居然,也是导致他破产的根源,是这人屡次将公司的机密传递了出去。 看着楼风云离去的背影,张居然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更多的是开心和激动,这一天,他不知等了多久。 纵然你我曾同甘共苦,但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又怎么甘心只做一个秘书,眼睁睁见你赚大钱,走上人生巅峰。我,怎么能只是一个小秘书。 张居然对着他的背影喊了句:“兄弟,对不住了!” 楼风云停住脚步,嘴角露出一抹嘲讽地笑容,这笑容,张居然看不见,但是他能感觉得到。 楼风云说:“别喊我兄弟,我没有你这样的白眼狼的兄弟。” 张居然脸皮不薄,虽然心虚,但是也不觉羞愧,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怨他吗,只怪社会不公。 张居然平下心,说:“我在城南有套小房子,你可以去那里住。” 楼风云说:“不需要。” 张居然说:“你又何必如此固执,你现在身无长物,举目无亲,我是在帮你。” “帮我?”楼风云冷笑两声,“谢谢咯,我不需要。” 那一瞬间,张居然想起了他们小时候在街上流浪的情景,楼风云从小就是这样,对讨厌的人,说话从来不留情面,曾几何时,他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现在,他也成了他讨厌的人。 是什么时候,心里埋下了不甘的种子。 是在一次一次的宴会上,觥筹交错间,那人风轻云淡地拿着酒杯在人群之中行走,那样傲然孤立的样子,完美得他嫉妒。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傲然而立。 不,现在那里的人应该是我…… 为了站在那里,于是我变了。 张居然笑了笑,说:“你还和小时候一样。” 楼风云说:“你却变了。” 张居然摊开手:“楼风云,你看,最后的胜利是我的。” 为了胜利,为了金钱,不择手段,出卖灵魂,我愿意,这是我的选择,我无悔!凭什么你楼风云得到一切,而我只配在一旁观望。 一样的出身,一样的拼搏,你到底是凭什么啊。 你看,笑到最后的人,是我。 “楼风云。” 陈双鲤突然开口,令两人一惊。 因离他们不远,刚才两人的话陈双鲤都听到了,又因为两人太专心了,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外人。 楼风云向他这边望来。 彼时陈双鲤的样子有了太大变化,但是楼风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只是他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双鲤跑上前,一把握住楼风云的手,笑得一脸灿烂:“走我家去吧。” 那抹笑容,能安抚人心。 楼风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来,以他的性子,怕是会避开这一切风波,但是既然来了……感受到手上的温度和触感,楼风云那颗向来冷漠的心竟然有些融化了,既然来了,那就一起走吧。 我可以信任你吗? 他们一起离去。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离去! 张居然不甘地冲着他们的背影喊:“他破产了,他什么都没有了。” 陈双鲤说:“他还有我。” 这声音不大不小。 反正楼风云听到了。 张居然也听到了。 他牵着楼风云的手,离去,牵着他回家。就像当初爷爷发病,跑了出去,陈双鲤出去找到爷爷,牵着他回家一样。 爷爷每逢发病,就满大街地乱窜,谁的话也不听,但是只要陈双鲤找到他,牵着他的手,笑着说,爷爷,我们回家吧。 爷爷就会乖乖跟他回家。 陈双鲤也只会这一种哄人的方式。 百试不爽。 一路上,两人保持着沉默,一直到会家以后,也还是保持着沉默,那种难以想象的怪异,像一架桥梁横跨在两人肩上,却又显得十分融洽。 陈双鲤开了门,让他坐在沙发上,又给他倒了杯白开水,假意地咳了咳,打破这沉默,“你想在这里住多久,就住多久。” “你为什么要帮我。” 楼风云抬头问他。 “你是我金主啊。” “可是我已经破产了,养不起你了。” “我养你啊。” “你养得起?” “你吃得少点,还是养得起的。” 楼风云笑了笑。 陈双鲤只觉得,这个笑容也太假了吧,丧气地说:“你不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楼风云摇头说,“我只是不知道,我身上还有什么是你可图的。” 陈双鲤也不说话。 在这种情况下,楼风云有些拘谨地打量四周,这是一间很普通的别墅,普通到楼风云都忘记曾经有给这人买过一间别墅。 白絮被包养后,两人见过几面,楼风云淡淡地问了他一句,想要什么? 白絮没有说要什么资源,而是说了一个字:家。 楼风云愣了愣,转身给他买了一间别墅。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 要说他喜欢白絮,也不像呀,谁会对喜欢的人这样冷漠。 这个不解风情的男人竟然把家和别墅等同在一起,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陈双鲤颇为好奇地盯着楼风云,那双眼睛被睁得大大的。 尴尬的氛围,两人大眼对小眼。 过了一会儿,陈双鲤感觉眼睛有些发酸,伸出白嫩的爪子揉了一下眼,抱怨道:“我们两个人一直对视有意思吗?” 这不是你先看我的吗?楼风云无语。 楼风云颇为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正准备说点什么时—— 咕咕咕…… 肚子叫唤了。 楼风云愣了愣,诡异的气氛里陈双鲤忍不住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眼睛圆滚滚的,也不知怎地,可能是眼角的一丝红意,把他这张纯良的脸衬出了少许的艳丽。 只不过楼风云错过这种风景,因为此时的他已经偏过头望着白花花的墙壁,两耳不闻窗外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好丢脸! 这人竟然还有点可爱。 陈双鲤瞥见了这人微红的耳根,笑得更加放肆。 陈双鲤灵活地从沙发上蹦了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拍了拍楼风云的肩膀,笑得一脸灿烂地说:“兄弟,我去给你做饭。” “我们不是兄弟。”楼风云不假思索地说。 曾经他就把张居然当成兄弟,可惜一番真心实意最后被人践踏,要说一点也不伤心,也不气愤,那也不可能啊。 这让他短时间没无法直视兄弟这个词。 兄弟,是让你背叛的? 陈双鲤看着他紧缩的眉头,刚才蹦起来去煮饭的兴致也消退了不少,嘟囔了一句:“不是就不是,谁稀罕把你当兄弟。” 虽然陈双鲤被他这句话弄得心情很不高兴,可是体谅到这人刚被赶出来,心情不好,他还是勉为其难走到厨房,开始了他的伟大的事业。 楼风云看着他委屈的模样,愣了愣,才知道他是误会了,想要开口解释一下,却碍于自己的面子,闭上了金口。 他靠在沙发上,回想他这一生。从孤儿院走到今天这一步,有喜有悲,他赤手打下的江山,竟尽数交给了别人。 他怎么就没有看清张居然这个卑鄙小人?自己瞎了眼,他也就认了。 只是…… 他伸长脖子向厨房里望去,那个忙碌的身影为何会出现呢? 这才是让他最疑惑的问题。 是爱? 那未必也太简单了吧。 楼风云胡思乱想。 他到底在图什么? 美色? 唔……也只有这个了。 楼风云苦笑。 虽然不是兄弟,但是也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吧,我不要面子的?陈双鲤有点郁闷地切着菜,一把水灵灵的小白菜被他残忍地分了尸,似乎是还不解气,他拿着刀狠狠地在菜板上跺了几下,弄得哐哐哐直响。 突然,他叹了一口气,自己是在干什么,竟然跟一个分世界的人物置气? 自己可是主世界的人,楼风云是分世界的人,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能成为好兄弟再正常不过。 他又揉了揉眼睛,发酸得更加厉害,一把将切碎了的小白菜丢进锅里,拿起铲子上下左右不停地翻炒,在升腾起来的油烟中,他忍不住流了一颗泪。 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是在主世界,还是在分世界,他就交不到一个朋友。 第4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三】 过了半个小时,他端着几个盘子走了出去。 他炒了一盘炒白菜,一盘炒青菜,一盘炒瘦肉。 楼风云坐在餐桌旁边,看着这一桌简简单单的菜,半点感动都升不起,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把白菜和瘦肉炒在一起?” 陈双鲤没好气地说:“为什么要把白菜和瘦肉炒在一起?” 楼风云越发郁闷,问:“你不觉得,瘦肉自成一盘菜很奇怪吗?” 陈双鲤握着筷子的手在空中挥了两下,指着楼风云说,“奇怪的是你,不喜欢就别吃。” 楼风云知道他还在生气,闷头扒着米饭。 陈双鲤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转,随机冷哼一声,自顾自地吃起来。 “奇怪的是你,”楼风云突然瓮声瓮气说,“所有人都抛弃我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出现?” 怎么突然打感情牌啊,陈双鲤有些无措地吼:“你……你……要你管啊!” “我就是不懂。” “这大概,就是缘分吧。” 看着楼风云眼中的迷茫,陈双鲤把他当成了一种另类的道歉。 就在这一刻,他决定真心实意地原谅楼风云这个人,并且帮助他。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大概就是缘分,跨越一个时空的距离,接受到保护这个人的任务。这如果不能称得上缘分,那算什么? 最重要的是,这种无助的感觉。 他懂。 “你口味这么淡的吗?” 陈双鲤瞪着他:“你说什么?” 楼风云冲他眨了眨眼,指着桌子上的菜,颇为无奈地说:“你做的菜怎么一点味都没有。” 陈双鲤诚心地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有味觉,就不敢放佐料,我以为你会吃得惯的。” 楼风云正色道:“这样不好。” 陈双鲤一脸懵逼:“啊?” “要加佐料,你知道盐里面富含着丰富的钠元素,人体需要这些东西,还有其他什么东西,都是需要补充的。” 分世界的人真是麻烦。 陈双鲤不禁摇了摇头感叹起来,随后乐呵呵地说:“爱吃不吃。” 虽是这么说,但是他没有不高兴,反而一直给楼风云夹菜。 楼风云不好意思驳他的面,硬着头皮咀嚼着可怜的小青菜,下着可口的大米饭吃了下去。 “有几个人吃过你做的菜?” 陈双鲤犹豫了下:“两个。” 一个是爷爷,一个是……你。 楼风云闻言,挑了挑眉,也不说话,隐隐的,心里还有点高兴。 他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高兴,就是觉得挺光荣的… 楼风云问:“真的?” “这种事骗你干嘛?” 陈双鲤无语。 楼风云笑了笑,反正心里就是忍不住地开心,又问:“你天生就没有味觉的吗?” “恩。” 灵魂自带的属性,就连穿梭时空也丢不了,有什么办法呢。 酸甜苦辣,都无味。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上升。” …… 检测中 …… 检测完毕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5%” 陈双鲤惊得瞪圆了眼睛。 这个人,自己什么都没做,涨幸福值干嘛? 他原以为这个东西涨得会很慢,没想到,楼风云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陈双鲤抬起头,对着楼风云扯了一个笑容。 莫名其妙的人,谢谢你。 谢谢你如此满足我对你的好。 吃完饭,楼风云硬要去洗碗,陈双鲤拦也拦不住,索性就不拦了咯,只跟楼风云说了句:“洗不干净没事,可别把碗摔破了。” 楼风云无奈地摸了摸鼻子,他看着像什么都不会做的人吗?其实自己也是有着一手好厨艺的啊,看来得找个好时间在他面前露一手,毕竟,现在他是金主不是吗?自己得抱住大腿。 陈双鲤可不知道楼风云心里在想什么,他去卧室里抱了一床被子到一间客房铺好。 铺好后他满意地拍拍手,大步踏出门口,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突然就望见隔壁紧紧关上的门,勾起了不好的记忆,想到今天蓝子云在里面那种龌龊的行为,他就膈应得慌,觉得那间屋子已经不干净了。 唉得想个办法。 先不想了,陈双鲤把刚洗完碗的楼风云拉到刚刚收拾好的客房里,嘱咐道:“房间给你准备好了啊,自己早点睡呀,别想那些伤心事。” “什么伤心事?” “哎呀,还要明说吗?那多尴尬。” “你不明说,我不懂啊。” 陈双鲤炸毛,分世界的人都是这么笨的吗?这么笨是怎么当上总裁的?活该破产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蠢,我说你不要想着你破产的事,不要想着你没有钱了,觉得你是一个穷光蛋了,也不要想你好兄弟背叛了你,觉得你是一个可怜虫。” 说完陈双鲤就关门走了。 隔了一会儿,没有关严实的门被顺势推开了,门后面露出半张白净的小脸来,“那个,我可能语气不太对,我是想说,我相信你会东山再起的。” 东山再起吗? “谢谢,我想我会的。” 楼风云很有礼貌地回答。 当然,礼貌中也不失自信。 太自信会被狼吃的,陈双鲤这么想着,不禁打了几个哈欠。 他揉揉发困的眼睛,道了声晚安,又说:“早点睡。” 楼风云说:“晚安。” 随即关上门 晚上睡觉,陈双鲤静静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因为他想爷爷了。 好不容易睡着了,等到半夜,他做了个梦,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的被子有一大半落到地上,他也不起身,只在床上打了个滚,被子顺势被卷起来,他被这被子包成一团,像个毛线球,又像个粽子。 他沙哑地说:“爷爷……” “我好想你……” 他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的爷爷永远闭上了眼睛。 他还记得自己对爷爷的诺言:“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看到,挂在天上的星星。” 第5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四】 早上陈双鲤起得很早,他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了。此时晨光初露,他拉开窗帘,打开窗户,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带着花香。 他转身走出房间。 低头看了眼,刚好六点钟。 以往他起得更早。 他住在一个叫做贫民窟的地方,他需要每天早起,外出狩猎,那些凶猛的野兽可不是什么善类,更不柔弱,有时他忙活一整天,才能收获一头野猪。 这野猪比他人还大,但是他可以硬生生地将这猪拖回去,一些成年男性都做不到的事,他可以,那个时候他还不是异能者,就是一个普通人,最不寻常的一点也仅是力气比别人大。 他将野猪拖到处理厂,以低价卖出去,再逛一圈书店,看看有没有新书买,买完书后,就回家去陪爷爷,随着爷爷老去,他待在爷爷身边的时间多了起来,他也越发珍视这些时间。 在爷爷说出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看到星星后,陈双鲤想,他要帮爷爷完成这个心愿。 于是他来到了这里。 只要完成任务,获取足够多的积分,就可以帮爷爷实现最后的一个愿望。 再苦再累他也愿意。 而且这里的世界和主世界的时间是错乱的。 这里时间在变。 主世界却和他离开时,时间是一样的。 他可以在这里待很久。 很久。 陈双鲤靠在沙发上,静静地想着。 另一扇门被打开,楼风云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沙发上陈双鲤的身影,有些惊讶,说道:“你起得还真早。” 现在的年轻人能起得这么早,不容易啊。 陈双鲤睁开眼,冲他笑了笑。 这个人,真的变得不一样了,楼风云突然有了这个想法。 “想吃什么,我去做。”说着,陈双鲤起身,豪气地说。 楼风云连忙摆手,态度强硬地说:“你坐下,我去做吃的。” 陈双鲤瞪大眼睛:“你是客人,怎么能让客人做饭,这是不礼貌的。” 楼风云笑着说:“你不是说带我回家吗?这里不是我的家吗?算什么客人。” 说完,楼风云就溜进了厨房,顺带嘟囔了句:“你做的菜我也是实在消受不了。” 陈双鲤没听清,问:“你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 “可是我听见你声了。” “我刚才在说,”楼风云无奈地说,“我在夸你的厨艺好。” 陈双鲤笑着说:“谢谢你。” 我的厨艺能不好吗? 要不然你的幸福感怎么会涨得这么快。 吃完两碗粥,陈双鲤放下筷子,刷起微博来。 只见微博上,白絮一片骂名。 陈双鲤看得很专心。 他说:“他们都说我那个最佳男配的奖是靠关系来的。” “不是吗?” 难道真是买来的?陈双鲤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楼风云,“是你?” 楼风云喝了口粥。 小声嗯了一下。 陈双鲤歪过头,仔细打量楼风云,调笑道:“可惜现在你破产了。” 楼风云风轻云淡地擦了擦嘴:“你加油。” 陈双鲤轻笑:“我会让你见见我的实力的。” 演戏。 他真的会。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喂?” 那边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白絮!” 陈双鲤手抖了手,还没有来得及看屏幕就点了接听。 听这声音,怕是白絮的经纪人赵小城,他试探性地问:“赵小城?” 那声音顿了顿,随即冷笑一声:“红了以后,你连赵哥都不喊了啊?” 陈双鲤苦笑:“你说笑了。” “今晚到绿卡来。” 绿卡?好像是一家酒店。 “赵哥……” “白絮,楼风云已经倒了,这是你最后的机会,能不能把握住,就看你自己了。” 说完,那人就挂了。 只见楼风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陈双鲤冲他尴尬地笑笑。 楼风云干脆利落地说:“不准去。” 陈双鲤眼睛微眯,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刻不容缓的事! 他缓缓地说:“这不重要。” “我们来做大扫除!” 陈双鲤让楼风云出去买空气清新剂,自己开始拿着扫帚忙活起来。 在楼风云买回空气清新剂后,他傻乎乎地将扫帚丢给楼风云,自己拿着一个湿帕子在屋里瞎转悠,东抹抹,西擦擦,不亦乐乎。 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房间。 整理完以后,地面光滑得跟个镜子似的,陈双鲤把楼风云轰了出去,自己拿着空气清洗剂满屋子乱喷,在那个特殊的房间,做了特殊的对待,然后捂着鼻子冲了出去。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表情十分狰狞,俯下身子又喘了好几口,才站起来,直视着楼风云,将空气清新剂丢给他,不满地说:“你买的什么味啊,真臭。” 接过空气清新剂,楼风云眼里划过一丝笑意,淡淡地说了句,“榴莲味。” 陈双鲤咬牙切齿,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骂了一声:“有病吧你。” 竟然是榴莲味?这个人是存心的吧?那有买榴莲味的空气清新剂的人啊? 智障吗! 楼风云耸了耸肩,无辜地说:“我走进店里第一眼就看到了这瓶空气清新剂,我想这大概就是缘分,就买了。” 去特么的缘分,真特么的臭,陈双鲤恨不得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来表达自己的忧伤之情。 “话说,你为什么要突然来一个大扫除。” 陈双鲤哼了一声,难道能告诉楼风云其实他是嫌弃那个屋子脏。 他偏过头,正巧看见草坪上郁郁葱葱的小草上还残留着清晨酝酿出的露珠,目光微微向上移,高大的树木枝繁叶茂,其中有一根略为枯瘦的树枝向右突起,仿佛是一个人伸出纤长的手臂想要拥抱天空。 陈双鲤说:“以一个新姿态来新的开始,不好吗?” 楼风云摇头说:“好是好,可惜你没有早说。” 陈双鲤纳闷地问:“早说有什么用?” 楼风云叹气:“早说我就不买榴莲味的了。” “那什么味?” “草莓。” “为什么?” “很甜。”跟我的未来一样,很甜。 陈双鲤不敢苟同。 他草莓过敏。 入夜,那间名叫“绿卡”的酒店里一片灯火辉煌,好不热闹。 陈双鲤偷偷摸摸从床上爬起来。 哎呀楼风云不希望他去,要是他硬要去,万一楼风云不高兴掉幸福值了可不好,可是不去怎么看好戏啊,就只能等楼风云睡着了再偷偷跑去了。 再说这次绿卡的宴会,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很多演员、导演和富商会在这次宴会上出现,原来的白絮也去了,只不过因为他的坚持什么也没发生,还惹怒了他的经纪人。 他的任务只是让楼风云幸福,但是既然附在这个宿主的身体上,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完成宿主曾经的梦想,在娱乐圈里,混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打了一辆出租车,没多久就到了。门口处,站着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那男子看起来很精明,一见到陈双鲤,就迎了上来。 陈双鲤猜想,这人就是赵小城,看不起倒不像个坏人。“赵哥?” 赵小城瞪了他一眼:“你还舍得来。” 陈双鲤无奈地说:“赵哥……” “跟着我走。” 陈双鲤跟着赵小城进去,门口处有几人正在谈笑,却在听到门口的动静之后停止了交谈,不约而同将目光投注到了陈双鲤他们的身上。 要说原主白絮有什么优点,那肯定得提一下这张不俗的脸,一看就跟外面那群妖艳贱货不一样。 可惜啊,这个可爱的男孩子,最后死了。 没关系,你的心愿,你的任务,我都会帮你完成的。 陈双鲤暗暗下定决心。 陈双鲤清楚地看到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在看到自己时,眼中毫不掩饰的淫邪之色,顿时觉得恶心,埋下头,努力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 再看,再看削你哦。 真不爽,就在这时,陈双鲤感觉到远方的一个热烈的注视。 实在受不住了,他抬头。 有一个男人静坐在一边,短而利落的头发,看上去很干练,一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闪烁着精光,挺直的鼻梁,偏薄的唇。 “楼风云……”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不是破产了吗? 怎么还到这种地方来,不尴尬吗?我都替他尴尬……怀着这样的疑惑,陈双鲤快步走过去,甚至可以说是不顾赵小城的拦阻。 老实说,他有点怕楼风云会受委屈,这个小祖宗为数不多的5%的幸福值可不能掉。 他问:“楼风云,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楼风云目光凌厉,质问道:“我不是不许你来这里吗?” 陈双鲤眨眨眼睛,无辜地说:“可是我想来。” 因为今晚,有一场好戏。 蓝子云和孙云海就是在这场宴会上认识的。 陈双鲤装作很淡然的模样,问:“可是你为什么会出现,你不是破产了吗?” 楼风云喝了一口红酒。 酒水红了他的唇,衬得他的脸越发俊朗,说:“是蓝子云给的请帖。” 蓝子云是他的死对头,此番这般落魄,蓝子云自然是要来奚落自己的,他原本也是没想来自讨苦吃,奈何陈双鲤来了。 这个小傻瓜,以为轻手轻脚地走,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了。 楼风云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他实在是对周遭的一切都太敏感了。 于是他来了。 陈双鲤不太明白里面纠葛,但是他也知道蓝子云和楼风云的关系并不好。 楼风云怕是为了自己而来的。 想到这里,陈双鲤心里一软。 因分世界和主世界而产生的隔阂在这一刻淡去,从此刻起,他没有把楼风云当成一个虚拟人物。 至少这人在对自己好。 赵小城跑过来,看了一眼楼风云,曾经这个令他仰视的人,如今已经勾不起他心里一丝动荡。 常言道,落魄凤凰不如鸡。这不是一个道理,而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赵小城显得凶巴巴的,在陈双鲤耳边小声地吼道:“白絮,你在干什么!” 陈双鲤眨了眨眼睛,没干什么呀,他不是在跟楼风云说话嘛。 此时周边的人太多,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楼风云,赵小城也不敢说得太重,只是咬牙切齿地说,“等下到101包房里来,白絮,这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 其实赵小城语气里,还有一丝无奈。正是这无奈的意味,让陈双鲤愣了愣。 他淡淡地哦了一声。 第6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五】 陈双鲤还是去了那间包间,门外竟然还有几个保镖。 陈双鲤推开门进去,是一名中年男子,就是刚才用隐晦的眼神盯着他看的人,见陈双鲤进来,那人急不可耐地走过来,先是将门紧紧关住,而后抓住陈双鲤的手,动手还不说,竟想亲上去。 陈双鲤冷笑一声,在中年男子抓住他手腕的那一刻,右手蓄力,以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这人摔在地上。 杀猪般的惨叫蓦地在包间内响起:“啊!” 隔音效果真好,没有人进来。 中年男子躺在地板上,恶狠狠地冲着陈双鲤说:“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样对我。” 陈双鲤环视四周,发现桌子上放置着一台摄像机,不不禁觉得好笑又好气,他当下就明白了,这是想让自己身败名裂啊。幸好当年白絮走了,才没有受到这种侮辱。 可是他还是生气,踩着那人的脊梁骨,好不疼惜,厉声问:“是谁?” 此时的他那一双圆眼睛,再不见半分可爱。 那人痛得嗷嗷直叫,吼道:“放开我放开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是谁又如何? 陈双鲤眯着眼睛:“这我还真不知道?” “我是乐天公司的总经理,我是李峦。” 陈双鲤脚下的动作加重,见那人神色越发恐惧。 他抿唇笑道:“没听说过。” 这笑容让李峦心里慌张。 陈双鲤问:“是谁让你来这的?” 那人吼道:“当然是你的经纪人。” “不,”陈双鲤极为冷静地说,“不止吧?” 赵小城是他的经纪人,即使总想把他往火坑里推,但是那也仅仅是想把陈双鲤捧红,不会舍得让他声败名裂的。赵小城应该只是想给他找一个新金主,没想害他。 这摄像机,不对。 “你……” “是谁?” 陈双鲤越发用力。 脊梁骨破碎的声音和李峦的喊叫声交织在一起。 “我说,我说!” 巨大的疼痛超越了一切,李峦那张被鼻涕和泪水布满的脸上只有深深的恐怖,该死的,早知道就不答应蓝子云那个小子了,以为是一件美事,结果把自己赔上去了。 此时什么买卖他也不管不顾了,痛哭流涕地说:“是蓝子云,他说,只要我上了你,拍几张照片,录一段视频,就答应和我的合作,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真的是他。 “身不由己?” 仿佛听到什么大笑话一般,陈双鲤笑个不停。 又突然停下来。 波澜不惊。 “为了钱,身不由己吗?”幽幽的声音从他的嘴里传出来,“又或者,只是单纯为了这份快感?” 李峦注视着他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忘记吧,忘记这一切,忘记这些疼痛,忘记我曾经来到过这里,忘记吧,忘记你曾经做过的坏事,努力做一个好人吧。” 诡异的声音从陈双鲤的嘴里传出来,带着淡淡的迷惑,仿佛跨越了千年的时光传入李峦的耳里,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 李峦眼中露出迷茫与疑惑。 就像一个孩子。 他想起了他小时候,那个时候他那个温柔如水的母亲还没有被上门的小三气死,那个时候他还被幸福与甜蜜所拥戴。可是所有事,都在那个小三气势汹汹上门后,毁于一旦。 什么幸福,什么甜蜜,什么爱情,什么父亲的关爱,都是假的! 只有权利和金钱是永恒的。 李峦哭了,哭得泣不成声。 他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妈妈曾经问过他,妈妈说,峦峦,你长大后想要做什么? 被她抱在怀里的峦峦歪着头,陷入沉思,似乎想到了什么,露出大大的笑容,做了一个他常在电视上看到的警察叔叔做的敬礼的手势。 他说,报告妈妈,我想当警察。 “呜呜呜,我错了,我错了。” 这邪门的精神力,怎么这么容易勾起别人心里的回忆,陈双鲤看见他这副样子,心里也有几丝不忍。 他谆谆教导:“是我把你打伤的,但是却也打醒了你,从今以后你立志要做一个好人。你和我是朋友,和蓝子云是敌人,明白吗?” 李峦眼中露出一丝清明,嘶哑着回答:“明白。” “十分钟以后你会清醒,然后一切如我所说,办得到吗?” “可以。” “睡吧……” 陈双鲤的声音很轻。 李峦倒在地上,眼睛已经闭上低喃了一声,妈妈。 随后陷入深深的睡眠。 回忆是最能让人被催眠的。 门外那一群保镖也陷入了睡眠。 这是催眠。 精神系异能者独有的异能。 陈双鲤离开包间,没一会儿就找到了赵小城,那人站在二楼走廊的窗口处,点着烟,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夜,心里一片寂寞和苦楚。 白絮,对不起,又再一次把你推向火坑。这一次,不知道你还会不会碰上楼风云那种傻子,不睡你,还捧你。 如果碰不到,白絮,我只能和你说一声对不起,但是,这就是娱乐圈啊。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停止,赵小城透过窗户上的玻璃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他转过身,看见神龙活虎的陈双鲤,眼里露出惊讶:“你不应该在……休息吗?” 陈双鲤懂这个“休息”的意思。 陈双鲤笑着,笑得一脸纯真无邪,这一刻他仿佛就是白絮那个傻小子,他说出了白絮想说却从来没有说出口的一句话。 他说:“赵哥,你可不可以相信我这个人啊。” 我们不搞这些歪门邪道,我们凭实力上位不好吗。 做一个干干净净的自己,不好吗。 这句话让赵小城愣了愣,随即他嘴角泛起一抹苦笑,这么苦笑中有一丝讽刺。 大概是对自己的讽刺。 “我没有相信过你吗?是你的演技让我大开眼界,光靠你的演技,白絮,你说,你可能红吗?” 白絮的演技的确蹩脚。 但是他是陈双鲤。 陈双鲤无所畏惧地笑着说:“赵哥,再相信我一次吧,最后一次,我们不靠关系,靠实力,我可以的,你,可以吗?” 赵小城莫名的心慌。 他察觉到白絮不一样了。 他想起了最初的白絮,那个红着脸做着影帝梦的白絮。 那个时候,他赵小城何尝不是做着成为最强经纪人的梦呢? 是白絮的演技实实在在打了二人的脸,也摧毁了那个美好的梦。 所以后来赵小城只能不择手段。 不如相信他最后一次吧,赵小城叹了口气:“最近李导有一部戏,是根据小说《刺客》改编的,你去看一看,看能不能被选上,真的是最后一次机会了,懂吗……” 突然,他手一疼,一抖,一扔。 “该死……” 烟头烧尽。 烫伤了手指。 他悲催地用鞋尖碾灭烟头,捡起来丢进垃圾桶里,从陈双鲤的身边走过去,“遇见你,总没好事。” 陈双鲤回嘴:“以后你就知道了,遇见我,是你最幸运的事。” 随即他又说:“还有,赵哥,我希望你记住一件事,你是经纪人,不是拉皮条的。” 赵小城听到了。 身子随即一怔。 好,我记住了。 陈双鲤走到酒店门口。 楼风云站在那里等着他。 寒风将楼风云的脸庞吹得消瘦万分,他冲他招了招手。 “在等我吗?”陈双鲤明知故问。 楼风云喝了点酒,有了些醉意,他看起来并不高兴,也是啊,刚才被蓝子云那般嘲笑,他怎么可能高兴得起来。 他糊里糊涂地说:“走,回家。” 这场宴会让两人都不怎么开心。 可是当他们对视那刻—— “好。” 回家。 一切都不重要了。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指为10% 这一次,不是因为我的菜。 是因为我这个人吧? 陈双鲤莫名觉得喜滋滋的。 “白絮!” 一个声音这么不合时宜地出现。 随即两个身影出现,是蓝子云和孙林海,竟然已经勾搭在一起? 陈双鲤转身,只见蓝子云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西装,打着领带穿着油光闪亮的皮鞋,再加上他的脸原本就不差,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样的。 而孙林海,则是默默地跟在蓝子云身后。他身上的气质虽不出彩,脸上带着温柔的笑,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至少蓝子云是这么认为,至于他的笑容落入陈双鲤眼里会不会变成一种阴险的笑,那就得看陈双鲤心情了。 不过陈双鲤心情不错,也不觉得他们碍眼,问:“喊我有什么事吗?” 蓝子云看向陈双鲤的眼神有些复杂,这人现在怎么会在这里?看来是李峦那里出了什么事,真是废物。 不过他蓝子云何等人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立马冷静下来。 蓝子云问:“你把头发颜色染回来了?” 陈双鲤呵呵笑了两声,“瞎吗?看不出来。” 蓝子云被呛得措手不及,冷笑一声后说:“看看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鬼样子? 不不不,我觉得我现在很正常,无比的正常,不正常的是你们。 蓝子云站在“绿卡”门口,这里有几步台阶,他居高临下地俯视陈双鲤两人,颇有气势地说:“你们以后不要出现在我的眼前。” “哦?”陈双鲤也不和他争辩,只是用看智障的眼神好生关爱了一下他,就扶着楼风云走了。 自以为自己在气势上占了上风的蓝子云很高兴,刚才他就是由于兴奋过度险些摔倒,恰好被孙林海扶住的。 也得亏这一虚摔,刚才两眸相对之间,他蓝子云竟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刚才为了再度奚落楼风云,他带着这人走出酒店,在这一过程中,这人也没有多发言,是个知趣的人。 他更加满意,也不管李峦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带着孙林海再次融入觥筹加错的宴会中。 而陈双鲤和楼风云—— 他们坐上出租车,陈双鲤靠在他身上,歪着头看着窗外,傻傻地笑。 在瞥见外面的天空时,他的眼睛亮了亮,天上挂着的那些亮晶晶的东西,不会就是星星吧? 他兴奋地戳了戳楼风云的肩膀,问他,“外面,那是什么?” 楼风云晕乎乎地说:“什么是什么?” 陈双鲤张牙舞爪地说:“就是,就是外面的,挂在天上的,小小的会发光的,那是什么东西。” 楼风云还没说话。 开车的司机默默回了一句:“那是星星。” 妈的,我拉了两个喝醉了酒的傻子。 是星星。 真的是星星。 陈双鲤傻乐,没想到他这辈子竟然能看到星星。 真漂亮。 只是他不懂。 为什么分世界都有星星,主世界却没有,连一颗都没有。 月亮孤零零地躺在天空上,他是怎么忍受这种孤单的。 第7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六】 这小说《刺客》,写得真就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是神。 作者文学底蕴极好,寥寥几句就为读者勾勒出了一幅水深火热的皇宫之险图。 讲的是一个名叫齐洛溪的女刺客闯入皇宫行刺皇帝,却一时失手,在守卫如狼似虎的追杀下,被逼无奈逃到了皇后的寝宫。 要说这皇后,长相绝艳貌美,然而她早年在民间曾与一男子珠胎暗结,只因她父亲贪念权势,狠心打破这桩姻缘,不顾女儿苦苦哀求,为了荣华富贵把她塞入了皇宫,只留那父女二人,无依无靠。 十几年了,皇后也曾派人私下里派人找过,无果。以为终身无望了,没想到遇见了这个齐洛溪。 她与他父亲有七分相像,一眼就被皇后认出来了,皇后没有将此事告诉齐洛溪,只是救下她,留让她当宫女,齐洛溪也算在宫里安了家。 皇后的儿子,理所应当是太子。 太子嚣张跋扈,自命不凡,却一眼迷上了齐洛溪。只有皇后知道这女子很有可能就是太子的妹妹!这可是□□啊,皇后百般阻拦,惹得太子和她闹得好不痛快,偏偏六皇子也横插一腿。 六皇子饱读诗书,一身书卷气,长相清眉目秀,是皇子里最有学问的人,偏偏齐洛溪就喜欢这样的人。 任太子百般纠缠,齐洛溪就是喜欢六皇子。 太子气不过,揍了六皇子一顿,惹得皇帝不开心,责骂于他,太子十分痛苦,却无心悔过,狠狠地磕头,恳求皇帝将齐洛溪赐予他,还说他只求洛溪能成为他的妻,皇位什么他都可以不要。 皇帝大怒之下,拂袖而去,为了个女人竟然连皇位都不要,这样的人配当皇帝吗?虽然不高兴,但是见太子当真是喜欢这个女人,为了她茶不思饭不想,爱子心切,最终他还真就赐了婚。 结婚当日,众目睽睽之下,她着一身红衣倚在太子身边,美得令人惊艳,似是九天玄女下凡来。 可这九天玄女竟以长虹贯日之势,手持一柄长剑,向皇帝刺去。 那日原本是风朗气清,本该成为太子最美的回忆,却发生如此大事,刺杀失败,皇帝大怒,将她打入天牢。太子苦苦哀求,最后被一同进了天牢。 过了几个月,皇帝重病,传位于六皇子。 太子是在黑漆漆的天牢听到这个消息。四周没有一点光,静得吓人。他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 齐洛溪在他牢房边。 那个时候有人来接齐洛溪。 齐洛溪出去的时候,小脸苍白,抿着唇冲着太子笑了笑,无声地说了一句,再见。 她利用完太子以后,只说了一句再见。 连对不起都不愿意说。 那一刻,太子什么都懂了。 后来,他在天牢里自杀。 齐洛溪每一次刺杀都失败,第一次,是故意的。 第二次,也是故意的。 这才是她要的结局。 最后齐洛溪改头换面,成了皇后。 母仪天下。 …… 这部戏交由李导拍摄。 李导在电视圈地位极高,早年身体硬朗,一两年就可以看到他的一部作品问世,且部部都是精品。作品中的演员、台词、服装、装扮,无一不精妙。 他为人不苟言笑,做事精益求精,拍戏力求完美,在众人眼中就是一部好戏的代表。 只是随着年龄渐长,身体不适,渐渐就淡出娱乐圈,此次他也是为了他一个多年的好友,才重出江湖。 要知道,这部戏距离上一部已隔了十三年之久! 这部《刺客》是作者玉兰花呕心沥血之作,为了拍这部戏他们筹备数年,演员挑挑拣拣,却总有那么几个角色未定,足以见其中的苛刻程度。 这部戏作者玉兰花已死,而玉兰花是李老好友之女,要说这剧本也是晦气,若不是几十年的交情,李老断不会接这戏,就因为接了,他不仅不能坏了自己的晚节,更不能让老友失望! 开机时间逼近,李导的心情越来越差,要说剧里其他人还好说,就那齐洛溪的小师弟,这么多来试镜的人,没一个人符合的。 这不,又一个人被淘汰的。 小师弟易诺也是一个刺客,刺杀也失败,转身一变,成了御膳房的厨子。明明是一个刺客,又或者可以说是一个厨师,可是因其乖张的性格,大家都把他诠释成了一个纨绔子弟。 想到这个,李导连连叹了几口气,他可不认为易诺是这种人。 这年头演员真是不好选,一旁的工作人员也心烦意乱,但是在李导面前那里敢来脾气,只能机械地喊了下一个号:“五十九号。” 只见进来的少年,粉雕玉琢,白面玉容,手里拿着一张号码牌,表情乖乖的,冲着那一排评委微笑,单看外貌,到是不错,可是这不错,又有几分不合适。 李导眼中划过一丝失望。 只因这小师弟,的确是个玩世不恭的主,即使在御膳房里,也从不唯唯诺诺,这么乖巧的表情可不应该出现在他脸上。 这人虽还未表演,李导心中已有了答案,怕是今天又选不好人。 他淡淡地说:“开始吧。” 这少年就是陈双鲤。 要说对这小师弟的参悟,他倒是有两分心得,要不然也不会自信地站在这里。 李导眼中的失望他也不是看不见。 只有拿出实力,才能让李导相信,心里这么想着,再抬起头,已不再是刚刚那单纯无害的少年。 他演的这一幕,是师姐齐洛溪结婚前夕,二人偷偷相见的场景。 微风四起,月明星稀。 易诺指着月亮说:“今夜的月亮,很明。” 易诺的手指十分好看,曾经他端着膳食见皇帝时,皇帝就曾夸奖过他这双手。当时皇帝说,你这双手,不该握菜刀,应该手持利剑,浪迹天涯。 想想那句话,易诺只想笑。 浪迹天涯,他做不到。 皇帝和他的深受大恨,他放不下。 齐洛溪也抬头看了看天空,说:“的确是明。” 易诺笑了:“那你的心呢?也像这月亮这般明吗?” 齐洛溪愣了:“小师弟。” 易诺笑着说:“你们都在骗我,阻拦我报仇的人,就是你们。” 他屡屡下毒,被发现。 屡屡刺杀,有人暗中阻拦。 如今他倒是想明白了。 齐洛溪不知所措:“小师弟,皇帝总有一天会死的,你不要伤心。” “我伤心的不是这个,”易诺摇头,轻轻地说,“我伤心的是,你看不清你的心。” 偌大的皇宫。 齐洛溪看不清她的心。 明天她要结婚了。她要刺杀那个皇帝。太子一定会替她求情。 易诺看得出来,齐洛溪喜欢的人,是太子。 他看得出来,齐洛溪自己却是瞎了眼,看不出来。 所以他伤心。 演完以后,陈双鲤静静地看着李导。 第8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七】 李导问:“专业学校毕业的吧?” 陈双鲤抹了一把眼睛,把刚才真情流露的泪水擦去:“不是。” 李导笑:“那你天分挺高啊。” 陈双鲤说:“谢谢夸奖。” 话锋一转,又问:“你,为什么要选这人人物。” 这个问题,问得是轻飘飘的。 飘到了陈双鲤心中。 那天他看完这部小说,眼眶都红了,这小说写得实在太好了,文笔流利舒畅,文风深邃有度,明明走的是寻常剧情,却写得活灵活现,好像真有那么几个人摆在陈双鲤眼前。 那时他只有一个想法,要么不演,要么就演这个小师弟。 陈双鲤坦坦荡荡地回答:“因为喜欢。” 李导笑着问:“喜欢什么。” 陈双鲤说:“易诺是一个深陷仇恨中的少年,可是他也是最洒脱的一个,他没有执着于复仇,他只是很努力,尽了他最大的力,他觉得他应该复仇,花费一生去复仇,却没有认为,自己一定要复仇。最后六皇子君临天下,师姐母仪天下,他却还是那个御膳房里的小厨子,每天找那个小侍卫喝酒聊天。他拿得起,也放得下,所以我喜欢。” 李导颇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好,回去静候佳音吧。” 陈双鲤眼前一亮,和李导眼神对上,顿时心里明如镜,不多言,躬身离去。 等到陈双鲤一出门,李导一拍桌子,兴高采烈地说:“就是他了。” 有人诧异的反问:“您确定?” 要说陈双鲤的外形实在不错,是个漂亮的美少年,可是太嫩了。 “怕是只有他演得出我心中的那个易诺。” 转身离去的陈双鲤并没有他看上去那么从容,关上门后,他轻轻吐出了一口气,虽然刚才他看起来镇定自若,事实上,他的内心的紧张万分,就连手心也渗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 要说他在主世界演过戏吗?演过。 他客串过好多路人甲,和分世界不同,主世界对演员的要求更甚,就算是一个小小的路人甲,也要学会走位,拿捏如何走路才能透露出人物所要表现出来的性格。 为了生计,他也幸幸苦苦练过,虽说演技倒过得了关,但因为他自己实在是不喜欢演戏,最后放弃。 赵小城在外面着急得等着他,表现得比他还要紧张,一直在来回走动,脚步跺来跺去。 见他出来,面色淡然,才安下了心,什么也没问。 陈双鲤好奇地说:“你怎么不问问我,结果怎么样?” 赵小城摆摆手,怕打击陈双鲤,轻声说:“你不要绝望,李导选人一向严苛,我让你来,只是想让你知道,用实力说话真的很难。但是如果你还想坚持的话,我们还有机会,我会陪你一起努力的。” 陈双鲤吃惊地说:“你不是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吗?” 赵小城微微难堪,带着一丝不好意思,“我那次不是这么说的,如果你真的坚持,我不会逼你的。” “为什么?” 赵小城感叹了一句:“因为我是经纪人,不是拉皮条的啊。” 是他错了。 是他在浑浊的娱乐圈里,染了色。 “赵哥你能明白我很欣慰啊,”陈双鲤打趣道,“可是我觉得,我很有可能被选上!” “白絮,是真的吗?你被选上了吗?”充满假惺惺的喜悦之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陈双鲤望去。 那是一个长得蛮不错的男子。 孙林海。 他的大学室友。 分世界的主线人物。 从孙林海的视角看去,陈双鲤那双深邃犹如浩瀚夜空的眼眸泛着浅浅的光芒,里面的流光溢彩让孙云海莫名惊慌,他嘴角的微笑显得僵硬,莫名尴尬。 孙林海眨了眨眼睛,他刚才好像看见陈双鲤眼中的嘲讽。 可是当他眨完眼睛,再望去之后,那双眼睛又是一片平静。 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是看错了吧。 “白絮,是真的吗?你被选上了吗?我真是太为你高兴了。” 孙林海又大声重复了一遍。 周围不少人顺着声音转过身,看向的不是孙云海,而是陈双鲤。 他们打量着陈双鲤,这人被选上了?有什么特别的,帅得也不太明显啊,也不出名啊,怎么被选上了。 众人心里不忿。 这几句话也太招仇恨了。 陈双鲤无辜地说:“我没说我被选上了啊,你听谁说的,我被选上了吗?那样的话,也太幸运了吧!” 孙林海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回应了。 这也……太蠢了吧? 蓝子云喜欢这样的? 白絮连这样的人斗不过? 一物降一物? 果真是E级任务。 回家,楼风云已经做好饭等着他。陈双鲤没味觉,也不知道楼风云做的饭到底好吃不好吃,只是莫名觉得菜中带着温馨的感觉。 吃着吃着,陈双鲤冷不防来了句:“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吧?” “你什么意思?” 陈双鲤含笑道:“你不懂?我老实问,你一句,楼风云,你喜欢不喜欢我。” “以前是不喜欢的,”楼风云说,“但是喜欢现在……喜欢……有点喜欢。” 有点喜欢吗?有点喜欢,就能有5%的幸福值,那要是很幸福,那幸福值不是得爆涨啊。 意料之内的答案,陈双鲤开心地笑:“那你以前不喜欢我?不喜欢为什么要包养我?” 楼风云犹豫了一下。 给他讲了个故事。 很久以前有两个少年,他们在孤儿院长大,无心学习,沉迷于打游戏。可是他们是孤儿,那里有钱打游戏,两人就商量着去抢劫。 说起来既辛酸又狼狈,那是第一次抢劫,也是最后一次抢劫。 他们把一个小学生拦在墙角。 那个小学生用畏惧的眼神望着他们,身上穿着的蓝色校服把他衬得瘦弱可爱,他将手乖乖背在身后,盯着他们。 其中一个黑衣少年说:“把你身上所有钱都交出来。” 小学生乖巧地将一块钱交给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看着那一块钱,心里无数只草泥马飞过,挑眉,无语地说:“只有这么多?” 小学生咬唇,犹豫了下,纠结地说:“其实我鞋里藏了一百块钱。” 这么诚实? “脱。” 小学生脱了鞋,把那一百块钱拿出来,郑重地递给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嫌弃地接过来,然后摆摆手,示意这个小学生,你可以走了。 但是小学生没有离去,而是鼓起勇气地说:“小哥哥,这个钱可不可以当是我借你的。” “凭什么?” “因为抢钱不好。” “借你的,我不是来要还了吗?那多没意思。” “小哥哥可以以后还啊,我觉得小哥哥这么有本事,以后一定会赚大钱的,我可以等啊,一年,二年,十年……终有一天,小哥哥要把钱还给我哦。” “滚。” 小学生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开跑,等跑到有一定的距离后,他转过来冲着黑衣少年说:“我等着你还钱。” 黑衣少年只有一个想法,这怕不是智障。 只是那个声音,响彻云霄,很难让他不在意。 世间怎会有这么蠢的人。 陈双鲤问:“那个小学生就是白絮?那个黑衣少年就是你?” 楼风云诡异地看了陈双鲤一眼,心想白絮不就是你吗,自己念自己的名字干嘛。 “是。” 陈双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怪可爱的。” 宿主原来小时候这么可爱啊,面前这人也真是可爱,这么报恩的吗? 陈双鲤笑着说:“原来,你是在还账啊,可你也不用包养我啊。” 楼风云无奈地说:“是你要我包养的,我就顺其自然了。” “只是一百块钱而已……” “不,不仅仅是一百块钱,”楼风云说,“就是因为那几句话,改变了我,于是我带领着张居然去创业,而不是打劫小学生,逛网吧。” “后来你还了,唔……这个情也算两清了。” “我现在还欠着你。” “那是你欠我的。” 你欠着的,是陈双鲤的。 宿主的确也很可爱,可是我多希望你能知道,你欠下的只是陈双鲤的债。可惜任务厅有规定,不可暴露自己的身份。 他有些失望。 失望不能分享这一切。 可是看着他幸福,自己也好幸福,好想帮他更幸福。 爷爷,这是喜欢吗?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感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感为20% …… 谢谢你。 谢谢你觉得你很幸福。 第9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八】 陈双鲤大约是在晚上十点钟的时候,接到了赵小城的电话,电话那边传来他兴奋的声音。 “白絮,你真的被选上了!” 意料之外的,陈双鲤淡定地回了一声:“嗯。” 赵小城干笑了两声:“你小子,私底下一定练了很久吧。” 陈双鲤说:“都是值得的。” 赵小城欣慰地说:“每天早上早点去片场报道,给李导留个好印象。” “行。” 陈双鲤挂了电话,洗碗的楼风云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穿着围裙的他显得异常骚气。 他问:“谁的电话?” “你猜?” “赵小城。” “哇,偷听我讲电话的吧。” 楼风云不屑地说:“我没偷听就知道他打电话来找你什么事。” 陈双鲤兴致勃勃地说:“哦?您又猜到了?” “肯定是你被选上了。” 陈双鲤竖起大拇指夸道:“哥,神了!” 楼风云一笑:“好好加油。” 陈双鲤眼珠子咕噜有神地转动,也不知道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笑嘻嘻地说:“那哥,有空你来探班。” 第二天一早陈双鲤就从床上爬起来,吃完楼风云给他做的爱心早餐就出门,差不多在六点钟到了片场的化妆室。 他是新人,要用勤劳刻苦来伪装一切。 化妆师徐华夏没过多久也来了,她热络的和陈双鲤打招呼。 陈双鲤也冲她笑了笑。 “哇,你的皮肤很水灵!” 作为一名合格的化妆师,徐华夏马上就注意到这一点。 陈双鲤笑着说:“是吗?天生的。” 徐华夏砸吧砸吧嘴,眼里露出少许的羡慕,虽然她本人就是个化妆师,但是她本人的皮肤并不是很好。 不过她为人畅快,也不嫉妒,只是羡慕,并且赞叹道:“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啊。” 要拍戏了。 陈双鲤闭上眼睛,任由徐华夏在自己脸上涂涂抹抹的,半个小时后,才睁开眼睛,不得不说徐华夏的化妆技术真是完美。 陈双鲤的五官很干净,很符合一位涉世未深的刺客。 但是小师弟易诺并不是一个单纯的刺客,他心里还有恨,于是徐华夏很好地帮助他增添了一些立体感,五官更显精致,如同星辰般的眼睛,带着带着淡淡的忧伤,就如同易诺这个人一样,本性自然却又无形的被束缚。 “谢谢徐姐。” 徐华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却又不满这个称呼:“你和我年龄相仿,叫我华夏就好,叫徐姐可把我叫老了。” 陈双鲤冲他俏皮地眨眨眼睛:“华夏。” 被萌化了。 徐华夏掩面,救命啊,这个少年太好看了。 好看到哭。 陈双鲤出了化妆室,走到一号录影棚,正碰着女主齐洛溪刺杀失败,逃到皇后寝宫里去。 陈双鲤远远地望去,这女生演得还不错,把齐洛溪的狼狈诠释得淋漓尽致。 至于演皇后的女人,她叫做柳折梅,在娱乐圈混了很多年,她的演技称不上炉火纯青,却是很难出差错,很难让李导说一句卡。 只不过她的演技缺少一份灵性。 饰演剧组里的男主六皇子是一位当红小生,饰演太子的是薄天赋。薄天赋可不简单,虽然年龄不大,却是个老演员,入行二十几年了,拥有百万粉丝,这也不是小数目。 能进李导的剧组,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演技不赖。 陈双鲤暗暗地想。 不小心把自己也夸了一下。 不过,这个薄天赋,看起来很眼熟啊。在那里见过吗? 陈双鲤静坐在角落,暗中观察,揣摩着每个人的站位走台和表演技巧。 没等多久,就轮到陈双鲤的戏。 陈双鲤对镜头好像有一种天生的敏感。 易诺从师父手里接过剑,低下头,注视这柄剑,默默不语,从很久开始,他的眼中就有一种抹不去的忧伤。 他的师父何尝不知道。 十年前他的师父在一个雨夜救下他,十年后少年接过剑,立志要杀死仇人。 仇人不死,这抹忧伤就不会消失。 他的仇人是皇帝。 有人上书他娘亲的哥哥贪污,事情未查明,那个昏君就下令诛他家九族。可怜易诺这个不满九岁的孩子,被他娘亲带着逃跑,他的娘亲为了保护他而死。他呆呆地坐在鲜血和雨水的混杂物中。 他看见了师父。 师父救了他,教他武艺。 他成了一名刺客。 终有一日,他要杀了那个狗皇帝。 易诺说:“师父,徒儿去了。” 师父眼里划过一丝伤痛:“如果你杀不死那个皇帝,就潜伏在皇宫里,等我命令,知道吗?” 易诺没有听进去,淡淡地说:“哦。” 师父知道他没有听进去,只能丧气地说:“易诺,我说的话,你要好好听。” “师父,”易诺说,“你说的我都懂,可是我就是想要杀死他。” 师父叹气:“可是你要活着。” “我会的。” 应该吧。 易诺说。 语气很飘渺。 “过。”李导高兴地说。 今天所有人表现得都很好。 尤其是陈双鲤。 难得一见的好苗子。 中午吃盒饭的时候,饰演女主的那个少女直勾勾地盯着陈双鲤。 她叫什么?好像叫北飞蝶? 陈双鲤知道自己长得好看,也没管,结果吃到一半,北飞蝶气冲冲地扑过来,这是想要投怀送抱? 陈双鲤暗骂一声蠢货,偏开身。 少女其实只是想推陈双鲤一把,没想到推了个空,瞪大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双鲤,又伸出芊芊手指,指着陈双鲤,“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陈双鲤学着她的表情,委屈地说:“怎么会有你这种人。” 北飞蝶气呼呼地说:“你离子云哥哥远一点!” 子云哥哥? 谁? 哦……蓝子云。 陈双鲤厌烦地说:“怎么那里都有他。他不是和孙林海在一起了吗?” 北飞蝶诧异地说:“孙云海又是谁?” 陈双鲤摆手:“反正和我没关系,去去去,别打扰我吃饭。” 北飞蝶不信,固执地望着陈双鲤。 这时候有个圆脸的女孩小跑过来,不知道在北飞蝶耳边说了些什么,反正北飞蝶瞪了陈双鲤一眼,愤愤不平地走了。 “折眉姐。” 北飞蝶站在柳折梅面前,表情又换了一副光景,咬着下唇,晶莹的眼泪挂在她眼角,显得楚楚可怜。 北飞蝶任性惯了,却不敢得罪柳枝眉,不仅因为柳折梅是前辈,最重要的是柳枝眉可是蓝子云的嫂嫂。 “你吵到我了。”柳折梅微笑地说。 北飞蝶更加委屈:“我是子云哥哥未婚妻。” 柳折梅保持温和的笑容,就像邻家大姐姐一般:“我没说你不是。” 北飞蝶咬唇说:“可是子云哥哥说他喜欢男人,我调查到他前些日子和这个男人有关系,我一时看不下去……” 柳折梅笑了笑,指着不远处的陈双鲤的身影,冲着北飞蝶说:“这个男人,我不知道和子云有什么关系,我只知道,他是我护着的。” 那一刻,柳折梅的语气很温柔。 但是她的眼神并不像她的语气那般温柔。 很凶狠。 北飞蝶被柳折梅的眼神震慑住,今后的日子也没敢再和陈双鲤闹矛盾。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过去,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双鲤才知道李导对他自己的戏有多么严格,陈双鲤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演得不错,事实上他演得也的确不错,奈何李导要求颇高,除了第一天的时候运气好,才没有重来。 后来的日子里,他经常可以听到—— “再来再来。” “卡卡卡,演的什么东西。” “你的手乱动什么,发情吗?” “滚一边去,这个状态还敢来演戏。” 不过对比起其他人,陈双鲤算是不错了。 尤其是柳折梅。 李导最常和她说的话—— “你那双死鱼眼,瞪谁呢?” 柳折梅演戏没有□□。 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 今天这场戏,演的是陈双鲤给皇帝和皇后送膳的场景。 易诺将菜放在桌子上,就退到了一边。 先是有人试吃,隔了一会儿,试吃的人还完好无损,皇帝等人才开动。 易诺低下头,偷偷地盯着皇帝。 皇帝也是一个敏感的人,抬起头向易诺这边望来。 幸好易诺收回了眼神。 皇帝仔细打量了一下易诺,说:“你抬头。” 易诺抬头。 皇帝笑着说:“你长得很眼熟。” 易诺不语,手却抖了抖。 一旁宫女模样的齐洛溪也是咬紧牙。 皇后察觉不妙,笑得花枝招展:“陛下,你见过的人还少吗?” 皇帝也是开怀一笑,宠溺地将她拥进怀里,“凌儿你说得对。” “卡。” 李导黑着脸叫停,他有些后悔选这个女人来演皇后,确实,柳折梅的演技算是不错,但是就是缺了那一份□□。 以前他们也合作了好几次,他都宽恕了她,可是这一次,这部剧,可不仅仅是,一部剧的存在。 不能再容忍了。 如果这个女人得不到突破,那么她的路,也走到尽头。 影后,也成为过去式了。 这么想着,他指着柳折梅,不客气地说:“你,一边去想想,自己那里不到位。” 柳折梅愣了愣,她也知道自己的问题,沉默着走到一边坐下,刚才那个圆脸小姑娘是她的助理,赶忙凑到她旁边去嘘寒问暖。 “没事。” 柳折梅轻声说。 陈双鲤犹豫了一下,走了过去。 柳折梅冲他笑了笑:“有事吗?” 陈双鲤真诚地问:“前辈,你喜欢演戏吗?” 柳折梅莫名其妙,点头:“喜欢。” “那就不要去喜欢了。” 陈双鲤小声说:“放下吧,不管怎么喜欢,都放下吧。” 柳折梅心里猛然一凉,眼神也冷了几分,落到陈双鲤身上。 她冷漠地说:“看在你是小云朋友的分上,走开。” 小云? 蓝子云? 靠。 陈双鲤无语地说:“我跟蓝子云真的不熟!” 柳折梅看着陈双鲤,竟笑了,语气轻快地说:“没和你提他。” 不是蓝子云? 那还有谁呀。 小云? 楼风云! “你和他是朋友?” 柳折梅嗯了一声:“是好朋友。” 陈双鲤心里有点酸,仔细打量着柳折梅,发现柳折梅虽然年龄大了一点,但是风韵犹存,如果和楼风云在一起,好像是有点很配的样子。 呵呵郎才女貌。 陈双鲤沉重地问:“很好吗?” 柳折梅幽幽地笑了声:“没你好。” 陈双鲤挠了挠头,“柳姐,你都知道。” 柳折梅点点头说,笑吟吟地说:“在那种情况下,你还能跟在他身边,站出来,小伙子,不简单啊。” 陈双鲤面前在笑。 但……不是滋味。 心里很不是滋味,只想揍楼风云一顿,这女人怎么知道这么多。 不过柳折梅性格不错,他也不讨厌。 北飞蝶远远望着他们两个人有说有笑,又联想到柳折梅之前说过陈双鲤是她护着的的话,心里猛然一惊,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情侣? 薄天赋在旁边若有所思。 李导喊:“白絮,快过来拍戏。” 陈双鲤应声,就准备去,对柳折梅说了句,“柳姐,你也别太纠结了。” 柳折梅低下头,将眼中的哀伤埋于黄土。 老毛病了,有什么办法。 拍完戏,陈双鲤回家,饭桌上,他问楼风云有关柳折梅的事:“柳姐,她到底是怎么了?” 楼风云风轻云淡地说:“一个蠢货吧。” 陈双鲤皱眉:“哥,你很傲娇啊,寥寥五个字,想要表达出什么深意?” 楼风云叹气说:“她曾演过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的遗孀,从此就走不出来了。” 陈双鲤倒吸一口凉气:“入戏太深?” 楼风云点头:“是。” 陈双鲤笑了笑,说:“那问题来了!” “嗯?” 陈双鲤吃味地说:“你和她怎么认识的。” 楼风云笑了笑,解释道:“蓝子云这个人是个富二代,纨绔子弟,但他有个哥,现在已经不在了,他是个人才,我和他哥关系还是不错的,至于我和小梅是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那个时候她受人欺负,我替她出了头,你看得出来,她是重恩的人吧?反正从那以后,我跟她的关系就还行。” “岂止是还行啊,”陈双鲤笑,“感觉她很欣赏你。” 楼风云摸了摸陈双鲤的脑袋:“想什么呢?她喜欢蓝子木和将军,不喜欢我。” “那你呢?” “不是那个喜欢。” 得到这个答案的陈双鲤很满意,又给楼风云盛了一碗饭,笑呵呵地说:“多吃点,多吃点。” 楼风云埋头吃:“嗯。” 陈双鲤假装无意地问:“你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以前的生意伙伴?” “问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 陈双鲤抿嘴说:“他们也没有错。” “我懂,”楼风云喝了口汤,“这不是还有你吗?” “我养你。” 陈双鲤笑着说。 吃完以后,楼风云去洗澡,陈双鲤阴也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也不说话,默默看他洗完所有碗。 陈双鲤说:“总觉得,委屈你了。” “没有,我乐意之至。” 他说。 转身,深情地望着他。 紧接着楼风云带着茧子的指腹擦过陈双鲤的嘴角,陈双鲤咧嘴,伸手握住他乱来的手,带着气急,“别动我。” “想要亲你一口。”楼风云笑。 为什么要亲我? 是喜欢吗? 他眸光里的火花让陈双鲤心惊。 狂暴掠夺的吻,令人窒息,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 陈双鲤双眼被蒙上了一层水雾,眼角里一片水光潋滟。 只是一个吻。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感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感为30% …… 只是一个吻,幸福值就涨了。 傻瓜。 晚上,陈双鲤被楼风云喊醒。 楼风云一声不吭地拉起他的手往外跑,他们打了一辆车,来到一家外观很是普通的房子前。 看起来又简单又质朴。 饭店? 陈双鲤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冲他努努嘴:“这是哪儿啊。” “饭店。” 什么? 这里是一家私房菜,带着股小家碧玉的古香古色味。陈双鲤满脸迷茫地跟在楼风云身后。 他不是知道我没有味觉吗? 来饭店有用吗? 四菜一汤被送了上来。 楼风云说:“你吃。” 陈双鲤充满疑惑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青菜,送进嘴里。 甜甜的。 是味道! “原来,菜的味道是这样的。” 陈双鲤异常兴奋。 然后他就醒了,只见窗外月朗星稀,好不雅清……原来是一场梦哦,真希望有一天,他能拥有味觉。 第10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九】  梦过。 又是一天。 李导今天一早将众人集聚到一起,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李导喝了一口茶,慢条斯理地说:“今天我们剧组迎来一位大客,你们好好拍戏,别给我丢脸。” 北飞蝶一脸好奇地说:“是谁?是谁?” 陈双鲤有些懵,他一个外来分子,对什么都不清楚,还是保持沉默。 李导眼里划过一丝伤感。 他解释道:“这个人是这部小说的作者玉兰花的父亲,也是我多年的好友。” 北飞蝶口无遮掩地说:“玉兰花?那个死去的作者?” 李导瞪了她一眼:“好生说话。” 柳折梅叹了口气:“早听说她的大名,听说是个有情人,拼着最后一口气,写完了这部小说。” 这些人话挺多啊,烦,李导啐了一口:“别说了,要是被我那好友听到了,又勾起他的伤心事。” “嗯。” 众人乖乖地应了,李导他们还是不敢得罪的。 陈双鲤发现自己手机响了,他偷偷摸摸找了个地方接电话,“哇,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楼风云笑了笑:“我办事要路过你们剧组,想来看看你,打扰吗?” 陈双鲤摇头,又想起那人看不到,真是傻了,在电话里回道:“不打扰不打扰。” 玉兰花真实名字叫做木雨荷,她是个才女,又生在富贵家,被养在深闺中,极少出门,从小被宠大,却又没有半分娇纵,反而知书达礼,惹人喜爱,她曾轰轰烈烈爱过一人,却因家族世仇,而受到重重磨难,以至于她的孩子也丢失。 此后她深染重病,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却是拼死也想要写成这部小说,这是她唯一的寄托,是她对她的孩子的爱。 小说中的皇后聪明伶俐,早在第一眼,她看见齐洛溪时,她就知道,这是一个阴谋,一个可怕得恐怕能将她吞噬的阴谋,可是她还是义无反顾冲上去,保护这个女孩。就因为这个女孩,很有可能是她的女儿。 为了爱,她选择了牺牲,选择了隐瞒与欺骗。她的枕边人,虽说是一个昏君,但待她确是真心实意的好,可是每逢他们要在皇帝面前暴露时,都是皇后她压下去的。 这是一个为了爱牺牲了所有的女人,可是最后她才得知,齐洛溪并不是她的女儿。 她的女儿,很多年前就被活活饿死了。齐洛溪,的确是她曾经的情人的女儿,却与她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在故事的最后,她去天牢看她的儿子。她对那个孩子说,对不起,母亲没能保护你。 太子冲她笑,摇头。 那个时候的太子已经被砍掉了舌头。 不能言语。 回去以后皇后在寝宫里用那三尺白绫了结此生。 木雨荷的父亲是曾是木家家主,叫木吴,只是如今老了,退下来了,沉迷于书画。 如今在书画界混得风生水起。 他是杵着拐杖慢慢地走进片场。 李导迎了上去。 “老木,你来了。” 木吴其实和李导年龄相反,但是他经历的生离死别太多,承受得也太多,明明才满六十岁。但他看起来就像一位七十多岁的老人,脸上布满的皱纹,如同一种诅咒。 木吴拍了拍李导的肩膀:“不太放心,我就来看看了。” 要是别人这么说,李导就生气了,什么,把剧本交给我,还不放心我,不拍了不拍了。可是对于木吴,他展现了他最大的风度,人生难得一知己啊。 李导将木吴扶到椅子上休息,还想说什么…… 这时——楼风云来了! 木吴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完全是无意的,可是那一刹那,时间好像被暂停。 那个年迈的老人,好像跨越了时空的界限,看见了夕日那个在他怀中嬉笑打闹的女孩。 “雨荷……” “我的雨荷啊……” 李导也看了过去,可惜虽然他素来和木吴交好,但是却从来没有看见木雨荷,因此也并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男人,和他的好友的女儿,有八分相像。 “那个孩子,他就是那个孩子,被我丢掉的孩子。” 木吴在激动之下,竟然昏了过去。 午后阳光慵懒地散在大地上,折射出它的明媚可人,今天天气很好,四周格外的静谧。 楼风云坐在医院的花园里,偶尔能听到他人的窃窃私语。 不少老人穿着病服在小道上散步。 几个小孩在草丛里打打闹闹。 来来往你往的人儿有愁容满面的。 更有喜笑颜开的。 陈双鲤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他说:“一切都会好的。” 楼风云问:“小鲤,我有些害怕。” 陈双鲤说:“害怕什么?” “害怕我的身世。” 陈双鲤按住他的肩膀,柔声道:“乖,咱们不怕。” 楼风云说:“我小的时候,真的很好奇我的父母,我总想,他们为什么要丢掉我,现在要接近真相了,我却害怕了。”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变化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指为10% …… 下降了? 陈双鲤问:“你很伤心吗?” 你的幸福值为什么要降低? 陈双鲤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湿润,问:“有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吗?” 他心里很伤心,但是他不愿多说,他只是问,有我在你身边,还不够吗? 楼风云注视着陈双鲤。 他说:“小鲤,对不起对不起,我……” 陈双鲤笑了笑,“没事,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 楼风云眼睛幽静。 他平静地望着陈双鲤,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就连他的声音,也淡淡的,“我知道。” 陈双鲤摇头:“你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你伤心。” 陈双鲤。 真的喜欢上楼风云了。 不。 不是喜欢。 是真的爱上了。 楼风云站起来,牵住陈双鲤的手,周围有不少陌生人,可是他们无所畏惧。 他笑着说:“我现在知道了,不是吗?” 楼风云,你不知道,你还是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那是穿越时空的喜欢。 不过就算你不知道,也没有关系。 我会陪你,这一生一世。 你终会知道的。 —— 我知道。 我知道我很幸福。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的幸福值变化 …… 检测到目标人物的幸福值为50% …… 陈双鲤真的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他含着泪,笑着说:“你,怎么这么容易满足啊。” 远远的,这一切都被柳折梅看在眼里。 这时李导找到他们,说:“老木醒了,你们去看看他吧。” 陈双鲤擦去眼泪,第一次有点害羞,又有点紧张,戳了戳楼风云,拽着他的袖子,说:“走,去看看。” 楼风云宠溺地看着他:“好。”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11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十】 躺在床上的木吴越发虚弱,他看见楼风云走进来,眼里闪着泪花,哽咽道:“雨荷……” 楼风云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我叫楼风云。” 木吴满意地点点头:“为什么要取这个名字?” 楼风云转眼神色如常,说:“院长捡到我的那一天,天上有云,空中有风,他回去的时候,一座危楼倒塌,于是他就给我取名楼风云。” 木吴问:“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若是不喜欢,就改了吧。” 楼风云摇头:“习惯了,不想改。” 木吴心里有浓浓的愧疚。 如果当年不是因为自己的错误,雨荷就不会出事。 没有后悔药。 于是一切自己忍受。 他悲痛地说:“孩子,请原谅我。” 楼风云低下头,让人看不清神色。 陈双鲤紧紧地抓住他的手 楼风云风轻云淡地说:“跟我讲讲吧,我爸妈的事。” 木吴沉吟片刻,还是缓缓道来。 他的母亲叫做木雨荷,那是一位再不过知书达礼的温柔女子,被养在深闺里,对外面充满向往。她出去的那一天,遇到了刚从国外回来的东旭,那是这世间最美的一见钟情。 他们相爱相知,可是东旭是东家的人,而他们木家和东家是世仇,她的父亲,也就是木吴,不同意这桩婚事。 何止是不同意,是极度的反对! 可惜应了那句话,越是温柔的人,反抗起来越不要命。 木雨荷虽然温和,但是也刚强,她无所畏惧,甚至在还没有名分之时,就怀了东旭的孩子。 这等珠胎暗结之事,差点没把木吴气死,一怒之下,他将那个婴儿丢弃在车站。事后,他也后悔,可是再去找那个婴儿时,已经寻不到人了,那个年代,监控还没有完善。 车站多大啊,人来人往,就再也找不到了。 木雨荷因为这件事身体日渐消瘦,她没了孩子,性情越发古怪,而这时东旭也和她提出分手。 她卧病在床,看透尘世,日日撰写这部小说。她知她时日不多,废寝忘食地写小说,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写完了这部小说。 楼风云问:“我父亲为什么要和我的母亲分手?” 木吴说:“因为那个时候,你的父亲要夺取家主之位,很危险,不想连累你的母亲。” 楼风云讽刺道:“他是傻子吗?那个时候妈妈都这个样子了,他还要夺取家主之位?” 木吴苦笑说:“你不能这么想,如果不夺取家主之位,可能你的父亲也会死去的。” 楼风云说:“又何必分手,就因为不想要连累?可是当时妈妈的身体本来就不好。” 木吴叹了一口气说:“他只是太傻了,爱得太傻了,后来他获得家主之位,准备来和你妈妈解释,可是,那个时候,你妈妈已经死了。我想,他这辈子也陷入了无尽的伤痛中。” 楼风云不愿再纠结。 木吴说:“孩子,原谅我们吧。” 楼风云摇头说:“这么多年,我以前也是一名商人,你也是一名商人,可是没有人发现我和你的女儿长得相像,虽然很可能是因为,你的女儿,我的妈妈她极少出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因为你没有用心找过我吧。” 木吴心虚。 不敢直视他。 “对不起,”木吴说,“我只是害怕找到了,会令我更痛苦。”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楼风云笑着说,“很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道歉。” 楼风云拉着陈双鲤离去。 背影是那么决然。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戏还是要演的,也不知道柳折梅经历了什么奇遇,找到了那一丝□□,如今她饰演的皇后感情十分到位。 而北飞蝶,虽说性格暴躁喜怒,但是演技确是实打实的好。她是天生吃这碗饭的人,如果以后性格能有所改变,会有大成就的,比柳折梅还要出彩。 至于其他的人,更不用说,演得很顺利。没过多久,戏就要拍完了。 易诺成了个小厨子,和一个小侍卫成了朋友,后来齐洛溪登上皇后的位置,他这个朋友问他:“你觉不觉得这个皇后有点眼熟。” 易诺但笑不语。 小侍卫问:“阿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易诺喝了一口酒:“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那一天,他去和齐洛溪送行。 他察觉到他的身影。 小侍卫也喝了一口酒,醉了,眼神迷离:“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明天我想吃你做的蛋炒饭。” 易诺也醉了,嘟囔一句:“行嘛行嘛。” 两人躺在房顶,睡着了。 月明星稀。 戏完了。 陈双鲤和柳折梅相处得很愉快,两人成了很好的朋友。至于北飞蝶,竟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性格坚毅起来,再不找陈双鲤麻烦。 大家吃了一顿散伙饭,也就真的散了。 薄天赋喝醉了,跑到他面前来说指着他说,像指着一个负心人般,说:“你你你怎么这么坏。” 陈双鲤莫名其妙地啊了一声,问:“什么?” 薄天赋哭哭啼啼地说:“你竟然只给我的理发技术打十分。” “是你?” 难怪觉得他眼熟,原来是当初那个理发师傅。 陈双鲤无语地说:“好好一个影帝,是给别人理发,算什么。” 柳折梅笑着说:“他还有一个剧,是个理发师傅,导演说他没有感觉,他就跑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去当理发师。” 薄天赋挠挠头,“还不是柳姐你给我的建议。” 柳折梅瞪了一眼他,“我不是开玩笑的嘛!” 薄天赋赔笑,笑容里有一丝宠溺,“是我的错。” 那一天,还发生了一件事,北飞蝶哭了。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哭。 不,有一个人知道,柳折梅记得,很多年以前,她拍了一场戏,那场戏后,她哭了一场,从此再也走不出那场戏。 那场散伙宴上,没有人追问木吴的事。 仿佛是一个禁忌。 参加发布会那天,陈双鲤露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显得更加成熟帅气。 楼风云站在台下。 四目相对。 一个月后,一部电视剧横空出世,名为《刺客》。正值暑假,不知道多少人每天七点半候在电视机,等着看那珍稀的两集电视剧。 男女主的粉丝效应可不弱。 还有些花痴是因为男主角长得帅气才看,可是当他们看下去后,才发现这部戏演得是真好。 不少人在微博,微信等地方说自己观后感,强烈推荐给其他人,一段时间内,微博话题皆是这部电视剧。 而身为重要配角的陈双鲤一下子火了,他扮演的小师弟身担仇恨,坚强不屈,再加上他那举世无双的长相,让无数女子如痴如醉,尤其是他突飞猛进的演技让人难以相信此人竟是白絮? 以前他得一个最佳男配都让他流言蜚语满天飞,而现在,说他演技不好的那些人被狠狠打脸。 人,怕是说不得,你看,人家的演技上去了。 甚至夸张一点说,不亚于影帝。 无论如何。 他,陈双鲤,真的红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是真的很高兴有人能看我的文哈。虽然不是很好看,但是我会进步的!!! 第12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十一】 此时当红的陈双鲤,正卧在被窝里睡觉。 日上三竿,楼风云打开门,叫醒少年。 少年睁开眼,细碎的黑发,在微风中飞舞着,略带凌乱,却让他平添了几分野性。还好刚睁开的眼睛里尽是迷茫,就算是兽,也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容易迷路的小野兽。 睡衣松松垮垮的套在他身上,露出修长的脖颈。 楼风云想,天底下最具有诱惑力的勾引,大约就是这种不经意间平凡而纯洁的勾引了吧。 想起昨夜的缠绵,余韵仿佛还停留在身体里。那些旎逦又刺激的画面,还深深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想归想,要克制。 楼风云一巴掌拍在陈双鲤的肩膀上,摇晃着他的身体,不客气地说:“醒醒,醒醒。” 陈双鲤的瞌睡一下子就跑掉,最后一丝缠绵也消失不见。 他哇的一声大叫。 楼风云皱眉:“哇什么哇。” 陈双鲤瞪大眼睛,气愤地说:“你竟然不把我吻醒!” 楼风云一脸无辜:“为什么要把你吻醒?” 陈双鲤瘪嘴:“睡美人就是这样被样子吻醒的。” “你又不是睡美人。” 陈双鲤笑嘻嘻地说:“你吻我,你吻我一下,我再醒,那就是了。” 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真令人稀罕。 楼风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色气满满的笑容,说:“闭上眼睛。” 陈双鲤闭上眼睛。 楼风云轻轻地将一个吻印在陈双鲤的额头。 “我的睡美人,醒来吧。” 陈双鲤猛地睁开眼睛,推开他,笑着说:“我才不是睡美人。” “那你是什么?” 陈双鲤一个翻身,揽住楼风云的脖子,邪邪的笑,“我是骑士。” “我的骑士吗?” “是啊,我尊敬的王子。” 楼风云笑着说:“我忠诚的骑士啊,你知道吗?刚才你的经纪人打电话来催你去拍戏。” 陈双鲤这才想起,自己这两天好像又接了一部戏。 他怒气冲冲地看着楼风云:“就是你啊,昨天没分寸,让我睡到现在。” “有分寸的,”楼风云一脸认真地说,“要是没分寸的话,你现在都醒不了。” 陈双鲤冲他呲牙咧嘴。 楼风云温柔体贴地说:“还去吗?” 陈双鲤向来不服输:“去。” “这样啊,那我送你去吧!” 楼风云想了想说。 陈双鲤马上阻止:“不行的,万一被狗仔拍到,传出绯闻就不好了。” 楼风云幽幽地笑:“真是出名了啊,还怕狗仔的。” 陈双鲤翻了个白眼:“怪我咯?” “那敢怪你呀,路上小心点!” 陈双鲤到了片场就马上拍戏,他的演技越发炉火纯青,即使因为身体上有些不舒服,而导致了一些小问题,也因为这个导演不像李导那么严格,很容易一遍过。 待今天所有的戏份都演完以后,陈双鲤就走出片场,刚一出来,就看到一辆车缓缓开了过来。 对,没错,的确是楼风云。 “上车。” 陈双鲤纳闷。 这辆车看起来价格不菲啊。 “今天拍戏累吗?要告诉你不去,非要去。” 楼风云嘘寒问暖。 “我这么厉害,怎么会累!” 陈双鲤伸个小懒腰,躺在楼风云的身上。开车的那个司机陈双鲤认不得,躺在怀里冲他挤眉弄眼。 楼风云无奈地说:“这是我父亲给我请的司机。” “你认族归宗了?” “不行?” “为了我吗?” “为了我自己,行吗?” 为了我,能拥有保护你的能力。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变化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75% …… 陈双鲤诧异。 这么幸福的吗? 回到家。 陈双鲤打开门之后问楼风云今天晚上吃什么。 “你问我想吃什么?”楼风云感觉不妙,“你想要给我煮东西吃吗?” 陈双鲤微笑着说:“是。” 楼风云摆手:“不需要,不需要。 陈双鲤的实力不容置疑。 他自顾自地说:“那我给你下碗面?” 于是最后楼风云笑着吃完了一碗咸得齁人的面。 可怜陈双鲤没有味觉,还觉得可惜了,不能尝到自己的好手艺。 楼风云只能说,你就庆幸吧! 楼风云看着对面吃得香的陈双鲤,很是无奈,不过又此刻觉得这样的他,甚是可爱。 自己,还是挺幸福的。 楼风云对上陈双鲤的目光。 陈双鲤对上楼风云的目光。 两人相视一笑,一种幸福的气息在屋里蔓延。 “你爸挺厉害的吧?” 陈双鲤碗里的面吃完了,有点无聊,摸摸鼻子,突然问道。 楼风云吃得满头热汗,喝了一大口水,缓了一口气,回答:“是挺厉害的,不过当年我妈出事以后,他就把势力发展到国外了,也很少回国。” “你不要怪他们。” “我没有怪他们,”楼风云说,“我只是很难原谅他们这些年,没有试图找过我。” 陈双鲤抿嘴:“可是他们没有拒绝认你,不是吗?在看到你的时候,他们表现得也很高兴不是吗?” 似乎也是这么一回事。 他的爷爷,他的爸爸,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是那么高兴。 “不想了,我爸回国,他也决定要开一个认亲会,公开这件事,顺便把产业转回国,你记得来。” 陈双鲤笑着说:“你以后也是富二代了哦。” “那我有资格做你的金主吗?” “有的有的。”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变化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80% …… 今天是个好日子,幸福值蹭蹭地涨。 晚上楼风云洗完澡,走了出来。 他的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禁欲的味道,还好他不是明星,如果是的话,就单凭这个颜值就可以收获无数小迷妹。 他绝对是个顶级禁欲系的高颜值男神。 而现在,他拿着毛巾擦拭着微湿的发丝,偶尔有那么一两滴水珠掉落下来,滑过他的喉结,胸膛,顺着他性感的人鱼线滑入那惹人浮想联翩的地带。 然而这一副美男出浴图,却无人欣赏。 陈双鲤躺在床上,已经睡着。 楼风云觉得好笑又好气,这人不是说等自己吗? 没想到睡着了。 可是想着陈双鲤劳累了一天,他也舍不得叫醒他,轻轻地揉了揉他的脑袋。 “傻小子。” 陈双鲤嘟囔了句:“没你傻。” 第13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十二】 高大上的宴会,如期举行。 晚上八点,某个庭院被一个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给围了起来,五大三粗的保镖,站在门口,看起来好不威武。 在进门的时候,不管是什么人,都要先将邀请函给门口的男人看。 这些男人的手中拿着一个扫描器。 扫描器朝邀请函上一扫就会分辨出真假。 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所持有的邀请函颜色都不同。 黑色是最普通的。 金色是最高贵的。 陈双鲤多想仰天长啸。 他把那张骚气的金色邀请函忘记了! 在他准备给楼风云打电话时,恰巧看见一辆豪华轿车从左边开来,停在陈双鲤面前。 陈双鲤蹙起了眉头。 这种感觉不妙。 从车上走下来的是蓝子云和孙林海,两人一眼就看见了陈双鲤。 陈双鲤不失尴尬地和他们打招呼:“嗨。” 蓝子云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孙林海也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我怎么可怕? 他们怎么如临大敌? 自从发生那档子事后,蓝子云就和陈双鲤分手,之后蓝子云虽然想害陈双鲤,但是未果,反而因为坏事做多,受到了报应,导致了他的公司现在面临危机。 最近听说东家家主回国,要把产业转回国内,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要知道东家家大业大,若是能分一杯羹,再好不过。 他好不容易才获得这里的邀请函,可不能被陈双鲤给毁了。 他还以为陈双鲤在对他纠缠不清。 陈双鲤表示无辜极了。 而孙林海,好不容易才勾搭上蓝子云,知道以前陈双鲤曾和蓝子云有一腿,生怕他们旧情复燃。 “我来参加宴会的啊。” 蓝子云上下打量他这个人,嗤笑一声:“你凭什么来这里?” 陈双鲤说:“凭我男人。” 蓝子云皱眉:“你男人是谁?” 陈双鲤无语,这个人信息也太落后了吧。 这人以前和楼风云不对头,现在楼风云水涨船高,他怎么还敢来。 这也不能怪蓝子云,实在是东家把这些事瞒得太好,蓝子云也只以为是个普通的回归宴,当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幺蛾子。 手机铃声响起。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来:“你怎么还没来。” 陈双鲤如实地说:“我在门口。” “进来啊。” 陈双鲤略为尴尬地说:“能进来我早进来了。” 楼风云笑了一声:“忘记带邀请函了?” 陈双鲤浓浓嗯了一声。 “来接你,乖乖等我。” 蓝子云没听到他在说什么,只是感觉陈双鲤脸上的表情显得很甜蜜。 心里空落落的。 陈双鲤看了一眼他俩,说:“你们先进去啊,等下见。” 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戳中了蓝子云,反正蓝子云莫名地心软,说:“需要我带你进去吗?” 陈双鲤笑呵呵地说:“别搞笑了,你手上的邀请函只能带一个人进去。” 蓝子云看了一眼孙林海。 孙林海呼吸一紧,幽怨地盯着陈双鲤看。 蓝子云说:“我……” “过来。” 充满磁性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那个男人站在门口,俯视着一切。 颀长的身躯藏在一身黑色西服,五官俊美得如雕刻般精致,轮廓分明硬朗,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深邃的黑眸噙着锐利的精芒。 他看向他。 眉眼一挑,化为深情。 陈双鲤蹦蹦跳跳到他的面前。 楼风云取笑他:“傻。” 陈双鲤咬牙切齿:“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楼风云低笑:“行,我全家都傻。” 蓝子云看着他们两个人。 陈双鲤和楼风云好像已经不是和他一个世界了。 楼风云,明明已经破产了啊,明明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在看到楼风云那一刻,他竟然觉得低人一等。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 陈双鲤随着楼风云走进去,一进门就是大厅,中央吊着很大很闪的吊灯,辉煌耀眼的光溢满空间,让大厅有种金碧辉煌的感觉。 大厅两边的长桌子放满了糕点。 灯光打照在中心位置。 台子上,站着一个颇为健壮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楼风云的父亲,东旭。 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印记。 但是依稀可见,他曾经的辉煌。 “今天,之所以让大家来,不仅是因为我们东家要转回国内。最重要的是,我东旭的儿子被找回了,我想,作为下一任家主的他,应该要被众人熟识。以后,大家在看我的薄面上,可要对他客气点。” 这说,说得蛮不客气的。 可因他木家的分量,超过在场所有人,因而让所有人不可反驳。 随着他的话说完。 宴会上一片喧哗。 “东旭的儿子?那么说东家后继有人了?” “天啊,东家家大业大,这个儿子可是占大便宜了,怎么不是我啊。” “看起来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蓝子云隐在人群中,看着楼风云走了上去。 他竟然是东家下任家主。 他不是孤儿吗? 蓝子云心里一塌。 晚会一开始,楼风云就被各种人缠着不放。那些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凑上前,一批接一批的人想要与他敬酒。 就连蓝子云也拽着孙林海的手,来到楼风云面前。 现在的楼风云,他惹不起。 蓝子云举起了手中的酒,示意要与楼风云敬酒。 楼风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就被陈双鲤拉到了一边。 陈双鲤兴奋地说:“柳姐来了。” 楼风云一脸迷茫地问:“柳姐是谁?” 陈双鲤白了他一眼:“柳折梅啊。” 柳折梅穿着一袭长白裙,这使她年轻了不少,双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股轻灵之气。 她调笑道:“有了男朋友以后,连朋友你都记不得了。” 楼风云不语。 陈双鲤帮着他说话:“柳姐你说笑了,今天这装扮和你很配哦,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柳折梅笑得挺不直腰。 陈双鲤忙扶着她。 楼风云吃味,开金口,不爽地说:“能不能不笑了。” “小白,夸张了,夸张了,”柳折梅好不容易喘过气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连忙用纸巾擦去,“还十几岁的姑娘,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夸一个人我容易吗? 还被嘲笑了。 赵小城也来了。 如今随着陈双鲤红了,他这个经纪人也是越来越有名气。 至于能进这里,还是楼风云不情不愿地给的邀请函。 赵小城举着酒杯,笑着说:“白絮,信任你的感觉,不赖耶。” “我和你说的话,没有错吧,会是最美的相逢,干一杯吧。” “好。” 陈双鲤仰头喝光了手中的酒,察觉到有人挡在她面前。 仰头,眼神有点朦胧。 片刻,他才低声问道:“怎么?” 那人说:“白絮,你的选择,没有错。” “我知道。” 那人是蓝子云。 刚才看见陈双鲤嬉笑的模样,他心里很不好受,于是他就突然甩开孙林海的手,快步走到陈双鲤的面前。 可是走到他的面前,却又发现,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他喜欢陈双鲤吗?不喜欢吧。 要不然当时分手的时候没一点伤心?现在又为什么这么悲伤? 蓝子云,这不像你啊。 远远的,孙林海的眼神变了。 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孙林海低头,再抬头时,讨好地冲某一个老总笑。 那个老总用一种隐晦的眼神看着他。他压下心中的苦涩,看来这一切只有靠自己。 宴会结束后,两人都留了下来。 东旭看着自家的男媳妇,也不敢说不满意,要不然把他的儿子拐走,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早上,陈双鲤要去拍戏。 陈双鲤最近才拿到的驾照,楼风云陪他去买的车。 开车的时候,楼风云不放心地嘱咐他,说:“慢点开。” 陈双鲤无比自信地说:“放心啦,才学的车,不开可惜了。” 楼风云心里一紧:“还是我开车载你去吧。” 陈双鲤挥挥手:“你一天也不闲啊,自己忙去吧,我可以的可以的。” 庭院外,监视着这一切的孙林海,看到了机会。 他坐在车里,握紧方向盘。 当陈双鲤的车缓缓开出来。 孙林海流着泪,踩了油门。 同归于尽吧! 他曾天真的以为那就是永远。 毕竟蓝子云当初来到他生命的时候,是那么真诚。 那一天,在绿卡那个酒店,蓝子云带着优雅的笑容。 那个时候他看他的眼睛是那么炙热,一眼就足以让他沦陷。 明明是他先闯进我的世界,却在我真心投入的时候扬长而去。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切要在重新遇到陈双鲤那刻——破裂。 陈双鲤还沉浸自己的世界里。 他今天要去拍戏,希望能早点回来,回来以后给楼风云做一顿爱心晚餐。 美好极了。 一辆车猛地冲他开来。 他手脚冰冷,大脑空白一片。 如果我死了? 会怎么样? 在分世界里没有完成任务就死亡的话,会怎样? 会永恒的死亡。 死亡,可怕吗? 不可怕。 只是,朦胧中,是谁在呼喊?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变化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0% …… 楼风云……不许不幸福。 第14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十三】 “哇,你怎么也来这里了啊。” 清澈的声音。 陈双鲤抬起头,迎着白光看着那个站在桥头的男生。 这是一座桥,那人站在桥那边。 陈双鲤站在桥这边。 桥的两旁被玉兰花簇拥着。 花香充斥在空气。 陈双鲤眺望远方,抿唇,沉思。 八分相像。 那个少年就是白絮,他的眉眼和陈双鲤有八分相像,他笑着说:“我是白絮,是你接受我的任务的吗?呵呵,我有看到你的表演,很棒呢!” 陈双鲤也笑了:“不是表演。” 白絮嘟嘴:“不是吗?” “是真情流露。” 白絮瞪大眼睛,很可爱,和陈双鲤很像,惊讶地说:“可是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陈双鲤耸耸肩,故作轻松地问:“有什么关系吗?” “我知道你可以在分世界里陪着他,陪他一辈子,可是……”白絮咬唇,“可是那么你回到主世界里后,不就会很伤心,我们这里,对于你来说,都是假的啊。” 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啊,陈双鲤皱眉,又迅速舒缓开来,“等这辈子过了再说吧。” 白絮喜笑颜开:“你看得真开。” “这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这里是那里。” “你昏迷了,”白絮摇头,“你要死了……不不不,是我要死了。” 我要死了。 陈双鲤说:“怎么可以死!” 要是他死去,楼风云怎么办? 好不容易升上去的幸福值一下子就掉到了0%。如果他死去了,没有幸福感的楼风云会怎般痛苦? 他突然想起,在原故事里,楼风云的爸爸死去后,楼风云疯了的事。 一定是因为太绝望了吧。 如果自己死了,那个傻瓜,一定也会发疯吧? 不可以。 白絮握拳,意气风发地说:“对啊,我们不可以死!” “你,”陈双鲤撇嘴,“可以听到我的心声?” 白絮讪笑:“是啊,因为这里是我的心灵世界。” 在陈双鲤的眼中,白絮一直是一个傻孩子,从他小时候借给楼风云的那一百块钱就可以看得出来,尽管后来在娱乐圈这个大染缸里滚了一圈,但为人还是弱得很,从他被逼得自杀可以看出来。 现在两人相见。 果真是傻。 白絮大叫:“你不要偷偷说我傻啊。” 陈双鲤乖乖地应道:“哦。” 白絮不高兴地说:“虽然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但是我决定把我的力量献给你,让你的生命能够维持下去。” 陈双鲤看出了他的不高兴。 “明明不高兴,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絮有点想哭,哈了一口气,眼里有了星光,说:“因为我想他幸福啊。” 陈双鲤心里疙瘩一下,有些疼:“你喜欢他吗?” 白絮连忙摆手:“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我欠他,想要还给他。” 陈双鲤目视他良久,说了一个字:“傻。” 白絮憨笑:“你不需要照我的方式活着,如果你不想演戏,就别演戏了。” “哦。” “你也不需要为我报仇,虽然你的确什么都没做……不过说真的,落到我这种境地,的确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是我太懦弱了。” “不,你没有错。” “谢谢你,有你的理解,我很开心。” 陈双鲤说:“谢谢你。” 白絮轻松地说:“反正我就要投胎转世了。” “希望你一辈子幸福。” “那个,也希望你幸福。” 白絮祝福道。 他的身体化为一道道光芒,跨过一层层时空的薄雾,融入陈双鲤的身体里。 暖洋洋的。 楼风云坐在床边。 一动也不动地注视着病床上的人。 双眼布满血丝。 他已经守了整整三天三夜,精神状态接近奔溃。 他沙哑着嗓子说:“你要是再不醒来,我真的就熬不住了。” “熬不住了吗?”陈双鲤缓缓睁开眼睛,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那看来我非醒不可了哦。” 楼风云眨眨眼睛。 陈双鲤见他一副呆愣的样子,像个傻子似的,他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傻了吗?” 楼风云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动地像个孩子:“真的醒了?” 陈双鲤笑了:“是啊。” 楼风云连忙跑出去喊医生,经过一系列的检查,最终得出陈双鲤脱离生命危险的结论。 楼风云全程没有说一句话,就连陈双鲤不停地冲他眨眼睛,他也没有理会。 等到检查完,他就昏了过去。 血糖过低。 ……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变化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100% …… 傻瓜。 都昏倒了还幸福个什么鬼。 柳折梅来病房看陈双鲤和楼风云。 带着鸡汤。 楼风云一勺一勺地喂。 柳折梅在一旁看着,松了一口气,冲陈双鲤说:“这几天可把小云吓坏了。” 陈双鲤笑着说:“我这不是没事吗。” 柳折梅低头:“那个撞你的人已经送去警局了。” 孙林海? 陈双鲤问:“他没有受伤?” 柳折梅自己也感觉很惊讶,“还真没。” “厉害,”陈双鲤边喝边问,“会被判几年。” “你想他判几年?” 陈双鲤正襟危坐,“我们是守法公民,当然按正常程序来。” 楼风云恨不得孙林海死,可是陈双鲤要公事公办,并且暗示他不要插手。这件事就交给法院了。由于没有证据证明孙林海是故意杀人,再加上陈双鲤脱离了生命危险,孙林海只被判了六年。 楼风云不服气,这个人差点害得和他和陈双鲤生离死别,“他该死。” 陈双鲤小声地说:“他也许真不是故意的…” 是他那个时候,放错异能了,他本想探查孙林海的内心世界,可是放错异能,变成勾起他的负面情绪,造成这个局面,他也要付一半的责任。 不过,孙林海还是应该受到惩罚的!六年,已经足够物是人非了。 在医院住了几日,他们出院之时,听到一阵吵闹。 “医生,我求求你,再救救小黎吧。” “先生,这里是医院,我希望你不要喧闹,会吵到病人的。” “医生,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黎,她是一个好女孩。” “不是我不救她,她真的没救了。” “医生,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不是钱的问题,她病入膏肓,你还是多陪陪她吧。” 楼风云听到了这个声音。 愣了愣。 陈双鲤问:“是谁啊?” 楼风云轻声说:“张居然。” 到底人生是没有完美。 那人得到了他想要的金钱和地位,却只能看着爱情枯萎。 六年后。 孙林海出狱那天。 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令他措手不及的。 雨中,他抬头,街边的那张大屏幕上,灯光与镜头不断的在那几张熟悉的脸上转动。 陈双鲤得了影帝。 孙林海在雨中仰天大笑。 路人纷纷躲到路边,寻找一尺屋檐避雨,而孙云海却像疯了似的顶着暴雨狼狈的在大雨中狂奔,又忍不住嚎啕大哭。 整个人瘫在地上。 双手拍打着泥泞上的水 最终他无力的倒在雨水中。 大雨冲刷了他的泪水,却怎么也洗不掉他的忧伤。 突然,没有雨水落到他的脸上。 恍恍惚惚间,他看见了一双脚。 白嫩嫩的小脚丫。 他听见有人说:“妈妈,这里有一个人。” 孙林海醒来,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正望着自己。 鬼神神差的,孙林海伸出手,摸了摸那张小脸,“你是谁啊。” 那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大约在五岁左右。 她咧嘴一笑:“我叫蓝忘情。” 有一种不妙的感觉,“你爸爸是谁?” 女孩甜甜地笑:“我爸爸叫蓝子云。” “妈妈呢?” “北飞蝶。” 北飞蝶吗?好像也是一个女明星。 孙林海不熟。再说那六年的监狱生活,让他活得浑浑噩噩。 太多的事,被遗忘。 包括爱。 孙林海笑着念叨:“蓝忘情?难忘情吗?” 这时旁边有个声音传来:“你叫什么?刚才小情捡到你,我们没有在你身上找到联系方式。” 捡到我?孙林海愣了愣,抬头。 是一个温柔的女人,小孩的妈妈,北飞蝶吗? 他迟疑地说:“孙林海。” 北飞蝶心里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有点耳熟。” 好像六年前,曾听说这个名字。 那时他们同为明星,可惜娱乐圈中的明星少了吗?互不相知的人也不少。 孙林海笑了笑,摸了摸小孩的脑袋,说了声:“真可爱的小孩。” “叔叔,你怎么哭了啊。” “啊?” “叔叔别哭,叔叔别哭,我和妈妈不是坏人,小情家里有钱,小情不会讹叔叔的,小情就是想帮帮叔叔。” 六年,的确物似人非。 曾经喜欢的人的女儿。 都可以打酱油了。 还救了他。 第15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十四】 楼风云睁开眼,翻身,一个小小的吻轻轻落在沉睡中的陈双鲤的唇角。 陈双鲤猛地睁开眼睛。 眼里是满满的笑意。 他夸张地大声说:“哇,你还真把我当成睡美人了啊。” 楼风云眯着眼睛:“睡美人还想做什么吗?” 昨天陈双鲤拿到影帝,心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能有楼风云陪在他身边,才是最高兴的。 自从楼风云幸福值满一百后,白絮就离开了这个身体,陈双鲤猜想他应该是去投胎了,只希望那个小可爱下辈子能幸福美满。 虽说白絮告诉陈双鲤,不必为了他再演戏,但是陈双鲤倒是觉得演戏这件事很是有趣,就一直演了下去。 昨日得了影帝,倒是让他惊喜中失去了最初的感觉。 想一出是一出的陈双鲤笑得像只小狐狸,扯着楼风云的袖子,轻松地说:“我们公开我们的关系吧。” 楼风云刮了陈双鲤的鼻子,笑着说:“不怕你那群小黑粉。” 要说打陈双鲤红了以后,粉丝不少,黑粉那更是尤其多,占了他粉丝群的“半壁江山”。 陈双鲤笑了笑,笑得一脸张扬,反问:“我怕过吗?” 陈双鲤欢悦。 他的黑粉更欢悦。 昨日得了影帝,也不知道他的黑粉会不会伤心。 啧啧啧,让他们刺激刺激。 召开记者会,陈双鲤和楼风云将他们的关系昭告天下,其实两人的事在圈内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大约就是把一件原本就人尽皆知的事情揭示得更清晰。 有一个记者问:“外面都在传,白影帝你被包养了,白影帝是否要对这件事表态。” 陈双鲤笑了笑,笑得一脸单纯无害:“说什么包养不包养的。” 他又说:“明明是我包养的他。” 说完,他又看向楼风云,“对吧?” 楼风云笑得很是宠溺:“对。” 随着这场记者会的结束,黑粉跃起。 “同性恋,这也太恶心了吧?有什么资格得影帝。” “我以前还蛮喜欢白絮的,可是没想到他是这种人,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脏。” “他到底怎么这么坦然宣布这种事情的?脸皮得多厚啊?” “同性恋滚出娱乐圈!” 当然更多的群众眼睛是雪亮的。 “同性恋吃你家饭了?” “同性恋怎么脏了?只要两个人相爱什么都不是问题,本人男,爱好男,欲寻一名真命天子,有兴趣联系我。” “不管怎么样都支持白絮,还有,那个男人真是帅啊你们不觉得吗?” “两个人都帅我一脸啊,配配配!” 很多以后,两个人都老了,当初的黑粉不再活跃,陈双鲤这漫漫人生,在娱乐圈里只留下了淡淡的一笔,却在那些喜欢他的粉丝心上,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他与楼风云这件美事,却是代代相传,传说当年楼风云破产,穷困潦倒,身边唯有一人,不离不弃,那就是陈双鲤,最终守得月开见月明。 唯有陈双鲤知道,故事本不应这样发展。 是他执意将这事扭转成了这样。 陈双鲤喜欢爬山,他喜欢站在高高的山顶,将那一片祥和的景色尽数纳入眼底。他尤其喜欢在静谧的夜里,搭一个帐篷,和楼风云手牵手,仰天看星星。他喜欢山顶,因为他总觉得这样子跟星星的距离就更近了些。 他痴痴地望着星星。 他喜欢星星,更喜欢身边的这人,与喜欢的人看喜欢的东西,就连空气中都充满暧昧与温馨。这么想着,他侧目望了过去,那人竟也痴痴地盯着自己。 他笑了。 真希望这样子幸福一辈子。 真的是一辈子。 楼风云这个人有些“秀”。 他喜欢拍照,照片里总是只有一人,那人自然是陈双鲤,他偶尔会发几张照片到微博上,每次都会引起轩然大波。 尤其是我们可爱的黑粉同学。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他们两人老了,黑粉也老了。 有一个曾经的黑粉说:我以前是真的讨厌他们两个人,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情很恶心,直到我和我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老公离婚。那一天,我感觉到了绝望,我甚至想到了自杀,可笑的是,临死前我想发了一条微博。我拿出手机,点进微博,正巧看见楼风云发的一条微博,他说,今天,我又想你了。我就突然想哭。我也的确哭了。我告诉我自己,这么恶心的人都能拥有幸福,我也可以,我要活下去。我总觉得他们恶心,因为我觉得他们之间的爱是虚伪的,可是那一天,我愿意相信,他们之间的爱是真挚的。后来,事实证明,那一天,我是对的。 两人晚年的时候,过得很安康。 夕阳西下,一直走到生命尽头。 是楼风云先走的。 那时楼风云躺在床上,一张脸上满是皱纹。 陈双鲤守在他床边,委屈地说:“你要走了。” 楼风云摸着他的脸,说:“对不起。” 陈双鲤抿唇,说:“你是走了,我可怎么办。” 楼风云不断地重复:“对不起。” “没事,”陈双鲤笑,“是我选的,我不悔。” 白絮的任务只说让楼风云幸福,却没规定要怎样让楼风云幸福。 他却选择和楼风云相守在一起。 他生在主世界,没想到真爱却在分世界。 他赔了。 只因爱而永生无悔。 他突然想起了精神契约…爷爷说过,签订精神契约的人,共享着生命与灵魂,并将永生永世互相吸引。这是一个似乎能完美到极致的契约,然而却极少有人签订。 因为这需要一份纯粹的爱。 至诚至纯。 陈双鲤相信,他们的爱足够纯粹。他的任务,是让楼风云幸福。 之所以爱楼风云,也仅仅是因为心之所向。 他张嘴,想要问问楼风云愿不愿意和他签订这样一份契约,可是,他放弃了。 一辈子相爱可以轻易做到,下辈子相爱他也无怨无悔。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下下下下辈子……难道不会厌倦吗?他迷茫了,犹豫了,于是他闭嘴了。 “小鲤,我爱你。” 楼风云的眼睛很亮。 亮得不似一个老人。 亮得不似一个垂死之人。 哗。 闭眼。 第16章 我的金主是个小可怜【十五】 陈双鲤退出娱乐圈后,赵小城又跟了个明星。那明星其实挺有天赋的,关键是有一张脸,不然以赵小城如今的名气和实力,公司不会安排他当那个明星的经纪人。 可是那小子也是气人,演戏像木头,被现实打击几下,就想走歪路,想让赵小城帮他引进一下。 赵小城气得直拍桌子,指着那小明星的鼻子说:“好好的男生能不能好好拍戏,一天到晚想着些什么,有这个心思不如好好捉摸怎么拍戏,你这样下去只会害了你自己你知道吗?” 那小明星眼睛都红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有个同事路过,听到这些,走过来,捅了捅他的肩膀,“这不正常吗?你吼人家干嘛。” 赵小城无言以对,甚至还有点想笑。 正常,对哦,在娱乐圈,这些不是再正常不过。 能找关系,干嘛要努力呢,呵呵。 他记起曾经有个人,告诉他,赵哥,你可不可以相信我的实力。 他苦笑道:“反正我不是拉皮条的。” 说完,他转头就走。 小明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好久。 同事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咬舌头,“以前是个影帝的经纪人,还真把自己当人物了。” 赵小城走了。 他在四楼转角处蹲着抽烟,突然听到前方传来的脚步声。 他抬头。 烟雾缭缭升起,那人的脸隐隐若现,是刚才那个小明星。 那个小明星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我如果努力的话,你可不可以不放弃我。” 一点也不自信。 这是赵小城的第一想法。 可是不是人人都是白絮,他不是个拉皮条的,他是个经纪人,他要对他的艺人负责。 “当然。” 小明星笑得很更深。 蓝忘情十七岁的时候就交了一个小男朋友,那时她单纯善良天真可爱啊,傻傻地带着小男朋友回家见父母。 被她爸爸打了一顿。 她哭唧唧地跑到孙林海那里去哭诉。 孙林海出来以后开了家小餐馆,蓝忘情一来,把他的客人都哭跑了。孙林海也不气,好脾气地坐下来安慰她。 她止不住地抽泣,接过孙林海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又哭哭啼啼地说:“叔叔,我不就是找了一个男朋友,有错吗?” 他摇头说:“没错没错。” 蓝忘情停止哭泣,气愤地说:“那我爸他怎么可以打我。” 孙林海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他说:“他只是不想你学坏。” 蓝忘情转而疑惑地问:“谈恋爱会变坏吗?” “谈恋爱会不会变坏我不知道,”孙林海干笑一声,“若是可以,我却宁愿当年没有爱过。” “是吗?”蓝忘情咬唇,“那是你。” 孙林海笑着说:“情窦初开的少女,说不通说不通。” 蓝忘情害羞,红了脸:“叔叔!” 孙林海给他煮了一碗馄饨,笑着端给她,“爱便爱了,只要你别像你父亲那么混蛋就行。” 蓝忘情哦了一声:“你好像和我爸很熟的样子。” 孙林海从监狱里出来,再未和蓝子云见过,倒是认了蓝忘情这个义女,也不知是那里来的缘分,这一生都和蓝家脱不了关系。 北飞蝶也和他成了朋友。 有时候北飞蝶会来他这家餐馆,点两份饭菜,她的对面却从来都是空无一人,可在北飞蝶的眼中,她对面是有人的。 北飞蝶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她曾问过他:“还爱吗?” 他说:“不爱了。” 他问:“你爱吗?” 北飞蝶叹气:“以前演过一个角色,入了戏,就再也不爱了。” 说这句话时,她看着她对面那个空荡荡的桌位。她怎会不知道那里没人,可是她的心还是忍不住欺骗自己。 她们都道她一夜之间长大了,却不知多少次梦回,她成了那个女刺客,面对空旷的寝宫,独自哭泣。 她入戏了,爱的却不是演太子的那个演员,她是实打实喜欢上那个小说中的人物。 仿佛她就是那个女刺客。 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柳折梅走了出来。 她却进去了。 柳折梅的丈夫是蓝子云的哥哥蓝子木,但是那人已经死了,若是没死,蓝子云也继承不了家产。蓝子木是商业奇才,和柳折梅相恋,爱情和事业可谓是双丰收。可惜好景不长,他就患病去世,柳折梅也因此入了戏,走不出来。 那日柳折梅见到陈双鲤和楼风云爱得坦坦荡荡,她突然明悟,走了出来。 薄天赋喜欢她。 她早就看出来了,她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吧。 那一天,她披散着一头秀丽的长发,发丝的末梢微微卷起,带着一丝俏皮,她穿着一袭金色的长裙,美得像西方童话里的公主。 薄天赋首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 他的心漏了几拍。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到来,柳折梅转身,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真的很美,可惜眼角的皱纹却是多少化妆品都抹去不了的岁月赐予她的枷锁。 薄天赋优雅地说:“我的公主,今天你很美。” 柳折梅走到他的身边,挽上他的手臂。她带着他走进了一间教堂。 安安静静的教堂,只有他们两个人。 他听得见他的脚步声。 呼吸声。 心跳声。 “我和子木结婚的时候,我就是穿的金色婚纱。我喜欢金色,他不喜欢,最后他屈服了。”柳折梅突然开口。 薄天赋默默听着。 “你知道以前我入戏太深吧。” “知道。” 柳折梅问:“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声音中带着点点凄凉:“因为在演戏的过程中,我找到了一个我和她的共同点,我和她都一样。我们喜欢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薄天赋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表情,自己应该怎么回应她的话。 柳折梅却没有给他回应的机会,话锋一转,柔情似水地说:“如果我愿意我重来一次,你可愿意当我保驾护航的骑士吗?” 薄天赋感觉自己的喉咙很难受,很干,像是有鱼刺卡在上面,即使他知道,自己不应该和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可是他还是难免会想起那个蓝子木,如今被柳折梅提出来,他心里更是难受得要命,奈何他真的爱极了眼前这个女子,他艰难地说:“愿意。” 柳折梅笑了。 这个笑容很美,薄天赋也很想和她一起笑,可是他还是没有笑出来。因为他心底比谁都明白,柳折梅选择他,并不代表她喜欢他。 她可能有一点喜欢他,但这点点喜欢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与她对蓝子木的爱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他心里很酸。 他们在一起两个月,这的确是蓝子云去世后,柳折梅最开心最幸福的两个月了。 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最后随着暴风雨尽数散去。 薄天赋第三十三次听到柳折梅口中吐出“子木”这个名字后,终于爆发了。 他气呼呼地拍了一下桌子,“嘭”的一声,把正在吃葡萄的柳折梅吓了一跳。 他们在柳折梅的家里约会,就在刚才,柳折梅说,我最喜欢吃葡萄了,但是子木他对葡萄过敏。 听到这句话,这些天闷在心底的情绪都爆发出来了,他吼道:“我才是你男朋友,你不要提别人了好不好!” “啊?”柳折梅呆住。 “梅姐,我们还是分手吧,我们不合适。” 柳折梅低头,弱弱地哦了一声。 薄天赋走了。 第二天他就后悔了,他是真的喜欢柳折梅,即使是比柳折梅小二十岁,他也爱得义无反顾。 他只是实在受不了柳折梅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提起蓝子木的事情,三十三次,每一次的话都令他的心凉几分。 但是这些都不能掩盖他喜欢柳折梅的事实。 可是人找不到了。 仿佛人间蒸发。 只有楼风云和陈双鲤知道,柳折梅回老家了。她老家在一个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小村子,那里有花有草有热情的村名,唯独没有烦恼了。 她这一躲,就是二十年。 直至她触碰到死亡的边界线。 那个略为寒冷的早晨,她躺在医院,望着窗外,人来人往。 孤独笼罩于她。 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一个本不应该出现的声音。 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那个声音的主人遏制了她的动作,同时还将她瘦弱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去,为她掖好。 那个声音说:“公主,你还好好吗?” “我,我,我很好呀。” 柳折梅边说边哭。 她已经六十岁,已经成了一个老太婆。 薄天赋四十,正值壮年。 他们之间的鸿沟并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薄天赋俯下身子,在她的耳边温柔地说,“公主,下辈子,如果是我先遇见的你,你就和我在一起,一心一意和我在一起,好吗?” “好。” 柳折梅说。 薄天赋走的时候,她残存着最后一口气见了陈双鲤。 她说:“谢谢你。” 陈双鲤说:“那里的话,都是朋友,我不希望你有遗憾。” 她说:“谢谢。” “人总有一死,希望你再无遗憾,也不要害怕,我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她笑了,如同残败的花朵。 她笑着说:“别瞎说,你还能再活四十年呢。” 果真如她所言。 陈双鲤比她晚走四十年。 陈双鲤送走了柳折梅。 送走了楼风云。 等到他死时,身边已经无人。 但他此生很幸福。 第17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一】 万籁俱寂,黑夜隐去,破晓的晨光慢慢唤醒沉睡的生灵,一切生灵都笼罩在柔和的晨光中。 黎明和黑暗难分难舍。 贫民窟里。 一间破烂的房间,一位年迈的老人,老人想要起身,费力地握住床边上扶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这时门被打开,穿着一件黑色风衣的少年快速走进来,急忙扶住老人。 “爷爷,你要干什么?” “我想喝水。” 少年连忙给老人端碗喂水。 老人喝了一口水,虚弱地问:“你昨天怎么没有回来?” 少年心虚地笑了笑:“出去玩了。” 老人没有任何怀疑:“你这小子,就是闲不下来。” 少年坚定地说:“爷爷,你多休息一下。” 老人摇头:“可不能多休息,我要好好看看我的小鲤,以后就看不到了。” 陈双鲤撇撇嘴,很是不高兴,似乎是因为老人的话,让他皱了眉头,“爷爷,你还有好多时间的,你还要留着时间看星星。” 老人感叹道:“这世界上,可能真的没有星星吧,也许只是传说。” 陈双鲤眼神闪烁:“不,我相信一定有,我也相信爷爷可以看到。” 他在分世界里看到了传说中的星星,可是爷爷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能穿梭时空。 他一定可以完成任务,换取星星,让爷爷也看到的。 那么美的星星,应该让所有人都看得见。 完美的主世界,会拥有一切完美的东西。 陈双鲤再次来到九号任务厅。 亚娜脸上的微笑显得温柔可人,她说:“我就知道,上次的任务做得愉快吗?” 陈双鲤点头:“很好。” “我就知道,你可以,”亚娜也很高兴,不过转念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变,又说,“那个总部说……你在分世界竟然可以使用异能,是真的吗?” “当然可以。”陈双鲤毫不犹豫地回答。 看他这么直爽,亚娜对他不好的猜测全都烟消云散。 亚娜疑惑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分世界里使用异能,但是你……却是个例外。” “所以我是特殊的?” “是。” 陈双鲤低下头,没人看得清他的脸色。 他喃喃自语:“不会,是因为他吧?” “谁?” 陈双鲤抬头,咧嘴一笑:“无关紧要。” 曾经他救过一个人,收留那人,并且和他成为朋友。那时陈双鲤只是一个力气比较大的普通人。 他以为他们会是永远的朋友。 只不过那年他发高烧,那人去给他买药。 再也没有回来。 就是那次高烧过后,他拥有了异能,精神系的。 可是他为什么,没有回来…… “不说这些了,下一个任务吧。” 意识模模糊糊快要清醒的时候,陈双鲤忽而感到一阵寒意。 那是一种连灵魂都在隐隐颤抖的恐惧,让他情不自禁的缩着身子,想远离那股令他觉得诡异的触感。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这大概是原身留下的感觉吧。 “哈哈——哈哈——” 在他耳边传来一阵嚣张的笑声,含着极大的嘲弄。 陈双鲤感觉到有什么冷冰冰的东西在往自己流,伴随着“哗啦哗啦”的声音。 陈双鲤本能地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灿如星海的眸子,在一瞬间敛去了所有的光芒,即使是被雨水淋湿了全身,也依旧高贵。 “你——” 左手提着一瓶酒的男人也被雨水淋得一身狼狈,似乎是被陈双鲤的眼神吓住了,眸光微闪,最后不知是想到什么,胡乱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 趁着浓浓的醉意,他忘记了刚才陈双鲤的眼神,狠狠地踢了他一脚,低声骂了一句,随即将酒瓶子丢在地下,原本坑坑洼洼的地面多了些碎渣,其中一块还溅到了陈双鲤脚腕处。 随后他就走了。 他说完就真的走了。 陈双鲤动了动脑袋。 似乎睡了很久,他胸腔里压抑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疼痛,挣扎着睁开眼,光有点刺眼。 应该是黑夜。 他脑袋里如同灌了一袋浆糊,入眼的是一个五官稚嫩、哭红了眼的小孩面孔。 他还未来得吸收所有记忆,只听那个小孩用稚气的声音说:“那个男人说,你可以去读书了。” 陈双鲤怔怔地看着他。 那个小孩傻兮兮地说:“你不是很想读书吗?你怎么不知道,有什么不高兴,可以告诉我啊!哥哥一定会帮你办到的。” “哥哥?” 那个小孩像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兴高采烈地说:“对啊,我是哥哥。” 怕是个傻小孩。 陈双鲤犹豫了一下,说:“哥哥你先出去吧。” 小孩听了陈双鲤的话,不乐意地出去,关好门,还不忘说上一句:“有事记得叫哥哥哦。” 陈双鲤点头。 第18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二】 宿主叫做林修,是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原本生在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的妈妈是一个善良而温柔的女子,他的爸爸是一个普通的农民。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出生,有次他爸扛着锄头出去种田,回来时背上背了个娃娃,活的,五岁大。 他爸心地善良,在路边捡到了这个孩子,就带了回来,他妈也不忍心丢弃这个孩子,虽说自己还有一个孩子,但是心想他们两个大人勤劳一点,也还是养得活,到底是一条命。 可是养着养着,他们就觉得不对,起初他们以为是这个小孩单纯,后来才发现这个小孩怕不是神智不清。 他们把林佑带去医院,这的确是病,是天生的,治不好,爸妈两人呆了,想要把这个孩子丢掉。难怪他的亲生父母要把他丢掉,原来是傻,可是到底养了一段时间,怎么舍得,勉勉强强继续养。 虽说林佑傻里傻气,但是还算安静,尤其对弟弟好到出奇,这让爸妈很放心,由于林佑神智的问题,父母两人对他的关心较多,这让林修心里有了叛逆因子。 后来还是发生了很多事,比如说,身为小学生的林修迷上了打游戏,原本他的成绩很好,自从打了游戏,逃学就成了日常,就在某天他逃学去打游戏的时候,他爸妈发生了车祸,两人都死了,唯一幸运的是,司机没有逃逸,反而还赔了钱。 钱是赔了,但是落到小姨的手里去了,那是他们家里唯一的亲人,也不知是抵不过外人的闲言碎语,还是割不断的亲情,小姨将他们两个兄弟带回家。 可是在那个家过得不好。 小姨看在他们妈妈和车祸赔的钱的份上,起初还算和缓,但是小姨夫是个脾气暴躁、自私自利的人,他们也有自己的儿子要养,经常因为两兄弟的事吵个不停,小姨夫还喜欢动手大人,渐渐地,就连他们的小姨也讨厌上他们。 林修以前逃学,成绩不好,到小姨家里去了以后,竟然想要好好读书,可是小姨夫不准,小姨夫想要他出去打工赚钱。 林修强烈的表达他想要上学的想法后,被醉酒的小姨夫在某一天失手打死。 小姨夫进了监狱,小姨担负起家庭的重任,林佑本来就不是那个家的人,还是个傻子,小姨嫌他是累赘,没过多久,就被小姨寻了一个理由,赶出家门。 流落街头的林佑,成了乞丐,没过多久被一头疯狗咬到脚,因此瘸了,每天傻兮兮坐在街头,过了十年,他也死了。 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这一切都被化为灵魂的林修看在眼里。 他恨自己年少无知,沉迷于游戏,力量弱小,被轻易打死,不能保护自己的哥哥。 他恨他的小姨夫,残忍的将自己打死,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的拳打脚踢,他的后脑勺撞到桌角,鲜血流了一片。 他恨他的小姨,得了钱,却又不愿意照顾他们两个兄弟,害得他们变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这个强烈的恨意,传到主世界,就变成了一个任务。 这是一个D级任务——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 是要让他的哥哥幸福。 他摸了摸自己的手,自己的腿,自己的身子。真的变成一个细胳膊细腿的小孩了? 看着自己缩了一半水的身体,他眼神一片凄凉,喃喃自语:“这也太够劲了吧。”不过还好,也不是特别小,不是一个婴儿。 想了一阵子,他决定不再烦恼,身体倦了,到底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身体,支持不了他剧烈的心理活动。 他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他起得很晚,实在是个身体太弱,明明六点左右醒来过一次,却因太累,而又睡过去了。 是被林佑喊醒的:“小修,小修,坏人都走了,小修醒来吧。” 陈双鲤睁眼,“林佑。” 他起来,看了一眼四周,破败的黄土墙上沟壑纵横,早晨的阳光窗户里射进来将林佑的头发照得五光十色。 晃眼。 陈双鲤在发呆,却不知道这一声“林佑”让林佑伤心得很,他垂头丧气,有些伤心地问:“是因为我没有保护好小修,小修生气了吗?小修竟然不喊我哥哥了。” 忘记了,忘记了,陈双鲤干笑两声,这个小傻子也太玻璃心了吧,不就没有叫哥哥。 不过他还是脆生生地喊了一声:“哥哥。” 听到这个暖心的称呼,林佑重新笑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拉住陈双鲤的手,再说:“小修,走,吃饭。” 昨天林佑出门去采草药,一个人在家的林修也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强烈的表达自己想要读书的欲望,被心情不爽的姨夫给打出门。 若不是林修即使赶回来,后果不知道也怎么样。 这样的家可待不得。 不过此时……茫然的陈双鲤跟着林佑走到客厅里,一张木桌子上有一个缺了一口的盘子,里面盛着两个冷馒头。 早饭?就这个? 陈双鲤磨了磨牙,听到肚子传来的咕咕叫声,还是自认苦命。 虽说吃惯了山珍海味,但是也有过苦日子,再加上肚子饿得受不了,他就拿起馒头,艰难地咽下干馒头。 没有味觉也是好的。 只是……陈双鲤歪头看着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傻哥哥。 傻哥哥也笑着吃那个馒头。 “好吃吗?” 傻哥哥点点头,“好吃呀。” 真是的,果然是傻子。 突然,想起了什么,陈双鲤好奇地问:“小姨夫不是不准我读书,他是怎么同意的。” 林佑傻笑,也不回答。 傻子。 货真价实的小傻子。 “哥哥。” “嗯。” “我会保护你哦。” 林佑拍了一下桌子,猛地站起来,吓了陈双鲤一大跳,差点没被嘴里无味的馒头渣呛到,只见那个傻哥哥大声地说:“我会保护你的。” 陈双鲤不服:“我保护你。” 林佑摇头,说:“我保护你。” “我保护你。” “我保护你。” …… 陈双鲤服了:“行,你保护我。” 陈双鲤放弃跟一个傻子争论。 吃完冷馒头,喝了几口水。 明天就要开学了。 门被打开,一个小小的身影窜进屋里,那是小姨他们的孩子,朱迪,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衣服,长得像个肉球,看到林佑两兄弟,不,是看到林佑时,眼里划过一丝害怕。 陈双鲤打量着他,一个不太可爱的孩子。 那个孩子鼓起勇气,瞪了他一眼,吼道:“看什么看啊!” 陈双鲤还没有做出反应,林佑就站在他的面前,把陈双鲤护在自己的身后,像一只被惹怒的豹子,“不许欺负小修!” 朱迪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下意识后退几步,不敢直视林佑,他的心里不禁想起昨天的事,只有满身的害怕,没有勇气像以前那般硬气的欺负他们。 以前他像一个小霸王,就喜欢欺负这两兄弟,可是昨天。 林修被打伤。 林佑发了疯似的,跑到厨房拿了一把刀,恶狠狠地盯着小姨夫,那一瞬间,小姨夫觉得自己眼前站着的不是一个小孩,而是一个可怕的恶魔。 “不许伤害小修,让小修读书。” 小姨夫也不知怎么就怕了他,同意了他。或许是林佑的眼神太令人恐惧,那根本不是一个孩子应该拥有的眼神,他相信,如果自己不同意,这个孩子会扑向他,用那种菜刀砍向自己,权衡下,他还是同意。 这给一旁的朱迪,留下了深刻而恐怖的印象,他再也不敢欺负林佑了。 只是迅速跑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回头瞪了他们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会让爸爸把你们赶出去的。” 陈双鲤翻了一个白眼。 林佑冲着他傻笑:“小修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 “不要你保护,”陈双鲤笑着说,“我保护你。” 首先,他要离开这个家。 林修讨厌这个家,连带着他也不喜欢。 至于要不要复仇……以后再说吧。 透过林佑,他隐隐能看到那个林修,黑暗中,那个小小的孩子,面无表情蜷缩双腿躲在床角,似乎这样才能温暖点。 他害怕。 无助。 没事,我会帮助,帮助你的哥哥。 他在家里闲得无聊,就带着林佑出去晃了晃,顺便找找有什么发财之道。 外面是两排红墙黑瓦平房。 他牵着林佑,沿着石子路缓缓步行。 作为分世界,这里的坏境还是很不错的。 分世界? 一不小心他想起了楼风云。 陈双鲤看着远方几棵树发呆。 林佑问:“小修,你在想什么啊?” 陈双鲤骗他:“我在想你啊。” 林佑挠了挠头:“你想我,为什么那么难过,是哥哥那里做得不好吗?” 陈双鲤,深吸了一口气,空气里带着一股从未有过的清新。 他悠悠地说:“我没有,我没有难过。” 路过一条潺潺流淌的长河,水质清冽,宛如碧玉,明得可以当镜子,陈双鲤蹲下身来照了照镜子。 一只不过这张小脸,蛮脏的,他捧起一摊水,洗了一把脸,冰凉的水接触到脸上,正值盛夏,微热,这种滋味倒是不错。 他盯着水中的自己。 两只黑漆漆的眼珠子里渐渐有了笑意。 “还是挺像的。” “像什么啊?” 陈双鲤逗弄他:“像你啊。” “我们是兄弟,当然像啊。” 陈双鲤突然发现不对,严肃地呵道:“你,蹲下。” 林佑这个傻大个乖乖蹲下。 陈双鲤再捧了一滩水,把林佑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擦干净,可能用尽大了一点,林佑嘶了一声,又不敢吭声。 洗完以后,再看,陈双鲤满意地拍拍手,这就帅多了,皮肤呈灰白色,五官端正,一张小脸初具帅哥的模样。 他一边走,一边满意地夸道:“好看。” 林佑跟在他身后,说:“小修更好看。” 陈双鲤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在空中晃动,好玩,不过他还是哼了一声,“我这是帅,你才是好看。” 林佑点头:“哦,小修说得都对。” 第19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三】 逛了一天,差不多了解这个地方,周围的人挺和善,还会很热情和他打招呼,在别人看来,林修和林佑这两个兄弟,都是可怜的娃,如今竟然落到这种境地,只怪命不好啊。 他们都知道他那个小姨夫,不是什么好人,林修他们长得可爱,当年林佑沦为乞丐,这群朴实的邻居也曾救济过他,只是力量薄弱。 有一个小婶婶还给陈双鲤递了几根玉米,陈双鲤接过来,欣喜地道谢,很快就和林佑一起把这些东西解决了。 两个都是十四五岁大的孩子,都处在长身体的时候,早饭吃了一个馒头,根本不管饱。 等到两人回家,一个穿着黑背心黑裤衩,个头不高,有着微微啤酒肚的男人正躺在破烂的沙发上。 他皮肤黝黑,参差不齐的胡茬布满了他的下巴,似乎是喝醉了酒,胡乱躺在沙发上,听到门开的声音,向这边瞥了一眼。 陈双鲤迟疑地喊了一声:“小姨夫?” 大白天的,喝什么酒? 不是应该上班吗? “滚。” 心情不爽的他手里拿着一个酒瓶子,向林佑丢来,林佑本可躲开,却因顾着身后的陈双鲤而没有移动步伐,被酒瓶砸伤额头。 鲜血淋漓。 “哇,爸爸干得好。” 房间里,探出头来的朱迪,忍不住大叫道,被陈双鲤一瞪,又缩回去。 破烂的小房间里。 空气中,一股难闻的酒精味不断蔓延,陈双鲤紧皱着眉头,认真地给他涂药酒,再用白纱布一圈一圈缠好,整个过程他一言不发,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也很阴沉。 明明可以躲过,为什么不躲。 陈双鲤不明白。 林佑也顾不上额头的痛,睁着一双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心里也很乱,小修好像生气了?小修为什么生气啊。我做错了什么让小修如此生气啊。 陈双鲤终于开口,呵斥道:“以后不许这样了,看见危险来了要躲开。” 林佑拼命摇头:“不,我要保护小修。” 陈双鲤呵呵一声,“不用你保护,你躲得开那个酒瓶,我也躲得开,相信我好吗?哥哥。” 林佑被他这一声哥哥叫得开心,连忙点头,不小心碰到了伤口,发出一声:“嘶。” 真是一个麻烦的小鬼,明明可以躲开,为什么不躲开,就因为担心会砸伤我吗?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陈双鲤还是很心疼地问:“很疼吗?” “小修吹一下,吹一下就不疼了。” 小鬼,可恶。 陈双鲤认命的,隔着纱布给林佑吹了吹。 林佑笑嘻嘻地说:“不疼了,不疼了。” 两个声音从门外传来。 “你怎么可以打伤小修。” “怎么可以?跟老子谈这些,老子这么摊上你这个女人,带着你那两个孩子滚,老子再也不想看到你们了。” 隔着一堵墙。 清晰地传来醉酒的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女人唯唯诺诺的声音。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了走进来一个女人。 穿着朴素。 陈双鲤转身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来,喊了一声:“小姨。” 那个女人红肿一双眼,一瘸一拐走进来的,她嘴角还有一条疤痕,眼眶下有一道淤青,怕是被男人打伤了。 可是她还是走进这里,卑微地道歉:“小修对不起,你姨夫他只是醉了,而且今天他被厂里辞退了,脾气不好,你不要怪他。” 吹来一阵阴风。 女人打了个哆嗦。 陈双鲤的眼神很干净。 干净得令她羞愧。 陈双鲤抬头,仰视着这个比自己高许多的女人,这是林修最恨的人。 他清了个嗓子,想要压抑着心中胀鼓鼓的悲哀。 他说:“小姨,为什么不给哥哥收尸。” 女人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一脸惊恐地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说说:“小修……小修你在说什么?你也被打坏脑子了吗?小修,对不起。” 被林修的感情影响了。 陈双鲤摇头,扯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小姨,我想离开这个家。” “离开?可以啊,”小姨精神恍惚地说。 若不是这两个小孩,男人也不会经常和她吵架,心里和这两个小孩为数不多的感情,已经在男人一次一次的殴打下磨灭。 只是想起死去的姐姐,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舍。她们父母早亡,那个温柔的姐姐,也是从小护着她的啊。 真的能这般绝情? 把车祸赔的钱交给这两个孩子? 可是男人……不会同意的。 陈双鲤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无所谓地说:“我们不要钱,我们只想回到我们以前的那个家。” 钱,他可以再赚。 仇,他也可以再报。 他暗暗地握紧拳头。 被林佑一把抓住他的手。 那个傻哥哥冲他笑。 额头上的白色纱布怎么看怎么碍眼。 一大早,他们就起来了,许是因为他们要离开了,小姨给他们做了一顿好吃的。说是好吃的,其实也很平常,就是两碗汤圆,有小的,也有大的,碗里面各放了一颗蛋。 林佑心疼弟弟,把自己的蛋分给了陈双鲤。 陈双鲤看到他的傻笑,没有任何心里障碍的接受。 好像在这个傻子心目中? 自己幸福就是他的幸福哦? 想到这个傻子对自己好,只是因为自己是林修,他就感觉很不好。 汤圆和蛋都是白白净净,看起来还是蛮有胃口的。 没有味觉的陈双鲤表示无所谓哦。 他咬了一口汤圆,糖心流入口中。 这是? 味道? 甜的? 他舔了舔牙齿,上面还残留那种味道,是甜的味道吗? 不会是在做梦吧? 他捏了自己一把,疼。 不是在做梦。 林佑疑惑地问:“小修,你捏自己干什么啊?” “我没有在做梦。”陈双鲤笑着说。 他真的,有味觉了。 小姨知道这几天她早出晚归,没有给他们准备好食物,听到陈双鲤说这种话,以为他在抱怨,心里更不好受,闷闷的。 小时候,姐姐可没有让她受过委屈,什么好东西都是先给她。 如今她的孩子。 自己竟也保不住,她偷偷摸了一把揣在包里的钱,有点想哭。 姐姐,这也算是我为了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吧。 小姨带朱迪他们去报名,朱迪跟在小姨身后,和两兄弟保持着一定距离,看来还是没有从那天的阴影中走出来。 给陈双鲤报完名以后,小姨让朱迪一个人先回去,她带着林佑他们走到学校大门口的一个小巷子,周围没有其他人,小姨从包拿出一叠纸,一声不吭地把它塞到陈双鲤的书包里。 她低头,看着陈双鲤,摸摸他的脑袋,咬唇,不太知道要说些什么,要说委屈,她心里也有,小时候虽然穷了点,但姐姐从没让她受委屈,结果现在嫁人了,她以为是找到真爱,没想到是跳进火坑,呵,自己选的,后悔了,也只能忍着。 姐姐不是没有阻止过她,那时她是怎么说的。 她说,姐,爱了就是爱了,爱就要在一起,不是吗?我爱他,我想要和他在一起。 现在姐姐也死了,还有资格说后悔吗? 陈双鲤不喜欢碰到她的手,挣脱开来,他能忍受爷爷和楼风云摸他的头,其余人,都不喜欢 小姨知道这个孩子不喜欢自己,是她对不住这两个孩子,她心里活动极为复杂,最后化为一句话:“你要是后悔了,就回来,” “我不会后悔的。” “你还这么小,你还有一个哥哥,你哥哥还有点……傻,你可以吗?” “我会照顾好哥哥的。” 一旁的林佑抢着说:“不,我会照顾好小修的。” 陈双鲤看着这样子傻傻的林佑,那种眼神……感觉很不赖,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溢出来了。 “傻孩子。” 小姨哭了。 她错了。 陈双鲤盯着她,发呆,偏过头,半响才回了一句:“我觉得你也不是一个坏人。” 可是你知道吗? 林修他真的很恨你哦。 最恨你了。 所以才无法忍受和你待在一起。 小姨无力的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她掩面,任由泪水划过她的手心,痒痒的,哽咽着说:“小修,对不起。” 林佑扯了扯陈双鲤的袖子:“小修,她为什么和我们说对不起啊。” 陈双鲤瞪了他一眼:“你还小,不懂。” 林佑瞪大眼睛,疑惑地说:“可是我是哥哥,不是应该比小修大,为什么我会不懂?” 陈双鲤笑了。 他轻声嘟囔了句:“小傻子。” 你关心的,只有小修吗? 陈双鲤好想说,他不是小修。 他冲小姨说:“小姨,我回家了,谢谢你。” 说完拉着林佑回家,沿着记忆中的路线,回到了那个家,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分成一间房间和一个厨房,房间不过是一块比较空旷的地方,家徒四壁,一张床,一张桌子,有几张小板凳,还布满了灰,还好不是很大,就算这么小,陈双鲤还是费了好大劲,才把屋里打扫干净。 林佑就呆呆在一旁看着他。 等到收拾完了,陈双鲤满意了。 他把书包里小姨塞给他的那叠纸翻出来,里面藏着钱,数了数,竟然有五万。 家里只有几把烂椅子,陈双鲤把床上的毯子洗干净,现在是夏天,一两个小时以后毯子就干了,上面还有阳光的味道,铺好,躺在上面,林佑见他躺下,他也傻傻地躺了上来。 陈双鲤笑着推了他一把,床实在是太小了,没有多少余地,林佑一下子就滚了下去,又爬起来。 陈双鲤给他拍去灰尘,问:“你是不是傻?” 林佑瞪大眼睛,他长得虎头虎老的,露出这种表情,像只小老虎。 他说:“我不傻。” 陈双鲤说:“你的确是不傻,刚才我打扫房间的时候,你还知道在一旁看着,偷闲。” 林佑傻笑。 他的确是傻,所以他无法告诉陈双鲤他的感受,在看到他如此忙碌的时候,林佑感觉心里暖暖的,被幸福溢满。 他傻,无法表述这种感受,可是他同时下定决心,要用一切去守护这种感觉。 陈双鲤突然开口:“你保护我,只是因为我是你弟弟吗?” “当然。” “可能我不是他……甚至我不是林修。” 林佑的眼睛有那么一瞬间的清明,他说:“不,你一定是。” 什么意思? 一定是吗? 傻瓜,你那么来的自信。 对不起,我不是林修。 但是你对我的好,我会十倍奉还。 …… “你就是林修啊。” “你就是林修啊。” “你就是林修啊。” 晚上睡着后,一直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晃荡,睡梦中的陈双鲤觉着烦躁,左手往右边一打,刚巧打到林佑的身上,那人瞬间睁开眼睛,侧身望着陈双鲤,眼里有深深的眷恋。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愿意评论我的文,很开心,无论怎样都很开心。收藏也有7个了,记录一下。 第20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四】   第一天上学,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尽管不大习惯,但是原本的林修就不太爱说话,大家对于他的变化也没有什么表示。 他们当然不知道,林修为了能来读书做出了很大的努力,索性陈双鲤来了,所以就算陈双鲤再不愿意,他也要去读书,随了林修的意愿。 不知道为什么,陈双鲤总能感觉到林修的存在,他做的任何事,好像都能被林修看到。 很奇怪。 又不讨厌。 或许是因为每一次他寄生的那个原主都是一个好人的关系。 上课第一天,他过得很平安,只不过放学后,就撞进了两个想要勒索自己的小混混。 在阳光的反射下他们头顶的发丝闪着五颜六色的光。 “同学,给点钱花呗。” 戏谑的话语从那两个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杀马特口中发出。他们看起来不是很大,十五六岁左右,也不知道怎么学坏的。 麻烦主动上门。 陈双鲤低头无奈一笑。 看见陈双鲤发笑,其中一个黄毛小子不由怒道:“笑什么笑,拿钱。” “阁下名讳?”陈双鲤文绉绉地问道。 黄毛小子说道:“拽什么拽,废话少说,拿钱,保护费。” 陈双鲤低笑一声:“可是我又不让你保护,交什么保护费。” 黄毛小子狞笑一声:“你想不交就不交啊。” 陈双鲤眯眼,轻轻说道:“你们想我交就交啊?” 黄毛小子不愿和他废话:“哼,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说着黄毛小子伸出手,握成拳,向着陈双鲤袭来。 陈双鲤嗤笑一声,也伸出一只白嫩的手,一下子就抓住了他的那只手,往后用力一扭,杀猪般的叫声陡然响起。 对方可不是只有黄毛一人,还有一个瘦得跟个竹竿的小子,他也一拳打了上来,早有准备的陈双鲤冷笑一声,一脚踢开黄毛小子,又一把抓住瘦高个小子的拳头,又是飞身一踢。 两人倒在地上。 林佑来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陈双鲤蹲在两人身边,笑得得意洋洋的模样。 黄毛小子咬牙,从地上爬起来,依旧恶言相向,“你给我等着。” 陈双鲤笑着点头:“行行行,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黄毛小子冲瘦高个使了个眼色,瘦高个也从地上爬起来,两个人仓皇逃窜。 林佑忙跑到陈双鲤身边,左摸摸,右摸摸,又着急地问:“小修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把你怎么办?” 所以,你是那只眼睛看见他们把我怎样? 陈双鲤想笑:“这也太盲目了吧。” “什么盲目。” “我那么弱吗?谁都可以欺负到我吗?” 回想起刚才陈双鲤的模样,林佑夸奖道:“小修很厉害的。” 被夸奖了,开心。 陈双鲤兴奋地拍了拍陈双鲤,说:“走,回家。” 林佑疑惑地问:“可是,刚才那群人不是喊你等他?” 陈双鲤被气笑了,“他们喊我等他,我就等他们吗?那我不就太没面子了。” 陈双鲤牵着林佑的手往外走。 一个小时后,那个黄毛小子带着一大群人马来到这个地方,结果空无一人。 黄毛小子生气地说:“他竟然不准守约定。” 瘦高个在一旁望天:老大,只有你才会相信他们会傻傻在原地等你吧?智商感人。 他们两个人慢慢走着,在街边吃了点小吃,林佑只会跟在陈双鲤身后,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问。 期间遇到一头不知是那家的疯狗,林佑将陈双鲤护在身后,陈双鲤脸色一变,拉着林佑跑。 跑着跑着,迷了路。 从黄昏走到静谧的夜,宁静得让人沉迷,自天空而下的星光透过叶片,洒在他清秀的面庞。 两个小孩,走啊走,此情此景勾起陈双鲤心底属于上辈子的回忆。 陈双鲤说:“林佑。” 林佑不满:“小修不乖,小修应该叫我哥哥。” 陈双鲤说:“不管我是不是小修,我们都要一直走下去。” 就在这个伤感的时候,他看见了一间网吧,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灯,像一个恶魔站立在远方,冲他挥手。 林修,你为什么会喜欢上游戏? 因为你认为你的父母不爱你,因为你以为你孤独,可是他们都很爱你。就连最后,他们都死了,你还有你哥哥,你有什么可孤独的? 真正孤独的,是你哥哥吧。 陈双鲤偏过头,看着痴笑的林佑。 “哥哥,我带你去玩好玩的哦。” 白白净净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的舞动,屏幕上只能看到残影,一个持剑的剑士一个闪动,紧接着是一串流水般流畅的动作,敌人倒下。 “哥,你觉得好玩吗?” “看不懂。” “小傻子,你当然看不懂。” 游戏固然好玩,但是那不属于你,林修,也不属于林佑。 那是另一群人的领地。 你懂吗? 林修。 那不属于你。 在林佑面前秀了一把游戏,谁知道林佑真的看不懂,颇感无趣的陈双鲤拉着林佑离开网吧,这个地方到底是乌烟瘴气,不太适合这两人。 突然陈双鲤想起林佑是个孤儿,不如去趟警察局吧,万一能给他找到亲生父母,也不失为一桩好事,陈双鲤总是觉得,林佑不是被他父母丢弃的,而是他自己跑来的。 现在应该是晚上七点左右吧,不算太晚,但是也不早了呀,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的妹纸,看起来二十来岁,穿着一件淡蓝色的警服,扎着一个马尾,很是青春动人,正在打瞌睡,被突然出现的两个小孩给吓醒了。 陈双鲤长得可爱。 林佑也不赖,如果不是因为整个人傻乎乎的,一定也很帅气。 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有些优待的,再加上这个女警察本来脾气就好,被陈双鲤打扰了,也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眯眯略带温柔地问道,“小帅哥,你有什么事吗?” 大晚上的。 陈双鲤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得这么晚,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打扰别人可真是不对。 他牵着林佑,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颜色特别深,看起来又清澈又懵懂,不管了,还是装可爱吧。 “那个,姐姐,你们可以帮哥哥找到家人吗?” 女警察看了一眼林佑。 林佑冲她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 傻子? 怕不是被丢的。 心里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她面上还是一抹温柔的笑,“小弟弟你还记得你家在什么地方吗?” 陈双鲤仰起头,看着这名女警察,又看了一眼林佑,低声问:“哥,你还记得吗?” 林佑懵懂无知地笑。 陈双鲤无奈地冲女警察说:“哥哥应该什么都不记得了吧,我爸妈是在他六岁的时候捡到他的。” 女警察皱眉:“怎么现在才想起到这里来?” 因为我没有早点到这里来呀。 林修他爸妈根本就没有有事找警察的意识。 陈双鲤一脸委屈地说:“我爸妈前不久去世了,只有我和哥哥两个人了,我想说,帮哥哥找到他的家人,如果能找到,那就太好了。” 女警察有点心疼她面前的两个小孩,倒了两杯水给他们。 陈双鲤捧着一次性纸杯喝了一口,又说:“姐姐能帮我们找到哥哥的家人吗?” 其实陈双鲤也知道,隔了这么几年,要找人那有这么轻松啊。 “等一下,等一下,”女警察从抽屉里翻出来一个本本,“好,等我做记录。” “你哥哥叫什么名字?” “林佑。” 女警察看他一眼,“右边的右?” 陈双鲤摇头,笑嘻嘻地说:“是老天保佑的佑。” 女警察点了点头,多嘴了句:“他原本的名字还是到你家以后取的?” 陈双鲤想了想:“好像是我妈取的。” 接下来又是一系列专业的问题。 林佑不能回答,都是陈双鲤帮他回答的。 陈双鲤大多时候都是点头摇头。 林佑不知道他们在讨论什么,就玩捧了陈双鲤的手指玩,刚才在网吧,他就觉得这两只手漂亮极了。 等到问完了,女警察咬着笔头,苦恼地说:“不过今天太晚了,小弟弟你们先回去,明天早点来采血。” 她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几句话,冲旁边那个房间里喊了声:“阿普!” “娟啊,什么事啊。” 一个年轻的男子走了出来,一张国字脸,看起来很正直。 冉娟一张严肃脸,说:“阿普,送他们回去。” 那个男子打了个哈欠,敷衍地摆摆手,“行行行。” 似乎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正直? 刚才他在隔壁,也听到了这两个小孩的事,不过他外冷心热,只是淡淡地说:“小孩,走,送你们回去。” 陈双鲤好想说我们自己也能回去,不过想想现在挺晚的,他也就带着这名年轻的警察回家了。 第21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五】 路上的时候,那个年轻的警察连连打哈欠。 陈双鲤翻了个白眼。 恰巧被吴普看到了,他觉得好玩,低头摸了摸陈双鲤的脑袋。 怎么谁都喜欢摸我脑袋啊? 陈双鲤不满地摆脱开。 两人都没有看见,林佑的眼色变了变。 到了家门口,陈双鲤问了句:“那个,警察叔叔,我哥哥会找到他的家人吗?” 吴普笑了笑,说:“不是所有丢了孩子的父母,都会去公安局备案,况且,如果你的哥哥是被故意丢掉的,那么还真的找不到。” 陈双鲤皱了皱眉,还真是伤人哦。 “意思是不会咯?” “也不一定啊,”吴普低笑,“奇迹总是发生在你们这些人身上。” “我们这些人,那些人?” “怀有希望的人啊。” 陈双鲤眨了眨眼睛:“谢谢,问一下,你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警察的。” “靠关系。” “这么诚实的哦?” 送走了那人,陈双鲤一个转身,就林佑正看着自己。要说林佑常常盯着他,见怪不怪了,不过这时的眼神,很不一般嘛,充满着占有欲。 疯了吗? 像…… 像楼风云。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陈双鲤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问:“楼风云?” 林佑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一个大大的熊抱过来,喊了一声:“小修。” 陈双鲤说:“我在。” 林佑蹭了蹭他,可怜兮兮地说:“小修不要不要我好吗?” 陈双鲤笑着说:“我当然不会不要你啊。” 林佑摇头,充满不信,说:“可是你带我去公安局,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你还说你要帮我找家人,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陈双鲤略为无奈,说:“没有,我没有不想要你。” 林佑难过地说:“小修骗人。” “我不知道你究竟是谁,甚至我连自己是谁都不太确定,但是……”陈双鲤笑了笑,眼中闪着泪花,“但是,我不会骗你的,我舍不得骗你,知道吗?” 林佑愣了愣,点头。 演技,满分。 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但是陈双鲤不在乎,不管怎样,他都会守着这人。 一直守到离开这个世界。 他歪着头,有一丝可爱的意味,神秘兮兮地说:“小修,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 陈双鲤笑骂:“傻孩子,滚去睡觉。” 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一个小孩站在桥那边,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他。 陈双鲤指着桥那边的孩子,无奈地说:“怎么每次都来这套?” 那个小孩眉眼和他也有几分相似,听到这话有些害羞,抿了抿嘴,说:“你不愿意接受我的任务吗?” “愿意。” 听到这话,小孩才放下心来,喃喃自语了句:“跟我真的很像呢你。” 陈双鲤不满地说:“是你和我像,好吗?” 小孩笑了笑,“谢谢你。” 陈双鲤仔细地盯着小孩,怎么说呢,这个小孩真的跟他很像,至于是那点像,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总觉得不是那种单纯意义上的外貌的相似,而是一种灵魂上的…… 看着他的笑容,陈双鲤冷不防地问:“你们分世界的小孩,都是这么傻的吗?” 小孩愣了愣,若有所思地说:“听说你们是来自一个更高级的世界,不过,我觉得,每个世界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 “那一点不一样?” “我能帮你们改变命运,而你们自己却做不到。” “是吗?”小孩笑嘻嘻地说,“那真是谢谢你了。” “林佑。” 半夜,陈双鲤醒来,把林佑摇醒。 林佑睡眼朦胧地说:“嗯?” 陈双鲤甜甜地喊了一声:“小傻子。” 林佑听不懂他的话,疑惑地叫了一声:“小修。” 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个人的嘴里吐出别人的名字,就算是自己,也不行,“你还是喊我小鲤吧。” “为什么?” 陈双鲤强硬地说:“没有为什么,听我的,行吗?” “行。” 他睁着眼,用手捂住,泪水从他的眼眶里缓缓流出,流到嘴边,他忍不住舔了舔,咸咸的,他好像知道了什么。 刚才他问林修,会不会有分世界的人,穿梭到主世界啊。 林修说很难。 很难,就是可以办到。 楼风云,林佑,是你吗? 在主世界里,除了爷爷以外,还有一人也曾给过他灿烂无比的光。 最重要的是上学,学校教的那些陈双鲤不懂,也不愿意去深究,等到下课铃一响,陈双鲤就迫不及待离开教室,走到校门口,林佑正站在一棵百年老槐树下等着他,见他出校门,使劲挥手。 他们一起去公交车站等车,远远的,公交车一摆一摆像只毛虫虫往这边开来,停在他们面前,随着人流上车,陈双鲤费力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两块钱,扔进钱箱里去。 车上没什么人,还有好多空位,他们找了个位置坐下,林佑坐了个靠窗的位置,他看着窗外一间一间的房屋划过,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拍着玻璃,陈双鲤打了他的手背一下。 手背被打红了,林佑觉得委屈,但是他更多的是好奇,虚心地看着他,问:“小修……小鲤,那是什么啊。” 陈双鲤一脸高深莫测地说:“那是幻象。” 林佑笑着说:“小鲤又骗我。” 说着,没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就到了目的地,在公安局对面有几栋房屋,穿过一条公路,就到了。 陈双鲤拉着林佑上了去公安局采血,虽然不见昨天那个漂亮的小姐姐,但是看见了吴普。 吴普一张国字脸,身高较高,长相正直,一身正气,很难让别人觉得他不是一个好人,但是这只限于他不开口,他一开口说话,就很招仇恨,这不,林佑都不愿意和他面对面对视一眼,只能躲在陈双鲤背后。 不过每当吴普夸陈双鲤可爱的时候,林佑就会探出一颗小脑袋来,盯着吴普。 一言不发,虽说蛮有气势,但是更多的可能就是可爱了吧。 吴普连带着夸了一句:“你哥哥也蛮可爱的。” 陈双鲤沉着冷静地回了一句:“随我。” 吴普嘲笑他,“又不是你的娃,还随你。” 采完血又做了些记录,天色不是很黑,还早得很,吴普把他送到公安局门口,倚在门框上,冲他们说再见。 陈双鲤多嘴问了一句:“警察叔叔,昨天那个小姐姐呢。” 这句警察叔叔叫得吴普心慌,他皱了皱眉,一张脸看上去很纠结,“我和你口中那个小姐姐年龄差不多,你叫她姐姐,又叫我叔叔,怕是差辈了。” 陈双鲤诚实地说:“小姐姐长得很可爱,自然是小姐姐。” 诚实的话最伤人。 吴普痛心地看着他,“我长得怎么了?我随我爸懂不懂?懂不懂?” “懂!”陈双鲤点头,“所以小姐姐呢?” 吴普笑得一脸灿烂,“她啊,老姑娘了,相亲。” 离开公安局,陈双鲤仔细想了想,没有坐公交车回家,而是选择走路。自从到了这个世界,陈双鲤就爱上了走路。 一间小屋的后面藏着一方池塘,里面漂着几片碧绿的荷叶,几枝亭亭玉立的荷花,陈双鲤站在它面前看得有些入迷,没想到突然看到了屋前有一个猥琐的身影。 眼熟? 微胖的身影,还是一个男人? 小姨夫! 陈双鲤屏住呼吸。 小姨夫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那里?屋后有池塘的人在这个地方有三户人家。小姨夫鬼鬼祟祟来这里,怕不是找的女人。 那三户人家之中有一家的女主人叫做陆媛媛,她的丈夫外出打工没多久,听村里的人她总喜欢涂得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看见村里混得不错的男人都喜欢逗弄两句,但是似乎和小姨夫不太熟啊。 不管了,他冲着林佑嘘了一下,林佑点了点头,好像领会到他的意思。 陈双鲤这才放心地偷偷摸摸沿着房外的土墙,绕到门前,也是一扇木门,被关得很紧,有一个小洞,陈双鲤左顾右盼,发现四周没人。 在这种紧张的情况下,突然有一个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受到惊吓的陈双鲤跳了跳,还好机智聪明的他不忘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声,转身恶狠狠地盯着混蛋。 那个混蛋冲他露出一个灿烂夺目的笑容。 陈双鲤压低声音,冲他说:“不是让你在原地等我吗?” 林佑觉得陈双鲤压低声音这样子很好玩,所以他也学着他这副样子,低声说:“不是小鲤让我跟着你的吗?” 我是叫你别动! 不懂点什么头啊。 陈双鲤也不愿意和一个傻子置气,小声说了句:“别说话,跟着我,乖。” 林佑点点头。 陈双鲤特别不放心地转过身。 还能听到屋里传来的声音。 “人家等了你好久~你这几天怎么没有来~人家想你想得好紧~” “家里那个婆娘好像发现不对劲了,我的小美人,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哎哟,解释什么解释,人家真的想你想得紧嘛,无趣得很。” “哈哈哈,我一定让你快活快活。” 然后,一些奇怪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还真的有一腿啊,这声音让他觉得有些害羞,一脸懵的后退,撞到林佑的肩膀,一抬头,和他那双迷茫的眼睛相撞。 作者有话要说: 那天我妈妈和她讲,我爸追她的时候。 我妈问他,你为什么要追我。 我爸说,我没文化,你有文化,我想找个有文化的。 第22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六】 林佑问:“小鲤,他们在干什么?” 陈双鲤牵着林佑的手,边走边说:“打架。” 林佑一脸纠结地往回看,陈双鲤踢了他的脚一下,走了几步路,跟那小屋有点距离了,林佑还在往回看,陈双鲤不高兴了,冲他嚷:“你往回看什么?” 林佑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陈双鲤:“我从来没有看过有人这么打架,想学学。” 陈双鲤说:“学什么学。” 林佑拍了一下胸口,豪气地说:“我要保护小鲤,就要学会打架啊。” 陈双鲤小脸一红,内心是一万只草泥马飞过,这人怎么……怎么这么…… 他不禁加快了前进的步伐,把林佑甩在身后,嘟囔了一句:“不害臊。” 林佑在后面追他,边追边喊:“小鲤你等等我,小鲤你等等我。” 陈双鲤呵呵笑了两声:“谁要等你?” 心急的林佑没有注意到离他不远处有块小石子,不小心就被石子绊倒,在灰扑扑还有点泥泞的地面上滚了两转,一时间疼痛袭来,他赖在地上不肯起来,嘴里嚷着:“小鲤我好痛哦。” 陈双鲤干忙停下脚步,这个家伙怎么这么不小心。他蹲下身想要把林佑扶起来,可是转念一想这样不行啊,林佑就像个小孩子,心思也像个小孩子,不能惯,会惯坏的。 陈双鲤说:“还能自己站起来吗?” 林佑摇头,说:“不能。” 陈双鲤挑眉,“你就这么保护我?” 林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隔了一分钟,自己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可是有些地方被湿土给弄脏了,怎么也拍不干净。 陈双鲤拉着他回家,“抓紧我的手哦,这样子就不会摔倒了。” 林佑怏怏地说:“小鲤你不要生气。” 陈双鲤疑惑地说:“我生什么气?” 林佑低着头,可怜巴巴地说:“我把衣服弄脏了。” 陈双鲤笑着说:“脏就脏了呗,我给你洗。” 林佑抬起头,眼里有惊喜,“小鲤不生气吗?” 林佑的脸也被擦伤了,有几条红痕。 “我倒是不生气,”陈双鲤看到了他的红痕,顿了顿,“就是有点心疼。” 林佑问:“小鲤在心疼我吗?” 陈双鲤点头,“是啊。” 林佑又问:“小鲤为什么要心疼我?” 陈双鲤笑着敲打了林佑的脑袋,“那里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林佑瘪嘴,“有疑问就要问啊。” 这个傻小子。 “因为喜欢,”他无比认真地说,“因为喜欢所以心疼。” 不怪林佑信了陈双鲤的话,实在是这个时候的陈双鲤表情太诚恳,眼神如同星辰一般璀璨美丽,一不小心,林佑就陷入了那个有着陈双鲤的星空。 林佑信了。 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他说,“我也喜欢小鲤。” 陈双鲤知道林佑是楼风云,心思是完全不一样了,他撇嘴,“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才不一样。” “怎么会不一样,”林佑委屈,“我的喜欢就跟小鲤一样的,一样的。” 陈双鲤笑得邪邪的,在阳光的照射下帅得一踏涂地,“我的喜欢是想跟你打架的那种喜欢,你是吗?” 喜欢小鲤的林佑犹豫了,小鲤的喜欢好奇怪,还要打架? 可是想要和小鲤一样。 他说:“可是……可是我不舍得打小鲤。” 陈双鲤笑着说:“你记住今天的话哦。” 林佑不解地问:“为什么?” 陈双鲤笑,风轻云淡地说:“记住就行了。” 假装上辈子老跟他“打架”的那个人不是楼风云,不是林佑。 他们回家。 要到家了,能隐隐看见那个小屋静静立在那个方位。 陈双鲤右眼皮跳了两下,似乎是在预示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不过他的步伐没有丝毫变动,先不说他不相信这些缪论,就算是真有什么坏事要发生,他也不怕。 最烦的还是身边这个家伙,傻小子喜欢问东问西的,陈双鲤这人虽说还有是有点耐心的,但是也仅仅只是有点,每次傻小子问问题,他就要凶他一下再回答,尽管是这样,傻小子还是经常问他问题。 因为傻小子心里是这么想的。 哇哇哇小鲤凶人也好可爱哦,好想小鲤再凶凶我哦。可是再问他会不会生气,小鲤这么喜欢我应该不会生气的吧? 还是问吧,毕竟就算小鲤生气也好可爱! 所以问题接连不断。 要是烦躁的陈双鲤知道林佑心里的想法,心里一定会更苦的。 揍你哦! 回到家以后,陈双鲤在这间草屋里翻了翻,发现一点可以填饱肚子的食物都没有,他突然灵机一闪,想起原主那两位土生土长在农村的父母可是有土地的人,至于地在何方,他隐约还有点印象。 不过带着个小傻瓜还是太麻烦。 他机敏地转动着圆滚滚的眼睛,有了一个好主意,利索地从床下抽出来一本破旧的小学一年级的语文书,“呼呼呼”吹了几下,再用手抹去余下的灰尘,瞥见一旁的林佑正目光灼灼地望着自己,他不由好笑。 他端了一个小板凳到屋前的空地上去,这里光线好,再加上此刻天朗气清,实在是一个看书的好地方。 陈双鲤让林佑坐在板凳上,郑重地将手中的语文本递给林佑,说:“哥哥,我去地里摘菜,你自己好好看书,别乱跑,行不?” “不行,我要跟着小鲤!” 没有丝毫地犹豫,这个提议被林佑否决。 林佑一激动,想要站起来,被陈双鲤按住了肩膀,他还不了解他的心思嘛,陈双鲤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说:“乖,哥哥要听小鲤的话,不然小鲤会非常烦恼的。” 林佑水汪汪地望着他:“小鲤会很快回来吗?” “很快。” “那小鲤走吧。” 陈双鲤头也不回就走了,林佑眼巴巴地望着他离开,那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被人看见了别人会误以为陈双鲤把他抛弃了! 他们那块地不是很远,但是山路陡峭,所以陈双鲤才不让林佑跟着他,害怕他摔倒了,磕磕盼盼是挺正常的,可他会心疼的。 他很快就摘了一把水灵灵的青菜,还有一把红苕叶,再挖了几个土豆,捧在怀里,也不怕把衣服弄脏,反正等下他要洗。 快要到家的时候,隐隐约约他听到一个哭声,他害怕是林佑出事了,心中一紧,不禁加快脚步,不过没一会儿,他就听出来,这可不是他家小可爱的声音。 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那个哭闹的人。 是朱迪。 林佑一脸冷漠地坐在旁边的小板凳上,看着语文书,端端正正的。 陈双鲤抱着菜走到林佑旁边,挑眉,“发生什么事了,哥哥。” 林佑啊了一声,一脸茫然地望着陈双鲤,又望了望四周,歪头看着正在放声大哭的朱迪,狐疑地问:“小鲤,他在哭什么啊。” 陈双鲤好笑地说:“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 “我有听小鲤的话,乖乖看书,没有乱跑,他也不是我弄哭的。” “哥哥最乖了。” 陈双鲤摸摸林佑的头。 他转身,盯着哭泣的朱迪,问:“你在哭什么?” 朱迪看了他一眼,哭得更大声。 陈双鲤撇嘴,不说就不说,我还不稀罕知道呢。 他还要去做饭。 他给林佑使了一个眼色,绕过朱迪走进了屋子里去。 林佑合上书跟在他身后,把那扇木门给紧紧关上,一丝缝都不留。 被冷落的朱迪呆滞在外面。 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陈双鲤在灶台上忙活,林佑在旁边认真地观摩,等到菜做好端出来,那菜香味啊,虽说不能飘到十里之外,但是飘到朱迪的鼻子里,那也是很容易的。 朱迪狠狠吸了一口气,没骨气的承认,他饿了。 迟疑了一下,脸上还带着泪珠的他,用脏兮兮的手抹了一把,随后他敲了敲门。 陈双鲤打开门,不耐烦地问:“有什么事吗?” “我,我,我,”朱迪支支吾吾地说,“我饿,饿,饿了!” “饿了?”陈双鲤笑了笑,敞开门,“那进来吧。” 这人也不是这么坏嘛,朱迪突然有了这个想法,随即生怕他反悔,飞快走进去,端起碗就是吃。 他吃了一口煮好的青菜,一下子,脸色变得非常奇怪,又号啕大哭起来。 也太难吃了吧! 怎么会有这么甜的青菜! 朱迪的心是奔溃的。 就在这个时候,林修的小姨,也就是朱迪的妈妈刚巧走到门外。 朱迪下午回家,做完作业后就跑出来了,直到吃下午饭的时间,他还没有回家。小姨害怕他出事,立马出来找人,问过了附近的人,都说看见朱迪往西边去了。 西边,不就是林修他们那边吗?他们是两个人,朱迪只有一个人,小姨害怕朱迪受欺负,加快脚步往他这里赶,好巧不巧,就听到了朱迪的哭声。 第23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七】 她心里一疼,推开门,冲上来将朱迪护在背后,凶狠的目光从她眼中发出,那一刻,她忘记了林修是她的侄子,大吼道:“你们凭什么欺负小迪。” 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嘛?陈双鲤觉得好笑,好脾气地解释道:“小姨,我们没有欺负小迪,是他自己突然哭起来的。” 一向温柔的小姨冷笑了一声,“他没事哭什么?他自己会无缘无故哭起来吗?一定是你们欺负他的。” “小姨,咱们讲点道理行不行。” “讲道理?”小姨说,“我一开始,真不应该接你们到我家。” 这句话,憋在她心里好久了。她们家不幸运,爸妈死得早,是姐姐含辛茹苦把她带大,又当爹又当娘的,两人之间感情自然是极好的,即使因为各自成家而疏远,但她也一直惦记着姐姐的好。 如果没有姐姐,就没有今天的她。 在收到姐姐死去的消息,她伤心,她难过,即使面对暴躁的丈夫的百般阻止下,她也依旧把姐姐遗留下来的两个孩子接过来。 可是没想到,因为这两个孩子,她和丈夫关系变得很糟糕,就在这个过程中,不满和后悔的种子被偷偷埋下,只以至于后来,丈夫对林修的殴打,被她无视。她爱姐姐,可是更爱她的丈夫,更爱她的家庭。 她不能允许任何人欺负她的家人。此时她已经忘记了,林修也是她的家人啊。 此刻她心中,一心只有后悔,后悔把林修接过来。 不过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为了确认,她转身,蹲下身子,平视朱迪,轻柔地问:“小迪,他们欺负你了吗?” 朱迪第二次哭泣,只是因为那道菜太甜,可是妈妈这么一问,勾起他的伤心事,他含着泪点头,“是林佑,林佑,他威胁我了,他说,我要是敢欺负林修,他就杀了我,杀了我!” 怎么能对一个小孩说这种话! 小姨站起来,看着林修,眼里一片冷漠,然后她又怒视着林佑,“你这个傻子,竟然敢欺负我儿子。” 陈双鲤平静地说:“小姨,哥哥不是傻子。” 小姨讽刺道:“不是傻子?爸妈都不要的傻子,真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收养他。” 陈双鲤的目光也越发冰冷,凌厉地说:“请你出去。” “我……” “出去!” 他目光如炬,小姨心中猛然一抖,她咬牙,最后一切情绪化为一声冷哼。 她牵着朱迪的手,离开。 讨厌死了。 林佑说:“小鲤,吃饭。” 陈双鲤褪去刚才的冰冷,笑着问:“我做的菜怎么样?” 林佑捧着碗,傻乎乎地说:“好吃。” 陈双鲤满意地点了点头,不用吃都知道自己的手艺好极了,他也坐下来吃饭,不在去想刚才那些令人糟心的事。 可是怎么可能不想,她是林修的妈妈的姐姐,是林修的小姨,为什么就不愿意听林修解释一句呢? 还出言伤害林佑! 难怪林修要记恨她。 林佑突然说:“小鲤,我想哭。” 正在想事的陈双鲤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林佑重复了一遍,“我想哭。” “为什么?” “心里,难受。” 陈双鲤抿唇,他知道,小姨刚才的话真的伤到了林佑,“好吧,哭吧。” “小鲤转过去,不给小鲤看。” “好。”这一次,听话的人是陈双鲤。 陈双鲤转过身去。 林佑的哭声是无声的。 他没有听到声,过了一会儿,背后传来林佑沙哑的声音,“好了,小鲤,你可以转过来了。” 陈双鲤迟疑地转过去,看见他红肿着一双眼睛,看起来就跟小白兔一样可爱又可怜,陈双鲤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为什么要哭啊,给我一个具体的理由,好吗?” 林佑倔强地说:“小鲤,我不是傻子。” 陈双鲤毫不犹豫地点头:“我知道。” “小鲤,我没骗你,我总觉得,我本来不应该是傻子。” 陈双鲤站起来,走到林佑身边,紧紧地抱住他,他甚至听到了林佑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那是鲜活跳动着生命,他知道,他抱着的这个人,是他爱了一辈子的楼风云啊。 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 为他而来。 他郑重地在他耳边说:“你从来不是傻子,我知道。你要相信我,相信我,你不是傻子。”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50% …… 怎么突然就涨了啊。 他到这个世界里,这个东西一直没有涨,他以为,是出了什么故障。 原来这一次,这么慢热的嘛。 小姨,她叫李茹,她的姐姐叫李雪。 活了半辈子,第二次这么绝望。 第一次是姐姐死的时候。 她将朱迪带回家。 朱迪已经没有在哭了,他先是呆呆地和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只不过他觉得有些饿了,毕竟是在自己家里,他胆子就大了起来,自顾自地爬上桌子吃饭。 吃到一半,爸爸回来了。 他心情明显不错,还哼着愉快的小调子,冲朱迪挥手,“乖儿子,爸爸回来了。” 他好不自然地走到桌边,坐了下来,一眼就看见了沙发上冷着脸的黄脸婆,心里没由来的一阵膈应,想着那个千娇百媚的情人,他更加厌恶这个结发妻子。 他假笑道:“小茹,吃过了吗?” 李茹看着他,这个她爱了许多年的男人,心里,突然很累,一股并不浓郁的倦意在心中升起。 很浅。 又挥之不去。 李茹忍不住问:“老朱,我们在一起多少年了啊?” 朱明打哈哈地笑着说:“很多年。” 很多年! 那丝倦意顿时就去了。 没有因为听到这个答案而失望,虽然她还清楚记得他们在一起十四年了……都在一起这么多年了,委屈一下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她本就不应该把林修他们接过来,就该任那两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她为自己之前因为林修而和丈夫吵架感到忏愧。 她想要弥补,腆着脸笑了起来,柔声道:“自然是要等你啊,怎么能先吃。”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这么肉麻。 朱明心里不屑,面上却是笑得很开怀,说:“宝贝,快来吃饭。” 那一边,陈双鲤好不容易将林佑哄睡着了,才爬起来洗衣服,借着明亮的月色他端着一盆衣服走到不远处的河边。 他喜欢大晚上的在外面的感觉,朗朗明月,静静的天空,除了那一轮明月外,几乎看不见其他东西,几颗稀罕的星星分布在东南西北各个方位。 河水冰冰凉凉的,他将手和衣服都泡在水里,舒服极了。 耳边传来虫鸣声。 等到他洗完衣服,将衣服晾在门外,走进屋里,把门关好,只看见屋里那个小傻子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笑了。 小傻子。 你不是傻子 你是我的小傻子。 我的爱人。 第24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八】  时间这么一天天过去,陈双鲤的小日子过得确实不错。他手里面还有妈妈留下来的几万块钱,维持生活倒也容易,至于赚钱这种事,还没有半点苗头。 林修的心愿是替林佑找到家人,并且弄清他的身世,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世界这么大,他上哪里去替林佑找家人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咯。 这天早上他起来迟了,匆匆赶到学校,在路上买的两个包子还没来得及吃,走到学校教学楼的第一层楼梯,他把包子拿出来,啃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楼上下来。 他是低着头上楼梯的,而那人也行路匆匆,不小心两人就相撞了。还好陈双鲤敏捷,一下子就抓住旁边的扶手,这才避免了摔下去的惨案。 可手里的包子就不想这么幸运,一个只咬了一口的包子,一个完好无损的包子,就这么掉下去。 天啊! 浪费。 陈双鲤还没来得及发表更多的感慨,地上的两个包子都被那人捡起来了。那人也不看陈双鲤,拿起沾着灰尘的包子就往嘴里塞,也不嫌脏。 这可把陈双鲤惊呆了。 眼前这人可不是别人,而是前几天刚见过几面的朱迪。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有几天没有洗了,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 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他整个人的精气神特别低落,眼眶有点发黑。 至于他做出将地下的包子捡起来这种事,也可以证明他一定是饿极了。 小姨在干什么竟然舍得把朱迪饿着?她不是很宝贵她的儿子吗? “你,发生了什么?”陈双鲤问。 朱迪嘴里塞着包子,听到声音抬头,才发现他撞的人竟然是陈双鲤。 他觉得整张脸火辣辣的疼,这种尴尬的感觉促使他掉头就是跑,留下飘飞的灰尘和一脸懵逼的陈双鲤。 什么? 我这么可怕吗? 中午在食堂,陈双鲤在人海茫茫一眼就相中了朱迪。 朱迪打完饭以后,还没有找到位置坐下,他迫不及待地埋头就刨碗里的饭,就在这时,陈双鲤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 他被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步,撞到了一个女生。 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女生摇头,说了声:“没关系。” 等到女生走了,他才回过头看着陈双鲤,嘟囔道:“你怎么阴魂不散啊。” 我? 阴魂不散? 陈双鲤感觉超委屈的,要不是看你有事我才不来找你,我可是要好好读书的人。 陈双鲤眉头微蹙,“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朱迪警惕地看了一眼陈双鲤,回嘴:“那是我家的事!” “那你家发生了什么事?” “要你管。” “我看你不是很舒服。” “要你……”话还没有说完,朱迪就软趴趴地倒了下去,手里的碗和碗里的饭菜也没有拿稳,直接倒在地上,迷迷糊糊的朱迪觉得很心疼,伸出手,可是是真的没有力气,手垂了下去。 望了一眼陈双鲤。 那个眼神,很绝望嘛。 这人也不是什么恶人,况且他与林修有一定的血缘关系,陈双鲤表示作为一枚好少年的他还是很乐意做好事,将昏倒的朱迪从人声鼎沸的食堂拖了出去。 他摸了一把朱迪的额头,挺烫的,想来是发烧了,他想把朱迪送到医院。出校门的时候,坐在门卫室里的老头说:“这孩子生病了?不用送去医院,送去医务室吧,医务室里的那个罗老师可是重点医科大学毕业的,好使,上次我高血压犯了,就是他给救回来的。” 陈双鲤想了想,送到医院的确是麻烦了一些,他本人也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先送去医务室,实在不行再找几个人把他抬去医院。 医务室里,也是白花花的一片,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坐在电脑屏幕前玩游戏,看见陈双鲤背着朱迪进来,视线稍微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轻轻瞟了一眼,又注视着电脑。 “桌上有退烧药,喂他吃下去。” 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陈双鲤把朱迪放在床上,认命地在推成一桌小山的药山里找退烧药,喂他吃下去。 他看了看旁边还沉迷在电脑游戏的老师,迈开腿准备走出去,身后传来他的话,“你走哪里去?谁来照顾你的朋友。” 陈双鲤顿了顿,“现在是中午,我没有吃饭,我准备去食堂……” “哦,杀杀杀杀,”那人盯着电脑屏幕,双手不停在键盘上跳动,一边玩游戏,一边和陈双鲤说话,“给我带一份回来,谢谢。” 呵呵,说声谢谢就很有礼貌了吗? 陈双鲤踏出门口,很有礼貌地拉过门,跑出食堂打了三份饭。 朱迪那个家伙,要是醒来,肚子一定很饿,还是给他备好。 等到他从食堂回来,罗老师已经没有在打游戏了。 而是拿着一本超厚的书。 “给。” 陈双鲤将一个粉红色饭盒递给罗老师。 这个饭盒还是陈双鲤找一个同班同学借的。 放心,是男生。 罗老师接过来,一边吃一边看。 陈双鲤也吃着呢,不放心地问:“我这个朋友,他怎么样?” “发烧,等烧退下来就好。” “哦,”陈双鲤看他一脸笃定的样子,也不得不信了。 他有些好奇罗老师在看什么,侧目,透过那人的五指,他清晰地看见了书名——百万玩家的游戏秘籍。 陈双鲤的主世界也不是没有游戏这种东西,但是他们主世界的人,都是很有自制力的,没有沉迷于游戏而无法自拔的人,到了分世界,陈双鲤也对游戏的了解不深,以至于他不懂游戏的魅力,更不知这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男人为什么如此喜欢玩游戏。 而且这事也和他没有关系,他这么想着,好奇心减了大半,缩在椅子上。 等到吃完,罗老师还一直在看本秘籍,几乎要进入入定的局面。 陈双鲤还是忍不住问了句:“游戏真这么好玩吗?” 罗老师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合上书。 他斩金截铁地说:“当然。” 陈双鲤不敢苟同。 对于游戏,林修只有后悔。 如果当年他没有沉迷于游戏而耽误学业,或许就就可以活得一个好好学习而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 而陈双鲤,对游戏这种东西实在是不感冒,在床边坐了几十分钟,他摸了摸鼻子,对重新投入游戏大赛的罗老师说:“老师,我先回去上课?” 罗老师很不高兴,好不容易旁边有个人还不准我秀秀吗? 他说:“看我打游戏不好吗,上什么课?” 陈双鲤不赞同地说:“上课好玩。” 虽然他一点也听不懂,但这并不妨碍对上课的喜欢之情。 端端正正坐在那个小房间里,周遭都是和自己一样的小孩子,那一刻,什么都不想,只想时间过得慢一些。 罗老师有些惊讶,怎么会有学生喜欢上课,这么认真的学生,一定是个好孩子。呐,那还是不让看自己打游戏吧,把一个好苗子给毁了怎么办。 “那你回去上课吧,你朋友我会多留意几眼的。” 陈双鲤点头说:“好,我在301教室,如果我朋友有事,老师记得来叫我,现在我先去上课了。” 罗老师作为一名很诚信的老师,果然如他所说,看了朱迪好几眼。 等到一定的时间到了,朱迪就醒了,他神色有点恍惚,望四周望了望,不熟悉的场景让他感觉害怕,他缩了缩身子,身上厚重的被子压得他有些窜不过气来。 哦,有一个男人。 那个玩游戏的男人成功引起他的注意,他看着他,说:“你是谁啊?” 罗老师说:“卫生急救老师。” “那……这里是医务室?” “是。” “谢谢老师。” “靠,死了。”罗老师累感不爱的垂下手,看了那么久的秘籍,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他有些失望,叹了一口气,冲朱迪说:“你自己摸摸,看看退烧没有。” 朱迪抬起头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自己不烫了,“退了,谢谢叔叔。” 罗老师手抖了抖,语重心长地说:“叫哥哥。” 哥哥?朱迪突然想起林修,这人在年龄上的确占了点便宜,朱迪也曾在妈妈的逼迫下给林修喊了几声哥哥,也因此怀恨在心过。 如今有个和他提起哥哥两个字,他竟然还会自想起林修。 他觉得很可怕,身体抖了抖,“我怎么会在这里。” 罗老师笑了笑:“听说你在食堂里昏倒了,你有个朋友把你背到了这里。别说,那个小孩,还挺好看,挺瘦。” 小胖子朱迪有点淡淡忧伤。 陈双鲤推门进来,见朱迪已经醒来坐在床上,看气色,还不错,他这才放心。 他给朱迪打的那份饭,已经被罗老师用保温桶装起来,他把保温桶递给朱迪,那人就开始吃,一点也不管周围的人有没有在看他。 罗老师冲陈双鲤挤眉弄眼,“他已经退烧了。” 陈双鲤走过来,走到朱迪面前,这么近距离一看,他发现朱迪的双下巴上肉好像少了些,看来这几天发生的事不少,把这个小没良心的小祖宗给折磨坏了。 见他们有聊天的欲望,罗老师没再多说,游戏,他已经玩完了。 罗老师推开门走了出,他从白色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只烟,吸了几口,烟雾袅袅升起,他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打破这缠绵的烟丝。 陈双鲤再一次地问:“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朱迪出了些虚汗,身上臭烘烘的,他警惕地望着陈双鲤,上齿紧咬着下唇,说:“我不要你管。” “我想知道。” 朱迪心想说:知道和不知道关他屁事? 可是,刚才他晕倒,是这个人送他到医务室的。 几天前,妈妈和林修他们恩断义绝时,他还举双手双脚赞同,现在却有些不确定了。 他之前讨厌他们,只因为害怕他们抢走妈妈,现在无比肯定妈妈不会被抢走,他还有什么理由去讨厌这两人。 他脑子很混乱,但是肚子饿极了,还是下意识往嘴里塞饭,支支吾吾地说:“我妈对我说…对我说…对我说…” 陈双鲤挑眉,“说什么?” 第25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九】 朱迪说:“她说,我爸不要我们了。” 陈双鲤也陈双鲤也不惊讶,看来小姨知道小姨夫出轨的事了,他知道这件事会有捅破的一天,可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至于他一点也不惊讶,还不是因为是他在这件事里推了一把力。 妈妈和小姨有一个共同的好友,他前天提着一竹篮的鸡蛋去看那个阿姨,顺便使了点异能,让那人知道了小姨夫出轨的事,还让那人告诉小姨。她自幼与小姨交好,感情深厚,她说的话,小姨起码能信八分。 没想到效果这么好,看来小姨和小姨夫已经吵起来了。 事实上前天那个阿姨告诉小姨后,小姨并没有完全相信,过了一天,早上的时候,她默默跟踪小姨夫,只见小姨夫畏畏缩缩去了东边的一个小屋子。住在那里面的女人她认识,挺风骚的。 她心顿时一凉,什么都知道了,为了给两人面子,也没有冲进去,只是转身回家。 等小姨夫回家,她质问…… 这两天闹得凶,小姨很累,家里的饭菜都来不及准备,这次把朱迪饿成这副鬼样子,连地上的包子都要捡起来吃。 对不起。 陈双鲤叹了一口气,“就算你爸爸不要了你们了,你们总要生活不是吗?回去安慰安慰你妈妈。” 朱迪吃着饭,肚里好不容易才有饱感,又听见这话,眼泪水差点彪出来,他实在忍不住了,说:“哥哥,你回来吧!” 这是朱迪第一次真心诚意喊,陈双鲤一声哥哥。 可惜,这是陈双鲤,而不是林修。 即使是林修,也不屑于这声哥哥。 林修化为一道魂魄之时,亲眼看见朱迪欺负流落街头的林佑。那一刻,他恨不得将林佑五马分尸。 那是他的哥哥,他的亲人! 小姨不允许别人伤害她的儿子,林修又怎么会允许。 但他无能为力啊,只能眼睁睁看着。 陈双鲤心里说不出来的疼,那是林修的情感。 陈双鲤强忍着疼痛,笑着说:“我不回去,那里不是我的家,我就不回去了。” 朱迪含泪:“那里是你的家!” 陈双鲤说:“有哥哥的地方,才是家。” 朱迪顿了顿,不禁后怕,他想那天那个凶他的林佑,双眼赤红,说,你要是再欺负小鲤,我杀死你。 朱迪缓缓地说:“林修哥,虽然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是那天我哭,真的是因为林佑凶我了。那时他的神情,真的很凶,我觉得,他可能不是个傻子。” “他本来就不是傻子。”陈双鲤飞快地说。 朱迪无言。 吃完饭后,他下了床,陈双鲤让他自己回家。他不敢,扯着陈双鲤的衣袖,要他送自己回家。 看他实在可怜,陈双鲤就答应了。 临走时,罗老师对他们说:“要照顾好自己。” 陈双鲤多看了他两眼,“谢谢。” 陈双鲤送朱迪回家,在楼下碰到小姨,要说小姨看他那眼神,就跟看仇人一般。现在小姨啊,就觉得是因为他,他们家庭才会破碎的。 解释?陈双鲤一点也不想要解释。 如果小姨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他会发现,小姨夫和小情人在一起的时间,是在林修他们到来之前。 他冲朱迪挥手,拔腿就跑。 等到他一路小跑回家,林佑已经做好了一桌子菜等他回家。 不过多了个人。 那个小警察,吴普。 陈双鲤看见吴普,眼睛一亮,莫不是哥哥的事有了着落。 他忙问:“你来干什么?哥哥的家人找到了?” 坐在一边的吴普笑着点头,说:“有点线索了。” 陈双鲤急不可耐地问:“什么线索?” “啧啧啧,”吴普说,“我有个同学,从大老远跑来这里踏青,路边我们镇的时候,想起了我,就赶来看看我。他前年结了婚,他老婆长得挺漂亮的,也不知道那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要知道,他老婆以前,可是我们学校校花……” 吴普吧啦吧啦讲个不停,陈双鲤一头黑线,最后忍不住打断他,“咱们说正事不可以吗?” 被打断了,吴普有着尴尬,怎么老是这样说着说着就说远了。他在内心检讨了一番,又认真地说:“我最近不是在忙着帮你哥找家人的事吗?也不知道怎么,就和他们聊起孩子的事,我就顺便一提,发现他老婆的姐姐以前丢了一个孩子,年龄和你哥挺像的,我还和她看了你哥哥的照片,她说,真的特别像她姐,让我带你去见见她。” 陈双鲤不乐,黑着脸说:“她自己怎么不来?” 见他误会了,吴普连忙解释:“还不是因为看着你哥的照片太激动了!她有心脏病,给激动昏过去了。” “哦……” “我现在把你和你哥领去医院,见见她。” 陈双鲤歪头,“你怎么有我哥的照片?” 吴普搓了搓手,“我偷拍的。” 陈双鲤纳闷:“偷拍我哥干嘛。” 吴普仰头无奈,“还不是你的小姐姐,她觉得你哥好看,叫我拍一张,她拿来做手机屏幕。” 看来长得好看,就算傻兮兮的,也有人喜欢。 陈双鲤啧啧了两声,略过吴普看着林佑和他做的一桌子菜,都说林佑傻,可这个小傻子对于做菜却像是天生的才艺,不用任何人教,自己都会。 还有点好吃。 陈双鲤友好地说:“那我们先吃完饭再去吧。” 吃完,吴普带着陈双鲤和林佑去了医院。 女人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白得几乎透明。 男人坐在她床边,啃瓜子…… 女人挥了挥手,“别啃了行不?听声音我心里烦。” 男人听她话,停下嘴里的动作,把最后一口瓜子皮吐出来,把手里剩余的瓜子放回盘子里,眨巴眨巴嘴。 男人说:“你有几分把握?” 女人用肯定地语气说:“十分。” 男人惊讶,“这么高?就凭一张照片就可以有十分的把握?你也太草率了!” 女人瞪了他一眼,“我看到照片的第一眼,心就跳动得很厉害,我敢肯定,那就是姐姐的孩子,这是一种血脉间的羁绊,你不懂。” 男人咧嘴一笑,“羁绊?太高深,我不懂,我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吴普推门进来了。 男人回头,挑眉,看见吴普那张正直的国字脸,笑着说:“哥们,进来都不带敲个门的。” 吴普吊儿郎当地说:“都是哥们,敲门太见外了。” 男人说:“我看你还是见外见外吧。” 说着,男人往吴普身后望去,被吴普的身子挡住了…… “哥们,让让,挡住关键人物了。” 吴普一乐,往旁边跨了一大步。 女人一眼,就看见了牵着陈双鲤的手的林佑。 她眼睛一亮,甚至有泪光闪动。 是他,是他! 她仿佛看到了姐姐。 “孩子,过来,过来。”她害怕会吓坏这个多年没有见面的孩子,用极为轻柔似蚊子的声音喊道。 林佑也不知道是在喊他,乐呵呵地望着陈双鲤。 对于陌生的地方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害怕的,捏了捏陈双鲤的手,问:“小鲤,我们来这里干嘛,这两个人是什么人?” 陈双鲤一脸高深莫测地说:“据说,他们是你失散多年的亲人。” 林佑脸色一变,“我的亲人只有小鲤。” 女人看出来林佑对于陈双鲤的依恋。 这个时候她还没有看出林佑的不同。 女人对陈双鲤说,“你跟他说说,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他的亲人。” 陈双鲤说:“大婶,你就这么确定哥哥是你们的孩子?人长得再像都要鉴定之后才知道,也许只是巧合。” 大婶? 女人瞳孔瞬时放大,是被气的。 男人在一旁强忍着笑意。 女人将怒气压下来,摇头说:“绝对不是巧合。” 她侧目对男人说:“齐坤,我想要做一份血缘鉴定。” 齐坤笑得喘不过气来,说:“我的公主,马上给你安排下去。” 苏白点头,又看向陈双鲤。 这个小孩子看起来很成熟。 这副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人有点讨厌,可是为了姐姐的孩子,她还是耐着性子说:“等鉴定文件下来,好嘛?我想先和他聊聊。” 苏白这样的女人,柔美中带着几分高贵,从她外露的细皮嫩肉的皮肤可以看出来,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子,心气高得很,如今这般和气与他说话,让陈双鲤心里一软,毕竟可能是林佑的妈妈的妹妹,都是亲戚嘛。 陈双鲤摸了摸林佑的脑袋,“哥哥,这个阿姨想和你聊天,你跟他聊聊,行吗?乖,她不是坏人,她不会欺负你的。” 林佑哇哇大哭起来。 陈双鲤表示,这个他也扛不住啊。 林佑哭闹着说:“我不要和她聊天,我为什么要和她聊天,我只想和小鲤聊天,小鲤,我们回去好不好,不要待在这里,我不喜欢这里。” 陈双鲤知道了,林佑是在害怕。 这个小傻子。 要不是林修的心愿是帮林佑找到家人,他才不会带林佑来这里。 养林佑一辈子,他又不是做不到,也不至于闹成这副样子,他叹了一口气,“哥哥乖,我们马上就要回去了。” 陈双鲤对苏白说,“阿姨,我哥看来是不想和你们说话了。” 苏白盯着林佑看,有些呆愣,“他…他…怎么有点傻。” 陈双鲤轻轻地说:“正如你所想。” 他自己知道,林佑不是傻子,可是他无法向别人说说明… 没事。 全天下我知道你不是傻子就行。 齐坤也很惊讶,问苏白,“姐姐的孩子是个傻子?” 苏白抿了抿唇,沉吟片刻,说:“当时孩子还太小,谁…谁看得出来。” 齐坤说:“那还得鉴定报告出来了再说,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苏白苦笑:“我现在还真不太高兴。” 陈双鲤听了她这话,心里蛮不舒服的,不过也因此确定一件事,哥哥的家人不是因为看见林佑是个小傻子而把他丢了的,也许是场意外吧…… 再聊了几句,林佑不愿意待在这里,齐坤带着他们去抽血,等到抽完,陈双鲤和林佑站在门口给苏白告别。 陈双鲤害怕他下一秒又哭起来,就向他们道别,牵着林佑的手慢慢走出去。 苏白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揪心,她无比的清楚,这人就是姐姐的孩子,没有错。 她为这么多年没有找寻到孩子,而让他流落到这种地方而感觉亏欠。 她为已故姐姐唯一的孩子竟然是个傻子而感到悲伤。 不管怎样,孩子都要认祖归宗的。 这么想着,她给大姐打了个电话。 苏白说:“大姐,你猜我出来玩,遇到了个什么事?” 电话那头涂装抹粉的大姐手里的动作愣了愣,随即说:“能有什么事。” 苏白说:“我有个大学同学,是个警察,他最近在帮一个孩子找家人,你说也巧,那个孩子竟然和大姐有六分相似,我想跟那个孩子做个鉴定,看看是不是姐姐的孩子。” 大姐冷笑:“你随意。” 苏白当即挂断了电话。 齐坤又啃起了瓜子,边啃边问:“你大姐怎么说?” 苏白也忍不住抓了一把瓜子,啃起来,“她说我随意。” 齐坤啧啧了两声,说:“她心里肯定不想找到孩子。” “我也知道,”苏白笑着说,“谁让我爸的遗嘱上有我姐一份。” 齐坤一时口快,说:“那怎么没有你呢?” 苏白脸色一变,骂道:“关你什么事。” 齐坤做了个怪像,“我可是你老公,你未来孩子的爸爸,怎么不关我的事!” 苏白被他逗笑了,都多大个人了,还像大学时那么幼稚。 她笑骂:“幼稚鬼。” 走在路上,林佑伸出手,对陈双鲤说:“痛痛。” 陈双鲤无奈之下抓起他的手,冲刚才被针刺的地方吹了吹,哄着他说:“痛痛飞走,痛痛飞走。” 林佑虽然傻傻的,但是他要比陈双鲤高一个头,他低着头看着陈双鲤,心里甜甜的。 陈双鲤的脸蛋红扑扑的,林佑忍不住伸出食指戳了戳。 陈双鲤连忙缩回手,瞪了眼林佑。 林佑傻兮兮地笑着说:“小鲤,你好傻。” 小傻子说他傻? 陈双鲤有点懵,声音提高,“你竟然说我傻?” 林佑点头。 陈双鲤跳起来敲了下林佑的小脑袋,“你才傻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嗯,小鲤也傻。” 全家? 忘记自己也是她全家的一员。 苏白他们那些人倒是躺着也中枪啊。 不过,他们那里算家人呢。 报告没几天就出来了,结果出乎意料,林佑和苏白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这可就奇了怪。 病房里,苏白拿着鉴定报告,一脸郁闷,她喃喃自语道:“不是?” 一旁齐坤哭笑不得:“这报告不是很清楚吗?” 苏白开始怀疑人生了,“怎么会不是呢?齐坤,你说是不是我大姐做了什么手脚?” 齐坤摇头,“你是傻吗?我们这次出来蜜月旅行没有告诉你大姐我们要去那里,她就算再厉害,也不知道我们在这里啊。” 苏白哭唧唧,“我不信,我觉得那个孩子就是姐姐的孩子,会不会是姨和外甥血缘太远了?” 齐坤无语,“也没远到那个地步吧。” 真的不是吗?苏白垂头丧气,可是下一秒,她还是想要相信自己的感觉,激动地说:“你可能不信,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我真的有那种感觉,他就是!如果他不是,我就不是姐姐的妹妹!” “你先安静,” 正逢这时候,有电话打进来了,齐坤一看就有点想乐,得,是吴普那小子,也太准时了,报告才下来,电话就来了。 齐坤也不急,打趣道:“吴普,你这小子什么时候改行算命了?” 吴普纳闷地说:“算什么命?” 齐坤笑着说:“我这报告一下来你就打来了,不是你早就算好的吗?” 吴普不理会他这个玩笑,兴奋地说:“下来了吗?结果怎么样!” 齐坤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床上的苏白看他这样子,气不过,抡起枕头往他身上砸去,那知齐坤像早有预料一般,往右一躲,完美避开。 苏白气得嗷嗷叫,偏过头,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齐坤看了看她,摇摇头,还生气了,这报告又不是他做的假,事实摆在眼前,她怎么就不相信科学呢。 吴普在电话那头有点等得不耐烦了,说:“你到底说不说啊?卖什么关子。” 齐坤不慌不忙地说:“兄弟,告诉你吧,结果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当你知道消息后……” 吴普忍不住打断他,说:“你要当我是兄弟,就赶快说,不然这兄弟是没法做了。” 齐坤叹了一口气,“你怎么也这般无理取闹。” 吴普狠下心来,“那我挂了。” 齐坤连忙说:“别啊别啊,我勉为其难告诉你一下吧,鉴定结果显示,没有亲缘关系。” 吴普充满怀疑地问:“这次没在开玩笑吧。” 齐坤摸了摸鼻子,腆着脸问:“我有这么飘吗?” “……”吴普用挂电话的方式回答了他的问题。 齐坤放下手机,看着生闷气的苏白,温柔地哄道:“你不都找了十几年了?又何必急在一时。” 苏白突然觉得眼睛有些疼,疼得发酸,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还有些湿润,她哑着嗓子说:“我都不能相信,孩子这么多年是怎么过来的,齐坤,我怕,我怕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孩子,那我怎么面对九泉之下的姐姐。” 姐姐和姐夫已经双双撒手人寰。 姐姐临死前唯一的心愿,就是想见见她的儿子,可是这个心愿,在她闭眼的那一刻都没能完成。 她听见姐姐拼着最后一丝气力说:“小妹,找到他……” 她何尝不想找到他啊! 当年,就是她带着年仅几岁的外甥逛商场,把她这个外甥弄丢的啊。 多少次午夜梦回,她揩去眼角的泪珠,她都会想起那张小脸。 外甥无数次入梦,却再也没有在现实中见到。 是她的错。 齐坤难得的低眉顺目,在她耳边温柔地说:“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的。” 苏白转头看着他。 齐坤坚定地说:“只要我们不放弃,一定可以的。” “不放弃?” “对,不放弃。” 苏白的心脏病也算老毛病了,偶尔发发,也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医生说以后不要太激动了,长此以往后果不堪设想。 齐坤在旁边听到了,心里很是不舒服,让苏白不激动,那也得孩子找回来了再说。要是孩子没有不见该多好,自己宝贝真是会找事。 他携着苏白的手,走出医院大门。 齐坤开着车,往吴普家里开去,他要去冲吴普道别。这次到这里来,完全是为了探望吴普的,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他们也不会停留这么多天。 这样可不行,他们可真是出来度蜜月的!至于林佑那边,就交给吴普吧,都是好兄弟,自己还这么大老远跑来看他,吴普同学应该不会不乐意吧? 应该…… 等到开车到吴普家,敲了敲门。 呃,没人。 他掏出手机给吴普打了个电话,问:“兄弟,那呢?” 正和陈双鲤解释苏白他们认错人了,顺便还想蹭个饭的吴普表示,谁和你是兄弟。 这下轮到吴普清了清嗓子,说:“你猜?” 齐坤动了动脑子,说:“俩小孩那里?” 吴普说:“是。” 齐坤不好意思地说:“那你跟那俩小孩道个歉,就说这事是我对不住他们,让他们空欢喜一场。” 吴普冷哼了一声:“我说齐坤,道歉,还得你自己亲自来道歉。” 齐坤正在思索这件事,坐在后座的苏白就发话了,“去吧,我也想见见林佑一眼。” “我的公主,得令。” 齐坤和苏白到地方的时候,陈双鲤他们自己开吃了。 等到他们打了,吴普招呼他们坐下,并且热情地向他们介绍这菜是多么多么好吃。 承受不了他热情的夫妻二人开动。 两人表情一言难尽。 齐坤说:“说吧,你想要谋杀我多少年了。” 知道他脑回路不正常,吴普也不和他计较,就问一句:“不好吃。” 齐坤不愿意发表意见。 苏白皱眉说:“太甜。” 吴普笑笑,谁能想象像他这么一个硬汉喜欢吃甜的呢? 陈双鲤说:“好吃的,这可是哥哥做的。” 林佑冲陈双鲤笑,“好吃,小鲤多吃点。” 第26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十】 苏白看着林佑这幅模样,又想起了姐姐。 说实话,她真觉得林佑就是姐姐的孩子,怎么会不是呢? 陈双鲤也纳闷啊,怎么会不是呢?他觉得林佑就应该是这人姐姐的孩子,怎么亲缘报告显示不是呢? 突然,他心底划过一个奇异的想法。 就因为这个想法,他忍不住多看了苏白两眼。 这两眼,都被齐坤看在眼里。 他这人可是吃飞醋的,不开心地说:“小孩,往那看呢?” 陈双鲤冷不防地说:“阿姨,你和你姐姐有血缘关系没有。” 苏白一愣,下意识就想反驳,“怎么会不是?妈妈生了三个女儿,我是最小的那个,妈妈从来就最宠我了,就因为妈妈的偏心,大姐可嫉妒我了……” 可是。 苏白想起了一件最令她想不通的事,那就是,妈妈在遗嘱里,只留给了苏白一套房子。 他们家家大业大,一套房子就像蚊子肉一般,苏白刚听到的时候,还觉得是妈妈在开玩笑。 也不说她在贪妈妈的钱,可是凭着她妈妈的宠爱,也不该是这些呀? 难道…… 苏白不敢想下去。 齐坤呵斥陈双鲤,“小孩子家家的,都想些什么呢?” 陈双鲤撇嘴,并不诚恳地说:“是我想多了。” 苏白决定不走了,先在吴普家里住下。 晚上的时候,睡在吴普客房里的两人,都没有睡着。 苏白用手戳了戳齐坤,“明天你回家去。” 齐坤打了个哈欠,眼神迷离地说:“干嘛?” 苏白看他这副样子,莫名就来气,用手在他腰上的赘肉上扭了一下。 痛得直咧嘴。 “谋杀亲夫啊。”齐坤大叫道。 苏白捂住他的嘴,“你这让吴普听到了。” 齐坤好笑,“你还怕他听到,我们结婚是办了证的,好不?” “绕远了。”苏白说,“你回家,到我们衣柜里有一个小木盒子,你把它带来。” 齐坤好奇地问:“里面有什么呀?” 苏白说:“我姐的头发。” “……” 齐坤幽幽地开口:“你恋姐吗?” 苏白没好气地说:“恋你。” 厚脸皮的齐坤假装羞涩,羞答答地说:“那多不好意思。” 苏白推了他一把,“少没正形的了,你快去快回。” 齐坤严肃地说:“我决定了……” 看他突如其来的正经,苏白纳闷,“决定什么?” 齐坤说:“我要坐着我的私人飞机回去。” “……” 苏白冷漠地说:“哦。” 躺下,睡觉。 夜里,林佑做了噩梦,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他,哭了个稀里哗啦,抱着陈双鲤怎么也不肯撒手,硬是要陈双鲤亲他一口,才停止了哭泣。 哭得太凶,有些累了。 陈双鲤摸摸他的脸,“怎么了?” 林佑说:“小鲤,小鲤,你不要离开我。” 陈双鲤笑着说:“那里会舍得离开你。” 林佑红着眼睛点头。 陈双鲤也就没有追问林佑做了什么梦。 林佑没有告诉陈双鲤。 这一天,他做了一个梦。 他梦见陈双鲤变成星星,一直飞啊飞,飞到黑黑的天空里。 天空没有因为这一颗星而闪亮。 可是他的世界却因为没有陈双鲤这颗星星而黯然失色。 他不知道怎么讲述自己的梦,他只能把陈双鲤抱得更紧。 只要我紧紧抱住小鲤,小鲤就飞不起来了。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60% …… 大半夜的,做个噩梦,还觉得幸福?闭着眼睛的陈双鲤搞不懂了。 算了,快睡,明天还有课。 第27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十一】 陈双鲤告别林佑踏上去学校的征途。在街上买包子的时候脑海里突然划过朱迪那张略胖却有些可怜的脸。 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就没再多想了。要知道,林修对他们,可是怀着恨的。若不是林修心善,那么他的任务就是该报仇了。 去了学校,一直熬到下午放学,等出了校门口,陈双鲤就看见几个猥琐的身影。 是当初那个黄毛,被他揍了一顿,怎么还敢来,不知道他武力值爆表啊。 不,他们还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带这么多人。 陈双鲤和他们深情对望了一会儿。 黄毛见陈双鲤不为所动,很是气愤地跺脚,“你丫的,上次你打了我,爷爷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厉害。” 陈双鲤神色变了变。 他不容许有谁玷污他的爷爷。 他手动了动,刚想动作,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进来了。 “警察同志,就是他们,想要欺负这个孩子。” 被欺负的陈双鲤表示赞同。 黄毛他们也是欺软怕硬,平常挺刚的,一看见警察脚都软了,差点没跪下叫爷爷。 黄毛颤颤巍巍地说:“没有,警察叔叔,我们就是在聊聊天。” 一个警察充满怀疑地看着他。 “我们错了,我们立刻就走,立刻就走。” 几个小孩溜得别谁都快。 陈双鲤耸耸肩,对警察叔叔道了谢。 至于报警的那个人——苏白阿姨。 陈双鲤很有礼貌地向她问好:“苏白阿姨,这么巧。” 苏白笑着说:“我来找朋友,没想到遇见你啊,就报了警,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得找警察。” 陈双鲤淡定地点头:“哦。” 老实说,苏白觉得没有自己,陈双鲤也能解决这事。 难不成自己帮了倒忙,不然这孩子怎么不高兴呀。 苏白想了想:“那个,你吃饭了吗?我请你吃饭。” 陈双鲤毫不犹豫地拒绝:“我哥哥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苏白哦了一声:“我觉得你哥哥就是我外甥。” 她相信鉴定会出错,感觉是不会错的。 陈双鲤一笑:“那真是巧了。” 苏白干巴巴地回了一句:“巧了。” 陈双鲤问:“还有什么事吗?” “啊,”苏白说,“没有。” 陈双鲤往前跨了一步,“那我走了。” 苏白眼巴巴看着他走了。 接到电话的罗琛姗姗来迟,刚才苏白给他打电话邀他出来见一面,他整理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准备出门时,发现自己的游戏号还没有退出。 因为在野外挂机,被路过的人顺手解决了。 罗琛就顺手报了个仇。 对于自己这个朋友千里迢迢来看望自己,罗琛也是感慨甚多,要是一般人,他也不会出现。 然而他以为的千里迢迢只是顺便。 苏白白了他一眼,“你来的得也真快。” “我有点事,”罗琛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一笑,领着苏白去车站坐公交车,“你初来乍到,我请你吃顿好的。” 跟在他身后再了解他不过的苏白毫不掩饰地说:“你说的有事不会是打游戏吧。” 语气可不是疑问,是正儿八经的陈述。 罗琛摇头:“这次不一样。” 苏白好笑地问:“怎么不一样?” “你不懂,”看着苏白哭笑不得的模样,罗琛多想告诉她,游戏是多么的好玩,可惜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永远不懂游戏的美,“我在报仇。” 苏白不客气地说:“还报仇?我看你真是玩游戏玩得魔障了。” 罗琛看远处的公交车来了,也不多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两元钱,阳光下泛着可人的光,塞到苏白的手上,嘴里嘟囔道:“知道你这种大小姐,一定没有一块钱。” 收到这一块钱,苏白微怔,看着手中的钱,随即公交车停到跟前,她被推搡着上了车,身边这人一直把她护着,轰闹的车厢里硬是没有人挤着她。 罗琛抓着吊环,笑着说:“想说谢谢吗?不用谢。” 苏白靠在扶手上,看着窗外,建筑物和人儿都在倒退,她说:“知道吗?像我这种大小姐,都不坐公交车的。” 罗琛笑道:“这要是齐坤在,又得损你了。” 齐坤,罗琛,吴普,是大学室友。三人的颜值在学校那可是属于可以横着走的存在。幸好小迷妹也算乖巧,告白什么都不太唐突,最轰轰烈烈的一次告白,也仅仅是那个女生用蜡烛摆成一个心形,在底楼疯狂地喊着“齐坤”的名字。 至于结果…… 罗琛看着苏白。 可不就在一起。 那个女生就是苏白。 苏白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口说话:“其实我一直觉得,三个人中,你是最清醒的。” 罗琛脸上有点别扭,苏白看见他脸色不好,以为自己这话得罪他了。 这难道不是在夸他吗? 罗琛艰难地说:“何以见得?” 不管怎样,自己开的头,都要圆回去,苏白勉强地笑着说:“齐坤这个幼稚,从小就幼稚,也是知道他幼稚好玩,我才会用那么幼稚的方式冲他表白。你知道当时他下来的表情吧,多得意啊,还装了一下矜持才答应我?” 周围还有这么多人,都是不认识的,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也没几个人听到,有一位老爷子听到了,布满皱纹的脸上也不禁染上笑意。他想起了他那个已逝的老太婆,也是如同这般的勇敢。 “谁叫你喜欢。” 罗琛一语就点出了精华。 “要说吴普,”苏白深深看了他一眼,“他这个人也太不稳重了,就因为你来这里,他求爷爷告奶奶,最后才被调到这里,你知道他家里人有多绝?他已经和家里人断绝了关系。” 罗琛心里像是被针狠狠扎了一下,笑容褪去,手也抖了抖,“他没有和我说过。” 苏白轻轻地说:“你给他机会吗?” 罗琛知道,他被调来千里之外的这里,是因为吴普的家人动了手脚。 后来看见吴普,知道他一意孤行跟了过来,他也从来没有多想,只想避开他。 吴普他爸爸说的对,他可不能毁了吴普的未来。他看得见那人未来明媚而灿烂,但又不知,这明媚灿烂后可有他的身影,他敢赌,他不怕输,可他不舍得吴普赌,不舍得他输。 苏白感叹:“所以说,你很清醒呀。” 是啊。 罗琛也忍不住点头。 他往外面望去,这个贫瘠的小镇已经深深映入他的脑海里,他知道,他们要去的食馆就要到了。 快要下车。 罗琛拍了拍旁边那个女生的肩膀。 “先先先生,”那个女生转身,惊恐地盯着他,仿佛他是什么可怕的野兽,“你你你要有事吗?” “我想我一定打扰到你了,”罗琛深吸一口气,为他不礼貌的行为感到抱歉,“可是你踩到我脚了。” 女生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踩到别人脚了,而且还踩了有一会儿了,她收回脚,真诚地表示道歉:“对对对不起,我没没没太注意!” 罗琛松了一口气,笑着摇头:“没事。” 如果不是因为下车,他也不会说出来的。 苏白哑然失笑,她可算知道刚才罗琛的脸色为什么会这般别扭。 他们下了车,来到一家看起来比这里其他地方还是要高大上很多的一个餐馆,苏白坐下,打趣道:“看你承受了你不该承受的痛苦,这顿就我请吧。” 服务员拿着菜单到了跟前,罗琛说了声谢谢,接了过来,说:“那可不行,远来是客,怎么能让客人花费。” 苏白冲他眨眼睛:“以我们的关系,我还算客人啊?” 罗琛摆手:“被齐坤听到了,会揍我的。” 苏白不在意:“吴普会护着你的。” 罗琛摇头:“谁要他护着。” 陈双鲤本不想再管小姨家的事,他们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 想要无关就能无关吗! 朱迪这个小家伙凭着什么勇气跑来他家,哭哭啼啼坐在小板凳上,配着落日的余辉看着还有些揪心。 身后那扇门被关上。 陈双鲤默默提着书包绕过那个小子,也许是缘分,正在哭闹的朱迪禁不住打了个喷嚏,眼泪和鼻涕一下子染上脸,下一秒,他就准确无误地发现了陈双鲤。 嗖的一声从小板凳上跳起来,活像只青蛙,挡住了陈双鲤进屋的路。 陈双鲤已经不想管闲事了,用那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眼神望着朱迪,冷冷地问:“有事?” “我我我,家里出事了,”朱迪红着眼睛,“你能帮帮我吗?” 见他这副样子,陈双鲤到底还是心软,从背包里抽出来一张纸,颇为嫌弃地丢给朱迪,“你先擦擦眼泪和鼻涕。” “哦。”朱迪还算听话,乖乖接了过去。 陈双鲤喜欢乖孩子。 身后的门开了条缝,陈双鲤发现了,是林佑。 陈双鲤忍不住笑。 还是最喜欢哥哥了。 等到擦完,朱迪收拾收拾心情,重新坐回小板凳上。 陈双鲤很满意,可是他不是救世主,神通也没有太广大。 或许他可以用催眠让小姨和小姨夫重修旧好,有意义吗? “你是怎么觉得,”陈双鲤想着提着一个书包不够帅气,就把书包放在地上,“觉得我是救世主吗?” 朱迪问:“救世主是什么意思。”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陈双鲤叹了一口气,“我帮不了你的。” 我不害你,就是我对你最大的帮助。 朱迪拉着陈双鲤的手,可怜兮兮地说:“我妈要和我爸离婚,我不想,我真的不想,我不要变成没爸没妈的孩子。” “你不要变成没爸没妈的孩子,”陈双鲤低笑,“可是林修,他就是一个没爸没妈的孩子啊,他怎么帮你。” 朱迪觉得他这话有点奇怪,可是又不知道那里奇怪。 但是林修这么一说,他就是在不懂事也明白了,林修不可能帮助他,因为他也没办法。 真的没办法了吗? 一种名为“绝望”的情绪笼罩在这个小孩身上。 为什么,为什么一切会这样呢。 难道正如妈妈所说,是林修的错吗?妈妈最近总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什么都是林修的错,如果他从来没有来自己家里就好了,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温柔的妈妈会说出这种话,而且在说出这种话的时候,露出的眼神,和林佑威胁他时的眼神是一样的。 一阵冷风吹过,朱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了缩头。 他知道,他那个幸福的家庭已经回不来了。 但是,他想要妈妈回到以前,他想要妈妈回到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妈妈。 他哭着说:“我爸妈要离婚了?我妈妈说,爸爸在外面有了小三,她还说小三有了孩子,我爸爸不要我们了。” 陈双鲤说:“……” 我该怎么说,我应该安慰他?不不不,还是算了,安慰人我还是很不擅长的。 朱迪仰头,泪水倒流。 他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了,我只想妈妈回到以前的样子,我只想妈妈回到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妈妈!” 陈双鲤蹲下身,俯视着他。 朱迪用盈满泪水的眼睛望着他。 那一刻,朱迪在陈双鲤眼里看到了星星。 “你妈妈能不能回到以前,还得看你。”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一根羽毛,一根羽毛轻轻抚过水面,荡起涟漪,恢复最初的平静。 只有水儿知道他带给他怎样的生机。 朱迪垂头:“哦。” 他好像明白了。 朱迪走回去。 步伐轻快,自从爸妈吵架以来,他好久没有走得这么轻松了,他才十几岁,不应该背负这些的,可是世间的残酷不会因为年龄而温柔。 他回去,推开门,妈妈那一声声痛苦唏嘘充斥在屋里,传到他耳边,令人心疼。 他走进妈妈的屋里。 李茹听到了脚步声,可是她表现得好像什么也没听见的。她的头埋在双膝上,她整个人卧在床上,她露出一双□□的脚,脚上的青筋突出得骇人。 她只觉得好像有一把尖锐的刀直刺进她的心里,五脏六腑都破裂了,痛不欲生。 朱迪看这样子,深思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他走到厨房,按照往昔妈妈的样子,点火煮饭。因为不熟悉,他的动作很慢。他给妈妈炒了一碗蛋炒饭。 等到煮好,他端去给妈妈。 “妈妈。”他轻轻喊了一声,他边说边往前走,又往前走了一步,越来越近了。 近在咫尺。 “妈妈,吃饭。”朱迪笑着说。 他将碗筷递到妈妈跟前。 李茹猛地一下挺直身子,手臂往前一甩,正巧打在那个碗上。 “嘭。” 朱迪愣了愣。 四溅的碎渣,刺中了他的脚,顿时鲜血淋漓。 他没有喊痛。 他是小男子汉,他要保护妈妈,他要让妈妈变回从前那个温柔善良的妈妈。 他倔强地看着妈妈,妈妈也直愣愣地盯着他。 他说:“妈妈,别怕,爸爸不要你了,你还有我。” 我的孩子…… 所有的彷徨,在这一刻被这句简简单单的话打散。 她怨过很多人。 她怨过姐姐,如果姐姐当年拦住她,如果姐姐没有心软同意这门婚事,如果她没有踏进这个火坑,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了。如果姐姐不死,他们的孩子也不会到家里来,也许她的这段婚姻也可以维持下去。 她当然怨过朱明。她最爱他,因此也最恨他。他曾经带给她幸福,最后带给她绝望,这种绝望,堪比抽骨挖心之痛。 可是,孩子有什么错。 林修没有错,林佑没有错,这两个孩子,是她最不应该怨的人,命运捉弄他们,带走了他们的父母,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未来就一定面临灾难。即使面对灾难,也要拨开云雾见天日。 她最对不起的,还是这个孩子。 她扶着床沿,站了起来,头有些昏,但是她毫不在意,让朱迪坐在床上去,跑去客厅翻出一个小医箱,取出消毒水。她用消□□水清除细小的碎片,又冲洗伤口,在这个过程里她很温柔,再用绷带缠住腿。 朱迪一声也没吭。 李茹说:“你很坚强。” 朱迪笑着说:“为了妈妈,当然要坚强。” 李茹笑了,这是一个难得的笑,伴随着悔恨和惭愧的笑。她是母亲,然后才是一个妻子,还是一个被背叛了的妻子。 “想吃什么,妈妈给你煮。”李茹温柔地问。 “蛋炒饭。” “好。” 李茹抹着眼泪去厨房。 朱迪,歪头笑了。 真好。 妈妈,真好,你回来了。 我们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第28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十二】 快下班了,墙上挂着的时钟不停转动,警察局里某个坐立不安的人一直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表,好像是在急着下班,这样的行为落到吴普心里,他就明白了八分。 吴普这个人就是典型的嘴皮子闲不住的人,谁要是不让他讲话,他能那个人吵个三天三夜不撒嘴的。 不过,罗琛就是个意外。 罗琛甚至不需要说话,只要轻轻地睨他一眼,吴普就能从他眼神里读出他的意思,再然后就马上闭上嘴不讲话了。 齐坤在不知道罗琛喜欢以前吴普以前,对于这种偏心的行为抱怨过好多次。 后来知道了,反应是这样的:靠,人家这个大帅哥,人美心善积极向上的五好青年在你旁边你不了解一下,喜欢那个罗琛那个网瘾少年,有前途吗? 一不小心吴普就走神了,想到罗琛了。他到这个村里来了两年,总共就见过罗琛两次,这可不是他不相见,是罗琛死活都要避开他。 他也试图在网上跟罗琛好好聊聊这件事,但是罗琛总是很冷静地告诉他,我们都还小,等到大了再说。 都快奔三的人了还小小小,罗琛不害臊,吴普都挺他臊得慌! 可是有什么办法,吴普也很无奈呀。 哦,下班了。 齐敏整理好文件之后站了起来,环顾四周,跟其他同事道别。 路过吴普旁边的时候,吴普多嘴了几句:“是去相亲吗?看你这迫不及待的样子就一定是去相亲吧。” 冉娟是一名女警察不错,可她的性格一点也不暴躁,虽说今天赶时间有点着急,但是她还是冲着她的老搭档微笑着点头,“是的。” 他们的确是老搭档,这个村里平常没什么大事,调和人际关系也是他们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啊,就因为有这两人的配合,才保得村里秩序一片井然。 一个会笑,一个会说。警里有人曾把他们凑成一对,吴普笑眯眯地冲他们说:“知道小学那个医务室里的那个,老师不,重点医科大学毕业的,我老婆。” 打扰了打扰了,局里的人听到这个也才消停,心里暗喜,这不,自己也有个机会了吗? 可曾想冉娟的眼光高啊,看不上其他人。她不急,可把她家里人都急坏了,自家的姑娘乖乖巧巧,怎么就连个男朋友也找不到。这穷乡僻野,也太折磨人了。 为了相亲这事,她还得进趟城,都相了几次亲,她早就记得住那路公交车能到餐厅门口,中间人已经说好了,她跟相亲人约定的是在桌前放三只玫瑰,等到她一到,一位风度翩翩的男子正坐在那里等她,桌前的三只玫瑰好不妖艳。 冉娟对这名男子的仪容表示很满意。 她本人温柔而又果断,毫不犹豫地走到那人面前,坐了下来。 实际上,这个行为是有点没有礼貌的。 她应该先要问好。 她还应该问问这位先生是不是来相亲的,万一不是,红玫瑰只是场巧合,那可就尴尬了。 不过冉娟没有想太多,要知道,如果真有这样的巧合,那就是缘分,还是顺其自然一点。 可惜有时候的顺其自然会酿成大祸的,发现时已为时晚矣。 冉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先生到了很久吧。” 那名男士愣了愣,也笑了笑,“你好啊。” 冉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男人的脸和那抹微笑,就有种小鹿乱撞的感觉,“听先生口音,不像本地人。” 男人说:“你真厉害,我还真不是,来这里看望看望老朋友。” 情人眼里出西施,对男人本来就好感度爆棚的冉娟更是觉得看那那顺眼,“你朋友真好,有你这样的朋友。” 男人摆摆手,笑道:“可别这么说,被我朋友听到,会揍我的。” 冉娟杏眸一横,“我是警察,我不会眼看着打架斗殴事件在我眼前发生的。” 男人一乐,“这真巧,我朋友他也是警察。” 冉娟惊讶地问:“他是谁?” “他是……”男人正准备回答,被一个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扰了,他没继续说,接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好像在催,男人连忙保证自己马上回去。 他挂了电话,对冉娟报以歉意的一笑,“真是抱歉了,我要失陪了。” 冉娟也没谈过恋爱,小心翼翼地说:“留个联系方式呗?” 男人一笑,“有何不可。” 痛痛快快留了个手机号码。 冉娟一直看着他离去,点了一份晚餐,才离去。 这时月色渐出。 她邻桌的男士,桌子上也摆着三只玫瑰,那人久等的人不来,他就在那里打瞌睡,从下午一直到晚上。 眼看要打烊了,实在没办法的老板派了一名员工去叫醒他。 那个被惊醒,吓了一跳,看着点了的满桌子的菜,表情狰狞,拍着桌子说:“哪门子相亲,对象都不来的。” 说着,他拨了个号码,一等电话被接通,没让对方解释半句就开骂:“你介绍的什么人,竟然来都不来,你知道浪费了爷多少时间,我的宝贵时间,滚,以后再也别想做我的生意……” 中间人一脸懵:我只是拿钱办事,诚信交友。 他的语气实在太差,中间人本想发给女方问问发生什么事了,可是转念一想,听这脾气,还是不处的好,也不是个什么坏事。 话说拿到手机号码的冉娟心里七上八下,等到回到家,进了房里,一向倒头就睡的她竟然考虑起来应该发怎样的短信过去,才会恰到好处,既不会显得殷勤,又能刷存在感的。 冉娟:很高兴认识你。 那一边正在和苏白汇报情况的齐坤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他先没管,而是对坐在身旁的苏白说:“也不知道你大姐从那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我要回去了,特意到我们屋子外守株待兔。可惜我不是兔子啊。” 苏白觉得好气又好笑:“等到鉴定出来了,我看大姐能怎么办,你啊,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把我急坏了。” “路上的时候感觉有点饿,就去吃了顿饭,我还给你买了三根玫瑰,”齐坤拍了一下额头,哎了一声,“糟糕,忘记带走了。” “三枝玫瑰哄小女孩呢?”苏白睨他一眼,“没带也好,要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齐坤嗷了一声:“话说小女孩我没怕碰到,到碰到一个女人,她应该是误以为我是她相亲对象。” 苏白心里有点不开心,无语地说:“有妇之夫不能收敛一下。” 吴普这时候推门进来了,“哦,回来了。” 齐坤挑眉:“再不回来,有人觊觎我老婆怎么办。” 苏白捅了捅他的腰:“瞎说什么呢你。” 齐坤笑呵呵地说:“我可听说了,你和罗琛出去吃饭了。” 苏白问:“不可以?” 齐坤严肃地说:“有夫之妇能不能收敛一些。” 苏白无奈地笑了,“都是朋友,还不许见上一面,你说这话,也不怕吴普揍你。” 吴普摊摊手,“你们随意。” 都是兄弟,他也了解齐坤这人,这就嘴上说说。 他们三人都是这种人。 他为什么就喜欢上罗琛吗?那个网瘾少年。 可能是那人沉迷于游戏,却从来没有挂过一科的风采。又或许,是因为他偶尔流露出来的温柔。 他还记得那次,国庆长假,两人都没回去,罗琛带他出去疯,回来以后,自己感冒了,被正在玩游戏的罗琛发现了。罗琛死活要送他去医院,他不肯,说吃点药就行了。 天太晚,寝室里没有药,校门也出不去了。罗琛就一间一间寝室借药,大多学生都回去了,还好碰到一位留校的且保存有退烧药的同学。罗琛兑好药,喂他吃下去,守了他一夜。 烧糊涂的吴普总感觉有人在摸他的头,伸出手不断去打那只手。 那人笑声隐隐入梦来。 当真是好听极了。 吴普觉得,自己就是那一刻,喜欢上的这个男人。他之前就知道自己是gay,但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他害怕。 直到后来喜欢不断在心中扩散,他终于忍受不了,告了白。 那天,天气不太好,还下着沥沥淅淅的小雨。没有月亮,没有星星,但是有他。 吴普说,我喜欢你。 他说,哦,要在一起吗? 吴普问,可以吗? 他说,当然。 那两个简简单单的字,又不简单。 吴普还记得那人说“当然”时的神情,跟以往玩游戏的疯癫不同,那时,他冷静得异常,带着一股神情的力量,让人只想……只想相信他。 后来罗琛跟他提出分手,吴普没有伤心,没有难过。 吴普只说,我不会放弃的。 吴普知道一定是家里人从中作梗,他所能做的,只是把决定权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他那句不放弃的期限是多久。 只有他知道。 那是一辈子。 吴普陷入了沉甸甸的回忆,苏白两人却是如漆似胶聊了好久。 都说小别胜新婚,别说,这才分开了几天,就成这样子了。 对了,这两人还是新婚。 “打扰了打扰了。” 第29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十三】 过了几天,报告下来了,结果显示两人有99.99%的血缘关系。 结果很明确了。 苏白很高兴,但是隐隐有些失落,原来自己不是姐姐的亲妹妹。 她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 齐坤安慰她:“你姐姐就算知道,也还是会把你当妹妹看。” 她那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可还是愧对姐姐,她若是知道,这个她爱护的妹妹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一定会很伤心的吧。 待在这个小村子里几天,她大约理清了李茹他们那些事,她还让吴普给他们家几万块钱了。即使他们家待林佑不好,但是看在他们家现在也不和的面子上,她也不去找事了。 可陈双鲤这边就不好办了。 陈双鲤是真心爱护林佑的,她看得出来。 就因为真心,用钱是不能解决问题的。 她问陈双鲤,“结果出来了,林佑是我外甥,你怎么看?” 陈双鲤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说:“阿姨心里不是早就有答案了吗?” 的确,苏白心中早已想好,林佑是她外甥,她自然是要把林佑接回去享福的。林佑如此黏陈双鲤,她想的是把陈双鲤也接回去。 一个孩子,多一个不算多,况且这个孩子还很懂事,这么想着,苏白点头,“我也差不多知道你的情况,你的小姨对你实在不算好,你和小佑不如一起和我们回去吧。你们家养小佑十年,我们家也不亏你。” 还没等陈双鲤拒绝,苏白又说,“我想认你当干儿子。” 干儿子? 陈双鲤看着苏白,苏白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其实这样的发展还是很正常的,就是对于陈双鲤来说突然多了一个妈,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是有点不适应,陈双鲤却没有拒绝,林佑到底还是要认祖归宗的,他想一直陪着他,也不能言不正名不顺。 苏白想得还是很明白,才有了这样的提议,她明明知道自己和姐姐没有血缘关系,可还是愿意照顾好姐姐的孩子。 因为是姐姐啊。 警局里,吴普翘着二郎腿,看着笑得一脸甜蜜的冉娟。 情绪这种东西总是很影响气质,最近从冉娟气质里流露出来的温婉典雅,可以看出她的心情很好,而且做事也比以前更加细心了。 都说恋爱的人是笨蛋,这位可真与众不同啊。 吴普忍不住多嘴问了句:“娟啊,你这是,谈恋爱了?” 冉娟愣了愣,笑着摇头,“还没,快了。” 哦,原来还没。 快要变成笨蛋了。 啧啧啧,真可怜。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他自己。 他这是为了啥?不为啥。就不想放弃,就怕自己会后悔。他不知道自己坚持,以后会不会后悔。他只知道,他要是放弃,以后一定会后悔。 齐坤知道他们要回去了,不仅是他和苏白,还有林佑和陈双鲤。对于收陈双鲤当干儿子这件事,他是拒绝的。 可惜拒绝无效。 上次他给那个女人留了手机号码,那人竟然每天晚上都给他发短信,都是一些简单的道晚安的短信,可是,让齐坤感觉到深深的暖意,只因为最初他和苏白相恋时,苏白也是每晚都给他发这种东西。 他嘴里嚷嚷着苏白这种行为太幼稚,心里还是很满意的,如果那次苏白忘记给他发一条短信告晚安,他就不睡,可是后来两人都太忙了,再加上有次苏白的手机被偷,五天后手机才被找回来,这种惯例也就被打破,没有再延续。 不厌恶这种做法,甚至还有点喜欢…… 喜欢? 的确,齐坤本来只想逗一下这个女人,没想到好感逐步升起来。 两个心存好感的人。 短信也越来越暧昧。 齐坤喜欢苏白嘛?那答案是肯定啊,他这人幼稚,好耍,苏白就惯着他,宠着他。他好斗嘴,苏白就去练习。人生难得一伴侣,懂他爱他还宠他。他怎能不喜欢?要是说爱……还是爱的。 他从来没有告诉过苏白,他第一次见她,心里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很久以前,他曾牵着她的手,说了不少的情话,许下了一个誓言。他总是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以为是缘分,只有他知道,那是他主动送上门去。 可是,面对手机那边的女人,齐坤的心乱了。 他害怕,又觉得刺激。 他知道他的这种行为,在谈男女朋友之时,叫做劈腿。在结婚以后,叫做出轨。 可是……真刺激啊! 齐坤给冉娟发短信:我要走了。 冉娟立马回:回那里去? 齐坤说:回家。 冉娟说:哦。能再见你一面吗? 齐坤说:好,还是那个地方。 吴普下班回家,见齐坤刚挂了电话,准备出门的样子,好奇地问,“你准备去那里?” 齐坤难得的沉默寡言。 “有事。” 有事?能有什么事?吴普想不明白这个远道而来的朋友在这个小地方能有什么事,只不过今天他在回来的路上抓了个賊,有些累了,就不太想管闲事,冲挥挥手,“那早点回来。” 齐坤回答:“嗯。” 齐坤开着车出去,到了地方,一眼就看见了冉娟。 今天她穿得很漂亮,穿了一条白裙子,略微涂了点粉,两颊红润,双眼顾盼生辉,看见齐坤后,她的喜悦之情显而易见,眼睛蹭亮蹭亮的,冲他挥了挥手。 齐坤不紧不慢走了过去,坐下。 到底是当警察的人,冉娟上来就问:“你对我还是有点意思的吧。” 齐坤也被问得一愣一愣的,随即点头,“是的,有点。” “一点点?” “比一点点多一点。” 得到这个答案,冉娟很满意,这样就够了。她奢望的东西不太多,但是也不少,她希望她喜欢的人能够喜欢她。只要他喜欢她,她必如影相随。 他们在今天聊了很多,聊了文学作品,聊了历史文物,聊了古今中外,唯独没有聊未来和生活。 齐坤想,这样就够了。等到他回去,这一切都结束了。他的确有点小小的喜欢这名女子,可是,他的真爱是苏白。 苏白大约是他心中的白莲花。 他不知,冉娟暗暗下了一个决定。 陈双鲤和林佑跟着苏白他们走了,吴普特意请了个假送他们到村口,吴普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像陈双鲤这种可爱懂事的孩子。 齐坤开的车,陈双鲤牵着林佑的手溜进后座,转身冲吴普挥挥手。 吴普笑着挥手。 陈双鲤突然下了车,跑到吴普耳边说了几句话,吴普认真地点点头,承诺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陈双鲤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 当他回到后座,林佑冲着他嘿嘿嘿笑,也就是这个笑,让陈双鲤对于未知生活的期待加深。 有你陪伴,真好。 楼风云,谢谢你。 吴普送完人,回到警局,正巧碰上冉娟。 冉娟小声地对他说:“吴哥,我要走了。” 吴普问:“走了?被调走了?去那里?” 冉娟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不,我辞职了。” 吴普诧异:“辞职?我记得,你很喜欢警察这个职业。” “那是以前,”冉娟说,“我发现,有一个人,他比我的梦想更重要。” “是吗?”吴普不太确定地说,“希望如此吧。” 冉娟走了。 她没有做过多的解释。 后来冉娟想过,如果她对吴普说清楚了这件事,告诉他她喜欢的人回s市了,她要跟着去。 吴普会不会发现,她喜欢的人就是他的朋友?他会发现,告诉冉娟,她喜欢的那个人以后有自己的婚姻了。 她就会放手。 可是,她没有。 第30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十四】 苏白回到家,领着陈双鲤两人到了她家。走了一会儿,才到了家门口。 她的家是一间别墅,共有三层,依山而建的,每一层景色各有千秋。外面是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小路旁是翠绿的青竹,清新不落俗套,白墙红瓦,连续的拱门和回廊,挑高大面窗的客厅,让人心神荡漾。 他们走进去,才坐下来没多久,就有一个女人来敲门。 苏白给陈双鲤倒了一杯果汁,坐在沙发上,似乎猜到来者是谁,冲齐坤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开门。 齐坤利落地打开门,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他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客气地打招呼说:“大姐,稀客。” 大姐一双丹凤眼睨了他一眼,霸气十足地推开他,径直走了进来,直奔苏白而去。 苏白轻轻瞥了她一眼,“大姐,坐啊。” 苏田也不坐,脚下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原本就不矮的她显得更高挑,俯视着林佑,脸上表情较为复杂。 苏白呵呵一笑,“看得出来吧,姐姐的影子。” 苏田叹了一口气,“像。” “大姐,我有一个问题,”苏白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问。” “你说。” 苏白倒吸了一口气,使自己脑子冷静下来,“我不是亲生的,对不对。” 苏田提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包,听到这话,她拎包的手劲都加重了,淡淡的声音从她那张涂着艳丽的口红的唇吐出:“对。” 苏白仰视着她,“你从来没有告诉我。” 苏田一笑:“是妈妈的意思。” “姐姐知道吗?” “知道,我和她,从小都知道。” “难怪你不喜欢我。” 苏田一愣,反问道:“是我不喜欢你吗?” 苏白说:“不是吗?” “你叫苏忆姐姐,而叫我大姐,这不是很好的证明吗?苏白,是你不喜欢,而不是我不喜欢你。” 似乎,的确如此。 大姐从小就比别人懂事,她不喜欢玩耍,她喜欢默默看着姐姐和苏白一起玩,一起在草地上打滚。当妈妈指着灰不溜秋的姐姐和苏白骂的时候,也不忘表扬一下旁边穿得干干净净显得乖乖巧巧的大姐。从那时起,苏白就觉得,大姐和他们不是一类人。 后来大姐姐早早嫁了人,为人妇的她更善于算计,苏白就离她更远了。不过想一想这些年,苏白也是承蒙她的帮助。 再加上没有血缘关系…… 大姐做得也算仁至义尽! 苏白想了想,说:“大姐,这是我的错。可是小外甥,姐姐的遗产,你可不能吞。” “你到底还是信不过我,”苏田无所谓地笑了笑,“你的姐姐是你的姐姐,难道就不是我的妹妹?你的外甥是你的外甥,难道就不是我的外甥?” 苏白松了一口气,今天这情况比她想象得要好,是她把大姐想得太坏。 “谢谢大姐。” “呵呵,不必了。”苏田看了看坐在林佑旁边的陈双鲤,“这个孩子是谁?” “我干儿子。” “呃……” 林佑还没满十八岁,那份巨额遗产就先搁在大姐那里。苏白也不怕她不认账,就这么搁置下来,等到林佑再长大一点。 苏白给陈双鲤找了间学校,陈双鲤性格长得乖巧,性格讨喜,没多久和的同学们就混熟了。至于林佑,苏白请了几个家庭教师在家里教他,林佑虽然傻兮兮的,但是有些东西他还是听得见去,至少现在他会写自己的名字和陈双鲤的名字。 苏白表示嘤嘤嘤这个外甥是假的,什么才会写她的名字! 不过苏白不在意这件事,她在意的是,最近齐坤的早出晚归。 齐坤名下有间公司,平日里该处理的事不多不少,也不会影响二人的感情。 可是最近他的早出晚归,就很令人深究了。公司这么忙?不见得。 苏白不是一个爱怀疑人的主,可是耐不住她的姐妹们在耳边念叨。 直到有一天她在齐坤衣服口袋里发现了一只用过的口红,心里的警铃才第一次被敲响。 她偷偷跟着齐坤,发现他去了一个酒店,那天早上她站在他进去的房间的门外,太阳一步一步爬上天空,光辉撒了一地,她一直等到他出来。 出来的先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看起来挺温柔的,看到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温和地问:“这位小姐,请问有什么事吗?” 苏白跺了跺脚,别误会,她没有很气愤。只是感觉鞋子里好像进什么东西了。 她问:“我来找我老公。” 女人问:“你老公?” 齐坤从房间里出来,看见苏白,愣住,脸色煞白。 苏白冲他笑了笑,打招呼:“巧啊。” 齐坤低下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支支吾吾地说:“对对对对不起。” 苏白摸了摸肚子,她最近去检查过了,她怀孕了。她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齐坤,因为她想要给他一个惊喜。没想到,最后给了他一个惊吓。 可不嘛,把齐坤吓坏了. “离婚吧。” 苏白说。 说完,她转身就走。 女人牙齿微颤,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齐坤,“你,有老婆了?” 齐坤发出蚊子般的一声:“嗯。” 女人摇摇头,泪水涌出。 她就是冉娟。 她为了这个男人放弃她的梦想,为了这个男人背井离乡。没想到得到的是这个结果。她也曾经跟男人说过,她想到男人家里去。 齐坤是怎么说的,他说他正在装修,等到装修好了,他会把她接去。 冉娟想要的不是房子,而是家。 她觉得,这人能给她。 她低笑道:“不好意思,是我瞎了眼。” 她也走了。 齐坤看着她的背影,看在门框上,逐渐蹲了下去。 他以为,他和冉娟的缘分,在他离开那个小村子后就会断了。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个女人,会跟到了这里。这份情谊,让他不知道怎么拒绝。 鬼使神差的,他选择了隐瞒。 他知道,他在出轨。 他知道,他害了两个女人。 可是他还是深陷其中了,因为他发觉,这样竟然还有点好玩。 好玩吗? 他哭了。 并不。 苏白转身那一刹那,他的天垮了。 他知道,他爱她。 他可能喜欢冉娟,但他一定爱苏白。 苏白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下午,两人就在民政局里再次重逢。 苏白眼睛红彤彤的,一看就是哭过。 离婚后齐坤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苏白笑着说:“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 陈双鲤和林佑站在外面,等着苏白出来。 齐坤从他们身边哭过,陈双鲤对他说:“这一次,是你弄丢了你的公主。” 听到这话,齐坤脑海里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那人穿着金色的衣裙,美得像一个公主。他记得第一次看到苏白时,他就觉得,这人,是他的公主。 可是他把公主弄丢了。 他走了。 苏白带着陈双鲤他们回去。 陈双鲤坐在后座,看着苏白的背影。 他曾经探查过他们两人的灵魂。 曾有一世,她是柳折梅。 他是薄天赋。 这一世,他最先遇见她,却没能给她幸福。 冉娟拖着行李箱回老家,物是人非,只有一片黄土如故。她走在新修的松柏路上,行李箱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有点寂寞。秋风扫落叶,落到她的发丝上。她把它拿下来,一阵苦笑。 吴普突然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冉娟诧异地说:“你怎么会?” 吴普淡淡地说:“呃……那件事见报了,我看见了你,我想你一定会回来的。” “哦。”冉娟点头,看不出喜怒,“谢谢你。” 吴普走过来,接过行李箱,“走吧。” 多嘴的吴普不多嘴了,冉娟还是很高兴得,问了句:“你最近怎么样?” 吴普说:“你是不知道我啊,和罗琛在一起后那个小子整天玩游戏,一点和我约会的意思也没有,我心里苦啊。” “在一起了啊?”冉娟笑着说,“挺好的。” 吴普说:“是挺好的,不过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他的小毛病是真的多,沉迷于游戏简直不能忍,今天出来,我怕他吃醋,喊他一起来,他竟然为了打游戏拒绝了我。” “是吗?”冉娟轻轻地说,“那后面是谁?” 吴普转身。 那个黑着脸的男人,可不就是沉迷于游戏的罗琛。 看来,我还是比游戏,更重要一些。 第31章 我的哥哥是个小傻子【十五】 陈双鲤收到过一封信,是朱迪发给他的。大意就是他考上大学了,勤工俭学,一边打工一边学习。他妈妈在他大学旁边开了个小店,生意还不错。他说谢谢陈双鲤。 陈双鲤礼貌性回了一封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你该谢谢的是你自己和你妈妈。 他不知道他那个前小姨夫怎么样了,他也没有兴趣知道。 林佑也大了,二十几岁的人了,不过小傻子还是小傻子,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正如陈双鲤对他的爱,也不会因为年龄而改变。 陈双鲤大学出来,选择当了个老师。这个职业稳定,而且,有更多时间陪林佑,林佑就像一个孩子般痴傻。陈双鲤就像一个大人般宠着他。 他这一世,和林佑当真亲如兄弟,没有逾越的地方。因为这一世,他只是个小傻子,他只需要宠着小傻子够了。 这一宠,就是很多年。 大姐死的时候,苏白哭得稀里哗啦。她知道,在自己和齐坤离婚后,大姐找人打了齐坤一顿,为了给她出气,那以后,她才发现大姐对自己的好。 她和她们没有血缘关系,却承蒙她们的照顾。 苏田死之前,她伏在床边,她喊了一声,姐姐。 苏田笑得很开心。 她们这一世,有缘有分,没有血缘,却成了姐妹。 真好。 后来苏白走了,那一天,陈双鲤没在家,他在学校上课,家里只有林佑。 她拖着疲倦的身体,打开了走廊上的窗户,寒风吹进来,她忍不住咳嗽。这一咳,怎么也止不住,她捂着嘴,眼泪都咳出来了。 一张餐巾纸被送到她眼前。 她接过来,歪头看了看,是傻笑的林佑。 她说:“小佑啊,我不行了。” 林佑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看着她,笑着。 她抹了一把眼泪,她好像看到了姐姐。 大脑突然一片空白,脚也不听使唤地脱离地面。 那人抱住了她。 她知道,自己该死了。 她冲他笑。 陈双鲤给苏白举办了一场葬礼。 苏白生了个儿子,随她姓,叫做苏慕坤,她的自尊让她不允许自己原谅那个男人,但是她爱他。 陈双鲤两人晚年的时候,也多亏苏慕坤的照顾。 苏慕坤很早就结了婚,妻子是一个开朗乐观的女人,两人婚后没多久就有了孩子,也算幸福美满。 孩子会冲陈双鲤喊爷爷,会和林佑玩捉迷藏,会拉着陈双鲤偏要他讲故事。 后来孩子大了,陈双鲤他们也死了。 孩子很孝顺,每一年都来看他。 后来那个孩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苏慕坤差点没有打断他的腿。 可是最后苏慕坤还是同意了。大约是因为有一个夏天,一位老人看着他,说,同性有什么错,相爱就好。 苏慕坤从来没有问过陈双鲤,为什么会喜欢上一个傻子,虽然这个傻子是他名字上的舅舅。 他没有问。 正如陈双鲤说的,爱了就是爱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他也就没有管小孩的事了。 小孩带着他的同□□人,到他们两人墓前拜了拜。 没有人知道。 陈双鲤临死前,听到了那个声音。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100% ……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楼风云这么傻,竟然在临死前幸福值满点。 他只知道自己牵着他的手,吻了他一下,然后他说:“签订精神契约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 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傻子即使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也不会拒绝。 黄色小光圈在他们周围环绕。 从此荣辱与共。 陈双鲤也不知道,自己来自主世界的优越感,是什么时候没有的。 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世界。 一个有楼风云的世界。 他回到家,他看到了爷爷,他对爷爷说,他一定可以得到星星的。但是他心里想的不是星星,而是楼风云。 是什么时候,楼风云变得如此重要了? 但是他也一定要完成一手带大他的爷爷的梦想。 爷爷问他:“鲤鲤,感觉你有些变化,在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陈双鲤连忙回道:“没有,没有的事。” 他们吃着饭,爷爷劝导道:“你没有异能,就是一个普通人,我们安安稳稳生活就行,不要想星星的事。这个世界,不允许有星星。” “爷爷,我不懂,”陈双鲤认真地说,“分世界都能有星星,为什么我们不能有。” “曾经有一个强大的巫师,他诅咒过这个世界,说这个世界再也不会有星星。” “他为什么要诅咒星星?” “大约是,曾经有一颗星星,救了他。” “啊?”陈双鲤不解,“救了他,为什么那个巫师还要诅咒。” “因为那个巫师想摧毁一切善良的东西。”他想让那颗星星知道,它要为自己的善良,付出代价。 陈双鲤不懂。 他不懂的不仅仅是这个,还有一点也不懂,他不懂,为什么爷爷知道这一切。他吃着自己做的菜,心里觉得冷飕飕的。 他抬头,望见爷爷的笑。 还是一如既往的慈祥。 他却不禁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陈双鲤和爷爷道别。 爷爷嚷嚷:“你最近总是早出晚归,一天到晚在干些什么?” 做任务啊,找爱人啊。 陈双鲤但笑不语。 当陈双鲤转身后,爷爷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很冷。 陈双鲤突然转身。 令人措手不及。 好似没有看见爷爷眼中的寒冷,陈双鲤笑着挥手,像个离别的孩子,说:“爷爷再见哦。” 爷爷恢复那种笑容,“嗯,鲤鲤再见。” 陈双鲤再度转身。 他相信,刚才那个眼神不是自己的错觉。爷爷?他不知道爷爷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奇怪。 他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那就是爷爷其实一直都是这样。 只是以前的他伪装得太好,自己没有看出来。 现在自己是精神异能,太敏感了。 他去任务厅,亚娜对他的态度很是热情。陈双鲤完成任务,对于,亚娜来说,那可是有抽成的啊,她如何不欢喜。 亚娜笑嘻嘻地说:“小帅哥,又来啊。” 陈双鲤弯眼一笑:“是啊。” 亚娜说:“加油哦!” “会的。” 第32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一】 那一天天气应该很好吧,不然陈双鲤为什么要扒在窗台前往下看风景,微风拂过他的脸颊,凉凉的,他闭着眼睛独自享受这份难得的美,然后陈双鲤就听见了车轮滚动摩擦地面的声音,睁眼就看见了骑自行车的美少年。 少年平视前方,熟练地骑着自行车,哼着断断续续的流行歌,哼得很难听,比陈双鲤唱得还难听,也不知道他本人有没有发现。 不过他还是一下子让陈双鲤看呆,因为他实在是长得太帅了,换作任何一个人,猛然间看见一个这么帅的人,都会看呆的。 那个少年穿着一身白衣白裤,乌黑头发温顺地盖在头顶,因逆风的缘故,发丝在空中飞舞,像极了校园小说里的纯情男主。 他的身子有点瘦弱,好怕他被风一下子吹走。 也不知道是那个筋不对,可能是那个气氛到了,又或者是陈双鲤当时大脑充血犯什么疯病了,要不然陈双鲤怎么会吹口哨。 在陈双鲤反应过来以前,他已经吹了。 那时大脑一片空白。 那短促的口哨声吸引了少年—— 他闻声而停,狐疑地向四周望了望,一双乌黑的眼睛里尽是迷茫,低下头嘟囔了一句:“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他的样子实在是太呆了,本来就长得好看,一副红唇齿白的模样,不仅像是小说里的男主角,还像是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此时他露出这副迷惑的样子,可招人稀罕了。 这才导致陈双鲤笑场。 这一次运气可不好,少年立马发觉声音是从头顶上方传来的,他缓缓抬起头,一下子就盯住了陈双鲤,他的眼神像针芒一般尖锐。 由于他是仰视陈双鲤的,一点也没有造成陈双鲤的心里压力,反而让陈双鲤嘴角的笑容越发扩散。 这个笑容在少年看来十分刺眼,他明显是生气了,皱眉,恶狠狠地吼道:“神经病吗?” 你才是神经病,你全家都是神经病,陈双鲤在心里反驳,又有点可惜,这样就一点也不像个美少年了,毕竟从没有看见过这么凶的美少年。 同时陈双鲤心里还有点委屈了,这个人真奇怪,一上来就凶我?难道是我长得不帅吗? 他见陈双鲤这副表情,瞪了陈双鲤一眼,别扭地收回眼神,自言自语了句,碰上一个神经病了,就潇洒地骑着他那辆拉风的自行车远行,留给陈双鲤一个空荡荡的背影。 那个美少年! 就这么走了?我的口哨白吹了? 还瞪我,白瞪了? 这个美少年给人的感觉带给他一种熟悉感。 出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陈双鲤如今这个身体的宿主的名号在这凤凰街方圆十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呀!就刚才那个小男生,一定是才搬来的,要不然陈双鲤不会认不得他的,他也不敢这么瞪陈双鲤。 看他穿着家境应该还不错。 可是陈双鲤也不差呀! 陈双鲤冲着他离去的那个方向“呵呵”一笑,立马就下楼找人去办事,用陈双鲤他爸常说的话,有钱不差事,凭着手里的钞票陈双鲤的手下也有不少小弟,不到三分钟,底下人就把那个小男生的情况搞来了。 陈双鲤惊奇地发现那个美少年还真是不一般,他妈是教育部的副部长,他爸是这个市的市长。 市长的儿子? 官二代?惹不起惹不起。 陈双鲤拿着他的一堆资料“啧啧”叹气。 旁边陈双鲤的一个狗腿子讨好地凑上前来问:“老大,你是看谁不顺眼吗?我立马去削他!” 陈双鲤惊讶地看着他:“你这么讲义气?” 阿狗子一拍胸脯:“老大你别说我阿狗子别的不行,讲义气,那是第一。” 陈双鲤十分服气地将那一堆资料扔给了他,阿狗子立马接住了,低下头看那些白纸黑字。一瞬间,脸色都变青了。他结结巴巴地说:“老大……老大……” 陈双鲤摇头,故作惊恐地说:“别别别,你连市长的儿子都敢搞,我可不敢做你老大,我该喊你老大才对。” 阿狗子欲哭无泪:“老大~” 顿时陈双鲤就领悟到一个真理,这大概就是有什么样的老大就有什么样的狗腿子吧? 怪我太怂! “散了吧散了吧。” 陈双鲤挥了挥手,那些人就乖乖退了,脚步还有些仓促,陈双鲤冷哼一声,陈双鲤知道他们是害怕他让他们去动那个市长的儿子。他们又不敢去动,那就只能得罪陈双鲤。他们现在还不想得罪陈双鲤。 只有阿狗子没走,可怜兮兮地望着陈双鲤。 陈双鲤挑眉:“你这是真的要去搞那个小子?” 阿狗子惊恐地摇头:“我不敢,我不敢。” 陈双鲤踢了他一脚,不客气地说:“没用的东西,那你滚远点,别让我再见到你,也别再跟着我混了,丢人。” 阿狗子立马点头:“行。” 说完以后他又望着陈双鲤。 大眼瞪小眼? 良久陈双鲤蹦出来了一句:“你有事?” 他说:“有,有,有!” 陈双鲤挑眉,觉得有些好笑:“你直说,别磨磨蹭蹭的,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 他不好意思地说:“老大,我婆生病了,你知道我婆的,就是那个住在村口,总是去捡垃圾来卖的那个老太太,那是我亲外婆,亲手把我带大,我不能看见她没了。我从小没了父母,只有她,要是连她都不在了,我可真的什么都没有了。老大你可不可以给我一些钱。” 陈双鲤没有感动,也没有悲伤,只是问了句:“你要多少?” 他愣了愣,说了声:“一万……” 陈双鲤爽快地点头:“行。” 他没有想到老大今天竟然这么轻松就答应了,毕竟宿主的性格是出了名的古怪,他们都说别看陈耀年纪轻轻,长得女气,平时说话有说有笑的,性格却是冷血,关键时刻靠不住。 是啊,要不然一年前陈耀亲眼看见一个男孩被车撞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及时打电话报警。那个司机逃逸了,那个男孩倒在血泊之中,呼吸尚存,他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眼眶周围沾上了血,可怜巴巴地望着陈耀。 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可是陈耀却没能救他。 的确是陈耀冷血了! 但是他是陈双鲤! 这是他的第三个世界——我的同桌是个小懒虫。 这个世界的主线是个特别纯情的校园故事,女主名叫余落,有个非常要好的竹马。这一切,都要从他们高三那一年说起。原本余落和他的竹马古一典同学是不在一个学校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这个竹马毅然决然在高三这个关键点转到她的学校。 早就心怀情愫的余落还以为他是为了自己而来,兴奋极了!然而她的竹马对她还是不温不火,她伤心极了,无心学习,成绩一落千丈,最后原本稳上重点大学的她只考上一个三本学院。 本世界的故事,是在那个三本学校展开的,余落在哪里遇到一个其貌不扬的少年,叫做秦黎,被他的文采和气质所吸引,相貌上的瑕疵被她所忽视,她大胆地和他在一起。 结果秦黎是一个跌落人间的天使……是的,没错,天使,其实这不是一个单纯的校园故事,这是一个有魔法的世界。 秦黎之所以会变成这副样子,是因为他在几年前和恶魔的一场战争中,和恶魔两败俱伤,随着他伤势的恢复,他的容貌也恢复,那当真是如同天使般俊美。 余落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就在这时候,古一典突然向余落表白,说他其实早就喜欢她了,只是没有勇气表白。 一时间,被遗忘的最初的爱浮上来了。她喜欢古一典,一直喜欢古一典,就算因为古一典而黯淡了未来,她也没有怪过他一句,心里丝毫没有一点怨言,只因为爱而无怨无悔,然而秦黎,她也是真的爱。她矛盾极了,纠结了很久,最后选择了后者。 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更喜欢谁,她已经和秦黎在一起,这个美丽的天使,她不能背弃他! 被拒绝后的古一典失控。 因为他已被那个和秦黎两败俱伤的恶魔附身。 他黑化,想要杀死余落之时,秦黎赶到,被恶魔击中,那一刻,余落哭了。她的泪水滴落到秦黎身上,救回他一命。原来,余落也是一名失忆的天使,她的眼泪有起死回生的作用。他们两人联手打败古一典。 古一典就死了。 而原陈耀,是古一典在高三转学后的同桌,他一直默默地暗恋着小恶魔而不敢表白。他的爱,虽然沉默,但也一往情深,不然他的自杀后的执念也不会这么深,他希望小恶魔能幸福。 是一个有情人。 如果能早点表白的话,就好了,也许结果没有这么糟糕,也许凭着他的爱能感化那个恶魔…… 阿狗子见陈双鲤出神,也不敢打扰陈双鲤,生怕陈双鲤反悔了。 等陈双鲤缓过神来,决定先不烦恼这么多了。 他冲阿狗子招了招手,带他走到楼下,去屋里取出来一万块钱,交给他。 阿狗子感动得不知所措,这下子倒是真的哭了。 陈双鲤忍不住取笑他:“哭什么?” 阿狗子含泪说:“他们都说老大你冷血无情,可是没想到在这么危机的时候,能帮我的只有你。” 陈双鲤靠在门框上,笑得风情万种,说:“知道你老大有多好了吧?” 阿狗子连忙很狗腿地点头:“知道了知道了!” “知道了以后就别跟我。” “啊?老大,你别赶我走!” “你这小子,自己好好读书吧,自己有本事了,好好孝顺你婆,别让她出去捡垃圾了,至于我,也要好好读书了。” 阿狗子愣了:“老大,你在说些什么啊。” 陈双鲤又冲他笑了笑:“我说,我们好好读书吧,以后不混了。” 阿狗子问:“老大你真心的?” “真心的。” “怎么突然有这种想法了?” “我就是刚才看见了那个美少年啊,突然有些感慨,为什么别人可以活得那么完美,我就是活成这副鬼样子,除了家境,我也不比他差呀,是不是?” “是呀。” 阿狗子低头说。 毕竟老大,是他看过长得最俊的人,那一双漂亮的眼睛好像葡萄那般剔透,也不知道能勾得多少小女生魂都没有了。老大的五官配在一起特别好看,虽是有点女气了些,可是耐不住老大暴力。 上一次有个男生见老大长得俊,就动了点不该有的小心思,还没开始动手动脚,就被老大揍了一顿,因为这事,老大还去了一趟警察局。 以前他总是后悔跟着这样的人,。 不过现在的老大…… 他盯着老大傻笑。 现在的老大怎么看怎么顺眼呀! 阿狗子真诚地说:“老大,我相信你,你是最棒的。” 陈双鲤好笑,这样的恭维的话太蹩脚了,“滚滚滚。” 等到阿狗子人一走,他就不禁想起了刚才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就是古一典。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楼风云。 古一典家境极好,却没有因此而傲气横生,不是个纨绔子弟,成绩特别好,刚转来他的学校,不仅同班,而且还是他的同桌,只可惜陈双鲤已经好久没有上学,自然也不知道这件事。 原主呢,作为一个爆发富的儿子,拽得出奇,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喜欢上古一典的。 因为陈双鲤的情绪还在,陈双鲤只能一个人在门口站了许久,陈双鲤这是在等他爸,直到路灯打开,黄色的光晕打照在陈双鲤的身上,别说,还真有几丝凄美。 许是为了应景,陈双鲤慢慢悠悠地把烟从口袋里掏出来,夹着一支烟在手中,帅气地点上,白烟缭缭升起,在空中缠绕,陈双鲤好像看见了他爸。 可是当陈双鲤伸出手去把烟雾打散后。 什么都没有了。 骗子。 那是对原主的伤害。 陈双鲤关上门,帮着饥肠辘辘的胃,爬上了二楼,躺在陈双鲤房间的床上。 黑漆漆的夜里,一夜无眠。 骗子。 陈双鲤再一次低骂道。 明明说过今天七点半之前一定回来。 在原主的记忆力,那个男人就没有回来。 原主难过极了。 他这是在替原主打抱不平。 陈双鲤是被他上楼梯的脚步声给吵醒,在今早差不多六点钟的时候,才在又饿又困的情况下睡着了。 等陈双鲤被他叫醒,只能用一双熊猫眼望着他了,陈双鲤一言不发,他也被吓了一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来指责陈双鲤,掀开陈双鲤被子的手也灰溜溜地放开。 “爸?” 睡迷糊了,连他是不是他爸都不敢确定了。 床边有个书桌,还有一个皮椅,他坐在椅子,隔了一会儿,他才对陈双鲤说:“你这小子,怎么不早点睡觉。” 陈双鲤心想你自己骗了陈双鲤,竟然还敢来教训我? 面上更是一片冷漠地望着他。 他爸可受不了这种眼神。 这眼神看得他爸心里慌。 应该是出于愧疚吧? 只是因为他对陈双鲤关心少而产生的愧疚。 不是因为他答应陈双鲤要回来却没有回来而感到内疚。 陈双鲤相信他已经忘记了这个承诺,也没想提醒他。 他的愧疚很快就去了,因为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今天早上他急匆匆地赶回家里时,接到了陈双鲤老师打来的电话。陈双鲤那位雷厉风行的班主任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话:陈双鲤已经七天没来读书了,要是再不来,就永远也别来了。 他刚接到电话是懵圈的,紧接着是气愤,现在这份气愤更是涌上心头,恨不得把眼前这个少年打一顿,“老师跟我打电话,你已经七天没有去学校了,我每天早出晚归,幸幸苦苦上班,谈生意,你竟然逃学?你好意思吗?” 陈双鲤摇头:“不好意思。” 他愣了,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 陈双鲤接着说:“我想要住读。” 他皱眉:“为什么?” 陈双鲤笑了笑:“我昨天饿了一夜。” 他问:“保姆没来吗?现在的保姆这么不受规矩吗?我要扣她工资。” 他真的忘记得干干净净。 是他昨天早上对自己说,别让保姆准备晚餐,我早点回来给你做一顿大餐。 因为昨天,是妈妈的生日。 陈双鲤问他:“昨天很忙吗?” 他有些疑惑,不知道陈双鲤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说,“是啊,昨天有个大生意。” 想起昨天拿到了那个大单子,他心里还有些得意。 陈双鲤冷笑着。 “让我去住读吧。” “我想要好好学习了。” “爸爸。” 因为未来……不敢依靠你。 陈双鲤感受得到,很久以前的这一天,陈双鲤就是那么绝望。 在绝望中变坏。 他爸问:“你现在怎么还不去上学啊?别迟到了。” 陈双鲤笑了笑:“今天,星期六。” 他爸尴尬笑了笑,就在这时,手机铃响了起来,他拿起手机,表情变了变,等到挂断手机,对陈双鲤说了句,“既然是星期六,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我先出去忙了。” 陈双鲤无所谓地点头。 等到他爸一走,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只猫。 “喵~”小猫小米趴在他脚下,乖巧地叫唤了一声。 昨天气氛有点忧伤,没有注意到这只小猫。 这只小猫是陈耀在街上随便捡的。 黑白相间。 陈双鲤看出来它有些饿了,倒了点猫粮给它,自言自语:“有点无聊,先出去逛一圈吧,熟悉一下任务场景。” 第33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二】 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存在着许多不平凡的怪物,也不知这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是幸还是不幸。古一典最近就有些不寻常,可以在任何地方睡觉,倒头就睡。 比如他现在。睡在柔软的草地上嗅到空气中淡淡的青草味,这对于古一典来说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他随时随地都感觉很累。 以至于他随时随地都能睡着,无论睡在那里他都能感觉到幸福,毕竟享受美好的睡眠是不分时间地点的。 此时古一典正躺在公园里的长椅上睡大觉,不时发出的呼噜声打破了旁边的情侣所营造的温馨感。 准确的说应该是呼噜声化身为一根根锐利的针,毫不留情的一针一针刺破了在空中飞舞着的粉红色心形泡泡。 有一位男生狠狠的瞪了沉睡中的他一眼,要不是有温柔的女朋友拦着,他早就一拳挥下送给正在熟睡中的人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可惜古一典硬是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因为他在睡觉。天下之间,有什么事能比睡觉还重要。 古一典突然感觉自己的手湿湿的,黏黏的,还有点温热。 这种触感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虽然他自己已经很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了,但是因为太累了,只能勉强的把眼皮撑了个半开。迷迷糊糊的看见有一只胖胖的还蛮可爱的小猫正在慢慢地舔舐着他的手掌。 也许是因为他下午吃了烤鱼的关系,小猫一直不厌其烦的伸出舌头舔他的手掌,那种痒痒的感觉让他极力想要摆脱。 小猫是无罪的。 他一把抱起笨重的小猫,用左手牢牢的按住它,顺势抱起,然后继续躺在长椅上睡觉。 小猫无辜地望着抱着自己的人,想要挣脱奈何那人力气很大,即使是睡觉了力气还是那么大啊。后来小猫没有没有放弃,一遍又一遍的去尝试着挣脱那只手,可惜没有成功一次。直到最后它也累得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期待着主人会来寻它。 “小米。小米。” 陈双鲤很郁闷,他只是带着那只蠢猫出来逛街,怎么一不留神那只蠢猫就跑不在了! 陈双鲤找到小米时,它正窝在别人的怀里睡得正香,也不怕自己那么肥大的一堆把别人给压坏了。 一人一猫安安稳稳睡觉的情景入了陈双鲤的眼里,有种意外的和谐感。 陈双鲤的声音不大不小,要是在一般情况下古一典是不会醒的,好在有一只可爱的猫在。 它大大睁开的睁开自己的眼睛,用可怜兮兮的眼神望着主人,希望主人能够英雄救美把它解救出来。 同时又想要自食其力,再度开始挣脱古一典的手,最后真被逼急了向那只手咬了下去。 “啊……” 小猫轻巧的一跃就到了陈双鲤陈双鲤的怀中,丝毫不去理会古一典的那声惨烈的叫声。 重获小猫的陈双鲤像得到某个宝贝似的,用手温柔的抚摸着它,希望能够把它的毛抚平,从而显得它更加乖巧。 开眼睛的那一刻古一典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了,不然为什么一觉醒来就会有一个男孩子抱着一只可爱的猫站在自己的面前。还好手上的痛清晰的告诉他,这是现实。 这人,他认识。 陈双鲤忍不住笑了,得来全不费工夫,说:“天这么黑了,你要睡,应该回家睡啊,没有家,可以去我家。” 他的小猫,竟然带他找到了爱人 迷糊的古一典揉了揉眼睛,向四周望了望,发现天真的已经黑了一大半。打了个哈欠,对眼前这个有一点眼熟的人说道:“谢谢。” 然后他就向公园的出口跑去了,因为睡觉才醒的缘故头发有些凌乱,也许现在他还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看着他的背影陈双鲤笑了笑,然后低声威胁小猫,“你下次再敢乱跑,就再也不给你吃烤鱼了。” “不过这次,干得漂亮。” 星期一,该上学了。 那是一日艳阳天,高高挂起的太红色渲染了整片天空,笼罩在校园之内。 陈双鲤挎着背包神采奕奕走进教室,收获了众人惊讶的目光,他们还以为陈双鲤不来读书了,没想到七天之后还能见到陈双鲤,惊讶的同时还有些失望。 他们都不太喜欢陈双鲤。 真是对不起不喜欢陈双鲤的同学们了,让你们失望了,陈双鲤低头不禁笑了笑。 在这个目光下,陈双鲤走到了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少年的旁边。 猜猜是谁? 竟然是那个骑自行车,又瞪了陈双鲤一眼的美少年。也是那个在公园长椅上睡大觉的小懒虫。 陈双鲤向他打招呼:“嘿!” 他淡淡地扫视陈双鲤一眼,又收回视线,看着手中的课本。 课本真这么好看? 比我还好看? 陈双鲤不信! “那个,同学,我记得这里是我的位置。”陈双鲤觉得他用了他最好的态度冲他说话了。 要是别人,陈双鲤一拳就上去就轻松解决了。 对待长得好看的人要宽容。 对待长得好看背后势力强的人一定要宽容。 而且这个人,还是楼风云。 可是美少年不领情,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陈双鲤,冷冰冰地说:“但是现在它就是我的位置。” 陈双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这个世界的爱人怎么这么拽,拽得想打人! 长得好看了不起啊。官二代了不起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陈双鲤的爱人。 他的爱人,怎么也抹不去的星星胎记,是那样的令人着迷。 如果他能温柔一点的话…… 陈双鲤的班主任走进来,他长得文质彬彬,明明将近四十岁的老男人,还穿得很骚包,一件深蓝色的西装套在他身上,骚气万分。不过他的那架黑框眼睛,还是很本分的。 他看见陈双鲤一点不惊讶,好像早就预料了陈双鲤会回来一样,用十分温和的语气说:“是陈双鲤同学呀,终于舍得回来了?请坐请坐。” 陈双鲤挑眉,一副很不爽的模样,语气也很不佳,但是和陈双鲤从前的态度比起来,还是要好很多。 陈双鲤只想问:“老师想让我坐那里?” 班主任恍然大悟,扶额说:“哎呀,古一典同学才转来,我以为你不来读书了,就让他坐了你的位置,没想到你竟然来读书了,可喜可贺,咦,古一典同学后面不是有个前位,你可以坐在那里。” 要是以前的陈双鲤一定受不了这气。 可是现在的陈双鲤毫不在意地坐在古一典同学前桌,心里隐隐还有些高兴。 班主任诧异地看了陈双鲤一眼,是没想到七天不见陈双鲤变化这么大吗? 陈双鲤知道陈双鲤这个班主任很聪明。 不过他可能想不到。 陈双鲤想要改邪归正呀。 今天可能是陈双鲤有生以来第一次这么认真地听课,要是陈双鲤他妈还在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可惜她不在了,再也看不到了。 陈双鲤如此乖巧,如果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就是想要好好学习。 班主任就没再多说什么陈双鲤什么。他跟陈双鲤没深仇大恨,也不是故意针对陈双鲤,只是害怕陈双鲤影响其他人的学习。 他见陈双鲤是诚心想要学好,就选择接纳陈双鲤。甚至在陈双鲤提出他要住校这个要求后,也只是迟疑了一下,就答应了,还语重心长地对陈双鲤说,“古一典同学他们那个寝室正巧还差一个人,你就去他们那里吧,不过你得管好你的脾气,要是又恢复原来那个样子,我又会忍不住针对你的。” 陈双鲤立刻应下:“我知道了。” 但是当陈双鲤推开寝室门那一刹拉,一盆水从天而降,陈双鲤就知道他体内的洪荒之力压制不住了。 再好的脾气也不能这么搞吧? 况且陈双鲤本来脾气就不好。 淋成落汤鸡的陈双鲤气冲冲地走进去,古一典同学还开着台灯,在灯下默默地做作业,他皮肤白皙,手指修长,一支普普通通的签字笔在他手中,像是奏音乐时的指挥棒一样高雅,衬得他做作业的模样更是好看。 一下子,气就消下来了。 但是男人的脸面不能丢。 陈双鲤走到他的旁边,问:“谁做的?” 古一典被陈双鲤打扰,没有不快,只是抬头默不作声地仔细打量陈双鲤。 陈双鲤看见他双冷漠的眼里的好奇。 他对我感兴趣? 呵呵,不感兴趣我才要哭好吗? 古一典淡淡地说了句:“他们。” 听到他说出“他们”这两个字后,陈双鲤有些放心。 只要不是古一典就好。 陈双鲤侧过身怒视着其余两人。 一个大胖子,叫做李宝,家里条件也还是不错的,父母好像都是经商的,旁边那个小矮子,是他在班上最好的朋友,叫做余桥。余桥的父母早已经离异,他是跟着父亲的。 陈双鲤可不记得何时跟他们有什么纠纷了,问道:“我招惹你们了?” 李宝连忙摇头说:“没招惹没招惹。” 陈双鲤纳闷地说:“那你们给我弄了一盆水,算什么玩意?” 李宝兴奋地说:“我发明的欢迎仪式啊,不好玩吗?” 陈双鲤睁大眼睛:“当然,不好玩?” 李宝狡猾地笑:“可是我很喜欢。” 霸道的陈双鲤最后也泼了他们两个人一盆凉水,说实在的,这个不冷不热的天气,一盆凉水,还真算不得什么,可是气势不能输。 洗完澡后陈双鲤从厕所里出来,余桥已经帮陈双鲤把床铺收拾好了,位置是在古一典的下床。陈双鲤跟他说了声谢谢,这个小矮子还有点害羞,连声说不用不用。 期间古一典没有和陈双鲤说一句话。 晚上躺在这张陌生的床上,陈双鲤以为今天肯定有是个不眠夜,可是没想到一分钟没到,陈双鲤便熟睡过去。 可惜夜里有起来上厕所的习惯,凌晨两点左右陈双鲤睁开眼睛。 发现了很可怕的一幕。 古一典,就站在陈双鲤床前。 借着微弱的月光,陈双鲤看清了他的样子。月色不太融洽,他的气质和月色融为一体,挺阴凉的,用一双红彤彤的眼睛望着陈双鲤。 很熟悉。 他,是古一典? 陈双鲤怕吵醒其他人,小声地冲他说:“你是起来上厕所的吗?” 古一典眼神阴暗,迟疑地点头。 陈双鲤咧嘴一笑:“你先去吧。” 他幽幽地盯了陈双鲤一眼后,说了句,已经上完了。 随后爬上去了。 刚才那个是小恶魔?怕怕的。 陈双鲤从床上起身,感觉全身都凉飕飕的,背上好像被人家按了个眼睛,十分不自在,踏着拖鞋去了厕所,快速地回来,窝在被窝里,什么都不想,很快又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 陈耀站在桥那边。 空中还是那种腻人的花香味,对此陈双鲤不想发表更多的意见。 哇,怎么总是在梦里相见,难道这是他们唯一能相见的途径吗?陈双鲤不太了解,打了个哈欠,热情地打招呼:“哈喽!” 陈耀看着他,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中也带着探究。他对于来自主世界的东西看来是很好奇啊。 “你好,你就是那个可以帮助我的人吗?” 陈双鲤点头,“我想我是的。” “谢谢你。” 道谢的话很是诚恳,陈双鲤有些害羞地摆摆手,“都是我应该做的。” 陈耀看着他,一字一顿极为严肃地说:“请你,照顾好小恶魔。” “照顾谁?”陈双鲤觉得自己听错了,一定是这样的。 陈耀重复道:“请你,照顾好小恶魔。” 原来陈耀喜欢的是附身在古一典身上的小恶魔?这就很恐怖了。 因为他的爱人,是古一典。 陈双鲤脸上带着纠结。 敏感的陈耀立刻察觉不对,“你,不可以吗?” 陈双鲤说:“我喜欢古一典。” “所以……” 陈双鲤如实说:“小恶魔是附身在古一典身上的,如果他会伤害古一典,那么我就不能确保他的安全。” 陈耀眼里迸发出危险的光芒,“不,你不可以伤害小恶魔!他是我想要保护的人!你要完成我的任务!” 陈耀的情绪太激动,陈双鲤被他所排斥,最后退出了梦境。他摸摸心脏,感觉得到陈耀留下来的怨气。 他不太确定,小恶魔是否会伤害古一典。如果他会,那么陈双鲤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大清早,陈双鲤睁开眼睛,被眼前这幕吓坏了。 陈双鲤竟然一直抓着古一典的手。 古一典睁着一双睡眼朦胧的眼睛,很是不高兴地说:“放手。” 陈双鲤乖乖地放手,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我会抓着他的手啊。 李宝在旁边,吃着热乎乎的早餐,一边吃一边笑,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抓着古一典的手不放手,还一直在说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你这是有女朋友的节奏啊,是不是还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了啊?” 陈双鲤默默摇头:“没有。” 原来是我自己的问题,想来刚才古一典刚下床就被我抓住手了,没有挣脱掉。 陈双鲤无意间瞥见了他的手,都被陈双鲤捏红了。 陈双鲤表示,我要反省,反省。 陈双鲤从床上爬起来,收拾了收拾,李宝给陈双鲤扔过来两个包子,还好陈双鲤眼疾手快,把这两个包子稳稳抓住,油腻腻的。 陈双鲤十分嫌弃地吃了下去。 李宝无语地说:“好心给你拿早餐,你还挺嫌弃的?” 陈双鲤老实地说:“是。” 李宝差点一口气没缓上来,指着陈双鲤说:“你这是要气死我!” 余桥好笑地说:“气都能被气死,那你活着还真是没啥用了。” 李宝委屈地说:“还不是坚强,要不然就被气死了。” 余桥笑着打趣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太胖。” 李宝“嘤嘤嘤”几声,又说:“余小矮,不许戳我伤口。” 余桥冲他做了个鬼脸,“许你胖就不许我说了呀。” 陈双鲤被逗笑了。 古一典同学却面无表情地离开了教室,悄然无息,如果不是因为陈双鲤一直偷偷注意着他的话,一定不会意识到他的离开。 就像羽毛一样,飘走了。 真是奇怪的美少年,不知道这一世的他有什么身世。 不需要自己带他找亲人了吗? 陈双鲤洗脸后照镜子,看着镜中帅得一绝的自己。 “真是的,这张脸,也太帅了吧。” 李宝翻了几个白眼,那里是帅,是娘。 早上上课,陈双鲤才发现他想要学好实在是太难了,曾经的岁月,大多是在荒唐中度过,所谓的基础,是一点也没有。上辈子他倒是有读过书,可是分世界的知识是不同的,在这堂数学课上,他有种腾云驾雾的感觉,生怕自己下一秒就飘起来。 低调。 陈双鲤是个闲不住的主,左晃右摇,打量起周围的人来。说实在的,陈双鲤对这些人的脸还真是不熟,还没有陈双鲤对那些狗腿子那么熟。 不过陈双鲤知道,他这么贸然来上课,一定会吓坏他那些狗腿子的的。 也不知道不跟着陈双鲤后,那些人会跟着什么样的。如果能重新来读书,那简直是太好了。 如果还在外面混,只希望他们最好不要再跟着陈双鲤这样的人。其实他们也是些可怜人,要不是在家不开心,在学校也不得意,怎么会沦落到那副样子。不过,自己也不争气。 就像陈双鲤一样。 不怪别人。 怪陈双鲤自己不争气。 古一典单手撑着腮帮子,一边昏昏欲睡,一边注视陈双鲤……的后背。 看不见他的脸。 所以古一典同学并不知道陈双鲤同学已经走了神。 他只是想着陈双鲤的样子,认为他一定在听课。甚至他还想,他听课的时候,一定是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吧。 古一典想起了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不大,但是黑白分明,一成不染,像水银,像星辰,透过那双眼睛,古一典好像能读懂他的心。 读得懂,却看不透…… “是你吗?好像是你呢?” 古一典呢喃道。 “上面有请陈耀同学来跟我们讲解一下这道题。” 空气都凝固了。 真是突如其来的一个□□。 你说这数学老师真是一天吃饱了没事做啊,他讲他的课,陈双鲤走陈双鲤的神,他这么突然叫陈双鲤的名字算什么事啊! 陈双鲤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两眼也是发黑,连黑板上老师写的题目都没看清,就知道自己肯定不会。总是这么针对陈双鲤…不知道陈双鲤会打人吗? 陈双鲤一动不动,在原地站了半分钟,憋了半天,脸都涨红了,只能说出来三个字:“我不会。” 这一切当然在数学老师意料之中,他冷着脸说:“不会就专心听课,别走神,多和古一典同学学学,古一典同学,来,跟大家讲讲这道题的做法。” 有些倦意的古一典帅气地站起来。学霸的帅气就在于他即使走神,也可以没有任何负担地解题。 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上台去,安安静静的模样真是招人稀罕,还没有开口讲话,就迎来了热烈的响声,尤其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小女生啊,看向古一典的眼神真是炙热,怕是比看见人民币还兴奋。 “这个题应该这么做……” 他在台上这几分钟,陈双鲤在台下坐得也很纠结,简直是度日如年。 古一典不仅流利地向大家讲解了这道题的做法,他还讲了两种…两种! 让陈双鲤情何以堪啊。 他走下来后,泰然自若地坐下。 陈双鲤歪着头看着他。 数学老师吼了陈双鲤一声:“陈双鲤你好好站着听课!” 陈双鲤点头。 美妙的下课铃响起:“亲爱的老师……” 陈双鲤迫不及待地冲着老师鞠躬:“老师下一节课见。” 数学老师幽怨地看了陈双鲤一眼,默默离开。 陈双鲤回过头幽怨地盯着古一典。 古一典打着哈欠,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 “有话直说。” “以后别讲两种方法。” “为什么?” “讲一种就够了,你讲两种,陈双鲤会觉得你在打我脸的。” 他轻飘飘地回:“就是在打你的脸啊” “啊?”还能不能做朋友了! “所以你要努力加油。” 他说。 说完他转过身去。 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有点感动。 竟然有人为我加油。 所以我要努力加油。 …… 第34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三】 中午到食堂,陈双鲤看见古一典一个人在专心致志地吃饭,忍不住就凑上前去了,站在他旁边小声“喂”了一声。 他抬头盯着陈双鲤。 嘴角竟然沾了一颗饭。 这也太可爱了吧? 陈双鲤压抑住激荡的心灵,故作矜持地说:“我能和你一起吃饭吗?” 古一典看了一眼他,干脆地回答:“行。” 陈双鲤坐下来,冲他眨了眨眼睛,坏笑着说:“那个,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他严肃地说:“你说。” 陈双鲤凝神,也装作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你把耳朵伸过来。” 他不禁皱眉,仔细思索了一下,目光里充满了陈双鲤看不懂的神色。 也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他说:“我还是不听了吧。” 陈双鲤急忙摇头:“不行不行你必须听,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他脸色一变,甚至有些发青。 陈双鲤说:“我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是……” “但是你的嘴角有一粒饭。” 说完,陈双鲤自己不禁笑了。 古一典这才知道陈双鲤是在逗弄他,面无表情把嘴角的饭粒拿开,平静下心情又开始吃饭。 好喜欢这样子的爱人! 陈双鲤不知道古一典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用充满探究地望着他,迟疑了一下,试探说:“那个,古一典同学。” “什么?” “我觉得你好眼熟哦,我们在那里见过吗?” 古一典想也没想就回答:“没有。” 没有?见鬼的没有! 陈双鲤笑着说:“古一典同学忘记了吗?可是我记得那天我有看见你啊,在我家楼下,古一典同学骑着自行车,很拉风。还有前天,我家的小米走丢了,还跑到你那里去。” 古一典没有一点被戳破的尴尬,慢吞吞地吐出三个字:“神经病。” 陈双鲤打哈哈:“哇,古一典同学果然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 “真是谢谢古一典同学了。” 被记住了吗? 被自己爱人记住了,心里喜滋滋。 古一典目光中透着些疑惑,显然他很不明白陈双鲤为什么要谢谢他。不过他不是那种刨根问底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好奇心,继续扒拉了几口饭,见陈双鲤没有再说话,就站起来准备走。 陈双鲤喊住了他:“古一典同学不跟我说再见吗?” 他一种十分诡异的眼神看着陈双鲤,一会儿才说了一句:“再见。” 他的声音凉凉的。 很好听。 他离去的背影在嘈杂的人群中显得那么孤单,他笔直的身躯带着点孤傲的意味。就单单是一个背影,就这么好看,不愧是他的爱人。 和他签订精神契约的爱人。 陈双鲤一个人傻呵呵地笑着,埋头吃饭,没过多久李宝和余桥坐在了他旁边来。 今天他们表现得很热情,跟昨天戏弄刚才寝室的他时的样子一点也不一样。 看着他们的表情,他眼睛微眯,又扒了几口饭,察觉到李宝他们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后,他立刻站起来冲着他们耸了耸肩,“你们吃着,我走了。” 余桥拉住陈双鲤的手臂,一张娃娃脸,配上一双大眼睛,别提多可爱了,他欢快地说:“都是一个寝室的,等等我们,一起走。” 陈双鲤不客气地拒绝道:“时间宝贵,等不起。” 说完陈双鲤就溜走了。 余桥本来只是好心,怕他一个人回去孤单,没想到收到这个回答,顿时心里也是一股气,只能咬牙看着他的背影,待他的背影消失在食堂大门后,他白了眼李宝,“你要和他打好交道就自己去打啊,看看人家都不稀罕搭理我的。” 李宝看了看四周,冲到陈双鲤跟前悄悄咪咪地说:“可能混社会的的都这样。” 余桥睁大眼睛,推开李宝,“我也是很能打的,好吗?” 李宝皱了皱眉,余桥的确是挺能打的,不然在小混混勒索自己的时候他就不会挺身而出,要知道那可是个虎背熊腰的大个子,余桥就是一个不足一米五五的小矮子,结果令人诧异,余桥轻轻松松就撂倒了他。 别人都以为是余桥巴结上的李宝,毕竟余桥可是学校里有名的贫困生,而李宝家里挺不错的,而且李宝为人大方,跟这种人交朋友能捞到不少好处,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两个人还有这么一段故事,事实上,是李宝认了余桥当大哥。 余桥表示收了这么个小弟是他的错,这才多久,就发生了这档子事,他倒是不怕,烂命一条,偏偏李宝怂……真是太怂了。 李宝回答:“我知道你能打,可是对方人多势众呀。” 余桥眉头微蹙,无奈地问::“真没办法了?” 李宝摊摊手:“真没了。” 余桥说:“我不怕死。” 李宝欲哭无泪,大喊道:“余哥,我怕!” 陈双鲤当然不知道在他离开后所发生的一切,可是当他第二天进入食堂。 “那个,陈哥。” 李宝拉着余桥坐在了陈双鲤对面,打破了陈双鲤唯美的幻想…… 他脸上的笑容让陈双鲤很熟悉。 这种讨好的笑容曾经出现在无数人的脸上。 陈双鲤面无表情地咀嚼着嘴里的饭,同时挑眉示意他说话。 他双手合十,像是在祈祷什么,事实上他只是很真诚地问了一句:“陈哥,听说你以前是在道上混的,。” 陈双鲤愣了愣,转念想这也不是一个秘密了,如实说:“昨天以前,是的。” 李宝说:“我有一个女朋友…” 陈双鲤打断他的话,看着这个体型庞大的人,惊讶地说:“你小子都有女朋友了呀。” 一旁的余桥帮衬道:“有呀有呀,他的女朋友还特别漂亮,肤白貌美,别提多乖了。” 陈双鲤啧啧了两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想到李宝家境挺好,再加上他出手一定阔绰,有个貌美如花的女朋友,也不足为奇。 只是陈双鲤都没有一个女朋友。 当然,他也不会有女朋友的。 他自嘲道:“可惜我没有女朋友,除了我妈都没有牵过别的女的手。” 李宝笑呵呵地说:“我可以把我女朋友的手给你牵,不过人你可不能动,我可是真心爱她的。” 陈双鲤无奈地说:“毛都没有齐,说什么爱不爱的。” 李宝还想要反驳什么,被余桥一肘子给打回去了,能别谈女朋友了吗?讨好别人可不是这样讨好的。 余桥清了清嗓子,说:“说正事。” 李宝一拍额头:“还真是,差点把正事给忘记了。” 陈双鲤就静静看着他们。 李宝向陈双鲤讲述他悲惨的故事:“我女朋友被别人看上了,那个人是个小混混,还要找我麻烦,哥,我是真怕,你可得帮帮我。要是这次你帮我,我以后就认你当哥了,你说一我绝对不说二。” 陈双鲤一边吃着饭,一边听他讲。 等到李宝说完,他说:“可是我已经不混了?” 他大声地叫道:“哥!求你了!” 陈双鲤忍不住笑了一声,说出来的话却有些难听:“说实话,我还真不差你这个弟弟。” 小矮子余桥睁着一双大眼睛,低声说:“一个寝室的,帮帮忙,小宝早上还给你带了包子。” 陈双鲤说:“哇,从早上开始就开始算计我了?” 余桥皱眉:“什么算计不算计的?都是一个寝室的,帮帮忙不行吗?你举手之劳而已。” 陈双鲤“嘭”的一下站起来。 饭盒里的饭洒了一地。 可能受了陈耀性格的一点影响,陈双鲤这暴脾气呀,一下子就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气冲冲地说:“凭什么帮你,上辈子欠你的啊,有本事交女朋友没本事保护她?我就呵呵了。” 说完陈双鲤就走了。 连饭盒都没有带走。 陈双鲤刚刚才花八块钱买的饭盒呀! 无亲无故,陈双鲤为什么要帮他? 食堂外人群嘈杂,一群人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热闹,陈双鲤本来是个没什么好奇心的人,但是耐不住无聊,就顺着人缝挤了进去,没想到看到几个人挡了古一典的路。 其中有一个人问:“你道不道歉?” 古一典淡然地回:“是你先撞的陈双鲤。” 那人冷笑一声:“你不道歉那我就来硬的了。” 说着,冲他兄弟们使了个眼色,想要动手。 说时迟这时快,陈双鲤就冲了上去,把古一典挡在身后,仰头傲视着那些人,霸气地问:“我的人也敢动?” 为首的人一看陈双鲤,就怂了,乖乖喊了声:“陈哥。” 这叫得陈双鲤心里美滋滋的,这么久不来学校,威名不减啊。 想当年,陈双鲤在校园里横冲直撞,那个人敢惹啊? 陈双鲤特别有气质地说:“滚。” “是是是。” 他们很快就消失在陈双鲤眼前。 旁边看戏的人还是如此多。 陈双鲤环视了四周,冲着那些看戏的人挥了挥手,“都滚,都滚。” 等到人都走了,陈双鲤转过身去,连古一典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么没义气… 陈双鲤转念一想,那个小子不会是害羞吗? 害羞。 那也太可爱了吧。 陈双鲤想他应该是回寝室了,就往寝室去,走到寝室门口,想要推开门,又有点惶恐,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一种无知的恐惧席卷全身,仿佛推开这扇门,一切都会变得不太一样,恶魔会把陈双鲤的灵魂吞噬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陈双鲤推开了门,他坐在陈双鲤的床上,笔直地坐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好像是在等陈双鲤似的。 他脸色阴沉地问陈双鲤:“你为什么要帮我?” 陈双鲤纳闷地反问:“帮你就帮你,需要什么理由吗?” 他的爱人,会这种问题,实在是太伤感情了。 有什么办法吗?还不是原谅他! 陈双鲤心里想了很多,可古一典 再一次地重复陈双鲤这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陈双鲤笑了笑,“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你的。” 他目光幽幽,阴沉地说出一句话:“那你为什么不救我哥……” 猛然间仿佛有一道天雷劈了下来,把陈双鲤的所有神经都劈坏了,以至于陈双鲤不能及时做出反应,而后却有一段记忆涌入大脑,甚至来不及品味,本能后退了几步,等陈双鲤想起了什么后,不顾一切地转身,冲出寝室。 陈双鲤蹲在寝室大楼外的一片空地上,嚎啕大哭。 古一典同学他…… 和一年前那个倒在血泊之中,无助地望着陈耀的男孩长得一模一样。 其实陈双鲤早发现了。 在看见他的第一眼,陈双鲤就发现了。 所以陈双鲤愿意对他特别。 可是当他说出那句话,你为什么不救救我哥的时候,陈双鲤心里真是难受极了,什么愧疚呀,难过呀,绝望呀,一下子将陈双鲤的心压得喘不过来。 情绪是陈耀的,但是痛苦是陈双鲤的 陈双鲤替陈耀说了三声:“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陈双鲤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无助地大吼着,就算周围有人,他们会看见了陈双鲤这副失态的样子,也不能阻止陈双鲤疯狂的做法。 那一天,男孩被一辆汽车撞到在地,顿时躺在血泊中……被血沾染的身躯,无力地倒在路边,可是那双光亮的眼睛里流露着对生的向往,整整十几分钟,他都没有放弃过对生的希望。 他小声求救。 可是没有人来救他。 司机逃逸了。 而陈耀,在这十几分钟之内,只是盯着那个男孩,一动不动。 有一些路人,从周围走过,有的停在原地,指指点点的。 却没有人上前救他。 连120都没有拨打。 记忆中那一天,好像还下雨了 雨沥沥淅淅下着。 污染了那红得耀眼的血。 “为什么,不救救我哥?” 不知何时,古一典同学已经站在陈双鲤身后。 陈双鲤抽噎,呃这还得怪陈耀。 他说:“我当时,真的是太害怕,太害怕了。” “怕了十几分钟吗?” “对不起!” 古一典同学轻飘飘地说:“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 说完,就像羽毛一样,飘走了。 他到底是谁? 充满仇恨的,是古一典还是小恶魔。又或者,两人都有。陈双鲤突然明白了,古一典之所以会来到这所学校,是因为陈耀。 因为陈耀,没有救他哥哥。 陈双鲤看着他的背影。 与阳光逆向而行。 他忍不住想,小恶魔怕不怕阳光? 后来陈双鲤收拾好心情,找到了李宝,把他女朋友那件事给解决了,他对陈双鲤感恩戴德,连声道谢,一口一个哥。 这算是陈双鲤做的一件好事吧。 陈双鲤下定决心好好读书,在教室里埋头苦读,古一典同学就在陈双鲤前桌,近在咫尺。 陈双鲤不知道古一典同学是想要做什么。 他是回来报仇的吗? 如果是。 陈双鲤也不怕。 要说陈双鲤天不怕地不怕,连鬼都只有一小点怕,面对不久就要进行的考试,竟然又怂了,万恶之源的考试啊,把陈双鲤这个想要学好的少年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古一典,数学150分。” “陈双鲤,数学23分。” “古一典,物理99分。” “陈双鲤,物理9分。” …… 中午,班上的人都去吃饭了。 备受打击的陈双鲤趴在桌子上,把头埋在双臂间,对外界一切事情充耳不闻。 突然感觉有人碰了碰陈双鲤的手。 陈双鲤抬头,看见古一典同学。 他嘴里干巴巴地蹦出来两个字:“加油。” 陈双鲤先前有个猜测,这时心里有种要问清楚的欲望。 欲望破土而出。 陈双鲤冲着他咧嘴一笑,瞧了瞧周围寥寥无几的人,确定没人注意这里,陈双鲤才敢小声地问:“古一典,有没有发觉自己很奇怪啊?” 古一典小声嗯了一声。 果真是这样,聪明如他,又怎么没有发现。 陈双鲤急迫地问:“他会伤害你吗?” 古一典摇头:“我不知道。” “他是什么出现的。” “在……”古一典温柔地回答,只不过那份温柔可能不是对陈双鲤的,而是对那个已经逝去的男孩,他说,“哥哥死的时候。” 听到哥哥两个字,他想起了林佑。 陈双鲤说:“对不起。” 他直勾勾地盯着陈双鲤:“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 陈双鲤笑了笑:“好,我对不起他。” 他抿唇,冷冰冰地说:“你好敷衍。” 陈双鲤苦笑:“敷衍?没有,我是真心的。” 古一典冷哼一声。 真是一个奇怪又好玩的人。 陈双鲤冲他讨好地笑容,试探性地问:“你能跟我讲题吗?” 他毫不犹豫地说:“能。” 他不是来报复的。 那一刻陈双鲤清楚知道,他绝对不是来报复的。 这样就好,只要他不是来报复陈耀的,他们就能慢慢培养感情。 第35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四】 半夜,陈双鲤被一个人给扯醒了,睁眼就看见了古一典同学,唔……应该是小恶魔,要说他和古一典同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他那双发红的眼睛和恶魔般的气质。 陈双鲤冲他打招呼:“哇,你好你好。” 小恶魔:“……” “那个,”陈双鲤有些不知所措,刚被吵醒的人,脑子很有可能不太清晰,“那个……你是恶魔吗?” 小恶魔愣了愣,现在他的伤势还没有恢复,附身在这个人类身体上,弱得很。 小恶魔惊恐地望着他,“你你怎么知道?” 陈双鲤笑着说:“猜的。” 小恶魔明显不相信。 陈双鲤问:“你是什么时候附身在古一典身上的。” 小恶魔恢复了他的冷静,心中默念,即使我没有能力了,我也要依旧的帅气。 他忿忿不平地说:“是古一景死后。” 古一景?古一典的哥哥? 陈双鲤大叫道:“为什么!” 小恶魔一下子就慌了,可不能让别人发现他的存在。 他一下子捂住了陈双鲤的嘴:“小声,他们还在睡觉。” 一下子就被住捂嘴,陈双鲤心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不不不,跳什么鬼,这是小恶魔,不是古一典。 陈双鲤顾忌着李宝和余桥,把声音放小了,有点委屈地说:“为什么?是古一景的意思吗?” 小恶魔冷冽的声音传来:“你见死不救还好意思问的啊?” “可是有好多人在旁边,他们都没有救啊。” “不一样。” “凭什么不一样?” “就凭我是为了救你,才被车撞的。” 这个事实被他说出来了。没有人会平白无故被车撞的。那时陈耀还小,爱皮,有次走在大马路上,不知不觉就走到马路中央了。 车来了。 是那个男孩,奋不顾身地把陈耀推开。 是他的勇敢救了陈耀,汽车撞到了他瘦弱的身躯,摧毁了一条生命,而陈耀,只是被他推到了一旁。 当时的陈耀真的是被吓傻了,只能瘫在旁边一动不动地望着男孩,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死去,他的生命一分一秒流逝,而陈耀无能为力! 那时陈耀的感受是什么? 陈双鲤不太清楚。 陈双鲤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无力地重复了那句话:“对不起。” 小恶魔固执地说:“我不会替古一景原谅你的,当时你明明可以救他,可是你没有。” 小恶魔又很是不开心地说:“不过古一景真是过分,那时候我看到他死了,我就附身在他的身上,我想这个人怨气一定很重,可以补充我的能量。我没有想到,竟然一点怨气也没有。” “一点也没有?” “当然!有的话我早就杀死你了。” “哦。” 小恶魔哭唧唧,欲哭无泪地说:“我看他可怜,就决定答应他一个要求。” “他提的要求是什么?” “让我吓吓你。” “什么?” “让我吓吓你。” 陈双鲤点头,“你已经吓到我了。” 小恶魔明显很高兴,“是吧,我吓到你了,我成功完成任务了。” 陈双鲤说:“那你可以离开古一典的身体了吗?” 提到这个问题,小恶魔就有点小忧伤了,“你以为是我不想离开他了吗?还不是因为,不能离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别问我了。” 这可就有点难办了,如果到时候小恶魔真的会对陈双鲤造成伤害,那我到底应该如何抉择呢?陈双鲤想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得出答案,小恶魔见陈双鲤陷入沉思,自己也有些累了,打了一个哈欠,想要爬上床。 陈双鲤问,“就这么睡了呀。” 小恶魔不高兴,“呵,还不睡干什么?明天可还要读书呢。” 陈双鲤说:“读书的是他又不是你。” 小恶魔说,“他要是读不好书,她他怪我的,他一怪我,我就很难恢复。” 陈双鲤说:“你是小恶魔哎,你能不能有点尊严啊?” 小恶魔笑着说:“恶魔的尊严啊,都被天使吃了。” 陈双鲤抬头,仰视着面前这个小恶魔。 古一典最近更加嗜睡了,比陈双鲤还起得暗,陈双鲤猜想这是因为小恶魔附身在他身上的原因,促使他消耗了太多能量。 等到陈双鲤喊醒他,又将李宝给他买的包子分给古一典两个,说:“你吃。” 李宝诧异地望着他们,不知道陈双鲤和他发生什么,一下子感情就好了。 陈双鲤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吃着包子跟他一起去教室,在路上陈双鲤跟他说:“你知道你身上有恶魔吗?” 古一典一点也不惊讶地笑了笑,“你发现了吗?” 陈双鲤点头,“挺可爱的。” 古一典耸肩,无所谓地说:“是吗?我觉得我更可爱。” 陈双鲤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想到古一典也会开玩笑。 李宝最近变得十分烦躁。 他女朋友跟他分了手。 那个女人,真是冷酷无情还无理取闹,就因为她要买一个包包,自己没有给他买,她就干脆地提出分手。 哇,好狠的心。 中午余桥问他,“吃什么?” 李宝吼了他一句,“吃什么吃,女朋友都没有了还吃什么。” 余桥愣了愣,眨了眨眼睛,低着头默默说:“哦,我的错。”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李宝想要解释,可是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让她后悔啊,”余桥说,“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让她后悔呀。” 李宝眼睛亮了,对耶! 让她后悔…… 李宝像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学习,疯狂运动。 余桥一直跟在他身后。 陈双鲤被揍了。 那天,有人找古一典的麻烦,陈双鲤二话没说就上去帮他。 一不小心,就被木棍打中了头。 古一典从医院大门走了进去,偶尔能碰见一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略显紧张从而来回走动的家属,害怕打针吃完而哇哇大哭的小孩。 医院的气氛,是严肃的,一眼看过去白茫茫的一片,似乎不管什么东西,都神圣而不可侵犯。 空中飘着的消毒水的气息让他极为不喜,却又不能转身掉头就走,硬着头皮根据曲纽说的地址和病房号,在医院里寻找着陈双鲤的病房。 很快,就找到了。 病房门是半掩着的。陈双鲤坐在病床上,脸上气色红润,就是头上缠着厚重的纱布很碍眼。 在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偶尔会有狡黠的光芒。即使如今头上裹着纱布,他的一笑也可以做到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他左手拿着一个红苹果,右手拿着一把小刀,就连削苹果的姿势,也是如此帅气。 “你怎么来了,来都来嘛,还带什么水果嘛,快坐快坐。” 不过陈双鲤只要一开口,全身的气质就可以被他自己破坏得干干净净,一下子就变身为一个无赖,还真是神奇。 古一典有时候也认为他这个人是真的好玩。一个人的气质怎么可以与本身性格这么不相符。 陈双鲤的笑容,乖巧中带着顽皮,此时也不例外。 没想到这人在医院里也还过得还不错。 他声音凉凉的,问:“为什么?” 陈双鲤咬着苹果,“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救我。” 陈双鲤笑着说,“当然是因为我喜欢你了。” 古一典有些烦躁,他不讨厌陈双鲤,可是他怎么也忘记不了他哥哥死。 他从来没有想过复仇这种事,他之所以转到这所学校,只是为了更好认识陈双鲤。 他想知道,哥哥用自己的命救下的人,到底值不值得。 刚开始,这个人连课都不来上,让他感觉很失望。那种感觉,就像被背叛一样。 几天之后,这人来了,还对自己那么热情。 起初,古一典是排斥和反感的。 后来,他就喜欢上了他在一起的感觉。 古一典的心,乱乱的。 他住院这几天,古一典倒是常来看他。 陈双鲤出院的那一天,古一典说他有事,没能来。走出病房之后,那股药水的味道越来越浓,他反感地皱皱眉,真的好讨厌医院,希望再也不要来到医院了,烦。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往那里走,只是不知不觉就来到那个草坪。 可能是,命运的牵引。 这个草坪里,绿油油的,富有生气,弥漫着清新的气息。 在陈双鲤东想西想之际,小男孩已经捉到了一只蝴蝶,用胖乎乎的小手抓着它薄薄的蝶翼。小蝴蝶不认命地扑腾着,最后还是放弃了,像是认命似的,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并不在陈双鲤的预料之中。 只见小男孩微微一松手,蝴蝶轻轻飞起来。 那只小蝴蝶微微有些惊讶,它以为自己会丧失自由,甚至是丧失生命,结果没想到它可以再度飞翔,喜得在空中翩翩起舞,这是一段很美的舞蹈。 "你为什么要把它放了?"陈双鲤觉得这个小男孩也挺好玩的,心里不知怎地就起了都弄之意,慢慢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身去,好奇地问。 小男孩显然被他吓着了。 他连忙退了两步,再仔仔细细打量着陈双鲤。他的眼睛瞪得很大,像小金鱼的眼睛,陈双鲤差点被他逗笑了 小男孩也皱起了眉头,怎么也不肯和他说话。 奈何他陈双鲤太执拗,就这么盯着小男孩。 小男孩向后缩了缩,又低下头来,恨不得将自己的脖子伸到地里去,还真是一个懦弱而可爱的男孩啊。 陈双鲤望着他。 这时候,陈双鲤听到耳边有脚步声响起,抬头看去,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放在人群之中,丝毫不起眼。只是她穿着一件大红色的衣服,想不起眼,也很难。 却说陈双鲤抬起头后,小男孩也转身看去,看见那个女人,小男孩连忙向那个女人跑去,躲在女人的身后,抓住女人衣服的衣角,怎么也不肯撒手。 小男孩的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还蛮熟练的,反正是把陈双鲤看得一愣一愣的,仅仅一个眨眼的功夫,小男孩就藏在了女人的身后,只露出半张小脸。 女人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她下意识地将小男孩给护住,随后紧张地看着陈双鲤:“你,你想干什么?” 看着这女人紧张的模样,陈双鲤只觉得好笑,看来这个可爱的小孩子还有着一个可爱的妈妈啊。 唉,可是自己真的没干什么啊,于是他只能认命解释道:“我刚才看见他在追蝴蝶,可是捉到以后就放掉了,我就感觉好奇啊,就想来问问他为什么要放走。可能是小孩子有点怕生,有可能是我长得太吓人了,反正就怪我自己太莽撞没有分寸了,不好意思。” 听了陈双鲤的话,女人又看了一眼小男孩,看到小男孩点头的小模样,这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笑了笑说:“你别这么说,是我太紧张了才对,刚才遇到一个熟人,就聊起来,结果聊完以后四周一看,才发现他不见了,这可把我急坏了,现在终于找到了,还好没事啊。” 她把小男孩拉到跟前,蹲下身摸了摸小男孩的头:“你啊,怎么可以乱跑啊,妈妈都找不到你,下次可不许这样了。”她温柔的声音里,充满着宠溺与无奈,她温柔的眸子里,只有小男孩的身影。 “你裤子怎么脏了?摔倒了吗?痛吗?痛你就点点头啊!”紧接着,女人发现小男孩的裤子上沾着的污渍,脸色瞬间凝固,很是紧张地问道。 小男孩笑了笑,也不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点头,表示他很好。 女人这才放心下来,牵着小男孩的手,缓缓站了起来,看向陈双鲤,很是郑重地说道:“我想,我能回答你的问题。” 站在一旁的陈双鲤有些莫名其妙:“啊?” “小严之所以捉住蝴蝶后放开,我想,是因为,他想要……恩……给蝴蝶一个惊喜。” 他说话的声音很温柔,脸上也带着一抹温柔的笑容,这抹笑容,能够安抚人心。 此时恰好一只蝴蝶飞到了他的头顶,他抬起头,笑了笑。 他了解他自己的孩子。 蝴蝶围着他转了一圈,就飞走了。 给蝴蝶,一个惊喜? 这个回答,真的让陈双鲤惊讶了,他仔仔细细打量着他们两个。 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孩,明明这么普通,为什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他蹲下身子,平视着小孩,“你叫什么名字?” 有了妈妈做靠山,小孩也不怕,大声地回答:“孟桥。” “我叫陈双鲤。” 陈双鲤冲他眨了眨眼睛,“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给蝴蝶惊喜,会降低他的警惕性的。” 小孩诧异地望着他。 陈双鲤伸出手摸了摸小孩的脑袋,“不是每一个人,都能给蝴蝶一个惊喜。” 星期五放学以后,余落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古一典也没有拒绝和她一起回去。 或许在这个时候,小恶魔就已经发现,余落是失忆的天使。 余落喋喋不休:“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啊?不开心就告诉我啊!有什么东西是不能告诉我的吗?古一典!你不爱我了!我们可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发小啊!你还记得你五岁那年…” 后来的余落永远也忘不了那天,湛蓝的天空下漂浮着洁白的云朵,路旁的花儿开得红艳似火,好像在对余落笑一样特别灿烂,空中隐隐约约的花香钻进余落的鼻腔,弄得余落有些迷迷糊糊。 身旁并肩而走的古一典沉默着,一句话也没说。 虽说他本身就像一根木头不爱吭声,但是那一天他显得格外的忧郁,让余落有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余落一直在他旁边,不停地说着话,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把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也给扯了出来。 在一顿独讲下来,原本的好心情也全没了,心里憋着一阵邪火,偏偏这时候古一典还是安安静静,像个没事人一样。 余落也不知怎么心里有一团火,嗖嗖往上窜,十几年的交情什么也顾不着了,一巴掌往他背上拍去,毫不留情,余落力气比一般女生要大那么一些,想来应该是很疼的,要不然古一典也不会一副龇牙咧嘴的模样。 等到他疼完了,就望着余落。 他的眼睛特别好看,至少是余落所认识的人里最好看的,就像小时候玩的玻璃球一样,还亮晶晶的,不过他的眼神一定也不美丽。 与其说他是在望着余落,倒不如说他是在盯着余落。他的眼神特别的恐怖,余落顿时后悔拍了他一巴掌,恨不得自己拍自己一巴掌了。 “我好像有喜欢的人。” 他说出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看起来就不那么可怕了,余落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膛,暗道以后再怎么不爽也不能对古一典动粗了,光是这小眼神就把余落吓掉了半条命。 喜欢的人吗? 等到余落松了一口气之后,才反应过来了,他他他,竟然有喜欢的人了! 不会是我吧! 余落抑制不住嘴角的笑容,这个人,发现自己喜欢他啦?那简直是太好了。 “陈耀。”他平静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听到这个名字后,余落脸上的笑容就僵掉了,后来余落想那时候自己的表情一定很丑,还好自己看不见,还好古一典这个时候也没有看余落。 反正,余落整个人都愣住了,古一典一个人独自往前走,没有察觉到余落像傻掉一样停留在原地。 对于余落来说,那一刻,时间像是停止一般。余落多么希望古一典这时候能停下来,转身看着余落,温柔地笑着说,“傻瓜,骗你的啦!”可惜这不可能。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余落实在是太震惊了,冲着他的背影大声吼着。 他的身体顿了顿,可惜余落看不到他的表情,然后他继续走着,什么也没说。可是,余落觉得,他的背影特别的落寞。 而余落,却停在原地,没有追上去,等到他走远了,刮来一阵风,风里带着甜甜的有些腻人的花香味,然而一股苦涩的滋味在余落的嘴里扩散,久久不能消散。 你怎么能喜欢男人。 你为什么不试图喜欢一下我。 余落也不知道后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只感觉脑袋里像灌了水一样又重又浑浊,恍恍惚惚之间就走到了家门口,敲了敲门,隔了两分钟,也没见有人来开门,想来老爸老妈出去玩了吧。 把背包取下来,翻了翻,只有一堆书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完全看不见钥匙的踪影。 这时候对面的那个门“嘎吱嘎吱”响,古一典从里面走了出来,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他不仅是余落的发小,还是余落邻居。 他看着余落,目光有些幽幽,余落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像平时那样故作轻松的打招呼?余落已经做不到了。以至于弄得气氛有些尴尬啊。 “你歧视同性恋吗?” 他突然开口问道。 余落的心猛地一跳,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歧视吗?也不算吧,虽说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是也不会觉得恶心吧。可是,我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要喜欢一个男人。 “不…不…歧视。”余落有些支支吾吾地说,又怕余落这样的迟疑回答在古一典看来只是敷衍之言,仔细想了想后再度回答道,“我不歧视的,可是古一典,伯父伯母要是知道…” 他笑着说:“没事。” 余落愕然地盯着他,竟在他身上,找出了不同以往的气质。 这人总是懒懒的,第一次这么认真。 余落当然理解不了古一典。 他喜欢上了陈双鲤,即使陈双鲤是导致他哥哥死亡的源头,他也无法讨厌那个人。 第36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五】 傍晚,天空像是一个小姑娘羞红的脸蛋,太阳的余辉渲染了整片天空,也渲染着整个操场。 路旁的林荫道上散落着零星的几人,安详,宁静的氛围加上乒乒乓乓的拍打声,交织成一首美丽动人的夏日热歌。 古一典和陈双鲤时常在下午时分一起漫步在操场。 两人的身影慢慢湮灭在红色的夕阳下,静静的,却没有留下半点印迹。 这样的时光好想变成永恒。 而校园的夜晚,天空格外的透彻,漆黑,静谧,褪去了炎热,晚风给人异常的凉爽,他们在寝室里埋头苦读。 弄得李宝和余桥的学习劲头更高。 古一典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包括余桥。 陈双鲤和古一典的感情逐渐上升,莫名其妙上升,就连陈双鲤的成绩也上升了,说出来有些好笑,但是陈双鲤真的觉得很惊讶,没想到陈双鲤能考三百分。 是的六门课,加在一起三百分。 陈双鲤很高兴。 陈双鲤请古一典吃了一顿饭,还是吃的火锅,他的嘴被辣得红红的,煞是好看,当时陈双鲤还喝了几口酒,脑子晕乎乎的,于是陈双鲤忍不住亲了他一口。 他骂了陈双鲤一句:“神经病。” 陈双鲤说:“你喜欢神经病吗?” 他红了脸:“有点喜欢。” 陈双鲤当时又忍不住亲了他一口,这一口,亲了许久,很是缠绵。 他这小子吻技也太好了。 陈双鲤觉得有些委屈。 感觉陈双鲤亏了。 陈双鲤质问他:“你亲过别人吗?” 他瞪大眼睛:“没有啊。” 陈双鲤不服气地说:“那你吻技怎么这么好。” 他思索了一会儿,说:“天赋。” 去你妈的天赋。 陈双鲤牵着他的手,第一次这么严肃,陈双鲤对他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愿意。” “会有很多人反对的。” “不怕。” 他的声音凉凉的。 听着很安全。 这一天是星期六,放假,陈双鲤没有回去,他也没有,他们就在寝室里,他跟陈双鲤讲题,手里拿着一支钢笔,不停地在陈双鲤眼前划来划去,陈双鲤忍不住抓住他的手。 他睁大眼睛瞪着陈双鲤:“放手。” 陈双鲤摇头:“才不要放手,陈双鲤放手了你跑掉怎么办。” 他认真地回答:“我还要跟你讲题,不会跑掉。” 陈双鲤惊讶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跟我讲完以后你就要跑掉。” 他被陈双鲤逗笑了,“神经病。” 这个时候,落下东西的余桥走了进来,正巧见到了这一幕。 他走到他的床铺上找东西,同时还打趣着说:“哇,你们关系这么好了啊,还手牵手?” 陈双鲤挑眉:“不准啊?” 余桥摇头:“不敢不敢。” 说完他就溜走了。 古一典不明所以地说:“他好像很怕你啊。” 陈双鲤笑着说:“因为我凶啊。” 他疑惑地说:“可是你对我不凶啊。” 陈双鲤笑呵呵地说:“你背景这么厉害,我敢凶你吗?” 他诧异地说:“你都知道?” 陈双鲤骄傲地说:“是的是的,我什么都知道。” 他脸色暗下去。 陈双鲤心里铃声大作:“你不会以为我是因为你的家境才和你在一起的吧?我又不是什么小女生,爷不图这个,不图这个。” 他摇头,“不是因为这个。” 陈双鲤示意他说下去。 他说:“你知道他们的身份吧?那你应该知道像他们这种人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要是知道他们的儿子是同性恋,他们一定接受不了。” 陈双鲤心里凉了一大半。 差点没怼他。 可是对象是他啊,陈双鲤还真就说不出来什么重话,只能说:“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你说不怕的。” 还好他没有让陈双鲤失望。 他皱皱眉,有点不高兴:“我倒是不怕,我就是怕你怕,万一他们威逼利诱……” “没事,”陈双鲤笑着说,“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他们要就拿去。” 陈双鲤说得风轻云淡,完全不在乎那些人,那些看法,他也就笑了。 继续和陈双鲤讲题。 他讲着,陈双鲤听着,偶尔出神,连陈双鲤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回过神时,他还在讲题。 专心致志地讲题。 陈双鲤忍不住夸奖他:“如果没有你,我成绩不会上升得这么快。” 他也夸奖陈双鲤:“你本来就很棒。” 陈双鲤们两个人就这么互吹,也不觉得害臊,陈双鲤只是觉得很幸福,幸福得都要飘起来。 他还真像是羽毛,轻飘飘就飘到了陈双鲤的领域里来。 可是他又很强势的在陈双鲤的领域留下他独特的印记。 陈双鲤喊了他一声:“古一典。”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明天回我家玩一玩吧。” “见家长?” “对啊。” “这么快。” “怕吗?” 他迟疑了一下:“怕。” 陈双鲤摸了摸他的头,无视他的不情愿,温柔地说:“乖,不怕,我会保护你的。” 这个说会保护陈双鲤的男人在第二天就破相了。 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所以慌不择路,在陈双鲤和他回家的路上,他不小心踩着香蕉皮了,狠狠地摔了一跤,把额头磕破了,还好这时候离陈双鲤家已经不远了。 陈双鲤们到了家门口,他越发紧张,陈双鲤这时正握着他的手,他的掌心在出汗,身子也在发抖,只是个可爱的美少年,直到进了屋,环视四周,他才发现,原来屋里没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陈双鲤笑嘻嘻地从电视机下的柜子里拿出了药箱,让他坐在沙发上,蹲在他面前,打开药箱后用棉签沾了碘伏,小心翼翼擦在他额头,他吃痛地往后缩了缩,陈双鲤凶了他一句:“别动。” 陈双鲤一说别动,他还真的不动了,乖乖地垂眼看着陈双鲤。他的眼色那么迷人,陈双鲤就算脸皮再厚也受不了啊,于是又凶了他一句:“闭上眼睛。” 陈双鲤慢悠悠地擦药。 他乖乖闭上眼睛,比布娃娃还要听话,他的睫毛很长。 等到陈双鲤弄完了,还是忍不住看他。 没想到就看呆了。 良久,陈双鲤还没有回过神来。 他问:“那个,小鲤,你好了没,我能睁开眼睛吗?” 陈双鲤这才反应过来,连声说:“能能能。” 心里暗骂了一句,蓝颜祸水。 他睁开眼,与陈双鲤对视,那是一种怎样温馨的画面,都不能用语言来描述。可是紧接着他们俩就很尴尬了。 陈双鲤们两人的肚子“咕噜咕噜”响起来。 陈双鲤站起来去打开冰箱门,里面只有一些面条。 陈双鲤转过身来,迟疑地看着他:“面条会做吗?” 古一典笑着点头。 这个笑容很宠溺。 他去厨房做饭,陈双鲤冲着他的背影吹了声口哨,古一典淡淡地说了声,“神经病。” 他好像很喜欢说神经病这三个字。 这好像成为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个情趣。 “有什么忌口的吗?”他温柔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没有。” 水开,下面。 陈双鲤站在他的背后。 “你真贤惠呀。” 他笑着说:“你对贤惠的定义就是会煮面条。” 陈双鲤摊手,无奈地说:“你不懂。” 他煮好后,俩人吃得饱饱的。 一碗面条,也没多好吃,但那种幸福的滋味,难以想象。 吃完后他又认命似的去洗澡。 真乖。 洗澡以后陈双鲤牵着他那双湿漉漉的手上楼,他特别紧张,结结巴巴地问:“楼上有人吗?是你的家人吗?” 陈双鲤故意不说。 古一典这性格也太招人稀罕了吧,以后他可得小心一点,万一被那个狐狸胚子勾过去怎么办?不过他又觉得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的。他对古一典的颜值和魅力有信心,但他更相信古一典对他的爱。 尽管现在两人都很小,可他就是相信。大抵这就是年少轻狂吧,不过是这个人,他就多狂狂呗。 人生会遇到几个一见钟情的人?要是可怜,也许一个都没有,遇到了就是遇到了。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怎能不畅想未来,说什么只享受现在,他可做不到。 他不仅想和他度过美好的现在,他的未来也有他的领地。 陈双鲤把古一典带到了已经的房间。 要说陈双鲤他的房间,可不知道多正常了,不像有些男生,衣服裤衩到处乱扔,反而被收拾得很整齐。只不过墙上那五颜六色的画一下子映入眼帘,还真有点辣眼睛。那是陈双鲤幼时的涂鸦,硬是被他妈妈挂在了房间里,连陈双鲤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是妈妈挂的,他不舍得取下来。 古一典倒是颇有兴趣地望了望,打趣道:“这些都是那位大师画的。” 知道陈双鲤家里是真没人,古一典同学可是放心得很,也不紧张了,手心也不流汗了,像是来逛动物园一般悠闲。要不是陈双鲤了解他,还以为刚才那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是装出来博取同情的。 就因为了解,所以很喜欢他。 陈双鲤瞄了他一眼:“我画的,有意见?” 古一典笑着摆手:“那敢有意见,画得真好,渍渍渍,有大师的风范。” 陈双鲤瞪了他一眼,便不再理会他,以前还真的以为古一典是个高冷的美少年,这个印象在在一起的第一天就打破了。他们确定关系的第一天,这个美少年硬是要牵着他的在校园里走,生怕别人猜不出来他们俩的关系。 还好陈双鲤作风“好”,没有一个怀疑他们俩个人之间的纯洁关系。 要是怀疑? 任他们怀疑吧。 古一典这个官二代都不害怕,自己怂什么怂,大不了就是被他爸赶出家门,从此两不相干。他还巴不得了。离了他爸可能他什么也算不上,只会打个架算不上本事。 但离了古一典,那可真就是半条命就没有了。 不过没到那个地步,就不寻死觅活了。 他自顾自地在房间里找些什么,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那个自己想要的东西,他觉得很恼火,可是火气也不知道冲谁发,到底那个东西是自己放的,因为怕被爸找到了,他藏得严严实实的,落得现在自己也找不到的局面。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他感叹了一句,冲着杵在后面好久的古一典同学说了一句:“乖乖,不会帮我找找?” 古一典同学愣了一下,红了脸,然后迅速地帮他一起,在衣柜床脚这些地方翻了翻,找了好久,他才停下来,欲言又止地望着陈双鲤:“你是要我,找什么东西?” 他才问完,陈双鲤就诧异地望着他。怎么说陈双鲤那个眼神,反正就是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古一典,弄得古一典都怀疑难道他说过,自己忘记了吗? 不过古一典同学真的很冤枉呀,从头到尾陈双鲤同学都没有说过自己翻箱倒柜找的是什么。 “我要找的,当然是一个盒子,不是很小,也不是很大,是深红色的。”陈双鲤认真地说,“你可别又忘了。” 什么叫又忘了? 古一典同学带着怨念陪陈双鲤找了好大一会儿,都没有找到,陈双鲤绝望了,无力地躺在床上,怏怏地说:“好烦,我到底放在那里了!” 古一典好脾气地伏在床边,安慰他说:“我们再找找,万一再找找就找到。” 陈双鲤这个小子是跟自己赌上气来,就他吼道:“不找了不找了,我看是找不到了,我们都快把整间屋都翻遍了。” 古一典觉得好笑,“你是要找什么东西。” 第37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六】 陈双鲤欲哭无泪地说:“我妈给我的宝贝,叫我以后给我媳妇。” 媳妇? 我吗? 谈恋爱有点犯蠢的古一典不知不觉就把这个问题问出来了,引得陈双鲤看了他好几眼,“难道不是吗?” 古一典瓮声瓮气地回答:“是。” 陈双鲤喜欢古一典这种有点不乐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开始好起来,冲着古一典眨巴眨巴眼睛。 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渐渐被笑意溢满。 古一典见他心情好起来,也不在意被喊一声媳妇了。媳妇为大,媳妇说了算,媳妇喊他是媳妇也要笑着答应。 “找不着就算了吧,”古一典揉了揉陈双鲤的头发,无所谓地说,“我也不是图阿姨的礼物和你在一起的。” “我就喜欢你这种清纯不做作的模样,”陈双鲤郑重地拍了拍古一典的肩膀,“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 清纯不做作的古一典一低头,发现了那只小猫。他见过这只小猫,好像是他睡在花园长椅上的那次吧,好像在那次他还遇到了小鲤? 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小鲤就是小鲤,只感觉是一个陌生人。 明明没有过多久,他却觉得记得有点不清楚了,遇到陈双鲤以后,一起好像都不一样了。就连他嗜睡的毛病,都好了不少。 古一典忍不住给了小猫一个笑容。 陈双鲤觉得古一典莫名其妙,好端端对一只猫笑得这么好看干嘛?勾引猫吗? 古一典感叹说:“一切变得好快。” 陈双鲤突然握住他的手,“我陪在你身边不就行了。” “是啊,这就够了。” 今晚月色真美。 爱人就是懂事,一大早就为他准备了丰富的早餐。等到陈双鲤吃饱喝足躺在沙发上思考人生,正在洗碗的古一典接到了一个电话。 是余落。 要说这个分世界的主线发展得可真慢,男女主角甚至还没有相遇,现在的女主还痴迷着陈双鲤家的古一典。 陈双鲤表示自家媳妇太诱人,我也没有,办法啊。 还不是笑着原谅他。 陈双鲤伸出脖子向厨房望了望,古一典很有灵性地开了免提。 余落问:“古一典?” 古一典特别高冷地嗯了一声,心里想着我媳妇在我旁边呢,你说话最好小心一点。 余落问:“你准备考那所大学?” 古一典随意地说:“随便考考。” “随便考考?”余落有点二丈摸不到头脑,这是闹哪出,古一典不是一个一向很有原则的人吗? “对。” 余落郁闷地说:“你不是这样会随便考考的人,你要是不想说,也不需要骗我。” 古一典说:“我媳妇考那所大学我就考那所大学。” “陈耀?”余落有些心塞,他们两人一起长大,倒不如这个他认识十几天的人。 还说什么媳妇,两个人都是男的,要不要这么恶心。余落说不出来的反感,连带着对古一典的语气都不是特别美妙,“古一典,你最好不要因为一个男人而毁了自己的未来,那样你会很痛苦的。” 古一典皱眉,实在是想不通他喜欢陈双鲤能毁掉他什么未来。 喜欢一个人会带来这么危险的事吗? 他不认为会。 古一典直接挂掉电话。 “人家又没有说错。”陈双鲤突然站在他身后说。 古一典的嘴真是越来越甜,“她说的没错,可是我现在心里只有你。” 陈双鲤眯着眼睛,笑嘻嘻地说:“希望你一直心里有我。” 古一典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里,说:“当然。” 陈双鲤他们回来的时候有买水果。 陈双鲤利落地洗了两个苹果,递给古一典一个。红红的大苹果,也不知道是喂了多少药才长得这么乖。 塞进嘴里,陈双鲤舒舒服服躺在沙发上,墙上的时钟转动,滴答滴答的声音挠得人的心有点痒。 “以后还会有很多人反对我们的事。” 陈双鲤老实人,说老实话。 “不怕,”古一典笑着说,“我保护你。” “让我吃苹果高兴一下,”陈双鲤咬了一口苹果,还蛮甜的,“你也吃啊,还可以。” 古一典勉为其难也咬了一口,看着陈双鲤亮晶晶的眼睛,点点头。 陈双鲤骄傲地说:“好吃吧。” 毕竟,是他挑的苹果。 两人情意浓浓,真是巧了,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发生细碎的响声,像是钥匙在锁里转动一圈的声音。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人走了进来。 刺激。 凶祸现场被撞见? 陈双鲤忍住自己想要笑的冲动,看向古一典,不知道这个人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一向内敛的古一典同学显然没有料到会发生这一幕,即便他的大脑在高速运转,一时之间他也没做出什么反应。 反而是陈双鲤那个老爸先开口说话,“小耀,你怎么回来了。” 陈双鲤嘴里咬的苹果还没有嚼完,他口齿不清地说:“我我怎么不可以回来,这不是我家吗?” 完全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陈爸点头,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他又开始打量着古一典这个帅小伙。 小伙子看起来不像是坏人啊。 当然,那个坏人会在脸上贴一个坏人的标签,那样会被认出来的。 陈爸看着古一典问:“这是你同学?” 陈双鲤点头,“是的。” 陈爸感慨道:“这是你第一次带同学回家。” “是吗?”陈双鲤想笑,他这是在抱怨陈耀对他的不贴心吗。 “你啊,你看你在外面交的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你以后少交点那种朋友,都没有用的。”陈爸忍不住说起教来,他自认为自己是大人,看得多见得广,“你别觉得你爸现在说的话不对,你以后就会明白了,爸爸说的话很对。” 陈双鲤褪去脸上的笑容,呆呆地哦了一声。 陈双鲤左耳进右耳出,在陈爸说教的时候,冷不防问了句:“我妈给我的,那个送给儿媳妇的传家宝在那里?” 陈爸呆住了,一时语塞,反应过来以后问:“什么东西?传家宝?你妈那里来的这些东西,你记错了吧。” 陈双鲤摇头,坚定地说:“绝对不会。” 虽然陈妈死去的时候,陈耀还小,可是陈耀本身就记事早,这些他全都记得。 他记得妈妈那双纤细的手,握住陈耀小小的手,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递给陈耀,妈妈说,“我给你媳妇留了一个传家宝,你要收好。” 之后的记忆就有些混乱了,以至于陈耀自己都忘记自己把那个传家宝藏到那里去了。 作为陈双鲤,一名来自主世界的精神系异能者,如此聪明的他,在第一瞬间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陈耀爸爸也发现了这个东西,并且再次把它藏起来了。 在陈双鲤的逼问下,陈爸还是很心虚地承认了,“不就是那块破玉佩吗?我,我给卖了。” 陈双鲤蒸睁大眼睛,“什么时候到事?” “好多年了。”陈爸怏怏地说。 那时候孩子他妈才死,家里情况不是很好,生活不如意,他偶然发现藏在墙角的玉佩。 他记得这个玉佩,是他妈传给他妻子的。 呃,既然这样,就是他的了。 为了生活,他也就把这块玉佩给转手出去了。这次资金不仅养活了他们父子二人,还给了陈爸一次轰轰烈烈创业的机会。 要说陈爸能变成现在这样的富豪,有陈妈的一笔功。 陈双鲤可全都明白了,“你后来有钱了,没把玉佩给赎回来?” 面对儿子的质问,陈爸尴尬极了,而且旁边还有外人。他越发觉得这儿子不懂事,竟然当着外人问这种问题,这多不给他面子啊。 “你管那里干嘛,老子这么多年,把你饿到了?没让你读书?你过得不是很好吗,在这里吵吵算什么,你的东西不就是我的东西,卖了又怎么样。”陈爸生气地说道。 有道理吗? 陈双鲤也不再质疑他,只是幽幽笑了一声:“你不会是忘记赎回来了吧。” 被猜中了。 陈爸当年卖那块玉佩的时候,当真是想过有钱就把这块玉佩赎回来,毕竟是传家宝,可不能流传在外。可是后来工作太忙,就忘记了。 这个孩子,怎么就不能理解呢? “别解释了,没用的。”陈双鲤只想呵呵两声。 也许这么多年来,陈爸的确是给足了陈耀物质上的供给。可是,陈耀精神上的供给,却没有人满足他。 陈双鲤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陈耀会喜欢上小恶魔了。 大约他是觉得,小恶魔和他都是被世界抛弃的生物,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因而最终沦陷。 能爱上小恶魔的人,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人。 不过,陈双鲤也是一个奇怪的人啊。 陈双鲤自己神游了一会儿,还是被古一典给戳醒的。 他见古一典盯着他,说了一句:“盯着我干嘛?” 古一典笑着说:“你发神好久了,你爸都走了。” 陈双鲤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已经没有人了,“刚才有人给他打电话了?” “是,”古一典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陈双鲤的脸色,发觉他脸色不太好看,连忙安慰道,“你爸也是太忙了,才会这样的。” “没事。” 第38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七】 陈双鲤带着古一典出去。陈双鲤住的这间房,坐落在街道的一旁,然而这条街鲜有人经过,因此也显得有些荒凉。 古一典曾经骑着自行车在这里路过,如此再走一回,身边多了个人儿来陪,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在清风中更新温柔。 “老大。”迎面走来一个很平凡的少年。 陈双鲤原本没太注意,是那个少年先出声的。等到少年喊了这一声后,他抬头望去,这不是阿狗子吗? 以前的阿狗子穿得可社会了,今天穿得普普通通,一件黑色T恤衫外面套着蓝色外套,再加一件黑色牛仔裤,也没有破洞,走的正常风,看起来倒是有点不习惯。 陈双鲤伸出手来打招呼:“巧啊。” 阿狗子看见老大,高兴得有点不知所措,上次老大借钱让他渡过难关,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老大,外婆的病也好了很多之后,他也学乖了,不再在外面乱混。 由于没有读多少书,年龄也太小,阿狗子只能出去打打零工,还好家里只有他和外婆,开销也不大,维持生活还是可以办到的。 阿狗子热情地抓上老大的手,想要洋洋洒洒发表自己的一番诚恳的喜悦之情,如果没有老大的话,自己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结果老大还没有发话,现在老大旁边那个看起来很冷漠又有点俊俏的男生开口了,“放手。” 可能是因为男生的的目光太凌厉了,阿狗子后知后觉地伸回手。 “老大,真的好高兴遇见你,最近你去读书,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不能抓老大的手没关系啊,一定要让老大知道自己的改变,阿狗子感谢道,“我真的很感谢老大,如果没有老大,一定没有我的今天。” 陈双鲤挥挥手,表示自己没有做什么。 实际上他也真的没有做什么,他只不过是尽一分薄力,给了阿狗子一万块钱,说了几句话,真正改变阿狗子生活的,是他自己。 其实阿狗子也好想好好生活。 陈双鲤笑着说:“你不要感谢我,你要感谢也要感谢你自己。” “都感谢,都感谢。”阿狗子点点头,又说,“老大,我请你吃一顿饭吧。” 陈双鲤笑着点头,拉着古一典的手,跟在阿狗子身后,拐进另一条街道,一眼望去,都是古色古香的建筑,他们走到一家看上去很朴素,客人倒是蛮多的餐馆。 阿狗子偏要陈双鲤点菜,有所顾忌的陈双鲤只点了几道家常菜。 由于人多,菜上得有点慢,阿狗子就开始和陈双鲤唠嗑,讲了他和他外婆的事。 他是被外婆在垃圾箱旁边捡到的,他外婆靠捡垃圾为生的,没想到捡到一个大胖小子,他外婆笑得合不拢嘴,也不担忧自己养不活这个孩子。她一直捡垃圾供阿狗子读书,可是后来她病了,读书这事就搁下了。 没想到她一个不注意阿狗子就到外面去混了。 阿狗子笑呵呵,菜送上来了, 陈双鲤吃了两口菜,现在有了味觉以后,吃嘛嘛香,他也很开心。 古一典虽说不喜欢和外人在一起吃饭,但是看陈双鲤心情貌似不错,他也就不发表意见了。 阿狗子说:“老大要高考了吧?” 埋头吃饭的陈双鲤点头,“嗯。” “加油啊。” “会的。” 陈双鲤真的很努力了。 还剩下三个月了,他又不笨,甚至可以说是聪明伶俐,最后成绩也不差,只是没有古一典那么好而已。古一典想要和他考同一所学校,被理智的陈双鲤给拒绝了。 不过他们学校相隔不远,在外面租了一间房,也就这么过去了。 说来也巧,因为女主知道古一典喜欢男人,对他的肖想也就断了,埋头苦学的她最后和陈双鲤考进了同一所学校。 女主没有进原来那个学校,也不知道男主会怎么样? 陈双鲤想了一下这个问题,就被古一典拉出去玩了,以后再也没时间来想这个问题了,还是把这个问题交给男主吧,有缘千里来相会。 无缘就算了吧。 这一天陈双鲤窝在学校的图书馆看书,突然有一个人一声不吭地坐在他对面。陈双鲤轻抬眼皮,瞥了一眼他,又低头看书。 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陈双鲤也看见了那人眉清目秀的脸庞,不过陈双鲤看着就是有点碍眼,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临近傍晚,陈双鲤走出校门,外面嘈杂的叫喊声中带着一股烟火的味道,街边的灯光打照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将脚下的一颗石子一踢,看着它滑去的弧线,在错综复杂的光线下,寻找它落脚的地方。 石子最终停落在一个狭长的阴影上面。 透过路灯,刚好能够看到其正面,熟悉的面孔,那人的整张连脸瞬时将整个人掩埋在灯光下,模糊却又熟悉。 陈双鲤好心情地弯唇,对那个人浅笑着挥手,“嗨。” 古一典走过来,牵上他的手,走在街边,跨过哄闹的人群。 “叫你早点出来,怎么这么晚,发生什么事了吗?”语气里没有责怪,只有担心。 “那个,”陈双鲤不好意思地说,“看入迷了。” 古一典微怔,哑然失笑,“你也太傻了。” 陈双鲤摇头,“才不傻,是你们分世界的书太诱人。” 曾经自视过高的陈双鲤不得不承认,分世界也有分世界的文化,没有买那一个世界的文化,不是独一无二的。 古一典不懂陈双鲤口中的分世界的问题。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从陈双鲤的口中听到分世界这个词了。古一典已经习惯了。 然而习惯了也罢。 他从未开口问过,他想,有一天,这人会告诉自己的。 陈双鲤提议:“今天去吃烧烤吧。” 古一典自然没有意见。 古一典一直不喜欢烧烤,总觉得这种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干净,黑漆漆的架子上烤着那些放置了很久的食品,灼热的温度也改变不了它们身上沾满了细菌的事实。 而陈双鲤从来不会在乎这些事,他甚至会为吃烧烤配上一碗两块钱多放凉虾的凉粉。 两样东西混合在一起下了肚,有时候古一典生怕他下一秒吐出来。强大如陈双鲤却从未让这种情况发生。 “小鲤。” 坐在街边的小摊子边的陈双鲤吃得好好的,突然听到旁边的古一典喊他。 抬头,“怎么?” 古一典示意他往他身后方向看。 陈双鲤一个转头,嘴里还咬着一颗土豆,就看见那个在图书馆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生,正捧着一碗凉粉,一边吃着,一边注视着陈双鲤他们这边。 看到两人双双望去,那人不避讳地笑了,仿佛挑衅般冲陈双鲤挥了挥手。 一个眉清目秀的男生。 看起来却不像个善茬。 可是在这笑容里,陈双鲤又看到了一丝温柔? 看不懂看不懂。 古一典见陈双鲤盯着这人看了好久,有些吃味地问:“你认识?” 陈双鲤摇头,“不认识,不认识。” 古一典追问道:“不认识他盯着你看。” 陈双鲤无奈地笑着说:“还不是我长得好看。” 原本心中隐有的怒气,也被这笑容给扑灭,真是的,为了个陌生人生什么气啊。古一典觉得有些好笑,舀了一勺陈双鲤碗中的凉粉吃了下去,降降温。  顺便还有些骄傲地说了句:“是,我媳妇最好看了。” 陈双鲤瞪了他一眼,“谁是你媳妇。” 古一典含笑:“你呗。” 陈双鲤摇头,“明明就是你是我媳妇。” “哦,好的,”古一典点头,“媳妇说了算。” 两人其乐融融。 远处的少年有些懵。 他感受到的恶魔气息难道是假的。小恶魔怎么会露出这种幸福的笑容来呢? 一定是假的吧! 不不不,小恶魔那么坏,一定是附身在他们身上。到底是附身在那个人的身上?这个秦黎就有点不确定了。 他最近才重新觉醒了天使血脉,恢复的记忆告诉他这个世界远不如看上去那么安静,有多少恶魔披着人类的皮囊在作恶。 虽说他一只也没看见。 不过他之前遇上的那只小恶魔,还活着,这很危险,他们决一死战,没想到对方都没有死。他好不容易才在人海茫茫中,嗅出了小恶魔的味道。 眼前那两个人都有。 到底是谁呢? 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吗? 这也不是他一个善良的天使应有的做法啊。 陈双鲤点了一瓶啤酒,他酒量差,才喝了一杯,就醉了,眼神迷离地趴在桌子上,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古一典拍了拍他白净的手背,小声说了句:“我们回去吧。” 醉得厉害的陈双鲤还是睁开了眼皮,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一向胆大妄为的古一典背着陈双鲤回家。 回他们的家。 不远处的天使秦黎眼睛亮了。 小恶魔,一定是喝醉了酒的那个人。 因为高贵小恶魔,怎么可能背人。 夜里的风总是有点凉,吹到人的脸上,像是轻柔的水波荡漾,很舒服。古一典一声不吭将背上那个醉鬼背回家,轻轻地放到床上。 陈双鲤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翻滚了一圈,好像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眉头紧缩。这样丑兮兮的表情,像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倭瓜一样。那个游戏,陈双鲤带着古一典玩过。 陈双鲤喜欢辣椒,他喜欢辣椒,红红的辣椒,爆炸后带走一切。好想什么都没有来过,可是下一秒,又有一只僵尸探出头来。 古一典伸手抚过陈双鲤的额头。 只有月亮知道,他的动作多么温柔。 陈双鲤眉头舒缓,嘟囔了一句:“楼风云。” 古一典凝视着他。 楼风云? 好熟悉。 小天使秦黎守了他们一夜。 半夜,好像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小天使秦黎不懂,为什么有人喜欢小恶魔,像他这样的小天使怎么没有人喜欢,就因为他之前长得太丑了吗? 唔……委屈。 他当然不知道,陈双鲤让他丢了一个媳妇。 然而这不是陈双鲤的错,谁让缘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呢? 第39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八】 小天使秦黎蹲在他们门外了一晚上,星星月亮陪了他一晚上,真是感人肺腑。等到第二天陈双鲤出门时,已经认定他是小恶魔的秦黎默默跟上去了。 等到绕过一条又一条的街道,拐了个弯,陈双鲤停下来等着后面那人。 是不是蠢。 还有人敢跟他玩跟踪。 秦黎一个没注意,就走前来了,和陈双鲤面对面撞上。 小天使想哭。不,要坚强。 他倔强地抬头注视着陈双鲤。 陈双鲤觉得这眼神有点可怜,“你是谁?” 秦黎还是很诚实的,说:“我是秦黎。” “哦,天使啊。” 小天使秦黎心里警铃大响,同时更加肯定了那个猜测,说:“你是小恶魔!” 陈双鲤有点纳闷,这个天使真的有点蠢啊,从那里看出来他是小恶魔的。 难不成是跟古一典待久了,身上有了恶魔的气息。如果真是那样,还真是冤枉呢。 我可是奉公执法的好公民。 陈双鲤摇头,说:“我不是。” “啊,不是啊,”秦黎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那我找错人了。” 他说着,就准备走,既然这人不是,一定是把这个背回来的那个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小恶魔愿意背人,但是小恶魔偶尔抽风也是可能的。 要是让他一走了之,陈双鲤那得多没面子啊。 “你,认识余落不?” 秦黎望着他,眼里浮现出一丝迷茫,摇头。 命运这种事,一改则变。 陈双鲤感到很抱歉,让他丢了个媳妇,可是丢了就丢了呗,他陈双鲤又能怎么办,男女主这次连相遇都遇不上了。 他颇为怜悯地望了一眼秦黎,挥挥手,“慢慢走。” 秦黎也笑了,“再见。” 秦黎回到陈双鲤他们的房子里,发现古一典已经没有在家了,他叹了一口气,只能怪他判断失误了,准备往回走,再等个时间来蹲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巧的脸。 余落是路过的。 她早就知道古一典和陈双鲤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地点她知道,但是从来没有来过。最近她在一间咖啡厅找了个兼职,今天上班时路过他们家,突然心血来潮想要来看看古一典。 这算什么事啊。 其实余落心里也挺鄙视自己的啊,明明知道古一典不喜欢自己,明明知道古一典喜欢男生,为什么还忍不住往古一典身边凑? 可能是命里注定的吧。 她不好评价这种情绪。 没想到她一来,就遇上了秦黎。 这两个本该认识的男女主,擦肩而过却互不相识。 余落跑来在门口转了一圈,最终鼓起勇气敲了门,悲催发现自己紧张个什么鬼,根本没有人在家。 得了,还是去打工吧。 同人不同命,她和古一典是邻居,可是身份地位却截然不同。古一典家里有钱,长得又帅,就像是小说里的男主角一般。而她,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一个小小的配角。 别再自作多情,不思进取了,古一典是不可能喜欢你的。她送给了自己一个略带讽刺的笑容。 就是这个笑容,让离开的余落走了回来。他原本都已经在打车了,可是看到这么忧伤的笑容,走到了余落身边。 秦黎本该是本分世界的男主角,长相自然不凡,眉清目秀,很容易让人放下警惕,他对余落展开一个大大的笑容,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暖暖的。 余落被这个温暖的笑容袭击得有点懵:“你你你,有什事吗?” 小天使秦黎刚才在她的身上察觉到了负面情绪。 他用温柔的声音说:“长得这么好看的女生,为什么要不开心。” 余落不可思议地说:“你说,我长得好看?” 秦黎毫不犹豫地说:“当然啊。” 有一部分是出于安慰,另一部分就是因为余落真的长得不差。她有一张小巧的脸,眼睛偏大,有灵气,嘴巴偏小,像樱桃。皮肤偏白,不显病态。 这样的长相,不说特别出众,用好看这两个字来形容还是绰绰有余的。 从小到大这是第一个人说余落长得好看,而且这人长得还有点帅,她激动有点不知所措。 她伸出手,想要握手。 秦黎笑了笑,也伸出手,两人的在空中相握。 余落弯下腰,诚心地道了一句:“谢谢。” 秦黎害羞地笑了笑,“没有,不用说谢谢。” 余落说:“想请你喝一杯咖啡,可以吗?” 秦黎抬起头仔细思考了一会,嗯,自己没有事情要做,一个美女邀请我喝咖啡,可以考虑。 “好的。”秦黎想了一下,答应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余落想请这人喝咖啡,自然而然请到她打工的那个咖啡。 此时时间还早,咖啡厅里没有什么人。咖啡店的老板是个年龄较大的女人,很善良,看到余落身后跟了个小帅哥,也就先没提工作的事,给她们上了两杯咖啡。 余落端着咖啡,不好意思去看秦黎,恰巧他们坐的是靠窗的位置,他就向外望,问了句:“我叫余落,你呢?” “我叫秦黎,”秦黎笑了笑,“余小姐,跟一个人聊天的时候,你最好看着他的眼睛。” 被他这么一说,余落连忙收回了视线,红着脸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既然秦黎让她看着他,那她就红着脸看着他。 这下轮到秦黎脸红。 两人就这么红着脸对视。 过了一阵,人越来越多,老板娘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余落才红着脸说:“没什么事,我就去忙了。” 明明是余落请他喝咖啡,结果最后她先说了这话,秦黎却没有半分不高兴,砸吧砸吧嘴,是咖啡残留在嘴里的味道。 不是很好吃,也不难吃。 秦黎说:“余小姐去忙吧。我再坐会。” 作为小天使的他,不食人间烟火,实在是无聊透顶。 余落嗯了一声,开始在咖啡厅里忙活。秦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她是这个咖啡店的店员啊。 他就用手撑在腮帮子,这么用温柔的目光注视她好久。 一过就是几个小时。 余落还以为这个小帅哥对她有意思,心里乱蹦乱跳的,一下子就忘记了有关古一典的事,仿佛这人从来没有来过她的世界。 她想,要是到了午饭时间,秦黎还没有走,她就大胆主动地请他去吃饭。 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主动。以前她也是很主动去邀请古一典,可是都被古一典拒绝了。 结果,等到她忙活完,临近正午的时候,余落发现那个角落已经没有人了。 空荡荡的。 余落的心也空荡荡的,发呆地看着那个位置。 正在用计算机算账的老板娘看见了,忍不住打趣道:“在想你的男朋友吗?” 余落摇头,“没有。” 因为一点点私心的关系,她并不想解释那不是她的男朋友。 老板娘笑得花枝招展,“你男朋友很帅哦。” 余落也笑了两声,“是啊。” 老板娘说:“很配。” 余落不确定地问:“真的吗?” “真的,”已是半老徐娘的老板娘当然知道余落在想些什么,这个好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点自卑,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打击到了,“小余,相信你自己。” 被两个人夸了,余落很开心,“谢谢老板娘。” 老板娘说:“谢我干嘛,你男朋友再说,我都不可能给你加工资的。” 也许是因为老板娘的鼓励吧,给了余落更多的自信心。 当初她没有追到古一典,这给她的自信力致命的打击,虽说古一典喜欢男生,但是她还是对自己很失望。 今天,听到秦黎和老板娘的夸奖,她突然有了信心。 她对自己说,如果下次再遇到那个男生,就是缘分,她要主动去打招呼,她要去问他的电话号码,她要开始一段恋情。 命运没有辜负她的满腔热血,因为这本该就是他们两人的主线。 再说,这还是秦黎主动来了这家咖啡店。 余落要电话号码的时候,秦黎脱口而出了一句:“是要追我吗?” 内心有点小忐忑,害怕自己是自作多情的余落当场傻掉,这人这么直接的吗? 秦黎也有些尴尬,怎么就把心里话问出口来了。 余落犹豫了一下,看着窗外秀丽的风景,决定不再辜负这么美丽的晨光。 她问:“如果是,你会答应吗?” 秦黎喝了一口咖啡,苦苦的,他忍不住皱眉,“那你加油哦。” 嘴角,却又是掩盖不住的笑容。 天使嘛,还是要矜持一点的。 第40章 我的同桌是个小恶魔【九】 陈双鲤和古一典如漆似胶。大学的时光,两人都不住校,在读书之余,难免有点寂寞,在这一天,都没有课的两人决定去爬山。 帐篷食物药品等等都备好,两人开始了这段旅行,他们翻山越岭,最后在辰光中找了个地方来搭帐篷。 今晚月亮很明亮,星星很少,陈双鲤和古一典从搭好的帐篷里探出头来。 陈双鲤嘟囔了一句:“月亮亮,星星少。” 这句话透漏出来了陈双鲤的不满。 古一典仔细相信,似乎陈双鲤一直偏向于喜欢星星。 古一典问:“为什么你更喜欢星星。” 陈双鲤仰望天空,笑着说:“大约是欣赏吧。那么多的星星,可是每一颗星星,都是独一无二的。” 古一典问:“你怎么知道每一颗都是独一无二的?” 为什么呢? 陈双鲤眼里浮现出几丝迷茫,有一小段记忆在他脑海里游荡,似乎有一个时间,他就是天上的星星? 陈双鲤不太清楚,反问了一句:“为什么我不能知道呢?” 古一典也不追问:“我媳妇什么都知道。” 陈双鲤瞪了他一眼,“媳妇,别瞎说话。” 古一典邪邪的笑,“我们来玩啊。” 只有月亮和星星知道,他们玩了什么。 羞羞羞。 结果第二天一早起来,陈双鲤就发现古一典不对。 他眼睛泛红,像得了红眼病一般。 陈双鲤还以为他得病了,着急地问:“怎么了?红眼病。” 古一典气呼呼地说:“你才红眼病,我这是恶魔的标志好不好?” “小恶魔?” 生活□□逸了,陈双鲤都忘记了古一典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的大问题。 小恶魔看着陈双鲤脖子上的吻痕,心里发酸,“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还愿意和你在一起,小没良心的,都不会觉得对不起他哥吗?” 陈双鲤心里微凉,以前还觉得小恶魔有点可爱,现在…… 他有点担心古一典:“你怎么突然出现了?古一典呢?” 小恶魔偏过头,陈双鲤眼里的心慌让他心里也有点心慌,他才不会承认是嫉妒。 小恶魔说:“我都恢复了,他当然是被我吞噬了。” 陈双鲤怔住了。 死了? 他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那个跟他有精神契约的爱人,死掉了? 以前那几个世界,大家都是死过的人,可是那都是在很老很老以后了。 他们都有过一段漫长的甜美的记忆。 可是这一世,虽说甜美是甜美。 也太快了吧? 陈双鲤的泪水也夺眶而出,一直流一直流,一直流到小恶魔手背,一直救过那个星星胎记。 五个角并没有均匀分布的星星胎记,异常可爱。 陈双鲤抓着小恶魔的手,抚摸着星星胎记。明明还是这样的星星胎记,怎么灵魂会换了一个人。 他不信,不信。 泪水流得更猛。 “别哭嘛。”小恶魔看到他哭,心里涨涨的,心急地说,“你要是想,我也可以陪你啊。” 陈双鲤支吾道:“谁要你……陪。” 突然,他感受到了精神契约的魂力从小恶魔身体里发出,一种心安的感觉从星星胎记里漏出来,从而传送给陈双鲤。 小恶魔,也是他的爱人? 什么鬼。 陈双鲤被吓得打了个嗝,停止了哭泣。小恶魔还以为陈双鲤是被自己哄住了,心里一喜,兴高采烈地保证道:“不哭了吧,不哭了就好,古一典有什么好的,等到我小恶魔报了仇,就带你远走高飞,过好日子。” 知道这人也是自己的爱人,陈双鲤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好想揍他怎么办? 行动。 他抡起一拳就招呼到小恶魔的右眼睛。 “痛啊!”小恶魔大吼一声,身子往后倾斜,倒了下去。 都是他的爱人,陈双鲤还是有点心疼的,俯下身子,想看一看伤势。 小恶魔捂住眼睛,“我哄你你竟然打我,很痛的,我生气了。” 这个爱人怎么这么幼稚……竟然我还觉得他还有点可爱,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 陈双鲤像对待林佑那个小傻子一样,说:“我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小恶魔惊呼道:“你以为我是小孩吗?” 可不就像个小孩,陈双鲤在心里腹诽道。 小恶魔哼了一声:“我知道呼呼以后也是会痛的。” 还能好好说话,那就是没事,陈双鲤敷衍道:“那你很棒哦。” 小恶魔委屈地说:“你好敷衍。” “你看出来啦?” “……” 陈双鲤问:“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小恶魔眼睛也不眨一个,说:“杀人。” 陈双鲤问:“为什么杀人?” 小恶魔说:“那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恶魔就应该杀人,这是我们恶魔家族的传统。” 陈双鲤摸了摸他的脑袋,“听我的,不杀人。” 好吧,小恶魔小声地说:“哦。” 陈双鲤又问:“那接下来你要干什么?” 小恶魔挥舞着拳头,“复仇。” 他可忘不了那个把他打成重伤的得意洋洋的天使! 陈双鲤将他的拳头按在他的胸前,“听我的,不复仇。” 忘记了忘记了。 “好。” 陈双鲤戳了戳小恶魔的脸蛋,“看你有些不开心哦。” 小恶魔委屈地说:“你不许我杀人,又不许我报仇,我当然不开心。” “我许你亲我。”陈双鲤笑着说。 小恶魔不敢相信,瞪大眼睛,像只可爱的小老鼠,“你再说一遍!” “我许你亲我。” 小恶魔在陈双鲤唇上飞快亲了一口。 没有传说中的甜甜的味道。 有恋爱的味道。 甜甜的味道,在心里。 陈双鲤又问:“古一典真的被你吞噬了吗?” 小恶魔思考了一会儿,坦白说:“才发现古一典和古一景都是我的很早以前分裂出来的人类躯体,古一景死后就被我吸收回去了,古一典,活了太久,和他已经融合不了了。” “都是你啊?”陈双鲤笑着说。 小恶魔很不愿意地点头,他刚开始还是很嫌弃这个人类的躯壳的,没想到最后发现其实就是自己。 嘤嘤嘤,心里苦。 “原来你这么善良。”陈双鲤说。 他想起了古一景。 小恶魔最讨厌别人说他善良了。 哎。算了吧。 亲也亲完了,他捂着还在发痛的眼眶,不想理陈双鲤了。 陈双鲤打了他一下,“嘿。” 小恶魔偷偷拿开手,看着他。 陈双鲤笑嘻嘻地说:“今天下午古一典有课。” 有课管我什么事! 小恶魔委屈巴巴地说:“我眼睛是红的,不去,别人会以为我是妖怪的。”其实我只是恶魔。 陈双鲤逗弄他,“没事,你说是红眼病。” 小恶魔说:“别骗人了,红眼病会传染的,那该直接去医院了。” “对哦,”陈双鲤点头,“那我们去医院?” 小恶魔气得手舞足蹈,“去什么医院,我睡了。” 陈双鲤问:“会不会一醒来,你就变成古一典。” “不会。” “为什么这么肯定。” “和他说好了,一个人,一个月的主动权。” 陈双鲤也躺下来睡了。 检测中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上升 …… 检测到目标人物幸福值为100% …… 涨得稀里糊涂。 下午的课? 那是古一典的事。 大学逃课,多大点事啊。 热爱学习的古一典同学闷闷不乐。 李宝结婚的时候给陈双鲤和古一寄了两张请帖过来,陈双鲤想着反正没事,也就去了。 李宝家庭也算有钱的,婚礼举办得很气派,陈双鲤不太喜欢这种热闹,就拉着古一典往人少的地方钻。 奈何李宝作为特别人物走到陈双鲤身边,全场的目光差点没被吸引到他的身上。 早就知道他们俩在一起的李宝没有丝毫惊讶,早在高中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当然不是他自己发现的,是余桥发现的,发现之后余桥就转告给李宝了。 记得那个时候李宝还是个小胖子,还在努力减肥想要逆袭人生,现在减肥成功了,此时小伙子穿着一套黑色西装,看起来仪表堂堂。 陈双鲤心里对余桥还有点印象,左顾右盼也没找到那人,问:“余桥呢?” 李宝努力扬起笑容,“和他闹翻了。” 陈双鲤有些诧异。 不过这么些年,他和李宝他们也不太熟了,就没再多问。 宴散了,他们走了。 不远处,碰上了余桥。余桥还是如当初一样,小小的个头。只是双目的光芒,比当初来得坚毅。 陈双鲤问:“你也来了。” 余桥笑着点头。 陈双鲤想问他们是怎么闹得这样的,他没有问出口。 古一典帮他问了,“你们怎么这样了?” 余桥笑着。他想起了那时候他帮李宝减肥,限制他吃东西。 李宝很生气,因为他不满余桥吃那么多还不胖。 余桥得意洋洋地说:天生的,有什么办法呢? 那时候两人真的很好。 ——直到余桥发现自己喜欢他。 喜欢这个词对于余桥来说,太廉价了,他主动疏远李宝,结束了这段偏离了轨道的友情。 今天李宝结婚了,结婚对象是李宝很久以前的那个漂亮女朋友。 分了手,又被李宝给追了回来。 很多人祝福他们。 余桥也默默祝福了。 余桥说:“只是运气有点不好。” 只是运气有点不好,喜欢上了一个不喜欢我的人。 余桥和他们挥手说再见,陈双鲤他们就走了。余桥从兜里,翻出来一支烟,想要点上,发现没有火。 又突然想起李宝曾经说过他,小小年纪,抽什么烟。 紧接着下一秒他掐灭了烟。 他冲陈双鲤挥手,潇洒地走了。 陈双鲤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猜到了什么,突然一下子伸出手,紧紧地抓着古一典的手,说了一声:“真好。” “什么?” “真好呀。” “好什么?” “我想牵你的手,就能牵你的手。” 古一典觉得陈双鲤有点神经,不过这个人一向这么神经,他也没有怎么在意。 陈双鲤在大庭广众之下踮起脚尖去轻吻古一典,周围路过的人也有起哄的,古一典糊里糊涂接受了这个吻。 侧目的时候,古一典看到了不远处李宝的身影,他注视着余桥离去的方向,眼里略微湿润。 哦。 古一典也懂了。 有些人,爱就能在一起。 有些人,爱使他们分离。 这一世因为古一典和小恶魔互相吃醋的缘故,陈双鲤还是受了不少闷气。明明都是同一个人,乱翻什么醋坛子,实在把陈双鲤给气到了,他就直接动手家暴。 虽然每次的结果都是自己腰酸背痛,但是自己找的爱人哭着也要满足,而且他也挺舒服的。 这一世他们老了以后也没有人来照顾他们,他们就像被世界给遗忘了的人。 也许是因为,他们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吧。 他们住在自己的世界,过了这一生。 临死前,陈双鲤见到的最后一眼,是小恶魔。 小恶魔说:“我对你的爱,不比他少。” “傻瓜,你们是一个人呀。” 一向自视过高的小恶魔低声细语地说:“因为我们都太爱了,所以才会吃醋,委屈你了,不好意思。” “说什么傻话,”陈双鲤笑着,“我对你的喜欢,也比你少呀。” 小恶魔满足了。 古一典也满足了。 因为他知道,那个“你”,有小恶魔,也有古一典。。 下一次,再也不分裂成两个人了。 不是因为怕陈双鲤的爱分成两份,自己会吃醋,而是怕陈双鲤会因此受委屈。 第41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一】 末世。 这个世界有点糟糕。 陈双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柔软的沙发上,身上围绕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这个气息是浓重的他最不喜欢的酒味。 可能是因为昨夜原主喝多的关系,他的大脑有些酸痛,他试着站了起来,感觉到脚微微发麻,扶着冰冷的墙壁,踩着一双凉鞋,发出“踢踏踢踏”的声音,凭着感觉往浴室走去。 浴室里摆放着一面大镜子,可以照出他的全身,陈双鲤第一眼看见这面镜子还有些惊讶,想来原主应该是一个十分自恋的人,不过他得承认,原主是有自恋的资本的,精致的五官是上天给予他最棒的礼物,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丹凤眼,更是隐藏着无限的风情。 和原本他的模样倒是不分伯仲,陈双鲤轻笑一声,就是身体太瘦弱了。他走到浴缸前,放好水,躺下去,同时梳理着脑海里本不应属于他的记忆和主线。 这是一个混乱的世界。 之所以说这个世界混乱,大概是因为出现了一种在这个世界不应该出现的生物,叫做丧尸。 这标志着末世的到来。 末世该出英雄。 本世界的女主虽说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柔弱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末世爆发后,获得了空间异能,却由于自身性格太过懦弱,生活得也很艰险。 她的空间异能和别人不一样,是靠手上戴着的玉镯为媒介,可以进到一个鸟语花香、瓜果丰硕的庄园。而别人的空间,范围狭小,而且只能放死物。 知晓自己的与众不同,胆小懦弱的她,开始防备人心,在一次与丧尸的斗争中成长。 这个过程是充满血与泪和坚韧不拔的。 在这个过程中她遇再次遇到了宋余,她的前男友,一个吊儿郎当的花花公子,虽说长相俊逸,但见一个爱一个的品行完全不行,在相处了几个月以后,宋余就和她提出分手。 她没有犹豫地答应,更没有提出任何要求,这也宋余多注意了她几眼,这人怎么不缠着他要这要那,嗯?但也只是几眼,随后宋余又陷入自己的花丛之中。 不过这个花花公子也实在是机灵的,末世后看见女主付沫的第一眼就感觉她有些不同,假意接近她,试图从她的嘴里套出点消息,奈何此时的女主已经不是当初那只单纯无邪的小白兔,那时宋余无情地抛弃她,因此对于宋余她的心里只有憎恨,于是计划着让他赴死。 最终宋余被丧尸包围,死无葬生之地,女主大仇得报。女主的实力越变越强,加入了一个叫做“雷岩”的团队,不知不觉间被队长严锋所吸引,这位严锋也正是男主。后来丧尸攻城,女主为救男主所伤,幸好无大碍。 这是在这个时候,严锋开始注意女主,渐渐被她所吸引,两人惺惺相惜,最后自然也是水到渠成在一起了。 却没想男主还有一个未婚妻,他自然是不喜欢这个未婚妻,可没想她到来后,女主感觉被骗了,哭着跑出基地,正巧被出来觅食的丧尸王给抓住,男主此时又跑出来英雄救美,很可惜连男主也打不过丧尸王,生死存亡之际,女主看见垂死的男主,痛苦流泪,玉镯里爆发了一股强大的能量,她就昏了过去。 等女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男主一直守在自己的床边,询问之下才知道玉镯爆发的强大能量消灭了丧尸王,看着如此疲倦的男主,女主原谅了他。 这个世界故事到了这里也算完结了。 丧尸还没有被消灭? 看来是要和人类一起生活了。 记忆在脑海里回播。 仇恨和愤怒一点一点充斥了他的身体,那是原主本身的情绪。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里散发出骇人的光芒。 原主正是女主何沫的前男友,那个多情的花花公子宋余,最后死无葬身之地。 陈双鲤清理好故事的主线,水已经没有什么温度了,他缓缓从水里起身,用“出水芙蓉”这词形容倒是颇为恰当,他利索地套好衣服,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何沫。”躺在沙发上的陈双鲤闭着眼睛,嘴里不自觉地低喃出这个名字,“你有资格恨吗?” 纵然宋余再多情,可是何沫是不是忘记了,那个玉镯正是宋余送给她的,那时两人正处在热恋之中,何沫不喜欢太过贵重的礼物,而宋余喜欢的就是她那如同小兔子般畏畏缩缩的性格。 在宋余路过一个地摊时,瞧见了一副晶莹剔透的玉镯,摊主说它是仿货,宋余乐呵呵地买下来,送给何沫,知道这副玉镯很廉价的何沫也放心收下了,此时的她丝毫不知道这将是多隆重的一个礼物。 发现玉镯是一个空间神奇后,何沫并没有因此感激宋余,只因为宋余无情地甩掉了,她就理所应当地认为这副玉镯是她应得的了。 就因为宋余甩掉了她,一切的感情都没有了吗?甚至在看出宋余好像知道点什么之后,她立马就用计害死宋余。 “你喜欢了个什么人,还小白兔,你都就没有斗过这只小白兔。” 原主真是一个爱美的人,就连客厅的墙上也挂着一块两米长的镜子,是想无时无刻不发现自己的美? 陈双鲤看着镜中的自己,用指腹在他这张脸上摩擦了两下,心里对于这个传说中的花花公子倒不是很厌恶,不仅是因为他如今身处在他的躯体上,而是这个宋余,除了花心并没有其他的过错。 他也从未玩弄过任何人的感情,在和每一个女朋友恋爱时,他都是用满满的真心对待她的,包括何沫在内的任何一个女朋友。 “放心,我不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的。”陈双鲤叹了一口气,随即嘴角微微上翘,勾勒出一抹略带邪气的笑容,过了这么多世界,他也有了稍稍的变化。 末世,这样子才好玩嘛,属于我的东西,我一定要夺回来,何沫,你准备好了吗? 在这个时候,何沫和宋余已经分手,玉镯子已经在何沫手上牢牢地戴着。 他掏出手机在电话薄里翻了翻,令人无语的是宋余手机里的备注大多都是前女友什么的,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陈双鲤吐槽道:“你的前女友还真是多啊。” 凭着自觉,陈双鲤找到了一个号码,下意识地拨了出去。 另一边的何沫看见屏幕上显示的“宋余”两字,眼里划过一丝愤恨,接了电话后,结结巴巴地问道:“喂?我是何沫,你是谁?宋余……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双鲤开门见山地说:“我想和你见一面。” 何沫愣了愣,弱弱地回答:“好的。” 陈双鲤干脆地说:“就在学校外面那家我们常去的咖啡店里。”说完以后他就挂掉电话,一点也不想和客套一下。 现在末世还没有来临,小白兔应该还没有黑化,只是小白兔真的是小白兔吗?这个问题值得深究,可是陈双鲤一点也不想深究。 等他拿回玉镯,何沫和他就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如果到时候何沫不来招惹他,他就饶她一命。 毕竟原主恨的只是,死于丧尸口中的他,脸被丧尸尖锐的牙齿划伤了。 简明扼要的说,就是他,毁容了! 他恨的只有这个。 然而这份恨却能穿越时空成为一个任务。 陈双鲤觉得有些可怕,这得多自恋啊? 陈双鲤出门。 天空中十分缓慢地飞过一只乌鸦,陈双鲤瞄了它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头,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丑的乌鸦。而且这乌鸦的声音很是奇怪,比以外他听到过的声音更为凄凉。 寒气逼人。 第42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二】  何沫捧着奶茶,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胆战心惊地盯着陈双鲤,好像陈双鲤是什么妖魔鬼怪似的。 陈双鲤低垂着头,用小汤勺不断地搅拌着咖啡,他端起来轻品了一口,一股苦涩的滋味在嘴里泛开,他皱了皱眉头,果然除了糖开水他喝不惯任何水。 他对于甜的味道有一种执着,可能是因为甜是他第一个获得的味道吧。 等到咖啡味淡去,他这才开始打量眼前的少女,前女友什么的真是一点也不美妙。 作为女主的她,长相倒不是特别美丽,但是特别恬静可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是两颗紫葡萄般点缀在她的脸上,微卷的长发仿佛海藻般漂浮在身后。 这就是那只小白兔啊。 咖啡店里有好几对情侣,眉来眼去加上说不完的情话,暧昧的眼光朦胧了咖啡店的气氛,在这个环境下陈双鲤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心里后悔怎么就选了这个地方。 没有丝毫寒暄,他张开口说道:“请把那副玉镯还给我。” “啊?” 何沫叫出了声,诧异地看了一眼陈双鲤后,低下头红了脸,心里想着宋余不会是想复合吧,我该怎么拒绝这种渣男。 陈双鲤重复了一遍:“请把那副玉镯还给我。” 何沫低头看了一眼手上戴着的玉镯,她摸了摸这副玉镯子,心里充满了可笑,送出去的东西那里有收回的道理,不过她还是将玉镯取了下来,缓缓递给了陈双鲤。 陈双鲤面无表情地说:“谢谢了。” 冰冷的气息在他周身环绕,何沫这才发现宋余似乎变了,原本风流成性的花花公子好像已经不存在,可是转念一想到底是本性难移,怎么可能会想改就改,尤其这么一个渣男。 陈双鲤看透了何沫的想法,微微一笑,将杯中的咖啡一饮而尽,这个动作原本一点也不高贵,可是却被他做得十分潇洒迷人。喝完以后他就马上站起来了,高大的身影遮挡住了何沫的所有视线。 他俯视着何沫。 何沫抬起头注视着他,迟疑地问了一句:“你是宋余吗?” 他露出一抹酷似从前的宋余的邪笑,毫不犹豫地回答:“我是。”才怪。何沫,从今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然后他转身往出口走去。 走出去以后陈双鲤在大街上悠哉悠哉逛了一圈,死后逢生的感觉可真好,尽管这不是自己本来的躯体,可是眼睛里看到的世界是无比真实的。 大街上是来来往往的人,他找了个偏僻的街角将玉镯拿出来细细观赏,借着微弱的光芒,陈双鲤好生打量了它一番,最后发现这个东西还真的像是假货,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陈双鲤将玉镯揣进衣服口袋里,突然想起这副玉镯的奇特开启方式,不是用什么鲜血去开始,而是用笑声。 他从阴暗的地方走出去,快速地融入这个被阳光普照的世界,看到远处有一个游乐场,眼前一亮。 游乐场,笑声一定多吧。 进了游乐场以后,他找了个长椅坐下,看着那些小孩牵着自己的父母在玩耍,心里并没有什么感触。他原本就没有父母,只有一个爷爷,爷爷对他极好,但也从来没有带他去过游乐场。 因为主世界没有游乐场。 他第一次觉得,在他眼里完美的主世界缺了点什么。 感叹了一番,他又想起宋余也没有父母,只留下万贯家财任他挥霍,也难怪宋余会养成那种风流的个性啊。 那些欢声笑语不知不觉间就传入了他的耳里,他看着他们,一群无忧无虑的孩子。 可惜今天无忧的笑容,将变成明天难忘的恐惧。今天的明媚灿烂,将变成明天的鬼气缭绕。今天你还健康地活着,明天的你将为生存倾尽全力。 人类,等着你们的会是什么。 “我能在你旁边坐下吗?” 陈双鲤的沉思被打破。 他抬起头看见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五官轮廓深邃而清晰,及耳的黑发散在耳边,明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明明笑得温柔而礼貌,却怎么也掩盖不了眉宇间不经意流露的凌厉之光。 这应该是一个霸道的男人,陈双鲤想。 陈双鲤看着他,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木讷地点了点头,回答道:“请坐。” 男人随意地坐下,明明是坐在一张摆放在游乐园的普通长椅上,却宛如王子继位般庄严而神圣,右手不小心触碰到陈双鲤的衣角。 男人从不曾道歉,却下意识地说了声:“抱歉。” 说完之后他自己都感觉诧异极了,没想到自己也会道歉啊,一切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下,刚才也是的,不受控制进了这座他向来认识幼稚的游乐园,情不自禁地坐在了这个人旁边。 陈双鲤不在意地摇头,在他第一眼看到男人手上的星星胎记时,他就确定了,这人就是楼风云。 他不想表现得太异常,没有主动开口说话,男人也没有。 男人就这样诡异地陪着他度过了一个美好的上午,小孩子的笑声始终围绕在耳边。 男人没有看其他地方,仿佛世界万物他都看不上眼,他一直端详着陈双鲤精致的侧脸。陈双鲤突然转过头来,目光与他的目光相撞,两人注视良久,陈双鲤突然问道:“你坐过摩天轮吗?” “没。” “我们一起去坐坐吧。” 男人淡淡地应道:“好。” 坐在摩天轮之中陈双鲤一直闭上眼睛,不像害怕,倒像是在享受着这样子的刺激。男人也闭着眼睛,脸色惨白,牙齿紧紧咬着下唇,在摩天轮旋转到最高处那刹那,他猛地睁开眼睛,眼里的光芒仿佛能将陈双鲤笼罩在其中。 摩天轮停止之后,陈双鲤睁开眼睛,被吓了一跳,男人脸色一片惨白无色,又见男人连忙冲出去。 他跑到公共厕所吐了个干净。 陈双鲤去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在外面等他,男人出来后陈双鲤将水递了过去,同时还有一张餐巾纸。 男人喝了水,用餐巾纸擦了擦嘴,道了一句:“谢谢。” 陈双鲤淡笑道:“你恐高啊。” 男人嗯了一声。 陈双鲤继续问:“那你为什么要和我寻摩天轮?” 男人恢复正常淡淡地说:“不想拒绝你。” “我们以前认识吗?” “不认识。” 亲爱的,其实我们已经认识几世了。 “你叫什么?” “徐舒年。” 告别了刚认识的男人,陈双鲤踏着轻松的步伐迈上了回家的路,有缘千里来相会,他相信以后还会和他见面的。 到家之后,看见了何沫那鬼鬼祟祟的身影徘徊在家门口。 陈双鲤无声无息走到何沫身后,冷冷地问道:“你在我家门口干嘛?” 吓得何沫一声尖叫。 何沫转过身来,发现站在她身后的人是陈双鲤才松了一口气。 见到她莫名其妙的反应,陈双鲤皱了皱眉,很是疑惑,自己有这么可怕,至于她作出这种反应吗?况且何沫来找他干什么? “你来找我干嘛?” 何沫低着头红着脸也不敢看陈双鲤,只能结结巴巴地说:“宋余……你你你……能能借我一点钱吗?” 记忆中的宋余对于拿钱这种事特别痛快,而且何沫知道宋余是一个绝对不差钱的人,所以在如此的处境下她只能放下心里的自尊,来找这个曾经抛弃她的男人。 陈双鲤没有说话。 何沫见他不说话,心里顿时一紧张,脸色更是一红,委屈极了,眼泪滴答滴答往地上掉,急忙说:“我奶奶出事了,病情加重了,我现在急需钱,我真的很需要十万元钱。” 陈双鲤从兜里掏出钥匙,绕过何沫,好像没听她说的话,好像没看见她这个人,开了门走进去。 何沫蹲下身子绝望地抱头痛哭,却听那边传来陈双鲤轻飘飘的一句话:“把你的银行卡号发给我。” 唉。 终究我还是太心酸。 第43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三】 何沫很快将账号发过来,末尾还加上一句谢谢,陈双鲤爽快地将钱打过去,毕竟末世还没有到,何沫纵然算不上小白兔,有些小心机,可是并不是一个坏人。 他又给何沫发了一条短信:多备一些食物,一切小心。 纵然按照小说的发展,她会害死宋余。 可是一切还都没有发生,况且现在宋余变成了他,他也不会被害死,对于何沫也没有怨恨,桥归桥路归路,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 况且宋余的任务是叫他保护好这张脸,可没叫他报仇。 躺在沙发,一边想一边把那副玉镯拿出来,拿过头顶,仔细摸了摸感觉挺光滑细腻的,和刚才给人的感觉不同,应该是觉醒了,他闭上眼睛,用心去感应它。 突然凭空出一道强烈的白光。在光芒散尽后,房间里已没陈双鲤的身影存在。 玉镯空间里是一片被薄雾笼罩的绿色森林,空中还有小鸟在扇动着翅膀自由自在地飞翔,偶尔累了就栖息在某根树枝上。陈双鲤往里走了走,路过一棵桃树,只见一个个红润饱满的桃子挂满枝头。 陈双鲤踮起脚尖摘了一个,皮很软只需轻轻一剥就可,咬一口,柔软多汁滋味,甜滋滋的。 再往前走有一个湖,清澈见底,陈双鲤跳了进去,洗了一个澡,洗完以后感觉身体一阵舒畅,又感觉身体里多了一种奇特的能量,左手轻轻一挥,一道绿光猛地闪现在他的眼前,又不受控制地向前方飞去,前方那棵轰然倒塌。 陈双鲤想这很厉害嘛。 第二天陈双鲤去百货超市逛了逛,买了很多东西,主要是以食物为主,当然还买了很多必需的生活日用品。 陈双鲤没想种什么东西,太麻烦了。 轻轻松松的一个月很快就过去了,遗憾的是再也没能见到徐舒年,这一夜,陈双鲤弄了一杯糖开水,喝完以后趴在自家窗台上,看着如墨的黑夜,乌云严严实实地遮住月亮,漏不出一丝月光,他心里有种神秘的感觉,末世应该要来临了。 无谓的转身,恰巧瞥见墙上挂着的时钟的时针和秒针最终会在数字12上重逢。 陈双鲤喃喃自语地说:“末世,要来了啊。” 他嘴角竟然浮现出一抹笑容。 一对姐弟正处在睡梦中。姐姐七岁,弟弟只有五岁,两人的年龄都不大,不过姐姐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姐姐。 黑漆漆的夜,冥冥之中隐藏着的黑暗势力侵入这个神圣的世界,像是受到某种感召,弟弟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上跳起来。 姐姐立刻就被惊醒,揉了揉眼睛,看着眼前慌乱的弟弟,像个小大人似的,十分温柔地问:“弟弟,你怎么了?” 弟弟揉了揉肚子,撒娇道:“姐姐,我饿,我饿。” 姐姐看弟弟饿了,就下床,小跑到客厅的冰箱里拿出一份面包,回来的时候,弟弟一双眼睛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她。 姐姐觉着有些可怕,往后退了退。 弟弟撒娇:“姐姐,你干嘛,快过来,我饿啊。” 姐姐摇摇头,弟弟好像恢复正常了,她忐忑地走上前去,脚微微发颤。 弟弟突然抓住她的手,尖尖的指甲刺破她的皮肤,她害怕得大声地尖叫,却因父母出差,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没有任何人能听到。 面包垂落在地上。 他恶魔般的微笑,对准姐姐脖子上的颈动脉,一口咬了下去,鲜血顺着姐姐的身体往下流,一颗一颗地滴在地上的面包上。 末世,真的开始了。 陈双鲤又弄了一杯糖开水,端着这杯水趴在窗台上,只听此起彼伏的叫喊声在,借着微弱的路光他看见了那些被称为“丧尸”的怪物,往里凹陷的眼珠子挂在一张布满血丝的脸上,同时脸上的肉还有些腐烂。 它追上那些仓皇逃窜的人,无情地撕咬着这些人类,隐隐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陈双鲤叹了一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救世主。 随后陈双鲤回去睡觉了。 今夜本该是一个不眠之夜,可是陈双鲤却睡得很安逸,甚至还做了一个春梦…… 过了几天。 大地从沉睡中苏醒,太阳缓缓从东方露出头来,被鲜血覆盖的大地感受不了一点暖意。陈双鲤睡觉睡到自然醒,从床上爬起来,顺便伸了个懒腰,泡了一杯糖开水,一口喝完以后心情很是舒畅。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拿起手机翻了翻,没想到竟然是何沫打来,而且还有十几个何沫的未接电话。 那边躲在一个阴暗小角落的何沫连忙捧起手机,声音颤抖地问:“陈双鲤,是你吗,你还活着吗?” 何沫的声音里,竟然还有关心? 陈双鲤很疑惑,不过还是自信满满地回答:“我当然还活着。” 听到真的是陈双鲤的声音,何沫松了口气,说道:“你活着我就放心了,谢谢你之前的提醒,我也会好好活着的。” 看来何沫不恨宋余了,突然觉得没有空间神器,对于何沫来说可能还是一件幸事。 陈双鲤干巴巴回应道:“哦。” 何沫紧张地说道:“陈双鲤,现在末世爆发,我正准备赶去最大的幸存者基地,你去吗?” “去……” 何沫兴奋地说:“好!到时候我们再见。” 总觉得何沫这样子的态度不对啊,他干脆地说:“何沫,我不喜欢你。” 这句话通过手机传了过去,令那边何沫愣了愣,她捂嘴,噗嗤一笑:“我现在不是喜欢你,我只是想通了,把你当成恩人。” 陈双鲤放心了,挂掉电话。 吃完早餐,再喝了一杯糖开水,陈双鲤出门去寻找那个传说中的幸存者基地,主要是感觉徐舒年会在那里。 出门就看见令人作呕的一片,一不小心就踩到一滩血水,还没来得及反应,迎面就是一只丧尸。 陈双鲤一路上不知杀了多少丧尸,渐渐地手脚越来越熟练,过了一些日子,也开始适应末世了,无聊泡一杯糖开水的习惯还是没有变。 路上遇到一些人,见识了陈双鲤强悍的异能后,想要邀请陈双鲤做队友,都被他冷冷拒绝。 随便找了一辆车开,好久没有开车陈双鲤还有些不习惯,一路上横冲直撞到最后到达基地的熟练万分,陈双鲤表示他满意了。 最大的幸存者基地位于这座城市的南侧,陈双鲤倒是很轻松抵达这里了,只是有很多人排着队,用充满希翼的目光注视这座基地,像是沙漠中突然出现的绿洲,即使是轻轻瞥见,也能给人无穷的力量。 陈双鲤也安安心心去排队,一个小时后终于到他了,首先他被带去一个房间,有人用仪器检查他是否被感染。检查完后,出现了一位温柔的女性,脸上挂着阳光般的笑容,递给了陈双鲤一张表格。 在姓名这一栏,陈双鲤犹豫了一下,还是写下陈双鲤这个名字,宋余,对不起了,可是我就是陈双鲤,不能改变。 在有无异能这一栏,他打了个勾。 填完以后,将表格交给女人,女人仔细一看眼睛一亮,脸上的笑容更甚,“请问你是什么异能,能让我看一看吗?” 陈双鲤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左手一挥,一道绿光闪过,撞到了墙壁,墙壁裂了一条缝。 女人惊喜极了,叫了一个人进来,小声跟他嘱咐几句,随后就领着陈双鲤去了一间屋子。 第44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四】 那人对陈双鲤的态度还算礼貌,鞠了一个躬,递给了陈双鲤一个牌子,嘱咐道:“这以后就是你的房间,要是你不喜欢可以换,你是异能者,拥有一些特权,不过也别太张扬,基地里不缺强大的异能者,他们都有各自的势力,这个势力我就不多介绍了。拿着这个牌子可以去任务大厅领简单的任务,完成这些任务可以得到相应的奖励。” 陈双鲤哦了一声,问道:“基地里有没有一个叫做徐舒年的人。” 那人愣了愣,眼珠子上下转动,狐疑地看了看他,说道:“徐哥啊,我当然认识,我们基地的一个神话,年轻有为,长相帅气,手握精兵,异能强悍。”最后又嘟囔了一句,“基地里我只服他。” 知道徐舒年还是一个有名的人,陈双鲤没有什么反应,那人最后知趣地走了。 陈双鲤在这个房间里逛完,三室一厅,朝阳,光线很好,被收拾得很干净,空气还算清新,陈双鲤满意地低头,然后决定先睡了一觉,第二天心满意足地起来。 从空间里拿出一个杯子,一包盐,熟练地泡了一杯盐开水,事实上这个动作没有一点难度,随后一饮而尽。 打开门,径直往任务大厅里走去,任务栏摆放在大门口,一览而尽。 任务一:寻找大量药物。 任务二:寻找大量食物。 任务三:寻找大量衣物。 陈双鲤颇为无奈地看着这三个任务,不可以合为一个任务吗?他走到管理员的面前,问道:“我可以将三个任务都接了吗?” 管理员诧异地盯着他,见他长得帅也没说什么讽刺的话,只是怀疑地说:“你要是有能力想接任务,还是可以的。” 陈双鲤将牌子递了过去,随意地问:“哦,那我都接了,奖励是什么?” 管理员笑得如沫春风,说:“奖励是可以选择的,你可以选择免去住宿费,也可以选择食物和水,当然其他东西也可以的,到时候可以商量。” 陈双鲤接下了,当然不是为了什么奖励,而是为了好玩,如果一直待在基地还不得闷死啊,然后他又问道:“徐舒年接什么任务没有。” 管理员听到这个名字就涨红了脸,点点头,小声地说:“徐队长接了一个救人的任务。” 陈双鲤点点头,就走了,一出门就碰到了一个女生,是何沫,看见陈双鲤高兴得手舞足蹈,连忙小跑到他的面前,欣喜地说:“宋余,你真的到这里来了啊。” 陈双鲤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明明一点也不想和女主有关系,女主偏偏要凑上来,命苦。 见他不说话,何沫也不失望,继续说:“你是要出去做任务吗?可不可以带着我。” 她的一双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 陈双鲤摇摇头,十分打击人的说道:“我不想多个累赘。” 何沫失望地垂下头:“哦” 陈双鲤绕过她走开,何沫转身看着他的背影,看了好一阵儿,笑了笑:“你真的变了。” 一路上的丧尸,怎么也杀不完,杀了这边这个,从那边又冒出来一只丧尸,只不过杀丧尸对于陈双鲤来说倒是挺轻松的。他伸出手,神念一动,就有一道绿光闪过,丧尸只有沾上这道绿光,就会倒地死亡。 一边杀一边往前走,突然陈双鲤就看见了一个百货大楼,他停下脚步,往里面走了走。一楼是玩具,陈双鲤默默盯了这些东西,然后往上走。二楼是衣物,陈双鲤将大量的衣物放到玉镯里去,并没有拿走所有的衣服,因为还会有人路过这里,准备留给他们。三楼是食物,陈双鲤收了大量食物进去。 两个任务完成。 陈双鲤在下楼的时候,感觉有些累,伸了一个懒腰,一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滑了下去。 这时徐舒年带领着他的团队进了这个百货大楼,刚到一楼,只听咕噜咕噜的声音传来,一个未知异物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瞬间就滚到了徐舒年眼前,下一秒就撞到了他。 整个滚的过程中,陈双鲤没有吭一声,作为男人怎么能因为这点小声惨叫。 直到撞到一个人,他的身体才停住。 “没事吧?”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陈双鲤皱了皱眉,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徐舒年那张刀削斧凿的脸庞,以及他眼中满含的是他的关心之意。 感动倒是没有,尴尬倒是有的,陈双鲤打掉他伸出的想要扶自己起来的手,从地上爬起来,面色如常地说:“好巧。” 徐舒年也回道:“好巧。”随后他又颇为关心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还滚了下来?” 陈双鲤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出来做任务啊,不小心从上面滚了下来。” 徐舒年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和陈双鲤的距离很近,近得陈双鲤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怎么这么不小心。” 那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只是第二次见面,却像是相恋许久的情侣,陈双鲤得勇敢地承认,他喜欢这种感觉。 “你也是出来做任务的,一起。” 陈双鲤这句话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徐舒年点点头。 秦不在徐舒年的身后,一直冲着陈双鲤挤眉弄眼。 还好徐舒年看不见,要不然他才就抽他了。 陈双鲤指着秦不问:“他是谁啊?” 徐舒年淡淡地说了一句:“队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解释,秦不队友表示自己很委屈啊,连一个名字都不带介绍的,其他队友表示我们更委屈,只能在一旁当电灯泡。 不敢寂寞的秦末问:“老大,这是谁?” 徐舒年看着陈双鲤,鬼使神差地说了句:“你嫂子。” 陈双鲤:“……” 秦末说:“哇塞,这里厉害。” 徐舒年不理会他,问陈双鲤:“你任务是什么?” 陈双鲤如实回答:“收集食物,收集医物,收集药物。” 徐舒年在陈双鲤耳边小声地问:“空间异能?” 陈双鲤看着他的深邃如海的眼睛,竟是没想隐瞒,脱口而出的就是:“不是。” 然后也学着徐舒年刚才的举动,在他耳边小声地说,“看过空间文没,一个手镯的功劳。” 徐舒年点点头表示自己懂了。 秦不在后面调笑道:“队长,我们该做任务了,你不能因为和嫂子窃窃私语就耽误任务吧。” 第45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五】 徐舒年这次出来做任务只带了三个核心队友,也不是什么大任务,就是救一个人。此时队员里有多嘴的秦不、成熟的罗敏、沉稳的千鹏,陈双鲤和他们认识了认识,说了几句话,大家对于这个突然滚下来的嫂子印象蛮不错的,毕竟是在末世,男人和男人也不算一件恐怖的事,他们也欣然接受。 知道陈双鲤还有一个收集药物的任务,徐舒年就率领这个团队找药房。一路上徐舒年不知道有多宝贵他,陈双鲤的手都还没来得及抬起来,眼前的丧尸就被徐舒年一把火烧光了。 秦不看在眼里恍然大悟,原来这酷炫的异能只是为了方便队长秀恩爱啊。 陈双鲤无语,拍了拍徐舒年的肩膀。 而此时的徐舒年正沉浸在自己一种不可言说的满足感之中,能够站在陈双鲤的旁边并且保护他,对于他自己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种至上荣耀,使得他的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满足,如果可以,他希望能一辈子保护着他。 被陈双鲤这一拍,徐舒年才惊醒,身体愣了愣,什么也来不及想,只能下意识地转身,看着陈双鲤时脸色显得有些阴沉,实际上是因为他还没有反应过来,问道:“干嘛?” 一旁的秦不见队长这副样子,还以为队长是生气了,毕竟在秦不的世界里队长是一个高贵冷艳还有洁癖的男人。 陈双鲤盯着徐舒年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郑重地说道:“你不要这么保护我,我又不是女人。” 徐舒年也看着他。 陈双鲤脸上的表情总是那么郑重,好像在做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样,或许他的心里并不如表面这么平静。而徐舒年和他是不同的,因为徐舒年是真的不在乎,世界万物在他眼里不过是一粒灰尘,渺小无言,他只在乎陈双鲤。 徐舒年冷着脸反问道:“不保护你保护谁?” 陈双鲤见他这副样子只觉好笑,眼里不知不觉就流露出几丝笑意。宋余的长相和他原先的不一样。宋余有着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这样带着笑意看人很是妩媚。 他笑道:“保护我有这么重要嘛?” 被他诱人的眼神轻轻一瞥,徐舒年的呼吸在这一刹那都停止了,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飘起来了,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还真是奇怪。 这是一种只有陈双鲤能够带给他的感觉。 陈双鲤眼里的笑意取悦了徐舒年,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徐舒年笑,他也想笑,心里暖暖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得满满的一样。 于是徐舒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坚定地说道:“重要,特别重要。”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救命!” 听见有人的呼救声,秦不表现得最积极,用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徐舒年,希望他能同意让他去看看。他对于这些事,是最感兴趣的,得亏他命大,要不然早就因为好奇心死了。 徐舒年同意,秦不就飞快向前奔去。 陈双鲤也跟了上去。 紧接着发生的事让陈双鲤瞠目结舌,他知道末世的残酷,从一开始他就明白他已经不处于太平盛世了,在这个复杂的社会人心更复杂。可是他到底是高看了人性的圣洁,低估了突如其来的末世对于人性的冲击与扭曲。 一个瘦弱的女生被一群腐朽的丧尸包围,不远处停着一辆黑车,一个黄发女子从副驾驶的位置探出头来,巴掌大的一张脸上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几乎遮挡了她三分之一的模样,但是她露出来的皮肤是白嫩的。 她取下墨镜,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是小家碧玉类型的,她恶狠狠地盯着那名瘦弱的女生,这种表情扭曲了她的容貌,使她看起来是那么可怕。 她听着瘦弱女生苟延残喘的呼声,嘴角不知不觉浮现一抹邪恶的笑容,就像某个故事里亲眼看见白雪公主吃下苹果后的王后,笑蓉中充满骄傲与得意。 胆懦的瘦弱女生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周围可怕的丧尸,嘴里不停地嚷着几句:“救命,救命。” 声音越来越小。 她突然停止了呼救。 此时的她内心早已被绝望笼罩,她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黄发女子,一双黑眸里充满着仇恨与绝望。 被这种眼神注视,黄发女子的身体忍不住颤抖了一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隐去。旁边的男子见她神色不对,提醒道:“她马上就要死了,你怕什么。” 想到这个瘦弱女生会被丧尸咬死,她禁不住冷笑一声,将头缩了回去,将车窗缓缓摇上去。跟着驾驶座上的男人浓情蜜意一番后,这辆车向驶去,离开这个地方。 离去的黄发女子没有看见跑来的秦不一行人,更不知道这些人会救这瘦弱女生一条命。 秦不仅仅只是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但是他家世世代代都是开武馆,他从小就被他的父亲逼着练武,无论寒冬腊月还是夏日酷暑之日,他都要扎上三个小时的马步,在父亲的悉心教导之下,他练就一身不凡的身手,对于这几个小小的丧尸,他还是能应付自如的。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匕首,如鬼魅一般收割着丧尸的生命。 一个个倒下的丧尸躯体,惊起了地上的尘灰,瘦弱女生听到异声再次抬起头,透过混杂着尘埃的污浊空气她看见了一张帅气的脸,以及他轻松杀死丧尸的身姿。 她脸上挂着一副惊愕的表情。 “小姐,你还好吧。”秦不故意耍帅用手撩了撩他额头的刘海,温柔地问道。 她并没有回应秦不,她甚至没有看秦不一眼,好似刚才救她的并不是秦不。 她的目光是投向陈双鲤的。 她绝望的灵魂得到救赎。 “宋余。”他喊得是惊天地泣鬼神,伴随着这一声的是“女生”眼眶里流下泪水。 听着他的男声,众人才发现他并不是女生,而是男的,长相过于阴柔,而雌雄莫辨。 陈双鲤在听到宋余这两个字后,在脑海里搜索着关于面前这个人的记忆,这才知道了这名男子的身份。宋余这一生挚爱美人,交过众多的女朋友,各有千秋,但他也交过一个男朋友,唯一一个,的确是眼前这个人。当然是这名叫关北的男子主动凑上来,宋余这个人来者不拒,和他处了一段时间。最后是关北受不了舆论,黯然离去的。 此情此景再次相遇难免有些尴尬,再说陈双鲤也不是原来的宋余了,奈何关北他什么也不知道。 关北向陈双鲤那个方位伸出手,想要这人拉自己一把。 第46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六】 陈双鲤看了一眼这人,假装他喊得不是自己一样转向了一边。 他手被徐舒年拉着,刚才一瞬间徐舒年加大力度,把他拉疼了。有什么办法,还不是笑着原谅他。 他冲着徐舒年无奈地笑道:“你能不能别这么宝贵我,一惊一乍的,他又不是什么丧尸,你怕什么?” 怕什么? 怕你被别人勾引走了。 徐舒年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没有明说,只是用略带幽怨的眼神惆怅地望着陈双鲤,握着陈双鲤的手不知不觉间力道加重了几分。陈双鲤想要将手抽出来,可是他越是想动,手被握得越紧,于是他只能放弃了。 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就是怪怪的。 关北眼里闪烁着的欣喜的光芒在一瞬间变得默然,他伸出的手接触到的只有寒冷如冰的空气,隔了好久他才缓过神来,颇为尴尬地收回手,也不知道放在哪里,有些手足无措。 再然后他飞快瞥了一眼徐舒年,这是一个帅气而迷人的男子,可是在他心里只有陈双鲤,于是他只能用一双充满委屈之光的眼睛注视着陈双鲤。 他不知道在陈双鲤旁边的人是谁,但是他能感觉到现在的宋余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关北颤颤地问:“宋……宋……余?” 大庭广众之下好像藏不住了,陈双鲤轻声嗯了一下。 徐舒年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你在骗我? 陈双鲤冲着他摇头。 徐舒年理所应当地选择相信了他,只是他很不开心,他知道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看向陈双鲤的眼神里侵略之意更深,他想更加了解陈双鲤,不过不急,他会慢慢地等,等到陈双鲤愿意把这一切事情都告诉他。 就算陈双鲤永远不说,也没有关系,只要陈双鲤永远不离开他就好。 陈双鲤不太想搭理关北,毕竟他又不是宋余,和这名叫做关北的恰似女子的男子不太熟,却没想关北激动得泪流满面。 真的是他,宋余。 在被同伴抛弃之后,他没有哭。在被丧尸包围毫无生路的时候,他没有哭。却又在看到如同救世主般的宋余后,哭得像个小孩子。 在关北的痛哭流涕中,他们知道了在末世爆发后,关北和他的姐姐和姐夫一起逃难。他的姐姐一直嫌弃他,不仅是因为他长相太过秀气,还由于他的娇生惯养,关北家不穷,他从小十指不沾阳春水,生得是细皮嫩肉,不习惯末世生活的他,一边依赖着他的亲人,一边抱怨着自己的悲惨生活。终于,他的姐姐受不了了,把他丢弃在此。 关北这个故事讲得不偏不倚。 一旁的秦不听完,丝毫没有一点怜悯这个男子,问了一句:“你姐姐是不是原先就不喜欢你?” 关北默默点头。 秦不笑道:“为什么?” 关北羞愧得低下头,一副扭扭捏捏的小女生姿态,一向好脾气的秦不也忍不了他这个德行啊,无语道:“你一个大男人能不能别这副样子,想说就说,不想说就闭嘴,别这样子欲语还休,你以为你是谁啊?” 关北再次抬起头时,露出一双红彤彤的眼睛,弱弱地,有些害羞地说道:“姐姐嫌我……嫌我……太娘。他们不想和我待在一起,其实他们人挺好的,怪我太娘……太娘。” 这才是传说中的白莲花啊。 难怪曾经会和宋余有过一段过往,毕竟宋余虽说表面上看着像个花花公子,但实际上他从来没有碰过一个女人,但是,他也没碰过一个男人,他比别人想象得要洁身自好很多,他的心肠,也比这世间大多数的人要好一些。  可是他还是死了。 陈双鲤看着关北,默默地想着。 徐舒年把他的头扳向自己,严肃地说道:“我不喜欢,你的眼里有别人。” 陈双鲤心里百感交集。 经历了上辈子,他差点忘记楼风云这种霸气的模样。 原来,他真的一直没有变。 这么想,他张开口问了,“徐舒年,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对你真的有这么重要吗?” 徐舒年飞快而坚决地点头,眼里流露出来的深情就在这么一瞬间打动陈双鲤。 陈双鲤最得意的本领就是透过别人的眼睛看穿他的心灵,他在徐舒年的眼睛里,看到了他沉重的爱意。 在主世界,他奢望过爱情。这就好像有一些人,他一出生就带着一种天生的本能一种特殊的癖好,或者是在刚刚开始说话、开始思考,就有一种莫名的欲望。 对,他的欲望,就是与挚爱的人在一起一辈子,缠缠绵绵永远不分离。 可是后来他惊恐地发觉自己对女人好像没兴趣,在一次一次的尝试中,他肯定了自己是喜欢男人的,当然,他迅速坦然地接受了。然而形形色色的男人走过他的世界,却激不起他心中一点涟漪。那些人,终究只是平平凡凡的过客,一群局外人罢了。 楼风云,是不同的。在陈双鲤第一眼看见楼风云的时候,他就清清楚楚地知道,这个男人是不同的,他有独特的魅力不知不觉就吸引了他。 甚至陈双鲤还有另一种奇特的想法,他可能并不是第一次见到楼风云,毕竟楼风云带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只是这种感受,淡淡的、薄薄的,仿佛能追溯到很久以前。 他想要知道答案。 却又害怕知道。 别怕,有他呢,不是吗? 想完这些事情,陈双鲤轻松多了,不过就是一个恋爱,想谈就谈,跟随着自己的心走,有错吗? 不就是,谈一个永生永世的恋爱。 陈双鲤看着他,笑着说:“我喜欢你。” 徐舒年说:“我不喜欢你。” 陈双鲤诧异地道了一声:“啊?” 难道他不是楼风云? 徐舒年认真地说道:“我是爱你,很爱很爱你。” 陈双鲤觉得好笑,问:“你才认识我多久?” 徐舒年虔诚地说:“我梦见过你,常常梦见过你,梦见你骂我,凶我,对我好。” 小傻子…… 陈双鲤弯眉笑道:“谢谢,谢谢你能够爱我。” 关北愣愣地看着陈双鲤和徐舒年,这样子的陈双鲤完全不是他记忆中的宋余,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这个身体里的灵魂好像已经不是宋余的灵魂了。 他低着头,什么也没说。 他们两个人并肩而走,十分融洽,也特别搭配。徐舒年偷偷地牵上陈双鲤的手,陈双鲤轻轻地睨了一眼徐舒年,眼里闪烁着点点碎光。 好像午后的下午,一对吃饱喝足的夫妻手牵手在楼下的公园里去散步,徐徐春风迎面缓缓拂来,两个人偶尔耳语几句,整个世界沦为一张背景图。 关北一直走在他们的身后,默默地关注着陈双鲤,心中隐隐作痛。 末世六。 “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吧。” 走着走着,陈双鲤看了看天空,发觉天渐黑,于是建议道。 毕竟在夜间行走,对于可怜的人类来说,还是蛮危险的,而且这时下起了细密的小雨。 一家五星级酒店内。 虽说没有电,但是至少里面的房间完好无损,大厅内和走廊上有几个丧尸在游荡着,嗅到陈双鲤他们身上人类专有的味道,颤颤巍巍扑了前来,只可惜战斗力弱得可怜,几人很快将他们清扫干净。 关北看着如此厉害的陈双鲤和他身边的人,有些吃味。 “我和陈双鲤睡一间房,其余你们随意。” 关北愣了半晌,心里的那股不爽越来越盛,可是被他忍了下来,找了间房间,默默钻了进去。 秦不他们分别找了间自己的房子。 陈双鲤跟着徐舒年进房门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秦不嚣张地笑声,怕是整个走廊都能听到他的笑声。 “我秦不,还没有坐过五星级酒店,好幸运哦!” 罗敏拍了他脑袋一巴掌,吼道:“小声点。” 秦不委屈地说:“罗姐,你吼得比我更大声。” 罗敏冷哼一声:“姐和你不一样。” 徐舒年进去后,坐在沙发上。 陈双鲤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好像很累的样子。 他突然睁开眼睛,喊道:“徐舒年。” “嗯,我在。” 陈双鲤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徐舒年摇头:“没有。”只要你在我旁边,就好。只要你在我旁边,我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陈双鲤在床上挪动了一下,给徐舒年空出了一个位置,又说:“那你上床睡觉啊。” 徐舒年也不是矫情的人,走到床边睡了下去,陈双鲤身上微热的气息不断向他传送过来。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呼吸有些急促,只不过隐隐传来一股清新的气息,让他的急躁浮动的心安静下来。 很快他就睡着。 睡到半夜徐舒年被吵醒,原因是陈双鲤滚到了地板上撞到了旁边的衣柜,发出了“嘭”的一声。 徐舒年心疼地下床,没想到陈双鲤没有被摔醒。 徐舒年想要将他抱起来。 陈双鲤忽然说:“你不爱我了。” 徐舒年诧异地问:“我哪里不爱你了。” 陈双鲤委屈地说道:“你不让我睡地板。” 徐舒年仔细看了看陈双鲤,这才发现陈双鲤的眼睛没有睁开,想来是在说梦话,他觉得好笑,哄道:“我就是喜欢你才不让你睡地板,你明白吗?” 陈双鲤干脆地回答:“不明白。” 深知不能和睡梦中的人讲道理,徐舒年没有再说话,而是使用蛮力将陈双鲤抱上床去。 “你看,你果真不爱我了。” 陈双鲤在被窝里也不安稳。 徐舒年解释道:“我爱你。” 陈双鲤不满地说:“你爱我你怎么不让我睡地板。” 徐舒年道歉:“我错了。” 陈双鲤嗯了一声:“你亲我一口我就原谅你。” 徐舒年想一想,自己也不亏,就亲了陈双鲤额头一口。 陈双鲤反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流氓。” 徐舒年被打懵了,哭笑不得地望着陈双鲤,幸好接下来陈双鲤没有再说梦话来了,也没有滚下床去,他也就又睡下了。 陈双鲤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一条大长腿直接搭在徐舒年的腿上,手则搭在他的腰上,将他牢牢圈住。 陈双鲤默默地将腿收回来。 徐舒年正巧醒了,睁开眼睛,看见了半空中陈双鲤的腿。 陈双鲤发现徐舒年眼下有黑眼圈,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吃惊中带着欣喜,睁大眼睛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徐舒年点头。 他以为是陈双鲤知道自己会说梦话。 没成想下一秒陈双鲤害羞地说:“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事?” 徐舒年默默抬头。 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声流氓,憋屈,他又凑上去亲了陈双鲤一口,这次亲的是嘴,把陈双鲤的嘴都亲麻了。 陈双鲤被他亲得意乱情迷,没想到一个简简单单的吻也可以这么累,结束后陈双鲤无力地躺在床上说,“你果然在想什么不健康的东西。” 徐舒年深深地看了一眼他,好,我认了。 这时房间外突然传来秦不的声音。 “老大,醒了吗?老大!” 徐舒年去开门,特意用身子挡住了秦不的视线,以至于秦不看不见陈双鲤此时的模样。 徐舒年黑着脸问:“干嘛?” 秦不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来看看老大醒没醒。” 实际上他心里也是很苦恼的,要不是刚才和罗敏千傲他们两个打牌输了,他才不会来这里打扰老大。 徐舒年猛地把门一关,“那你可以走了。” 秦不叹了一口气,又回去打牌,一定要让那两个人也来一次,没想到等待着秦不的是再一次的失败,这一次他略带踌躇地来到老大门前。 上一次我敲门老大也没怎么生气,这一次应该也不会的吧? 在他正准备敲门的时候,身后有人喊住了他。 “秦不,你在干嘛,快来吃早餐。” 秦不转身一看,是陈双鲤。 在陈双鲤后面是老大。 秦不乖巧地叫着:“嫂子,老大。”让他们俩忘记了刚才的事。 罗敏他们在酒店里找到了一些食物,陈双鲤吃了一小块面包之后就饱了,徐舒年还想喂他吃点东西,陈双鲤紧闭着嘴怎么也不张口。 徐舒年笑骂了句:“你倒是好养活。” 第47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七】 末世7 突然有一大群丧尸涌进了这个酒店,起初陈双鲤他们还没把这当成一回事,直到丧尸越来越多,他们才感到一丝不妙,要知道,平常的丧尸不懂得这样成群结队攻击人类,它们只会凭着自己的本能去追求食物,除非是有精神系的丧尸。 精神系的丧尸可以控制同级丧尸。 徐舒年原本一直是注视着陈双鲤的,突然他视线一转,看向了关北,他眼神里的柔情在瞬间消失不见,仿佛魔物苏醒般可怕。 明明只是一个眼神,却让关北感觉到了浓浓的危险,他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变得缓慢。 徐舒年不容置疑地说道:“你,是丧尸。” 关北疯狂地摇头,并且下意识地往后退,吼道:“不,我不是。” 秦不他们是一个团队的,怎么可能不相信自己的队长,况且关北的心虚的动作已经将他暴露得彻彻底底。 秦不手拿一把在酒店外面捡到的大砍刀,朝着关北走去,关北害怕极了,卑微的身子在空中颤抖着,他的精神力疯狂地增长,酒店外围的丧尸越来越多。 陈双鲤他们正在对付那里丧尸,这个精神系丧尸就交给秦不了。 毕竟当时,是秦不救的他。 秦不撇撇嘴,无趣地说:“所以,当时你姐她把你丢掉,就是因为你被丧尸咬了。” 关北摇头,“不,不是那样的,我不是丧尸,就算我被丧尸咬了,可是我不是丧尸,真的……” 秦不往地板啐了一口,“鬼才信!” 关北绝望地看着秦不,不,不是这样的。他带着最后一丝希翼望向陈双鲤,他的眼里有了生机,“宋余,你相信我好不好?” 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丧尸无力地倒下去,听到关北这句话,陈双鲤淡然一笑说:“你是不是丧尸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要杀死我们。” “宋余,我错了吗?” “宋余,我真的好喜欢你。” “宋余,我……” 酒店外的丧尸全部被杀死了。 听着这些话,徐舒年不高兴了,他朝着关北走去,嫌弃秦不的动作太慢。 秦不委屈,老大又抢自己风头。 在徐舒年准备用异能杀死关北的前一刻,从楼梯上急冲冲地冲下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鸡窝,两眼之间布满着深深的血丝,他看向关北时的目光,就像猫看见老鼠。 他奋力一吼:“不要杀死他!” 徐舒年不悦地转向他,“你是谁?” 中年男子走到徐舒年身边,他有一条腿已经断掉。 他羞涩地说道:“我是陈智。” 徐舒年皱眉头,想起了他这次接的任务就是救一个叫做陈智的教授,于是问道:“你是教授?” 中年男子惊喜地说:“你知道我?你是来救我的?” 徐舒年狐疑地看了一眼陈智,迟疑地点点头。 陈智手舞足蹈,指着关北,十分兴奋地说:“那你别杀死他。” 徐舒年面色一冷,“你在命令我?” 陈智被关北的眼神吓倒,不直觉地倒退了一步,因腿的不便,一屁股坐到地上去了。 真怂。 这是秦不此时唯一的想法。 真帅。 这是陈双鲤此时唯一的想法。 对象是徐舒年。 陈智颤颤悠悠从地上爬起来,弱弱地解释道:“他是精神系的丧尸,我想会对我的研究有很大的帮助。” 徐舒年看向陈双鲤,随意地说:“你决定吧。” 毕竟关北好像和陈双鲤是朋友。 或许吧? 陈双鲤走到关北面前。 此时关北还保有神智。 陈双鲤问:“你接下来会变成丧尸的。” 关北终于放弃了挣扎。 他的眼睛充血。 对,他被丧尸咬了,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他会变成丧尸的,虚弱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艰难地发出:“宋余,我真的很喜欢你。” 陈双鲤将食指放在嘴唇上:“嘘。” 陈双鲤说:“宋余已经不在了。” 关北的眼睛在一刹那放大,被惊恐与痛苦占满。 他懂了。 他真的懂了。 这不是宋余。 关北细细地哼笑一声,“死了吗?” 他感觉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陈双鲤走上去丝毫不惧地摇晃着他的身体,“你愿意为了研究献出自己的身体吗?如果你愿意,也许有一天你会清醒过来,再次成为一个人。如果你不愿意,我会杀死你,给你一个解脱。” 关北苦涩地笑道:“我懦弱了一辈子,到最后,我想要勇敢一点,宋余,不,他们喊你陈双鲤,那你一定叫陈双鲤,我想要让这位陈智教授研究研究一下变成教授后的我,也许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会变成……人……嗷……” 关北的眼睛煞红煞红的。 他的眼神变得冷漠。 他的样子变得十分丑陋。 陈双鲤压制住他,找了个粗绳子迅速将关北的手给紧紧地绑住,陈智在旁边看得高兴,不禁鼓起掌,赞道:“你手脚真麻利。” 陈双鲤拍了拍陈智的肩膀,郑重地说道:“紧接着你的使命来了。” 陈智诧异地说:“啊?” 陈双鲤笑着说:“一定要让末世结束。” 陈智看着陈双鲤的眼睛。 心里也涌起一种莫名的自信。 他亢奋地说:“我一定会的!末世的救世主,好帅的哦!” 酒店外面停着一些车,秦不和罗敏跑出去分别开了一辆车回来。 陈双鲤到副驾驶的位置坐下,徐舒年将关北扔到后座,关北丧尸嗷嗷地叫唤,陈双鲤受不了,到后备箱翻了翻,希望翻到一些有用的东西。 幸运地翻到一卷胶布。 陈双鲤将胶布扔给徐舒年。 徐舒年立刻明白,用胶布将关北丧尸的嘴给绑住。 秦不他们正在另外一辆车内。 是秦不在开车。 所以开得很快,很拉风。 回到基地后,陈智立刻带着关北丧尸去实验室。 如今的地球,已经沦为丧尸的乐园,那些以活人为食的丧尸,一旦咬到正常人,那原本的正常人也会被感染,成为新的丧尸。 真是可怕。 陈智,会是那个救世主吗? 不,陈双鲤才是救世主。 徐舒年跟着陈双鲤去他的屋子里。 陈双鲤无奈地说:“你一定要跟着我吗?” 徐舒年点头。 徐舒年这几日和陈双鲤在一起,没有离开基地一步,这种感觉很奇妙,有一种从此君王不早朝的荒唐感。 可是徐舒年很喜欢。 因为他喜欢陈双鲤。 没想到没有好好消停几日,就遇到了丧尸潮。何为丧尸潮?就是成百上千的丧尸冲着这座基地涌来。其中还不乏高级丧尸。第一波丧潮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才结束,这一战基地里的人损失得很多。 第二次丧潮还没有来到,不过基地的人都如临大敌地在等待。这天陈双鲤跑去看陈智,发现他的研究到了瓶颈,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付沫。 她的脖子上戴着一条蓝色的项链,看来女主就是女主,在主角光环的照耀下,失去了玉镯,却得到了一个丝毫不逊色的项链。 她着一件绿色长裙,像个无忧无虑的小仙女,眉宇间的稚嫩与懦弱已经完全褪去。 陈双鲤看了眼何沫,没有在意,仔细想来,他与这个女主已经没有任何怨结,于是想要绕过何沫。 不过还没等他绕开,何沫就冲着他一笑。 “宋余。” “我,不是宋余。” 何沫微愣,问:“那你是谁?” “陈双鲤。” 第48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八】 趁着何沫发愣的时刻,陈双鲤粲然一笑,绕过她,就在这时,陈双鲤身上隐隐传来的青草味将何沫的思维带回了现实,她微红的眼睛让她显得像只兔子,在刺眼的阳光的照耀下,这只小兔子不知怎的掉下了一颗又一颗的眼泪。 她鼓起勇气,转身:“可是我喜欢的人就是你,陈双鲤!” 陈双鲤侧身,眼里的疏离显而易见,浅笑着说:“是吗?那抱歉,我已经有爱人了。” 她涨红了脸,用迷醉一般的表情凝视着他,全然不顾地,甚至可以说是疯狂地吼道:“我有空间,我可以养活你!我可以保证你一辈子都可以不挨饿!” 这句话在末世里,无疑是很好的表白语。我给不起你风花雪月,但我能保证你衣食无忧。况且何沫长得乖巧可人,基地里追求她的男人也不在少数,如果她喜欢的人不是陈双鲤这种人,怕是已经好事连连。 可是陈双鲤不稀罕这些。 他不需要食物。 他只需要爱。 陈双鲤摇头说:“我不需要别人养我。” 为什么,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何沫抹着眼泪,又说:“陈双鲤,我是真的喜欢你。” 或许一开始陈双鲤就不应该帮助女主,就连他也不知道,女主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 看她的模样,也不像作假。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陈双鲤还想想说些什么,心脏却袭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弯下腰差点喘不过气来,他的手轻轻地抚过胸口,一丝不好的预感也在这时涌上心头。 徐舒年? 一种不好的猜测升起,他的瞳孔因惊恐而放大,立刻撒腿往西边跑。 西边,是基地的出口。 此时基地外,聚集着一群丧尸。它们的眼神冷漠得过分,它们没有人性,它们没有感情,它们是真正意义上的行尸走肉。它们不怕痛,它们不怕死,它们对生命的存在与毁灭已经没有任何看法与感想。 徐舒年的手臂被丧尸划伤。 就在刚才,一只与众不同的丧尸出现在众多丧尸之前,那只丧尸的眼睛并不像那些低级丧尸一般恶心,而是红得像一颗红宝石,它的动作比其他丧尸的动作要灵活敏捷。 在与它搏斗的时候,徐舒年不敢有一刻的分神,只是这副身体到底是太弱了,他没有躲过丧尸临死前的愤怒一指。 它凌厉的指尖刺穿他的衣袖,刺入他的手臂。 奋战中的异能者没有发现。 徐舒年没有在意手上的伤口,如今最重要的事是杀敌。 他神念一动,手中有火光闪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一只只丧尸无情地冲去,再见红光散去,丧尸还没来得及低吼一声,就尽数倒地。 没有高级丧尸在背后撑腰,它们的生命弱得可怕,如同浆糊做的纸人,只需要一阵不大不小的风,就可以把它吹倒在地,永世不得翻身。 此时的它们,不复之前的嚣张。它们因毁灭这个世界而存在,可只要还有一个人类在,那么等待它们的就是死亡。 异能者屠杀着丧尸。 徐舒年在杀死最后一个丧尸后,终于停了下来,已经杀红了眼的异能者,也停止了动作。 第二波丧潮,总算是被结束了。 可是还有……第三波啊。 会不会有第四波? 某些迷茫的异能者将注意力放在了徐舒年的身上,他们将英勇杀敌的徐舒年看做精神领袖。 他们突然发现,徐舒年的眼睛变成红色了!莫非是被丧尸咬伤了,是被感染了吗?异能者们惊恐地想着。 不! 要知道被感染的异能者转化为丧尸后,也是拥有同等强悍的实力的。如果徐舒年被感染的话,强大如他,很可能会变成丧尸皇的,他会成为丧尸潮的一大助力的。 “他的眼睛变成了红色的了?” “怎么会这样子!” “是被感染了吗?怎么办?” “杀死他,快杀死他!” “可是……他是徐舒年啊……” 徐舒年在基地里颇有威望的,他年轻有为,异能不凡,颇有领导风范,第一次丧潮众人也是在他的带领下成功抵御的。 “管他是谁,就算他是你爹,在他被感染后,你也得杀掉他,否则他会杀你的。” 徐舒年也不聋。 这一句一句的话清晰地落到他耳边。这些话其实不算无情,毕竟是末世嘛,只是…… 徐舒年半眯着眼睛,他记得第一次丧潮时,他带领着这些异能者打败丧尸,那个时候,有多少异能者,在为他欢呼啊,把他当成英雄。 徐舒年低下头,摊开手,看见了自己手上又黑又长的指甲,他不禁轻叹一声。 徐舒年,你已经变成异类了。 以往总是喜欢往徐舒年身上凑的秦不,此时复杂地看了一眼徐舒年,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后退一步,还有曾经与徐舒年并肩作战的队友,也退缩了。 他们是人类。 徐舒年马上就要变成丧尸。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其命必诛。 徐舒年没有看向他们,而是看着基地的大门,没有缘由的,可是就是相信,有一个人会出现在那里。 果真,那个人从大门里跑了出来,他是真的有一张好看的俊脸,额前的碎发因为奔跑而飞扬,露出一双明亮璀璨的眼睛,他飞快地想要跑到徐舒年跟前,即使是看到徐舒年变成红色的眼睛,也没有一点犹豫,他一把牵上徐舒年的手。 他喘着粗气,才不容易才停止下来,随即瞥见了徐舒年手上黑得发紫的指甲,皱了皱眉,随即心痛地说:“我真的不应该离开你。” 他就是陈双鲤。 徐舒年呆呆地盯着他,良久,他已经有些迟钝的大脑才反应过来,摇头说:“不,你没有离开过,你一直在我的身边。” 陈双鲤心疼徐舒年,该死,他就不应该去找陈智,没想到一回来徐舒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陈双鲤环视了眼四周,看着那些人防备的眼神,聪明如他怎能不明白他们心里的打算,想着想着。 他嘴角噙着一抹明媚如阳光的笑容。 但没有人在他的眼里看到了笑意。 秦不冲着陈双鲤说:“嫂子,老大他被感染了,他会变成丧尸的!你……” 虽说他和陈双鲤相处不久,但他还是蛮喜欢陈双鲤,如果可以,他不喜欢看见陈双鲤和老大一样变成丧尸。 于是他才会提醒陈双鲤。 陈双鲤无所谓地笑着,他的语气很平淡,他的声音不算大,可是有脑子的人都能感觉得到,他在愤怒。 他说:“所以呢?我应该像你一样,害怕他,远离他,杀死他?就算他曾经是你的队长,你的老大。” 陈双鲤不是愤怒。 他是在心疼。 秦不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和徐舒年曾经在一个队的人,也都羞愧地低下头。 一向大大方方的秦不竟细声细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陈双鲤紧紧地握着徐舒年的手,说:“秦不,你没有错,可是我……做不到。” 秦不说:“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啊。” 即使那个人变成丧尸。 他也敢在众人面前向那个人表白。 第49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九】  陈双鲤拉着徐舒年要走,异能者挡住了他们,将他们围在中间。 陈双鲤冷冷地说:“总是有那么多找死的人。” 他又说:“你们信不信,你们这群人,挡不住我。” 他目露寒光,俊俏的五官散发出一股难言的气势。 他身上隐隐透着一股英俊少年的慑人魅力。 他牵着徐舒年的手,笔直地站着,透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凌驾于人的傲气。 在场的所有异能者退缩了,他们下意识地后退,为陈双鲤两人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不知道陈双鲤有多厉害。 只是他们的灵魂在颤抖。 陈双鲤挺直腰板,拉着徐舒年缓缓地走。 秦不犹豫了下,跑到陈双鲤他们面前。 陈双鲤挑眉,问道:“怎么?” 秦不颇为不好意思地说:“大嫂,我想要跟你们一起走。” 陈双鲤欣慰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清澈的眼神洋溢着淡淡的温馨,嘴角的弧度似月牙般完美。 只不过陈双鲤回了句:“你回去吧。” 秦不不解地问:“为什么?” “我想过过二人世界。” 陈双鲤走了。 徐舒年也走了。 在一个拐角处,陈双鲤突然拍了下徐舒年的肩膀,问:“感动不?” 徐舒年没有回应。 陈双鲤感觉不对,连忙抬起头望着徐舒年,他的双血色眸子里充斥着冷漠与无情,他身体前倾,向他扑来,露出锋利的指甲,冲着他的白净的脖子而去。 陈双鲤感觉到徐舒年掐住了他的脖子,他想,徐舒年可能会用牙齿划破他的皮肤。 陈双鲤没有害怕,没有退缩,而且无畏地冲着已经完全变成丧尸的徐舒年说:“我的阿年,你也太热情了吧。” 陈双鲤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话,他只是不由自主地说出来了而已。 说完以后,他泪流满面,谁也不知道他喊的是阿年,还是阿灵。 徐舒年冷漠的眼神在融化。 他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 眼前这人,是谁啊? 他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说不出来,只能干瘪瘪地发出了几个音调。 心底里传来一个声音: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他,你会后悔的。 他问:为什么不能伤害他? 那个声音说: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你的爱人。 爱人? 那是什么东西…… 他的动作停止。 他呆呆地收回手脚。 徐舒年睁大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陈双鲤看。 陈双鲤的心平静下来,果真就算他的爱人变成丧尸,也不会伤害自己的。 陈双鲤牵着徐舒年的手。 “阿年,我们走吧。” 徐舒年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他们在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里安了家。陈双鲤在这家小屋内的一间卧室的衣柜里翻出来几只破旧的木偶,陈双鲤颇为喜欢它们,将它们洗干净挂在阳台上。 阳台上摆放着的几盆花卉都枯萎了,整个阳台很灰暗,幸亏多了这么几只木偶,又恢复了生机。 徐舒年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白花花的墙壁。 陈双鲤又在客厅的木柜里翻出来一个指甲刀,半跪在徐舒年面前,轻声说:“你把手伸出来。” 徐舒年乖乖伸出手。 陈双鲤低下头为他剪指甲,没想到指甲太硬剪不来。他瞥见了自己手上戴着的戒指,猛然想起自己有一个空间。 他神念一动,进入空间,在这个空间里找到一把颇为锋利的大剪刀,再出来时,瞧见徐舒年一脸无措的表情,刚才陈双鲤突然消失,可把他吓坏了。 陈双鲤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问:“你是在担心我吗?” 徐舒年呆呆地望着他。 知道徐舒年不能说话,陈双鲤不怪他,再次喊他把手伸出来。 陈双鲤专心致志为他剪指甲,剪完以后,他捧着徐舒年的手,吹了吹,恳诚地说:“你看,多好看啊。” 白净的手。 修长的手指。 冷冰冰的触觉。 “木木……”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 陈双鲤惊喜地看着徐舒年。 他的眼神无神,嘴里却是再一次的重复:“木木,木木,木木。” 陈双鲤紧紧地抱着他,激动地说:“我在,我在!” 结果徐舒年没其他反应了,陈双鲤也不失望,总有一天徐舒年会恢复所有神智的。 陈双鲤起身庄严地轻吻了他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般轻柔,“阿年,我等你回来。” 紧接着陈双鲤从空间里取出来一些食物,徐舒年默默地吃进去,尽数吐了出去。 陈双鲤看着心疼。 晚上他带着徐舒年溜进基地,寻找陈智那个大教授,实验内,灯火通明,陈智一个人在实验室里忙活着,手里的药剂呈现出不同的颜色,不知疲惫。 陈双鲤看见他时,专心做实验的陈智还没有发现他,他悄无声息地站在陈智的身后,站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幽幽地说:“你为什么要这么辛苦,是为了谁?” 陈智被突然响起的声音给吓一跳。 这才发现陈双鲤。 以及陈双鲤身后有着一双血瞳的徐舒年。 他转身,眼里划过一丝诧异。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陈双鲤见他不说话,又说:“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好吗?” 陈智揉揉眉头,嘴角溢出一抹苦笑,说:“我这么辛苦,当然是想要当救世主。” 救世主? 陈双鲤狐疑地打量着陈智,摇摇头,说:“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陈智大笑:“最奇怪的是你好吗?下午我听说徐舒年被感染了,你带着徐舒年走了,没想到,变成丧尸的他竟然真的没有伤害你,还乖乖跟在你身后,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陈双鲤说:“呵呵。” 陈智叹了一口气:“我的实验还没有成功,你是要把你爱人献给我当试验品吗?” 一瞬间,陈双鲤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四周的空气在一瞬间发生异变,冰冷的气息似乎能立马凝结成冰。 陈双鲤冷着一张脸,说:“请你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 这种眼神,还真是可怕。 陈智不得不承认,刚才的他……害怕得想要下跪。 他恍惚记得,在很久很久,他们家族的那位祖爷爷,也拥有这样的眼神,只需一眼,就可以看穿你的灵魂,夺取你的生命。 陈智讪笑着说:“你啊,还真是恐怖,从我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你的身体里一定装着一个强大的灵魂。” “谢谢夸奖。” 陈智挠挠头,苦恼地问:“陈双鲤,你来找我干嘛?” 陈双鲤回头,望了一眼徐舒年,脸上的表情柔和了少许,轻声说:“我想请问你,丧尸需不需要吃东西。” 陈智无奈地说:“吃人啊。” 陈双鲤皱眉,“我说过,请你不要开玩笑。” 陈智真的再也不敢开玩笑了,如实说道:“最近有人在死亡的丧尸的大脑里发现了一种宝石,我们给这种宝石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晶核,这种晶核可提高异能者的实力,我想对于丧尸来说,也是能补充它的能量的。” 陈双鲤问:“没有能量补充,丧尸会死吗?” 陈智摇头说:“丧尸怎么可能会这么容易死?不过长时间得不到能量的补充,丧尸会很脆弱的。” 陈双鲤淡淡应了一声:“哦。” 陈双鲤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做出解药?” 陈智手里拿着一支绿色药剂,他将它倒入另一支白色的药剂,白色药剂一下子就变成红色,如血液般耀眼。 他无神地说:“不行啊……不行啊……我也不知道还需要多久……” 陈双鲤对他原本就没有抱太大的信心,于是也不算失望。 他环视了一眼实验室。 第50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十】 在实验室的实验台上摆放着一只丧尸,陈双鲤略带好奇地靠近它,它的嘴被胶布绑着,发出“嗡嗡”的声音,它全身上下被捆绑着,动弹不得,它拼命地想要摆脱身上的束缚,却无果。 陈双鲤嘀咕道:“关北。” 变成了丧尸的关北显得可怜兮兮的,陈双鲤下意识地看向徐舒年,只见他安安静静地站着。 一双眼睛里没有任何波澜。 陈智冷不丁地发声问:“他都变得那么丑了,你怎么还不抛弃他。” 如今的徐舒年的皮肤呈青黑色。 嘴边长长的獠牙。 即使是精致的五官也掩盖不了这个事实。 为什么不抛弃? 舍不得啊…… 陈双鲤颇为傲慢地说:“因为他再怎么都比你好看。” 陈智撇嘴:“胡说。” 陈双鲤觉得无趣,搂着徐舒年就往外走。 陈智说:“你要小心啊,他毕竟是丧尸。” 陈双鲤笑了笑:“有时间担心我,还不快去制作解毒水。” 听了陈双鲤的话,陈智只是微微摇头。 他盯着陈双鲤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直到陈双鲤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突然开口说:“陈双鲤,也许你才是救世主。” 陈双鲤只觉得可笑。 他怎么可能是救世主。 又过了一个月。 在这个月内基地里的异能者勉强抗过了一次又一次的丧潮,损失惨重。 可是属于的丧尸世界,还没有结束。 灰暗的天空看不见一点光芒,浑浊的空气里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腐烂味道,一只又一只丑陋的丧尸在大街小巷里游荡。 一个俊美的少年在一条曾经繁华过的大街上行走着,他的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前方突然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少年勾勾唇,偷偷上前。 他看到一名年轻而娇丽的女人十分利落地小刀刺进男人的身体,腥甜的味道立刻吸引了周围的丧尸。 她将男人往外轻轻一推,丧尸疯狂地向他扑去。而她冲着丧尸最薄弱的地带突击出去,蓦地低头看一眼被她抛弃的男人,勾起一抹笑。 男人的意识是清醒的,他看着女人逃窜的背影,看着自己的身躯被丧尸一点一点吞噬。 那种感觉很痛。 只不过最痛的并不是身体,而是心灵。 女人是他的女朋友,两人从大学耍起,到现在已经有四年了吧,即使在末世以后,他们也曾相依为命过了一段日子。不过十天前,女人结识了一个比男人更强大的人。从那以后,男人可以明显感觉到,女人开始厌弃他了。 男人想过离开,却没想到女人根本就没打算让他离开,女人只想他死。 恨吗? 当然! 身体被撕裂,被咀嚼。 他的意识却还是清醒。 恨维持着他可怜的生命。 丧尸的咀嚼声在这死气沉沉的街道显得空旷又恐怖,一抹若隐若现的死气在男人的四周环绕,这团死气呈乌黑色。 一阵寒冷的风刮过。 这团死气被寒风扯得四分五裂,最后又凝在一起。 男人不行了。 越来越模糊的意识快要支撑不住了。 他的眼睛微闭。 他听到了脚步声:“塔塔——塔塔——” 猛然间他睁大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乌黑凌乱的发丝下,长长的睫毛微微上卷,覆盖在一双明亮而又深邃的眼眸上。 他手微微一动,腰间匕首迅速飞出,向着一只又一只的丧尸砍去。 丧尸倒下。 杀完所有的丧尸,少年平淡地收回匕首,在那双眼睛里,男人看到了希望,他流着泪说:“请帮我报仇,好吗?请帮我报仇,好吗?” 少年没有看他,而是盯着那团死气看,他感觉很亲切,伸出手触碰那团死气。 死气一点一点被他侵蚀,融为他的力量。 这名少年自然是陈双鲤,为了搜集晶核而出来。 陈双鲤也不知道刚才那个被他吸收的东西是什么,但他感觉这个东西很熟悉。以前的他,一定是知道的吧?谁叫他没有那段记忆呢? 不过他不在意,总有一天会想起的。 他感觉体内的力量很充沛。 为了表示对这个祭品的满意,他冲着男人说:“我会帮你报仇的。” 男人眼角有泪水溢出,“谢谢,谢谢。” 风再次吹过。 卷走腥甜的味道。 陈双鲤也不急着收集晶核,走到一间咖啡厅里,将门关好,打坐,消化着体内才得到的新力量,也过了不知多久,陈双鲤听到了外面发出的声音,睁开眼睛。 他看见刚才逃走的女人带着一大队人回来了,不复刚才的狼狈,慢慢悠悠地走到男人残存的尸骨旁边。 她发出轻微的呜咽声,一颗颗泪珠自她的脸庞滑下,显得楚楚可怜。 在风中,她瘦弱的身躯摇摇欲坠。 有人从后面拥她入怀,安抚道:“文文,你不要伤心。” 程文一边抹眼泪一边可怜兮兮地说:“天哥,是我……我对不起小石,如果不是我想要出来,小石不会陪我出来,也不会遇到丧尸,小石更不会救我,小石他也不会死的……我有罪,一切都是我的错。” 楚天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颇为正义地吼道:“不,不是你的错!他是你的男朋友,自然是应该为你而死的!像你这么善良美丽的女子,值得别人这么对待!” “可是我还是伤心!”程文哭得更加剧烈,胸脯上下浮动着。 楚天感觉到了那份灼热的触觉,很是不好意思,他耐着性子安抚道:“乖乖,不要多想。” 他们的举动,令陈双鲤觉得可笑。 恰好这时,一群丧尸来了。 楚天连忙松开程文,面上不见一丝慌张,区区几只丧尸,怎能让他畏惧。他身形一闪,正面迎上丧尸,眼里充满着战意,从背后抽出一把大刀,左手紧握刀柄,向着丧尸利落砍去,动作连贯而帅气。 在他与丧尸打斗的过程中,程文默默注视着他,眼里的痴迷显而易见,这才是她心目中的英雄,跟许石那个窝囊废一点也不像。 她眼里的爱意不似作假。 楚天和他的队员将丧尸收拾完后,看见程文默默地盯着他,心里感到很满足,他又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程文,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是徐石,不过现在他已经死了。我喜欢你,我想要保护你,我希望你能试着接受我。” 程文感动得一塌涂地,她扑到楚天的怀里,“我我我……我可以的。” 陈双鲤在这个时候走了出来。 楚天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头质问道:“你是谁?” 陈双鲤沉吟片刻,回答:“我是一个过路人啊,一个碰巧看到两出戏的过路人。” 楚天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不客气地说:“你直接一点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陈双鲤笑了笑。 “第一部戏我看见一个女人伤了一个男人,将他推到丧尸堆里。第二部戏我看到一个女人带着另一个男人来到了刚才那个地方,无辜地哭诉着。” 楚天诧异地打量着他,又盯了一眼程文,愤怒地说:“你不要诬陷小文,她是一个善良的女子。” 第51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十一】 陈双鲤骂了一句:“蠢货!” 程文心里慌了,她没想到这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不过听到楚天的话后,她高兴极了,觉得整颗心暖暖的,果然,楚天是真的喜欢她。 楚天,你如果不负我,我一定不会负你的,她这么想着。 她装作很委屈的模样,指着陈双鲤,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你别诬陷我!我没有做这些事!” 陈双鲤轻笑:“诬陷吗?” 又说:“你说诬陷,那我就算诬陷吧,反正我只要帮他报仇就好。” 他轻轻地靠近程文。 “你不许欺负小文!”楚天看见陈双鲤靠近陈双鲤,只觉得这个长得好看的少年实在是太猖狂了,他往前大大的一跨,伸出左手想要一把推开陈双鲤,却没有想到,没有推动陈双鲤往后移动一毫。 怎么可能?他震惊地望着陈双鲤,不可思议地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陈双鲤没有搭理他。 他上前一把掐住程文的脖子。 其实他之前没有杀过人类。 今天他也不介意第一次开荤。 杀人嘛……多简单啊。 只不过,陈双鲤没有立刻杀死程文,要是这么简简单单的杀死这个人,也太对不起那美好的祭品了吧。 他问:“你为什么要杀死他?” 程文细嫩的脖子被陈双鲤掐住,导致她呼吸不畅,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从眼眶里掉落下来出,流过陈双鲤的手。 陈双鲤的手不禁抖了抖。 这是一种恶心的触觉。 程文拼命地摇头,却发现自己的脖子在他人手上,不好动。 她说:“不,我没有杀人!” 陈双鲤再一使劲,程文大叫几声。 楚天愤怒,却不敢贸然前去,说:“你,你放开程文。” 陈双鲤对楚天笑着说:“喂,你别上前,万一我不小心掐死他怎么办?” 说着他又加重了手中的力,轻轻地问:“你为什么要杀死他,我能看出来,他喜欢你,他看着你离开的背影的时候,心里很绝望。他没想到,他心爱的女人会这么对待他。” 程文心底升起一抹浓浓的愧疚,是啊,许石是真的喜欢她,她绝望而无力地说:“可是我不喜欢他啊……” 楚天听到程文这句话愣了愣,因为这句话的意思是在说,真的是她杀死了杀人了许石,他心一痛,不相信地吼道:“小文你别瞎说!” 程文哭泣着说:“天哥,是我的错了,是我鬼迷心窍了,是我亲手把小石推进丧尸堆里,是我害死他的。” 陈双鲤满不在意地哼笑一声,“你在后悔吗?可是晚了。” 程文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她说:“你杀死我吧,是我错了,我醒悟了,我接受死亡的命运。” 楚天突然跪在地上,冲着陈双鲤磕头,一边磕一边诚恳地说:“求求你,放过小文吧,我愿意为她死!” 杀丧尸的他,明明勇敢而帅气。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现在他到底是怀着一颗怎样的心跪下的。他身后站着的是他的队员,怕是从今以后他所有的威信都会消失。 陈双鲤不在乎。 “呼呼呼呼——” 一阵奇怪的声音。 陈双鲤的精神力像四周铺展开来,自从获得那个祭品后,他的精神力就强大了不少他发现在离此地两百米的路边,生长着几颗苍天大树,末世里,绿油油的植物是很罕见。 它们的藤蔓快速地生长着。 它们似乎是察觉到了陈双鲤的存在,向着陈双鲤这个方向伸过来。 陈双鲤没有惊慌,在实力面前一切奇异的东西都不可怕,他并不急于杀死程文。 他说:“我带你再看一场戏。” 程文不懂,只能颤抖着身躯,楚楚动人地看着他。楚天不懂,只是他的直觉告诉他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在藤蔓距离陈双鲤他们只有十米的时候,楚天才发现了它们的存在。 楚天立马翻了一个身,跳了起来。 “警戒!” 楚天队伍里,有一名火系异能者,见此情形,他连忙发了几个火球打过去,藤蔓被烧的噼里啪啦作响,发出令人恶心的味道。 这些藤蔓并不气馁,甚至有些愉悦地抖动着被烧焦的叶子。 烧焦的藤蔓依旧向外蔓延着。 可能是为了报复吧,那名火系异能者被藤蔓缠上,这一条又一条的藤蔓如同蛇一般,将他缠得死死的,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从中传了出来。 这恐怖的一幕展现在众人面前的速度太快了。 害怕吗? “不!” 楚天拿着大刀向藤蔓砍去,他不能允许有队员在他的面前死亡,可惜大刀砍在藤蔓之上,并没有什么用处。过了一会儿,精疲力竭的楚天和他的队员仍处于下峰。 最后,所有队员都死了,只剩楚天孤军作战。 楚天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就是一死,一根藤蔓抓住了他的肩膀,他挣脱不掉,索性就不挣脱了,回头望了眼程文,陈双鲤的手还掐在程文的脖子上,也不知为何,藤蔓不敢袭击陈双鲤。 楚天看着程文,冲着她凄凉地笑了笑,说:“如果是我,是我早一点遇见你就好,那我就是你的初恋,你的唯一,你也不会因此做傻事。” 他闭上眼睛,等着藤蔓袭来,预期的疼痛并未降临,反倒藤蔓发出一道嗡嗡的嚎叫。 一个红瞳男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男子的出现悄无声息,却让藤蔓激烈的动作停缓。 这些藤蔓好似有了感情。 它们想要攻击人。 却又害怕这个男子。 男子用那双血瞳直勾勾地盯着陈双鲤。 隐隐的,陈双鲤看出了他眼中的不满。 陈双鲤委屈地说:“阿年,我不是告诉你,不要乱走吗?” 徐舒年比他更委屈,说:“放开。” 陈双鲤不再手软,直接杀死程文,走到徐舒年的面前,说:“我只是想杀死她,你别多想啊。” 徐舒年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他现在这个模样,还真的不适合笑,不过陈双鲤喜欢看他笑。 徐舒年说:“等你好久,你……怎么不回来。” 陈双鲤委屈地说:“我不是想给你多攒一点晶核。” 自从徐舒年开始吸收晶核后,情况变得良好。现在的徐舒年会说话,会关心他。他一定要得到更多的晶核,让阿年恢复所有神智。 徐舒年说:“我担心你。” 第52章 我在末世逃亡的那些日子【十二】 陈双鲤听到这话,心疼一痛,早知道他就把徐舒年带在身边了,之所以不带他出来,是因为陈双鲤不希望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怕他忍不住杀死他们。 他摸摸徐舒年的头,“乖,不担心不担心,我不是在这里吗?” 趁着他们说话时,楚天跑到了程文尸体的身边,紧紧地抱着程文,感受着她身体上传来的余温。 陈双鲤下手特别干脆。 程文死前眼睛睁得大大的。 心,在滴血,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楚天哭了,伤心欲绝。 他其实知道程文不是一个善良的女人,他一直在欺骗着自己,不为其他,就因为他喜欢程文。 从看到的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个女人。他喜欢看到这个女人眼里浮现出的痴迷的目光,程文带着许石离开时,他猜到了什么。 因为自己的私心,他没有阻止。 错的是他啊。 “小文,小文,小文。” 他无神地喃语,怀里的尸体渐渐失去体温。 绝望充斥全身。 他猛地抬起头,怒视着陈双鲤。 “你该死!” 随着这句话说出口,刚才被藤蔓弄掉在地上的大刀骤然飞起,战刀之上火焰腾空而生,这是愤怒之火,能燃烧一切生灵的怨火。 随即楚天咬牙,用力一挥,火焰滚卷着那把大刀,朝着陈双鲤横扫而去,徐舒年反应极快,连忙抱着陈双鲤,替他挡了这一刀,巨大的震鸣之中,刀被挡了回去。许是因为徐舒年已经变成丧尸了吧,怒火只是烧灼了徐舒年的皮肤,而没有让他产生一点疼痛。 楚天眼中的恨意不断增生:“我一定,要杀死你。” 那把火刀被徐舒年挡开,却于瞬间化为无数把小刀,一把把小刀之上,爆发出了超乎想象的灼眼白光,天地间尽是无穷无尽的白光,覆盖了一切尘埃。 陈双鲤用手捂住眼睛。 一把小刀划过他的手背。 一滴一滴鲜血滴到徐舒年的鞋背上。 “木木!” 徐舒年低吼一声,眼中血光乍现。 一道黑光从他身上发出,宛如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般,他微微抬手,不费吹灰之力,抓住在天空中飞舞着的散发着凌厉之气的小刀,一把又一把,再把它们丢弃在地上。 是他,伤害的木木。 徐舒年目光一转,看向楚天,身体一晃,片刻来到已经发疯的楚天面前,他握住楚天的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响起,楚天的肩关节脱臼。 徐舒年左手微抬,天空中的白色散开,一道银光劈天盖地而来一般,宛如闪电,狠狠地劈在楚天的身体上。 “小文……” 在楚天死前,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可是他还是死了。 徐舒年微愣。 刚才那道白光太耀眼了,他把眼睛给捂住了,没想到一放开,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变化得真快。 “阿年,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舒年看着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灰沉沉的天空,眼里露出一丝迷茫,“好像……用了一种神奇的力量……熟悉的力量。” 陈双鲤说:“阿年……” 手上传来轻微的疼痛。 他低头,发现手背上有条口子,应该是刚才被小刀给划伤的 徐舒年移到陈双鲤的身边,捧起他的手,说:“你受伤了。” 陈双鲤轻声说:“没事。” 徐舒年眼里闪过炙热的光芒,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吻住了陈双鲤的伤口,淡淡的血腥味在徐舒年嘴里扩散。 陈双鲤不明所以。 徐舒年眼里的血色褪去,嘴边尖锐的獠牙也收回去。 陈双鲤惊喜地看着这一幕,试探性地喊了一声:“阿年。” 徐舒年抬起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温柔地回应道:“我在。” “恢复了吗?” “嗯!” 徐舒年笑着点头。 陈双鲤激动地抱着他。 真好,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良久,陈双鲤才问了一句:“是因为我的血吗?” 徐舒年沉吟片刻,“应该是吧,在喝了你的血之后,我感觉身体里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我体内的黑暗驱逐。” 陈双鲤骄傲地说:“原来,我这么厉害。” “木木。” “嗯。” “这些日子,对不起。” 陈双鲤摇头,深情地望着徐舒年那双深邃明亮的眼睛,说:“你别跟我说对不起,我想听的不是这句话。” 徐舒年宠溺一笑:“我爱你。” “我也是。” 陈双鲤突然皱了皱眉。 深情款款的情景在一瞬间结束,陈双鲤推开徐舒年,说:“你离我远点。” 徐舒年懵圈地问:“怎么了?” 陈双鲤无奈地说:“你身上好脏的。” 在徐舒年成为丧尸后,尽管他不会伤害陈双鲤,也会乖乖地听陈双鲤的话。但是只有一项,是他绝对不会做的,那就是洗澡。每次陈双鲤要帮他洗澡,他就露出一副凶残的模样,眼神可怜兮兮的。 陈双鲤知道他在害怕水,无可奈何地放弃。于是这么一个月,徐舒年都没有洗澡。 徐舒年低下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心里的感触更深。 他不禁开口说:“木木,这些日子,苦了你……” 陈双鲤瞪着眼睛说:“你在说什么,你别跟我客气好嘛,受不了这一套。如果变成丧尸的是我,我相信,你也会这么做的,甚至做得会比我好。” 徐舒年颇为感动地说:“你就那么相信我?” 陈双鲤仰起头,眼里有光芒。 他骄傲地说:“才不是相信。” “那是什么?” “因为,我懂你啊。” 我懂你。 这一切,我都懂。我懂如果是我变成丧尸,你会为了我背弃整个世界。因为我懂,并且我爱你,所以我也愿意为你背弃这个世界。 陈双鲤又说了一段话,打破了这个唯美的气氛,“不过,我再怎么懂你,都不懂为什么变成丧尸的你会那么害怕水,你快去洗澡。” 徐舒年和陈双鲤回到了那家小屋。 陈双鲤从空间里取出水,让徐舒年洗了个澡,等到徐舒年出来的时候,干干净净的穿着让人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徐舒年原本就帅气,如今死里重生后,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徐舒年洗完澡出来后,看见陈双鲤手里拿着一个瓶,里面装着一些红色的液体。 血的气息。 徐舒年皱皱眉,问:“这是什么?” 陈双鲤淡淡地说:“我的血。” 徐舒年不解地问:“你要干什么?” 陈双鲤白了他一眼:“送人。” 徐舒年惊恐地问:“送给谁?” 陈双鲤从容地说出一个名字:“陈智。” 徐舒年上前抱住他,略带撒娇地问:“陈智是谁?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血送给他?木木……” 陈双鲤敲了敲他的头:“你傻吗?那个陈教授啊。” 徐舒年闷闷地点头:“哦。” 陈双鲤笑着说:“跟我一起去吧。” 陈双鲤和徐舒年溜进基地。 灯还是亮着的,陈智坐在一把木椅,冲着实验台上的丧尸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连陈双鲤他们打开门进来,他也没发觉,溜进基地,溜进实验室,比想象中轻松。 陈双鲤在陈智后面拍了他一下。 陈智淡然地回头:“陈双鲤?” “是我。” 陈智无语地问:“你怎么又来了?” 陈智的无奈在发现陈双鲤后面站着的那个人后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迫切地问:“徐舒年他……他怎么恢复的!” 陈双鲤开玩笑说:“这就是爱情的魔力吧。” 陈智以为陈双鲤是不想告诉他,眼睛一下子就黯淡下来,瘫坐在椅子上,捂脸,绝望地说:“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陈双鲤见他这副模样,到底有点于心不忍,将装着他的血的瓶子从空间里取出来,递给陈智 陈双鲤说:“我想,这会对你有用的。” 平淡的语气,平淡的话语,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陈智小心翼翼地捧过这个瓶子,他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里面的液体会对他的实验带来重大的突破。 陈智陷入疯狂的实验。 这场实验持续了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内陈智没有合过眼。 而陈双鲤和徐舒年,也没有离开过实验室。在实验室内有几个小房间,陈双鲤简单地收拾了收拾,就住下。 实验室内总是有其他助手的,他们发现了陈双鲤和徐舒年,于是这两人在实验室内的事就传出去了。 徐舒年已经不是丧尸的事更是传疯了,只不过大多数人都是不相信的。 存在过大多的失望,于是便不再抱走希望。 这一天,当第一抹光辉普照大地的时候,陈智不禁流了一滴泪,他将手中的药剂喂进实验台上的关北的嘴里。 关北的神识逐渐恢复清醒。 他看了一眼陈智。 他呆滞地说:“谢谢。” 关北也哭了。 陈智曾经有过一本日记,这本日记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也陪在他身旁,上面有这段话:也许我们会死亡,也许我们的命运早已被书写在史册上,也许我们不管怎么努力都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但是我还是想努力一把,活下去,我爱着这个世界,我爱人类,就如同爱你一样。 世界恢复了和平。 那些变成丧尸的人类从死门关里回来。 有人感谢陈智。 陈智说,这主要还是陈双鲤的功劳。 所以人们又感谢陈智又感谢陈双鲤,还为他们两个立了碑。 徐舒年不乐意了。 夕阳西下,伴随着最后一抹嫣红,张扬的少年仰头,大笑。 男人坐在他的旁边。 男人说:“我不怕死。” 少年说:“我知道。” 少年笑。 我一直都知道。 你不怕死。 我也不怕。 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都不怕。 但是我们不能输。 人类,不能输给没有灵魂的丧尸。 还好,最后我们胜利了。 后来徐舒年被陈双鲤拉进深山里,两人过起隐居生活来。 这一世,他们除了最初末世的激荡,后来的生活都很平淡。 他们曾收到过关北和陈智送来的喜帖,陈双鲤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不过他还是没有去。 主要是徐舒年不乐意。 不乐意的徐舒年和陈双鲤过了一辈子的隐居生活。 他们躺在床上,两个垂死之人紧牵着手,陈双鲤说:“下辈子,等着我哦!” 楼风云点头。 楼风云先闭眼。 随即陈双鲤也断气。 他们死后,一只黄喙的麻雀衔了朵野花,放在他们相握的手上。 这只麻雀曾受了伤,趴在树林阴翳间,被陈双鲤捡了回来,陈双鲤替它包扎好伤口,把它放走。 它把花放在他们手上,又在尸体旁边转了两圈。 最后离去。 第53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一】 桃源。 四周很安静,这是显而易见的,抬头他看到了白云蓝天和清风,低头,一颗一颗的桃树簇拥着一朵又一朵的桃花,开得正妖艳,远远望去,像是一场烟火。 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与此同时,他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着有限的记忆,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任务,会是什么。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不是为了单纯的任务而任务。 为了楼风云。 为了更美好的生活。 本世界的主线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充满战争的年代,世界被妄图称霸世界的人给搅乱了,人民处在水生火热之中,吃不饱穿不暖,在寒风中憔悴万分,生不如死大约就是这种体验。 世界被分为两派,一派自称是救世主,还天下一个太平。一派自称灭世神,人类命数已尽,神将统治天下。 主角胡小翼只是一个小士兵,他是救世主一派的,自信自己能拯救世界,可惜能力太弱,还没来得及拯救世界,就被敌人的一个小兵被打得重伤。 受了重伤,自然就是跑了啊,正常人也不会想要去送死。还好他虽然能力弱,逃跑倒是有一手,就这么轻松逃跑,钻了一个狗洞,当他钻进去以后,发现自己来到一片桃源。 这里很美,是他在外面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美。这里的人见到他,都很惊讶,惊讶之余,对于外面的世界就充满好奇。 胡小翼被桃源热情邀请,今天在这家吃,明天在那家吃,今天吃糖醋里脊,明天吃水煮鱼,随便一住就是半个月。 半个月后,好客的桃源人没有赶人,胡小翼心里却起了点小心思。原来,桃源里再美好,他都放不下自己拯救世界的使命。 他看出了桃源人对于世界的向往,他在年轻人里撺掇着那些对未来充满期望的人,他希望他能将那些年轻力壮的人带出去。 桃源里景色宜人,风景秀丽,这样的环境养出来的人儿也是异常健康,再加上年轻人好武,他们也因此身强体壮。 如果胡小翼能把他们带出去,这将是一支不凡的力量。 受了胡小翼鼓动,年轻人里分成了两派,一派是以陆易远为首的反对出去的避世者,另一派是以田洛为首的赞同出去的入世者。热血的年轻人,在矛盾之下,很容易干出傻事。原本和平安乐的桃源被打乱,不再和平。 两派人经常发生纷争,直至陆易远被秘密杀死,入世者的激情彻底打破了桃源的与世隔绝。 胡小翼带领着他们出去,当年的豪情万丈都被现实打败,他们在桃源里待太久,说得好听叫做与世隔绝,说得难听,那就是封闭落后啊。 外面的人有些先进的武器,胡小翼因为有了那个野心,不肯投靠任何一派,激起两派人的仇恨,追杀他们。 后来,桃源人和胡小翼都被杀死。 倒在血泊之中,田洛哭了。 他后悔出来吗? 不,他不后悔。虽然他才知道,自己遐想了这么多年的外面的世界竟然是这么血腥,可是他很高兴,自己能够出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他只是后悔,怎么跟了胡小翼这个不是东西的人,刚才那颗子弹,是飞向胡小翼的,可是……胡小翼拉来他,挡住了那颗子弹。 幸好天有眼,下一颗子弹还是准确无误打中胡小翼。那个做了一辈子拯救世界的梦的人,最终为了这个梦想献出自己的生命。 田洛不知道他后不后悔。 他不后悔。 他突然想到了陆易远。那是一个再勇敢不过的男子,在不大不小的桃源,本该关系不错的两人,却活得像仇人一般。 陆易远曾经劝导过他,被他不厌烦地打断。 谁曾想,后来陆易远就死了。如果他没有死,结局应该会不一样的吧? 他不后悔,却是有些不甘心了。, 他想,重来一次。 愿望很美好,可是现实很残酷。陈双鲤接了这个任务,心里不禁啧啧啧感叹,重来一次倒不是不可以,可是重来一次的是他陈双鲤,而不是什么田洛。 得到一些东西,也要付出一些东西,也是田洛肯许的。所以得到原主的身体,以及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下去,对于陈双鲤来说是丝毫没有压力的。 此时他正在山上打猎。 站得高看得远,他看到了这里美丽的坏境。左边坐落着别致的村落,高矮不同的土房子看起来是那般温馨。右边有一条河,仿佛从天边而来,到天边而去,像是一条浅蓝色的丝带,在丛山峻岭中飞舞缠绵。 中间是一片桃花。 他背着弓箭。 “喂,你怎么了?”一个冷峻的男人问。 他也背着弓箭。 陈双鲤的眼神自上而下,落到他的手背上,耀眼的星星胎记告诉他,这就是他爱人。呃这随便碰上一个人,就是他男人啊。 到底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呀,他眼里不禁带着笑意,眉飞色舞地说:“我在想事情。” 那人冷哼一声:“出来打猎还不专心,还敢走神,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陈双鲤自然而然地接过这句话,“想你。” 那人被噎到,瞪了陈双鲤一眼,“好好打猎。” 陈双鲤笑嘻嘻跟在他身后。 陆易远忍不住对他说:“你有你的阳光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你跟着我干嘛?” 陈双鲤说:“喜欢。” 陆易远说:“每次遇见你,我都没有好事。” 陈双鲤反问道:“是吗?” 陆易远不再说话。 这人是陆易远,那个和他关系不融洽的男人。不过看起来,也不差啊,自己这么逗弄他,他也没打他 走在前面的陆易远,内心是崩溃的,如果陈双鲤仔细看他的耳朵,会发现他的耳根是红的。 啊啊啊啊怎么会有这种人,竟然说想他! 这么直白干嘛,好害羞呀。 害羞个鬼。 也许是因为今天气氛不太好,他们没有碰上一个动物。 正好应了陆易远那句话,碰上他就没有好事。 没有一点收获的陆易远一转身就看见陈双鲤睁着一双好看的眼睛跟在他后面怀里捧着各种水果。 陆易远:“……”我内心是无动于衷的! “你干嘛?” 陈双鲤睁着无辜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星星一样,“总不能,没有一点收获吧。” 这副样子的陈双鲤有点顺毛,落到陆易远的心里,他的心漏跳了一拍,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迫使他转过头,“你喜欢就好。” “如果我喜欢你呢,”陈双鲤果断地表白,“那怎么办?” 陆易远从来不知道这人竟然喜欢自己,怎怎怎么可能。可是,他看着这人,这人的眼神和从前不一样了,美得如同星辰。 他不想要拒绝。 “那你喜欢就好。” 陈双鲤觉得好笑,嘴角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我喜欢就好?你也太可爱了吧。” 被夸可爱的陆易远羞得想钻进洞里去。 陈双鲤心里的小人狂笑,这一世爱人怎么这么可爱。 陆易远面无表情地说:“我才不可爱。” 发红的耳根却暴露了他的小情绪。 第54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二】 两人聊得正欢呢,耳边突然传来什么声音,像是一个人的呢喃声,这可把两人吓到了。 尤其是陈双鲤。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陈双鲤双目一凝,向远处望去,那溪水边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陆易远也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了那个人。 桃源里的人心善,民风极好,两人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陆易远匆匆走过去,看着那人的脸,是一个他在桃源里从来没有见过的人。 桃源外的人?很危险。 陆易远抿唇,在思考要不要救这人。 陈双鲤笑了笑,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还是救吧。” 这人不坏的。 胡小翼有些莽撞,总想做个拯救世界的英雄,可他不是个坏人。还是值得救的。 既然陈双鲤都这么说了,陆易远更不可能见死不救了。他认命般地背起这人,送他到桃源唯一的大夫孙大夫那里去。 孙大夫的医术很好,他们家世代从医,听说孙大夫还是个小娃娃的时候,喜欢装模作样地给病人把脉,当时别人都说这小娃娃可爱。后来他十二岁就能治病救人,这赞美词就不仅仅是可爱了,而是天生聪慧的神童。 不过都是从前的事,现在他已老,有一把老长的白胡子了。他喜欢掠着自己这把老胡子,望着天空,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常说,桃源里的人,就好比井底的青蛙。 他看见这个浑身是血的外乡人,见过世面的他也不禁心头猛然一跳,他有一种感觉,这个人会给他们桃源带来翻天覆地的大变化。 一瞬间,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治。 陈双鲤在旁边,心里大约明白些什么,然而桃源的变化是必须的。 他道:“医者仁心,孙大夫可忍心?” 医者仁心这句话,还挂在药店外面,孙大夫愣了愣,还是迅速救下了这人。 都说人老了,心会更加剔透,看人也会更加清楚,他将胡小翼手臂上那个椭圆型的奇怪的东西取出,放在瓷盘上,哐当一声。 他忍不住多看了这个东西一眼,又将手臂上的伤口包扎起来。 这人外伤不重,受了很重的内伤,还得好好调养。不过,这个奇怪的东西,是什么。 陆易远也心存疑惑,这是桃源外的人发明的武器吗? 只有不属于桃源的陈双鲤明白,这是子弹。他清楚的知道,这枚子弹的杀伤力。他可以在几秒之间,取一个人的命。 如果桃源愿意去了解桃源外的高科技,如果胡小翼能够更清晰地向众人讲述外面那个世界,而不是带着浪漫色彩描述一个童话般的世界,或许最后田洛那些人就不会死得那么惨。 “差不多好了,这人内伤太重,得好好休息一下。”孙大夫叹了一口气,人到底他还是救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一桩,“你们是在那里把他救回来的。” 陈双鲤看了一眼陆易远。 陆易远老实说:“在溪边。” 孙大夫呃了一声,他记得前不久村长告诉他,溪边不远处有一个狗洞。那个狗洞不大不小,也不显眼,他就暂时没有管,准备过几天去把它堵上。 没想到还没堵上,就跑进来一个人。 也不知是不是件好事。 怎么不是好事了?救人,再怎么也是一件好事吧。这么想着,他也不纠结心里对未来的复杂的预感。 他对两人说:“这人就留在我这里吧。” 陈双鲤想了想,也就答应了。 陆易远自然是没有意见。 等到出了药店,时候也不早了,没到日上三竿,也不迟了。 天空昏暗暗的,像是涂了一层浓雾似的,这里离陆易远家里不太远。 陆易远看着自家屋子,随口问了句:“去我家喝口茶吗?” 陈双鲤毫不犹豫地点头:“去。” 陆易远惊讶地望了一眼他,这人今天怎么这么反常。平常要是陆易远请他去喝茶,他一定冷哼一声不屑地离开,今天竟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不过平常,陆易远也不会请他的。田洛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田洛。 说出去的话,可不是泼出去的水,既然陈双鲤想要和他家的茶,他还是得把人给领进去。 他没有爸妈,家里倒是有一个妹妹,比他小两岁。妹妹也是懂事,早早做好了饭,正在那里绣花等着哥哥回来。 看见哥哥回来,放下手里的工作,正准备说话,就瞧见跟在哥哥身后的陈双鲤。 陆易欢有惊又喜,竟有些手足无措。 这下陆易远不高兴了,他才想起来,自家妹妹一直喜欢田洛,只可惜流水有情落花无意,田洛一直对自己妹妹不感冒。 又联想到陈双鲤今天反常的行为,陆易远当然不高兴了,再想起陈双鲤那几句开玩笑的话,他隐隐有些生气,他差点就当真了,以为陈双鲤喜欢自己,没想到他喜欢的这个人还在自己屋里呢! 他莫名其妙瞪了陈双鲤一眼,又冲着看呆了的陈易欢说:“没看到客人来了吗?快去给客人泡茶。” 陈双鲤被瞪得莫名其妙,还好现在他脸皮要比最初的时候厚,不用人招呼,就自己坐了下来。 陆易欢把她一直舍不得泡的新茶拿出来泡给陈双鲤喝,这好茶,自然要配好水,这水就是之前陈双鲤看到的那条河的河水。这河水甘甜,用来配茶再好不过。 只可惜陈双鲤是个俗人,咕噜咕噜就把整杯喝光了。 陆易欢见了,觉得有些好笑,这人还真是随性,不愧是她喜欢的人。 陆易远知道平时他妹妹对这茶可宝贵了,今天竟然这般舍得,心里竟是酸溜溜的。 可怜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吃的谁的醋。 陆易欢好奇地问:“田洛哥哥不是一向和我哥哥不对头吗,怎么今天走我家来喝了。” “你听谁的?”陈双鲤眼睛瞪圆,好不可爱,“我和你哥哥是朋友,很好的朋友。” 将来要住在一间房子一张床上的朋友。 陈双鲤刚才打猎,什么动物也没有打到,倒是抱了很多奇形怪状的水果。他十分有礼貌地分给了陆易欢一半,说,“这是拜访的礼物。” 陆易欢看了一眼陈双鲤,又看了一眼哥哥,接过水果,心里有些懵, 她哥哥以前和他不对头,这可不是她听说的,而是她亲眼看到的。两人只要待在一起,没过多久,就双双讽刺,一个不小心,打起来都正常。 不过看哥哥和他关系变好,陆易欢还是很高兴的,也不去管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高兴,陆易远却是不高兴,尤其是两人相视一笑,把他当什么了。 电灯泡? 不不不,我才是主角。 陆易远看了一下外面的天,“你该回家了。” “这么狠的吗?”陈双鲤瞪大眼睛,“这么快就赶我回家啦?” 陆易远呵呵一笑:“不是喝完了茶吗?” “哦。”陈双鲤拍拍屁股走人。 路过陆易远的时候,陈双鲤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只喜欢你,笨蛋。” 说完以后,陈双鲤大摇大摆地走了。 真是傻,我还不知道你在吃醋吗? 喜欢的你,那里是你什么妹妹啊。 陆易远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害羞,脸红红的。陆易欢走过来觉得很奇怪,哥哥的表情怎么好像是在害羞,我没看错吧? 她戳了戳哥哥,“哥,你怎么了?田洛哥哥说了什么。” “没没没什么,”陆易远摇头,“吃饭吧。” “好。” 陆易欢利落地把菜端出来。 吃饭的时候,陆易欢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哥,你以前说我不能喜欢田洛哥哥,因为你不喜欢他,现在你和他成为了朋友,我可以喜欢他吗?” 陆易远看了看他的妹妹,认真地说:“喜欢谁是你的自由,但是我认为你最好还是不要喜欢他。” 陆易欢纳闷地问:“为什么,他有喜欢的人了。” 想起陈双鲤林佑时的话,陆易远有些雀跃,对啊对啊他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是我。 不过作为一个好哥哥,陆易远没有说出口。 而是说:“不仅如此,最重要的是,我现在喜欢他。” “你喜欢为什么不允许我喜欢啊,”陆易欢不解地问,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脸色一边,看向哥哥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思绪,“哥哥,不会是我想象的那种喜欢吧。” “怎么不是?就是的。” 疼痛到想哭,这是陆易欢的唯一想法。 陈双鲤不生气。 就算被陆易远赶了出来,他也不生气,只有傻瓜才看不出来陆易远是在吃醋哈。 他按着记忆中的线路,往熟悉的小路上绕。没过多久,他就看见了他的屋子,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此时正有炊烟袅袅升起,这说明家里有人在做饭。 是原主的爸爸。 陈双鲤突然觉得有些忐忑,原主记忆中的爸爸,有些严厉。今天陈双鲤出去什么收获都没有,也不知道这位爸爸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他低头看了看,笑了笑,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啊,还有一半的野果子。 第55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三】 他踏进门,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可能是因为家具的摆放吧,一切井然有序,反而给人一种沉闷感,再加上正中间放置着的牌位,上面写着:亡妻,张秀秀。 这是原主的娘亲。 陈双鲤按照往常的习惯,拿起一炷香拜了拜。 田钱付的声音从里屋里传来:“小洛,进来吃饭。” 陈双鲤把水果放到屋里的一个兜子里,进了里屋,里屋只有一张桌子,两个板凳,看起来干干净净的。 他爹坐着看着他。 陈双鲤有些拘谨,走过去坐下。 他爹呵斥道:“有没有规矩,竟然不说话就坐下!” 陈双鲤被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在脑海里翻着,吃饭前有什么规矩。 呃要说……爹,我坐下了。 陈双鲤犹豫了一下,还是张口说:“爹,我坐下了。” 他爹点头,“坐吧坐吧。” 等到陈双鲤坐下,拿起筷子,他爹脸色又不对,陈双鲤快他一步,喊了一声:“爹,我吃饭了。” 他爹满意地点头:“行行行。” 陈双鲤觉得这饭吃得有点尴尬,他们田家有这个传统,小一辈的不管做什么事都要给大一辈的报备一下,等到同意才能做。 啧啧啧,陈双鲤忍不住叹气。 等到吃完,陈双鲤自告奋勇去洗澡,他爹欣慰地望着他点头。 要说田洛他爹,也是一个老好人。他爹是木匠,也是桃源里最出名的木匠。他爹的手灵巧得如同小女儿般,人人都说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人。事实上,那些人又会知道田钱付默默的努力呢。 等到他洗完出来,看见他爹在抽烟,那种长长的烟杆,烟味中带着一股草味。 陈双鲤偷偷捏捏鼻子,真难闻。 他爹问:“你今天出去,有什么收获没有。” 陈双鲤指了指旁边那个兜子,“还说有,也没有。要说没有,也有一点。” 他爹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了看,几个野果子。不过还好,没有陈双鲤想象中的那种怒气。 他还以为原主的爹会生气的,没想到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之腹了,他爹也不是这么小气的人。 他爹随口说:“还发生什么事没有?” 陈双鲤双目一凝,“的确发生了一件事。” “什么事?” “我和陆易远发现了一个外乡人。” 田钱抓住了一个关键点,“你和陆易远,为什么是你和陆易远,你和他走在一起了?我就跟你说过,他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你偏偏要把他当成敌人。” 这是重点吗? 这不是重点好嘛!陈双鲤有点无语。 随即田钱付好像也发现自己没有抓住关键点,有点尴尬,抽了一口烟,缓了缓,问道:“那个外乡人怎么了?” 陈双鲤说:“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不过被孙大夫救了回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暂时先住在孙大夫那里了。” 田钱付说:“哦,没事就好。” 陈双鲤好奇地问:“爹,你说,来一个外乡人,是不是好事。” 田钱付眯着眼睛,“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双鲤说:“是吗,可我觉得是好事呢。” 田钱付一向知道,他自己这个孩子对未来的事充满了幻想,对外面的世界更是充满了期待。 可是他又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好像变得不太一样了,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呢? 他不太确定,正在一边抽烟一边思考。 突然,令他烦恼的儿子说:“爹,我睡觉了。” “行行行。” 抽烟了烟,他也睡了。 管他呢,明天再说。 桃源里可热闹了,东家的大婶对西家过路的新媳妇说:“听说没有,村里来了个外乡人。” 新媳妇穿着一身花衣裳,配着她那张白净的瓜子脸,漂亮得更个天仙似的,听到婶子这话,惊讶地忘了呼吸,“是真的吗!外乡人,我活了十几年从来没有见过外乡人。” 婶子一笑,“别说是你没见过,婶子活了这么多年,也没有见过啊。” 新媳妇说:“婶子,那外乡人在那里?” 婶子说:“在孙大夫那里,听说受了伤,在孙大夫那么疗伤。” 新媳妇紧张地问:“那伤严不严重呀?” 婶子摆手:“死不了人死不了人。” 新媳妇松了一口气,“婶子,我想要去看看。” “看什么,还不是像你我的模样,不过你这个姑娘想看,我便陪你去看看。”婶子笑着说,边说,她边往屋里走,“哎呀,我先去换身衣裳。” 新媳妇在外面等着婶子,两人欢欢喜喜去了孙大夫的药店。 与此同时,外乡人到来的消息在桃源里扩散,大部分的桃源人都往药店钻,想看看传说中的外乡人是长什么样。 去的人太多了,新媳妇和婶子挤不进去。 新媳妇跺了跺,“这也太气人了吧,一个外乡人,有什么好看的。” 不过,她虽然是这么说的,但是还是止不住地往里面挤。万一,外乡人不是两只眼睛,两只耳朵,那得多奇怪! 孙大夫从药店里走出来,把药店的门给关上。大家都是熟人,有不少声音传了出来。 “老孙啊,听说你药店来了外乡人?我这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乡人,老孙啊,都是一个村里的人,让我们看一看吧。” 孙大夫不客气地说:“看什么看,看什么看,病人不休息啊?你生病的时候喜欢别人拿你当猴看啊?我们都是一个村里的人,我们好说,可是别人不是,别人是外乡来的,你们这样会让人家害怕的。” “孙大夫说的没错,大家这样,会打扰到病人休息的。”一个冷冽的声音从人群后面传来。 一大群人一齐转身,看向那个声音的主人。 是陆易远。 陆易远长得帅,家境殷实,在桃源里那可是个香饽饽,喜欢他的小女生可不少。 比如说那个新媳妇,没出嫁前,她可是向陆易远告白过的人。可是再怎么热情,也架不住陆易远冷着一张脸,最后还不是放弃了。 “你最近过得怎么样?”新媳妇扭扭捏捏看着陆易远,心里开始庆幸还好自己是在最外围,不然连他都看不到。 “他最近过得可好了。” 一个不融洽的声音传来。 从不远处走来一个人,一张小脸带着笑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似星辰般璀璨。 是陈双鲤,他懒懒散散伸了个懒腰,离人群更近了些。 他走到陆易远面前,咧嘴一笑,“早上好。” 在众人诡异的目光中,陆易远扯起一抹淡淡的笑,“早上好。” 唉? 陆家那小子和田家那小子不是一向不对付吗?今天怎么还互相打招呼?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大家伸出脖子往西边看,没有啊。 陈双鲤笑着说:“大家都各回各家吧。” 大家一看都觉得好像没有什么事情了,然后就真的各回各家了。 只有新媳妇,停下脚步,往后面看了一眼,可惜这时候的陆易远目光里只有陈双鲤。 陈双鲤笑嘻嘻地问:“哇,昨天,过得好吗?” 陆易远说:“昨天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我过得好不好你还不知道吗?” 这话听起来怎么有抱怨的意味哎,陈双鲤可没有忘记,昨天自己是个人给赶出来的。 无理取闹。 嗯,还是原谅他吧,嗯,毕竟他没有记忆呀,我可是一个有记忆的爱人,要服务到位。 陆易远问:“你也是来看那个外乡人的吗?” 陈双鲤扯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他说:“哼哼,我才不是来看他呢,我是来看你的。” 这样说话怎么这么直白啊,陆易远有点无语,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别再聊天了,我们进去说话。”陈双鲤说。 谁在和你聊哇,明明是你一直注视着我! 陆易远一脸委屈地跟着陈双鲤走了进去。 他们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孙大夫终于看不下去了,走了出来,招呼着他们进去,说:“你们再不进去,我给你们泡的茶都凉了。” 陈双鲤对陆易远说:“我们还是别聊了,进去再说吧。” 他们走进去,孙大夫果真早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两杯茶,看来是早料到他们会来。 孙大夫也是一个聪明人啊。 陈双鲤喝了一口茶。本来这次他也想一饮而尽的,被陆易远给阻止了。 昨天他见过陈双鲤喝茶时豪气的模样,可不想这一杯好茶又浪费了。 陈双鲤瞪了一眼陆易远,倒是慢慢喝了起来。 要说他们两人感情好起来,就算孙大夫再聪明也是疑惑不已,不过两个人都是青年才俊,混在一起也是不错的。 此时最重要的就是躺在床上那个外乡人。 孙大夫想想都揪心,你看,人还没有醒来,就惹出那么多人来观望。要是人醒来,到外面一走,那桃源里的人可不乱套。 有些事啊,你希望它不要发生,它就发生了。孙大夫希望这人迟一点醒,没想到立马就醒了。 孙大夫现在这么想着,床上那人的手指就动了动,眼皮也抖动了一下。 第56章 我在桃源里种田的那些日子【四】 这么快就醒了?孙大夫有点后悔自己高超的医术。 胡小翼慢悠悠地睁开眼,一双眼睛没有任何神色,直勾勾地盯着房梁上面。他脸色逐渐露出痛苦的神色,也是,受了那么重的伤,他肯定很痛苦。 孙大夫走过去,颇为随意地说:“你怎么样?” 胡小翼躺在床上,眼睛咕噜咕噜转动。 有点呆。 孙大夫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傻了吗?” “没。”胡小翼吸了吸鼻子,哈了一口气,“我还以为我会死的。” 这个气氛就有点尴尬。 胡小翼是真的以为他会死,他才入救世主这一派没多久,还是个新手,没想到差点出师未捷身先死。 那天是他第一次杀敌,他一共杀了两个人,就被敌人发现,猛烈追击他。 他的手臂被打中,后来被追得滚下山崖,随后意识有些模糊,他发现了一个狗洞,想也没想就钻进去了,发现了一条很长很长的河。 他的血随着河流啊流,他撑不住了,身体到底。隐隐约约,好像两个人从远处走来。 想梦一样。 他呼救,实际上他已经丧失了希望,他不认为会有人救他。 河边的土湿湿的,他想哭,可是他没有。 如果下辈子,他一定还是要立志拯救世界。 没有想到他竟然还没有死! 所以上天想要他这辈子拯救世界吗? 没问题,我一定完成任务。 孙大夫看着发神的病人,捋了捋那一把的白胡子,慢条斯理地坐在旁边的那把木凳子上,看起来,就像个得道的高人。 “这里,是那里?”胡小翼终于结束了那一番真诚地回忆,拯救这个世界可不在于一时,“我是被你们救的吗?” 他一边问,一边打量这间屋子,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就连在场的三位人,穿衣打扮都偏向古风,这是那里,穿越了? “是这两位小兄弟救的你。”孙大夫微微一笑,解释道。 胡小翼这才仔细端详他们,发现这两位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一定是上天派来给他一起拯救世界的。要是陈双鲤知道他的心里在想什么,就一拳揍过来了,谁和你拯救世界啊,拯救世界很累的好不好。 胡小翼说:“我叫胡小翼,是救世派的一员。” 陈双鲤毕竟是知道剧情的聪明人,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而陆易远和孙大夫他们,根本就没有听过救世派的名号,都是一脸懵。 陆易远冷着脸,淡然地说:“没听过。” 孙大夫也故作高深地说:“那都是桃源外的杂事,不重要不重要,不过你也可以跟我讲讲,毕竟我们桃源里的人已经千年不曾踏出这里一步。” “什么?千年!” 胡小翼差点没有惊讶地跳起来,竟然会有人千年不出去,不会被闷死吗?他仿佛看到了一代又一代的人被圈养在这个小领域里,看不到外面的天空。他双手握拳,不,不可以,我要带着他们走出去。 他心里隐隐有一个想法,上天让我来到这里,就是让我拯救他们,带领着他们去拯救世界。 有了这个想法的他,向三人讲述了外面的情况是什么样的。他没有过多宣扬救世派,也没有过多诋毁灭世派,反而是站在一个更好的高度去评判两个派别。 之前他势单力薄才会选择加入救世派,如果可以,他更想要自创一个帮别。 他的想法自然是美好。 不过陈双鲤他们的表情很是淡然。 陈双鲤又不是田洛,自然不是那个脑袋里只想往外跑的田洛,也不会认为外面的天空比较蓝,他听了以后,点了点头,认真地评价道:“听起来外面不太好。” 陆易远也点头,“是啊,还是待在这里好,多安全啊。” “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没志气,能不能有点朝气,”孙大夫瞪了陈双鲤两人一眼,咳嗽了二声,“不过,外面真的太危险了,我娘亲也告诉过我,不要随便出去,外面太危险。” 胡小翼欲哭无泪,这和想象中的不同。他激动地从床上坐起来,中气十足地说:“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你们这是井底之蛙的想法。” 孙大夫看他说话很有底气,想来那些伤对他的伤害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既然这样…… 孙大夫突然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桃源有多少人想要见你。” 胡小翼听到有些惊讶,“是吗?” 孙大夫点头,“你见不见?” 当然要见,我蛊惑不了你们,我还不信我蛊惑不了别人,“要要要!” 孙大夫颇为怜悯地望了一眼胡小翼。 这个傻小子,还不知道自己会遇到怎么样的情况。 等到胡小翼又休息了四五天,恢复得差不多了,孙大夫的药店就开始接客了……接待客人。 想要看胡小翼的人可是很多的,来来往往的人差点把药店的门槛都踩烂。大家对外面的世界实在太向往了,上至七八十岁,下至刚刚会走路的孩子,都来了。 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已经看透了生死,其他人都来了,真是人满为患。 孙大夫见人太多了,就开始限制进入,今天只准三十岁以上的妇女进入,明天只准四十岁以上的老人进入。 即使这样,也把胡小翼给害苦了。 大家像在马戏团看猴子一般看着他,这要是被外面的人看见了,还以为他是什么珍稀动物呢! 可是他不是一个珍稀动物,他是一个略带中二病的人。所以他充满激情地一次又一次给桃源里的人讲述外面那个热血激荡的世界,不过他还是很具有童心用了一些童话色彩,将救世派稍微神化了一点。 他讲得飞沫四溅,人们听得如痴如醉。 这一讲,就是十天十夜。 十天以后,胡小翼闭门谢客。 面对那些意犹未尽的人,孙大夫指责胡小翼,“大家都想知道外面的事,你就不能满足他们吗?” 胡小翼喝了一口水,感觉喉咙干得要冒火,“我不行了,我真不行了,再讲我真的不行了。” 孙大夫扯过他的手,给他把了一下脉,摇摇头,“我看你恢复得不错啊,怎么不行啊。” 胡小翼快速地缩回手,“你怎么不懂?讲了十天我也累了。” 孙大夫突然冷笑,“是吗?我看你讲得很愉快啊,大家都想要出去了。” 心头疙瘩一下,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即使孙大夫没有出过桃源,没有看到过那个花花世界,可是时间带给他的智慧是不能被人忽略的。 这几天,胡小翼绘声绘色地给桃源人讲述外面的生活,他又不是瞎子,更不是聋子,怎么听不出来胡小翼隐隐约约的诱拐的意思。 想把桃源的人拐出去? 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我这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吗? 胡小翼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我也是好意,他们不是想要知道外面的样子吗?亲身体验才是最好的方法。” 孙大夫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胡小翼觉得冷飕飕的。 “接下来,乡里人该请你吃饭了,”孙大夫边说边捋了捋白胡子,眼里闪过一丝愉悦,“你好好加油。” 胡小翼有点后怕:“吃饭?不会又吃上十天吧?” “这个说不准,不过多一点也好,”孙大夫感叹道,“你要知道,你吃得也不少,我养你,很累的。” 胡小翼点头:“那今天我吃谁的。” 孙大夫往门外望了一眼,沉吟片刻,“你从陈双鲤家里开始吧,他家在最东边,你从东边一直吃到西边,把每一家都吃遍。” 胡小翼尴尬地说:“一定要这样吗?” 孙大夫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你还想不想拯救世界了。” 胡小翼惊恐地望着他,“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孙大夫冷笑了一声,“你晚上说梦话。” 哦。 还以为他真的是什么高人,会读心术呢。 果然还是想多了。 他踏出门,往东边去了。 陈双鲤他们家已经准备好食物了。 陈双鲤本来也想帮忙的,过了这么多世界,拥有了不同的味觉,他对于做饭一直都是跃跃欲试的。可是他爹觉得,这是一位重要的客人,不能怠慢,怎么也不肯让陈双鲤做饭,连打下手也不让。 被逼无奈的陈双鲤只好蹲在门口迎客。 远远望见胡小翼,冲他挥手,“这里,这里。” 胡小翼也不急,慢悠悠地走过来。 这小子还以为他自己很帅。 陈双鲤指了指旁边放置着的一个小木凳,说:“你坐。” “不了。”胡小翼摇摇头,也在他旁边蹲了下来。 两个人像两只蘑菇,长在门外。 一动不动。 陈双鲤说:“你怎么不动?” 胡小翼说:“我在思考。” 陈双鲤问:“思考什么?” 胡小翼说:“思考你在想什么?” 陈双鲤忧伤地说:“我在想陆易远。” 胡小翼纳闷,“那是谁?” 陈双鲤笑着说:“你看到过,那个跟我一样帅的人。” “是吗?你喜欢他?”胡小翼好奇地问。 他问得痛快,陈双鲤回答得也痛快,“是啊。” “你不像桃源里的人,”胡小翼看着天空上漂浮着的白云,叹了一口气,“你不是吧。” 陈双鲤摇头。 胡小翼望天,他也望天。 “我是啊,我一直都是。” 至少,田洛是。 那个向往着外面世界的桃源人。 “小洛,贵客还没有来吗?”屋内传来他爹粗狂的声音。 陈双鲤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到了到了,我在和贵客聊天呢。” 他爹大声说:“快进来吃饭,聊什么天,能比吃饭重要。” 陈双鲤哦了一声,瞄了一眼胡小翼,“贵客,进来吃饭啊。 胡小翼跟着他进去了。 胡钱付准备了一大桌子菜,什么红烧肉,炒茄子,土豆炒青菜,番茄炒蛋等等,看起来花花绿绿,虽然是些家常菜,但是很令人有胃口。 胡小翼也不客气,拿起筷子就准备吃。 没想到陈双鲤大声地说:“爹,我吃饭了!” 他爹满意地点头,“行。” 胡小翼觉得这一幕很诡异,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陈双鲤冲他咧嘴笑。 他爹也露出难得的笑容,说:“贵客,你多吃点,多吃点,没有什么菜,你多担待一点。” 胡小翼开始吃起来。 陈双鲤他们家吃饭的时候是不讲话的,胡小翼对于陈双鲤,到底是有一种敬畏的,也就没有说话。 只不过陈双鲤冷不防来了句:“贵客还准备离开桃源吗?” 他爹也充满探究意味地望着胡小翼。 胡小翼的手又抖了抖,顾左右而言他,“桃源这么美丽,是我见过最后的小村子。” 陈双鲤点头,“是啊,美得我都不想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 他也看出来了吗?是我的小心思太容易被人看出来了吗?如果是,我想说,很抱歉。 等到吃完饭,他爹想要留胡小翼住宿一夜。 “不不不,”胡小翼连忙拒绝,将孙大夫拿出来挡了这个要求,“孙大夫告诉我,我最近身体情况不太稳定,要早点回去,以免发生意外。” 陈双鲤一直将他送到门口,冲他挥手,夕阳沦为他的背景图。 他笑得如同天上的白云般纯洁无瑕,“贵客,再见哦。” 胡小翼觉得他的笑容很闭眼。 一直回到孙大夫家,胡小翼还是在想陈双鲤的话。陈双鲤问他,还准备离开桃源吗?这让他产生了一点不应该有的想法。 桃源很美,桃源里的人很热情,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在外面,他经历过很多,看过很多,体会会人生百态,可是在这里,他感受到了人性的淳朴。 他告诉这里的人,外面很美。 他们便相信,外面很美。 可是事实上,外面充满太多的复杂的事。 如同这群人跟着他一起出去,万一发生什么事怎么办?如果,等待他们的,是死亡,那他会后悔吗? 可是,他能一直待在这里吗? 不,不能。 上天让他活着,绝对不是让他苟延馋喘这一生。他不甘心,他还是想要,拯救世界。 他觉得,他可以。 想得太多,难免做梦。 他梦到自己走出了桃源,带着一大群人。 他梦到自己胜利了。 他梦到自己登上人生的顶峰,很多冲他说恭喜。 月色入户,睡梦中的胡小翼脸上洋溢着笑容。起来小解的孙大夫看见他脸上的笑容,知道这个孩子又在做梦了。 真怪。 第57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五】 桃源的热情差点没把他逼疯,可是他还是疯狂向人们传输外面世界无限好的观念,直到人们知道通过狗洞可以钻出去,不少人想要出去。 大多数老人放弃了这个想法,可是年轻人还充满激情啊,他们想要出去体验不一样的生活,不想再过着千篇一律的日子。 等到胡小翼吃饭,吃到最西边的那家,就是,陆易远他们家了。他一踏进门,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就见到陈双鲤那张笑盈盈的脸。 他正在客厅里和一个小女生聊得很欢。 他这样打扰别人,显得有些尴尬。 陈双鲤瞅见了胡小翼,冲他热情打招呼,“快进来住啊,好久没见了。” 真希望再也见不到你。胡小翼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到陈双鲤就觉得烦,好像这个人会阻挡他拯救世界的计划一般。 万一真的会怎么办? 胡小翼觉得有些难过地坐在陈双鲤他们旁边,默默听着他们聊天。 陆易欢春心萌动地说:“田洛哥哥,你现在怎么和我哥走得这么近?” 陈双鲤好不做作地说:“当然是因为喜欢你哥哥。” 陆易欢心里小鹿乱撞,好想陈双鲤在向她表白似的。 胡小翼:“……” 这么直接的吗?你看小姑娘看你的眼神,不会伤心吗?你怎么忍心啊! 还有这个小姑娘,你在想什么?他在向你哥哥表白,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呀! 陈双鲤淡淡扫视了一下胡小翼。 胡小翼感觉心中所有的想法都被看穿,不不不,我不想了,我就这么坐着。 陆易欢又很高兴地问:“田洛哥哥喜欢怎么样的人?” 陈双鲤微微一思考,“你哥那样的。” 这话谈不下去。 迟钝如陆易欢也明白这有点不对了,又想到那天哥哥对他说,他喜欢他。 他和他? 陆易欢脸色煞白,“你们怎么能这样呢?” 陈双鲤疑惑地问:“我们怎么样?” “你们怎么能……互相喜欢呢?”陆易欢越问,声音越笑,似乎也发觉自己这个问题很奇怪。 怎么不能互相喜欢呢? 就因为性别吗。 封闭如桃源,一直保持着一种传统的男耕女织生活。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结婚生子,似乎是惯例。冷不防冒出来一对男男,这个冲击力也不亚于一个外乡人进来。 陆易欢惊讶地说不出来话。 陆易欢很委屈地说:“田洛哥哥,其实我很喜欢你的。” 陈双鲤笑着说:“我知道啊。” 陆易欢说:“那田洛哥哥可不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 “就算我喜欢你也没用,”陈双鲤笑得越发灿烂,“因为我不仅喜欢他,我还爱他。” 这一对狗男男,亮瞎人的眼呀。 想咬死他——来自忿忿不平的胡小翼。 陆易欢看着他的表情越发复杂,好笑又好气,这人怎么这样秀恩爱啊。还是她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忍不住就想要宠着他。 哎,算了吧算了吧。 她只是有点伤心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可是她也没有多余的想法,如果他们真的相爱,那么也只能祝福他们。 陆易欢真心祝福了句:“希望你们能幸福。” “我也希望,”陈双鲤感叹一句,“可惜你哥哥还没有接受我的追求。” 陆易欢的反应很剧烈,大叫道:“他竟然没有接受你,他凭什么不接受你。” 胡小翼觉得不接受最好了,什么才会喜欢陆易欢这种人啊。那天匆匆见过陆易远一眼,感觉像一个正常人,希望这个正常人能够喜欢正常人。 陈双鲤不正常吗? 胡小翼感觉他怪怪的,不像桃源的人。 陈双鲤可能是想走忧郁路线吧,眼神里露出一丝忧伤的感觉,“可能是怕你们的不理解。” 陆易欢摇头,“怎么不理解,我理解,你理解不?” 陆易欢怕陈双鲤不相信,连忙找同盟,转头看向了胡小翼这个贵客,“你也理解对不对。” 这个可爱的小姑娘,真是不忍心拒绝他。 胡小翼鬼使神差地点头。 真是见了鬼。 “吃饭。” 这个家的主人走出来了。 陆易远有一种很奇怪的气质,那种能够被人发现的气质。即使在人群中,你也能一眼就看到他,这就是他的气质。 由于他的五官颇为硬气,所以他不笑的时候,看起来特别严肃,就连陆易欢都不敢在他面前胡闹。 可是这样的人,看向陈双鲤时,眼神是那样温柔。 陆易欢突然有点想笑。 原来她哥哥真的喜欢这个人。 她喜欢的人。如果这个人不喜欢,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夺过来的。 可是这个人,她喜欢。 她忍不住偏过头看着陈双鲤。 他的眼神,又何尝不是溢满温柔呢? 大家都不是外人。 胡小翼是。 陆易欢招呼胡小翼坐下,大家这才注意到胡小翼的存在。 胡小翼无奈地坐下来,想要静静地吃完这顿饭。 陈双鲤和陆易远对外面的世界不好奇,可是陆易欢好奇啊。她在这个鬼地方待了十几年,再美好,都美好到头了。她想要出去,巴不得现在就出去。 陆易欢歪头看着胡小翼,她的眼睛大大的,很有神,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灵气,和陈双鲤聊天的确很喜悦,可是她还是更想出去,抑制不住嘴角的喜悦,问:“小翼哥哥,外面的世界真的那么好玩啊,人还可以在天上飞?” 胡小翼那里被这么甜蜜蜜的声音喊过,大脑差点没懵,还是人家陈双鲤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猛然惊呼:“那就飞机,可好玩了。” 陆易欢饭也顾不上吃了,说:“我想去。” 胡小翼最喜欢的就是别人说这种话,他恨不得把桃源里的人全都带出去,跟着他拯救世界。 姑娘,你这样向往外面的世界,很有前途的,“等我出去那天,我一定会带着你的。” 陆易欢高兴得手舞足蹈,“真的吗?” 陆易远面无表情地说:“骗你的。” “外面那么危险,动刀动抢的,多危险啊?欢欢乖,我们不去。”陈双鲤也好心地劝告。 陆易欢第一次觉得陈双鲤这种想法不对。 以往她喜欢陈双鲤,觉得他说的所有话都对,都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她甚至觉得哥哥之所以和他闹得不愉快,都是哥哥的错。 可是,这句话,却让陆易欢充满了不满。 也就是在这一刻,那个认为自己会理解他们的孩子,变了想法。 陆易欢看向胡小翼,眼里充满了信任。 对一个陌生人,充满了信任? “请你带我出去。” 胡小翼自信地点头:“好的。” 陆易远有点无语。 他的妹妹当着他的面无视他,真的好吗?还当着他的面要离家出走。 离开陆易远他们家的时候,陆易欢将他送到了门口。 那个小女孩,似乎是被自由冲昏了头脑,直到胡小翼走后,她依旧抬头望着天空。胡小翼在走出很远后,回头望了一眼,陆易欢还没有离开,她穿着一件白衣,在带着桃花香的暖风中,像是一朵白得出奇的云朵。 陈双鲤眯着眼睛看着男人洗澡,修长的十指在白瓷碗衬托下,精致得出奇。 顺着窗户向外望去,他看见门口的陆易欢。 他知道。 前世最后杀死陆易远的凶手,不是别人,正是陆易远的好妹妹陆易欢。 他以为,陆易欢会杀死陆易远,是为了她和田洛的爱情。没想到,这个理由更简单。也许,她的确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田洛。但是她最在乎的,就是能不能去到外面。 可惜前世出去后,陆易欢走丢了,直至田洛死都再也没有看见。 也是可惜了。 第58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六】 陈双鲤暗暗提防起陆易欢起来,同时又心生疑惑,陆易远是反对出这桃源的第一人,可是,他为什么要反对啊。正常的年轻人,不都是想要出去闯一闯的吗?到底是为了什么原因,他如此执着守着这个村长呢。 此时人在旁边,陈双鲤问了,“你,为什么不想出去呢?” 洗碗的手指停顿了一下,随即又灵活地动起来,那人抬眸,笑着说,“出去干嘛呢?出去送死吗?” 陈双鲤心里一惊,明白了什么,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陆易远扯了一个笑容,“我说知道,你信吗?” 陈双鲤无所畏惧地直视着陆易远的眼睛,“我信啊。” 听到他这句信啊,陆易远心里一暖,他沉吟片刻,娓娓道来。 原来,这十几年来,自陆易远有记忆开始,他就会做一种奇怪的梦。他梦见奇怪的东西在地上滚来滚去,梦里的人们把它叫做汽车。 他梦见一个形状酷似小鸟,却比小鸟大几十倍的东西,在天上飞。梦里的人们,把它叫做飞机。 他看见梦里的小孩,手里有好多玩具,梦里的人儿,手中时常拿着一种方方正正的小东西。通过那个小东西,远在千里之外的人都可以被联系得到。梦里的人,把它叫做手机。 梦里的社会,不断发展,随着科技的进步,污染也越来越严重。 他梦见三只腿的青蛙在岸边惨叫,他梦见这世上最后一只野狼在山间嚎叫,他梦见一大片枯死的桃花林。 救世派说,他们是来拯救世界的,因为这个世界太失败了。 灭世派说,他们是来毁灭世界的,因为这个世界失败得没有救了。 梦里实在太可怕了。 当从恶梦中惊醒,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陆易远知道,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觉得好安心哦,还好一切只是梦。 可是,胡小翼的到来,他的亲身体会和亲眼所见,竟和陆易远的梦,重叠了一大半。胡小翼的故事里,对救世派和灭世派只做了轻描淡写地讲述,陆易远猜到了这一点,他也知道,胡小翼想要将桃源的人带出去。 这,他不会同意的。 他不会让桃源的人身处险境的。 等到陆易远讲完,陈双鲤才明白了陆易远为什么不让桃源里的人出去,他这是怕桃源里的人出去送死。 陈双鲤说:“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呢?” 如果陆易远能告诉大家,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人想要出去。 陆易远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是亮眼,“除了你,还会有谁相信这种事情。” 陈双鲤感觉也是这么一回事哦,一个梦,又有多少人会相信呢? “我信,”陈双鲤听到自己用极其温柔的声音说,“我信还不行吗?” 那人宠溺地回答:“行行行。” 第二天,陈双鲤他们就去种田了。 不要惊讶,偶尔出去打打猎什么的,只是个副职。而正职,正是踏踏实实种田呢。 种田好玩吗? 唔……好不好玩不知道,就是有点累。 陈双鲤认命般地捞起锄头挖地,别说,桃源里的土地还是很肥沃的,都是黑土,看上去就是那种今天播下一颗种子明年长出很多果实的那种土壤。 老实说,陈双鲤也是觉得新鲜,才这么卖力地挖。 胡小翼跑来找他的时候,陈双鲤还在勤勤恳恳挖地。 用瘦小的身子,撑起一片田! 胡小翼突然觉得这个孩子有点可怜,脾气虽然是差点,但是胜在勤劳,要是跟他出去以后,一定能拯救世界。 还是苦苦追求于拯救世界的胡小翼同学诚恳地问陈双鲤,“我正在组织一个返回计划,你要加入我吗?” 陈双鲤有点累,人啊,一旦累了,脑袋都不能跟上思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胡小翼同学也是一个老实人,又说了一遍:“我现在伤好了,我要回去了,可是我觉得我不能一个人就这么回去,我想带领大家一起回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多么美好。”顺便拯救世界。 陈双鲤露出一个嘲讽地笑来,“胡小翼,你是想带着这么多人去送死吗?” “怎么会?”胡小翼同学愣了愣,“我是带着他们去拯救世界的。” 陈双鲤说:“拯救世界?不会死人吗?” 胡小翼同学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陈双鲤,吼道:“为了拯救世界死一点人有什么关系,这是牺牲好不好,人要有一点奉献精神,你懂吗?” 怎么会有这种人,这么自私。胡小翼同学这么想。 陈双鲤无所谓地笑了笑,“我想你现在一定在想,怎么会有人这么自私。” 被人猜到想法,胡小翼不开心。 “可是,无谓的牺牲,有什么用啊。” 胡小翼这个人,有点倔强。他这个人一旦认定一件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知道陈双鲤说得也许没错,可是他还是要尊重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他想要拯救世界,他没有错。 陈双鲤又说了一句:“你不能让他们,活在你营造的童话里吧,即使要出去,也让他们更加明白外面的社会,不要白白牺牲,我的意思,你又懂吗?” 胡小翼瞪大了眼睛。 他原本眼睛不大的,此时已经是他瞪得最大的时候了。 他倏然转身,向远处跑去,留下不深不浅的两道脚印。 陈双鲤扯着嗓子说:“遇到陆易远的话,告诉他,我在种地,让他来帮帮我。” 陈双鲤这话还真的很灵验,胡小翼跑出去以后,就碰到了陆易远,很明显是冲陈双鲤那个方位去的,他也就不操心了。 胡小翼同学准备再次召集大家,将外面的险恶讲给大家听。 也许那样选择给他出去的人会少,可是,也不会有人白白死去。他原本就是为了拯救世界,怎么身边的人都不能拯救呢? 胡小翼和陆易远擦肩而过之时,陆易远淡淡地瞥了胡小翼一眼,什么话也没说,多余的眼神也没有,别人把外乡而来的胡小翼当成个宝,他可不是别人。 陆易远准备去找陈双鲤去打猎,此时他已经是一副猎人打扮,身后背着一把弓箭。 桃源里的风景秀丽,更别说现在正值百花鲜艳的春季。桃源里桃花一枝独秀,粉嫩得如同少女。枝头的鸟儿,还在吟唱着神秘的歌曲。 陆易远想,它们会不会也想出去? 最近这个问题烦他很久了,他实在是不想桃源的人离开这里,可是外面的世界对桃源人的诱惑,又有多少人能够听他的劝。 他正想着,就见着陈双鲤了。 那人在……下农活? 陆易远走了过去,说:“忙着呢?” 陈双鲤挺直腰,又揉了揉腰杆,累死哥哥了。他睨了一眼陆易远,问:“一起呗。” “哦。”陆易远点了点头,把弓箭取下来放在地下,一起帮他挖地。 要说陆易远这个人厉害,连带着种田也厉害,听说他种出来的青菜就是比别人好吃,桃源其他人也来他这里取经。 陆易远就回了几个字:就随便种种。 在陈双鲤面前,他还是要好好表现,因此种得更加卖力,都忘记伤心那些琐事了。 春天的太阳高高挂在天空,虽说温度不太高,但是耐不住陈双鲤累。 累了,他就直接躺在地上。 陆易远觉得好笑,手上挖地的动作顿了顿,“累了就直接回屋睡。” “不,我不,”陈双鲤望天,傲娇地说,“我就要在这里躺着。” 陆易远笑着说:“好吧,你就在这里躺着吧。” 果然,陆易远没有再多说什么。 陈双鲤的确是累了,累得筋疲力竭,但他还是分了一分力去看陆易远。那个人,即使手拿锄头耕地,都是那样的帅气。硬朗而完美的五官,大约是上天送与的最好的礼物。 而如此的陆易远,是上天送与陈双鲤最好的礼物。 天是蓝的,云是白的,空气是新鲜的,人儿是美的。 陈双鲤突然说:“其实这样子,也挺好的。” 陆易远点头,“是啊。” 陈双鲤闭着眼睛,感觉到陆易远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他喜欢这种被爱人盯着的感觉。 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我不会出去的。”陈双鲤说,他的声音,懒懒的,很轻柔,“我知道,你也不会出去,我们一起待在这里。” 安心的感觉在心里扩散,陆易远的动作放缓,他取出种子,播在地上,又盖了一层土。 陆易远问:“你不好奇外面的世界吗?” 老实说,陆易远他自己,都好奇呢。 陈双鲤枕着自己的手臂,喃喃自语:“田洛都好奇死了。” “你说什么?”陆易远没有听清。 陈双鲤一笑:“我说,我想陪着你,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在外面。” “哇,”陆易远笑着说,“表白吗?” “当然。” “我爱你。” 陆易远不懂,以前那么多的岁月时光,他都没有对田洛动心。为什么会在短短的几天之内,沦陷。他对田洛的记忆,一直停留在那个爱炸毛、老是反驳他的观点的模样。 一下子,就变为这个高傲而可爱的少年。 陆易远用那种不容置疑的声音说:“你不是田洛吧。” “不,我是。”陈双鲤闭上眼睛。 他伸手摸了摸眼角,湿湿的。 第59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七】 胡小翼让孙大夫通知大家,他要做一场轰轰烈烈的演讲。他特意选了一个小山坡,他站在山坡上,俯视着桃源里的人,心里充满无限潇洒。 桃源里的人:“……” 胡小翼还是很真诚地道歉:“其实,之前一直骗了大家,外面的世界并没有那么美好。因为现在的世界,已经混乱了。我是被追杀进来的,我差点就死了。” 桃源里的人都很惊讶,因为在桃源里,大家都是很善良的。都是一个村的人,与世隔绝这么多年,这个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整个世界。世界太小了,小得抬头不见低头见,吵个架之后,一笑就能泯恩仇。 他们不能想象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之前美好的幻想突然被打破,让他们一下子有点受不了。 “外面的世界,的确很危险,”胡小翼随即慷慨激昂地说,“可是,你们难道甘心待在这个小村子里吗?你们甘心吗?外面的世界你们连一眼都没有看过,你知道,你们有多可怜吗?” 我们有多可怜? 陆易欢躲在人群之中思考人生。她无父无母,是被哥哥带大的,哥哥待她很好,她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她。谁要是欺负她,哥哥就把他打得家人都认不得他。 哥哥出去打猎,她缠着哥哥带着她去,那一次,哥哥差点没命。 可是哥哥一句抱怨话也没说。 她知道哥哥面冷心热,她知道哥哥是最天下最好的哥哥。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对她如此好的哥哥只有一个。 可是无聊之时,她抬头望天,她看到无边无际的天,心里会很疑惑,天这么广阔,为什么会有尽头。 后来她知道,原来自己是被困在桃源的。听说那时世界战争不断,血腥满目,恐惧与黑暗交错。他们先代找到了这个好地方,一过就是千年。 她坐在河边,捡起石子,周围美景簇拥,桃花朵朵,她望向远方。 她希望,远方没有尽头。 她希望世界没有尽头。 被胡小翼突然这么一问,她想要出去的想法更浓郁。 胡小翼继续慷慨陈词:“你们这里很美好,美好得我差点都不想离开,可是我还是离开,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地下有人说。 “因为我想要拯救世界啊,”胡小翼说,“我知道这个想法很蠢,以我之力也很难能拯救世界,所以我才会想要带你们出去。我们大家一起努力,拯救世界指日可待啊。” “可是,会死的。” “死亡有什么可怕的,留在这里度日如年吗?” “我们怎么能自私地待在这里啊。” “不,外面太危险了,我不能出去。” “外面那么多人,我们桃源里才几百人,还想拯救世界,这不是可笑,而是可恨。” 想要去的人,被旁边的人一劝,心中的想要奔向外面的想法就淡了一些。 用死亡来兑换自由,值得吗? “大家都散了吧。”有人说了一句。 然后大家就散了。 空荡荡的小山坡,胡小翼与世独立。 在场只留下几个人,陆易欢,孙大夫,还有新媳妇和新媳妇的丈夫。 搞不懂自己媳妇的丈夫有点懵逼,为什么她不走?他扯了扯新媳妇,“走啊,我们回家。” 新媳妇睁着一双水盈盈的眼眸,“我想要出去。” 丈夫一愣,直勾勾地盯着新媳妇,“为什么?” 新媳妇苦笑,“我不甘心啊,不甘心一生,被束缚在这里,我很痛苦的。” 丈夫艰难地问,“和我在一起,这么痛苦吗?” “不,”新媳妇声音猛地提高,“不,我很喜欢你,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但是我,想要出去。” 说着说着,新媳妇哭出来了。 丈夫为她擦去眼泪,“那我们一起吧。” 新媳妇怔住,“你不是害怕吗?” “为了你,不怕了。” 他们很秀。 这样甜美的气氛却不能感染胡小翼,有些失望的胡小翼走下来,走到孙大夫的面前,“没想到,只有这两三个人。” 孙大夫眯着眼睛说,“今天离开吗?” 胡小翼转身,看了一眼桃源的美景,“让我再待一晚吧。” 陆易欢注视着胡小翼。 胡小翼注意到了她,对她扯了一个笑容,“没想到,你会想要出去,你哥哥会同意吗?” 陆易欢硬气地锁:“我的事,做主的是我自己,管我哥哥什么事?” 很有道理。 夜色撩人。 陆易欢在她的房间,偷偷点起灯,埋头写信。火光在窗户上反映出黑漆漆的影子,寂静中风吹起信纸的沙沙声安抚那颗躁动的心。 她不敢跟哥哥道别。 突然,她听到了敲门声。 她动作一顿,吓得忘记呼吸。 “这么晚,怎么还不睡?”是哥哥的声音。 她心虚地说:“马上睡,马上睡。” 哥哥低笑了一声:“听说胡小翼今天早上开了个大会,要带领着你们走出去。” 陆易欢小声嗯了一声,原来哥哥什么都知道。 陆易远问:“你,要走吗?” 陆易欢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哥哥,对不起。” 陆易欢可以看见门外哥哥的影子,她看见哥哥摇头,“不用。” 陆易欢问:“哥哥,你会阻止我吗?” 陆易欢说:“我阻止你,你会听吗?我怕你干出傻事。” 陆易欢眼泪哗啦啦流,怎么抹也抹不完,“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真的不用。 我需要的,不是对不起。 说完,哥哥的影子消失。 陆易欢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 等到哭完,她挺起身子,含着泪继续写。 哥哥,对不起,但是我想要出去,我想要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无论多么残酷,我都要自己亲生体验一下。 不然,此生不甘心。 从狗洞里钻出去,的确很狼狈,可是这是唯一的方法。胡小翼带着那几个稀有的愿意跟着他一起出去的人走到狗洞旁。 陆易欢忍不住笑了一下,“原来你就是从这里钻进来的啊。” 想到那时候自己沾满血爬进来,胡小翼感觉略微尴尬,“咳咳咳,这不重要这不重要。” 新媳妇也捂嘴笑起来。 胡小翼转移话题,看了一眼白胡子孙大夫,“孙大夫,你真的不出去吗?” 孙大夫捋了捋胡子,摇摇头,“不出去了不出去,都这把年纪了,我就不出去了。” “哦。” 胡小翼点头。 从昨天那群人离开开始,胡小翼的情绪就不是很好。他没有想到,自己只能带着几个人离开。 他不懂,自己来到桃源,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这么点人吗?可是不懂又怎么样,他还是得出去。没有人拯救世界,怎么办? 他来救啊。 他准备先钻个狗洞以示尊敬。 突然,身后一群人。 叽叽喳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个,我们也想要出去。” “我们想了很久,我们想要出去。” “我们要出去。” 胡小翼回头,发现好多桃源人站在身后。他感觉鼻子酸酸的,他吸了吸,忍不住问:“你们,不害怕吗?” “害怕倒是害怕,可是我们还是想到外面去。” “过了半辈子,还没有看到外面的世界,害怕也得看一眼。” 胡小翼觉得很有信心。从未有过的信心。 果然,老天爷就是想要他拯救世界。 他一定不辜负老天爷! 他带领着愿意给他离开的人离开。 大家都是钻狗洞离开的,也就没有什么尴不尴尬的了。 陆易欢准备离开的时候,往后望了一眼,他看到陈双鲤和陆易远在跟她挥手。 她笑着和他们挥手。 她喜欢过的人。 她的哥哥。 再见。 看着所有人离开,陆易远莫名感觉伤感。 陈双鲤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不要伤心,不是还有我吗?” 陈双鲤笑得很开心,眼睛黑白分明,亮晶晶的,很可爱。 陆易远的忧伤被他的笑融化了。 陆易远说:“我其实,真的一点也不想要去外面。” 陈双鲤表示理解地点头:“嗯嗯嗯,我知道。” 陆易远问:“你知道?你不想要知道为什么吗?” 陈双鲤说:“唔……也不太为什么?” 陈双鲤感慨道:“因为钻狗洞,实在是太没有面子了。” 陈双鲤突然懂了,“其实,你还是想出去的吧。” “有点。” “那钻出去看看?” “行。” 钻出去,的确是有点没面子。 陈双鲤问了一下孙大夫,“孙大夫真的不准备出去吗?” 孙大夫说:“其实我出去过。” 陈双鲤哇了一声:“原来孙大夫这么不老实。” 孙大夫笑了笑,“刚发现有个狗洞能出去,我就溜出去过,我谁也没告诉。” 陈双鲤笑着说,“外面怎么样?” 孙大夫离开,“很乱。” 很乱。 可是很吸引人。 钻了出去,陈双鲤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忍不住拍着陆易远的肩膀,嘴角是灿烂的笑容,“兄弟,我们可是钻过狗洞的人了。” 陆易远也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无语地说:“谁和你是兄弟。” 外面是一片山坡,远近高低各不同,没有花草,没有鸟语,只有枯死的树。枯枝败叶撒在地上,铺了一地,踩上去沙拉沙拉地响。 外面的世界,没有颜色。 陈双鲤看了看四周,笑着说:“的确很危险。” 陆易远眯着眼睛望着远方,大约心中是有点失望吧,外面的世界也真是太不友好了。 最恐怖的是和他的梦完美重叠。 陆易远听到自己说:“还是回去吧。” 陈双鲤略微吃惊,“不出去逛逛吗?” 陆易远摇头,“没有意思。” 第60章 我在桃源种田的那些日子【八】 出去的胡小翼带领着陆易欢要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然而最现实的一点就是他们没有武器。再说就算有武器也没有用,因为桃源里的人根本就不会使用□□。 胡小翼这才知道,拯救世界没有他想象得那么简单。他本来想自成一派,陆易欢告诉他,那无疑是送死。 桃源里的人在外面,有的人能适应。有的人,却不能适应。 那些半途中放弃的人,让胡小翼心凉,直到最后连他也放弃了。那拯救世界的念想,如天空中的碎星,黯淡的光芒在黑夜中失去了生命。 后来他回去了,和陆易欢一起。两人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好不欢快。 只是,胡小翼总是有遗憾。 陆易欢也是。 只是人生……那里不留遗憾呢? 生活在桃源这么格外秀丽的地方对陈双鲤来说其实差别不大,因为有爱人的地方对于他来说都是世外桃源,而且似乎每一个世界无论开始是怎么怎么样的,最后他和爱人都过得与世隔绝,恩爱缠绵。 这是由双方的性格所决定的。 因为他们的想法是这样的。 拥有对方,就拥有了全世界。 桃源的星星,和其他地方的星星都是一样的,小小的,亮亮的,比钻石还是闪耀。 星星是一种宝藏。 陈双鲤很可以和爱人分享这个宝藏。他会和陆易远去打猎,利箭飞过去那刹那代表着一个生命的结束。生活是生活,但他们敬畏每一个生命的存在。 偶然遇见一只受了重伤的小鹿,应该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浑身占满了血迹,路过的陈双鲤救了它一命。 那时候陆易欢也在,她不懂为什么陈双鲤会选择救这只小鹿。 陆易欢说:“它既然受了伤,死亡就是它的命,你为何要救它呢?” 陈双鲤笑着说:“它受了伤,死亡并不是它的命。如果我见死不救,它死了,死亡才是它的命。” 陆易欢摇头,“我不懂。” 陈双鲤笑了笑,将小鹿抱回家里,养了一个月,小鹿的伤才好得差不多。某一天起来,再也不见那只鹿的踪影。 后来陈双鲤也想过,自己为什么会救那只鹿,大约是那只鹿的眼睛,像极了星星,带着炙热的光芒,那是对生的渴望。 结束了这个世界的陈双鲤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倦。 他不想要一个世界一个世界的轮回,他想要在每一天的清晨都能见到想要见的人,一个转身那人就在背后冲他招手,他傻笑着迎上去,那人牵着他的手,开始一段日复一日的旅途。 他并不会觉得那样子会无聊,因为和他牵着手,空气都是甜的。 陈双鲤明白,自己开始懒惰了。 他不想再为了一颗星星而奋斗。 如果没有碰上他的爱人,他会很乐意跨越无数个世界去做任务得积分,来兑换那个他渴望了很久很久的星星。 如果有一天,主世界的天空能高挂一颗星星,一定会有人激动到哭。 他无比肯定。 直到他累了。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在无数个其他的世界来寻找自己的爱人。他想,如果他安安分分待在主世界,他的爱人也会来找到他的。 他相信他的爱人。 他离开任务厅的时候,亚娜冲他礼貌性的笑,说了一句:“欢迎下次再来。” 陈双鲤笑了笑,“我可能不会再来了。” 亚娜吃了一惊,这个大生意可不能说丢就丢了,“为什么?” “我一直想要一颗星星,我想满爷爷的心愿,可是一颗星星,又有什么用,天空那么大,它不会孤单嘛?” “你去了那么多世界,怎么还跟刚见面时候一样......?”亚娜欲言又止。 “你想说一样傻,是嘛?” “嗯。” “不管过了多久,多少个世界,经历了多少事情,我还是我,时间也改不了我的性格。” “您可真有个性。” 这一次,亚娜用的是您。 代表了尊重。 “谢谢。” 走出大门,面向落日余晖,他走回了家。 等到走回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家里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有些说不出来的恐怖。 鞋轻轻在地面上踩动,发出来的咚咚咚不知道会惊扰何方的妖魔鬼怪。 他突然,眼前一亮。 一道灯光冲着他飞来,紧接着,一个重物冲着他后脑勺打去。 那个速度很快,快得觉醒了精神系的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感觉,眼前再度陷入漆黑,他昏了过去。 陈双鲤睁开眼睛,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宁愿自己没有睁开眼睛,又或者自己瞎了,那么他就不会看到眼前这个人。不是他不想看到这个人,而是他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人,会伤害他。 他的爷爷,从小和他相依为命的爷爷。似乎他的记忆里从来没有过爸爸妈妈,他也从来没有问过有关爸爸妈妈的任何一点事,因为懂事的陈双鲤害怕自己问的话,会提起一些伤心事。 于是他就把有关爸爸妈妈的所有疑惑给埋在了内心深处。 爷爷就是他的唯一亲人。 “爷爷,为什么?” 他现在正在自己的房间的地面上。 爷爷搬来一个小凳子,坐在他的旁边,如果不考虑到陈双鲤被捆绑住的手脚,那么这将会是一个很温馨的爷孙共处的画面。 爷爷说:“在很久以前,我也有过一个家庭。” “我生下来没多久就被父母抛弃,流落街头,被一个拾荒的老太太捡到,她养了我几年就死了,我又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我喜欢一个女人,我跟踪过她,被她发现了,被她家人打得半死。他们说我不配,不配喜欢一个人。’” 爷爷突然笑得很大声:“哈哈哈,后来有一个人,教会了我诅咒。” 笑着笑着,他又低下头,好像很悲伤的样子:“我诅咒过很多人,可是我并不开心。” 他突然抬头,“因为还有更多的人很开心呀。他们凭什么开心,他们配开心嘛?” 他眯着眼睛笑,“所以我诅咒了星星。” “你知道吗?那一天,很多星星掉下来,我听见,它们在哭。” “有一颗星星,它是独一无二的,它没有哭,反而很开心,我不懂它为什么要开心,所以我选择跟在它旁边,我想总有一天,我会知道,它为什么会笑,可是我越发不了解它了。” 陈双鲤问:“那颗星星,是我嘛?” “是的,”爷爷点头,“我想方设法让你的生活变得更糟糕,可是为什么你,还是能笑得出来,而且,你最近越来越高兴,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陈双鲤看着他,默默无语。 爷爷伸出手摇晃着他的肩膀,像疯了似的,“为什么!为什么!” 突然,爷爷的身子顿住了。 时间仿佛暂停了一样。 从爷爷身后,走出来一个人。那个人长得很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俊俏,眉眼如画,却又带着一种锋利,仅仅只是对视一眼,陈双鲤就知道,这个人,就是他的爱人。 他弯眉一笑,圆滚滚的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目光。 早知,你会来。 陈双鲤笑着说:“你怎么才来。” 语气里没有一丝责怪。 “小鲤。” “你叫什么?” “你刚开始认识我,我叫什么,那我就叫什么。” “楼风云?” “在。” “楼风云。” “在。” “楼风云。” “在。” “楼风云,我好喜欢你。” “真巧,我也是。” 诅咒师的身体被定住,看到眼前这一幕,无声的哭了。 为什么,他们那么幸福?为什么,他们能幸福?为什么,自己不能拥有幸福?他真的......不配拥有嘛。 陈双鲤看到了他的眼泪,面色复杂,他用纸巾擦去诅咒师脸上的泪水。 诅咒师恶狠狠地看着他,“你不用这样假好心,我知道,你也觉得我不配。” 陈双鲤平静地问:“你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我过得很开心嘛?” 诅咒师急切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有一个爷爷,他对我很好。” “竟然,是因为我自己嘛,哈哈哈,”诅咒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我的错。” 陈双鲤别过头,看着楼风云。 他突然记起来了,在他还是一颗星星的时候的事情。 他俯瞰大地。 他看过清澈的河流上游动着活泼的鱼儿,他看过高山上不知名的小花顽强的身影,他看过无数个日里夜里忙碌的人儿。 他看过春天的百花齐放,看过夏天里的绿树成荫,看过秋天的硕果累累,看过冬天的白雪皑皑。 他领略过善与恶,美与丑。 他热爱着这个世界。 有一天,他掉下天空,他本该哭的。但是就是在那一天,他触碰到了一个人的手背。 他笑了。 因为他对他一见钟情。 这个人,现在就站在他的旁边。 陈双鲤说:“我想我知道那一天我为什么要笑了。” 诅咒师停止了大笑,屏住呼吸看着陈双鲤。 可是陈双鲤不是诅咒师说的,而是对楼风云说的。 陈双鲤低着头,看着楼风云的手,在楼风云的手背处,还有一个星星图案。 那是他送给他的礼物。 他无比认真而虔诚地说:“因为那一天,我喜欢上了一个人,我很高兴。” 因为喜欢。 所以高兴而幸福。 诅咒师又哭了。 他曾经高兴过。 在他喜欢上一个女子后,他开始因为她的一颦一笑而感到幸福,他会偷偷跟踪她。她喜欢听最古老的戏曲,每次都听得如痴如醉。 她醉了。 他也醉了。 那是爱。 如果不是被发现了,他能跟踪她一辈子,把这份爱深深藏在心里,只是一直默默守候着她。 为什么,就连这么卑微的爱,都不被允许。 他记得当时他也问过这个问题,那个女子低下头,直白地说,你不配,谢谢。 谢谢。 那个女子最后说了句,谢谢。 可是他需要的不是谢谢啊,他爱她,他需要她,他需要一直看着她,他希望他眼里满满都是她的身影。 为什么,说他不配。 他变成诅咒师,他报复这个世界,然而之后他变开心了嘛...... 当然,他开心了。 因为这些年和陈双鲤相处这些年,相依为命,陈双鲤带给了他一些快乐。有时候他自己都想,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孙子,那该多好。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所以,他应该不会如此狼狈,想要报复世界。 当个什么破诅咒师,安享晚年不好嘛? 他老了。 他的心已经老了。 可是诅咒师的诅咒,一旦说出口,就没有回转的余地。 诅咒之言,似剑出锋,剑斩苍穹,逝者无阻。 意思是说,诅咒的誓言太过狠毒,一旦被实现,就算诅咒师牺牲生命,也挽留不了这一切。 “对不起。” 当年的愚蠢,竟然造成了这种局面。 陈双鲤有点惊讶,“你在和我说对不起嘛?” “嗯。” “你说对不起有用嘛,星星就能回来嘛?我亲爱的爷爷?嗯?” “不能。” “可是我能。” “什么?” “我能让天空,再次布满星星。” 第61章 末尾 蓝靖是火系异能者,他的异能很强大,强大到连他自己都活不下去。 他的生命一直在透支着,直到今天,他有种感觉他真的要死了。 他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完成。 他有一个姐姐。 他的父母都是联邦的军人因此很少回家与他们见面,一直都是他的姐姐照顾他长大,如果他死了,她的姐姐应该会很难过,可是他又不知道怎样才能改变这种局面,只能希望她的姐姐在以后的日子,能够忘记这些不开心的事。 他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有一轮弯月像是一条小船儿荡漾在河水中,他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他好像听到过关于星星的传说。姐姐曾经告诉过他,向他描述过的样子,应该是小小的,亮亮的,棱角分明,他试图在脑海里描绘这星星的模样,最后发现自己还是想象力太薄弱,根本想不出来。 他以前根本不会有这么多的想法,也许是因为现在即将要死亡了,他的想法变得很多了,他有很多事情想去做,可是现在根本就迈不动腿。 他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只能看着夕阳西下无能为力,他想要伸出手去抓住一些什么东西,发现什么东西都不属于他。 万物皆有灵性。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能多看一看这个世界。 他不知道需要他做些什么,但是他对这个世界的留恋简直难以想象,如果可以,他可以什么都不要,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个世界,看着她的姐姐嫁人生子,有一个幸福美满的生活到生命的尽头。 然后看着一个一个陌生的人永远的幸福生活,那时候他也会很开心。 他希望全世界的人都能够幸福。 他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要死了,所以才有这么多闲话,可是他又无能为力。 他的姐姐突然出现在身后,他的姐姐笑得是那般的温柔,就像冬日的一轮暖阳,望着他,轻声说了一声:“怎么还不去睡了?都这么晚了。” 蓝靖张了张口,但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想不想睡觉? 他想,可是他又不敢睡觉,他怕这么一睡,他的生命就停止了。 他再也不能看着这个世界。 他不舍得他的亲人?无论是一年之中难以相见的父母,还是对他百般照顾的姐姐,都是他难以割舍的人。 可是,他无法将情绪外露。 他用撒娇的语气对他的姐姐说:“等一下,等一下再睡嘛,姐姐,你先睡吧,我还有事。” 姐姐也是好脾气的说:“没什么事还不去睡觉,有什么事能比睡觉还重要,你这个傻孩子,早点去睡觉。” 蓝靖傻兮兮笑着点头。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成为异能者,拥有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地位。 是自己的幸运。 现在他才发现,不,不是的,他宁愿不要这些东西。 他看见,他才发现自己真的就像一个孩子。如果能永远做一个孩子,就好了,一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永远也不知道死亡为何物。 姐姐,最后还是被他哄去睡觉了。 姐姐睡了,因为姐姐太累。 他看着静静的夜空,他突然很想变成传说中的星星。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出现了。 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很明显不是从大门口进来的,像是施展了什么魔法一样降落在他的眼前,令他措手不及。 他到底还是一个异能者,很快就反应过来,问他:“你是谁?” 那人眨了眨眼睛,俏皮地问:“你在问我是谁吗?” 蓝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人,才注意到这人十分好看,五官看起来很舒服,眉眼中带着一股温润的气质。 蓝靖不禁对这个不速之客放慢了语气:“当然,这里没有别人。” 那人笑了笑,圆圆的眼睛溢满了笑意,“有没有人告诉过你,在问别人是谁的时候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他觉得很搞笑,明明是这个人突然出现的居然还叫自己自报家门? 可是眼前这个人他是如此的温柔,任何防备都提不起来。 这种人更令他害怕。 他是一个谨慎的人。 “我叫蓝靖,你呢?” “我叫陈双鲤,你可能没有听过的这个名字。” 他很诚实的点了点头,“的确,我没有听过。” 陈双鲤说:“你还真是可爱。” 蓝靖说:“谢谢夸奖。” 陈双鲤郑重地说:“我感受到了,你的生命,即将消失,你感受到了吗?” “当然还有呢,还有谁能比我感受得更加清晰?我感觉得到生命流失,我的异能将要消失,我的生命也将走到尽头。” 陈双鲤用一种近乎蛊惑的语气说:“那你想活着吗?” 蓝靖没有立刻点头,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 他在想这个人到底是谁帮助他的,还是来嘲笑他,这世界上太多的人太多的可能性,让他无从下手。 可是......绝望中的一丝希望他不想放手。 只有傻瓜才会在黑暗里放弃,最后一丝光明。 即使是一丝。 他略微有些忐忑,“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我能做些什么吗?” “你觉得变成星星,你会愿意吗?” “变成星星?” “你可能不知道,因为你没有看到过星星,我可以跟你讲,星星那种东西很漂亮,如果见过,你就会明白这个世界上必须要有这种东西。” “虽然没有见过那种东西,但是我也听过有关它的传说。没想到我竟然可以变成星星,你不是在和我说笑吧?” “每一个心怀希望的人都可以变成星星。”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愿意去尝试。作为一个星星,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不是很喜欢你用的尝试这个词,因为当你成为星星,那将是一个近乎永恒的时间。” “近乎永恒?” “我希望你能明白,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的,包括星星。” “意思是,还能重新变成人了。” “但是那时候,可能你的亲人都已经全部死完了,你将孤独一个人度过余生。” “我还是很高兴,如果我能成为星星,我将一直看着我的亲人。现在,让我和她们做最后的告别吗?” “当然,那是你的权利。” 后来陈双鲤走了。 蓝靖走到姐姐的门前。 他站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姐姐已经睡着了,害怕打扰姐姐,姐姐总是这样为了生活而忙碌,就算自己这么努力当上鉴定会的副会长,再也不愁吃喝,姐姐也还是习惯性付出。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了,是姐姐。 蓝靖诧异地说:“姐姐不是已经睡了吗?” 姐姐有些后怕地说:“做了一个噩梦。” “梦到什么?” “梦到你走了。” 蓝靖哽住了。 “傻姐姐,继续去睡觉吧。” 蓝靖没有告别。 姐姐也没有问他,为什么在门口站着。 后来第二天,姐姐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 我亲爱的姐姐,你可知道,你的弟弟即将离去。你不知道。很高兴,这个离去不是死亡,而是变成星星。我无法面对面跟你说出这件事,因为我不忍心,我知道,无论是我死去,还是我变成星星。对于你来说,你都失去了一个弟弟。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多重要,但是我知道,在你心中,我是珍贵的。 遇见你这个姐姐,一定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我将在天空上,看着你度过一生,请你一定要幸福,这样我才会开心。 跟爸爸妈妈说一声抱歉。 姐姐,我爱你。 我也爱爸爸妈妈。 我无能为力,却是选择了一个我无悔的道路。 姐姐你记住,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一定是我。 那一天晚上,姐姐看见了星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星星,高挂在天空中,繁星闪烁,她看见了那最亮的一颗星星,在冲她眨眼睛。 真美。 每一个心怀希望的将死之人,都能成为星星。 陈双鲤就是这样,一个一个搜罗,将天空布满了星星。 他记得曾经,就是有那么一个人,在他绝望的时候,冲他伸出手。所以后来无论世人怎么待他,他以包容待世人。 直到他坠落。 那一天,他碰到一个人。 他遗忘了曾经的记忆,却还是记住了他带给他的感觉。 他爱他。 没有前世今生。 就是一见钟情。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啊这篇文章很烂,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qwq很高兴能写到这里。我最喜欢陈双鲤了,因为隔了很久,后面的剧情写起来已经力不从心了。我特别喜欢第二个剧情!真的尽力了,以后会写出好看的问的!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