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你好 作者：云飞鱼 【人格分裂男主x治愈系女主】 贺临，要钱有钱，要颜有颜，冷漠自持，因为厌恶女人而在圈子里出名，多少人猜测贺临会孤独终老。 但有一天清晨，好友虞明旭在贺临的电话里听到一个软软的女声：“贺临，我饿了。” “好，你想吃什么？” 而贺临声音温柔。 男人融于黑暗，似乎隔离了全世界，他自嘲一笑：“我是怪物，你不怕吗？” 她朝他伸出手：“怪物你好，我是顾小语。” 他看着面前纤细柔软的手，握了上去。 这次你不逃，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惦记了一个小姑娘好多年，这一次，她自己跑进他的怀里。 甜文（超大声） 不要和鱼讲科学。 新文：《追星》 所有人都知道星玥爱惨了沈翊时，疯狂追了四年，绝对不会放手，沈翊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在两人结婚前，星玥却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沈翊时答应了，因为他坚信星玥迟早会回来。 然而一天，两天，一个月…… 那颗追随在他身后的星星却是越走越远，沈翊时慌了 当沈翊时第三次拿着戒指跪在星玥的面前时，星玥拿出手机给他看上面的日历：“上面说，今日不宜嫁娶。” 沈翊时：“……” 他第一次知道，拒绝人可以用这么多的理由。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豪门世家 情有独钟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顾小语，贺临 ┃ 配角：都是男主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总有人治得了你 立意：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第 1 章 晚上八点，又到了318寝室八卦的时间。 顾小语在床上趴好，拿出自己下午买好的瓜子，取出一粒放在唇边，一切准备就绪，开始听八卦。 八卦女王冯乐乐准时开口，神神秘秘地说：“今天我要说得是光影娱乐的老板贺临。” 正嗑瓜子的顾小语一口咬到自己的舌头，酥酥麻麻的痛感从舌尖蔓延到头顶，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拧着眉，从床上爬起来去翻镜子。 坐在对面床的冯乐乐恰好看过来，询问：“怎么了？” 顾小语吐着舌头照镜子，看到了舌尖上一个红色的小口子，她缩回舌头，摇摇头：“没事，乐乐你继续说。” 可惜不能再吃瓜子了，不嗑瓜子听八卦没有灵魂啊！ 冯乐乐见她脸虽然红，但是大眼睛又黑又亮，盈满了催促之意，于是放下心，继续分享自己知道的八卦：“贺临今年二十五，名牌大学毕业后创建光影娱乐，短短几年时间就成了娱乐圈的大佬……” 顾小语一听都是自己知道的事，分心寻到桌边的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打算压一压口中的血腥味。刚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耳边听到冯乐乐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说：“可惜这么个要财有财、要颜有颜的人竟然——性无能！” “噗……咳咳咳……” 一连串的咳嗽声引起了寝室所有人的注意力，冯乐乐看着拼命咳嗽的顾小语，也不说八卦了，一步跨过两人床间的栏杆，坐在顾小语身边，一边给她顺背一边问：“小语，你今晚怎么了，怎么这么激动啊？” 敷着面膜的戚爽走过来，还和放下书正准备站起来的郁霏说：“霏霏，给我们小语算一卦。” 郁霏最近迷周易占卜，真当真了，又坐回椅子上，取来桌边的几枚古钱币，开了一卦。 她在那边看着卦象，顾小语这边已经止了惊天的咳嗽，连喉咙处的不适都难以顾及，满脑袋都是“性无能～性无能～性无能～”。 脑中循环播放，十分富有节奏感。 她抓着冯乐乐的手臂问：“乐乐，你说的是真的？” 冯乐乐的激情都被顾小语吓没了，下意识地点头：“当然是真的，你那么关心他干嘛？你喜欢他啊？” 顾小语连忙摇头。 冯乐乐松口气：“不喜欢就行。”她嘻嘻地笑：“我猜他这人不喜欢我们女性同胞，他身边连跑腿打杂的都是男的！” 戚爽正在用手机百度贺临的资料，盯着屏幕上面的脸，啧啧感叹：“可惜了。” 郁霏从后面凑上来，瞥了一眼戚爽的手机，又看向蔫哒哒不知道想着什么的顾小语，说了一句：“没事，桃花开了。” 冯乐乐和戚爽听完，没当一回事。他们寝室的乖宝宝总有人追，这都不算事。 顾小语的脸却是在听到郁霏的话，悄悄红了，好在刚才剧烈咳嗽，大家一时没看出来。 她眼神飘忽，又想到上周末发生的事。 …… 顾小语除了爱吃小零嘴，还爱睡懒觉，顾夫人笑话她是小猪转世。平日上课还好，一到放假，不睡到日上三竿不起床。 她对上周六的记忆非常深刻，因为平常都好说话的顾夫人在早上七点，不管她的撒娇耍赖，硬是把她从床上拖起来。 顾小语只好认命，迷迷糊糊地穿衣洗漱，坐在客厅沙发上的时候还直打瞌睡，和周公玩擦肩而过的戏码，脑袋点得和小鸡啄米似的。 终于，在她彻底睡过去之前，家里的门铃响了。她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前似有人影晃动，视野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她看到顾夫人身边站着一个人。 第一眼看过去，都是腿，腿真长啊。 她视线顺着这双大长腿上移，窄腰，宽肩，线条完美，是她见过穿西装最好看的人，顾小语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衣架子啊！ “小语，想什么呢！快过来！”顾夫人扯过顾小语：“这是贺临，你们年轻人有共同话题，多聊聊。” 聊什么啊，一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一个是西装革履，业界精英，一个是挣扎在期末考试的苦逼学生。 顾小语抬起小脑袋，悄悄看了男人一眼，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眸光黑沉，像是夜晚的深海，稍不留意就会被无边无际的黑暗淹没。 她有深海恐惧症。 顾小语立刻移开视线，觉得脊背上爬上一层寒意。让她想起在高三时，她在课上睡觉，结果刚醒来后与上课的班主任来了一个“深情对视”，那是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眼神可以那么恐怖。 而贺临的眼神，比班主任还可怕！ 她深深意识到，自己绝对不可以和贺临做朋友。不过—— 声音真好听啊…… 顾小语声控，她不去看贺临，而是专心听贺临讲话：“叔叔，阿姨，下周是我外公的八十大寿，希望你们参加。” 顾父起身接过两张请帖，笑着说：“老爷子高寿啊，我们夫妻一定到场。” “外公一定会很高兴。这次我来，还有另外一件事，叔叔是想和怀安集团合作吗？” 顾父脸上的笑意微淡，探究的目光落在贺临的身上。 面对顾父的压迫，贺临神色平静，甚至抬眼直视他。 气氛僵滞下来。 顾小语出于小动物的直觉，马上发觉气氛不对。她偷偷看了一眼顾父，发现他紧绷着脸，是少有的严肃模样，视线一转，又去偷瞧贺临，结果男人太敏锐，几乎刚看过去，他的视线就投了过来。 有一瞬间，她觉得整个世界只剩下这双眼睛，让她有种被人攫住心脏的错觉。她连忙低头，掩饰性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嗯，茶水过烫，舌头瞬间就麻木了。顾小语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迈开大步冲向餐厅的位置。 “小语怎么了？”顾父看向了顾母。 顾母冲贺临礼貌地笑了笑：“你们先聊，我去看看她。” 贺临轻轻点头：“含块冰会好些。“ 顾母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快步去找顾小语。 …… 等顾小语被顾母再拉回客厅的时候，气氛已经和她离开时有着天壤之别，贺临正在陪顾父聊着古玩上的事，说到兴起，还兴致勃勃地拉着贺临去看自己的藏品。 贺临从沙发上站起来的时候，她正盯着男人的拖鞋看，又用眼神丈量了自己的脚，唔，个子高，脚也大，有她小时候的一个大船模型那么大。 大船在她身边停下来，顾小语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还疼吗？” 她的小舌头下意识地卷起，感受了一下，还是木木的。她有心想说疼的，但是抬头，对上男人似乎划过笑意的眼，顾小语脾气上来了，违心地说：“不疼！” “是吗？” 丢了这两个字，贺临迈着大长腿离开了。 顾小语望着他的背影，越看越生气，这个人绝对是在嘲笑自己！ 不过她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等贺临再出来的时候，见到小姑娘坐在沙发上捧着手机笑个不停。 有什么那么好笑？ 他走了过去，顾母的声音却是先一步到达顾小语的耳中：“小语，送送小贺！” 顾小语放下手机，回头朝顾母看过去，冷不防对上贺临一双幽黑的眼睛，顾小语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没了。 贺临脸上的线条倏地收紧了，大步从顾小语身边走过去，带过去的冷风让顾小语莫名其妙。 顾小语对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撇了撇嘴，然后赶紧迈步跟上。 贺临听着身后哒哒哒的脚步声，觉得小姑娘的步伐里透露着一股愉悦来，他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似乎所有人都更喜欢他一些，明明自己和他有着一张面容。 顾小语觉察出男人身上越来越浓的低气压，只想快快送走他，干嘛总是板着一张脸，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快乐的事！ 到门口时，她抢先一步开了门，湿润的空气立刻朝她扑过来，有少许凉意钻入她的脖颈中。顾小语缩了缩脖子：“下雨了，你等一下我给你拿伞。” 伞挂在男人身后不远的位置，顾小语刚要转身，手腕忽然被男人握住，她手腕很细，男人一只手可以拢过来，轻而易举地阻拦了她的动作。 热度从他的掌心传到她的身上，陌生的气息让顾小语有些无措。她抬起头，却撞入一双黑亮的眸子，和她之前看到的不同，里面不再藏着压抑和冷漠，让她不敢去探究。 在这双眸子里，漾着温柔温暖的光，是她所喜欢的。 顾小语愣住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一个人，会给她这种截然不同的感觉。 “你…… ” 不等她开口，男人就弯唇笑了，声控的顾小语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是一个隐藏的颜控。 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不过如此。她的小心脏不争气地剧烈跳了几下，意识到贺临经常绷着一张脸是对的。 这谁受得住啊？ 她沉浸“美色”不可自拔的时候，贺临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心心，好久不见。”语气颇为慈爱。 ☆、第 2 章 心心是顾小语的小名，因为她的背上有一个小拇指甲大小的心形胎记，所以老一辈的人都这么喜欢叫她。 但是顾小语没有想到会从一个陌生人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小名，还是以长辈的口吻。 这人只比自己大几岁的样子，怎么用爸爸辈的口吻说话，顾小语囧囧有神地望着他：“其实我们之间的年纪，应该可以当同辈相处吧？” “都可以，你随意。我要走了，你进去吧，这里冷。”他转身，从架子取下一把伞，撑开伞步入雨幕中。 雨滴模糊了贺临的背影，但是在贺临打开车门的那刻，他转过身，站了一会儿，顾小语确定他在看自己。 待到门口的车离开，顾小语关上门，走到顾母的身边，坐下来：“妈，我认识贺临吗？” 顾母歪头看了女儿一眼，蹙眉问：“这不是你们第一次见面？” 这话里的意思就多了，顾小语连忙摆手：“不，我觉得是第一次见面，但是刚才贺临叫我心心！” 顾母想了一下：“大概从你姑姑嘴里听说的吧。他们两家关系不错，谈到你也正常。” 是吗？ 但贺临的语气一点也不像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顾小语心里怀疑，没说出来。她又跑到顾父的身边，磨到贺临的两个手机号。顾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刚寻到忘年交的喜悦全都没了，审视着顾小语：“你看上他了？” 顾小语跺了跺脚：“爸，你别胡说，我才多大啊！” 女儿不会撒谎，顾父心放下了。他点点头：“你还小，至少要毕业呢。” 作为一个老父亲，他要严守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绝对不能让野猪把他家小白菜拱了。 …… 顾小语躲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才戳开手机，进入微信添加朋友的界面，把自己记下的一串号码输了进去。她纯属碰碰运气，因为好多生意人忙起来不用微信，顾父的微信号还是她帮忙开通的呢。 其中一串号码输进去，果然搜不到。 她紧抿着唇，又输入另一串号码，好在贺临没让她失望，跟上了时代的步伐，真的有微信号，而且头像是一只软萌萌的布偶猫，顾小语要溺进这张图片里了，隔着屏幕舔了好一会儿小猫的盛世美颜，才添加到通讯录，认认真真地在验证申请上打——我是顾小语。 然后顾小语就进入了等待的时间，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半个小时过去了，她的好友申请还没有被对方通过。 顾小语抓了抓身下的被子，她有了一个猜测，这个账号或许是死的，主人大概都不玩的吧…… —— 另一边，贺临在天福居醒过来，看着面前喝了大半的冬瓜排骨汤，他面无表情地起身，抬手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贺临拿出手机，边向外走边拨通了一个号码。 很快，电话另一边就被接通。 贺临按了按眉心：“他又出来了，而且时间比上次长了半个小时。” 电话另一边的虞明旭翻看贺临的病例：“你今天有做了什么特别的事？比如看到了什么东西，见到了什么人？” “和平常……”贺临微顿，才继续道：“今天见了一个女孩。” “什么女孩？”虞明旭来了些兴趣，要知道贺临这个病，已经示女性为洪水猛兽了。 “是他经常关注的女孩。” “是她啊，你今天和她见面，有什么特别的吗？也很讨厌她吗？” 讨厌吗？ 贺临在心里问了自己，最后给出一个不算答案的答案：“还可以。” 但就是这三个字，却让手机对面的虞明旭笑了：“这是一个好现象。我的猜测是正确的，也许你的病突破口就在这个女孩的身上，在她身上，一定有你不知道的事。” 贺临皱着眉：“但是经常和她见面，他出来的时间越来越长。”他不想把身体交给那个人。 虞明旭沉默了，这个办法他早就建议贺临尝试，但是贺临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这是一次机遇，也是一次挑战。 最后他说：“还要你自己做决定。不过我要告诉你一个事实，继续用之前的办法，见效很慢。”这是他比较委婉的说法了。 贺临挂断电话，手撑着天福居的栏杆朝下看过去，刚下过一场雨，土壤湿润，院子里的小草上沾着少许的水珠，经过午后的阳光照射，晶莹剔透，草木的清香也随着他的呼吸进入肺腑。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下楼。 天福居距离他的住处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车程。到家的第一件事，贺临就进入了书房，从一个保险箱里取出一份文件，上面有顾小语的详细资料，还有她一张近期的照片。 女孩子穿着白色的及膝短裙，冲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好像所有的快乐都围在她的身边，像是坠落凡间的小天使。 天使可以治病吗？把自己身体里的怪物带走？ 贺临把文件又塞回保险柜，坐在书桌的椅子上，面前的一支黑色手机引起他的注意力，那手机不是他的，是另一个人的！他总是能无时无刻提醒他，身体里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贺临沉着脸拿起了手机，原本想丢进抽屉里眼不见心不烦，却没想到意外解了锁，手机界面直接是微信，还有了新的好友申请。 虽然身体里的另一个人，贺临虽然从来都没有见过，但是作为共用同一个身体的人，他无比清楚，那个人表面温柔，实则内心冷漠，任何人都无法走入他的内心。 这个人能联系到他，让贺临很惊讶，他看对方的头像，那是一个动画头像，他有些印象，好想一只羊，这只羊眼巴巴地望着人。贺临的脑中忽然浮现某个人的样子，再看对方的认证信息。 贺临忽然笑了。 他直接点了“添加”，大概对方一直在守着消息，他刚一通过，一条消息就飞了过来—— 咕咕咕呀：【我等你好久啊！！！】 隔着屏幕都可以想象出小姑娘皱着眉头抱怨，气势汹汹却没有任何威慑力，只想要人更加去欺负她。 另一边的顾小语噼里啪啦继续打字：【你怎么知道我叫心心啊？是我姑姑告诉你的吗？】 心心？ 小名？ 贺临回复：【你说是就是吧。】 顾小语抓了抓头发，这是什么意思？ 咕咕咕呀：【那你就是没见过我咯？】 贺临：【见过。】 咕咕咕呀：【在哪里呀？】 贺临：【忘了。】 顾小语一口气差点儿没上来，他这是把自己当傻子吗？ 咕咕咕呀：【？？？[愤怒]】 贺临盯着手机屏上愤怒的小表情，退出聊天界面，把手机放在抽屉里开始处理工作文件。 另一边的顾小语眼巴巴地等着回复，结果对面毫无动静，她实在是太生气了，狠狠咬了一口旁边的苹果，把他当成是贺临，然后更用力地戳着键盘。 咕咕咕呀：【看到消息不回是可耻的！】 咕咕咕呀：【你这种人不配玩微信！】 咕咕咕呀：【我们绝交！！！[大哭]】 顾小语决定下次贺临找她聊天，她也不理贺临，让他尝尝等待的痛苦！ 不过还没等到下一次，她就在冯乐乐口中听到关于贺临的惊天八卦。顾小语脑中回忆贺临的脸，在他脸上打上“性无能”三个大字，从乐乐口中知道，得这个病的男人非常痛苦，她顿时觉得贺临好可怜。 她暗搓搓地打开手机，把贺临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第 3 章 顾小语再次见到贺临是在贺临外公八十岁的寿宴上。 贺临作为主人在门口迎接客人，当顾小语随着顾父顾母抵达宴会厅的时候，见到贺临西装笔挺地立在那里，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他的目光扫过来，在顾父顾母身上没有停留，直接落到了顾小语的身上，眸光微顿，有一抹亮光极速地闪过，像是暗夜里的流星，转瞬归于沉寂。 顾小语没注意到贺临的眼神，只用漂亮的眼睛偷看顾临一眼，再偷看一眼，她以为自己做得隐密没有被人发现，只是当她经过贺临时，贺临上前一步，嘴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悦耳低沉的声音透了过来：“在看什么？” 被当场抓包，顾小语的脸烧得厉害，温热的气息在耳边散开，带起麻酥酥的感觉，她想侧身避开的时候，贺临已经先一步退回原地，整个过程连顾父顾母都毫无所觉，还是顾小语停住，两人朝她投来不解的目光。 顾小语连忙抓紧了顾母的手，小跑一步跟上两人。 贺临望着小姑娘的背影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不得不承认，他是被惊艳到了。两次见面，她都穿着休闲装，宽大的T恤遮住了她的好身材，一张脸白皙干净，没化任何妆容，小鹿似得眼睛里装着天真懵懂，任何人都不会把她当成一个女人。 但是今天，酒红色的贴身礼裙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浓烈的红衬得她肌肤似雪，好似一直含苞待放的玫瑰开了花，不过却是一支没有带刺的小玫瑰。 顾小语跟着顾父顾母见了一些长辈后，就自己找了个地方边吃边玩了。她被顾家保护得极好，上面有顾家疼爱的长辈，前方还有把一切责任都揽在身上的哥哥，日子快乐逍遥，每天也没有烦恼，是圈子里的一股清流，知道顾家的都知道顾家藏着这么一个天真的小公主，平常也不去招惹她。 顾小语一边小口用叉子吃着蛋糕，一边四处张望，看着宴会上的热闹。 贺临的外公贺泰清是圈子里有名的老前辈，这次他的八十大寿来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顾小语看到好多熟悉的面孔，更有之前向哥哥示好过的名媛，她记得是姓邓的还是姓崔的，是一个非常漂亮迷人的女人。 顾小语觉得如果自己是个男人，被这样的美女追了半个月，一定会缴械投降，投入美女的怀抱，但是哥哥却不为所动，看着美女的脸还不如看着手上的项目动心。 顾小语和顾父顾母一样忧愁，十分担心哥哥孤独一生。 她轻轻叹口气，正打算从之前想做她嫂子的名媛上收回目光，就见到这位漂亮的女人端着酒杯朝一个人走了过去。 顾小语也看到那个人，瞬间，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无他，因为这位名媛是走向了贺临。她想到冯乐乐曾经说过的关于贺临的八卦。 名媛不断拉近自己与贺临的距离，在两人之间不到一步的时候才停下来，动作大一些，甚至会碰到贺临的手臂，她笑着说了什么，在顾小语的位置，根本听不清，但是她能看到贺临的脸。 哇，他的脸好黑啊！ 贺临的下颌线极度紧绷着，是顾小语从来没有看过的样子，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酝酿着波涛，顾小语毫不怀疑，下一秒，波涛里面的怪物会冲出来，一口吞掉面前的名媛。 顾小语见到贺临的目光沉了沉，借着拿酒的空档，不着痕迹地和名媛拉开了一些距离，嘴上也说了些什么，看意思是想离开。 顾小语悄悄替漂亮的名媛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干净，美丽的名媛就伸出自己好看的手，拉住了贺临的手臂！ 她的手掌碰到了贺临银灰色的西装，也就在刹那，顾小语见到已经半转过身体的贺临猛地回头，眼中有暴戾冲出，他扯回自己的手臂，名媛被他突然毫无防备的动作拉扯得向前踉跄一下，还好眼疾手快地扶住身旁的餐桌，否则恐怕会直接以头抢地，成了宴会上所有人的笑话。 贺临对名媛说了什么，顾小语的角度看不到名媛的脸，只是发觉她的身子颤了颤，扶着桌沿的手指发紧。 贺临转身要走，事情似乎就这样结束了，然而他刚转过身，忽然又猛地回过头，犀利的目光直接冲到了顾小语的眼前。 好可怕！ 她吓得连忙低头，使劲叉了一口蛋糕放在嘴里，心里默念：看不见看不见…… 蛋糕在唇齿间含着，顾小语第一次感觉蛋糕没了松软和甜香，她的舌头上感觉不到任何味道，只能觉察到自己的心脏咚咚咚地跳个不停。 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一会儿，足足有半分钟的时间，顾小语悄悄地抬起了小脑袋，和要出洞的小动物一样，警惕地观察了四周，见到并没有危险，才大着胆子走出来。 没看到贺临的身影，顾小语放下手上的蛋糕，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自己给自己压惊：“吓死了～” 乐乐说，性无能的男人看到女人会很烦，名媛上去一定是刺激到他敏感的心了。顾小语觉得贺临的情况很不好，要是这个病能治就好了，她想到上次见过的笑容，暗暗可惜。 忽然，顾小语心念一动，她取出了手机，点开了浏览器，神色凝重地打出“性无能可以治吗”几个大字，然后搜索。 瞬间，一大堆的信息冲出来，为首的是打着广告标的信息条，顾小语没管，继续向下浏览，看到了有人和她问出同样的问题，有网上医生给出了答案。顾小语认真地看着两人的对话信息，企图从中找出拯救贺临的办法。 “谁性无能？”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磁性的嗓音。 顾小语对声音敏感，立刻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然而大脑指令还没下答，嘴巴已经说了：“你啊！” 周围的气氛忽然沉闷下来，顾小语的大脑也从网上的信息抽离出来，脑中闪过刚才的画面，警报声立刻在心中响起。她机械地抬起头，正对上贺临一双深邃的眸子，男人笑了：“我性无能，呵？” 顾小语从这个简单的“呵”字听出了杀机，求生的本能立刻让她使劲地摇头。 男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忽然抬起了手。顾小语吓得闭上了眼睛，她乱糟糟地想着，如果贺临打自己，立马删除好友永不见面！却没想到痛感没有传来，只是唇角有抹温热轻轻刮过。 顾小语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看到男人指腹上的些许奶油，她愣了愣，抬手摸到自己的唇边。 贺临眸含深意地看她一眼：“已经没有了。” 顾小语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谢…谢……” 贺临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头顶上方的光亮，两人呼吸逼近，顾小语紧张地攥紧了身侧的裙摆，男人微偏了头，灼热的气息在耳畔洒下来：“网上的医生都是骗人的，想知道我是不是性无能，你可以试试。” 他说完，自己也愣住了。 面前的小姑娘瞬间白了的脸。她仓皇后退，像是受惊的小兔子逃离了他。 望着她的背影，贺临按了按眉心，每次接触这个女孩，自己总是变得莫名其妙。 ☆、第 4 章 顾小语从宴会上回来还受着惊，晚上破天荒地做了一个不太美妙的梦，梦里自己坐着小船荡在湖面上，忽然起了涟漪，湖面像是沸腾的水，咕咚咕咚冒着泡，有水浪卷着她的小船四处飘荡，把不会水的顾小语吓得脸色惨白，她想要大声呼救，可是嗓子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她惊慌无措的时候，水面上冒出一个脑袋，那个脑袋的脸正是贺临，贺临被水浸得眸子黑而亮，直勾勾地盯着她，片刻后他朝她伸出手：“我们试试！” 说着，要把她拉入水中。 顾小语失声尖叫，巨大的恐惧让她从恐怖的梦中清醒过来。四周很黑，墙壁上挂着的夜光花盆闪着盈盈的绿光，像是黑暗里的萤火虫。 顾小语轻吁了一口气，擦了擦额上的汗，然后从旁边摸出手机，看到上面的时间，凌晨2点！ 她抿了抿唇，在心里给贺临记上一笔！ 她的睡眠质量是出了名的好，一年到头也不会做什么噩梦，更别说大半夜从梦中吓醒毫无睡意的情况。 顾小语拨弄着手机里的视频播放器，最后在动画的频道选择了《喜洋洋与灰太狼》，欢乐的片头曲一响，顾小语觉得自己被治愈了大半，果然，童真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看了大半夜的动画片，早上五点的时候顾小语才睡了过去，好在这天是周末，她可以尽情的睡懒觉。到了下午的时候，顾小语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坐车回到了学校。 318寝室的四人再度齐聚，约着去学校外面的馆子吃了一顿晚餐，回到寝室已经晚上，四人准备洗漱。冯乐乐是个操心的命，先把明日的课程告诉其余的室友，然后转头问顾小语：“小语，你带泳衣了吗？” “啊？”顾小语茫然地抬起头：“带泳衣干什么？” “明天的体育课要去游泳馆啊！这学期需考轮滑和游泳，先上游泳课，你不知道吗？” 顾小语的好心情立刻长着翅膀，离她远去了。 她根本不会轮滑和游泳！ 哦，其实体育课上所有的项目她都不怎么会，每次上体育课，对于运动细胞为零的顾小语都是十分痛苦的，更何况是她害怕的游泳！ 顾小语小的时候被水淹过，自此以后她对水池都是敬而远之，而广袤无边的大海对她来说更是巨兽。这件事只有家人知道，三个室友还不清楚，只当她是忧愁明天的体育课。 已经给自己做完护肤的戚爽翻开自己的行李箱，取出一件泳衣放在顾小语的桌子上：“之前一起买的，还没有穿，你穿这件。”两人体重差不多，她这件又是紧身款，上身没问题。 顾小语揪着自己嫩生生的手指头：“可不可以不参加？” 戚爽漂亮的凤眼扫过来，气势十足：“你想挂科？” “…… ” 顾小语瞬间蔫了，体育老师特别凶，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顾小语心情郁闷地爬上床，盖着被子想，为什么又是水呢？好讨厌水啊！ 明天的太阳不升起来就好了！ …… 当然，太阳没听顾小语的话，尽职尽责地升起来不说，还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顾小语和室友们坐着学校早就准备好的大巴车去了市里最好的游泳馆。 她尽量磨蹭，以蜗牛的速度换上了戚爽给她准备的泳衣，唔，有点儿紧。顾小语扯了扯胸口的位置。这时，早就换好泳衣等着她的戚爽上前，扫了她一眼，色气十足地说：“没想到我们的小语很有资本嘛。” 戚爽大咧咧地看过来，顾小语也不是傻子，立即明白了，她的耳朵都烧红了，用手臂挡着自己的胸口后退一步：“哪……哪有。” 戚爽抱着手臂上下打量她，认真提议：“小语，你真是暴殄天物，这么好的身材为什么总穿那些小学生的衣服，以后我给你挑几件好的！” 顾小语连忙摆手：“我穿那些衣服不舒服。”她在穿着上面，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舒服就好。 戚爽恨铁不成钢，把冯乐乐和郁霏也拉过来，眼神扫过顾小语：“你们说说，这身体天天穿着牛仔裤T恤衫，不可惜吗？” 冯乐乐“哇”了一声，立刻凑过来，满眼羡慕地说：“小语，你身材好好啊！我有你的身材，我买一柜子的衣服，每天不重样地穿！” 戚爽在旁语重心长地说：“小语，你是一个大人了，该学着穿大人的衣服了。” 顾小语：“……” 原本穿这件泳衣没什么的，被他们这样一搞，顾小语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都忘了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游泳课了。 这次游泳课，学校只让学生在浅水区活动，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游泳，教导学生游泳的老师在岸上给他们讲解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顺便下水给学生们做示范。 顾小语站在岸上，看着流动的水面，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怯怯抓着戚爽的手臂，拼命记住老师讲的要点，说服自己要战胜眼前的游泳课。 小姑娘认真，根本就没注意到周围时而飘到她身上的视线。她在学校被一群男生暗地里称为“小仙女”，大多数“凡人”对“仙女”只停留在欣赏层次，毕竟顾小语的家境他们也若有耳闻，那是一般人不能够轻易惹得起的。 不过也有胆大的，敢到顾小语面前凑，却被戚爽联手冯乐乐和郁霏打了回去，用她们的话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得他们！ 但是今天第一次见到顾小语穿着泳装出现，不少人又蠢蠢欲动起来。 在深水区的虞明旭偏头朝浅水区的位置看了一会儿：“年轻真好啊！” 刚上岸的贺临顺着虞明旭的视线看过去，扫了一眼，刚要收回来，却顿住，他的目光微沉。 虞明旭作为贺临的医生，早就习惯观察他的每一个行为动作，几乎是一眼，就发现贺临不高兴了。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贺临坐在椅子上，将浴巾搭在手上，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 虞明旭见他的表情好笑：“你这可不像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他的表情严肃起来：“贺临，我不仅是你的医生，还是你的朋友，我和你一样希望你的病尽快好起来，所以在你生病的这段时间，你不能瞒着我。” 贺临靠在椅背上，偏头朝浅水区看过去，那些年轻的大学生已经开始下水了。他眼里已经看不到别人，只能看到穿着蓝灰色裙式泳装的小姑娘，泳装在两侧腰身的位置有一个三角形的镂空设计，即使在这里也能看到她纤细的腰身。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下水，小姑娘磨磨蹭蹭，最后才扶着泳池的爬梯，一点一点下到了水里面。然后她靠着附近的池壁，一动不敢动。 贺临：“……” 离得太远，他看不清小姑娘的脸色，却从她僵硬的动作中看出，她并不会游泳！ 贺临看得出神，并没有注意到身边坐着的虞明旭已经观察他很长时间了。他的目光在贺临和浅水区的位置反复几次，若有所思，忽然出声道：“那些学生是A大的吧？里面有个叫顾小语的女孩？” 贺临收回视线，沉默下来。 虞明旭却笑了。 贺临是患有双重人格障碍，大多时候都是贺临出现，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比如下雨天，会出现另外一种人格。虞明旭见过另外一种人格，是和现在的贺临完全不同的性格，他温柔，善于交谈，不像贺临那样对陌生人有着冷漠疏离。 但是作为贺临的医生，虞明旭非常清楚，另一个人格不是他表面上的那么无害，他的温柔只是表象，事实上，他是一个比贺临还要排斥外界的人。这个人格唯一的关注在顾小语的身上，虽然还不知道顾小语和他是什么关系，但是让虞明旭看到了希望。 贺临没说什么，站起来朝外走，只是目光不经意地看向水池。 她已经不能躲在水池边上享受“安静”了，此时小姑娘正被老师强制着学习漂浮。 顾小语抓着水池一边，按照老师的要求，慢慢地放松自己，她的双脚渐渐地抬起，离开了池底，瞬间的失重感让她再次紧张起来，紧紧扣着池壁上的扶手。 老师交完了其他学生看了过来，走到顾小语的身边，帮她稳住身体，教她一些技巧，这才离开。 脸上的护目镜让顾小语可以睁开眼睛看着池底，池底的水一直晃啊晃，调皮地在她身上刮过，顾小语紧绷的心情慢慢地松懈下来，或许，水也不是那么可怕。 她想着漂浮的技巧，慢慢地放松了手上的力道，松开了一只手。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旁边有两个女生在水里嬉闹，其中一个人的身体正好撞在顾小语的腰上。 巨大的冲击力立刻将顾小语撞向一边，另一只手也离开了水池壁。 这完全出乎顾小语的意料之外，水中的浮力让她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她彻底慌了，四肢在水中乱蹬，企图浮上来，然而她越是挣扎，越是朝池底坠下去。 水面上的人也慌了，旁边打闹的两个女生吓呆在一旁，仍在池壁上学漂浮的郁霏觉察出周围的情况，连忙控制身体沉下去，松开了扶手朝顾小语走过去。 离着池边有段距离的戚爽和冯乐乐也朝这里游过来。 然而岸上有一道身影却比所有人都快，几乎顾小语被撞出去的刹那，他就从岸上跳到水池里，瞬间到了顾小语溺水的位置，有力的手臂勾住顾小语的腰，将人从水里拖出来，朝岸上游动。 ☆、第 5 章 顾小语吓惨了，意识到有人救自己，连忙贴上来，纤细的手臂紧紧缠着对方的身体。 即使在水中，贺临也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小姑娘身体的柔软，他身体一僵，继续面无表情地把小姑娘带到水池边，先将人送上岸，才手撑着池壁也跟着上去。 站在岸上的虞明旭递过来一条干净的浴巾，贺临抬手接过，摘下小姑娘脸上的护目镜，先用浴巾把她脸上的水擦干净，然后才把人用浴巾包了起来。 顾小语身体还在抖，勉强回神，眼睛里含了水，还有些红，里面的余惊未消，小兔子似的。 贺临拨去她额上的乱发，声音照往常轻柔了不少：“别怕，没事。” 顾小语的手臂从浴巾里伸出来，紧紧抓住了贺临的手臂，男人的身体很热，掌心的温度驱散了她身上的寒意，让她安心了不少。 负责上课的老师见顾小语情绪稍好一些，才上前询问她的情况。还没等顾小语说话，贺临就开口了。他神色冷漠，说话也毫不客气，好像刚才软语劝慰女孩的他只是一个错觉。 “我觉得你们这次的教学有问题，这么多学生，有些不会游泳，正需要认真看护，而有的人会游泳，随意在另一部分学生身边玩闹，出了事情谁负责？”他眼神扫过刚才打闹的两个女生，两人被他吓得立刻低下头，使劲往老师的身后躲。 老师们撞上贺临的眼神也犯怂，可惜这里没有地方让他们躲，只好硬着头皮道歉：“这次确实是我们的疏忽，等我们回去后立刻会商量出一个解决办法。” “她受到了惊吓，我先带回去。”贺临冷声说道。 说完，也不等这些老师反应，半抱着顾小语离开了这里。 从贺临的气压中解放的老师们回过神，叫来318寝室的人，问她们：“刚才的男人和顾小语是什么关系，她家的亲戚吗？” 冯乐乐几人都摇头，表示不清楚。 这下，几个老师的脸色更难看了。游泳课也不能继续了，他们立刻组织学生离开游泳馆，准备回学校报告上面的领导。 车上，戚爽扯了扯冯乐乐的袖子：“之前游泳馆的男人，你觉不觉得眼熟？” 冯乐乐眨着眼睛想了一下，摇头：“没见过。不过—— ”她话音一转，激动地说：“他好帅啊，和我们的小语真配，会不会是她男朋友？” 戚爽嗤笑一声：“哪配了？那男的一看年纪就很大了，我们小语还小呢！” 冯乐乐悄悄觑了她一眼：“可是……不久前你还说小语是大人了。” 戚爽：“……” 这时候，郁霏把手机拿过来，指着上面的图片说：“你们看，是不是这个人。” 戚爽和冯乐乐低头一看，齐齐爆了粗口：“我靠，居然是他！” 这必须不可以啊，一个性无能竟然敢肖想她们的小仙女！！！ 冯乐乐立刻神情凝重地对戚爽说道：“戚戚，你说得对，他们太不配了！” 戚爽：“……” 顾小语坐在贺临的车上，空调吹来的暖气让她彻底缓了过来，理智回笼，她就发现现在的情况处理起来非常棘手。之前那个陌生的男人已经坐了另一辆车离开，现在车内只剩下她和贺临。 “在前面把我放下吧，我自己打车回家。”顾小语还是打破了沉默。 贺临靠边停下来，偏过头，意味深长地说：“你确定？你父母如果问你，你要怎么说？” 顾小语解安全带的手的顿住了，她几乎可以想象自己一回家，将面临怎样的场景。她犹犹豫豫地说：“那我回学校。” “如果我是你，现在不会回学校。” 顾小语抬起头，不解地看向了贺临。 “你还要上游泳课吗？” 一提到游泳课，顾小语的小脸刷白，刚养出的一点血色在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贺临没听到小姑娘说话，但是看她的反应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轻声道：“其实，你可以利用这次机会彻底摆脱游泳课。” “真的吗？”顾小语忽然感觉喜从天降。 贺临对上她闪闪发亮的眸子，眼底划过一抹笑意，他轻轻点头：“当然是，这次以你受惊为由，我们可以让学校免除你的体育课。” “学校会同意吗？”顾小语寻到贺临的眼，第一次觉得这双眼睛不可怕，甚至有种奇异的力量吸引着她。 “你配合我就可以了。” 贺临语气轻松，立刻让顾小语信心大增，她郑重点着头：“我全力配合！”第一次做坏事，还有点儿小激动。 贺临发动车子，继续上路：“先去我家，晚一点儿我陪你去学校。” “好。”顾小语心情正激荡着，想都没想就应下来。待后来心情平静下来，她虽然有点儿小慌，但很快就被她压下来，她相信贺临，毕竟铁一般的事实在眼前。 贺临对女人没兴趣的。 —— 贺临家在宁城有名的富豪区，她哥在这里也有一套房子，以前没少来，所以对这里并不陌生。 车子在一栋别墅前停下，顾小语跟随贺临下车，来到了他家。只是一进门，顾小语就有些傻眼，房间的设计很特别，明暗系混杂着，一半处于光明，一半处于黑暗，让人有种混乱感。她偷偷觑了一眼贺临，看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好奇地问：“你家的设计师……” “你想吃什么？” 贺临忽然开口，顾小语微愣，身体里传来的饥饿感瞬间让她忘了刚才的问题，她好奇地看向了贺临：“你还会做饭？” 贺临摇头：“我一会儿让天福居送餐，你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 顾小语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幻觉：“天福居还能送餐吗？”她有种错过了十个亿的懊悔感！ 贺临一看她的表情就秒懂了：“其他人不可以，我可以。所以你有什么想吃的？” 顾小语看贺临的表情变了：“你好厉害啊！”她痛快地报了几个平常都限量的菜名，说完了，又觉得不妥，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太为难了？要不……” 她正想换几个平常的菜，贺临却摇头说：“没问题。” 他拨了一个号码过去，把刚才顾小语说得几道菜名报了一遍，十分轻松，一点也不像顾小语打电话到天福居预约的痛苦感。 天福居生意非常火爆，有一些菜预定一个月未必也能预约上，看贺临说得这么随意，顾小语都生出他们两个口中的天福居根本不是一个的错觉。 贺临刚挂了电话，又有一个电话打了进来，顾小语模模糊糊听到什么到了。贺临在接到这个电话后就朝门口走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几个包装精美的袋子。 顾小语的视线在这些袋子上扫过，觉得这里面不可能装着她的菜，就失望地收回了视线。 贺临却提着袋子走到她面前，然后递了过来：“这些是换洗的衣服，你后面的房间是客房，里面有洗漱间。” 顾小语也确实想洗澡，但是因为没有换洗的衣服，只能算了。她没想到贺临不声不响地全都安排好了，简直太和她心意了！ “谢谢！”顾小语展开双臂抱住贺临递过来的衣袋，高高兴兴地往客房走。 贺临听着小姑娘的脚步声渐远，脑中还浮现着刚才盈满明媚笑意的脸，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这么笑，像是一束光撕开他心外的高墙，直接射到了心底。 长久平静的心底出现了丝丝波澜，这种感觉对他来说是陌生和不可控的。他抿了抿唇，上楼走向自己的房间，途径一个房间的时候，听到有些尖利的挠门声。 贺临脚步微顿，继续走入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顾小语进入洗漱间，打开衣袋，拿出里面的内衣，她看着上面的尺寸，热意爬满双颊：“怎么这么准啊……” 她把内衣放到一边，又取出了另一个袋子，袋子里面是一件米色的连衣裙，裙子的尺寸也拿捏得准准的。她心情复杂地放下衣服，转身去看架子上的洗漱用品，这次倒是没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上面的洗漱用品大多都是男士的，她挑出一些男女都能用的，才跨进浴缸。 …… 顾小语换好衣服走出客房的时候，闻到了熟悉的香味，她寻着香味，一路来到了餐厅。贺临刚刚把菜在餐桌上摆后，就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回过头，看到女孩肌肤粉白，垂肩的发还没有完全干，带着湿漉漉的水汽，发丝下的一双眼又黑又亮，像是被水洗过的葡萄。 “哇，好香啊～” 顾小语走上前，身上带着一股沐浴后的清香，熟悉的香味飘入贺临的鼻尖，他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的脸上闪过不自在，不着痕迹地朝后退了一步，还顺手拉开了桌下的椅子，对顾小语说：“坐下来吃饭吧。” “谢谢。”顾小语是真饿了，顺势坐下，乖巧地等着贺临也坐好，才动筷子。 一顿饭吃下来，顾小语肚皮滚圆，不怪她贪吃，而是天福居的菜实在是太美味了。 她半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给戚爽他们发消息。脚腕上忽然有些痒意划过，带着些温暖的感觉，顾小语放下手机，低头，结果正对上一双海蓝色的眸子。 这双眸子的主人看着她，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喵～” ☆、第 6 章 顾小语觉得自己的心化了，瞬间被征服。 这只布偶看起来不算大，还没有彻底长开，但也能预料到以后的美貌。顾小语伸出手，勾了勾布偶的下颌，小东西微仰着头，闭着大眼睛，发出舒服的叫声。 贺临走近客厅，就见到顾小语弯着腰，在逗弄着小猫。肩头的发因着她的姿势滑落在胸前，白皙的脊背没了乌发的遮挡，清晰映在他的眸底。 女孩穿得是一件吊带长裙，在肩带旁，有一个指甲大小的红色印记，印记呈现心形。贺临的记忆又被拉回半个月前，一场小雨过后，他在公园的长椅上醒过来，入目就看到一个小姑娘迎着光走过来。 暖金色的阳光落在她身上，贺临第一次有种不知身在哪里的错觉，等他清醒过来，她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停留在不远处，喵喵地学着小猫叫，细声细气，像是有羽毛轻拂过心间。 贺临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偏过头，注视着三米内的女孩。 女孩从自己的背包里取出一些小鱼干，轻轻晃了晃，没多久，几声奶气的猫叫声响起来，从草丛里钻出三只小家伙，聚在她的身边。 女孩见到三只小猫，笑弯了眼：“好可爱呀！” 她没有任何原则地取出了背包里的食物，分给三个小猫吃，一边喂着三个小家伙，一边摸摸它们的头。没多久，又有一只大猫走出来，看花色，应该是三只小猫的妈妈，它亲昵地在女孩掌心蹭了蹭，彼此之间似乎很熟悉。 一人四猫在雨后的阳光中美成一幅画，让人不忍心打扰。 贺临少见地浪费了自己的时间，安静地注视着她们。后来女孩恋恋不舍地离开。他才离开长椅，走上前，三只小猫见到他，立刻跳开，藏到母猫的身后。 贺临微垂着眸子，注视着脚下的狸花猫，这种随处可见的流浪猫大多都是瘦弱的，唯有这只，体格健壮，皮毛光亮。他想到之前的女孩，觉得这只猫长成这样，这女孩功不可没。 母猫并不惧怕贺临，黄绿色的眼珠懒洋洋地看着他。 贺临微屈下膝，伸出手去拿旁边的树枝，想逗逗这几只猫。结果刚有了这个动作，母猫胖硕的身体灵活地跃起，爪子冒着寒光朝他抓过来。 贺临早练就了一身躲避突然袭击的本事，立刻起身后撤，猫爪子只挠到他的裤子上，在上面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印记，没有伤及皮肉。 贺临注视着又落回原地的猫，见它舔着爪子，睁着一双大眼睛注视他，好像刚才那么凶残的不是它一样。 和家里那只一模一样。 猫都是这种看人下菜的生物。 贺临当时是这么想，见到眼前的情景还是这么想，那小东西喵喵叫着，奶声奶气向顾小语求抚摸，可爱无害。 顾小语已经完全被眼前这只布偶迷得找不到东南西北，贺临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知道，直到听到旁边响起熟悉的声音，她才注意到贺临来了。 “晚一些我陪你去学校。”贺临说。 顾小语抬起头，撸猫的愉悦让她眉眼间都是笑意，她欢快应下来，然后迫不及待地问：“这只布偶多大了，叫什么名字？” 她对贺临的印象分直线升高，养宠物的人都是大好人！ 贺临目光扫了一眼依旧在卖萌的小东西，淡淡说道：“不知道，是别人的。” 那就是替别人养的，那也是好人！ 顾小语低头摸了摸小猫：“我觉得它有些饿了，是不是该给它喂些东西吃？” 贺临想着不久前小东西抓门的力道，一点也不觉得它饿了，但是对上小姑娘询问的目光，他还是说：“猫粮在冰箱里。” 顾小语知道冰箱在哪，柔声地对小猫说：“你乖乖在这里等姐姐，姐姐去给你弄吃的。” 小猫像是听懂话一样，果真没动了。乖乖的模样让顾小语心更软了，一步三回头地去了厨房。 于是客厅里再度剩下一人一猫，小猫转过小脑袋，冲着贺临叫了一声，这次和之前不同，不再软软的，有了些硬气在里面。 贺临冷眼扫过，坐到对面的沙发上。刚打开笔记本的邮件，拖鞋上有什么东西压了上来。 他不用看也知道，他抬起脚，不轻不重地把那东西勾到一边，没多一会儿脚上又有东西扑上来，这次不是简单地坐着了，而是又撕又咬。 贺临拧起眉头，耐心告罄，那人的猫也和他一样讨厌！ 他正打算把这小家伙拎上去关起来，顾小语端着一个小碗进了客厅，见到缠着贺临要玩的小猫，她弯唇笑了笑，朝它招手。 小猫看了看顾小语，又看了看贺临，还是觉得“仇人”对自己吸引力更大一些，继续抓贺临的裤子。 顾小语眼看着贺临的裤子要被小猫抓坏了，连忙放下手里的碗，跑过去把小家伙抱起来。 小猫临走前也勾着贺临的裤子，贺临低头，不巧正看到女孩胸前的一抹白，他立刻快速移开视线，驱散脑中的画面，耳边听到女孩柔声地教训着小猫：“不可以调皮哦！来，我们吃东西……” 贺临想着，下次该让助理准备其他的衣服，小姑娘没心眼，穿这种衣服，自己吃亏了也不知道。 下午，贺临带着顾小语回学校，解决了她游泳课的问题，才回到家，处理手上的工作。 这一天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但是在当晚，贺临就做梦了。 一个穿着米黄色裙子的女人朝他走过来，她弯下腰，去抱他脚边的小白猫。这一次，胸前的白腻似乎在眼前无限的放大变缓。梦里的贺临朝女人伸出手，掌心握着她纤细白嫩的手指，将人扯到自己的身前，两人的影子渐渐重叠…… 忽然，一声凄厉的猫叫声响起，贺临从梦中惊醒，梦中的一切都清晰在脑中浮现，他看不到女人的脸，却记得梦中的柔软馨香。 贺临打开灯，拿换洗衣服进入浴室。出来后，他打开门，外面终于安静下来，小猫优雅地走进来，熟练地跳上床，在枕边趴了下来。 贺临深深地看它一眼，重新躺会床上，这次却难以入睡。 ☆、第 7 章 得益于贺临的帮助，顾小语从游泳课上解放出来，学校免除她游泳课，最后以八百米长跑测试的成绩来充当她的游泳成绩。 虽然顾小语对八百米长跑也不是很擅长，但是和游泳相比，真是强太多了。 跑完了两圈，顾小语就是脱了水的鱼，蔫哒哒走到操场边，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去够旁边的矿泉水。 一只手比她还快一步，拿到瓶子，指尖微微用力，瓶盖和瓶身分离。几乎是瞬间，顾小语觉得热辣辣的天里多了一抹清凉，她舔了舔唇，伸出两只手，眼巴巴地看着戚爽：“戚戚，快给我！” 戚爽不为所动，用矿泉水瓶做勾引：“你先站起来，刚跑完步不能坐着。” 顾小语撇着嘴，杏眼泪汪汪：“戚戚，你太残忍了吧！” 戚爽上前托起顾小语：“为你好知道不知道，这么好的身材别坐毁了。” 顾小语脚软地站起来，有气无力地接过气爽手中的水。 戚爽叮嘱她：“慢点喝，别伤了嗓子。” 顾小语敷衍地点点脑袋，不过真喝上水，一点也没客气。 戚爽抱着手臂在旁看着她，忽然道：“你和贺临谈恋爱了？” “噗！咳咳咳咳……” 一口水喷出去后，接着是抑制不住的咳嗽声。 戚爽一边拍着顾小语的后背，一边注意她的小表情：“这么激动干什么？告诉你，真有情况，一定要上报组织，绝对不能隐瞒，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什么关系都没有，他只是好心帮助了我！我们是……”顾小语在脑中找词，忽然灵光一闪：“世交！对，我们是世交！” 戚爽见顾小语眸光清明，一点儿躲闪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样我就放心了，如果你真想交朋友，告诉我，我可以给你介绍。”但她一想自己圈子里的“歪瓜裂枣”，顿觉得没有一个人配得上顾小语，又连忙改口：“你看上谁了，和我说一声，我给你掌掌眼，别的不说，在男人方面，我比你强！” 顾小语脸热，贺临和自己，是好朋友啊！她仰起头看了看刺眼的太阳，觉得是天太热了。 戚爽拉着顾小语去食堂，冯乐乐和郁霏已经打好了饭，都是她们爱吃的。学校食堂有一家手艺非常不错，就是价格比其他窗口贵一倍，不差钱的学生爱来这家吃。四人下午有课，所以没出去浪，来到食堂乖乖吃饭。 冯乐乐等戚爽和顾小语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告诉她们自己刚知道的消息：“这次艺术节和之前不一样，学校要请一些大佬级的人物，所以选节目也不是小打小闹了，我们院的两个节目都被刷下去了。” “这么惨！”顾小语吃惊。 “惨什么惨，预料之内。”戚爽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我还能记起上次的鬼哭狼嚎呢。” 上次艺术节，他们经济院出了一个“组合”，唱了一首自己编曲作词的歌，结果成为了学校半个月的笑资，整个学院都出名了。 顾小语记起去年的事情，也是小脸一白。 她希望这次学院出一个比去年好一些的节目，只要好一点就好了。但是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和自己有关了。 …… 第二天刚下课，顾小语就被班长堵在教室门口。班长双手合十，真心祈求：“请仙女出手救救我等凡人。” 顾小语歪着头，眨巴眨巴眼，满脸茫然。 戚爽敲敲桌子：“有事快说，别打扰人家上课。” 下节课这教室还有学生，现在正慢慢地往里面走。 班长见此，也不废话了：“艺术节的节目院里想让你们寝室出。”说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318寝室的四个人，重点关注两个，一个是冷面美女戚爽，另一个就是机关枪冯乐乐。 果然，他话刚说完，戚爽的脸就沉了下来，也没说话，一双凤眼扫过来，班长觉得自己的肉被这眼风一片片割走了。 这不算，冯乐乐开口了：“班长，你是不是有点儿欺负人呀，怎么，看我们好欺负啊？院里那么多人，偏偏挑我们四个，那么多寝室，偏偏选我们。我们有什么做不好的，您直说，别来这套！” 班长要哭了，向左右寻求帮助，结果他拉开的帮手关键时候比他还怂，全躲在他身后，不是盯着地板钻研上面的花纹就是抬头看着头顶的吊灯。 班长心里暗骂，最后还是不得不自己站出来说：“真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歧视谁也不能歧视你们啊，你们四个可都是我们经济院的光荣。这次实在是有难处，才请出你们。”他继续卖可怜，对冯乐乐说：“你大概也知道我们节目被毙的事情，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不是小打小闹，继我们的节目之后，其实还有两个备用，也被毙掉了。” 见面前的四个还不为所动，班长使出杀手锏：“最最最重要的是管理学院派出了叶悦薇。” “卧槽！”冯乐乐立刻不淡定了：“这家话不是喜欢喝露水成仙吗？怎么掺和起凡人的事了？” 班长心里笑了，他就知道叶悦薇好用。说来管院和他们经济学院有一段不得不说的仇恨了，选校花的时候，经济学院的冷美人戚爽和管院白富美艾嘉苒的票数打了一个平手。后来又有一个学校仙女评选，经济学院和管理学院再次打擂台。 这一次是顾小语和叶悦薇。 顾小语的人缘在经济学院绝对要竖一个拇指，但是她很少和其他学院的人接触，叶悦薇就不同了，哪个学院都有好朋友，票数甩了顾小语一大截，这本来也没什么，偏偏事情结束后，叶悦薇找到顾小语，安慰她不要因为这件事情伤心。 这婊婊的作态立刻就惹到了318的其他人，冯乐乐当场就把叶悦薇喷哭了，这还不算，舌战群雄，叶悦薇后面的跟班也没放过，一战成名。 当然，梁子也结下了。 所以现在一提叶悦薇，318的寝室瞬间高昂，连带着神色冷淡的戚爽都眯起了眼睛。 学霸郁霏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认真分析：“按照叶悦薇的性格，她参加这次艺术节，是因为有利可图。” 以前艺术节举办起来只为了开心，大家随便报节目，选出一些比较有心意的来，但也因为这样，档次不够，很多人不会参加，比如叶悦薇。 但这一次，据说学校请了很多客人。 戚爽笑了：“看来这次的客人里面有小白花的目标呀。” 她的手搭在顾小语的肩膀上：“这次你上！必须给我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顾小语看到戚爽的笑，就知道这次自己必须要拿点本事出来了，她点点头：“好吧。” 班长眼睛亮了：“你要表演什么？” “古琴。” ☆、第 8 章 顾小语会弹古琴，而且弹得相当好，除了相熟的人，其他人根本不知道。戚爽他们也是有一次参加顾小语的生日宴，看到她的琴房，让她趁兴弹了一首，才知道自己身边不声不响地跟了一个高手。 顾小语让家里的人把古琴送到学校后，弹了一首，她们院的节目就过了。时间眨眼到了活动当天，顾小语在后台，拿到了戚爽送来的服装。 戚爽这次鼓足了劲要让叶悦薇好看，特意找设计师给顾小语设计了一套古装，整套衣服都是白色的，但是细节处做了不少处理，穿在身上不显素净，有着低调的华丽，整体感觉就是仙，专门踩着叶悦薇的痛处来。 顾小语在戚爽的帮助下，在试衣间换上这套衣服，然后才提着裙摆走出来。 站在外面等待的冯乐乐和郁霏在试衣间门开的时候就惊住了，郁霏朝顾小语笑了笑，拿起手上的照相机，开始找角度给顾小语拍摄。 冯乐乐早就扑上去：“哇哇哇，我们小仙女真绝了！比电视上的女明星还好看！小语，我宣布，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偶像！” 戚爽把她提到一边：“别把衣服弄褶了，节目结束再说，先打脸。” 冯乐乐连连点头：“对，差点儿忘了，打脸要紧！” 顾小语动了动脖子：“我有些热。” 虽然衣服质量非常好，但是这个季节，温度太高，刚穿一会儿，顾小语就觉得热了。 冯乐乐取出早就准备好的小电风扇，在顾小语领口边吹，让她凉快一些：“后台的空调坏了，等比赛就没事了，你们说古代的人到夏天是怎么过的…… ” 在另一边化妆的叶悦薇动了动手中的镜子，镜子里映出几道人影，其中一个穿着古装，从她的角度看，纤细婀娜，有着让人羡慕的好身材，而那张脸，白皙精致。老天给了她好家世，又给了她非同寻常的外貌。她不废任何力气，不用做任何事，身边人都可以给她办到。 叶悦薇抿了抿唇，她不喜欢顾小语，非常不喜欢。 这样人的存在就是在告诉她，即使她拼尽全力努力，也达不到某种高度。 她和顾小语的节目正好一前一后，顾小语整个活动最后出场，她被排到倒数第二，原本她该是最后一个压台出场的，但是在顾小语表演后，负责的老师把顾小语调到了最后。 只不过是一个表演顺序，她就输了。 叶悦薇捏紧了手掌，细小的头痛让她冷静下来，她微微扬起下巴，合上手中的镜子，慢慢地站了起来。 叶悦薇离开化妆室，冯乐乐第一时间注意到了，悄悄给戚爽他们使眼色。 戚爽勾了勾嘴角：“你们知道她为什么这么 ‘上进’吗？” 冯乐乐八卦之魂燃烧：“为什么？为什么？” 戚爽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在刷手机的顾小语，故意卖关子：“等节目结束后你们就知道了。” …… 很快就轮到了顾小语，当舞台上的幕布拉开后，她看到了乌泱泱泱的人群，后面的人看不太清楚，但是前排有光，她看到了正中央坐着的男人，那张脸在不久前还看到过。 贺临？ 他怎么会在这里？ 顾小语满目狐疑地坐在椅子上。手搭琴弦上的那刻，鬼使神差地抬头朝下面看了一眼，正对上贺临含笑的眼，眼中带着一些鼓励。 顾小语没多想，拨弄起琴弦…… 小姑娘一心一意地弹琴，对她带来的惊艳一无所觉。当幕布拉开的那刻，舞台的云雾升起，唯一的光落下，光中的人白衣轻拂，所在之处自成一片美景。纤细修长的手指抚弄琴弦，琴音跃起时，已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 人美，音美。 这不仅是一场视觉享受，更是一场听觉享受。 贺临的耳边能听到起初的小声议论，最后归于沉寂，耳边只有动人心的琴音，他目光落向舞台唯一的光亮处，眼底升起一团灼人的火焰，带着无限的炽热。 他的女孩也被其他人发现了…… 顾小语不受任何影响，完整地弹完了一曲，在幕布拉上后，她去后台收拾自己的东西，冯乐乐、戚爽和郁霏也赶到了后台，一起来帮忙。 戚爽见到这么一会儿功夫，顾小语的额上已经见了汗，小脸红扑扑的，拉着她往更衣室走：“你先把衣服换下来。” 冯乐乐把包里替换的衣服拿出来，递给了顾小语，她和郁霏留下来帮忙看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郁霏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她。 冯乐乐抬起头，就见到郁霏指着她身后。冯乐乐回头，看到一个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 叶悦薇！ 叶悦薇正站在一个男人的面前，而那个男人她也认识，贺临！ 靠！这个小白花又想搞什么？冯乐乐脑中瞬间闪出几十万的狗血剧情。 她拿起手机嘱咐郁霏：“你在这等着，我去刺探敌情。”说完，轻手轻脚朝那边走过去。 …… 叶悦薇站在贺临面前，穿着早就准备好的衣服，她微抬着头，露出漂亮的锁骨，将女人的纤细柔美展现得淋漓尽致：“贺先生，谢谢你。” 贺临嘴角噙着淡淡的笑：“谢我什么？” 叶悦薇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晃了一下，她打听到的消息，贺临不苟言笑，是一个冷漠的男人，但是今天他却很温柔。想到了什么，叶悦薇的面颊泛红，她眸光似水：“我父亲是叶凯信，和您有过生意合作，他前几天知道你要来参加我们学校的艺术节活动，还特意嘱咐我，如果有机会，想请您吃顿饭，好好谢谢您。” “哦，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有工作。” 叶悦薇略有失望，但看贺临还是客客气气的，心中有些喜悦，他这个样子，是不是代表她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正想着的时候，听到贺临开口了：“你身上喷了什么香水？” 叶悦薇抬起头，正对上贺临一双黑黢黢的眼，眼中带着笑意和温柔，让她不自禁地沉浸其中。她的心跳加快，实话实话：“是Chanel一款定制香水，您喜欢吗？”今天是特意选的，没想到会引起他的注意。 叶悦薇已经决定，如果贺临喜欢，她以后就选这一款。却没想到，预料中的称赞没有到来，男人只是用温柔的语气说：“不喜欢，这气味让我想吐。” 叶悦薇脸上的那点羞红霎时间褪得干干净净，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贺临。 但是贺临的眼睛却没有再看她，而是落在她身后处。 叶悦薇见到他弯唇浅笑，和之前的笑容完全不同。叶悦薇只觉得无数根刺扎进她的心底，她转过头，看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慢慢走过来。 那人的目光和她对上，眼中清澈而疑惑，叶悦薇却觉得一辈子的狼狈都在这里，她再也呆不下去，转身跑了。 ☆、第 9 章 顾小语看着叶悦薇一系列的举动，只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和戚爽走出更衣室，冯乐乐就不见了，还是郁霏告诉她贺临出现在这里。 顾小语想她和贺临姑且也算是朋友了，而且贺临还帮她解决了游泳课这个大麻烦，不打声招呼实在是太不礼貌了，哪知道，撞上了叶悦薇，而叶悦薇红着眼睛望着她，好像是她欺负她一样。 顾小语撅着嘴，也有点儿不高兴了。第一次这样，第二次也这样，如果她总这样演习，下一次自己就真欺负她，顾小语下决定的时候，已经走到了贺临的面前。 贺临不吝啬地称赞：“你琴弹得很好。” “谢谢。”被这么一夸，顾小语刚刚升起那点不愉快立刻没有了，转而好奇地问贺临：“你怎么来我们学校了？” “和你们学校有合作，碰巧赶上艺术节就来看看，我运气不错，遇到你表演。”他笑着说。 顾小语盯着他脸上的笑容，觉得有点儿奇怪，上一次她和贺临相处大半天，都没有见他笑过，但是今天，从比赛开始到现在，他脸上的笑容就没有下去过。 注意到女孩的打量，贺临问她：“在看什么？” “我觉得你今天很高兴。” 贺临轻轻点头：“刚才不怎么高兴，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事，但是现在又好了。”鼻尖那种令人恶心的味道已经被一种清新的果香取代，他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气，微微低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你身上喷香水了吗？” “没有啊，我不喷香水，是洗衣液的味道。”顾小语感觉到来自颈肩的温热呼吸，有些痒，她缩了缩肩膀，纤细的锁骨近在咫尺，贺临眸光微沉。 但很快，他站直了身体：“很好闻。” 顾小语有些小得意：“是吧，我可以分享给你，你家里的味道不好闻。” 贺临点头，眼里含了笑意：“还有些时间，一起吃个晚饭吧，我在天福居订了位置。” 顾小语的眼睛立刻亮了，天福居呀，根本无法拒绝。但想着之前就和室友约定好的，她眼中的光亮又慢慢地暗下去，忍着心痛拒绝：“不行，我和室友约好了一起吃晚饭。” 贺临早把女孩的神色变化看在眼里，听她这么说，只是道：“叫上她们一起。” 顾小语瞬间被说服，扬起笑脸说：“好，我去叫她们！” 见顾小语的背影朝来处跑过去，贺临的目光才落在一堆箱子后，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简单看着。 没多久，从箱子后面走出一个女生来，女生有着一头及肩的短发，娃娃脸，脸上挂着尴尬的笑：“你好，我是顾小语的室友。” “贺临。” 气氛依旧没有缓和过来，冯乐乐抓了抓头发，干笑着：“我去找小语！”说着，直接走为上计，也不管身后投来的目光。 贺临收回视线，拿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给我查一个叫做叶凯信的人……合同没签？不要谈了，换一个人。” …… 贺临带着顾小语几人来到天福居，选了他常去的位置，周围正好是一片竹林，周围清净凉爽。戚爽见到是这个地方，目光微闪，拉过顾小语，审视道：“你不会为了口腹之欲把自己卖了吧？” 顾小语眨眨眼：“没有啊。” 戚爽见她根本没听明白自己的话，放下心，决定不说了。 她也没少来天福居，知道这个位置只留给天福居的老板和朋友，其他人根本进不来这片竹林。如果把这件事告诉顾小语，以她对天福居菜肴的喜爱，这丫头肯定更不设防了。 一路下来，通过她对贺临的观察，她又有些迷惑，贺临看着顾小语的眼神，专注，认真，可又有点奇怪。她想了半天，觉得像是那种“我家崽真优秀”的老父亲眼神…… 贺临点了不少特色菜，天福居的味道一绝，一桌子菜又是经过贺临用心选出来的，当即俘获四人的胃。 冯乐乐和郁霏，还是第一次来天福居，也和顾小语一样掉入大坑。为了再一次坐在这里吃饭，冯乐乐当场表示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毕业后努力赚钱，以确保她有小钱钱来满足自己的胃。 顾小语对冯乐乐的上进心表示鼓舞。 戚爽默默在心底算了一下今晚的饭钱，第一次出于好心没有打破冯乐乐的美梦，这地方不是有钱就可以随便吃的！ 饭后，几人走出竹林，迎面有两个男人走过来。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穿着一身改良后的唐装，棉麻的料子，这种爷爷辈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竟有种风姿俊秀感。另一个人年纪稍大，三十岁左右，带着银框的圆片眼镜，书卷气十足，笑容温和地和身边的年轻男人说话。 可就是这样的人，在见到贺临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最后忍不住失声道：“是你！” 顾小语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那次在游泳池见过的男人，后来他自己坐车走了，她跟着贺临去了他家。 贺临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和顾小语说：“一会儿我让人送那你们。” “好。”顾小语在贺临和虞明旭两人之间打转，总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很奇怪。 待几个女生离开，穿着唐装的年轻男人说：“你们聊，我先去别地地方。” 他转身走了出去，竹林里很快只剩下贺临和虞明旭。 虞明旭这时堪堪镇定下来，对贺临说：“好久不见，贺煜。” …… 回到寝室，戚爽换好了衣服，坐在顾小语的床上，一本正经地问：“贺临到底有没有病？” 正要去洗漱的冯乐乐立刻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一双八卦的眼睛落在顾小语的身上，竖着耳朵听，连郁霏也放下了手里的书，抬眼去看顾小语。 顾小语被她们这么盯着，目光躲闪：“哎呀，这是人家隐私，我怎么会知道呢？” 戚爽脸色难看：“那就是有了。” 顾小语瞪圆了眼睛！ 戚爽瞥她一眼：“你不会撒慌，乖乖交代！” 顾小语垂着头：“其实我也不知道。” 戚爽正色道：“说真心话，不管他有没有病，我都不建议你和他交往，他这个人……莫名其妙的。” 看崽的眼神，怎么这么奇怪呢？ ☆、第 10 章 艺术节结束后，顾小语他们进入了考试周，图书馆每天人满为患，夜晚的寝室亮如白昼。顾小语她们不像其他人那么紧张，因为有郁霏这个大学霸在，期末考试的时候只要看看她画的重点，基本没问题。 考试结束后，学生们陆续离开了寝室，戚爽家里来了客人，提前走了。顾小语家在本地，也不着急，在寝室陪着冯乐乐和郁霏收拾东西，两人家都在外省，基本一个暑假都见不到面，顾小语能多呆一分钟是一分钟。 等把郁霏和冯乐乐都送到机场，她才回学校拿自己的行李。她自己的东西不多，只拎了一个小包就下了寝室楼，填完离寝的资料，正打算往外走的时候，有道声音叫住她。 “顾小语。” 顾小语回过头，见到穿着一身素白裙子的叶悦薇站在身后不远处，她走了过来：“我有话想和你说，你能分一点时间给我吗？” 顾小语有些犹豫，戚爽和冯乐乐都告诉她，不要和叶悦薇单独相处。 叶悦薇苦笑：“我也不能把你吃了，你不用这么防我。” 顾小语点头：“就在这里说吧。” 叶悦薇朝四周看了看，为难道：“这里人太多了。” 顾小语看着人来人往的学生，也觉得不方便，于是说：“到外面说。” 通向学校门口有条林荫道，景致不错，周边有石椅，学校的情侣大都喜欢来这里坐着聊聊天。顾小语和叶悦薇就来到这里，顾小语把自己的包放在石椅上，问叶悦薇：“你想和我说什么？” “你和贺临是什么关系？” 叶悦薇开口就是这样的问题，让顾小语都懵了，完全没想到她的问题是关于贺临的，想到那天她和贺临站在一起的画面，她轻轻蹙了一下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原本我们家和贺临是有笔生意的，但是现在那笔生意黄了，艺术节那天，我看到你坐贺临的车离开了，你们关系不错，我想请你帮我们说说情，那笔生意对我家来说真的很重要！” 即使是一个普通人，也知道提这种要求很过分，更何况顾小语家就是做生意的，她觉得叶悦薇的请求很莫名其妙：“他不和你家合作了，一定是你们的问题，你找我有什么用呢？我也不能替你说话。” 生意上的事，能是随便说说的就行了吗？ 叶悦薇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顾小语的话，她眼眶红了，泪珠扑簌簌地滚落，哽咽道：“求求你帮帮我吧，贺临他很看重你，如果你是说话，他一定听！如果你是因为之前的事而生我的气，我现在跟你道歉，对不起！” 顾小语只觉得自己是在对牛弹琴，她绷着脸：“我都跟你说了，随便你怎么做。”她拿起石椅上的包，转身要走，叶悦薇却拉住了她，随后在她面前跪下来，低着头再次道歉：“对不起。” 顾小语被她这个举动惊呆了。 反应过来后立即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叶悦薇不说话，只是低着头抹眼泪。 顾小语第一次觉得叶悦薇和冯乐乐说的一样，脑袋有毛病，这得治啊！ 太可怕了！ 她赶紧抱着自己的包跑开，远离这个不正常的人。却不知道，在她离开后，有人看到跪在地上的叶悦薇，连忙跑过来把她扶起来：“哎呀，都出血了，薇薇，我陪你去医务室。” 叶悦薇轻轻摇头，泪水落在地上，晕染出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 顾小语一口气跑出了学校，看到了家里派来接她的车，连忙钻了进去。待气息平稳了，她才拿出手机，把自己刚才经历的事发在了寝室群里。 冯乐乐和郁霏在飞机上，大概是没看到消息，所以只有戚爽回了过来：“我不是跟你说过离叶悦薇这个神经病远点吗？你怎么不长记性呢！” 戚爽真是恨铁不成钢：“她肯定又在憋什么坏，你等着吧。”她现在恨不得沿着网线揪着顾小语的耳朵教训。 顾小语也委屈：“应该没什么大事吧。”而且她也有秘密武器，但没和戚爽说。 戚爽也没脾气了：“行，这次当教训，你给我记牢了。我估计以叶悦薇的手段，无非是让人传你欺负她之类的事，没什么大事，挺恶心人的。” 不得不说，戚爽对叶悦薇是真了解。顾小语吃了晚饭没多大一会儿，收到了冯乐乐的消息轰炸。 她点开群，发现冯乐乐已经疯了。 【叶悦薇那小婊砸这么会演，为什么在管理学院待着？应该直接去当演员，奥斯卡影后都要甘拜下风！】 【你们看我们学校的论坛，这件事一定是她那个不要脸的姐妹团策划的！】 冯乐乐甩出一个链接，顾小语好奇点进去，映入眼帘的是“g姓仙女人设崩塌，楼主无意间看到一件事，震惊！！！” g姓，仙女？ 顾小语想到自己的姓氏和贴在自己身上的标签，顿悟了。 下方是楼主的两个大图，图片显示的位置A大学生没有陌生的，正是情侣们的常驻地。但是现在照片上的两个女孩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第一张图片一个女孩蹙着眉，另一个女孩低头说着什么，气势高下立现。 第二张图片蹙眉的女孩站着，而另一个女生跪在坚硬的地砖上默默流泪，我见犹怜。 这两张图一出现，下面立刻盖了几百楼。顾小语跳着看前面的恢复看了一会儿—— 【天啊，震惊三观，这是仙女吗？这简直是魔女啊！】 【竟然让人跪着说话，是校园暴力吗？要报警吧……】 【薇薇好可怜啊，我在医务室看到她，膝盖上都是血，看着特别吓人。】 【表面上一副有钱有教养的乖乖女，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人，emmm……】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们有钱人就会装，呕……】 【楼上仇富不好吧，一杆子打死一船的人。不过有的有钱人还真不怎么样，顾小语和戚爽大概都是一路的，看不起人，随便欺负别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呗！】 …… 顾小语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从骂自己到骂上她的室友，她真的生气了，骂她没关系，她也不在乎他们，但是骂她的室友就不行了。 顾小语立刻想回复前面的人，刚点进去，发现还需要先注册。她心里烦，输入手机号，正等验证码的时候，来了一个视频邀请。 是冯乐乐发起的，不仅邀请了她，还有戚爽和郁霏，顾小语接了视频。冯乐乐气氛的声音立刻从里面传出来：“不知道是哪个SB竟然帮叶悦薇把学校的监控删了！” A大基本没有什么监控死角，隔一段路就会安装一个红外线监控器，为了保证学校的秩序也为了保证学生的安全。所以顾小语在被叶悦薇叫出去的时候，不怎么害怕，有监控在，她敢做什么呢？ 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 顾小语唉声叹气：“我果然见识的人太少了！” 戚爽哼了一声：“你知道就好。” “不过我有录音啊！” “录什么音？”冯乐乐问。 顾小语拿来电脑，开始播放起音频。她在叶悦薇叫出去后就开了手机的录音功能，她手机质量好，几乎没有任何杂音，把两人的整个对话清晰地呈现出现。 直到整段音频结束，戚爽笑了：“不错，有进步。” 郁霏也不吝惜夸赞：“长大了。” 冯乐乐高兴地催促顾小语：“快，发群里，我要拿去打脸！” 顾小语把录音发到群里，郁霏说：“未必有用，她们可以说是假的。” 戚爽冷笑：“就算是把监控恢复了，那些白痴也不会相信。” 顾小语抿了抿唇：“都怪我，我要是不和叶悦薇出去就没有这件事了。” 戚爽白她一眼：“怪你干什么？有人想犯贱，我们拦也拦不住。他们再怎么喷也影响不了我们，我照旧有花不完的钱，穿不完的衣服。不是说我欺负他们吗？等开学的，我让他们认识一下什么是真的的欺、负。” 冯乐乐鼓掌：“戚姐威武！” 郁霏看着顾小语说：“小语别放心上，网上的键盘侠在现实里都是loser。” 顾小语知道她们是在安慰自己，她露出一个笑来：“我不生气，我又不认识他们。” 她只在乎自己的朋友，那些人可以骂她，但是不能牵扯到她的朋友。 叶悦薇…… 顾小语在心里念着这个名字。结束视频后，她打开微信，决定找她哥顾易翎告状。结果消息还没发出去，微信里又有新消息进来。她回到首页，看到了给自己发消息的人。 “诶，贺临？” 这是贺临第一次主动发消息，顾小语点开。 【贺临：没事吧？】 【咕咕咕呀：我没事呀。】 【贺临：没事就好，论坛上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第 11 章 顾小语的神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难道这点事已经传到了学校外面？ 她连忙追问：“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已经很多人都知道了？” 透过屏幕，贺临也可以想象出对面女孩急迫的样子。他轻笑一声，继续回复—— 【贺临：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合作吗？是和A大的计算机学院，所以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已经让计算机学院的老师帮你恢复监控，会还给你一个清白。】 顾小语的心顿时放在了肚子里，她是知道计算机学院有一个传奇老师的，那种水平搞定一个监控该是分分钟钟的事情。 【咕咕咕呀：谢谢啦。】 【贺临：只口头上谢？】 顾小语微愣，想着和贺临见面的点点滴滴，忽然觉得羞愧，她……好像一直在占他的便宜。他帮了她那么多，她连顿饭都没请过，太过分了啊！ 【咕咕咕呀：我可不可以送你礼物呀？】 【贺临：可以，你想送我什么东西？】 【咕咕咕呀：秘密！】 收到礼物最享受的时刻就是拆开礼物的好奇和惊喜感，提前知道了就没有意思了。顾小语想到礼物，立刻从床上跳起来，但是看到外面的天色，又趴了回去。现在天黑了，要买礼物时间太赶了，还是明天再去选，有足够多的时间。 但是贺临会喜欢什么呢？ 顾小语望着天花板发呆…… 第二天，顾小语一大早就被手机上一条又一条的信息轰醒，她闭着眼睛，从床柜上熟练地摸到自己的手机，半睁着眼睛看群消息。 果然是冯乐乐发过来的。她还在刷屏，郁霏和戚爽也被她吵醒了，但是很快加入群聊中。 顾小语揉了揉眼睛，点开了冯乐乐的语音。 “哈哈哈哈……计院的传奇替天行道，不仅恢复了监控视频，还揪出了和叶悦薇狼狈为奸的混蛋！” “你们绝对猜不到，替叶悦薇删监控的竟然是王宏昊！啧啧啧……他也算计院的才子了，还加入传奇发起的新课题，这么想不开，竟然自断前途。我听在计院的朋友说，传奇把王宏昊踢出来了，王宏昊因为破坏学校监控还被学校处分了。” 戚爽懒洋洋道：“活该，有什么好同情的，做出这件事也不是什么聪明人。有传奇坐镇，还在他面前耍大刀，谁给他的勇气。” 郁霏冷静地总结：“英雄难过美人关。” 顾小语弱弱地问：“那叶悦薇呢？”她心眼小，要记仇！ 冯乐乐语气更轻快了：“当然也被处分了！王宏昊被传奇抓住，没多久就供出她来。作为主谋，怎么可能脱身？哈哈……这次小白花人设崩塌，被论坛上群嘲 ，我看以后她还怎么作！我现在都期盼开学了，真想盯着小白花的脸好好看看。今天高兴，我能多吃两碗饭！” 戚爽毫不留情地揭底：“你不高兴也能多吃两碗饭。” 冯乐乐哼了一声：“戚戚，我要和你绝交五分钟！” “你还可以再多加一小时。” “呜呜呜……戚戚，我们不能做彼此的小天使了，你太让我伤心了。”冯乐乐假哭后，真心叹了一口气：“刚分开，我已经想你们了，我们住在同一个城市就好了。” 戚爽说：“你和郁霏再回来吧，带你们去玩。” 冯乐乐更惆怅了：“不行啊，我妈带我出发去了老家，这一次要在那里待上一周，我可以想象，等再回来的时候，我会拥有健康的小麦色皮肤！” 戚爽：“……你傻吧，注意防晒！”她转而问起郁霏：“霏霏呢，能来吗？” 郁霏：“我要去参加考试。” 戚爽：“……” 冯乐乐：“告辞，学霸！” 顾小语：“打扰了！” 戚爽私聊顾小语：“我最近没什么事，有安排吗？我们去逛街？” 顾小语想到今天要买礼物，正好可以让戚爽出主意：“有有有！帮我选一件礼物！” 最后两人约好，十点出门，戚爽开车到了顾小语家接她，然后两人直奔本市最大的商场。 戚爽将车停好，又问起顾小语：“你要给谁买礼物？” 昨天这个问题已经被顾小语搪塞过去，今天已经扯不出理由了。 “嗯……一个帮了我的长辈。”顾小语想着贺临和她哥差不多年纪，也当得起哥哥辈的，算是长辈了吧…… 没想到戚爽紧跟着来了一句：“长辈，多大岁数？” 顾小语支支吾吾：“大概五六七？” 戚爽停了下来，偏着头，打量着顾小语，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我怎么就不知道你有这个年纪的‘长辈’？” “长辈”两个字被她咬得很重。 顾小语嘿嘿笑着，拉着戚爽的手臂往前走：“其实是新认识的一个哥哥，他帮了我很多，我不知道要怎么还回去，就想着送给他一个礼物好了，这也是我的心意。” 见顾小语还是不想说清楚，戚爽也不逼她，反正她这个性子，要藏人也不容易，自己迟早会知道。 她挽着顾小语说：“你哥的礼物好选，他最喜欢收集袖扣，但是其他人未必和他一个爱好，有爱车的，有爱古董的……你要看那个人帮你做的事重不重要，如果很重要，礼物需要用心了，如果一般重要，过得去就可以了。” 顾小语在心底衡量贺临为自己做的事—— 他把她从水里捞上来，是救命之恩！ 还帮她解决了游泳课的难题，简直是天大的好人！ 请她到天福居吃了两次，嗯嗯嗯，人真是太好了！ 昨天的事情也是他帮忙解决的…… 顾小语觉得自己还不清了，人情欠大了。说来她和贺临认识还没过两个月，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吗？ 戚爽见顾小语一直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看路，她用手肘轻轻撞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啊？”顾小语回神：“我在想我该怎么谢人家。戚戚，我的人情欠的好大，应该送他喜欢的东西。” 戚爽对这个人更好奇了，但她只是问：“那他喜欢什么？你清楚吗？” “我想想啊……” 顾小语回忆和贺临见面的场景，他没有向他哥一样疯狂喜欢袖扣，车好像也一般般，衣服……男人都不怎么喜欢衣服，古董？ “对，他喜欢古董！” 顾小语记起贺临到她家送请柬的时候，和她爸看了好长时间的古董，很懂的样子，既然那么懂，应该是喜欢吧！ “古董啊，这好办，我认识一家铺子，我们去看看。” 戚爽带着顾小语去了古董铺，顾小语虽然对古董一般般，但是架不住顾父喜欢，他爱和自己的家人说一些古董上的事情，顾小语耳濡目染，也知道不少。 她现在手里能动的钱肯定不能买什么稀世珍品，但是买一些有意思的巧件还是可以的。顾小语和戚爽在古董铺子里挑挑选选，最后选中了一个鎏金卧龟莲花纹熏炉。熏炉的炉盖面上有五朵精致的莲花，每个花心上卧有一只小龟,下层的莲瓣是镂空设计，方便香烟飘出。 无论是莲花还是小龟都雕刻的栩栩如生。顾小语看到这只熏炉的第一眼就心动了，最后越看越喜欢，决定买下来。 让古董店的老板将熏炉装好，顾小语留下了家里的地址，才继续和戚爽逛街。等回到家的时候，熏炉已经被送到她的房间，顾小语摸着盒子，看了看日期，明天是周末，也不知道贺临有没有时间。 她没忍住，给贺临发了消息：“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去你家一趟。”她没提礼物的事情。 贺临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有时间，明天我在家。你要几点来？” 今天十点出门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走几步都感觉自己要被太阳晒化了，顾小语不想再体会一次这样“美妙”的感觉，决定牺牲自己的睡眠时间：“九点吧，我九点到你家。” 送完了礼物，回来的时候也不会太热。 “好，我等你。” 顾小语盯着屏幕上的几个字，几乎可以想象贺临在打这个字的表情，她发现贺临变了好多，不再那么冷冰冰的了。 大概是因为熟了，大家都是自己人？ 顾小语又想到贺临家里的小布偶，也不知道小可爱还在不在，可以带一些小鱼干！ …… 第二天，出乎意料的，早上六点顾小语就醒过来了，一点也不困。顾母见她下楼还有些吃惊：“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事要办？” “一会儿要去一个朋友家。” 顾母没追问，指着餐厅说：“先去吃早饭吧，我做了一些糕点，你也可以带过去。” “谢谢妈！” 顾母做得蛋糕很好吃，只是她很少动手，今天能有蛋糕，贺临有口福了！ 吃完早饭，顾小语一手拎着装熏炉的礼盒，一手拎着蛋糕，背包里揣了不少小鱼干，开车到了贺临的家。 两家离得有些远，车程近一个小时，好在她出发得早，下车的时候，太阳刚刚有些烈，比约定的时间还早到了。 这片住宅区顾易翎也有房子，顾小语经常来，保安认识她，直接放行。等她驱车到了贺临的别墅前，才拿着东西下车，按响了门铃。 没多久，门开了，贺临穿着一身家居服走了出来，他头上的黑发有些凌乱，有几缕落了下来，遮住了略显凌厉的眉眼。 他望着站在门口的顾小语，沉声问：“你怎么来了？” ☆、第 12 章 “我们约好了呀。” 顾小语有些委屈，贺临这是什么口气？冷冰冰的，还在质问自己！是因为自己来早了，他起床气还没散吗？ 可是只提前了十五分钟，至于这么生气吗？ 贺临见到门口的小姑娘眼睛里的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弯着的嘴角也逐渐抿成了一条直线，仿佛瞬间从一朵太阳花失去了追着光的力量，耷拉着脑袋，看着可怜。 贺临心里更加烦躁，他转过身说：“你进来。” 顾小语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怨气十足。 可是想到他之前做的事……好吧，大好人有发脾气的权利。 她把东西放在一边，然后去换好了鞋。拖鞋还是她上次穿的，位置都没有变，莫名的，顾小语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把蛋糕放在茶几上：“这是我妈亲手做的蛋糕，你尝尝，很好吃的。”说着，她又把另一个礼盒放在了茶几上，嗫嚅着：“嗯……这个，这是我为你选的礼物，谢谢你。” 贺临垂着眼睫瞧着桌上的礼物，他没有动，只是问道：“谢我什么？” “谢你之前帮过我的事。”顾小语不知道为什么贺临那么奇怪。 贺临太起眼，黝黑的眸子紧锁着她：“我帮了你什么？” “呃……”顾小语愣住，她心跳微快，有些闹不明白贺临的意思，而且他现在这个样子，她有些害怕。 贺临注意到她不自禁地握起拳头，骨节发白，顿时涌起一股自嘲，他和她发什么脾气，她什么都不知道。 贺临坐在沙发上：“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别介意。” 顾小语注意到他身上迫人的气息收敛起来，微微松了一口气，连忙说：“我没事。那你要不要先找一个医生看看啊？” “不用，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哦。” 顾小语也不再说话，这次的到来和她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贺临看起来不像是欢迎她的样子，还是尽快走好了。 顾小语想到这里，正打算告辞，二楼上方传来一声软软的猫叫。 她抬起头，只见一道白色的影子飞快从楼上冲下来，直奔她的脚边。 顾小语低头看着冲自己“喵喵”叫的布偶，觉得自己可以再待会，她身上有小鱼干，可以喂过之后再离开，小可爱好像又长大了一些。 有了小猫吸引她的注意力，她渐渐忘了贺临的存在，贺临也靠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仿佛空气。 不知过了多久，顾小语身上的小鱼干干净了，她也如愿以偿地撸到了猫，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这次来到贺临家，虽然开头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但是最后结果还是可以的。 她转头去看依旧坐在沙发上的贺临。他单手指着头，微眯着眼睛，眉心蹙起，看起来不太舒服的样子。顾小语张了张嘴，想说“你还是去看看医生吧”，但她记起贺临之前的态度，又把这句话咽了回去，出口的话变成了：“我先回去了。”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却并没有睁开眼睛。 顾小语没再说什么，起身走了出去。 在她离开后，男人睁开了眼睛，望着门口的方向出神。 就这样吧，他想，就在这里结束，他不该再和这个女孩有牵扯。 连之前的见面也是错误的，无论她和贺煜是什么关系，都和他无关。和她过多的接触并没有让他的病情有所缓和，恰恰相反，他的病情更严重了。 贺煜的出现不再遵循特定的规律，甚至连续几天操控者这具身体，对身体的失控感让他无力且暴躁。 贺临的目光看向了桌子上的礼盒，他微微起身，够到了茶几上的礼盒，盒子并不大，单手可以托住，他把礼盒打开，里面是用黄色绸布抱起来的铜制熏炉，乌龟和莲花相映成趣，自由一份巧意在里面。 不是很贵的礼物，但却是用了心。 贺临却高兴不起来，这礼物是送给谁的？ 绝不是自己！ 他没由来得有些愤怒，猛地合上盖子，重重地将礼盒搁置在茶几上，发出一阵闷响。 头也像是遭受到了重击，贺临重新跌回沙发上，捂着头，喉咙里溢出痛苦的呻·吟声。 …… 顾小语的车已经发动，远离了贺临所在的别墅。看着周围倒退的景物，她忽然想起顾易翎来，她有大半个月没和她哥见面了，可以在他家住几天。这么想着，顾小语调转车头，打算给顾易翎打个电话，告诉他一声 。 结果发现手机根本不在车上。顾小语停下来，想了一会儿，恍恍惚惚记得在逗贺临家的小布偶时随手放在沙发上…… 她又驱车来到贺临的别墅前。 她心情复杂地走到门口，几次吸气又呼气，这才按响了门铃。 一下，没人开。 又一下，还是没人开。 …… 顾小语想到她临走时贺临的状态，不由得有些担心了。她又匆匆地按了几下，觉得里面很可能是出事了，可手机不在自己的身上！ 要立刻叫人来！ 顾小语朝自己的车跑去，谁知刚跑下台阶，身后的大门“哒”地一声，轻轻地打开了。 顾小语停了下来，转过身看向了门口。 贺临走了出来，他的头发比她离开时还凌乱，发丝耷拉在额头上，露出一双清亮漆黑的眸子，整个人看起来小了好几岁，他弯曲着双臂抱着一只小猫。 两双眼睛都在看着顾小语，一双是贺临的，而另一双是他怀里的小猫，蓝紫色，像是漂亮的星空。 这一刻，顾小语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很难说清楚。 下一秒，贺临弯起来眸子，脸上扬起她从没看过的笑容，他高兴地对她喊了一声：“妈妈，你回来啦！” 哈？ ？？？ ☆、第 13 章 顾小语扬起头，看着悬于天空上的太阳，阳光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她的皮肤。她微眯了眯眼睛，大概是天太热了，所以她出现了幻觉。 贺临怎么会管自己叫妈呢？ 呵呵，绝对不可能。 但是很快，头上的一片烈阳被人遮挡了大半，上方投下大片的阴影，贺临的脸贴过来，他们挨得很近，顾小语能嗅到他身上清冽的草木香，能感受到他喷洒在她肌肤上的温热气息。 她甚至能望尽他的眼底，在眸底深处，清晰地呈现着她的影子，她的身影占据了他整个瞳孔。 不一样的，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顾小语清晰地感受到了贺临带给她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这双眼睛中再没有了之前令她畏惧的压迫气息，而是承载着五分的天真，三分的小心翼翼和两分的期盼。 是孩童里常见的目光。 但是这样的眼神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成年人的身上？而且还是贺临呢？ “妈妈。”贺临说话了，声音低低的，绕在她的耳畔：“你别走了好吗？” 顾小语的腰侧的衣服，有小幅度的扯动。她低头，看到一双细长的大手虚虚地扯着她的衣襟，小心翼翼的样子。 有些可怜。 顾小语的脑中莫名浮现这个念头，然后，她连忙摇头。不对，现在的重点是贺临为什么变成这个样子，他生病了，所以变傻了？ 是高烧吗？ 她立刻抬起了手，拨开他额间的碎发，掌心贴着他的额头，感受着上面的温度。 然而，好像并不热。 为了确保自己没有出错，她又摸了摸自己额头的温度，反复几次，确定他们的温度似乎没差多少。 她放下了手，仰头问贺临：“你哪里难受吗？” “贺贺不难受。”贺临摇着头，眼眸晶亮：“妈妈是在担心贺贺吗？” “是……是吧。” 顾小语有些无措，意识到现在的情况绝对不是自己可以处理的，需要外援。 …… 她重新回到贺临的家，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看到上面的一群人聊系人，她又犹豫了。 贺临这样的病可以让人知道吗？如果有人知道他傻了，会很不好吧。 她捏着手机，眉头都开始打结。 站在旁边的贺临把猫放在一边，抬起手抚平顾小语眉间的褶皱，认真地说：“妈妈要开心。” 顾小语看着全然陌生的贺临，扯了扯嘴角，笑不出来。 怎么办呀？ 顾小语觉得她太难了，她在屋子里转圈，贺临就乖乖坐在沙发上，脊背挺直，双手搭在膝盖上，特别板正，像是幼儿园里的小朋友。 他注视着顾小语一圈又一圈的走，目光跟着她转，顾小语忽然停了下来，问贺临：“你饿了吗？这里有蛋糕，很好吃的！”她拿起茶几上放着的蛋糕盒，盒子还是她早上放的样子，看来贺临没有动过。 顾小语掀开盖子，属于蛋糕的香甜立刻强势占据四周。 贺临深吸一口气，他看着顾小语跑到厨房，取来瓷碟和刀叉，动作熟练地将蛋糕切成八等份。 他起身来到她身边，双眼明亮地问：“好香啊，妈妈在哪里买的蛋糕？” “是我妈做的。”顾小语给贺临切了一块装在瓷碟上，推到他面前。 “那就是外婆做的啦，我要尝尝！”贺临用叉了一小块放在嘴里，惊喜道：“好吃！” 顾小语脑中还想着贺临刚才说的“外婆”，她把这个标签贴在外表看起来和自己姐妹似的顾母身上，觉得完全无法想象。 贺临真的很喜欢吃她带来的蛋糕，一多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里，顾小语还殷勤地给贺临倒了一大杯牛奶，看着贺临全喝光才放心。 牛奶有助睡眠，很好。 等他把空杯子递给她，顾小语才柔声问：“你想睡觉吗，我现在送你去睡觉好吗？”她按亮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时间，“这个时候正好午睡。” 贺临睁大了眼睛：“妈妈我不用去学习吗？” “唔……小孩子不用那么刻苦，劳逸结合最好！”贺临睁大眼睛的样子还有些可爱，顾小语没控制住手，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 但愿他恢复后不要记得，她在心里祈祷。然后带着贺临上楼，特意挨个房间看了一遍，才确定贺临的卧室在哪里。 她指着床对贺临说：“你去床上睡觉，我在这里刷会手机。” 贺临没有动，眼巴巴地瞅着顾小语。 顾小语注意到他情绪有些低落，连忙问：“你怎么了？” “妈妈不陪贺贺睡觉吗？” 你现在虽然语气像小孩，却是个成年男人啊！我们怎么可以在一张床上睡觉！ “当然不……” 但对上贺临澄澈的眸子，顾小语拒绝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找了一个委婉的说辞：“我现在还不困，只有小孩子才需要睡午觉，成年人不需要。” 庆幸地是贺临现在很听话，信了顾小语这个烂借口，没再央着她陪他睡觉，而是转过身，开始解自己的衬衫扣子。 顾小语站在他身后，看不到他手上的动作，只是奇怪问：“你在干什么？” “脱衣服啊。”贺临回答得理所当然。 顾小语的脸瞬间爆红：“不能脱！” 她连忙跑到贺临的面前，入眼是胸前一片白皙的肌肤，和她的白不一样，看着更有力量感。 瞬间，几乎身上所有的血液都冲到了面颊，脸又烧又烫，然而顾小语却顾不得了，她两手扯着衬衫，交叠在一起，使劲按在他胸前：“不能脱衣服！” 贺临歪着头看着她，满眼困惑。 顾小语对上这样干净的目光，恍恍惚惚生出一种愧疚感，唔，他现在是孩子，自己满脑子废料…… 可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贺临脱衣服。她迅速在脑中搜罗出一个借口：“午睡不需要脱衣服，你躺在床上就好了。” 贺临逐渐松开了手，笑着说：“妈妈，我知道了！” 顾小语脸热，现在手也发烫，她缠着手指开始给贺临系扣子，因为太着急，连扣错了也不知道，扣到了后面，才发现“多出”一个纽扣…… 然而她不想再重来一遍，顾小语当作没看到那颗纽扣，抬起头，发现贺临一直在看着她，她脸上刚刚消退的热度又攀爬上来。 贺临伸出细长的手指戳了戳那颗多出的纽扣：“谢谢妈妈，贺贺很喜欢。” 顾小语有些一言难尽地点点头。 贺临脱了鞋躺在床上，两只手搭在腹部，规规矩矩，偏头看了顾小语一眼，然后才闭上眼睛。 顾小语睡觉并不老实，第一次见这么规矩的睡姿，一时有些好奇，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注意到他呼吸渐渐有规律，她猜测他可能睡着了。 她把手机调整到静音状态，开始在百度上查看贺临的情况，结果和上面的医生聊了一会儿，她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明白她的问题，总是说一些毫无关系的话。 顾小语气愤地结束了了对话，捏着手机去看床上的人。 贺临应该睡熟了，他的胸膛有小幅度的起伏，顾小语的视线上移，最终落在他的脸上，有些许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他的脸上，他的睡颜白皙干净，嘴角微微勾着，像是做了什么美梦。 顾小语又打开自己的手机，看着电话簿里的一个联系人，这是她家的家庭医生，但他最听顾父的话，她问了之后，医生肯定会把她问的事情告诉顾父。顾小语犹犹豫豫，最终还是按了拨打键。 电话那头还没有接通，楼下却传来一阵急促的门铃声。 顾小语被吓了一跳，连忙按断电话，下意识去看床上的贺临。他眉心微蹙，似乎被吵到了，但依旧没有醒来的意思。 顾小语连忙打开房门，蹬蹬蹬地跑下楼，布偶猫已经摇着尾巴等在门口，听到她下楼的声音，转过小脑袋，喵喵叫了两声。 顾小语走了过去，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监视器上露出的人。 是她认识的人，虞明旭，之前在游泳馆见过面。 顾小语略微犹豫，打开门。 虞明旭看到门口的顾小语，愣住了：“怎么是你？贺临在家吗？” “他在楼上睡觉。” 虞明旭向屋里迈脚一顿，他笑看着顾小语：“是不是不太方便？”贺临没在约定的时间去看病，他以为出了什么事，没想到金屋藏娇啊！ 不过这两人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虞明旭满脑袋废料地想着，顾小语却想着贺临现在的情况，确实不太方便，于是她点了点头。 “那我不进去了，等他醒过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虞明旭说着，转身要走。 顾小语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叫住他：“你们认识多久了？” 虞明旭脚步顿住，他转过身，细细打量顾小语。她两手交握在腹下，不自在地捏在一起，留神观看，还会发现她眼底有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慌乱…… 虞明旭心下一沉，，连忙问：“是不是贺临出了什么事？” ☆、第 14 章 顾小语没有立即回答。 虞明旭见她依旧有顾虑，知道心底某个猜测成真，他说：“我和贺临从高中到大学都是朋友，你不用怕，是不是贺煜出来了，他做了什么？” 顾小语茫然地看着他：“贺煜……贺煜是谁？” 难道是自己猜错了？虞明旭心里松了一口气，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程度。哪知道这个想法刚冒出来，就听到顾小语心情复杂地说：“贺临也不知道生了什么病，管我叫……妈。” 说出来还有些难以启齿，但是心里轻松多了，再也不像有块大石压在心口，至少有了分担的人。 而虞明旭则整个人傻在了原地，他声音艰涩地问：“你确定？” 顾小语点点头，当然确定。她看煜明旭一副被雷劈了的表情，以为他不相信，正要再解释，却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他又走了进来，顾小语明显看出他步伐沉重很多。 等虞明旭换好了鞋，顾小语见他似乎冷静下来，收敛了身上的情绪。她有些好奇：“贺临的事情，你清楚吗？用不用找医生来看看。” 虞明旭指着沙发：“请坐。” 顾小语见他有重要事情要讲的样子，乖乖坐在了他对面。 虞明旭神色凝重地开口：“你既然看到了，我也不瞒你。贺临得了病，我是他的医生。” “他得的是什么病？很难治吗？” 虞明旭点头：“很难，我治了十几年，也没治好他。” 顾小语唏嘘，贺临人很好的。 虞明旭见对面坐着的女孩也露出难过的表情来，心里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开口道：“你知道人格分裂吗？” 顾小语微愣，随后点点头。 郁霏看得书很多很杂，有时候看到有趣的会和她们说，顾小语曾听郁霏说过人格分裂，是心理因素引起的人格障碍，当时她还觉得很惊奇，但现在虞明旭这么说……顾小语仍旧有些不敢相信书里的事情会出现在自己身边：“所以，贺临有……人格分裂吗？” 虞明旭点头：“主人格是贺临，第二个人格是贺煜，你应该见过。” 顾小语睁大了眼睛，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贺临，但现在经过虞明旭提醒，贺临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都被回忆了起来，她也逐渐剥离出贺临身上奇怪的地方。 “贺临有时候很温和……有时候很冷漠。” “温和的人是第二人格贺煜，冷漠的是贺临。”虞明旭给顾小语解惑：“十几年来，贺煜的出现都有一定的规律性，在下雨天，贺煜会出现。但是最近一段时间，规律被打破了。 ” “为什么？” 虞明旭深深看了顾小语一眼，没有隐瞒：“和你有关。” “我？！”顾小语不知所措：“我什么也没做。” 虞明旭点头：“因为你的频繁出现，贺煜出现的频率也变高。经过我的调查，我怀疑他认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他？” 顾小语都懵了，没想到贺临的病还和自己有关，她使劲摇头：“我没见过贺煜，我第一次见贺临是在我家，在之前没有见过她。” 虞明旭没得到有用的信息，略有些失望。他重新整理情绪，说道：“不久前，贺临联系我，说自己的病情加重，于是我们约在今天上午见面。他是个很准时的人，在过了十二点，他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我有些着急了，来到了这里。只是，你告诉我贺临把你认成他的妈妈。” 顾小语瞬间明白了：“这是又一个人格吗？” 虞明旭神色凝重地点头：“是。”沉默片刻，他抛出了一个炸弹：“而且我从来不知道他的存在。” 顾小语愣住了。 虞明旭苦笑：“我不知道他存在了多久，作为贺临的心理医生，我十分不合格。” 顾小语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好干巴巴地劝道：“你很负责，贺临在你的照顾下，会痊愈的。” 虞明旭扯出一抹笑来：“借你的吉言。能和我说说今天的事情吗？” 于是顾小语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私心里略过去她哄贺临睡觉的事。 虞明旭认真听完：“我先上去看看贺临。” 顾小语也从沙发上起身，跟着虞明旭来到了贺临的卧室。 他还在睡觉，只是眉头紧锁，不像之前那么安稳。 当虞明旭来到床头的时候，床上的贺临忽然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贺临的那刻，他的眸子睁大，迅速从床上爬起来，把枕头抱在怀里，戒备警惕地盯着他。 顾小语见状，就知道贺临还没有醒过来，现在还是那个孩子。 贺临见到了虞明旭身后的顾小语，眼睛瞬间亮了，他把怀里的枕头扔向虞明旭，整个人瞬间从床上跃下，两步躲到顾小语的身后，两只手紧紧攥着她的衣服，依旧警惕畏惧地盯着虞明旭。 虞明旭抬起双手，往后退了几步，和贺临拉开了距离，他声音很轻，用诱·哄的语气说：“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想和你交个朋友，我叫虞明旭。你呢，可不可以知道你的名字？” 贺临捏着顾小语的衣襟的手更紧了几分，他唇角紧抿着，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顾小语感受到他的紧张，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贺贺别怕，这个叔叔是我的朋友。” 贺临抬起头，漆黑的眸子求证地望着顾小语：“真的？” 顾小语觉察到他的身体不像之前那么紧绷，点头：“真的。” 贺临弯唇笑了，他转过头，看着虞明旭说道：“我叫贺贺。” “贺贺呀，很好听的名字。你几岁了？” “五岁。” 虞明旭看了顾小语一眼：“你很喜欢你妈妈呀。” “贺贺”的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他使劲点了一下头：“是，贺贺最喜欢妈妈！” “只喜欢妈妈吗？有第二喜欢的吗？爸爸呢？” 虞明旭这句试探的话问出，“贺贺”的脸猛地沉下来：“不喜欢爸爸，最讨厌爸爸！” 他声音有些厉，紧挨着他的顾小语立刻觉察到他情绪的变化，马上握住他的手。“贺贺”感觉到掌心被温暖包裹，立刻紧紧抓住这抹温暖。 他的一系列反应都落在虞明旭的眼底，他冲着顾小语轻轻点头。没再提起“爸爸”两个字，而是围绕“妈妈”又问了他很多问题。 “贺贺”特别喜欢“妈妈”，握着顾小语的手回答虞明旭的问题，身体也放松下来，眼中的戒备也一点点消磨掉了。 这一谈就是两个小时。 顾小语惊讶于虞明旭套话的本事，心想医生就是专业的，比自己强多了。 虞明旭离开后，顾小语又陪着“贺贺”看了一会儿书，临近下午四点的时候，“贺贺”眼里露出一些困意，他扯了扯顾小语的衣服：“妈妈，贺贺想睡觉。” 顾小语带他回卧室，和中午一样守在他床边，“贺贺”握紧了顾小语的手，放心地闭上眼睛。 顾小语看着他的睡颜，渐渐地也感受到一股困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 贺临感觉脖子处有些痒，肩膀也有些沉，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屋内一片昏暗，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但是却已经习惯了醒来的时候失去之前的记忆。 何况这还是家里，不是什么别的地方。贺临自嘲地想着，想起身，忽然感觉到左肩膀的重量。 他微微动了下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女孩双眸紧闭，睫毛卷翘浓密，像是两把小扇子，让人生出想摸一摸的冲动。 贺临被自己心里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他连忙把视线从女孩的脸上移开。这次，却发现两人交握的双手，即使睡着，也紧紧牵着，贺临动了动，发觉左手有些麻，他心中微涩，他们的关系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亲近。 混乱的心思很快被掌心柔软的触感打断，顾小语握着她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有醒来的迹象。贺临赶紧闭上了眼睛。 没多久，那片柔软从他的掌心中抽离，贺临在心底叹息一声，他知道顾小语醒了过来。 他没睁开眼睛，但可以猜到顾小语悄悄坐起来，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走了出去。 脚步声渐远，贺临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盯着门口的位置陷入沉思。 …… 顾小语拿着手机下楼，刚打开，看了上面的时间，倒吸一口凉气，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六点多了，她点开微信，果然看到了顾母发过来的消息，问她几点回家。 消息发出在五分钟前，她手机静音，没有听到。她连忙给顾母播了过去：“妈，晚饭不用准备我的，我过会儿回去。” 顾母应了一声，还是问道：“你在哪个朋友家？” 顾小语立刻感觉到头大，她支支吾吾地说：“嗯……是一个新教的朋友，聊得玩了一些。” 女儿是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顾母怎么会不知道她的脾性，在她说完，语气严肃起来：“小语，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 顾小语急了：“没有！我没交男朋友。” “哦。”顾母不咸不淡地说：“那你今天这个朋友是男性。” “…… ” 妈妈的套路还是一样的深。 ☆、第 15 章 她这里刚刚沉默，顾母就笑了一声，有些得意地说：“我猜得没错吧？你呀，别想瞒着我。我和你爸爸这个老古董不一样，你呢，可以交男朋友，但是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要知道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知道吗？” “知道了。”顾小语下意识回答，反应过来后，连忙补救：“妈，我真没交男朋友，只是普通的朋友，他生病了，我留下来照顾他，等他好一些，我就回家。”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九点前准时回家，否则你爸爸那里你自己说。” 顾母挂断了电话，顾小语知道自己白解释了。 她轻轻叹口气，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小猫喂了些猫粮，才放轻脚步上楼。 此时，房间内更暗了一些，她朝里面瞥了一眼，看到床上坐着的人还吓了一跳。两人距离有些远，顾小语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是小声问：“醒了？可以开灯吗？” “嗯。” 里面的人低低应了一声。 顾小语打开灯，向床边走过去：“贺贺，你要吃什么？” 贺贺？ 确定关系后，需要这么肉麻吗？ 贺临心里莫名不快，也不说话，只是挑眉看着她。 顾小语注意到他的目光，幽深，冷淡，充满了审视。她心里咯噔一声，不确定地问：“你是……贺临？” 贺临面色微变，沉声问：“你知道多少？” “都知道了。”顾小语见他的目光变得危险，连忙说：“你放心，你的事情我不会胡乱说的。” 贺临沉默片刻，语气中不自禁带了些自嘲：“身体里住了一个怪物，很可怕吧？你为什么不走？” 怪物……是说贺煜和贺贺吗？ 顾小语觉得还好。 但显然这件事对贺临的影响很大，他不再以冷漠掩饰自己，眸中的痛苦和自我厌弃似要倾泻出来，顾小语看得很不舒服。 她说：“我不觉得害怕，而且你的病可以治好的。虞明旭说，你可以尝试和贺煜沟通。” 虞明旭告诉她，贺临非常排斥贺煜，所以这个办法一直没有试过，而贺煜或许就是突破口。 贺临眼睫轻眨，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紧锁着顾小语：“我和贺煜，你比较喜欢谁？” “啊？” 顾小语没适应话题忽然跳到这上面来，她抿了抿唇：“你们不是一个人吗？” 贺临眼中闪过一抹厌恶：“不是。” 顾小语当然是更喜欢贺煜的，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十分好说话。但是看贺临这个样子，她觉得还是说一个善意的谎言吧，于是她违心地说：“喜欢你吧。” 贺临脸上的阴郁一扫而光，嘴角微弯。 顾小语注意到他小小上扬的嘴角，心说，有的时候，谎话也不全是坏的。 她想到虞明旭交代的事情，告诉贺临：“虞明旭说让我帮助你，我答应了，你有是什么想说的，可以通过我告诉贺煜和贺贺。” “贺贺？”这是第二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而且还是和贺煜并列，他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贺贺是谁？” 顾小语眼看着贺临刚刚翘起的嘴角又绷成一条线，她弱弱地说：“贺贺今年五岁，是新发现的人格……“ 最后声音和蚊子哼哼也差不多了，顾小语看贺临的脸色，不敢再说了。 好一会儿，贺临指着门口说：“你先走吧，我想静静。” “哦。” 顾小语乖乖走了出去，她到了楼下，找到虞明旭的微信，给他发了消息。 不到半个小时，虞明旭来了，顾小语指了指楼上：“他一直没下来，我不敢和他说话了。” 贺临之前的脸色实在是太差了，但她不敢离开，怕他出事。 虞明旭点头：“谢谢你，天太晚了，你先走吧，我来照顾贺临。” “好。”她也确实该回家了，否则顾父问起来，她不好回答。 虞明旭将顾小语送到门口，目送她开车离开，然后才轻轻叹口气，上了楼。 …… 顾小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她先到厨房里吃了些东西，才回到卧室。她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翻了一个身，拿着手机输入“人格分裂”，百度词条率先跳出来，但是顾小语看着上面的解释，却觉得云里雾里，果然还是要从基础开始了解。 顾小语打开微信，找到郁霏的微信号：“霏霏，给我一套心理学从入门到高级的书呗。” 很快，郁霏那边发过来一个书单，顾小语看着一长串的书名，觉得头大，记不下来，她把图片保存下来，打算明天去图书馆找着单子买。 “你怎么想看这种书了？”郁霏的消息又过来了。 顾小语庆幸现在她和郁霏隔着手机屏，隔着网线，否则一定瞒不过去，她回复：“忽然感兴趣了，于是想看了。” 郁霏：“……” 郁霏：“你接触了有心理疾病的人是不是？” ！！！ 顾小语掌心立即沁出一层薄汗，郁霏太敏锐了！ 没给她缓和的时间，郁霏又发起了进攻：“那人是贺临吧。” 顾小语要哭了，她觉得郁霏是魔鬼！ 她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转圈，她答应过要保密的，现在不可以说，但是要怎么和郁霏讲？顾小语看着输入栏的光标不断跳动着，觉得自己的心脏也紧揪起来，她快速打上——和贺临无关，我突然感兴趣了。 她看着这句话，怎么看都觉得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不满意，整句话删除，还不等她想出下一个理由，新一条消息刷新。 郁霏：“怎么不说话，我猜对了。” 顾小语：“……” 这套路似曾相识。 她一头扎在床上，觉得自己太难了。不久前还信誓旦旦地保证要保守秘密，现在已经被其他人知道了。 顾小语生无可恋，郁霏又有消息过来：“那天见到贺临，我就知道他有心理疾病，只是没想到他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小语，你不要和他有太多的牵扯了，这是乐乐那天无意间拍到的，你看看。” 顾小语点开视频，视频用手机拍摄，不算太清晰，但是视频里的人还是大致能看清的。正是贺临和叶悦薇。两人的说话声也从视频中传了过来。 贺临婉拒了叶悦薇的邀请，能用这个语气说话的，一定是贺煜，顾小语为自己能分辨出人有些沾沾自喜。 很快，贺临和叶悦薇谈起了香水的事，直到贺临温柔地对叶悦薇说“不喜欢，这气味让我想吐”时，顾小语的心情变得复杂起来，她没见过这样的贺煜，这让她从他身上感觉到了危险。 郁霏：“视频看完了？” “嗯。” “外面的人说贺临冷漠，视频里这个应该不是主人格了。” 顾小语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表情了，她给郁霏发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图片。 郁霏这次发了语音，她笑了一下，才说：“小语，你很单纯，而贺临呢，他应该受到很严重的心理创伤，你在他身边就像是小羊要和狼做朋友。” ☆、第 16 章 顾小语想象了一下郁霏说的画面，自己把自己逗笑了：“没有这么夸张吧。” 郁霏沉默一会儿，才说：“看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帮他了。你自己注意一些，贺临应该有自己的心理医生吧，你让他的心理医生联系这个人。” 她随后发来了一个邮箱地址。顾小语把这个邮箱地址复制到备忘录，才问郁霏：“这是谁的邮箱？” “是我舅舅的，他也是一名心理医生。我懂得这些都是他教给我的。” 和郁霏的一番对话，顾小语已经是心服口服了，郁霏的舅舅肯定更厉害。 顾小语和郁霏道了谢，把邮箱发给了虞明旭。心里轻松了不少，她觉得自己也可以为贺临做些什么了。 …… 第二天，顾小语特地跑到了宁城最大的图书馆，尽管这样，郁霏给她列的书单中，有三本在图书馆还是找不到，不过顾小语让图书馆帮她留意着。回到家后，她开始从最基本的开始看起。 连续几天，贺临那里都没有什么动静，倒是虞明旭联系过她，感谢她发过来的邮箱地址。据他所说，郁霏的舅舅在他们那行里属于大佬级人物，他之前一直想联系，但是找不到途径，有了她这层关系，也可以请大佬帮忙了！ 顾小语听到这个消息，也很高兴，原本看书看得头昏脑胀，现在竟然感觉到清醒了一些。 她立志要学有所成，每天抱着书啃，顾母却看不下去了，有天晚上直接找到顾小语：“明天陪我去参加一场慈善拍卖会。” 顾小语本想拒绝，但看了看顾母的脸色，明智地把拒绝的话咽了下去，点点脑袋。 顾母终于露出点笑模样，摸摸顾小语的脑袋：“家里什么也不缺，你不用这么拼命。看书也要适度，你注意点自己的眼睛。” 她用脑袋拱了拱顾母的手心：“我知道啦！” “都多大了，还撒娇！”嘴上这么说，但顾母脸上的笑意加深，显然很满意。 顾母上了楼，顾小语忙把书收起来。今天晚上绝对不能让顾母再发现她看书，否则她好不容易买来的书恐怕都要被扔出去。别看顾母平常好说话，事实上绝对称得上家里的NO.1，她老人家一发火，顾父也要靠边站。 顾小语在琴室练了一会儿古琴，早早睡了，第二天顾母见她看了一会儿书，也没说什么。时间眨眼到晚上，她陪着顾母到了慈善拍卖会的现场。结果到了地方，她才知道这场拍卖会由贺氏主办，贺临也在现场。 顾母到了这里自然要和贺临打招呼，顾小语也被带了进去。说起来，这也是她自贺临家别墅离开后第一次见面。她看到贺临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站在那里，身姿笔直，充满了久居上位的压迫感。他瞳孔的颜色很深，一眼望去，犹如看不见底的深潭。 什么都没有改变，是她曾在她家中见过的贺临。 只是相比较那时，顾小语再也不怕他这双眼睛了。 在她观察贺临的时候，贺临正在和顾母寒暄，打过招呼后，他才像是不经意掀起眼，扫了一眼顾小语，但很快移开了视线。 顾小语觉得贺临在故意跟她保持距离，比之前还冷淡，她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委屈。好像她这些天的努力都成了笑话，人家根本不稀罕。 不稀罕就不稀罕！ 她赌气想着，落后顾母一步，在经过贺临的时候，轻轻哼了一声。 贺临眸光微动，在顾小语离开后，不自觉地将视线停留在她的身上。他不敢正大光明地去看她，他现在这种情况，何必把她牵扯进来，本来就和她没有关系。这段时间以来，他明显发现他掌控身体的时间在缩短。 这不是一个好现象，虞明旭很早之前就和他讲过。最坏的情况，主人格彻底被压制。很显然，他现在逐渐走向最坏的情况。 所以还是让这个单纯的小姑娘远离他这个漩涡。 只是刚刚的一眼，她似乎比前些日子瘦了，是没好好吃饭吗？ …… 顾小语随着顾母见了很多人，大多数都是她认识的长辈，同辈的也是和她哥那个年纪差不多，中间有着几岁的年龄差，现在大多逐步接手父母辈的生意，而顾小语还是大学生，聊不到一起去。 二十多分钟下来，顾小语有些无聊，她目光扫过四周，看到了一个人。 对方妆容精致，原本明艳的五官经过妆容点缀更显张扬，周围的人和她一比都有些暗淡无光。这个女人不仅脸长得好，身材也好。丰胸细腰，双腿笔直，无论哪个点都是女人羡慕的对象，所以她身边几乎没有女人，围着的都是一些年轻的男人。 女人的感觉很敏锐，觉察到有人看自己，立即将视线投过来，和顾小语的目光相撞。她微愣，随后红唇翘起，抬起手，冲着顾小语的方向勾了勾手指。 一个简单的动作被她做的风情万种，大概绝大多数男人都会被她迷了眼。但是顾小语不是男人，不仅不会迷眼，还觉得辣眼睛。 勾勾手指，逗狗呢？ 她哼了一声，移开视线。 顾小语不过去，女人自己过来了。两人之间大概只有五六米，几步走下来，窈窕生姿。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女人熟视无睹。 人未到香先来，顾小语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她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香水，只知道这股香气恰到好处，既不会浓烈得让人厌恶，也不会清淡得让人忽视。 顾小语不得不承认，这款香水和艾嘉苒很相配，就像是特意为她量身打造的。 艾嘉苒走到顾小语的身边，也让偷偷看向她的人把视线落在顾小语的身上。这时人们才发现，这女孩站在艾嘉苒身边，并没有被她的好颜色压制住，她有自己的美，是和艾嘉苒截然不同的气质。如果说艾嘉苒是落入人间的妖精，她就是降落凡尘的仙女。 只可远观。 顾小语自然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她撅了撅嘴，瞪了艾嘉苒一眼。 艾嘉苒笑了一下：“你跟我这么厉害，在叶悦薇面前怎么就蔫了？” 顾小语知道艾嘉苒的意思，反驳道：“我没被她欺负！” 艾嘉苒挑了挑眉：“是没有被欺负，只不过被算计了。” 顾小语：“……”自己只是太年轻了。 “叶悦薇那样的人，最好对付了，她也只会在暗地里耍耍手段，你正面压她，她就怂了，以后再也不敢招惹你。” 顾小语见她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奇问：“你试过？” 艾嘉苒不说话，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像是一只高傲的天鹅。 顾小语可以想象她在叶悦薇面前的样子，不过，这真得管用吗？ 顾小语在想事情的时候，艾嘉苒正在观察着她。从她的角度，能看到她瓷白的皮肤，看到她精致的五官。直到长大了，她也不得不承认顾小语长得很讨喜。她想到之前听到的事，动了动唇，声音很轻地问：“听说你不上游泳课了？” 顾小语眼睫微颤：“嗯。” “你这么大了还不会游泳，要不要我教你啊？”她笑着问顾小语，装作不在意地说，只是掌心却沁出一层薄汗。 “我才不学。” 顾小语罕见地有些任性，说完，她快步离开了艾嘉苒，不想再和她谈下去了。 艾嘉苒望着她的背影，动了动唇，那句藏在她心底很多年的话到底也没有说出来。 …… 顾小语的心情一团糟，她顺风顺水很多年，唯一栽到“游泳”上，这是她迈不过去的大山，她见到泳池就害怕，上次游泳课好不容易克服了心理障碍，结果又出了事，她觉得自己和水犯冲，以后要去离水远一些的地方。 等她整理好了情绪，慈善拍卖会已经开始了。顾小语跟着顾母坐了下来，没多久，她前排也坐下一个熟悉的身影。顾小语盯着他的后脑勺看，发现身为一个老板，他竟然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发量，他的发丝和她不一样，不是细软型，反而又黑又粗，不知道摸上是什么感觉？ 诶？不对，她摸过，只不过那时他是“贺贺”，贺贺还想吃顾母做的蛋糕，但顾小语知道顾母短期内不会下厨了，或许她也该抽空学一学了…… 她天马行空地想着，没注意前面的男人已经回过头，朝她看了一眼。 拍卖会一切顺利，顾小语也拍下一幅画，价格不高，大概七十多万。在拍卖会结束后，顾小语等工作人员把拍品送过来，却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贺临。 而贺临是笑着的。 顾小语心一跳，立刻盯着他的脸仔细看，不错过一个微小的细节。贺临大概是觉察到她的视线，目光朝她望过来，两人视线相交，贺临的右眼轻轻眨了一下。 ☆、第 17 章 顾小语收到了对方的wink，立刻确定现在向她走来的人不是贺临，那就是贺煜了。只是说是贺煜，又有些违和，贺煜虽然经常笑，但他的笑容是温和的，像是邻家的大哥哥。 而现在他的笑，顾小语在脑中想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描绘。 邪气。 现在的贺临给人很邪气的感觉。 她甚至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不是贺煜，只呆呆站在原地。 对方礼貌地和顾母先打了一声招呼，才把画交给她，然后笑着问：“我有些话想单独对你说。” 顾小语也想弄清楚现在的情况，她把画交给顾母，自己跟着贺临出去了。 顾母奇怪地看着两人的背影：“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 贺临带着顾小语来到了一处喷泉，泉水泠泠作响，有细小的水珠散在周遭的空气中，驱走了夏夜的炎热。附近有片花圃，夏风伴着着清香拂动她的裙摆。顾小语呼吸着空气中淡淡的馨香，周围的喧闹也离她远去了，眼中只有面前的男人。 “你有什么要问的？”他头上是圆月，清淡的月辉散在他身上，勾勒出他身上的一抹慵懒。 还是那张脸，还是令她无法忘记的声音，但此时此刻，顾小语清楚地知道，眼前的人不是贺煜。 她舔了舔唇，低声问：“你是谁？” “铭。”男人说：“这是我的名字，还没有姓氏，要不，我跟你姓吧？” 顾小语：“……” 初次交锋，她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她定了定神，鼓起勇气问：“是哪个铭啊？” “铭记的铭，因为有东西我不能忘记。” 他说这话时，罕见地露出一抹严肃来，顾小语有些想问他“是什么东西不能忘”，但却被他接下来的话震懵了。 “小语，嫁给我吧。” “啊？”是喷泉的声音太大，出现了幻觉吗？ 他见她呆呆的样子，轻笑出声，在她眼前打了一个响指，下一秒，一抹亮光从他的掌心跃出，荡在她的眼前。 柔和浓艳的绿光像是夜间飞跑出的精灵，笼于月光下的祖母绿罩着一层神秘的气息，顾小语第一次明白了女人对祖母绿的痴狂。 这条祖母绿项链是贺临在拍卖会上拍下来的东西。 “作为我们初次见面的礼物，请你收下。” “这太贵重了！”顾小语摆手，她是知道这条项链的价格的，她不能平白无故接受他这么贵重的礼物。 “你很讨厌我吗？”男人凝视她，眼中的伤感溢出了眼眶，周身弥漫着颓丧和失落。 顾小语感觉自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没有经过思考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不会，你的礼物我收下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帮你戴上。” 项链冰凉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身上，顾小语才才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话。 “很漂亮。”他说：“现在我们先做好朋友，我姓贺，等你嫁给我了，我跟你姓顾。” …… 顾小语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了花园喷泉，满脑子都是最后一句“等你嫁给我了，我跟你姓顾”，姓氏能随随便便就改的吗？ “想什么呢？” 顾母在顾小语眼前晃来晃，她终于回神：“啊，没什么。” “你脖子上这条项链我看着眼熟。”即使夜晚灯光昏暗，顾母也发现了顾小语脖子上多出的一条项链。 该怪祖母绿光芒太闪了吗？ 顾小语欲哭无泪，对上顾母审视的目光，如实坦白，请求宽大处理：“是贺临送给我的。” “送你项链干什么，还是祖母绿的，你们什么关系？”顾母寸步不让，步步紧逼。 “没什么关系，我们只是朋友。”顾小语眨着真诚的大眼睛对顾母说。 顾母笑了：“紧张什么，我也没说什么。” 顾小语心里吐槽，这还叫没说什么，底差点儿要交代了。 她跟在顾母身后，感觉好心累，然而心神刚放松下来，又听顾母说：“你们……年纪差得有些大，不过现在年纪不算事。主要是贺临这个孩子我看着比较稳重，能照顾好你。”顾母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儿。 顾小语被顾母看得脸红，又想起之前贺铭说得话，她拍拍自己的脸，清醒一些，跟着顾母上了车。 坐在车上后，顾母总算不再提起这件事，顾小语悄悄松了一口气。车内的空调带着丝丝凉意，她彻底冷静下来，连忙给虞明旭发去消息，把自己刚认识的贺铭介绍给他。 许久许久之后，虞明旭的消息回了过来—— “我太难了。” 顾小语：“…… ” ☆、第 18 章 参加完拍卖会的第二天，天福居开始给顾小语家送午餐，四菜一汤，把她的喜好拿捏得准准的。顾小语第一时间想到了贺临，她欢欢喜喜地打开微信，在联系人中找到贺临：“谢谢你啊。” 贺临没有立刻回应，顾小语有过一次经验，没有傻傻等着，先去吃了午饭，等她吃完后，贺临的消息也发了过来—— 【不用谢，天福居有我参股，你想吃什么和他们说。】 看到这句话，贺临的身高立刻在顾小语的心里拔高了几丈，她真是太羡慕他了。 接下来几天，天福居的人准时准点给她送午餐，顾小语不想占贺临的便宜，坚决给钱，开始的时候天福居送餐的小哥还不同意，后来松口了。于是顾小语以理所当然地点餐，每天都是爱吃的菜。 顾易翎出差回来后，发现自己妹妹的小脸更圆了，他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吃什么把自己养这么肥？” 顾小语鼓着脸，拍下他的爪子。讨厌，才九十二斤，只不过比平常胖了两斤。 “小语，我带你去减肥吧。” 顾小语给他一个白眼：“你不忙？” 顾易翎点头：“有几天假。我听人说这几天有流星雨，我们出去一趟。” 顾小语想到自己好姐妹戚爽昨天才和自己抱怨过最近无聊，眨着大眼睛和顾易翎卖萌：“哥，再叫上一个人吧！” “谁？” “戚爽啊，她这几天抱怨无聊呢。” “你叫吧，我也有朋友好去。” 等到出发那天，顾小语身边站着戚爽，而顾易翎抬手看了看时间：“先等等，还有一个朋友要来。” 没多久，有一辆越野车停在他们面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闲套装，在肩膀和膝盖处有红色的拼接条纹，站在太阳下，让人眼前一亮。 然而顾小语在看到他有些熟悉的下巴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很快，在男人身后，又下来一个男人，他戴着一副银边圆框眼镜，周身浓郁的书卷气，在看到顾小语后，挤出一丝笑来。 最先下车的男人摘下墨镜，露出整张脸，笑得张扬肆意，目光扫过顾小语，微顿后才和顾易翎和戚爽打招呼：“上车吧，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顾易翎看向他的身后：“Zachary，你的朋友不让我们认识一下？” “哦，他呀……”他笑得意味深长，“刚认识的，非要跟着我。你叫什么名字来的？” 虞明旭不气不恼，笑着对顾易翎和戚爽说：“我是虞明旭，是他同学，关系好，所以喜欢开玩笑，你们别介意。” 顾易翎和戚爽摇头，互相对视一眼，至于信不信，大概只有鬼知道。 虞明旭站在后面和身边的男人说：“你一直这么健忘，我才不放心让你一个人。” “你放心，有些事，我会一直记着。” …… 两人在眼皮子底下交锋，顾小语看得心惊胆战，一句话不敢说，默默做个小鹌鹑，爬上车。 戚爽落后顾小语一步，坐在她旁边的座位，实在按捺不住心里的狐疑，悄悄朝顾小语这边倾了倾身，压低声音问：“贺临很奇怪啊，还有那个虞明旭，也古怪，我看他有些眼熟。” 顾小语点点脑袋：“嗯，他们是朋友，我们在天福居见过虞明旭。” 经顾小语提醒，戚爽想起来了，但很快，她的视线和探测仪一样落在顾小语的身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和贺临关系很好吗？” 顾小语：“……”如果有时空穿梭机就好了。 说多错多，顾小语深知自己没有郁霏的大脑，只含含糊糊地说：“……一般吧。” 戚爽深深地看她一眼。 顾小语连忙转开视线看窗外，车发动了，周围的景物飞速倒退。他们这次要去郊外，城市内几乎看不见流星雨，郊外的运气大一些，准备好露营的用品，到了晚上可以吃烧烤。 这次出现的不是贺临，而是不久前见过的贺铭，他性格有些让人捉摸不透，顾小语不敢和他搭话，怕他又爆出一些惊破天的话，一路上默默装空气。倒是她哥顾易翎和贺铭非常聊得来，像是认识多年的老朋友。 顾小语好奇他们这段友谊是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份好奇持续到他们下了车，她找了一个空档把顾易翎拉过一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谁？你说Zachary呀，在一个局上认识的，他这人很有意思。” 能被顾易翎说有意思的人不多，这是一个很高的评价了。顾小语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他是谁吗？” “知道，贺临，是光影娱乐的老板。我之前听说过他，凭自己本事把光影娱乐做到这地步，说实话，我很佩服。认识的人都说他这人不好接触，相处下来才知道都是以讹传讹。” 顾小语：“……”或许你只是误会了什么。 但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她哥根本不知道发生在贺临身上的事。顾易翎去帮忙搭帐篷，顾小语则是跟着戚爽整理拿过来的食材。现在太阳西斜，橘红色的余晖散落在大地和林间，像是一幅鲜艳的油画。 食材放好，戚爽和顾小语找了一个不错的角度拍了照片。两人背后是苍郁的树林，葱绿中揉杂着橘红色的落日，原相机拍摄，自然的美景甚至不需要加滤镜。 不过第一张有人不小心入了镜。顾小语和戚爽回头，看着朝她们走过来的虞明旭。 虞明旭似乎想到什么，抬了抬手，歉意地笑：“你们重新来。”说着，他已经往旁边走，到了镜头之外。 这次顾小语和戚爽又拍了几张，角度不同，两人坐位一起选照片，准备发朋友圈，后来的几张图片里有一张拍到了顾易翎和贺临，顾易翎整个身体都进入了镜头，和贺临露出了半张脸。 戚爽看着照片，说道：“好看。” 顾小语看着照片上的贺临，点点头：“笑起来的样子更好看。” “他这张脸我是服气的。”虞明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们身后，低头看着戚爽手机上的照片。 顾小语回头说：“你长得也帅啊。”她这话没说错，虞明旭的五官舒适耐看，更为特别的是他周身的气质，浓郁的书卷气息，温和无害，让人不自觉地亲近。 虞明旭听到顾小语的称赞，露出一个个浅浅的笑容：“你就喜欢听实话。”他打开后备箱，从里面取出烤炉，然后又拿出两瓶矿泉水交给顾小语：“你哥要的，这里我来弄。” 顾小语一只手拿着一瓶矿泉水走远了，戚爽看了看顾小语又看了看虞明旭：“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 虞明旭摆手：“不用，这种粗活女孩子不要沾手。”他把烤炉弄好，里面的竹炭也点着了。 戚爽见虞明旭做得手到擒来，自己上去反而添乱，于是没再动，继续剪辑手上的照片。 虞明旭把肉串搭在烤架上，盯着火候，忽然道：“这对兄妹在某个方面都挺迟钝的。” 戚爽戳着手机的指尖微顿，她看着屏幕上的照片，慢慢地抬起头，发现虞明旭专心地翻着烤架上的肉串，似乎刚才的话只是他有感而发。她将手机调到主屏，问虞明旭：“你是干什么的？” “我啊，和别人签了保密协议，不能说。”他笑着抬起头：“放心，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工作，我是正正经经的好公民。哦，对了，你的口红颜色有些淡了。” 戚爽不敢相信：“你一个大男人竟然能看出我口红颜色淡了？！” 简直是神仙！ 虞明旭笑：“小时候经常给我妈看妆，所以对这个比较注意一些。”他说着，朝身后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们的帐篷快搭完了。” 戚爽微愣，随后道：“谢谢。”她拿着手机跳进了车里面。 时间刚刚好，虞明旭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扭过头，对顾小语说：“回来了。” 顾小语轻轻点头，朝四周看了看：“戚戚呢？” “在车里面补妆。” “哦。”顾小语上前，拿了几串豆角和茄子：“这个戚戚喜欢吃。” 虞明旭接过来说：“你在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贺临吗？” 顾小语摇头：“没有，我家确实是第一次见。怎么了？” “没什么。” 总不能告诉这个小姑娘，那人和顾易翎的结识完全是因为她，他对她有非一般的执着。一个当事人完全不知情，剩下的又不会把答案告诉给他。而真正的贺临龟缩在身体内，这几日甚至都没有出来过。 虞明旭按了按眉心，觉得自己未来要走的路还很长。 顾易翎和贺铭搭好了帐篷过来后，戚爽也从车上下来，顾小语见她，顿时觉得眼前一亮，她的妆比之前还要精致，整个人像是发着光一样。她朝戚爽招手：“戚戚快过来，你的素菜好了！” 顾易翎朝戚爽看了一眼：“这么怕胖啊？” 戚爽脸色一僵，但很快她挑着眉，似笑非笑地说：“我为什么爱吃素菜，你不知道吗？” 顾易翎直觉戚爽生气了，又不知道为什么。赶紧绕到虞明旭另一边，从上面拿起烤好的肉串吃。 虞明旭往肉串上撒调料：“要不要辣？” 顾易翎点头：“多辣。” 一直沉默的贺铭忽然开口：“我自己来。”他把虞明旭挤到一边，取了一些花甲和鱼片用锡箔纸包好，放在烤架上，他又从准备好的食材中取了一些排骨、鸡翅、五花肉、玉米等，动作娴熟，有条不紊。 虞明旭在旁看着，目光微闪，却什么都没有说。 顾小语在烤好的食材中打量一番，正要伸手去拿，正在翻着烤串的贺铭忽然伸出手拦住她：“那是羊肉。” 顾小语手一顿，朝旁边移了移，目标是鸡翅，贺铭笑了：“撒的辣椒太多。” 顾小语舔了舔唇，仰着头说：“我可以试试。” 贺铭不为所动：“你肚子受不了，等我的，这个要好了。” 顾小语看了一眼贺铭手上的东西，发现都是自己喜欢的。她点点头 ，开始眼巴巴地守着他。 贺铭把她拉离了风口的位置，手上的动作更快了。顾小语没多久吃到了贺铭亲手烤出来的串串，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只是他烤出来的数量不多，只够他们两人吃的。 ☆、第 19 章 晚上八点多，他们把剩下的食材和吃完的垃圾收拾好，躲进了帐篷里。夏日的郊外夜晚和城市完全不同，没有难耐的燥热，夜风吹到人的身上，带来阵阵凉意。 顾小语向帐篷里面又缩了缩：“好冷啊！” 戚爽刚洗了脸，取出面膜，贴了一张在脸上：“露一个小缝就行了，免得太热。你先睡觉，我看网上说这次的流星雨是在半夜。” 顾小语一想也是，她用手机定了十一点半的闹铃，闭上眼睛睡觉。 戚爽再和顾小语说话时，发现她已经睡着了，她看了看时间，发现前后不超过三分钟……这入睡的速度让无数人望尘莫及。 **** 两个女生一个帐篷，贺铭、顾易翎和虞明旭各睡各的。此时，贺铭的帐篷里还守着另外一个人。 贺铭挑眉看着一脸坚定的虞明旭：“你要守着我睡觉？即使我睡着了，出来的也不是贺临。” “不试试怎么知道？” 贺铭忽然上前，靠近虞明旭，一脸真诚道：“虞医生，你看我怎么样？” 虞明旭在他眼里看到了狡黠和算计，他斟酌着说：“你很聪明。” 贺铭对这个答案还算满意：“你也很聪明，我觉得聪明人该和聪明人联手，你说我们让贺临消失怎么样？” 虞明旭的脸色骤变：“你打得是这个主意？这不可能，他才是主人格，而你只是他创造出来的。” “不试试怎么知道？” 贺铭又把他刚才的话回赠给他，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我这个提议一直有效，什么时候你想合作，什么时候告诉我。” 虞明旭步伐沉重地离开了贺铭的帐篷，贺铭看着他的背影，一口把杯中的酒饮尽：“我还治不了你。” …… 顾小语被一阵闹铃叫醒了，她强撑着困意坐了起来，发现帐篷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戚爽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她揉了揉眼睛，让自己精神一些，才拉开帐篷，走了出去。 帐篷外的草地空旷，一个人也没有，有两处帐篷里的灯熄着，顾小语认真辨别了一下，发现是贺铭和虞明旭的。这两人应该还在睡觉吧，倒是她哥的帐篷灯还在亮着。她小跑着过去，轻轻拍了拍帐篷：“你醒着吗？” 里面没有人回答，她又问了一遍，里面还是安安静静的。顾小语伸手勾住拉链，在上面拉出一个小缝隙，眯着眼睛往里面看。结果里面空空荡荡，只有灯开着，根本没有人了。 “人都跑哪去了。”她嘀咕一声，转身朝四周张望，除了他们这片地方，远处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下。寂静的深夜，除了她之外，周围没有其他的人，草地里是欢快的虫鸣声，周边还有蚊子跃跃欲试。 顾小语用手扇着蚊虫，快步回到自己的帐篷，从里面取出了驱虫的香水，喷了一些，这还不算，又在露出的地方抹了风油精。 蚊虫果然厌恶这些气味，没多久她身边就干净了。没有吵嚷的嗡嗡声，顾小语的大脑又开始联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为什么一觉睡醒后只剩下她一个人，其他人还在不在，会不会像是电影里演的，荒郊野岭，有什么怪东西跑出来…… 结果也想大脑越兴奋，她从前看过的鬼片似乎全都从记忆中调出来，清晰无比。 顾小语有些怕，逼迫自己不要去想，拿出手机看网页，让自己分神，她刷着网上有意思的视频和消息，果真忘了之前害怕的事，不过手机电量很快拉起了警报，顾小语看电量显示已经变红，不足百分之十。 她在帐篷里翻找充电宝，没找到，猜测应该是被戚爽拿走了。顾小语放弃了，她把手机放在一边，仰头看着满天的星辰。这是城市里看不到的美景，在这里，夜空似乎都变得清澈明亮几分。 远处，树林中有光亮晃动。顾小语凝神细看，从身形中辨认出是戚爽和顾易翎，他们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但没有要过来的意思。 一个人看流星雨失去了乐趣，顾小语站起身，用手机照亮，朝两人的方向走。但她实在她高估手机的电量了，没走几步，灯光熄灭，周围瞬间暗了下来。 顾小语也停了脚步，周围很暗，只有远处那抹光亮非常清晰，去树林要经过一段草地，白天的时候顾小语走过，现在应该可以。她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摸摸索索地往前走，谁知道走到一半的时候，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了，整个人朝前跌出去。 “啊！” 顾小语惊呼出声，在身体要着地的时候，地上有道影子坐起来，手臂一身，勾住她的腰，将她扯到怀里。 顾小语跌到一个坚硬的胸膛上，胸膛剧烈震动，头顶上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恼了：“你笑什么！” “我笑你眼睁睁地往我身上走。” 顾小语辩解：“我有夜盲症。” “多吃一些胡萝卜。” “不喜欢吃。” “我可以让胡萝卜没有胡萝卜的味道，你要试试吗？” 四周是寂静的夜风，贺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顾小语觉得自己被蛊·惑了，鬼使神差地问：“真的？” “真的，我厨艺不错。有个人比较贪吃，于是我开始学做菜，现在为止，效果不错。” 顾小语想问他那个人是谁，但是还没等她说出口，贺铭惊喜道：“流星！” 顾小语立即抬起头看向了天空，夜幕上繁星点点，忽然，有一颗银色在群星中快速滑动，坠落，很快消失在夜幕深处。 那种感觉说不出的奇妙，她在心里默念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小愿望，落下一颗星星许一个愿望。 顾小语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直到脖子都有些僵硬了，她动了动头，肩头一件衣服滑落。很快，伸过来一只手，又把衣服搭在她的肩膀上。顾小语回头，看到贺铭就坐在她身边不远处，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白衬衫，黑夜中，她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的声音被夜风送入她的耳中：“许完愿望了？” 顾小语轻轻点头，她看到了好多流星，许下了好多愿望。 “我也许了一个愿望。”贺铭说。 ——让顾小语所有的愿望成真。 …… 顾小语是被雨声扰醒的，睁眼时是在帐篷里，她伸了一个懒腰，慢慢地坐起来。这时，帐篷的拉链被人从外面轻轻拉动，有雨滴和凉风从缝隙中溜了进来。 顾小语看到进来的是戚爽。 戚爽见顾小语醒过来，动作也不用再小心翼翼了，她赶紧拉上帐篷，把手里的盘子递给顾小语：“还热着。” 顾小语看着盘子上摆放的四个白乎乎的肉包子，这时候他们出发前选的，都是现成的食物，吃的时候只需要热热就行了。 她现在还没刷牙，于是把盘子放在一边，用发带在脑后随便扎了一个马尾：“戚戚，你记得昨晚我怎么回来的吗？” 戚爽诧异：“你不是自己回来的？我昨晚睡觉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啊。” 顾小语：“……” 她似乎猜到是谁了，怎么能睡着了呢？ 她正懊恼着，帐篷外传来男人好听的声音：“方便吗？” 戚爽看顾小语一眼，顾小语点了点头，她把帐篷打开，发现贺临正撑着伞站在外面，手里拿着一把伞和一件雨衣，他将两件东西递了过来。 戚爽惊喜地接过：“你带的东西够全的！”这次短途旅行，让她对贺临那点小小的不满也没有了，这个男人太细心了，可以把她家顾小语照顾得很好。当然，如果这份细心一直在顾小语的身上。 对于戚爽的称赞，贺临只是微微笑了笑：“拉上帐篷吧，外面的雨大。” 顾小语在戚爽的身后，看到男人撑着伞离开了这里，她若有所思。 戚爽拉上了帐篷，一扭头，发现顾小语还呆呆地出神，她在她眼前晃了晃：“回神，人已经走了！” 顾小语从她手里拿过雨衣：“我去洗漱。” “你可以等雨小一些再去。”戚爽建议。 顾小语犹豫：“可是早餐会凉。” 戚爽：“……当我没说。” 戚爽想着每次她妈都说要把两家孩子换一换的话，顾小语简直是圈子里的奇葩，省心好养活，不爱珠宝首饰，不叛逆疯玩，乖乖听话，每顿按时吃饭……有不少人都向顾母打听怎么把女儿养得这么懂事，为此顾母在圈子里很受欢迎…… —— 这场雨持续下了一个多小时，待雨停后，几人才出了帐篷。雨后的郊外像是被洗涤过一遍，草木空灵，空气清新，肺腑也似被冲刷了一遍。 几人歇息了一会儿，顾小语和戚爽挑着轻便的东西搬回车上，三个男人则是开始拆帐篷。这次回去的时候是顾易翎开车，贺煜坐在副驾驶，两人熟稔地聊着天，在后面坐着的顾小语啧啧称奇。 她给虞明旭发消息：“我哥和贺煜也是朋友？” 虞明旭的消息很快会过来：“不是，如果我没有猜错，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我看他们好像很熟！” “这就是贺煜的本事。”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和任何一个人拉近的关系，成为最亲密的朋友，只要他愿意。 ☆、第 20 章 从城郊回来后，顾易翎又去出差了，贺临也没有了消息。顾小语在家看看书或者陪戚爽去逛街，半个月后，郁霏要来宁城参加一个书法比赛，冯乐乐也从老家回来了，于是四人约在宁城见面。 顾小语、戚爽和冯乐乐先陪着郁霏去比赛，然后在宁城玩几天。到了正式比赛这天，郁霏去参赛，其余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馆休息，要了三杯咖啡和一些甜点，随意聊着八卦，大多时间都是冯乐乐在说，顾小语和戚爽听着，时而好奇问上两句。 冯乐乐家里开了一家传媒公司，对娱乐圈那些事知道不少，而且拿到手的情报大多真实可靠，有的时候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说娱乐圈的事，绕不开光影娱乐，毕竟它在娱乐公司中执牛耳。冯乐乐说了光影娱乐的一线大咖的八卦又说了些小花和小鲜肉，绕着绕着就到了光影娱乐的老板贺临的身上。 “贺临把光影娱乐交给手底下的人处理，自己去了国外，说是要开一个新项目，短期内不会回国了。” 顾小语一愣：“他出国了？什么时候走的？” “大概有一周了吧。”冯乐乐说。 那就是上次见面没多久就走了，这段时间一直没联系，原来是出国了呀。顾小语的心情怪怪的，她用小叉子戳了戳面前的甜点，忽然没什么胃口了。 后来冯乐乐和戚爽说了什么，她都没怎么注意，知道郁霏比赛出来，得了第一名，她又重新打起精神。四个人玩了一下午，一起在戚爽名下的别墅住下，说说笑笑，顾小语彻底把贺临的事情忘在脑后。 她这次睡得有些晚，快到十二点才睡着，感觉闭上眼睛还没多久，枕头旁的手机铃幽幽地想起来。顾小语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去摸手机，勉强睁开一条缝去看来电显示。 虞明旭。 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一点四十五。 不是错觉，她真的没睡多久。 她接通电话，不等她开口，虞明旭焦急的声音从话筒里传过来：“对不起，这么晚吵醒你。贺贺出来了，他偷偷坐了回国的飞机，给我留字条说是要找你，你能帮我去机场看看他吗？我大概要明天早上回国。” 顾小语的睡意瞬间全部消失了，她忙掀开被子，拿起搭在衣架上的衣服：继续和虞明旭通电话：“你和贺临一起出国了？” “嗯，他的情况越来越严重，怕被身边的人看出破绽，于是出国治疗。之前用药物压制，情况还算好，贺临也一直没有失去意识，没想到贺贺突然出现了。” 虞明旭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疲惫。 顾小语安慰他：“你别太着急，我现在去机场，贺贺很聪明，应该不会有事。” “好。”虞明旭叮嘱：“千万别被其他人认出来。” 顾小语知道，如果让外人知道光影娱乐的老板有人格分裂，那情况，她有些不敢想…… 她看到衣架上的鸭舌帽，摘下戴在头上，这次打开门走了出去，戚爽三人在睡觉，外面静悄悄的，顾小语怕吵醒她们，没有打灯，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轻手轻脚地下了楼，在一楼的茶几上找到车钥匙，驱车离开了别墅。 在她离开没多久，二楼一个房间的灯亮了起来，戚爽拉开窗帘，只看到自己红色的跑车消失在她的视线内，她出了房门，看到隔壁顾小语的卧室门半掩着，她推门进去，发现床上已经没有人了。 “大半夜的，去干什么……” 戚爽不放心，回房找到手机拨通顾小语的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戚戚，吵醒你了，不好意思哦。” “你开车去哪？” “啊……我亲戚家的一个小朋友和家人吵架了，自己坐着飞机回来了，我去机场接他。”顾小语编了这段，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沁出了汗。 她讨厌撒谎…… 戚爽没有怀疑：“我陪你去吧，哪个机场？” “不不不，我自己来吧。”顾小语哪敢让戚爽来，连忙说：“你睡觉吧，今晚我不回去了，去亲戚家住。” “行 ，你注意安全，接到人后给我打个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 顾小语挂断电话，以最快的速度开到虞明旭说的机场，她看虞明旭给她发过来的信息，贺贺搭乘的航班会在三十分钟后降落，她现在赶过去，差不多还能来得及。 好在夜里车流不算多，顾小语一路上开得算是顺畅，等她到达机场时，贺贺搭乘的航班降落没多久，出口处有乘客陆陆续续走出来。顾小语睁大了眼睛，不敢漏过一个人。 直到，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周边年轻的女孩发出一声惊呼：“好帅，太可爱了！” 男人很高，接近一米九，出色的容貌以及他怀中一个白胖的懒洋洋毛绒玩具，让他在人流中异常醒目，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停了下来，有些不知所措。 顾小语的心猛地跳了一下，连忙踮起脚尖，挥着手：“这里。” 男人听到他的声音，视线转了过来，刹那间，如雨后初晴，天边划过的一抹艳丽的彩虹。 他的眸子黑而亮，里面的光芒灼人。他抱着娃娃朝顾小语跑过来，张开嘴，刚要开口，一只手迅速地捂住了他的嘴。 “唔……” 他没叫出“妈妈”，漆黑浓密的睫毛轻轻眨动着，看起来有些委屈。 顾小语食指竖在唇边，小声说：“我们悄悄说话，不让其他人听到。” 贺贺喜欢这个游戏，他眼里浮现点点笑意，轻轻点头。 顾小语放开了手，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怕他当众喊他妈妈，到时候可就热闹了。她摘下自己头上的鸭舌帽，调整尺寸，对贺贺说：“低头。” 贺贺乖乖地下脑袋，顾小语把鸭舌帽戴在他的头上，扯着帽檐，往下压了压，尽量挡住他的半张脸，机场这个时候人不算多，但是也保不准有人认出他，只是她来的匆忙，也只能找到这个帽子了，好在帽子是黑色的，和他这身运动服很配。 贺贺唇角翘着，妈妈把帽子给了自己。香香的，有她的味道。 顾小语见他不吵不闹，心更软了：“把娃娃给我。”一个大男人抱着这么可爱的娃娃实在太引人注目了。 贺贺听到后，双手抱着娃娃交到顾小语的手上，他记得顾小语刚才说的话，声音小小地问：“妈妈，喜欢吗？” “喜欢。”顾小语摸了摸懒洋洋头上的“便便”。 贺贺眼睛更亮了，眸子像是被水洗过，黑亮透彻：“我们回家。”他朝她伸出手。 顾小语把自己的手搭在他的掌心，贺贺立刻握紧。他的掌心温热干燥，暖意顺着她的掌心一点点攀爬，直达她的心底。 她开车到了贺临的住处，门上锁可以用指纹，进去后，顾小语把她带到贺临的卧室：“你先去洗澡，我去楼下看看有什么吃的。”他连夜跑回来，大概都没吃什么东西。 顾小语转身要走的时候，手被贺贺拉住：“妈妈不帮我洗澡吗？” 顾小语：“……我不太方便，你是一个大孩子了，要学会自己洗澡。” “可是贺贺还小，只有五岁。”他想要妈妈照顾他。 “不不不，你虽然只有五岁，但你是五岁孩子里最聪明的，洗澡这件小事对你来说都不是问题。”顾小语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吹彩虹屁的天赋…… 贺贺被她说得双眼亮晶晶的，脸上涌起万丈豪情，他连连点头：“嗯嗯……贺贺会做得很好！” 顾小语迅速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相对保守的睡意塞到贺贺的怀里，握着拳头给他打气：“你加油哦，我去厨房给你做吃的，等你洗完我们一起吃。” “好，妈妈等我！” 看到浴间的门被他从里面拉上，顾小语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下楼，跑到厨房。她打开冰箱，把自己会做的菜和里面的食材衡量，最后取出牛肉和面条，下了两碗牛肉面。 等贺贺进了厨房，顾小语刚好把两碗面放在餐桌上，看到他进来，连忙招手：“来，尝尝，不过我手艺一般。” 贺贺坐下来，摇着头：“不，妈妈做得一定最好吃！“ 顾小语干笑两声，这大概就是母子版商业互吹吧…… 两人吃完了面，顾小语安排贺贺刷牙睡觉，前面都还好，等顾小语想离开去客房睡的时候，一向乖巧的贺贺拉着她的衣服不放人。一旦她有要走的趋势，他也不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她，像是被遗弃的可怜小狗，无声控诉着顾小语的冷酷无情。 顾小语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眼神，而且她有有些熬不住了，最后屈服了。不过她又搬了一床被子，两人一人一个被子。她躺了下来，关上灯，黑暗中她看不到他的脸，却能感觉到他在看着她。 “睡觉吧……”顾小语轻声说着，困意逐渐席卷了她。 “嗯。”他低低应着，和妈妈一起睡，他好开心啊。他伸出手，精准地握着顾小语放在被子外面的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真好。 —— 而在这寂静的黑夜中，网上一条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样传递开来。 #贺临深夜回国，会见神秘女子# 消息不断地被人转发评论，冲上热搜。 ☆、第 21 章 顾小语这一夜睡得很熟。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硬生生将她从深夜的沉睡中惊醒。她倏地睁开眼睛，有一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的错觉，看到陌生的天花板，断断续续的记忆从脑中跳出。 电话铃依旧在响，顾小语连忙接听，而后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睡得还很沉，没有被吵醒。 “乐乐，什么事啊？”顾小语压低声音问。 “小语，你昨天去哪了？”冯乐乐语气很急。 顾小语在心底说了声抱歉：“啊，我在亲戚家住。” “你是不是和贺临在一起了？” ！！！ 顾小语的脑袋嗡地一声，慌乱后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终于不用再瞒着她们了，她刚要说话，冯乐乐又着急道：“你们被拍了，现在还在热搜上挂着，快点让贺临处理啊！” 顾小语有些回不过神，她按照冯乐乐所说打开微博，在热搜上看到了贺临的名字—— #贺临深夜回国，会见神秘女子# #贺临井画# 她点了进去，一张照片是机场拍的，正是昨天晚上她接贺贺的照片，不过贺贺抱着一只懒洋洋正对着相机，而顾小语则只露出一个背影。还有一张是两人一起走的照片，因为角度问题，顾小语堪堪露出一个侧脸，剩下的大半身体都被贺临的身体挡住，不熟悉的人基本不会认出来。 但是对于冯乐乐、戚爽和郁霏她们来说，仅从半张脸和背影就可以看出她来了，何况她还和戚爽说过她要去机场接人。 然而她说要接一个亲戚家的小孩…… 顾小语捂住了脸，这就是谎言的后果…… 她现在庆幸地是她家里人不怎么玩微博，否则顾小语真不敢想了。 手机轻轻震动一下，又有消息跳进来。 顾小语打开微信，看到戚爽的头像，她硬着头皮点进去。 【你家亲戚的小朋友还挺大啊！】 顾小语几乎可以想象戚爽发出这句话的表情，她哭丧着脸，回复—— 【我错了（乖巧jpg）】 【还学会撒谎了，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我们没在一起呀。】 【还不承认，你们没在一起你大半夜去接他干什么？他是巨婴吗？需要你去照顾，你晚上还没回来睡，顾小语，你胆子肥了啊！你办这事，让我和你哥怎么交代！！！】 顾小语快要急哭了，她知道，对面的戚爽绝对怒火中烧，可她也不能不经过贺临同意把他的事情告诉其他人！ 她转头看向还在睡觉的贺临，发自真心地祈祷：“你的病快好吧，要不然我要疯了……” 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继续和戚爽解释：“戚戚，这件事有些复杂，但我不能说，你要相信我，我和贺临真的没什么。你不要把这件事告诉我哥呀，我也不想骗你什么，求求你别问了。” 戚爽的消息好半天才过来：“好吧，你不方便说也可以，但你要小心，你出了什么事，我没办法和你哥哥交代。”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戚戚。” 顾小语觉得自己劫后余生，她轻轻舒了一口气，继续看微博，自己和贺临的照片在上面挂着，而网友们大多都猜测贺临身边的女人是当红小花井画。 井画？ 顾小语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好像拍过不少电视剧。 她点开井画的照片，发现这个女明星的侧脸和自己有几分像，而且身高也差不多。最最关键地是，井画有一身和她相似的衣服。网友正是扒出这张照片，才觉得“实锤”了。 而井画方也一直没有回应，这条热搜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热度依旧不减。 顾小语看了之后，也略微觉得无语。 “在看什么？” 耳边忽然响起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顾小语吓了一跳，连忙转过脸，恰对上一双漆黑含笑的眸子。 不是贺贺了！ 顾小语脑中闪出这个想法。 睡了一夜，男人衣服最上面一颗扣子已经散开，大片肌肤露了出来。顾小语无意间看到他腰腹漂亮的线条，最后消失在腰裤内。她的脸有些热，迅速移开视线。 贺铭注意到她的表情，低低笑了，声音像是奏响的大提琴，低沉悦耳。 “还想看吗？”他问，眼里含了几分笑意，说着，已经抬手去解下面的扣子。 “别！”顾小语手机都顾不得拿了，赶紧按住她的手，急得耳尖都泛了红：“你怎么这样呀！” “逗你玩的，急什么。”他说着，细长的手指松开了扣子，从床上拿起手机，随意滑动，看着微博上的照片。 顾小语连忙跳到地上，和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贺铭注意到她的动作，掀开眼皮瞅了她一眼：“别怕，我又不能吃了你。不过—— ”他顿了顿，语气微酸：“你对小屁孩太好了吧，这么区别对待吗？” 顾小语微怔。 贺铭把手机的照片放大，指给她看：“你还亲手给他戴帽子。” 顾小语解释：“是为了不让其他人认出来……”忽然，她瞪大了眼睛：“你认识贺贺？！” “当然，还是我告诉小屁孩怎么回来找你的。贺临和医生防备我，不会防备小屁孩。这是我们的秘密，你可不能告诉他们。”他朝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又要保密，顾小语现在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头大，她郁闷说：“我不怎么会说谎，说谎最后也会被拆穿，你还是不要和我约定了。”虞明旭那么聪明会套话，三两句就会把她知道的都套走了…… 贺铭摸了摸下巴：“这倒也是，你是一只小羊，怎么会是狼的对手。我不为难你了，就算你告诉他们我也不会和你生气。” 顾小语忍不住露出点笑来。 “咕～” 她笑不出来了，连忙捂住肚子，热度攀爬到面颊。心里骂自己是猪，不是昨晚才吃完吗？怎么又饿了！ “我也饿了。”贺铭没取笑她，反而一本正经地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来吃。” 顾小语也没那么窘迫了，小声问：“你会做什么？” 他“呵”了一声：“你这是小看我，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厨艺很好吗？只要你能点，我都可以做出来。” 顾小语表示怀疑，但是没敢说出来。 贺铭轻挑了下眉：“你不信？” 顾小语摇头：“信信，我信，我们随便做一些家常菜吧，木须柿子怎么样？” 贺铭：“……” 最后贺铭让顾小语先去喂猫，把猫关在猫房不让它到处乱跑，自己叫人送了一些新鲜的食材。 顾小语撸完猫从楼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厨房的贺铭穿着黑色的围裙忙碌。他的动作有条不紊，菜刀有节奏地在案板上抬起落下，在顾小语的位置，只能隐约见到刀面的光影。 光是这一手刀工，已经让她啧啧称奇，对于贺铭说自己会做菜的这件事，她再没有持怀疑的态度。他应该像他说的，会做菜，而且做得很好。她在心底开始期待起来。 她拉了一个椅子在门口坐下，没有贸然闯进去要求帮忙，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点本事只要不添乱就好了。她只静静看着，男人在厨房的烟火中，丝毫不有损他英俊的形象，顾小语却觉得自己的心也渐渐平静下来。 没多久，食物的香气传出来，贺铭用餐盘盛好，放在餐桌上。色、香已经俱全，单看味道了。不过这么香，味道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待菜全都做好，顾小语用筷子尝了尝，对贺铭竖起了大拇指：“太棒了！”除了天福居，这是她吃过味道最好的，就凭这个本事，他完全自己可以开一家私房菜馆。 贺铭眼里露出得意，嘴上还谦虚说：“一般一般，还有进步的空间。” 他拿着手机坐在顾小语的旁边，顾小语真饿了，专心吃菜，贺铭则拿着手机翻着什么，偶尔输入一些东西。不一会，他的手机响了一下，顾小语听出那是短信的声音，也没有多想。直到吃完饭不久后，她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冯乐乐。她心里奇怪，到底什么事，连微信都等不及，而是直接拨电话？ 她奇怪着，按了接听。 冯乐乐的大嗓门从话筒里冲出来：“小语，你和贺临是怎么回事，啊啊啊……你去看微博，热门第三条！” 顾小语满脑袋问号点开了微博，找到热门，看着第三条上面的提示—— #她比井画漂亮# 看到“井画”两个字，顾小语的心里咯·噔一声，如果在之前，她不会注意这个名字，但是今天早上，她刚刚见过！ 顾小语心情忐忑地戳了这条热搜，很快，一个人的微博刷新在顶层，她看着上面的名字，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贺临，而且是黄V认证。 顾小语点开微博，发现这个微博刚刚注册，第一条就是他转发一个营销号的微博，营销号那条微博贴上机场神秘女人是井画的各种证据，一条一条，有理有据，如果顾小语不是当事人，都要相信了。 相比较营销号，贺临就简单多了，只有一句话： 她比井画漂亮。 ☆、第 22 章 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如果是普通人发的，大概就如水滴落到大海，连浪花都翻不起，但是偏偏，却是八卦新闻里的主角，而且贺临这个光影娱乐老板的标签，加上当红小花井画的名字，想不爆都难。 于是很快的，这条微博的转发和评论数像是坐着火箭一般窜升，直接到了热搜。 井画那边也不再想着蹭热度了，现在脸都被踩地上了，痛快发文否认照片上不是自己，但显然，只晚了一步，效果却是大大的不同。如果不是粉丝控评水平一流，恐怕要被吃瓜群众和黑粉嘲上天。 而网上的热闹，都是贺铭一句话造成的。顾小语抚额，把手机对准一副没事人的贺铭，紧绷着小脸问他：“你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贺铭抬眼在上面瞟了一眼，淡定说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确实比那女人好看。”他不嫌事大地凑上来：“要不我们拍张照片发上去，让网友评评？” 他说完，看到女孩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眼睛圆溜溜的，有些可爱。他忍不住笑了：“逗你玩的。我可不想让别人也惦记你。” 顾小语坐在贺铭的身边，商量道：“你把照片删了吧，贺临知道了，也不好处理。” 贺铭脸上的笑容微淡：“他有什么不好处理的？我这是在帮他，外人都传他性冷淡，现在应该不会有人怀疑他了。”他放下手机，手肘撑在沙发上，支着脑袋瞧着她。 顾小语见他忽然认真起来，有些不适应，起身刚要走，却被她拉住了手臂，猝不及防之下，顾小语被他带到了眼前，两人呼吸相闻。即使再迟钝的顾小语也隐隐觉察到了什么，她的身体向后倾，迫不及待地拉开两人的距离。 但贺铭早有预谋，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他的另一只不知何时勾住了她的腰，把人又带到眼前。 男人低低笑着，气息环绕在她耳畔：“你跑什么，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只要告诉我，我就放开你。” 顾小语睁大眼睛看着她，这个距离，她有些不敢说话，但是眼神却是明晃晃地问：真的？ 贺铭看懂了，笑着说：“真的。” 顾小语给他一个眼神，让他问。 “我和贺临，你更喜欢谁？”他突然问。 顾小语：“…… ”这个问题似曾相识，她好像在哪听过。 【我和贺煜，你比较喜欢谁？】 顾小语想起来了，她抿紧了唇。看吧看吧，他们是一个人，问题都是一样的！ 这让她想到小时候会被父母问：爸爸和妈妈你比较喜欢谁？ 怎么答都是送命题，乖巧聪明的小孩要在爸爸面前说喜欢爸爸，在妈妈面前说喜欢妈妈。 顾小语已经有过一次经验了，这次她照旧回答：“喜欢你吧。” 贺铭果然很满意，他抬手摸了摸她头顶的软发，笑着说：“自信点，把‘吧’去掉。” 顾小语：“……” 这还不算完，他又有些得寸进尺地说：“既然你喜欢我，那么应该站在我们这边。我们一起把贺临关起来，这样你就可以经常见到我了。” 顾小语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半天憋出一句：“你这样过分了啊！” 贺铭被她认真的模样逗笑了：“小傻子……” 顾小语知道被耍了，鼓起了脸，正要说什么，前方的楼梯处传来一声猫叫。 “喵～” 两人齐齐抬头，朝上面看过去，最上面站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家伙，它耳朵和脸部有着黑灰色的毛，像是带了一张面具，蓝色的大眼睛看着两人。 贺铭的瞳孔紧缩：“它怎么出来了？” “大概门没关好，被它跑出来了。”顾小语说着，弯起嘴角，学着布偶猫的样子，叫了一声：“喵～” 布偶猫得到了回应，迅速从楼梯上冲下来。 与它一起的是贺铭，他快速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脚就向厨房走，但是猫的动作显然比人快一步，冲下一楼的那刻直接阻拦了贺铭的去路，兴奋地向他身上扑。 贺铭条件反射地向后一跳，避开了布偶猫的热情。 顾小语在后面看得瞠目结舌，她呆呆地问：“你怕……猫吗？” 贺铭转过头，挤出一抹笑来：“呵，我怎么会怕……” 话没说完，整个人迅速绕到茶几后方，与布偶猫拉开了安全距离。 顾小语：“……” 动物的感觉非常敏锐，知道谁可以欺负，谁不可以欺负。感受到来自铲屎官的颤抖，它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迈着猫步朝贺铭走过去，小小的步子迈出大大的气势，像是一个巡视领地的狮王。 贺铭步步后退，最后又回到了沙发上，他坐了下来，浑身紧绷着，盯着前方不敢放松，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顾小语起身，几步走过去，把地上的猫捞在怀里，一边给它顺着毛，一边笑看着贺铭：“它很可爱的，你摸摸它？” 贺铭刚松懈的心神又紧绷起来，连眼睫毛都透露着排斥：“我不要，这又不是我的猫，你把它关进猫房。这次门关紧，不要让它再跑出来了。” “你这样它会伤心的，是不是呀？” 怀里的猫配合着叫了一声。 顾小语没把猫抱进猫房，难得见贺铭这样，她想捉弄他一下。她抱着猫靠近他。贺铭立刻觉察出什么，这次也不端着了，转身就跑。顾小语抬脚去追，两人在宽敞的客厅绕着圈。 小猫也兴奋了，激动地从顾小语的怀里跳出去，它的速度快多了，没几秒追上贺铭。 贺铭扭头看到向自己扑来的猫，心一跳，没注意脚下，被卷起的地毯拌了一下，小猫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贺铭仰面倒在地毯上。 后方的顾小语吓了一跳，连忙跑过来，把在他怀里撒娇的猫抱走：“你没事吧？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这么怕猫。摔到头了没有？” 她伸手要拨开他头顶的发，却被他先一步握住了手腕。顾小语被他拉下来，被迫与他平视，她看到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 她愣住。 这时候，小猫又来凑热闹，它抬起小肉垫按在男人的肚子上，企图吸引它的注意力。男人的视线转过去，淡漠地看了它一眼，没有任何动作。 顾小语心里的猜测成真：“贺临。” “嗯。” 他低低应了一声，心神还在右手上。她的手腕很细，他整只手可以握住，纤细脆弱，仿佛可以轻易折断，触感细腻柔软，也让他有些贪恋。 有脚步声接近，两人都朝声援处望去，恰好也有人走进客厅，三双眼睛对视上，来人看到地毯上的两人一猫，干笑一声：“我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地上的两人回神，顾小语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贺临抓在掌心中，她毫不费力地抽回手，站了起来：“嗯……既然你来了，那我回家了。” 虞明旭看到默默起身的贺临，机智地上前拦住顾小语：“不妨碍，我还想向你了解一些贺贺的事。” 顾小语现在觉得不自在，只想赶快离开这里：“我回去在微信上和你说。” 虞明旭去看贺临，结果贺临已经起身，来到顾小语的身后：“我送你。” “谢谢。” 虞明旭：“…… ”他觉得自己的情况不太妙。 两人目送顾小语开车离开，回到门口后，虞明旭见到贺临熟练地把门锁上属于他的指纹删除，然后问：“你知道我密码吗？” 虞明旭摇头。 贺临：“那就不用改了。” 虞明旭：“……” 扎心，非常扎心。 虞明旭跟在贺临身后：“我担心你出事，才特意从国外赶回来，你这样对我，心不会痛吗？” 贺临回头看他一眼，没理他作怪的样子，而是问道：“没出什么事吧？”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但是醒来后和顾小语在一起他并不是很吃惊，其他人格似乎非常喜欢她。 虞明旭表情有些微妙：“自己看吧。”他翻出了手机，拿给贺临看。 贺临看到自己忽然多出的微博号以及上面的新一条微博，抿紧了唇，连对他了解的虞明旭也猜不出他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好一会儿，贺临把手机还给虞明旭，从身上摸出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助理：“把微博上的图片删除，热搜撤掉。” 挂断电话，迎上虞明旭好奇的目光：“那微博号呢，你不注销？” “工作会用到。”他说着，转身去了厨房。 虞明旭看到他的背影，啧了一声：“继续装吧。” 不久后，贺临从厨房回来，手里端着茶杯，给虞明旭递过去一杯，这才说：“我想过了，和他们沟通。” 虞明旭激动之余，也不想着打趣他了，认真道：“我建议你首选贺煜，他出现的最早，知道得也最多。”如果贺煜愿意配合，将会容易很多。 贺临略微犹豫后，轻轻点头。 …… 顾小语开车回到了戚爽的住处。天气还是很热，三十度的高温，走了几步，身上已经沁了一层薄汗。她快速进屋，屋内的凉意瞬间驱赶了周身的燥热，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冰水，喝了一口后，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不远处有谈话声传出来，顾小语辨别了一下位置，知道是戚爽放酒的房间。 戚爽喜欢酒，在家里专门留了一部分空间设计成酒吧，她拿着冰水走到了门口，看到吧台前的转椅上坐着三个人，正要开口，转椅旋转一百八十度，背对她的人也纷纷转了过来，抱着手臂看着她，颇有点三堂会审的架势。 她眉心一跳，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戚爽拉长的声音：“等等。” 顾小语苦恼地转过身，看到戚爽略微严肃的脸和冯乐乐八卦的眼，向郁霏投出求助的目光。 郁霏回给了她一个爱莫能助，自求多福的眼神。 顾小语：“……” 她垂头丧气地走到吧台边，坐在椅子上：“你们问吧，除了不能说的，我都告诉你们。” 戚爽把手里的酒杯放在吧台上：“你告诉我们什么可以说？” 顾小语眨巴眨巴眼睛：“大概可能……嗯，我和贺临是好朋友。” 戚爽：“……就这？” 顾小语心虚地点头。 戚爽冷笑：“你对好朋友太好了，大半夜不睡觉去接机，然后睡了一觉又跑了回来。” 顾小语对手指：“其实你们把贺临当成女的不就没问题了吗？” 冯乐乐惊呼出声，和同样震惊的戚爽对视一眼，一言难尽地说：“原来是真的啊……” 顾小语看着她们两个复杂的表情，有些懵，什么真的假的？ 静观全局的郁霏在心里默默叹口气：就让这个美好的误会继续下去吧…… ☆、第 23 章 那天之后，戚爽他们不再问贺临的事了，也让顾小语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贺临那边也很安静，顾小语专心给顾易翎准备礼物，因为再过几天就是他二十六岁的生日。 生日的前一天，她把礼物给了顾易翎，第二天和他一起去参加他朋友办的生日趴，地点是一个私人会所，都是圈子里常见的人。顾小语在这个圈子里玩的最好的同性朋友是戚爽，不过前两天她哥顾易翎不知道怎么把戚爽得罪了，这次她没来，只把一件生日礼物用快递寄了过来…… 可想而知，当顾小语看到寄件人那栏是戚爽的时候，心情是相当的微妙。她没拆快递，而是原封不动地交给了顾易翎。她想了好多顾易翎看到快递的样子，却独独没有想到，她哥竟然笑着说：“第一次有人给我送礼物用同城快递的。” 还挺高兴。 顾小语：“……” 顾小语心累，但是马上要出发去会所了，她什么也没说，打算等晚上回来的时候给顾易翎上一课。 顾易翎带顾小语先见了他的朋友，这些人顾小语都认识，大多都是哥哥姐姐，年龄最少差三岁，多了有五六岁，顾小语安静坐在他们身边，一边听他们说趣事，一边喝点果酒。没多久，江屿带过来一个男生，年纪看起来十几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笑起来有一对酒窝。 江屿介绍：“这是我亲戚家的小孩，和小语年纪差不多，刚回国，开学也要去A大。” “哥，我不是小孩了好吧！”男生不满地抱怨，余光在四周扫过，见到了顾小语，眼睛一亮，立刻凑过去：“你好你好，我是霍嘉修，能交个朋友吗？” 顾易翎喝了几杯酒，也和雷达检测抵达顾小语周围的异性生物，这个新冒出的小子凑上去，他就敲了敲桌子，下巴朝江屿的方向轻抬。 江屿瞬间明白了，笑着保证：“绝对不会出事，出事了我提头来见。”他知道顾家管得严，不让顾小语过分接触圈子里的公子哥，霍嘉修虽然也是圈子里的，但他是圈子里的一朵奇葩，他也不知道他小姨怎么把这个表弟养成这样。 江屿说话还是靠谱的，顾易翎就没再管霍嘉修。 而此时，霍嘉修正在和顾小语套近乎，刚才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心上开了一朵花，顾小语哪哪都是他喜欢的样子。不用顾小语问，他热情地把自己从年龄到近况都说了。 顾小语还有些诧异：“你看起来比我还小。”而事实上却比她还要大一岁，今年20岁。 霍嘉修笑了：“我的脸显小。”他一笑，唇角有酒窝，看起来有些可爱。 和她聊了一会儿，顾小语发现霍嘉修懂很多，而且聊什么他都能接上，化妆品他知道，电视剧他也知道，娱乐八卦也可以聊几句。两人加了微信后，关系更近一步，霍嘉修见到旁边有侍应生端了酒水过来，眸光微动，压低声音问顾小语：“我会调酒，你想看吗？” 顾小语眼睛亮了，她曾经见戚爽调过鸡尾酒，动作帅气，赏心悦目，而且调出的酒非常漂亮。她对霍嘉修点点头，问他：“是在这里吗？” 霍嘉修见顾小语喜欢，指着不远处说：“那里有吧台，有我要用的东西，你跟我来。” 霍嘉修说的地方离他们这里不远，顾小语没有犹豫，起身跟了上去。 霍嘉修站在吧台后，把要用的器具准备好，开始自己华丽的表演。顾小语对这方面不是很懂，但只知道他的动作非常有美感，观看就是一种享受了，比戚爽做出来还要好看，而且，霍嘉修刚一动作，附近也有人朝他们看过来。等霍嘉修把调好的鸡尾酒放在顾小语的面前时，她的眼睛在酒杯上移不开了，酒液成渐变色，最底层是蓝色，上层是桃红色，鲜嫩诱人，让人有品尝的欲·望。 顾小语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果香和酒香在她的口腔中炸开，她不怎么喜欢酒的味道，但是霍嘉修调的这杯酒他比较喜欢。霍嘉修见她感兴趣，又说了一些关于调酒的事，不知不觉间，杯中的酒有些见了底。顾小语才觉得脸似乎有些热？ 她把手背贴在面颊上感受一下，两者的温差让她知道，她似乎有一点醉了，否则怎么会看到贺临从人群中穿过，向她走来。 —— 贺临接到了顾易翎的邀请，只不过和顾易翎相熟的是贺铭和贺煜，他和顾易翎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按照以往的性子，他可以当不知道这件事，但是顾易翎不是别人，他是顾小语的哥哥。贺临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来到了这里。不过等他看到坐在吧台前的女孩，似乎有些明白了。 只是女孩身边的男生……贺临微微蹙了下眉，身体里莫名多出的厌恶感让他有些失控，似乎有个声音催促他上前，于是贺临出现在顾小语的面前。 顾小语眨巴眨巴眼睛，嘟囔道：“我真是醉了……”她双手托着下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坐在她对面的霍嘉修没有醉，这点酒对他来说只是小意思，他还要和顾小语说什么，发现她的身后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男人在某些方面非常敏锐，霍嘉修第一眼，就觉察到这个男人带给他的压迫和危险。 确认过眼神，是情敌！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迫使自己气势足一些，然而不站还好，一站起来，他囧囧地发现他好像并没有对方高，两人之间差着几厘米，然而就是这可恶的几厘米，让他处于下风。 男人可以垂眸看着他，霍嘉修心里暗恼。 似乎觉察到他的小心思，对方轻轻勾了勾唇角，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嗤笑。 霍嘉修恼了：“你笑什么？” 男人没接他的话，只是将手搭在顾小语的肩膀上，这个动作做出来，让他们有些超乎朋友之外的亲密。 霍嘉修瞳孔骤缩。 还不等他追问，顾小语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她仰着头，呆呆地看着贺临：“你来了啊。” 熟稔中似乎有些依赖，绝对不是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霍嘉修的心情沉下去，他有点儿想哭，他的爱情刚开始萌芽，还没来得及开花，就被掐没了。不过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在别人的感情里横插一脚，他哀怨地看了贺临一眼，转身离开。 顾小语有些困了，恰好贺临站在一边，她半睡半醒地靠在他身上，觉得还有点儿舒服。 贺临看到她微红的小脸，伸手碰了一下，有些热，不知道她会不会听进去，还是道：“下次不要喝这么多酒。”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有些像是睡梦中的呢喃。 这样下去也不行。 贺临眉心微蹙，环顾四周，在人群中找到顾易翎。他的手轻轻拍了一下顾小语：“先站起来，我送你到你哥那里。” 顾小语乖乖起身，站在贺临的面前，但是眼神发直，显然头脑还不是很清晰。 贺临不放心，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顾小语也不挣扎，乖乖让他牵着。贺临到她见到了顾易翎。 顾易翎正和朋友说话，见到贺临，笑着打了一声招呼：“Zachary，你来晚了。” 贺临微愣后点头：“抱歉，有事耽误了。” 顾易翎摆手：“你跟我客气干什么。”说着，看到了贺临身后的顾小语，只一眼，就发现自家妹子比平时更呆了。顾易翎见过顾小语喝醉酒的样子，只那一次，顾父就告诉他：“绝对不可以让小语在外面喝醉！” 因为喝醉后的顾小语比平时还乖，让干什么干什么，自家人还行，见外人绝对不行。 父亲的警告响在耳畔，顾易翎猛地打了一个激灵，腾地站起来，指着顾小语问：“谁灌她酒了？” 贺临如实说：“喝了一杯小男生调好的鸡尾酒。” 正在装空气的江屿咯·噔一声，耳边听到顾易翎磨牙问：“你要把脑袋给我了？” 【绝对不会出事，出事了我提头来见。】 刚才保证的话犹在耳畔，江屿的脸非常疼，他黑着脸说：“一会儿见到霍嘉修，我先打一顿给你出气！” 顾易翎哼了一声，以后那小子就进了他的黑名单，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不靠谱了！他绕过众人，扶着顾小语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胆子肥了，敢喝那么多酒！” 顾小语吃通，双手捂着额头，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控诉顾易翎，余光扫到贺临，立刻抓住他的大手，指着顾易翎，委屈道：“他打我！” 贺临的黑眸里含了点点笑意：“一会儿帮你打回去。” 顾小语满意了，唇角弯起，杏眼里漾着得意的笑，看着顾易翎，像是炫耀家长的小孩。 顾易翎抚额：“真是醉了！” 贺临对他说：“你先过去，我找侍应生要些解酒汤给她喝。” 对于贺临的为人，顾易翎自认为了解，把顾小语交给他也放心，又嘱咐了两句，这才离开。 贺临转头和顾小语说：“你待在这里，我一会儿回来。”不远处恰好有侍应生，他和侍应生交代两句，一回头，发现女孩没有听她话待在原地，而是跑到他身后，强撑着眼皮看着他。 他有些无奈：“不是让你不要乱跑吗？” 顾小语很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我没有乱跑，我在看着你。” “看着我干什么？” 她神神秘秘地朝四周看了看，才踮起脚尖，凑到他耳畔，软绵绵地说道：“因为要保护好你的秘密呀。” 女孩的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但似乎带着某种尖锐的力量，瞬息撕裂他心底的防线，带着一束暖光驱散他心底的黑暗。贺临怔在原地，千般情绪涌在心头。 女孩只乖巧的，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好久，他才哑声说：“那好，我把自己交给你了。” 她笑弯了眼，愉快说道：“好啊。” ☆、第 24 章 自从顾易翎的生日趴回来，顾小语就被勒令在家好好反省，只能偶尔逛街打发时间。不过这种无聊的日子很快结束，因为暑假到了尾声，她将要迎来开学。 正式开学的前几天，冯乐乐和郁霏已经从外省返回A大，顾小语和戚爽收到消息，也从家里动身，两人约着一起回到了学校，刚从车上下来，一辆豪车停在她们旁边，从车上走下来一个女人。 垂腰的长发，黑色的及膝短裙，下颌微抬，高傲的样子像是一只黑天鹅。顾小语愣愣看着，觉得这个人的侧脸有些熟悉。旁边的戚爽嗤笑一声：“人设崩了之后，直接放飞自我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足够距离她们不算太远的黑裙女人听到，她转过脸，让顾小语看到了她的正脸。虽然这张脸上妆容有些艳丽，但顾小语还是从她不变的五官中找到了以前的痕迹：“叶悦薇？” 顾小语险些不敢认了，她熟知的叶悦薇从来不会化这种艳丽的妆容，大多时候都是淡妆，还是那种看不出来的妆容，所以很多人都夸叶悦薇素颜好看。 在顾小语发愣的时候，叶悦薇勾了勾嘴角，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刚出校门的冯乐乐和郁霏也和叶悦薇打了一个照面，两人的脸上和露出和其他人一样的震惊和诧异来。一直到了顾小语面前，冯乐乐还是满眼不敢相信：“这是我们认识的叶悦薇？她这个假期干什么了？被人魂穿了吗？” 郁霏冷静地分析：“大概是受了什么刺激吧。” 有郁霏这个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因为叶悦薇的行事风格和之前大不相同，以前是人见人爱的解语花，现在直接走霸王花的路，看不顺眼也不忍着。戚爽知道后，还赞叹一声，觉得叶悦薇终于正常了。 除了叶悦薇，A大这次开学还有一件事引起了轰动，就是这学期的有两个国外转学回来的学生，有一男一女，帅哥美女的组合，总是异常养眼。当冯乐乐把这两位的照片拿给顾小语她们看的时候，顾小语“咦”了一声，其余三人都朝她看去。 冯乐乐嘿嘿笑着：“看来有情况啊！” 戚爽也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顾小语指着照片上的男生：“这个人我认识，之前在我哥的生日宴见过。” “既然你说认识，肯定不是见见面那么简单的吧？”冯乐乐在八卦上，嗅觉异常敏锐，智商瞬间涨了一百二。 顾小语无奈地点头：“聊了一会儿，加了好友。” “啊啊啊啊……”冯乐乐瞬间扑上来抱住了顾小语：“我的宝宝啊，我真是没有白疼你，微信呢，我看看。” 顾小语乖乖交出自己的手机，她问冯乐乐：“你喜欢他啊？” 冯乐乐摆手：“哪能啊，这种小弟弟不是我的菜，我只是在欣赏美。”她点进霍嘉修的朋友圈，逛了一圈后有些一言难尽地说：“学霸的世界啊，不是我想进就进的。”说着，她把手机交给了郁霏。 郁霏翻了一些，看到上面的数学题，眼睛亮了亮：“这些题都很有名。” 戚爽看了一眼，兴致缺缺地收回目光：“能去追他的人绝对是勇士，因为她的情敌叫数学。” …… 傍晚的时候，隔壁传来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在寝室闲聊的几人都侧耳听着，戚爽说：“隔壁不是没有人吗？有人要住进来？” 顾小语离门进，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轻轻拉开门，探出脑袋朝走廊里看。有一个男人搬着行李进了隔壁的寝室，在男人的身后，跟着一个女生，女生留着到了肩膀的短发，身材高挑，简单的牛仔裤和T恤穿在她身上也十分亮眼。 顾小语看到她的脸，认出来，也是新来的转学生。 “放在里面就好，一会儿我自己收拾。” 女生的声音干净俐落，但顾小语不得不承认，很好听。她轻轻关上门，对屋里的三人说：“是女转学生，她搬到了隔壁。” 戚爽皱着眉：“她不是在四楼吗？”隔壁没有人，安安静静也不吵，现在多个人，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咚咚咚——” 敲门声在这时候响起，寝室的四人都看向门的方向，冯乐乐朝旁边努了努嘴，戚爽满眼不耐烦又坐回椅子上，对着镜子贴面膜，顾小语顺手开了门，毫无意外，门后站着刚刚看到的女生：“你们好，我刚搬到隔壁，这是刚订的芒果慕斯，以后请多多关照。” 在她正要把装着蛋糕的精美盒子交给顾小语的时候，里面的戚爽忽然道：“太不巧了，我们小语芒果过敏，所以我们寝室的人都不吃带芒果的东西。” 顾小语：“……”我怎么不知道自己芒果过敏？ 女生却对着顾小语满脸歉意：“太不好意思了，我不知道，我寝室里还有其他口味的，我给你拿过来。” 戚爽摆明了不喜欢她，顾小语自然不会拂了好友的面子，连忙摇头：“不用，我刷过牙了，不吃东西了。” “……”女生神色僵硬地扫了一眼外面的天色，干巴巴道：“好，不打扰你们休息了。” 她走了出去，顾小语关上了门。 冯乐乐蹑手蹑脚地下床，贴着门边的缝隙看了一眼，确定门口没有人了，回头冲人摆了一个“OK”的手势，这才拉着椅子坐在戚爽的旁边：“戚戚，你不喜欢夏清琪啊？” 戚爽动作一顿：“我不喜欢姓夏的。” 冯乐乐庆幸：“幸好我不姓夏。”她转头见顾小语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拍了她一下：“想什么呢？” 顾小语回过神：“我只是在想，夏清琪为什么会认识我？” 刚才戚爽说“我们小语芒果过敏”，夏清琪立刻知道小语说得是自己。 冯乐乐没多想：“你出名呗，随便在论坛上逛一圈就知道是你。” “也对。” 床上的郁霏看不下去了，敲了敲自己旁边的栏杆：“我看夏清琪的面相不像好人。”她最近还在迷玄学，夏清琪来了特意仔细看几眼，发现她对小语的目光有些奇怪。这话她按在心里没说，结果其他人关注点歪了。 冯乐乐：“霏霏，你什么时候得道飞升，带我这些鸡犬一起走。” 戚爽白她一眼：“你要当鸡犬自己来，我和小语可不想。” 顾小语也连忙点头：“我不当鸡犬，我要当霏霏的腿部挂件。” 冯乐乐和戚爽都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没看出来，你才是最有野心的。” …… 第二天中午，顾小语上完课后和戚爽走进了食堂，拥挤的人群和喧嚣声让她立刻从假期中脱离出来，真真正正意识到开学了，这学期的课程比较重，五天中有四天早上有课，这意味着她要早起。顾小语瞬间蔫了，已经开始期盼国庆节的到来，她想给祖国母亲庆祝生日！ 戚爽瞥了一眼正在用手机翻十月份日历的顾小语，嘴角抽了抽：“刚开学就想放假，你行不行啊，假期还没放够？” “没啊。”开学了，她不仅失去了她的柔软大床，还失去了天福居的菜，已经不能像在家的时候随便点菜了，影响不好。人生的两大快乐被剥夺了两个，她高兴不起来。 等顾小语坐在饭桌上，用筷子夹起她们学校的明星窗口的招牌菜时，她眉头蹙了蹙，艰难地咽下去，才问冯乐乐：“乐乐，这家的厨师换了吗？” 冯乐乐摇头：“没有啊，还是胖师傅，怎么了？” 顾小语看着自己打来的饭菜：“我觉得不好吃。” 冯乐乐瞪着她：“顾小语你飘了，你知道要打来这份糖醋小排有多难吗？”下课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出来，也是要运气的才能打到的好吗？ 顾小语似乎意识到问题出现在哪里了。但此时此刻，她也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的痛苦才刚刚开始。这个假期，她的嘴已经被天福居养刁了，现在再吃她以前还觉得还不错的菜，真难以下咽。 果然是飘了…… 顾小语小口小口戳着饭，艰难地往肚子里咽，正痛苦的时候，上方投下一片阴影，挡住头顶上的灯光。顾小语开始还没往心里去，直到郁霏撞了撞她的手肘，她才抬起头，对上了郁霏的眼神，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站在她们桌子旁端着餐盘的霍嘉修。 霍嘉修朝顾小语露出一个微笑，脸上的酒窝看着特别讨喜。他问：“我能坐在这里吗？” 顾小语张了张嘴，还没等她说话，冯乐乐就已经热情招呼他：“坐啊，这里正好有位置，其他位置人都满了。” 只隔了一个过道单独用餐的男生闻言抬起头，朝冯乐乐看了一眼，所以我旁边坐着的都是鬼吗？ 这边霍嘉修已经高高兴兴坐下来，旁边正是顾小语。 顾小语秉持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艰难地向自己口中塞着饭菜。 霍嘉修见顾小语吃得认真，以为她是喜欢吃，用干净的餐具把自己也有的糖醋小排夹了两块放在顾小语餐盘里，好心地说：“不够吃我这里还有。” 顾小语：“……” 她很想摇着霍嘉修的肩膀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吃啊啊啊…… 但对上霍嘉修那“我还可以继续帮助你”的眼神，她怂了，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伸出手护住自己的餐盘，不让其他糖醋小排再入侵自己的领地。 霍嘉修也开始吃午饭，没注意顾小语偷偷摸摸的小动作，其实他心里还揣着一件事，在心里琢磨了一番后，他开口：“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能喝酒。” 顾小语的动作顿住了，她想到顾易翎生日宴的事，摇摇头：“和你没干系，是我自己贪酒。” 霍嘉修见顾小语真不在意的样子，在心里松了一口气，说话也随意很多：“不瞒你说，回去后我就被我哥骂了，一周不许我再出去玩。” 原来自己还有同伴，顾小语心里平衡了：“我也被我家人禁足了。” 霍嘉修笑了：“看来我们还挺有缘。对了，你周日是不是要去养老院？” 顾小语点头：“对，去做义工。”她用眼神询问霍嘉修。 霍嘉修解释：“我也被要求去养老院，我在名单上见到你，因为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所以到时候有不懂的想问问你。” 顾小语经常去，没什么问题，霍嘉修这么说了，她也就随口应下。 到了周末，顾小语和其他学生坐公交到了养老院。顾小语来到这里，熟门熟路，热情地和老人们打招呼，老人们也记得顾小语，拉着她说话，一个老奶奶和顾小语抱怨：“小语都好久没来啦！” 顾小语双手告饶：“假期没抽出来时间，这不是一开学就跑来了嘛，奶奶别生气，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 “那我要点歌。” “可以，您随便点，只要我会唱。” 最后顾小语唱了一首粤语歌，霍嘉修在她旁边听着，听不懂，是自己完全不知道的一首老歌，但顾小语的声音好听。 他手上动作不停，熟练地用剪刀给老人剪着头发，耳边听着顾小语的歌，觉得这个活动很有意思。 临近中午，顾小语和A大的几个学生做手擀面，顾小语会吃，但是真上手做效果一般，她也就能把面团揉好，倒是霍嘉修，手巧，第一次做也像模像样，顾小语在旁看得直羡慕。有专门的学生负责煮面条，顾小语趁这个空档，朝洗漱间走，处理一下身上粘着的面粉。 刚到了走廊里，就见到一个洗漱间的门口站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穿着养老院的工作服，顾小语认识，是保洁郑阿姨，而郑阿姨的面前，站着一个男人。男人背对着顾小语，她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光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对方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我想请问，您姓郑吗？” 男人出声询问，顾小语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愣住了，因为说话的是虞明旭。 郑秀芳看着面前这个有礼貌的年轻人，轻轻点头：“你是……” 虞明旭笑了，总算让他找到了人：“阿姨你好，我叫虞明旭，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的好朋友你应该会有印象，他叫贺临，以前的名字是林弈禹。” ☆、第 25 章 郑秀芳握着拖把的手指倏地收紧，她转过头，生硬地说：“我不认识你说的什么禹，你找错人了。” 郑秀芳刚才的反应已经虞明旭看在眼里，他怎么会轻易放弃，他拦住郑秀芳：“阿姨，我知道你听懂了我在说什么，我是受林弈禹的委托来找您，想了解一下您在林家工作时的事情。” 郑秀芳看着面前的儒雅男人，僵持片刻，最后还是松口：“我答应过曾经的雇主，绝对不会透露以前的事，你也别为难我。” 虞明旭歉意道：“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想这样，当年的事情真的对我们很重要。不瞒您，贺临忘了之前的事情，所以想找到林家的老人让他慢慢回忆起。” 郑秀芳不仅没有松口，反而情绪激动起来：“忘了好，忘了好！年轻人就该向前看，别总想着过去，我要工作了！”说着，也不管虞明旭，强硬撞开她，直接进了洗漱间。 虞明旭站在门口，十分无奈，郑秀芳上了脾气死活不配合，他也不能用强的，只能慢慢来。 后方的顾小语没有上前，看着虞明旭离开。他们两人的谈话她一字不漏地全都听到了。看样子郑阿姨以前在林家工作，应该知道贺临的事情。霏霏说贺临的病很可能是童年时期受到了创伤，如果知道了以前的事，再根据实际情况调整治疗方案，应该比现在有效很多吧。 顾小语打定主意后进入了洗漱间，发现原本勤快的郑阿姨拿着拖布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连她来了都没有注意到。 她走到了洗手台，打开了水龙头，水流声让郑秀芳回神，她看到了身边洗手的女孩，露出一抹亲切的笑：“小语来了啊，有段时间没见你了。” “是啊，出了些事被缠住了。”顾小语擦干手，轻轻叹口气：“郑姨，我有个朋友有心事，你能不能帮我开导开导他？” “我一个保洁哪里会劝人啊！”郑秀芳连忙摆手。 “怎么就不能呀，郑姨你别小看自己，我觉得你特别适合当我们年轻人的人生导师。哎呀，你也别推辞了，我下周带他过来，郑姨你可一定要在啊！” 郑秀芳无奈应下来：“行，你把人带过来，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想不开的。” “谢谢郑姨。” 顾小语笑呵呵地和郑秀芳又聊了一会儿，这才离开，她在心里默默地和郑秀芳说了一声对不起，继续去看其他老人。 她离开的时间不短，老人们已经吃了一会儿，见到顾小语来了，特别喜欢顾小语的一个老奶奶还问：“小语去哪里啦？” “碰见郑阿姨，和她聊了一会儿。奶奶，面好吃吗？” 老奶奶颤颤巍巍夹着面条，点头：“好吃，我老伴还在的时候，他做的面也是这个味道。” 老人家爱拉着人聊天，说起自己去世的丈夫，嘴停不下来，絮絮叨叨和顾小语说着，顾小语没有半点不耐烦。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A大的学生才和老人们告别，坐车回到了学校。结果刚到学校门口，就被不远处停着的一辆骚紫色的豪车震住了。周围的车大多都是黑黑白白的颜色，只有它，独树一帜。 这鲜艳的颜色，比她哥顾易翎还要大胆。顾小语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然后发现车旁边站着的男人似乎在朝她这个方向挥手。 顾小语看到对方的墨镜，以及墨镜下的勾起的嘴角，脑袋里“铛铛铛”地敲起了警报，她在装作没看见直接进学校和乖乖去找贺铭之间犹豫不定，最后想到贺铭的性格，还是硬着头皮朝他走过去。 周围的视线开始还没有落在她的身上，直到贺铭不再挥手，而顾小语又那么突出地朝他越走越近…… 顾小语知道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多了，她低着头，特别认真地数着地砖上的纹路，直到漂亮干净的地砖上出现一双精致的手工皮鞋。 她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在地上找钱呢？” 随之而来的是一双略显凉意的手指勾起她的下巴，顾小语猝不及防之下与贺铭的双眼对视上。 他摘下了墨镜！ 意识到这件事情，顾小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过他手中的墨镜，踮起脚尖，把墨镜按回他的脸上，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十分利落，连贺铭都没反应过来。他愣了愣，才有些不高兴地说：“我见不得人？” 顾小语连忙摇头：“不，只是你的脸太显眼了，你没看到大家都在看我们吗？” 贺铭微微弯起，之前那点不悦顿时烟消云散，他伸手把她额前的刘海儿拨顺：“我知道了，你是怕别人觊觎我，你放心，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别人在我眼里和空气没什么分别。” 顾小语：“……”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她手足无措，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不想再上热搜了吧，接不上贺铭的话，她只好生硬地转开了话题：“你来我学校做什么？” “给你送晚饭。”他拉开了车门，从里面取出一个保温便当盒：“这是我做的，戚爽说你这几天胃口不太好。” 顾小语震惊：“你和戚爽有联系？！” 贺铭笑了：“怎么，我和戚爽有联系你也吃醋，如果你介意的话，我可以把她的好友删除。” “不不……不用。”越描越黑，顾小语不敢再乱说了。她余光看到有人悄悄用手机对准他们这个方向，蹙了蹙眉：“贺铭，我先回学校了，你也赶紧离开这里吧……嗯，下次，你如果还想来我们学校玩——”她看了一眼身边非常有个性的骚紫色跑车，诚恳建议：“可以换一个比较低调的车。” “好啊，你喜欢什么颜色什么牌子的，我下次开过来。” “我想想，晚上微信告诉你。”顾小语急于逃开。 贺铭也看出她的不自在，朝远处拿着手机的男生看了一眼，虽然他带着墨镜，也没有说话，但威慑力十足，对方讪讪地放下了手机，转身走了。 顾小语轻轻松了一口气，怕暗地里还有人，和贺铭急匆匆说了一声，跑进了学校里。 贺铭没有立刻离开，直到顾小语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才打开车门，正要上车，有一道声音叫住他：“你等等。” 他抬起头，看到向他走来的男生，外表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眉清目秀，身上还有着属于学生的稚气。 “有事？”他问，对上除了顾小语之外的人，他没什么耐心。 “贺临，你太奸诈了，你和小语根本就不是男女朋友，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和你公平竞争。” “小语是你能叫的，你是谁？” “哇……贺临你也太目中无人了！”霍嘉修第一次见到这么无视自己的，那语气，那态度，就像是根本不认识自己！ “目中无人……”贺铭轻哼一声：“人在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他摘下墨镜，唇角勾了勾，挑衅意味明显。 霍嘉修没想到贺临会这么恶劣，在他的认知里，贺临是一个心思深沉，不苟言笑的人，绝对不会把敌意这么大咧咧地摆出来。他之前准备对付贺临的方案都没用了，这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贺铭见霍嘉修不说话，敛起了笑容，瞬间，面上仿佛覆了一层寒霜，眼中的冷意弥漫开来，他压低了声音，只够他们两个人可以听清：“离顾小语远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霍嘉修觉得脊背都蹿上一层凉意，他不自觉后退半步，但很快反应过来，心中暗恼，嘴上却强硬道：“公平竞争，我凭什么听你的，我们各凭本事！”顾小语让他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他绝对不想轻易放弃。 “是吗？” 贺铭低低笑了一声，忽然，他伸出手，在霍嘉修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掐住了他的脖子，将他按在车身上。 “砰！” 巨大的撞击让霍嘉修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但他却完全顾不得了，胸腔中越来越稀薄的空气让他惊恐地意识到面前的男人绝对不是随便玩玩。 他真要杀了他！ 疯子！ 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抠住男人的手腕，可是，对方的一双手像是铁钳。霍嘉修的整张脸涨得通红，短短几秒间，他却觉得像是度过了几年 ，他希望有好心路人阻止这个疯子！ 忽然，紧箍在他脖颈上的力气松了。霍嘉修看到男人紧蹙着眉头，退了几步，他连忙朝旁边跑开了，拉开自己和这个疯子的距离。 贺铭见到人跑远了，紧握着拳头，质问道：“贺煜，你管得太宽了，小语是我的，我绝不语允许他觊觎小语！” 他的眼中漫出挣扎和痛苦，但很快又被平和所取代，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似欣慰又似无奈：“都在变强啊…… ” —— 顾小语吃着贺铭送给她的晚饭，心满意足，这几天她没怎么好好吃吃饭，瘦了两三斤，假期养起的小圆脸也没有了。贺铭的手艺还是特别棒，下次见面，她一定要好好夸夸他。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下，顾小语瞥了一眼，是霍嘉修发过来的微信消息—— 【贺临是疯子，小语你离他远点！！！】 【惊恐jpg】 顾小语的心剧烈跳了一下，她第一反应是贺临的病被霍嘉修发现了！可是不应该啊，霍嘉修是那么敏锐的人吗？自己也是见了几次，直到贺贺出现才意识到不妥，难道是贺贺出现了？ 口中的饭也不香了，顾小语连忙问：“贺临怎么了？” 输入这几个字，她的心咚咚咚跳着，祈祷着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紧盯着手机屏幕，看着上面显示的“对方正在输入”，掌心不自觉地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终于，一条消息跳了出来：“没怎么，只是觉得他脾气太暴躁了。” 顾小语盯着这条消息，松了一口气，好胃口回来，继续吃东西，还抽空安慰霍嘉修，企图挽回贺临在他心里的印象：“他很好，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了，你不要对他有偏见啊！” 另一方的霍嘉修看到这条消息，无语凝噎，他看着面前的镜子，扬了扬脖子，上面有着几条红色的指痕，可见当时对方有多用力。他心里呵呵地笑，可真是太好了，恨不得掐死我。不过小语明显被贺临欺骗了，这人会变脸，得想办法让她知道他是一个多危险的人。 霍嘉修请求外援，给自己的表哥江屿打了电话：“哥，你给我的资料不对，贺临也太凶残了，我原本想和他说公平竞争，谁知道他上来就掐我脖子。他要把我掐死，你敢相信？这人简直是个疯子。” 江屿一直等他说完，才懒洋洋问：“这还没到睡觉的时候，你就开始做梦了？” 霍嘉修急了：“我没骗你，骗你我是小狗。” “我信你才是狗，你自己回忆回忆，从小到大，你骗我多少次了？” 霍嘉修：“……”人果然不能说谎话。 他对着镜子给自己脖颈处拍了张照片给江屿发过去：“这次真没骗你，照片为证，我回来有一会儿了，指印还没下去，你想想他当时用多大劲，我今天有种明年的今天是我忌日的感觉。” 结果江屿看了霍嘉修的“铁证”，笑了：“行啊，这次为了骗我下大力气了，妆是谁给你化的？” 霍嘉修无力：“挂了挂了，我拒绝和猪沟通。” 江屿：“……” ☆、第 26 章 霍嘉修忧愁地拉过旁边的椅子，想着对付贺临的办法，在他绞尽脑汁的时候，顾小语却把贺铭拿来的饭菜吃得干干净净，开学到现在，她第一次有了吃撑的感觉。 戚爽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顾小语躺在床上，手一下一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满足的模样。她走了过去，抬起手放在她肚子上，感觉到掌心的滚圆，笑了下：“没少吃啊！” 顾小语嘿嘿笑着，翻了一个身：“是贺……贺临做的，比天福居只差一点点。”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小小的缝隙。 戚爽挑了挑眉：“贺临的厨艺这么好？” 顾小语使劲点着头。 戚爽接了一杯水，润了润嗓子，才说：“贺临这个人，我之前对他有些偏见，但是真正接触他后，觉得他人不错，幽默，好相处，而且多才多艺……”她顿了顿，惋惜说：“就是对女性不太友好。“ 顾小语歪着头：“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他不喜欢女人。” “哈？谁……谁说的？” 戚爽盯着她瞧：“不是你说的吗？” 这锅忽然落在自己身上，顾小语懵了：“我没说过啊。” “你怎么没说过，你说我们把他当成女的就好了。那天，在我家酒吧，霏霏和乐乐也在。”戚爽势要帮顾小语回忆起来。 顾小语模模糊糊记起，自己大概可能说过这句话，但是她说这话的意思不是贺临不喜欢女人啊！怪不得后来戚戚她们都不问贺临的事情了，原来是误会了。 她期期艾艾地解释清楚了。 戚爽面色严肃，她上了床，坐在顾小语的对面：“所以你和贺临走这么近，只是因为你把他当好朋友。” 顾小语坦坦荡荡地点头：“是啊。” 戚爽抱着手臂，认真道：“顾小语同学，我有没有告诉你，男人和女人之间是不会有这种友谊的，而且你们的友谊已经超过了一般人。我不认为一个男人帮你解决麻烦，又亲手给你做菜，只是为了和你交朋友？他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面，何况他还有那么大的公司要管理，除非他想和你交男女朋友。” 顾小语呆住了，不敢相信地问：“你是说贺临……他喜欢我？怎么可能……”她忽然想到贺贺一次又一次看她的眼神，想到贺铭在初见的那个夜晚，为她戴上祖母绿项链的时候，他们之间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无比清晰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戚爽抬眼看她：“怎么不说话了？” 顾小语闷闷地回答：“我觉得他不会喜欢我的，你看到的只是暂时的。”等到贺临的病治好，他就不会再需要她了，一定是这样。 一想到这种可能，顾小语的胸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有些难受。 戚爽见顾小语眼睫低垂，颤啊颤，知道她心里不平静，也不好逼她了，微微起身，抱了抱她。 顾小语在戚爽的怀里蹭了蹭，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找回了自己的理智。她想这么多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贺临的病，其他事情可以先放到一边。 晚上的时候，她和贺临说好了周日去养老院的事情，虞明旭也告诉她，这一周的其他时间他会接连着去见郑秀芳，尽可能让她松口。 顾小语盼望着休息日的来临，周五的晚上，冯乐乐过生日，全寝的人到了外面，先吃了一晚上的火锅，然后转战附近的KTV，选了一堆零食和水果进包厢唱歌。寿星先开嗓，冯乐乐图个好兆头，点了一首《好日子》。 欢快的节奏瞬间在包厢内响起，冯乐乐握着话筒开始吼，她这人五音有些不全，但是爱唱，其他时候寝室三人绝对不会忍她，但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对她的容忍度整体拔高。一首极具个人特色的《好日子》结束后，包厢外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了冯乐乐，冯乐乐后知后觉地说：“不会是因为我唱得太好听了吧？” 戚爽睨了冯乐乐一眼，给她一个眼神自行体会。 离门口近的顾小语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人后愣住了。 张良朋，她们班的一个男生，男生手里还提着一个小蛋糕。见到顾小语，他腼腆笑了一下，把蛋糕小心托起来放在顾小语的手上：“你们寝室有人过生日，班里的人一起买了一个蛋糕。” 冯乐乐在门口面听到，探出脑袋：“替我谢谢大家！”灯光映在她的眼里，像是两颗闪烁的星星。 张良朋的脸有些红，对冯乐乐说：“生日快乐。”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礼盒，快速塞到冯乐乐的手上，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快步离开。 冯乐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抿紧了唇，但是唇角微微扬起的弧度泄露了她的内心。 顾小语提着蛋糕进了包厢，随手关上门，里面音乐声音大，怕戚爽和郁霏没听到，把张良朋的话重复一遍，然后三人都落在冯乐乐手中的盒子上，意味深长。 冯乐乐把礼物塞进包里，一把扯开系在蛋糕盒上的丝带：“来，吃蛋糕！” 戚爽瞥了一眼冯乐乐：“难得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冯乐乐摸了摸自己的脸，不好意思地抱住了戚爽的一只手臂。 顾小语继续冯乐乐之前的动作，取出里面的蛋糕。蛋糕的外层是奶白色，最上层有一个人物简笔画，生动形象，一眼就可以看出是冯乐乐，在简笔画的旁边，有“生日快乐”四个字。 因为下午已经吃过蛋糕，这次没有插蜡烛，直接切开几份，顾小语用叉子戳下一小块送到嘴里，细腻、柔软、入口即化，在顾小语吃的慕斯蛋糕中算是非常不错了。里面有淡淡的果香，不容易分辨，顾小语又吃了一口，细细分辨，发现是芒果。 戚爽为了保持自己的好身材，对自己入口的食物有严格的要求，下午已经放肆过了，晚上绝对一口不吃，郁霏对甜食没有那么大的热情，吃了几口放下了，坐在边上选歌。 于是顾小语和冯乐乐一个不在乎体重一个管不住自己的嘴，一起坐在沙发上，一边听着戚爽唱歌，一边消灭着面前的蛋糕，还顺带交流心得，冯乐乐说：“这个慕斯蛋糕和我之前吃的有些不一样，说不上来的感觉，但非常好吃，比我们下午的还好吃，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仙帮我选的，等明天我要问问。” 顾小语点点头：“它的果香藏得很深，最后仔细回味才会发现，我也是尝了两口才发现里面加了芒果。” “咦，还加了芒果，我只吃出了巧克力的味道。”冯乐乐说着，又吃了一口，细细品，惊喜道：“还有真有啊！” 前方选歌的郁霏回过头：“有什么？” 冯乐乐指着手里的蛋糕：“里面除了巧克力还加了芒果。” “芒果？”郁霏轻轻蹙了一下眉，没再说什么。 …… 熬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早上吃了些早餐，四人才回到寝室楼，开门的时候，遇到了隔壁刚好走出的夏清琪，她正要出门的样子，视线最先落在顾小语的身上，微微停顿后才和冯乐乐说：“看了群消息才知道你过生日，晚了一天，别介意，生日快乐。” 冯乐乐笑了：“没事，谢谢你呀。” 她们和夏清琪关系一般，没再说什么，直接进了寝室，外面的夏清琪也离开。顾小语困得睁不开眼睛，拿着洗漱用具去了洗漱间，冯乐乐要跟上却被郁霏拽住：“你回头问问，生日蛋糕是谁买的。” 冯乐乐打了一个哈欠：“已经问过了，是大家出的钱。” “不，是谁选的，谁订的，中间的负责人是谁，都要弄清楚！” 见郁霏神情严肃，冯乐乐打起精神，连旁边换衣服的戚爽都看过来：“怎么回事？” 郁霏看着她们两个：“昨天晚上的蛋糕里有芒果，而且不仔细尝尝不出来。” 冯乐乐依旧满眼迷惑，没听懂郁霏话里隐藏的意思。戚爽却心思微动，忽然想起一件事：“我好像说过，我们小语对芒果过敏。” 郁霏轻轻点头：“是，而且这句话你只对夏清琪说过。” 戚爽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而冯乐乐也彻底精神了，她脊背都蹿起一股寒意：“不是吧，这又不是电视剧，怎么可能呢？” 夏清琪会故意买一个带芒果的蛋糕给她们送过来？ 什么仇什么怨啊！她们也没招她没惹她！ 郁霏却十分冷静地说：“你以为电视剧的情节都是哪来的，还不是源于生活。送会过敏的东西吃算什么，你难道不看新闻？投·毒，碎·尸，情·杀……你永远想象不到这些变态的人能干出什么？总之，我现在只是一个猜测，所以让你问清楚这个生日蛋糕究竟出自谁的手，如果真是大家无意间选的，那最好。如果不是，和夏清琪有关，我们就要小心了，尤其是小语。” “我什么啊！ ”顾小语从洗漱间出来，看着三个人聚在一起，像是开会似的，一个个表情凝重，于是好奇询问。 其他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没说，随便绕开了一个话题。顾小语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有深究到底的意思，她还要好好休息。 第二天的时候，顾小语醒来拿出手机，结果微信上显示在五分钟前贺临就给她发了消息，说他会在学校门口等她。她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半，对于早起的顾小语来说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贺临从出发到学校的还需要点时间，所以他五点多就起来了吗？ 顾小语有些不敢相信，五点多的空气是什么样子的她都有些忘记了。她快速从床上爬起来，简单收拾一下出门，尽管如此也浪费了二十多分钟，怕贺临等得着急，她连早饭也没出，跑到校门口后，外面只停着一辆车，她下意识看过去。 很快，车窗落下来，露出贺临的半张脸。早上的阳光带着些醉人的暖金色，此时散落在他的瞳孔里，染上些明媚的色泽。 也许是阳光，也许是其他，顾小语在贺临的眸底深处捕捉到了一抹暖意。 她不自觉笑了一下，朝贺临走过去，等她到的时候，贺临已经从车上下来，替她打开了车门，绅士地等她上车后，才回到驾驶位，偏头问她：“吃饭了吗？” “啊，还没有。”怕自己再耽误时间，顾小语连忙补充：“我现在还不饿。” “早饭很重要。我来的时候看到前面有家早餐店，去那里吃还是你有其他推荐的地方？” “早餐店。”顾小语记得她家的小馄饨挺好吃的，只是她回答得太快了，刚才还说不吃的……恰好贺临也看过来，顾小语对上他的眼睛，似乎又在他眼里看到了些笑意，她立刻移开视线，假装去看窗外的风景，只是耳尖却越来越红了。 车子很快到了早餐店前，顾小语心情已经平静下来，她跟着贺临下车，进店后不用看菜单，直接对老板娘喊：“一碗小馄饨，两个鸡汁肉包，再加一碟小咸菜。”小咸菜是老板娘自己做的，别家没有，顾小语特别喜欢这个味道。她点好了自己要吃的，转头问贺临：“你想要吃什么？” 贺临想都没想，直接说：“和你一样。” 顾小语又和老板娘说：“我刚才说的再来一份。” “行，你找地方坐着，一会儿给你们端上去。”老板娘已经记下来了，眼睛在顾小语和贺临身上转了一圈。 顾小语怕贺临嫌弃早餐店太吵，特意寻了一个角落，两人坐下没多大功夫，老板娘端着餐盘过来，上面用小碟子和碗装着他们刚才点的东西，虽然不如高级餐厅的精致漂亮，但是看着让人非常有食欲。 几样吃的在桌上摆好，老板娘笑眯眯地和顾小语说：“男朋友很帅呀！” “不……” 顾小语正要解释，贺临的声音忽然响起：“还有一次性的筷子吗？” “有有，我现在给你拿。”老板娘应下来，转身走了，顾小语要解释的对象也没有了，她尴尬地看向了贺临：“老板比较八卦，一会儿我和她说清楚。” “馄饨好吃吗？” “好吃啊，这家的小馄饨很鲜。”顾小语的思维就这么被贺临带到了馄饨上，还用勺子舀了一个吃，皮的滑嫩和肉汁的鲜香溢满口腔，瞬间忘了刚才的事。 贺临低头看着碗内飘着的胖乎乎的小馄饨，呆呆的有些可爱，似乎像是某个人，他也用勺子舀起一个，吃掉。 味道不错。 …… ☆、第 27 章 两人驱车抵达养老院，顾小语熟门熟路地带贺临去了员工宿舍，贺临见她一路并没有受到阻拦，问道：“你认识这里的院长？” 顾小语轻轻点头：“这家养老院是我家一个亲戚开的。” 贺临了然，看顾小语在一个宿舍前停下，轻轻敲了敲门，没多时，里面有一个女人应了声：“来了。” 脚步声逐渐接近，紧关着的门被人打开，一个五十岁上下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女人个子不算高，微胖，双目清明，她的目光在贺临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顾小语的身上：“小语来了啊。” “嗯，郑姨，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朋友。”顾小语指着贺临说。 郑秀芳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这孩子说着玩的，我一个保洁能知道什么，也就比你们多吃几十年的盐。” “郑姨你别这么说，院里的老人都说你最会开导人。我们随便聊聊……”说到后面，顾小语有些底气不足了。 郑秀芳美注意，松了口，和顾小语、贺铭到了花园的凉亭里，石亭里有石桌石凳，有些老人喜欢在这里下棋打牌，恰好现在没人，于是三人坐在石亭里。 郑秀芳打量着顾小语身边的年轻男人，她活了一辈子，也少见长得这么好的男孩子，容貌好，气度好，一看就不是一般家庭能养出来的。不过即便从小锦衣玉食，也未必比普通人的日子好，她想到早些年遇到的事情，眼神黯了暗。 三人之间的沉默最终还是由顾小语打破：“郑姨，这是我朋友贺临……嗯，他也是林弈禹。” 她说完，周围安静下来，只能听到风吹树叶沙沙声，郑秀芳从疑惑到震惊，最后不可置信地去看贺临，盯着他的脸，嘴唇哆嗦着，久久都没能开口。 贺临却眉眼平静，面前这个女人虽然在他的生命中出现过，但是他的记忆里不曾有她，她对他来说，也只是个陌生人。 而对于陌生人，他早有自己的应对习惯：“我想知道以前的事。” 他声线平稳，语气平淡，似乎在说一件不关乎自己的事情。 郑秀芳勉强回神，将自己从以前的记忆中抽离出来，她无法将以前那个善良爱笑的孩子和面前这个眉眼有些冷漠的年轻男人联系在一起。她凝视着他的面容，也无法找到两个人细微的相似之处，最后低低叹息一声：“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林家发生了什么事，你又为什么离开林家？” 郑秀芳想了想说：“就从我到林家开始说起吧。我当初到林家，先生和夫人结婚没有多久，感情还很要好，直到夫人怀孕，离生产还有一个月的时候，他们两个人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吵，夫人动了胎气，好在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没出什么大事。” “但是那次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冷了下来，先生很晚才回家，夫人也不和先生说话。后来夫人生下了你，被诊断出产后抑郁，情况很严重，根本无法照顾你，于是你被接去你外公家了，夫人连着三年病情反复，你们见面的机会很少。到你四岁的时候，她像是自己忽然想开了，身子好了起来，把你接回家里照顾。” “她亲自照顾你，从你的生活到学习，任何人都不可以插手，甚至先生也不行，久而久之，先生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但是夫人也不在乎，一门心思都在你的身上，你每天要学习很多东西，光语言，就需要四种，还有数学，钢琴，画画，书法……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的时间，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 顾小语难以置信：“可是那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子啊！” 郑秀芳叹口气：“谁说不是呢？小孩子看着比我们大人还累，可夫人说了，作为她贺婉青的儿子，必须要比别人优秀。家里除了先生，就是我们这些帮佣，谁又能让雇主改变主意？我们也心疼他，他连自己玩的时间都没有，更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了。比我大一些的老人说夫人不能这么养孩子，把好好的孩子养傻了，她们看见小少爷自言自语，像是身边有人一样。” 顾小语心头重重跳了一下，自言自语……她看到贺临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就那么自然地伸出手，轻轻牵住贺临的手。他的掌心带着些微的凉意，在她刚触上的那刻，便紧紧抓住，力气很大，像是溺水之人在抓着唯一的救命稻草。 顾小语没有挣扎，只是安静地陪在他身边。 近二十年的事情一直埋在郑秀芳的心底，这次说出来，她不想再有任何隐瞒：“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小少爷上学后，他大部分时间在学校，似乎比以前要高兴不少。但是没多久，夫人和先生开始闹离婚，先生想离婚，夫人不同意，后来先生很长一段时间都不再回家。夫人的心情非常不好，发了好几次脾气，管小少爷的时间变少了，那段时间我们都战战兢兢的，怕惹夫人不高兴。” “直到有一天，夫人收到了一封信，看到那封信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了，连续两天不吃不喝。期间先生联系不上，当我们想联系贺家的时候，夫人的房门打开了，她先是让我们做了一桌自己爱吃的菜，吃了很多，又换了一件她非常喜欢的裙子，把自己打扮得很漂亮。我们放心了，以为她想开了，在快晚上的时候，她让小少爷给她弹了一首曲子，然后拉着他上了楼。我当时负责晚餐，想问夫人吃些什么，谁知道在门口的时候，看到半掩着的房门里，夫人抱着小少爷坐在窗口上……” 郑秀芳说着，瞳孔中映出了惊惧，可见当时的情况对她冲击很大，即使这么多年了，也难以让她忘记。她抬起头，看着贺临，声音里有些抖：“夫人想抱着你跳下去，我吓坏了，冲了上去，把你抢了下来，我拼命地叫人上来，夫人只冲着你笑，她说‘好吧，我自己一个人走好了’，然后她自己跳了下去……我们后来才知道，夫人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在夫人离开后，林先生让我们离开，并保证不把这些事情说出去，如果不是小少爷你，我是不会说的。您为什么要知道呢，这些事忘记了才好啊！ ” “不是忘记了，只是藏了起来，这具身体还记着，总有一天会想起来。”贺临站了起来，对郑秀芳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郑秀芳怔住了，没想到面前冷漠的年轻人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她恍惚又想到了从前，那个孩子也是这样笑着。 …… 顾小语的心情很沉重，她所认知的家，父亲、母亲、哥哥都是用爱联系在一起的，家里很温暖，大家都很快乐。可是贺临的家，却支离破碎，充斥着压抑和绝望。 那不是家吗？为什么会那么痛苦？ 顾小语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被贺临带离了花园，直到养老院里的老人们叫她名字，她才堪堪回过神，勉强打起精神和他们打招呼。两人最后来到了一条鹅卵石铺成的小路上，人群远离他们，只有他们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响起来，顾小语很难过，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贺临。 最后是贺临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很平静：“她离开的时候也是这个时节。” 顾小语倏地停下了脚步，偏头去看贺临，她这才发现，贺临已经不是贺临了，他是贺煜，他的眉眼很温和，说这话时像是在说一件无关自己的事情，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你记得。”顾小语笃定地说。 贺煜轻轻笑了一下，点头：“是，我记得那天她穿的衣服，喷的香水，说的话。你知道吗？其实刚才的郑阿姨没有说全，那个女人其实说‘好吧，我自己一个人走好了，反正我也不喜欢你’，贺临听到后，难过了好久，他一直在哭……你哭什么？” 贺煜看着在自己面前哭成泪人的小姑娘，哭笑不得。 顾小语的眼泪却止也止不住，她忽然觉得好难过好难过，为什么要这样呢？她是一个母亲呀，那是她的儿子，她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地伤害他！她忽然抱住了面前的人，不敢让他看到她眼里的情绪，只是一遍遍重复：“她肯定是心软了，想让你好好活着，一定是这样的……” 似乎是为了说服他，也是在为了说服自己。 贺煜微微低头，托起顾小语的下颌，擦去她眼角的泪：“是啊，我也是这么告诉贺临的，于是他不哭了，所以你也不要哭了。” ☆、第 28 章 顾小语回去后，情绪也不太高，一路上，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和人说话，回到了寝室，衣服也没有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也不知道多久，寝室门开了她也没注意，戚爽拎着购物袋进来的时候，正要说话，看到顾小语红肿的眼睛，她把东西扔到一边，厉声问：“你眼睛是怎么回事？哭过了？谁欺负你了？” 一连三问，勉强把顾小语拉了回来，她看着好友眼中的担心，心中有暖流轻淌而过，心里的沉闷也被冲淡了不少。她轻轻摇头：“没有人欺负我，只是知道了一些事，打破了我以往的认知。” 戚爽把自己的椅子拉过来，坐在顾小语的身边：“我今天早上和谁出去了？”能让她家小语早起的人可没有几个。 顾小语不想瞒戚爽，如实说：“是贺临。” 戚爽眼中露出一丝了然：“所以你现在这副样子也和他有关，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这件事，顾小语觉得自己刚刚聚起的精气神瞬间又散了，她蔫蔫的，看着戚爽，不知道怎么说。 戚爽也不逼她，只定定看着她。 顾小语转过头，双手托住下巴，低低说道：“我今天知道了一些关于贺临的事情，我很心疼他，觉得他特别可怜，我替他难过……”她摸着自己的心口，那里依旧不舒服。 “小语。”戚爽看着顾小语，表情复杂：“当你开始同情一个男人，开始心疼他的时候，就代表你喜欢他了。” “喜欢……”顾小语双眼迷茫，可是这一次，她没有急于否认，因为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了，她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想让他不要那么伤心。”她忽然拉住她的手：“戚戚，我记得你家里有人在江城，可不可以帮我查一查林宏茂的事情，他是淮安集团的老板……” “也是贺临的父亲。”不等她说完，戚爽就点破了林宏茂的身份。她看着睁大眼睛的顾小语，无奈说：“你和贺临走这么近，出于朋友关系，我总要弄清楚他的底细，你不要怪我偷偷调查他。” 顾小语摇头：“不……谢谢你，戚戚。”她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知道戚戚是关心自己。 “贺临的人很好，但是家庭很复杂，说实话，出于好朋友的立场，我不希望你和他有太深的牵扯，如果是朋友还好，超过这个限度，你也必须要接受他身后的烂摊子。”戚爽微蹙着眉，显然对贺临的家庭非常不看好。 “淮安集团就是贺临父亲林宏茂的，你从他的姓也知道，贺临和林宏茂的关系并不好。当时林宏茂的妻子也就是贺临的亲生母亲贺婉青去世没多久，贺临就被带回贺家，被贺老爷子亲自抚养。淮安集团的总部不在宁城，所以这边知道的人不多，我一个叔叔和林宏茂有些接触，知道他和贺家关系闹得很僵，因为贺婉青是自杀的，她有很严重的抑郁症。” 顾小语点头：“这些我不及前知道了。” “那我接下来说的事你肯定不知道了。”戚爽露出很嫌弃的表情来：“贺婉青的死几乎是林宏茂促成的。你听她的名字，青，贺老爷子的名字是贺泰清，两人的名字都有qing，她是贺老爷子最喜欢的一个孩子，从小跟在贺老爷子身边学习，而她也没有让贺老爷子失望，比她的哥哥和弟弟还要强。贺婉青从小要强，事事都要做到最好，是个能力强又十分有控制欲的人。她唯一的错误就是看上了林宏茂。” “当初的林宏茂是圈子里有名的花花公子，遇到贺婉青后一见钟情，改掉从前的恶习，开始疯狂追求贺婉青。”戚爽嗤笑：“不是有句话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吗？贺婉青最终还是同意了林宏茂的追求，两人在一起后还传出一段佳话。但是在他们结婚后，贺婉青怀孕快生的时候，发现林宏茂外面还有女人。” “渣男！”顾小语震惊又恶心，她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贺临的母亲会那么生气了，一个女人为他忍受十月怀胎的辛苦，而他作为丈夫却在外面风花雪月！ 戚爽说：“就是渣男啊，还是最渣的那种。贺婉青遇到了渣男，最受打击的是她。她一向要强，之前给别人的印象是她和林宏茂感情好，所以这种事怎么敢向外面说？于是她忍着，生下了孩子，但是最终还是得了产后抑郁。养了很长时间，这期间，林宏茂外面的人没有断过，好在他做得隐秘，没有闹得沸沸扬扬。不过有一个女人很有手段，笼络住林宏茂，还怀了孕，林宏茂也彻底对贺婉青没有了感情，提出离婚，没多久，就传出贺婉青自杀的消息了。这个女人，宁愿死，也不放弃这个位置。我是看不懂她，脸面就那么重要，何必把自己绑死在林宏茂这棵歪脖树上？贺老爷子也搞笑，最后知道自己女儿是怎么死的，为了一张脸，也不敢闹大，只当贺婉青是病死的，然后和林家决裂。” 顾小语心中涌起了一团火，她现在知道的比戚爽还多一些，无论是贺婉青还是林宏茂，他们这对父母，谁都没有考虑过贺临，都是自私的人，不配为人父母！ 戚爽看着顾小语眼中燃起的小火苗，笑了：“给你再讲点有意思的。和林宏茂结婚的女人最后生下一个女孩，而林宏茂本人是个重男轻女的封建残余，这些年使劲折腾都没能生出一个儿子来，林宏茂在外面的情人也没有怀孕的，要我猜，他早晚忍不住还要去找贺临。” “这人可真是……”恶劣到极致，顾小语已经不知道如何去评价林宏茂了。 “所以我才不想你和贺临有过深的牵扯，不说林家的烂账，贺家也不消停，贺老爷子可是还有儿子的，贺临的舅舅们怎么愿意让贺临这个外人拿到继承权？那里面乱着呢。小语，你真的想好了吗？” 顾小语对上戚爽担忧的目光，摇头：“我没想那么多，我现在只想帮他。” 让他从自己的世界走出来。 …… 连续几天，贺临都没有联系顾小语，她发消息，贺临那边也没有回，她课程多，暂时抽不开身，只好去问虞明旭，庆幸地是，虞明旭没有玩失踪，很快给她回了语音消息。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沉重：“我这几天都没有见到贺临，出现的人格一直都是贺贺。贺临躲了起来，对于小时候的事情他潜意识里逃避。你最近有时间吗？贺贺一直想见你。” “我这周课很多，只有周末有时间，到了周末，我去看他。” 顾小语熄了屏，捏着手机靠在椅背上，她最害怕的事情出现了。她脑中很乱，想要立刻跑去找他，可是她还不能走，上课铃声响了，老师讲得什么，顾小语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下课后，本该和戚爽她们去食堂，顾小语没有胃口，和她们说了一声，一个人向寝室楼走，路上听到两个女生兴致勃勃讨论：“你说他等谁呢？侧脸好帅啊，我想拍照的，怕被发现没敢拍。” “哎，现在帅哥都有女朋友了。不过我刚才仔细看了，就他这一张侧脸，就可以把我们学校校草秒成渣渣。” …… 一走一过，顾小语听了这么一耳朵，没有往心里去，但是到了寝室楼下，她发现来来往往的女生比平常要多很多。 女生们的眼睛大多朝一个方向看，她也顺着众人的视线看过去，发现在寝室楼的树下，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头上戴着一个黑色的鸭舌帽，鸭舌帽很眼熟。 顾小语记得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帽子，不过，她的那个被送给了贺贺。想到这里，她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也就在这时，男人似有所感，抬起头，露出帽子下的一张脸，五官精美，却不女气，不知看到了什么，原本沉静如水的黑眸瞬间起了层层涟漪，笑意蔓延开来，连中午的阳光都不及他眸中的灿烂。 顾小语的身体快过脑子，几乎在男人抬起头的时候冲上去，人到了他的近前，堵住了他要说的话。 她有些喘，心脏咚咚咚地似要跳出胸腔，缓了缓，这才问：“你怎么来了？” 贺贺忽然伸出手，双臂勾在她的腰上，将人揽在自己怀里：“我好想你啊！” 温热的气息带着一股酥麻感席卷了顾小语的耳畔，奇怪的感觉让她下意识地想脱离他的怀抱，但是他抱得很紧，她无法挣扎，没办法，她只好压低声音，诱｜哄道：“贺贺，快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我不要……求求你，别不要我。”他有些任性，又有些害怕，声音微颤。 顾小语后知后觉意识到贺贺这次情绪的异常了，她安抚地拍着他的背：“我没不要你，谁说什么了？” 贺贺没有说话，只是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顾小语甚至能感受到他衣料下紧实有力的肌肉，他的身体紧绷着，很紧张。她不再挣扎，双手回抱他：“贺贺，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永远永远在一起？” “嗯。” ☆、第 29 章 得了顾小语肯定的回答，贺贺才放开了她，但是他的手掌却扣住了她纤细的手指，紧握着她的手，偏头看着她，也只看着她。周围有其他的人，但是他的瞳孔里只映着她的影子。 这一瞬，顾小语之前的慌乱和心不在焉全都没有了，她的心里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小语。”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顾小语回过头，看到郁霏提着饭菜走过来，她的视线落在贺贺的身上，很不经意地扫过，然后说：“乐乐和戚戚怕你中午不吃饭会饿，让我在食堂给你打包一份。” “谢谢。我不吃了，得陪……” 话没说完，却被郁霏打断：“你先去楼上把饭吃了，我和他到校门口的咖啡馆等你。宿管阿姨不能让他进寝室，你们两个就在底下晒太阳吗？我也有些话想和他聊一聊。”怕顾小语还不同意，郁霏给她使了一个眼色。 顾小语明白了，转而和贺贺说：“我要去吃饭，你可以和霏霏在咖啡馆等我吗？” 贺贺抓着她的手指发紧，他很委屈：“我不能陪你吗？” 顾小语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和他认真保证：“我马上就吃完，给我十分钟好不好，霏霏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相信她。” 贺贺也意识到自己不能跟在顾小语的身边，他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暗下去。顾小语看到后，不忍心，马上要改口的时候，郁霏忽然道：“小语这几天没好好吃饭，你没看到她都瘦了，你还想让她不吃饭陪你？” 贺贺连忙摇头，他主动松开了顾小语的手：“你快去吃，我等你。”只不过眼里依旧有些不舍，却被他强压在眸底深处了。 郁霏觉得有趣，她把装着饭菜的袋子塞到顾小语的手上：“快去吃饭，别搞得和生死离别似得，我又不是王母娘娘，要分开你们这对牛郎织女。” 顾小语：“……” 她还能说什么，转头跑进了寝室楼。 贺贺傻傻盯着寝室楼看，郁霏伸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别看了，人上楼了，你跟我来。” 贺贺紧抿着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郁霏扫了一眼四周：“你没有注意到这么多人都在看你吗？你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和小语的事情？” 贺贺虽然没有说话，却是呼吸一滞。 郁霏看在眼里，心说根本没有小语说得那么傻，相反，这个人格也很聪明。她继续说：“和我去咖啡馆，我们聊聊，我是她的好朋友，我知道她很多事，你想听吗？” 贺贺眼睛亮了，他对郁霏点点头。 两人离开寝室楼下，人群中有一道视线紧锁着他们，直至他们离开，她捏紧了掌心，眼中的怒火要喷薄而出。 …… 郁霏带着贺贺来到学校附近的咖啡馆，她在二楼找了一个安静的位置，示意贺贺坐在她对面，要了咖啡和甜点。而从坐下到她点的咖啡和甜点被侍应生端上来，贺贺一直盯着手表看。周围的一切似乎都不能让他提起兴趣。 郁霏心里有了底，把少许糖放入咖啡：“你叫贺贺是吧，今年几岁了？” “十岁。” 郁霏目光微闪：“十岁啊……你喜欢小语吗？” “小语”两个字似乎是充满了魔力，可以把他从他自己的世界拉出来，他抬起头，直视郁霏的眼睛：“喜欢。” 非常笃定。 “你的事情我知道一些。”郁霏说：“为什么突然来找小语了，我看你的样子，很怕失去她。” 贺贺低下了头，又去看自己腕上的表，盯着上面的秒钟移动，只是他的手指却是紧握成拳，骨节隐隐泛白：“你不是……要告诉我她的事吗？” 郁霏微微惊讶，没想到贺贺会自己避开话题，但也证明，她找到了关键点。她轻轻搅动面前的咖啡，语气很轻很慢地说：“其实我和其他人不同，很希望你们在一起，但是你要把实话告诉我，我才能帮助你们。还是之前的问题，是发生什么了吗？” 贺贺的下颌紧绷着，咖啡馆的空调开着，气温并不高，可是他的脸侧却有汗珠滴下。 郁霏紧盯着他：“不能说？” “不……贺临哥哥……”他的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眼中也出现了挣扎。 郁霏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这时，有脚步声接近，有些急，很快，一个人影冲到这张桌前，贺贺嗅到熟悉的气息，立刻站起来，把顾小语抱在怀里，控诉的目光看向了郁霏：“她欺负我。” 着急赶过来的顾小语实在闹不清楚眼前这一幕，从贺贺的嘴里显然是得不到什答案的，于是她看向了郁霏。 郁霏笑了：“告状是没用的。”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贺贺：“我知道了。” 贺贺身体一僵，抓紧了顾小语的衣服。 顾小语感觉到他身体的僵硬，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 但是贺贺依旧没有放松，直到郁霏彻底离开，他才恢复之前的样子，只是比平时更爱粘着她，但顾小语下午有课，又不方便带他去，只好让虞明旭来，哄着他回去。顾小语和他约定：“这周我陪你去游乐园。” 短时间的分别换来和顾小语在一起的更多时间，贺贺答应了，一步三回头地和虞明旭走了。 顾小语背着包直接去教室，好在之前提前发来消息，让郁霏她们把她的课本带上了。一节课结束已经下午三点，戚爽要去逛街，叫上顾小语和冯乐乐，郁霏把顾小语拖到自己身边：“她这两天上课一直在做梦，我给她补补，前面跟不上后面要吃力。” 戚爽和冯乐乐给顾小语一个同情的眼神，背着包，以脚踩风火轮的速度跑了。 顾小语：“……” 顾小语被郁霏拖到图书馆，却没进去，而是来到了楼下僻静无人的角落。她还有些懵，正要问的时候，郁霏开口了：“中午我试探了贺贺。” 顾小语吃惊地看着她。 郁霏继续道：“其实我一直在跟进贺临的事情，虞明旭也会跟我说，所以你们的事情我都清楚。我们现在基本可以肯定，最先出现的贺煜，应该是幼年经受她母亲的压迫而诞生的人格，他很冷静，几乎任何事都不会造成他情绪的波动，他可以承受孤独，伤害，同时强大，可以保护好贺临。这个人格知道很多事情，他有着属于贺临的完整记忆。在失去记忆之前，贺临对他完全的信任，但即使失去记忆之后，在遇到他不能承受的事情后，还是由贺煜出现，接管身体，比如那天你们在养老院。” “而贺贺这个人格，根据之前的资料和中午的对话，我们猜测他是贺临潜意识里欺骗自己他的母亲爱着他，至于他为什么会把你当成他的妈妈，我们不能确定。不过，小语，你没发现一件事吗？关于贺贺的。” 顾小语仔细回想她和贺贺的每次见面的情景，蹙眉道：“其他还好，只是这一次，贺贺好想特别紧张我，我不知道怎么了。” “不是这个，还有一个。” “还有什么？” “他没再管你叫妈妈。” 郁霏用特别正经的语气说出这句话时，顾小语尴尬地摸摸自己的耳朵：“因为我之前告诉过他，不能在公共场合叫我妈妈，他很听话，应该是记住了。” 郁霏却摇头：“不是他记住了，是因为他长大了。问我今天问他几岁了，他说十岁。” “但贺贺是五岁啊！”顾小语这件事记得非常清楚，也正是因为贺贺，她才知道贺临的病。 “所以这点很重要，在贺临出事后，这次贺贺出现，长大了，从他的行为能力上就可以看到。虞明旭和我说，这次贺贺出现，很急躁 ，他曾给贺临用过药，但是不光主人格没有出现，其他人格也没有出现，一直都是贺贺，而且贺贺要求见你，今天是他偷跑出来的，虞明旭也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你的地址，所以我们怀疑，人格之间，私下里有沟通。他受了某个人格的影响，不想失去你。我猜测是主人格贺临，而虞明旭猜是贺铭。” “我也猜是贺铭。”顾小语想起上一次贺贺从国外偷跑回来的事情，就是贺铭出谋划策的。她好奇地看着郁霏：“霏霏，你为什么猜是贺临？” 郁霏想起中午贺贺说得话：“不确定，只是某种直觉。但不管怎么样，你对贺临来说，非常重要，他的主人格现在藏起来，我和虞明旭都没办法，也只能靠你了。” “我？！可你给我看的书我连皮毛都没有学会！”除了最基础的，后面的几乎和天书差不多了，看书之前，她从来不知道人的心理会那么复杂。 郁霏摇头：“不需要你用心理学的知识，只需要你做些事，刺激贺临的主人格，让他出现。” 刺激主人格…… 顾小语盯着石阶上的绿意出神，一棵小草，在石阶与石阶的缝隙中，顽强地冒出了头。 再努力一点就好了，谁知道不会成功呢？ 她轻轻笑了：“霏霏，你说我在贺临心里，究竟有多重要？” ☆、第 30 章 郁霏对顾小语的印象，善良柔软，有些小懒散，所以从不会对什么过于执着，每天开开心心的。可是最近，她在她的脸上看到了担忧，而今天，她在他眼里看到了坚韧和执着。郁霏忽然不能冷静了，她急问：“你想做什么？” 顾小语凑近郁霏的耳边，把她刚才想到的主意说了一下。 郁霏不敢置信地瞪着她：“戚爽说得没错，你是真喜欢他了。” 顾小语点头：“是啊，我喜欢他了，第一次喜欢一个人。我想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如果不喜欢，那我就不要喜欢他了。” …… 周末，郁霏陪着顾小语站在游泳池边，手臂被她抓着，她能感受到顾小语大部分的力量都压在她的身上，如果没有她，顾小语恐怕自己都站不起来。她狐疑地看着腿还在发抖的顾小语：“你真行？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顾小语深吸一口气：“我行的。”她不断调整呼吸，告诉自己不怕不怕，稳住发抖的双腿，手指一点一点从郁霏的手臂上拿开。 经过上次游泳课的意外，她对水池的阴影比之前还大，盯着清澈的池水，顾小语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也跟着水流晃，她闭上了眼睛，用力想着贺临，再睁开的时候，池水依旧在晃，但是她的人不晃了。 她惊喜地把自己的发现告诉身边的郁霏：“霏霏，我想到贺临就不那么怕了！” 郁霏一言难尽地看着顾小语，最终还是无奈地说出两个字：“傻子。” 虞明旭从远处走来，手里拿着手机说：“贺贺要来了。”他看向了脸色有些苍白的顾小语，感激说：“谢谢。” 顾小语摇头。 知道顾小语怕水，虞明旭安慰她：“你别担心，专业人员都在旁边，一旦你说的办法不行，立刻会有人来救你，你绝对不会有事。” 旁边的郁霏睨他一眼：“不要立flag。” 虞明旭：“……” 顾小语笑笑，拉住郁霏的手：“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绝对不会让自己有危险。” 郁霏面色严肃：“说到做到。” 虞明旭：明目张胆地双标。当然，这话他没胆子说出来。 五分钟后，贺贺到了，他穿着黑色的泳裤，手上拿着一个黄色大鸭子游泳圈，迈着大长腿走过来，甚至没有一点违和感。 贺贺朝四周看了看，发现周围除了几个奇怪的大箱子，没有其他人，他还有些奇怪：“怎么没有人呢？” 顾小语朝箱子的方向瞄一眼：“因为今天被我朋友包场了，他们一会来，贺贺，我们来游泳吧，你会吗？” 贺贺举起手里的大鸭子：“我可以慢慢学，姐姐你会吗？” 从妈妈变成姐姐，从他越来越有条理的话证明，他确实如郁霏所说，长大了。 顾小语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定了定神，说：“我也不会，但可以学嘛，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贺贺有些迟疑：“是不是应该等会的人来教我们？” “不用不用，这是浅水区，没有危险的。”顾小语说着，朝池边走，浑不在意的样子，实则内心怦怦怦地跳个不停，掌心发凉。 突然，一抹温热从身后追逐而来，冰凉的掌心被人握住，顾小语的步子顿住，她回头的瞬间，脑袋上一个东西套了下来。顾小语低头，看着刚刚还在贺贺手中的大鸭子落在自己的身上。 “姐姐，我们都不会游泳，这个泳圈给你，它会保护你的。”贺贺还十分认真地把大鸭子的头摆正。 顾小语拍了拍身上的游泳圈：“把它给我了，那你怎么办？” “我个子高，没事！” 他笑着，顾小语在他的笑容中感受到了温暖，心底最后那一丝恐惧也消失了。她摘下自己身上的大鸭子放到一边：“只有一个游泳圈，我们两个人不够分，放旁边吧。” “可是……” “听我的。” 顾小语朝贺贺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贺贺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直到她走到池边在反应过来，正要快步追上去，却发现前面那道纤细的影子打了一个晃，栽入水中，瞬间溅起大片的水花。 她的身体被池水淹没…… 贺贺觉得心口一疼，巨大的恐惧在他眼底蔓延开来：“姐姐……”他扑到池边，紧跟着跳了下去。 顾小语故意落入水中，那一刹那，四周的水朝她席卷而来，池水拍到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体起起伏伏，一如之前两次落水后的无力感，但这一次又和之前不同，她不怕。 因为有人会来救她。 池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但是她还是看到有道人影落了下来，腰上传来一股强硬的力道，将她勾住。下一秒，顾小语感觉自己脱离了水面，她被人抱起。 她的头靠在对方的胸口上，没有任何衣服，肌肤的热度从她的脸上传了过来，与此同时，还有剧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急促而有力。 她抬起头，看到对方紧绷着的下颌线。 男人感觉到她的视线，垂下眼，眼神中带着冷意，他问：“好玩吗？” 顾小语一点也不怕，甚至笑了，不怕死地说：“好玩。” “那你继续玩。”他说着，放在她腰侧的手松了松。 顾小语吓得立刻勾住了男人的脖颈：“你陪我。” 腰侧上的力道重新回来，甚至比之前更紧了些。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为了我，不值得。” “为什么？贺临，你在躲什么？” “我的情况你清楚，我是一个怪物，你不怕？”他的眸子黑而暗，如望不见的深潭，一切平静都藏于表面，内里却波涛汹涌。 顾小语注视良久，没有说话。她看到近前的一双眼睛开始聚起一点点寒意，于是微微扬起头，在他的下颌处落下一吻。 很轻很软，像是羽毛划过。 贺临愣住，看到女孩眉眼弯弯：“怪物，你好，我是顾小语，以后请多指教。” 眸中的冰雪消融，黑暗的世界里驻进了唯一的光，没有光，他会一直呆在黑暗的世界，不会有任何企图，但是现在见到了光，他想要抓住，再不放手。 他低头，贪恋地在女孩唇上落下一吻。 温软而甜，让他不舍得放开。 怀里的女孩似乎害羞了，脸偏开，藏在他的怀里，耳尖已经红透了：“别呀，有人看着呢！” 贺临抬起头，朝岸上看过去，发现那几个大箱子里钻出了几个脑袋，虞明旭，郁霏，还有几个陌生人。 贺临目光微沉。 虞明旭干笑着拍手：“欢迎回来。” 郁霏睨他一眼，没有说话，哪知道另一边也紧跟着响起整齐的鼓掌声，她不解偏头，看到工作人员热烈地鼓掌，对上她的视线，离得近的工作人员还问：“这主意是谁想出来的，我们也想和馆主商量，弄个求婚的项目。” “我前几天看微博知道外国有泳装婚纱，正好可以用上！” 郁霏：“……你们很有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求收藏啊求收藏，你们都是仙女～ ☆、第 31 章 如果交了男朋友，第一件事会做什么？ 别人不知道，但是顾小语知道，当自己有了男朋友后，第一件事，他要教自己游泳？？？！！！ 第二天，顾小语来到贺临的家，被他带到了后方的游泳池，她是拒绝的，甚至想提分手：“我们的关系能回到从前吗？” 贺临目光沉沉地望着她，果断拒绝：“不可以。” 顾小语：恋爱真的好难啊！ 贺临拿起躺床上的衣服：“这是给你准备的泳衣，旁边有更衣室，你换上，我教你游泳。” 顾小语迟迟不接，眼睫毛里都透露着拒绝。 贺临挑眉：“要我给你换？” 顾小语抢过泳衣盖住胸口，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不过在对上贺临似笑非笑的眸子，她却觉得尴尬了，垂着头，小声咕哝：“可是我不想学啊。” 语气拿捏得恰恰好，从小到大，她这么说话，身边人是十之八九不会拒绝。 可是偏偏，贺临就是那偶尔才会出现的十之二一，他态度强硬：“你必须学。” 顾小语不敢置信地抬起头，气鼓鼓地瞪着他：“你这样会失去我的！” 一双杏眼因为有些恼，瞪得圆溜溜的，贺临莫名想到了小河豚，他眼底浮现点点笑意，脸上却没露出来，只是拉着她纤细的手腕，到了更衣室前：“去换吧，我在外面等你。” 硬的不吃，顾小语只能来更软的，她揪着他的袖口，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我下水就晕，晚上还会做噩梦，不学不可以吗？我以后都不去河边和海边。” 装可怜的本事一流，眼睫毛上已经沾了一滴泪珠。 她这么服软，没几人能受得住，贺临也不例外。可是想到她在水中无力的挣扎，他就心慌得不行。人的一辈子哪有那么绝对，如果哪一天，他不在她的身边，而她落入水中，要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他硬下心，只是语气没那么强硬，而是放缓了很多：“我以后想陪你去看海，带你去海底看鱼，你都不陪我吗？” 顾小语的目光闪了闪，在和贺临去看海还有学习游泳之间开始犹豫不定，可是水带给她的阴影太大了，一到水里，她的手脚仿佛都不是她自己的。她商量着说：“其实我们可以去看山，我国好多名川大山我都没去过，我们可以一起去！” “海有海的美，山有山的好，等我病好了，我们一起去。” 他的目光很温柔，伴着期盼，顾小语忽然无法拒绝了。 她换好泳衣靠近了水池边，水面轻晃，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是缀着无数的宝石。这么美，顾小语却害怕，可是贺临却站在水中，他朝她伸出了手，他在等着她。 “放心，有我。”他说。 顾小语低头，看着面前的白皙掌心，伸出手，轻轻放了上去，几乎是瞬间，她的手指被人紧紧握住，从掌心中传递而来的热量让她的心慢慢地平静下来。 她小心地跳入水中，突然而来的浮力只让她慌了一瞬，下一秒，一个有力的大掌落在她的腰间，抚平了她的慌乱。 “放松，一切交给我。” 顾小语按照贺临的话，试着压下心底的恐惧，被他托着，开始学习漂浮。池水拂过身体，轻软的，不急躁，和她以往的认知不同。男人的声音平静和缓响在耳畔，顾小语忽然觉得，学习游泳也不是那么难。 …… 周末结束，顾小语要上学，所以贺临会在晚上接她到附近的游泳馆，每天学习一个小时，不到一周的时间，顾小语已经可以自己游了。 这事瞒不住寝室的人，顾小语也没打算瞒她们，支支吾吾地把自己和贺临谈恋爱的事情说了。 郁霏是见证者，表情很平静。 戚爽早有预感，但依旧生出自家小白菜被猪拱了的气闷感。 而冯乐乐反应最为强烈，手上拿着的水杯直接亲吻了地面，壮烈牺牲，但她却管不了了，扑过来，睁着一双好奇八卦的眼睛：“他不是那什么吗？假的？” 顾小语眨巴眨巴眼睛，那什么是什么啊……最后对上戚爽的目光，恍恍惚惚明白了，赶紧给贺临正名：“不是，都是假的，他只是不喜欢陌生的女人碰他而已。” 冯乐乐表情贱兮兮的：“我看他在面对你的时候完全没有这个病。” 顾小语不自在地移开视线，用双手捧住自己发烫的脸。 冯乐乐继续逗她：“哎哎哎，我们小语害羞了……” “咚咚咚——” 笑闹间，寝室的门被敲响，屋内霎时一静，四双眼睛都朝门口看过去，冯乐乐直接开门，半开的房门里露出门口的人。 夏清琪目光在几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到顾小语的身上，微微停顿后移开，才对拿着扫把和畚斗收拾地上水杯碎片的郁霏说：“郁霏，微观经济学的笔记借我一下行吗？我今天没跟上。” 郁霏抬起头：“我的笔记在图书馆，你着急用？” 夏清琪摇摇头：“不急，明天也可以。” “明天上课我拿给你。”郁霏说完，转过脸，指挥冯乐乐：“用拖布把水吸干，一会儿踩得都是脚印。” 冯乐乐乖乖拿拖布去了，路过顾小语，给她抛个媚眼：“别忘了请客！我看之前的天福居就很不错。” 顾小语脸上的热度又有攀上来的趋势，低着头认真戳手机。夏清琪看她一眼，收回视线，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她眼睛里的温度逐渐消失，脑中回响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心底盘旋着一股撒不出来的火气。 她回到自己的住处，拿起手机拨给一个人：“程云，你的生日宴请班里的同学一起去吧，下一次过生日大家都毕业了……你同意了？那好，我帮你安排。” 夏清琪挂断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 班里有人过生日，班里索性当毕业前的一次集体聚会，顾小语不得不将和贺临的见面推迟了，原本这周要带寝室的人去天福居的。 坐在车上，她仍有些可惜，她连菜都选好了。 程云的生日聚会在海边别墅，把之前准备好的礼物送给程云后，顾小语和冯乐乐坐在沙滩椅上，咬着吸管喝果汁，眼睛却没闲着，看着沙滩上的热闹。没多久，换好了衣服的戚爽和郁霏走过来，戚爽的好身材打眼，远远过来，引起一大波视线。 冯乐乐“哇”了一声：“我们戚戚好足的资本啊……” 顾小语赞同地点点头：“霏霏也好白。”她拿出手机，寻了一个角度，对准两人，拍了一张照片。 戚爽走上前，朝顾小语伸出手：“我看看，拍得怎么样？” 顾小语把照片调出来给她看。戚爽不满意：“我一米七的身高被你拍出了一米五的效果。” 顾小语也凑上去看自己拍的照片：“还行吧。”不过确实看着比较矮，她打开相机：“再拍一张。” 戚爽选了个位置，拉着郁霏走过去，顾小语又给两人拍了几张，戚爽才满意，拉着郁霏去游泳了。冯乐乐跟着张良朋走了，他们现在还在暧昧期，不过顾小语觉得冯乐乐也快要请客了。 她躺在椅子上，滑动手机看着贺临发过来的视频，知道她喜欢猫，全都是小布偶猫的视频，她百看不厌，眼睛没移开屏幕，凭直接去摸桌子上的果汁，结果摸空了，抬起头，发现果汁被人拿到近前，而拿果汁的人—— 是叶悦薇。 自从上学期的事结束后，顾小语第一次和叶悦薇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她都要忘了，叶悦薇和程云关系其实还行的，她被邀请也在情理之中。 “不喝？”叶悦薇问。 顾小语接过她手里的果汁，喝了一口，然后放下。 叶悦薇顺势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看到顾小语按灭了手机屏幕，身体也坐直了，她笑了一下：“我这次可不是来算计你，你不用提防我。” 她说完，顾小语又躺了回去，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西瓜，又放松了。 叶悦薇不敢相信自己一句话，顾小语真就不提防她了：“你不怕我骗你？” 顾小语微微蹙了蹙眉：“你和之前好像不太一样……我觉得你不会骗我。” 叶悦薇愣住了，随后笑了起来，午后的阳光落在她眼里，原本晦暗的瞳孔霎时明亮起来，顾小语看着这样的叶悦薇，觉得她比之前好看多了。 叶悦薇笑着笑着，眼睛有了点湿意，但是她没让眼泪流出来，便用指腹擦去，又去看有些发呆的顾小语：“我现在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了。” 顾小语：“……我不傻，谢谢。” 叶悦薇望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喃喃道：“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你和我都是女孩，但是情况完全不同，你家里把你当成宝，而我家……”她嗤笑一声：“我是可以拿来给我弟弟换利益的工具。我一直装乖，什么事都努力做到最好，就是为了让他们知道，尽管我是女孩子，也有价值，我可以不输给弟弟，但是他们看不见。在以前，我还对他们抱有幻想，但是在我惹了你之后，我被毫不留情地推出去了，和一个中年男人联姻，换取公司的利益。那时候我才知道，我太天真了，他们不会心疼我，也看不见我，只有我自己能心疼我自己……” 叶悦薇没想到自己的心事会和曾经被她当作敌人的人吐露，她心情复杂：“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废话。” 顾小语迟疑地问：“那你怎么办，要逃跑吗？” 叶悦薇望尽了她的眼底，没有她预想中的嘲笑。她以前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顾小语，现在似乎有些了解了。 “当然要逃，在毕业前，我会尽情享受，然后脱离叶家。那时候，我自己养自己应该也不是问题了。”只不过不是在这个圈子里了，当一个普通人，却拥有她想要的自由。 顾小语点头：“那我祝你成功。” 叶悦薇笑了一下：“借你吉言。”她站了起来，背对着顾小语，压低声音道：“你小心夏清琪，她找到王宏昊，商量着要对付你。” 顾小语呆呆看着叶悦薇离开的背影，脑中不断回响着叶悦薇刚才说得话。自己和夏清琪接触不深，也就是见几次面，说过的话都屈指可数，夏清琪为什幺要害自己？至于王宏昊，上次的视频明明是他的错。 顾小语想不明白，但她心大，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心情，继续玩着手机。微信响了一下，贺临的消息发了过来：“你在哪？” “给同学过生日。”顾小语把自己的坐标分享给他。 “我在附近，你要不要过来玩？” 顾小语立刻站起来，朝四处张望，没在人群中找到贺临的身影。她重新坐下来问贺临：“你也和我在一个海滩？我怎么没见到你。” 这次他发过来的是语音，低低的笑声从扬声器中传出：“你找到我，我送你礼物。”他语气是轻快的，带着一丝不羁。顾小语皱紧了眉，又重新放了一遍语音，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抿紧了唇，问：“你是贺铭？” “怎么？是我不高兴？”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高兴。 “没有没有，怎么会，我现在去找你。”顾小语顺着他的话说，带好了墨镜，离开了沙滩椅。 外面的阳光正足，如果不是贺铭发消息过来，她根本不想离开。这片沙滩都是他们班的学生，总共也没多少人，顾小语找一圈没发现，正要放弃的时候，手机又响了，这次还是微信消息，但是发消息的不是贺铭，而是冯乐乐。 【小语，我在别墅观景台，你过来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好，你等我。】 …… 观景台三面环水，只有一条路通过去，顾小语到了观景台，发现上面有个穿着蓝色裙子的人，今天冯乐乐恰好穿得就是这个颜色，她以为是冯乐乐，还加快了脚步，只是到了近前才发现，认错了人。 对方转过了脸，顾小语看到对方的面容，不知为何，脑中忽然想到了叶悦薇临走前说得话。 她抿了抿唇，出声问：“是你找的我？”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写的不满意，这章重写，发晚了 ☆、第 32 章 夏清琪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向了顾小语。 顾小语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夏清琪见了，笑了：“你怕我？” 顾小语摇头：“这地方小，你出去，我给你让路。”借着这话，她拉开和夏清琪的距离。 夏清琪微笑：“谢谢。我刚才看到冯乐乐了，她去取果汁，让我跟你说一声，在这里等等她。” “好，我知道了。”顾小语打定主意不想和夏清琪多说话，看着夏清琪慢慢地从自己身边离开，她刚要松口气，抬步向观景台内走，冷不防后背上传来一股推力。 “扑通—— ” 顾小语落入前方的水池中。贺临之前教过的游泳技巧此时成为了身体的本能，除了刚入水时不小心呛到一口水，她控制身体浮上来，从水中冒出头，看着站在上方的人。 夏清琪再也不是微笑的模样，满眼冷意：“和谁学会的游泳？” 顾小语心下一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是疯子吗？”这人是知道自己不会游泳，才推自己下水？！ 夏清琪盯着顾小语的脸，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今天算你走运，从今以后，你离贺临远点，否则……” “否则怎么样？” 身后传来一道幽幽的男声，夏清琪身体一僵，脸上的神色骤然变化，她转过头，看到了一张她不能再熟悉的脸：“贺……” 名字还未完整叫出，眼前的男人抬起手，在她毫无防备的时候将她推了下去。 池中的水花飞溅到台阶上，有两三滴落在男人的皮鞋上，他啧了一声，嫌弃地绕到一边，然后倾下身，朝水中的顾小语伸出手：“上来。” 顾小语连忙游上前，搭上他的手。 刚抹去脸上水的夏清琪就见到两人手指交握的一幕，她眼中的妒火翻涌：“贺临，我们才是一类人！你敢告诉她你的病吗？如果她知道你是那么危险的人，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贺铭将西装脱下来搭在顾小语的身上，听到夏清琪的话，目光转过去，什么也没说，只这个眼神就把夏清琪吓住，再不敢说话。他抱起顾小语，转身就走。 顾小语勾着他的脖颈，忧心道：“她知道你们的事？” 贺铭嘴角微勾：“你现在不是该追问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究竟是什么关系’吗？” 顾小语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如果把事情说出去怎么办？” 贺铭浑不在意：“说出去就说出去，谁能信？” 顾小语恍然，是啊，这种病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相信？当初如果不是贺贺表现得太明显了，她也不会相信贺临得了这样的病。想到这里，她心底的担忧慢慢散了。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说到后来，声音小的仿若哼哼。 不过贺铭耳尖，还是听到了，他低低笑了，听到头顶的笑声，顾小语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刚才怎么中了邪似得，问出这样的话？现在想后悔也晚了。 贺铭到底怕怀里的人恼羞成怒，没笑多久，正经起来：“上一次被虞明旭带到国外，我想回国找你，他看得严实，我在医院碰到了夏清琪，当时夏清琪正在接受治疗，啊，她是反社会人格，在被男朋友分手后，差点将人弄死。我小小利用她一下，甩开了虞明旭的眼线。” 顾小语听到“反社会人格”的时候已经不能淡定了，紧揪着贺铭的衬衫：“她如果想要报复你怎么办？” 贺铭眸子微眯：“她现在还有理智，知道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 …… 而池水中的夏清琪，见到两人离去的背影，愤恨地捶了一下水面。裙子完全湿透了，黏腻腻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她皱着眉头游到岸边，撑着边缘吃力地往上爬的时候，眼前忽然多了一双精致的高跟鞋。 夏清琪的视线顺着这双高跟鞋上移，纤细修长的美腿，细腰丰胸，这身材足以让女人都流口水，她见过的也只有艾嘉苒一个人。 果然，再向上，是艾嘉苒一张艳丽的脸。 艾嘉苒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向别人打听顾小语的事，借着今天的机会把她推到水里了。” 完全是陈述的语气，再算上顾小语和贺临刚离开的时间，夏清琪知道艾嘉苒全都知道了。她不再隐瞒：“是啊，你不是看她不顺眼吗？我为你出了气。” 艾嘉苒笑了，明艳动人。夏清琪心里暗骂狐狸精，脑袋里却飞快转着利用艾嘉苒对付顾小语的可能性，哪成想，肩膀一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栽下去。视线里，她看到艾嘉苒刚刚收回脚。 落入水的刹那，夏清琪还满眼不可置信。她从水中钻出，瞪着艾嘉苒：“我在帮你！” 艾嘉苒冷笑：“到底帮谁，你自己心里清楚！我警告你，你离顾小语远点，主意别打在她身上！” 夏清琪也被她的态度惹急了：“你现在装什么好人！当年是你把顾小语推到水里面，差点儿淹死她！” 艾嘉苒神色冰冷，盯着夏清琪，忽然道：“你和你的小姨比起来，真是又蠢又坏。她钓金龟婿，至少还长着眼睛，你是直接往阎王身上撞。夏如心难道没告诉过你，他们手里的项目掐在顾氏和贺临的手上吗？” 还在水中的夏清琪忽然觉得浑身冰冷，仿若置身冰窖。 …… 顾小语换好了衣服，走了出去，找了一圈，最后在花房找到了人。男人手上拿着一只喷壶，在细心地给花房内的植物浇水。阳光穿过花房的玻璃，散落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沉静的眉眼，周围花木萋萋，宁静悠远。 顾小语看呆了，忽然不想打扰这一幕。 在某个瞬间，花房内的男人抬起头，目光直直落在她的身上，这是没有攻击力的，平和的目光。他的嘴角含了淡淡的笑意，朝她招了招手。 顾小语走入花房，温暖的，馨香的气息将她包裹，入目之处都是生命的气息。 “尝尝桌上的花茶，你应该会喜欢。”他温声说道。 顾小语看向花房内唯一的木桌子，缓步走过去，茶桌上摆着细腻的白瓷杯，顾小语给自己倒了一杯，花香伴随着热气从杯中飘出，淡淡的，茶叶在杯中打着旋，一圈又一圈，像是在跳舞。 待热气稍散，顾小语端起茶杯，小口饮下，花香在唇舌间盘旋不散。这时候，贺煜已经浇完了花，坐在她对面，笑问：“怎么样？” “很好喝。”茶香四溢，她的心情也紧跟着放松了。 贺煜也喝了一口茶，才对顾小语说：“今天，我来跟你告别。” 顾小语猛地抬起头，望着他。 贺煜轻轻笑了：“就是你心里想的意思，我要离开了。” 顾小语不自禁地握紧手中的茶杯，声音里带着不可控的颤抖：“他的病……好了吗？” 贺煜定定望着她，眸中蕴着欣慰：“只是他有了勇气，有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不需要我了。” 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站了起来，迎着光，走到花房的一角，那里开着一串小花，花朵似钟，小巧可爱，挂在柔软的枝条上，似乎一阵风吹来，能奏响一曲清越之音。 他截断一根小枝，取下一串白色的风铃花，转身朝她而来，顾小语望尽了他漆黑的眸子里，她的影子在他的眸底变大，最终，他来到她的面前，执起她的手，将手中的风铃花放入她的掌心。 掌心的花朵是柔软的，正如顾小语的内心，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凝视面前的人，轻轻叫出他的名字：“贺临。” 男人低下头，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是我……”声音消散在唇齿间。 ☆、第 33 章 从海边别墅回来，贺临带着顾小语的室友们去了天福居，算是正式以男朋友的身份和她们见面。不过这事，顾小语只敢告诉自己朋友，家里面却不敢透露一点，为此，还特意求了戚爽。 戚爽无奈地看着她：“我尽量吧。” 顾小语双手合十：“拜托拜托。” “让你哥知道，肯定和我急。” “怎么会，他最怕你了！”顾小语嘿嘿笑着，挽上戚爽的手臂。她又给自己争取了时间，等积攒了足够多的勇气，再回家坦白。 说话间，寝室门被人大力推开，冯乐乐风风火火冲进来：“大消息！” 她拿着手机给两人看：“隔壁的那位还有王宏昊，被学校劝退了，什么情况啊？这两人怎么扯到一起了？” 顾小语垂下眼睑，夏清琪和王宏昊做的事她没告诉室友，不过现在两人被劝退，应该是那件事了。 她默默拿出手机给贺临发消息：“夏清琪和王宏昊的事情是你做的吗？” 贺临的消息很快回过来：“是，不相干的人，不用管他们，我不会再让他们出现在你面前。“ 顾小语几乎能想象贺临说这话的样子，她拿着手机，悄悄弯起了唇角。 离她近的戚爽正想和她说话，见顾小语这模样，不由问：“你傻笑什么？” 顾小语赶忙收起了笑容：“啊，没笑啊，我没笑。” 这下，两人都看她。 冯乐乐感叹：“哎，我嗅到了恋爱的酸臭味。” 戚爽白她一眼：“明明只有我一个单身狗，你什么时候请客？” 冯乐乐罕见地不好意思：“就这两天吧，我问问我们家朋朋。” “咦～你够了啊！” 说曹操曹操到，，刚提到张良朋，冯乐乐的手机就响了一下，打电话过来的正好是张良朋，冯乐乐高高兴兴地接起，没多久就大怒：“张良朋你滚蛋，我要和你分手！” 这一声惊住了正悄悄打趣冯乐乐的顾小语的戚爽，两人都不解地望着她，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要闹到分手的地步了。 冯乐乐眼眶很快红了，她几步走到顾小语的面前：“你的事，怎么不和我说。” 顾小语心里一沉，立刻想到不久前发生的事，只是她想不明白，张良朋怎么会知道呢？ 戚爽见顾小语不说话，冯乐乐情绪又不好，她的视线在两人身上转：“到底什么事，乐乐你说。” 冯乐乐嘴巴利索，立刻就把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了：“张良朋的一个室友和王宏昊是亲戚。当初你们不是怀疑给我的生日蛋糕有问题吗？我去问了张良朋，他告诉我这蛋糕是他选的。但其实是他室友介绍的，这蠢货听了他室友的话，认为可以给我留个好印象，根本没告诉我。我现在才知道这块蛋糕是夏清琪通过他室友的手送到我们这里的！” 说到这里，她瞪了一眼顾小语：“还不止这件事，王宏昊被开除，是因为他非法盗用别人微信号，帮着夏清琪做坏事。而他盗用的微信号是我的！戚戚你记不记得去海边那天我微信登陆不上了，就是王宏昊用我的微信给小语发消息，把她骗到观景台的水池。他们把那里的人都引走了，然后夏清琪推小语入水。幸好小语提前学会了游泳，要不然到时候我们都不在她身边可怎么办！” 冯乐乐说着，又是一阵后怕，而且这里面还有她的事，虽然她没有参与，但是那条重要的消息却是经过她的微信号发出的。 顾小语看冯乐乐脸都白了，连忙安慰她：“没事啊，那水池才多深，就算我不会游泳，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戚爽瞪她：“上次在浅水区差点儿淹死的人不是你？” 顾小语：“……”又翻老黄历。 戚爽在运气，顾小语不敢再触她眉头，细声细气地安慰冯乐乐，好不容易把人哄好了，对上戚爽的冷脸，苦着脸说：“我真没大事，你没看夏清琪和王宏昊已经被教训了，做坏事的人是不会有好报的。” 戚爽沉着脸说：“关文雪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夏清琪是她教出来的，果然也是一路货色。” 顾小语记得关文雪，当初是戚父的秘书，本人很有能力，但想走捷径，这事被戚母知道，当时就杀到公司，用铁血手段直接赶走了关文雪。戚爽很反感关文雪，所以在知道夏清琪的身份后，就对她不假辞色，甚至掩饰不住地厌恶。 “据我所知，关文雪和她老公现在需要扒着顾家，你把这事和你哥说。” 顾小语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啊，让我哥知道，我爸我妈也肯定会知道，然后爷爷奶奶叔叔舅舅……他们全都会知道了！他们一定会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但时候我和贺临的事情就兜不住了！我还没做好准备呢。” 戚爽冷哼一声：“贺临怎么就那么好，让你委屈自己！ ” 提起贺临，顾小语心情好了，她掰着手指头给戚爽属他的优点：“他长得好，还会做好吃的菜给我吃，家里还有漂亮的小猫给我撸，还会送好看的花给我，最最重要地是，他对我有救命之恩！” 戚爽还是不满意：“你说得这些，外面也有很多男人可以做到，而且还不会招惹到夏清琪这样的疯子！” “可他们都不是贺临啊，我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很多年一样。”顾小语低声感叹，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这么喜欢贺临的，爱情好象润物细无声，等她发现时，它早已经生根发芽。 戚爽愣住了，看着这样的顾小语，她久久无言。提到贺临，她的眼睛像是装满了星辰，很亮很亮，最后她只能道：“你这么喜欢他，我祝你幸福。” 顾小语眉眼弯弯：“谢谢啊！” “但夏清琪的事情绝对不能这么算了，我还是要和顾易翎说。” 顾小语嘴角耷拉下来，正要再撒撒娇让戚爽松口，只听她继续说：“用我的名义，我说夏清琪在我面前提起她小姨的事，惹了我，让他给我出气。” …… 夏清琪和王宏昊的事情闹了几天，顾小语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自己并不关心的人身上。最近她在贺贺临聊天，还要准备给自己笔友的礼物。这个笔友很特殊，她小时候结识，两人每年通信，从幼儿园到大学，没有间断过。 她早已经忘了对方的样子，不过今年是他们约定的日期，在月底的时候，她会在间隔十几年后再次见到这个小哥哥，说不激动还是假的。而且这个月末有校运动会，他们要练习走方阵，还是比较忙的，顾小语安排自己的事，把那天空出来。 运动会彩排的前一天，顾小语在休息区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宠物，美食，明星八卦，她看得津津有味，无意间再次滑动，一个有名的营销号的头像出现在眼前，而上面的内容赫然是——光影娱乐背后的秘密。 后面详述光影娱乐背后的主人贺临被有关人员爆料患有严重的人格分裂，而且博主还不嫌事大放了很多照片，是贺临穿不同风格衣服的照片，用来分析他的人格。 顾小语看到这条微博，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迅速翻开下面的评论： 【这黑人的方式闻所未闻，博主开创先河（牛逼）】 【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贺临是谁吗？】 【啊啊啊！好帅啊，比现在的某些明星强多了，不愧是老板！我宣布，从今以后我就是贺临的颜粉，老板什么时候考虑出道？】 【我靠，真的，眼神好不一样啊！】 …… 转发不过百，评论也只有一百多条，人数不算多，而且评论里歪楼了，没几个人真心关注博主发的内容。顾小语定了定神，在手机联系人里找到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对面很快接通：“你好，顾小姐。” “微博上关于贺临的消息看到了吗？” “是，已经看到了，我们正在处理。” “好，快一些，一条也不要剩，全部删除，我不想在热搜上再看到贺临的名字。” 这个号码是贺临的助理，不久前贺临把他助理的联系方式给了顾小语，避免他自己意识不清楚的时候，做了一些事没办法处理，顾小语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 她捏着手机胆战心惊，不断刷新这条微博，终于，再次刷新后，这条微博在眼前消失。顾小语松了一口气，看了眼时间，在她放下电话结束后不超过三分钟。 幸好，光影娱乐的动作很快，让这条微博没有被更多的人看到。身后被人戳了戳，顾小语回头，看到冯乐乐蹙眉看着自己：“怎么了？” 冯乐乐一脸严肃：“有人要黑贺临，不过被我家拒绝了，但是别家怎么样我就不敢保证了。” 顾小语想到刚才的事，连忙问：“你知道背后的人是谁吗？” 冯乐乐点头：“刚才帮你查了，是一个叫裴丽的女人，她是淮安集团董事长的夫人。” 顾小语目光闪过厌恶：“我知道是谁了，谢谢你乐乐。” “这用什么谢，我们谁跟谁。” 顾小语笑了笑，拿出手机联系贺临，发过去消息很久也没有人回应，她不放心，打了一个电话过去，很快被接通，里面有个慌张的声音传过来：“姐姐姐姐，怎么办，外面有两个人找我。你说我要不要见？有个人说是我爸爸。” ☆、第 34 章 “你别怕，我这就去你家。”顾小语心乱如麻，但还是下意识地安慰贺贺。 贺贺听了她的话，不再慌张，乖乖应下：“嗯，姐姐，我在家里等你。” 顾小语放下电话，跟冯乐乐说：“一会儿我有事先离开，你帮我请一下假。”这次只是彩排，缺席也没什么大问题，顾小语安排后，直接打车离开。 计程车只能开到门口，远远的，就看到有一辆车被拦了下来，司机下车和保安交涉，保安充耳不闻，只站在前面，不让这辆车进去。顾小语走下车，这里的保安认识她，礼貌地说了一声：“顾小姐。” 顾小语点点头，从旁经过，不经意地将目光扫向了车内，里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眉宇间染着几丝不耐烦，从这张脸中，可以窥探出年轻时的风姿，这张脸确实长得不错，但是人品实在不怎么样。 这是贺临的父亲。 想到戚爽曾经和她说的玩笑话，顾小语的眼底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厌恶，她脚下的步伐加快。 在顾小语到达贺临所在的住处时，发现贺贺怀里抱着小猫，坐在花园的木椅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外面，看到她来了，高兴地跑过来：“姐姐，今天我们去游乐园吧！” 顾小语瞬间想到自己之前和贺贺的约定，她歉疚道：“抱歉，这段时间忙忘了，今天晚了，明后两天学校有事情，要不十一放假我带你去吧？” 贺贺想到还要推迟，情绪没有之前那么高涨了，他耷拉着眉眼，慢腾腾地说：“好吧，可是姐姐要说话算话，这次可不能再忘啦！否则贺贺会生气的！” 顾小语眼里含了笑：“嗯，绝对不会。贺贺别生气呀。” 贺贺不好意思了：“我说着玩的。”他似是想到什么，眼睛一亮，抱着怀里的猫往回跑：“姐姐等我，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顾小语看他跑得飞快，忍不住提醒：“慢点，我不着急。” 她坐在贺贺刚才坐过的位置，等他拿来礼物。只是没多久，手机响了起来，顾小语看到号码，竟然是外面的保安，她蹙着眉接听，很快，听筒里传来对方歉意的声音：“抱歉，顾小姐，人没有拦下来，他们闯进去了，你放心，我们已经调人来并且报了警。” 顾小语抬起头，果然见到两辆车朝这里驶来，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屋内走，外面还有一道门，只要门不开，这些人也别想冲进来，只要等着保安和警察把人请走就好了。 顾小语进了屋，关上门，不想再理会外面的事。 贺贺从楼上下来，手上拎着两个袋子，一蹦一跳地下楼，神采飞扬。 “姐姐，你看。”他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顾小语看到是两套衣服，偏运动系，两套衣服有些相似，不过一款是男装一款是女装：“这是……” “亲子装啊！”很理所当然地说：“我们是一家人，当然要穿一样的衣服，怎么样，姐姐，你喜欢吗？如果不喜欢还有其他的样子。” 顾小语拿着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发现正好是她经常穿的尺码：“很好，去游乐园我们就穿这套。” 贺贺的眼睛很亮：“我就是这么想的，到时候……” “开门！” “贺临，你出来！” 外面忽然传来喊声，最后一道是女人的声音，又尖又利，传得极远。顾小语万没想到对方能做出这么不礼貌的事，直接在外面大喊大叫起来。 “姐姐，外面是谁在喊，是在我家吗？” 这功夫，声音没消停，吵嚷得让人厌烦，顾小语脸色难看：“没事，我出去一趟，赶走外面的人，你在屋里呆着，不要出去。” 贺贺弯起唇角，乖乖说：“我等着姐姐。” 顾小语打开门走了出去，看到被拦在大门外的一群人，前面两个中年男女穿着讲究，顾小语认出他们的脸，正是贺临的父亲林宏茂和继母裴丽，他们后面站着的几个男人，个个膀大腰圆，该是保镖。见到她出来，直接拍门的保镖才向后退。 林宏茂和裴丽见到顾小语走出来，还很吃惊，裴丽盯着顾小语，上下打量：“你是谁？叫贺临出来！” 顾小语厌恶裴丽这样的人，不管她打扮得如何精致华贵，都掩饰不住骨子里的丑陋。她微抬着下巴，斜睨着裴丽：“我还想问你是谁，这么大吵大叫，一点礼貌也不懂。想挤进这个圈子，不是光靠打扮就行的，你至少多读一点书，把自己的气质也提一提，再不济装装样子也行，别在这里把你那泼妇一套拿出来行吗？” 顾小语平常温和无害，谁也看不出她的架子，不是她不会，只是她不想，今天，她想挫挫裴丽的锐气。 这些话直接戳到了裴丽的痛处，她的脸瞬间阴沉下来。她从下面爬到林夫人这个位置，其中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她心里清楚，更知道外面的人都是怎么看她的，明面上给她笑脸，背地里不一定怎么骂她。可是多久了，没有一个人敢指着她的鼻子说她！ 裴丽觉得在某个瞬间，自己好像又回到很久之前，她需要依靠自己的肚子把贺婉青那个高高在上的女人挤下去。眼前这女孩的气度和贺婉青是一样的，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不需要努力，无论是人还是东西都会被送到她们面前！ 对贺婉青的嫉妒和恼恨让她不自禁瞪向顾小语。 顾小语看到她的目光，朝她露出一个微笑，让裴丽气得嘴唇开始哆嗦。 林宏茂自然感觉不到两个女人的交锋，他满心思都被刚刚听到的消息震惊到，迫切想知道一个答案：“小姑娘，你认识贺临吧，让他出来，我有事问他。” 顾小语的视线落在林宏茂的身上，神色很冷淡地说：“贺临不在家。” 话刚说完，裴丽已经声音尖锐道：“你别胡说，我们来之前已经查好了，他这两天都在家！” 顾小语冷嗤一声：“你听不懂话，我的潜在意思是不想见你们，非要主人家把话挑明了才行吗？这位先生，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顾小语故意问的，林宏茂果然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他有些恼，回头呵斥身边的裴丽：“你给我闭嘴！” 裴丽对上林宏茂警告的目光，把要说的话也全都吞回肚子里。现在不比以前，她的地位不稳。 林宏茂在商场这么多年，也练就一副眼力，知道眼前女孩身份可能不简单，于是说话尽量客气：“小姑娘，我真有事找贺临，你一定要我见一见，我是贺临的亲生父亲！” 他咬重“亲生”两个字，是以为顾小语不知道他做得那些破事。 顾小语心里厌恶，脸上没表现出来：“这样啊，不过他真不方便见你们，有事你和我说也一样，我是他女朋友。” 林宏茂的脸黑了，这怎么能一样？他要问的是一件私事，只是女朋友的关系怎么能知道？林宏茂给裴丽和后面的保镖使了眼色，裴丽犹如被解放，立刻大喊：“贺临，你出来，你爸爸来了……” 女人的声音尖利传到很远，顾小语皱着眉，看到赶过来的保安，立刻说：“把他们都请走，吵死了！” 保安们全都冲上前，开始客气地拉扯林宏茂一行人。林宏茂是一定要知道个结果，自然不肯走，那些保镖们也都冲上去，和保安撕扯了起来，没多久，警察也赶到，委婉劝解林宏茂和裴丽离开，林宏茂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眼睛都红了，就是不肯离开。 “这是我儿子的家，有哪条法律规定父亲不能看自己的儿子？” 裴丽也完全不顾形态，大吼大叫，场面混乱。 就在这个时候，门开了，一道影子从石阶上跑下来，来到顾小语的面前，他紧握着她的手臂，身体僵硬，但还是勇敢站在她前方，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姐姐，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顾小语怕林宏茂和裴丽看出端倪，尤其是裴丽，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贺临得病的消息，如果她确定了，一定会嚷嚷得人尽皆知。 “你快回去，我没事，他们冲不进来。”顾小语拉着贺贺的手要往回走。 而外面的林宏茂和裴丽见到了贺临出来，怎么敢轻易放弃，林宏茂宏着眼睛：“你给我站住，我有话要问你。” 贺贺回头望着他，目光茫然不解。 裴丽心思一动，忽然上前一步，手臂从门中的缝隙伸进去，勾住了贺临的衣摆。 她这突然的动作把里面的顾小语和贺贺都吓了一跳，顾小语更是怕她发疯伤到贺贺，连忙拉着他后退。贺贺神思恍惚，任她拉着，只是嘴里喃喃道：“姐姐，好恶心，香水的味道好恶心……” 他忽然抱住了自己的头，十分痛苦的模样。 顾小语吓坏了：“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告诉我……” 贺贺的异样也惊动了外面的人，裴丽指着贺临对林宏茂大声说：“你看，我说他有病，应该是遗传了他妈。” 林宏茂也注意到了贺贺的异常，他目光微闪，想到以前的事情，眉心打结。 顾小语听到裴丽的话，猛地站起来，怒视她：“你闭嘴！再说一个字，我让你身败名裂！” 裴丽被顾小语的气势惊到了，她身上把柄太多，真有人要对付她，她绝对承受不住，而且林宏茂也不会护着她。她讪讪地闭了嘴，可是却幸灾乐祸地看着顾小语和贺临，甚至在心底里腹诽顾小语脑袋有病，喜欢一个疯子。 好在贺贺的异常没有持续多久，他慢慢地把手放下来，抬起了头。顾小语是第一个见到他眼神的，很黑很暗，似乎在酝酿着风暴，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担心。 而贺临只是安慰地握了一下她的手，站了起来，面对林宏茂和裴丽。 两人已经见过之前的贺贺，再见现在的贺临，立刻觉察到了不对。林宏茂心底那丝侥幸也没了，只是沉着脸说：“我有件事要问你，你让无关的人离开。” ☆、第 35 章 贺临连眼神都懒得施舍给林宏茂，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外面的保安：“我住在这里，连安全都不能保证？” 几个保安一听到他的话，面色大变，立刻道：“我们现在就把人带走。”住户的脾性他们还是了解的，这位显然已经愤怒到极点了，这次他们什么也顾不得，直接强行将人带走，保镖们上来阻拦，但是旁边还有警察帮忙，林宏茂和裴丽的人顶不住了。 林宏茂急了，吼道：“贺临，你告诉我，当年贺婉青是不是对我做了什么！”否则为什么这么些年，他除了当年的孩子，再也没有其他的孩子。 贺临终于舍得施舍他一个目光：“同床共枕那么多年，你不是对她最清楚吗？不如你自己去问问她。” 林宏茂气得浑身哆嗦，贺婉青已经死了，他一个活人要怎么去问一个死人？ 这小畜|生就是在咒自己死！ 林宏茂想到裴丽说的话，果然是贺婉青的种，和她一样是疯子，冷心冷肺！ 他今天来也只是想知道一个答案，现在清楚这小子绝对不会告诉自己，也死了心，甩开拉扯着自己的两个人：“我自己会走！” 两个保安松开了手，目送这批人上车离开，不断给贺临道歉。 贺临不耐烦，挥手让他们离开，顾小语感谢警察的帮忙。不多一会儿，门口的人散了个干净，这里也彻底安静下来。 顾小语回头，看到贺临的脸上染满了疲惫，她走过去：“你怎么样？” “只是有些累，陪我休息一会儿。” “好。” 顾小语让贺临坐在沙发上，去厨房给他接了一杯温水，想让他放松一些，哪知道等她回来时，贺临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而且睡得很熟。顾小语不忍心叫他，上楼给他拿了一条薄毯，轻轻盖在他身上。 贺临做梦了。 梦中的他很清醒，甚至能知道顾小语在他身上盖了一件东西，他想醒来，可是眼皮像是被人压着，挣不开。他在一间房内，房内正中心的位置有一张照片，照片中的女人二十多岁的年纪，气质冷艳高贵。 他并不陌生，那是生他的女人。看着这张照片，他应该没什么感觉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被分割成两个人，一个是冷静理智的他，一个是很悲伤无措的他。 另一个他，在想念照片上的女人。 没多久，门开了，林宏茂走了进来，他还很年轻，神采飞扬，进屋后，见到了桌上的照片，才压了压嘴角，把脸上的笑意敛了敛，朝他招手：“弈禹，过来，让你见一位阿姨。” 贺临觉得自己该冷漠的，但是另一个他却很小，很弱，无法反抗林宏茂，对这个父亲是有些畏惧的，他走了出去。 于是见到了外面的女人，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女人，二十岁左右，五官清秀，皮肤很白。女人脸上挂着善意的笑，可是贺临没错过她眼底的厌恶和防备。 “弈禹，快叫阿姨。” 小小的林弈禹忽然萌生了一种倔强，闭着嘴没有说话。 林宏茂脸上挂不住，呵斥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妈怎么教你的！” 年轻女人连忙出声劝阻：“别这样，他还是小孩呢。”她嘴上这么说着，但是眼里含了笑，分明是很高兴的样子。 自此，林家住进了一个对林弈禹来说十分陌生的女人，哪里都能有她的影子，她轻而易举地取代了他妈妈的位置，小小的林弈禹是敏感的，可又是弱小的，他很难过，却无法反抗。妈妈死后的一个月，他的睡眠变得很差，有轻微的响动就被惊醒，然后睁着眼睛直到天明。 这天夜里雷声阵阵，他被天上的轰鸣声惊醒了，他拉开窗帘，天幕上紫色的闪电落下，似乎要将这个世界撕裂为两半。林弈禹害怕了，他打开门，走了出去，想去寻求父亲的庇护。 可是走到了门口，却听到里面传来剧烈的喘息声，门没有关严，露出一点缝隙，林弈禹从这道缝隙中看到床上翻滚着的两个人，白花花一片，像是蠕动的蛆虫。 一个是他的父亲林宏茂，另一个是那个女人裴丽。 林弈禹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听着滚滚的雷声，竟然也不觉得害怕了，他呆呆的，抱着手臂坐在床边，对面的桌上，是他母亲的照片。 第二天早上，他没有去吃饭。门口传来敲门声，没有得到主人的许可，门外的人走了进来。 裴丽端着餐盘，身上随便穿着一件家居服，裙子下露出两条细白的腿，身上有一阵阵香水味传过来。 林弈禹看到她，觉得胸口闷，有股恶心感。 裴丽把餐盘放在桌子上，看到了桌上的照片，漫不经心地拿起照片。林弈禹见到她拿起妈妈的照片，急了，从床上跳下去，伸手去抢：“你还给我！” 在他要够到照片的时候，裴丽的手一松，相框从手中脱落，摔在地板上，上面的玻璃摔得四分五裂。 林弈禹的眼眶红了，瞪着裴丽。 裴丽捂着嘴，歉意说：“不好意思啊，弈禹 ，我没拿稳。” 然而她眼里分明笑着，是故意的。 林弈禹忽然怒火中烧，狠狠地朝她撞过去。 裴丽被撞了一个趔趄，然后立刻捂着肚子叫：“宏茂，快救救我，我肚子疼……” 林宏茂冲了进来，看着脸色苍白，不断痛呼的裴丽，焦急问：“怎么了？” 裴丽伸手指着林弈禹：“我看了弈禹妈妈的照片，他忽然生气，使劲撞向了我的肚子。” 林宏茂一听，火气上涌，回头就给了林弈禹一巴掌，厌恶道：“你怎么这么狠，你阿姨对你多好，你竟然这么对她！” 脸上的疼痛让林弈禹数日来的委屈彻底爆发，他大喊：“我没有！是她故意的！” 林宏茂见他还敢顶嘴，还要再教训他，旁边的裴丽拉住林宏茂的手，声音颤抖：“宏茂，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吧，我害怕……” 林宏茂也慌了，立刻抱起她：“没事没事，我现在带你去医院。” 林弈禹看着两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眼中始终不肯流出的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 原来，他什么都没有了。 他茫然地看着四周，只觉得这个家让他陌生和害怕。他走了出去，外面的雨还没停，淅淅沥沥，雨声似乎隔绝了世界。他也不知道去哪里，只是没有目的地走着，心中空落落的。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雨停了，他来到了一个公园，刚下过雨，没有人来。他走到一角的长凳上坐下，双目无神呆滞。 “喵～” 有细小的猫叫声从灌木丛中传出，林弈禹的眼神动了动，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去。有一只巴掌大的小猫走出来，它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出生没多久。 它应该也没有家了，和自己一样。 林弈禹想着，走了过去，想要抱起小猫，可这个时候，眼前的灌木丛抖动，从里面的缝隙中探出一个小脑袋，乌黑柔软的发，又黑又圆的眼睛，惊奇地看着林弈禹。 这双眼睛干净剔透，又那么一瞬间，林弈禹以为是猫变成了女孩来到自己的身边。 女孩的视线很快从林弈禹的身上离开，她看到了草地上的小猫，于是快速从灌木丛中爬出来，干净的白裙上沾了草地上的水珠，很快濡湿一大片，但她并不在意，跪在地上抱起小奶猫，用小脸蹭着它身上的软毛，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林弈禹也知道了，这大概是谁家的小孩，他看到她湿了的裙子，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手上的触感软软嫩嫩，让他不敢用力，只小心地将人从地上托了起来。 她很小，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林弈禹不知道这样的小孩是怎么跑出来的。 “你家大人呢？”他问。 “妈妈在家，爸爸去给心心赚钱了，哥哥在学习。”小女孩奶声奶气地回答。 说话很流利，沟通完全没问题。林弈禹放心了：“我送你回家。” 没想到小女孩使劲晃着小脑袋：“不不不，我要陪喵喵玩。”她抱着小猫转身，哒哒哒地跑开，似乎害怕林弈禹送她回家。 林弈禹害怕她出事，连忙跟上去：“你别跑，我不送你回去。” 小女孩听到了，停了下来，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他：“真哒？” 林弈禹点头：“真的。” “拉勾勾。”她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指头。 林弈禹无奈，跟她拉勾。 他蹲在一边，看着她跟小猫玩，她很喜欢小猫，总是摸摸蹭蹭，爱不释手的模样，同时这小丫头还话唠，自己嘀嘀咕咕，把家里的事都说了。 林弈禹听在耳中，知道小女孩的家庭很幸福。他想到自己，母亲的严苛，父亲的冷漠，以及最后那一巴掌和他眼里的厌恶，他知道自己不能回家了，他没有家了。 不知何时，眼泪爬满双颊，滴落在他的手臂上，他感觉到了，立刻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但是像是擦不干净一样，手背碰到被他父亲打到的地方，脸上传来一阵阵刺痛。 “漂亮哥哥你怎么啦，为什么要哭啊？” 抱着猫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歪着头看他。 “我没有家了。”他看着这个小女孩，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人。 小女孩愣了一下，随后走过来，把小奶猫放在他的怀里，小胖手轻轻地给他擦泪：“漂亮哥哥不哭哦，你可以来心心家，心心的家是你的家。” ☆、第 36 章 这个女孩是顾小语，在他最黑暗的一天，来到他的身边，告诉他，她的家也是他的家。 …… 不久后，心心的家人赶到，母亲温柔美丽，父亲沉稳俊朗，相同地是他们眸子里都带着担忧，看到心心后，女人眼里含了泪，抱着她哭，而男人的眼睛也红了。 他这才知道，小女孩不是自己偷跑出来的，而是家里的佣人带出来的，家里的人知道她失踪了，疯了一样乱找，终于在这里找到她。 这对父母对他表示感谢，但是他拒绝了，他一个人离开了公园，昏倒在路边。 世界黑暗下来，林弈禹忘记了所有的痛苦，没有母亲，没有父亲，他的世界变得空白，共同忘记的还有一个和小女孩的约定，他不记得要每一年都要给心心妹妹写信。 而另一个人藏在身体中，代他铭记，遵守了约定。 贺临睁开了眼睛，手中有一抹温软。他看到了睡在他旁边的女孩，刹那，他的眸中有着无限的温柔。 他轻轻抱起她，让她换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把身上的薄毯盖在她的身上，静静凝视她的睡颜。 片刻后，他起身，来到了书房，看着地上的一个保险箱。曾经它并不属于他，因为这里装载着其他人的秘密。可是现在，他打开了保险箱，取出里面藏着的宝贝。 十几封信件，从稚嫩的文笔到娟秀的字体，每一封都保存完好—— 小哥哥，心心学会写字啦，老师都夸我写得好呦…… 你有好好照顾小喵喵吗？我有只小喵喵娃娃，每天抱着它睡觉…… 我好难过，吃羊肉串串，身上会长小包包。妈妈说我过敏，以后都不能吃羊肉…… 家里的厨师换了，做了冬瓜排骨汤，很好喝，小哥哥你也要尝尝…… 我上大学啦，这是室友给我拍的照片，你不是一直想看吗？ …… 不知不觉，贺临翻过最后一封信。 他的小姑娘一直在陪着他，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他从保险箱里取出最后一件东西，那是一个礼盒，是他为贺铭时亲自挑选。他将礼盒握在掌心，缓步走下楼梯。 沙发上，女孩还在睡，睡颜干净甜美。 他来到她身边，慢慢蹲下，打开礼盒，从里面取出一枚钻戒，中央的钻石呈心形，是稀少的粉钻，粉钻嵌入戒身，完美融合在一体。他取出戒指，将它轻轻戴在女孩的指尖。 “小语，嫁给我。” 顾小语似乎无意识侧过身，背对着贺临，只是她的嘴角却不自禁地弯起，然而下一秒，她的手上传来一股力道，把她的身体拉了过去。 她惊呼一声，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头顶传来男人的轻笑声。 顾小语耳朵红了，知道自己装睡被发现了。 “未婚妻。” 他的脸凑近，两人呼吸缠绕，顾小语的脸上都攀爬一丝热度，羞恼说：“我还没答应，而且求婚哪能在人家睡着的时候说！” 他勾着她的下巴问：“那你要我吗？” 顾小语看着他笑：“你说呢？” 他低头吻下去：“不要也不行，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追星》求收藏 所有人都知道星玥爱惨了沈翊时，疯狂追了四年，绝对不会放手，沈翊时也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在两人结婚前，星玥却主动提出解除婚约。 沈翊时答应了，因为他坚信星玥迟早会回来。 然而一天，两天，一个月…… 那颗追随在他身后的星星却是越走越远，沈翊时慌了 当沈翊时第三次拿着戒指跪在星玥的面前时，星玥拿出手机给他看上面的日历：“上面说，今日不宜嫁娶。” 沈翊时：“……” 他第一次知道，拒绝人可以用这么多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