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渣O想重生 作者 林啸也 文案 渣O重生含泪追夫火葬场 前高岭之花后黑化疯批AX前浪荡不羁后温柔人妻O 重生前,祝挽星凭借着好相貌和显赫家世把圈儿里的alpha玩了个遍,据传言说——祝小公子非有三层别墅不上塌。 大家都说这种不讲O德的二世祖一定入不了陆少爷的眼,而陆廷鹤:“我刚买了别墅,三层的。” 祝挽星:“额……恭、恭喜?” 陆廷鹤:“上去坐坐。” …… 重生后,昔日风流贵公子甘为人妻,温柔小意体贴备至,只愿赎清自己作下的孽。 大家都说这是陆少爷前世修来的好福气,而陆廷鹤嗤笑一声,给那双纤细的手腕绑上领带。 “跑什么,这就装腻了?我还没玩够呢。” 祝挽星:“没有跑,去便利店了。” 陆廷鹤:“去便利店干什么,指望店员救你吗?” 祝挽星:“哥想…想绑着,家里没有绳子……” *又名《含恨而终后疯批攻他憋狠了》 *陆廷鹤X祝挽星 【高亮】 1.双重生|狗血|甜宠|追夫火葬场|都洁 2.受控度较深慎入,先酸后甜 3.攻要复仇道德水平不高 4.挺过前几章,这就是双向奔赴的甜文! 第1章 药店里的意外 他好像进入了结合热。 猝不及防的,没有任何征兆,且比他本来的发情期足足提前了三天。 祝挽星意识到这些时正在药店选阻隔剂,淡青色的液体装在玻璃瓶子里,从他骤然虚软的手掌中脱落。 “啪” 的一声瓶子摔的四分五裂,清醇的木系香味瞬间逃窜出来,溢散满室,把浓郁到不正常的Omega信息素尽数盖住。 然而阻隔剂对上发情的Omega来说效果微乎其微,半分钟都撑不到祝挽星的信息素就重新占据了上风,并且愈演愈烈。 在公共场合突然发情对Omega来说是致命的危险,不仅自己会被无法扼制的发情热控制,飘散出去的信息素还会诱导Alpha躁动不安,失去理智,最终沦为粗蛮恐怖的野兽。 药店里开始小范围骚动,离他最近的顾客明显已经受到了信息素的影响,omega 们软倒一片,Alpha们则咒骂着捂住了额头。 然而作为始作俑者,祝挽星却站都站不起来。 他的意识涣散的厉害,来势汹汹的发情热从鼓涨的后颈开始蔓延到全身各处,鲜红的疹子成片成片的爬上皮肤,祝挽星只感觉胸腔里的空气越发稀薄,喉咙里像堵着一块刚刚炸开的棉花,连吞咽都受到阻碍。 “怎么会…… 这么突然……” 意识乱成一团,祝挽星被突发情况吓出了一身冷汗,撑在地板上几次想爬起来都没能成功,又慌乱的去拿挂在架子上的抑制剂,可好不容易抬起胳膊,晃晃悠悠的伸过去时抑制剂却被人捷足先登。 “你的味道好好闻。” 陌生的Alpha拿着抑制剂蹲在他旁边,眼神热切的扫过他的腺体,哑声问:“是酒类的信息素对吗?还夹杂着一点别的,嗯…… 又香又甜,像坚果一样。” Alpha的嗅觉在分辨信息素时非常敏锐,尤其是高等级的Omega信息素,他很快就辨认出祝挽星的信息素型号是榛子威士忌,和他契合度最高的一种。 Alpha喜不自禁,看向祝挽星的眼睛都亮了几分,但垂在身侧的双手依旧紧握着,压制着体内的躁动,显然是已经受到了信息素的诱导,但还在努力控制着没有做出更过分的举动。 祝挽星本能的察觉到危险,心脏咚咚咚的急速跳动。 他颤着手拉起衣领,盖住后颈,以防被突然袭击,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对面的Alpha,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一些。 “先生,可以把那支抑制剂给我吗?谢谢您。” 无端被卷入的Alpha看起来并无恶意,只是祝挽星的信息素实在合他的口味, 让他几次想抛弃理智。 他闭了闭眼,没有交出抑制剂,反而试着为自己争取:“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你的发情期很严重,估计用了抑制剂也不会好受,我有义工合格证,需要我帮你吗?” 他说着情不自禁的往前凑了一些,状似无意的碰上祝挽星的手指,湿湿滑滑的,沾满了淡青色的阻隔剂。 祝挽星触电似的把手缩回来,像是怕再被碰到,他有点慌乱的把两只手都藏到了背后,边藏边用力摇了摇脑袋。 “不用先生,我…… 我有丈夫的,您不方便把抑制剂给我的话可以请您退后一些吗?” “先别急着拒绝啊。”Alpha痴迷的吸了一口Omega的信息素,被榛子威士忌的甘烈砸的血气上涌。 他不仅没有退后,反而还得寸进尺的上前一步,热切的盯着祝挽星:“你这样子好可怜啊,像被淋湿的小猫,你说你有丈夫是骗我的对吧,不然他怎么会允许你发情了还偷跑出来。” “我不是偷跑出——” 意识迷乱的祝挽星下意识解释,说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立刻收了声。 他用力掐住指尖,强撑着恢复一些理智,语气强硬道:“先生,请您退后,不然我会报警。” “报警?”Alpha嗤笑一声,“你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软吧,还有力气喊人吗?” 他像是笃定这个Omega会被自己收服,也不再假装绅士,语气里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自信。 “发情很难受吧,让哥哥帮你不好吗?” “滚开!” 祝挽星恶心的想吐,用尽力气低吓了一声,然而这点音量听起来毫无威慑力。 Alpha释放出一些信息素逼他就范,滑腻的松脂味牵动着祝挽星往更深处陷去,所剩无几的理智正在崩断的边缘来回挣扎。 他慢慢蹭着后退,眼睛紧盯着面前步步逼近的Alpha,忽然他抬手抓上一旁的货物架,想推倒货物架引顾客过来。 Alpha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扯着祝挽星的衣领狞笑道:“还想闹?你说是你叫人快还是我标记你更快?” 祝挽星吓得面色一白,睁眼快速看向四周,不太清醒的脑袋终于明白为什么Alpha会这么肆无忌惮。 他们在的货架是药店最偏僻的一个角,因为旁边就是临时隔离室所以没装监控。 他现在连叫人的力气都没有,一旦被Alpha标记,那瞬时间涌入腺体的信息素会逼的他更无法开口,甚至会直接昏迷过去。 到时候只要Alpha说他是自己的伴侣,工作人员为了防止更多顾客被影响会让他们直接进入临时隔离室完成标记,那之后祝挽星就是再想反抗都不能。 “想明白了?” Alpha看他吓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心底的快感更加强烈,压低声音诱哄:“我有义工证,不会终身标记,只要你乖乖的,完事之后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们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 祝挽星整张脸都气红了,胸口阵阵起伏着粗喘,像落入虎口的雏鸟一样恐惧又可怜。 他的鼻尖眼尾都被发情热蒸的湿红,暴露在外的皮肤被风一吹就忍不住发抖,昭示着他现在有多想要Alpha的亲近和抚摸。 当然,是自己的Alpha,而不是现在这个。 忽然间,祝挽星松开了紧握着的手掌,像是放弃了抵抗,小声乞求:“那你答应我,只做临时标记,不做别的,行吗?” Alpha挑了挑眉,心道到时候还不是任由自己为所欲为,他好声好气的点了点头:“行,放心吧,我不欺负听话的小猫咪。” 祝挽星羞涩的笑了笑,慢慢松开另一只扯着衣领的手,浓郁甘烈的Omega信息素登时汹涌而出,张牙舞爪的流泄到两人之间。 Alpha再也无法忍耐,满眼贪念的扯开衣领,顺着味道直接扑了过去,张开齿牙咬向他的后颈。 就在这时乖顺的Omega突然冷笑一声,用尽所有力气抓起了地上的玻璃碎片,在Alpha扑过来之前狠狠甩向他的眼睛。 “啊啊——”Alpha惨叫着跪在地上,捂着眼睛低吼,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眼睛,阻隔剂混着血丝从指缝间流出来,“妈的!你…… 你阴我!” “在那边!” 顾客和工作人员听到叫声赶了过来,确定这就是信息素溢散的源头,迅速控制住场面。 而终于脱险的祝挽星正浑身虚软的瘫在地上,满头冷汗,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唇色红艳的不正常。 他后怕的厉害,眼泪几乎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就冲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滑了下来。 太狼狈了,祝挽星心中紧涩,用力抬起胳膊想抹一把脸,却看到手心里糊了一层血,是刚才抓玻璃碎片的时候割破的,足以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气。 “顾客,您还好吗?现在马上帮您打一针抑制剂。” beta 女医师手脚麻利的拿出针筒,把透明的药剂一点点推入祝挽星的血管,汹涌猛烈的发情热犹如狂风过境,不过眨眼间就被压制的平静如一滩死水。 祝挽星紧闭着眼睛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算缓过来,开口时声音还是低如蚊蚋:“谢谢,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儿!又不是你的错,你这是突然发情吧,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住的。” 祝挽星又摇了摇脑袋,把眼前那一阵阵的眩晕摇散,一旁的Alpha看他站起来心虚的厉害,捂着眼睛吱哇乱叫,坚持不肯让医师给他包扎,说自己还有事必须马上就走。 祝挽星敛了笑意,冷眼看向他,却是对医师说:“如果这位先生不肯处理伤口就算了,请您先帮我报一下警,他在我刚刚发情时试图强行标记我。”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齐刷刷看了过来,现在针对Omega的权益保护法非常完善且具有强制性,只要证据确凿,证明Alpha有强行标记Omega的行为,即便只是临时标记都是重罪。 Alpha本就心虚,闻言立刻捂着眼睛大喊大叫起来:“卧槽你有病吧!没有证据就随便污蔑人?明明是你这个Omega不知检点当众发情,我好心过去帮你还被你砸伤了呢!我还没追究你反倒发起疯来了!” 围观的人也开始窃窃私语,眼神在祝挽星和Alpha之间来回打量,甚至有看热闹的已经开始拿出手机录视频。 祝挽星皱了皱眉,侧过身子躲开镜头,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他有释放信息素压制我,空气里应该还有信息素残留,可以测出来。” “什么压制你!你别血口喷人啊!我没有释放信息素,就算检测到也是因为受了你的影响不小心放出来的。” Alpha边说边睁着没受伤的一只眼睛朝他狞笑,笃定了他拿不到任何证据,满脸都是得意。 扶着祝挽星的女医师也好心提醒:“这里监控确实拍不到,你拿不出证据来,强制标记是重罪,他不会轻易承认的,而且…… 传出去对你也不好。” “没有监控,录音可以吗?” 医师和Alpha同时讶然:“什么?” 祝挽星眼睫一垂,看向Alpha重复道:“没有监控,录音也可以吧。” “不可能!”Alpha乱了阵脚:“刚才那么乱你不可能录音!谁知道你是不是剪了一段音频冤枉我!” 祝挽星轻笑了一声,抬起手腕露出一块机械表:“我是做音乐的,习惯了出门收集各种声音做素材,这块表全天 24 小时都在录音,刚才不是还兴致盎然的叫我小猫咪,要我现在放给你听吗?” 他说着就按开了表盘,表针的机械走动声立刻翻倍增大,同时一道属于祝挽星的录音悠悠响起:“你——” “别听他的!” 只放了一个字Alpha就气急败坏的大喊了一声,扑过来扯他的表,旁边的男医师两三下把他制住按在墙上:“老实点儿!” 祝挽星散漫的眨了眨眼,扣上表盘:“看来先生是想和警察一起听。” “不行!不可能!”Alpha急红了脸,挣扎着扑向他,不甘心的吼叫:“你不能报警!我碰都没碰到你,就只释放了一点信息素,还没来得及咬就被你用玻璃砸了!我也受伤了!” 他喊的声音不小,在场所有人都听的一清二楚,女医师最先反应过来:“你承认了!你不光用信息素压制这位顾客,你还想咬他!” “胡说!我没有!” 他依旧梗着脖子反驳:“我刚才是…… 是被气的口不择言!” 祝挽星实在头晕的厉害,不想再和他多争辩,“既然现在口不择言那就去和警察畅所欲言吧。” 又是一阵吼叫,Alpha被男医师带了出去,围观的顾客也自觉散开了,祝挽星现下的情况实在走不出去,就向药店申请了一间临时隔离室,想先休息一会儿,等发情热彻底消散再离开。 女医师好奇的看了看他的手表,夸赞道:“真厉害,你是做音乐的啊?” “啊,不是,我就一打工人。” 祝挽星笑着按开表盘,让医师看仔细:“这就是普通的表,那段录音是我自己录的闹铃提示音,我刚才唬他的。” 女医师嘴巴张成 O 型:“可以啊弟弟。” 祝挽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发情热压下去后脸上又透出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来。 “哎,你脸怎么还这么红啊?好像比刚才更红了,是不是还在难受啊?” “没有,我好多了。” 祝挽星摸了摸额头,确认完自己的情况后才不好意思道:“就是有点醉了。” “啊?醉了?” 医师疑惑的凑近闻了闻:“你不像是喝酒了啊。” “不是酒,” 祝挽星尴尬的抿了抿唇,湿漉漉的眼睛眨了两下,潜意识里开始羞愧:“我的信息素是威士忌,味道比较烈,然后刚才发情期来的太快,我没注意到…… 就……” 言下之意,他被自己的信息素熏醉了。 这是许多刚分化的新手 O 都会犯的错误,会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信息素影响,之前就有一个信息素同样是酒类的Omega上了新闻,因为飙车时情绪激动被自己的信息素给熏醉了,差点被判了酒驾。 女医师秒懂,再次看向祝挽星,这才注意到他脸皮白嫩,一双标准的狗狗眼沾着雾蒙蒙的水汽,眼尾还落了一颗玫红色的小痣,是昳丽又乖软的长相。 医师以为他也是新手小 o,瞬间就母爱泛滥了,恨不得揉揉他的脑袋,又关心道:“你是刚分化不久吧,成年了吗?哎呦小可怜儿,这么小就自己出来买药,要我打给你的家属过来接你吗?” “我已经 21 了,成年好久了,就是有时候…… 管不好信息素……” 祝挽星不太好意思道,听着家属两个字又莫名觉得羞耻,好像自己真的成了未成年的小 o,需要监护人陪在一边才能打针。 他乖乖回道:“不用打给他,我先生工作比较忙,赶过来要耽误很多事的。” 女医师这下直接震惊了:“我天,你这么早就结婚啦?” 祝挽星无声的笑了一下:“还没,不过也快了。” 女医师笑嘻嘻的拍拍他的肩膀:“恭喜恭喜哇!不过还是给他打个电话吧,你这个情况估计一会儿也不能自己回去。” 祝挽星眼底有些犹豫,但还是拒绝了,“没事儿,我叫个车就回去了,他工作很忙,赶不过来的。” 女医师有些诧异,尴尬的问:“你发情期,他也…… 赶不过来吗?” 祝挽星闻言笑容一顿,胸腔里的咚咚声突然明晰起来,像是有小锤子一下下凿着他的心脏。 他不是没因为发情期给陆廷鹤打过电话,相反还打过很多。 第一次发情时因为害怕打过,用错抑制剂过敏时打过,半夜突然发情时打过,发情热过去后高烧不退也打过…… 他就像很多笨拙的Omega一样,遇到危险时第一反应就是打给自己的伴侣,然而陆廷鹤的说辞总是温柔又敷衍:星星乖,你也不是小孩儿了,自己处理一下。 这句话祝挽星从十七岁听到二十一岁,伴随了他不知道多少个发情期,被拒绝的次数多了他也就学乖了,不管多难受多害怕都可以镇定下来自己处理,就像刚才一样。 他一如既往的体贴自己的伴侣,自认为Omega的发情期麻烦又毫无美感,完全受最原始的欲望驱使,陆廷鹤厌烦也是正常。 然而下一秒药店门口突然传来两道急匆匆的脚步声,祝挽星的思绪被打断,抬眼望过去,正看到他的Alpha面色焦急的走了进来,还搀扶着一位正在发情的 omega。 也是那一天祝挽星才想明白,陆廷鹤不是厌烦Omega的发情期,只唯独厌烦他的。 第2章 一墙之隔的安抚 “你好,请帮我找一下适合他的抑制剂。” 陆廷鹤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几分焦急,又不放心的交代道:“要编号 S75 以上的,其他的他会过敏,麻烦快一点。” “S75 以上的需要去库房取,先生先扶你的Omega去临时隔离室吧。” 医师转身手脚麻利的进了库房,发情的Omega身体很虚弱,两句话没说完就靠在了陆廷鹤身上,眼眶湿红的看着他:“廷鹤,怎么办…… 我真的好难受……” “先去隔离室吧,打完抑制剂就好了。” omega 嫌弃的看了看药房:“这里的抑制剂真的能用吗?要不然你还是带我去我叔叔的医院吧。” 陆廷鹤拿了张纸递给他:“不行,你已经进入中度发情了,信息素溢散太快,只能先在这儿打抑制剂。” “哇哦,又是一对热恋的小情侣啊。” 女医师隔着老远看着他们,捧着下巴感叹:“也不知道吾等单身狗什么时候能拥有甜甜的爱情啊。” “不过这个Omega倒是少见的过敏体质,哎,对了!” 她突然想到刚才抑制剂打的急,没问祝挽星有没有过敏的抑制剂型号,连忙转头问他,结果站在身后的小Omega早就不见了。 “已经进去隔离室了吗?” 女医师疑惑的敲了下门,不等有人回应就有顾客叫她咨询问题,她连忙结束摸鱼赶过去:“来了来了!” 而此时祝挽星正意识恍惚的站在隔离室里,像只仓皇逃窜的老鼠一样心虚的紧贴着门板。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躲进来,在听到陆廷鹤声音的那一瞬间,他的意识就像刚才堵在喉咙里的棉花一样,轰的一下炸开了,脑袋里短暂的空白了一秒。 刚消失不久的紧涩感重新缚上脖颈,烫到不正常的热意随着成片的红疹从尾椎处蔓延开来,等祝挽星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藏进了隔离室里。 而陆廷鹤正扶着Omega从他门口走过,急促的脚步声惊的祝挽星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陆廷鹤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扶着一个发情的Omega进了隔离室?他们会在里面做什么…… 这些问题一浮现在脑海里,祝挽星几乎是瞬间就愣住了,好像驱动思考的齿轮突然从关键位置崩断了一般,他的大脑来不及分析更多,下意识想和陆廷鹤问清楚,但显然他已经失去了最合适的时机。 陆廷鹤并不知道他在这里,现在突然冲进旁边的隔离室会显得他是看准了时机去捉奸。 而且从尾椎处汹涌蔓延的热意也不允许他再出去,祝挽星迟钝又无措的意识到,第二波发情热已经开始叫嚣了。 “怎么会这么快…… 不是刚打完抑制剂吗……” 他捏着手臂慌乱的低喃,努力维持理智走到床头的柜子旁边,果然在柜子里找到了两支备用的抑制剂。 每间药店都会设置几间临时的隔离室,给出现突发情况的 AO 暂缓发情期和易感期,隔离室里狭窄简陋,只放的下一张床和一个小床头柜,还有及时补充的抑制剂和一应器具。 祝挽星刚把抑制剂拿出来就脱力的跌在了床上,第二波发情热会比第一波更为严重,从脖颈到额头都是热胀的,眼眶一圈的热意激的他睁不开眼,像是要流泪又流不出来,因为身体里的水都被调往其他地方了。 祝挽星有些庆幸今天出门穿的是深颜色的裤子,不然他现在会更加狼狈不堪。 为了防止Omega的信息素溢散,隔离室的密封都做的非常好,相比之下隔音则相当差,说话声音稍大一点就会被隔壁听到。 祝挽星拿出针管时正听到旁边的Omega闹着不肯打抑制剂,似乎还踢倒了椅子,理由是他会对廉价的抑制剂过敏。 祝挽星动作一顿,锋利的针尖停在静脉旁边,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针管上的编号,是 S62,omega 口中廉价抑制剂的一种。 “原来还有Omega会对抑制剂过敏啊,可真娇贵……” 祝挽星捏着针管自言自语,想起陆廷鹤刚进药店时说的 “S75” 和“中度发情”,无声的笑了笑,“哥懂的真多,我都不知道这些。” 末了他把脸埋进膝盖,从紧涩的喉咙里挤出两声含糊不清的呜咽:“可你不是最烦这些吗……” 隔壁又爆发了新一阵混乱,医师和发情的Omega吵了起来,责怪他明知道自己会发情还满街乱跑。 陆廷鹤低沉的声音适时传出:“他刚 23 岁,年纪还小,不懂怎么控制。” 祝挽星像是听不懂他维护人的话似的,湿漉漉的眼睛茫然的眨了两下,眼眶里打转了好几圈的水终于被眨了出来,一滴一滴砸在手臂上。 他无声的默念:“我年纪也还小…… 我刚 21 岁……” 所剩无几的理智已经被发情热吞食殆尽了,鼻尖萦绕着的浓烈酒气熏的他头昏脑胀,祝挽星只感觉身体越来越热,热的他快要融化了。 恍惚间又听到门外女医师和人聊着八卦,毫不避讳的谈论刚进入隔离室的这对情侣,夸赞陆廷鹤多温柔帅气,对自己的Omega如何体贴备至。 祝挽星小声反驳了一句:“不是的…… 你们搞错了…… 我才是他的 omega……” 可是我的Alpha呢? 他又醉又难受,不安的抬起脑袋,顺着本能找寻自己的伴侣,泛着薄汗的鼻尖被灯光照的透亮,像小仓鼠一样用力翕动着,嗅闻空气中的信息素。 但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缕熟悉的乌木香,只有浓郁到呛人的威士忌味,祝挽星呆呆的看了一眼身侧的墙壁,恍然清醒:我的Alpha在隔壁,忙着安抚别的Omega的发情期。 他抱着膝盖把自己蜷成一团,抑制剂的针管一点点从手中滑落,每当他想努力找回一丝理智时就会听到隔壁微弱的声响,陆廷鹤的声音轻缓的像最柔软的棉絮。 他在哄Omega打针,安慰他不用自责,工作耽误了可以明天再做,又耐心的问了医师注意事项。 祝挽星从来不知道陆廷鹤可以温柔到这个地步,至少这一世不知道。 他们在一起五年,从祝挽星 17 岁分化开始,陆廷鹤对Omega发情期的厌烦就明晃晃摆到了脸上。 他会清楚的记住那几天的日期,不是要赶回来安抚自己的 omega,而是特意避开这些麻烦。 祝挽星本来就羞于对他开口,看出他的嫌恶之后就更少提起,被拒绝几次后则是问都不问了,每次发情期临近了就自己预约医院的隔离室。 只有一次他实在疼得厉害,身上成片成片的发起红疹,光靠抑制剂根本无法压制发情热,医生也建议他立刻联系伴侣。 祝挽星没了办法才给陆廷鹤打电话,状似随意的问他能不能过来医院,陆廷鹤答应的很快,没有丝毫犹豫就点了头。 那是祝挽星最惊喜的一天,他忍着难受爬起来去洗了澡,换掉了弄脏的床单,还点了小苍兰的香氛,甚至怕自己闹起来没完耽误了陆廷鹤的事,提前定了一个小时的闹铃。 然而这些担心却可笑又多余,陆廷鹤连稍微闹一闹的机会都没给他,只给他打了一针强效的抑制剂。 祝挽星当时呆呆的看着他动作,随着那一针可怕的液体推进血管,汹涌猛烈的发情热和他满心的期待一起消失无踪,平静如一滩死水。 只留下一个因药液推的太急而鼓起的小包,小鼓包的针眼里还渗了两滴血出来。 从那之后祝挽星就彻底学乖了,不再拿这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儿去麻烦陆廷鹤,他掌握了很多发情期突发情况的急救措施,也能够熟练的给自己注射抑制剂。 他总是乐观的自我安慰:陆廷鹤只是不想被当成工具人,这种不带感情的,完全被身体渴求驱使的安抚会让他厌烦。 然而就在一墙之隔的房间里,陆廷鹤正把他怎么哀求都得不到的安抚随意的分给另一个 omega。 意识愈发涣散,祝挽星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扭曲成一个大洞,他把耳朵紧贴着墙壁,一点微弱的声音都不想错过,像个小贼一样窃听着陆廷鹤给予别人的温柔。 但偷来得东西到底支撑不了他多久。 祝挽星在一片黑暗里不断的下坠,落到最底端之前挣扎着拿出了手机,迷迷糊糊的拨通了陆廷鹤的电话。 他已经听不清声音了,只觉得耳朵里嗡嗡作响,冰冷的嘟嘟声响了好几下才终于中断,祝挽星立刻开口叫了声 “哥”,然而另一头却良久都没传来响动。 他疑惑的看了眼手机屏幕,原来电话早就挂断了。 祝挽星身体里刚腾起的期待骤然冷却,他慢慢的闭上眼睛,把自己缩进枕头里,在昏迷过去之前乞求一般的敲了敲墙壁。 “哥,也安抚一下我吧。” 我不娇贵,不用 S75 以上的抑制剂,就给我一点点你的信息素就可以。 * 祝挽星再次睁开眼时入目的是天花板的一块白,挂着的点滴一滴滴的往下落,他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医院里。 身上滚烫的热意消退无踪,祝挽星知道自己又一次有惊无险的捱过了发情期,当然前提是忽略药店里那间隔离室。 门口传来两声极轻的脚步声,紧接着门把手就被拧开了,祝挽星的视线不受控制的游移过去,然而走进来的不是陆廷鹤,是自己的助理。 祝挽星怔愣了一瞬,默默的把视线收回来,他从心底里感觉自己的行为可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那通电话压根就没有打通,陆廷鹤不知道他在医院,退一步讲就算他知道估计也不会赶过来,毕竟娇贵的Omega发起情来总是需要万分小心的,或许直到晚上陆廷鹤都抽不出身。 “小祝总,您好点了吗?” 高柏端着洗好的水果走进来,坐在祝挽星床边,用发膜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都跑散了一些,眼底也满是焦急,显然没少替他前后奔走。 “没事,我好多了,这次谢谢你。” 祝挽星强打起精神问他:“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药店的人发现您昏迷的时候我正在给您打电话,他们就直接让我过去了。” 高柏脸带愁容,低声念他:“小祝总,您这次太乱来了,医生说送过来的再晚一点就有生命危险了。”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可是——” 高柏看着他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祝挽星闭着眼睛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无奈的把唇线拉直:“要还是那几句我劝你还是别说了。” 高柏不仅不听话还猛地站起身,“小祝总,您不能再这样了!” “我知道您喜欢陆先生,但也没必要把姿态放这么低,您这是第三次因为发情期晕倒了,他却看都不来看您,他根本就——” “就什么?” 高柏呆了片刻,慢慢垂下眼睛,盯着他满是注射针孔的手臂低声道:“他根本就不喜欢您。” 空气倏的安静下来,连缓慢流动的微风都识趣的凝滞了,祝挽星抬起眸子往窗外看去,呆愣了良久才启开唇瓣,声音轻的要化在风里: “我知道他不太喜欢我。” 但这都是他自找的。 每个人的情感都有限度,消耗一点就少一点,他前世就把陆廷鹤的爱都透支光了,这一世也就不再奢望他给自己多少喜欢。 从五年前那个重获新生的雨夜开始,祝挽星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要还给陆廷鹤的。 他曾经亲手把最爱的人迫害致死,他的心也就跟着悬在刀尖之上,任由陆廷鹤肆意切割剜刺,再也不得着陆。 第3章 前尘往事 前世的祝挽星是个左右逢迎的交际花,京城里出了名的小狐狸,凭着好相貌和显赫的家世把圈儿里的Alpha玩了个遍,不管是商圈还是政界,但凡有些名气的青年才俊,就没有和他不沾边的。 一个 3S 级的 omega,信息素是榛子威士忌,每次出席舞会总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因为只要他稍微释放一点信息素,就能盖过满场的酒香。 他的两位父亲,一个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一个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祝挽星别的本事没有,把这份骄矜自傲又贪玩浪荡的做派学了十成十,勾的京城半数Alpha在他跟前栽倒,陆廷鹤就是其中一个。 比起那些真正纨绔的二世祖,陆廷鹤的家世虽体面却也尴尬,他爸是地产大亨陆临江,生母却是浸淫欢场的卖酒女。 母亲刚把他生出来就妄想着靠他嫁入豪门彻底扶正,使了颇多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这种自作聪明的阴损招数犯了陆临江的忌讳,随手就把他们两个一起打发到了乡下。 后来卖酒女跟城里的男人跑了,就只剩了陆廷鹤一个小豆丁像流浪猫狗似的在村子里长大。 可想而知陆廷鹤过的有多贫苦,被村里人轮番周济,吃着百家饭勉强度日,后来走了大运遇到好心人资助,磕磕绊绊的完成了学业。 他是拼着一口不肯低头的傲气才从小山村里爬了出来,刚上大学就和朋友一起合伙开了公司,努力打拼多年也混的风生水起。 之后陆临江良心发现把他认回了本家,大张旗鼓的举办了认亲酒会,和祝挽星就是在这场酒会上认识的。 陆廷鹤身材比例极好,肩宽腿长,天生的衣服架子,眉眼深刻又凌厉,下颌线却流畅柔和,沉稳清冷中还处处都透着彬彬有礼。 在他身上看不出丝毫白手起家的少年人常显露出的桀骜或自卑,举手投足间尽是温润谦和,他只是安静的站在一边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整场酒会的焦点。 这样的人物简直合乎祝挽星捕猎的所有偏好。 他捏着酒杯走过去,眼神毫不掩饰的在人脸上流连,又堂而皇之的嗅闻他的信息素。 “你好香啊。” 嗅完还大大方方的做了评价,圆润的眸子笑得澄江狡黠,薄薄的嘴唇开合时露出一点虎牙的尖儿。 陆廷鹤光是把视线从他眼眸上移开就用了两秒,随后礼貌的退后一些,低沉的语调里夹着几分没藏好的紧张。 “谢谢,你也是。” “嗯?你说什么?我也是…… 哈哈哈哈也太老套了吧。” 祝挽星笑得前仰后合,差点趴在他身上,“你听起来像是在敷衍我。” “没有敷衍,我是真心的。” 陆廷鹤心想你那么好看,没人会舍得敷衍你。 祝挽星却不笑了,眼眸一扬:“撒谎。” 他水润的眼眸扫过来,突然猛一下探身凑到陆廷鹤近前,两人之间规矩的社交距离被缩短到只剩方寸,omega 身上特有的甘烈酒香轻轻巧巧的在他鼻尖打了个晃儿。 “你站那么远,根本闻不到我的信息素。” 他又凑近一些,好似羞赧的抿了抿唇:“到底好不好闻,你尝了吗?” 话音砸在地上消散,陆廷鹤有短暂的一瞬间失去了听力,脑袋里空白了三四秒,盯着祝挽星湿红的舌尖只觉得喉口干渴。 他后退了半步才从祝挽星的信息素吸引中挣脱出来,勉强稳住呼吸频率,红晕却从耳朵尖蔓延到脖颈,维持了一整晚的风度气场在某一瞬间溃不成军,心脏鼓动的厉害。 “闻到了。” 他开口时有些哑:“刚进来就闻到了。” “好啊,那我们来玩游戏。” 祝挽星不动声色的笑纳他有趣的失态,又拿了两杯酒,一杯给他,一杯自己留着。 “你既然说闻到了,那我们就互相猜对方的信息素,猜错了的自罚一杯,好吗?” 陆廷鹤和他碰了下杯以示同意,下一秒祝挽星就报了答案:“是乌木!对不对?我早就闻出来了!” 陆廷鹤无奈一笑,“对,没错。” “嘿嘿。” 祝挽星挺了挺胸脯,像只骄傲的小狐狸似的挑了下眉,“该你猜我的啦!” “威士忌。” 陆廷鹤说的也很快。 “不对!” “不对?” “嗯哼,还差一种。” 祝挽星状似无意的拨了下领口,“我的信息素是混合型,只不过威士忌的味道太重了,把另一种压过去了。” 细长的脖颈从敞开一些的衬衫里露出来,能看到锁骨上那颗玫红色的小痣,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快速移开了视线,抬眼和祝挽星对上,后者正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教导主任抓包违纪学生。 “怎么样啊陆少爷,猜的出来吗?” 他满脸担心的瞥了一眼酒杯,“猜不出来可是要喝酒的哦。” 陆廷鹤扬了下手,干脆道:“我认罚。” “哎,别!” 祝挽星抓住他的手腕,“不用当真啊,我刚才是和你开玩笑的。” 他说话的声音很软,尾音扬起来一点,像是猫爪子挠在身上,“今天晚上就一直看你被人灌酒,他们也有够无聊的!不就是欺负你是新来的吗。” “不过你也别担心。” 祝挽星就着他的手一点点喝了那杯酒,“哥哥喝不完的,都可以给我。” 陆廷鹤全程都是怔愣的,被他握着的手腕慢慢升温发烫,祝挽星喝完就转身要走,一会儿都不多留,好像只是贪图他这杯酒。 “等一下。” 陆廷鹤在身后叫住他,“你还没告诉我另一种味道是什么。” 祝挽星沉吟着皱了皱眉:“不能告诉你啊,你都没猜出来。” “下次吧。” 他抬手朝陆廷鹤扬了扬酒杯:“下次你自己来尝。” 一场酒会结束,所有人都知道陆廷鹤和祝挽星有了交际,有好事儿的凑到祝挽星身边调侃:“还真看上那块木头了?” 祝挽星勾了勾那人的下巴:“瞧他那副样子,多好玩。” * 他看上了陆廷鹤的脸还有高岭之花的架子,总觉得征服这样一个和尚似的人才最有成就感,没几天就把陆廷鹤拐上了床。 完事之后爽是爽着了,但祝挽星总觉得差点意思,不说是高岭之花吗?怎么这么容易就上了他的床? 祝挽星虽然算是阅人无数,但他也知道Omega的身体结构处处受限,一旦被终身标记就再无选择,加之他的家世背景实在诱人,从来不乏心怀不轨的Alpha想借他上位。 祝挽星当然不愿意年纪轻轻就这样掉死在一人身上,所以他从来不和人上床,只贪念一时情趣但绝不深入,以免被哪个不长眼的给强行标记了。 这次或许是陆廷鹤太过温柔,那么古板老套的一个人,嘴里没一句撩人的话,全程都在皱着眉头问他疼不疼,眼睛都急红了也没冲动乱来,更是连腔口的边都没碰到。 祝挽星被这份体贴和尊重搅的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和他上了本垒,从此以后两人的关系也就模糊不清起来。 说是朋友那是扯蛋,说是爱人,那祝挽星恐怕还有一个小区的备胎,满打满算顶多称的上是床上密友,但外界可不这么想,都在传这位荣耀归家的私生子栽在小狐狸身上了。 其实陆廷鹤并不是对祝挽星的名声丝毫不知,真说不介意那是假的,但祝挽星和他暧昧之后多有收敛,陆廷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说到底陆廷鹤为什么会看上这么个不省心的货,还是因为祝挽星的父亲为了给他博好名声,在他还小的时候就以他的名义成立了一笔公益基金,帮助家庭困难的孩子上学。 陆廷鹤就是被资助的学生之一,当时父亲带着祝挽星来贫困乡拍照,祝挽星贪玩溜走了,在乡里迷了路,被还是孩子的陆廷鹤捡到。 当时祝挽星还天真可爱,毫不介意的和一身破旧的陆廷鹤玩了半天泥巴,他像是抹蛋糕一样把泥巴抹了陆廷鹤满脸,本以为对面的小男孩儿会抹回来,可陆廷鹤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小祝挽星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他玩,看着他被自己弄花的脸还有些不好意思,“你怎么不抹我啊?” 陆廷鹤不作声,拉着他去水龙头下洗手,祝挽星的手又软又白,还胖乎乎的,和陆廷鹤满是冻伤的手一点都不一样。 他握着祝挽星的手在水里轻轻的揉,嘴里轻声道:“想你一直干干净净的。” 末了陆廷鹤红着脸问他叫什么名字,祝挽星小大人似的抱了抱他:“我是你的小星星啊。” 陆廷鹤怔愣住了,“我的吗?” 祝挽星特别肯定的点头,“所以小哥哥要努力啊,长大了来城里找我玩!” 那时陆廷鹤刚十岁,却已经寄人篱下多年,不管是养他长大的村子,还是已经忘记模样的父母都没给他留下任何东西,在小少年不算成熟的想法里,只有这颗小星星能打上他的便签。 然而小星星飞走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只剩陆廷鹤默默惦记多年,咬着牙一步步往上攀爬,后来更是为了得到那颗小星星,不惜强忍着恶心接受他父亲的 “好意”。 当然这些事祝挽星都不知道,陆廷鹤也不打算告诉他,他很高兴祝挽星愿意为他改了以前的毛病,既然当年小星星肯毫无芥蒂的陪他玩了半天泥巴,他也愿意忽略祝挽星那些风流事。 陆廷鹤虽然性子冷,于情爱上并不算热切,但一对上祝挽星就有无底线的耐心,只当他是心性不定的小孩儿,纵容着他折腾,毫不吝啬的把所有温柔都给了他。 只要他过来就放下工作给人做饭,找各种浪漫刺激的电影陪他看,也会学着开一些冷笑话。 祝挽星的体质不算好,每次做完都很难睡着,但身上又酸疼的厉害,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的不得消停。 当时陆廷鹤的公司正处于关键阶段,他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然而不管再忙他也能变魔术似的腾出时间,把祝挽星抱在怀里细致的安抚照料,好几次祝挽星在他怀里醒过来都看到陆廷鹤正开着小夜灯看文件。 他喜欢闻陆廷鹤的信息素,或许是契合度高的缘故,只要一小缕就能吸引走祝挽星全部的注意力,不管他暧昧过多少个Alpha,那股温柔又内敛的乌木香都是他想入眠时的首选。 祝挽星最爱洗完澡后没骨头似的趴他怀里,什么都不做,就只小口小口吸他的信息素,不老实的手从他的背心里伸进去一通乱抓,还要揶揄他:“怎么这么喜欢穿棉背心啊?我爷爷都不穿了。” “陆少爷,你好土,小土包子。” “我小吗?” 陆廷鹤把他不老实的手抓住,一板一眼道:“我比你大三岁。” 祝挽星气哼哼,“是是是,男大三,管的宽,你好像我叔!” 陆廷鹤放下文件看他:“不喜欢我管你?” “喜欢啊,怎么不喜欢。” 祝挽星亮出小虎牙咬上他喉结,“喜欢的我每天都想咬你!” 陆廷鹤笑着给他咬,没忍住在他侧颈吸了两口,“好了,乖乖睡,睡着了我抱你回去。” “嗯……” 祝挽星半眯着眼睛蹭了蹭,“谢谢土哥。” 两人的关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暧昧状态,没有实实在在定下来,陆廷鹤知道祝挽星还不能彻底收心,就也克制着不去拘束他。 只尽量把他的所有空余时间都占满,有事没事就拉着祝挽星一起去爬山旅游,国内国外的瞎逛。 有一次自驾游路上出了意外,被一伙人拦路抢劫,陆廷鹤拼着一身伤把祝挽星救了出来。 那天祝挽星彻底吓坏了,红着眼睛哭了整夜,惊魂未定时就删掉了那一小区备胎的联系方式,下定决心要和陆廷鹤安安稳稳的在一起。 陆廷鹤当时疼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但也切实感觉到祝挽星阴天下雨的知道往他怀里跑了。 在那之后两人迅速陷入了热恋,感情坐着火箭升温,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可是好景不长。 陆廷鹤的父亲突然去世,祝挽星家里的生意也遭重创,眼看名利地位不保之时,陆廷鹤同父异母的哥哥陆逢川递来了橄榄枝。 他手里有全市最大的资金链,足以帮助祝挽星家里度过难关,但条件是要他诓骗陆廷鹤签下一份股权转让合同,放下财产继承权。 陆廷鹤早就表示过对家里的财产不感兴趣,可祝挽星还是犹豫了好久,他想过那份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最后还是抵不住两位父亲轮番打电话催促,当晚就拿着新提来的酒把陆廷鹤灌醉了。 祝挽星偷了他的私章盖上,还模仿陆廷鹤的笔迹签了字,他从一开始就心虚,自然不敢告诉陆廷鹤,以为合同签完就万事大吉,没成想合同里却暗藏玄机,等他发现时早就晚了。 陆廷鹤的父亲没有死,只是公司出了纰漏,多年来他们做的不法勾当也被曝光,眼看要东窗事发,父亲和哥哥联合起来做了这个局,把所有事都推给了陆廷鹤,那晚祝挽星给陆廷鹤喝的酒在车上时就被陆逢川掉了包,里面加了成瘾的药物。 警方的通报下来时陆廷鹤已经因为药物神志不清,只能任人宰割,当了替罪羊。 祝挽星整日整夜都在后悔,跪在陆廷鹤门口乞求原谅,想尽了各种办法也不能挽回自己的过错。 陆逢川一向心狠手辣,早就对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弟弟怀恨在心,不仅拆解了陆廷鹤的公司,在最后清查阶段甚至直接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折磨了一个礼拜。 祝挽星当时也被家里控制,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人救出来,陆廷鹤却转头就站上了公司的天台。 警察的逮捕令马上就到,祝挽星已经万念俱灰,眼睛因为长时间流泪看不清东西,人也整整瘦了一圈,他扑过去想和陆廷鹤一起了断,不让陆廷鹤一个人孤单上路。 陆廷鹤却在最后一刻把他推开,嫌恶到一眼都不想看他:“别来恶心我。” 至此京城里有关于陆廷鹤的传说尽归黄土,什么年轻有为、风华正茂统统被人抛之脑后,他死后一整年再被人提及还是只有一句评价——被个小婊子玩死的土老冒儿。 只有祝挽星还记得,当年酒会上带着一身温润风骨站在席前的少年,是孑然一身摸爬滚打了二十年才挣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 然后带着一身骄傲被他推进深渊,摔成一滩烂泥。 * 一年之后祝挽星就去世了,在杀了陆临江和陆逢川之后,他特意走到最偏远的地方才敢割开手腕,临死之前还在祈祷:不要碰见陆廷鹤,他不想见自己。 但造化弄人,老天爷可能是看他真心忏悔,给他开了一次莫大的玩笑,祝挽星再一次睁开眼时竟发现自己重生了。 重生到了 16 岁,他和陆廷鹤素不相识,也没有沾染父亲的恶习,一切都来的及挽救。 他废了好大劲儿才找到正在创业的陆廷鹤,忍着满心的愧疚装作陌生人和他偶遇,从做朋友开始努力又真诚的交往。 他开始下功夫学那些自己之前不屑一顾的金融知识,拿出自己所有的钱给陆廷鹤做项目启动金,陪陆廷鹤度过了每一次成功和失败。 祝挽星十八岁的成人礼上,两人水到渠成的在一起了。 关系定下来后祝挽星更是彻底转了性子,以前娇蛮任性,一有不快就发脾气,现在温柔又乖驯,对陆廷鹤予取予求,不管他在床上弄的多狠都咬着牙硬撑,等人做完还要主动凑过去含住,把最后那些吸出来。 他们这些年的感情一直是平静绵长的,陆廷鹤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体贴,只不过眼睛里没有了前世那样炽热的爱意。 祝挽星能察觉到一些细微的疏离和敷衍,但也知足的不去贪求更多,他只想努力改变前世的结局,把陆廷鹤的人生扳回正轨,然后和他平平静静的度过这一生。 然而现在看来,这终归是他的奢望。 他手上沾着三条人命,重来几次也不得安生。 第4章 偷闻信息素 祝挽星坐在厨房里,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路灯昏黄的光悠悠的打在他脸上,在浓密的睫毛下勾出两块不算明显的阴影。 他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外面罩了件米色的围裙,两根细带随意绑到腰后,系了个蝴蝶结,掐出纤细的腰线。 砂锅里花胶排骨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儿,每一缕空气都裹挟着浓郁的肉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祝挽星正攥着手机,呆愣的盯着已经灰暗的屏幕,等了好久也没等到它重新亮起。 他只好抬手把屏幕按亮,页面停在他和陆廷鹤的聊天界面上: 「哥,晚上几点回来哇?我炖了花胶排骨」 「胖兔子转圈招手.jpg」 隔了半个小时陆廷鹤才回:「今晚不回,有酒会。」 祝挽星呆呆的盯着那几个字,盯到快要不认识了也没等到陆廷鹤一句晚安。 他们同居之后陆廷鹤的工作就变得尤其的忙,十天里有九天留宿公司,以往不回家时都会嘱咐祝挽星盖好被子,再加一句简单的晚安。 今天却连例行的敷衍都省了,看来他是真的忙,估计现在还没从药店的隔离室里走出来。 其实仔细想一想,祝挽星也能理解陆廷鹤为什么会对他失去兴趣,毕竟比起前世骄矜恣意的小少爷,如今性格温软的人妻可以说是毫无趣味。 他猜想前世陆廷鹤喜欢上自己多少有见色起意的成分在,可现在重来一世,虽然顶着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但性格气质已经截然不同。 他沉闷又笨拙,一锅汤学了好久才能煲的像点样子,二十岁了却连信息素都控制不好,一不小心就会被自己熏醉。 就连在床上也不能让陆廷鹤满意,身体总是像木头一样僵硬,嗓音嘶哑难听,还爱哭,总结下来除了承受力强一点之外几乎一无是处。 “和我在一起一定很无聊吧……” 祝挽星对着砂锅低声喃喃,越想越觉得无地自容。 手指在屏幕上磨蹭的敲打了几下,一句话删删改改好几遍最终还是没发出去,祝挽星想问他是不是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斟酌片刻还是算了。 他不想这段平淡的感情走到最后只剩难堪,更不想把出轨、花心这种难听的字眼加诸在陆廷鹤身上。 他只会收拾好情绪乖乖退出,不再多做打扰。 陆廷鹤的温柔体贴杀伤力极强,一旦尝过他对人好的滋味就很难再放手割舍。 祝挽星前世已经尝过陆廷鹤所有的好了,所以这世可以接受他所有的不好,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和别的Omega分享爱人。 「哥,爸爸让我去国外打理分公司的业务」 绿色的对话框一弹出去祝挽星的心就跟着抖了一下,但他还是硬逼着自己不留余地,紧跟着补了一句:「有些急,明天就走」 这次陆廷鹤回复的很快:「去多久?」 「经营的好的话大概就不回来了」 对面又是一阵静默,发出去的消息像是石沉大海。 祝挽星也不再期待回信,重新暗下去的屏幕就已经昭示了陆廷鹤有多厌烦和他交流,就像厌烦安抚他的发情期。 祝挽星对这样的冷遇驾轻就熟,甚至都能脑补出陆廷鹤脸上那种不痛不痒的表情。 不,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陆廷鹤应该会松一口气吧,毕竟轻轻松松就甩掉了他这个大麻烦。 他把手机关机,起身把炖着的汤端了下来,本想直接倒掉,但想到陆廷鹤明早回来如果没有早饭的话还可以喝,就转手把汤装进了保温桶里。 祝挽星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决定要离开就直接拿出行李箱开始收拾行李,全程连一滴眼泪都没掉,好像他不是和相爱五年的恋人分手了,只是简单出了个差。 况且今天下午他的眼泪已经流的够多了。 现在住的地方是一个三层的小别墅,陆廷鹤全款买的,落户时却只留了祝挽星的名字,当时祝挽星想着他们是要在一起一辈子的,也就没管这些琐事,看来临走之前还得和陆廷鹤一起去改下户主。 虽然是三层别墅但里面的装潢也并不奢侈,从主体基调到窗帘桌布都是祝挽星一手包揽的,中西风格杂糅,乱糟糟的没什么条理,但随处可见的鲜花和毛绒玩具倒也显得这个小家温馨可爱。 顺着漆木楼梯上到二楼,正对着楼梯口就是卧室,祝挽星还记得有一次陆廷鹤易感期闹疯了,连走进卧室都等不及,直接抵着楼梯扶手做了起来,恶劣又温柔的哄他唱首歌听。 令人羞赧的片段闯进脑海,祝挽星触电似的缩回了手,眼眶里积攒了一小汪湿漉漉的热意,终于在他不舍的俯瞰一楼客厅里,那热意蒸腾成水汽滑了出来。 祝挽星不敢再看,转过身胡乱抹了抹眼睛,快速走进卧室,把自己的衣服从衣柜里抱出来,还顺手拎上床头的星星抱枕。 他收拾的有些急,楼上楼下走了好几遍,看到什么拿什么,小仓鼠囤粮一样把自己的东西都抱下来堆到了行李箱旁边,然后开始利落的装箱。 看似手脚麻利其实脑袋里早就放空了,一片空白无法思考,根本不知道自己放进去的是睡衣还是浴袍。 直到手里抓到一条质地柔软的领带。 深蓝底色,银白条纹,祝挽星立刻辨认出这是陆廷鹤的领带,而且是他昨天系过的那条,不知道怎么被卷进了自己的衣服里。 他怔愣了两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稍微有些躲闪,做贼心虚似的抿了抿嘴唇,明明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祝挽星却还是会觉得羞赧。 掌心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打断他的思绪,祝挽星这才意识到自己攥的太过用力,金属的领带夹正硌着白天被玻璃刺破的地方。 祝挽星把领带收好放到一边,仓皇的垂下了眼睛,心下一阵骚乱,他目光飘忽着晃了两三圈,最终还是不受控制的落到了领带上,与此同时脑袋里的想法立刻付诸于行动。 他实在太想要陆廷鹤的信息素了。 哪怕是偷来的,一丁点也好。 他双手捧着领带,凑近鼻尖小口小口的嗅闻着,上面残留的Alpha信息素微乎其微,像一缕虚幻飘渺的丝线般隐藏在布料里,随时都会消散。 祝挽星每找到一缕就忍不住闭上眼睛,很轻很慢的翕动鼻尖去嗅闻,等到这缕得来不易的乌木香充斥满鼻腔后才恋恋不舍的吸进肺里。 内敛沉厚的木系香调像一颗突然爆开的巨型水滴,把祝挽星温柔的包裹起来,无形的信息素好像被揉成了轻盈的绸缎,一层一层轻缓的滑过他的鼻尖,嘴唇,然后是腺体。 残余在体内的最后一点发情热倏的散开,随着血液暖融融的流向手脚,祝挽星舒服的轻哼了一声,唇角不自觉就弯出一点儿笑来。 他一直都很容易满足,一缕随手释放的信息素都可以让他舒服好久,然而近半年来陆廷鹤却自律的可怕,即便在家里也把信息素收敛的一丝不泄,祝挽星都快不记得他是什么味道了。 他不给,祝挽星也羞于要,只有几次借着欢爱,意乱情迷时讨要甚至哀求过陆廷鹤释放一点信息素给他,当时陆廷鹤是怎么做的呢? 他用了各种手段扯开话题,或接吻,或打电话,或暂时答应然后就忘记,被求的烦了就蹭一蹭祝挽星的额头,轻声哄他:“小乖听话一点,给了你信息素你又要闹,到时候发起情来我就什么都做不了的。” 字里行间都充斥着不耐烦,好像祝挽星是得到一点信息素就会失控发疯的野兽。 “可是你知道我不会……” 祝挽星把脸埋进掌心的领带里,满腔的委屈只有在四下无人时才敢显露。 陆廷鹤明知道他不会闹,只要一点点信息素祝挽星就会乖下来,但他宁愿给其他Omega也不愿意施舍给自己的爱人。 眼泪从指缝间滑落,最后一缕乌木香被咸滋滋的泪水打湿,祝挽星捂着胸口鼓动到发疼的心脏。 “明明我才是你的 omega……” “说好陪我住在家里,说好一直在一起,说好无论怎样都会喜欢我,不都是你亲口说的,你不是从来不撒谎的吗……” 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吐出一声绝望至极的呜咽:“哥,你说的都是假的吗……” 后颈处突然覆上一阵冰凉,宽厚的大手卡住他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带着酒气喷薄到他耳尖,祝挽星只听到熟悉又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像吐着信子的毒蛇爬过背脊。 “难道你以为这是真的?” 第5章 事发 祝挽星一瞬间瞳孔巨震,冷汗猛地钻出背脊,他眼神惊惧的看向前方,颤声叫了句:“…… 哥?” 陆廷鹤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脚步悄无声息,身上却带着很重的酒气,眼眶里是猩红暗淡的长眸,散漫的落到地上,在祝挽星、行李箱和衣服上一一扫过。 冰冷的语调不扬一丝波澜:“收拾东西去哪儿啊??” 祝挽星吓得汗流浃背,浑身冰冷,全身上下僵硬的像被钉进了地板,只有被陆廷鹤掐着的后颈还能找到一丝温热。 他缩在陆廷鹤怀里,后背贴着人的胸膛,本应是最安全的姿势,可祝挽星却用尽了全身力气在发抖,脑袋里炸开一阵又一阵巨大的嗡鸣,他根本张不开口说话,陆廷鹤也不需要他回答。 他直接攥着人的脖颈压向敞开的行李箱,汹涌的醉意搅散了他所有的理智,手上的力道也失了控制,掐的祝挽星喘不过气来,急促的咳呛不停。 陆廷鹤早就失控了,绝望愤怒到了极点。 他今天本来和投资商约了一场饭局,结果莫名其妙就变成了和人家儿子的相亲。 硬着头皮好不容易陪人吃完了饭,那个Omega又突然进入了结合热,陆廷鹤只能就近把他送进了药店,但Omega不仅几次三番想要支开他故意留下的医师,后来更是直接明目张胆的往他身上扑,陆廷鹤差点被诱导进入易感期,终于耐心耗尽和人撕破了脸,争取了三个多月的投资也付之东流。 就在此时,他收到了祝挽星要离开他的信息,本就游离在暴怒边缘的情绪瞬间被滔天的愤怒湮没了,不管不顾的想要留下他。 “唔…… 哥——咳咳!” 祝挽星猛烈咳呛起来,胸腔里的空气越发稀薄,他憋的面色通红,生理性眼泪泄洪似的流了满脸,好像马上要被野兽磋磨死的雏鸟。 陆廷鹤看着他的样子晃了晃神,自嘲似的嗤笑一声,手掌松了力道,但也没让人起来。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我是吗?连第二天早上都等不到。” 祝挽星根本来不及思考,拼命吸进来的氧气全部输送给了大脑,陆廷鹤俯身迫近他的耳朵,手掌有一下没一下的帮他顺背,等他呼吸稍微顺畅了才再次启唇。 轻飘飘一句话如热油入水,把祝挽星炸的四分五裂: “才五年就受不了了?我当祝少爷能演多久。” 祝挽星的呼吸心跳在那一瞬间全都停住,浑身上下的血液全都倒涌进脑袋,他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几乎用尽所有力气才喊出来:“哥……” 陆廷鹤凑近他的耳朵:“这声哥叫的真好听,上、辈、子,你可不是这么叫的。” 祝挽星像在岸上打挺的、濒死的鱼一样咳出一口气,嘴巴颤动开合,却发不出音节,只万念俱灰般反应过来——陆廷鹤也重生了! 陆廷鹤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泄愤似的掐着祝挽星的后颈,身体骤然间痛的撕心裂肺,像被劈成了两半,但祝挽星却连挣扎都顾不上。 他只觉得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属于他那儿二两大概早就出离了肉体,逃窜到了一个谁都看不见的地方。 陆廷鹤也重生了。 对他来说如遭雷劈不过如此。 他茫然的看着陆廷鹤因为酒精和恨意逐渐猩红的眼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嘴唇麻木的开开合合,空洞的眼眶里不见半点光泽,只有两行眼泪涌了出来。 “哭什么?嗯?” 陆廷鹤抬手按上他眼尾,伴着醉意嗤笑道:“你上辈子不是最爱笑了吗?和舞伴笑,和床伴笑,和我那个便宜哥哥笑!怎么到了我这儿就笑不出来了,啊?” 祝挽星好不容易找回一点意识,无措的摇了摇头,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他想说自己没有过床伴,但陆廷鹤却猛然凑到他眼前,好看端正的五官狰狞的可怖。 “笑啊,我最爱看你笑。” 祝挽星手足无措的躺在行李箱上,像是听不懂他的话似的流下眼泪,陆廷鹤抬手把打了发胶的头发抓散,怒不可遏的阴狠憎恶要从他眼眸里溢出来。 他的动作凶狠异常,祝挽星像在沙滩搁浅濒死的鱼,疼得陡然哭叫出声,可下一秒嘴巴就被手掌蛮横的捂住了,陆廷鹤瞪着他的眼睛道:“祝挽星,我说过了,我让你笑!”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祝挽星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他像是灵魂出窍了一样,身体瘫在敞开的行李箱上,灵魂却飘在半空往下注视。 他怔愣的看着自己无数次想要撑起身体却徒劳无功,嘴角扯开一个难看的弧度强颜欢笑,眼泪却像泄洪似的流出眼眶。 两世的记忆开始混乱的重叠交错,祝挽星甚至到现在都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身后的人陌生又骇人,像是要把他一口吞了。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和你做时都在想什么?嗯?” 陆廷鹤抓着他的胳膊反扣在后腰上:“我在想你跟我之前有过多少男人,你跟我的时候又沾过多少人。” “我没有……” 他用一只胳膊把自己艰难的撑起来,眼泪像是一串串雨珠似的滴在行李上,他拼命的摇头否认,“我没和人上床,我只有你——唔!” 哀求的声音散的支离破碎,陆廷鹤气的发疯:“我当初是怎么瞎了眼看上你呢,啊?” 他猩红着眼癫狂痴笑:“不怪别人,要怪就怪我自己,怪我自己眼瞎犯贱!” “别说了…… 不是这样……” 祝挽星疼的喘不过气来,下唇被自己咬的渗血,来回来去只会重复那一句话:“我没和别人做,我…… 我真的只有过你……” 陆廷鹤被酒精冲昏了头,根本不理会他的哭叫,积攒了多年的恨意像是喷发的火山似的在他脑袋里炸开,叫嚣着要他逞凶施暴。 “我他妈的就是个笑话!” 他掐着祝挽星的脖子让他抬头,对着他耳朵低吼:“我得是有多贱啊才非要和你在一起!” 心脏被一刀一刀捅烂,身上疼得失去了知觉,只有心口还敞开着承受,祝挽星痛苦的闭上眼,眼泪顺着脸颊滑进嘴里,满室都是Alpha和Omega交融的信息素,但闻不出一丝甜蜜。 “你总是能随随便便就扔了我!” 陆廷鹤把他翻过来,按在行李箱上,嘶哑的嗓音里满是愤怒和绝望:“祝挽星,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一个没有感情的物件儿是吗?” “不是……不是的…… 我也喜欢哥……” 祝挽星含着眼泪颤动,抬手想去摸他的脸,却被陆廷鹤攥住手腕压在地上。 “你从一开始就是在骗我!就在利用我!想起来就逗一逗,出事了就立刻把我抛出去,祝挽星…… 你本事可真大啊。”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祝挽星咬着唇低声解释:“我没想到会这样,家里出事——” “对!你家出事了,你家出事了……” 陆廷鹤好笑的重复了两遍:“你当时太急了,你放心不下你父亲,放下不下你家的生意,可你唯独放心的下我!你什么都在乎,你就是不在乎我!” “不是的… 哥,我在乎的。” 他拼命摇头,伸出胳膊想抱住陆廷鹤,“哥你冷静点,你看看我…… 我在乎你——” “别演了!” 陆廷鹤嗤笑一声,癫狂的自言自语:“从来就没有人在乎我,我爸,我妈,他们都不在乎我。” “没事儿,这些我都能习惯。” 他俯下身凑近人耳边,“但是祝挽星,只有你不行!” 陆廷鹤按着他低吼,第一次撕下温良的伪装,阴沉狂躁的有些歇斯底里:“你知道我用了多少年才爬到你面前吗?啊?我把公司的股份给你,我把遗嘱写你名字,我把什么都给你了!你既然不要还给我就好!你为什么非要毁了它!” 他捏着人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像是自嘲似的嗤笑一声,“你的良心喂狗了吗?” 空气中的Alpha信息素强势到压抑的地步,祝挽星已经被磋磨的不成样子,他半睁着眼睛,一边低喃着道歉一边试图释放信息素安抚陆廷鹤。 陆廷鹤冷笑着咬上他的腺体,齿尖刺破皮肤,却不把信息素注入进去,“难为你在我身边惺惺作态这么多年,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演的很好啊?嗯?” “别傻了。” 陆廷鹤嗤笑出声,沉声道:“我见你第一面就看出来了。” 一句话硬生生砸在心口,祝挽星几乎疼的无法呼吸,他想起这一世的初见,他紧张又期待,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话,中途几次红了眼眶,原来在陆廷鹤面前,不过是惺惺作态。 眼泪顺着嘴角流下来,滴到行李箱里装的星星抱枕上,那是陆廷鹤给他买的第一个礼物,他每次出差都要带着,每当他深夜里独自一人因为陆廷鹤前世的惨状而惊醒时都有这只抱枕陪着,上面有他太多的眼泪和绝望,鹅黄的布料已经被洗的暗旧褪色了。 他怔愣着望着那只胖胖的小星星,在心底自欺欺人的想,这一切都是假的,就是一场梦,等梦醒就好了。 然而等他抖着手去抓抱枕时,陆廷鹤却先一步抢过那只小星星,随手扔出窗外。 “别扔!” 祝挽星低呼着去拦他的手,被陆廷鹤重新按在行李箱上,“呵,还在演啊?二十块钱买来的廉价东西哪配的上你呢,谁不知道祝小少爷非有三层别墅不上榻。” 身体毫无力气,嘴巴被人用力捂住,祝挽星红着眼看向窗口,浓重的夜色要把他一口口吞了。 他当然看的出来那只抱枕很便宜,但那是他重获新生后的第一份礼物,他把那只胖星星当做两人重新开始的标志,所以一直都很珍惜。 他也没有想过要陆廷鹤的房子,他是真的把这里当做了两人的家,每一处都精心布置,房里满是幼稚可爱的贴纸,连客厅的花都要不重样的更换,他每天都满怀期待的在这里醒来,幻想着两人可以在这里老去。 “你在这儿住的还满意吗?嗯?” 陆廷鹤突然俯身凑近他的耳朵,祝挽星心里一抖,听陆廷鹤陈述:“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辛苦五年的。” 他把家门钥匙扔给祝挽星,像是慷慨的恩客,“别墅和车都留给你,祝少爷对我的嫖资还满意吗?” 抓着行李箱的手陡然松了力气,祝挽星像是被人当胸打了一拳似的栽倒,哽咽着哀求:“别说了……” 他自以为承载着两人后半生的居所,原来不过是陆廷鹤慷慨施舍的嫖资。 第6章 不告而别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廷鹤停下动作,头也不回的上楼了,因为醉酒摇晃的身体和楼梯里昏暗的窄光重叠交错,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或倒流回前世。 祝挽星侧躺在敞开的行李箱上,手腕满是被硌出的淤痕,被撕烂的布料下面掩盖着青紫的掐痕和指印。 他的小腿因为长时间抬起已经抽筋了好久,扭曲地痉挛着,额头和后背疼出一阵又一阵冷汗,紧紧抓着领口的手背上有一大片殷红的擦伤,他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娃娃一样躺在行李箱上,呆愣地盯着主人离开的背影。 直到此刻祝挽星才知道陆廷鹤到底有恨他,恨不得就这样把他凌迟处死。 时间可以冲淡一切,但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重来一次也无法掩盖他所犯下的错误。 不管是前世还是如今,他身上永远背负着三条人命,和陆廷鹤深埋心底的痛恨与厌恶。 等祝挽星撑着身体坐起来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他艰难的穿好撕裂的裤子,刚一起身就脱力扑了出去,手掌再一次挫到内扣上,一道长长的口子从掌心蔓延到手腕,细小的血珠带着刺痛滚了出来。 他怔愣的看着那道血痕,脑袋里一片空白,眼眶无数次泅湿又干涸,现在一过风就酸涩蛰痛。 时间像是就此停滞,又像是在加速向前,两世的记忆在脑海里交错穿梭,祝挽星过了良久才合拢掌心,嗤笑了一声,“是我活该……” 他在一楼的客房浴室里洗了澡,看着镜子前的身体发呆,锁骨上有一处渗血的牙印,侧颈也有三道鲜明的指痕,比两年前第一次陪陆廷鹤度过易感期时伤的还要严重。 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祝挽星和现在一样被弄出一身吓人的淤青指痕,事后又发了一个礼拜的低烧。 陆廷鹤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前,抓着他的手不停道歉,说自己太没分寸,第一次就把人弄成这样。 当时祝挽星也很疼,但心里却很甜蜜,第一次亲密对Omega来说总是代表着全身心的信赖和交付,他想即便陆廷鹤没有前世温柔,最起码也能证明他喜欢自己,喜欢到让那么一个冷静自持的人都不免失控。 如今祝挽星看着镜子里满身的青紫苦笑,抖着手摸到锁骨上的咬痕,轻声自嘲:“不是情难自抑,是他根本就不在乎……” 平平淡淡是一切不合理的细枝末节的温床,太过安逸的日子总是会让人麻木,一旦这种安逸的幻象被打破,那所有的忽视和冷遇就都有了解释。 为什么陆廷鹤很少喝他递过去的酒水饮料,因为他前世就是这么被害死的。 为什么陆廷鹤对他总是忽冷忽热,连祝挽星的发晴期都在忙着工作,因为他从来没把祝挽星当做自己的 omega,只不过想放在眼皮子底下方便监视。 为什么陆廷鹤很少回到这里,除了在公司加班就是参加酒会,因为他从来没把这儿当做自己的家,这个祝挽星精心布置打理的三层别墅,只不过是他慷慨大方的嫖资。 祝挽星抖着手穿好衣服,刚一转身就踩滑了地板,直直摔到地上。 “唔!嘶——” 他疼得低叫,额头登时钻出一层冷汗,小腿和手腕都使不上力气,几次想起身都又摔了回去,直到衣服被地板上的水浸湿才发狂似的一拳打在地上。 压抑了一整晚的情绪就此爆发,祝挽星咬着下唇低声哭叫,他的双眼通红,脸上却惨白一片,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一拳拳砸向地板,指节全都殷红破裂,随着手腕一个脱力擦过地面,他也随着惯性扑了出去。 “砰” 的一下,伴着水声,祝挽星彻底不动了。 就那样面朝下瘫在地上,过了良久浴室里才响起一阵细小的呜咽,泪水从紧闭的眼睛里滑出来,和地板上的水融为一体。 “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 祝挽星握着拳头哽咽,嗓音沙哑又破碎:“五年了,我以为…… 我们真的重新开始了……” 他曾经无比感激老天爷让他重回到 16 岁,献祭似的拿出一个Omega最青涩美好的五年陪伴陆廷鹤。 本以为这是老天爷施舍给他的美梦,到头来只不过是一场粗制滥造的骗局,只有他深陷其中。 祝挽星重新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去外面捡回那只星星抱枕,抱枕上面沾了一些灰尘,但这是现在仅有的能给他安全感的东西。 他抱着那只胖星星上楼,小心的打开卧室的门,陆廷鹤正合衣躺在床上,像是一进来就倒头睡了。 祝挽星犹豫了好久还是走了进去,刚凑近就看到陆廷鹤干燥的嘴唇和紧皱的眉头。 他几乎下意识的去倒了杯水,快步走回来坐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喂给了陆廷鹤。 “嗯…… 疼……” 陆廷鹤闭着眼睛梦呓两声,祝挽星瞬间紧张起来,“哪儿疼啊?头吗?” 他放下杯子,把陆廷鹤扶到腿上,扯过被子帮他盖好,手指轻柔的落上额头,一点点帮他揉着。 “这样还疼吗?” 陆廷鹤像是舒服了,眉头舒展开,祝挽星也跟着笑了起来,嘴角扬到一半又僵硬的停住,像是此刻才想起自己是来告别的。 “以后少喝酒吧,对身体很不好的。” 他扶着陆廷鹤躺好,自己蹲在一边,安安静静的看着他,眼神滑过再熟悉不过的眉眼,然后是鼻梁,最后落到薄薄的嘴唇。 他至今还记得陆廷鹤跳楼自杀时的情景,为免夜长梦多,陆廷鹤的父亲和哥哥在最后那段时间以精神失常为由把他关进了精神病院,祝挽星好不容易把他救了出来,陆廷鹤却转身就站上了自己公司的天台。 他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外套里面穿着病号服,身形枯槁,双目无神,两处嘴角都是血痂,十根手指上都有针孔,有的在指节上,有的在指甲下。 昔日清冷骄傲的Alpha连用一个体面的姿态离世都做不到,像是一摊烂泥一样从高空跃下,落地时还是一摊烂泥。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祝挽星把哭腔捂在嘴巴里,闭着眼睛痛苦的低喃:“你前世走的太急了,我还没有来得及好好道歉,但我知道这三个字一点用都没有,你… 还有我们,都毁了…… 都被我毁了……” 前世陆廷鹤被灌醉的那一晚是他的生日,祝挽星后来才知道他做了一桌子的菜是想要和自己求婚。 戒指就放在陆廷鹤口袋里,聘礼是签下祝挽星名字的遗嘱,他想用自己奋斗近十年的所得来迎娶那颗小星星,却没成想等着他的是一杯下了药的酒。 祝挽星帮他掖好被角,俯身吻在陆廷鹤的额头上,“放心,我不会再来恶心你了……” 他压着嗓音低喃,眼泪滑过脸颊滴上床单:“哥哥,晚安,星星要走了。” 第7章 走了又没完全走 祝挽星帮他掖好被子起身,才发现星星抱枕被陆廷鹤的膝盖压住了一个角。 他看了一眼好不容易睡熟的人,怕动作太大把人弄醒,只能小心翼翼拽住另一个角想把抱枕抽出来。 奈何陆廷鹤压的紧,拽了半天都没动,祝挽星看着自己的胖星星抿了抿唇,“不是送给我了吗?” 他此刻才敢小声控诉:“为什么要扔我的东西……” 陆廷鹤突然失重似的痉挛了一下,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只不过眉头又皱了起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 祝挽星着急的看着他,声音很小但是很急切:“头不舒服?还是抽筋了?” 陆廷鹤像是魇住了,身体不停发抖,额头上渗出一层冷汗,后颈的衬衫很快被汗水打湿,紧咬着的嘴唇里偶尔会发出一些声音。 “哥… 你别吓我,到底怎么了啊?” 祝挽星不停给他擦额头上的汗,慌乱的顺着胸口,陆廷鹤胸口起伏的厉害,呼吸也很重,压抑在口中的低喃慢慢清晰,祝挽星凑近了去听,几个断断续续的字节传进耳朵:“疼… 别扎我……” 心脏被猛地攥住,眼泪一滴滴从眼眶脱落,祝挽星几乎一瞬间就明白过来,瞪大眼睛看向陆廷鹤的手。 他的手掌不是紧握成拳的,而是扣在蹆侧,像是要藏起指尖。 精神病院会用针扎指甲到第一个指节中间最薄的地方,用疼痛来逼迫Alpha吃药。 嘴唇僵硬的开合了几次,祝挽星捂住自己的嘴巴跌坐在床头,眼泪从指缝间溢出来滴在蹆上,他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心脏疼得要裂成几瓣。 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把眼泪压了回去,凑近看到陆廷鹤的脸时又差点流出来,“哥……没事了……都过去了。” 他哑着嗓子轻声安慰,缓慢的释放信息素来安抚他,“没事了,没有人扎你了……现在很安全……” 榛子威士忌一点点溢散在空气中,和Alpha的乌木香信息素融为一体,陆廷鹤紧绷的神经被慢慢捋平,祝挽星轻轻打开他蜷缩着的手指,和他十指交握,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滑了出来,“经常这样吗……” 他和陆廷鹤同居的时间不短,但对方回来的时间少之又少,就算留在家里也会加班到很晚才上床睡觉,现在想来像是有意在避开他,祝挽星自然发现不了他噩梦时的应激反应。 他拧了条毛巾帮陆廷鹤擦掉额头和后颈的冷汗,不断释放信息素把他慢慢包围起来,捏着他冰凉蜷缩的手指不断揉搓,反复了好久陆廷鹤才终于舒展开眉头,窗外也天光大亮了。 “要是突然找不到我了,会不会有一点着急啊……” 祝挽星自欺欺人似的苦笑,“哥,我再……多留一会儿,行吗?” “就一小会儿。” 他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和睡着的陆廷鹤打商量:“上辈子我就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他想只要能好好说声再见,不管陆廷鹤做什么都行,却没想等人醒来会是完全预想不到的情景。 陆廷鹤没有睡到太晚,实在是头疼的厉害,有了前世的教训,他这一世很少喝酒,酒量浅了不少,每次醉过头都会做梦,两世的记忆混杂着折磨他一整晚,第二天醒来又忘的差不多了。 下楼时祝挽星就站在门口,旁边立着行李箱,他穿的很严实,从头遮到脚,还带了手套。 “怎么穿这么多,要去哪啊?” 陆廷鹤一边下楼一边问,祝挽星抬眼和他对上。 “眼睛怎么肿了?哭过了?” 陆廷鹤快步下楼走到他面前,“挽星,怎么了?受委屈了?” 祝挽星有一刻的怔愣,一颗心蹦到了嗓子眼,手脚都僵硬着做不出反应,“…… 哥?” “在呢。” 陆廷鹤无奈的笑,“怎么傻呆呆的。” 他的语气太过自然,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祝挽星抱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开口,“哥,昨晚的事情……你不记得了?” 陆廷鹤神色一凛,“什么事?” “啊,是…… 是小辉。” 祝挽星搓了搓手心里的冷汗,强装镇定:“他爱人意外去世了,昨天哭着给我打电话,我听着也挺难受,陪着哭了会儿。” “这不是一个月之前的事吗?” “对,之前怕他难受,我就一直没多联系。” 祝挽星干笑道,“昨天聊起来才觉得吓人。” “哥你也知道,我爱代入胡思乱想,就是觉得世事挺无常的……” 他看着陆廷鹤的眼睛小声道:“本来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 突然就……” 他语气有些哽咽,眼泪又要流下来,陆廷鹤无奈的把他抱进怀里,“瞧给我们星星哭的,好了别乱想了,你怕我出事啊?” “嗯,怕。” 祝挽星拼命点头,紧紧的抱着他,闭着眼感受这虚假的温情,“哥,我特别怕……” 陆廷鹤笑了笑,温柔的揉着他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却阴沉又冰冷,“怕成这样,这么在乎我啊?” “嗯,最在乎你。” 他抓着陆廷鹤衣服的手指用力到发白,像是在捂紧两人的面具,“只要哥好好的,要我怎么都行。” “好了小可怜包,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陆廷鹤松开他站好,鼻尖翕动两下,“你身上怎么一股我的味儿,我喝醉酒欺负你了?” “啊…… 没……没有啊……” 祝挽星僵在原地,昨晚的记忆又涌入脑袋,他把指尖深深掐进肉里才能勉强扯出一个笑来,“你昨晚醉的像猪一样,回来就,就睡了,没有闹我……” “嗯,那就好。” 陆廷鹤看一眼他身后的行李,“你爸又叫你出差?几点的飞机啊,我送你去。” “不用了哥,司机就在外面呢,我给你熬了汤,花胶排骨,你喝完就好好休息吧。”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 陆廷鹤摸了下他毛衣的高领,“穿这么多热不热?” 祝挽星往后躲了一下,“有一点,但是下机的地方冷,我怕感冒了。” “哥,回来的时候……你能来接我吗?” 说完又连忙补充,像是急切的确定自己的归属:“我昨晚和小辉聊完就特别不舒服,这几天又要见不到你,心里就更不踏实了,就当我耍小孩儿脾气,你来接我行吗?” 他现在还处在帐然若失的恐惧中,像站在十字路口般前后为难。如果继续留在家里,那他这副样子一定会被陆廷鹤识破,可要是离开,又怕和陆廷鹤再也没有结果。 陆廷鹤看着他不作声,祝挽星的眼泪又忍不住滚了下来,着急的和他确认,几乎是卑微的乞求道:“哥,我就任性这一次,行吗?我想一回来就看见你,你要是忙就晚点来,我等多久都没事儿…… 真的我——” “好啊。” 陆廷鹤打断他的话,把人抱进怀里,眼睛低垂着看不出表情,“我一定去接你。” 第8章 情知所起 祝挽星失魂落魄的走出房门,坐进车里,嘱咐司机先随便逛两圈。 昨晚他虽然全程都浑浑噩噩的,但依稀记得陆廷鹤说他用了很多年才爬到自己面前,这就是说两人或许曾经认识,至少陆廷鹤单方面见过他。 他想到陆廷鹤这些年一直做的山村助学的公益基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父亲为了给他在上流社会博一个好名声,早在祝挽星七八岁时就用他的名字成立了一个公益基金,也是山村助学类,他以前还跟着一起去小山村里拍过照。 他给基金负责人打电话要到了资助名单,所有受过捐助的学生姓名都存在文件夹里。 名单分两类,一类是所有受资助者名录,只有姓名和住址,另一类是优秀受资助者展示,有一些简短的履历概述和照片。 祝挽星深吸一口气,打开名录,只翻了两页就停住了动作,优秀受资助者显示那一栏里,第一个就是陆廷鹤的名字,旁边贴着一张小孩子的一寸照。 “原来真的有……” 他抖着手指摸上那张照片,声音都有些颤抖,照片上的小孩没什么表情,脸上带着一层冻出来的红血丝,端正的五官依稀和陆廷鹤重叠。 祝挽星心下一阵兵荒马乱,鼻腔里溢出两声模糊的哽咽,红着眼睛把手机扣了过去。 未曾放在心上的记忆款款而来,祝挽星隐约间想起小时候和父亲去山村里拍照时确实遇到过一个小男孩儿,也是那样沉默寡言,不见童趣,仿佛肩膀上压着千斤重担。 当时祝挽星因为贪玩和父亲走散,被正在田间忙碌的小陆廷鹤捡到,明明只比他大了三岁却很有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了,说话条理通顺,也不怯见生人。 祝挽星看着这个小哥哥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的样子好笑,故意用手指沾着泥在他脸蛋上抹了三撇小胡子,还叫他 “小老头”。 小陆廷鹤虽然没生气,但也不是好欺负的,立即就沾了泥想要抹他,却在看到他白白净净的圆脸蛋时停住了动作。 小孩子玩闹要有来有往,小祝挽星很知道这个道理,当时也乖乖伸过脸来给他抹,看到他不动了还古灵精怪的眨着眼睛:“小哥哥怎么不抹我呀?” 陆廷鹤捏捏他的鼻尖:“不抹你,想你一直干干净净的。” 祝挽星有点不好意思:“好吧,那我也不抹哥哥了。” 两个小孩子就这样玩了半天泥巴,直到祝挽星的父亲找过来小豆丁还依依不舍的抓着他的手,陆廷鹤板着脸抱了抱自己的小朋友,用满是稚气的声音问他:“你叫什么?” 祝挽星老神在在的回抱他:“我是你的小星星啊。” “我的?” 小陆廷鹤疑惑看了他一眼,“为什么是我的?我们今天才认识。” 祝挽星从小就会哄人,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衣领上,然后翘起后脚跟做了个被拎起来的姿势,笑眯眯道:“你看,今天是你捡到我的,我就是你的了。” 小陆廷鹤显然不信,固执的摇头:“捡到了也不是我的,你是你爸爸的。” “嗨呀,你还真是个死脑筋!” 祝挽星掐着小腰数落他:“捡回来不行,那就等你长大了把我娶回去呗,娶到手了就是你的了。” 陆廷鹤眼睛亮了亮,郑重的拉住他的手:“你说的算数吗?娶回来就是我的了。” “当然算数啦!不过你要努力一点,” 祝挽星看了看脚下的泥土地,有些小嫌弃道:“我以后不太想住在这儿,你把我娶到大城市去吧。” 陆廷鹤点头说好,板着的小脸上露出一些坚毅来,郑重的承诺他:“我不会让你跟着我吃苦的。” 童言无忌,包括祝挽星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把这场儿戏当真,只有田间不算肥沃的泥土轻轻承载住了陆廷鹤一路走来洒下的所有血泪,每年春天都努力的拔节疯长,结下累累硕果,护送着年幼的陆廷鹤一步步实现梦想。 “原来我们那时候就见过……” 祝挽星把脸埋进膝盖里,手掌紧握成拳,“陆廷鹤知道是我……” 未竟的话混着眼泪一起憋回心底,祝挽星的脑袋里一片混乱:陆廷鹤前世是什么时候认出来的?真正在一起之后?还是刚上床时?或者从一开始见面就知道…… 他早就应该想到,陆廷鹤虽然看上去温和有礼,但眼里也绝不揉沙子,自己前世可以说是风流成性劣迹斑斑,陆廷鹤为什么还非要和自己在一起?除非…… “他认出我了。” 祝挽星红着眼睛喃喃自语:“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小星星。” 所以才会百般谦让,体贴至极,可以假装什么都不在乎,但祝挽星那时候就只想耍着他玩…… “哥……” 他低喃一声阖上眼眸,把浓郁如泥削骨的悔恨吞进口中。 “怎么一直不告诉我……” * 祝挽星没有上飞机,而是掉头去了火车站。 要去县城只能坐火车,然后换乘两次大巴,最后步行 20 分钟才到祝挽星这次的目的地——清水村,也是陆廷鹤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他从昨天下午到现在水米未进,只吃了两根能量棒,到村口时已经有些头重脚轻,但好在基金负责人提前通过气,村长早就等在门口接他。 小村子里的人不算热情,但也绝不冷血,几乎每家每户都对陆廷鹤有过一顿餐食的恩情,尤其是村长,陆廷鹤小时候大部分时间都住在村长家。 祝挽星知道陆廷鹤以前过的难,但没想到会难成这样,睡觉的矮棚只有一张破旧的吊床,四面都是敞开的,夏不遮雨冬不挡风。 听村长说他小时候吃不饱饭,村里人也不是总能记着他,小陆廷鹤就自己摘了山上的果子去县城里卖,县城离村子有好几里路,他必须起的特别早才能赶上早市。 果子结的少,他不好抢村里街坊的,只等大人摘完了才爬上树摘高处的果子,踩滑掉下来好几次,肩膀上的一块疤就是这么留下的。 小孩子禁得起摔打,但禁不住饿,他每天天不亮就去摘果子,走一个多小时赶到县城,一口都舍不得吃,只等着换了钱分给经常送饭给他的叔伯,有一次回来的路上低血糖晕倒了,过了好久才被村长找到,身上的钱也不见了。 祝挽星安静地听村长讲陆廷鹤小时候的故事,一言不发地望着远处结满果子的山,他不敢细想陆廷鹤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只记得前世刚见他的场景。 清冷古板的Alpha和酒会格格不入,身上却从始至终都带着一股骄傲和温和,有些人就是傲骨天成,真就像是庭中鹤,但也禁不住恶意蹉跎。 “那小鹤谈对象了吗?” 村长夹着烟卷问,“他总是操心给咱村里修路搭桥的,一点不着急自己的事儿,他现在可不小了,要是在村里连娃娃都有了!” 祝挽星被问的一愣,下意识碰了碰小腹,陆廷鹤从来没有进入过他的生殖腔,说是结婚之前不想给祝挽星太多束缚,现在想来是怕自己受到终身标记的牵绊。 “廷鹤工作忙,没时间想这些。” “啊,这么忙呐。” 村长发愁的叹了口气,把老烟管磕在地上倒出烟灰,“那他有喜欢的人吗?” 祝挽星怔愣两秒,低头默了默,“没有。” “这个孩子,真不让人省心!” 村长眯着眼睛吸了口烟,眼尾处的纹路像是山脚下的田陇,“哎!他不会还在找什么猩猩吧?” 祝挽星起身的动作顿住,不敢置信的问:“您刚才说…… 他在找什么?” “这我也说不太好啊,应该是那个浑身毛的大猩猩吧,反正他从小就经常念叨,要好好学习,好好卖果,长大了去找什么猩猩。” 村长说着又猛砸了口烟,怒其不争道:“哎你说那个大猩猩有什么好看的,先把婚姻大事定下来啊,等他成了家生了娃,再想去哪儿看猩猩不行啊……” “不是……” 祝挽星在心底小声默念:他要找的不是猩猩,是星星,祝挽星的星。 耳边村长的念叨还在继续,混着烟雾的声音顺着风飘进祝挽星的耳朵,他呆愣的盯着远处的大山,混乱的思绪跌宕起伏如连绵的山脊,心弦刚平稳了不到一刻钟又再次跌入谷底。 他前世到底做了些什么…… 两次自以为好玩的招惹陆廷鹤,却都没给他善终。 第一次给年幼的陆廷鹤编织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境,把他拉出泥潭,第二次又亲手将这道梦境打碎,把他推入深渊。 十岁那年,陆廷鹤大概是触发了所有厄运才碰上他。 第9章 录音 夜幕悄然而至,隐在暗色里的山峦缄默不语,只舒展开臂膀把这块不算肥沃的土地围拢其间,挡住外界所有喧嚣,就连山间的风都显得静谧温柔。 让人不禁遐想这样的水土会养出怎样强大又内敛的人。 祝挽星躺在招待所的小床上翻来覆去的摊煎饼,他赶了一天的路,头疼的厉害,早上吃的止疼药慢慢失效,身上的伤口就开始犯劲儿,疼得睡不着。 他也不再勉强自己,坐起来裹好风衣,从招待所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塑料手电筒,试了两下还能用,他就直接把手机扔床上了,拿着小电筒往外走。 明明同样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山间的节奏却比市里慢的多,好像连太阳的东升西落都延迟了几分,六点钟的时候太阳就已经落山,可天色却到现在还没黑透。 明天就要离开了,他想趁着月色再看看这座大山,走一走陆廷鹤走过的路,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找到陆廷鹤小时候经常摘来卖的果子。 村里没有路灯,夜间认路只能靠头顶的月亮还有手电筒里微弱的光束,看不太清,再加上小路上坑坑洼洼不少,两边还有伸出来的树杈,祝挽星这一路走的不算容易,哼哧哼哧爬到半山腰时已经累的气喘吁吁。 下半身隐秘地方的酸胀也开始作祟,每走一步都会磨到红肿的腿根,就在他心里已经打起退堂鼓时才终于找到了那种果子。 那是一种绿色的小青果,鹌鹑蛋那么大,四五个挤在一起,看着很讨喜,但结果子的树很高,他一个大人都得仰头才稍微看到树梢,不知道小陆廷鹤是怎么有胆子爬上去的。 想到陆廷鹤小时候都舍不得吃,摘完就紧赶着去早市卖,祝挽星心里疼得酸胀,踩着树根摘了几串,刚装进口袋身后就传来一声呵斥:“哎!你谁啊!谁让你摘果子的!” 祝挽星吓了一跳,不等转身就闻到一股烟草味的Alpha信息素,他心里一紧,慢慢转回头。 “抱歉啊大哥,我不知道这果子有主,这样我照价赔给您行吗?” 祝挽星一边说话一边打量面前的人,中年男人,体形魁梧,穿的衣服很破旧,身上还沾着油污,张开嘴就露出一口带着烟渍的黄牙,还不停的朝他释放信息素。 “赔?你拿什么赔啊?” 男人拿着手电筒照到他脸上,借着光束看到他后颈乱七八糟的咬痕和指印,嘴角暗暗挑了上去。 祝挽星连忙拉起衣领盖住脖子,手心里已经出了一层冷汗,他刚才只顾着找果子忘了时间,天色已经暗了不少,半山腰上一个人也没有,下山的小路还被男人占着。 “呵呵,还挡什么啊?” 男人笑着向他走近,觍着脸皮道:“那么多牙印儿,身边不少的伴儿吧,也不用赔钱了,拿点别的赔吧。” 祝挽星深吸一口气,把手伸向口袋,装傻道:“抱歉,我确实不知道这是您的果树,我是村子里公益基金的资助人,我的助理和村长都在山下等我,您有什么想要的钱或者物都可以等我下山再谈。” “等着你?” 男人嗤笑一声,“老子早就看过了山下一个人没有!妈的带着一身Alpha的味儿还装什么清高!陪哥哥玩一玩我就放你走!” 男人说着就朝他扑了过来,祝挽星后退一步猛地抬手,掏出口袋里的抑制剂狠狠扎向他后颈,男人吃痛的扑在地上,祝挽星转身就跑,又被人拽住小腿拖倒在地,后背直接砸在树干上。 “妈的!给脸不要的小婊子!” 男人捂着后颈爬了起来,再看祝挽星已经趴着不动了。 “哎!起来!” 他踢了祝挽星一脚,“别他妈给我装死啊!” 男人也慌了神,慢慢走近他,刚一俯身就被人扬了把沙子,趴在地上的人举着石头全力砸向他脑袋。 男人惨叫一声,血登时就流了下来,祝挽星吓得脸色发白,坐在地上呆愣的倒退两步,反应过来之后起身疯了似的往山下跑。 他身上本来就有陆廷鹤折腾出来的伤,刚才撞在树上浑身的伤口撕裂似的疼,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咬着牙往山下跑,摔倒好几次又硬挺着爬起来。 身后慢慢传来脚步声,男人咒骂着追了过来,祝挽星的意识渐渐模糊,嗓子里涌上来一股腥甜。 “哎!怎么回事儿!” 村长带着两个人拿着手电筒上山,祝挽星立刻大声呼救,身后的男人听见动静低骂一声转身跑了,祝挽星也脱力似的扑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村长听祝挽星的描述确信男人不是本村的人,连夜带着人上山去找,怕有其他村民受害。 祝挽星还没缓过劲儿来,被人搀扶着送回了招待所,抱着星星抱枕跌坐在椅子上,紧紧攥着衣领。 呆愣了好一会儿眼泪才慢慢滑出眼眶,先是一两滴,然后就是成串成串的流。 他之前一直被保护的很好,身边从来没发生过这种事,这两天却接连不断的遇上,先是药店突然发情,再是山上遇险。 每次都用尽所有的力气才堪堪自保,现在后怕的浑身都在发抖,捂着嘴巴哭的止不住。 哭了好久才慢慢停了下来,祝挽星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稳住呼吸,手机屏幕按亮了又灭,最后还是给陆廷鹤打了电话。 响了没两下就接通了,陆廷鹤先开口问:“挽星?有事吗?” 他嗓音有些哑,像是刚睡醒,低沉又富有磁性,给人十足的安全感。 祝挽星几乎是听到他声音的一瞬间就又哭了出来,捂着嘴巴哽咽了好几声,开口时语调还在轻颤:“哥……我,我没事儿,就是想你了……” 他紧握着手机坐在椅子上,把所有哭腔都憋回去,连日来受的委屈、忽视还有担惊受怕都在一瞬间找到了出口,汹涌着从心口奔泄而出。 陆廷鹤从医疗床上起来,抬手示意心理医生不用过来,清了清嗓子才把手机拿到耳边。 “没事就挂吧,你好好的,我要开会了。” 祝挽星怔愣住了,来不及思考就做出了反应:“不…… 不挂行吗…… 哥我不说话,也不吵你,就和以前一样,我听一会儿你的声音就——” “以前?” 陆廷鹤升了个调又很快落下,掐着眉心冷声道:“挽星,你年纪也不小了,别那么任性,我这边有事,先挂了。” “等等!哥——” 耳朵里响起一阵嘟嘟声,祝挽星茫然的举着手机,泅满水雾的眼睛呆愣的看向招待所老旧的墙壁。 直到屏幕再次暗下去,狭窄的空间重新陷入黑暗,他才怔怔的把手机拿下来,俯身缩进墙角。 怀里的胖星星还是弯着嘴角在笑,洗旧的布料上晕开一个又一个深色的水圈儿。 第10章 阴差阳错 招待所的窗户没关,晚上从山顶刮下来的夜风穿堂而过,发出 “呼呼” 的响动,祝挽星瘫坐在门后,呆愣的举着手机,耳边回绕着陆廷鹤那句“你已经长大了,别任性。” 祝挽星把星星抱枕拥进怀里,下巴贴着被他自己的眼泪泅湿的布料,身上的每一处伤口都在蛰痛,但他却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睁着眼睛,小声的朝手机对面已经挂断的人辩解:“我没有任性,我就是… 有点害怕……” 他在这个村子里人生地不熟,又突然遭遇这种事,一个人孤立无援的紧紧攥着衣领,几乎是本能的向自己的伴侣寻求安慰,毕竟从前世到现在,近十年来,他都只有陆廷鹤一个Alpha,但他现在已经不是陆廷鹤的Omega了。 山上那个男人不是村里的人,估计是流窜过来的惯犯,跑的很快,村长带着人找了半宿也没有抓到,回来后不停的给祝挽星道歉。 祝挽星也好声好气的道了谢,如果不是村长带人及时赶到,那后果不堪设想。 怕男人后半夜再流窜回来,村长就安排了两个年轻力壮的 beta 在祝挽星住的招待所门口值夜,即便这样祝挽星还是不敢睡觉。 只要一闭上眼刚才那几分钟里发生的事情就一遍一遍的在他脑袋里倒放,男人猥琐的淫笑,被拽着脚腕拖回去的绝望,还有…… 陆廷鹤挂断的电话…… 他蜷缩在床角,紧紧抱着怀里的胖星星,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额头也开始发热,之前村长带了赤脚医生来给他看伤,但他身上全是陆廷鹤弄出来的淤青指痕,见不了人,只能留了药自己处理。 后背上有一处在树干上撞出了血,拖的时间太长了,祝挽星又一直在吹风,伤口和布料已经黏在一起,他脱衣服的时候没注意,猛地把布料和皮肉撕开,疼得低叫一声,眼泪登时就滑了下来。 “乖星星,好了,不哭了。” 手机里传来陆廷鹤温柔的声音,夹杂着两声细小的抽泣,那是陆廷鹤唯一一次陪他度过发晴期时祝挽星偷偷录下的音频。 当时他们刚在一起没多久,祝挽星总觉得一切都幸福的像做梦,他恨不得时时刻刻都黏在陆廷鹤身边,把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下来,一起过发晴期时更是痴汉似的录了一晚上的音,就怕第二天醒过来陆廷鹤会和眼前的所有幸福一起消失。 他当时注射了抑制剂,脑袋还算清醒,没有黏着陆廷鹤上床,就只是一直哭。 因为他太心虚,也太愧疚,就像个掩盖罪行的小偷似的享受着陆廷鹤的温柔,根本就没有脸面再去求一次爱抚。 陆廷鹤无奈的帮他擦掉眼泪,面对面把他抱在怀里,像是哄小孩儿似的轻晃,他一睡着就浑身燥热的难受,陆廷鹤就不停的小声叫他:“星星,先不睡,聊聊天好不好?” 祝挽星听着手机里的录音,捏着棉棒给自己涂药,嘴唇轻轻开合一下,声音和录音重合,“好。” 他把这段音频听了不下几十遍,两人的对话早已烂熟于心,录音里说一句,他就答一句,假装他们仍旧相爱,陆廷鹤也陪在自己身边。 “星星怎么一直哭,你是小哭包吗?” “不是…… 哥,我不爱哭的……” “不爱哭?那今天是怎么了?” 祝挽星捂住嘴巴,眼泪从指缝里溢出来,“我就是…… 就是有一点害怕……” “害怕?怕什么?身上不舒服?哪儿疼吗?” 他闭着眼把酒精倒向后背的伤口,咬着下唇不停吸气,额头腾起一层汗珠,“不疼,哥… 我不疼的……” “那是在害怕什么?” 祝挽星呆愣的盯着青紫的腿根,看了一眼亮着的手机,开口时依旧和录音重合:“现在太好了,做梦一样,我怕……这些都是假的……” 音频里陆廷鹤嗤笑一声,“小孩儿话,怎么可能是假的。” 眼泪顺着下巴滴到腿上,祝挽星的双眼空洞无神,他跟着录音问出最后一句:“那哥会一直陪着我吗……” 音频里传来一声几不可察的呼吸声,眼看陆廷鹤就要回话,祝挽星却慌乱的关掉了录音。 头顶昏黄的小灯慢慢摇晃,酒精打翻在床上,祝挽星扯着衣服盖住自己,压抑的呜咽逐渐被风吹散。 他以前有多期望最后几秒录音现在就有多害怕听到陆廷鹤的回答,因为答案是假的,他们也是假的。 * 祝挽星没有在村里多留,第二天一早就走了,昨天从山上跑下来的太急,晚上又浑浑噩噩的,直到今早才发现口袋里还装着一串青果子,很多都撞坏了,只剩三个还算完好。 他就把那三颗果子一起带上了火车。 县城没有飞机,只能坐火车回去,再打出租车去飞机场,他出门前和陆廷鹤说的是出差,回来自然也得坐飞机回来。 祝挽星算好了时间,在航班信息里找了一班合适的班次发给陆廷鹤,一句话删删改改还是作罢,只发了个表情,是两只胖兔子,一只跑着扑进另一只怀里。 陆廷鹤那边回的很快,「好,等我。」 祝挽星看着那三个字笑起来,嘴角刚扬起来又僵住了,末了苦笑着摸了摸怀里的果子。 他从昨晚开始就在低烧,那晚的情事,紧接着的意外,还有几度大起大落的心情,祝挽星撑到现在早就已经疲惫不堪,坐在椅子上时都已经有些晕了。 但只要一想到陆廷鹤马上就会出现在自己面前,像往常一样把他带回家,他就又打起精神来。 即便是假的也好,祝挽星自我安慰道:我会努力把它变成真的。 但直到和约定好的时间超出去半个小时,陆廷鹤还是没来。 祝挽星又等了一刻钟才给陆廷鹤拨了电话,提示关机,他怕对方出事,又连忙打给他助理。 “喂,祝先生?” “对,是我,廷鹤在公司吗?” “在的,陆先生正在开会。” “啊… 这样啊……” 祝挽星悬着的心放下,嘴角也一起垂了下去,“那他大约还有多久结束呢?” “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 “好…… 那麻烦你等廷鹤开完会让他给我回个电话行吗,就说我在等他。” 祝挽星怕陆廷鹤来的时候看不到自己,又强撑着等了半个小时,后来迷迷糊糊的枕在行李箱上睡了过去,醒过来身上盖着不知道哪来的毯子,再看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 他脑袋昏沉沉的,没敢打给陆廷鹤,怕他的会还没开完,只问了一下助理,结果被告知陆廷鹤已经带着合作伙伴出去喝咖啡了。 祝挽星愣了两秒,手指紧紧抓着行李箱,呼了一口气追问了一句:“那廷鹤有告诉你接下来的安排吗?” “暂时没有,应该是回来继续处理工作。” “啊…… 这样啊。” 祝挽星低头靠在行李箱上,鼻尖翕动两下,“谢谢,我知道了。” 眼眶因为发烧变得很烫,几乎眨眨眼就能滑出水来,祝挽星在行李箱上靠了好久,藏在卫衣袖子里的手背上有一大片快要结痂的擦痕,是那晚在行李箱内扣上剐的。 他呆愣的摩挲着那片凹凸不平的痕迹,轻声低喃:“不是说好了吗,一定会来接我……” 而在他身后两排椅子上,陆廷鹤戴着鸭舌帽把自己掩在人群中,他沉着脸紧盯着祝挽星,眼看着对方三次想要起身,又撑不住似的坐了回去。 他摘了鸭舌帽慢慢走过去,正好祝挽星手机响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接,“喂?请问哪位?” “陆逢川!” 陆廷鹤的步子猛然停住,垂在腿侧的手掌登时握紧,暴起一根根青筋,他看着祝挽星的发旋无声的笑了笑,快速转身走出了机场。 陆逢川就是他的便宜哥哥,现在距离他被认回本家还有足足半年时间,“这就迫不及待的勾结到一起了?” 陆廷鹤打给他一直雇佣的私家侦探,让那边调出祝挽星这几天的行程,又报了祝挽星的航班号,“顺着这个查,我要立刻知道。” 对面反复确认后回话:“陆先生,您确定吗?祝先生没上那架飞机。” 第11章 双双掉马 “没上那架飞机……” 陆廷鹤怔愣的重复一遍,又侥幸的追问:“其他的呢?他可能记错了航班号,查一下两个小时前落地的所有航班。” “都没有。” 侦探肯定道:“祝先生两天内都没有航班信息,最近的行程是三个小时前进站的火车,然后坐出租赶往机场。” 陆廷鹤顿了一下,手掌握的更紧,“他从哪站上的火车?” “清水镇,往返都是从那里。” 私家侦探又敲了两下电脑,说:“到清水镇后又转乘了两次公交,之后的行程还需要再进一步调查,最快一小时后出结果。” “不用查了。” 陆廷鹤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像是一波平静无波的死水,“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转乘两次公交到清水镇,再坐火车来市里,这是从他长大的村子到这里的唯一一条路线,陆廷鹤这些年不知道走过了多少遍。 他一步步走回车上,戴着鸭舌帽紧盯着机场出口,大约过了十五分钟,祝挽星给他发了第二条信息:【哥哥,你如果忙就先不用来啦!我在机场遇到了一位老朋友,搭他的顺风车,嘿嘿家里见!工作辛苦啦!】后面跟的表情还是两只胖兔子,坐着的那只正在卖力的给躺着的那只揉肚子。 陆廷鹤没回复,把车开到角落,没过一会儿就看到祝挽星被人带了出来上了一辆车,车窗摇下来,里面坐着的正是陆逢川。 那一瞬间他几乎是冷笑出声,手掌用力到要把方向盘掰断,他拿出手机把聊天页面里祝挽星的所有消息全部删除,手指点着那两只胖兔子发抖,心道祝少爷的演技还是那么好。 陆廷鹤面无表情的驱车跟在陆逢川后面,脑子里一遍又一遍闪过前世的情形。 当时陆临江突发脑溢血去世,祝挽星家里的生意也遭受重创,资金链断裂,他拿出了自己的全部积蓄和公司的一半股份想要帮忙填补祝家的空缺,还提前拟订了遗嘱,老土的想用自己的下半辈子和人求婚,但祝挽星却给他灌了杯加料的酒。 那药成分不明,但成瘾性非常强,两个小时不到他就已经意识不清,当时祝挽星早就把盖了他私章的合同交给了陆逢川。 之后他就被人抓到了精神病院,陆逢川让人把他绑在束缚椅上不断电击,十根手指都被粗针穿孔,然后插入电极。 他在那里没有一点尊严,不断的昏死再清醒,甚至失禁,连可以释放信息素的齿牙都被掰断。 陆廷鹤永远忘不了在精神病院的那一个礼拜和陆逢川的话,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轻蔑嫌恶的表情就像在看一只濒死的野狗。 “我的好弟弟,你不会真以为祝挽星喜欢你吧,哈哈哈哈可真是傻的可怜啊,他跟过的Alpha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你算个屁!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乞丐!妓女生的野种!你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你想把这些破事带进棺材里?想的倒美!祝挽星早就知道了!酒里的药就是他放的!我说一点儿就够,他恨不得全加进去,你说他跟你在一起这几年得是多恶心啊,比我还想你死。” 陆廷鹤被蒙着头脸,蜷缩在椅子上不断痉挛,腰胯高高的抬起又脱力砸下去,十根手指被电击的不停颤抖。 他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呜咽,眼睛上的黑布被浸湿,陆逢川狂笑着把电极开到最大。 “就凭你还想和我抢?别做梦了陆廷鹤!你真以为我爸是看重你才把你认回本家?呵…… 他从一开始就是想找你回来背锅!一个妓女生的贱种你想谁看重你?陆临江还是祝挽星?我呸!他们恶心你还来不及!” “啪” 的一声束缚带被挣断,陆廷鹤吼叫着扑向陆逢川,但他脚下被锁,刚一起身就从椅子上倒栽了下去,陆逢川抬脚踹上他肩膀,拿着电极按向他胸口, 病房里立刻传来一阵惨叫。 “你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你自己!” 陆逢川眼眶猩红的狞笑:“好好的呆在乡下讨饭还能留一条命,但你偏要来和我抢!陆廷鹤,你就活该烂在泥里一辈子别想翻身!都是你自找的!是你自己活该!” “哐” 的一声车门擦过路灯,陆廷鹤猛然从回忆中清醒过来,他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喘气,后背和手心都被冷汗浸湿。 陆逢川的车开到了祝家,两人被祝挽星父母一起迎下了车。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打转了方向盘返回,胸口还是在剧烈起伏着。 不管重来多少次他都逃不过前世的梦魇,五年来的每个日夜这些片段都在脑袋里回蹿,他不敢在祝挽星旁边睡沉,他怕自己噩梦醒来时会意识不清的把身边人掐死,然后再拿着刀砍了陆逢川和陆临江。 * 陆逢川打电话给祝挽星是想接他去两家的饭局,陆家和祝家最近有一桩生意往来,走的近些,祝家父母看陆逢川对小儿子感兴趣,就想用祝挽星去拉拢关系。 而陆逢川话里话外问的都是陆廷鹤,祝挽星知道半年后陆临江就要把陆廷鹤认回本家,将计就计上了车,正好探探陆逢川的口风。 祝挽星一直在发烧,勉强给长辈敬了几杯酒,一顿饭吃下来也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把陆家父子送走他就叫了家庭医生过来,简单处理了一下后背的伤口,吃了退烧药,之后就急匆匆赶了回去,陆廷鹤快要下班了,他想去家里等他。 陆廷鹤回来时祝挽星的烧已经退了一些,他笑着迎上去,想像以前一样窝进人怀里,然而一句 “欢迎回家” 还没说完陆廷鹤就把他推开了。 他愣了两秒,抬眼看向陆廷鹤阴鸷的眼神,本能的退了半步,“哥… 怎… 怎么了?” “朋友把你送回来的?Alpha还是 beta?” 祝挽星不想他知道自己见过陆逢川,下意识回了一句 “beta”。 “beta?行。” 陆廷鹤凑近他,抬手抚摸他的脸,“我问过门卫,你刚回来不到一个小时,但你下午两点就下飞机了,中间三个小时干嘛去了?打野食儿了?” 祝挽星瞳孔一震,“哥!我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怎么会这么想?” 陆廷鹤抬手把祝挽星按在沙发上,虎口卡着他的下巴,“你身上全是陌生Alpha的信息素,现在又和我说那个朋友是 beta,你想要我怎么想!” 后背的伤口撞上沙发靠背,祝挽星咬着牙压下一声闷哼,刚退烧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到衣领被扯的歪扭祝挽星连忙拽了回去。 陆廷鹤脑袋木了一下,“你在遮什么?脖子上有痕迹?” 他当然知道两人回祝家不可能做什么,只是想从祝挽星嘴里诈出陆逢川,但现在看祝挽星的动作不由得喉咙一紧,“你真…… 和他做了?” “没!没有……” 眼看陆廷鹤要来扯他的衣领,祝挽星惊慌失措的往后退,“哥……你相信我一次好不好,我不会和别人乱来的…… 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 他不能被陆廷鹤看到满身的痕迹,不然那晚的事情就再也瞒不住了,他们之间连假装的感情都不会再有。 “那你躲什么?给别人碰不给我碰?” 陆廷鹤冷眼看着他,握住脚踝要把他拉回来。 “别动我!” 脚踝被攥住让他想起山里的男人,祝挽星条件反射的踢了他一脚,踢完之后两人都愣住了,“对……对不起……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你是什么?” 陆廷鹤想起前世陆逢川的话,嗤笑一声,“不想我碰,恶心我?” “不是!我怎么会!” 祝挽星急的手足无措,只能拼命摇头,“哥,我真的没有别人,不是不给你碰…… 就今天不行…… 我有点累了,今天不做… 行吗……” “今天不行……” 陆廷鹤把这四个字在舌尖重复一遍,抬手摸他的脸,祝挽星脑袋越发昏沉,身体里熟悉的热意陡然升起,连陆廷鹤的话都分辨不清了,几乎是本能的贴了贴他的手掌。 下一秒陆廷鹤就把他拉了起来,拖拽到了门口的穿衣镜前,隔着镜子和他对视。 “这就是你说的不行?” 镜子里祝挽星的脸已经烧的滚烫,后颈的腺体快速鼓涨起来,他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才后知后觉道:“我……我怎么又… 发情了……” “呵,满屋子都是你的味儿,又玩欲拒还迎那一套。” 陆廷鹤贴着他的耳朵冷声道:“祝挽星,你前世也是这么勾引Alpha的吗?” 第12章 一个修罗场 陆廷鹤照在镜子里的脸阴沉如水,冰冷的嗓音贴着祝挽星的耳膜擦过,言语间满是轻蔑和讥讽:“祝挽星,你前世也是这样勾引Alpha的吗?” 因为发晴而潮红的脸色瞬间惨白下来,祝挽星惊恐的瞪大眼睛,声音虚的发飘:“哥?你……说什么……” “还装呢?” 陆廷鹤嗤笑一声,捏着他的下巴掰正,抬眼和人在镜子里对视,“你已经知道了吧,我也重生了。前天早上开始你就不对劲儿,是我那晚喝醉酒说漏了?” 祝挽星如遭雷劈般怔在原地,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全完了,假的也没有了…… “你可真能演啊。” 他抓着祝挽星的手腕猛地按在镜子上,“先是虚情假意的陪在我身边,之后就假装愧疚隐忍,现在又着急去找陆逢川,怎么?装不下去了?” “不是!哥,我没装…… 我是真心的……” 祝挽星半睁着眼睛急声解释,额头上疼出一层冷汗,他特意穿了一件手套衫遮住手背上的伤口,现在那里正被陆廷鹤攥着按在镜子上。 陆廷鹤根本听不进他的话,眼底腾起一层层红血丝,“都和他说什么了?嗯?也说给我听听啊。” “说我是妓女生的贱种?还是讨饭的乞丐,嗯?” 他抓着祝挽星的手狠狠撞向镜子,“说啊!” “不是!你不是!哥你别这么说……” 祝挽星心疼的要碎掉了,拼命的摇头否认,“我们两家有生意,我去找他是想——” “想干什么!” 陆廷鹤不知道被什么激怒,抬手就把他甩在了沙发上,满眼猩红的低吼道:“想商量着怎么弄死我是吧!” 茶几上的玻璃碗被扫落在地,那三颗青涩的果子滚了出来,陆廷鹤几乎是瞬间就笑出了声,“对,你还去村子里调查我。” 有一颗果子滚到祝挽星旁边,他正撑着沙发费力的起身,还没来的及伸手那颗果子就被陆廷鹤踩烂了。 他也被按着后颈压进沙发里,“摘这个干什么?羞辱我?想帮我回忆一下我悲惨的童年?” 祝挽星无力的挣动着,额头烫的厉害,后背却阵阵发凉,眼泪滑下来很快就流进嘴巴,“没…… 我没有…… 是村长说你……以前吃不到,我想摘给你尝尝……” 明明发情的是他,陆廷鹤却像是彻底失控,隐忍多年的不甘和恨意在看到祝挽星和陆逢川见面时被点燃,又在此刻彻底爆发。 他突然大笑起来,癫狂的像是吸药过量,“对!我就是吃不到,我摘的每一颗果子都要拿去卖,赚不到钱我就要饿肚子,像你这样高高在上的小少爷是不是觉得很可笑啊!” 祝挽星的心脏要碎成好几瓣了,每一瓣上都有个脏兮兮的小陆廷鹤,正捧着果子看向他。 “我没觉得可笑……” 他带着哭腔解释,费力的去抓陆廷鹤的手:“哥,我心疼你……” “心疼我?” 陆廷鹤嗤笑起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别装了祝挽星,你谁都会心疼,就是不会心疼我!” 他猛地把人翻过来卡住喉结,阴鸷的眼神像是吐着信子的蛇口。 “你心疼你爸,心疼自己,心疼家里的生意,你什么都心疼就是不会心疼我!我他妈就像你在路边捡的一条狗!想起来了就逗一逗,出事了就毫不犹豫的扔掉!” 祝挽星抓着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眼泪胡乱的流了满脸,身上每一处伤口都在撕扯着疼,却都不如陆廷鹤看向他的眼神更刺骨,像是带着倒刺的小刀捅进心口再一刀刀剜出来。 “对不起……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自私自利…… 是我害死你…… 我错了……” 他闭上眼睛痛苦的忏悔,蹭着他的手腕哀求:“哥… 我真的知道错了……” “对不起有什么用!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所有事都揭过去?” 他把人拽起来砸进沙发里,疯了似的低吼:“祝挽星,在你眼里我他妈就这么卑微这么下贱是吗!” 后背上的伤口不知道第几次磕上沙发扶手,祝挽星能感觉到渗出的血要把纱布浸透,他紧咬着下唇忍住痛叫,想挣扎着坐起来,又被陆廷鹤用力按了回去。 “唔!不要……” 他猛地挺起胸口,痉挛着抖了两下,“哥……我疼……” 陆廷鹤冷笑着看他,“你也知道疼?磕几下就受不了了,那我呢……” 他掐着后颈把人拽起来,抵着人的额头,“祝挽星,我不疼吗?” 一句话像是钝刀似的直直捅进心口,祝挽星连呼吸都哽住了,他不敢再看陆廷鹤的眼睛和手,刚阖上眼眶就涌出两股泪:“对不起……” 满室都是祝挽星的信息素,混着榛子味的威士忌此刻苦的人喉咙干涩,陆廷鹤被搅在其中,本就癫狂的脑袋里像是平地拔起了一座喷发的火山,要把他的理智全都烧化。 他在祝挽星后颈抹了一手的冷汗,像是此刻才想起来对方在发情,“热吧,出了这么多汗,我带你去降降温。” 祝挽星身上滚烫,脑袋也昏昏沉沉,但潜意识里却特别清醒,他踉踉跄跄的被陆廷鹤拽到浴室,刚一抬头冰凉的水柱就打了下来。 “唔、哥……” 凉水把他刚腾起的热意全都浇灭,也冲过粘连着纱布的伤口,他惊呼着喊疼,浑身颤抖着想躲,又被陆廷鹤逼到墙角,水柱持续不断的打下来,淋了他一头一脸。 “我临死前是不是说过让你别再恶心我,嗯?” 陆廷鹤把他抵在墙上,卡住他的喉结,“你怎么还敢来找我!祝挽星,你怎么敢的啊!” 他被水呛得直咳,身体不断腾起晴潮,又被冷水反复浇灭,胸腔里烧的滚烫,身体却一阵阵发寒。 “对不起……对不起……哥……” 祝挽星像落水的狗一样被他按在花洒下,有气无力的解释:“我不知道你也重生了,我以为…… 我以为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怎么重新开始?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吗?” 他嗤笑一声捏住人的下巴,逼他抬头和自己对视,“祝挽星,辛苦你装了这五年,我还真以为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愧疚,没想到你转头就又和陆逢川搅到一起了。” “你是不是真以为自己演的很好啊,嗯?” 嘴唇被手指碾过,熟悉的话钻进耳朵,祝挽星强撑着睁开眼睛,又想起那个混乱的晚上。 陆廷鹤抬手关了花洒,一瞬间整个浴室都安静下来,只剩下他冰凉的话音: “知道我为什么不和你一起睡吗,因为我怕自己忍不住一把掐死你,知道我为什么故意在你发情期时加班吗,因为我从没有把你当成我的 omega,知道我为什么每次都把你往死里弄吗,因为我一点都不会心疼。” 祝挽星的眼神慢慢从茫然变得怔愣,他甚至没有反应过来一滴眼泪就突然涌出眼眶,陆廷鹤向他走近半步,祝挽星却浑身颤抖着退了回去,“别说……别说了……哥我求你别说了……” 陆廷鹤面无表情蹲在他面前,按了下他的眼角,“你是不是还以为我喜欢你喜欢到情难自抑啊?别傻了祝挽星,这五年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你。” 第13章 两个修罗场 祝挽星浑身是水的瘫坐在地上,浴室的小窗没关,侵袭进来的晚风要把他吹透了,他怔愣的抬头看向暴怒癫狂的陆廷鹤,对方还在发狂的低吼,但他像是聋了一样听不进一点声音。 只有陆廷鹤那句话在他耳边环绕震动,一次次擦过他的耳膜:祝挽星,这五年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他像是痴傻了一样辩不清这句话的意思,脑袋里不断回放着重生之后的片段,从十六岁到二十一岁,这是他最小心翼翼努力生活的五年,像个东躲西藏的小贼,战战兢兢,但又满怀期待。 他学着做了所有陆廷鹤爱吃的菜,背着书包去接他下班,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当做启动资金和他创业,傻笑着把这栋别墅当成自己后半生的家去布置,又在陆廷鹤易感期时献祭似的把自己全部都交出去。 他就像一只笨拙的小蜗牛,把所有的希望都藏在肩膀上的小房子里,一步步慢慢的往前爬。 然而身上越来越疼,每走一步都像在割他的肉,等他终于受不住低头看的时候才发现根本就没有施舍给他的路,只有一片白花花的盐场。 他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融化,尖叫着想要托住肩膀上的小房子,回过头才看到陆廷鹤正在他身后冷眼旁观,等他彻底化成一摊水时再把他连壳一起踩碎。 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祝挽星半睁着眼睛,感觉自己要被烧着了,他用力的吸气,胸口的压迫感却越来越强,低头一看,原来陆廷鹤正按着他的胸口。 花洒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打开了,凉水从他头顶浇下来,陆廷鹤掰着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冷笑着问他:“尝到了吗?被人骗的滋味。” “怎么样啊祝少爷,好玩吗?你不是最爱玩了吗?” 祝挽星不作声,他就把人拽起来撞在墙上,“说啊!我问你呢,好不好玩!” 祝挽星被撞的眼前一黑,又被水浇醒,他止不住的哆嗦,满身的伤口都要被水泡发了,脑袋烧的滚烫,喉咙也干涩着发不出声音。 陆廷鹤不停的逼问,卡着他的喉咙让他回答,祝挽星的眼神好不容易对焦,抖着手慢慢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哑的像生吞了沙子:“哥……我疼……” 陆廷鹤大笑起来,抓着他的头发逼近,“我的小星星真娇气,这就疼了?” “那我呢?” 他掐着人的脸低吼:“嗯?我怎么办?” “你疼了还能求饶,还能和我说,我怎么办?啊?他们堵着我的嘴,把我像狗一样按在地上挖我的腺体,你告诉我我怎么办!我他妈去和谁说!” “祝挽星,我也疼……” 他拉着人的衣领把他拽到自己面前,眼睛猩红一片,“谁能来救我啊!” “砰” 的一声陆廷鹤把他推开,撞上浴缸边沿,祝挽星疼得低叫,哆嗦着蜷起手指,眼睛已经睁不太开了,周身的一切都开始模糊摇晃,只有心口还乖乖的敞着,被他一把刀一把刀的插进来。 陆廷鹤把他扶起来,拇指擦过他的眼角,“你说你心疼我?你心疼我……” 陆廷鹤嗤笑着重复了好几遍,像是在讲什么匪夷所思的笑话,“那你知道吗,那天是我三十岁生日,我准备那天和你求婚的。” 祝挽星呼吸一窒,又想到保险柜里那份写满自己名字的遗嘱,那是陆廷鹤奋斗了近十年攒下的所有家业,还没等见到天日就被陆逢川抢走了。 “怎么样?是不是更好玩了?” “对不起……哥……对不起……” 祝挽星心疼的要喘不过气了,除了道歉什么都说不出口,眼泪被水冲掉又溢出来。 陆廷鹤抵着他的额头咬牙切齿道:“你家里生意出了问题,我拿出公司一半股份想要帮你,你是金枝玉叶的小少爷,我就用我所有家业和你求婚,但是你等不及啊……” 陆廷鹤抵着他的额头边笑边吼:“你等不及想要我死!你连让我吃完那顿饭都等不到!” “你眼里只有你家你爸还有你自己,从来就没有过我!” 他癫狂着大笑,攥着衣领把人扔再浴缸里,“你有哪怕一分一秒担心过我吗,啊?你想过一次我会不会疼吗!” 祝挽星不知道第几次摔下去,从后背上流下来的水里掺了一点红色,又很快消失。 陆廷鹤大口喘着气,手指深掐进掌心里却还是抖得厉害,只能抓着洗漱台让自己冷静下来。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不知道响第几次了,陆廷鹤看了一眼坐在浴缸里的人,抬脚出去接电话。 “王哥,那边准备好了?” 王嘉是他从村子里带出来的兄弟,这么多年一直跟着他,陆廷鹤不好出面做的事情一直都是他在办。 事情有些急,两个人讲了好一会儿才定下来,身后传来一声响动,陆廷鹤皱了皱眉,“就这样,准备开始吧,挂了。” 他快步赶回去,祝挽星已经走到了客厅,正撑着抽屉勉强站着,看陆廷鹤进来立刻转过了身,把手背在身后。 陆廷鹤看了一眼打开的抽屉,抬脚走过去,“在藏什么?抑制剂?” 祝挽星缩着肩膀慢慢往后退,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不是……没藏——” “砰” 的一声陆廷鹤抬手重重关上抽屉,“我让你打抑制剂了吗?” 祝挽星吓了一跳,脸色白的吓人,却还固执的低着头不作声,陆廷鹤朝他伸手:“拿来。” 祝挽星扶着洗漱台后退,抬起红肿的眼皮看着他,眼泪滑进嘴里,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乞求,“哥……我没——” 陆廷鹤面色一沉,“我让你拿来!” 祝挽星肩膀一抖,低垂着眼睛伸出手,手心摊开,里面藏着的不是抑制剂,是陆廷鹤前天换下来的领带。 他早就被高烧和发情热逼的神志不清,几乎是本能的去找沾着陆廷鹤信息素的东西。 陆廷鹤怔愣了两秒,抬手就把领带打落,祝挽星缩了缩手,紧接着一缕浅淡的乌木香就溢散出来,萦绕到祝挽星面前。 他本就不清明的眼神更加迷蒙,鼻尖翕动着追逐那缕香气,牵线木偶一样凑近他跟前,陆廷鹤捏着他的下巴,嗓音低哑道:“这么想要我的信息素啊?” 祝挽星嘴唇抖动两下,嗫嚅的嗓音里夹着委屈:“想要,但是你不给……” “我给,你装出这么一副可怜样我怎么会不给呢。” 他嗤笑一声,伸手想拨开祝挽星的衣领看向里面,祝挽星以为他想做,瞬间清醒过来,后退一步攥紧衣领,“我不要了…… 哥我不要了……” 他没注意到陆廷鹤又冷下来的脸色,扶着柜子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努力深呼吸不让自己想起山上的男人,结果没走出两步就被陆廷鹤拽着手腕甩在了沙发上,“唔、哥……” 祝挽星摔的眼前一黑,撑着沙发想起身却使不上力气,脚腕缠上来一只手把他向后拖拽,山上的情形猛地钻进脑袋,孤立无援的绝望和恐惧又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挣扎,抓着滚落在地上的星星抱枕往前爬,“哥……不行…… 我不要了……” “不要我你要谁?陆逢川?还是别的Alpha?” 他越是挣扎陆廷鹤越是用力,最后被扯过来时胃撞上了沙发扶手,祝挽星连续两天没好好吃饭,登时被撞的干呕,抱着胖星星一通咳。 陆廷鹤怔愣停手,苦笑着看向他,“你就这么恶心我啊?怕妓女的儿子给你染上病还是嫌讨饭的乞丐脏?” 祝挽星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努力摇头说不是,怀里的抱枕猛地被抽走,陆廷鹤拿出打火机点火:“这也是我买的,既然嫌我脏那干脆烧了。” 祝挽星愣了两秒,随后猛地扑了过去,“别烧!” 抱枕被点着扔到地上,祝挽星踉跄着扑过去救火,陆廷鹤抬手拦住他,“别烧了…… 哥我求求你…… 求求你别烧它…… 求求你了……” 这是陆廷鹤送给他的第一个礼物,也是在祝挽星无数次被噩梦惊醒,被陆逢川和陆临江的鬼魂纠缠,被陆廷鹤故意冷对时唯一能陪着他的东西。 陆廷鹤放开手,冷眼看着他艰难的爬过去,等他快够到时一脚把抱枕踢进了浴室里。 祝挽星的手停住,呆愣的看着被火苗吞噬的黄色笑脸,“为什么非要这样…… 那是我的…… 那是我的星星……” 陆廷鹤红着眼睛看向浴室,“你要你的星星,那谁把我的星星还给我啊。” 第14章 修罗场结束 “唔……嗯……” 客厅里时不时传来几声细小又痛苦的呜咽,祝挽星侧躺在地毯上,浑身湿透,眼眸紧闭,潮红热烫的脸埋在胳膊里,湿漉漉的头发贴着额角,像一只痛苦到极点又无处诉说的小兽。 结合热把他烧的浑身滚烫,身体里好像有一万只蚂蚁噬咬,但他没有一点力气了,叫不出来,哭不出声,更动不了。 他只能艰难的乱扭,毫无尊严的轻蹭,然而这一点都不能让他舒服,因为陆廷鹤晚晚留下的掐痕和指印被凉水泡过之后已经发炎肿胀,一碰到就钻心的疼。 他睁不开眼睛,浑浑噩噩的蜷缩在地上,一波波结合热迅猛的钻上来,激的他触电似的一抖一抖,好像刚刚落水又被主人丢弃的小狗儿。 明明自己的Alpha就在身边,祝挽星却什么都得不到,不管是信息素还是抑制剂,或者是一个安抚的拥抱,陆廷鹤都不会给,他正坐在沙发上冷眼旁观,像是在看一出不算精彩的戏。 抑制剂在茶几上磕出响动,陆廷鹤面无表情的盯着玻璃针管,透明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 祝挽星不敢看他,咬紧下唇努力不发出一点声音,眼泪从紧闭的眼睛里慢慢流出,沾湿身下的地毯。 实际上这五年来祝挽星每次度过结合热都是这样,不管陆廷鹤有没有陪在他身边,不管有没有抑制剂,他都不敢哀求什么。 他从不深究为什么陆廷鹤看他的眼神和前世不一样,但他潜意识里心知肚明:陆廷鹤给他的喜欢少的可怜。 所以他从不任性,从不要求,也很少撒娇,但只要陆廷鹤给他一丁点关心他就能开心好久,像是一块蜷缩在角落里的小海绵,淋一点水就努力蓬松,被人遗忘就老老实实的干瘪。 空气里Omega的信息素已经趋于饱和,亲密的伴侣之间可以依靠信息素来判断彼此的状态,陆廷鹤不用看都能感觉到祝挽星有多痛苦,因为他信息素里的威士忌的甘烈正在慢慢变淡,榛子的苦涩却越发浓郁。 陆廷鹤本就不冷静的脑袋被自己的信息素搅的愈加混乱,心脏剧烈得鼓动着,又麻又疼,他紧抓着沙发扶手逼自己冷静下来,握紧拳头时差点失手把抑制剂捏碎。 在祝挽星不知道第几次低叫出声时他猛地抬起了头,眼底殷红的吓人,额头上凸出细小的青筋。 “祝挽星,” 他闭了闭眼,“过来,给你打抑制剂。” 祝挽星以为自己幻听了,怔愣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随后艰难的撑起身子一点点蹭过去。 他靠着沙发才能勉强在地上坐好,慢慢抬起眼皮,看一眼陆廷鹤,再看一眼玻璃针管,不明白这人为什么愿意给他抑制剂,但还是本能的伸手去接,他实在是受不住了,疼得连呼吸都灼痛。 放在一旁茶几上的手机嗡嗡震了两下,陆廷鹤瞥了一眼,看到陆逢川给祝挽星发的信息:【小星,晚上出来喝一杯?咱们聊聊。】 脑袋里一瞬间血气上涌,陆廷鹤猛地把五根手指掐进掌心,“啪” 的一声,玻璃针管断了。 药液顺着他的指缝淌了下来,滴到祝挽星指尖。 两个人一起怔愣住了,祝挽星的眼神很空洞,茫然一片,他看着手指上抑制剂滑过留下的水痕,慢慢收回手,垂下目光。 过了好久才艰难发出几个音节:“你不想给我……就不给,为什么非要这样……” 一旁的手机还在嗡嗡作响,陆廷鹤看着他湿漉漉的发旋,只觉得眼眶越来越热,他撇过头苦笑一声,拿过祝挽星的手机,拔了手机卡又扔给他,“为什么非要这样,我也想问你们。” 陆廷鹤起身就走了,临走从沙发上拿了两个沾满Omega信息素的抱枕,门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男人守着门。 祝挽星所有的动作都慢了半拍,连思考都停下了,撑在原地呆愣的看着他离开,门缝一点点阖上,最后一丝Alpha的信息素也不复存在。 他的眼泪快要流干了,脑袋很烫,不知道是因为发情还是发烧,亦或是又醉了,他呼出一口滚烫的气,呆愣的拿过手机,按了两下才没有电话卡也没有网。 也对,陆廷鹤那么谨慎的人,不会留给他和人求救的机会。 祝挽星抓着扶手把自己的身体往后拖,一点点蹭到了沙发边缘,靠着沙发的支撑勉强坐好。 苍白到几乎露出血管的手指又艰难的点了两下手机,那段录音再次响了起来。 他把音量开的很小很小,只足够自己一个人听到,录音的内容正好接在上次暂停的位置,陆廷鹤柔声问他问他:“身上不舒服?疼吗?” 祝挽星苦笑了一声,靠着沙发滑了下去,慢慢阖上眼睛:“疼……” 门外一共站着四个人,陆廷鹤带了两个走,他把祝挽星的手机卡放在自己手机里,给陆逢川回了信息:陆哥,去东苑吧,那儿有一家带劲儿的。 东苑落在闹市和郊区之间一条最不起眼的腰带腹地,属于三不管地带,往西是一大片正在施工的废弃楼,往东则是人满为患的闹市窄巷,这么一片不起眼的地方却开着不知道多少家酒吧和私人会所,前世陆逢川就最爱去那里找刺激。 陆逢川看了信息,轻蔑的笑了笑,驱车往东苑赶,那地方他最熟,开车只需要半小时,刚到地方就又收到祝挽星的信息,说在 C 区开好了包间。 C 区在东苑最边缘,紧临着废弃楼,正经谈事儿的不会去那儿,陆逢川皱了皱眉,给祝挽星拨了个电话,刚响了一下就被挂了,祝挽星的信息又发过来:陆哥,我不方便接电话。 陆逢川越发感觉不对,脸色一沉,立刻给他回了信息:不方便就改天聊,正好我堵车还没到。 他说完就要上车走,直接从旁边撞上来一个人,“卧槽你谁啊!” 那人也被他撞的后退,醉醺醺的带着一身酒气,上来就拉着他往拐角去,“老婆,原谅我别生气了求你了我以后不喝酒了……” “你他妈睁开眼睛看清楚!我不是你老婆!” 陆逢川低骂着给人推开,那人直接醉躺在地上,他骂了一声晦气就要上车,正巧祝挽星的信息又发过来:陆哥别走!救救我,我刚到这就发晴了,身上没带抑制剂!求你了陆哥,我就在这栋楼二层,你救救我,我的信息素要盖不住了。 陆逢川眼睛一转,想起来今天白天在祝家时祝挽星身上确实时不时溢出信息素味,像是要发晴了,他往废弃楼走近两步,仔细闻了闻,空气中也确实有一股威士忌味。 他当即轻蔑一笑,手掌攥住拳头,“好啊,我这就去给你送抑制剂。” 陆逢川锁了车,信步走上二楼,废弃楼里黑漆一片,他用手机照着往上走,越往里祝挽星的信息素就越浓郁,陆逢川松了领带,笑得猥琐又恶心。 “挽星?小挽星?我来了,快出来啊。” 二楼最里间发出点响动,陆逢川立马走过去推门而入,“小星星,我来啦!” 下一年背上就被横空踹了一脚,陆逢川直直摔在地上,定睛一看面前哪有什么祝挽星,只有一个抱枕和一个打翻的酒瓶。 “卧槽你妈!阴我!” 脑袋被人大力踩在地上,他挣扎着要往后挥拳,“咔” 的一声胳膊就被人掰了过去,陆逢川顿时惨叫出声,“靠你不想活了!你到底是谁!” 细针扎进后颈,背后传来声冷笑:“讨债的鬼。” 第15章 陆逢川的盒饭 狭小阴暗的空间里充斥着酒气和骇人的死寂,陆廷鹤冷笑着把针剂扎进陆逢川的后颈,他听着身下人的惨叫冷笑出声,被变声器修饰过的声音冰冷又阴沉,像是雨林深处的蟒蛇,瞪着竖瞳蓄势待发。 “滚开!滚!我他妈要弄死你!唔…… 你他妈知道我是谁吗!” 陆逢川不断惨叫,撑着身子像狗一样挣扎,陆廷鹤反手把他按上地板,只听一声闷响伴着陆逢川尖锐的惨叫炸开,酒瓶的碎片全都扎进了他的侧颈。 “啊!!我艹你妈王八蛋…… 嘶…… 我他妈一定杀了你!” 陆廷鹤没再作声,按着他后颈的手猛地施力,拖着陆逢川的脑袋再一次碾在酒瓶碎片上,底下登时又传来一阵惨叫,陆廷鹤听着这愉悦的声音慢慢开口:“好啊,我等着你。” 血腥气和仇人的嘶吼都让陆廷鹤情绪高涨,他的眼底越来越红,浑身的血管都鼓涨起来,一丝浅淡的乌木香不经意溢散到空气中,手底下本来正在咒骂挣扎的人突然怔住。 “陆…… 你是陆廷鹤……”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陆廷鹤敛了笑容,眉头紧皱,手上松了力气:“你怎么知道是我?” 然而还没等他再反应身下的人就猛地弹起,慌乱的推了他一把就跑了出去。 陆廷鹤没有急着追他,抬手取了变声器才慢慢走出去,扎进后颈的药开始见效,陆逢川歪扭着身子踉跄着往外跑,眼前越来越暗,脑袋疼得要炸开,耳边也不停传来乱七八糟的声音。 “陆逢川,你想去哪啊?” 陆廷鹤在他身后冷眼旁观,看他像个神经病一样在楼道里打着圈儿的乱扑,“还记得回去的路吗?嗯?是不是看哪里都一样啊。” “滚!滚开!别跟着我!别跟着我……” 陆逢川还在找不清方向的四处乱扑,鼻子里突然淌出两道血痕,好像吸药过量马上就要暴毙的瘾君子。 他一走一扑的闯进另一条楼道里,眼看要躲进拐角的房间里却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对面传来,“不…… 不对…… 不是这儿……” 放在门上的手猛地拿开,陆逢川惊慌着后退,那阵脚步声又追了上来,如影随形,怎么都甩不掉。 他大叫着跑上楼梯,几乎是用爬的往上逃,身后传来一声冷笑:“跑什么,有鬼追你啊?” “滚!给我滚!” 陆逢川根本不敢回头看,把手边捡到的所有东西都朝后砸去,陆廷鹤前世摔成肉泥的样子猛地闯进脑袋,此时楼梯下突然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陆逢川浑身僵硬的扭过头,隐约看到下面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身影冲他伸手:“大哥,我是廷鹤。” “啊啊啊啊不可能!不可能!你早死了!” 陆逢川已经被药物逼的神志不清,几乎是手脚并用的往上爬,裤裆里渗出一股腥臊的水液,全都溅在了台阶上。 陆廷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了然,真巧啊,陆逢川也重生了,一家人还真是整整齐齐。 陆逢川面色惨白,眼睛怒瞪着往里逃窜,四面八方全是紧追不放的脚步声,后背一阵阵泛凉,有粘稠的液体不停滑进他嘴里,透着恶心的血腥气。 “别想跟着我!别想跟着我!” 他大叫着找寻出路,偌大一层楼里却没有一扇门可以打开,眼看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陆逢川也穷途末路的扑向了最后一扇门,是开的! 陆逢川欣喜若狂的大笑起来,撞开那扇门就躲了进去,“哈哈哈哈陆廷鹤!你别想跟着我!是你自己该死!你自己跳楼的!怪不到我头——” 癫狂的叫声戛然而止,陆逢川惊恐的看向墙角,那里躺着一个沾满祝挽星信息素的抱枕,和他逃出来的那间屋子里放着的一模一样。 “怎么会…… 怎么可能…… 我怎么还在这儿……” 陆逢川绝望的后退,崩溃的抱住脑袋,“我上了三楼…… 不对!还在二楼!还在这儿…… 我出不去了…… 我出不去了……” 陆逢川瘫在地上胡乱的后退,仿佛那抱枕是能把他一口吞了的怪物,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巨大的闷响,像是重物从高处坠落在地的声音。 “别过来!别过来!不怪我!是你自己跳楼的……” 陆逢川朝空中胡乱的挥拳,哭叫着求饶道歉,隐约间好像看到那抱枕被血染成红色,一坨血肉模糊的尸块从抱枕中钻出,猛地朝他扑了过来,攥住他的脚。 “啊啊啊!!!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陆逢川大叫着缩腿,转身向后爬去,后面的尸块就慢慢跟着他,湿热的触感从脚踝开始蔓延全身。 “放过我!放了我吧…… 别杀我!” 他闭着眼在地上癫狂的磕头,右手边突然照过来一片亮光,刺的他睁不开眼,陆逢川抬手挡着睁开眼睛,看到一处亮着光的出口。 是门…… 有门!门在那儿! 他踉跄着爬起来朝门口跑去,一边跑一边流泪,浑身都在虚软发抖,但却逼自己千万不能停下,门外就是挨着废弃楼的酒吧,现在正是人多的时候,只要出去一定能够得救! 陆逢川几乎是劫后余生的笑出来,一边咒骂着陆廷鹤一边飞快向前,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消失不见,这更加坚定了他的信念,“哈哈哈哈哈陆廷鹤…… 就凭你还想和我斗!老老实实做你的孤魂野鬼吧!” 出口就在眼前,陆逢川加快脚步猛地一跃,然而就在指尖要碰到门口的刹那间,那片亮光突然消失了。 他猛地急刹车停住,往下一看就发现下面是三层楼的高空,除了刚刚关掉大灯的车之外什么都没有,而自己的脚正踩在落地窗口的边缘,再多一寸就会坠下去。 身后又传来一声轻笑,飘荡在漆黑的夜色中更显阴森。 陆逢川彻底僵住,机械的转动脖子回过头,看到陆廷鹤拿着车钥匙站在他身后,“大哥,欢迎回来啊。” “砰” 的一声闷响,陆逢川被人从背后砸了一棍,解脱似的向后栽倒。 第16章 审问 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陆逢川躺在束缚椅上,手脚被皮带牢牢绑着,眼睛上缠了一块黑布,陆廷鹤正坐在桌子前和边上的人一起翻着资料。 “小鹤,这都快一个小时了,他怎么还不醒,我那一棍子可没使多少劲儿。” 说话的人就是刚才撞倒陆逢川的 “酒鬼” 王嘉,从小和陆廷鹤一起长大,十来岁的时候去河里摸鱼差点被水冲走,硬是被陆廷鹤拿根树杈捞了上来,他又虚长几岁,从那以后就把陆廷鹤当自己半个弟弟了,陆廷鹤重生的事,除了刚刚知情的祝挽星以外就只有他知道。 “应该是醒了。” 陆廷鹤抬头看了看躺在椅子上的人,轻蔑道:“哥你不知道,陆逢川别的本事没有,演戏是真好。” 王嘉嗤笑了一声,叫旁边人抬桶水把他泼醒,陆廷鹤抬手拦了一下:“别麻烦了,不是开着电嘛。” 他说着话就抬手拨了下开关,细小的电流瞬间噼里啪啦的爬满陆逢川全身,只见他置入油锅的活虾似的猛地痉挛弹动,大叫着挺腰挣扎起来。 “啊啊!!陆…… 陆廷鹤我弄死你!妈的装鬼套我!你给我等着!唔!” 王嘉撇了撇嘴,“嚯,清醒了啊,够有劲儿的啊,比东苑的鸭子叫的都欢,药效这么快就过了?” 陆廷鹤也跟着笑了笑,“嗯,下针可以再加一倍。” 王嘉知道接下来的事只能陆廷鹤自己来,拿了资料就把其他人带了出去,临走前还小声嘱咐了一句:“小鹤,哥知道你想弄死他,但别把自己搭进去,你手底下得有数,无论如何,他不能死在这儿,懂吗?” “懂,哥你放心,我有数。” 陆廷鹤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正要把人推出去就被一只手探到背后,王嘉拿了桌子上的一堆刀具装进口袋,“既然有数这个我就没收了!” “哎、你——” 陆廷鹤有些失笑:“你倒是给我留一把。” “咱不用那个,太便宜他了。” 王嘉献宝似的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根粗树枝,一头是劈尖的,“这个好!我刚给你折的,又硬又糙,不容易出人命还好遮掩。” 陆廷鹤拿着那截小树枝哭笑不得,刚要开口王嘉就给他堵了回去,纵容道:“一根还不够啊?没事儿!哥给你折了两根!” 他说着就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树枝,硬塞给陆廷鹤,“就两根啊,多了没有了,你都不知道这儿的树有多硬多难劈!我顶着雨在树底下蹦了十分钟拢共劈这两根!省着点用啊。” 陆廷鹤知道王嘉是看出来他情绪不对,怕他拿着刀心一横就把陆逢川结果了。 “用的时候注意别划了手知道不,留下指纹可以被雨冲掉,留下血迹是冲不掉的,实在不行你就把手裹上,哎,有东西裹吗?”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解领带,“把我领带给你一会儿自己裹——” “行了王妈!” 陆廷鹤笑着打断他,推着他留往门口走,“快走吧你,别在这磨叽了。” “嘿你瞎叫什么!” 王嘉扭头给他一下,“没大没小!” 陆廷鹤好不容易把人轰了出去,连着王嘉的领带一起扔出了门,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过多牵扯别人。 等王嘉出去陆廷鹤立刻就冷下了脸,捡起那两截树枝往里面走,陆逢川正躺在束缚椅上苟延残喘,浑身都是乱七八糟的冷汗和尿液。 他抬手扯了陆逢川眼睛上的黑布,“别来无恙啊,我的好大哥。” 陆逢川惊恐的看着他,用力喘了好几口气,“陆廷鹤你要干什么!你……你最好想清楚杀人是犯法的!我昨天去东苑之前告诉我助理了,他马上就会带人找过来!” “对,你正好提醒我了,我得速战速决。” 陆廷鹤拿着树枝在手里试了试,“既然你也是重生的,那我们就不用叙旧了。” “看这架椅子眼熟吗?我从那间精神病院弄来的。” 他边说边拿着树枝划过陆逢川的脖颈,被王嘉劈开的树枝尖锐又粗糙,手一施力就能刺进皮肉,“前世你就是把我绑在这架椅子上的,我特意让陆少爷也试试。” 陆逢川哆嗦着盯着那根树枝,声调都在发抖,“陆廷鹤…… 你别乱来…… 我们这辈子没仇没怨!你现在把我放了我绝对不和你计较——啊啊啊!!” 伴着他的惨叫树枝硬生生刺进胸口,陆廷鹤攥着那根树杈从锁骨狠狠划到小腹,一道鲜红的血印子立刻蔓延扩大。 “不和我计较?” 陆廷鹤嗤笑一声,“陆少爷还真是大方,可惜我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他说着话猛地把树枝拔出,粗糙的木刺立刻把皮肉豁开,“时间仓促,没准备电极,只能拿这个招待陆少爷了!” 话音刚落陆廷鹤就抓着他的手臂猛一施力,树枝登时掼入陆逢川小臂,把那截胳膊刺了个对穿。 “啊啊啊啊!不——” 陆逢川拼命挣扎起来,大叫着挺动身体,被刺穿的那截手臂痉挛成一个扭曲的形状,想要抽出来却被皮带牢牢绑着。 “我…… 我杀了你!陆廷鹤…… 我要杀了你啊啊啊!” 束缚椅上连着电的开关被顺势按开,陆廷鹤抬手把档位拨到最大,陆逢川疯了似的扭动起来,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裤裆再次被尿液浸湿。 “杀我?大哥,你怎么还是看不清形势呢。” 陆廷鹤把手上溅的血随手抹在他裤子上,“我们在的地方是一个非常偏僻的树林,这两天的雷雨很大,随处可见被强风刮断的树枝,甚至是树桩,这种地方,最适合死人了。” 陆逢川口水眼泪糊了满脸,翻着白眼不断抽搐,陆廷鹤适时把档位拨小,让他喘一口气。 “到时候我会把你插在一根被雷劈断的树干上,伪装成在树林里不慎踩滑意外身亡的事故,你的血会把树干整个染红,多大的雨都冲刷不干净,树林里饥饿的蛇和狼狗闻到味道就会吐着舌头兴高采烈的赶过来,一口一口分食掉你的血肉。” 陆廷鹤凑近他的耳边,另一根树枝顺着他的话割上陆逢川的身体,“先是脖子,再是胸口,然后是手指,四肢…… 他们会把你啃的血肉模糊,肢体分离,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你说,到时候还能查出来什么呢?” “不!不行…… 陆廷鹤你不能这样!你不能——啊啊!” 又是一声惨叫,陆廷鹤冷着脸把另一根树枝捅进他左上臂,鲜血喷出来溅上陆逢川的下巴,眼看他翻了个白眼要晕死过去,陆廷鹤抬手把开关拨到最大。 陆逢川痉挛着矢禁了,在束缚椅上疯了似的弹动,断断续续的哽咽着求饶,血顺着椅子边缘滴到地上。 陆廷鹤赶在他窒息之前关了电,等了好久陆逢川才安静下来,双目无神的缩在椅子上,像个快没电的玩具似的一阵阵痉挛。 “陆少爷想清楚了?” 一道惊雷正好炸起,闪电从窗口打进来照在陆廷鹤脸上,躺椅上的人吓得一抖,濒临崩溃。 陆廷鹤拿出口袋里提前藏好的小刀凑近他眼眶:“接下来我问你答,有半句假话,我就用它捅穿你的眼睛。” 第17章 真相 暴风雨越下越大,伴着空中不断亮起的闪电,连声劈下的惊雷在空旷的山中炸的震耳欲聋,地下室里传出的哀嚎仿佛带着混响。 陆逢川奄奄一息的躺在束缚椅上,半睁着眼睛望着陆廷鹤,即便电击停下身体还是惯性的痉挛弹动,空气中满是血腥气和骚臭味。 他有好几次撑不住要晕死过去,都被高强度的电击弄醒,之后陆廷鹤就给他打了针兴奋剂,起码能让他清醒着回答问题。 “陆临江重生了吗?还是只有你?” 陆廷鹤把小刀贴在他眼眶上,“什么时候重生的?” “只……只有我……” 陆逢川的脑袋被固定,只有眼睛动了两下,一张嘴就淌出口水,“大约五年前…” “重生之后呢?你就一直老实呆着?再有半年我就要被陆临江认回本家了,大哥不心急吗?” “没!我没做对你……对你不利的事!我就只拿了爸那里的资料,不想让他把你认回来而已……我知道你也不想回来……对吧?” 陆逢川急切的看向他,拼命抬起手想抓他的手腕,“廷鹤,廷鹤你听我说,前世的事是大哥错了…… 但我也是被逼的!都是爸爸,是陆临江!是他逼我的啊!” 陆廷鹤冷眼看着他演戏,抬手抽出自己的手腕,“他逼你的?他逼你把我送进精神病院?” “对,是他逼我的……是他逼我的!当时家里的生意出了问题,他做的那些事也被人捅了出来……陆临江,他,他需要找个给他顶包……是他找到你的!” 陆逢川的眼眶瞪的很大,整张脸都憋红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为自己开脱: “廷鹤你想…… 你想如果不是他,我怎么会知道有你的存在,对不对?把你送进……送进精神病院也是他的主意!他怕夜长梦多……怕你出来之后再生事!都是他要我做——啊啊啊!!!” 陆逢川梗着脖子吼叫出声,电流从他身上快速爬过,每一根骨头都被电的痉挛麻木,眼看陆廷鹤又要动刀他拼尽了全力挣脱开脖颈的绑带。 “别杀我!别杀我…… 不是我做的!我们…… 我们是亲兄弟啊廷鹤!如果不是被逼我怎么可能对你那么狠心… 我也不想的!” 陆廷鹤被这声‘亲兄弟’气笑,握成拳的手暴起青筋,攥着陆逢川的脖子把他掼在了椅子上,“既然都是他逼你的,那你今天和祝挽星谋划什么呢?你们俩憋了五年就是商量着再给我下药是吧!” “没有!我没有!” 陆逢川拼命躲开他手里的刀子,眼眶要因为恐惧瞪裂了,“祝挽星那个小贱人和我没关系!这五年我没和他联系过!那个贱人上辈子把我捅死了我不可能放过他!咱们才是一个阵营的。” 刀子还没等刺进去就突然停了,陆廷鹤脑袋里 “嗡” 的一下,“你说什么?祝挽星… 杀了你?” “对!对对对!我也死了!我们也死了!” 陆逢川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大喊:“祝挽星替你报仇了…… 他替你报仇了!我们两清了!一命还一命我不欠你的!你不能杀我,不能杀我!” 他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挣脱开手上的绑带,充血的眼睛暴凸着淌泪,疯了似的跪在椅子上给陆廷鹤磕头: “廷鹤我错了……哥错了!我给你磕头…… 你放过我吧!我也是被逼的!都是陆临江逼我的!是他找你回来顶包…… 是他换了祝挽星的酒给你下药!也是他把你关进精神病院的!不关我的事啊!你不能杀我!” 陆逢川被恐惧和兴奋剂逼的发狂,拼命大喊着磕头认错,而陆廷鹤却突然什么都听不到了。 他像是一瞬间被人捂住了耳朵,眼看着面前的人胡乱疯吼却听不到一点声音,脑袋像是被电锯硬生生割开,任由那两句他听不懂的话钻进去:祝挽星替他报仇了…… 陆临江换了祝挽星的酒…… 刀子掉在地上砸出一个脆响,陆廷鹤怔愣着抬起头,面前的一切都扭曲着向他挤压过来,一个晃神陆逢川就变成了祝挽星。 他看见祝挽星浑身都是水,被一双手掐着脖子按在墙上,半睁着眼睛痉挛发抖,不停的摇头道歉,但那双手还是没有松开。 祝挽星哭着说自己没有,求人相信他,但还没说完就被那双手推着甩在了地上。 他的后背猛地撞上浴缸边沿,不等他撑起身子就又被那只手扯着领子拽了起来,在他喊疼,小声哀求着不要的时候又被推着狠狠撞上墙壁。 他像个被甩来甩去的牵线布偶,一开始还会为自己辩解,后来就只能哑着嗓子道歉,到最后连求饶都没了力气,孤零零的躺在浴室的地板上。 陆廷鹤快要窒息了,心脏里有什么东西要撕开胸口闯出来,眼前蒙上一层模糊不清的水汽,他想把祝挽星抱起来,却怎么都碰不到人,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嘈杂,肩膀猛地撞到墙上,陆廷鹤如梦初醒般抬起头,听见王嘉慌乱的叫他。 “卧槽谢天谢地!眼睛终于对上焦了……” 王嘉长出一口气,把他扶起来,“小鹤,你刚才怎么了?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傻了似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要不是我进来的及时这王八蛋就要拿刀捅你了!” 陆廷鹤呆愣的挣脱他的手,看了一眼被其他人制住的陆逢川,“我得回去……” “回去?怎么突然要回去,这么大的雨开不了车啊。” “我得回去,我要回去问清楚,我必须要问清楚……” 陆廷鹤像发了癔症似的喃喃低语,抬腿就往外走,王嘉急出一头的汗,抓着他的手想把他拽上楼,“小鹤、小鹤你冷静一点!现在顶雨下山很危险!等你冷静下来哥送你回去好不好?” “放开,放开我!” 陆廷鹤低吼着推开王嘉,“砰” 一声把人推在了楼梯上,两个人都愣住了。 “对不起,王哥……我必须得回去,我,我……”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刚一开口眼眶就倏的红了,嗓音嘶哑又破碎: “我好像……弄错了……” * 外面下着大雨,山路落脚特别湿滑,陆廷鹤淋着雨就跑上了车,中途手机响了几下,拿出来时还差点掉了,他慌乱间接起来,村长急匆匆的声音传来: “小鹤啊,你那个朋友好点没?今天我也没能联系上他,他去医院瞧过了吗?” “朋……朋友?” 陆廷鹤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停深呼吸,“爷爷您说的是?” “就昨天来村里那个小娃啊,还给咱们捐过款。” 陆廷鹤反应过来他说的是祝挽星,心口跟着一紧,“您说他要去医院?他怎… 怎么了……” “啊?他没和你说啊?” 村长在对面啧了一声,“昨天晚上那个小娃去山上摘果子,差点被流窜过来的流氓给欺负了!哎呀那小娃看着可是吓坏了,跑的满身都是土,后背上还渗血了……” “轰” 的一声,头顶的天空炸起一道惊雷,陆廷鹤怔愣的眨了下眼睛,心脏的鼓动暂缓了两秒。 第18章 后悔 陆廷鹤眼底晦暗不明的情绪被闪电照亮,耳边村长还在询问祝挽星的病情,声音混在雨里听不真切,陆廷鹤精神恍惚着挂了电话,从车里翻出药瓶吞了两片,不断调整呼吸逼自己冷静下来。 他抖着手想发动车子,试了半天才发现钥匙还没插进去,他用力闭了下眼睛,结果插钥匙时又几次都挫开了手,陆廷鹤愣在原地深吸几口气,突然殷红着眼睛低叫了一声,扬手砸了下方向盘。 雷声一道接一道的炸起在耳边,雨声淅淅沥沥的落在车顶,他把车开的飞起,侧门玻璃上的雨帘横着往后倒退,浴室里的场景像放电影似的不断在脑袋里闪回。 发晴的Omega没有一点力气,被他压在花洒底下冲着凉水,拖拽着砸在浴缸、墙壁、地板上,几次要晕过去时都被凉水冲醒。 而那个时候,他才刚刚从一场噩梦里逃出来。 他得不到任何安抚和关切,孤零零的在机场等了两个小时,之后又自己回了那个被称为 “嫖资” 的别墅里,他努力擦掉眼泪粉饰两人之间虚假的太平,想借着 “欢迎回家” 从自己的Alpha那里偷来一个拥抱,但陆廷鹤却亲手把他扯进另一场噩梦里。 他不敢叫,不敢挣扎,更不敢求饶,他做任何事都没有底气,因为他曾经亲手葬送过自己的爱人。 这份愧疚像是沾在骨头上的毒疮,把他关在一汪深不见底的海里,没有枷锁也没有边界,但祝挽星就是挣不开,也逃不掉,只能反复溺亡。 陆廷鹤又想起那通挂断的电话,想起被自己烧掉的抱枕,想起那支答应要给他又折断的抑制剂,想起自己几次威胁要扯开他的衣服,还有祝挽星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哀求的那句:我真的害怕…… 陆廷鹤屏住呼吸不敢再想,握住方向盘的手用力到指尖泛青,他咬着齿关看向前面的路,空出一只手来用力按住胸口,那一小块地方疼得他要喘不过气了。 两旁的树枝划着车窗,闪电把天空照的亮如白昼,磅礴的大雨仿佛永远都没有止境,但眼前的迷雾已经慢慢拨开。 陆廷鹤脑袋里关于前世最后的记忆一直都很模糊混乱,只记得所有灾祸都开始于祝挽星给他的那杯酒。 之后他就神志不清了,被陆逢川关进精神病院,对方不断告诉他是祝挽星恶心他,想甩掉他,才和陆家父子合谋给他下套。再之后他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站上了公司天台,自此,他的小半生全都毁在了最爱的人手里。 可是如果祝挽星根本就不知道那瓶酒里有药呢…… 如果他也是被人利用的呢…… 陆逢川死在他手里然后就重生回到了五年前,那祝挽星呢…… 他什么会重生?也…… 死了吗…… “哐” 的一声车门猛地擦过树干,陆廷鹤快速扭转方向盘,身体随着惯性俯冲出去,又被安全带拦回。 他愣了两秒,一动不动的盯着雨幕,仿佛隔着花洒的冷水在和绝望的祝挽星对视,他撑着身子慢慢低下头,车里传出几声压抑的哽咽:“祝挽星……” ………… 陆廷鹤只停了两分钟就继续上路了,从山里出来路就好走了很多,他用最快速度赶回了别墅,留下的两个人看他这么快回来都有些意外,还没等问陆廷鹤就打开门闯了进去,而祝挽星正一动不动的趴在地板上。 陆廷鹤脑袋里 “嗡” 了一下,喊了句 “叫救护车” 就朝他狂奔过去,祝挽星闭着眼睛蜷缩在沙发和茶几中间,浑身都是水,身上却烫的吓人。 “小乖…… 没事了…… 没事了我来了……” 陆廷鹤心疼的要裂开了,抖着手想把他抱起来,刚碰到后背就摸了一手的温热,他愣了两秒,想到村长的话,僵硬又迟缓的翻开手掌,看到两条刚沾上去的血丝。 “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 真的对不起……” 陆廷鹤的心口被一刀刀捅穿,眼泪顺着下巴流下去,喉咙里的呜咽再也压抑不住。 他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进怀里,扯着沙发上的毯子给他擦水,祝挽星捏着的手机掉在地上,几个微弱的音节从录音里流出来:乖星星,好了,不哭了…… * 祝挽星被送进了医院抢救,后背的伤口大面积感染,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持续反复的高烧引起包括脑膜炎在内的一系列并发症,然而最严重的远不止如此。 就诊室里,医生把确诊单拿给陆廷鹤,“据报告显示,病人患有长期性的信息素缺乏症,刚分化时家长没有带他检查过吗?” “信息素缺乏症?” 陆廷鹤呼吸一窒,“没查过…… 已经确诊了吗?怎么会突然生这种病?” 据他所知祝挽星两世都没提过自己有这方面的病症,平时也没有吃药或者就医。 “这算是Omega的常见病了,从母胎里带出来的,可大可小。” 医生边说边拿给他一本病症本,翻到信息素缺乏症那页,“病患的临床表现就是对伴侣的信息素极度渴望,有很强的依赖性,得到信息素就会产生生理性的愉悦,长期缺乏则会失眠,盗汗,心悸,干呕等等。” “你和病人是伴侣关系吧?” 医生不满意的看了陆廷鹤一眼,“你没发现他对你信息素的依赖不正常?你们的信息素契合度本来就很高,病人日常生活中没和你要过信息素?” “要过。” 陆廷鹤动了动嘴唇:“但我…… 很少给他……” 他前世就发现了祝挽星很喜欢他的信息素,刚见面时就说他的味道好闻,在一起之后更是无时无刻不想腻在他身边,每次做完就算累的抬不起胳膊了也不肯好好睡觉,总要泡在他的信息素里才肯乖乖阖眼。 而这一世,同样的话同样的喜欢祝挽星也说过很多次,但陆廷鹤只把那当成他用来求欢的花招,祝挽星要十次他最多给两次,被拒绝和冷对的次数多了,也就不再恳求了。 他想起来两人在一起之后的第一个生日,当时他们还没有同居,祝挽星准备了很久要给他庆祝,但陆廷鹤前世就是在生日那天出事,看着祝挽星忙前忙后只感觉讽刺。 他当天故意很晚才回去,身上还沾着乱七八糟的香水味,随便找了个理由就和祝挽星吵了起来,祝挽星不敢和他吵,只等他发完脾气再慢慢凑到书房,问他今晚可不可以在一间房里睡。 他以为对方是想做爱,冷笑着把他扯过来,按在书桌上就做了。 祝挽星疼得厉害,眼泪止不住的流,他又想祝挽星疼又受不住他的眼泪,做到一半就后悔的停下了,祝挽星也没恼,抹掉眼泪就在他面前蹲下来,乖乖的给他用嘴。 那晚到底是没能一起睡,也亏了没一起睡,陆廷鹤半夜起来才能看到祝挽星一个人躲在浴室里抹药。 刚抹完药不能坐,他又没力气站着,就靠着浴缸蹲下来,从口袋里拿出陆廷鹤的领带,小口小口的闻上面那一丁点信息素的味道。 什么样的Alpha会让自己患有信息素缺乏症的伴侣靠着藏起来的领带勉强过活呢? 陆廷鹤站在祝挽星的病房外怔愣的想:他的小星星这几年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第19章 陆廷鹤的告白 祝挽星住院的第五天病情才得到控制,烧退了下来,人也悠悠转醒,只不过身体还很虚弱,精神着的时间很短,有时候一睡就是一整天。 但就算睡觉也睡不踏实,他总是做梦,会无意识的蹬腿,双手攥着自己的衣领蜷缩着,满身都是冷汗,一觉醒来病号服总是湿的。 他哭不出声音,眼泪慢慢从眼角流下来,嘴里很轻的念着几句断断续续的梦话,有时候是‘别过来’,有时候是‘我没有’,有时候是‘陆逢川’,害怕的一直在哭,像魇住了一样怎么都醒不过来。 陆廷鹤就坐在椅子上呆愣的看着,想把人叫醒却不敢发出声音,因为祝挽星念的最多的就是他,最害怕的也是他。 十句梦话里得有八句都是在道歉,剩下就是喊疼,偶尔会有一句很小声的哀求,但显然梦里的陆廷鹤并没有就此放过他,因为他每次求完都会哭的更厉害。 他只要一闭上眼就会重复好几次这个过程,周而复始,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陆廷鹤几次试图释放信息素安抚他,但祝挽星不仅没有安静下来,反而反应更大,指甲用力到把掌心掐的出血,嘴唇都差点咬破,后来陆廷鹤就不敢用信息素了,开始给祝挽星放那段录音。 祝挽星害怕陆廷鹤的信息素,却过分依赖那段录音,那么短的一段音频,从第一句放到最后一句连五分钟都不到,却奇异的能让他的呼吸平稳下来,甚至在梦里轻轻勾起嘴角。 那段录音变成了这几天里唯一能让祝挽星安睡的东西,陆廷鹤总是在他睡着之后才轻声走进病房,把录音打开放在他枕头边,然后就那么看着他蜷缩在被子里睡一下午。 录音的内容陆廷鹤也并不陌生,应该是唯一一次陪他过发情期时祝挽星偷偷录下来的,说来讽刺,这一世他从 16 岁还上高中开始就跟在陆廷鹤身边,到现在整整五年,得到过的温情却连五分钟都不到。 陆廷鹤握着祝挽星满是伤口的手闭上眼睛,心脏鼓动到发疼,他想如果自己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祝挽星会怎么样呢? 他会继续假装不知道真相,像只珍珠蚌一样心甘情愿的打开自己的壳,露出最柔软脆弱的肉,咬着牙承受陆廷鹤给他的所有明面上的折磨和暗地里的冷暴力。 然后靠着那五分钟的录音撑过每一次绝望和崩溃,直到再也撑不下去了,再躲到一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偷偷了断。 “对不起…… 小乖…… 哥错了……” 陆廷鹤红着眼睛压下哭腔,哽咽的声音痛苦又嘶哑,眼泪顺着下巴流下去,沾湿一缕温柔小心的乌木香。他几乎是劫后余生的想:差一点,就差一点点,他不仅再也无法知道前世的真相,还会永远失去他的小星星。 护士敲门进来给祝挽星换药,陆廷鹤抹了下眼睛站起身,关掉录音等在一边,祝挽星后背的伤口处理的不及时,又被水泡了太久,创口边缘已经泛白,中间嫩红色的地方有些化脓,分泌出黄色的水液,每天都需要清理消毒。 他刚刚被叫醒,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呆愣的望着窗口的样子有点傻,只有疼得厉害了才会发出几声闷哼,陆廷鹤转过头去不敢看他的后背,等护士换完药才重新坐下来。 这是他们出事之后第一次见面,祝挽星低着头,呼吸放的很轻很轻,好像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可右手却紧紧抓着被子。 他的手背上有两排正在结痂的擦伤,手掌中间有一道很深的创口,五根手指的指节也都是破的,陆廷鹤怕他用力会疼,慢慢释放了一些信息素出去,不知道第几次试图安抚他。 浅淡的乌木香厚重沉静,不带有一点攻击性,慢慢的聚拢到祝挽星身边,绸缎一般滑过他的额头,鼻尖,肩膀,最后轻柔的把人包裹起来,像是用厚厚的云彩搭了一个温暖的窝,里面藏着一颗胆小的星斗。 祝挽星不敢吸,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蠕动两下:“你的信息素…… 溢出来了……” 他的嗓音嘶哑的厉害,像是每次发音都切割着声带,听起来艰涩生疼,陆廷鹤扭过头深吸了一口气,开口问他:“会压的你不舒服吗?” 祝挽星摇了摇头,“是…… 给我闻的吗……” 只一句话陆廷鹤的眼圈就蓦地红了,“对。” 他嗓音发颤:“是给你闻的。” 祝挽星撑着身子的手掌收紧,肩膀悄悄的缩了一下,“为什么……给我闻啊……” “这是新的…… 报复我的办法吗?” 陆廷鹤心脏钝痛,紧咬着牙关深吸几口气,眼底慢慢渗起一层血丝,眼眶里的水打了好几转,在他低头去握祝挽星的手时滴了出来,一闪而过的消失在床单上。 “不是”,他哽咽道:“我不会再欺负你了。” 祝挽星抬起头来看向他,眼眶里泅满了水,若有所思道:“你玩够了……” “是要分开了…… 对吗?” 他问完自顾自的点了点头,“那能不能麻烦你给我爸爸打个电话…… 我想回家……” 陆廷鹤心疼得说不出话来,低下头压下混乱的喘息,祝挽星以为他不愿意,藏在被子里的手指紧张的抓了抓布料。 “或者……或者你帮我找一下我的手机可以吗?你放心…… 我会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下楼梯弄伤的,不会连累你……” 他的嗓音很哑,说一句就要歇两秒,好像古代施水刑时捂着犯人口鼻的毛巾,一层一层的覆到陆廷鹤脸上,将他周身所有空气全部抽离出去。 “我也不会再来烦你…… 养好病之后我就出国,之后就不回来了……” “如果有事情必须要回来的话,我也会偷偷的,不让你知道,也不出现在你面前,不让你…… 恶心……” “祝挽星!够了!” 陆廷鹤听不了那两个字,激动的打断他的话,“你从 16 岁跟着我到现在,最好的五年都赔在我身上了,现在什么都不要就走吗?” 祝挽星不明白他为什么激动,畏缩着摇了摇头,“不要……没什么东西是我的,这五年…… 也本来就是偷来的,早晚都要还回去。” “还回去?那这个呢?” 陆廷鹤拿出祝挽星的手机,给他看那段录音,“这个你怎么还给我?” 祝挽星瞳孔睁大,慌乱的朝他伸手,“那是我的… 怎么在你那儿……” “你的?这里面明明是我的声音。” “可那是我录的……” 祝挽星想起那只星星抱枕,急得眼圈都红了,“它在我手机里就是我的……” 陆廷鹤躲开他的手站起身,看着他沾湿的眼眶硬是狠下心来,“你不是什么都不要吗,那还留着这段录音干什么?干脆我帮你删了。” 他说着就作势要删除,祝挽星低喊着 “别删” 就扑了过来,陆廷鹤胳膊一圈把他抱进怀里,抬手拢住他的肩膀,怀里的身体瘦弱的吓人,连最小号的病号服都撑不起来。 “放开……唔……放开我……” 祝挽星胡乱的挣扎推搡,眼眶里的水被震了出来,他越是挣动陆廷鹤就抱的越紧,衣领被温热的水慢慢浸湿,陆廷鹤埋头在他侧颈压着哭腔轻声哄:“乖星星,乖…… 不动了……别扯到伤口……” 祝挽星被他叫的恍惚,像被定住了一样停下动作,呆愣的望向半空,小声又小声的哀求:“我只要那个……都不行吗……” “那是我的录音,是我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那个……都不行吗……” 他抵着陆廷鹤肩膀,声音小的快散在空气里:“哥……为什么非要这样欺负我……” 陆廷鹤把人扶起来,拇指擦掉祝挽星的眼泪,“因为你只想要一段录音,其他的呢?” 他贴着祝挽星的额头,话音像是羽毛一样摩挲鼻翼,“我呢?你不要我了吗?” 第20章 有嘴 空气刹那间凝滞,耳边全是两个人咚咚的心跳声,祝挽星看向陆廷鹤的眼神茫然又无措,他看不懂那些悲伤的情绪,想不通陆廷鹤态度的转变,更辨不明此刻的温情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下一场噩梦的前奏。 陆廷鹤没有要他回答,他掀起被子把人裹进怀里,像哄小孩儿那样不停抚摸他的额头,熨烫的手掌贴在额头上很舒服,直到怀里的人快要睡着了陆廷鹤才缓缓开口:“祝挽星,我说谎了。” “我说五年来从没有喜欢过你,这句话是假的。” 祝挽星没吭声,他的喉咙里也确实发不出任何声音,像被棉花堵住了。 陆廷鹤的手移到他的脖颈,五指稍微收紧了一点,卡住他的喉结,“从见到你那一刻开始,我就打定了主意要让你生不如死。” “家里带锁的地下室里挂着满墙的刑具,你睡觉爱用的香薰被我挖了一个能填充甲硝唑的洞,还有你打电话叫我去陪你的那次发情期,还记得我给你打的那支抑制剂吗?” 祝挽星怔愣的点了下脑袋,陆廷鹤坦言:“我曾经想过把它换成前世你给我用的那种药。” “所以那支抑制剂我打的很急,我怕动作稍微慢一点,我就忍不住真的把它换了。”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我想了上百种折磨你的办法,但…… 全都是白想……” 陆廷鹤放开攥着他脖颈的手掌,彻底认输: “我根本就做不到。” 祝挽星呆愣的看向他,眼眶很烫,像含着一口随时会流下来的热水,却闪着一层细碎斑驳的光。 陆廷鹤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很多年前在山里迷路的小男孩儿,用软乎乎的手牵着他,笑着说 “我是你的小星星呀。” 没有人知道他靠着这句话撑过了多少年,从十几岁蹒跚到二十五,从小山村走到祝挽星面前,他明知童言无忌,却又深信不疑。 因为一句玩笑似的话就认了栽,到头来却真的栽在了这句话上面。 陆廷鹤低头笑起来,带出几滴眼泪,他慢慢牵过祝挽星的手,摩挲着上面的伤痕。 “挽星,我在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后来奢望成真,真的和你在一起。那几年我每天都很开心,一想到怀里躺着的人是你,我都要掐一下手心看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祝挽星把脸埋在他肩头,紧咬着下唇掩住抽泣,眼眶里的水终于溢了出来,浸湿两个人的胸口。 “但好日子没过多久,我的梦就醒了,陆临江诈死,我被你灌酒签下合同,做了替罪羊,又被陆逢川关进精神病院,逃出来之后跳楼自杀。” 陆廷鹤两三句话剖开了自己的小半生,血淋淋的摊开在两人面前,祝挽星早就哭的泣不成声,不停的摇头道歉。 “我恨陆临江,恨陆逢川,但我最恨的还是你。” 陆廷鹤自虐似的继续剖白:“我从记事起就是一个人,没人在乎过我,别的小孩儿阴天下雨过年过节都要往家跑,只有我不知道该去哪儿,这是我的命,是我活该,除了父母我怪不到任何人。” “但是祝挽星,你不一样,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他抚摸着祝挽星满是泪水的脸一字一顿道:“是你亲口说的喜欢,是你亲口说的在乎,是你说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说话不算数啊…… 嗯?你为什么要骗我……” “那杯酒是谁递给我的都无所谓,但唯独不能是你,就不能是你!你明白吗?” 陆廷鹤用力捏着他的下巴,吻他湿润的眼尾,“小乖,你不能说完喜欢又把我扔了……你不能这样……”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祝挽星的哭声终于压不住了,崩溃似的爆发出来:“我不知道陆逢川换了我的酒,我不知道那里面有药,我只想把你灌醉的……对不起,哥……都是我的错……真的对不起……” “是我……我太自私了,我害怕家里出事,怕自己什么都没有了……陆逢川拿着合同来找我,说是骗你签了放弃继承权,我也知道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我不敢找人来查……” 祝挽星抓着衣角低下头,过了好久才开口道:“我怕查出来了,就不能再……再骗你了……” 陆廷鹤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祝挽星从他怀里滑出来,红着眼睛说的语无伦次。 “我就是一个自私自利的胆小鬼…… 我只想着自己……” 他跪在床上,抓着陆廷鹤的衣角哭的泣不成声,自虐一般的继续剖白:“我知道合同可能有问题……但我不知道会那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 我眼看着他们把你抓走,关起来……但我救不了你……” “我直到你出事才想明白自己的心,但是都晚了……我去的太晚了……全都搞砸了……你和我、我们都毁了… 都被我毁了……对不起…… 我真的错了……” 前世的真相就是扎在两人骨血里的沉疴旧疾,剜开的时候钻心的疼,伤口里流出很多毒血烂疮。 陆廷鹤之所以这么多年都逃不出心底的囹圄,是因为他脑袋里一直有套虚假的真相,在那套真相里,祝挽星一步步谋划着把他拉进了地狱里。 而现在那套虚假被打破,虽然原本的真相也没有多好看,但最起码没有血盆大口和锋利獠牙。 那天祝挽星哭了很久很久,他说了自己 “迫害” 陆廷鹤的所以细节,唯独没有提自己的死和陆家父子,也没有提陆廷鹤喝醉的那一晚和山上的事。 陆廷鹤没追问,他等人哭完才从床下拿出一个袋子交到人手上,里面是那个被烧掉的星星抱枕。 抱枕被烧的只剩一半,陆廷鹤又重新塞了棉花进去,剪了自己贴身的衬衣和领带歪歪扭扭的缝成另一半,凑近就能闻到一股浅淡的乌木香。 他摩挲着祝挽星呆愣的眼睛,轻声开口:“祝挽星,我把你的星星还给你,你也把我的星星还给我,好吗?” 第21章 喂食能量棒 病房里安静又静谧,只能听到两道交缠在一起的心跳声,祝挽星哭了太久,停下来之后眼眶还是红肿的,湿乎乎的睫毛沾在一起,中间泅着一小汪水,像是随时都要满溢出来,看起来很可怜,也很乖。 陆廷鹤坐在床沿上,时不时抬手捋过他的眼尾和额头,又释放了一小缕信息素给他闻,医生嘱咐过每天吸食一些Alpha的信息素可以缓解他的缺乏症,但不能过多,否则身体受不了。 祝挽星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只是本能的喜欢这股乌木香,他坐在病床上握着陆廷鹤的手,小口小口的慢慢闻,吸的时候会下意识闭起眼睛,呼气的时候再睁开,还会不自觉的往前探一下头,反复几次,像是在进行什么重要的仪式,看起来认真又可爱。 陆廷鹤心里软的一塌糊涂,恨不得把所有信息素都给出去,他以前只认为Alpha的信息素是雄性动物吸引配偶的一种气味,直到此刻才明白这对祝挽星来说是一种有形且必要的东西,不是猫薄荷之于猫,而是另一种意义上的阳光,空气和水。 陆廷鹤心里熨烫起一股暖流,把两个人都包裹起来, 祝挽星却悄悄湿了眼眶,抵着他的胸口不动了,温热的气息隔着布料烫着一小块皮肤。 “怎么了?太多了吗?” 陆廷鹤挠着他的下巴问。 祝挽星摇了摇头,用热乎乎的手心盖住陆廷鹤的指尖,“我有好久…… 没闻到过你的信息素了,上一次好像还是上辈子的事。” 可不就是上辈子吗,这五年来祝挽星可以安静的腻在他身边的次数少之又少,那次被录音的发情期就占了一次。 陆廷鹤眼眶泛红,嘴唇开合几次也没说出只言片语,只能从床头拿了一管能量棒给他,“吃点东西吧,你一会儿要午睡了。” 他的食管被长时间发情而回流的高浓度信息素灼伤了,还不能进食,每天都要输营养液,补充能量棒。 一管能量棒正好是一顿饭的量,是一种半固体的膏状物质,带着一点水果味,挤着吃的时候很像猫咪吃的猫条零食。 祝挽星看了一眼能量棒,有点抗拒,但也乖乖的等着,陆廷鹤看的又心软又好笑,他知道祝挽星不喜欢这个,这能量棒说是水果味,但其实味道很淡,含在嘴里的口感像是吞了一口牙膏,很难咽下去。 “我看到过好几次你把能量棒偷偷扔掉。” 陆廷鹤边拆包装边说。 祝挽星面上发窘,“那你怎么…… 不抓我……” “不舍得抓你。” 陆廷鹤挠了挠他的下巴,“你第一次丢掉的时候我就去和护士要了一管尝,确实很难吃,没办法我只能让医生给你多输了一瓶营养液。” “但该吃还是要吃的,不然身体恢复的很慢”,陆廷鹤把他侧抱进怀里,轻声商量,“我们一天吃两次行吗?晚上那顿就算了,我给你弄果泥吃。” 祝挽星肿着眼睛乖乖说 “好”,伸手去拿能量棒,陆廷鹤躲了一下,“我喂你吧,你手上全是伤,别用力。” 塑料管口抵在嘴边了祝挽星还没反应过来,陆廷鹤抓着他的手晃了一下,“小乖,张嘴。” “啊… 啊…… 哦……” 祝挽星张开嘴,含住管口,脸上腾起一层不合时宜的红晕。 “怎么了?” 陆廷鹤摸摸他的脸,“很难吃吗?” “唔…… 唔有……” 他不敢再看陆廷鹤,就专心致志的吃能量棒,但奈何陆廷鹤挤的太慢,往常两三口就吃完的一管硬是断断续续的吞了好几次,乳白色的膏体一点点滑进嘴里,有汁水沾湿他的嘴角。 最后吃完的时候陆廷鹤拿开的太快,还剩一点悬在管口,祝挽星下意识伸舌头舔了上去,嫩红的舌头接住乳白色的膏体,像是小猫喝水似的追着把那点吸完。 “啪” 一下能量棒从陆廷鹤手中掉下来,两个人都愣了,祝挽星后知后觉不对劲儿,窘迫的低下头,无力的解释:“你…… 你拿出去的太快,它流出来了……” 他说完就发现更不对劲儿了,空气安静的过分,陆廷鹤愣了两秒才把能量棒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盯着他的发旋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越是安静祝挽星脸上就烧的越红,脑袋快扎进被子里了,“我刚才…… 好像说错话了……” 陆廷鹤 “噗” 的一声笑出来,把他圈进怀里像哄小孩儿似的晃了晃,用气音在他头顶道:“祝挽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嗯?你是故意的吗?” “不是!我不是……” 祝挽星臊的语无伦次,手指煞有介事的在他手背点了一下,板着小脸:“撤回。” “撤回不了,超过两分钟了。” 他那严肃的表情瞬间就垮了,“那怎么办啊…… 哥能当没听到吗……” 陆廷鹤笑了笑,不再闹他,手指捏了捏他的脸,“你嘴唇上沾了能量膏。” 祝挽星 “嗯?” 了一声,要去拿纸,手刚伸出去就被陆廷鹤拦住了,“自己舔了。” 祝挽星呆愣住了,看着他的眼睛一点点瞪大,“我……” 陆廷鹤没什么表情,抬眼看着他的时候带着一点压迫感,“害羞吗?” 祝挽星脸上的红晕快速蔓延到耳后,脖颈,低着头也能感觉到陆廷鹤的视线就直直的停在发顶。 不知道过了多久,像是三四秒,又像是半分钟,陆廷鹤才看到那截嫩红的舌尖快速伸出来舔了一下,做完这个动作祝挽星就把额头撞上他胸口,“没有…… 没害羞。” 陆廷鹤笑着看他烧红的脖颈,低头凑到他耳边,“挽星,你舔错地方了,在左边。” “?!” 一根能量棒吃的祝挽星浑身发软,躺下时还没回过味来,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红晕,好像是情窦初开的小伙子似的不知情状,而实际上,他们已经相伴了两世,缄默无语的跨过了一次生死。 陆廷鹤也躺在床上,小心的把他揽在怀里,温热的手掌捋着他的额头,“心情好点了吗?还想哭吗?” 祝挽星摇了摇头,软乎乎的脸就贴在他胸口的位置。 “我以前听人说,睡前笑一笑就不会做噩梦。” 他揉了揉祝挽星的脸道:“你这两天做了太多噩梦了,今天努力一下,睡的好一点,行吗?” 祝挽星笑着在他胸口蹭了一下,明明说了不想哭,眼眶却又莫名湿了,“哥,你这样好像在哄小孩儿……” 陆廷鹤也笑,“上辈子我不也是这么哄你睡觉的吗?” “总觉得像做梦一样……” 祝挽星慢慢闭上眼睛,“一个礼拜之前我还在想要怎么偷偷抱你,现在就抱到了。” 陆廷鹤在他脸上掐了一下,“疼吗?” 祝挽星笑起来,“不疼,你一点力气都没用。” “不疼就对了”,陆廷鹤哑了嗓音:“你在梦里的时候特别疼……” “有很多重新开始的办法,但我选了最错的那个。” 陆廷鹤轻声说:“从小到大,我得到过所有最好的、最不好的都是你给我的,我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于是我撒了一个很长的谎,骗你,也骗我自己。挽星,我很抱歉,也很后悔。” 祝挽星有些哽咽,好半天才发出声音:“没关系的,都… 都过去了……” 陆廷鹤捏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我们这次不着急,慢慢的开始,好吗?” 祝挽星压着哭腔点了点头,“好……” 陆廷鹤摸了摸他手心那道整齐的创口,“那你还有什么想和我交代的吗?” “…… 还有?” 祝挽星抬起头茫然的看向他,陆廷鹤抬手拨开他的衣领,露出颈间青色的掐痕,眼圈蓦地湿红, “乖星星”,他轻声低喃:“我喝醉酒那天晚上,是不是欺负你了……” 第22章 屏蔽的来电 祝挽星愣了两秒,慌乱的躲开他的眼神,手掌心虚的抬上来收紧自己的衣领,“没有……你没欺负我,就是……就是说了一些话……” 陆廷鹤侧过头吸了下鼻子,喉咙里泛上一层苦味,“就只是说话?” 祝挽星 “嗯” 了一声,藏在被子里的手被抓了出去,“那这是怎么弄的?”陆廷鹤摩挲着他手心里那道创口,“还有你腰上的掐痕,脖子上的指印,大腿后面的两道血印,还有…… 腺体下面……” 陆廷鹤抬手拨开他的衣领,往下一拉就能看到腺体正下面一道鲜红的血痕,他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再开口时嗓音哑的像吞了一口沙子: “这道伤口离你的腺体只有不到两厘米,只要再往上一点,割在腺体上,你就…… 就没命了……” 祝挽星低着头闭上眼睛,那晚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陆廷鹤抬手一撩就沾了一手的眼泪,他把人拥进怀里,不停的吻他的头顶。 “我扯你衣服的时候你很害怕,是怕我看到身上的伤对吗?我打你了?动刀了?是不是还…… 强暴你了……” “没有!不是的…… 你没有……” 祝挽星一点都不想把陆廷鹤和那种字眼扯在一起,急切的抓住他的手,眼睛里不知道是委屈还是心疼,:“伤是我自己在行李箱内扣上划的,你没有动刀也没有打我——” “行李箱内扣?为什么会划在行李箱上?” 陆廷鹤深吸一口气,捧着他的脸贴了下鼻尖,“星星,别再替我辩解了…… 我们和好了不是吗,我把所有事都告诉你了,你也别瞒我了,好吗?” 祝挽星睁着眼睛和他对视,泪水把眸子映的很亮,他不停的眨眼想把眼泪憋回去,但收效甚微,陆廷鹤的气息一覆上来他就立刻溃不成军。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 祝挽星退开一些低下头,声音很小,像说梦话般嗫嚅着:“你醉的很厉害,眼睛很红,我在收拾出国的行李,你突然就出现在我身后了,你发了很大的脾气,然后行李箱是开着的…… 之后就… 就……” 多的话祝挽星再也说不下去,紧抿着下唇才堪堪忍住哭腔,陆廷鹤抱着他的胳膊不断收紧,刚一睁眼泪水就滑了下来。 他不敢置信的问:“我把你按在…… 按在行李箱上了?” 祝挽星湿乎乎的脸贴在他的侧颈上,声音含混低哑:“嗯……” “我… 我… 星星,对不起……” 陆廷鹤心口疼得要裂开了,像是无数把小刀捅进去再转一圈儿,“对不起…… 不会再这样了,我发誓再也不会了,对不起……” 他不停的道歉,眼泪顺着下巴滑下来,滴到祝挽星的发旋上,陆廷鹤这几天早就尝够了后悔的滋味,几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忏悔:为什么不静下心来好好看一看祝挽星。 他这一世明明这么乖,就像是一只想黏人又不敢上前的小猫一样,被冷落了就缩在窝里偷偷往外看,被欺负了也一声不吭的老实受着,只有疼的受不住的时候才会扒着人的裤脚喵喵叫两声,哀求的舔一舔陆廷鹤递过来的手指。 他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陆廷鹤想,前世的祝挽星没有这么瘦,虽然骨架小,但身上却敷着一层软绵绵的肉,看起来很健康。 他就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任性高傲,有些风流,但也明亮可爱。陆廷鹤每次看着他在自己怀里睡的乖乖的样子都想用云彩把人裹起来,让他一翻身就陷在最软最厚的棉花里,一点苦都不让他吃。 然而从前世到现在,只不过五年的时间,祝挽星就被最爱的人磋磨成了这副样子。 陆廷鹤把他从怀里扶起来,拇指不停的摩挲着他的眼尾,闭着眼睛和他蹭着额头,“当时…… 是不是很害怕?” “嗯……” 祝挽星从鼻尖到眼眶都红了,贴着他点点头,“我反应不过来…… 好像突然之间什么都没了……” 陆廷鹤闭了闭眼,心疼的无以复加,“我是不是特别凶?是不是还说了很过分的话?” 眼泪一下子就滚了出来,祝挽星拼命积压了良久的委屈再也忍不住了,“嗯……你…… 你特别凶,你扔我的抱枕,说我们家是嫖资,还说我跟人乱搞,我没有……” 祝挽星把头埋在他颈侧,用力抓着他的衣角,“我真的没有,我就只有你一个…… 两辈子都是……” “我知道,宝宝我知道了……” 陆廷鹤不停哄他,“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失控了…… 对不起……” 祝挽星哭的发抖,闭着眼睛泣不成声的说了一堆,他每说一句陆廷鹤的心疼就叠加一层,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道歉,吻着他的发顶让他把情绪全都发泄出来。 他们假装相爱太久,貌合神离五年,把自己罩在一层琥铂色的糖壳里,谨小慎微的粉饰太平,要挖掉心口的烂疮就要先把一颗心剖开,明明白白的敞开在两人面前。 陆廷鹤深知现在任何一处隐瞒将来都可能捂成沉疴旧疾,所以他只能逼祝挽星全部说出来,这个过程很疼,一刀一刀割着人,但也必不可免。 过了好一会儿祝挽星的情绪才稳定下来,他的眼睛已经哭的不能看了,陆廷鹤拧了毛巾给他擦了一遍眼睛额头,最后吻了吻他的鼻尖。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不害怕吗?” 陆廷鹤后怕的问:“我可能真的哪天失控会把你掐死。” 祝挽星抬头看向他,努力睁着的眼睛看起来滑稽又可怜,“因为你也在哭……” 他小声说:“当时屋子里全是你的信息素,闻起来特别苦,你的眼睛也很红,眼泪流下来都滴到我嘴巴里了,我就知道不只有我一个人伤心了……” 他抬起一点身子,慢慢凑到人面前,温软的唇贴在陆廷鹤额头上,像长辈疼爱小孩子似的亲了一下。 “哥哥很凶,也很伤心,我不想你这样,特别不想。” 他望着人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胆小自私,搞砸过很多事,但我想我的小哥哥以后都不伤心……” 空气里飘散出一股久违的威士忌酒香,醇香安逸,像涓流的小溪,夹杂着的苦榛子味几不可闻。 陆廷鹤知道这是小Omega在用自己的信息素安抚他,他也凑过去一下一下的吻祝挽星的额头,亲一下Omega的信息素就溢出的更多一点,让他想起祝挽星给他发过的胖兔子表情,两爪一伸就往四周发射一圈粉爱心。 “那天晚上我挂了你的电话。” 陆廷鹤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祝挽星却瞬间就懂了,说的是山上那晚,他背后的伤瞒不住,陆廷鹤早晚会知道。 “怎么…… 突然说这个?” “因为我也不想你伤心,我想你知道,不管我们有没有和好,我都不会不管你。如果知道你出事了我一定会第一时间赶过去,不会让你自己一个人捱过那个晚上。” “嗯,我知道的,你当时好像在生气……” 陆廷鹤犹豫了两秒才开口,“我当时……我正在看心理医生。他在给我催眠让我想起前世的事,我情绪很差,任何人任何声音都可能让我失控,我需要屏蔽所有人的通话。” “但你还是接了我的”,祝挽星抿了抿唇。 “因为…… 只有你的会响,” 陆廷鹤抬眼看向他,苦涩的笑着道:“我屏蔽了所有人的电话,只有你打过来才会响。” 第23章 给你欺负 祝挽星愣了两秒,低下头捏了捏手指,再抬头时眼圈又红了,嘴唇很轻的动了两下:“你是不是…… 也在等我的电话……” “对”,陆廷鹤红着眼眶笑,“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家里那么大,把你的身影衬得很小,我总是故意冷落你,故意留你一个人在家。” 陆廷鹤挠了挠他的下巴,牵住祝挽星的手,“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盯着手机发呆,我怕它响,又怕它不响……” 祝挽星依恋的在他手上蹭了蹭,“为什么呀?” 陆廷鹤抿了抿唇,“怕你打过来之后我会忍不住回去陪你,又怕…… 你根本就不想打给我……” “那次你发情期,我事先答应了陪你过,又改了主意留在公司。那一晚上我什么都做不好,一直盯着手机,我想只要它响一下我就立刻赶回去,到时候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但是……” 陆廷鹤说着苦笑了一声,“它从始至终都没响。” “不是……” 祝挽星抵着他的侧颈摇了摇头,开口时带着很重的鼻音:“我想哥,特别特别想,但我不敢打电话,怕打了你也不理我……” “嗯,我知道。” 祝挽星疑惑的抬起头,“哥又知道?” 陆廷鹤摩挲着他的眼尾,无奈似的叹了口气:“那天晚上,我偷偷回去了。” “我在外面等到你关灯才进去,和自己说就看一眼,确认你没事了就立刻走。” 陆廷鹤说着声音一顿,看着他的眼睛自嘲似的笑了笑:“但是说再多都没用,我根本就走不了。” 当时祝挽星刚打了两针抑制剂,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陆廷鹤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家里的衣柜全部打开了,祝挽星把他的衣服全都拿出来,团在床上搭了个很小的窝,然后像只小猫一样钻进窝里,可怜巴巴的吸食衣服上残留的信息素。 不管陆廷鹤做了多久的思想建设,都在看到那一幕时溃不成军,他就那样呆愣的站在床前,看祝挽星就算是睡着了还在小口小口的轻嗅。 “衣服上的味道很快就散了,连第二波发晴热都没撑到,我当时就坐在床头,给你放了一晚上的信息素。” 祝挽星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可是我…… 可是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没看到你——” “因为我不敢被你发现,” 陆廷鹤苦涩道:“天没亮我就溜走了。” 祝挽星望着他的眼睛久久失语,末了像小豹子一样在他额头上撞了一下,“陆廷鹤,你怎么也这么笨……” 陆廷鹤破涕为笑,“嗯,我们都太笨了。” 被仇恨和愧疚遮住了心目,重来一次却硬生生蹉跎五年。 闹了这么一通午觉是睡不成了,陆廷鹤就把祝挽星抱在怀里说小话,“刚同居那几个月,你的黑眼圈很重,看起来睡的很不好,我就每天晚上偷偷回去一小会儿,放信息素给你闻。” 祝挽星心口发暖,又泛起一阵密密麻麻的疼,“这些我都不知道,我居然一次都没发现过。” “其实我回去的次数不多。” 陆廷鹤闭了闭眼,“你说过几次梦话,一直喊陆逢川的名字,我…… 我听了之后很生气,之后就再没去看过你。” 祝挽星闻言呼吸一窒,手心里起了一层冷汗,陆廷鹤又问:“为什么一直叫他的名字,你经常梦到他吗?” 祝挽星神情恍惚了一下,一瞬间恨不得把所有事都说出去,但想开口时喉咙却像被堵住似的干涩,陆廷鹤看出他的犹豫,又加了一注:“除了陆逢川还有陆临江,你也喊过他的名字,是不想说的事吗?没关系,不想说就不说。” “哎!别… 我说……” 既然答应了要坦白,祝挽星就不想再隐瞒任何事,他深吸了一口气,抓住陆廷鹤的手,“哥,上辈子我…… 杀过人,在你生日那天。” 陆廷鹤好像一点都不惊讶,问他:“杀的谁?” 祝挽星愣愣的回:“陆临江和陆逢川。” “为什么杀他们?” “因为他们害死了我的小哥哥……” 陆廷鹤还是面无表情,“那你呢,为什么自杀?” 这下祝挽星彻底愣住了,“哥怎么知道……” “先回答我”,陆廷鹤态度强硬道:“为什么自杀?” 祝挽星看着他手足无措,眼眶干涩的厉害,里面盛满了悔恨和愧疚,“因为… 我… 我是他们的帮凶……” 陆廷鹤心口钝痛,强撑着继续道:“如果我们之间那层窗户纸没捅破,我没问到这一步,你是不是永远都不会说?” 祝挽星压着哭腔点了点头,“嗯,不说。” 陆廷鹤苦笑一声,“你就打算一直瞒着我,任由我报复你欺负你?” 等你终于受不了的时候再留给我一具尸体…… 陆廷鹤心想,祝挽星这才是真的狠。 “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哥想怎么罚我都行。” 陆廷鹤都快气笑了,“怎么都行?不怕疼?” 祝挽星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怕。” 只听陆廷鹤嗤笑了一声,下一秒脖颈就被一双手攥住,不等反应祝挽星就被推倒在床上,可预想中的疼痛和窒息都没有,陆廷鹤只扣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好了,罚完了。” 祝挽星呆愣的睁开眼,摸了下额头,“哥?” “是你说的怎么都行。” 陆廷鹤正色道:“我们两清了,什么是你害死我这种话,以后不准再提。” 祝挽星怔愣的眨了眨眼,眼眶早就红肿的不能看了,陆廷鹤见他眼睛里又蓄了一小汪水,无奈的凑近,“星星,你真的不能再哭了,肿成核桃了。” 祝挽星像是解脱般闭上眼睛,紧紧拥住他,带着哭腔小声轻念:“哥,我好爱你。” 身上人笑起来,温热的水滴在他脸上,陆廷鹤亲昵的吻上他的额头,亲吻他,也亲吻五年前那颗绝望又无助的小星星,“小乖,我也好爱你。” ………… 两人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祝挽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去床头柜里掏了一下,拿出一颗萎蔫的果子。 “不知道谁帮我收拾的东西,把这个也拿来了。” 祝挽星有些不好意思的把果子递给他,“就剩一个了,哥你想尝尝吗?” 果子放的有些久了,水分流失,表皮都皱起来了,陆廷鹤却怎么看怎么可爱,“是特意去给我摘的吗?” 祝挽星点了点头,“村长说你小时候舍不得吃,想带回来给你尝尝。” 陆廷鹤心里一阵熨烫,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祝挽星眼巴巴的凑过来,“好吃吗?是不是不甜了啊。” “好吃”,陆廷鹤笑着说,“特别甜”,其实味道很涩。 祝挽星笑起来,露出一点虎牙的尖儿,美滋滋的看了一眼手里的果子,陆廷鹤挠挠他的下巴,“想吃了?你的嗓子还不能吃这个,等病好了我带你去山上摘。” “我不吃”,祝挽星摇了摇头,举起手把果子凑到嘴边,“都给哥吃。” 他这副样子好像那种把零食都分给哥哥的乖弟弟,特别可人疼,陆廷鹤心尖麻酥酥的,贴着他鼻子宠溺的蹭了蹭,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吃完果子。 吃到最后的时候祝挽星眼疾手快的扯了张纸,准备给他擦嘴,陆廷鹤看的好笑,俯身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甜吗?” 祝挽星一动不动的睁大眼睛,喃喃一声:“甜……” “撒谎。” 陆廷鹤刮了刮他的鼻尖,“你根本没尝到。” 祝挽星窘迫的丢掉果核,红着脸抿了抿唇,随后就像第一次钻出窝的小猫似的犹犹豫豫的探起脑袋,飞快的闯进陆廷鹤嘴里,含着他的舌尖吸了一下。 “这次尝… 尝到了……” 祝挽星小声说,“不太甜。” 陆廷鹤愣了一下,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他抱进怀里喟叹道:“星星,你太乖了,你一乖我就想欺负你。” 祝挽星捏了捏他的手指,耍赖似的道:“那我就天天乖……” “天天给哥欺负。” 第24章 灯和星星 祝挽星住的是私人医院,因为还需要多治疗观察一阵,陆廷鹤就把病房里的设施配备的很齐全,在小阳台上挂了架秋千,还在病房最里侧放了个木制衣柜。 祝挽星要穿病号服,衣柜里就没几件他的衣服,几乎全是陆廷鹤的家居服,每一件都只穿过一次就挂了起来,用塑封膜密封着,和木制衣柜的用途一样,为的是留住上面的信息素。 祝挽星的信息素缺乏症本来就很严重,又因为那次发情期耽误的太久落了病根,医生建议他每天都吸食一些伴侣的信息素稳定病情,自那之后陆廷鹤就开始准备这个衣柜了,确保他不在的时候祝挽星也能有信息素闻。 “想好挑哪件了吗?” 陆廷鹤要离开几天,正拉着祝挽星的手站在衣柜前让他选衣服。 祝挽星苦着一张脸,抿了抿唇指了件陆廷鹤的针织衫,“就这个吧。” “只要一件?” 陆廷鹤把他拉进怀里,从后面揽住他的腰,“再挑一个吧。” 其实整个衣柜全都是留给他的,陆廷鹤就故意想看他这副哪件都舍不得还不好开口的小模样。 祝挽星向后靠进他怀里,小声嘀咕:“真的要去那么久吗?五天才能回来……” 陆廷鹤已经和祝挽星说了陆逢川的事,人还在他们手里绑着,不能拖太久,必须尽快回去处理。 “我尽量早一些,最多也就五天,好不好?” 陆廷鹤也舍不得他,一只手探进祝挽星的病号服里,贪恋的摩挲那片滑腻,“小乖,我保证每天都和你视频,晚上也挂着语音哄你睡觉,但你要听话知道吗,要好好睡觉,按时吃药,不许再偷偷扔能量棒。” 祝挽星带着鼻音 “嗯” 了一声,隔着衣服捏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指,“但是我一会儿都不想和你分开……” 刚刚说开前世的误会,又互相表明了心意,两人此刻都不想离开对方,更别提祝挽星这几天都是睡在陆廷鹤怀里的,最黏人的时候甚至要光着身子钻进他睡衣里,肉贴肉的抱着才能睡着。 “我也是,每次下楼买个饭都担心你,怕你站在冷风窗口偷偷看我。” 陆廷鹤吻着他的发顶,“那还挑不挑衣服了,一件就够了?怎么这么容易知足啊。” “不够”,祝挽星板着张小脸,“最少要五件。” 他说着又快速的点了一条裤子和两件毛衣,挑到最后一件的时候手指僵了一下,话也卡在喉咙里。 陆廷鹤眼看他的耳尖一点点红起来,连手底下的小腹好像都升了温度,磕磕巴巴的说:“还…还要这个。” 那是陆廷鹤睡觉时穿的贴身棉背心,很宽松,祝挽星钻进去过好几次。 陆廷鹤会心一笑,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问:“要这个怎么用啊,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钻进背心里去?或者抱着睡,还是…… 夹在腿里?” “哥!不是……” 祝挽星臊红了脸,“我就…就穿,不行吗……” “穿我的衣服?” 陆廷鹤心里又甜又暖,越发舍不得走了,“别的病人都穿病号服,就你穿着大一号的衣服,祝挽星,你不害臊啊?” 祝挽星哼哼两声,“不害臊,我恨不得把你的名字纹在身上,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Alpha了。” 他说着揪起衣摆晃了晃,“哥你先看这个!” “怎么宽松了这么多”,陆廷鹤眉头皱起,“你最近是不是又瘦了?” “没有!” 祝挽星神神秘秘的凑过来,笑得像只小狐狸,“我找护士要了大一码的病号服,这样就可以把你的衣服贴身穿在里面啦,就像你一直在抱着我。” 他说这话时一脸的窃喜,但眼睛里又全是依恋和爱慕,好像把喜欢刻进了骨子里的人怎么样都觉得很好,故意缺失了五年的陪伴只需要补给他一件衣服就能满足。 陆廷鹤心口熨烫的发麻,手指尖都柔软起来,已经后悔要这样逗他了,“星星,不用挑了,都是你的。” 他俯身吻上祝挽星明亮的眼睛,温热的嘴唇贴着湿润的眼角,“我刚才逗你呢,这个衣柜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想要哪件都可以,想穿就穿,想用就用,弄脏了也没关系。” 祝挽星瞬间高兴起来,“都是我的?不用挑了?” 他说着就把脑袋钻进了衣柜里,一股浅淡的乌木香扑面而来,陆廷鹤好笑的把他拉出来,“在干什么呢?” “能不能不睡床了啊……” 祝挽星满脸期待的问:“我想睡衣柜里。” “你想都别想。” 陆廷鹤扣手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托着小屁股把人抱起来,“就好好在床上睡,别乱跑,衣柜下面有几条小毯子,我弄了很多信息素上去,要是衣服不够的话就把小毯子拿出来,自己团一个窝。” 祝挽星想起前两天午睡醒过来的时候经常看见陆廷鹤怀里抱着一张小花毯子,小心翼翼的把信息素弄上去,原来都是留给他的。 祝挽星心里一暖,俯身贴着人的额头,“那要是小毯子没味道了怎么办?” “没味道的时候我就回来了”,陆廷鹤笑着把他往上颠了颠,“亲一口。” 祝挽星就乖乖低下来,额头在他嘴唇上贴了一下,陆廷鹤又笑着吻了吻他的鼻尖,抬腿抱着人走向阳台,边走边说:“我揉揉爪子。” 陆廷鹤是想看他身上凉不凉,但他正抱着人,腾不出手来,祝挽星把手伸进他脖子里蹭了蹭,“是热的。” 陆廷鹤这才放了心,抱着他去坐秋千。窗户开了一道小缝儿,正午的风刮在身上不算凉,但陆廷鹤还是解开了外套的扣子,敞开衣服示意祝挽星:“进来。” 和半夜钻进人睡衣里一样熟练,祝挽星像小豹子似的窝进自己的地盘,被陆廷鹤用衣服裹了起来,晒着太阳慢悠悠的荡秋千。 他们贴的很近,就连心跳的频率都慢慢趋近一致,乌木香和威士忌裹挟着两人的呼吸糅合在一起,好像一对生来就该契合交融的爱侣。 “要信息素吗?” 陆廷鹤抱着他小声问。 祝挽星肆无忌惮的吸了一大口,热乎乎的脸蛋蹭着他的胸口,“要的,要多一点。” 陆廷鹤慢慢放出信息素缠绕在他身上,低头轻缓的啄吻他的侧颈,“你没醒过来的时候很怕我的信息素,睡觉的时候闻到一点都会皱眉。” 祝挽星 “嗯” 了一声,没再说别的,陆廷鹤又问:“都梦到什么了?前世的事,还有…… 那几天,对吗?” 祝挽星摇了摇头,“经常梦到你小时候,爬树摘果子不小心掉下来,摔的肩膀上全是血。” 他抬起头看着陆廷鹤,眼睛里满是心疼,“为什么会喜欢我呢?我小时候只会往你脸上抹泥巴。” 陆廷鹤脱口而出:“因为你说你是我的。” 见祝挽星一脸茫然,陆廷鹤笑了笑,“你不了解,我还小的时候村子里特别困难,比现在难得多。田地里粮食种不好,叔伯们就分家认领山上的树,一家几十棵,过年的时候会在自家的树上挂上钨丝灯,讨个彩头。” 陆廷鹤的声音轻缓又温柔,眼眸却慢慢湿润起来,“等天一黑钨丝灯就会亮起来,先是一盏两盏,再是成群的一片,一棵连一棵,一家连一家,最后昏黄的灯光会把整座山都连在一起,紧挨在天幕之下。那是我最早认知里的万家灯火。” “但是我很害怕看那座山”,陆廷鹤自嘲的笑了笑,“因为我数遍了山上所有的灯,没有一盏是我的。” 祝挽星红了眼眶,心口疼得发麻,他根本不敢想像那么小的孩子是怎么孤零零的一个人面对那片灯火的。 陆廷鹤抬手抹掉祝挽星的眼泪,捏着他的下巴俯身慢慢凑近,“然后我就遇到了一个小男孩儿,很可爱,也很漂亮,最重要的是他和我说:他是我的小星星,只要娶回来就能陪我一辈子。” “从那之后我就不再害怕那座山了。” 祝挽星乖顺的抬起头,陆廷鹤的吐息也随之落了下来,双唇相贴的前一刻他轻声说:“我没有灯,但我有满天的星星。” 第25章 临时标记 x5 秋天的风好像自带萧瑟,还没沾身就觉得凉,但陆廷鹤抱着怀里的人却越发温暖舒服,祝挽星头顶的发旋被风吹出一个小窝,陆廷鹤看着看着就笑了,下巴贴着那里蹭了蹭,“要不要进去?” “不要,再荡一会儿吧。” 祝挽星像小猫似的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明天我就要自己荡秋千了。” 陆廷鹤低头沉思两秒,指腹在他后颈上点了一下,“星星,给你做一个临时标记好不好?离开五天我有点不放心。” 怀里的人闻言猛地钻了出来,手指还攥着他的衣摆,“标记…可以吗?会不会…… 太快啊……” 陆廷鹤的指腹落在他腺体上慢慢的揉,“当然可以。” 祝挽星的眼眸湿亮,酥麻的热意从被揉着的地方蒸腾出来,一直蔓延到耳朵尖,他还以为要很久才能等到临时标记,毕竟陆廷鹤说过想要慢慢来,就连接吻都只是简单的嘴唇相碰。 陆廷鹤放开他的腺体,手指顺着脖颈游移下来,单手解开最上面的扣子,“你腺体下面有一道伤口,做的时候可能会疼,疼了就叫我。” 祝挽星满心满眼都是他,根本说不出别的话来,自己拉下衣领就凑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他,“那如果不疼的话是不是可以做久一点?” 陆廷鹤眼眸一暗,手掌托着他的后颈猛地把人压进怀里,温热的嘴唇刚一落到腺体上祝挽星就哼了一声,陆廷鹤含着那一小块皮肤念他,“星星,你怎么这么不害臊?” 祝挽星的脸腾一下烧红了,刚想说话就被捂住了嘴巴,陆廷鹤压着他的下巴迫他弓起后颈,下一秒锋利的齿牙就刺进了腺体。 “唔…… 哥……” 祝挽星只能发出含糊的轻哼,吐息全都落进了陆廷鹤的掌心,他能感觉到最敏感的地方被一点点刺破深入,腺体变得很软很烫,紧接着就感觉到大股的液体快速抽离出去,是陆廷鹤在吸食他的信息素。 Alpha的攻击性与生俱来,独占欲和破坏欲更是难以压制,即便陆廷鹤再温柔冷静也很难在含着伴侣的腺体时保持理智。 他收紧胳膊把人牢牢禁锢在怀里,下一秒就张开嘴深深的咬了下去,混着榛子香的威士忌登时充满了他的口腔,陆廷鹤眉心紧皱,闭上眼睛大口大口的吞咽起来。 “嗯…唔…… 哥哥……” 祝挽星浑身发抖,攥着他衣摆的手指用力到发白,脚掌都痉挛着弓起一道弧度,任由Alpha把他搓揉在怀里。 陆廷鹤越发失控,眼眶都烧的殷红,吮吸的力道越来越大,舌尖不停的舔舐着腺体,一滴信息素都不放过。 Alpha的劣根性被催发到极致,他说让祝挽星疼了就叫他,却又下意识的捂住了人的嘴巴,让他无法开口,无法拒绝,只能乖乖的承受他所给予的一切。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找回了一点理智,祝挽星早就浑身湿透的软在他怀里,陆廷鹤愧疚的吻了下自己留下的齿痕,紧接着尖牙就再次刺破腺体,大股的Alpha信息素迅猛注入,这才是标记的开始。 轻柔的乌木香突然变得滚烫异常,祝挽星的眼泪登时就滑了下来,他挣扎着起身推他,却被陆廷鹤强势的握住了手腕,捂着人嘴巴的手也松开了。 “乖星星,再忍一忍,就好了。” 祝挽星呜咽着摇头,声音都要碎了,“哥…好烫……” “我知道,我都知道。” 陆廷鹤含着腺体安抚他,“不动好不好,一会儿就不烫了。” Alpha的信息素刚冲进腺体时就是烫的,像是要把整片后颈都烧起来,祝挽星的手脚变得冰凉,小腹里却被点了一把火。 他的眼泪越来越多,到后面甚至低声抽泣起来,“哥…… 太多了…… 要…要被冲破了……” Alpha的信息素强势又霸道,不容拒绝的冲进去,一股一股的灌满腺体,把整条娇弱的腺体都灌的鼓涨。 陆廷鹤心疼的不断摩挲他的额头,“好乖乖,没有破,别害怕,不会破的。” 又哄了好一会儿祝挽星才慢慢适应下来,不再推拒,反而自己弓着脖颈去迎合锋利的齿牙,感受到他的顺从陆廷鹤的动作也轻缓下来,声音含混的问:“老实了?” “嗯…不烫了……” 祝挽星带着哭腔小声求:“还想再要一点。” 陆廷鹤笑着敲了下他的额头,“小馋猫,再给你灌一次。” 这次标记要顺利的多,祝挽星全程都很配合,乖乖的趴在他怀里一动不动,随着更多的信息素涌进腺体他还会轻轻的喟叹出声,像是吃饱了的小猫在偷偷打盹儿。 最后齿尖退出来时腺体已经变成了深红色,鼓涨起薄薄的一层,陆廷鹤舔掉上面残留的信息素和血丝,闭着眼睛在他颈侧趴了好一会儿才压下心口的躁动。 临时标记的后劲儿很大,祝挽星的眼泪好久都没停下来,陆廷鹤无奈的吻了下他的鼻尖,“怎么还在哭,我弄进去太多了吗?是不是难受了?” 祝挽星立刻摇头,“不难受”,想了想又强调:“根本就不够,你要走五天,应该…… 留五个标记……” 他也知道自己在胡闹,越说声音越小,到后面更是把头都低了下去,陆廷鹤的眼神却慢慢变暗,开口前做了个吞咽的动作:“不能再咬了”,他伸手在鼓涨的腺体上点了一下,“灌满了。” 祝挽星抬起头和他对视,眼睛里满是依恋和热忱,他突然抬手快速的解开了两颗扣子,把病号服拉下来露出一侧肩头,“哥可以咬别的地方。” 陆廷鹤的眼神随着他的动作慢慢落到那片白皙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咬了上去,什么循序渐进,什么慢慢来都在这一刻被抛到脑后,陆廷鹤像沙漠里渴急了的旅人似的扑向了自己的甘泉。 肩头的皮肤更薄,很容易就咬开,陆廷鹤在血丝渗出来之前把信息素灌了进去,乌木香顺着血液快速的流经四肢百骸,情动和热意蹿进每一处骨头缝里,祝挽星也彻底软了下去,哼都哼不出来。 第三次标记结束,陆廷鹤的嗓音衣领暗哑的厉害:“还要哪里?” 祝挽星脸上红的要滴血了,“要下面一点。” 陆廷鹤顺着看过去,下面是胸口的位置,他只看了两眼就猛地站起身,抱着人往里走,把祝挽星稳稳当当的放到了床上。 病号服还是没有脱下来,就只敞开了一点,露出带着齿痕的肩头和马上又要被标记的地方,陆廷鹤闭着眼睛凑近他的胸口,紧贴着那里深吸一口气,“确定留在这儿?” 祝挽星 “嗯” 了一声,紧接着齿牙就刺了进来,那里比肩头敏感柔软的多,他不适应的低呼了一声,两只手刚抬起来就被陆廷鹤攥住了,一左一右按在两边。 这次陆廷鹤没有再弄信息素进去,再多怕祝挽星承受不住,他就只是含着那里轻轻的咬,间或裹吸一口,但这次 “标记” 的时间却最漫长,等结束的时候留下了一圈新鲜的牙印,环绕着那粒玫红。 最后一次标记陆廷鹤没让他选位置,自己做主挑了后腰,但刚把人翻过去祝挽星就剧烈的挣扎起来,“哥!别…别在这儿……” 陆廷鹤又把他翻过来,埋头进他侧颈,语调有些委屈,“不要了吗?还差一次。” 祝挽星连忙解释,“要的,但是你弄在后面…… 我…… 就看不到了……” 陆廷鹤心里柔软的一塌糊涂,问他:“那最后一个留在哪儿?你自己选。” 祝挽星坐起身,抖着手脱了裤子,他屈起一条腿,想打开又实在不好意思,只能把手伸进去在腿根上点了一下,那里有一颗小痣,“要这里……” 等五次标记都做完时病房里的阳光已经位移了两米,陆廷鹤帮他穿好衣服,拉起被子盖好,“标记留下的伤口会自己愈合,不用抹药。” 祝挽星不明就里的 “嗯?” 一声。 陆廷鹤又说:“如果怕衣服蹭到的话可以贴个隔离贴,但只准贴透明的,别把它们盖住,行吗?” 祝挽星彻底愣住了,但也乖乖点头,陆廷鹤凑过去贴了贴他的鼻尖,轻声道:“明天晚上,不,明天中午我们就视频,到时候你自己解开衣服给我看看标记,好吗?” 第26章 小别 陆廷鹤第二天一早就要走,天还没有亮完全,病房里显得半昏半暗,只有怀里的祝挽星睡的浑身热乎乎的,半个身子都钻在他的睡衣里,呼吸时喷出的热气扫着陆廷鹤的腰腹。 他今天抱的格外紧,两手两脚都扒在陆廷鹤身上,碰一下都要不舒服的哼哼两声,就像那种知道主人要留下它独自出门的小猫,从前一天晚上开始就腻在人身上为自己争取机会。 陆廷鹤耗到最后一秒才舍得把人叫醒,祝挽星睡迷糊了,不知道他要干嘛,晕晕乎乎的坐在病床上,直到看见陆廷鹤开始穿外套才想起来对方要走,眼神瞬间就清明了,赶紧跑下床穿鞋。 他像只小尾巴一样跟在陆廷鹤身后走来走去,有很多话要说最后都欲言又止,只垫脚在人额头上依恋的蹭了蹭,“哥要注意安全,平平安安。” 陆廷鹤敞开外套把他包进怀里,“还记得我昨天说的话吗?自己重复一遍。” “记得的,要好好睡觉,好好吃药,不要把能量棒丢掉。” 他说话时带着鼻音,又因为刚刚起床显得有些哑,听起来分外可怜。 陆廷鹤吻了下他的鼻尖,补充道:“还要好好想我。” 祝挽星鼻子一酸,眼睛睁的很大,努力把里面正在打转的水憋回去。他觉得自己太粘人了,或许是因为生了不能离开人的病,又或许是因为每次分别的结果都太过糟糕,导致他现在很怕看着陆廷鹤的背影,总觉得面前的人再也不会为他转头。 陆廷鹤不忍心看他这样,要把他抱回床上去,“别送我了,回去睡吧,等你睡着我再走。” 祝挽星摇头拒绝了,试探道:“今天中午就视频了…… 不是吗?” 陆廷鹤心里顿时酸涩起来,“对,那星星一个人乖乖的,别让我担心。” 有了盼头好像就更能接受分别,祝挽星老实下来,乖乖的把人送出门,病房外面太冷了,陆廷鹤不让他出来,祝挽星就只能紧贴着房门上的立窗看他,于是连背影都变成了窄窄的一条,很快就消失不见。 等到陆廷鹤彻底消失在他的视线范围里,祝挽星才低下头来,他抵着玻璃窗小声的说了一句:“根本就不能好好的,想你的时候一定会哭……” 祝挽星平生第一次发觉等待这么煎熬,哪怕只有一个上午也觉得度日如年,他在掰着指头熬过每一分钟,每一小时,后来觉得时间实在过得太慢,于是拿出电脑开始整理公司的资料。 祝挽星这些年一直在调查陆临江和陆逢川,凭着前世的记忆挑出了陆家那些不能见光的产业,却发现他的父母早已牵涉其中。 祝挽星一直搞不懂为什么前世陆家倒台祝家会受到那么大的波及,而他爸妈又第一时间知道了陆逢川向他抛出橄榄枝的消息。现在看来是两家一起做了这个局,从一开始他们就准备牺牲掉陆廷鹤,自然也牺牲祝挽星。 等把手头的资料全部整理好已经过了两个小时,墙上的时钟显示十点,祝挽星开心的在便签纸上画了一只小鸟,然后慢慢的给小鸟上色。 他决定每过一个小时就画一只小鸟,等画齐三只就能和陆廷鹤见面。 人们对于中午的概念总是不够明确,好像从下了班到午休结束这段时间都算在中午的范畴,于是从 12 点过后的每一分每一秒祝挽星都分外难熬。 小鸟也从一小时一只变成了五分钟一只,直到标签纸上再也画不下了祝挽星才犹豫着给陆廷鹤发了条信息,是个胖兔子疯狂发射爱心的表情包。 对面回的很快,直接弹出来一条语音,祝挽星的眼睛登时就亮了,嘴角都不自觉勾起来。 他搓了搓手指,小心翼翼的在白色的语音条上点了一下,然后对准耳朵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星星,对不起,中午不能视频了,等晚上可以吗?” 祝挽星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眼尾和嘴角一起耷拉下来,像只不会叫唤的小狗。 他抿了抿嘴唇,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吐出,两手捧着手机搓了搓,乖乖的打字:“好的,哥哥。” 短暂的对话很快就结束了,从语音发过来到祝挽星关掉屏幕连半分钟都没有,他趴在床上落寞的想:标签纸画满了,我的小鸟却飞走了。 * 时间重新变得漫长起来,但好在这次陆廷鹤没有让他等太久,祝挽星自己定义的晚上是七点以后,怕陆廷鹤忙不完又把时间挪后了一个小时,可没想到六点不到视频就打了过来。 祝挽星惊呼一叫,连忙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欢欢喜喜的趴在床头迎接他的小鸟。 视频接通,先出现的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陆廷鹤像是在调试手机支架。祝挽星的嘴角压不住了,半张脸都埋在星星抱枕上,只露出晶亮的眼睛来,声音里的雀跃溢出屏幕:“哥!你来啦!” 陆廷鹤应了一声,嗓音是哑的,抬起头来满脸的疲惫,眼眶透着一圈红。 祝挽星立刻意识到不对,一颗心吊起来,“哥?你怎么了……” 陆廷鹤明显藏着心事,眼神凝在屏幕上,说话时能看到侧颈微微鼓动的青筋,“星星,祝挽星”,他叫了两声,哑声轻叹:“我好想你……” 祝挽星的眼圈倏的红了,藏在心里的委屈悄悄冒出头,他吸了下鼻子,小声回了一句:“我也好想哥,一直在等你的视频,小鸟都画满了。” 陆廷鹤把脸凑近屏幕,问他:“什么小鸟?” 祝挽星侧脸蹭了蹭抱枕,笑着说:“不告诉你。” 他不说陆廷鹤也不再问,就像祝挽星也没有再追问他出了什么事,两人心照不宣的揭过不提。 “刚洗完澡吗?” 祝挽星点了点头,“哥怎么知道?” “头发有点湿,” 陆廷鹤轻声道:“想亲亲你的头发。” 祝挽星眯着眼睛笑起来,用手指在发梢上沾了点水,当着他的面抹在嘴唇上,耳尖偷偷红了,“这里也湿了,可不可以也亲一下……” 陆廷鹤侧过头笑,真的拿着手机亲了一下祝挽星的脸,沉声念他:“小馋猫。” 祝挽星好像真的被亲到了,悄悄抿了抿嘴唇,“今天换药的时候有一个小护士看到了我的标记,说我的Alpha好凶。” “看到了哪个?” “当然是脖子上的!” 祝挽星瞪圆眼睛,“其他的只能我自己看”,说完又补了一句:“哥也能看。” 陆廷鹤舔了舔后槽牙,抬眼看向他:“你怎么回的?” “我说我哥才不凶。” 祝挽星脸上还有点骄傲,“这是咬了两次才会这样,但后半句我没好意思说。” 陆廷鹤笑了笑,眼神从他的嘴角移到下巴,病号服的领口很大,露出一段细长的脖颈,“今天穿了我的衣服吗?还是那件背心?” 祝挽星趴在抱枕上摇了摇头,“不是背心,是一件衬衫…白色的……” 陆廷鹤没有多想,“那你记得睡觉的时候把衬衫掖进裤子里,别晾到肚子。” “不能掖。” 祝挽星小声说。 “什么?” “我说不能掖,下面…没穿裤子……” 祝挽星的脸随着这句话红起来,手指紧捏着抱枕的一个角,害羞但主动道:“哥,要现在看标记吗?我都准备一天了。” 第27章 胜新婚 祝挽星的嗓音绵软粘稠,因为嘴巴闷在抱枕里还显着声音有些含混不清,眼睛很亮,像是眸子装着一泓清泉,被小夜灯照出一些细碎的光。 他刚洗过澡,主动脱了裤子,又穿着Alpha的衬衣,红着脸眼巴巴的看过来,几乎所有的肢体动作都在告诉陆廷鹤:自己有多想被他看一看,碰一碰身体。 但陆廷鹤又能一眼看出他在害羞,一种祝挽星前世绝无仅有但现在频频出现的状态。 陆廷鹤没回他的话,只用手指在屏幕上摩挲出一个祝挽星的轮廓,声音轻的像飘散着落下来:“星星,你和前世相比变了很多。” 以前的祝挽星根本不会因为几句情话羞怯,他总是能游刃有余的游走于各色男人之间,甚至和陆廷鹤在一起之后也是对方被他挑逗的红了脸的情况更多。 祝挽星闻言顿了顿,抿紧了嘴巴,脸上的期待也褪了一些,陆廷鹤几乎立刻就后悔开这个话头了,“是不是不想听这些,那我们说别的好不好?” “没有……” 祝挽星笑了笑,嗓音低哑:“我就是在想,以前总是不明白自己有多喜欢”,所以只把这些亲密当成调情玩弄。 陆廷鹤接下他的话,“那现在呢?” 祝挽星脸蛋红红的看向屏幕里的爱人,“现在特别特别喜欢,喜欢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说着话悄悄的把手伸到胸口按了按,小声又小声的低喃:“喜欢到哥看我一眼心口就砰砰砰的跳,按都按不住…… 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只瓶子,以前是空的,现在被你灌满了…… 特别特别满,一点缝隙都没有……” 满到他走路都不敢太快,怕把自己的小鸟给晃出去。 陆廷鹤的心口泛起一层酸酸甜甜的气泡,摩挲手指的动作也不自觉变成了揉搓,眼神越发晦暗不明,而手机里祝挽星却愈发变本加厉。 他把下巴和嘴都埋在抱枕里,镜头正对着自己的眼睛,带着直白又羞怯的渴望叫他的名字,“陆廷鹤…… 廷鹤……哥哥……” 他叫一声陆廷鹤就应一声,应一声祝挽星的脸就红一寸,仿佛一句名字就是一句情话,最后一声更是绵软的像叫春的小猫,直接挠在陆廷鹤的心尖上:“老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你……” “特别想特别想…… 想钻进你睡衣里…… 摸摸你…… 亲亲你……” 陆廷鹤额角的青筋登时鼓胀了起来,他闭眼吐了口气,嗓音里挤出几声粗重的喘息,裹挟着最直白直接的欲望。 “祝挽星”,他咬牙切齿道:“我真他妈想咬你。” 手腕,喉结,锁骨,小腿,还有脚踝…… 每一个地方都不放过,咬到他只会红着眼睛流泪,叫都叫不出来,干脆直接用信息素把他灌满最好。 陆廷鹤的眼神随着欲念快速游移到祝挽星的全身各处,脑子里突然横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想法:凭什么只有腺体可以被标记? 这是他的 omega,他们是彼此的所有物,只要他想,可以随时随地标记祝挽星的任何地方,用信息素甚至是体液涂满他全身,让其他人再也闻不到祝挽星本来的味道。 Alpha的劣根性陡然升到顶点,陆廷鹤脑袋里的恶念压都压不住,从一个破土而出的芽快速长成参天大树,快速到他自己都愣了两秒,仿佛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以前那个绅士有礼的壳子只是为了摘下那颗小星星而做出的伪装。 他的眼眸越来越暗,西装裤的跨间迅速鼓起一个明显的轮廓,陆廷鹤索性也不再压制,任其发展。 他今天上午才从陆逢川嘴里得知,祝挽星前世把他们骗到一个很偏僻的度假村才动的手,那祝挽星呢? 他是不是也死在那里?因为陆廷鹤说他恶心,所以他找了个很偏僻的地方躲起来偷偷了断。 有人帮他收敛尸骨吗?有人帮他阖上眼睛吗?陆廷鹤一直威胁陆逢川要把他扔出去喂狗,但实际上真正曝尸荒野被野兽啃食的可能是他的小星星。 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陆廷鹤就心如刀绞,他不敢开口问祝挽星,中午更是没办法若无其事的和人视频,从心口到喉咙都灼烧起一股急躁又苦涩的干渴,蛰痛难忍,逼的他迫切需要一些办法来证明祝挽星的归属。 而此时祝挽星也显得手足无措,他极少从陆廷鹤嘴里听到脏话,更遑论那么直白的渴求,仿佛贯在 “你” 前面的那个动词不是“咬”,而是别的他更渴望的事情。 小腹里陡然烧起一把火,把他烧的口干舌燥,手脚酸麻,股间的湿热更是逼的他偷偷抬了下屁股。 “星星,门口是不是有轮值的保镖?” 祝挽星被他一句话叫醒,立刻大声吼了句 “是”,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正在脑袋里跑马。 “他们半…… 半小时前刚换了一次岗。” 祝挽星生硬的为自己掩饰,“哥有事吗?要我去看看吗?” 他说完就要掀被子下床,逃似的离开要吃人的手机。 “回来!” 陆廷鹤咬紧后槽牙,“你连裤子都没穿怎么下床。” “啊…… 我忘…忘了……” 这次祝挽星是彻底把自己烧着了,一脸窘迫的裹紧被子,好像自己光着的屁股早已无所遁形。 视频里陆廷鹤的脸突然凑近,只见他皱着眉头点了几下手机,然后门口就传来一阵脚步声。 祝挽星疑惑的看过去,“他们走了吗?” “嗯,我让他们先站到楼道口了。” “为什么啊?” 陆廷鹤压抑的喘息从听筒里传来,伴着几下金属碰撞的声音,“因为病房隔音不太好。” 祝挽星迟钝的反应过来,立刻垂下眼不敢再看他,呼吸都变得灼烫:“那我…叫小声一点……” 第28章 平静的异地夜晚 拉链被快速解开,皮带和金属扣撞在一起,陆廷鹤眉头微蹙,向后靠在椅子上,他又拿了根烟咬在嘴里,空闲着的右手探了下去。 祝挽星看愣了,呆呆的问了一句:“哥…… 你在干什么……” 陆廷鹤没回答,皱着眉头做了个吞咽的动作,吐出一口烟圈:“宝宝想看吗?” “不!不不不……” 祝挽星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连叫几声,一把把手机扣了过去,“不用了哥,我…… 我不看……” 对面陆廷鹤好像笑了,声音直接对着祝挽星的心脏敲了一下,“手机举起来,哥想看你。” “啊……我……举……举起来了……” 视频里的祝挽星又无措又紧张,刚才要给他看标记的从容荡然无存了,眼神可怜巴巴的还透着些焦急,“看…… 看吧……” 陆廷鹤的呼吸加重了几分,抬眸看向他,“这么暗怎么看?不是说要给我看标记吗,那怎么不开灯。” 祝挽星连忙凑过去把灯打开,病房里登时被照的亮如白昼,一同被照亮的还有祝挽星红的能滴血的脸。 “小乖”,陆廷鹤哑着嗓子叫他。 “啊…… 在!哥我在……” 祝挽星羞赧万分的看着他,被子下的腿不自觉并在一起。 “主动点好不好?” 陆廷鹤沙哑的嗓音里几乎是带了乞求:“不是想我了吗,给哥看看你怎么想的。” …… …… …… “乖,没关系,只有哥能看到。” 从鼻腔里挤出一声闷哼,问他:“什么时候偷偷做坏事儿的?” 祝挽星摇了摇脑袋,扁着嘴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好像是刚通视频的时候…… 过了一会儿就这样了……” 陆廷鹤手臂施力,喘息越发加重,祝挽星羞臊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下意识想并紧腿,陆廷鹤声色一厉:“不准。” 于是祝挽星又扁着嘴乖乖打开,布料颜色俞深,陆廷鹤低声骂了句粗口,“乖宝宝,只听我说话就这样了?” “嗯……” 祝挽星被他叫的心里发软,带着哭腔承认:“好想哥……” “想我做什么?” “想哥摸…摸摸我……” “还有呢?” “还有亲我…… 抱我……” 陆廷鹤的呼吸彻底乱了套,闭着眼睛收紧下颌线,“星星,最想哥做什么?” “最想…… 最想哥……” 祝挽星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陆廷鹤就喘着粗气哄他:“乖,没关系,说出来好不好,哥想听。” 祝挽星看着他因为憋涨紧蹙的眉头,咬着唇呜咽了一声:“最想哥要我……” 话音刚落对面的人就猛地站了起来,腰胯正对着屏幕,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那股热气,陆廷鹤急切的闷哼一声:“小乖,张开嘴。” 祝挽星根本连反抗都不会了,乖乖闭上眼睛照做,下一秒对面就传来一声低吼,祝挽星的屏幕倏的陷入黑暗。 第29章 回归 秋天的日子半长不短,祝挽星从浴室出来时天已经黑的彻底了,他拿着手机快速爬上床钻进被窝,摩挲着穿上干净的衣服。 “床单弄脏了吗?” 陆廷鹤咬着烟道:“脏了就叫护理进来给你换,别自己弄,小心扯到后背的伤。” “床单没事。” 但是弄脏了小毯子…… 祝挽星不高兴的扁了扁嘴,小毯子上还有陆廷鹤的信息素呢,他中午睡觉的时候都没舍得多闻。 陆廷鹤看了眼表,“肚子饿吗?已经九点了。” “不饿,晚上吃了能量棒。” 祝挽星想到什么,笑嘻嘻的和他说:“哥,今天吃完能量棒有个护士给了我一包果泥,说是你交给她的。” “嗯,你的嗓子还不能吃东西,只能吃点果泥。” 祝挽星心里甜滋滋的,抱着抱枕翻个半圈,得了便宜还卖乖:“那你也不用买宝宝辅食吧,我看那是两岁的小孩儿吃的,你把我当小孩儿啊?” 陆廷鹤也看着他笑,理所当然似的说:“你不是吗?那是谁前两天把吃不完的能量棒藏到牙杯里,害我差点当牙膏用了。” 祝挽星哼哼唧唧的不承认,从抱枕和脸的缝隙里眯着眼睛看他,又期待又不好意思的问:“那哥你是怎么和护士说的啊?” 陆廷鹤想了想,嗓音轻缓柔和,“我和她说:我是这房病人的家属,他很不听话,不仅吃药不积极还经常把能量棒扔掉。麻烦帮我多留意一下,如果他乖乖吃完能量棒就给他一包果泥,如果又偷工减料的话就马上告诉我,我会教育他。” “这样啊……” 不听话的病人悄悄翘起了尾巴:“那如果我不好好吃药的话你准备怎么教育我啊?” “那就开着视频自己弄给我看,哭了也不准停。” “嗷……” 祝挽星若有所思的拉了个长音,偷偷瞥了一眼装能量棒的盒子,心道也不是不行,要不然明天就不吃了? “少想些乱七八糟的。” 陆廷鹤一眼就把他看透,厉声说:“明天如果不好好吃药晚上就不视频。” “哎不行不行!我会好好吃药的……” 祝挽星蔫嗒嗒红着脸,好像被抢了零食的小猫。 陆廷鹤看着他这副样子笑起来,目光柔和,向后靠进座椅里,低头吐出一口烟,浓白的烟雾弥漫到脸上,锐利的下颌线瞬间变得若隐若现。 祝挽星看的眼睛都不转了,口不对心的咕哝一句:“哥,你烟抽的好凶,今天第三根了吧。” 陆廷鹤闻言一顿,眼神垂着扫了一眼自己依旧硬廷的 xia 身,不抽烟根本熬不住,他现在还能照常陪人说话就已经用了十分力气。 “我提提精神”,陆廷鹤说:“回去就不抽了。” 祝挽星蔫蔫的 “嗷” 了一声,小锤子似的把自己砸进枕头里蹭了蹭,声音闷闷的透着羞臊:“哥…… 你是不是还…… 没舒服啊…… 你刚才好像没出来……” 陆廷鹤被他逗笑,嗓音发颤:“没事,不用管。” “怎么就不管了,我不想你难受。” 祝挽星埋着头自我反省,“是不是因为我叫的不好听啊…… 我查攻略都说视频的时候得叫的…浪一点……” 他眨着眼睛满脸窘迫:“我刚才够浪吗?” 陆廷鹤深吸口气,不答反问:“你还查攻略了?” “嗯哪。” 祝挽星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那我第一次视频…弄,要稍微做点功课嘛。” 陆廷鹤挑眉,“我只说视频,你怎么知道要弄?” 祝挽星脸上一红,“我猜的啊”,他虚张声势的扬起下巴:“反正你要是不弄我就换我弄你。” 陆廷鹤嗤嗤的笑起来,“好了,小馋猫,” 他的手指放在屏幕里祝挽星的额头上,“不用想那些有的没的,只要是你,给我读新闻联播我都能舒服。” 祝挽星耳尖发热,又忍不住挺直腰身,跃跃欲试道:“那哥你要听吗?我这有一本护士送的笑话大全,我念给你听。” 陆廷鹤哭笑不得的拒绝了,“不用,太晚了不折腾你,等你睡了我再去浴室。” 祝挽星失望的抿了抿唇,闭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眼眶里瞬间泅满了水,陆廷鹤抬手摸了摸屏幕,“困了吗?乖点,困了就睡。” “还不想睡。” 祝挽星大约是强压着睡意,嗓音已经有点粘糊了:“腿根一直抖,酸酸的睡不着。” 陆廷鹤很轻的笑起来,“辛苦宝宝。” 祝挽星哼哼唧唧的趴在抱枕上,“不辛苦,只要是哥哥怎么样都喜欢……” “好”,陆廷鹤故意逗他:“那下次还这样。” “啊?还这样?” 祝挽星蹭一下探起头,急得眉头都皱起来,“下次…… 不这样了行吗……” 陆廷鹤侧过头压住笑意,掩饰的吸了口烟,“下次不给我玩了吗?” “不是!给的…… 就…… 哥知道我的意思……” 祝挽星明知陆廷鹤在逗他但还是避免不了的红了脸,磕磕巴巴的说:“下次要和哥一起玩,哥碰我……” 陆廷鹤这次彻底忍不住了,笑意晕开在眼底,又因着晴郤未褪生出些更上不得台面的想法。他闭眼吐了口烟,浓白的烟雾立刻弥漫满屏,“星星,等下次见面了,哥不想只是摸摸你。” 祝挽星愣住,羞赧的咽下口水,心道我也不想。 “我本来想慢慢来,最起码也要等你下次发情。” 陆廷鹤眼神眯起,陡然加重的吐息里掺杂着被烟雾熏染的低哑:“但我可能忍不到了,我想现在就要你。” 他没有再用那个更加直白粗俗的字眼,一句求欢的话里含了很多情绪,急切,宠溺,还有珍惜。 祝挽星的心头猛地被击中,仿佛陆廷鹤口中溢出来的烟雾全都喷覆到了他的耳尖,刚平息下来的身体瞬间灼烫起来,喉咙里像是晗着一口温水。 “不用等。” 他哑着嗓子说:“哥哥随时都可以,不是发情期也可以。” “小傻子,发情时你可以更舒服,身体能承受的力度更大,时间更长,也不容易被我弄伤。” “哦……” 明明陆廷鹤只是简单的罗列了几个事实,却把祝挽星说的面红耳赤,他悄悄的把手机拿近一些,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你这几年的发情期一直都很短,正常Omega有五到七天,但你只有一两天。” 因为发情了也没人会管,不是注射抑制剂就是自己硬忍过去,潜意识里就开始害怕发情,慢慢的身体能给出的反应也就越发吝啬。 陆廷鹤只要想到这些就心疼的无以复加,嗓音愈加柔和舒缓,低哑又富有磁性:“下次哥陪着你,就不给你打抑制剂了,我们慢慢来,尽量把时间延长一点,让你多舒服一会儿,好不好?” 对面的人没回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眉头皱的紧紧的,“星星?在干什么?” “啊…… 没…… 没干什么……” 祝挽星脸上带着被抓包的慌乱,手指快速滑了一下想退出去。 陆廷鹤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眉一挑,“又在查攻略?查了什么念给我听听。” 祝挽星窘迫的咬着下唇,声音埋在抱枕里又闷又轻:“如何让 omega…… 提前发情。” “还真是这个……” 陆廷鹤无奈的掐了掐眉心:“查到什么方法了?” “嗯?” 祝挽星见他也有兴趣,立刻把头抬起来:“查到了!方法有很多!” “比如吃药调节周期啊,用伴侣的信息素诱导啊,短时间内多次临时标记啊,还有强…唔…” 祝挽星说到这停了下来,莫名有些心虚。 陆廷鹤眼神一凛,“强什么?” “强行进入生殖腔……” 陆廷鹤几乎被最后这个的方法气笑了,“祝挽星,你觉得哪个方法可行?” “我觉得都……” 他本来想说都还可以,但注意到陆廷鹤的表情后下意识拐了个弯:“都要考虑一下。” “根本不用考虑。” 陆廷鹤厉声说:“我不可能让你吃药,信息素诱导还没等发情你就已经疼得受不了了,短时间多次标记…… 怎么算多次?把腺体咬烂吗?最后一个更离谱,你想都不要想。” 祝挽星也意识到这些方法有多扯,懊恼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哥哥。” 陆廷鹤看他满脸不甘愿,眸子蓦地沉下去:“祝挽星,连这些都告诉我,你是不是还以为我是个正人君子?” 祝挽星语气像小孩耍赖:“你一直都是。” 陆廷鹤叹了口气,把剩下的半根烟碾灭:“omega 发情时没有任何理智,身体完全被欲望支配,几乎是任由伴侣为所欲为,就这样把能让你强制发情的办法告诉一个Alpha,你想过会有多危险吗?” 陆廷鹤的眼底聚拢了一层浓郁的深色,抬眸看向他时透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凌厉:“如果你哪天不这么听话了,我可能真的会用。” “我甚至会让你不间断的发情,每天都陷在情欲里,只需要一点信息素和几个标记就能让你下半辈子都围着我转,听起来就让人心动。” 祝挽星心头颤了一下,陆廷鹤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些不入流的场景,“不用锁链和邢具就能轻易控制你的身体甚至意识,累了也要自己主动半小时才能获得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渴了更求不到水喝,只能跪下来舔我的东西……” 陆廷鹤说着顿了顿,眼神平直的扫过去:“听起来是不是挺变态的?” 祝挽星被问的一愣,呆呆的对上他的眼睛,刚放开的下唇已经被咬红了,粘着点湿亮的水泽。 陆廷鹤看着他的唇喉结滚动一下:“吓到了?” “没有……” 祝挽星清了清嗓子,“就是想到了哥之前说过的那间地下室……” 两人和好之前陆廷鹤谋划过上百种折磨祝挽星的方法,那间没见过天日的地下室算是重要道具。 祝挽星疑似后知后觉的发现了其中隐秘,本就不平稳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心尖过电似的酥麻,“哥,你弄那间地下室…… 是只为了关着我吗……” 陆廷鹤的目光直直打过来,在他羞赧万分的眼神里抿了下唇:“不是,那也太浪费了。” “靠……” 祝挽星臊的彻底收声,一头扎进抱枕里。 陆廷鹤曲解了他的反应:“知道害怕就别招我了,别这么乖,也别这么听话,更不要太纵容我,那间地下室虽然上了锁,但随时都能再打开。” 祝挽星 “嗯” 了一声,又嫌不够似的 “嗯嗯嗯” 了好几声,把自己嗯的软脚软,埋在枕头里小猪拱地似的乱蹭一通,声音绵软:“哥…… 你好变态啊……” 说完又伸手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耳朵,掩耳盗铃似的的说:“我也好变态啊……” “我想被你关起来……” * 一个人住院时间过的说慢也快,慢是因为陆廷鹤不在,快是因为即便陆廷鹤不在还是能把祝挽星的生活给填的满满的。 先不说每天晚上哄孩子似的奖励给他的果泥,单是果泥下面贴着的便签就够祝挽星高兴一整天:星星很乖,今天是西梅味,有点酸,先吃一半。 便签是陆廷鹤亲手写的,每张下面都画着一颗小星星,称谓不是 “星星” 就是“宝宝”,今天更露骨一些,开头写的“小馋猫。” 送果泥的护士总是拿这个打趣他,说他们太粘糊了,同时又不忘嘱咐祝挽星:你的Alpha这么记挂你,一定要记得好好吃药啊。 祝挽星点头说好,笑得眼睛都弯起来,拿着果泥小口小口的吸,吃完一半了拍张照片发到朋友圈,设了仅一人可见:只吃了一半 & lt;(`^′)> 过一会儿刷出来一条评论,陆廷鹤回了个 “乖。” 分别的第四天,祝挽星的主治医生来检查他的病情,医生是个年轻有为的Alpha,医术精湛脾气也温和,说话的声音总是给病人一种安全感。 祝挽星送他出门的时候两人聊了两句,过一会儿身后突然跳出来一个小警察,风风火火的跑过来,是医生的爱人,一个巧克力味的 omega。 小警察猛一下凑到医生面前笑着叫了声顾医生,“晚上好,想你啦。” 手里拿着的棉花糖却是给祝挽星的,“星星今天能吃东西了吗?不能就拿着玩吧,这棉花糖还怪好看的。” 医生闻言故意挑了下眉:“不是买给我的啊?” 小警察笑着跑了,边跑边说:“你还吃什么糖啊,有我还不够甜吗!” 他刚执行完任务,得马上回队里,正巧在医院附近才想着上来看一眼,和祝挽星虽然见过的次数不多但意外的投缘,小警察心疼他小小年纪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每次来都给他带点小玩意儿。 医生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宠溺的念了一句 “冒失鬼。” 祝挽星也跟着笑,眼神再次被小警察的后颈吸引,他腺体上有一处粉色桔梗花的终身印记。 这印记是 AO 之间彻底套牢的标志,只有极少数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的伴侣才有,一般会在两人体内成结终身标记后显现在Omega的腺体上,形状则由Alpha的信息素决定,顾医生的信息素是是桔梗花,小警察腺体上的印记就也是这个形状。 “对印记好奇吗?” 医生注意到他的眼神。 “对呀。” 祝挽星点点头,“很少看到可以形成终身印记的伴侣,这太奇妙了。” “确实奇妙。” 医生看着拐角轻轻笑起来:“据不完全统计,平均每一千对伴侣里也只有一对可以形成终身印记,信息素,血型,基因,都有影响。” 祝挽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颈,若有所思道:“如果Alpha的信息素是乌木的话不知道会留下什么印记,会是一棵小树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什么小树?” 祝挽星呆愣的睁大眼睛,还不及回头就被人从背后揽住了肩膀,陆廷鹤看着他问:“聊什么呢?” “哥?哥你怎么回来了!” 祝挽星吓了一跳,又惊又喜,立刻转过身去扑他怀里,嗓音软绵绵的:“吓我一跳,怎么突然就回来了啊……”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了。” 陆廷鹤把祝挽星揽进怀里,抬头冲医生问好,顾医生打了招呼就快步走了,不打扰小情侣小别重逢。 祝挽星高兴的说不出来话了,抓着陆廷鹤的手就往病房走,“哥,快来快来,别站在外——唔!” 话没说完他就被拦腰提了起来,吓得惊呼一声,陆廷鹤直接托着膝弯把他抱进了怀里,拥着人的后背猛地撞上门板。 “小骗子,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和人聊天,不是发消息说想马上和我视频吗?” 第30章 进巢 “小骗子,这么晚了还在和人聊天,不是发消息说想马上和我视频吗?” “刚才顾医生来检查,我送他出去就聊了两句。” 祝挽星说着蹭进他颈窝里依恋的蹭了两下,胳膊搂的紧紧的,“手机一直开着的,等着哥哥呢。” “聊了两句?” 陆廷鹤眼眉一挑:“我不来是不是还要再聊两句?” 他的目光低垂,声音一如往常不起波澜,但上扬的尾音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祝挽星愣了两秒,抬起头来直视他,不确定道:“哥?你是不是…… 吃醋了?” 陆廷鹤闻言顿顿,不太自然的撇过头。 “耳朵都红了!” 祝挽星睁着大眼睛凑近他,小狐狸似的眨了眨眼睛,“哥,你真吃醋啊?我和顾医生说话你不开心?是吗是吗?哎呀…… 说话啊,是不是啊……” “是。” 陆廷鹤大方承认,手掌在他屁鼓上用力揉了一下,振振有词道:“你是我的 omega,我不能吃醋吗?” “能!能能能!当然能!” 祝挽星脑袋里炸开一阵烟花,五颜六色噼里啪啦,炸的他本来在眼眶里打转儿的水都憋了回去,哥因为他吃醋了,陆廷鹤这样的人居然因为他吃醋了! 祝挽星在心底乱七八糟的吼了两句,一时间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恨不得一下蹦到床上去翻两个跟头。 陆廷鹤不太自然的清了清嗓子,耳尖还是有些红,“怎么,我吃醋你就这么高兴?” 祝挽星含着眼泪嗯嗯两声,小炮弹一样张口就咬了上去,“哥,我好想你…… 真的好想你……” 他边吻边说,软糯的嘴唇毫无章法的在陆廷鹤脸上游移,每次换气时呼吸交措,随着温热的气息一起喷覆到陆廷鹤脸上的还有一句句爱语。 下一秒嘴唇就被人粗鲁的顶开,陆廷鹤不再放任他这小孩子似的亲法,拇指掰着他的下唇探进去,一上来就是凶狠的啃咬搅弄,牙齿磨着他的嘴唇猛吸,舌尖裹着他的舌尖逗弄。 暧昧的水声交杂着两人的喘息擦过祝挽星的耳膜,他脑袋里一片空白,连同呼吸都被人掌控,随着陆廷鹤不断加深的勾缠力道浑身都虚软起来,到最后只能乖顺的软在人怀里,张开嘴巴任由他攻城掠地。 祝挽星被放开时因为缺氧脸上憋的殷红,嘴唇还被人晗在嘴里,双腿已经软的站不住了,全靠陆廷鹤撑着才勉强靠在门上。 陆廷鹤紧压着他,一手按着他的后颈一手捏着他的下巴,是个绝对掌控的姿势,但语气却温柔的像包着云彩的糖壳,“对不起星星,我有点失控,咬疼了吗?” 自然是疼的,水红的下唇已经被咬破了,上唇的唇珠也微微发肿,陆廷鹤上辈子就很喜欢吻祝挽星的嘴唇,易感期时控制不住力道把嘴唇咬破更是常有的事。 软嫰温热的唇瓣沾着一点威士忌信息素,含在嘴里时像是在吃酒心果冻,他总是控制不住的用力碾磨,想把里面的酒液吸出来。 祝挽星舔了舔嘴唇上的创口,眼睛里雾蒙蒙的,“一点都不疼。” 说完又紧勾着陆廷鹤的脖子垫脚蹭上去,小猫喝水似的触碰他的嘴巴,“哥,你好不容易才回来,不吃醋了好不好,浪费时间。” 陆廷鹤的拇指碾着他的嘴唇,把上面沾着的水液全都抹到嘴角,随后又捏着他的下巴迫他和自己对视。 祝挽星眼神迷乱的看着他居高临下的紧盯着自己,浅淡的乌木香瞬间笼罩到他的全身,陆廷鹤开口时嗓音沙哑又低沉,裹挟着最直白的欲望:“那宝宝觉得吃什么不浪费时间?” 祝挽星心头震了一下,从善如流的添了一下陆廷鹤的唇角:“吃我吧……我不浪费时间……” 双唇吸出一个细小的水声,臊的祝挽星喉咙口都在发烫,却还是一字一句:“我还…… 还比较有意思……” …… …… …… 凌晨一点,祝挽星眨着迷乱朦胧的眸子望着陆廷鹤,呼吸之间尽是那股他闻了两世的乌木香,他话音含混,求饶时眼眶里泛着清凌凌的水光: “不行…… 唔,小毯子…… 我的毯子会脏……” 陆廷鹤对他可笑的理由置若罔闻,站起身捏了捏祝挽星的鼻尖:“我回来了你就用不着它了。” 第31章 小剧场和正文无关 这是和正文无关的小剧场,不想看就直接跳到下一章接事后。 假如只有祝挽星重生了,陆廷鹤还是那个如庭中鹤一般的少年。 陆廷鹤 23 岁时小有名气,被父亲认回本家,陆父好面子,在家里组了个酒会,邀请了业内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来 “观摩” 自己优秀的儿子,祝挽星的父亲就是其中之一。 两人还是和前世一样,在酒会上认识,陆廷鹤言谈举止间都透着一股恭谨谦和,但到底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多少会有一些局促,祝挽星就悄悄走了过去。 他洗了好几次脸才让眼睛看起来不是那么红,大大方方的介绍,“陆哥好,第一次见面,我叫祝挽星。” 陆廷鹤显然有些惊讶,稍微低头和他问好,末了补了句:“我认识你。” “嗯?认识?” “啊,是父亲之前帮我做过一些功课”,陆廷鹤眼神躲避了一下,“这样不会失礼。” 祝挽星点点头,看着看着眼睛又红了,只能低头用手抹两下。 “你眼睛有点红,是呛到了吗?” 他说着话自觉后退两步,“抱歉啊,我喝了很多酒,身上酒味有些重。” “没有没有!” 祝挽星下意识想抓他,手伸出去又退了回来,“陆哥身上没有酒味,只有信息素的味道,很好闻,是乌木的味道吗?” 陆廷鹤耳尖一红,祝挽星才后知后觉自己过于热情了,“对… 对不起啊”,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我有点不礼貌……” “没事,没有不礼貌”,陆廷鹤眼睛很亮,显出一些少年人的喜悦来,“我的信息素太沉闷了,第一次有人说喜欢。” 后半句没说出口:还是你说的喜欢…… “没有啊!不闷的!闻起来很舒服很踏实,脑袋里一下子就放空了,像是下过雨的早上一个人走在树林里,就是那种!那种……” 他被陆廷鹤看的脸上红红的,话头也缩了回去,“我不太会形容,反正就是… 特别喜欢。” “嗯”,陆廷鹤笑着点点头,把特别喜欢四个字在心口过了一遍,突然就觉得自己的信息素或许真有那么点好闻。 “那我可以再闻一下吗?” 祝挽星抬头窘迫又期待的看着他,两根手指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凑近一点可以吗?陆… 陆哥……” 陆廷鹤眉头皱了皱,像是有些犹豫,祝挽星有些失望,但也笑着说没事,确实是自己的要求不礼貌,结果下一秒陆廷鹤就拉着他的衣袖退了两步,来到盆栽后面,随后一股温和的乌木香就轻缓的溢散而出,慢慢的萦绕到祝挽星面前。 陆廷鹤站在社交距离内和他解释:“你是 omega,和我靠的太近了被人看到不太好,我放一些出来给你闻可以吗?我们偷偷的。” 祝挽星红着眼圈看向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除了点头还是点头,鼻尖快速的翕动着,急切又珍惜的嗅闻陆廷鹤的味道,像是冬眠的松鼠被饿醒了,抱着最后一颗果子闻闻舔舔,舍不得下口。 陆父一直在应酬宾客,把陆廷鹤不尴不尬的晾在一边,祝挽星就拉着陆廷鹤去和各位叔伯打招呼,他早就被父亲带着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这种场合了,熟练的很。 有叔叔看他年纪小就打趣他客人做主人事,祝挽星也不窘迫,笑得大大方方的,“我见陆哥第一眼就觉得投缘,厚着脸皮认了干哥哥,陆伯和陆大哥都在忙,我就自作主张带着陆哥来您面前讨嫌了。” 陆廷鹤看了他两眼,没多说什么,等酒会快结束了才把祝挽星叫了出去。 “挽星,你是有事想找我帮忙吗?” 陆廷鹤表示理解的笑了笑,“直接说就可以,不用这么麻烦的。” “没有没有!我… 我确实有点自来熟了,但是陆哥,我说的都是真的”,他认真的看着陆廷鹤的眼睛道:“确实是第一眼就觉得投缘,因为陆哥和我小时候认识的一位小哥哥长的很像,就觉得很亲切。” “小时候?” 陆廷鹤语气有些急切,“很小的时候吗?” “嗯…… 七八岁的时候吧,父亲带我去一个村子里玩,在那里认识了一位小哥哥”,他低着头挡住自己的表情,声音都有些发颤了,“他脾气很好,我招人烦,一直用泥巴抹他,小哥哥也没生气,还带我去洗手。” 陆廷鹤眼眶慢慢湿润,嘴巴开合两下却始终没说出话,少年时的匆匆一面是他这几年全部的情感寄托,但他明白那对祝挽星来说算不上什么,回家之后就会忘掉,他从来没敢奢望祝挽星也会记得。 他又试探着问了一句,“过去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他吗?小孩子不是说忘就忘了。” “记得的,一直都记得”,祝挽星快要忍不住眼泪,指甲深深掐进手心里,“小哥哥过的很苦,我总是担心他。” 陆廷鹤低头凑近一些,“那你不用担心了,他现在很好。” 他抬手拨了拨祝挽星的头发,还和小时候一样软,“而且,星星很可爱,一点都不烦。” 有些小时候的缘分在,多少会显得更加亲近一些,之后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当然,是祝挽星先告的白。 “陆哥,我知道这样说有点唐突,也有些快,但我真的忍不住了,我特别、特别喜欢你,恨不得每天和你打招呼时都把‘早上好’换成喜欢…… 我憋的要爆炸了……” 他不敢看陆廷鹤,就只低着头不停的说,“我知道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但我是真心的,陆哥要是没有喜欢的人的话,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啊……” “酒会那天,我说认你做干哥哥,不是真心的,不对!也是真心的!但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就是想和你亲近,但你好像不想和我亲近,我确实太烦人了——” 陆廷鹤抬手刮了下他的鼻尖,堵住人的话,“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星星还是个小话唠。” “我没有不想和你亲近,我只是觉得干哥哥不合适。” “啊?不合适……” 陆廷鹤的手指落到他嘴巴上,一字一句道:“我用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到你面前,可不是来做干哥哥的。” 第32章 好大一奸商 早上六七点的时候天空一寸寸浮起亮白,熹微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病房,窗帘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开了半扇的窗户,临睡前特意开的,散味儿。 床上有两个摞在一起的人形,一个压一个的紧贴相拥着,陆廷鹤埋首在祝挽星颈间嗅闻,薄被没盖全,露出他小麦色的肩头和手臂上崩紧的肌肉线条。 手臂下面是祝挽星白皙细瘦的胳膊,omega 刚动了下手指就被Alpha攥着手腕按住了。 陆廷鹤把他罩的严严实实,毫不收敛的占有欲和侵略性像是刚经历一场恶战才赢得配偶的公狼,正在肆无忌惮的享受战利品。 “一会儿想吃什么?” 他的嗓音沙沙的带着刚起床特有的低哑,言语间却尽是不容抗拒的强势。 祝挽星闻言嘴巴一扁,像是小动物一样吸了吸鼻子:“想吃蒸蛋…… 还有鸡丝面,要哥给我做……” 他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手脚更是虚软的抬不起来,只用额头抵了抵他的鼻尖。 昨晚祝挽星被他折腾了七个小时,后面没出血但也肿了,陆廷鹤仔仔细细的给他上了一遍药,结果只抱在一起闻着他的味道祝闻星就又迷迷糊糊的不清醒了。 “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陆廷鹤轻笑了下,翻身过来躺在他旁边,搂住人的肩膀:“乖点,躺一会儿再吃饭,不然你胃口不好。” “胃口不好也怪你……” 祝挽星挠了挠他的手心,委屈巴巴的背过身去:“我差点就死了……” 浓浓的依恋和爱慕毫不吝啬的化在他黏糊糊的腔调里,祝挽星现在的嗓音说是嘶哑都不为过,他昨天哼叫十句得有九句都抿在嘴巴里,如果不是被折腾狠了根本就不会舍得开口拒绝。 “瞎说,这不好好的吗。” 陆廷鹤嗓音含笑,手臂撑着侧过来,一手帮他慢慢按摩后腰。 祝挽星舒服的哼哼,湿亮的水光直接蔓延到眼尾,像被挠了肚皮的小猫似的蜷起四肢抖了抖,委屈的要哭出来了:“手腕也好酸……” 陆廷鹤给他揉了揉那道红痕,“有点发紫,很疼吗?” 疼倒是不疼,但是酸的厉害,祝挽星撇了撇嘴,眨着湿亮的眼睛控诉:“肚子也特别酸……” 陆廷鹤坦然认错,俯身去吻他的唇珠:“抱歉宝宝,这个怪我。” “膝盖好像也紫了……” “是我不好。” 陆廷鹤喘息加重,攥着他手腕的力道也大了一些:“下次不让你跪了。” “还有大腿,” 祝挽星的控诉散开,低低的哼了一声,继续说:“大腿一抽一抽的。” “也是我错。” 陆廷鹤从善如流,“不该掰你的腿。” “嗯……后背……” 祝挽星不肯好好给他亲,总要空出嘴巴来说话:“后背上也——” “好好好,什么都好,都听你的。” 陆廷鹤抵住祝挽星的额头宠溺的蹭了蹭,“还有别的要求吗?一次说完,说完我去给你做饭。” 祝挽星不知想到什么,脸上突然红透了,连手指都蜷缩起来,勾着人的脖子一点点把陆廷鹤压下来,凑近他的耳边:“那我想再要一段录音,要哥给我录,行吗?” 陆廷鹤愣了两秒,想到那段录音心口就密密麻麻的疼,“行啊,这有什么不行。” 他俯身捏了捏祝挽星的眉心,“想我给你录什么?” “就…… 录哥说的话啊……” 祝挽星臊的侧过头不看他,小声又小声的道:“要昨天晚上…… 说的那种……” 说他是小狗的,说要给他戴铃铛的,还有…祝挽星浑身酥软的闭了闭眼,还有说他好用的…… 陆廷鹤无奈莞尔,捏住他的鼻子揶揄:“祝挽星,你知不知道害臊啊。” 祝挽星红着脸不回话,陆廷鹤就继续逗他:“要我给你录那种话,想什么时候听,嗯?” 祝挽星小猫似的伸爪子挠他,大概是真的很想要录音,一边挠还一边老实回话:“唔,睡觉的时候听……” “睡觉的时候听?” 陆廷鹤轻笑一声,起身下床给他找干净的衣服,侧头问:“听着这个还睡的着吗?” “唔…… 睡不着也听……” 他臊的要爆炸了,越臊越往被子里缩,游到水面上的金鱼似的小口小口喘着气,陆廷鹤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刻意压低的嗓音里包含爱念:“我昨晚说了那么多话,星星想要哪句?” 祝挽星狮子大开口:“哪句都想要。” “好啊。” 陆廷鹤坐在床头,温热的手掌从他侧脸蹭进去,一点点碾上腺体:“一个标记录一句。” 他像是经过了昨天晚上彻底解锁了本性,丝毫不加收敛,顶着这样一张清冷禁欲的脸满口都是混账话,幽深的目光里更是直白的侵略性,像个表里不一的混账,但祝挽星偏偏就吃他这套。 “这不公平……” 他忍着腺体上传来的热意反驳:“你要价太高了,明摆着欺负我……” 陆廷鹤不置可否:“现在的行情就这样。” 祝挽星扁着嘴巴跟着他摇摇晃晃,试图讲价:“太贵了,一条能便宜点吗?” 陆廷鹤挑眉,手指滑上来碾上他的嘴唇,粗糙的腹茧一寸寸磨过好像揉开一只蜜桃:“你不知道商人心最黑吗,现在不答应,没准我稍后会开出更过分的要求。 “你还想坐地起价怎么着啊,” 祝挽星气哼哼的:“我还是病人呢……” 陆廷鹤的指尖猛地碾开唇瓣,温热的气息凑到耳边蛊惑道:“那到底还要不要?” 祝挽星嘴巴抿了又抿,不甘心道:“要的。” * 陆廷鹤太久没下厨,两碗面煮的很不熟练,但好在卖相味道都不错,他又冲了个澡洗掉身上的油烟味,回到卧室时祝挽星已经睡了过去,抱着他脱下来的衬衣睡的很香,暖橘色的阳光在他脸侧落了一道斑驳的光影,连鼻尖的细小绒毛都衬得柔软。 “小傻子。” 陆廷鹤抬手刮了刮他的鼻尖:“我就在这儿,哪还用的着录音。”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连忙走过去按掉,屏幕还没暗王嘉的电话就又拨了过来,陆廷鹤眉头一皱,接起来放在耳边。 “喂?小鹤!陆逢川跑了!已经一个小时了!” 与此同时病房里又响起一道铃声,是祝挽星的手机,他走过去拿起手机,只看了一眼就冷笑出声,屏幕上显示的是陆临江的来电。 第33章 你的帮凶 “好,我知道了。” 他挂了王嘉的电话,把祝挽星的手机放在一边,屏幕上陆临江三个字还在随着铃声一下下闪动,昭示着来电的人此刻有焦急。 “这么快啊……” 人才刚从他那里跑了一个小时,满打满算陆逢川现在也才刚平安到家,陆临江就急不可待的来兴师问罪了。 陆廷鹤冷笑一声,眉头蹙紧,目光灼灼的盯着手机,仿佛要透过那三个字把陆临江给刺穿。 从胸口翻涌上来的戾气不受控的化开在眼底,被电极刺穿过的指尖也震颤两下,陆廷鹤从始至终都想不明白,明明都是亲生儿子,为什么陆临江对其中一个关怀备至,却能对他弃如敝履。 就因为他的母亲是卖酒女?所以他就是贱命一条可以随时牺牲? 陆廷鹤嘲弄的勾了下嘴角,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手机的手掌用力到凸起一根根细小的青筋,连上臂的肌肉都鼓涨起来。 压抑多年的仇恨随着胸腔里的暴戾一同翻腾上涌,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浓度陡然间飙升了好几倍,清醇的乌木香透出一股辛辣的苦涩。 “哥?” 温热的手掌突然搭了上来,祝挽星迷迷糊糊间抓着陆廷鹤的手腕晃了两下,“怎么了啊?信息素突然变得好浓……” 他的嗓音绵软粘腻,尾音微微上扬着散在空气中,说话时连眼睛都没睁开,只有被吸肿的唇珠动了两下,撒娇似的小声嗫嚅。 浓烈的乌木香顷刻间舒缓下来,陆廷鹤的眉目也变得柔和,心口像是被一股沁着酒液的暖流慢慢包裹融化,躁动的心绪也一点点被抚平沉静。 他随手将已经挂断的手机放到床头,俯身过去摩挲着祝挽星的眼尾,“浓一点不好吗?昨天晚上还一直和我要。” 祝挽星两手攀上他脖子,小猫似的在他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侧着,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昨晚吸饱啦,现在先不要呢,哥休息。” 释放信息素同样也消耗体力,祝挽星每次都只舍得闻一小会儿,超过五分钟就会自己躲开。 “小没良心的,用完就丢?” “才没有。” 祝挽星哼哼两声,嘴唇贴着他的喉结蹭了蹭,一想到上午为了讨要录音做的那些赔本买卖就立刻搂紧了人,闭着眼睛啃上去:“哥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一辈子都不丢。” 陆廷鹤轻笑两声:“腰还疼不疼?大腿呢?” “疼呢……” 他闭着眼睛亲了亲陆廷鹤的脸,软腻的声音像羽毛一样刮蹭在人心口:“给揉揉。” 陆廷鹤看着他这副乖驯的样子,心中陡然浮起一个恶劣的念头,他闭了闭眼,吐出一口气,随后俯身低垂着的眉眼晕着很强的侵略性,“祝挽星,你又在勾引我吗?” “唔?” 被问及的人明显一愣,正在穿衣服的手都停了下来,这才看到自己刚才把陆廷鹤的嘴巴吻的满是水光。 祝挽星羞赧的咬紧了下唇不敢看他,苦着小脸喊冤,他太喜欢陆廷鹤了,这两天又没日没夜的亲热了那么久,身体早就已经习惯了陆廷鹤的触碰,一些小动作还没来来的及收敛,不自觉的想要亲亲蹭蹭。 “答话。” 陆廷鹤抵着他的额头哑声道,眼底腾起的暗色却和情爱没半点关系,只有被仇恨挑起的疯狂。 他压下心口不断翻涌的恨意,逗弄人的语气也有些冰冷:“早上说困的睁不开眼了,现在穿个衣服都不老实,欲擒故纵?” “没有……” 祝挽星支支吾吾的哼唧两声,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但可信度属实不高,只能红着脸问他:“我就亲了你一下就成了…… 那个,你们奸商不仅哄抬物价,现在还要碰瓷吗?” 陆廷鹤脸上总算露出点笑来,扯了扯他睡袍的交领,无赖道:“我们奸商能做的可远不止这些。” 祝挽星闻言扁着嘴巴在他颈窝里蹭了两下,声音粘糊的要化了:“那就当我在勾引你吧……” 好像是话音刚落陆廷鹤就吻了上来,他把人抱下床拥进怀里,没有一点缝隙的和人紧密相贴,以祝挽星最难以抗拒的方式剥夺他周身的空气。 窗外的晨光透着厚重的窗帘在两人身上打下斑驳的光影,一旁祝挽星的手机还暂停在挂断电话的界面,陆廷鹤那颗躁动难安的心陡然间落了地。 他只感觉这青天白日下的大好晨光和陆临江的卑鄙无耻都在为他们做衬,一直囿于泥潭的那颗心也挣脱出污秽停泊进自己的归属。 祝挽星很快就被吻的软绵无力,连呼吸都被人支配,乖乖的勾着人的脖颈努力迎合,隐约察觉到陆廷鹤的情绪不对时也不多问,只越发乖顺:“哥,那你等下轻点行吗…… 我真的没力气了……” 陆廷鹤放开他的嘴唇,看着人的眼睛轻笑:“乖,不怕,哥不做,你都这样了我怎么可能还做。” 祝挽星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小眉头立刻皱起来:“那你刚才又故意——唔……” 未竟的话被堵回口中,陆廷鹤抱着人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小傻子,怎么就学不会拒绝我呢。” 他本就不是私欲过重的人,前世顾忌祝挽星的身体基本一周两次,昨晚失控也是因为压抑太久,但他几乎是病态的喜欢祝挽星这副予取予求的样子,就像一只全心依赖着主人的小动物,任人肆无忌惮的对他做任何事。 每当这个时候陆廷鹤的占有欲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漂泊了几十年的心也可以安安稳稳的落地。 他能深刻的感觉到,自己拥有祝挽星的同时,对方也在紧紧拥抱住他,娇弱的Omega从来不是单方面的依赖他,他们是彼此的菟丝草,根茎藤蔓互相交缠,汲取着对方的爱和血液存活。 祝挽星就是他贫瘠孤苦的两世里唯一可以冠上姓名的珍宝,是他即便恨之入骨也舍不得放手的信念,更是他对抗父母兄弟的所有勇气和屏障。 陆廷鹤就像被荒原隔绝在沙漠的即将干涸的溪川,星星一亮起来,就能引着百川归海。 新一阵手机铃声蓦地响起,祝挽星吓了一跳,“哥,我的手机。” 陆廷鹤闭着眼轻嗅他的发顶,“别管。” “等等,唔…… 哥……” 祝挽星红着脸推他,“去看一下吧,可能有事情找我。” 陆廷鹤停下动作,俯身直视他,声线呼吸都不平稳,眼神里隐隐透出一些兴奋:“想知道是谁打来的?” 祝挽星眼露茫然:“难道哥知道?” 陆廷鹤嗤笑一声,贴着他的耳侧道:“陆临江。” 祝挽星的眼睛猛然睁大,几乎低叫出来:“陆临江!他为什么打给——唔!” 话还没问完嘴巴就又被人封住,祝挽星这次是真的用了力气推他:“哥!等…唔等等……” 陆廷鹤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快慰:“因为我把他的宝贝儿子折磨成神经病了,他当然要兴师问罪!” “你说什…… 唔,哥等等,先别!要接电话……” 祝挽星被他惊呆了,心里慌乱成一团,旁边手机铃声好像一声大过一声,可陆廷鹤却越发激动,压着他的脖颈疯了似的亲吻,嗓音癫狂的发抖: “真想接电话?宝宝,你想清楚了吗,只要电话一接你就再也说不清了,你会彻底和我绑在一起再也脱不了干系,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赢,但我知道不论结果如何,都没有回头路给我们走。” 陆廷鹤说着俯身抵住祝挽星,逼他和自己对视,“我不可能给他们善终,陆临江和陆逢川对我做过的,我一定会让他们加倍奉还,什么罔顾人命触犯法律我统统不在乎,我只要你一句话——祝挽星,你要做我的帮凶吗?” 祝挽星噙着眼泪看他,悲戚的小兽似的撞进他颈窝里,“为什么还要问,我早就是你的帮凶了。” 第34章 陆临江的通话 电话第三次响起来时祝挽星才从床上爬起来,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就被人攥着脚踝抓了回去。 “哎!哥…裤子…裤子还没穿!” “去哪啊?” 陆廷鹤岔着腿坐在床头,看他扑腾。 祝挽星无奈的扭过头,“我要接电话啦!” 陆廷鹤置若罔闻,一手强势的揽过他的腰腹,一手拉过被子把人围在怀里,“就在这儿接,接他的电话和你穿不穿裤子有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但是……” 祝挽星把后半句又咽回肚子里:但是光着屁股演戏总有些限制级。 “但是什么?怎么不说了?” 陆廷鹤低头和他对视,前匈紧贴着祝挽星后背,手掌也顺着睡衣下摆探进去摩挲胸口,是个毫不收敛的侵占姿势。 祝挽星最喜欢他这种面上一本正经,被子里摸摸揉揉的亲密姿态,明明在做坏事却又理直气壮。 “哥……” 祝挽星软着嗓子叫他:“你管的好严啊……” 他在被子里抓住陆廷鹤肆意游走的手,眨着眼睛调笑他:“我接个电话都要当着你的面啊。” 陆廷鹤微眯起眼,“不喜欢我管你吗?” “喜欢啊。” 祝挽星小猫似的蹭进他颈窝里,“我可太喜欢了,喜欢到…想被哥绑起来……” 陆廷鹤也憋不住笑了,但又马上抿紧了嘴角,从床头拿出领带就要绑住祝挽星的手腕。 祝挽星笑着耍赖:“你还真绑啊,我开玩笑的!” “我可没当玩笑。” 陆廷鹤手指翻动飞快,话音落下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就打好了,黑色绸带缠绕着纤细白皙的手腕,昨晚留下的红痕也半遮半掩。 陆廷鹤端详两秒,“接吧,表现好就给你解开。” 祝挽星笑的眼睛都弯起来,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意味:“那我要是表现的不好怎么办啊?” “那就绑一天,吃饭上厕所甚至想抱都得求我。” 祝挽星凶巴巴的咬他喉结:“你是不是就喜欢我求你!昨晚求了那么多次还没够呀,今天还想听?” 陆廷鹤被戳破也不心虚,坦坦荡荡:“不行?” “行,怎么不行,哥要听什么都行!” 祝挽星撒娇似的倒他身上,心道我可不像你一样坐地起价。 两人胡闹了一通,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都松懈不少,电话再次响起来时陆廷鹤捋了捋祝挽星的额头:“接吧,我早就不在意了。” 他知道祝挽星是怕自己又想起前世的事心里难受,才会故意逗这半天,祝挽星看他表情放松不少,这才在他怀里挨挨蹭蹭的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让陆廷鹤帮忙接通电话。 “喂?陆叔叔”,祝挽星冲陆廷鹤眨了眨眼睛,故作愧疚道:“您瞧我刚才忙乱了手机没在身上,叔叔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挽星真是贵人事多,我的电话都打不进来了。” 祝挽星翻了个大白眼,面上还是笑着的:“叔叔可别打趣我了,忙来忙去还是争苍蝇腿上的肉,不足一提,哪能和陆氏相比啊。” 陆临江闻言一顿:“最近正忙着谈新合同呢?” “对,新季度到了,今年设备供应少,检查时又砍掉一半,我和爸爸商量着要减少给一些合伙商。” “供应不及也属正常,你们坦诚交代,大家都会理解,不知道今年还有没有我们陆氏的份啊?” “陆叔叔这说的哪里话,就是看在您的面子上给陆氏的供应也得是头一份。” 祝挽星说着看向陆廷鹤:“正好砍掉给鹤哲那份补陆氏新增的订单。” 鹤哲就是陆廷鹤的公司,两天前就因为经营不善资金链断了。陆临江闻言看了眼病房里发疯的大儿子,皮笑肉不笑问:“陆氏新增的订单?” 祝挽星 “嗯” 了一声,“半个月之前陆大哥就和我谈过了,说是陆氏今年要加一批货,虽然还没走流程但我也记下了,就等着货一到就给陆氏供上。” 陆临江冷笑一声,看向儿子的眼神都狠戾起来,“是逢川私下和你商量的啊。” 祝挽星抬眼看向陆廷鹤,对方比个口型:王嘉。 祝挽星立刻会意:“也不是私下啦,王嘉也在,我记得他一直跟着陆二叔,想来增加订货陆大哥不能自己做主,叔叔应该知道,难不成…… 额……” “自己做主” 四个字猛地在陆临江心上刺了一下,他和自己二弟素来不和,自小就争权斗狠伤了亲情,随着年纪日长对他的忌惮也就愈加严重,陆逢川如果真的带着二弟的亲信去联系了祝家…… 他转头看向一旁的秘书,后者立刻拿着文件夹过来,耳语道:“少爷失踪前确实见过王嘉,就在东苑,俩人看起来很亲密,像是刚洽谈完要离开,至于祝小少爷当时在不在场就不知道了。” 陆临江略一思忖,对着电话说:“啊对,确实有这事儿,这上了年纪到底是不如你们年轻人,你刚才提醒我才想起来,是…… 哎,是哪天来着?” “应该是半个月前吧。” 祝挽星适时提醒:“我和陆大哥他们在东苑碰到了,大哥和我提了一嘴,说是陆氏最近要有变动,想多囤一批货。” 陆临江和秘书对视一眼,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冷笑,他抬眼看向陆逢川,昔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儿子正大吼着陆廷鹤的名字发疯,不管谁问都只会说一句:都是怪陆廷鹤,怪他自己! 秘书也一起看向房间里的人,“陆氏最近要有变动?少爷这是…… 话里有话?” 陆临江冷哼一声,“他这是知道我要把廷鹤那孩子接回来,想早点给自己做打算了,呵,找谁不好,偏偏要去找老二,我可还没死呢。” 他说这话时一手捂着听筒,祝挽星等了两分钟还没等到回话,一颗心也提了起来,陆廷鹤摸了摸他的额头,小声道:“他在想我。” 果然话音刚落陆临江就状似随意的问了一句:“鹤哲是最近势头正盛的那家公司吧,我很看好它。” 祝挽星冲陆廷鹤做了个鬼脸,“陆叔叔还是别看好了,它前几年确实经营的不错,但总经理能力一般,一年不如一年,前两天连资金链都断了。” “哦?是吗?” 陆临江说着笑了笑,打趣似的道:“那我怎么听你父亲说这家公司虽然规模不大,但每年都能在祝家的合作商里占据一席之地呢?怕不是挽星你属意的吧。” 祝挽星撇了撇嘴,心道因为他们老板是我对象,“陆叔叔就别笑话我了,我爸也真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在你那提一嘴。” “哎,孩子的事怎么能算鸡毛蒜皮,你爸这几年虽然工作忙和你们母子俩聚少离多,但心里还是关心你的,每次和我聊起来说的最多的就是你。” 祝挽星像是被长辈撞破心事的孩子似的笑了笑,“我和他们老板确实谈过,刚分开不久。” 话没说完陆廷鹤的手就伸了过来,把他捏成了鸭子嘴,就算是演戏他也不爱听这话。 祝挽星立刻讨好的挤进他怀里,抬起头自己凑上去,陆廷鹤低头在他嘴巴上吻了一下才放开人。 对面陆临江正关怀小辈似的问道:“分开了?是不是那个年轻人不识好歹惹我们挽星生气了?” “哎呀没有。” 祝挽星仰头在陆廷鹤下巴上亲了一下,“就是自然分开的,我和我爸都觉得结亲得门当户对,他之前打理一家公司,勉强算是青年才俊,现在连公司都要破产了,也就……” 祝挽星就此打住没再多说,陆临江当然能听出他言下之意是觉得陆廷鹤配不上自己。 “确实,我们挽星可不能嫁给一个穷小子,这婚后要是受了什么委屈,陆叔叔就第一个不同意!” “好啊,那我以后可就依仗陆叔叔了!” 两人又寒暄了两句才挂断电话,祝挽星长出一口气:“终于结束了,累死我了。” 他向后靠进陆廷鹤怀里,抬起手腕来给他看,笑嘻嘻的眨了眨眼睛:“怎么样哥哥,我表现的还行吗?到了解开领带的标准吗?” 陆廷鹤的眼睛里的笑意倏然滑过:“一般吧。” “啊?就只是一般啊。” 祝挽星的手动不了,就像小猪拱地似的顶他的颈窝,假装不满的咕哝:“我看你就是找借口不想给我解,手都被你绑红了!一会儿顾医生来查房我怎么和人解释啊?” 陆廷鹤听到这三个字眼眉一挑,抬手就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顾医生叫的挺顺口啊,昨天晚上的事我还没和你算账,今天还敢提?” 祝挽星看他这样就知道他又吃醋了,故意不告诉他人家早有男朋友,“嗷,你还记得顾医生啊?” 陆廷鹤哼了一声,持续发力:“还有什么陆大哥、陆叔叔,我倒不知道你打哪儿认的亲戚。” “哎呀好啦!” 祝挽星憋不住要笑场,转过身来坐他腿上,绑着的手套住陆廷鹤脖子,“什么陆大哥陆叔叔我压根就不认识,我就认一个姓陆的。” 陆廷鹤不动声色,掌着那截细腰静静看着他,看着他的脸越凑越近,还继续演:“谁啊?” “你啊,” 祝挽星学着他的强调,愈发潋滟的薄唇里吐出的话带着软绵又坚定的力道:“我哥哥,我爱人,我的Alpha。” 第35章 局势逆转 陆廷鹤心口暖融,笑意直达眼底,手掌也从他后背摩挲到后颈,在红肿的腺体上碾揉而过,怀里人登时抖了一下,眼眶里雾气蒙蒙。 “今天嘴怎么这么甜,又有力气了?” 祝挽星指尖一蜷,心道因为我心疼,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此时此刻把陆廷鹤的脑袋全部占满,让他再分不出一点心神去想那两个人渣。 光是他自己都用了两年的时间才接受父母曾经放弃他的事实,换作陆廷鹤呢,他要用多久才能做到维持着这样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去分析父亲和哥哥迫害他的种种细节呢? 祝挽星心疼的难受,耍赖似的扑进他怀里,在人皱起的眉心吻了一下,心里默念:厄运退散,嘴巴说出的话却截然不同:“我还有更甜的!” 陆廷鹤当然看出他在担心自己,也乖乖的坐好被他哄:“说来听听。” “嗯……” 祝挽星故意拖了个长音,窝在他怀里笑得狡黠明亮:“如果哥想,我也可以叫你…… 那个……” 陆廷鹤扬了扬眉:“哪个?” 祝挽星眼巴巴的看着他,贴着他的额头小心试探道:“就陆大哥啊,或者陆…叔叔?哥想听吗?” 陆廷鹤没说话,放在他腰间的手臂却陡然的收紧,祝挽星当然感觉的到,立刻笑得露出虎牙:“啊,知道了”,水红的嘴唇贴上来,一字一顿道:“陆、叔、叔、很、喜、欢、听——唔!” 话音没落陆廷鹤的手落到他腰侧,隔着衣服不轻不重的揉了一下,眼神从上往下扫过来时满是晦暗不明的渴望。 祝挽星佯装吃痛,讨好的吻他下巴:“陆叔叔好凶。” 近在咫尺的呼吸愈发深重,陆廷鹤迫近欺上他的唇,带点惩罚的意味:“你自找的。” 祝挽星探起一点身子躲他,笑得眼睛都弯起来,嘴巴却撅的像小猪:“我错啦!哥别欺负我!” 他起身和人隔开点距离,手指在他肩上点了点:“不让哥做叔叔啦,做医生吧,我给你找一件白大褂披上,哥也来查我的房。” 陆廷鹤问他:“我查房,那顾医生干什么?” “嗯…… 那我还陪顾医生去外面聊天?” “你敢,我打断你的腿。” 祝挽星笑得乐不可支:“叔叔这么凶,我才不敢!不和顾医生聊天啦,还是让他查房吧。” 他说着低下头:“顾医生白天查,哥哥晚上查。” 陆廷鹤忍无可忍的按住他,捏他下巴:“张嘴。” 祝挽星眨了眨狗狗眼,“是要亲吗?” 结果他乖乖张开嘴巴凑过来,陆廷鹤却二话不说就把手指伸了进去,摸到祝挽星的虎牙。 omega 和Alpha一样,标记时信息素会从锋利的齿尖流出,因此虎牙上的细小孔洞也敏感的就像第二道腺体,以往接吻时陆廷鹤怕他难受会小心的避开,现在竟是直接用指腹碾了上去。 “唔!哥……” 祝挽星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齿尖的怪异触感新鲜又可怕,他下意识就想抿紧嘴巴。 陆廷鹤不准,“张开。” 祝挽星一对上陆廷鹤就半点说不出拒绝,即便眼睛里已经晕出一圈氤氲的水汽了还是乖乖的启开唇。 陆廷鹤的动作半点温柔都不带,没一会儿祝挽星就被弄的呜呜咽咽,陆廷鹤的手腕和他的嘴角沾满了水泽,滴在衬衫上晕出一个又一个水圈儿。 他臊的要爆炸了,连鼻尖都泛着一层红晕,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刚闭上眼睛陆廷鹤的指腹就按到了他的眼尾:“睁开,自己看着。” 祝挽星要被弄哭了,刚才逗弄人的劲儿荡然无存,吸着鼻子委屈巴巴的求他:“哥,别欺负我,这样好变态……” 陆廷鹤不为所动,噙着笑意凑到他耳边,另一只手却探下去点了下他的喉结,“就这么点出息,还敢一个劲儿撩拨我。” * 最后陆廷鹤姿态优雅的下床,祝挽星则自己趴在床上慢慢缓,他把脸埋抱枕里,愤愤不平嘀咕:“变态。” 陆廷鹤刚洗完手换好衬衫,闻言扬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一掌。 “你又打我!” 祝挽星气呼呼的弓起后颈,结果没硬气一秒就趴回去:“活该,谁让我就喜欢变态……” 陆廷鹤被他弄的哭笑不得,把人从被子里拔出来拥进怀中,越看他越像一块小面包,明明软的一揉就化,却总是要不老实的膨胀起来。 “祝挽星,你也就这么点本事。” 他边说边把人头发揉乱,祝挽星从他手底下探出脑袋,哼哼唧唧:“我想哄你开心么。” “我知道,” 他的手指碾过人被磨红的嘴唇:“别担心我,我从重生开始就在计算他们的死期。” “可是哥,你故意让陆逢川逃走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陆逢川这条线早就布下了,给他用的药也是定好量的,就算医生来查也只会断定他是磕药过量精神失常,自己开车冲进了树林里。” 祝挽星点点头,“那他身上的伤?” “电击疤王哥剐掉了,其余的伤也都是树枝刺的,没有任何刀痕,不仔细验根本查不出来。” “那如果陆临江仔细查呢?” 祝挽星急切的假设:“毕竟是他儿子,受了这么重的伤他——” “星星,” 陆廷鹤打断他,安抚的捋了捋他的额头:“不要用一个正常父亲的标准来要求陆临江,从他不再相信陆逢川那天起,陆逢川到底经历过什么事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陆逢川房间里全是我的资料和他自己筹备公司的证据,紧接着他就带着陆二的亲信去和你见面,还私下和你联系供货,在陆临江看来这就是陆逢川得知我要被认回本家心生不满,为自己绸缪。” 他说着话音一顿,暗下的眸子里涌上些许戾气,“况且就算陆临江查出问题又能怎么样呢?陆逢川已经疯了,他如果不想半生心血拱手让人就必须给自己培养新的继承人。” 祝挽星了然的点点头,“而正好这个时候哥的公司出现了重大危机,你又被我甩了!” “嗯哼,” 陆廷鹤点点他的鼻尖,“一边是神志不清还对他有异心的大儿子”,祝挽星笑嘻嘻接下话茬儿:“另一边是众叛亲离渴求援手的小儿子。” “他只能选我。” 陆廷鹤薄唇轻抿,眼中戾气慢慢散去:“这一次,轮到陆逢川做那个弃子。” 第36章 一根皮带 半月后,陆氏集团季终酒会,陆临江带着离散多年的小儿子高调出席。 整个市里上至官家大鳄,下至青年才俊,只要稍露头角的人物几乎全都到场,一起围观这出父慈子孝,感天动地的认亲戏码。 “犬子陆廷鹤。” 陆临江带着他从二楼走下来,站在楼梯口的就是曾经和鹤哲有过合作的张家,“这位是张叔叔,做的都是大生意,当年做房地产做的风生水起,如今改行投资依旧让我们这帮老家伙望尘莫及啊。” “陆总真是谬赞”,张怀茂端着酒杯走近,“哪比的上陆氏家大业大,我这些营生在陆总面前就是班门弄斧,倒是贵公子真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这两年鹤哲的发展势头很猛,我也早有耳闻。” 陆廷鹤闻言微微颔首笑着看向张怀茂:“张叔叔说笑了,都是小打小闹,上不得台面。” “哎!年轻人可不要妄自菲薄。” 张怀茂亲厚的拍了拍陆廷鹤的肩膀,朝陆临江赞许道:“廷鹤谦恭有礼,能力出众,自小没长在陆总身边还能有这一番作为,实在不错,比我家那个游手好闲的混小子强太多了!” 陆临江闻言笑的更为得意了,连说自己小儿子这些年过的如何如何不容易,他如何如何心疼。 酒会开场半小时不到,陆临江已经带着陆廷鹤全场周旋个遍,直到门口突然传来一阵骚动,是祝家来了。 这些年祝陆两家相交密切,生意往来频繁,家里小辈也都年龄相当,品貌相配,早有传闻陆临江和祝镇平有意给陆逢川和祝挽星定亲,只不过祝挽星一直不愿意,在外面找了个一穷二白的Alpha,整天替人家抛头露面不说,还每季度都给一个小公司破例供货。 如若这真的是天赐良缘还好,就当是祝家不计较门第招了个凤凰男,可没成想鹤哲刚出事不久祝挽星就翻脸不认人。 不仅把陆廷鹤甩了,还发声明扬言再也不会为鹤哲供货,一出丑事闹得人尽皆知,结果没两天陆廷鹤就摇身一变成了陆氏失散多年的太子爷,而祝挽星又巴巴的跟来酒会道贺。 “他怎么还有脸来啊,要是我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几个嘴碎的小辈凑在一起说风凉话,看向祝挽星的眼神满是鄙夷。 “没办法吧,陆家老大他爱搭不理,新认回的老二又被他甩了,这祝陆两家的交情眼看就要被他给折腾散了,自然是要上赶着来认错啦。” “我看也不完全是来认错吧”,一个小Omega嫌恶的撇了撇嘴,转过身去小声讲:“这市里有头有脸又能和祝家相当的Alpha就那么几位,你看最近有人和他往来吗?呵呵,估计是知道自己没人要,来求陆小公子回心转意了。” “啊?没人要?不至于吧”,其中一个 beta 抬头扫了一眼祝挽星脖子上的隔离贴,光后颈就贴了三张,甚至侧颈靠近喉结的地方也贴着一张,众所周知隔离贴是为了遮盖住新鲜的标记咬痕,贴着四张隔离贴怎么看都不像没人要的啊。 几人都顺着小 beta 的视线一齐看过去,有刚成年的小孩儿直接就红了脸,先前嚼舌根的小Omega本来就和祝挽星有过节,现下被人驳了面子更是恼羞成怒,越发口不择言: “你知道什么!他跟了陆廷鹤几年?三年有了吧,估计早就被人玩烂了,再出身高家世好又怎样,哪个Alpha想要这种货色?” “哎你这话未免说的太难听了吧”,那个小 beta 退后一步看向他:“人家祝挽星愿意和谁在一起都是人家自己的事吧,你阴阳怪气给谁看!” “我阴阳怪气?” 小Omega冷笑一声,不屑的咋舌:“不知道是谁来参加酒会还顶着满脖子的隔离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刚被标记似的,真是有够不要脸,就是可惜了陆家小少爷了,怎么就不长眼看上——” “不长眼看上谁了?你吗?” 小Omega的话被打断,周遭人脸色皆是一变,祝挽星端着杯酒走到人身后,伏首淡淡道:“说啊,怎么不说了?三句话不离陆廷鹤,王少爷相中他了?” 小Omega本来就是背后嚼舌根被人发现,心事又被祝挽星猛然点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 祝挽星仰头缓缓的喝了一口酒,微眯着眼看向他:“既然现在不说那请王少爷以后也都闭嘴,拉着我的人没完没了的编排,我给你脸了?” 小Omega闹了个大红脸,被人扯着还是愤愤的往前:“你的人?我没记错的话祝少爷和陆少爷已经分开了吧!” 他看着祝挽星后颈的隔离贴,气不过的小声嘀咕:“还真是仗着你爸是祝镇平什么话都敢说,也不怕到时候被陆少爷打了脸……” 祝挽星不动声色的放下酒杯,走近他:“王少爷有一句话说对了,祝镇平是我爸,不是你爸,求着祝家供货的也是王总,不是我。” 小Omega闻言脸色一变,心虚的吞了下口水:“你……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劳烦你回去通知王总一声,以后的供应没创林科技那份了,别让王总白跑一趟。” 祝挽星抵着酒杯轻笑一声:“毕竟我还要用货源讨好陆少爷呢,没货供给王氏了。” 他说完转身就要走,小Omega喊了声 “站住!” 伸手就要抓住祝挽星的胳膊。 一旁看戏的众人都心下一紧,旁边的小 beta 更是低呼了一声,而祝挽星却是更快一步转过身,攥住Omega的手腕扯向自己身侧,俯身凑近他耳侧,声音依旧平淡不起波澜,但表情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我后颈的隔离贴扎你眼了?” 祝挽星嗤笑一声,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音量道:“你以为这是谁咬的?” 小Omega猛地一愣,半信半疑的看向他,正要开口就听陆临江叫了一声:“挽星,怎么了?” 祝挽星笑着放开人,“没事陆叔叔,王少爷差点摔倒,我扶他一下。” 陆临江关怀的看向身旁的儿子:“小鹤,我知道你之前在祝家那小子身上受了委屈,但今天到场这么多人,你得拎得清,喜怒不形于色,别给人脸色看。” 陆廷鹤神色淡漠,点头说好,但握着酒杯的手指都像是因为愤怒收紧,陆临江把他的一切举动都收在眼底,在心里不屑的咋舌:还是太嫩。 而此刻陆廷鹤的眼神早就掠过众人,落在祝挽星身上,两道视线短暂的交汇,甚至能溅出无形的火花。 祝挽星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流畅的线条从肩背延伸到修长的双腿,白色布料上掐着一根深红色的皮带,突显出盈盈一握的细窄腰身。 或许是为了必要时遮住眼神,祝挽星鼻梁上架着一副温文儒雅的金丝眼镜,金属链条从单侧垂坠而下,顺着喉结旁边的隔离贴一直延伸到身前稍露的领带夹,被镜片遮挡住的眼眸澄澈如湖水,拿捏得当的温和气质中又透出一些精明的意味。 而在众人看不到的视线盲区,刚才还气焰嚣张嚣张的小狐狸正借着酒杯的遮挡双手合十,求饶似的看向陆廷鹤:哥,别看我了。 他要烧着了。 陆廷鹤看出他的意思,仰头把杯中酒液饮尽,眼神犹有实质般把他从头到脚摩挲一遍,移开前恰似不经意的从金丝眼镜逡巡到腰间的皮带,这两样都是陆廷鹤亲手给他戴上的。 祝挽星早上穿衣服时不听话,好不容易用隔离贴盖住了陆廷鹤的乌木味,他却偏要凑近人怀里讨信息素闻,不给就蹭着人的下巴和喉结软声叫哥哥。 陆廷鹤被他蹭的火起,气急败坏之下用领带绑住他的手腕,拿着那根皮带佯怒的抽了好几下,最后祝挽星哼哼唧唧的边哭边给他解决,连眼镜都弄脏了。 他当时捏着祝挽星的下巴问他:酒会上如果有人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要怎么答? 祝挽星嘴唇潋滟,眼眶里满是雾气,看着自己老公可怜巴巴的说:是前男友。 陆廷鹤笑着抹了他嘴唇上的东西:前男友要把你玩坏了。 早上的劲儿还没过,祝挽星闭上眼睛脑袋里就满是陆廷鹤挥动皮带的手腕,他抿了抿热烫的嘴唇,心虚的伸手盖住腰间的皮带。 而陆廷鹤正走到酒架旁边的角落,隔着满堂的宾客和自己的爱人做了个口型:过来吧,老公想你。 第37章 逢场作戏 这两年市里发展太过迅猛,各行各业都已经趋近饱和,商业大鳄和数不清的后起之秀间围转成了一个固定且循环的生态圈,其中以祝陆两家名望最高,分占两头。 “这位是祝叔叔,爸爸的老朋友。” 陆临江带着陆廷鹤走到宴厅中央迎接两人,“市里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原料设备能源供应渠道都在他手里,你以后能不能顺利肩负起陆氏的担子可要多多依仗祝叔叔了。” 陆廷鹤礼貌的颔首问好,姿态极为谦恭,祝镇平也对他满口的夸赞欣赏,末了把话头扯到祝挽星身上:“老哥哥又在打趣我,就是一个跑运输的哪称的上你这么抬高,而且这些年我身体大不如前了,生意都陆续交到了挽星手里。” 言下之意,小辈之间即便再有隔阂都是小打小闹,就是为了祝陆两家的发展也应该早日重归于好。 祝挽星立刻顺着台阶下来,恭恭敬敬的叫了一声 “陆叔叔”,随后扭头看向陆廷鹤,语气极尽讨好:“陆哥。” 陆廷鹤瞬间变了脸,嘴角的笑意收敛不见,嘲弄的喝尽杯中酒液,才冷声淡淡道:“我只有血缘上一个大哥,祝小少爷还是不要乱叫的好。” 这话不仅扎耳朵还驳了祝家的面子,祝挽星面上窘迫,难堪的红晕一直攀升到耳尖,伸出去的手还僵在半空。 一旁陆临江不动声色的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既没有立刻训斥陆廷鹤不知礼数,也没有替祝挽星回转,摆出一副心疼幼子不忍苛责的姿态来,说到底还是祝家对不起他儿子在先。 祝镇平干笑两声,看向陆临江:“挽星这孩子啊自小就贪玩,又被我惯坏了,做什么事都没个长性,想一出是一出的,要是之前说了什么话不中听了,老哥你别往心里去。” “小孩子哪儿的话啊。” 陆临江受了恭维顺势而下:“小孩子哪有不爱玩的啊,挽星之前不就和小鹤玩的挺好。” 他这话里带着调侃,说完看了一眼祝镇平,后者立刻会意:“可不是,年轻人谈恋爱分分合合都是常事,今天闹得谁也不理谁,没准明天就又凑到一起去了!咱们这些老家伙可说不清楚。” 陆临江笑着看向祝挽星,打趣似的问:“挽星啊,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以前家里办酒会你恨不得第一个就到,把所有酒水点心都尝完才肯走。” 祝挽星羞赧似的扁扁嘴巴:“我哪还敢来啊,就怕再惹陆哥生气。” 陆廷鹤闻言面色冷峻的看向他,眼神里夹杂着嘲讽和鄙夷:“祝少爷这是哪里话,我可不敢生您的气,我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和祝少爷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连给您端茶都不配。” 祝挽星猛地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连声道歉:“陆哥,我那天是喝醉酒了说胡话,你别往心里去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眼皮子浅,我给陆哥赔不是行吗?” 他说完就端起酒杯来直接仰头一口喝尽,之后又立刻拿了第二杯还要再喝,陆廷鹤眉头一皱,压住他的手腕:“行了,今天是陆氏年会,可不是给祝少爷罚酒的。” 祝挽星认错态度良好:“我做错了事本来就该罚。” 陆廷鹤目光在他身上一扫而过:“祝少爷适可而止,外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怠慢宾客呢。” 祝挽星打蛇随棍上:“那陆哥这是原谅我了?不生我的气了?” 陆廷鹤掩在嘴角的笑意转瞬即逝,侧过头去:“不原谅你就不来了吗?” “那还是要来的。” “这才对嘛,小夫妻哪有隔夜仇的。” 陆临江说道,撮合二人的意图不要再明显。 祝挽星笑嘻嘻的凑过去,“我再敬陆哥一杯。” 陆廷鹤一脸被逼无奈的端起酒杯,却在看到祝挽星的手时神色一变,细长的食指上缠了一圈透明的隔离贴,鲜红的咬痕清晰可见。 陆廷鹤抿唇压下怒火,瞪着眼睛把他从上往下扫了一遍,像是刚刚才看到他颈间的风光,“祝挽星,你到底是个什么人?” 他气的面色铁青,像是自己珍爱的东西被别人玷污了,攥着酒杯的指尖都在用力,气势冷然道:“我们才分开不到半个月,祝小少爷就又找到新欢了。” 祝挽星面上大窘,百口莫辩似的缩回手指,实则正在低头强忍着笑意,明明就是他自己咬的,演得还挺像。 “陆哥,你听我说……” 祝挽星抬起头来心虚的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这不是——” “不是什么?” 陆廷鹤不顾礼数咄咄逼人:“祝少爷行情还真不错,明知道要来参加酒会还贴着这么多隔离贴,怎么?专程来和我炫耀你的新恋情了?” “不是的!” 祝挽星端着酒杯急切的抓住他,“我真的是来给陆哥赔礼道歉的。” 陆廷鹤冷笑一声推开他的手,祝挽星直接被推的踉跄一下,祝镇平阴着脸扶住儿子,面色不善的看向陆临江:“老哥,来者是客,这样就有些过了吧。” 陆临江也不满陆廷鹤这样没分寸,眯着眼睛警告他:“廷鹤,别耍小孩子脾气。” “哎陆叔叔,你别怪陆哥。” 祝挽星尴尬的看向他:“是我的问题,我没注意。” 陆廷鹤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似的嗤笑一声,也不管还有长辈在场,扭头就走了。 他们这儿动静不小,又本来就是宴会焦点,这下周遭热切的低语再也压不住了,全都冷嘲热讽的看祝挽星笑话,刚才吃瘪的小Omega更是得意的厉害,反正也把祝挽星得罪了索性就没了顾忌,声音大的恨不得全场都能听见。 闲话说的越发难听,祝镇平面上挂不住,彻底动了怒,拉着祝挽星就要离场,又被陆临江好说歹说劝了回来,结果一转身的功夫儿子就不见了,抬眼一找祝挽星竟是又凑到了陆廷鹤身边。 “这孩子!” 祝镇平恨铁不成刚,一张老脸都要丢尽了,宴会众人也满是讥笑。 “祝挽星脸皮可真够厚的,陆少爷的厌烦都摆在脸上了还要往跟前凑。” 小Omega鄙夷的撇撇嘴:“可不是嘛!就这刚才还有脸说陆廷鹤是他的人,我看人陆少爷是恶心透他了!” 而此时祝挽星正倒贴似的黏在陆廷鹤身边,讨好的小声道:“哥我真错了,不该多喝酒。” 陆廷鹤阴阳怪气的哼了一声:“要不是我拦着你能再喝好几杯,祝少爷真是本事大了,我管不住你了?” “还没演够啊。” 祝挽星听的好笑,但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红着眼睛一副受了冷对的可怜的样儿:“陆哥刚才好凶,差点把我推倒了。” “也就这会儿凶凶你,” 平时哪儿舍得,“手腕伸出来我看,打疼了吗?” 那一下根本就没用力气,陆廷鹤是下意识担心他,祝挽星心里美滋滋的,声音都雀跃不少:“嗯…… 不能给陆哥看,露出隔离贴就已经有人说我不检点了,给前男友看手腕就更不行啦!” “前男友?” 陆廷鹤拿酒的手停住,定定的看着他,神色不明。 祝挽星才不怕,抿着唇一脸无辜,用他自己的话回敬:“我都是有新欢的人了,陆哥可不就是前男友。” “哈,” 陆廷鹤吃了个哑巴亏,扔下他往另一侧走,祝挽星憋着笑赶紧追上去,于是这在众人眼里又变成了陆少爷不堪其扰,祝挽星没脸倒贴。 陆廷鹤用小调羹往酒杯里舀了一勺牛奶,这样可以冲淡酒味,多喝两杯也不会头疼。 “给我调的吗?” 祝挽星问。 “不是,” 陆廷鹤面无表情,一本正经:“前男友用不着我给调酒。” 祝挽星实在忍不住笑,只能低下头抖了抖肩膀,惋惜似的道:“前男友对我忽冷忽热的,真过分啊。” 陆廷鹤看他一眼:“新欢就不过分吗?” “新欢也过分。” 祝挽星捏着手指上的隔离贴给他看,“手指都咬破了,说是为了演戏我看他就是故意的。” “嗯。” 陆廷鹤坦然点头:“我也觉得他是故意的。” 祝挽星哼了一声,“还敢承认。” 陆廷鹤又问:“新欢和前男友喜欢哪个?” “嗯——” 祝挽星故意避开标准答案:“怎么办呢,这好难选啊。” “哦,这么难选啊。” 陆廷鹤深深的看他一眼,走到果饮台前,祝挽星紧跟过去,指使他:“加点柠檬汁。” “是给你调的吗?” 嘴上这么说手还是老实的加了柠檬汁,祝挽星忍笑忍得辛苦,“那陆哥是给谁调的啊?” “给我的小猫。” “哇。” 祝挽星故作吃惊:“陆哥家里养了小猫吗?可爱吗?” “可爱啊。” 他挑了挑眉,道:“不仅可爱,还很贪吃,什么都喜欢吃。” “……” 祝挽星红了耳尖,心里反驳:我才没有。 “但是小猫很不听话,所以我早上罚他了。” 祝挽星喉咙一紧,头都不敢抬了,“哦……” 陆廷鹤看着他,摇了摇杯里的酒液:“怎么不问了,你不想知道我怎么罚他的吗?” 祝小猫赶紧摇头:“不不不,我不——” “我打了它的屁股。” 陆廷鹤的眼神扫过他腰间的皮带,一字一顿道:“小猫很喜欢,毛都浸湿了” “…… 才没有喜欢!” 祝挽星脸上通红,抿着唇求他:“哥,我错了,不玩了好不好……” 陆廷鹤岂会放过他,饶有兴味的揶揄:“小猫刚才又不听话了,你说我晚上回去要怎么罚他?” “我…… 我怎么知道……” “你会知道的。” 陆廷鹤借着酒架的遮挡和他交换了手里的酒杯:“喝吧,小馋猫。” 祝挽星心尖发颤,两人同时仰头喝了一口,“谢谢哥哥”,他小声讨好,企图减轻晚上的惩罚。 “不用。” “这句话留到晚上再说。” 第38章 布置 做戏要做全套,一直腻在一处肯定不行,陆廷鹤又厌烦似的躲开好几次,而祝挽星有时候会追上去继续黏着,有时候会呆在原地眼巴巴的看着人的背影。 旁边一直在围观的众人总是见缝插针的迎上来,纷纷给祝挽星敬酒,无论如何他都是祝氏的小太子,想借他搭上祝家这条线来顺利获得供应名额的大有人在。 算上前世祝挽星也浸染商场七八年,迎来送往运筹帷幄的本事比之陆廷鹤也不遑多让,不管对上谁都带着三分笑,说话做事滴水不漏,应酬一圈下来也喝了不少酒,等再凑到陆廷鹤旁边时脸上已经泛了红晕。 陆廷鹤无奈的看他一眼,在酒架后面递给他一杯蜂蜜水:“不准再喝了,一会儿喝醉了我都没办法抱你。” 祝挽星满不在意的笑:“才没醉,我酒量好着呢。” 陆廷鹤捏了捏他的手指,示意他看三楼:“陆临江的书房里什么都没有,但三楼最里侧有个小房间他从来不让我靠近,整条楼道都装了监控。” 祝挽星点点头:“三楼我也没去过,陆家每次办酒会都把休息区设在二楼。” 他说着扫了一眼周围,小声问:“那我去?” 陆廷鹤伸胳膊过去他那一侧拿酒,手退回来时正好和他凑上来的手碰到一起,祝挽星退回来捏了捏手心里硬硬的小东西,“监听器吗?” “对,一会儿你假装喝醉上去换衣服,有人在监控里看到你也不会大惊小怪,注意万事小心,这次不行还有下次,别恋战别莽撞。” 祝挽星眨着眼睛笑看他,语气轻快:“好的长官。” 陆廷鹤忍住笑意:“别贫,一定小心,我在二楼接你。” “知道啦,前男友可真啰嗦。” 陆廷鹤闻言平静的看着他:“小猫又不乖了?” 祝挽星吐了下舌头:“哥还想我怎么乖么……” 陆廷鹤不逗他,看他手里的酒杯:“喝完了吗?” 祝挽星点点头,“小心点儿,别打湿我的衣服。” “打湿了再给你买”。 话落直接扬手过去打翻了祝挽星手里的酒杯,红棕色的酒液摇晃出来全都洒在了他的白色西装上。 “祝挽星你够了吧!” 陆廷鹤退后冷声呵斥道:“我想我已经交代清楚了,祝少爷别再朝我释放信息素了!” 他这一声炸开,酒会上的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登时就全场安静了下来,不约而同的望向祝挽星,眼神里除了不可置信就是嘲讽鄙夷。 “哼,omega 可真是开放啊,倒追不成就直接放信息素勾引啊。” 有人小声说笑。 “哎哎哎!关Omega什么事啊!我们Omega可不这样”,之前找茬儿的小O阴阳怪气道:“我看也就他这么主动吧,倒贴成这样了陆公子还是不要。” 祝挽星闻言全身僵硬,好像浑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颜色比他染着红酒的白西装还热闹。 “陆哥…… 我不是……” 他眼圈红彤彤的,开口还带着软绵绵的哭腔:“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廷鹤根本不忍心看他这样子,索性直接侧过头,蹙眉嫌恶道:“不用解释了,你好自为之吧。” 周遭又响起叽叽喳喳的闲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想也知道都是在围绕着祝挽星指指点点,祝挽星狼狈的抓着衣摆抬起头往周围看了两眼,红晕直接就从耳尖蔓延到脖颈,难堪的要待不下去了。 陆临江赶忙走过来打圆场,呵斥了陆廷鹤一句,又为难的看向祝挽星:“挽星啊,你别生气,叔叔帮你教训这小子!” “陆叔叔不用了…… 我想上去换件衣服……” “好好好,这样也好,我让廷鹤带你去。” 陆廷鹤闻言直接冷哼一声扭头走了,祝挽星这下难堪到了极点,“不用了陆叔叔!我…… 让我自己去吧……” 他说完再也待不下去快步上楼,祝镇平老脸都丢没了,冷哼一声直接就走了,陆临江想找人上去看看祝挽星,被陆廷鹤叫住了:“父亲,祝叔叔刚才生气走了,我们是不是应该——” “你也知道他生气走了!” 陆临江转过头瞪着他:“我嘱咐过你多少遍不要意气用事因小失大!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 “可是我——” “你什么你!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今天晚上必须把挽星给我哄好!要是因为这点破事让两家生了嫌隙你试试看!” 他说完就快步出门去找祝镇平了,陆廷鹤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的背影,端起酒杯仰头缓缓的喝了一口酒。 而此时祝挽星早就顺着楼梯上了三楼,他一路走一路身形不稳的摇晃,还时不时掐一掐眉心,甩一甩脑袋,伴着一身的酒气倒真像个失魂落魄的醉鬼。 他故意没走主楼梯,而是顺着里侧的小楼梯往上走,当众被陆廷鹤驳了面子,不想见人也正常。 小楼梯这里本就偏僻,陆家的佣人也都在一楼宴厅里帮忙,一路上来也没人注意到他,等迈上三楼祝挽星更摇了摇脑袋才转身往最里侧的小房间走,还摇摇晃晃的差点撞到绿植。 这里果真如陆廷鹤所说,不仅前后两侧各装着监控,就连楼道都比二楼窄了一些,一侧是光秃秃的墙体,挂着几副画做装饰,另一侧房门紧闭,门缝下的地毯没有丝毫磨损的痕迹像是一直没人打开过。 祝挽星故意放出一点信息素来,让自己面色更红一些,眼神也迷离着半睁不睁。接着他难耐的扯开领带,直接从脖颈另一侧把领带拽下来塞进口袋,趁机拿出口袋里的小型监听器夹在指缝里。 如果这个小房间里面真的有重要的东西那很大概率会锁门,但总要试一试。祝挽星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明晃晃的监控就竖在头顶,他连回头察看都不能,没有哪个醉鬼会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 越是走近心脏跳的越快,他手心里浸满了汗,胸腔震的能听到响动,但面上却没显出一点,等马上走近时祝挽星故意在地毯上拌了一下,直接整个人朝门口扑了过去,手搭上门板快速往下按,只听 “咔哒” 一声,门开了! 只能说撞了大运,祝挽星心下一喜,毫不犹豫的顺着之前扑倒的趋势快速用脚尖蹬开了门口的地毯,然后用身体挡着监控,把手里的监听器扔进了地毯下面。 “你在干什么!” 身后陡然传来一声呵斥,祝挽星猛地睁大眼睛,整颗心都悬了起来,他只来的及缩回脚就听身后那人快步走了过来,边走边叫:“说你呢,干什么的!” 祝挽星闭眼吐了口气,借着转身的姿势带上门缝,眼神迷离的看着来人:“你谁啊?大喊大叫什么?” “祝挽星?是你啊”,那人停住脚步,扫了他一眼,诧异的问:“你来这干什么?” 看清了人祝挽星才松了一口气,后背已经浸满了冷汗,这人是陆廷鹤一个旁系上的堂弟,脑子不太灵光还就爱咋咋呼呼。 “说话啊!你来这干什么?还…… 衣衫不整的……” 祝挽星不耐烦的扯着西装给他看上面的酒渍,“你瞎吗?我来换衣服。” “换衣服你来三楼干什么?客房和休息室都在二楼!莫不是被我堂哥骂傻了吧……” “三楼?这是三楼吗?” 祝挽星啧了一声,闭着眼睛揉了揉脑门儿:“抱歉啊,我喝多了,以为是二楼呢。” “切”,那人显然是围观了宴厅里那出热闹,满脸不屑的小声嘀咕:“还没进屋就先把衣服扯开了,难怪会往我堂哥身上放信息素……” 祝挽星才不管他说什么,心道我岂止往你堂哥身上放信息素,放别的说出来能吓死你。 第39章 勾引教程 祝挽星抬腿往外走,走到拐角用余光扫了一眼那人也从另一侧楼梯下去了才放心,慢悠悠晃到了二楼。 楼道里的窗户都开着,晚风吹进来直接把祝挽星背后的冷汗给吹了个透,他今晚喝的本来就不少,现在一吹冷风醉意直接就一层层涌上了头皮,越走越头晕脑胀,这下是真醉了。 眼看脚下越来越虚飘,祝挽星怕在外面会出事,想着先找间客房进去再给陆廷鹤打电话,结果刚按上最近客房的把手那门就突然打开就一条缝,祝挽星惊叫着被大力拽了进去。 身后的门砰一下关上,等他反应过来时就已经被人整个拥进了怀里,闻到熟悉的味道祝挽星才放下心来,双手环抱着他的腰把头蹭进人颈窝里,小声嗫嚅:“吓我一跳,哥也不怕抓错人呀。” “错不了,” 陆廷鹤笑着捏捏他的耳朵:“隔老远就知道是你了。”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沉稳,可手心里却沁着一层紧张的细汗,直到把祝挽星真的拥进怀里才安稳下来,闭眼吐了口气:“还顺利吗?” “还行,半路遇见了你那个傻子堂弟,被我糊弄过去了,” 祝挽星难受的用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连呼出的气都有些灼烫了。 陆廷鹤这才发现他的不对,捏着他的下巴仔细看了看,“小乖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 “嗯…刚才装醉,放了点信息素…… 熏红的……” 祝挽星说着小狗似的甩了甩脑袋,呆呆的看着他:“但我好像真的醉了…… 不应该啊……” 他的脸蛋确实很红,连鼻尖和眼尾都透着粉色,眼睛里泅着一层朦胧的雾气,抬眼依赖的看过来时显得水光淋漓,又可爱又可怜,像块刚出炉的小甜糕。 陆廷鹤喜欢的不行,几乎控制不住的捏着他的肩膀把人按在了门上,“宝宝怎么这么乖……” 低沉的喃喃被紧密相贴的嘴唇磨碎,陆廷鹤侵略性极强的吻了上来,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先用嘴唇包裹住他秀气的鼻尖,牙齿叼着细细的磨。 等祝挽星呼吸不畅仰头凑过来时才咬住他的下唇,一阵急切的碾磨过后舌头长驱直入,不断变换着角度深吻。 祝挽星的舌尖被他含着搅弄,不算温柔的啜吸,四片嘴唇像是黏在了一起似的紧紧纠缠着,好不容易露出了一条空隙,还不等祝挽星喘一口气就又被他捏着下巴吞了进去。 祝挽星被放开时整个人都晕乎了,软趴趴的贴着他的胸口才没滑下去,嗓子里咕咕哝哝的全是鼻音,这下小甜糕变成小黏糕了,还是酒心的。 陆廷鹤几乎是可以确定祝挽星这是真醉了,还是被他自己的信息素熏醉的。 他的信息素型号气味都特殊,是混着榛子香的威士忌,多多少少带了点诱导性,如果提前有准备不吸食过多那顶多会被诱导发晴,但如果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过量吸入就很容易被熏醉。 陆廷鹤前世只看过一次祝挽星被自己的信息素熏醉,当时他突然发情自己没注意,等陆廷鹤下班回家时他整个人已经醉晕乎了,眼巴巴的站在门口等着,不哭也不闹,就只是抱着人一直傻乎乎的小声讲话。 从小时候喜欢吃的饼干讲到陆廷鹤给他买的手链,小话唠一样说个没完,而且每句话尾音都微微往上扬,像是不经意的撒娇,又乖又软的恨不得把人的心都揉化了。 像是要验证他的想法,祝挽星眨着眼睛问他:“你干什么咬我呀?” 陆廷鹤听他这尾音就知道他已经醉晕乎了,无奈又疼惜的抵着人的鼻尖蹭了蹭,学他的腔调:“那你干什么又把自己熏醉呀?” 祝挽星大抵也知道自己犯错误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我不是故意的呀。” “小醉猫,信息素都跑出来了也不知道。” “跑出来了吗?” 祝挽星呆呆的嗅了两下,晶亮的眼睛眨了眨:“好像确实跑出来了。” 只见他突然抬起手在半空中抓了两把,又猛地拍在自己脑袋上,“好啦,抓回来啦。” 陆廷鹤的心都要被这只小猫挠化了,深邃的眼睛紧盯着他,侵占欲呼之欲出,这是他的 omega,没什么好克制的,陆廷鹤这么想着就直接欺身而上,再一次咬上他的嘴唇。 “唔!怎么又……” 可怜巴巴的小醉猫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就被人侵占了呼吸。而且这次显然比上一次咬的更狠,软嘟嘟的上唇直接破了皮,口腔里溢出一丝浅淡的血腥味。 祝挽星越乖他就越暴虐越想欺负人,实际上前世他就趁着祝挽星发情期被熏醉时,把人困在床上一个多月没能下床,好在这是在陆临江家里,他还知道浅尝辄止,要不然祝挽星这次可能会被他直接锁在床上。 陆廷鹤从鼻腔里挤出几声极其压抑的喘息,勉力克制着才能把人放开,祝挽星被咬了一脸口水,委屈巴巴又不知道反抗的磨他:“你干什么又咬我呀?” 陆廷鹤喘息粗重:“你再卖乖,我还咬你。” 祝挽星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点了点头挤进他怀里,又变成了前世那个小话唠:“哥,我刚才特别棒,小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我趁着监听器不注意直接就…… 唔…… 不对,说反了……” 祝挽星摇了摇脑袋:“是趁着监控没注意把监听器放进了地毯下面。” 陆廷鹤笑出声,把他揉进怀里边吻边逗:“自己夸自己,星星怎么这么不害臊?” “那得呗,” 祝挽星半眯着眼睛还挺骄傲:“脸皮厚才能追到哥哥。” “不用你追,哥就在这儿。” “嗯嗯嗯,我知道的,” 祝挽星又说:“刚才碰到你那个傻子堂弟了,他说我往你身上放信息素是勾引你,太冤枉啦,我才没有。” 陆廷鹤的手探下去揉他的腰,“你没有吗,不是勾引我那现在是干什么?” 祝挽星以为他说的是自己信息素跑出去的事,煞有介事的反驳:“放信息素才不是勾引呀。” 陆廷鹤喜欢的不知道要怎么疼他好了,也轻声哄他:“那什么才是勾引呀?” 祝挽星羞赧的蹭了蹭他的肩膀,随后抬起头来快速在他嘴唇上舔了一下:“最起码要这样呀。” 温热的舌尖又不知足的往里顶了一下,碰到陆廷鹤的舌头时就吓退了似的缩了回来:“或者是这样呀。” 陆廷鹤放在他腰间的手掌不自觉用力,抵着人的额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道:“宝宝,别磨我了,这儿不行。” “嗷”,祝挽星沉吟着点了点头,被酒精催发的大脑横盛出一些不知好歹的作死念头:“那哥哥你说,我们这样像不像偷情啊?你在陆临江家里搞祝镇平儿子,两个都是我们的仇人,好像还挺刺激的。” “靠……” 陆廷鹤几乎是被他直白的话气笑了,“你说第二天你酒醒了还能记得今晚的事吗?” 祝挽星没听清:“哥哥说什么呀?” 陆廷鹤猛地压着他撞在了墙上,垫在人脑后的手立刻攥着他的头发逼他扬起了头。 凶狠侵略的眼神劈头扫了下来,陆廷鹤恶狠狠的在他耳边道:“我说,我真想弄死你。” 第40章 话唠星星 宾客散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头顶的天空透着被熏染的幽蓝色。 整个宴厅还是灯火通明,二楼的客房也全都打开了灯,只有靠近楼梯口的那间还暗着,隐约传出几道暧昧不明的摩挲声。 祝挽星被陆廷鹤蛮横的堵在门口,宽阔的肩背把他纤细的身形罩的严严实实。 他乖顺的仰起头露出脖颈给人亲吻,白皙漂亮的侧颈上已经落了好几枚殷红的吻痕,就连眼尾下面都有一道吮出来的红印,沾着濡湿的酒气显得可怜兮兮。 祝挽星彻底醉糊涂了,眯着眼睛用额头磨蹭陆廷鹤的下巴,鼻尖不断翕动着嗅闻空气中的酒气。 威士忌混着乌木的醇香氲氤满室,他像是追逐着猫薄荷的小猫一样依赖着Alpha的亲吻和触碰,如同依赖阳光和氧气。 不知道被碰到了哪里,陆廷鹤突然皱眉嘶了一声,“坏宝宝,猫爪子挠哪儿呢?” 陆廷鹤隔着衬衫按住祝挽星的爪子,惩罚似的顶了下他的鼻尖,“又不乖了,是不是又想挨咬?” “不是坏宝宝……” 祝挽下意识的否认,醉乎乎的粘上去吻他的喉结,“太黑了,看不清哥哥了……” 他这绵软的语气委屈的要命,一边说还一边挣动开手指,迷恋的抚摸陆廷鹤壁垒分明的腹肌,嗓音含糊的求他:“开灯好不好?开灯就给哥哥抱。” 他就在人怀里了,还傻呆呆的企图用这个做添头,陆廷鹤心里发软的同时又激起一股几不可察的恶劣念头,“不是要和我偷情吗?开灯还有什么意思?” 他说着就把手从祝挽星的衬衫里拿出来,绕到他后脑上护着然后猛地一推,动作急切的像真像是要抓紧时间,还扯下自己的领带绑住祝挽星的眼睛。 最后一点昏暗的光亮都被剥夺了,身体的触感也随之变得更加清晰,小醉猫被晃的更加迷乱情动,却一点都不害怕,陆廷鹤给予的一切于他而言都如呼吸般惬意。 他乖乖的抬起头,听着那越发粗重的喘息找准方向,然后委屈的小声控诉:“哥都不听我的,总是故意欺负我…… 绑我的手…… 还有眼睛……” 末了点评似的嗯了一声:“真变态……” 陆廷鹤被他逗笑了,隔着领带去吻他的眼睛:“小可怜,我也忍不住怎么办,我就是这样的人,就是故意欺负你,就是不听你的,星星要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祝挽星挤进他怀里,理所当然的笑着道:“那我就听哥哥的啊……” 接下来的话沾了点羞耻的意味,但又像是早有准备:“我,我要给哥哥做小猫…… 做哥哥的乖宝宝……” 陆廷鹤先是愣住,接着俯身吻住祝挽星的嘴唇,捏着他的下巴逼他张大嘴巴,方便自己长驱直入。 紧盯着他的眼神里夹着一种赤裸的强烈的渴望,像是被满足的狮子,又像眼露凶光的豺狼。 “乖宝宝,乖孩子……” 他碰着人的嘴唇低声:“给哥揉一会儿……” 酒精麻痹的是祝挽星的大脑,但陆廷鹤却是更加意乱神迷的那个,他直接把人揉在怀里,变换着各种角度深吻,祝挽星口中的氧气一点点消耗殆尽,连呼吸的缝隙都被强势的剥夺。 他看不到陆廷鹤的脸,就只能软着嗓子喊哥哥,带着点被欺负狠了的哭音求饶,求的陆廷鹤恨不得死在他身上。 满室浓郁的Omega信息素有条不紊的凝聚成一股撩人的催化剂,顺着他的腺体汹涌的钻进血液,把所有压抑到极限的渴望和最原始的爱念都激发个彻底,陆廷鹤只能感觉到一股股暖流不断向下汇聚,激的他加重喘息。 “操——” 陆廷鹤被磨的发疯,手掌几次落在祝挽星的肩膀上,靠着仅剩的理智才克制住把人按下去的冲动。 他不敢再吻了,只安静的把人搂在怀里,指腹把祝挽星的嘴唇摩擦的发疼,喘息也一声比一声粗重:“宝宝…… 乖孩子……” 最后像是实在忍不住喟叹:“我好想要你的嘴巴……” 祝挽星疑惑的 “嗯?” 了一声,满脸都是从血肉里透出的红晕,眼眶里的水更显得湿亮,像是听不懂,也像是没在听,脑袋里的齿轮在酒精和陆廷鹤的双重作用下停止了运作,只有身体深处的燥热被一点点挑起。 陆廷鹤看着他这茫然的表情有些气急败坏,又实在无奈的笑了笑:“小傻子,就会磨我。” 这句听懂了,祝挽星想说 “我才没有呀”,然而还没开口背后紧贴的门板就猛地一震。 “廷鹤?你在里面?” 情热瞬间散了大半,两人的眼神对上,是陆临江! 祝挽星做了个深呼吸,小声问他:“哥?” 陆廷鹤冷静的多,解下他的领带:“没事,也该来了。” 外面陆临江又问了一声,依旧没得到答复,示意边上的管家去叫门:“小少爷,是您在里面吗?我要开门进去了。” 祝挽星晕乎的脑袋慌了一瞬,正想着找衣柜藏起来就被陆廷鹤攥住了手腕,“宝宝别怕,给他叫两声。” 祝挽星愣住了:“什么?” 陆廷鹤笑了笑没说话,压着祝挽星的肩膀把人抵在了门上,“唔!” 祝挽星半惊慌半演戏的叫出来:“陆哥……别这样…… 叔叔在外面…… 嗯……” 他们动静不小,门外两人都听的清楚,管家尴尬的陪着笑,陆临江则是轻蔑的撇了撇嘴角,好像在满意陆廷鹤做的好这么快就把祝挽星收服了,又像是在嘲讽他装的清高最终还不是被祝挽星拿下。 而门内不知道是谁收服了谁的两个人一边演戏一边接吻,陆廷鹤根本就是借着做戏的由头故意欺负人,祝挽星含着酒意的嗓子都叫哑了,到后面眼睛里泅满水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喊了什么,“陆哥…… 不要…… 唔——” 陆廷鹤俯身迫近他,眉眼间有点邪性:“真不要?” 祝挽星自然说不出不要,但又被欺负的实在可怜,红着眼睛小声耳语:“哥…… 好重…… 都疼了……” “娇气包。” 陆廷鹤笑道,知道他在撒娇也忍不得他受一点疼,赶忙把人放下,亲亲抱抱的哄。 门外陆临江使了个眼色,管家硬着头皮又凑上去,“少爷,先生说让你一会儿带着祝小少爷——” “砰” 一声闷响直接打断他的话,陆廷鹤一拳砸在门上,“滚!” 连着陆临江一起骂了。 管家吃了一惊,陆临江面上自然不好看,但看在他拿住了祝挽星的份上,勉强做出一副慈父的姿态,故意大声嗤了两句:“这混小子,急燥。” 等门外彻底没了动静祝挽星才放下心来,靠着他的肩膀呼了口气:“吓死我了,都吓软啦。” 陆廷鹤好笑的看一眼自己下身,威胁似的道:“好了小醉鬼,消停点。” 祝挽星脑袋还是昏沉,醉酒的人最怕一惊一乍,强打着精神清醒过来,等那股劲儿松了只会醉意更浓,陆廷鹤怕他明天头疼,又不想他再折腾,想哄着他洗了澡就早点睡下。 “嗯?现在就睡吗?” 祝挽星呆呆的问:“我不是要一起去见陆临江吗?” “不给他见。” 陆廷鹤不屑道:“你听他说,他只是想确认里面的人是不是你,再顺便敲打我一通。” 祝挽星醉懵懵的点头,“可是我就在这睡可以吗?要不然我还是回家吧。” “就在这睡。” 陆廷鹤根本不忍心让这个小醉鬼自己回去,一想到他这两年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那栋别墅里心口就阵阵闷疼。 祝挽星反应了一会儿,眯着眼睛笑起来,“哥哥舍不得我呀?我也舍不得哥哥。” 说着凑过去坐到陆廷鹤腿上,卖乖讨好的磨人嘴唇:“哥哥不在,我都睡不好,不管是早上睁开眼还是晚上闭上眼都想先看到哥哥。” 陆廷鹤心道他这是醉意上来又开始犯话唠了,不要命的说这些好听的,把自己撩起来了又放在一边不管。 “小坏蛋,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动了动腿,语气有些咬牙切齿:“坏宝宝,把我撩起来又装听不懂,你怎么这么会磨我?” 祝挽星冤枉死了,但醉醺醺的脑袋又实在想不出要怎么反驳,只能哭着脸重复:“不是故意的。” 说着又起身悬空在他腿上:“喏,这样就磨不到了呀。” 陆廷鹤哭笑不得:“你在我身上扎马步啊,以后都不让我碰了?睡觉也不贴着我了?” “要贴,要贴的!” 祝挽星急了,连忙猛地坐了回去,生怕陆廷鹤反悔,结果这一下直接坐的陆廷鹤闷哼了一声,紧紧蹙眉。 他额角的青筋都凸了出来,祝挽星再晕乎也能感受到自己坐在了什么地方,立刻臊红了脸:“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陆廷鹤不说话,只闭着眼吐了口气,祝挽星像犯错误的小孩子似的看着他,眼睛湿漉漉的泅满雾气:“那我…… 我不坐了……” 他撑着人的胸口要起身,起来时腰胯不可避免的扭动。 “祝挽星!” 陆廷鹤闷叫了一声,捏着他的腰猛地把人按下来,抬眸扫过来时眼神里满是乍起的渴念。 祝挽星被他叫懵了,可怜兮兮的坐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苦着的小脸上爬满了酡红,连着眼尾下面被吮出来的红印都显得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是哥要我不要坐的……” “我要起来你吓我说不和我睡了…… 坐下又说我磨你……” 陆廷鹤头顶上泛起一层青筋,恶狠狠的看着他,那表情完全就是:你再说? 小话唠却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顶着他的视线嘀咕回去:“一会儿要我坐一会儿不要我坐…… 哥到底想我怎么样么……” “那我醉了呀,你又看着我也不说话,我不知道哥是什么意思…… 怎么还喜怒无常的……” 祝挽星脑子里猛然出现一个念头:“我知道了!哥不会也被我熏醉了吧!” 陆廷鹤:“什么?” 祝挽星那晕乎乎的脑袋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想清楚了之后就有些委屈了:“明明是哥定力不行,这么快就被熏醉了还要来怪我……” “我就说只坐一下哪有这么严重,就是哥小题大做。” “以前又不是没坐过…… 每次都是这么坐的……” “你不要我坐我也就不坐了,是你把我按坐下来的……” “虽然坐着哥确实很舒服,但我也没有硬要坐。” “那哥下次不想我坐就告诉我我不坐就好——唔!” 车轱辘话由一声惊呼终止,陆廷鹤气急败坏,直接把人掀翻狠狠打了两掌:“祝挽星,我不管你醉没醉,你要是再给我满口坐啊坐的,我就让你坐我脸上。” 祝挽星被吓了一跳,挨了打的地方被风一吹可怜巴巴的缩着,他苦着脸想:哥怎么又生气了啊?他是不是比我醉的还厉害啊? 没办法他只能小声哄着人,表示虽然你莫名其妙生气了但我不生气:“那你想我那样坐,你就直说么。” 第41章 坦白 陆廷鹤花了足足一个小时才给祝挽星洗完澡,期间遭遇了小醉鬼故意释放信息素勾引、把脸埋进浴缸里要喝水、要求抹沐浴露时必须唱歌、还有完成一百个亲亲才肯穿衣服等一系列世纪难题后,终于把磨人精收拾利索,塞进了被窝。 “这样就睡觉了吗?” 他显然还不甘心,被陆廷鹤团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带着酒意。 被酒精麻痹的脑袋此刻乱成一团,辩不清方向,祝挽星伸着胳膊扑腾了好半天才找到被子的出口,小猫探头一样钻了出来:“哥——” 然后 “啪” 的一下被陆廷鹤无情得压了回去。 “唔!干什么按着我呀?” 看不见陆廷鹤他有点不满意儿,趴在床上双手并用的扑腾,非常努力的想把自己翻过来,米白色的睡袍被折腾的松松垮垮,后颈还泛着被热水蒸出的粉色。 陆廷鹤单手按着他,越看他越像一只翻不过身的小王八,这么一会儿都快把自己的龟壳折腾掉了。 “小醉鬼,你得睡了。” “我还不困……” 祝挽星甩着脑袋想起身,醉的晕头转向,上身刚挺起一点就又被陆廷鹤轻而易举按回床上。 他能感觉到陆廷鹤的手掌移了地方,从后颈一寸寸摩挲到细窄的腰间,然后不轻不重的掐了一下。 “你好像有点不乖。” 语气不狎情爱,倒更像在数落不好好睡觉的小孩儿。 祝挽星瞬间就消停了下来,乖乖趴好不敢动了,还把手伸到背后勾了勾陆廷鹤的手掌,语调绵软的讨好:“那我乖了么。” 陆廷鹤笑了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蛋,温软滑腻的手感实在是好,捏着捏着就不想拿下来了,直接手掌整个托住祝挽星的侧脸,有些粗糙的指腹顺着下颌线滑动到他颈间。 祝挽星被摸的舒服,没两下就涌上倦意,尤其是陆廷鹤故意用食指和拇指一寸寸的蹭过他的额头和太阳穴,掌心温热,覆过眼睑的指腹还带着乌木的幽香,这一套动作简直是治他不好好睡觉的灵丹妙药,从前世到现在几乎屡试不爽。 陆廷鹤眼看着他眼皮越来越沉,脑袋越点越低,最后实在撑不住了才不太甘心的阖上眼,还津津有味的扁了扁嘴巴,终于是睡了。 然而揉着额头的手掌刚刚抽出一点祝挽星就 “嗖” 一下抬起脑袋,人还迷糊着就急吼吼的扭头看向陆廷鹤,和他大眼瞪小眼,一副要把他紧紧盯住的模样。 陆廷鹤:“……” 祝挽星:“……” “到底怎么了?” 还是陆廷鹤憋不住先笑了出来,无奈的捏住他的鼻子,“哄你半天也不肯好好睡。” 祝挽星本就醉的意识不清,又实在是困,强撑着才没睡过去,这会儿思路已经不怎么清晰了,没头没脑的来了句:“哥刚才没洗澡。” “嗯?” 陆廷鹤看他边说边甩了下脑袋躲开自己的手,想起酒会开始前自己还抽了根烟,眼眸一弯:“嫌弃我?身上酒气太重了,还是手指上烟味难闻?” “没没没!才没有!” 祝挽星脑袋摇的像拨浪鼓,晃的自己愈加神志不清,为了增加可信度还抓着陆廷鹤的手背亲了一口,亲出老大一声 “mua!” “不嫌弃哥,不难闻,只有信息素的味道。” 祝挽星坐起来面对面看着他,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嘴巴抿了好几下才开口,试图让自己说的话符合逻辑: “哥今天没和我一起洗澡,以前临睡前都会和我一起洗的,还会在浴缸里亲我好几下,但今天都没有…… 所以今晚不和我一起睡了吗?哥要去找陆临江是吗?谈很重要的事对不对?嗯…… 是过两天的土地拍卖?” 陆廷鹤愣了两秒,目光微顿,看他已经醉的来回晃悠了还在努力说清楚话,温柔的笑意直接化在眼底:“都醉成这样了还这么有条理,可把我们小乖厉害死了。” 祝挽星哪还能听出他话里的揶揄,真以为他在夸自己,小下巴一扬:“那是有点厉害呗。” 陆廷鹤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浓郁的喜色映满好看的长眸:“我确实是要去找陆临江,借这次机会和他谈那项土地拍卖,如果能拿到地标,那我们的计划能快进一大步。” “嗯嗯嗯,我知道。” 祝挽星伸出手臂,耍赖似的把陆廷鹤拽过来,无比自然的坐在他腿上:“我还知道哥不想我陪你去,今晚,还有…… 拍卖,你都不要我陪,你又想一个人。” “对,不带你去。” 陆廷鹤一手揽住他的腰,俯身吻了吻他的鼻尖,用那种哄小孩儿似的语气夸他:“小乖料事如神。” 祝挽星很喜欢他的夸奖,平时不好意思承认,借着酒劲儿就免不得露出点小得意来,但很快那份得意就被忧愁取代。 只见他像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一样贴着陆廷鹤的下巴蹭来蹭去,故意把语调拉长:“为什么不让我去呀?我们不都说好了要一起报仇嘛,我也想陪着哥。” “嗯——” 陆廷鹤沉吟两声,道:“如果你问今晚和陆临江的谈判,那纯粹是因为太晚了我想你好好休息,如果是拍卖会的话,我们两个一起出席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他话音一顿,抬眼看向祝挽星泅满水汽的眼眸,斟酌片刻,然后用再温柔不过的语调郑重道:“小乖,我得给你留一条退路。” “…… 退路?” 怀里的人恍惚的看向他,杏仁眼中水雾渐明,陆廷鹤的唇角不由翘起一点弧度,心脏都软软的塌陷一块,但嗓音却格外沉稳郑重: “挽星,如果我最后真的输了,那是陪我万劫不复,还是全身而退,只能由你自己做选择,没人能逼你。” “我也不行。”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着要祝挽星做他的帮凶,但心里却清楚,如果真到了穷途末路,他不会去干涉祝挽星做任何决定。他想一起走那陆廷鹤就选一块两人都喜欢的墓地,他要是还想活,那陆廷鹤也会在临死前倾尽全力帮他打点好一切。 他的小爱人虽然活了两世但两世都辛苦,前世自杀时还未到而立之年,这一世也受了许多辛酸委屈,他实在不忍心再把祝挽星的这辈子就这么轻易掐断,那太自私了。 重生一世,他希望祝挽星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选择,走到哪一步都能随心洒脱。 然而显然小醉鬼是跟不太上他的脑回路的。 他在这天人交战想了这么多,祝挽星就只是醉懵懵的盯着他看,水红的嘴唇紧抿着,看上去有些茫然无措,想来是没听太懂。 陆廷鹤叹了口气,心道不该在他醉成这样的时候讲这些,随手捏了捏他腰侧的软肉,“好了,别想了,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的。” 话音刚落就被抓住了手,祝挽星用两手抓着他的手掌,眨着标准的狗狗眼无比认真的看向他,从朦胧的醉意里硬挤出一丝清明:“那哥呢?” “什么?” “哥想我怎么选?” 祝挽星有些急切的追问:“如果真的输了,是万劫不复还是全身而退,哥想我怎么选?” 陆廷鹤怔愣了两秒,没想到他刚才发呆是在认真想这些,心口不自觉泛起一层暖融,紧接着不假思索道:“不用考虑我,你自己做决定。” 祝挽星摇了摇头,晃的自己更醉了,威士忌味的信息素都随着动作跑出来一些,“不能不考虑,哥得给我提供点参考。” “我说过了,这是——” 祝挽星猛地凑了上来,截断他的话音,语速因为醉意放的很慢:“我也说过了,我要听哥内心的想法。” 他说着欠着上半身慢慢逼近陆廷鹤的脸,小巧的鼻尖直接碰到了他的鼻翼上,近到两人呼吸间温热的吐息都被局限在这方寸之间,然后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这样的动作和距离都太过旖旎,陆廷鹤能清晰的看到他脸蛋上的绒毛,闻到他颈间的沐浴液香味,听到他有力的心跳,以及看到他眼睛里的小小缩影。 那双泛着清凌水光的眼眸里全都是自己,好像过去很多年,经历再多事都不会改变。 卑劣的私心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或许陆廷鹤也同样受到了他信息素的影响,压低嗓音问:“那我的回答能给你多少参考?” 他自己估算了一下,猜测:“百分之五十?” 听到这个数字祝挽星慢吞吞的笑了一声,手掌抬起来贴到他的左胸口,伴随着他的心跳一字一顿道:“哥是我的全部参考。” 这句话和甘烈惑人的威士忌信息素一起涌进脑袋,陆廷鹤的呼吸下意识凝滞了一秒,长眸微敛,似是受了蛊惑。他反问:“所以不管我的回答是什么,宝宝都会答应?” 祝挽星看着他目光顿了一瞬,开口前吸了下鼻子:哥可以试试。” “我希望你选第一条。” 陆廷鹤没有丝毫停顿,第一时间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他:“挽星,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不想自己上路。” 随着话音落地,属于Alpha的乌木气息陡然间变得强势而凌厉,像凶恶的野兽一样驱逐开周遭所有气味,只允许他自己的信息素留下且愈发浓郁,最后织就一张压迫性极强的大网把祝挽星牢牢的困在其间,就像这句话一样不容他拒绝。 陆廷鹤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意识到Alpha的卑鄙了,一边诱哄他自己选择,一边又蛊惑他陪自己万劫不复,卑劣自私到极点,但这已经是他被蹉跎两世之后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注定再给不了祝挽星正常的感情,他的爱必定会伴随着自私的占有和剥夺,他会时时刻刻需要确定祝挽星的归属,不管是生是死,他都不会放人自由。 幸运的是,祝挽星和他不谋而合。 “我答应哥。” 祝挽星笑意微敛,低头亲吻他的胸口,好像隔着胸腔对他的心脏起誓:“我答应你,不论成功还是失败,天堂还是地狱,我都陪你走。” 烟花骤然在脑海炸开,不见炫丽灿烂的颜色,只扬起一层细小的气流,细细密密的扫荡过陆廷鹤的心口。 他的眼眶湿红,心脏随着祝挽星的呼吸频率一下下鼓动,满腔的爱意从心口流泄而出,奔涌着扑向自己的心爱。 祝挽星还没抬起头就被陆廷鹤揽着肩膀拥进了怀里,横在腰上的手臂禁锢的发疼,他却一点不想躲开。 “我这样太卑鄙了,” 陆廷鹤的声音中带着哽咽,坦白道:“趁你醉的意识不清蛊惑你。” “才不是卑鄙。” 祝挽星眯着眼睛靠在他肩窝,耍赖似的道:“我以为哥哥在撒娇。” 陆廷鹤哑然:“撒娇?” “嗯哼。” 小醉鬼抬起头来,老神在在的点评:“想要什么却不肯直接说,非要别人问才承认,这不是撒娇是什么?” 他边说边凑过去蹭了蹭陆廷鹤的下巴,慢吞吞道:“原来哥也会撒娇,真可爱。” 陆廷鹤无奈的叹了口气,“希望你酒醒了也能觉得我可爱。” 陆廷鹤知道他正醉的糊涂,可能压根没意识到刚才的对话意味着什么。 他捏着祝挽星的下巴摇了摇,让他好好正视自己,温声道:“小醉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承诺了什么?” “怎么不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呀。” 祝挽星不满意的甩了甩脑袋,把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耍赖似的道:“我知道哥喜欢什么,我也知道哥最想要什么,你不要因为我不提就藏着掖着的,陆小鸟,其实我早就把你看透了!” 得,这是已经醉傻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称呼都想的出来。 陆廷鹤无奈的刮了刮他的鼻尖,上身放松向后靠上床头,哄孩子似的逗他:“好,小乖真厉害,那你说说我最想要什么?” “嗯,哥最想要——” 他狡黠的拖了个长音,故意不把话说完,泛着酒意和水光的眼眸潋滟,就在陆廷鹤倾身想把他抱进怀里叫他别再闹腾时,祝挽星突然逼近他眼前。 “主人。” 他盯着陆廷鹤的眼睛,乖驯的问:“你想我做你的小狗吗?” “……” 陆廷鹤呼吸一滞,笑意立刻收敛,脸上总是游刃有余的面具陡然裂了一道缝,露出一丝惊慌失措来。 祝挽星马上捕捉到空气中Alpha信息素的变化,突然坏笑着伸出爪子,被陆廷鹤猛地攥住:“星星!” “别藏啦!” 祝挽星眨了眨眼,得意道:“我看到了。” 第42章 因为爱你 陆廷鹤紧张的看了祝挽星半分钟,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反而一层肉眼可见的红晕从他的耳朵尖一直蔓延到了脖颈,但慢慢蒸腾起来的热意却无法忽视。 他扫了眼身下,又快速的移开了视线,“……” 只不过听了祝挽星一句猝不及防的 “主人” 就不受控制的狼狈至此,眼见难堪的秘密马上要被公开处刑却束手无策,骤然间脑袋里空白一片,过了两三秒才重新开始运转。 祝挽星问他 “想不想我给你做小狗”,答案毋庸置疑是肯定的,陆廷鹤非常想。 他无时无刻不想完全占有并控制自己的爱人,甚至痴迷于在他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这无关乎Alpha的劣根性,完全是他的占有欲在作祟。 然而即便这想法里没有一丝一毫侮辱性的成分在,陆廷鹤也不想祝挽星知道太多,怕吓到他。 所以他每次起了这些念头都会尽快压制,压不下去也会多有收敛,但显然祝挽星早就知道了。 “哥哥在紧张吗?好可爱。”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的,盯着陆廷鹤的脸看个不停,爪子也不老实的一阵倒腾。 “老实点儿!” 陆廷鹤呵斥一声,把他两只手抓住攥在一起,勉强稳住了气场。 祝挽星醉成这样才不怕他,还觉得挺好玩,眯着眼睛道:“不给摸拉倒,反正我都知道了。” 陆廷鹤嘴角抽了抽,不太自然的掩饰:“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你的答案啊,” 祝挽星直愣愣的凑到他眼前,伸出舌尖在他唇上很快的滑过,陆廷鹤只感觉到唇上传来的触感很湿很滑,下一秒就听到祝挽星又羞又急的喊了一声:“汪!” “你——” 陆廷鹤话音顿住,扫了一眼自己的西装裤:“……” 铁证如山,无可辩解。 平日里沉稳镇定、游刃有余、甚至连易感期都能喝着咖啡开完整场会议的Alpha因为一句完全臣服的叫声就失控了。 祝挽星自然没错过他的反应,满脸兴奋,坐在他腿上双手撑着他的腹肌,颇有些得意洋洋的总结:“哥每次都那么凶,还喜欢绑我,喏——” 他说着抬起手怼到陆廷鹤眼前给他看:“你看看!手腕上的印子刚消下去没两天就又被你绑红了!还有这个——” 他指着自己锁骨上四条泛着青的指痕:“这个手印,这么大一块!还有地下室,还有你的皮带,还有刚才那样叫我,还有、还有…… 还有的我记不太清了!反正哥的恶劣行径数不胜数,早就被我给识破了!” 陆廷鹤语塞:“…… 你还挺厉害。” “嗯哼,” 祝挽星还以为人真在夸他:“毕竟我前世也浪迹情场那么多年,什么花样没见过啊。” 他边说边想着什么嘿嘿嘿的傻笑,小模样得意到飞起,要是有尾巴估计这会儿已经摇掉了。 这些话放在平时祝挽星就是打死也不会讲半个字,但现在脑袋就像被酒精催熟了一样,无所畏惧的放飞自我。 陆廷鹤越看他越像那种 “阳奉阴违” 的小学生,平时在家长面前表现的很畏惧强权,一喝醉恨不得把爸爸藏私房钱的底裤都无情撕掉。 他又无奈又好笑的看着祝挽星,一开始那阵紧张和羞愧反倒减弱了许多,但还是不确定的试探:“那你喜欢这样吗?我会让你害怕吗?” “当然喜——” 几乎脱口而出的话音猛地停住,祝挽星慢半拍的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太不矜持,而且潜意识里觉得一旦说了肯定答案那今晚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于是他比较保守的回道:“也就还好。” 陆廷鹤没忍住笑了一声,早就把他古灵精怪的小表情尽收眼底,故意逗他:“还好就是不喜欢,那我以后不做了。” “不做了?” 祝挽星瞬间急了:“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还好怎么能是不喜欢,哥你是不是逻辑有问题?” 陆廷鹤忍着笑,抿唇沉吟两声,为难的问:“那照你的逻辑还好是什么意思?” “那当然是很喜欢啦!” 他这话说的太急,几乎是吼着说了出来,颇有些惊天动地的意思,响彻整间客房。 祝挽星喊完就红了耳根,陆廷鹤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两双眼睛对上的瞬间祝挽星就败下了阵来,两分钟前还在身上的浩然正气荡然无存。 陆廷鹤看着他这副迷醉懵懂的样子,连他头顶的发旋窝儿都觉得可爱,他抵着祝挽星的额头问:“所以,我把这句话理解为宝宝愿意陪我的意思,这样逻辑对吗?” 祝挽星上身放松,学着他的样子往前探头,和他额头对着额头,闷闷的回:“那简直太对了呗。” 陆廷鹤笑了一下,“你一会儿清醒一会儿又迷糊的,我都不知道你到底醉没醉了,你真的明白我问的是什么吗?” 祝挽星抬头看着他,眼眸里泛着清凌凌的水光,带着点疑惑,陆廷鹤就进一步解释:“像你说的那样做我的小狗,我的乖孩子,把自己的身体和心全部都交给我,不论结局成败都陪我到最后,宝宝真的愿意吗?” 他话音一落,祝挽星先是怔愣住了,眼底茫然更甚,随后很快茫然转为了震惊,脑袋嗡的一声闷响,近乎要炸开。 陆廷鹤不等他回答就继续加码:“当然,我保证不会让你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就算要玩也会全都按照你喜欢的来。” 祝挽星哽咽了一下,眼睛里的水光突然滑了出来,陆廷鹤抬手帮他抹掉,继续道:“我也会把自己交给你,就像前世一样,我所拥有的东西,不用平分,都是你的,都给我的小星星。” 就像他们年幼初遇时陆廷鹤承诺的一样,把自己的小星星娶回家,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祝挽星的眼泪彻底忍不住了,扑进他怀里小兽一样低声喃喃:“我从来没有不愿意,我早就说过了哥想怎么都好,不是迁就你,也不是愧疚,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一起做什么都觉得好喜欢。” 他说着话音一顿,嗓音粘糊又软绵:“也没有害怕过,就是有时候哥太过分了,我会…… 不好意思……” 陆廷鹤简直拿这个小东西没了办法,一举一动都在磋磨着他的心,他用侧脸蹭了蹭他热烫的脸蛋,声音稍哑:“脸皮这么薄,怎么给我做小狗啊?” “那这也不全是我的问题,是你做的太过分了。” 祝挽星吸了吸鼻子,小声控诉:“哥应该反思一下。” 陆廷鹤抬起头捏了捏他的鼻尖:“听你这话,好像对我怨气还挺大的。” “我…… 我可没有啊,是你自己说的。” 即便醉的找不着北了他在此时依旧很警觉,口风咬的死紧。陆廷鹤就像个大尾巴狼似的,卑鄙无耻到了极点,得了便宜还卖乖:“没关系,有什么意见你都可以说出来,反正你喝醉了想说什么都可以,第二天醒过来我就全忘了。” 祝挽星被他绕住了,“为什么我醉了,哥会忘了发生什么?” “因为我也醉了啊,” 陆廷鹤极力诱哄他:“你那么厉害,放出一点信息素就能把我熏醉了,我现在醉的晕头转向,等第二天醒过来自然什么都不记得了。” 祝挽星深觉他说的有道理,但还是很谨慎,“哥真的醉了吗?” 他伸出五根手指测试:“这是几?” 陆廷鹤随口答:“十一。” “哪有十一,我就十根手指!” 祝挽星嫌弃他:“哥你醉了怎么这么笨。” 陆廷鹤从善如流的点头,“这下放心啦,我是真的醉了,所以你今晚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记得。” 他说着把手伸到床头,背着祝挽星打开手机开始录音:“好了小乖,开始吧。” 祝挽星顶着一张红扑扑的脸蛋不确定的问:“我真的说了啊?那你得知道不是我故意要说的,是你请我说的,我说完你也不许伤心!” “好,我都答应你。” 得了免死金牌祝挽星瞬间就硬气起来了,嗖一下从他怀里出来,眼神幽幽的看着他:“哥你有时候太过分了,你总是故意挑我的错罚我!” 陆廷鹤好脾气的点头:“比如?” “比如今天早上!我根本就没怎么闹你就说我不听话,还拿着皮带威胁我!” 陆廷鹤忍着笑,肩膀都跟着抖动起来,但面上还是态度诚恳:“好,我知道了,下次注意。” “你是不是在笑?” 祝挽星凑过去看他一眼:“你真的在笑!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你根本不是诚心反省!” 他自觉自己非常占理,加之酒精加持,气焰瞬间高涨起来,腾一下站起来走到床中间,大声控诉他:“你知不知道今天酒会上我有多可怜!走路都磨的慌,你还一直走开让我追你,追到后面我都不敢动了!” 陆廷鹤怕他闹腾出汗来立刻反省:“好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下次你再犯错我会轻一点罚。” 祝挽星还算满意的点点头,又立刻反应过来:“根本不是我的错,是你故意鸡蛋里挑骨头。” 他越说越委屈,扁着嘴翻找自己身上的证据,把交领睡袍扯下一侧肩头,给他看:“还有这儿!” 他指着自己左胳膊上一个长条的红痕,愤慨道:“那天晚上我让你唱个歌伴奏,你说我要求太多,把我架在楼梯上不让下来,都硌红了!你是不是过分!” 这项罪名陆廷鹤没认,反问他:“那歌我给你唱了吗?” 祝挽星被问住了,心虚的点点头:“唱、唱了……” “所以啊,这不是罚你,是交换,我给你唱歌,你陪我玩,我们都开心,对吗?” 祝挽星醉成这样哪说的过他,想了半分钟发现确实是自己冤枉人家了,乖乖道歉:“你说的对。” “但是还有别的!别的我还没说——” 陆廷鹤算是看出来了,祝挽星这不是控诉,就是小醉鬼耍酒疯,说了半天没几句话讲明白了,反倒把衣服扯的乱七八糟。 陆廷鹤乐意陪他玩,怕他着凉还把空调调高了一些,然后饶有兴味的看着祝挽星撩裤管。 “还有这个,这个我还没说呢!你在我脚踝上咬了一圈牙印,好像纹了一朵喇叭花!” “真的吗?” 陆廷鹤压下嘴角的笑意,关切的问:“把裤子撩起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像喇叭花。” “你还敢不信!” 祝挽星非要给他看看,撩裤子撩的更起劲儿,但撩起来陆廷鹤就偏说看不见,祝挽星给他指半天他也说有裤脚挡住,大尾巴狼似的唬他:“把裤子脱了吧,脱了就看见了。” 祝挽星想了一下也行,又直起腰来去脱裤子,但动作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他的上衣也是被陆廷鹤哄着脱的啊!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他放下手怒气冲冲的质问:“你是不是故意骗我脱衣服!好啊哥哥,你也太过分了,我认认真真说了好半天,你根本就没有诚心反省。” 这下被抓了现行,陆廷鹤也装不下去,连忙站起来忍着笑去抱他:“没有,我是诚心的,宝宝说的特别好,我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祝挽星好脾气的点头:“好吧,那我原谅你了,” 他说完扫了一眼自己的裤子,不知道脑袋里哪根筋又被酒精堵住了,突然推开陆廷鹤。 “既然这样,那我给哥跳个脱衣舞吧!” 陆廷鹤:“…… 嗯?” 祝挽星压根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把人推开就穿着裤子跳了起来,手舞足蹈的看着他一个劲儿傻笑,还双脚蹦着转过了身,要给陆廷鹤扭他被打肿的地方。 陆廷鹤被小醉鬼弄的哭笑不得,赶紧张开手臂虚揽住他,怕他从床上掉下去,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就在祝挽星张开双臂挺身一跃,做了个小鸟起飞的劈腿动作后,他的左腿就绊住了右腿,连人带裤子摔了下去。 “星星!”陆廷鹤惊呼一声拉住他,两人被惯性带的跌一起下了床,陆廷鹤的后背 “砰” 一下撞上地板,祝挽星则稳稳当当的摞在他身上。 好在床不高,地上也铺了地毯,所以这一下听着响其实没有多疼。 祝挽星趴在他身上气喘吁吁,胸口一下一下起伏着,显然刚才连控诉带跳舞消耗了他太多体力。 “玩够了?去睡觉吧。” 陆廷鹤说着想带他坐起来,祝挽星不愿意,“等一下哥,我想再抱一会儿。” 陆廷鹤摸摸他的胳膊,带着薄汗,就伸手把床上的毯子勾下来裹住他,“累坏了吧,看你下次还敢不敢醉成这样。” 祝挽星眯着眼睛在他身上蹭了蹭,感觉到一只大手碰了碰他,然后就听陆廷鹤在他耳边问:“真的肿了,疼吗?” 祝挽星满不在意的摇摇头,好像是清醒了一点,说话都清楚了:“一点不疼,我皮肤薄,容易肿也容易留印子,不怎么用力都会红。” 陆廷鹤顿了两秒,“那你刚才那么委屈是骗我?” 祝挽星:“……” 陆廷鹤压着嗓子笑了,胸腔鼓动起来时紧贴着他的,正当祝挽星想说句好话时,陆廷鹤突然抬手用力掐了掐他的脸蛋,声音低哑:“坏孩子。” “唔——” 祝挽星哼叫一声,耳根比刚才更红了,昳丽的红霞从耳尖蔓延到后颈。 他压根受不住陆廷鹤这样温柔又侵略性十足的模样,浑身的血液都躁动起来,流动时像带着小勾子,走到哪儿撩拨到哪儿。 他像只小动物一样趴在人身上,埋着头往前蹭一下,再蹭一下,等蹭到他耳边时已经完全不敢抬头了,只凑在他耳边轻轻吐息:“哥,我听说喝醉了之后,嗯…… 会特别热。” 陆廷鹤笑容一敛,垂眸看向他,眼底压着晦暗不明的渴求,“听谁说的?” 祝挽星哼哼着想了半天,没编出来,破罐子破摔道:“好吧没人和我说,我就想哥帮我试一下……” 陆廷鹤又闷声笑起来,笑得祝挽星无地自容,恨不得钻进毯子里,“你…… 你又笑!那你试不试么……” 身底下的人敛了笑意,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叫声好听的。” 祝挽星抿了抿嘴巴,羞赧道:“哥哥,嗯…… 老公?陆叔叔!好听吗?” “不对。” 陆廷鹤的指腹碾过他的嘴唇,命令道:“叫主人。” 第43章 收拾星星 永远不要试图和一个醉鬼讲道理,这句话是真的,当陆廷鹤被祝挽星折腾的不上不下且身心俱疲时,就深刻的明白了这句话。 半夜一点半。 地毯上躺着一条卷成一团的内裤,从浴室带出来的洗澡水一路滴滴答答的流到床边,上面床单被折腾的早就没法看了,再往里,贴近墙壁的那根床柱上系着一根汗湿的领带,领带下面,潮湿的枕头也挤成一根扁麻花。 场面一度火热到像大战了十个回合,然而事实是陆廷鹤只带着他洗了个澡。 实在是小醉鬼太能折腾了。 他黏在人身上撩拨点火,又是 “哥哥” 又是 “老公” 的,把卖乖的话说尽了,激的陆廷鹤急红了眼之后却撒手不管了,说什么都不肯老实下来。 陆廷鹤刚帮他裹好毯子,祝挽星就突然受惊似的叫了一声,边推他边说床怎么这么晃是不是地震了,然后二话不说就往床下跳。 气的陆廷鹤把他四脚朝天按在地毯上,结果好不容易床不晃了,身底下铺着的毛毯又碍了他的眼。 米色的毛毯上滚了两道烤糊了似的焦黄色,祝挽星裹着它非说自己是张成精的印度飞饼,还满脸悲痛的说俩人不能在一起了,因为他们不是同一物种,有生殖隔离。 陆廷鹤:“……” 陆廷鹤都快被他莫名其妙的脑回路给气笑了,把人翻过来按在腿上,恶狠狠威胁:“再给我闹就真让你飞,飞到嗓子哭哑了也别想停。” 祝挽星吓得瞪圆了眼睛,终于在恶势力面前低下了头,耷拉着脑袋说不闹了,还乖乖的坐起来捧着陆廷鹤的脸端详,心虚的问:“哥,你是不是难受?” “你说呢?” 陆廷鹤从鼻腔里挤出一声没好气的闷哼,虎口卡着祝挽星的侧颈上下抚摸,嗓音里满是压抑过头的低哑:“星星今天怎么这么会磨人,欠收拾。” 语调说的狠戾,可等人真的凑过去要帮他时,陆廷鹤又不舍得了,祝挽星刚贴过去,就被陆廷鹤抵着额头推开了:“不用做这些。” 小醉鬼被推的晃了两下,重新坐稳之后立刻抱住他的腰,从下往上讨好的看着他,透着水光的眼睛一眨一眨的带着乞求,边看边双手合十给他拜拜。 陆廷鹤的呼吸陡然收紧,压抑了一整晚的渴望再难平息,他捏着祝挽星的下巴挠了两下,声音稍哑:“乖一点,别淘气。” 空气中属于Alpha的信息素瞬间凌厉起来,铁网一样紧紧束缚着祝挽星的身体,陆廷鹤的动作并不温柔,带着极强的侵略性,然而落到人脸上时却只是一个轻而又轻的吻。 但浅尝辄止终归解不了急渴。 祝挽星在一阵天旋地转中被扯离了地毯,好像又要地震了,他向后挥着胳膊表示抗议,刚挥出去就被陆廷鹤眼疾手快抓住了手腕,扯着领带绑在了床柱上。 祝挽星眨着眼睛看他系上蝴蝶结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么听话居然又被绑了! “你怎么又——唔啊!” 陆廷鹤的手从腋下伸过来捂住他的嘴巴:“再说话就把领带塞嘴里。” * 没了小醉鬼的胡言乱语之后整个世界都清净了不少,陆廷鹤一手撑着床头,一手去捞枕头,浑身的肌肉都鼓胀紧绷着,小腹上覆着薄汗的腹肌壁垒分明,满是喷张的力量感。 祝挽星像是一只在外面滚了一身泥之后被主人压着洗澡的小狗,被收拾的好不可怜,眼圈通红,盈着水光,鼻翼一下下委屈巴巴的翕动着。 感觉到掌心被舔了一下,陆廷鹤放开他的嘴巴,哑声问:“怎么了?” 祝挽星吸了吸鼻子,小声控诉:“你又绑我……” “嗯。” “嗯?你嗯什么嗯!你不仅绑我,还不让我说话,刚说了都听我的就又欺负我!” 话音刚落就听 “啪!” 一掌响彻客房,陆廷鹤吻上他耳尖:“就欺负你。” 祝挽星这次总算知道了发酒疯的后果,被镇压的毫无还手之力,只在陆廷鹤开了花洒帮他洗头时急声喊了一句:“我的喇叭花!” 陆廷鹤缓下一口气,问他:“什么?” 祝挽星指了指腿上那圈牙印,委屈道:“我的喇叭花,是不是被你弄没了……” 陆廷鹤看一眼那圈泛着粉红的牙印,一个个小红圈挤在一起,可不就像朵喇叭花嘛。 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一声,贴近他耳边道:“还在,不过颜色有点红,要开花了。” 说完又恶劣的补充:“和星星一样可怜兮兮的,很漂亮。” 祝挽星呜咽一声趴进浴缸边,“你变态啊……” * 一个澡洗的兵荒马乱,耗尽了祝挽星的全部体力,他在浴室就累的睡着了,被陆廷鹤裹着浴巾抱回了床上,重新换了床单,塞进被子里。 陆廷鹤没有收拾自己,就只随便裹了件睡袍,坐在床头盯着祝挽星的睡颜看,小醉鬼折腾了一晚上,只有这时候是乖的,安安稳稳的趴在他腿上睡的很沉,一只手还习惯性的抓着陆廷鹤的衣摆。 “以后别想再碰一滴酒。” 陆廷鹤说着惩罚似的捏了捏他的鼻尖,心想再这么来一次我可受不住。 睡梦中的祝挽星似有所感,伸爪子要推开鼻子上的手,推了两下发现推不开之后就作罢了,再被捏就自己往后缩,陆廷鹤捏一下他就缩一下,一路慢吞吞的退回了热乎的壳里。 陆廷鹤看着他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嘴角不自觉就勾起一点笑来,“好吧,看你这么乖,下次想喝还是可以喝一点,不过只能在我身边喝。” * 陆廷鹤等祝挽星睡熟了才出门,他故意没洗澡,随便裹了一件睡袍,胸前大肆敞开着,又点了根烟在身上熏了两圈,做出一副刚应付完情人的疲态。 刚进书房时陆临江正在看文件,见他进来也没分他半个眼神,只端着茶杯喝了一口,一份文件看完了才让他坐下。 “两个钟头才不情不愿的过来,我打扰你的好事了?” 陆廷鹤闻言面色一僵,苦笑着叫了声爸,“您知道我和他分开了,现在也就是逢场作戏罢了。” 陆临江很愿意看他露出这种为难的神情来,表示这个刚回归的儿子还年轻稚嫩,便于控制。 他起身走到陆廷鹤旁边,在他肩膀上慈爱的拍了拍,“小鹤,我知道前阵子挽星和你分手的事让你很伤心,这样做确实委屈你了,但他毕竟是祝镇平唯一的儿子,以后祝家的产业早晚要交到他手上,你和他交好没有坏处。” 陆廷鹤往他旁边坐近了一些,有些窘迫道:“爸,我今天没控制好情绪,当众让他和祝叔下不来台,我——” “这些都无伤大雅,” 陆临江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你到底还年轻,刚被他甩了就让你接待他确实为难,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祝家不对,适当摆一摆架子也没什么。” “倒是挽星,” 陆临江话锋一转,看向陆廷鹤:“我看他今天对你的态度倒挺执着,不像是装的。” 陆廷鹤和他对上眼,眼底闪过一丝苦涩:“我之前也以为他虽然少爷脾气不小,但至少对我是真心的,但鹤哲刚倒他就要和我分手,您把我认回本家他又巴巴的上门赔礼道歉,如此能屈能伸的人,还有什么装不出来呢?” 陆临江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脸上带了轻蔑,“这一点你可要像他学习。” 陆廷鹤也跟着笑,揶揄道:“我怕是学不来。” “祝镇平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祝挽星早些时候就已经在接手家里的生意了,但他一个 omega,早晚要结婚依附于Alpha生活,我们两家门当户对,他又对你知根知底,你确实是他最好的选择。” 陆临江说着看向陆廷鹤:“小鹤,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有意让你们俩联姻,所以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把他哄好,那些儿女情长的就先放在一边,知道吗?” 陆廷鹤眼神里带着得意,说:“爸,两个小时,我以为我已经把他哄好了。” 陆临江先是一愣,之后一脸了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臭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这样一来陆临江对他姗姗来迟的不满也打消了,向后靠在沙发上,声音很放松:“这次你做的很好,拿住他就相当于拿捏住了祝氏。小鹤啊,你要知道,有时候Omega也是一种资源,只要运用的好能带来成倍的效益。” 陆廷鹤的手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紧握成拳,掩掉眼里的嫌恶,赞同道:“爸说的是。” “说起这个今天祝挽星和我提了一嘴,过两天聂老板要主办一场招标会?” 陆临江扫他一眼,“怎么,你有兴趣?” 陆廷鹤老实交代:“看中了一块地,我这里有一个准备了很多年的项目,想拍下——” “哎!小鹤,” 陆临江打断他的话:“万事不要操之过急,你刚回来,先熟悉集团的业务是首要。” “不是我自己要做,是以陆氏的名义。” 陆廷鹤故意做出一副急于表现自己的样子来:“这份企划我研究了很多年,前期投入资金虽然多,但如果经营的好,利益回报是上百倍的,我——” “小鹤!” 陆临江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语气严厉道:“年轻人上进是好事,但要是上进过了头就成了莽撞,看你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行了,你回去休息吧。” 陆廷鹤闻言一顿,沮丧的低下头,“大哥,他从小在爸身边长大,跟着爸学做生意,我这些都是野路子,不敢跟大哥比。” 他说完站起身,看了陆临江一眼,有些落寞道:“那爸您休息,我先回去了。” 陆临江没做声,看着他的背影晃了下神,想到自己亲手教养长大的陆逢川,最后就养成了一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反倒是这个自小没当回事的小儿子,年纪轻轻就小有成就,虽然有时候冒进了些,那也是因为刚被认回本家想要好好表现。陆临江不免生出一些怜惜,同时愈加觉得陆廷鹤心思单纯容易控制。 “等等,” 他叫住陆廷鹤,满含歉意的问他:“小鹤,爸爸把你放在外面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怨过我?” 陆廷鹤一时怔愣住了,像是被他的问题难住,他没有立刻作答,斟酌了两三分钟才开口,嗓音哑哑的含着哭腔:“小时候,我妈往家带里过很多男人,alpha,beta都有,她逼着我叫他们爸爸,说叫了就让我吃饱饭。我那时候很怕饿,但我一次都没叫过,因为我知道他们不是我爸,我爸是最厉害的Alpha,他一定会来接我回家。” 他不说怨恨陆临江,只说这些年对父亲的依恋和渴望,而且越说声线越抖,到后面几乎哽咽起来,抬手抹了把眼睛,孺慕的看向陆临江:“爸,您现在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了。” 陆临江也红了眼眶,做出一副心疼又欣慰的姿态来,心里却道陆廷鹤的弱点太过明显,一点骨肉亲情就能把他拿捏的死死的。 “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 他招手把陆廷鹤叫到跟前,做出一副很想弥补他的样子来:“你刚才说的项目是什么?要用到聂东手里的地是吗?” 陆廷鹤闻言又惊又喜,“对对对,那个项目是——” 他说着看到桌子上的空酒杯,兴奋的提议道:“爸,这样吧,我去拿两瓶酒过来,咱们父子俩边喝边说怎么样!” 陆临江伸手点点他,看破似的道:“臭小子,我看你是想在我这躲几个钟头,好不去祝挽星那哄他吧。” 陆廷鹤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爸您看破不说破。” 说完陆廷鹤出门去拿酒,却转头走进了隔间的空客房,他一路走到洗手间里扑向水池,结结实实的吐了个天昏地暗。 实在是被陆临江的惺惺作态和父子情深恶心透了。 第44章 又一个录音 一般人喝醉酒分为两个状态,前者是醒后失忆型,就像陆廷鹤,不管在酒精驱使下多疯狂多亢奋多混账,一觉醒来都忘的干干净净。 这样也好,直接快进到和自己和解那一步,跳过了很多不愿想起的尴尬和悔恨。 但祝挽星就没那个好运气了,他属于后者——酒后有多疯,记得有多清。 早上七点半。 天光被厚实的窗帘遮掩,客房里寂静无声,把自己团成一颗被球的祝挽星艰难的翻了两次身才悠悠转醒,然后就呆住不动了。 画面一度陷入静止,如果此时有屏幕,那祝挽星头上一定顶着一只乌鸦后面跟着三排省略号。 只见他的眼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瞪大瞪圆,从刚起床时的迷蒙变成惊惧,然后是不敢置信,再之后客房里爆发出一声无地自容的惊叹:“我天。” “疯了吧……” 即便他再不愿意,昨夜的记忆也统统一股脑涌进脑海,如狂风过境般席卷了他的理智,自己昨晚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还有无数次高光时刻,就像小短片一样在他眼前翻来覆去的重复播放。 没记错的话他还夸了陆廷鹤本钱好大,长的像根窜天炮,过年家里都不用买呲花。 “啊啊啊啊啊!!!!!” 他把自己裹成个球,崩溃的从床头滚到床尾,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祝挽星,你是两辈子没喝过酒吗醉成这样!” 可事实是,他不仅喝过,酒量还不浅,认真起来能喝倒十个陆廷鹤。 “靠……”他忍不住小声骂了句脏话,深恶痛绝的给了自己一拐,平时敢做的不敢做的这次趁着酒劲儿全做了,更别提他还手舞足蹈的给陆廷鹤跳脱衣舞,还拉开内裤让 “陆大爷” 往里塞钱做小费。 “天啊……” 祝挽星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声惊叹:“我怎么好这么放荡……” 然而事实证明,这还只是冰山一角。 他打滚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陆廷鹤的手机,不知道按到了哪里屏幕就解锁了,正停在录音界面上。 那一瞬间祝挽星脑袋里咯噔了一下,手指哆嗦着点开了列表里那段长达三个小时的录音。 他发誓这将是他此生做过最后悔的决定。 录音开始就是陆廷鹤给他下套让他说出自己的不满,听到这里祝挽星还稍微扬了扬脑袋,有了点垂死挣扎的底气。 听啊,不是他故意发酒疯的,是陆廷鹤诱导他的,所以不管他之后做出多过分的事都有陆廷鹤一半责任,另一半责任是酒精的。 反正不关他的事! 然而随着进度条一点点推进,祝挽星的头也垂的越来越低,到最后他直接用被子挖了个坑,把这张不要也罢的脸埋了进去,这都说的什么啊! 他脑袋里突然跳出来两个小人儿,一个是录音里的醉鬼,一个是重新做人的自己。 两个小人儿一人一句一唱一和,真实还原了昨夜的犯罪现场,并且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 “哥你太过分了!你总是挑我的错惩罚我,不是绑手腕就是打屁股,你变态!” 我不是我没有,我还挺喜欢的,陆廷鹤一定要再接再厉,不能听信我的胡话就放弃了这个可爱的爱好。 “哥,我刚才脱衣舞跳的这么好,你得给我安排点小费!要那种卷成一卷的钞票,你给我塞内裤里。” 天呐,可要点脸吧,是没见过钱还是怎么着啊,跳舞就跳舞,干什么耍流氓啊呜呜呜!再说现在都是扫码付款,陆廷鹤去哪儿卷钞票啊。 果然录音里陆廷鹤同样有这个疑问,但醉鬼却在欲望的驱使下心生奇招,只听他大言不惭的说道:“扫呗,我身上有二维码。” 然后他不顾陆廷鹤的阻拦扯下内裤一角,露出自己的粉红小鸟:“铛铛铛!没想到吧,这就是我的二维码!扫吧扫吧!” 听到这句话的祝挽星:“……” 死了算了,平时也没这么机灵过…… 录音内容不仅烫耳朵还烫脑袋,祝挽星听的脸都抬不起来了,他恶向胆边生,闷头伸出手指,颤颤巍巍的在手机上快速滑了一下,想把音频删掉。 结果不仅没删成,还好死不死的快进到了更劲爆的地方。 音频里他正裹着毯子说自己是张印度飞饼,因为生殖隔离不能和陆廷鹤在一起,被威胁之后大耍无赖:“好吧我不是印度飞饼,这只是我的保护色我的新皮肤,想解锁就得充钱,不能随便给你用——唔唔唔!” 没说完的话被陆廷鹤捂回口中,只听录音里突然传来 “啪” 的一声,酷似撞击发出的闷响,紧接着又传来巨大一声 “砰!” 好像是床垫撞到墙壁,最后是一声低哑的叹息,陆廷鹤恶劣的问他:“钱充进去了吗?不够还有。” 靠…… 祝挽星的脸腾一下红了,那句低沉的 “充钱” 倏的在他脑袋里炸开,热烫的红晕直接从耳尖快速蔓延到脖颈,他干巴巴的吞了下口水,羞赧的用力搓了搓脸,心道:原来还能这样充钱。 他又不舍得把录音删掉了。 不仅没删,还悄悄发送到了自己的手机上,并机智的删除掉了发送记录。 然后他调大了音量从 “印度飞饼” 开始重播,把自己埋在被子里假装睡觉,欲盖弥彰的听着接下来的内容,边听边忍不住小声感叹。 “我天,这叫的都是些什么啊,” 他不好意思的搓搓脸,又抓抓头发,把脸埋在枕头里哼哼了两声:“不过我真的更喜欢坐着吗,我自己都不知道……” 音频里两位主角已经进行到白热化阶段,床垫 “砰砰砰” 的砸向墙壁,两边铁制床柱也一晃一晃的嘎吱做响。 祝挽星他忍不住吞了下口水,有点不敢置信:“声音怎么这么大,哥真的好凶……” 好凶的陆廷鹤又贴着他耳朵轻声说了句什么,没录清楚,但祝挽星记得那句话,是在夸他好用。 他臊的在床上打滚儿,从床头滚到床尾,又滚回床头,赖赖唧唧的撅在被子上:“哪有这么夸人的…… 太难为情了…… “我也没有那么好…… 用吧,也就一般般啦。” 耳边又传来两声模糊的抽噎,像是有人哭了,陆廷鹤嗓音里含着挑逗:“星星,求我一下。” “为什么又要求你!不都求一晚上了嘛!” 祝挽星顶着炸毛的头发不以为意:“不能惯你这毛病,我才不——” 等等! 他那一瞬间好像是幻听了,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把进度条往回滑了一小截儿,再次听到陆廷鹤说: “星星,求我一下。” “求的好听明天早上我就假装不知道你听了录音。” “也假装没看到你把录音发到了自己手机上。” “……” “哥怎么知道我在听录音!” 那一瞬间他脑袋里一片空白,爬起来满床找自己的手机,果不其然并没有找到。 他手机里还有陆临江和祝镇平的资料,不可能忘在了外面,那就只有一个解释了,手机在陆廷鹤手里。 自己发送录音时一定被陆廷鹤抓了个正着儿,不仅如此,他还把他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故意停在了录音的界面,就是想引诱祝挽星犯罪! 靠!真变态…… 理清这一切的祝挽星如遭雷劈,那一瞬间除了穿衣服跑路之外没有任何想法,但他硬是逼自己冷静了下来,再次把录音点开继续放。 陆廷鹤说了,只要他求一下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陆廷鹤一向说话算话,只要他求了,就依旧可以保住脸面,只要他求了,那就可以—— 只听录音里醉鬼的声音缓缓传来:“我才不求!哥你别做梦了,你今天就是把我屁股打肿我都不求!” 祝挽星:“……” 很好,他没求,不仅没求还非常硬气。 唯一的退路被堵死,祝挽星准备直接跑路,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陆廷鹤的声音隔着门板响起,有一道女声问他:“祝小少爷要在房间里吃早饭吗?” 陆廷鹤回:“对,他刚刚起床,我给他准备了一份惊喜。” 祝挽星猛地从床上蹦起来想要逃窜,却在看到自己身上未着寸缕遍布红痕的那一刻心如死灰。 完了。 显而易见,他就是那份惊喜。 第45章 陷入爱河 祝挽星脑袋里霎时一片空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他一只脚踩在地毯上,一只脚还在床上挂着,由于跑下来的太急差点劈叉,两条腿岔成了一个大钝角,被迫光溜溜的直面寒风。 一阵风吹过,祝挽星后背陡然一凉,就在此时,门突然开了。 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四目相对,一个衣冠楚楚,一个未着寸缕。 祝挽星:“……” 陆廷鹤:“……” 赤裸小O缓缓抬起头,一脸木然,视死如归的看向门口端着早饭的陆廷鹤,他混乱的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他现在可以去如何三秒戒酒的节目里现身说法了。 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就听 “砰” 的一声,门怎么开的又怎么关上了,陆廷鹤站在门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小醉鬼怎么能这么好玩。 到底是不能把人欺负太过,他又体贴的在门外等了两分钟,怕现在进去祝挽星直接臊的跳窗逃走。想到这儿陆廷鹤眼底的笑意更深,心道幸好提前把衣服都收走了,不然小醉鬼肯定早跑路了。 和他一起上楼的保姆阿姨已经打扫完了隔壁客房,看他站在门口,疑惑的问:“少爷,您不进去吗?祝少爷没起床呀?” 陆廷鹤侧身挡住门口,笑着回她:“蓉姨,我把人惹生气了,被关外面了。” 声音大的隔着门板都能听清,也不知道是故意说给谁的。 蓉姨一口南方口音,苦口婆心道:“哎呦少爷,你可不好欺负祝少爷的呀,我昨天见祝少爷在酒会上都要被你惹哭了,金豆豆在眼眶里打转转儿呢,看着好可怜的。” 陆廷鹤煞有介事的点头,想到祝挽星掉了一晚上 “金豆豆”,刚才看眼睛还有点红,能不可怜嘛。 “行了蓉姨,你去楼下打扫吧,这层不用了。” 蓉姨满口说好,临走还嘱咐他要好好哄人,陆廷鹤等保姆下到一楼了才打开门进去,在床边练劈叉的小醉鬼早就不见了,只剩一条大号蚕宝宝裹着被子缩在床脚,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交流四个字。 陆廷鹤有些失笑,他把早饭放在一旁,饶有兴味的绕过地上的一片狼藉走过去,在祝挽星旁边坐下,抓了抓毯子:“小乖,起床吃饭,不是醒了吗,我都收到你发的录音了。” “……!!!”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都是陆廷鹤设计好的!亏他还自作聪明的删除了发送记录! 祝挽星气哼哼的不回话,一脸警惕的拉紧了毯子,脸蛋闷的红扑扑的也没有半点出来的意思,势必要和陆廷鹤死磕到底。 忽然一只宽厚的手掌揉到了头顶,不及祝挽星反应那股熟悉的木系香味就将他全部笼罩了。 陆廷鹤隔着毯子覆在他身上,温热的呼吸由远及近的喷洒在他颈间,祝挽星甚至能感觉到他身上沾着的些许寒气,身体好像一瞬间失去了控制,不由自主的就绷紧了。 Alpha狡猾的放出很少量的信息素,气味不足以穿透毯子,却像小勾子一样刮搔着祝挽星的嗅觉细胞,绒毯里面只有他呼吸带来的热气,外面则是自己最喜欢的信息素,这样的对比诱惑下,祝挽星真的很难忍住不掀开毯子。 靠…… 他一边垂死挣扎一边忍不住往上挺了挺身子,真的好想抱陆廷鹤…… 陆廷鹤当然注意到怀里人的反应,祝挽星热乎乎的手掌都快贴到他腹肌上了,他无声的笑了一下,贴着祝挽星的肩窝蹭了蹭,声音稍低:“真不出来吗?” “出不来了!” 祝挽星一边占他便宜一边负隅顽抗:“我睡着了。” “那好吧。” 陆廷鹤故作遗憾的叹息了一声,眼底稍暗,微微向前俯身埋头在他颈侧,准确的找到了离Omega腺体最近的位置,然后一点点吻在了绒毯上,边吻边乞求:“那小乖给我闻一会儿。” 他真的闻了起来,紧贴着祝挽星的腺体嗅闻,浅柔的呼吸若有似无的萦绕在他耳廓。 刻意压低的嗓音里满含磁性,裹挟着若有似无的挑逗擦过他的耳膜,就像他故意为之的信息素一样扰乱着Omega本就大受蛊惑的思绪。 祝挽星的心跳骤然失衡,脑袋里被搅的一团乱,看着绒毯上随着陆廷鹤的亲吻而落下的一个个小窝,几乎是幼稚的嫉妒起了绒毯。 但好在他还记得早上的惊喜瞬间,堪堪守住了底线,手掌贴着陆廷鹤的小腹推了一下,开口就是哑的:“别吸了…… 我又不是猫……” 他手上哪还有力气,浑身上下都是软的,推人就像挠痒痒,陆廷鹤纹丝不动,手掌从他后颈蹭进去摸到了腺体上,用指腹贴着缓慢的揉弄,同时暧昧的吐息落到他头顶,嗓音暗哑的带着渴求:“坏孩子,怎么这么能淘气。” “酒醒了还要磨我,你就是这样给我做小狗的吗?” 祝挽星条件反射的一抖,好像变成了被雨水打的湿漉漉的山茶,再稍微多一点雨露都要受不了了。 但陆廷鹤显然不会轻易罢休。 轻而又轻的吻缓慢落到了眉心,然后顺着鼻翼一点点滑落,祝挽星碰不到他温软的嘴唇,只有柔软的绒毛代为传递爱怜。 若即若离的触碰比真刀实枪的亲吻更令人心动,他不受控制的陷进了陆廷鹤的气息里,眼眶里不知不觉就泅满了雾气,等到隔着绒毯的吻滑过鼻尖时,祝挽星想都不想就张开嘴凑了上去。 但陆廷鹤却偏头躲开了。 他抵着人的额头哑声责问:“小狗这么不听话,你说主人要怎么罚你?” 靠…… 这太犯规了…… 祝挽星被搅乱的思绪轰然炸开,可怜的防线彻底坍塌,什么丢脸什么醉酒统统被他抛之脑后,他现在什么都想不了,只想扑进陆廷鹤怀里肆意妄为。 “我不是坏孩子……” 他有点委屈的为自己辩解,浑身上下都烧的泛着粉色,软的像浸了水的棉花。 绕是如此还是仰起脖子想和陆廷鹤亲近,可怜兮兮的哭诉:“我很乖,我听话的,哥不能罚我。” “又叫错了,” 陆廷鹤不碰他,连信息素都收了起来,语气严厉:“是不是教你再多遍也记不住。” “记得住,我记得的……” 祝挽星的嗓音绵软粘腻,还带着点急切,顺着声音无措的望向陆廷鹤的方向,他想伸手把毯子掀开,却被陆廷鹤攥住了手腕:“不准,毯子不是你自己盖上的吗。” 被拒绝的小狗才管不了这些,他可怜兮兮的抿了抿嘴唇,软声乞求:“我想看着哥……” “想看就得给你看吗?” 陆廷鹤用手指抵住他的额头,不让他靠近,另一只手却轻而易举探进绒毯里,贴上他滑腻的肩头,“还记得你昨晚怎么磨我的吗?” “我错了,我再也不发酒疯了。” 祝挽星被他这样碰着根本就没法思考,自然也没注意到局势早已逆转,他也赫然从原告变成了被告。 陆廷鹤忍住笑意,大尾巴狼似的继续诓骗:“道歉有什么用,你昨晚贴着我跳舞,说只要我充钱就可以随便点节目,这话是小狗说的吗?” 祝挽星被他唬的晕头转向,也不记得有没有说过这话了,只能胡乱的补救:“是,是我说的…现在给哥点……” 陆廷鹤目的达到,掀开毯子露出祝挽星羞红的脸,在被唬的五迷三道的小家伙耳边说了句话,抬起头来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我点这个,宝宝邀请我时应该怎么说?” 祝挽星光听他点的节目就指尖酥麻,呜咽着抖了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向他,连语调都软了:“请主人…… 点小狗的…… 小狗的……” “小狗的” 重复了半天,也没把节目说明白,话音卡在喉口怎么都蹦不出来,祝挽星又急又臊,无助的看向陆廷鹤,好在陆廷鹤也不为难他。 他贴着祝挽星的额头蹭了蹭,爱怜的吻他鼻尖:“这次先放过你,下次要好好的说出来知道吗?” “知道了,” 祝挽星湿着眼睛点头:“谢谢主人。” 陆廷鹤温柔的捏捏他的鼻尖,怎么看怎么喜欢,手掌探上去覆到他脸上,像哄他睡觉那样从眉心摸到额头,再滑过眼睑,嘴里哑声念了一句:“宝宝今天好乖。” 低沉的语气温柔的好像在夸小孩儿。 祝挽星最受不住这个,每次听都能品味到无限的宠溺,他晕晕乎乎的闭上眼睛,同样热烫的手掌慢慢蹭上了陆廷鹤的腹肌,好像不老实的小猫。 不像祝挽星的小腹软绵绵得好捏,陆廷鹤的腹肌壁垒分明,指腹扫过去满是坚硬的肌肉块,随着他的呼吸一收一放,爆发出满满的力量感。 祝挽星又想到刚才听的那段录音,忍不住开始遐想:就是这样的腹肌帮助Alpha发力的吗,哥用尽全力时肌肉会绷紧到什么地步呢?是不是会整个鼓起来?鲨鱼线呢?会夸张的耸出来吗? 他看过陆廷鹤在家里举铁,当时贴身的运动服已经明显的勾勒出肌肉的形状,尤其两条手臂上喷张的硬块把衣服撑得很紧。 他越想越晕乎,越想越羞赧,理智被脑袋里隐秘的遐想拉扯着,到后面彻底晕头转向了,不管陆廷鹤提什么要求都满口答应: “昨天跳的舞很好看,小乖再给我跳一次好不好?” “唔,好……” “昨晚上怎么那么会夸人,什么词都能想出来,一会儿要跟着录音再说一遍。” “好!” “昨天晚上你说要陪我去地下室,今天回家就去好不好?” “好好好!” 祝挽星笑眯眯的点头答应,正要再补一句 “哥说什么都好”,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的划破两人之间的暧昧气氛,也把中邪了似的祝挽星猛然惊醒。 陆廷鹤不耐烦的 “啧” 了一声,起身去接电话,而骤然清醒过来的祝挽星满脸悔恨的给了自己一拐。 靠!差点又被忽悠了! 明明陆廷鹤才是理亏的那个,怎么被他哄了两句就什么都答应了! 陆廷鹤余光扫到祝挽星拍开自己伸过去的手,“嗖嗖嗖” 爬到床角,一脸警惕的盯着自己。 他压下嘴角的笑意,简短的回了两句就把电话挂断了,转头和祝挽星悠悠的眼神对上。 “哥,你老实说。” 陆廷鹤忍着笑意凑过去,“嗯,我说什么?” 还好意思问!祝挽星一脑袋撞他肩膀上,自认为凶狠非常,两辈子加一起第一次对陆廷鹤说了脏话: “我怎么一对上你就晕头转向,你他妈是不是给我下蛊了啊!” 第46章 「霸道总裁的落跑小娇妻」 陆廷鹤这次再也忍不住笑了,直接抱着祝挽星坐在腿上,笑得肩膀都跟着抖动。 “你还笑!哥你天天忽悠我不心虚吗!” 祝挽星一边在他身上乱蹭一边哼哼,像极了那个小狗蹦迪的表情包,衣服都没了还不消停。 陆廷鹤扯着毯子裹住他,“心虚什么,昨晚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祝挽星一听这个立刻怂了,小乌龟似的缩进毯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来滴溜溜的转,“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怎么了!你偷偷录音的事我还没说呢!” 陆廷鹤不接他的话茬儿,碾了碾他身上的白色绒毯,“怎么不盖昨天那条毯子了,换新皮肤了?” 祝挽星想起昨天那条 “印度飞饼” 来就臊的无地自容,赖赖唧唧的咬陆廷鹤脖子:“你管我换什么皮肤呢,我偷偷升级了不行吗!” “行啊,想升级多少升多少,” 陆廷鹤托着屁股把他抱起来,另一只手突然揉上他腺体,边揉边刮蹭祝挽星的耳尖:“那新皮肤需要充多少钱解锁啊?” “我这次准备了钞票,可以卷成一卷塞进内裤里的那种。” “靠…… 我不要了!” 有了前车之鉴在先,祝挽星这次非常冷静的没被蛊到,他气哼哼的扭过头,很是高傲的拒绝:“非常遗憾的通知您,由于您品行恶劣,诡计多端,系统决定冻结你购买皮肤的权利,新皮肤你暂时用不了了!” “用不了了?什么意思?” 陆廷鹤轻轻挑眉,慢条斯理的看着他,显然是要给他机会把这句话收回。 然而短短一个晚上就经历了人生几次转折的鲜嫩小O现在是没什么怕的了,他非常硬气的挺直腰杆:“就字面意思啊。” 说完看都不看他转头就跑,可连小腿都没迈出去就被早有准备的陆廷鹤抓了个正着儿,只听 “啪” 的一声响彻卧室,陆廷鹤一脸假笑:“字面意思?” 祝挽星秒怂:“不是不是!哥理解错了…… 唔——!” 又挨了狠狠一掌,陆廷鹤秋后算账:“撩完就跑?” 祝挽星可怜兮兮的道歉:“错了错了!哥我再不耍酒疯了!我连酒都不喝了——唔!你还打!” 又一掌落下,白嫩臀尖上已经布满鲜红的掌痕,视觉冲击非常明显,陆廷鹤咬紧齿关再问:“说我是窜天炮?” 祝挽星委屈死了,两手捂着屁股,“夸你呢夸你呢!都是真心的!” “那我还得谢谢你?” 眼见陆廷鹤还要再打,祝挽星小狗一样蹭着他的下巴呜呜咽咽的装可怜:“你不遵守规定,说了新皮肤已经冻结了!不给你玩了!” 陆廷鹤直接托着屁股把他抱起来,站在床上颠了两下,有些粗鲁道:“手拿开。” 祝挽星赖在他肩头蹭了蹭不存在的眼泪,拼命护住自己的小屁股,“我不拿…… 呜呜呜你变态……” 陆廷鹤早就憋着想收拾他一顿,闻言直接托着祝挽星往空中一抛,吓得他低叫着搂住了陆廷鹤的脖子,下一秒失守的小屁股就落进了陆廷鹤的魔掌,“啪啪啪” 一连挨了三下。 “唔!你耍流氓…… 不要脸……” 祝挽星哼叫着咬他下巴,咬着咬着就被陆廷鹤堵住了嘴,唇舌并用的把那两瓣薄唇欺负个透。 边亲下面也没幸免于难,又连着挨了两掌,扣着掌心打的,一点不疼,但声音很响,一声一声击震着祝挽星的耳膜。 祝挽星臊的缩着肩膀一抖一抖,想叫又叫不出来,下意识的往他怀里躲,用尽一切方法讨好他,小动物一样挨挨蹭蹭,好像在身体里装了什么机关,陆廷鹤装模作样的抽一下,他就缩着屁股往人怀里躲一下,温软的嘴唇还要悄悄吮一下Alpha的舌尖。 浅淡的乌木香通过津液一点点渡进祝挽星口中,和他的榛子威士忌交融混合,不管是Alpha的信息素,还是陆廷鹤强势又温柔的亲吻都让他舒服到了极点,到后面几乎是追着陆廷鹤勾缠,要不够一样主动又羞赧的舔舐他的舌尖,四唇分开时他还探着身子往前追了一下,又偷了一个吻。 祝挽星彻底被收拾老实了,湿着眼睛看向他,不好意思的贴了贴他的鼻尖,陆廷鹤开口时声音里带着情动的低哑:“乖了?” 祝挽星点点头,“那哥答应我不提昨天的事了,我都没脸见人了。” 陆廷鹤没答应也没拒绝,抱着他往床下走,说:“那我这也不算不遵守规定。” 祝挽星眨了眨眼:“什么?” 话音刚落臀上又落了一掌,陆廷鹤边揉边示意:“手动解锁了新皮肤?” 靠…… 祝挽星没忍住在心里偷偷骂他,翻着小白眼揶揄:“你当我是声控的啊?” “你不是吗?” 陆廷鹤的手顺着腿心探到他前面,摸了一把已经振翅欲飞的小鸟,“听两声打就起立,你说你是不是声控的?” 祝挽星拼命夹腿也没瞒住身底下的反应,索性也不藏了,反正脸已经丢尽了,他大咧咧的叉开腿在陆廷鹤腹肌上蹭了两下,说:“我这是局部声控,” 又耍赖似的要求:“哥给摸摸。” 陆廷鹤笑意散在眼底,咬着他的耳尖磨了磨:“小狗崽子。” * 祝挽星昨晚刚折腾了一宿,早上反应就没那么强烈,没一会儿就哼哼唧唧的被陆廷鹤摸出来了,他舒服的不想动,陆廷鹤要抱他去洗澡他又不愿意,自己软着脚从床上下来,艰难的往浴室走。 其实这么坚持也是因为瞥见了下面躺着的满地狼藉里,有一条属于他的内裤。 昨晚刚脱下来的、被揉成一团的、还沾着不明液体的内裤。 这要是在家里,扔地上就扔地上了,左右就他们两个人,晚一点收拾也没什么,可现在是在陆家老宅,且不说陆临江走没走,就是打扫卫生的阿姨都有可能随时进来收拾客房,到时候看见了这条内裤…… 祝挽星心底一阵恶寒,他还是要见人的吧。 祝挽星想都不敢再想,抱着陆廷鹤给他拿的新衣服,颤颤巍巍走到内裤旁边,直愣愣的一摔,演技非常浮夸的惊呼了一声:“哎呀,我摔倒了。” 本来以为表现的这么明显,陆廷鹤应该能明白他什么意思,就会体贴的当没看到了,可他实在低估了逗弄自己这件事在陆廷鹤心中的地位。 只见他坐在床边,饶有兴味的等祝挽星手忙脚乱的把内裤卷进衣服里才出声阻止:“小乖,那个不用拿,给你准备了新的。” 祝挽星瞳孔一缩,大为震惊,实名感叹陆廷鹤好没眼力见儿一Alpha。 他抓着内裤的手颇有些不知所措,僵硬的转回身,干巴巴的解释:“嗯…… 我不穿,我就想把这个洗一下。” 陆廷鹤坐到桌子上,低头看手机,像是丝毫没察觉他的窘迫,“不用洗,那个不能穿了。” “啊?洗洗还…… 还能穿的吧……” 祝挽星偷偷撇了撇嘴,心道我才没弄那么脏。 陆廷鹤这才抬眸看向他,一本正经道:“忘记了吗?那件被我撕坏了,还是说…… 小乖就想穿清凉版的?” 他的眼神明目张胆往下一扫,和祝挽星的小鸟打了个照面儿,补充道:“好方便我随时扫到你的二维码?” “……” 靠…… 祝挽星脸上腾的爆红,站在陆廷鹤面前只觉得心比小鸟还凉,他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烧红了的大号体温计,火热的红格正一格格往上顶,等顶到头的那一刻他非得爆炸不可。 陆廷鹤眼见他从一颗剥了皮的花生红成熟透的番茄,脑袋里那些恶劣的念头被极大程度的满足,他眼底都染了笑意,嘴上却依旧不停:“你不记得了也正常,这段没录进去,要我说给你听吗?” “谢谢哥,我并不想。” 陆廷鹤起身走到他跟前:“那我给你讲讲好了。” 祝挽星:“……” 陆廷鹤从他手里抽出那条内裤,晃了两下,“当时你非要扯着我玩角色扮演,你说要演霸道总裁和他的落跑小娇妻。” “不准讲!我说了不想听!” 温度计又升了两格,祝挽星满脸窘迫的垫脚去捂他的嘴巴,被陆廷鹤一根手指头就推开了:“我陪着你玩了好几次你都嫌我不够霸道,非要我粗暴一点。” “呜呜呜你还说!你一点不听我的话!” 已经回想起后面情节的祝挽星羞的要哭出来了,他急得转着圈儿垫脚,想让陆廷鹤闭嘴,温度计的红格蹭蹭上涨,在爆表的边缘徘徊。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粗暴一点,但好在小乖很聪明,你非要脱了内裤让我堵住你的嘴巴,我觉得这样不行,只能把它给撕了让你死了这条心——” “我不是!我没有!” 祝挽星跳起来捂住他的嘴,被陆廷鹤轻巧躲过,“所以你想起来最后是用什么堵住嘴巴的了吗?” “啊啊啊不准说了!一句都别说了!” 热度值陡然拉满,温度计直接炸裂,祝挽星臊的什么都顾不上了,跳到他身上夹住他的腰,双手捂住他的嘴巴,声音都磕巴:“哥,我发誓!” 陆廷鹤眼神询问:什么? 祝挽星呜呜咽咽的顶着他肩窝喊出来:“我发誓我这辈子,不!下辈子都不喝酒了!” 陆廷鹤满意的挠了挠他的下巴,夸赞:“乖小狗。” 第47章 小狗蛋糕 吃完早饭,祝挽星就从陆家离开了。。 为了避嫌,陆廷鹤特意让司机把人送到了祝家,陆临江也早早去了公司没和他们碰面,体贴的把空间留给一对 “小情侣”。 陆廷鹤已经在京城小有名望,这次算是荣耀归家,他们昨晚又在酒会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现下自然是京城的焦点,备受关注。 为了不让有心之人看出端倪,两人决定分开一段时间,假意疏远,也正好处理各自的事情。 祝挽星回了祝家同祝镇平周旋,陆廷鹤则回了别墅,开始全面监听陆临江,并整理手头掌握的所有资料,开始为竞标做准备。 虽然前路还是一片未知,不到最后关头谁都无法预判结局,但好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陆廷鹤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见心理医生的频率越来越低,祝挽星的信息素缺乏症也逐渐好转,可以在没有陆廷鹤信息素安抚的情况下独自度过一周。 短暂分别的时间稍显漫长,但两人每天都被事情压着一步步往前赶,倒也并不难捱,很快就到了约定见面的日子。 祝挽星早早给他发了信息: 「哥哥!我掐指一算,今天是个黄道吉日!」后面跟着「让我康康.jpg」的表情包。 思念和喜悦几乎隔着网线传递到陆廷鹤的指尖,他在看到消息弹出来的那一刻就不自觉勾起了唇角,笑意直达眼底,紧绷了多日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秒回道:「准备好了,今天去接你回家。」 祝挽星窝在被子里眯着眼睛笑了笑,给他发了条黏糊糊的语音,刚起床不久,嗓音也闷闷的:“哥起了吗,在干什么啊?” 陆廷鹤看着眼前被翻乱的衣柜莞尔,噙着笑意回他:“梳妆打扮。” 祝挽星满脸震惊,好笑的问:“…… 什么啊?” “准备打扮的帅一点,彻底坐实靠皮相把祝小少爷蛊惑的神魂颠倒的罪名。” 啧,这是记了祝挽星说他下蛊的仇了…… “那哥努力一点,” 祝挽星搓了搓脸道:“争取今天一见面就把我蛊晕,然后扛回家。” 陆廷鹤的行动力一向很强,语音发过去没多久祝挽星就收到一张照片,是他的全身照。 照片里身形颀长的Alpha正穿着祝挽星定制的西装站在镜子前,劲瘦的腰身和宽阔的肩线显露无遗,而散漫的盯着镜头的眼眸却悍利又轻佻。 与他身上斯文败类的气质严重不符的是——陆廷鹤的领带并没有系好,就随意的搭在脖颈上,正是他最爱拿来绑祝挽星的那条。 后面紧接着弹出一条语音,祝挽星莫名心尖一紧,深吸一口气点开,下一秒陆廷鹤散淡的声音轻缓滑过耳膜:“小狗,来帮主人系领带。” 祝挽星:“…… 靠!” 青天白日的隔着网线下蛊!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扰! 他 “啪” 一下扣过手机,像个小锤子一样把自己砸进枕头里,耳朵一圈热烫的厉害,且热度以耳蜗为中心不断的往外扩散,直把他烧成一只小蜗牛,晃着颤悠悠的角往被子里缩。 “哥,你——” 他结结巴巴又故作严肃的批评道:“大早上呢,你干什么这么…… 搔首弄姿的……” 其实藏在被子里面的手脚都已经软的发虚了,看一眼照片就要心虚的清清嗓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把照片调到最亮,然后保存进私密相册里。 陆廷鹤看不见他的动作,但猜也能猜个大概,他眼眸微弯,找到前两天拍的小狗发过去:“隔壁家新养的博美,最近在上小狗学校,每天放学之后碰到我都想要过来蹭我的大腿。” 祝挽星钻出被子,揉了揉闷红的脸,把那只小博美放大仔细看了看,“好可爱啊,它也太小一只了吧,这么小就可以送去宠物学校了吗?” 陆廷鹤把这句话又听了一边,眉头轻蹙,怎么找不到重点?他也把那张拍糊的照片放大看了看,沉声道:“还行吧,不怎么可爱,如果不是一直乱蹭会好一点。” 他这语气一如既往的沉静不掀波澜,但祝挽星就是莫名听出一丝阴阳怪气的意味来,他后知后觉的想到什么,了然的 “哇哦” 一声,问到了陆廷鹤的心坎上:“那哥有没有给它蹭啊?” 陆廷鹤嘴角勾了勾,很快压下笑意,轻缓的嗓音里夹杂着宠溺:“没有,我已经有小狗了,给它蹭怕我的小狗会吃醋。” 祝挽星心里炸开了花,咕噜咕噜的泛起一层甜滋滋的泡泡,一个个还裹着细软的绒毛,又甜又勾心。 他眯着眼睛在枕头上顶了顶,得了便宜还卖乖:“那小博美就真的听话走开了吗,它喜欢往哥身边蹭是因为喜欢你的信息素吧,它如果还过来怎么办啊?” 陆廷鹤几乎能想到祝挽星现在是怎么样一副得意表情,估计小狗尾巴早就翘起来了。 他不自觉碾了碾酥麻的指腹,哄他:“那我就告诉博美,我已经有一只更可爱的小狗了,大腿和信息素都要留给他。” 祝挽星笑得肩膀都跟着抖动,脑袋里满是陆廷鹤蹲下来一脸严肃的抵着小博美的脑袋,认真和它说——我的小狗比你可爱。 他不太好意思的哼哼两声,美滋滋的在被子里翻了好几次身,又把陆廷鹤的话反复听了许多遍,末了还是忍不住发了两条语音过去。 躲在被子里录的,声音很小,绵软粘腻,羞赧但直白,像是藏在巧克力里面悄悄化开的酒心。 陆廷鹤轻轻点开,第一条语音很短:“主人,原来其他小狗上学都有人接送啊。” 后面第二条自动播放:“那我已经一只狗狗上下学好几天了,主人今天准备几点来接我啊?” 好像融化的巧克力酒心都淋在了心口,陆廷鹤心里一点点塌陷出一个小窝,再被祝挽星一点点填满。 他向后仰靠在衣柜上,任由眼底的笑意慢慢浮现到眉梢,压抑几日的思念都化成了急切的语调:“下午三点,接我的小狗回家。” 下午三点啊…… 祝挽星喃喃重复道,抬眸看了一眼表,现在才八点不到,还有时间做很多事。 他点着屏幕沉吟两秒,和陆廷鹤说:“哥,我昨天发现一家蛋糕店很好吃,给你点了好多小蛋糕,一小时后送到。” 对面回了好,说等他回来一起吃,祝挽星又回了个下午见结束对话,然后就穿好衣服下了床,蹑手蹑脚的走到自己的小箱子旁边,模样颇有些心虚。 这个小箱子一直被藏的很好,连陆廷鹤都没有见过,祝挽星总是把他放在车后备箱里,随身携带,倒不是说里面的东西有多重要,实在是用不上又见不得人,连扔都没地方扔。 说来这个小箱子还是很久之前祝挽星脑子一热备下的,当时他们刚开始同居,感情还算不错,陆廷鹤却总是找各种理由不回家,祝挽星难免觉得是不是自己…… 不够好,所以找了很多视频资料观摩学习。 小箱子就是一次重点课程的学习工具,但还没等他把课程学完两人间的问题就开始显露,借他八百个胆子祝挽星也不敢在那时候用这些,于是小箱子就被藏了起来,再也没见过天日。 但现在不一样了…… 祝挽星把箱子打开,红着脸在那些毛茸茸上快速扫过,连耳根都开始发烫。 他想今天或许真是个黄道吉日,宜相思,宜归家,宜打扫地下室…… * 一小时后,城南别墅区。 一辆银灰色宾利添越悄悄闪进别墅群,又缓慢的开了一小段后最终停在东侧隐蔽的拐角。 车上人从驾驶座下来,宽大的围巾遮住了脸,及膝的驼色大衣裹得严实,只露出小腿上一截黑色筒袜,向下收进男士半靴里。 只见他从车后座拎出七八个蛋糕包装盒提在手上,低下头急匆匆往西侧走去,抬头看路时精致的脸蛋从围巾里露出来,不是祝挽星还是谁。 他越走心越虚,加之身怀 “利器” 显得走路姿势尤为奇怪,额头已经泛了一层细密的薄汗,心跳更是从出门那一刻开始就快的不正常,“砰砰砰”的每一声都震击着祝挽星的耳膜。 羞耻和刺激参半,但临近门口那一刻所有紧张都化为了期待与眷恋,他太想陆廷鹤了,忙碌的时候不敢分心,踏上归途时才惊觉一颗心早就跨越了大半个城,迫不及待的飞到了终点。 祝挽星第一次苦恼门前庭院的小路怎么这么长,晚秋的风也吹的他心痒,脚下的小石阶好像怎么都走不完,每跨一步思念就愈加浓烈。 恨不得穿墙而过,又堪堪忍住,等着思念已久的人出来再拥他满怀。 他蹲下来把小蛋糕摆在门口,然后矮身躲到一边,门铃按响之后很快就传来响动,应该是陆廷鹤走了过来,果然下一秒熟悉的声音响起。 “哪位?” “外卖到了。” 祝挽星鼻尖有些酸,故意粗着嗓子回他,心脏砰砰跳了两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陆廷鹤穿着家居服迎了出来,脚尖刚踏出半步旁边就猛地蹿出一个身影,祝挽星想都没想就跳到他身上,裹着一身秋寒和他身上的暖意相拥。 “主人,” 他含着急切到委屈的思念小声喃喃:“你的小狗蛋糕等不及送货上门了。” 陆廷鹤愣了两秒,眼底漫上一层喜色,他下意识托住怀里的人,刚想开口就触到祝挽星身上的寒意,“怎么这么冷?” 祝挽星才不想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他手脚并用的挂在人身上,攀着陆廷鹤的脖子就吻了上去。 削薄的唇没有任何阻碍,轻易就被探开,柔软的舌尖冒失的勾缠进来,含着细小的咕哝声急切的搅动,一下一下依恋又莽撞,被吞没的两声哼哼又分外可怜。 陆廷鹤怎么受的住他这样,身体先于意识给出了反应,手臂收紧把人拥进了怀里,半托半抱的退进门内,温柔的迎合上他濡湿的唇。 动作细致又怜爱,像在安抚被风雪困在家外的小狗。 祝挽星却愈发觉得委屈,他第一次知道原来思念浓到极致是这种感觉,眼睛都不敢睁开了,怕雾气会不由分说的冲出眼眶。 他脚下步子凌乱,连扑带推的把人按到了墙上,陆廷鹤一开始也由着他,只在四唇分离时腾出手来捏住他的后颈:“挽星,先等一等。” 鼓涨的腺体被揉的酥麻,祝挽星更是急切,他喊了一声 “不要” 就再次贴了上去,嗫嚅的低喃:“哥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你,我什么都准备好了,今天我们就去地下室——” 话音戛然而止,下巴陡然被捏住,陆廷鹤笑着把他的脸转向客厅,随着三个背影闯进眼帘,祝挽星脑袋里 “嗡” 的一下,炸了个四分五裂。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社死就像开盲盒,他一周前刚在陆廷鹤那儿开了个小的,今天就在家里开了个大的。 客厅里三个人背对着他们,按大小个儿并排站好,目光一致望向窗外,兴致盎然的欣赏着外面的路灯。 或许是注意到身后人的视线实在太过窘迫,站在中间的王嘉硬着头皮开始救场,他给旁边比他还高一头的女 A 使了个眼色:“咳…… 怎么突然这么冷啊!” 女 A 见鬼似的看向他,脸上写满视死如归:“对啊,怎么突然这么冷,或许是门开了吧……” 王嘉特别夸张的问了一句 “是吗?” 随后转过了头,“这还真开了——哎呦!挽星怎么来了啊!” 他眉飞色舞的表达着刚刚发现祝挽星的惊喜,为了增加可信度还补了一句:“什么时候来的啊?我们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祝挽星:“……” 救命,更尴尬了…… 最后到底还是陆廷鹤忍不住笑了出来,警告似的看向王嘉:“好了,别闹他。” 他挡在人身前把祝挽星抱住,挡的严严实实一点没让别人看到,噙着笑意哄他:“本来定的下午开会,他们提前到了,我正要出门去接你。” 祝挽星僵硬的点了点头,垂着脑袋可怜兮兮的小声回:“我看出来了。” 陆廷鹤被他这小模样搞得哭笑不得,揉了揉他烧红的耳根,手掌挡住他热烫的脸蛋:“好了好了,别害羞,没有外人。” 祝挽星心想那是因为你压根不知道我准备了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从陆廷鹤怀里抬起头,看向王嘉他们,“不好意思王哥,我太冒失了,打扰你们开会。” 王嘉摆摆手,“没事没事,廷鹤本来也正要去接你。” 祝挽星还是臊,被陆廷鹤拥住的半边身子都一阵阵发麻,他闭了闭眼招待道:“那大家先坐,我定了蛋糕就放在门口,我先去拿进来。” 陆廷鹤忍俊不禁,示意他们先坐,随后拉着人往外走,门刚一关上祝挽星就扑了上来,又凶又可怜的控诉他:“啊啊啊哥你怎么不提醒我!” 陆廷鹤强忍住笑意,蹭了蹭他的额头:“我看你那么急就没舍得打断。” “我完了……” 祝挽星眼睛里水光淋淋的,委屈道:“我现在对进门抱你产生阴影了。” “那就换我抱你。” 陆廷鹤压着声音轻笑,拉开衣服把一身凉意的祝挽星裹进来,忍不住在他发顶吻了好几下,“谢谢宝宝,小狗蛋糕我很喜欢。” 祝挽星心虚的顶了顶他的肩窝,坦白从宽:“哥,有件事我要提前交代,进去之后我得先换下衣服。” 陆廷鹤先是疑惑,很快就反应过来,饶有兴味的垂眼看向他,眉头在扫到他下面的筒袜时挑了一下,“我的小蛋糕在里面偷偷抹了奶油吗?” 祝挽星心道差不多吧,他羞臊的缩了缩指尖,干巴巴的宣布:“奶油没抹,不过你的小蛋糕为了把节目效果拉满,悄悄给自己拉了个花儿。” 陆廷鹤眼底闪过一丝惊喜,俯身碰了碰他的腿弯,在膝盖上面一点摸到了筒袜的边,他心脏鼓动一下,哑声问:“上面空的?” 祝挽星抿抿唇:“那倒没有。” 陆廷鹤松了口气,压下一闪而过的失望,下一秒就听祝挽星言简意赅道: “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蛋糕长了小尾巴。” “毛绒绒的那种…… 小尾巴……” 第48章 院门之外 “唔…… 等等!哥——” 祝挽星惊呼着用力把陆廷鹤往外推,慌的语无伦次,就怕被里面等着开会的人突然开门撞见。 奈何陆廷鹤听到他准备了什么惊喜后就发了疯,上一秒还镇定自若的调笑人,下一秒就粗鲁的把人抵在了墙上,恨不得立刻扯开他的衣服上下其手。 “我不想等,” 陆廷鹤嗓音粗重,紧盯着人的眼神就像饥肠辘辘的豺狼窥伺猎物。 祝挽星被他看的心神狂跳,腿软的站都站不稳了,脸颊上的酡红像是从身体里透出来,“可是王哥他们还在等着开会……” “让他们走。” “不行……” 祝挽星可怜兮兮的推他,再想开口就被陆廷鹤惩罚似的启开唇,狠狠咬了一口,又强势的捏着他的下巴迫人侧过头,在他敏感的耳根撒野。 “小狗蛋糕好甜。” 陆廷鹤嗅闻着他的腺体轻叹,灼烫凌乱的吻一路向下,所到之处都像被猛然点了一把火,明明周身都是寒凉的秋风,祝挽星却感觉身体烫的要被烧化了,内外温差堪比沙漠腹地的早晚。 猛烈的攻势突然受阻,陆廷鹤动作一顿,抬手就要扯开他的围巾,祝挽星吓得信息素乱飞,手脚并用的阻拦他:“不要——” 话音未落陆廷鹤的手指就探了进去,挑起了系住那截细白脖颈的项圈。 半个指节宽,黑色,软皮质,上面还挂着一个小铃铛,全靠围巾捂着才没传出响声。 陆廷鹤闭了闭眼,气急败坏的骂了句粗口,“你还敢给我戴这个?” 祝挽星已经臊的无地自容了,耷拉着脑袋可怜巴巴的嘀咕:“都是一套的……” “坏孩子,” 陆廷鹤额角的青筋一根根鼓出来,咬牙切齿道:“你是不是想磨死我。” “唔…… 不是故意的,我想给哥一个惊喜来着……” 结果不仅没喜到陆廷鹤,还把他自己吓了一跳,准备了一个小时的心意就这样没了。 祝挽星简直有口难言,又羞臊又委屈,心里酸溜溜空落落的,眼眶也发涩,只能抿着唇小声道歉:“哥哥对不起,是我太乱来了,下次不戴了……” 陆廷鹤面色一慌:“不行。” 祝挽星愣住:“…… 嗯?” 陆廷鹤和他错开视线,清了清嗓子:“这不是你的错,是王哥他们来太早了,下次有机会还可以戴,我觉得今天晚上就很好。” 他脸上一派正义凛然,仿佛在严肃的宣布下个月的工作指标,祝挽星噗一下笑了出来,仰起下巴抵住他肩窝:“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人家大老远过来你还怪人家来的早,还想赶人家走。” 赶是不可能赶走的,陆廷鹤也就是被他勾的血气上涌一时口不择言,现在冷静下来就又装的人模狗样了。 他笑着敛了眉眼,把人佣进怀里蹭了蹭耳朵,声音淡道:“别动了,我缓一会儿。” 祝挽星羞得脸蛋晕红,但也乖乖给人抱着,仇恨和紧张都被墙壁隔在了屋内,两人就这样站在满地的梧桐叶子上,享受小别之后的片刻安宁。 “来的时候冷吗?” 陆廷鹤捏了捏他的衣服,不禁皱眉,“身体刚好就穿这么薄跑出来。” “一点不冷,” 祝挽星并了并腿,有点不好意思:“一路上都在紧张,吓都吓死了。” 陆廷鹤笑他:“就这么点儿出息”,又忍不住吻了吻他的侧颈,“还是要谢谢宝宝,惊喜没有浪费,我真的很喜欢。” 祝挽星被哄的高兴了,得意洋洋的哼哼两声,可一想到屋里的人就不禁垂下了脑袋,“哥,我们还要抱多久啊,再不进去我怕王哥他们…… 会多想……” 陆廷鹤又无奈又哭笑不得,“你以为现在进去他们就不会多想了,忘了你刚进门时急成什么样儿了?” “啊?什么样儿啊,” 祝挽星一脸窘迫,苦着小脸眼巴巴的看着他:“我看起来真的很急吗?” 陆廷鹤眼底的笑意更深,从他精致的下巴吻到白皙的脖颈,又摩挲到耳尖,低沉的嗓音里含着挑逗:“真的很急,像一只发情的小公狗。” “……” 祝挽星僵硬的挤出一个笑,扭头就走,“哥我车门好像没关,我先回去了。” 陆廷鹤嗤嗤的笑起来,从后面拉住他,极力忍住笑意,“好了小乖,不害羞了,王哥和然姐都是自己人,不会笑你,如果有外人我早就拦住你了。” 祝挽星想了想也对,但还是蔫蔫的,用后脑勺愤愤的往后撞他一下,“什么舍不得打断,你就是故意的。” 陆廷鹤不置可否,下巴抵在他发顶蹭了蹭,声音暗哑:“别动了,再动我真的会忍不住把你抓进车里。” 想到自己今天开的还是空间最大的那辆车,祝挽星果然不敢动了,缩着脖子分外老实。 陆廷鹤撩起他的围巾,万般珍重的摩挲着细窄的项圈,粗略一扫就看到了自己名字的缩写。 他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尽管心口的爱意要满溢喷涌而出了还是极力压制着,实在是此刻的时间场合都不对。 他闭眼呼出一口气,浅浅的覆到那截漂亮的后颈上,吹的祝挽星心尖一抖,未及开口就听他柔声说:“小乖,把信息素收一下,怎么还冒冒失失的四处乱飘。” 祝挽星实在有些冤,“你刚才吓我,才冒出来的。” 陆廷鹤心里柔软,又想到他被自己熏醉时的模样,宠溺的在腺体上落下一吻:“小孩儿一样,都二十岁了还管不住信息素,拿阻隔剂了吗?” 明知道回家要做什么谁还会拿那个,祝挽星乖乖摇头:“没拿,味道很大吗?” “还可以,但王哥和然姐都是Alpha,我怕他们会受影响,家里的阻隔剂也都放在楼上。” 祝挽星抿了抿唇,“那我们进去拿吧,我用围巾盖住就好了。” “别去了,” 陆廷鹤拦住他,“反正阻隔剂的味道你也不喜欢。” “可是——唔!” 祝挽星低呼一声,从背后被陆廷鹤抵在墙上,紧接着后颈一凉,围巾被掀开,锋利的齿牙猛地刺入腺体。 祝挽星只听到一个模糊不清的话音:“我帮你阻隔住信息素。” Alpha身上的气息随着信息素的注入也陡然强势起来,侵略性十足的把祝挽星罩在臂弯下。 他眼圈烧的透红,瞬间泅满了水汽,身体被迅猛灌入的信息素浇的虚软,要靠身后的人撑着才能勉强站稳,浓烈的威士忌缓慢溢散到空气中,和静敛的乌木香交缠飘远。 忽然身后传来两声响动,像是紧急刹车时车轮狠狠摩擦过地面,祝挽星吓得浑身一抖,慌乱的喊了一声 “哥”,声音又哑又软绵。 陆廷鹤眼疾手快的抬手,把祝挽星的脸挡的严严实实,齿尖却没有半点退出的意思,依旧有条不紊的注入信息素。 而在两人左后方三米的位置,刚刚看到这一幕急刹车的邻居尴尬的走下车,满脸都是窘迫。 他明知道自己现在应该立刻回避,可闻着那几缕若隐若现的Omega信息素就是怎么都迈不开步子,频频向那侧回头,看着乖顺的伏在人怀里的漂亮 omega。 忽然一道冷然的视线向他扫来,陆廷鹤抬起深黑的眸子警告的看向他,没入腺体的齿尖又不容抗拒的深入半寸,与此同时裹挟着强烈攻击性的Alpha信息素像箭矢般迎风刺出,直逼邻居面前。 邻居也是Alpha,立刻就察觉出陆廷鹤的信息素等级,要是真捱这一下他一定会狼狈到脱力跪下。 他恍然惊醒,惊慌失措的连连后退,见躲不开就双手抱头想强捱下Alpha的攻击,却发现陆廷鹤的信息素在他退后时就消散了。 而正忙于标记爱人的Alpha已经散漫的收回了视线,像从始至终就没注意到无礼的闯入者。 他温柔的吮掉腺体旁的血丝,还沾着信息素的齿尖再次蠢蠢欲动,祝挽星后颈一麻,下意识想要躲开。 陆廷鹤的手却早有准备的顺着下巴滑到了他的脖颈,在小铃铛上轻轻拨了一下。 “小狗,别动,让我做完。” 第49章 我的囡囡 怎么样才算做完一个完整的临时标记,要灌进去多少信息素才可以阻隔味道或缓解结合热? 注入Alpha信息素之前是否需要吮吸大量的Omega信息素,标记完成后是否需要不断亲吻腺体来镇痛? 祝挽星作为Omega对这些细节从来就没有确切的概念,他一直怀疑自己当年是不是没有认真上生理卫生课,所以才会不知道以上问题的标准答案。 但直到今天他才弄清楚,这些全都任由Alpha的喜好来掌控,在医院时陆廷鹤可以分五次完成一个临时标记,现在五分钟就能让他浑身虚软的站不起来。 “哥…别亲了,真的好麻……” 祝挽星意识涣散的撑着墙壁,往后推了一下,他不明白为什么标记已经做完了陆廷鹤还咬着他的腺体不放,明明已经没有信息素再灌进来了。 “我没有尝到小乖的信息素,” 陆廷鹤有些遗憾的闭了闭眼,克制着放开泛着水光的腺体。 实在是时间太赶了,中途还被邻居打扰,他只来得及把自己的信息素注入进去。 陆廷鹤看着腺体上留下的牙印,做了两次深呼吸才平复下体内的躁动。 他轻轻吮掉齿痕上沾着的水光,这才发现平时隐藏在皮肤下面的粉色腺体此时已经红肿一片了,好像几个鲜红的吻痕叠加在一起,还慢慢有血丝渗出来。 “抱歉,” 他愧疚的皱了皱眉,嗓音有些沙哑:“我太用力了,是不是很疼?” 祝挽星呆呆的 “唔” 了一声,靠他揽着腰才慢慢转过身,没说出话,只用力摇了摇脑袋,眼眶里含着的水光猝不及防从眼角滑了下来,看起来委屈又可怜。 陆廷鹤越发愧疚,抱着人轻轻的揉了揉后颈,帮他缓解标记带来的酥麻,“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下次还是要在家里慢慢来。” Alpha天生就是文明社会里的猎食者,领地意识堪比豺狼野兽,临时标记时被打扰和自己的Omega被人觊觎无一不踩中他们的死穴,陆廷鹤尤甚。 如果不是怕波及到祝挽星,他不会轻易收回刺向无礼闯入者的信息素,所幸邻居收到警示也很快退后,没有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但绕是如此陆廷鹤还是有些失控,猛然深入的齿牙瞬间就把腺体撕咬出血了。 怪不得祝挽星会推他,大概真的很疼。 陆廷鹤看着那两个冒着血的小创口,愧疚的垂下眸,舌尖懊恼的抵着齿牙。祝挽星眼神恍惚,握着他的手罚站似的站在那儿,泛着薄汗的额头蹭着陆廷鹤的肩膀,半分钟都没有反应。 陆廷鹤怕他有事,捧着他的脸抬起来,指腹慢慢摩挲过右侧湿润的眼尾,“宝宝?” 祝挽星寻着声音懵懵的抬起头,和他四目相对时眼眶里泅满了水雾,像是要溢出来。 “怎么了,怎么哭了?是不是很难受?” 陆廷鹤有些急,根本没意识到他这只是被临时标记激出的生理性眼泪,他抬手按了按祝挽星湿润的嘴唇:“抱歉,别生气,我下次不会——” 只感觉到拇指的指腹突然漫上一层温热,祝挽星一言不发的含住他的手指,柔软的舌尖倏的舔过,带着若有似无的威士忌味道。 “不疼,就是太快了……” 他低着头小声嘀咕。 陆廷鹤没有听清,还在回味指腹上的温暖触感,又问了一遍:“什么?” 祝挽星和他对视两秒,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不算锋利的虎牙又在他指腹上咬了一口才放开。 “标记做的太快了,” 他不好意思的低喃:“我只舒服了一小会儿,就没了,想哥再咬重一点……” 上次分开五天陆廷鹤给了他五个标记,这次一周不见,得到的信息素却只有这么点,相比之下好像确实很难让人满足。 陆廷鹤完全没想到他会是这个态度,先是愣住了,焦急褪去后大脑很快就被最原始的冲动侵占。 祝挽星好像总是这样毫无原则的纵容着他,在他认为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后,再用这种不知餍足的表情暗示他——可以更恶劣一点。 陆廷鹤皱了皱眉,却又不受控制的向祝挽星靠近,他只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有什么东西猛然炸开。 再做一次标记吧,他想,或者直接开车带祝挽星出去找一间酒店,彻底把人变成自己的。 陆廷鹤满脑子都是这些想法,浑身的血液都被欲望驱使,他近乎粗鲁的把人拥进了怀里,正要再次咬上腺体时,下巴突然被柔软的发顶抵住了。 “既然这样,那哥摸摸我吧。”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像是在哄自己:“多摸一会儿,我就不闹了,嗯…然后我们一起进去开会。” 陆廷鹤半露着齿牙:“……” 祝挽星显然还没从标记带来的意乱神迷中脱离出来,自然也没注意到陆廷鹤急速加快的心跳,他半眯着眼睛。不停用柔软的发顶磨蹭他的下巴,一下一下真像小狗在讨要主人的抚摸。 这次陆廷鹤彻底愣住了,迟疑了两秒,僵硬的收回齿牙,面上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这感觉就好像自己摩拳擦掌的拿出了一箩筐的糖,准备全部都给他,祝挽星明明很想要,恋恋不舍的挨个儿摸了摸,最终却只拿了一颗,还要认真的交代他把剩下的糖好好存起来,等他下次再来拿。 这放在祝挽星身上有些矛盾,明明总是贪心的什么都要不够,亲吻,拥抱,信息素或是标记,只要陆廷鹤在身边他就忍不住一直讨要,可他又很容易满足,给他一点点就能捧着珍惜很久。 陆廷鹤敛了嘴角,心底透出一丝苦涩来,这种心理于他来说实在太好懂了,因为他们都失去过太多东西,所以收回时也总是小心翼翼,就怕一觉醒来拥有的一切都猝然散去,重来一世只不过是大梦一场。 陆廷鹤叹了口气,双手环抱住他,手掌从肩头抚摸到腰间,尽是温柔的安抚意味。 他想或许自己从始至终就没给祝挽星足够的安全感,终身标记虽然会限制Omega一生,但却是除了婚姻之外最能让他们安心的东西。 陆廷鹤总是想等到尘埃落定再彻底拥有祝挽星,怕中途生变,自己不能陪他到最后,那终身标记只会给祝挽星带来无尽的痛苦。 但现在看来,或许是他考虑太多…… * 两人在门外闹了这么一通,其实只不过十多分钟,最后祝挽星从他怀里出来时还是脚软,陆廷鹤扶了他一下,“是不是低血糖了,吃早饭了吗?” “没吃,起床就开始准备那个了。” 陆廷鹤皱了皱眉,“进去我给你煮碗面,下次记得再急也要吃东西。” 祝挽星乖乖点头,说知道了,陆廷鹤刮了刮他的鼻尖,突然想到什么,问他:“糖要不要吃?” “哥拿了糖?” 祝挽星有点诧异,看着他的口袋,眼里带着好奇:“要吃。” 陆廷鹤把糖从口袋里拿出来,剥开棕色的糖纸,递到他嘴边,祝挽星刚要张口含进去就被他躲开了。 “咬开一点,” 陆廷鹤示意他:“里面有夹心。” “夹心?” 祝挽星凑过去咬下一个角,慢慢吸进嘴里,惊喜道:“是酒心的!” “外面的酥皮是什么做的啊,坚果吗?” 陆廷鹤点头,把整颗糖都给他,“外面是榛子,里面是威士忌酒心,我找了好久,只有这款糖的味道最像你的信息素。” 祝挽星含着糖愣住,若有所思的看向他,左边脸上鼓起一个圆圆的小包。 陆廷鹤笑着吻了吻他的唇角,霸道的抢占了一缕甜味:“这几天我吃了很多糖,白天晚上,只要想起你就吃一颗,买了七八包,结果吃的只剩一颗了,想着留给你尝尝。” 他边说边伸手抵住祝挽星脸上的小包,轻轻的推着糖在他齿关上滑动,浓郁的酒香沁满了口腔里每一个角落。 祝挽星只感觉唇缝被刮了一下,双唇探开前,陆廷鹤的话音落在耳边:“小乖,你不在的这几天我也很想你,一直想到今天早上。” “如果不是你提前回来,我可能要忍不住把留给你的糖也吃了。” * 最后祝挽星是被陆廷鹤连拖带抱拉进门的,小蛋糕被随手放在茶几上,身怀 “利器” 的小O打了两声招呼就逃上了楼,着急换衣服。 陆廷鹤看着他逃窜的背影哭笑不得,视线一路追着人直到进入房间,沙发对面坐着的女 A 揶揄他:“看一路了还没看够啊,眼睛都快长人身上了。” 王嘉也笑着给了他一拐,“就这么一会儿你给人身上弄的全是你的味儿,你有点出息没有!” 陆廷鹤满不在意,只有在他面前才露出一些小辈的无赖样儿:“我的Omega身上没我的味儿难道有你的味儿?” “嘿你个死小子!” 王嘉用膝盖磕他一下,实在看他这样子好笑,“屋里除了你就我们两个Alpha,尤然还有对象,你跟这儿防谁呢你!” “没防谁,太久没见,我给他补了个标记,” 陆廷鹤恋恋不舍收回视线,看向王嘉:“你三十大几了还没个对象,不懂也正常。” 王嘉拆蛋糕的手顿住:“……” 对面女 A 和自己的小O对视一眼,小姑娘脸蛋红红的,被揉了卷毛也没恼,认真嘱咐她:“你一定不要和王哥学啊,太不解风情了,和陆哥学。” 女 A 看一眼陆廷鹤,“也不能和他学,太能折腾了,照他俩那样来你一天哭八遍也到不了黑。” 陆廷鹤:“……” 两个男性Alpha全被打成了负面教材,被迫看着对面小两口秀了半天恩爱,陆廷鹤以煮面为由早早跑到了厨房,只剩王嘉一个单身 A 心甘情愿的狂吃狗粮。 “陆哥他们感情真好,” 卷毛小O笑眯眯的和尤然耳语:“我看到他们两个互相穿彼此图案的拖鞋了,挽星进来时脖子后面红了那么大一片。” 尤然没注意祝挽星穿的是什么,只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陆廷鹤脚下,是很简单的家居拖鞋,黑色绒布上绣着两颗黄色的卡通星星。 尤然笑着撩了撩长发,胳膊搂过去从另一侧掐住一缕小O的卷毛:“羡慕啊?我是没给你买拖鞋还是缺你一个标记了?” “没有没有,姐姐最好。” 小O讨好的抓住她的手,挠了挠掌心,“我就是突然有点感慨。” “之前我们去医院看挽星的时候他伤的那么重,陆哥也感觉要挺不下去了,这才没过多久就全都变好了。” 尤然看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默了默,眼中闪过一丝水光,“否极泰来,他们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小O也不住点头,“陆哥好会照顾人呐,当时在医院里挽星瘦成那样,穿着病号服都空荡荡的,现在脸上红扑扑的了,气色真好。” “哎,这你可就看错了!” 王嘉隔空斜了陆廷鹤一眼,说:“要是尤然也像那死小子似的把你堵家门口,你保准比挽星脸还红。” “……” 小卷毛这下真脸红了,眨巴着眼睛看向女 A,意思是要她给自己出气,女 A 瞬间会意:“王嘉不懂,这是爱情的力量,你看那些甜甜蜜蜜的小情侣,婚后多少都有点幸福肥,你不也被我养胖了五斤吗?” 小卷毛愤愤的捏着自己的小肚子,斜眼王嘉:“那王哥呢,他没对象也没见他骨瘦如柴啊!” “受别人美好爱情的滋养胖的更快啊。” “……” 王嘉一口水呛在嘴里:“没完了!单身狗招你们啦!下次再加班别来找我吃宵夜!” 正好这时祝挽星从楼上下来,王嘉终于得救,看他的眼神好像看活菩萨,陆廷鹤的面也煮好了,走过来拉着祝挽星的手给他一一介绍。 “王嘉,我村里一起长大的哥哥,尤然,王哥小时候捡的干妹妹,现在做我助理,他们两个你都见过。” 祝挽星乖乖喊人:“王哥,然姐,叫我挽星就好。” 随后视线落到卷毛小O身上,陆廷鹤正要介绍尤然就接过了话头:“这是我囡囡,刚成年,比你还小三岁。” 或许同为Omega的缘故,两人看着对方的眼神都很亲切,握过手后祝挽星疑惑的看向陆廷鹤:“囡囡是……” “是我们村里的习俗,” 尤然解释道:“我们小时候时兴定娃娃亲,只要定下来了她就是我的囡囡了。不能和别人好,等到了年纪两人要是还想和对方在一起就摆一桌酒,请全村人吃饭,就算结婚了。” 祝挽星羡慕的看着她们,“就是指从小就定下终身的爱人是吗?” “可以这么说吧,但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 尤然看向身边矮半个头的小姑娘,骄傲道:“她 14 岁保送清华时认识我,刚成年我们就回村里摆了酒,勉强算娃娃亲。” “还有一些家里困难的就不用摆酒,” 陆廷鹤补充:“只需要终身标记后给村里人送一些自己摘的果子,也算得到了见证。” 他说完看向祝挽星,低声耳语:“我小时候也知道这个习俗,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囡囡。” 当时迷路的小孩儿拉着陆廷鹤的手反复强调自己是他的小星星,陆廷鹤也就半知半解的以为这就是私定终身了,他还想自己一定要多摘果子,以后也要在村里给他的囡囡摆酒。 祝挽星也想起当年的事,不自禁红了眼眶,依恋的挠了挠陆廷鹤的手心。 王嘉见一圈人又要开始感慨,连忙出来打圆场:“哎好香啊,鹤儿煮的什么面啊?” “鸡丝面,挽星出来的急,还没吃早饭。” 陆廷鹤拉着他往厨房走,回头问:“哥你们一起吃点?吃完再开会。” 三人点头说好,祝挽星走去消毒柜里拿碗筷,借着柜门的遮挡和陆廷鹤小声嘀咕:“哥,我应该还不算是你的囡囡。” 陆廷鹤挑眉:“嗯?” “你看啊,结婚摆酒和那个…… 终身标记,我们哪个都没做,还不算的。” 陆廷鹤闻言顿住,沉默了半分钟,祝挽星有点失望,眼底滑过一丝落寞,他低着头给自己找补:“其实也算啦,你看我们——” 陆廷鹤抬手打断他的话,温热的掌心摩挲过祝挽星的眼尾:“那我的囡囡觉得,终身标记和摆酒,我们先做哪个比较好?” 第50章 四六不懂陆廷鹤 话音轻飘飘的落下,传播范围只在柜门内外的方寸之间,祝挽星先是愣了愣,随后耳根一热,脑袋里轰然炸开了。 “哥…… 你,你刚才说什么?” 他有点不敢置信,怀疑自己幻听了,又试探着问了一遍。陆廷鹤心里酸涩,胳膊搭在柜门上抵着他的下巴,轻轻摇了摇:“我说,摆酒和终身标记,我的囡囡想先要哪一个?” 祝挽星被他晃愣了,几乎脱口而出:“我想要标——” 而后话音猛地顿住,他仓促地瞥开眼,视线越过陆廷鹤落到对面挂着的日历薄上,艰难的吐出两个字:“不行……” 结婚摆酒和终身标记,哪个都不行。 且不说地拍在即,他们必须全力以赴,压根分不出时间来谈情说爱,结婚…… 结婚就更不可能了,两人废了好一番心力才在外人面前维持住这副貌合神离的状态,现在轻举妄动一旦被人发现很大可能会功亏一篑。 陆廷鹤当然知道他在顾虑什么,凑近了些挠了挠他的下巴,声音稍低:“现在结婚确实不合适,难度也很高,但是终身标记呢,也不愿意给我吗?” 他这样问蓦然把姿态放的很低,语调里还带着点无奈和委屈,好像一直以来更渴望关系更进一步的人是他一样,但祝挽星却很清楚陆廷鹤是怕自己害臊才故意这样说。 “我当然愿意!” 他回答的有点急切,毕竟这个终身标记他已经等了两世,将近二十年。 “可是,哥之前说终身标记,最好在…… 发情期。” “这并不冲突,发情期时标记会让你更舒服。” 陆廷鹤脑袋里大概捋了一遍行程安排,道:“你的发情期还有不到半个月,到时候我可以排出一个小假期来,专心陪着你,也努力把标记做完。” 祝挽星晶亮的眼睛眨了两下,显然心动的厉害,但斟酌了两秒他还是摇了下头,有点不好意思道:“我怕发情期的时候我管不住自己,没完没了的,烦人……” 陆廷鹤愣住了,惊讶问:“你在顾虑这个?” “嗯嗯,医生说我现在情况还不稳定,之前太久没有Alpha安抚,突然解禁,很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言下之意,他怕自己会占用太多时间,打乱陆廷鹤的计划,两人一起消失太久也容易引人怀疑。 “星星,你不用这么懂事的,” 陆廷鹤声音稍哑,想到他这世每次发情只有一两天就心口钝痛,“我倒希望你时间长一点,多‘烦’我几天,让我把之前欠的都补回来。” 祝挽星眼眶湿润,下巴搁在他手心蹭了蹭,“可是我一碰到哥的信息素就容易失控,万一我一下折腾两三个礼拜,每天都像醉酒那晚似的追在哥后面要…… 那个,可怎么办啊……” 他越说声音越低,到后面更是整张脸都埋在陆廷鹤掌心里了,小声数落自己:“我也太没出息了,像两辈子没发过情似的……” 陆廷鹤轻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脑补出一个整天不穿衣服戴着尾巴跟在他身后的小公狗,好像也不错。 他手痒的捏了捏小狗殷红的耳朵,揶揄道:“确实有点没出息。” “两三个礼拜就怕我吃不消了?你是不是有点太看不起你的Alpha了?” “啊…… 啊?” 祝挽星愣住了,实在不明白话题怎么突然转移到这上面,陆廷鹤不给他开口的机会,指腹碾了碾他的耳垂:“还记得前世你被信息素熏醉那次吗?” “每天睁开眼睛就醉醺醺的往我身上扑,发情期持续了一个月,我不照样把你安抚的很好,现在才两个礼拜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不是!” 祝挽星脸上爆红,伸手想捂他的嘴,急吼吼的解释:“哥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怕自己——”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都不用怕,” 陆廷鹤淡淡的笑了一声,刻意压低了嗓音:“我是你一个人的Alpha,不用省着用,不管是发情期还是平时,想怎么闹腾就怎么闹腾,折腾出花来也有我给你善后。” 他说着话音一顿,捏着祝挽星的下巴吻上他嘴角,嗓音低哑:“小乖,你要知道你在我这里永远是第一位,管他陆临江还是祝镇平又或是别的什么人,都得往后排,不用那么懂事,你只告诉我你自己想不想?” “哥,我……” 祝挽星哑然失语,嘴唇开合几次也没吐出半个字音,晶亮的眼眸在头顶灯光的映照下好像泛着流光的琥珀,里面藏着两个属于陆廷鹤的缩影。 “你怎么这么好…… 从前世到现在,一直这么好……” 他低下头吸了吸鼻子,小声嗫嚅着,鼻翼也一下一下翕动。 陆廷鹤心里软成一片,像是被毛茸茸的小动物拱了一下,“我好吗?” 他散漫的声音扫过祝挽星耳边,故意逗他:“我倒是觉得还不够,不然怎么总是把你惹的要哭不哭的,像个小可怜儿。” 小可怜儿被他挑着下巴抬起头来,果然眼尾一圈已经泛红了,眸子里拢着一层水汽,眼神也飘忽着不好意思看他。 陆廷鹤的心揪成一团,有点无奈的轻叹一声,“怎么这么委屈巴巴的,不过——” 他话音一顿,高挺的鼻尖在人湿润的眼尾描摹而道:“宝宝还是省着点眼泪,留着晚上用。” “…… 哥!” 祝挽星悲恸猛止,愤愤的用额头撞他一下,“你别不正经。” 陆廷鹤也笑起来,宠溺的揉了揉祝挽星的眼睛,“不难过了?你要是这副样子去开会王嘉一定以为我又把你怎么样了。” “我收回我的话,” 祝挽星扁着嘴眼神幽幽的看着他:“我不担心你了,我比较担心我自己。” 陆廷鹤:“嗯?” 祝挽星又想起医院那晚被他支配了七个小时的恐惧,一时间隐隐的害怕竟有压过期待的趋势,他皱着眉头,如临大敌:“如果这次发情真的持续两三个礼拜,那、那我能不能活着从你床上下来都不一定……” “哪有那么夸张,” 陆廷鹤哭笑不得的捏了捏他的脸:“你说的我好像是个禽兽。” 祝挽星抬眸看他一眼,思虑再三郑重道:“这么形容也不是不可以。” “惯的你!” 陆廷鹤笑着敲他额头,手指滑到微红的耳垂磨了磨:“那我的囡囡到底要不要我一起过发情期啊?” 祝挽星忍着笑躲他作乱的手,得了便宜卖乖:“提前谢谢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我也要提前感谢今晚的惊喜。” “……” 祝挽星气鼓鼓:“我可没说今天晚上就要…… 而且小尾巴已经摘掉了。” “摘掉了还能戴回来,正好我的小蛋糕我自己装饰。” 陆廷鹤话音一转,伸手把他捏成鸭子嘴:“还是说你想当着我的面自己来?” “?!” 祝挽星疯狂摇头:“不要了不要了!还是…… 就哥那个…… 哥来吧……”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被唬着跑偏,防线一点点降低,思绪直接顺着陆廷鹤露在家居服外的锁骨跑到了放在车里的小箱子上。 陆廷鹤眼看他眼睛一点点变亮,红晕从耳根一直透到鼻尖,嘴角也慢慢勾起来又羞怯的抿回去,“那个,其实小蛋糕不仅仅能拉花……” 他不动声色的凑近陆廷鹤,眯着眼睛不太好意思的献宝:“我还准备了别的…… 装饰,就放在车里面。” 陆廷鹤不禁眼一敛,挑了调眉:“都是给我准备的?还有什么?” 祝挽星被他看的面热,一股热意慢慢的从喉咙深处烧上来,他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迷迷糊糊的又凑近半步:“有很多啊,还有——” “砰” 的一声从门外传来,祝挽星肩膀一抖,看见王嘉推开厨房的推拉门:“小鹤,你们家咖啡机在哪儿?” 陆廷鹤:“……” 被堵在柜门里的人吓了一跳,立刻起身退后两步远,后背差点撞上消毒柜,陆廷鹤拉着柜门手掌紧握的样子活像个强抢民 O 的恶霸,正因为被不懂事的手下搅了好事而气急败坏。 他 “啧” 了一声,强忍着失望闭了闭眼,嘴唇拉成一条直线,由衷感叹:“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 祝挽星看他气结幸灾乐祸:“谁让你在厨房就不正经。” 完全忘了刚才是自己招他。 “王哥我帮你弄吧,” 祝挽星拿过王嘉手里的杯子边溜边说:“咖啡机在茶水间的小隔断里,不太好用。” 王嘉没半点尴尬,笑得满面春风,好像肾宝广告里被治愈的男模特:“那就谢谢挽星啦。” 结果等人一走男模特立刻变脸,表情臭的好像买了假药,他拉上厨房门,转身气势汹汹冲过来,抬手就给了陆廷鹤一拐:“你是不是又欺负挽星呢!” 猝不及防被撞开两米远的Alpha:“……”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欺负他了?” 陆廷鹤气的语无伦次:“不是…… 你别告诉我你刚才冲进来是故意的?” “你还生气了?” 王嘉一脸恨铁不成钢:“我们还在你就敢这样,我们要是不在你不定要怎么折磨挽星呢!” “我…… 我折磨他?” “他眼睛红成那样,我看他被你怼在消毒柜里吓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陆廷鹤简直无语,“我谢谢你关心活菩萨,但就此打住,我们是正常谈恋爱。” “哈?你还敢说正常谈恋爱!这么冷的天你就让他穿个大衣底下一条小袜子来回跑——” 王嘉想到什么,脸色一变:“陆廷鹤,你不会连衣服都不给他买吧?” “……” 陆廷鹤闭着眼睛摇了摇头,拍上他肩膀:“哥,我不知道你是哪来的这么大想象力,但我请你下次别想了,我没有虐待他,我的衣服都是挽星给我买的。” “臭小子还不承认是吧!” 王嘉双手抱胸,气的脸红脖子粗,“那我问你,你家里那间地下室是怎么回事!” “你看到我家地下室了?” “你以为我愿意看啊!我来半天找不到厕所,顺着楼梯下去直接进去了,我要是看不到能知道你搁这儿整这些四六不懂的死出儿!” “你还进去了?我明明上——你把我锁给撬了?” “你当我愿意撬?你做出这种事来好歹上个结实的锁啊,那小破锁我一扒拉就开,今天要是别人看到了你说你怎么办!” 王嘉气的满脸涨红,不停用下巴点他:“陆廷鹤啊陆廷鹤,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啊?做人不能丧良心,你那地下室里光皮鞭就一百来条,你是要疯啊你!” 陆廷鹤两辈子加一起都没这么无语过,总算知道王嘉为什么抽风似的认定他虐待祝挽星了,说到底这事也不能怪王嘉,任凭哪个单身了三十几年的传统大叔 A 看到那满屋子刑具都不会有好的联想。 “我…… 哥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解释,” 陆廷鹤快气笑了,尴尬的捏了捏眉心:“我没有虐待他,这只是一种正常的生理需求,总之就是我们很好,你不用担心。” 王嘉冷笑一声,根本听不进他的解释,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祝挽星整天被陆廷鹤关在地下室里脱了衣服挨抽,面上还得强颜欢笑装出很幸福的样子。 “你别给我整那些有的没的,赶紧把那地下室给我拆了,人挽星虽然确实犯过错,但你们既然和好了就好好过,别变着法儿的糟践人。” 拆是不可能拆的,毕竟今晚就要用,陆廷鹤实在不知道怎么和他讲解地下室的正确使用方法,只能曲线救国。 “哥,我实话和你说,地下室自从建好就上了锁,挽星根本没用过,除了我只有一个外人进去过。” “外人?” 王嘉气的抬手要打他:“好啊陆廷鹤,你还虐待了不只挽星一个?” 陆廷鹤失语:“…… 是你啊,我亲哥。” “我?” 王嘉难以置信的退后两步,撸起袖子:“兔崽子,你还想和我进去练练怎么着?” 第51章 花里胡哨不要想 陆廷鹤用了将近十分钟才给王嘉解释清楚当代小情侣之间复杂多变的情趣方式,等两人一起从厨房出来时其余三人早就在餐桌上坐好了等着他们。 三道目光整齐划一的射过来,陆廷鹤依旧沉着脸面无表情,但祝挽星却能明显察觉到他烦躁到了极点,而跟在后面的王嘉…… 他正臊的像个老番茄一样脸红脖子粗,眼神飘忽,鼻尖淌汗,莫名有种小女儿的羞赧情状,不知道的还以为被陆廷鹤怼在消毒柜里调戏半天的人是他。 小卷毛最为敏锐,看着这极其诡异的一幕背后发寒,她凑到尤然耳旁小声嘀咕:“王哥表情怎么这么怪,你觉不觉得他有一点…… 娇羞?” 尤然就没她心思细腻了,直接莫名其妙的问了一句:“王嘉你害什么臊啊?” “咳——咳咳咳!” 王嘉一口气差点噎在嗓子里,被堵的说不出话来,脸上红的简直滑稽了。 “别管他,” 陆廷鹤吱啦一声拉出椅子坐下,给旁边人盛汤。 祝挽星小声凑过来,“王哥怎么啦?” 陆廷鹤没说话,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眼神扫到祝挽星的左边脖颈,靠近锁骨的位置有半个泛青的指印,被卫衣的高领遮挡着隐约能看到,再往里看不到的地方还有大片或深或浅的吻痕。 他倏的笑开了,有点哭笑不得,这几处痕迹再配上腺体上鲜红的伤口,真不能怪王嘉,任哪个没有生活的单身狗看见都不会往好的地方想。 “或许…… 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祝挽星惊讶的睁大眼,一脸好奇,陆廷鹤笑着喂他吃了一颗莲子,“说起来你还是他半个老师。” “我?” 祝挽星更加一头雾水了,刚要再问就又被喂了一勺莲子,陆廷鹤把自己碗里的莲子都挑给了他,塞得祝挽星嘴巴鼓起来,像只囤粮的小仓鼠。 陆廷鹤看他大口吃东西的样子就觉得可爱,不管嘴里塞得多满都只会用一边嚼,和刚才吃糖时一样侧脸上冒出一个圆圆的小包。 他看的手痒,抬手摸上那个小鼓包,拇指还挠着人软绵绵的下巴肉,祝挽星当着别人面有点不好意思,不动声色的躲开手指,还悄悄把小鼓包移到了另一侧。 陆廷鹤侧头看着他笑,手指从善如流的追过去,不出意料又被躲开了。 “不是不喜欢用那边吃东西吗?” 他调笑着点了点这侧脸蛋,无赖似的要求:“移过来,我摸一下。” “……?” 祝挽星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摸的,鼓着嘴半嗔不嗔的瞪他一眼,食指伸出来冲着他的方向啪一下猛地一弯,做了个被狠狠掰断的样子,又虚虚的指他一下,示意他如果再不正经这就是他的下场! 陆廷鹤看的好笑,简直觉得他可爱至极,本来没想怎么样,现在彻底忍不住了,作乱的手愈发肆无忌惮,直接借着餐桌的遮挡放到他大腿。 “唔——” 祝挽星吓得一抖,含着莲子一动不敢动,刚才威胁人的气焰瞬间消失,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看着他,迷蒙的杏仁眼里透着乞求:哥…… 然而陆廷鹤却错开了眼神。 他一只胳膊压着祝挽星放在餐桌上的两只手,另一只手从敏感的胯骨处探进去,一寸寸摩挲着牛仔裤的布料,干燥的掌心里藏着滚烫的温度,仿佛要熨开那层布直接贴上皮肤。 祝挽星的呼吸骤然间错乱急促,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猛然炸开的棉花,又晕又涨,嘴里鲜嫩的莲子陡然失了味道,膝盖往上的地方也过电似的发麻。 一个礼拜没被触碰过的身体敏感的不像样子,只是隔着裤子抚摸都止不住颤栗,更可况这样众目睽睽之下,就连别人喝汤的吞咽声都听的一清二楚。 他很快败下阵来,握着瓷勺的手直发抖,羞红的脸快要埋进汤碗里了,软乎乎的耳垂比莲子还要圆,直勾的陆廷鹤压抑了一个礼拜的恶劣因子疯狂躁动,叫嚣着要冲破桎梏。 牙根一阵阵发痒,想咬。 祝挽星根本不知道他的想法,低着脑袋很小幅度的不住摇头,被禁锢着的手带着讨好一下下勾划陆廷鹤的小臂,央求人放过他。 然而陆廷鹤却只觉得小猫爪子正嫌不够劲儿似的往他心上挠。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祝挽星染红的耳根,还有带着可怜求助意味的下垂的眼尾,羞赧到极点的红晕像是从皮肤里透出来似的一路蔓延,含羞带怯的包裹住腺体,衬得那枚咬痕愈加湿润艷丽,仿佛还沾着水泽。 陆廷鹤伸舌抵上后槽牙,更想咬了。 “抬头,” 他轻唤了一声。 祝挽星心口一提,缓缓侧过头去,脸蛋鼻尖都染着红晕,水汽婆娑的眸子像是琥珀闪着流光的表面,透着可怜兮兮的潮气。 但恶劣的Alpha压根不会在这种时候放过他,陆廷鹤最擅长得寸进尺乘胜追击。 他碰了一下祝挽星并紧的腿,哑声命令:“打开。” “不……” 祝挽星只挤出一个含糊不清的字,软绵绵的话音像是要散在空气里。 可下一秒滚烫的手掌就强势的摸进腿根,陆廷鹤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低哑的嗓音擦过祝挽星的耳膜:“要上面还是下面?” 脑袋里的小电极轰然炸开,细小的电流噼里啪啦滑过全身,祝挽星呼吸一滞,耳边骤然响起自己声如雷鼓的心跳,一下震击着耳膜。 他彻底停止了思考,浑身上下虚软了个彻底,在身边人的耐心耗尽前,凭着潜意识里的本能哝哝出两个字:“上面……” 头顶传来一声满意的轻笑,祝挽星迷迷糊糊间小腹一紧,听见陆廷鹤命令:“乖小狗,咬紧嘴巴。” 他几乎不受控制的臣服于陆廷鹤的声音,大脑还不及思考身体就给出了反应,然而就在祝挽星咬紧嘴唇,屏住呼吸,连眼睫毛都在努力绷紧以防自己抖得太厉害时——陆廷鹤修长的手指拨开他牛仔裤的门襟,一点点帮他拉上了裤链。 “小乖记得下次出门要穿戴整齐。” “……!!!” 祝挽星大惊失色,也顾不上嘴里有东西说话不礼貌了:“它什么时候——” 陆廷鹤抢答:“应该是穿裤子时就忘记拉了。” “那有没有人——” “没有,你的卫衣足够长,都挡住了。” 祝挽星松了口气,把嘴里的莲子嚼碎吞下去,又想到陆廷鹤刚才虚张声势那么半天就拉了个裤链,一时间竟不知道是庆幸和失望哪个更多。 陆廷鹤看他这遗憾的小模样,忍着笑揶揄:“星星以为我刚才要干什么?” 祝挽星扁着嘴瞥他一眼:“我什么都没以为……” 至少没有以为 “上面” 只是帮他拉裤链。 “没真想欺负你,” 陆廷鹤缓缓笑了一下,坦言承认:“太久没见了,看你乖乖的坐我旁边就忍不住。” 祝挽星耳根发麻,小声嘀咕:“反正哥总有理由……” 他们小两口在这儿你侬我侬,王嘉是越看越糟心,就怕好好的孩子让陆廷鹤欺负了,今天那个地下室可算给他开了眼了,活了三十多岁都不知道还能这样玩。 他尴尬的凑到祝挽星旁边,意味深长:“挽星啊,你平时也别太惯着小鹤了,他怎么说也是个Alpha,犯起浑来——” 陆廷鹤烦不胜烦的啧了一声,抬眸直直扫过去:“没完没了了?少教他这些。” 王嘉还嫌晦气呢,“你当我愿意说?我不是怕他——” “怕什么,怕我吃了他?” 陆廷鹤轻哼一声:“我替他谢谢你,但请你少关心我的 omega。” “嘿你个死小子!” 王嘉抬手就想给陆廷鹤来一顿爱的教育,被他不耐烦的打断:“行了没空和你解释,开会吧,速战速决,我一会儿还有事。” 祝挽星闻言耳尖一红,头埋的更低了。 只有王嘉看不出小情侣的弯弯绕绕,“现在刚十点你急什么啊,一会儿有什么事儿啊?” 陆廷鹤已经没脾气了,抿着唇一句话不想说,尤然看祝挽星脸蛋红红的也反应过来,无情嘲笑:“王嘉啊,你是一点眼力见儿没有啊,我说你是不是故意给小鹤添堵来的? 王嘉冤都冤死了,有苦难言:“我还给他添堵,他今天给我开那么大眼,还给我堵的一点缝儿没有了呢!” 说着转头看陆廷鹤,“你现在还说两句就不愿意了,你有什么事儿啊!” 陆廷鹤不想理这大灯泡:“我什么事你不用管。” 王嘉还挺委屈:“说话就说话,怎么还急眼了呢,挽星都过来了你还急什么啊?” 陆廷鹤都快气笑了:“我真他妈服了……”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抬手圈住祝挽星的肩膀,“亲哥,你已经抓到两次我抱着他亲热了,你说我急什么啊?” 第52章 一更 会议正式开始是在十点半,每个人都冷静下来之后,一行人进去书房围坐一圈,毫不拖延直奔主题,就怕耽误陆廷鹤一丁点时间。 王嘉拿出自己手里的资料发下去,厚厚一沓文件上记录了陆临江和他弟弟陆临海从白手起家至今最完整的发家史和生活喜好,详细到包括他们每一任情人的信息素等级。 他翻开一页开始介绍:“陆临江两兄弟九年前从海上发迹,一直在参与非法走私,背后有强大的资本支撑,不到十年就占据了地产生意的大头儿,这两年又成立了大大小小七八个子公司发展轻工和服务业,在京城根基非常深厚,轻易撼动不得。” 他说着看向陆廷鹤,“我认为陆临海这里是个缺口,他和陆临江交恶多年,对他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深,手里一定攥着能让他见光死的底牌,而且没有人比他更想要陆氏这块肥肉。” 陆廷鹤斟酌两秒,摇了摇头,“与虎谋皮。” 祝挽星也点头同意:“陆临海人心不足,而且心狠手辣的多,据我所知他和陆临江当年做下的腌臜事得有一多半出自他的手笔,他很难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来和我们合作。” “可是我们手里的证据不足啊,” 王嘉拿了文件给他们,“如果想借助警方来给他定罪,必须拿出更有力的证据,或者…… 你们是想私了?” 祝挽星闻言愣了愣,一齐看向陆廷鹤,如果想私了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像陆逢川直到现在还被他们不明不白的关在精神病院,但如果对象换作陆临江那难度会大的多。 陆廷鹤缓缓笑了一下,在桌子底下捏住了祝挽星的手,“为什么要私了?他不是很喜欢高高在上受人崇敬吗,那我就偏让他栽个万劫不复。” 他垂眸和资料上陆临江的照片对视,眼底晦暗的情绪涌动:“他自己犯下的罪,做下的孽,就自己一件一件认回去,差一点都不行。” 王嘉和祝挽星对视一眼,都忍下眼底的心疼,沉声道:“陆临江确实靠走私发家,但你也知道他几年前就已经能和背后的资本互相掣肘,最近两年更是专心洗白,我们根本抓不到他的证据。” “没有证据那就创造证据,干走私的都是疯狗,不可能会放任陆氏这么大一块肥肉不咬,陆临江现在和他们撇的干净是因为太安逸了,一旦陆氏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他再不愿意也得求助他们。” 祝挽星大概清楚了他的计划,先砍断陆氏的资金链,到时候陆临江为了填补亏空只能和走私犯再次合作,介时再人赃并获。 他垂着眼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房地产行业确实体量巨大,动辄就是上亿的资金流转。但现金流入和刚性支出卡的非常死,又常年负债,他账面上不会有多少资金剩余,在这种情况下只要能给他制造出一个暂时填不上的资金缺口,再增加一笔巨大的资金支出,那砍断陆氏资金链不是没可能。” “就是这样,” 陆廷鹤和他不谋而合,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竞标书:“下个月聂商的竞标会就是我们绝无仅有的机会,如果操作的好可以给陆临江卡出一个最大的资金缺口来。” 王嘉一忖:“你是想要地拍的东苑那块地?” 东苑落在闹市和郊区之间一条最不起眼的腰带腹地,属于三不管地带,往西是一大片废弃楼,承包商早就跑路,往东则是人满为患的闹市窄巷。 这么一片不起眼的地方除了爱玩的纨绔引不起任何人的注意,但陆廷鹤却知道半年后将有两条高速新干线穿过东苑大片腹地,直通邻省,把东苑彻底打通,成为最新一个四通八达的交通枢纽。 介时东苑的地价会突飞猛涨,闻风而来的开发商会在这里打造出新的商业园区,而京城原有的老牌地产商也会因东苑土地的所有权重新洗牌,前世就有两家新生地产公司靠它在京城站稳了脚跟。 然而因为上面压的严实,最早也要一个月后才会有新干线的消息传出来。 陆廷鹤把城建图上的东苑圈出来,不禁莞尔,这或许是重生带给他的最大优势。 王嘉点点头,但显然还有别的考量:“你手里已经有两块地,卡在东苑两边,聂商手里那块正好是酒吧连着废弃楼群,早就废了,估计这次地拍也没人会抢,我们完全可以在地拍开始前出高价从他手里买下来。” “我去找聂商吧,” 祝挽星朝陆廷鹤眨了下眼睛:“正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在讨好陆氏新太子,我去买下聂商的地借花献佛,最合适不过。” 陆廷鹤特别喜欢看他露出这副无辜又狡猾的模样,好像一只得逞的小狐狸,他实在没忍住揉了揉祝挽星的头发,声音都轻缓不少:“确实要你出面,不过不是买一块,是买三块。” 祝挽星怔住了:“三块?” “对,先以讨好我的名义买下聂商手里的地,然后我再把我手里的两块地私密转让给你,我会在地拍开始前把东苑即将修建新干线的消息放出去,用不了两天你手里这三块地的价值就会翻上十倍不止。” 祝挽星瞬间反应过来:“所以我要在买下聂商的地之后立刻就和哥闹出嫌隙分道扬镳,把这三块地交给聂商代拍,然后哥再出面以陆氏的名义把它拍下来!” 祝挽星越想越兴奋,快速算了笔账:“五年前路北区一宗住宅用地搭着老城区改造的顺风车拍出了二十七个亿的高价,那我们这三块地保守估计能拍到八十亿,八十亿想要把陆氏掏出一个填不上的资金缺口来也不是不可能!” “等等!你俩慢一点啊!” 王嘉有点跟不上他们的脑回路,捏着根笔在地图上划了半天,皱眉说:“你们这个主意确实不错,但有两个问题,第一你怎么知道陆氏一定会有胃口吞下这三块地?再一个那可是陆临江,他自己的注册私产就不止上百亿,光三块地就想套住他这风险太大了。” “第一个问题我来解决,陆临江已经答应了这次地拍由我带队,” 他说着看向小卷毛,对方翻过电脑给他们看,上面已经模拟出了一套最贴合的数据结果:“王哥说的有道理,八十亿还是太少,除非我们后期给陆氏造成的紧急资金支出能比这个金额更庞大。” “那不可能,” 陆廷鹤眼眸一敛,削薄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他当然知道这个方法的弊端,但这是对比其他方法之后胜算最大的一条路。 “依靠前期造势呢?” 陆廷鹤紧蹙着眉头,问小卷毛:“放出消息之后立刻开始鼓动地价,拍卖时我和挽星也会进去操作,把上限调到最高这三块地能拍多少?” 小卷毛立刻按照他的说法计算,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动,末了报出一个数字:“不计算外加风险有一百多个亿,这样成功率可以提高 20%” 20% 实在算不上高,陆廷鹤还是眉头紧锁。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祝挽星拿过那张地图,轻声问了一句:“如果继续加注呢?” 他拿笔在陆廷鹤那两块地皮旁边的两块空地上各打了一个红钩,然后随手画了一个圆,连上聂商的那块地之后正好把东苑完完整整的圈了起来,“三块地不行就再加上旁边这两块,造出一个组合地,在拍卖开始前孵化一个地王出来,到时候价值可不仅仅上翻十倍。” 几个人听的眼前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这个方案确实很诱人,却没有可操作性。 王嘉第一个出言反驳:“挽星啊,你这个办法我们之前就想过了,确实很好,但难就难在我们手上没有旁边那两块地啊,两年前小鹤去买时那两块地就已经被一位神秘买家买走了,而且不偏不倚正好卡在我们的地两边,没法凑成组合地。” “对,那位买家位置卡的很寸,” 陆廷鹤握着祝挽星的手边捏边说:“我当时去晚了一步,发现地被人买走就马上追了出去,但他几乎立刻就销声匿迹了,之后我和王哥找了很久也没找到一点相关信息,奇怪的是那两块地直到现在也没见动工——” 陆廷鹤说着话音猛地一顿,脑子里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他不敢置信的转头看向旁边的人,祝挽星也正笑着看他。 陆廷鹤怔愣住了,“小乖…… 是你?” 祝挽星鼓了下嘴,有点不太好意思,澄亮的杏仁眼笑得弯弯的:“要知道在后面追我的人是哥,那我一定不跑了。” 众人都一脸震惊,王嘉直接笑骂着拍了下桌子:“还真是你啊挽星,亏我和小鹤还花了半年多找那位神秘买家,原来是被你买走了,你当时就做了这样的打算吗?那你想的可真够长远的。” “啊…… 不…… 不是,” 祝挽星磕巴了一下,视线避开他们看着城建图,语气也不太自然:“我买那两块地纯属巧合,我只知道东苑以后会地价暴涨,但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就早早买了。” 他这话自己都站不住脚,如果真的想吃地产红利就不会只买两块,位置还都卡的那么死,所幸王嘉他们并没有多想,只有陆廷鹤低头敛了眼,若有所思的碾了碾手指。 有了祝挽星手上的两块地,陆氏前期的资金缺口算是顺利打开了,要想彻底砍断他们的资金链,逼陆临江重新和走私分子合作,还需要卡出一笔金额不小的刚性支出,可陆廷鹤提出的几个方案都被王嘉一一否决,原因是动作太大,容易被陆临江察觉。 “如果拍卖顺利进行,你成功帮陆氏拿到地王,相当于在陆临江那儿给自己渡了层金边,紧接着你就故意犯蠢投资失利出那么大的纰漏,他怎么可能不怀疑?” 王嘉摆了摆手,坚决反对。 陆廷鹤也明白他的顾虑,拍着他的肩膀叫了声 “哥”,“不用那么担心我,他们在明我们在暗,我又刚被认回本家急于表现,他没理由怀疑我有异心,顶多以为我能力不行资质太差。” 祝挽星这次站在了王嘉这边,他皱着眉头拉了拉陆廷鹤的手:“哥,我也觉得这样有点冒险,陆临江心思太深了,我们猜不透他在想什么,稍有纰漏都可能打草惊蛇。” 尤然苦闷的咂了咂舌,“但这也确实是最好的办法了啊,要不然还是用上一个方案,从小鹤接手的新楼盘下手?” 祝挽星还是摇头,显然是丝毫不想陆廷鹤涉险,他掐了掐掌心,沉吟了两秒才启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不知道能不能用。” 陆廷鹤轻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紧张什么,说就是了。” “大概一年半以前祝镇平出车祸进医院,昏迷了半个多月,因为不想董事会人心浮动就一直对外隐瞒消息。” 祝挽星说着抬头看向陆廷鹤,“这事哥应该知道?” “知道,那段时间祝氏暂交你打理。” 祝挽星点头,继续说:“那时候陆氏正大力发展软工和服务业,我就趁祝镇平昏迷,以他的名义许给了陆氏五年免费供货,代价是要他签下一份‘霸王’条款。” 王嘉面带疑惑:“霸王条款?” “对,我把国内三百多家祝氏商场里最好位置的专柜全部租给他,但他要一次性把四期的租金全部付齐,还有不到半年合约就要履行了。” 王嘉听出他的意思,“你是说用这笔专柜租金耗尽陆氏的剩余资产,砍断陆氏资金链?可是一期租金能有多少钱啊?就算三百多家全租给他一年也就两三个亿。” 陆廷鹤却面色一沉,急声问:“你一期租他多少年?” “…… 五年,” 祝挽星眼眸垂下去,咬了下唇珠:“五年一期,我租了他二十年。” 二十年租金一次付清,也就是陆临江要一口气吐出四十多亿,再牢固的资金链也能被挖出个窟窿。 第53章 纯粹的爱(二更)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噤了声,彻底怔愣住了。 只有王嘉迟钝的叹了句 “卧槽!” 手上差点用力把城建图都划破,“这他妈是东苑两块地啊……” 尤然和陆廷鹤对视一眼,不用多说,心下了然。 王嘉震惊之余却想不通祝挽星这样做的理由,莫名其妙的问:“可你为什么一口气签二十年啊?像专柜租赁不都一年一签吗,而且每年租金都有最少 5% 的涨幅,你这样最后吃亏的是——” 话音未尽旁边尤然就给了他一拐,拼命使眼色:“傻子别问了!” 王嘉被拐懵了,“啥?” 尤然直接给他翻了一个九十度的白眼,伸手指向对面的小两口儿。 祝挽星正蔫嗒嗒的低着头默不作声,好像被老师留堂的小可怜儿,而陆廷鹤一只手隔老远伸过去捏着他的后颈安抚,垂眸看向桌面,眼眶却越来越红。 王嘉张了张嘴,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还能为什么呢,除了陆廷鹤,也再找不到第二个能让祝挽星犯蠢的理由。 如果说两年前买下东苑的地勉强能算作偶然,那这二十年的合约一出祝挽星的用心也就昭然若揭。 他在陆廷鹤明显的冷待和忽视之下,依旧费劲心力的牵制着陆家父子,搜寻他们的犯罪证据,企图以一己之力铲除陆氏,还陆廷鹤的人生一道迟来的坦途。 用心良苦,却也笨拙的要命。 一通操作看似没头没尾,像是无头苍蝇乱撞,却又有两步棋能正正好落在陆廷鹤早就铺下的网上,那他这五年间不为人知的行动只会更多。 然而在场的众人却对这一切毫不知情,就连两人和好后祝挽星也没和陆廷鹤提过一句。 王嘉只感觉眼眶越发湿润,看着对面的两人深深叹了口气,在今天之前他都只当祝挽星是只可怜的小白兔,五年来跟在陆廷鹤身边委曲求全,受尽了欺负。 今天才发觉他根本就是一只小刺猬,心甘情愿的把最柔软的肚皮敞开给陆廷鹤磋磨,而背后锋利的刺甲却从始至终都竖向外面,不算强大但绝对忠贞的保护着自己的爱人。 “你这个傻孩子……” 将近一米九的Alpha竟忍不住抹了下眼睛,看着祝挽星声音哽咽:“你悄悄摸摸做了这么多事,但凡和小鹤提一句,何至于受那么多委屈……” 祝挽星无措的转头看了一眼陆廷鹤,被咬到发白的嘴唇无规则的颤抖了几下,却终归没说出话来。 以前不说是因为他不敢,他不知道陆廷鹤也重生了,现在不说是因为他不想,他想要的是陆廷鹤最纯粹的爱,而不是被无穷无尽的愧疚牵绊着的心疼。 陆廷鹤瞥开眼,不敢再看祝挽星垂着脑袋的可怜样儿,只伸手捋了下他的发尾。 “哥,别惹他了。” 他示意王嘉岔开话题,捏着祝挽星后颈的手掌却慢慢摩挲到他的耳根,干燥的掌心里藏着滚烫的温度,每一寸抚摸都是一个无声的安抚。 尤然写下最后一步笔会议记录,总结道:“资金缺口和刚性支出都有了,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陆临江真的重操旧业了那我们怎么第一时间知道?” 陆廷鹤没什么表情,道:“挽星在他的小书房里装了监听器,我现在在全天监听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好这个好,” 尤然边夸边埋头记下。 计划雏形已经定下来,再多的细节还要根据实际情况随时更改,陆廷鹤让他们先回去,明天一早回公司上班再做具体安排。 几人纷纷点头说好,也明白现在的情形不适合再多留,利落的起身走人,还体贴的帮小情侣关好了门。 等房间里只剩两个人时氛围立刻就不一样了,任何一点微弱的感官感受都会被无限放大,窗外秋风扫过树叶的沙沙声,桌上喝剩的咖啡残余的浅淡醇香,不算热烈的太阳光扫在手背上的暖意,还有两道逐渐趋于一致的心跳。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置身其间,彼此对望,好像转瞬间诉说了很多话,实则未曾有人开口。 最后还是祝挽星先败下阵来,慌乱的错开眼神,逃也似的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哥我去帮你续杯咖啡!” 陆廷鹤连蹿出怀抱的机会都没给他,长臂一揽把人拉回怀里,下巴垫他发顶上,“别跑,给我抱一会儿……” 他的嗓音依旧低沉轻缓不掀一丝波澜,但隐约夹杂着一点示弱似的哑:“除了这些,是不是还做过很多?” 祝挽星愣了一瞬,斟酌了半分钟也没想好措辞,末了只讨好似的吻了吻他的喉结,哝哝道:“不跑的……” 这就是拒绝回答的意思了,陆廷鹤也体贴的不再问,只闭着眼睛深深叹了一口气,埋头在他侧颈不停的蹭,两只手还霸道的攥着他的手腕。 像是把小奶猫按在地上拼命吸毛肚皮的大型犬,撒娇似的带着点反差的萌感,都不太像他了。 祝挽星被蹭的好笑,心里悄悄想陆廷鹤怎么这么可爱,忍不住有点小得意的逗他:“哥又要吸我啦?” 陆廷鹤也不害臊,粘糊的动作一点不停,面上却酷的要命:“嗯。” 祝挽星这下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心里偷偷叫他小酷鸟,而后手腕动了动挣脱开他的禁锢,纤细的手臂张开拥住Alpha的肩膀,学着他平时最爱用的拥抱方式把人揽进了怀中。 榛子威士忌绵柔的香气馥郁浓烈,从Omega后颈上的新鲜咬痕里一点点透出来,慢慢萦绕到陆廷鹤的鼻尖,温柔的像是在亲吻他的嘴唇和鼻翼。 祝挽星的信息素和他的人一样,像个软乎乎的小醉鬼,明明味道过浓时会显得酒气呛人,可夹杂着的榛子香却又甜的人难舍难离。 陆廷鹤几乎立刻意识到这是祝挽星放给他的信息素,然后毫不客气的大口嗅闻,吸了个彻底。 “乖宝宝……” 他浸在酒液里低喃,嗓音也像被酒润过:“你是在安抚我吗?” “对呀,” 祝挽星边答边羞赧的点了点下巴,又忍不住想做个满意度调查:“哥舒服了吗?” 他对于用信息素安抚Alpha的经验实在少的可怜,因为释放信息素也需要消耗体力,祝挽星从出院后精力就不算特别好,陆廷鹤平时也就不太舍得让他做这个,只借着给他做临时标记时肆无忌惮的吸个饱。 但这次Alpha就没那么容易满足了。 他沉醉的舔上祝挽星耳根,直把那一小块滑腻的皮肤吸的红艷才开口:“不够,宝宝再给我一点。” 低沉的嗓音擦在皮肤上像过电,祝挽星晕晕乎乎的 “唔” 了一声,整个贴近他的那一半身体都灼烧起来。 “那就、就这样吧……” 他和人商量似的磕巴一句,手指笨拙的解开开衫卫衣最上面的两颗扣子,露出白嫩纤细的脖颈和滑腻盈润的锁骨,看着陆廷鹤的眸子里晕着一层羞赧又主动的邀请:“哥多吸一点……” 陆廷鹤没说话,垂眸深深的看着祝挽星,微皱的眉头和悍利的眼尾都显得他眼神很凶,莫名带着侵略性,可恍惚间又好像有水光在闪动。 祝挽星愣了半秒,还未及看清他眼底的情绪陆廷鹤就直接扑了过来,起势凶猛,手臂却托着他的后背把人温柔的按倒在沙发上。 与其说是吸信息素,不如说他在毫无章法的和怀里人亲密,急切狂乱的吻,深重压抑的喘息,错乱鼓动的心跳,还有眼尾旁温热的湿意…… 这些东西连同绵柔的信息素一道充斥着两人间的方寸距离,把祝挽星严密的笼罩其间,心脏和颈窝都被填充的很满很满。 陆廷鹤再次吻上他的腺体,齿尖蠢蠢欲动的滑过还未愈合的创口,刚被临时标记过的地方太敏感了,受不得一点触碰。 祝挽星下意识缩着肩膀躲了一下,马上熟悉的气息就覆了上来,陆廷鹤哑声安抚他:“乖,不咬,我含一会儿。” 直到腺体被温软的唇包裹住时祝挽星还是懵懵的状态,他乖顺的侧过头方便陆廷鹤动作,又不确定的问:“信息素…… 还是不够吗?” 陆廷鹤腾不出空来回话,就只含糊的 “唔” 了一声,随后就专心致志的继续。 腺体被温柔包裹的感觉很不错,祝挽星舒服的哼了两声,比起以往这次Alpha的动作要舒缓的多,不带一点侵略性,但祝挽星却能明显感觉到陆廷鹤躁动难平的情绪,好像强行压抑着的火山。 果然后颈上倏的落了一滴温热的水,紧接着又加了两滴。 祝挽星能感觉到紧贴着皮肤的眼睛上很快渗出湿意,他慌乱的叫了声 “哥?” 正要回头就被捂住了眼睛。 “对不起……” 陆廷鹤哽咽道:“我错过太多机会了。” 光是他这几分钟里能想到的,包括两年前买地时擦肩而过在内的机会,就有七八次。 祝挽星曾经至少有七八次误打误撞的帮陆廷鹤推进了计划,解开误会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唾手可得,但陆廷鹤每次都没发现。 但凡他有一次察觉不对时,愿意稍微设想一下祝挽星在帮他的可能,两人都不会平白磋磨过五年。 祝挽星无奈的眨了眨眼,不说话了。 他比陆廷鹤更清楚自己做过些什么,包括药店那次突临的发情期,陆廷鹤至今都不知道他在照顾其他Omega时,祝挽星就在他隔壁疼得几乎死过去。 与此同时祝挽星也就更清楚一旦这些事实摆在陆廷鹤面前时对方能有多愧疚悔恨,所以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他会永远缄口不言。 祝挽星静默了半晌,也没有推开捂住眼睛的手,一直等陆廷鹤的喘息恢复平稳了才伸手覆在他手背上。 “刚和好那几天,我也总是被这些情绪揪着,好几天晚上都睡不好。” 陆廷鹤闻言从他颈窝里抬起头,眼眶微红着,祝挽星心疼的摸摸他的眼睛,继续说:“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在一起会这么难,为什么总是阴差阳错,好像有时差一样。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我一点都不想哥体会,也就很排斥和你谈过去那五年。” 祝挽星很轻的笑了一下,抬起头在他唇边落下一个吻,像是终于释然。 “遗憾很难弥补,我犯过的错永远都在,但我不想哥哥浪费一点心力去悔恨。” 他拉着陆廷鹤的脖子按下来,安安静静和人抱在一起,慢慢说:“愧疚、心疼、舍不得…… 我们之间永远逃不开这些,但它们从一开始就不该成为你原谅我的筹码,或者对我的感情的一部分。” 他又露出一个笑来,嘴角弯着笑得很肆意,像是前世酒会初见时那般张扬又热烈,轻易俘获了那颗跨越两座大山和几千个日夜奔波而来的心脏。 “我还是忍不住有一点贪心,” 他吻着人的指尖说:“我想要陆廷鹤全心全意、纯粹的爱我。” 第54章 我最爱的一章(三更) 两人又腻在沙发上抱了好一会儿,不算多暖和的太阳光在茶几前拉出一道影子,影子上落了两片秋风送进来的梧桐叶。 陆廷鹤拉着祝挽星坐起来,他眼尾处隐约有两道干涸的水痕,祝挽星假装没看见,努力帮他维持住小酷鸟的形象,就只一个劲儿傻呆呆的贴着他笑。 “啪” 一下卫衣的帽子扣到了脑袋上,剔透的眼睛被盖住,陆廷鹤捏着他帽兜两边的绳子收紧,很快祝挽星整张脸都被帽子圈了起来,只有一张微撅着的嘴巴露在外面。 他不明所以的 “唔” 了一声,下一秒陆廷鹤就隔着帽子托住了他两边脸,用力亲了上来。 力气大到把嘴唇嘬出了响儿。 祝挽星被嘬的发懵,刚反应过来要嘬回去时陆廷鹤的唇就离开了,大手按在他头顶哄孩子似的晃了晃,临走也没把帽绳解开。 祝挽星只能哼哼唧唧的把自己从帽子里扒拉出来,刚重见天日就像个小锤子似的把脑袋撞在沙发椅背上了,又是哼哼唧唧一通蹭。 蹭完偷偷去瞧陆廷鹤,看见他正抬腿往浴室走,边走边单手攥着衣服领口往上扯,胳膊一甩上衣就被扔到了地上。 祝挽星脑袋抵着沙发靠背晃了两下,不好意思的搓搓脸,“怎么就去浴室了呀……” 说开了,讲明了,也算正式和过往的五年小小告了个别,祝挽星终于不用再担心陆廷鹤受以前的事情困扰,也能够心安理得的选择隐瞒一些 “小细节。” 但他显然忽略了自己这几天的 “霉运”——干大事必社死,披马甲必掉马。 就在他在茶水间研究咖啡机,想用陆廷鹤的榛子酒心糖搞出一个大拉花来时,陆廷鹤洗完澡出来,问他和陆临江签订的合约放在哪儿,想要提前核对一遍。 祝挽星正捏着勺子和榛子碎苦战,随口说了一句 “在我刚拿回来的保险箱里,放车后备箱了”,让他自己过去拿。 而等他做好拉花,想起保险箱里除了合约以外还有什么时,早就为时已晚。 祝挽星手忙脚乱的从小隔断里冲出来,陆廷鹤已经把那厚厚一沓纸大概看完,文件翻到最后一页,落款签着祝挽星的名字。 那是一份个人信托基金,内容指明祝挽星成年后名下所有动产和不动产都归受益人所有,在其死后由受益人随意支配。 受益人那一栏印着陆廷鹤的名字,生效日期则是三年前 7 月 25 日,祝挽星十八岁成人礼后的第二天。 陆廷鹤垂着眼怔愣在那儿,眼底的情绪不明,祝挽星面色不太自然的走过去,想把文件拿走:“哥…… 别看了,没什么好看的……” 结果不仅文件没抽动,他的手也被一起按住了,陆廷鹤抬眼时能看到眼底几道红血丝,声音也低哑:“如果不是我正好看到,你是不是连这个也不准备告诉我?” 祝挽星实在心虚的厉害,掌心贴了贴他的手指:“那现在反正都…… 看到了,哥就当个惊喜,行吗?” 陆廷鹤侧头苦笑一声:“祝挽星,你真是本事大了。” 他这一天好像刷了过山车体验卡,跌宕起伏,大起大落,一波刚平一波又起,陆廷鹤终于明白为什么祝挽星这一世性情收敛的同时,就连喜好品味都降了好几个档次。 豪车名酒不沾,高定衣服也没几件,就连出差选的都是中规中矩的酒店,平时除了勤勤恳恳的上学工作就再没有什么开销大的娱乐活动。 因为他把成年后亲手赚的每一笔钱,都偷偷攒下来留给了陆廷鹤。 不止钱,还有他后半生拿来傍身的全部身家。 祝挽星捏了捏手指,慢腾腾蹭过去站在他面前,一副老实坦白的小模样。 但陆廷鹤压根不给他这个机会,不看他,也不说话,就连人想牵他的手也被躲开了。 “哥,你别生气啊……” 祝挽星急了,垂着的狗狗眼显得很委屈,“我活两辈子就憋了这么一个惊喜,结果还…… 还把你给惹生气了,那我得多失败啊……” 陆廷鹤哪受的了他这副委屈巴巴的狗狗样儿,本来脑袋里心疼和感动就极限拉扯着,那一丁点的气闷也是因为祝挽星背着他做了这么多事竟只字不提。 他把人拉过来面对面抱在怀里,手臂拥到后面一下下捋过他的后背,无奈又欣喜怅然的念他:“你胆子怎么这么大,十八岁就敢做这种事,我如果真有什么不良居心那你这辈子都得赔给我了。” 祝挽星满不在乎,嘴唇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他的喉结:“赔就赔呗,我巴不得赔给你,就是哥不良的时候一定想着我,我可比那份基金值钱多了。” “你还贫!” 陆廷鹤惩罚似的捏他脸蛋,祝挽星就顺势给他做了个鬼脸,又像个小无赖似的撞他脸上咬了一口,开口时声音里却满是依恋:“哥,这是我能想到送给你的最好的东西了。” 他直起身子贴到陆廷鹤的鼻尖,慢慢解释:“我当时整天都心惊胆战的,一边庆幸能再和你在一起,一边又怕老天爷把我这条小命收回去。万一重生有期限呢?万一老天爷看我表现不好反悔了呢?又或者世事无常,我明天出门就发生意外呢?” 祝挽星摇摇头,垂下眼睛:“变数太大了,我不敢冒险,我怕自己努力到最后一刻也不能解决掉陆临江和陆逢川,那我还能给你留下什么呢?除了钱我想不到更好的东西。” 陆廷鹤看着他的眼睛,心融化成一团,“小乖,你变了太多了……” 他抬手描摹上祝挽星的眉眼,哑然道:“我本来想你只要幸福快乐就好,可以在我身边做一辈子小孩儿,但好像我一没留神,你就长大了。” 祝挽星笑笑,额头贴着他的下巴蹭,软声说:“我就不做小孩儿了,哥来做吧,这一世换我宠着你。” 陆廷鹤笑了,“你宠我?” “嗯嗯,” 他又在人唇上偷一个吻,指着信托基金上的生效日期,郑重其事道:“陆小鸟,我们从十八岁开始长大吧,没有父母也没关系,我赚的钱全都给你花。” 满意而出的爱意从两个人的胸腔涌出,只有嘴唇相贴才能抚平心口的波澜。 唇齿交缠,带着榛子酒心糖仍未散去的甜味。 绵密的酒花泡沫一样湮没心海。 祝挽星胡乱的扯住落地窗帘,在被汹涌的晴欲吞噬殆尽前的最后一刻想到了前世。 陆逢川带着人闯进他们家,把因药物神志不清的陆廷鹤打倒在地,戒指从他口袋里滚出来,陆廷鹤扑过去捡,被不知道哪个打手踩断了手指。 他精心准备拿来求婚的遗嘱被陆逢川当着祝挽星的面撕碎,满天飞扬着的纸片后面,陆廷鹤正带着满头满脸的血,用绝望至极的眼神呆怔的看向他。 在陆廷鹤去世好几个月后,祝挽星终于在满地狼藉的房子里翻出了最后一片遗嘱碎片,拼出扉页上那行一笔一划写上去的隽秀小字: “庸碌半生,小有所得, 献给我的心爱。” 第55章 《祝氏当家人高调示爱》(一更) 地拍开始前夕,负责人聂商放出消息,属于拍品之一的东苑 C 区那宗地已经被祝氏以高出其原有价值两倍的高价买走,后续也不会再参与拍卖。 众所周知那宗地所处位置偏僻,且商用民用价值都极低,十有八九会因无人竞拍而导致流拍,现在却被与地产行业毫不沾边的祝氏集团看中,一时间引起热议,都在猜测这一举动或是祝氏年轻的当家人操纵下企业转型的征兆。 圈内人对此众说纷纭,褒贬不一,但其中呼声最高、也最广为流传的一种说法是:祝挽星买下 C 区并不是集团决策,而是要以私人名义建造一座空中花园,博美人一笑。 五天后,祝氏大楼前。 一辆劳斯莱斯曜影缓缓驶入,等待多时的记者架着长枪短炮蜂拥而至,祝挽星目不斜视地从车上下来,在保安的簇拥下快步走进大楼。 “祝先生,能不能留两分钟时间谈一下!” “祝先生!请问祝氏为何高价买下东苑 C 区!是企业决策还是您的私人决定!” “祝先生!这次决策会否影响祝氏未来的发展走向,东苑 C 区是祝氏企业转型的开始吗!” 财经记者们为了拿到第一手资讯一路跟着祝挽星跑到门口,其中有一个专门搞桃色新闻的小报眼见要被挤出去,扯着嗓子吼了一句:“据说祝总买下 C 区是为了建造空中花园,请问祝总是否好事将近!” 话音一落,现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一心关注祝氏未来发展的财经记者们齐刷刷回头看。 “呃……” 小报记者尴尬地退了两步:“也可以稍后再回答我的问题……” 清亮温文的声音突然在保安前方传来,祝挽星停下脚步转过身,勾唇看向人群里的小姑娘,“你是哪家杂志社的?” 他身上穿的是今年巴黎时装周的秋冬新款,米白色的开衫毛衣慵懒的套在身上,左边的 V 领边点缀着一排小碎珠,再往上是纤细白皙的脖颈,圈着一条指节宽的白色蕾丝充作软质颈环,蕾丝上靠近喉结的位置坠着一颗镂空的银色小珠子,里面装着最新型的信息素阻隔剂。 祝挽星最擅长用这种若即若离的眼神笑看人,浅淡的眸色衬在乖巧的杏仁眼中显得轻佻却温柔,受Omega父亲的影响,他天生就带着一股矜贵气质,不需要任何高奢饰品来提身份。 小姑娘扛不住他的笑,只觉眼前的人像只高贵慵懒的猫一样,比任何她拍过的豪门老板们娇养的小情人都要优雅好看。 她扛着摄像机发愣,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想凑的更近些,保安立刻大声呵斥着把人推了回去。 “哎!对女孩儿要温柔一点。” 祝挽星拦下保安,看了一眼小姑娘话筒上的 logo,“你是橘子晚报的,陆氏最近刚收购的那家?” 小姑娘脸蛋红红地点点头,马上抓住时机再问:“据说您买下 C 区是为了建造空中花园博美人一笑,请问祝总是否好事将近呢?” “这个嘛……” 祝挽星倏的笑开了,眼底的细碎水光比蕾丝上的小珠还要盈润:“那就请你帮我问一下陆氏太子爷,问他愿不愿意做我的美人?” * 不愧是刚被陆氏收购的杂志社,橘子晚报的效率非常之高,没用半小时就把文字通稿和采访视频上传到了网上。 豪门八卦和明星绯闻同样博人眼球,更遑论是Omega高调倒追Alpha的戏码,等祝挽星溜去陆廷鹤的公司时那段不到一分钟的视频已经全网疯传,并配了引人遐想的标题——「祝氏财团当家人豪掷千金高调示爱,是否会等到陆氏太子爷的回应?」 他进门时尤然和小卷毛正躲在工位里把视频来回看了好几遍,又各投了一票肯定票。 祝挽星从两人背后溜过去,一人敲了一下:“上班时间摸鱼,小心我把你们举报给陆总!” “啊挽星来了!” 小卷毛捂着脑袋惊喜的看向他,一脸崇拜:“呜呜呜亲爱的你的告白宣言好浪漫好霸道啊!我要爬你的墙了!” 祝挽星冲她挑了下眉,“吹捧没有用啊,套近乎我一会儿告状的时候也不会嘴上留情的。” “别别别!吹捧没有用这个呢?” 小卷毛塞给他两个蛋黄酥一包坚果,竟然还有一包冻干草莓,双手合十讨好道:“封口费封口费,小祝总可别告我的状!” 祝挽星被她逗笑:“行吧,被你高价收买了。” 旁边尤然又给他塞了两包巧克力,眼神瞥一眼陆廷鹤办公室,示意道:“小鹤一定也在偷偷看视频,你一会儿别敲门,直接进去抓他个正着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拽兮兮板着张脸!” 祝挽星也跟着笑,一想到陆廷鹤面上在办公室里正襟危坐,手机里却放着他的小视频就觉得可爱。 他眼里透着狡黠,快步走过去,一路上又收获不少零食,或许是大家看了视频后已经下意识认定祝挽星是未来的 “老板娘” 了,好感度瞬间飙升,手边有什么就投喂什么,等祝挽星走到办公室门口时手里已经捧了一座小山。 他故意没敲门,直接开门就闯了进去,只见陆廷鹤眼疾手快地扣过手机,冷声喊了一句:“出去。” 结果抬头看到来人的那一瞬间皱紧的眉头就散开了,“小乖?” “嗯哼,” 祝挽星目睹了他变脸的全程,强忍着笑意逗他:“那我走?” 陆廷鹤才不让他走,大步走过去牵住人的手,屈指在他额头宠溺的敲了一下,“你怎么还是个小淘气呢。” 祝挽星把那堆零食给他,笑得小虎牙都露出来了:“那我要看看我的美人在干什么嘛,当然要搞偷袭啦。” “对了一上午的账,看的眼睛疼。” 他边说边把人拉到沙发前,祝挽星刚要坐下后腰就伸上来一只手臂,陆廷鹤胳膊一揽把他圈进了自己怀里,埋头进他颈窝里轻声喟叹:“小乖给我充下电。” 祝挽星心疼地蹭了蹭他的头发,软乎乎的手捏着他两边肩膀给他按摩,一边捏还不放心的看向门口:“哥,我们这样行吗?我刚才没关门,万一突然有人进来怎么办?” 陆廷鹤笑了,声音压在两人皮肤的间隙显得闷闷的,喘息时的温热喷在祝挽星敏感的耳根,“除了你谁还敢不敲门就硬闯我办公室,小流氓一样。” 祝挽星嘿嘿直笑,立刻找人顶包:“尤然姐教我这样的,我还以为她平时就不敲门。” “你听她说,她嘴里没一句正经的。” 陆廷鹤没舍得他多按,一小会儿就从人肩窝里抬起了头,捏着他的两只手各亲了一口,抬眼时露出眼底的几条红血丝,眼眶周围看起来也有点涩。 祝挽星心疼得够呛,黏黏糊糊的凑上去亲他眼睛,一连亲了好几口,“哥先别看了,下午我们一起看。” 陆廷鹤点头,盯着他看了两眼,突然抿了抿唇,认真道:“嘴巴也有点疼。” 意思是也可以像刚才那样亲一亲镇痛。 一个大总裁,板着一张脸一本正经地撒娇,祝挽星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闷头在他下巴上撞了一下,“你用嘴看的账啊!” 说完又伸手下去摸他结实的腹肌,明目张地占便宜,陆廷鹤岿然不动任他摸,眼神专注的盯着他水润的唇。 祝挽星的唇色很浅,薄薄软软的托着一颗小唇珠,每次接吻时他的信息素都会不小心渗出来,含在嘴里好像在吃酒心果冻,随着说话唇瓣开合,隐约能看到一点嫩红的舌尖。 陆廷鹤几乎是立刻想起含着他的唇瓣裹吸的触感,呼吸乱了几个步调,眼底像是暗流涌动。 祝挽星自然注意到他的反应,他不说话,也不作声,就笑眯眯地看着人,等陆廷鹤凑上来之前先下手为强,含着人的唇瓣很轻地舔了一下,“好了吗?” 陆廷鹤被他磨的难耐,沉着声念了句 “不好”,随后很快又吻上来。 祝挽星故意不给他亲,一个劲儿往后躲,小爪子故意似的抓抓挠挠的推他,越挠陆廷鹤火越大,直接把人抵在了办公桌沿上,急切的咬他的唇:“别淘气。” “唔——等等!哥还没回答我……” “回答什么?” 祝挽星眼一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陆总到底愿不愿意做我的美人啊?我可是要为了你建空中花园了。” 陆廷鹤看他这副小流氓似的样子,笑意渐深:“祝少爷想要我,光空中花园可不够。” “哦,这么贵嘛。” 祝挽星皱起眉头沉吟两秒,趁他不注意猛地亲了上去,“啵” 一下亲得出响儿,“那这个够不够啊?” 答案当然是不够,陆廷鹤把他彻底禁锢在怀里,肆无忌惮地吻了十多分钟。 等再被放开时祝挽星的上唇已经被吸得艷丽,晶亮亮的沾着水泽,还有些泛肿,打眼儿一看就知道做了些什么。 这副样子根本没办法见人,他只能继续赖在陆廷鹤办公室里,挑了两包小零食和陆廷鹤一起分吃了,也趁机让他歇一歇眼睛。 小卷毛给的冻干草莓深得祝挽星喜欢,因为之前生病被信息素烧伤了食管,出院后到现在陆廷鹤都不准他吃这些偏酸偏甜的东西,怕他嗓子难受,那次的榛子酒心糖也是怕他饿得不舒服才给的。 这次好不容易得了机会,祝挽星当着他的面一口一个咔次咔次吃了个爽,边吃边眼神幽幽地看着他。 陆廷鹤看的好笑,凑近了闻他唇上都是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好像我平时多亏着你了似的。” 祝挽星哼哼:“那我中午要吃冷兔丁,辣一点的。” “行,一会儿带你出去吃。” 陆廷鹤心里想着等中午再点几个清淡的菜,让他少吃点辣,指腹却已经顺着人滑腻的耳根慢慢摩挲下来,落到那根白色蕾丝上。 触手又温又软,拨弄一下小珠子,固态阻隔剂的味道立刻就溢散出来,浅淡温和的乌木香碰了满鼻。 陆廷鹤轻笑了一声,“小乖现在很好闻。” 这是他专门找人特制的阻隔剂,不仅没有那股淡淡的中药味而且方便佩戴,最重要的是味道和他的信息素有八分像,时刻昭示着祝挽星是谁的 omega。 “这个戴着还舒服吗?磨不磨?” 陆廷鹤边问边帮他松了松蕾丝,蕾丝后面贴着腺体的位置有一小块透明的胶质帖,能把腺体严丝合缝的盖住,一点信息素都散不出来。 祝挽星说不难受,又拆了一包小草莓塞给他一个,陆廷鹤的指腹按过微红的腺体,祝挽星敏感地一抖,“唔——哥你手好凉。” “是你的腺体太热了,是不是闷?都有点红了。” “红了吗?我都没感觉,” 祝挽星扭回头想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到,干脆朝陆廷鹤弓了下脖颈:“那哥哥要不要趁热来一口?” 陆廷鹤确实有这个意图,尤其是阻隔剂戴久了,现在一凑近祝挽星的脖颈就能闻到那股浅淡的木系香调,给陆廷鹤造成了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好像婉约矜贵的白蕾丝变成了一根项圈,圈禁着专属他的 omega。 Alpha骨子里的独占欲被极大程度的满足,他毫不犹豫的露出齿牙,低头咬上了脆弱饱满的腺体。 祝挽星都能感觉到他呼吸凑近的瞬间随之而来的压迫感,强势又霸道的覆上后颈。 不管临时标记多少次,他都沉醉于被锋利齿尖刺破腺体时的颤栗,甚至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然而陆廷鹤的齿尖只不过轻碰了一下就移开了,紧接着温热的唇慢慢贴了上来,落了一个很轻的吻。 祝挽星愣了两秒,瓮声瓮气问:“哥不要吗?” “不行……” 陆廷鹤无奈地笑了一声,鼻腔里挤出两声压抑的喘息,“我忘记戴这个的时候不能临时标记了,胶质帖会磨的你伤口疼。” 祝挽星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今日份信息素没有了,眼睛眨巴着又失望又委屈,陆廷鹤有点哭笑不得,轻声哄他:“等晚上,给宝宝多灌一点。” 祝挽星扁了扁嘴,勉强答应:“好吧。” 他摸了摸颈间的蕾丝,低头再看时还是很喜欢,语调软绵地问他:“哥怎么想起给我做这个了?然姐说你织了半个多月。” “你不是不爱戴颈环吗,嫌又勒又不透气,还总是冒冒失失地忘记拿阻隔剂,戴这个方便些。” 祝挽星的信息素水平不低,他最近又因为生病的缘故控制不好信息素,一旦溢散出来很容易会使周围的Alpha陷入狂躁,陆廷鹤担心他出事就做了这个。 “其实我也有些私心,”Alpha挑起他的蕾丝,略一垂眸看向祝挽星琥珀色的眼睛,倏然迫近的嗓音低哑又暧昧,“这样好像给我的小狗系上了铃铛,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祝挽星只感觉耳根热烫,手指尖都一起酥软,他勾着陆廷鹤的脖子蹭了蹭,把那里蹭热之后整张脸都贴上去,很小声很小声的用气音叫: “汪汪……” 可爱地陆廷鹤心尖发颤。 第56章 护夫宝星星 两人又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会儿工作,等祝挽星的嘴唇没那么肿了才出去吃饭。冷兔丁只吃了两口就被陆廷鹤没收了,祝挽星撇了撇嘴,倒也没闹,反正其他菜也都是他爱吃的。 吃完饭回来时高柏已经把祝挽星要处理的文件一并送了过来,陆廷鹤本来想让他在办公室一起工作,但祝挽星怕这样太亲密了引人怀疑,就在尤然旁边收拾了一个小工位,结果刚坐下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绑了一头脏辫儿的Omega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边走边斥责前台竟然敢拦他的尊驾。 他手臂上挎着一个 LV 老花包,配上一身闹着玩儿似的朋克风显得不伦不类,祝挽星几乎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当初在药店突然发情被陆廷鹤扶进隔离室的 omega,娇嫩到对 S75 以下型号的抑制剂都过敏。 只不过当时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装束打扮也都正常,不知道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几个月不见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祝挽星不愿意多做理会,继续盯着电脑对账,尤然快步走过来要拦住小 o:“林先生,我们陆总正在开会,不见外客,请您下次预约了再过来。” “走开!别碰我!” 小O轻蔑的瞪了尤然一眼,甩开她的手捋了捋头发,“我你都不认识了?我来见陆哥的,他在开会我去他办公室等就行了。” 祝挽星闻言好笑的勾勾唇,连头都不屑抬,这位小少爷的来意太明显了,不过就是莫欺少年穷的反转版。 祝挽星之前查过,他父亲曾经捏着一个小合同耍了陆廷鹤一个多月,后来又因为陆廷鹤不肯陪他儿子而单方面解约,昔日白手起家的穷小子一朝飞升成陆氏新晋太子爷了,他们当然要紧赶慢赶的回转巴结。 尤然不可能让他进陆廷鹤办公室,只让他去会客室稍等,小O嫌弃的翻了她一个大白眼儿,“你以为我是谁啊?我之前和我爸来你们鹤哲可都是进贵宾室的!” 尤然心里嗤笑一声,心道你也知道是从前,她态度强硬道:“既然这样那您就请回吧。” 说着就要招手叫保安过来,结果还没抬手就被小O一巴掌打开了,“嘿!你给我离远点!脏兮兮的!” 他夸张的蹦开两步,头上的脏辫儿甩的好像蜈蚣成了精,看尤然的眼神像在看垃圾桶里的苍蝇:“最讨厌你们女 A 了,又娘又硬,死人妖…… 不知道陆哥怎么把你招进来的。” 话音一出办公室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愤愤不平的盯着小 o,小卷毛更是气红了脸,刷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说话——” “小茸,” 祝挽星打断她的话,和转过头的尤然对视一眼,投过去一个安抚性的眼神。 尤然了然的退开,火速跑到陆廷鹤的办公室通风报信,高柏则顺势站到了祝挽星身边。 蜈蚣头这才注意到一直坐在工位上的祝挽星,心里诧异的同时不免轻蔑地撇了撇嘴,脸还真大,竟然追到陆廷鹤的公司来了。 但他心里就算千般看不起,面上也不敢显露出来,毕竟祝挽星十七岁开始就断断续续接管家业,实力手段圈里人都有目共睹,现在已经和陆廷鹤并为京城新贵。 虽然他看不出来上赶着倒贴的祝挽星有什么厉害的,但他父亲再三嘱咐他这个人不能得罪。 小O想了两秒,殷切的凑上来,“祝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这话说的好像鹤哲是他家,祝挽星轻轻挑了挑眉,“我当林少爷应该知道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 “……” 小O尴尬的抿了抿唇,两步走到祝挽星旁边,扬了扬下巴吩咐高柏:“麻烦请帮我拿一杯咖啡。” 高柏垂着眼没动作,祝挽星等了半分钟才开口:“去吧,来者是客,我们得把林少爷招待好。” 小O得意的朝高柏翻了个白眼儿,倚在祝挽星旁边,阴阳怪气道:“祝总,听说您要为陆哥建一座空中花园啊,C 区那块地皮再贬值也要不少钱吧,祝氏还真是财大气粗。” 祝挽星莞尔一笑:“没多少钱,买着玩儿的。” 蜈蚣头:“……” “啊…… 是是是,对于祝总来说那就是九牛一毛。” 高柏把咖啡端过来,小O接过喝了一口,“唔——这什么东西啊!” 他嫌弃的把那口咖啡吐回杯子里,满脸不可置信:“不会吧祝总,您平时就喝这种东西?” 祝挽星但笑不语,慢悠悠喝了口水,又被他大惊失色的抓住了手腕:“天啊祝总!您手上这块表这么旧了,您还好…… 不是,您还戴出来啊?” 祝挽星戴的是 Armand Nicolet 的复古机芯表,多用于收藏纪念,目前他这一款市面上已经绝版了。 他也不解释什么,只是不动声色的抽回自己的手,小O侧过头翻了个白眼,脸上的得意已经要溢出来了。 他看向祝挽星,带着抑制不住的优越感劝说:“祝总啊,不是我说您,您也刚二十出头,何苦天天只知道赚钱呢?也打扮打扮自己嘛。” 祝挽星闻言看向他,从上到下扫了一眼,蜈蚣头,潮牌夹克衫,重金属项链,LV 老花包,手表表盘上还镶着一块扎眼的祖母绿。 注意到祝挽星的视线,小O立刻报以浅笑,同时露出手腕上的高奢手链,苦口婆心道:“祝总,在这方面您就不如我了,Alpha嘛,都是喜欢新鲜刺激的,您总把自己打扮的这么寡淡怎么取悦他们啊?” “取悦?” 祝挽星听的好笑,“你说的Alpha,也包含陆廷鹤?你很了解他?” 小O眼睛眨了眨,“那当然啊,我和陆哥可是好朋友!他还陪我过过发情期呢。” 说完又想起什么似的立刻补充:“啊!对了,您可不要误会啊,虽然那时候您和陆哥还没有分手,但我们也就是正常朋友关系,祝总千万别介意。” 他故意把 “好朋友” 三个字说的暧昧不清,又把药店那次依靠生意胁迫陆廷鹤陪伴最后彻底闹崩的经历拿出来炫耀。 祝挽星冷笑一声:“是吗?” “那当然了,” 他亮出自己的钻石手链,“你看,这个切割工艺,这是陆哥最喜欢的。” 祝挽星看他一眼,顺下他的话:“陆廷鹤以前给你买的?” 小O笑了笑,没承认也没否认,端着高柏新给他换的牛奶喝了一口,嘴角露出一点浅笑来。 祝挽星嘴角一敛:“林少爷看起来是对珠宝奢侈品颇有研究?” 小O的优越感要溢出来了,谦虚道:“研究算不上,正好家里做这个的。” “那正好,鹤哲最近准备开几个分店做珠宝,不如第一批货就从林少爷家供了?” 小O迟疑了两秒:“我家?” 祝挽星笑了笑,“对啊,以林少爷和陆总的交情,应该也不在乎这一点货了,价格我们开到 60% 怎么样?” “60%?” 小O为难的皱了皱眉,显然他整天不学无术,根本不懂供货商最好以比成本低多少的价格供货。 祝挽星善意提醒:“就是比友情价稍微低了一些,毕竟友情价也显示不出你的诚意,这一趟岂不是白来?” 蜈蚣头一想也对,本来他这次就是来讨好陆廷鹤的,有这份诚意摆在这儿,那陆廷鹤一会儿见了他总不好再摆架子。 他无所谓的点点头,“60% 就 60% 啊,我和陆哥是朋友,谈钱多伤感情。” 祝挽星眼一敛,看向高柏,后者立刻会意转身出门。 小O心想就算祝挽星为了搭上陆家买了块地又怎么样,他刚才不是也给鹤哲供了这么大一批货嘛,怎么说两个人现在在陆廷鹤面前也合该平起平坐。 他不忍得意起来,自认自己比枯燥的祝挽星强的多,随手捋了捋头上的脏辫,手腕晃动时带起一股熟悉的香味。 祝挽星眉头一皱:“你喷香水了?” “啊?对啊,祝总闻到了?” 他又扯了下自己衣领,散出更多香味来,“是木系香调,和陆哥的信息素味道特别像哦。” 祝挽星噙着笑摇了摇头,已经无话可说了,眼睛突然瞥见刚从办公室走出来的人,他就顺势故作酸涩的问了一句:“这也是陆廷鹤以前让你喷的?” 小O听他的语气已经得意到快要失去表情管理了,胜负欲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自信回道:“当然——”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道低沉的嗓音,中断他的话:“什么我要人喷的?” 小O闻言惊讶的转回头,立刻迎了上来,“陆哥你可终于来了!” 然而陆廷鹤目不斜视的从他旁边绕了过去,径直走到祝挽星面前。 他俯身在人唇上落了一个吻,祝挽星要躲,没躲开,又被压着后颈揉了揉脑袋,这一番举动在旁人看来 “倒贴” 的好像变成了陆廷鹤。 “怎么不进去陪我,在这儿和不相干的人说什么呢?” 祝挽星调笑着看他,“帮你谈了一桩生意算不算相干?” 小O愣在原地,面色铁青,见陆廷鹤回头看他立刻摆出一副可怜样儿,“陆哥,我刚才等了你好久,你那个女助理都不让我进你办公室里。” 陆廷鹤面无表情,看他两秒蹦出一句:“你谁?” 周围登时传出几声嗤笑,看热闹的一个两个都鄙夷的看着他,小O脸上猛地涨红,满头脏辫儿也盖不住难堪和窘迫,好像真的变成了蜈蚣,上百只脚每只都尴尬的抠进地板里。 “陆…… 陆哥,我是然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只不过换了个更活泼的发型。” 陆廷鹤没回应,反问他:“你喷香水了?” “是!” 小O眼前一亮,“很好闻对不对?这是我特意挑的!” 他说着凑近一些想陆廷鹤闻得更清楚,“陆哥你闻闻,和你的信息素味道很像——” “不用了,” 陆廷鹤猛地退后半步,嫌弃的皱眉:“像死老鼠的味道。” * 最后小O在一片哄闹中跑了,飞扬起的脏辫儿更像张牙舞爪的蜈蚣,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拦住了,祝挽星从身后叫他:“林少爷,别忘了我们刚才谈的生意。” 高柏上前递给他一份刚草拟完成的合同,还带着打印机里的余温。 小O愣住了,已经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阴了,气急败坏的把文件夹摔在地上,“祝挽星,你疯了!我就口头说说你让我签合同?这根本不算!” 祝挽星勾了下唇角,声音淡淡的:“可惜我今天就想教教林少爷什么叫契约精神,什么叫祸从口出。” 耍了陆廷鹤一个月又单方面解除合约,对尤然出言辱骂还高高在上,这两个祝挽星哪个都忍不了。 小O慌乱的吞了下口水,看到身后被高柏和尤然堵着的出口,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恐怕不能善了了。 他心不甘情不愿的扭过头,声音放软:“生意上的事得问我爸,我不能做主。” “我当然知道你不能做主,” 祝挽星牵着陆廷鹤的手站在那儿,唇角依旧似笑非笑的:“恐怕林少爷长到二十三,除了脑袋上的头发就没什么能自己做主的,所以这份合同从一开始就不是给你准备的。” “祝挽星你——” “我什么?” 祝挽星彻底沉下脸,“即便你父亲和我吃饭都得坐次位,弯腰低头倒酒一个不能少,现在就凭你想和我签合同?” 他低笑一声:“你也配?” 高柏把合同捡起来,重新交给他,祝挽星看了一眼,嘱咐高柏:“把林少爷和这份合同安安生生送回家去,别忘了告诉林宇中一声,想要赔礼道歉就亲自登门,别派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来闹笑话。” 尤然闻言看向陆廷鹤,后者纵容的捏了捏祝挽星的手指,声音含笑:“明天下午三点,我和祝总在鹤哲等林老板。” 第57章 药店真相 脏辫儿小O最终在一片嗤笑声中跑了,高柏追了上去,要把他和合同安安稳稳 “送回家。” 办公室里全都在喊 “祝总牛逼!”、“祝总霸气!”、甚至还有一声 “我们鹤哲老板娘必须是你!” 尤然也笑着给祝挽星比了个大大的赞,小卷毛更是直言要给祝挽星做一辈子 “毒唯!” “低调低调,” 祝挽星不太好意思的笑了笑,和他们闹成一团:“以后陆总在公司里的实时情况就交给你们了,一有情况记得立刻和我汇报。” “放心吧小祝总!我们一定帮你把陆总看好了!” “以后除了你!这个办公室再进不去别的Omega了!” 祝挽星有点哭笑不得,转回头看向陆廷鹤,刚才横的像什么似的,现在一对上他那股气焰就瞬间荡然无存了,眨着圆乎乎的狗狗眼看着人,羞赧中还稍微带着点不自知的求表扬的意味。 陆廷鹤宠溺的捏了捏他的耳朵尖:“谢谢小祝总给我出气,小祝总可真厉害。” 祝挽星 “嗯哼” 一声,又和别人闹了两句,然后忙不迭的拉着他跑了,到底还是在自己人面前脸皮薄儿。 两人一起回了办公室,陆廷鹤状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小乖怎么认识林然的?” 祝挽星愣了一下,然后很快瞥开视线,“我还以为哥真的不记得他了。” 毕竟陆廷鹤刚才问的那句 “你谁?” 太过真情实感,像是从没把这个人当一回事儿,以致于再次见到连认都认不出来了,但现在看来应该是尤然及时通风报信,他怕祝挽星受了闷气出来给人站台。 陆廷鹤很淡的笑了一下:“不记得是假的,我当初和林宇中有一场合作闹得很不愉快,但从没把他们当一回事儿也是真的。” 祝挽星有些心疼,又实在不想他知道之前药店的事,只问:“怎么个不愉快法儿?” 陆廷鹤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开玩笑说:“我没伺候好他儿子,临签合同让林宇中把我给踹了。” 祝挽星立刻就明白了,两人和好后他偶然在新增供货名单里看到过林家,按着流程查了查,结果就查到了这档子事儿。 当时林宇中不仅因为陆廷鹤拒绝他儿子直接解约,还在圈儿里大肆宣扬陆廷鹤少爷脾气下人命,鼠目寸光,活该一辈子成不了气候,却没想到两个月不到陆廷鹤成了真少爷,他们只能陪着笑脸摇尾乞怜。 祝挽星故作吃味似的抱怨了一句,岔开话题:“陆少爷要伺候的人还真不少。” 陆廷鹤从善如流:“那肯定只有伺候你最高兴,毕竟祝总包我这个美人花了大价钱。” 祝挽星哼了两声,说他要再加笔钱直接把陆少爷买断,然后就转身往外走,想要出去继续看账。 “等等——” 陆廷鹤从后面拦住他,哭笑不得的把人扳过身来面对面,有些无奈:“小乖,我问你话呢,怎么认识林然的?” “你问我就必须要答嘛,我不想告诉你。” 祝挽星心虚的开始耍无赖了。 陆廷鹤好笑的刮他鼻尖,“我发现你最近有点叛逆期,又淘什么气呢。” “嗯哼,” 祝挽星扬扬下巴,“我们叛逆期的小O就是总有那么一时三刻不想好好说话。” 陆廷鹤无奈的笑了,贴着他的额头哄:“真不想说?” 祝挽星又倏的软了,闭着眼叹了一口气,央求似的吻他嘴角:“哥,别问了…… 我特别不想你知道……” 陆廷鹤眼神在他脸上转了两圈,抿直了唇,道:“行,等小乖以后想说再说。” 短暂的对话以陆廷鹤妥协告终,但这件事并没有就此揭过,祝挽星的态度让他莫名心慌,他有预感如果放任不管,那祝挽星说不出口的事可能会在心里瞒一辈子,于是这天临下班的时候,他找到了尤然。 尤然正要叫小卷毛一起出去吃晚饭,被他拦了下来,陆廷鹤手里拿着刚订的蛋糕奶茶给她,“然姐,帮我陪一会儿挽星。” “陪一会儿?” 尤然眼睛转了转。 陆廷鹤淡笑道:“我找高柏有事,帮我留他半小时。” 尤然没接蛋糕,抱臂看着他:“你这意思,是要瞒着他?那我…… 你也知道我这嘴,说漏了我可不负责。” 字里行间就怕陆廷鹤瞒着祝挽星做什么不好的事儿。 陆廷鹤有点哭笑不得:“想多了姐,不用瞒,” 他再次把蛋糕递给尤然,由衷的感叹道:“你和哥一样,生怕我欺负他,我在你们心目中就这么恶劣?” 尤然肩膀一耸:“不是你恶劣,是挽星太惯着你了。” 她说罢就转头去找祝挽星,在茶水间把人逮住了,祝挽星端着牛奶问她怎么还不走,尤然笑得坏坏的:“来吧小美人,廷鹤把你寄存在我这儿了,不把这些蛋糕吃完咱俩谁都不能走。” 祝挽星还没反应过来,以为她在开玩笑,屁颠屁颠跟过去一起拆蛋糕,“他平时都不让我吃这么多甜的,寄存福利很不错嘛,要存多久啊?” “半小时,” 尤然直截了当的说:“他给定了时间,让我拖你半小时。” 祝挽星愣住了,拆蛋糕的手一顿,动作僵硬的看了一眼表,“哥找了…… 高柏?” 尤然惊讶:“神了我天,你怎么知道?” “高柏每天六点都要来给我汇报工作,现在已经晚了十分钟。” 估计是不会来了。 尤然点头:“那你知道他找高柏是什么事吗?应该是和你有关。” 祝挽星闻言顿顿,深吸了一口气,嘴角硬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我大概是知道。” 看他和陆廷鹤都不想多说,尤然也不再多问,就只在他一旁专心陪着,过了两三分钟祝挽星突然转头问她:“然姐,如果小茸在不自知的情况下做了一件让你很伤心的事,你愿意让她知道吗?” 尤然想了想,说:“以前不会,我刚追她的时候帮她们实验室搬东西,结果他们化学药剂没拧紧,洒我手腕上了,刚沾皮肤就直接烧着了,喏,就是这儿——” 她指了指自己左手腕一块硬币大小的粉色疤痕,笑着说:“当时疼得我差不点以为这辈子就过去了,一点不夸张啊我都闻到烤肉味了!但她抱着我的手哭哭啼啼的时候,我居然硬是忍住了,一声疼都没喊。” 祝挽星感同身受:“我明白,然姐怕她心疼。” 尤然点头,又说:“但我现在改了啊,A4 纸给我划个口子我都得第一时间去她跟前嚎两嗓子。” 祝挽星不解,看着她笑:“为什么啊?” “为什么,” 尤然逗他:“怕去的晚了伤口愈合呗!” 祝挽星忍不住笑,觉得她们这一对小情侣真可爱,突然手腕就被尤然拉住了,女 A 的眉眼柔和,轻声和他说:“我不知道你们两个在拉扯什么,但总归离不了之前的旧怨,你有隐瞒的权利,他也有知情的权利,如果阻止不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祝挽星怔住了,垂下眼眸,“那如果…… 他知道后会很疼呢?” “那就让他疼,知错才能改,记住现在的疼,以后才不会再犯,这个道理你应该很清楚,对不对?” 祝挽星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不说话了。 尤然抿了抿唇,语重心长:“挽星,喜欢会让人变得强大,但如果爱到深处就要适当脆弱一些。” “你越是强大越是隐瞒他就越心慌,比起让他突然某一天猝不及防的知道真相,那在你默许的情况下揭开伤疤会稍微好一点。” 祝挽星沉默了半晌,点头:“好。” * 与此同时,陆廷鹤已经把之前私家侦探汇报给他的祝挽星的行程做了个简单的汇总,从空白的日期里挑出了祝挽星可能有机会认识林然的三天,问高柏:“挽星这几天都在干什么,你还有印象吗?” 高柏扫了一眼屏幕,垂下眸:“抱歉陆总,祝总的行程我不能随意泄露给别人。” 陆廷鹤挑眉:“我也不行?” 高柏点头:“挽星交代过,不管谁问都别说。” 陆廷鹤注意到他的称谓,默了两秒,不说话了。 高柏以为他是想就此作罢或者换别的突破口,没想到他突然拐了话题:“你跟在他身边很久了,得有三四年?” 高柏被问的一愣,但还是回答了他,开口时稍微扬起了下巴,身上的肌肉也肉眼可见的放松:“我陪在挽星身边三年五个月了,从他进公司开始就做他的助理。” 陆廷鹤把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默了两秒后垂眸靠进了椅背里,眼底的情绪翻涌着看不真切。 高柏以为他放弃了自己这条路,正要起身离开就听陆廷鹤话锋一转,声音冰冷的仿佛带着刺儿:“挽星…… 叫的很亲切,你喜欢他?” 高柏瞬间懵住了,瞳孔瞪大,手掌快速握拳,“怎么可能!您…… 您这不仅是污蔑我,还是对祝总不尊重!” 陆廷鹤再次印证了自己的想法,他的目光在高柏脸上扫了两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我没有不尊重我的爱人,是你对我的敌意太明显了,藏都藏不住。” “当然这些我都能理解,” 陆廷鹤散淡道:“之前是因为我对挽星的忽视和冷对,导致你对我颇有成见,但我们和好之后你并没有多替他高兴,说简单点,你并没有为你自己高兴。” 高柏慌的不敢和他对视,强撑着解释:“这又怎么样,只能说明陆总您之前太渣了,我不像挽星那样轻易就相信你罢了。” “又是挽星……” 陆廷鹤垂着眼笑了一声,“我注意过你们之间的相处,你从来就只叫他祝总,工作生活上也从不逾矩,但在我面前你总是迫不及待的表现自己和他的亲密,在我问你跟了他多少年时,你连下巴都忍不住扬了一点。” 陆廷鹤冷笑一声,面容阴鸷的盯着他:“至于轻易不相信我之类的鬼话,只不过是你自我欺骗的手段,从心底里认定我就是个渣男,好暗示自己总有等到机会的那一天,高柏,你什么时候开始对他动心思的?” “我……” 高柏嘴唇紧抿着,僵硬的动了两下,随即彻底收住了话音,脱力似的靠近椅子里。 “你知道了又怎么样?告诉他,然后让他开除我?” 陆廷鹤眼尾一敛,沉声道:“我还没有那么幼稚,挽星不是迟钝的人,如果你有出格的举动被他发现,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辞退你,既然他没有那就说明你收敛的很好,我也没必要帮你把这层窗户纸捅破。” 高柏嗤笑一声:“你会放任我继续留在他身边?这不可能。” 他见识过陆廷鹤的占有欲有多强,不可能允许觊觎祝挽星的第三者继续留下。 然而陆廷鹤只是很轻的笑了一下,“如果你是个无关紧要的人,那我不用经他的同意就能把你支走,但高柏,你不一样,挽星把你当朋友,但也只能是朋友。” 高柏抬眼看向他,陆廷鹤已经收回了视线,“所以你一定会更加注意自己和他相处的分寸,不然你们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高柏笑了:“你威胁我?” 陆廷鹤不以为然:“我这是相信你。” “我相信挽星,也相信一直被他重用的你,我们都有同一个目的,就是想他过的更好。” 他把 ipad 推到高柏面前,笔尖圈起那三个日期:“还不打算说吗?” 最后可想而知是高柏妥协了。 他拿着笔在那三个日期上一个个圈过,声音放的很低:“23 号,他因为合作方突然改期,去了温泉度假村开会。27 号,他请了一位粤菜师傅教他做花胶,说要给你炖排骨。29 号,他——” 高柏话音顿了一下,看向陆廷鹤的眼神里满是嘲讽:“29 号,他因为突然发情昏迷不醒,被我送进了医院。” 陆廷鹤怔愣了一瞬,随即很快反驳:“不可能,你记错了,他的发情期虽然不规律,但不会间隔那么短的时间,他 31 号发情时我就在——” 一声嗤笑打断他的话,高柏好笑的重复了一遍:“不会间隔那么短的时间?” 他沉着脸猛地站起来,怒红着眼睛逼近陆廷鹤,“你以为当时他的信息素缺乏症已经严重到什么程度了?我亲眼见过他一个月发情两次,到后期更严重的时候如果再没有Alpha的信息素是会死的!” 他说着苦笑了一声,轻声质问:“那我试问这几次发情期陆总有一次陪在他身边吗?” 不用他回答,高柏就接下了话:“你没有,一次都没有,不仅没有你还要大发慈悲的去照顾别的 omega,陆总可真是活菩萨。” 陆廷鹤彻底怔住了,脸上的游刃有余瞬间转为茫然,他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不敢置信的问:“你怎么知道我…… 我照顾过其他 omega?” “我怎么知道?” 高柏看着他笑了,苦涩的敛了嘴角,开口时声音冷到能把陆廷鹤的心脏刺穿:“你在隔离室照顾那个发情的Omega时,挽星就躺在你们隔壁。” “他也发情了,就在你温柔耐心体贴的安抚另一个Omega时,你自己的Omega在隔壁疼得几乎快要死过去。” 指尖猛地掐进手心,陆廷鹤茫然了一秒,呼吸滞住。 那一瞬间好像周身所有的一切都停住了运转,办公室里安静的像陷入真空,陆廷鹤连自己的心跳都听不到,他的瞳孔肉眼可见的一点点放大,最后像一张压扁的黑白照片似的被定格了。 “不会…… 不可能……” 陆廷鹤从喉咙里硬挤出几个轻到要听不见的字音,像个孩子一样无措的眨着眼,脖颈痉挛似的扭了好几下,最终只转过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 心脏疼得像被人当胸插了一刀。 看他这副模样高柏甚至感觉可恨又可笑,想到当时的情景他抬起来的手都是抖的,只能又放下,“你知道我当时冲进去时挽星在干什么吗?” “他晕倒了,贴着你那侧墙壁蜷缩在床上,手里紧握着手机,昏迷前唯一一个求救电话是打给你的,” 他冷笑着看向陆廷鹤,一字一顿:“就是被你挂断的那通。” “咔嚓” 一声,杯子被碰到地上摔碎,陆廷鹤像被惊醒似的眨了下眼,一滴眼泪倏的滚了出来,滴到西裤上登时印出一个水圈儿。 “现在知道心疼了?” 高柏冲过去揪住陆廷鹤的衣领,愤怒至极的逼问:“那你当时干什么去了!” “你知道他当时有多危险吗?他浑身都是过敏的疹子,抑制剂只刺进去一个针尖就推不动了,只有手指勉强有力气能动,但给你打电话求救还被你挂断了!” 陆廷鹤痛苦的摇了摇脑袋,喘息不断加重,喉咙里挤出几声撕裂难听的哽咽。 “你知道他当时刚从一个变态手里逃出来吗?你知道隔离室的隔音有多差吗?你知道他为什么能听见你安抚别人的每一句话还要受虐似的贴着墙壁吗!” “砰” 的一下,陆廷鹤撞到桌上,高柏双眼殷红的吼道:“因为他有信息素缺乏症,他本能的想要你的信息素……” 但是隔离室的封闭做的太好了,他能听清陆廷鹤说的所有话,却闻不到一丁点Alpha信息素。 陆廷鹤猛地咳嗽起来,像是呛水昏迷后好不容易挣出了一口氧气,剧烈的咳嗽把眼泪和口水一起往外震,陆廷鹤眼前一暗,脱力似的跌坐下去。 无尽的悔恨和钻心削骨似的疼像海水倒灌一样挤进脑袋,他清醒的意识到,那天他假意照顾林然时说过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语气词,祝挽星都听的到,在他疼到求救,绝望至极到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一直清清楚楚的响在耳边。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祝挽星会只间隔两天就再次发情了,因为从药店回来的那天晚上,他被自己强暴了。 而从村里回来那天,陆廷鹤又几次威胁要扯开他的衣服。 所以那根本不是发情,只不过是精神极度恐惧痛苦之下,omega的身体引发的自救——在欺骗自己粗鲁的对待只是Alpha在安抚他的发情期。 第58章 雪地里带着壁炉的玻璃大房子 和尤然的谈话结束半小时后,祝挽星才起身往陆廷鹤的办公室走,他慢吞吞的穿过公共办公区,跨进隔断后那条细窄的长廊,长廊尽头就是陆廷鹤的办公室。 他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去见陆廷鹤,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会显得不是那么无力,更不知道陆廷鹤有没有调整好情绪来见他。 短短一条路被他走的歪七扭八,又慢又乱的步子始终成不了一条直线。 祝挽星低下头时才注意到自己手里还拿着两块小蛋糕,是尤然塞给他的,他经过自己工位时都忘了放下。 祝挽星好笑的摆了摆手,正要返回去把蛋糕放下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高柏从陆廷鹤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紧接又关上了门。 他眼圈红着,定好型的头发也随手抓乱了,松散开的领口处沾了些水痕,显然是还没从刚才的情绪里冷静下来。 “祝总,您还是等一会儿再进去吧。” 高柏低头说。 祝挽星眼神怪异的扫了他一眼,预感非常不好,“怎么搞成这副样子了,你们谈了什么?” “我告诉陆总了,那天您也在药店。” 祝挽星点头,这在他预料之内,高柏根本拦不下陆廷鹤,可下一秒就听他说:“还有您那天被送进医院差点抢救不过来,您求救时给他打的那通电话,和您之前为他做过的很多事,我也都一五一十和陆总说了。” 祝挽星瞬间沉了脸:“谁让你说这些的!” “陆总应该知道,就凭他之前做过的那些事他就根本配不上您,不过是一个卖酒女生的私生子,有妈生没妈养的,仗着自己是高等级Alpha就卑鄙无耻的用信息素折磨您!他也配?” 高柏一想到自己苦等三年,结果祝挽星还是鬼迷心窍的和陆廷鹤和好了就不甘心,他愈发激动,眼圈殷红着向前跨了一步,指着陆廷鹤的办公室言辞激烈。 “他妈把他当工具,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借他上位,活该陆临江当时把他赶出家门!他从小在那种地方长大,下三滥的手段学了个十成十,家世性情品格,他哪一点能和您相比?他害的您几次进医院,现在又凭什么心安理得的和您在一起!没关系,祝总不方便说的,我都帮您说了!” 祝挽星怔愣两秒,抿唇噤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高柏,半晌露出一声轻蔑至极的嗤笑。 “私生子、活该被赶出家门、有妈生没妈养…… 你以为你在指责谁?” 高柏哑然失声,眼里透着慌乱,“祝总,抱歉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祝挽星扬手打断他的话,面色沉的滴水,“你是站在谁的立场去讨伐他的,我吗?那你应该很清楚我有多爱他,你替我指责不上,你不过是拿我做借口来满足你贬低他的私欲。说到底我们之间的事,只有我们自己最清楚,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置喙。” 高柏怔住了,开口时磕巴了一下:“外…外人?我跟了您三年,每天都在您身边照顾您,您说我是外人?” 祝挽星眉头凝的更深,眼底有晦暗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他敛着眉眼思忖两秒,再开口时声音冷然。 “我一向公私分明,不会拿你对我私生活的态度去质疑你的工作能力,但是高柏,我不想你每次在我面前汇报工作时,心里都在言辞恶劣的辱骂我的Alpha。” 高柏这次彻底怔住了,眼神茫然了两秒,“你这话是…… 是什么意思?你要辞退我?” 祝挽星不做声,算是默认。 空气骤然安静下来,高柏一口气梗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堵了好几秒,开口问他时满脸不敢置信:“挽星,你要为了那个渣男辞退我?” 祝挽星低头正了正表带,轻声道:“你应该知道你这句话问的有多可笑。” 别说他只是一个助理,就算换了其他任何人,在祝挽星面前都不可能越的过陆廷鹤去。 光是凭他没头没脑的骂那两句话,只是辞退他就已经是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更别提祝挽星还发现了他对自己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那就更不可能继续留他在身边。 “挽星,你不能辞退我,我、我会改的…… 我以后不会了,我会注意分寸,我会继续陪着你,就像之前你被陆廷鹤伤害时那样,你应该明白不管发生什么只有我会一直陪着你!我陪了你三年你不能这样对我!” “陪了我三年?” 祝挽星掀起眼皮看着他,只觉得可笑,“你为我工作三年,我也付了你三年薪水,我们之间只是最简单的雇佣关系,我倒不知道这三年能让你自我感动成这样。” “不是!挽星我——” “够了。” 祝挽星垂下眼眸,一个字不想再听,直截了当的说:“后天之前,我会准备好你的离职证明。” * 高柏失魂落魄的离开了,长廊里又只剩了祝挽星一个人,他没了再回去放蛋糕的心思,就那么提着一直走到陆廷鹤办公室门口。 他没有敲门,在门口沉默着站了两三分钟,最后还是贴着墙壁慢慢滑了下去。 于是陆廷鹤神色黯淡的走出去时,正看到祝挽星乖乖的蹲在门边的墙角。 宽松的白色毛衣在下摆处解开了两颗扣子,他捞着下摆罩住自己的膝盖,膝盖上还放着一块打开的小蛋糕,刚用勺子挖掉一个角。 越看越像像一只背着主人躲在家门口偷吃的白色小博美,软乎乎毛茸茸,还小心翼翼的小口小口吃,让人连和他大声说话都不舍得。 祝挽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出来,拿着勺子呆呆的看向他,陆廷鹤很快扭过了头,抬手抹了抹眼睛,开口前清了两下嗓子:“怎么躲在这儿?” 祝挽星顿了顿,假装听不出他声音里的哽咽,软绵绵的回道:“我怕进去会打扰哥,就想在这里等一下。” 说话时晶亮的眼睛正好被柔和的灯光照着,衬得那层雾霭迷蒙的水光柔软又可怜。 “不会打扰我,” 陆廷鹤的眼圈又漫上一层热意,他甚至有些不敢看祝挽星的眼睛,视线越过他落在小蛋糕上面,“饿了吗?” 祝挽星摇摇头,也垂着眼不看陆廷鹤:“不饿,就是无聊,想吃点甜的,等一会儿哄你也可以甜一点。” 陆廷鹤看了他一眼,没接下话茬儿,小长廊里本就不算明亮,祝挽星头顶的灯光还被陆廷鹤挡住了大半,他看不清陆廷鹤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出一声很轻微又很压抑的叹息。 “我要出去一趟。” 陆廷鹤垂着眼说。 祝挽星明白这意思是不带他去,他就乖乖点点头,又问:“那我进办公室里等哥行吗?” 陆廷鹤嘴唇抿了抿,极其艰难的启开唇:“不行,办公室现在很乱,进不去人,我让小李先送你回家好吗?” 满地的文件夹和玻璃碎片,还有划破的抱枕,踹倒的灯柱…… 一片狼藉,他怕祝挽星进去会吓到。 祝挽星眼睛懵懵的眨了两下,垂着脑袋低喃了一句 “我不想自己回家,” 又很小声的和他商量:“我就还在这儿等行吗?正好我可以把蛋糕吃完,我不会乱跑出去的,我知道外面很黑了。” 陆廷鹤没做声,侧过头闭了闭眼,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手掌一点点收紧,握成拳。 祝挽星以为他不同意,落寞的垂下了眼,捏了捏手里的勺子,再开口时声音比刚才还小了:“或者我就进办公室里面行吗?很乱也没关系,我就要一小块地方坐着等哥回来,我…… 我想呆在离你近点的地方……” 他绝口不提药店的事情,原谅亦或苛责,半句都没显露,只乖乖的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陆廷鹤,然后示意对方自己永远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像是无知无觉,实则小心翼翼。 连陆廷鹤脸上的表情都不敢多看,所有情绪都收在紧紧捏着勺子的指尖,没人知道他已经狼吞虎咽的吃完了一整块蛋糕,才堪堪压下喉咙里的苦涩,说出几句成调的话来。 陆廷鹤垂着眼默不作声,心脏疼得像是被钝刀切割捅碎,他不敢去看祝挽星,视线一落到他身上脑海里就不可避免的浮现出他蜷缩在隔离室里的样子。 更不敢开口说话,怕祝挽星听到他的声音,会想起绝望至极时隔着墙壁听到的那几句给别人的安抚。 他第一次觉得回忆太过残忍,像拿着刀斧满目狰狞的追着他们砍的刽子手,可他和祝挽星都无处可逃。 因为时间一旦滑过去就不可逆转,绕是他再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穿越回那一天,接通祝挽星的求救电话,就像祝挽星也回不到前世陪他吃完那顿晚饭,再答应他的求婚。 对不起、后悔、愧疚这些字眼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夏天的柳絮,到处都是且又虚又飘,落不到实处,他束手无策,茫然又无措,最后只能走到祝挽星面前,和他面对面蹲下来。 “我想去看看自己做过的事。” 陆廷鹤说。 祝挽星这才发现他的眼睛有多红,眼底布着一层红血丝,他垂下眼,把脸埋在腿里,头顶抵着陆廷鹤的膝盖,“想去哪儿看呢?” “那家药店。” 祝挽星默了默,想起尤然的话,声音闷闷的隔着毛衣传来:“那哥想我陪你一起吗?” * 两人一起下楼时员工已经走的差不多了,没什么人注意到他们,陆廷鹤走在前面带着祝挽星进了停车场。 全程没有交流,没有牵手,一路上两人脑袋里都是一片空白,直到祝挽星开口说:“我把高柏开除了,他的态度很奇怪,偏激过了头。” 没有提高柏对他别样的心思,毕竟是跟了自己三年的人,祝挽星不想在背后议论。 陆廷鹤点头,彼此心照不宣,“他知道的太多了,我会安排他暂时离开京城,身边的人还够用吗?有没有能顶他位置的?” 祝挽星沉吟两秒,老实说:“没有,我之前确实太依赖他了,就这一个助理,估计得过一阵子再找合适的人提上来。” “别找了,尤然一直带着两个 beta,工作做的很不错,对你的习惯了解的也差不多,今晚我给你拨过去。” 祝挽星点头说好,没有问为什么他的助理会了解自己的习惯,短暂的对话结束后就再没人开口,一路安静着驶向了药店。 到了之后陆廷鹤先下车,再绕到副驾去帮祝挽星解安全带,祝挽星乖乖等着,临下去前和他说:“我准备了东西给哥。” 转头从口袋里拿了一副墨镜给他戴上,遮住了那双红肿到不正常的眼睛,温热的指腹落在他两边眼尾处慢慢揉着,“这样就看不到了,正好一会儿在药店买管药膏抹一下,明天早上就消肿了。” 陆廷鹤点头说好,没再动作,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让他给自己揉,过了两三分钟才开口,今晚第一次叫他:“小乖,我们模拟一下吧。” 祝挽星没听懂,“模拟什么?” 陆廷鹤抬手摩挲了一下他的眉心,沉声说:“模拟我们是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今天是一个很寻常的日子,你在路上突然进入了发情期,虽然很慌乱,但并不害怕,因为我会很快赶过来陪你。” 祝挽星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下陷入了怔愣,胸腔里有暖融融的热流涌进心海,他含着眼泪自嘲的问:“那我以后再经过这家药店,是不是就不用再快走过去了?” “对,” 陆廷鹤笑了,夹着两声几不可察的哽咽道:“以后再想起那天,再经过这家药店,再走进这条街道的时候,都不用难受,也不用瞥开视线,所有不好的记忆都留在今晚吧,以后只记得我一直在这儿陪着你。” 回忆永远摆在那儿,吹不散,揭不过,也忘不掉,每次想起来都要把愈合的口子重新扯开一遍,陆廷鹤深知这个道理,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代替它,既然拦不住刽子手砍下的刀,那就把它换成鲜花。 陆廷鹤拥着祝挽星走进了药店,目标明确直奔前台,虽然天色已经暗了但架不住两人都生的极好,高大温文的Alpha还戴着副墨镜,一进门就引来不少侧目。 正在排货的 beta 女医师第一眼就觉得祝挽星眼熟,再三确认后兴冲冲走过来,“是你啊!那个用机械表制服流氓的小 o!你现在气色可真好,更好看了耶!” 祝挽星也想起了女医师,笑着说谢谢,悄悄看向身旁的人,突然觉得现在的一切都好神奇,明明上一次踏进这家药店还是他噩梦的开始,现在陆廷鹤已经坚定的站在了他身边。 女医师也顺着他的眼神看向陆廷鹤,墨镜挡了三分一的脸也掩不住他身上的气质,女医生冲祝挽星挤了下眼睛,“原来你的Alpha这么帅啊!怪不得你那么小就对他死心塌地的了,可一定要幸福啊!” 陆廷鹤淡笑着感谢她的祝福,开口问:“我们能借用一下第一间隔离室吗?” 女医师有些诧异,“借用隔离室?你们有人发情或者进入易感期了吗?” 她扫了一眼两个人,并没有发现问题,于是小声对祝挽星说:“还是建议你们去酒店哦,隔离室不能借给情侣…… 咳,那个的,不符合规定!” 祝挽星脸上瞬间爆红,“不是!你误会了,我们就——” “嗨呀嗨呀我都懂!” 女医师老神在在的揶揄他:“年纪小想玩刺激的嘛,我又不是见过第一对了。” 祝挽星臊的恨不得钻进柜台里,欲哭无泪的看着他,陆廷鹤这才真情实感露地出一点笑来,安抚的捏了捏他的肩膀,“去那边儿等一会儿吧,我来和医师说。” 他把女医师叫到一边,一板一眼的和人说想要借用隔离室和自己的爱人求婚,因为两人当初就是在隔离室认识的,选在这里比较有意义,并且再三保证不会影响有突发情况的伴侣使用。 女医生满脸震惊,八卦兮兮的问:“在隔离室认识的?这么说你是持有义工证的志愿者,在隔离室救助发情的陌生Omega时爱上他了!” 陆廷鹤笑了笑,“可以这么说吧,不过不仅我在救赎他,他也在救赎我。” “他也在救助你?” 女医师没注意他的措辞不同,疑惑问:“omega 也可以考取义工证做志愿者吗?没听说过啊。” “他不用考,我直接发给他。” 女医生更疑惑了,“你直接发?你是街道办的?哪个街道办这么方便,我也想我弟考个证。” “考不了。” 陆廷鹤笑着看向走过来的祝挽星,说:“我们是个人街道办,人员稀少,就我们两个,所以他只做我的义工,我也只做他的志愿者。” * 从女医师那里骗来了钥匙,羞红了脸的祝挽星拉着陆廷鹤一溜烟跑进了第一间隔离室,里面的布局还是和两个月前一模一样,只不过一次性床单换了颜色,上次是天蓝色,这次是黑色。 他被陆廷鹤整个儿拥进怀里,一条胳膊揽着肩膀,一条胳膊圈着后腰,下巴抵着额头,手掌抚摸着脸蛋,用最亲密的姿势面对面侧躺在床上,近到呼吸时两股喘息互相交杂缠绕在一起,鼻尖尽是Alpha慢慢释放出的乌木香,安全又满足。 祝挽星舒服的闭上了眼睛,小猫打盹似的蹭着他,陆廷鹤说想他忘记不好的回忆,只记得今晚。 他还想着自己一定要努力不分心才能做到,却不想一躺进人怀里就脑袋空空了,除了这一分钟的陆廷鹤,什么都想不了。 祝挽星暗道自己好没出息,又黏黏糊糊的问他:“如果是突然发情,急匆匆进来的情侣,应该先做什么啊?” 陆廷鹤的情绪好了很多,闻言也散漫的笑了笑,“不清楚,我也没这方面的经验,但总归不会是打抑制剂。” 如果真的发情了,那陆廷鹤想尽办法让他舒服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还舍得用抑制剂把情热往下压。 祝挽星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小声假设起来:“第一步应该先脱衣服?不过如果发情了的话我可能没那么守规矩了,要是忍不住把哥哥的衣服给撕了怎么办?” 陆廷鹤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脑子里满是小醉狗上次急吼吼发酒疯的样子,可爱又好笑。 他笑着垂下眼睫,吻了吻祝挽星的发顶,温柔道:“给你撕。” 祝挽星哼了一下,美滋滋的抱怨:“哥才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我,你一定又要说我急,叫我小色狗,没准还会把我屁股打红。” “不过今天再想绑的话就不行啦,” 他伸手过去暗戳戳的拨了拨陆廷鹤的领带,幸灾乐祸:“隔离室里没软绳,哥又在办公室就把领带解了,那你可能就弄不了我了。” “不弄你,到时候小乖想怎么样哥都依着你。” 放在后腰的手指随着话音滑到祝挽星的小腹,示意般点了一下,陆廷鹤吻着他耳尖小声道:“不论信息素还是别的,想要多少我都会给灌给你,不想清理也没问题,可以存到发情期结束。” 祝挽星惊喜的瞪圆了眼睛,又羞又高兴,不确定的问:“真的可以存起来吗?不用我再耍赖求了?” 受Omega的身体结构影响,祝挽星总是比陆廷鹤还要渴望更加亲密的身体触碰,且腺体和其他地方获得饱涨感会让他的满足感加倍。 但之前因为一直没有进入腔内终身标记,也怕祝挽星突然怀孕,陆廷鹤总是清理的非常及时,每次都要祝挽星撒娇耍赖撒泼各种招式用个遍才能多留一会儿。 今天突然被告知可以存到发情期结束了,他自然欣喜非常,薄雾朦胧的眼睛湿漉漉的眨了眨,水红的嘴唇像熟透的樱桃肉,然而陆廷鹤却丝毫高兴不起来。 闻到他的信息素陡然间夹了苦味儿,祝挽星疑惑的看向他,“哥哥怎么了?” 陆廷鹤看了他一眼,如实说:“我最近在很多地方都预订了位置,想陪你度过发情期。” “海边的独栋小别墅,连墙壁都是蓝色的,你会很喜欢那里傍晚的海风,南山的滑雪场里那座建在雪地里的玻璃房子,我可以在温暖的壁炉边听着雪声抱你,还有十三路的郁金香酒庄,你说想躺在花田里看日出,我也一直都记得……” “但这些或许都实现不了了,” 陆廷鹤话音一顿,看向他的眼神里压满了痛苦:“你现在可能连正常发情都做不到。” 在非自然的情况下,受Alpha的信息素诱导或者强制威胁进入的发情期,对Omega的身体伤害极大且完全不可逆,极大可能会影响后续发情期甚至生育能力。 两人解开误会之前,祝挽星曾经在极短时间里因为恐惧连续两次非自然发情,陆廷鹤都不知道他的身体情况已经糟糕成什么样了。 祝挽星心大的笑了笑,劝他:“不用那么担心,出院之前不是做过检查嘛,我没事的。” “这些没有临床上的病理表现,查不出来的,很多Omega都是在发情期延迟很久之后才被确诊。” 祝挽星笑容僵在脸上,一瞬间脑袋里闪过了很多可能,他深吸了一口气,干巴巴的扯了扯嘴角:“也不一定就会不能发情,哥先不要想那么多。” “再…再说了,就算我真的确诊了也没什么,不用发情正好省了很多麻烦,如果以后真的…不能生宝宝的话——” “我无所谓有没有宝宝,” 陆廷鹤急声打断他:“我只想你健健康康的。” “我现在已经很健康了啊!气色好体力好,陪你一整晚都没问题了,就算前世我身体最好的时候还有几次累到晕过去呢,这么一想我还挺厉害嘛。” 不说不知道,一对比还挺骄傲,祝挽星拉着他坐起来,掰着指头细说自己现在有多棒多厉害。 陆廷鹤心疼的根本听不进去,抬手把他捏成鸭子嘴,亲了一下:“你说就说,不用安抚我,小乖越这样我心里越不好受。” 祝挽星呜呜呜的叫唤着挣开他的手,凶巴巴的反驳:“我没有安抚哥,我这是在摆事实讲道理!” 陆廷鹤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你讲你的道理,别释放信息素了,放了这么久你等一会儿该累了。” “谁释放信息素了!” 祝挽星鼓着嘴巴跪起来,不满的直视他:“你不能因为我总是管不好信息素就污蔑我,不要扯开话题,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解释,不是安慰你。” 陆廷鹤有点哭笑不得,抬手按上他的腺体,果然是鼓涨的,“你没有释放信息素,那这是什么?” 祝挽星冤枉死了,“什么什么呀,我真的没有!” 他躲开陆廷鹤的手,要站起来的那一瞬间却突然浑身虚软倒了下去,盛满信息素的腺体像个容器一样,随着身体一晃把什么东西给洒了出去,祝挽星只感觉腿间一凉,愣愣的止住话音。 祝挽星:“我真的没——” 陆廷鹤:“你真的没——” 两道声音戛然止住的瞬间,他们迅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茫然。 陆廷鹤先他一步反应过来,抬手探到那一小片泅湿的布料,愣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小乖,你好像…… 发情了?” 祝挽星脑袋里还是空白一片,想了又懵,懵完又想,赶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慌乱的交代了一句:“我能要那个雪地里的玻璃大房子吗……” “我想在壁炉边给哥抱……” 第59章 终身标记(上) 千等万盼甚至以为再也不会有的发情期突然就来了,把两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狭小密闭的空间里Omega信息素的浓度一路飙升,榛子威士忌的味道比平时更加热烈,带着浸满酒香的潮湿水汽,明目张胆的向四周散开。 不过一个眨眼的瞬间就轻而易举的侵占满整间隔离室,然后张牙舞爪地朝Alpha裹挟而去,撕扯断陆廷鹤仅存不多的理智。 他现在只是祝挽星用信息素诱捕到的猎物,一时三刻后就会变成这场情事真正的主宰。 感觉到Omega的信息素在拉扯自己,陆廷鹤捏着他的侧颈从鼻腔里挤出一声喟叹:“宝宝,乖一点……” 与其说是命令不如说是恳求,因为他开口时带着灼烫的热气,看的出来正因为极力压制而难受。 祝挽星呆呆地看过去,委屈地申辩:“我不是故意的……” 他已经被结合热烧得神志不清了,哪还管的了自己的信息素,只想拼命往人身上贴。 陆廷鹤抱住他,不断用温凉的唇亲吻腺体给他降温,几次想露出獠牙狠狠咬下去,都堪堪忍下欲望。 “等一分钟,我得出去拿点东西。” 隔离室里太简陋了,陆廷鹤不想祝挽星就这样委屈着度过第一波结合热,而且得和外面人交代一下,不然半小时一到女医师可能会过来敲门。 祝挽星懵懵地思考了半分钟才反应过来他的话,乖乖松开手,退到床角蜷缩着,脸埋在膝盖里显得声音很闷:“那哥要快点回来。” 他不想在这时候看见陆廷鹤的背影,实在是有关这间隔离室的记忆都太过令人窒息。 陆廷鹤知道他在害怕什么,蹲下来揉了揉祝挽星的脑袋,声音轻而低:“小乖,我也很想。” “但我现在必须要出去一下,别害怕,你数十个数,再抬头时就能看到我。” 陆廷鹤言出必行,祝挽星刚数到九,隔离室的门就再次打开了,他迅速关上门,拿着一堆东西快步走过来,一样一样拆开。 祝挽星烧得头晕脑胀,靠着他的肩膀不停地蹭,陆廷鹤紧抿着唇闭了闭眼,快速拆开一板胶囊,递到他唇边:“吃两个。” 祝挽星乖乖咽下去了,喝完水才想起来问:“这个是什么啊?” “补充能量的胶囊,一颗能帮你维持三个小时的体力,” 陆廷鹤又喂他喝了一口水,语气有点愧疚:“没时间给你吃东西了,这次就先委屈一下行吗?” 祝挽星不觉得委屈,脑袋里悄悄做着羞人的数学题,“也就是说我们要在这里呆六个小时是吗?” 他抬起濡湿的的眼看向陆廷鹤,不知道在骄傲什么:“哥哥好厉害……” 陆廷鹤嘴角勾起,抬眼看他,祝挽星羞赧的低下头,小声道:“我也有点棒……” 陆廷鹤简直被这只小笨狗可爱的心都化了,一发情就满脑子都是这种东西,直白里又透着羞赧。 “你到底知不知羞啊。” 他按着祝挽星的脑袋摇了摇,像是要把他的可爱劲儿都摇出来。 “其实有一点不好意思,” 祝挽星哼哼唧唧地承认,又忍不住坦白:“但是我好期待啊。” “这是这辈子第一次,发情了有哥在我身边忙前忙后的准备,以前都是我自己手忙脚乱的搞得一团糟,再清醒过来的时候都不知道躺在地上还是沙发上。” 陆廷鹤手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心疼,他冲祝挽星张开手臂:“过来。” 浑身发软的Omega立刻蓄了一点力气,手脚并用的扑向他,厚重的乌木香像一艘柔软的小船,把浸着烈酒的星斗拢入其间。 “宝宝这次不用害怕,也不用小心翼翼。” 陆廷鹤抱着他吻了吻耳尖,嗓音轻缓:“等你醒过来一定在我怀里。” “那当然,” 吃过胶囊后多少清醒了一些,祝挽星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语气像在炫耀:“有好几次了,晚上我不小心从哥怀里睡出去,你闭着眼睛都不忘了捞我。” Alpha睡沉的时候收不住力气,迷迷糊糊间直接勒着他的腰把人拽进怀里,胳膊一揽,长腿一夹,祝挽星惊醒时差点以为自己要被锁喉了,睁眼看到是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好笑里又夹着甜蜜。 陆廷鹤显然不知道这些,托着屁股把他往上抱了点:“我捞你的时候有把你弄醒过吗?” “当然啦!你把我弄醒了我就亲你!” 他搂着人的脖子贴了贴,两只脚悬空着一晃一晃的,连尾音都扬起来:“我偷偷亲的,一三五亲鼻子,二四六亲眼睛,你一次都没发现过。” “还挺有规划,如果赶上星期日怎么办?” “星期日我就把你亲醒呗,我睡不着哥也别想睡了。” 陆廷鹤边拆东西边笑他:“醒过来干什么,咱俩大眼瞪小眼?” “不呀,” 祝挽星嘿嘿嘿的笑:“醒过来你就收拾我。” 陆廷鹤照着他屁股打了一下:“我看你巴不得。” 祝挽星眯着眼睛蹭他:“确实有一点点期待。”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祝挽星回过头,隐约看到他拆开一个 A4 纸那么大的包装袋,从里面拿了张不算柔软的布出来。 “这个是什么啊,小毯子吗?” 陆廷鹤言简意赅:“尿垫。” “……” 喉咙猛地一紧,祝挽星不好意思的一缩脑袋,从他肩膀出溜到颈窝,“准备这个干什么……” 他没什么底气的自证:“我又不会尿床……” 陆廷鹤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像是在问你确定? “你怎么还不信呢!” 祝挽星鼓着嘴凶巴巴的看回去,急吼吼解释:“我从来就没有…… 好吧,上…上次我虽然…… 但我这次会努力忍住…… 实在不行我也记得要提前打报告……” 他越说声音越小,被陆廷鹤哄着打断,“好了,别羞了,这个是铺床的,隔离室里就一张床,弄太湿你躺着难受。” 祝挽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干巴巴 “哦” 了一声,“那我努力不弄太湿……” 陆廷鹤勾了勾嘴角:“乖孩子。” 铺好了床他才把人放下,把解酒药,矿泉水,酒精湿巾和卫生纸一一摆在床头柜上,最后拿出了两支蓝色玻璃管的强效抑制剂,随手拆了一支。 祝挽星一见到这东西就猛地睁大了眼睛,浑身僵硬,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混乱的脑袋根本想不明白为什么陆廷鹤还要拿这个,只能无措的边后退边乞求:“哥我不打抑制剂,你刚才…你刚才说了不给我打的…… 我不打这个……” 陆廷鹤看到他的反应怔愣住了,瞬间想起那次,自己答应陪他过发情期,结果到最后只帮他注射了一支强效抑制剂,也是蓝色的玻璃针管。 想来也对,从祝挽星十七岁分化开始,整整四年,经历过的绝望无助的发情期岂止药店这一次。 陆廷鹤心里泛起一层细细密密的疼,紧握成拳的手背青筋暴起,他无奈的敛了嘴角,声音轻的不能再轻:“小乖别怕,这个是给我用的。” “给…给你用?” 这次换祝挽星怔住了,他勉强冷静下来,眼眸里蒙着一层雾霭潮湿的水汽,“哥为什么用这个……” 陆廷鹤坐下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后颈上,Alpha薄薄的腺体此时又热又胀,蓄满了信息素。 祝挽星这才注意到他压抑着的喘息有多粗重,从太阳穴鼓起的青筋一直蔓延到侧颈,额头渗了满满一层汗,下面是侵略性难掩的眼,好像紧盯猎物的饿狼。 “哥怎么了……” 他不太确定的问。 陆廷鹤无奈的刮了刮他的鼻尖,“小笨狗,怎么反应这么慢,我都要被你勾的进入易感期了还一点都没察觉。” 从祝挽星的信息素溢散开始,他就有些失控的征兆,刚才借着出去拿东西才冷静了几分。 但随着Omega的信息素越发肆无忌惮的撩拨勾引,属于Alpha本能里的占有冲动从骨头缝里钻出来,张牙舞爪的叫嚣着,逼的他只想粗鲁的侵占,用祝挽星把体内躁动难安的火焰浇灭。 祝挽星不明白,嗫嚅着咬住唇角:“易感期怎么了,我不是就在这儿嘛,哥为什么不…… 用我……” 本来两情相悦的 AO 帮助彼此度过发情期和易感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陆廷鹤平时也从没想过亏待自己,由奢入俭难,和祝挽星和好后他连自己动手都没有过,但现在太不是时候。 Alpha一旦进入易感期就是毫无理智只想交合的野兽,强势又粗鲁,他既然想给祝挽星一次美好绝佳的体验,那就决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这次先不用你,下次你再好好表现。” 陆廷鹤笑了笑,把抑制剂给他,存了安抚的意味语调也像是在哄人:“小乖帮我打行吗?我之前帮你打过一次,这次换你帮我打,打完你就把那次不愉快的经历一起忘了,好不好?” 祝闻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次,呆呆的拿过抑制剂,针尖抵住血管的时候却怎么都下不了手,知道陆廷鹤前世在精神病院受过怎样的虐待后,他觉得一切锋利的东西都会给他造成恐惧。 “哥,不打行不行?” 祝挽星的语调绵软又可怜,听上去快要哭了:“这个推进去特别疼,还会鼓包。” 陆廷鹤心尖酸涩,不仅没答应,还按着祝挽星的手往里推针管,“我知道,所以给你一个机会惩罚我。” “不行……” 他慌乱的挣脱开陆廷鹤的手,但争抢时手上没了准头,本来就虚软的厉害,一脱力反而针尖更进了几寸,眼见就要刺进去了祝挽星情急之下迅速伸了自己的手过去。 “星星!” 绕是他反应再快也没能拦住,针尖刺进了祝挽星的指腹,拔出时立刻就渗了一个血点。 陆廷鹤眉头皱起,自己满手的抑制剂药液也没管,捏着他的手指吮掉血滴,开口时声音沉了下去:“你怎么这么不乖。” 祝挽星扁了扁嘴,紧紧握住他的指尖,“针刺进去太疼了…… 你这根本就是在惩罚我……” “你——” 明白过来他的顾忌,陆廷鹤无奈的叹了口气,说:“过去那么久,我早就不在意了,不过就是被扎了两下,也就你还记得。” 祝挽星摇头,“哥忘了好,但我不会忘,我这一辈子都记得。” 嘴巴再次被捏住,陆廷鹤疼惜的看着他,眼眶因为强压着情热已经泛红,“我都知道,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易感期什么样了,没有抑制剂,你一会儿会很惨。” 陆廷鹤想起来上次祝挽星帮他过易感期好像还是两人和好之前,时间太久远了,祝挽星不记得也正常。 于是他用仅存的一丝理智帮他回忆了一下,措辞尽量温和,以免把人吓到:“我会变得很恶劣,粗鲁又不讲道理,你上辈子清醒着帮我过易感期时就因为我太过分发了一周的脾气,现在你进入发情期了,我保证不会给你一丁点逃脱的机会。” 他说这话时就站在床边,衣衫还算完整的肢体结实有力,小臂上爆发力拉满的肌肉鼓涨喷张着,把衬衫撑到紧绷,居高临下望过来时,带着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祝挽星倏的感觉一阵口渴,口干舌燥,喉咙深处有什么东西沸腾着往上奔涌,刚才被能量胶囊压下去的结合热又卷土重来,烧的他神志不清。 “我不怕的……” 他眨着雾霭迷蒙的眼睛看向陆廷鹤,“哥给我吃了药,我可以——” 豪无可信度的宣言被一声嗤笑打断,脑袋里恶劣又强势的念头重新涌了上来,陆廷鹤实在觉得好笑,直白的说:“六个小时,我根本不会满足。” “……” 祝挽星望着他吞了下口水,隐约想到前世的经验,默默低下了头,“那我…… 我还能再吃两颗……” 说着话蠢蠢欲动的眼神又瞥向了床头柜的胶囊,被陆廷鹤一把捂住了眼睛,温热的气息有意无意扫过他唇边:“别看了,你就是把那一板全吃了,也撑不到我要够。” 话音落下,强势的乌木香猛地散开,顷刻间占据整间隔离室,中和掉Omega信息素的同时也把祝挽星吞噬其间,好像身陷了长满高大灌木的森林里。 他呼吸急促,藏在耳根的粉色迅速蔓延到细长的脖颈,迷蒙的眼睛里蕴含着的雾气倏的散开,莫名其妙的滚了滴眼泪出来。 陆廷鹤没有帮他擦,甚至变态似的想他多流两滴出来,最好边哭边闭着眼睛抽噎。 omega 的信息素里裹挟着越发温驯的臣服,陆廷鹤以为他终于乖了,想趁着最后几秒注射抑制剂,结果刚有动作就被祝挽星拉住了手。 “哥哥,” 被结合热烧到神志不清的小O仰起头,晕晕乎乎的晃了晃,眼神迷蒙又羞赧,“我刚刚算了一下,吃完一板胶囊,就是 27 个小时,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也可以坚持一下。” 陆廷鹤怔住,有些哑然:“你刚才就是在算这个?” “对啊,” 祝挽星点点头,吐息如雾,带着甜腻的酒香:“就是如果我后面累晕了,那哥能不能稍等一下,把我叫醒再做,不然我一点感觉都没有,那岂不是亏死啦。” 陆廷鹤小腹倏的收紧,没有立刻作声,用了点力气捏住他两片娇嫩的唇:“你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叫吃亏?” 祝挽星不满的躲开他的手,半眯起眼睛看着人,像是想到了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突然笑眯眯的说:“如果哥实在等不及的话,就帮我录一下音吧,这样我醒过来就可以听。” 陆廷鹤被这只小笨狗气笑了,两根手指擒住他的下巴,逼他和自己对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和你说过多少次别惯着我,你不害怕吗?” “有一点怕啊,但是我想惯着你。” 祝挽星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身体软的撑不住了,被他掐着一侧腰肢勉强撑住,笑着说:“哥是最特殊的,我永远偏向陆廷鹤,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后面跟着一句很小声的:“把我做晕也没关系,那是哥有本事。” 陆廷鹤沉默了,盯着他说话时分分合合的薄唇,不自觉舔了下干燥的唇,说:“这并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不可以骄傲吗?” 祝挽星遗憾的扁了扁嘴,被结合热烧的傻呆呆的:“那我偷偷骄傲,不告诉你了行吗?” “不行,” 他实在维持不住表面的正经了,顺着脑袋里的欲念命令:“如果我真的让你骄傲了,你要说出来,还要夸夸我。” “夸夸你?” 祝挽星不太懂应该怎么夸,哼哼着贴上他的手背,指腹上的小针口流出的血沾到了陆廷鹤手上,他想都没想就舔了上去,温热柔软的舌尖轻轻滑过,留下一条濡湿的水渍。 低头看过去时祝挽星正双手合十蹭着他的腰胯:“易感期也一起过吧,好不好呀?” 几乎发出了一声清晰的轻叹,陆廷鹤终于放弃抵抗,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念头近乎炸开。 他呼吸一滞,用力推了人一把,祝挽星直接陷进了床里,刚想抬起头就被强势的压住了下巴,“这么想要就乖一点。” 修长的手指伸到他唇边,还未干涸的抑制剂沾满Omega柔软的唇。 “帮我舔了,”alpha语气恶劣道:“舔干净就操你。” 第60章 终身标记(下) 祝挽星从懂事起就深知一个道理,口渴到极致时喝到的水最甘冽,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只要把期待值拉满,那等它实现时成就感也会随之翻倍,但这个道理绝对不适用于终身标记。 即便已经期待了两辈子,准备了一个多月,真正等到它时,剥掉甜蜜外壳下的残忍结合也依旧让祝挽星崩溃。 那是像野兽一样的剥夺,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精神和体力压制,是Alpha对Omega的绝对占有和支配,是在清醒状态下,把自己从身到心毫无保留的敞开,完完全全的交给另一个人,即便他爱陆廷鹤深至骨髓,也无法控制想要逃离的冲动。 这是祝挽星五年来第一次对陆廷鹤明确提出拒绝,却没有得到Alpha的回应,但不是因为他在易感期的影响下失控,实际上陆廷鹤同样压抑的十分痛苦。 他在意识到自己完全无法自控时就抓过了抑制剂强行推进皮下,当时祝挽星已经没有任何精力注意他了。 omega 神志不清,浑身滚烫像发了高烧,嘴唇被自己咬的殷红,开开合合间满是委屈又无措的哀求。 “我不要…… 真的不要了…… 哥,好难受,唔!疼……” 陆廷鹤心疼的无以复加,吻着他的额头轻哄:“乖,乖宝宝我都知道,哥都知道,就快好了,再忍一下好不好,我再轻一点。” 祝挽星闭着眼睛摇头,一颗颗晶莹的小泪珠挂在细密的睫毛上,串成一条链子推搡着涌下来,“不好…… 求求你…… 我真的不要了…… 我不要标记了……” 陆廷鹤知道他是真的很痛苦,盼了两辈子的标记都不想要了,除了喊疼就是求饶,眼泪一成串的往下滚,哭的眼尾都透红。 陆廷鹤也因为不忍心放过他一次,可祝挽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硬是推开他跑下了床,踉踉跄跄着冲向门口,竟是要直接跑出去。 Alpha的占有欲在那一刻被激发个彻底,眼底的晦暗一闪而过,抓着人就压到了床尾。 饱胀感炸开那一刻,祝挽星就知道自己再也逃不掉了,他呜咽一声咬住了人的手背,崩溃的大哭起来。 对陆廷鹤的爱意和Omega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撕扯着他,他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被雨水淋湿的小猫,陆廷鹤做了数不清的承诺来安抚他,大到会一辈子对他好,小到做完这次就歇五分钟,硬是哄到祝挽星慢慢安静下来,像是认命似的努力包容。 陆廷鹤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那些深埋心底的,粗鲁又恶劣的东西忍不住又开始叫嚣,他吻着祝挽星滚烫的的耳尖小声夸:“小口小口的,宝宝很乖。” 祝挽星有气无力的看他一眼,重新瞥开视线,说不上委屈和茫然哪个更多。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思考,甚至有两三分钟的空当里都忘了自己在干什么,连陆廷鹤的话都听不懂。 终于在后颈的腺体被咬破那一刻,随着Alpha信息素的迅猛注入,强势的乌木香不容抗拒的冲进榛子威士忌里,交杂缠绕融合,盘根错节的生长在一起。 祝挽星在陆廷鹤一声声爱意中短暂的找回了理智,呜咽着含住了他的指尖,“哥……” 陆廷鹤揉揉他,问:“醒了?” 祝挽星睁开湿漉漉的眼睛,眨眼间一道道眼泪留下来,他噙着泪笑开了,像对全世界宣告:“哥,真的好疼…… 但我好爱你…… 两辈子都爱你……” Alpha同样闭上潮湿的眼,埋头在他颈间,压抑着无法言说的欣喜喟叹:“宝宝,我的小囡囡……” 汹涌的乌木猛地冲破酒香,孑然三十年的鹤鸟展开羽翼,奔向自己的心爱。 自此,倦鸟归林,得偿所愿,他愿一生浸在烈酒中,衔枝往返于星斗。 * 再次恢复意识是凌晨三点,第一波发情热已经过去,祝挽星迷迷糊糊的在陆廷鹤怀里醒过来时,累到连眼睛都只能睁开一条小缝,清凌凌的水光立刻就涌了出来。 陆廷鹤轻柔的吻掉那些水痕,揉着他的手亲吻过每一个圆润泛红的指尖,又慢慢的蹭了蹭他的额头,像是高大的犬科动物在欢好后舔舐自己的小猫,每一个动作都是喜欢到骨子里的疼惜。 “还疼吗?” 陆廷鹤问他。 祝挽星慢半拍的眨了眨眼,开口时嗓音哑的厉害:“不疼了…… 好舒服……” “再也不会疼了,” 陆廷鹤碰着他的唇角说:“只要忍过第一次终身标记,之后都会让你舒服。” 那种要被撕裂的绝望和痛苦会彻底消失,只剩下从身到心的愉悦和满足,终身标记就像一个无形的烙印,从 AO 的信息素融合开始,时刻昭示彼此的归属。 “哥哥是我的了……” 祝挽星闻着他的味道,断断续续的说道。 陆廷鹤笑了笑,吻上他水红的唇,急切的裹吸着舌尖,用一个短暂又软绵的亲吻回应他的话。 又晕晕乎乎的在人怀里窝了好一会儿,祝挽星才感觉到身体在晃动,睁开眼时四周都是昏暗的,看不真切。 “我们在车上吗?” “嗯,” 陆廷鹤从手腕上解下白蕾丝给他戴上,暂时阻隔Omega的信息素,“后面是全部密闭的,也装了挡板,但以防万一还是戴着吧。” 祝挽星乖乖点头,问:“要回家吗?” “不回家,去玻璃房子。” 他恶劣的把手探进绒毯里,抚上那片滑腻:“把你偷走,关进去。” 闻到空气中骤然浓郁的乌木香,祝挽星有气无力的看了他一眼,“哥别了…… 我快要死了……” 修长的手指动了一下,好像陷进熟透的蜜桃里,陆廷鹤的手指碾上他唇瓣,“真不想要就乖一点,别背着我偷偷做坏事儿。” 祝挽星呜咽一声,狠狠咬上他下巴:“你好过分……” 一路开到南山雪场花了三个多小时,祝挽星全程睡睡醒醒,意识不清,摇晃的比车还厉害。 等到了目的地他早就睡熟了,被陆廷鹤抱着进了玻璃房子,塞进暖融融的羽绒被。 地暖开到最大档,壁炉里的火噼里啪啦烧的很旺,温暖的火光照在祝挽星脸上,长长的羽睫在他眼下投射一片倒影。 他强撑着睁开眼,慢慢打量了一圈,玻璃房子三面都是落地的单向玻璃,打眼望过去能看到一望无际的皑皑白雪和高大无言的冷杉,另一面直接嵌在山体上,下面接着红砖堆砌的壁炉。 “这里好漂亮……” 祝挽星望着窗外喃喃,亲昵的用脸蛋蹭他手心,“那个跑来跑去的是什么?不会有狼吧?” 陆廷鹤被他大睁着眼睛的表情逗笑了,“你这小脑袋瓜里都在想什么,那是滑雪场老板养的雪橇犬,你看到的那只是阿拉斯加。” 祝挽星慢吞吞的点点头,突然想到什么,担心的看着他:“那它们会跑到我们的房子外面吗?” 陆廷鹤沉吟一声,故意逗他:“按理来说不会,玻璃是单向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但它们能感觉到这里很温暖,没准会跑过来挠门。” “哦……” 祝挽星拉了个酸溜溜的长音,“我怎么感觉哥还挺期待啊。” 陆廷鹤挑了下眉,俯身吻上他颈侧,“所以宝宝要乖一点,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出去陪别的小狗玩了。” 祝挽星 “哼” 一声,凶巴巴的把他扯进被子里,“那我现在就把你吸光了,看你还敢不敢背着我在外面有其他小狗。” * 第二波发情热来的很快,祝挽星感觉自己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再次被体内的躁热唤醒。 陆廷鹤比他先清醒过来,开夜灯,喂胶囊,掀被子,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很,祝挽星怎么都不配合,哼哼唧唧的推他,“哥…… 等一等……” 之前打的那只抑制剂逐渐失效,易感期的狂热又翻涌上来,陆廷鹤被他推的难耐:“老实点儿,是不是又想绑?” “唔…… 我没有……” 祝挽星委屈巴巴的甩头,伸手指向壁炉,“我要去那儿…,哥答应我的……” 陆廷鹤倏的笑开了,咬他的后颈和耳朵,声音含混又低哑:“小馋猫,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温暖的长毛地毯上,手掌按下去都能被软毛包裹,所有汗水和泪珠都被温柔的承接住,祝挽星抬起手抓住坑坑洼洼的墙壁,仿佛能听到山峦的回响。 第一次的温和褪去,Alpha骨子里的强势和凶狠慢慢浮现,不管是亲吻还是拥抱,都像要把人生吞活剥,壁炉里噼啪作响的火光照过来,两人的身影被投射到玻璃墙面,随着祝挽星一声哼叫又倏的散成雾气。 易感期的来临变成一个汹涌开放的闸口,陆廷鹤像是突然解了禁,抱着怀里迷乱的人随心所欲的大肆挞伐,一整晚都没有放过他。 终身标记的烙印让Alpha的占有欲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他恨不得服从最原始的冲动变成野兽,把自己的配偶咬碎,摧毁,拆吃入腹,一点骨头渣子都不剩。 忽然听到两声指甲滑过玻璃的声音,祝挽星迷迷糊糊的侧过头,猛然看到那只阿拉斯加正趴在他们身旁的玻璃上不停的抓。 “唔!哥!……” 祝挽星吓得浑身一紧,手指在他肩上脱力划了一条白印。 “小狗在挠墙……” 他抽噎着说,像淋了一夜雪的山茶被炉火烤化,每一片花瓣都湿漉漉的。 陆廷鹤紧紧闭上眼,恶劣到极致,祝挽星贴着玻璃被迫和阿拉斯加面对面时,听见他说:“小狗不是在挠我嘛。” 对祝挽星来说暗无天日的发情期整整持续了七天,他在玻璃房子里送走了两场雪,却始终没有机会走出去看一看。 不论清醒还是昏睡,他始终被陆廷鹤锁在怀里,昏过去是因为他,醒过来还是因为他,极致的愉悦几次登到顶峰,体力透支下崩溃的次数也不少。 他在陆廷鹤说一不二的强势和温柔小意的体贴里来回穿梭,最后实在忍无可忍狠狠咬上他的喉结,“王八蛋…… 你该去打抑制剂了……” 陆廷鹤听到他连哥都不叫了,挑了挑眉:“叫我什么呢,这几天白教了?” 祝挽星委屈至极却又根本拒绝不了,只能溢出一声声破碎的抽噎:“老公…… 我想出去看雪……” 陆廷鹤:“可我不想出去。” 祝挽星没了办法,崩溃似的哭出来:“求求你,求求主人…… 小狗想出去看雪…… 汪汪……” * 等到最后一波结合热过去,发了七天疯的Alpha终于做了次人,他给自己打了支抑制剂,抱着湿透的小O泡了个热水澡。 祝挽星累的手都抬不起来了,还是想出去看雪,陆廷鹤只能帮他全副武装,白色羽绒服、浅色呢绒裤、厚实的雪地靴、还有顶着个圆球的毛线帽子,从头包到脚,背在背上时乖的好像一只大号雪宝宝。 天色已经很暗了,远处的群山和雪松都陷入沉睡,路灯下两人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很长,投射到软绵绵的雪地里,一踩两个坑。 不断有雪花落到脸上,被风一吹好像冰凉凉的柳絮追着人玩闹,祝挽星狡黠的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睫毛上落了一层雪。 他大叫起来:“哥哥快救我!小狗眼睛被冻住了!要是看不见哥哥可怎么办啊,你不能被别的小狗叼走!” 陆廷鹤被他逗笑,吹走睫毛上的雪丝,“好了,解冻了,没被叼走,你哥目前很安全。” 祝挽星吃惊的 “哇!” 一声,“这样看我哥更帅了!” 他又恢复了体力,央着陆廷鹤在外面玩了半天,但始终都没被允许自己下来走两步。 静悄悄的雪越下越大,直接没到陆廷鹤的小腿,那只时不时跳出来打扰两人好事的阿拉斯加早就跑回了家里,陆廷鹤也在他的指挥下,在雪地里踩出两颗大大的心。 风一吹,两颗心倏的散开,彻底交融在一起。 祝挽星用手接了一把雪花,到路灯底下挥手一扬,晶亮的雪粒子闪着暖橘色的光,乘着风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像是仙使不小心遗落的一把星子。 “看!” 陆廷鹤随着他的话仰起头,听见祝挽星说:“星星落下来了!” 落在他眉梢,落在他肩头,落在他贫瘠昏暗如梦魇般的前世,又落满他枯木逢荣的今生。 “回去喝一点酒吧。” 陆廷鹤淡笑着,说这样的雪景得配酒。 祝挽星晃了晃脚,抬手帮他遮挡住来自远山的风雪,“不用那么麻烦,我是酒心的,喝我吧。” 第61章 星星王子 发情期过去的第二天,完完整整睡了一整天加一个晚上,身上的热度也完全褪下来,祝挽星才被允许出门活动。 实在是Omega发情期前后身体都比较差,南山这边又比京城冷的多,雪说下就下,陆廷鹤怕他出去再把自己折腾感冒了,就一直没有放行。 但来都来了,如果只在房子里拘着未免也太浪费外面的雪景,所以返程的前一天,在祝挽星软磨硬泡之下陆廷鹤终于松口要带他出去滑雪。 这天早上两人醒过来时天还没亮完全,祝挽星迷迷糊糊着被陆廷鹤从被子里挖出来带去浴室,洗完澡吹了头,还被按在洗手台上擦宝宝霜。 祝挽星一直不爱往脸上抹东西,用他的话来说觉得这样腻的慌,皮肤都喘不过气了,陆廷鹤笑他,“外面风大,什么都不抹容易把脸吹裂了,闭上眼。” 祝挽星乖乖阖眼,让他把眼皮和太阳穴也都抹到,随口问:“那哥也要抹吗?” 陆廷鹤想都不想:“当然,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喘不过气。” 其实压根没想给自己抹,他随意惯了,只有照顾祝挽星时才会这么细致,不仅带了宝宝霜,还准备了带吸管的温控水杯,这几天不管胡闹的有多不管不顾昏天黑地,陆廷鹤也没让他喝一口凉水。 祝挽星拉着长音 “哦” 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那我也给哥抹吧!” 说着抢过宝宝霜挖了一大坨,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抹在了陆廷鹤脸上,手法和小时候抹人泥巴如出一辙。 抹完还夸张的赞叹:“很不错嘛,陆总现在嫩乎乎的,不亏我修了座空中花园去买你,继续保持啊!” 陆廷鹤可不像小时候那么好说话了,闭着眼睛不怀好意:“这么喜欢那就给祝少爷再来点儿?让你也嫩乎乎的,到时候我给你盖十座空中花园。” “这就不用了吧……” 祝挽星见势不妙拔腿就跑,被陆廷鹤长臂一捞抓了回来。 “哎不用不用!我已经够嫩了!” “呜——错了错了!哥我不抹!” “衣服!弄衣服上了!唔!你混蛋我滑雪还要穿呢!” “呜呜呜不是我说错了!我是小混蛋哥是真君子……” 两人加起来快有五十岁了,愣是躲在浴室里像玩泥巴似的玩了半天,等祝挽星被陆廷鹤以半强制手段招安时,两人脸上都沾了厚厚一层宝宝霜,又腻又粘。 “咱俩可真幼稚,” 祝挽星笑着说,又凑过去和他脸贴脸,分开时拉出好几条黏糊糊的丝线,“看!拔丝地瓜,早餐还能加个菜。” 陆廷鹤扬手就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掌,祝挽星呜呜咽咽的装疼,靠着他的肩膀可怜巴巴的挤眼泪,说这是地瓜打人事件。 陆廷鹤笑了,捏着那截窄腰暧昧的摩挲,“你再和我贫,我就让你知道地瓜除了打人还会吃人。” 祝挽星条件反射的甩头,明天就要回家了,他可不想最后一天还赖在床上。 又被按着洗了脸,重新涂了宝宝霜,祝挽星在人额头上贴了贴,然后一溜烟逃出了浴室,陆廷鹤不自觉勾着唇角笑了好几下,才开始收拾自己。 祝挽星想给陆廷鹤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心疼他这几天一直照顾自己,没时间吃东西,除了塞面包就是吞能量胶囊,可到料理台一看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正发愁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的爪子挠在了木门上。 祝挽星疑惑的走过去,打开门就看到一只块头不小的阿拉斯加蹲坐在门口,看到他时兴奋的猛地站起来,毛发上落的一层雪刷啦啦落了满地。 “汪!” 祝挽星好笑的蹲下来揉它脑袋,“是你啊。” 这就是那只经常跑过来打扰他们好事的阿拉斯加,黑色的毛发在雪地里奔跑时很显眼。 它半蹲在地上和祝挽星玩,粗壮的尾巴一下下拍着地板,见到新朋友后兴奋的不停抖毛,祝挽星被他抖了一身的雪,边躲边忍不住暗戳戳的撸它。 忽然它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突然停下来不动了,探着头认真的闻祝挽星的手腕,闻一下疑惑的缩一下脑袋,然后再探头去闻,好像在确定什么。 祝挽星也不知道怎么在一只狗狗脸上看出了疑惑的表情,还以为它在故意做怪给自己表演节目。 “你有什么事吗?” 祝挽星挠着它的下巴问,“经常来敲门,你是不是以前就在这间房子里住啊,我们不小心占了你的小窝?” 大狗听不懂他的话,往里探头看了一眼,听到陆廷鹤洗澡的水声后就不再闻了,又恢复了之前的兴奋模样,举起一只爪子摸向自己的脖子,“汪!” 结果发现脖子上什么都没有,它瞬间急了,“汪汪汪!” “怎么了?你丢东西了吗?是项圈?” 大狗顾不上玩了,急吼吼的站起来,往自己身后叫了好几声,两只耳朵一会儿竖起来一会儿垂下去的,看起来焦急又可怜。 祝挽星没见过这场面,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蹲到它面前用手比划,安抚的说:“你要是丢东西了先不要急,我叫我哥和你一起去找,一定能找到。” 话音刚落大狗就猛地冲了出去,两只后腿刨起来扬了祝挽星一头雪。 “……” 他哭笑不得的抹了抹脸,装模作样的感叹:“原来不是所有小狗都像我这么乖的啊。” 感叹完还是穿衣服追了出去,索性阿拉斯加跑的并不远,就停在他们房子旁边几十米的位置。 到了地方祝挽星才知道大狗丢的是什么,只见一只简易的雪橇车歪在雪地里,上面放了两瓶饮用水和一个黑色密封袋,雪橇车上串着的绳子早就被雪埋上了,大狗停在车前面伸着脖子汪汪叫,边叫边用余光瞥祝挽星,一副做贼心虚的小模样。 祝挽星失笑,捏了捏大狗的耳朵,“你还是个冒失鬼啊,你主人要你来送东西,你都能把车丢在路上。” 大狗自然听不懂他的话,但也知道大概是在训自己,蔫头耷脑的乖乖等着,熟练程度一看就是惯犯。 不过它弥补错误的速度也很快,祝挽星刚帮它把雪橇车拉起来,大狗就咬着绳子把车往房子那边拉,拉到房子门口时回头朝祝挽星汪汪汪叫,得意的像是从来没犯过错,古灵精怪的。 祝挽星拿了东西进门,大狗也没有要走的意思,蹲在门口伸着脑袋往里望,一直看着浴室的方向。 “你想进来玩?” 祝挽星蹲下来问它。 大狗亲热的蹭了蹭祝挽星的右手腕,上面有一个不太明显的咬痕,陆廷鹤之前灌了一点信息素进去。 祝挽星猜它一定认识陆廷鹤,就侧身放了大狗进来,还嘱咐了一句:“你要乖一点啊,别上床,我们没有换洗的床单啦。” 大狗头也不回 “汪” 了一声,熟练的在屋子里巡视了两圈,然后就蹲到壁炉旁边乖乖卧着,两只前爪凑在一起一蹭一蹭的,像人搓着手烤火。 祝挽星怎么看它怎么好笑,又调皮又乖的,还挺通人性,他拿毛巾帮大狗擦了身上的雪,以防雪被烤化后弄湿毛发,然后才拆开那个不小的黑色密封袋,里面是滑雪场老板送来的补给,有几样蔬菜,新鲜的鸡胸肉和牛排,还有面包鸡蛋。 祝挽星笑着摸了摸大狗脑袋,“来的还真及时啊,谢谢你啦小朋友。” 大狗趴在地毯上美滋滋的眯着眼,尾巴翻卷起来勾祝挽星的手腕,更得意了。 料理台上厨具和调味料是现成的,祝挽星煎了牛排,蒸了两碗蔬菜鸡蛋羹,还做了一道椒麻手撕鸡,烤面包的空当用橄榄油煎了一小块鸡胸肉,撕成一条条的放在盘子里,端给狗狗。 “要尝尝吗?也不知道你有没有吃早饭,一路拉车过来累了吧。” 大狗看着盘子眼睛都亮了,尾巴竖起来兴奋的摇了摇,但是没有立刻吃,反而歪着脑袋吐着舌头看着他,像是在确定这份食物真的是自己的。 “还挺有礼貌嘛,” 祝挽星越看它越喜欢,亲昵的揉了揉狗头,“吃吧,这是给你的奖励。” 大狗 “嗷呜” 一声,甩着尾巴狼吞虎咽的吃起来。 于是陆廷鹤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祝挽星蹲在比他个头都不小的阿拉斯加面前喂狗。 “星星?” 他叫了一声。 一人一狗齐刷刷一起扭头,陆廷鹤愣了一秒,看着这两双圆乎乎的杏仁眼,没忍住笑了一声,太像了。 大狗比祝挽星动作迅速,一个猛子蹿过来扑向陆廷鹤,被陆廷鹤推着脑袋阻止了,“你怎么混进来的?” 大狗哪会回答他,连鸡肉都顾不上了,熟练的绕着陆廷鹤转了好几圈,兴奋的不停汪汪叫。 祝挽星吃味了,装模作样的眨着眼睛,可怜巴巴的:“你果然在外面有其他狗狗了是吗?这些天你就没出过门,你怎么和它勾搭上的,老实交代!” 陆廷鹤笑着把大狗牵过来,按着脑袋让它继续吃鸡肉,想了两秒,说:“我之前来这住过几次,每次都是它来送东西,十次有九次会把雪橇车丢在半路,我瞒着老板帮它找过几回,大概是革命友情?” “没有其他狗狗了,” 他捏着祝挽星的下巴吻了一下,“只有你一只小狗,会汪汪叫着往我怀里扑的那种。” 祝挽星哼哼两声,笑得美滋滋,他自然不会吃狗狗的醋,纯粹是想陆廷鹤哄自己两句。 他贴着陆廷鹤蹲下来,一起撸狗,看大狗吃的香喷喷的连耳朵都跟着动,嗔怪似的捏了捏它耳朵:“你也太没良心啦,只扑我哥一个,我也帮你找了车,还喂你吃东西,也没见你和我亲近啊。” 陆廷鹤笑了,搂住他坐在地毯上,语气温柔的说什么都像哄:“它不扑Omega的,这里的雪橇犬都被教的很好,轻易不扑人,尤其是 omega,怕他们在雪地里站不稳摔倒。” 祝挽星有些惊讶:“它能闻出来我是 omega?” “当然,它还能闻出来你是我的。” 祝挽星想到什么,抬了抬手腕,给他看上面那个咬痕,“怪不得它刚才一直在闻我的手腕,原来是闻到了哥的味道。” 陆廷鹤点头,淡笑一下,“你别看它呆呆的,但警惕性很高,如果房子里只有你一个人它不会进来玩的。” “它刚才是不是带你去找雪橇车了?” 祝挽星想到刚才的经历,好笑地点头,“算是吧。” “那就是很喜欢你的意思,” 陆廷鹤附在他耳边,像在人说悄悄话:“它很要面子的,轻易不会给别人知道它弄丢了车,愿意带你去找就已经把你当自己人了。” 话音落下大狗倏的抬起头,“汪?” 像在问你俩干啥。 陆廷鹤面不改色,“我们在夸你今天又弄丢了车,回去又要被主人罚站,恭喜呀。” “哥!” 祝挽星哭笑不得的拍他一下,“你别看它听不懂就欺负它!” 大狗俨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依旧吐着舌头傻笑,祝挽星叹了一口气,撸着狗尾巴在手腕上绕了两圈,“放心吧,如果你主人要让你罚站,我会帮你求情的。” 大概是在祝挽星身上感到了善意,大狗一整个早餐的时间都很黏他,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吃早饭,中间是个玻璃矮几,放着餐点。它从陆廷鹤这边绕到祝挽星身旁,抬起一只爪子来搭着他的腿,然后看向陆廷鹤,像在请示:“汪!” 祝挽星疑惑的看着他俩,陆廷鹤冲大狗点了下头,说:“温柔点儿。” 大狗立刻矮下来趴在地毯上,贴着祝挽星的腿温驯的蹭了蹭,很小声的重新叫了一句:“汪……” 祝挽星被他俩之间的无障碍交流惊呆了,眨着眼睛问:“你们在干嘛?” 陆廷鹤撸了下狗尾巴,解释说:“它很喜欢你,想贴着你,但怕我不高兴,刚才是在请示我可不可以。” 祝挽星惊叹:“因为它闻出我是你的伴侣了?我天,它也太会看人眼色了吧。” 陆廷鹤摇摇头,说:“这其实是动物间的丛林法则,它会下意识和有配偶的人和狗保持距离,如果它现在想贴着我也会请示你的意见。” 祝挽星彻底惊住了,感叹完又觉得理应如此,在分寸感这方面,确实很多小动物都比人处理的好。 他低下头,和贴在自己腿旁的大狗对视,两双晶亮的杏仁眼中倒映着彼此的轮廓,一人一狗都拿出了自己的温柔。 “不叫你冒失鬼啦,” 祝挽星亲昵的贴了贴它的脑袋,说:“你正经是个雪橇绅士。” 祝挽星实在是觉得和这只狗狗投缘,吃过早饭后和陆廷鹤带着狗狗一起去了雪场,没想到这里养的雪橇犬不仅一只,全部叫出来有七八只,全都是黑色的阿拉斯加,眼神悍利,身形威武,排成一列横队等在雪橇车前,超级拉风。 滑雪场老板和陆廷鹤是旧交,一个长相风流的 beta,两人认识很多年了。 祝挽星从他口中才知道陆廷鹤每年都会来玻璃房子住几天,有时是度过易感期,有时是刚从心理医生那儿问诊回来,有时是生意失败后。 纯白静谧的雪场能吞噬掉当下所有的仇恨和茫然,而肃穆无言的远山则能给他躁动的情绪迅速降温,每当陆廷鹤孤身一人置身其间时,都能很快放空自己,从晦暗无光的未来中捋出一条新的路,然后他再踏着这条路重新回到现实。 祝挽星心头一哽,侧过头去看向陆廷鹤:“那些时候都是大狗陪着哥的?” 陆廷鹤点头,声音很淡然:“对,它性子最闹腾。” 祝挽星默了默,说:“我又开始羡慕它了,也感激。” 他感激自己不在的那些年陪在陆廷鹤身边的每一个人,更羡慕他们有陪在他身边的机会。 陆廷鹤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老板也知道一些他们两个的事,潇洒的一摆手,“嗨,羡慕它干什么,它就是廷鹤——” “徐哥,” 陆廷鹤屈指抵着鼻子,咳了一声打断他的话,“丽萨来了吗,我带挽星去小山那边儿玩。” 老板揶揄的笑笑,拍拍他的肩膀,“来了,在我车后面,小蒋在帮他做准备。” 祝挽星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两个的反常,但陆廷鹤不想说的事他也不会多问,就在一旁安静的等着丽萨。 本来以为是另一个帮忙的小哥,结果等进了场才知道丽萨是一只纯白色的萨摩耶,而且是雪橇犬的领队头犬,训练有素,安静沉稳,站在一队阿拉斯加面前时丝毫不杵,显得尤其高贵冷艳,像一只高冷的雪狐。 “她好漂亮啊,是个女孩儿?” 祝挽星问。 还没等陆廷鹤回话,旁边的大狗先激动上了,冲着丽萨嗷嗷嗷的叫,摇头摆尾的想让她注意自己,结果丽萨扭过头冲它一呲牙,大狗立刻老实了,尾巴垂下来,用气音委屈巴巴的 “嗷呜” 一声。 “嗯?” 祝挽星察觉到一丝微妙,看向陆廷鹤,果然听对方说:“丽萨是它的女朋友,它就是个妻管严。” 祝挽星觉得不可思议,蹲下来揉揉大狗的狗头,“你也太争气啦,你怎么拐到人家的?” 陆廷鹤笑着说:“这几只阿拉斯加全是公犬,几乎都喜欢丽萨,但就属它最死皮赖脸,它特别会追女孩儿。” 祝挽星睁大了眼睛,“怎么追的啊?” “遇到和老板比较熟的客人它就不好好拉车,非咬着丽萨的尾巴让她一起坐上去才肯拉,只要客人和丽萨都同意它立刻就挤到队伍最前面,跑的比谁都起劲儿,其他狗都追不上它,一来二去女神就被打动了。” 祝挽星又惊叹又好笑,抱着大狗的脑袋揉了又揉,“你也太会了吧,要都像你这样世界上哪还有单身狗啊。” 大狗也不知道听没听懂,站在那儿一脸痴汉的盯着自己老婆的尾巴流口水,美的要冒泡了。 陆廷鹤又给祝挽星讲了好多它有意思的事,不仅会追小母狗儿,还特别会演戏,只要丽萨和别的阿拉亲近一点它就委屈巴巴的蹲在那儿,不动也为不叫,丽萨不去找它它能暗自神伤一下午。 一个队伍里就属它心眼最多,从客人那里卖乖得来的肉干也最多,但它一口都不吃,总是叼着跑到丽萨面前,给老婆吃了第一口然后再自己吃。 祝挽星连连感叹狗比人会,还问陆廷鹤哪里能买到它们吃的肉干,他要承包大狗和它老婆一辈子的口粮。 正说着老板就拿了一个小包走过来,“肉干我这有啊!你们要喂吗?” 陆廷鹤脸上的表情不太正常,“现在别喂了,等它们跑完再一起喂吧。” “那可不行!” 老板故意装没看出他的暗示,说:“不喂跑的不快啊,光让人干活不给人吃饭啊,我可心疼我的大宝贝们。” 陆廷鹤无奈的敛上唇角,拉着祝挽星等在一边。 老板从包里拿出肉干,能看出这是雪橇队的最爱,小司机们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就连高冷的丽萨都忍不住摇了摇尾巴,翘首以盼。 老板拆开一条肉干就叫一只狗狗的名字,听到自己名字的狗狗才会跳起来去吃肉干,吃完还会两爪作揖表示感谢,没叫到名字的狗狗也不会争抢,乖乖等着。 老板解释说这是为了防止客人给它们乱喂东西,对狗狗的肠胃造成负担,所以除了被叫到名字,其余时候客人拿什么东西投喂它们都不会吃。 祝挽星赞叹了一句:“徐哥训练的真好,对狗狗也有耐心。” 说完看向陆廷鹤,发现他正低着头,情绪不怎么高。 “哥怎么了啊?” 祝挽星小声问他。 陆廷鹤沉吟两秒,提议道:“我们要不先走过去?我带你在那边转转。” 祝挽星当然说好,虽然很舍不得这些小司机,但更想陪着陆廷鹤,结果老板突然走过来拦住他们,“廷鹤帮我喂一下,小山叫我有事儿!” 说完立刻小跑着走了,任陆廷鹤叫了两声都没回头。 祝挽星看出陆廷鹤不太对劲儿,好像对这些狗狗突然就不亲近了,以为他是被闹得烦了,就想提议自己来喂,但他不知道狗狗的名字,就是想喂小司机们也不赏脸,最后投喂工作只能落到陆廷鹤身上。 欢喜等待投食的阿拉还剩四只,排成一排急切的看着陆廷鹤,大狗因为挨着祝挽星站所以排在最后。 左边三只狗的名字沿袭了前几只的传统,都比较高贵,蒙娜丽莎,伊丽莎白,还有一只叫小迪加,陆廷鹤全部都能叫对,喂食工作进行的井然有序,结果等到大狗时却只有两个字:“吃吧。” “…… 嗯?” “汪……” 祝挽星和狗狗同时愣住了。 大狗本来已经抬起了两只爪子,做好了扑向陆廷鹤的准备,没听到名字的一瞬间爪子立刻就放下了,耳朵蔫蔫的耷拉着,原本亮晶晶的杏仁眼里此刻满是委屈,像是在伤心陆廷鹤忘记了它的名字。 祝挽星看着它这样也不忍心,小声提议:“哥,你要是不记得它的名字了,我就去和徐哥问一下好不好?” 陆廷鹤说不用,又拿着肉干凑近一些,和大狗说:“乖一点,吃吧。” 大狗还是不动,也不仰头看他了,就那么垂着脑袋站在那儿,时不时发出两声 “呜呜” 的叫声。 这一队狗狗里它和陆廷鹤最为亲近,很多时候在玻璃房子里同吃同睡,祝挽星也能看出来只有叫名字才能吃东西的限制在陆廷鹤这里并不适用,因为早饭时祝挽星喂给它的鸡肉大狗都吃了,所以它现在不开口是因为陆廷鹤把它的名字忘了。 陆廷鹤叫不出来,大狗也不动,一人一狗就这样僵在那儿了,等了大约一分钟后陆廷鹤放弃了。 “现在不想吃那就跑完再补给你双份。” 说着就抬手要把肉干收回去,可大狗却猛地纵身一跃,跳到陆廷鹤面前凶狠的一呲牙,就在祝挽星以为它要咬人慌乱的挡到陆廷鹤面前时,大狗突然停下了动作,落寞的看了陆廷鹤一眼,扭头跑了。 丽萨冲过去追大狗,祝挽星确定陆廷鹤没事后也想追过去看看,却听到身后陆廷鹤叫他:“星星!” 一人一狗同时停下来,动作齐整的转过头回应他。 祝挽星:“哥?” 大狗:“汪……” 祝挽星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似乎今天陆廷鹤从浴室出来时叫他也是这样的场景,突然间,陆廷鹤所有反常的举动在他脑袋里倏的串成了一条线。 他不确定的看向陆廷鹤,对方正拿着肉干半蹲下来,看着他也看着狗狗,叹息似的叫了声:“星星王子。” 下一秒大狗就猛地冲了出去,一个用力把陆廷鹤扑进雪地,也不吃肉干了,就 “嗷呜” 叫着蹭他的肩膀,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而祝挽星脑袋里霎时间闪过了很多细节。 老板说大狗是陆廷鹤四年前偶然救下的,每次陆廷鹤过来都和大狗住在一起,雪橇队的每一只狗名字都很高贵,只有大狗的名字例外,是陆廷鹤给它起的。 然而,陆廷鹤救下这只狗并给它起名叫 “星星王子” 时,两人不仅没和好,甚至连虚情假意的在一起都没有…… 祝挽星彻底愣住了,踩着厚实的雪一步一步走过去,陆廷鹤站起来拍了拍身上沾的雪,唇角是弯着的,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他拉着狗爪子蹲下来,一板一眼的说:“我和你道歉,我没有忘记你的名字,只是你身上藏着我的小秘密,被我的爱人知道我会很不好意思。” 他故意半开玩笑的说,语气也轻松,因为这话是说给祝挽星的,他不想人知道了心里难受。 祝挽星脑袋里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开口时声音哽了一下:“然…然姐说王哥家里养了一只小猫,也是你以前捡回来的,你给它起过名字吗?” 陆廷鹤看他一眼,无可奈何的低下头,低声回:“王哥叫他小黑,不过…… 我叫它星星公主。” 祝挽星眼底滑过一丝水光,狼狈的侧过头,又问:“你办公室有一盆吊兰,也养了很多年——” “星星皇后。” 陆廷鹤抢答。 “还有,还有那株仙人球!特别小一颗球,怎么都长不大那颗——” “星星宝宝。” 陆廷鹤第二次抢答。 祝挽星彻底怔住了,脑袋一片空白,他哑着声低喃:“还有多少…… 这样起名的……” “我也数不清了,如果今年再不和好,估计我能给你凑出一个足球队来。” 祝挽星不做声,眼圈红着一过风就蛰痛,陆廷鹤就怕他这样,轻声解释:“也不是用它们代替你,你在我心里无可替代,就是想起来就起了,好歹有个念想。” 他说着笑了笑,看向祝挽星:“是不是觉得我挺幼稚的?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好意思,还有点好笑。” 祝挽星抓把雪砸他脸上:“好笑个屁!” 陆廷鹤也不躲,拉着他的手抱进怀里,“不用心疼我,前几年的时候我精神不太好,医生建议我给自己做一些心理暗示,这也是在治疗。” “那你给它们起名字,也是心理暗示吗?暗示什么?” 陆廷鹤笑了,过了几秒才无奈似的开口:“还能暗示什么,叫一叫名字,就像星星在我身旁。” 祝挽星根本笑不出来,眼泪蕴在眼眶,好像还没等出来就被冻住了,陆廷鹤捏了捏他的后颈,轻声哄:“其实这样也挺好,你总是遗憾我们错过去的五年,这样看来是不是遗憾就能少一半?你一直陪在我身边,只不过方式有些特殊。” 他一直羡慕、感激这五年里陪在陆廷鹤身边的人和物,殊不知这里面大多数都和他有关。 “那要是我们一直没和好,你准备怎么办?” 祝挽星苦笑一声,问:“继续给东西起名字?” 陆廷鹤想了想,玩笑着说:“或许我会努努力,凑出两个足球队来,让它们给我打一场比赛看。” “到时候给你一张前排的票,小乖一起看。” “我才不看!” 祝挽星狠狠咬上他下巴,第一次骂他:“陆廷鹤,你就是个傻蛋!” 第62章 吃葡萄 从滑雪场回来一周后,陆廷鹤明面上和祝挽星的关系又陷入了冷淡,不仅从没有对 “空中花园” 表态,就连公共场合见了祝挽星都不怎么理会。 业内都传陆总生母的信息素就是玫瑰花香,他幼时又被母亲利用抛弃,所以极度厌恶追求者用花一类的做筏子来讨好他,祝少爷这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果不其然,不出三天京城就爆出一则令人遐想的绯闻,荣登各大新闻头版头条——陆氏集团新晋太子深夜酒店密会佳人,天明方归。 附了一张酒店门口的偷拍照片,夜色中两位主人公举止亲密,毫不避讳的走进门厅,正是陆廷鹤和海声集团创始人的独子,一位娇小漂亮的omega。 而稍微有些门路的圈内人都知道,陆氏最近刚和海声谈了笔大单,正是陆廷鹤荣耀归家后拿出的第一张答卷,成绩斐然。 这则绯闻一出,看客分成三派。 以陆逢川之前的酒肉朋友为首的一派开始处处贬低陆廷鹤,大肆宣扬他能谈成这门生意是走了海声小少爷的捷径,实则除了出卖色相外没什么本事。 以陆家二叔为首的一派则认为他年纪轻轻手段了得,不仅能啃下海声这块硬骨头还连带着把人家儿子一并拐来,且海声的名望地位比之祝氏不遑多让,倘若真的能使两家关系再进一步定是利大于弊。 而以林然为首的Omega们则把关注点更多的放在了祝挽星身上。小祝总之前风头太盛,倒追倒贴手段层出不穷,且以正宫的名义整治了许多陆廷鹤的追求者,如今被人当众抽了这么大一个耳光,怎么能不让躲在暗地里坐等好戏的人快活。 说白了陆廷鹤有没有能力他们压根不关心,反正陆氏早晚是他的,只要最终站在陆廷鹤身边的那个人不是祝挽星,那不管一起去酒店的是海声还是海天的小少爷,他们根本不会侧目。 绯闻一出,最受人瞩目的还是祝氏的态度,毕竟距离小祝总高调示爱不过两周就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反转,如今不管圈子内外都在坐等这出狗血大戏要如何收场。 上午十点,祝氏大楼前。 祝挽星出来时门口的记者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全都架着长枪短炮准备抢占第一手资料,阵仗比上次可大了不少。 “祝总!请问陆总深夜密会佳人是真的吗?他们之间确实存在恋爱关系吗!您怎么看待这件事!” “祝先生请问陆总此前是否答应了您的追求,他现在和海声小少爷的恋情是否正当!您是被陆总抛弃了吗!” “祝总祝总!据传您要把为陆总一掷千金修建的空中花园当做两位新人的贺礼,这是否表示您已经接受并加入了陆总和海声小少爷的感情呢!” …… 这个 “加入” 用的极好,正躲着摄像机低头疾步的祝挽星猛地停了下来,抬眼看向问最后一个问题的记者。 只见他身形消瘦甚至撑不起西装,干瘪瘪的站在风口,脸上阴沉的要滴水,眼圈却干涩殷红的像是几天没有睡过,湿润的眼睫一缕一缕的粘连在一起。 整个人显得疲惫又难堪,明显就是在为了脸面硬撑。 “给他送一份贺礼?” 镜头里的祝挽星嗤笑出声,快速扭了下头,露出勉强弯起的眼角,说:“行啊,等陆总和海声小少爷好事将近了,我一定给他们送上全市最气派的花圈。” 话音一落众人哗然,记者们面面相觑,就连祝挽星身旁的保镖都愣了一瞬。 公共场合这话说的未免太过,祝挽星的态度已经明晃晃的摆在了脸上,不是不欢而散那么简单,祝氏这是要彻底和陆家决裂。 交好百年的两大家族顷刻间分崩离析,记者们回过神来都疯了似的追着祝挽星狂拍,甚至已经预料到稍后爆出的新闻会在商圈和政界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而祝挽星头也不回的上了车,扬长而去。 旁边司机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只露出一双狭长的眼,他此刻正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祝挽星,微皱的眉头和悍利的眼神都透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过了大概半分钟,他抽出两张纸巾递给祝挽星,“擦擦眼睛。” 祝挽星立刻接过,连声说:“好的好的。” 语气里透着股子心虚。 旁边的人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眼底明显带着愠怒,祝挽星不敢和他对视了,低着头小声嘀咕:“一个司机你凶什么凶……” “说什么?” “没没没!” 他立刻改口,笑嘻嘻的讨好:“我说司机大哥好帅,咱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司机踩了一脚油门,把车拐出去驶向小公园的后门,阴阳怪气道:“谁知道呢,可能床上见过吧。” 祝挽星一瞪眼:“别瞎说啊!我床上只有我哥,从没有过别人!” 司机眼眉一敛,语气像是调笑:“这么乖,那你有够听话的。” “那是呗。” “什么话都听?” “嗯…… 嗯哪。” 旁边人笑了:“行,硬气。” 语落话锋一转:“那要是不听话了你哥都怎么罚你?” 祝挽星下意识吞了下口水,眼睛叽里咕噜转着:“那不可能!我就没有不听话的时候。” “再想想。” 司机打了个转向,散淡说:“车停下之前想出来,你哥还能听你的。” 一瞬间汽车拐进隧道,四周倏的陷入昏暗中,一股素淡如烟的乌木香缓缓飘到祝挽星鼻尖,他缓慢的舔了下嘴唇,粉嫩的唇色愈加湿亮。 “如果…… 车停下前我还想不到怎么办……” 司机侧头看他一眼,眼神落在祝挽星殷红可怜的眼尾,语调含着警告:“离拍卖会开始,还有三天。” 言下之意,这三天他可以帮祝挽星慢慢想。 祝挽星眨了眨眼睛,怂了,缩着肩膀出溜下去,把下巴缩进衣领里,:“我哥不会罚我,我没不听话,他最深明大义了……” 司机冷哼一声朝他伸手,“拿出来。” 祝挽星捂了下口袋,装不知道:“什…什么啊?” 旁边人也不和他客气,看了一眼前后左右都没车,抬手就伸进了祝挽星的口袋。 “哎!哥你别——” 没等说完一个眼药水瓶就被他拿了出来,早上新拆开的,现在只剩了半管。 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把它随手扔到了前面,气的声音都沉了:“我给你发了不下十条语音,叮嘱你这个眼药水很刺激,让你用棉签沾两滴抹在眼尾,你倒好,直接倒半瓶?” 祝挽星心虚的厉害,低下头不敢再给他看自己的鱼泡眼,嗫嚅着说:“就两滴效果不好,根本不像哭过的,咱俩第一次做完我眼睛肿的都比这厉害。” 陆廷鹤气笑了,“我和你说正经事,你和我开黄腔?” 祝挽星脸上一窘,见没能成功岔开话题,只能小声哄他:“哥,我眼睛其实没有多疼,只是看着吓人。” “这话什么时候消肿了你什么时候和我说吧。” 祝挽星蔫嗒嗒的 “哦” 了一声,嘴巴因为心虚不自觉半撅着,配上他的鱼泡眼显得更加可怜。 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出隧道前抬手撩了一下他的衬衣领口,前两天刚养回来的那层肉眼见着消失无踪了,锁骨明显的凸出来,瘦了不下五斤。 他眉头皱的很紧,握着方向盘的手背凸出很明显的血管,“我让人给你送的汤,你是不是一口没喝。” “我喝了!” 祝挽星急吼吼反驳,对上他的眼神话音就飘了,软趴趴的坦白:“喝了一点……” “怪不得这几天都不敢和我视频,每次问都说吃完了,喝过了……” 陆廷鹤想到这儿冷笑一声,“对,你还学会撒谎了,瞒着我使劲儿折腾自己。” “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祝挽星根本见不得他真生气,红着眼睛又委屈又急切,语无伦次的解释:“我就想再瘦点,演戏时看着更逼真,眼药水也是,我刚才说了两滴效果很不好……” “我之前也说过不止这一种方案,还有其他计划。” “可是其他方案都不如让他们拍我——” “但你如果真想这样做也应该和我商量,利用角度摆拍或者化妆,怎么样都好过你折腾自己。” 祝挽星猛地起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对上他的愠怒的眼神喉咙就莫名发紧,心口也酸酸涩涩的。 “对不起……” 他低着头说:“我下次会和哥哥商量。” 他像只被主人训了的小狗似的,耷拉着肩膀,垂着头,嘴唇抿的很紧,本就透红的眼眶现在更红了,清凌凌的水光盈满了两片红肿的眼皮,像是快要噙不住掉下来。 陆廷鹤当然能看出他在憋着委屈,连鼻尖都在翕动着一吸一吸的,他转回视线,语调放的柔和了些,“你觉得错哪儿了?” “不管哪儿,全是我的错!” 含着的那滴眼泪直接垂直掉了下来,大概是眼药水后劲儿真的很大,祝挽星明明不想哭却还是突然流泪了,仅有的一点点委屈也随之放大数倍。 “对不起,” 他又可怜又横的说:“我全身都是错。” 陆廷鹤没作声,沉默着打了个转向,从后视镜里和祝挽星红肿着看过来的眼睛对视,小狗像是委屈透了。陆廷鹤突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星星,我是不是管你太宽了。” 祝挽星怔愣住了,眼睛里的茫然一点点放大成慌乱:“没有…… 我没这么想,一点都不宽!我愿意哥管着我,你不管我我就感觉又回到那五年了……” 陆廷鹤还是没什么表情,开口时语调辨不明情绪:“好像我说什么话在你那儿都没用。” “有用!有用的!哥你别这样想,我再也不折腾自己了……” 祝挽星这次真急了,急切和慌乱像是胸腔里蹿上来的两把火,来势汹汹,烧的他喉咙紧涩,开口时声音沙哑又沉闷。 “我错了,真的错了!我再也不和你撒谎了,也不瞒着你折腾自己了,真的哥你相信我!” 他举起三根手指来胡乱的比划:“我发誓,我发誓要是再有下次你就…… 你就一礼拜不陪我睡觉!” 手中的方向盘差点打滑,陆廷鹤听到他的惩罚措施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绷住脸上的严肃,无奈似的笑了一声,“你笨不笨?” 祝挽星咬住嘴唇,小心翼翼的权衡了一下,答:“我一般笨……” 陆廷鹤握住他的手,放在腿上,“你还记不记得我在陆家时说过什么?” 祝挽星愣了两秒,眼眶里眨出了一些水汽:“什么?” “不管是陆临江还是陆逢川还是我的复仇计划,都没你重要,都得往你后面排。” 祝挽星心尖一缩,又涩又难受,“我记得的。” 陆廷鹤哼一声,指腹摩挲过他被眼药水激红的眼尾:“你记得个头。” 他这话的语调很轻,但一点不冷,不像脏话,倒像是气急败坏又无奈下的轻叹。 “你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排第一位,但你自己好像不这样想。” 他趁着红灯看向祝挽星,慢慢的说:“你总是把自己放在牺牲的第一位,前世的错误像是绑着你在为我冲锋陷阵。” “不是……” 祝挽星很快的摇头,下意识反驳:“哥并没有道德绑架我,我自己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 陆廷鹤打断他,说:“你看,我花了两个月的时间才把你的身体养的稍微健康一点,你轻而易举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副鬼样子,我那么爱你,那么珍惜你,可是你丝毫不珍惜自己。” 红灯过了,陆廷鹤不再看他,重新握上方向盘,说出最后一句:“你不是用前世的错误折磨自己,你是在折磨我。” 祝挽星被他说的哑口无言,想要解释却吐不出只言片语,因为他发现就是陆廷鹤说的那样。 如果把今天这些事替换到陆廷鹤身上,陆廷鹤瞒着自己一个礼拜每天只吃一顿早饭,还往眼睛里滴半管像辣椒水一样的东西,滴到眼睛疼得不停流泪,那他不仅会心疼,甚至会直接生气,愤怒又无力。 显而易见陆廷鹤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对不起……” 祝挽星看着人的侧脸,真心实意的承认错误:“我想明白了,哥,再也没有下次了。” 陆廷鹤没看他,只问了一句:“不委屈了?” 祝挽星摇头:“不委屈了,哥委屈。” 陆廷鹤勾唇笑了笑,打转方向盘开进一个隐蔽的高档小区,他在这给祝挽星新买了一栋房子。 祝挽星现在才发现车开到了哪里,疑惑问道:“不是送我回我家吗,怎么开来这里了?” 陆廷鹤不答话,径直往里开,祝挽星看着外面的青天白日,突然脑袋一抽,色胆包天的问:“哥,你在想什么啊?” 这句陆廷鹤回了:“我在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一次长足了记性。” 祝挽星脸上的红晕猛地炸开了,小乌龟一样把下巴缩进衬衣里,弯着鱼泡眼笑得美滋滋的,还是没忍住逗他一句:“可是想办法不是我的活儿嘛,你自己说的话自己都不记得了……” 陆廷鹤从善如流:“好啊,车快停了,你想出办法了吗?” “我……” 祝挽星没想到他还真让自己拿主意,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没上来,差不点咬了舌头,自食恶果。 “真的我想吗?” 他试图垂死挣扎。 陆廷鹤提醒:“还有两分钟。” “别别别!我想我想!那不然就…… 小…小尾巴?” “上次没来的及……” 陆廷鹤笑了一声,显然看不上这个。 祝挽星撇了撇嘴,又握着拳给自己提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加码:“或者…… 我上个月给你订了根新皮带,正好明天到……” 陆廷鹤还是没作声,显然这个提议也没通过。 “这个都不行?” 祝挽星不敢置信,像只小皮球似的泄了气,出溜下座椅,他能想到的,能撑得上惩罚的办法就这两个,却没想到这两个都没通过,陆廷鹤明摆着不想给他轻易糊弄过去。 他在心中斟酌片刻,咬了咬嘴唇,准备祭出自己从没用过的绝杀武器。 “那我喂哥吃葡萄,总行了吧……” 陆廷鹤毫不掩饰的笑了,倒车的动作都停了一瞬,实在不明白他这难度等级怎么越升越低,“我缺你那两颗葡萄?” 祝挽星闭着眼睛低下头,不动声色的吞了下口水,指尖在皮质座椅上用力抠了一下,胸口下的心脏震颤的非常剧烈。 “是哥一直想要的那个……” 他小声道。 陆廷鹤没听清:“什么?” 紧跟着的解释声如蚊蚋:“我那…… 那样喂……” 陆廷鹤倏的侧过头看向他,呼吸缓滞了一瞬,显然没想到祝挽星会这么大胆,但他连一秒钟的反悔时间都没留给他。 “几颗?” “…… 啊?” 祝挽星压根没想到这项惩罚还能精确量化,已经羞臊到无地自容,恨不得钻到座椅底下了。 他低着头耷拉着肩膀,干巴巴的举起手指,“两颗……” “你敷衍和尚呢?” “那就五…五颗?” 祝挽星鼓起嘴,又重复一遍:“五颗,不能再多了……” “嘎吱” 一声轮胎狠狠摩擦过地面,祝挽星受惯性向前仰去,被陆廷鹤伸胳膊拦住。 “二十颗。” 他探手下去解开祝挽星的安全带,把人按在座椅里:“你的眼睛不能再哭了,这次放过你,再有下次你试试。” 第63章 终身印记。 祝挽星的新采访内容传播的沸沸扬扬,人人皆知,在京城商圈掀起了轩然大波。 不管是小贾大鳄还是平头百姓,接收到的最直接浅显的信息就是祝氏和陆氏已经彻底决裂,昔日两家交好争荣的场面将一去不复返。 陆临江第二天得知消息时勃然大怒,当着集团高层的面抽了陆廷鹤一个响亮的巴掌,骂他是块愚不可及的木头,乡下来的野狗怎么教都学不会识大体。 滚烫的咖啡连着杯子一起砸在年轻的Alpha肩膀上,大片的咖啡污渍泼洒到西装上时甚至还冒着热气,陆廷鹤颈间的皮肤几乎立刻被烫红了,但他丝毫不敢动,就那么狼狈的站在那儿,低垂着头,满脸都是羞愧和屈辱。 “爸,我——” “别叫我爸!” 陆临江怒不可遏,把文件夹劈头盖脸的砸他身上,塑料硬书脊磕在太阳穴上划出一条血印子,“这里是公司,你还要我教你多少遍规矩!” “是,陆总。” 陆廷鹤身形晃了晃,撑着桌子勉强稳住,极力补救道:“我可以去和祝总解释,我和顾少爷没什么,我一定会努力挽回祝氏——” “废话!你不去难道还要我去吗!” 陆临江坐在椅子上,拐杖重重敲击着地板:“陆廷鹤我告诉你,我给你一个礼拜,一个礼拜你要是不能把祝挽星给我哄回来,你就给我从哪儿来滚回哪儿去!” 陆廷鹤错愕的抬头看向他,殷红的眼眶里满是不敢置信,难堪,还有害怕再被遗弃的恐惧。 他往前迈了一步,太阳穴的伤口还没停止流血,细小的血珠淌下来和下颌处的咖啡印子融合,前两天还风光无两的太子爷此刻像个可怜又可笑的跳梁小丑。 可他这副模样不仅没换来亲生父亲的怜惜,反而是一声嗤笑,陆临江手中拐杖又稳稳敲了下地板,讥讽道:“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们这些稍有成绩就自命清高的年轻人,以为自己谈了笔大生意就了不起了,眼高于顶?” 他冷哼一声,举起拐杖指着他骂:“如果不是我陆临江的儿子那你算个屁!明知道现在祝氏就是祝挽星一言堂还敢和他叫板,这儿是陆氏!不是你那个不入流的小破公司,再玩你那些情情爱爱就给我滚回乡下去!” 陆廷鹤眼底滑过一丝黯然,紧抿着嘴唇有气无力的转过了头,声音落寞:“知道了陆总,我会去求祝总原谅的。” 一场单方面的羞辱和讨伐终于结束,陆廷鹤从办公室出来时难堪的要命,无数审视的目光打在他身上,仿佛亲眼目睹了心高气傲的Alpha被贬的一文不值。 然而陆廷鹤转身走进洗手间,站在镜子面前时,想的却是怎么把太阳穴和脖颈的伤口遮住,以防祝挽星看到后又哼哼唧唧的心疼。 摆弄了好几下衣领,又捋下来几根头发,才算把伤口遮了个七七八八,陆廷鹤拿出手机给尤然发了条语音:“东苑那边可以开始了,酒吧、俱乐部和会所同时进行。” 对面很快回复收到。 东苑的行动已经准备多日,尤然行动迅速且效率非常高,陆廷鹤中午通知的开始,不等晚上两条高速新干线要穿过东苑腹地的消息已经传播的沸沸扬扬,飞速流传到每一双需要知道此事的耳朵里。 与此同时小茸开始操作股市运转,联合水军一起炒地,东苑原本被废弃的大片土地立刻水涨船高,地价在五个小时内实现三次跳跃式飙升。 大批地产商闻风而动,意识到这次猝不及防的机会或将使京城商圈重新洗牌,他们不约而同的开始筹备资金,准备在这场地皮混战中分一杯羹。 祝挽星手里那块地未经拍卖已经翻了三倍,达到 17 个亿的黑价,秘书的电话被妄图私下购地的人打爆,一个下午祝氏来访的人比今年一整年还多,有些名望的老总直接闯进来要见他,剩下一些规模不大的小地产公司则排着队等在祝氏门外。 而祝挽星一个都没见,问就是不卖,再纠缠就搪塞过去,实在搪塞不过去的就推给祝镇平。 就在别人都以为他是因为受了陆廷鹤的情伤而无心事业时,祝氏突然放出消息——东苑 C 区不再参与拍卖,两天后将和 A 区 B 区两块地一起组合竞标,价高者得。 霎时间,与地产行业毫无关系的祝氏彻底占据这次地皮混战的中心,祝挽星也成为新一代地王。 那些被他拒之门外的地厂商则开始连夜加班加点的筹划,准备两天后的地标会上,一举拿下三块地。 * 晚上九点,接到陆廷鹤的视频时祝挽星也刚回到家。 他急匆匆蹬掉鞋子,把手机支在柜子上,挤进镜头里给人飞了一个吻,笑眯眯的嚷嚷:“哥哥哥!等我一下,我去换衣服!” 陆廷鹤只能看见他像一只刚鬼混回来的小疯狗似的,风风火火的往卧室跑,无奈的叫了一声,“回来,你先穿上拖鞋。” 然后对面的小狗就急刹车拐了一个弯,又风风火火的调转方向,跑到玄关穿拖鞋。 陆廷鹤看着他一个人也能折腾的这么热闹,不自觉弯起嘴角,趁着祝挽星换衣服的空当翻了翻两人今天的聊天记录。 几十条微信,多一半都是祝挽星发的,按时按点的乖乖报备三餐都吃了什么,陆廷鹤回他的都是 “好” 或者“乖”,嘱咐他一定把汤喝完,一次喝不完就放进保温桶慢慢喝。祝挽星立刻说好,下午三点多发了张空桶的照片,说汤已经喝完了。 陆廷鹤碾了下指腹,又想到昨天晚上祝挽星软的像一滩水似的撑着料理台,神志不清的吐着半截舌尖和他求饶,酸甜的葡萄汁淌了一地,沾湿了陆廷鹤的裤脚,抿一抿唇,舌尖上仿佛还残留着那时的触感。 “就是平时太惯着你了,” 陆廷鹤满意的看着空桶照片,感叹:“非要收拾一顿狠的才知道长记性。” 陆廷鹤这边聊天记录还没翻完,祝挽星就急吼吼的跑了回来,冲出卧室时上衣还没穿好,露着一小条滑腻白皙的小腹。 陆廷鹤念他:“你慢一点,别冒冒失失的。” 祝挽星大声说知道啦,拿过手机趴在沙发上,眨着眼睛看他:“哥,我听说今天陆氏太子爷被打了。” 陆廷鹤就知道瞒不过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根烟,皱着眉吐出一口烟圈,任由浓白的烟雾慢慢散开在脸上,“小祝总心疼啊?” “当然啦,” 祝挽星撅着嘴巴,下巴垫在星星抱枕上拱了拱,“那个老王八蛋!他打你哪儿了啊?” 陆廷鹤没敢说自己被扇了巴掌还泼了咖啡,没拿烟的手撩起头发,给他看太阳穴上的小印子,散淡道:“就这么一块小伤口,文件夹砸的,你要是明天再听说它就自己好了。” 祝挽星心疼吧啦的看了半天,下意识想给他吹吹,嘴巴都撅起来了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犯蠢了,陆廷鹤笑他:“小笨狗,后天见面再给你吹。” 祝挽星蔫嗒嗒的嗯了一声,湿润的杏仁眼一眨不眨的盯着屏幕,陆廷鹤坐的很放松,双腿岔开,手肘随意的撑着膝盖,低头吸烟时能清楚的看到Alpha宽阔的肩膀和有力的长腿,撩起眼皮看过来时浓白的烟雾萦绕在脸上,锐利的下颌线也跟着若隐若现。 祝挽星不知不觉就看呆了,软着身子趴在那儿,手指紧紧捏着抱枕的一个星星角,有些面红耳赤,悄悄舔了好几次嘴唇。 陆廷鹤隔着烟雾眯起长眸,“小馋猫看什么呢?” “唔——” 祝挽星被他猝不及防的一句惊醒,“我在看什么哥还不知道吗……” 说完又不太好意思的埋进抱枕里,只露出一双殷红的耳朵尖,闷闷的自我反省:“我怎么好这么放荡…… 整天想这些事……” 陆廷鹤被他这副诚实又羞赧的小模样弄的哭笑不得,昨天晚上做成那样,今天又一整天没见,怎么可能不想,不然他也不至于要抽根烟提神,勉强集中精力。 祝挽星在抱枕里吭哧吭哧的蹭了两下,再抬起头时脸没那么红了,问他:“哥今天抽几根了啊?” 陆廷鹤夹着烟示意:“这是第二根。” 他没有烟瘾,最多是累或者烦躁时才会抽两根,但从不当着祝挽星的面抽,有信息素缺乏症的Omega对气味都很敏感,他怕人不舒服。 “那抽完这根就不抽了好不好?” 祝挽星小声商量他。 陆廷鹤淡笑了一下,又吸了口烟,慢慢吐出眼圈,故意逗他:“小狗管我啊?” 面上像个流氓,手上却听话的很,直接把烟掐了,祝挽星不怎么管他这些,但只要说一句他立刻就会听。 祝挽星哼哼两声,“嗯呐,不行啊?” “当然行,小乖不喜欢我就不抽了,就是想提提精神。” 陆廷鹤说到这儿不禁眼一敛,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你不在我才抽烟,你要在这儿我就直接吸你。” 祝挽星心尖一抖,下意识摸了下腺体,娇嫩的地方像饱涨了汁水的葡萄,轻轻咬破就会流出能给陆廷鹤提神的东西。 “好啊,谁怕谁啊……” 祝挽星浑身都软乎乎的蜷在那儿,开口时又怂又横:“哥要在这儿,那我也吸你…… 把你吸空!” 话题到这儿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话音都止住了,再说下去就没法收场了。 实在是昨晚那场的后劲儿太大,绕是陆廷也没办法看着他静下心来,更何况祝挽星。 尝过最畅快亲密的滋味后谁都不想借着手机聊表思念,陆廷鹤先冷静下来,面上沉稳的像是心如止水:“等五分钟,我先去冲个澡。” “冲澡?” 祝挽星眼睛一转,脱口而出:“带我去呗。” 陆廷鹤动作一顿,半眯着眼睛看向屏幕里心虚的小家伙,斟酌两秒还是拒绝了:“老实点儿,浴室里都是水,我怎么带你去?” “那、那怎么不能带我去了,你把我拿起来支在洗手台上不就不行了……” 洗手台正对着花洒,他打的什么主意昭然若揭,祝挽星越说声音越小,眼睛叽里咕噜的四处乱转。 陆廷鹤有些哭笑不得,“我就是带你去了你能看见什么,一进去手机就结雾了。” “哎呀,结雾了那你就擦擦我呗。” 话说到这儿就是一定要去了,陆廷鹤和他对视,抬手在他脸上点了一下,一脸无奈:“就五分钟你都消停不下来是吧?” 祝挽星的眼睛里清凌凌的泛着水光,像是云彩划了一道,透出雨露来,“也别五分钟了,哥你泡个澡吧,不是累了吗,正好放松一下。” “那我放松我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陆廷鹤故意逗他。 祝挽星鼓起嘴巴,理不直气也壮:“那你放松的时候看看我也挺好啊!我还能给你唱首歌讲个故事做个隔空泰式按摩…… 啥的……” 本来挺正经的话被他说的越来越不正经,陆廷鹤还一副已经把他看穿的架势,祝挽星实在受不住把脸埋进抱枕里,耍赖似的叫唤:“带我去嘛带我去嘛!一起洗一起洗!” 陆廷鹤转开脸,忍着笑把手机拿起来凑在唇边,一点面子不给他留,“小色狗,你要是想我弄给你看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 祝挽星要臊哭了似的哼哼两声,抬起头来挤到镜头前,窘迫又急切:“那你…… 那你到底给不给我看么!” 只见屏幕里的Alpha向后仰靠进沙发里,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嗓音低沉:“叫一声。” 祝挽星顷刻间要烧着了,小锤子一样把自己砸在枕头上,瓮声瓮气:“求…求求主人,小狗想看…汪汪……” * 很快就到了竞标当天,陆廷鹤也带着一支陆氏的队伍连夜筹划了两天,如时参加。 本来出了和祝氏决裂的事,陆临江又当众落了他的面子,手下人都不太想买这位太子爷的账。 但陆廷鹤一向雷厉风行,办事果断,且说一不二毫不心软,有面上不服的直接被他派到公司扫一天厕所,背地里嘴碎的也被他清出队伍中心,只负责给别人端茶倒水整理文件。 很快反对的声音就消失无踪了,明眼人一早就清楚,再怎么被奚落陆氏以后也都是陆廷鹤的,被智商蒙了眼的经此一事也都清醒过来,用尽全力筹备竞标,想借此机会给自己博一个好前程。 不出所料最后组合地落在了陆廷鹤手里,且只比出价排在第二位的地产商多出不到一百万,用最少的付出为陆氏赢得了这场地皮混战的胜利,换回日后数十倍不止的回报,彻底站稳地产行业的龙头位置。 陆临江高兴之余不禁又对小儿子刮目相看,细数下来发现他进公司后,除了和祝挽星的关系处理的不好外几乎没犯过什么错,几次举措都为陆氏带来了重大收益,而且还拉拢住了海声这条线。 于是他又免不得把陆廷鹤叫过去哄转了一番,慈爱的摸着他太阳穴上的小疤说自己打了他之后是如何如何后悔心疼,又怕他心里记恨对自己这个父亲失望,又怕他太过高傲还不知悔改。 陆廷鹤立刻表示只要父亲还认他那自己做多少都是应该的,如果没有陆临江的敲打自己也不会有今天,一派和乐融融父慈子孝。 只不过陆临江高兴了没多久就又平地惊雷似的出了一件大事,祝氏开始发难了。 据传祝挽星知道自己的组合地最后落在了陆廷鹤手里时,气的当场就叫救护车进了医院,陆临江本来还想亲自登门看望一下,劝劝他不要因为感情伤了两家的情谊。 结果祝挽星直接因爱生恨,发起疯来谁的面子都不给,陆氏刚结清标下组合地的款项,就收到祝氏的催款通知,要求他们一次性付清二十年的摊位费,共计四十多亿,只给了一天时间,有合同佐证,陆临江想拖延都拖延不了。 陆氏的资金链在短短一周内豁开两道大口子,先是天价地标款项,再是祝挽星给予的沉重一击,补都补不上。 地产行业虽然体量庞大,动辄十几个亿,但太过依赖资金流转,一旦资金链断裂公司马上就会面临破产。 两日前还沾沾自喜的陆临江转瞬间就被逼至岔路口,前有祝氏刁难,后有款项追缴,还有按兵不动的地产商们群狼环伺,一时间陷入绝境。 而在他眼皮子底下,小两口儿还是和和美美。 今天天气冷,临出门前祝挽星被陆廷鹤开着视频盯着套上了厚棉衣厚围巾,稍微宽松的卫衣里还裹了一件小羊毛衫。 穿的实在太厚了,动胳膊动腿时像只笨拙的小企鹅,坐下都能感觉到自己像颗球似的鼓了起来,陆廷鹤说推他一下他都能自己滚回家。 晚上回家时祝挽星因为着急视频跑了两步,圆滚滚的身子像只屁颠屁颠的小熊猫,就从停车场到电梯的距离就热的出了一小层汗,厚围巾沾了汗水后裹在脖子上刺挠的不行,难受的他想赶紧洗个澡。 刚洗完澡陆廷鹤的视频就打过来了,祝挽星正吹着空调喝冰可乐,酒红色的睡袍故意大敞着,露出胸前如丝玉般滑腻的肌肤,残留的两滴水汽从笔直的锁骨中间滑下来,像是沾湿蕊心深处的花露。 不过陆廷鹤丝毫没有被诱惑到,依旧抓着他大冷天喝冰饮的事数落了五分钟。 祝挽星诡计败露,垂着脑袋怂兮兮的接受批评,偶然接两句茬儿。 两人又对接了一遍接下来的计划,陆廷鹤有几次回应得并不及时,因为他戴着的蓝牙耳机里正时刻接收着陆临江小书房里的动静,一句信息都不能错过。 自从祝挽星向陆氏发难开始他就没把耳机摘下来过,就等着陆临江被逼急了兵行险招,为了补上资金链的空缺,联合以前的走私犯干一票大的,介时好抓他个人赃并获。 祝挽星也知道现在是关键时期,没多打扰他,两人开着视频处理各自的工作,时不时抬头对视一眼,效率比坐办公室时还高。 或许真的是白天热到了,祝挽星此时只穿了一件睡袍都感觉热的不行,他没开地暖,空调温度调的也不高,额头上却不停的冒汗,脸蛋也越来越红,热的他心烦意乱。 后颈痒的厉害,令人烦躁的刺痒以腺体为中心迅速扩散,仿佛被汗水沾湿了的围巾还缠在脖子上,湿漉漉的紧贴着皮肤,闷的他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不知道第几次抓脖子时陆廷鹤叫了他一声,“小乖?怎么了,怎么一直抓脖子?” 祝挽星抬起头,脸蛋已经红成小番茄了,一层层水汽堆积在眼眶里,眨眼间就落了下来,“我也不知道…… 就突然好热,脖子后面还痒……” “别害怕,先把窗户打开通风,我立刻就过去。” 陆廷鹤动作特别迅速,话音刚落已经抓了钥匙要走到门口,祝挽星不想他来:“哥我没事儿,可能是白天闷到了,你别过来,监视陆临江要紧。” 陆廷鹤碰了碰耳机,看他一眼,看着他后颈蔓延的大片红痕突然想到什么,他不确定的试探道:“宝宝,你先别怕,可能不是过敏或者生病,你除了热和脖子痒还有什么其他反应?” “别的反应……” 祝挽星懵懵的看着他,小眉头紧皱着,“别的反应能说吗…… 我想要哥的信息素,还有点想…… 想那个……” 陆廷鹤缓慢的弯起嘴角,很轻的笑了一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起身跑出去,“二十分钟,等着我。” 陆廷鹤新给他买的房子离两人那个小别墅不算远,抄近路十五分钟就到了,他自己用钥匙开的门,刚进来就闻到浓重的甜酒味混着乌木香,而罪魁祸首像个小醉鬼似的扑进他怀里。 “哥怎么才来……” 他已经神志不清了,迷迷糊糊的在人身上蹭,软绵的语调听上去很委屈:“我好像又发情了,好难受…太热了……” 陆廷鹤吻着他的发顶轻哄,手上却粗鲁的扯开他的睡袍,看着腺体再次确定。 “宝宝,你不是发情了。” 陆廷鹤有些激动,语气急切但又带着明显的笑意。 祝挽星还是不清醒,被他掐着腰呆呆的愣了半天才听清楚他的话,正要问就听他又说:“忍着点儿。” “嗯嗯,好…可是我要忍什么——唔!” 最后一个 “啊” 直接转调成了吃痛的低叫,陆廷鹤的手掌压着他的喉结向上,强势的钳制着他露出腺体,几乎是半强迫的咬破了那层几乎滚烫的皮肉。 和以往每一次临时标记都不同,这次没有亲吻爱抚,也没有用舌尖舔舐缓解他的痛楚,甚至连Omega的信息素都没有吸食,陆廷鹤干脆利落的把自己的信息素灌了进去。 Alpha的信息素陡然间侵占了周围的所有空气,几乎要把祝挽星滚烫的呼吸都一起吞噬掉,他忍着疼的同时短暂的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终身标记后Alpha的信息素不应该给他带来任何的不适,现在这种近乎撕裂般的疼痛根本就不合乎常理。 “等等——唔…… 哥你等等…… 我疼……” 他的哀叫被Alpha一再刺入的齿尖逼的破碎,泣不成声,每次想逃离陆廷鹤就会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扬起脖颈接受自己所给予的一切。 炽热的信息素比他的体温还要滚烫,随着沸腾起来的血液流向全身各处。 祝挽星感觉自己要烧着了,头晕脑胀,意识不清,额头抵着冰冷的墙面也无法冷静下来,身后陆廷鹤的喘息越发粗重,他甚至听到了灌注信息素时发出的裹吸声。 “哥不要了…… 我求求你…… 要冲破了……” 好像什么东西要从骨髓里冲出来一样,最开始的疼痛散去,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难耐,未知的东西和从没有过的感觉令他恐慌茫然,下意识找陆廷鹤求助却只会被抓住手腕。 小Omega感觉自己委屈极了,甚至再次体会到了终身标记时的崩溃,被人按在那儿被迫接受未知的一切。 陆廷鹤的齿尖刚退出就挨了他一个肘击,“你走…… 我不要你陪了……” 祝挽星哭着赶他。 “对不起,对不起宝宝……” 陆廷鹤不停道歉,怜爱的亲吻他的后颈和肩膀,落在伤口处的每一次舔舐都温柔到了极致,渗出的信息素顺着脊骨往下滑,被陆廷鹤追过去吻净了。 “好了宝宝,都过去了,出来了。” 祝挽星还在小声啜泣,软在他怀里不露声色的掉眼泪,“什么、什么出来了…… 你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咬我一口吗…… 你怎么、怎么……” 怎么半天也没说出个四五六,倒是陆廷鹤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小迷糊,怎么能这么笨。” 祝挽星更委屈了,侧头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瞪他:“你还笑,你笑什么!” 陆廷鹤刮刮他鼻尖,“我笑你Omega的生理卫生课是怎么上的,连自己到底怎么了都不知道。” 祝挽星愣住了,呆乎乎的吸了下鼻子,“我怎么了…… 我刚刚不是发情了——” 话音到这戛然而止,祝挽星猛地对上他的眼睛,不敢置信的问:“是终身印记吗……” 突然发热,腺体刺痒,渴望Alpha的信息素和亲密接触,如果不是发情期那就只有另外一种情况——AO 之间的匹配度达到一定等级,形成了终身印记。 这印记是 AO 之间彻底套牢的标志,只有极少数信息素匹配度非常高的伴侣才有,一般会在两人体内成结、终身标记后显现在Omega的腺体上,印记形状则由Alpha的信息素属性决定。 终身标记非常难得,情侣间形成标记的概率只有千分之一,祝挽星只在顾医生和他的伴侣身上看到过,顾医生的信息素是桔梗花,伴侣后颈也印着桔梗花的图案。 他刚才有多不敢往哪方面想,现在就有多不敢置信,“真的有吗……” 祝挽星抿了抿唇,抓住他的手腕,“我以为终身标记之后好久都没出现就不会有了……” 陆廷鹤同样感到惊喜,一下一下不停的啄吻他,说:“医学研究表明有一类Omega的腺体比较迟钝,即便和伴侣达到了匹配度,也不会终身标记后立刻出现印记,需要Alpha帮忙咬出来。” “那哥刚才咬出来了吗,我想看…… 不、我还是先不看呢,我需要准备一下,我得冷静两分钟再——” 不等絮叨完他就被陆廷鹤扭正了身子,面对面抱进怀里,后背正对着玄关处的穿衣镜,同时睡袍被Alpha彻底扯落,随着酒红色的布料由上到下滑落温玉般的皮肤,腺体上的终身印记慢慢显露。 那是一只淡粉色的鹤鸟。 纤细的长喙镌刻在腺体处,灵动的双翅蔓延至祝挽星半个背部,优雅的鹤鸟正引颈高鸣,展翅似舞,像是准备高寻长空,又像落地前短暂的悬停。 衬得他奶油般的脊背风流又暧昧,顷刻间变成了Alpha的专属。 祝挽星怔住了,被陆廷鹤扭过头,看向镜子里的印记,他的眼眸剔透又晶亮,蕴着数不清的欣喜恍然。 “很漂亮对吧。” 陆廷鹤的指腹温柔的在腺体处的鸟喙上描摹,轻声说:“小鸟停在了星星上。” 祝挽星抬起眼看向他,吻上陆廷鹤的唇角,“那哥哥也停在我这儿吧。” 第64章 旗开得胜 客厅里还充斥着未及消散的情热气息,呼吸间粘腻,滚烫,爱欲沸腾的太快,半个多小时才勉强平息。 氤氲在空气中的两股信息素交缠融合,一股霸道肆意,稍微嗅闻就能体会到Alpha此刻有多畅快,而另一股则像是湿透了,粘稠的花露渗进长满绒毛的蕊,雾霭淋漓的要滴下水来。 信息素的表征就是两人现在的状态。 陆廷鹤闭着眼仰靠在沙发里,松垮的浴袍在胸前扯开了,壁垒分明的肌肉上覆着一层薄汗。 他捏着红酒杯摇了摇,有一搭没一搭的啜饮一口,手腕放松的搭在屈起的膝盖上,另一条腿正松了力平伸着,软成一团的Omega趴在上面,眯着眼睛轻蹭,舒服的一动不想动。 “腺体还疼吗?” 陆廷鹤问道。 温热的手指顺着鹤鸟的长喙向下缓慢的摩挲,摸过高扬的鹤颈,腾飞的翅膀,再是纤细的足,嫩粉的足尖隐入酒红色的睡袍。 祝挽星不想出声,拐着调 “嗯嗯” 一声,算作否认。 陆廷鹤笑着仰头喝了一口红酒,撸猫似的揉他的头发,“就懒成这样,累了?” “不累,好舒服……” 他贴着人的大腿蹭了蹭,暖融融的脸蛋还带着潮气,嗫嚅道:“舒服的不想动了,就想这样一直趴着……” 还和前世一样,每次做完都娇气又黏人。 “那就趴着吧,睡着了我抱你进去。” 祝挽星说好,笑着眯了眯眼,陆廷鹤也散淡的低下头,看他这副样子就总想揉他,拇指很自然的碾上柔软的唇,正要探进唇缝就被咬住了。 温软的唇瓣包裹着手指,舌尖轻而又轻的舔了一下,两人视线相对,祝挽星嗔怒似的瞪他一眼。 “你干嘛啊,” 他含着人的指尖磨牙,“还不够吗……” 陆廷鹤轻笑一声,“不做了,就是想碰碰你。” “行吧。” 祝挽星可大方,乖乖的躺好给他揉,快被揉迷糊之前突然想起什么,找出自己的手机,上面有陆廷鹤给他拍的印记照片。 “这个是什么鹤啊?丹顶鹤吗?” 他疑惑的看向陆廷鹤,问:“为什么哥的信息素是乌木,印记会是鹤呢?” 陆廷鹤捏捏他的鼻尖,“那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树?” 祝挽星撇撇嘴,没说自己之前还真担心过万一背上长出一棵小树该怎么办。 陆廷鹤拿过手机,放大照片给他看,说:“不是丹顶鹤,这应该是皋鹤,喜欢栖息在埋了乌木的河床或浅滩上,挥动翅膀时有很浅的乌木香。” 祝挽星似懂非懂,打了个哈欠就又要趴在那儿,突然后背被人冰了一下,陆廷鹤捏着酒杯摩挲他的腺体,问:“要不要喝一点?” 祝挽星哼哼着躲他,“我不喝,我已经发过誓再也不喝酒了。” 陆廷鹤也想起他那次耍酒疯,没忍住笑出了声:“没事儿,我在这儿可以喝一点。” “就你在才最不能喝!” 祝挽星眼神幽幽的盯着他,凶巴巴的鼓着嘴:“我一喝醉你就忽悠我,我现在要是喝了明天早上不定会收到多少条录音,我才不喝。” 陆廷鹤有些哭笑不得,“怨气这么大,好像我天天算计你似的。” 他又抿了一口酒,浅色的唇被酒液沾湿,吞咽时优越的喉结清晰的滚动一下,开口时眸间蕴了酒气:“真不喝?我保证这次不欺负你。” 祝挽星有点动摇了,一对上陆廷鹤自制力就为零,他盯着人的喉结勉强守住防线:“不喝,说了不喝就不喝,你别想骗我——” 话音未落就没忍住吞了下口水,动静大的陆廷鹤都能听见。 “看我干什么?” 祝挽星若无其事地眨眨眼,陆廷鹤笑他,“我看看小狗馋什么呢?” “靠……” 他一闷头把脸埋人腿上,臊的无地自容,“我怎么一点出息都没有……” 陆廷鹤笑得肩膀都跟着晃了,还要明知故问:“吞口水干什么,渴了?” 祝挽星抵死不认:“我不是!我没吞……” “行吧,” 他不再问了,低声说:“那我给小鸟喝。” 祝挽星在心里悄悄骂他大尾巴狼,心道你不就是小鸟么,结果下一秒冰凉的红酒就滴到了腺体上,深红的浆液滑进鹤鸟的长喙。 “唔!哥你干什么——” 祝挽星不自在的抖了两下,酒液在背上扩散的感觉很奇怪,尤其被Alpha舔舐啄吻了半小时的印记此刻还热烫得厉害,陡然浇上冰凉的红酒,激的他呼吸灼烫,轰地一下,脸和脖子都红了。 “哥!你别弄……” 祝挽星急切又羞赧的叫他,“酒要、要流下来了……” 体贴的Alpha当然不会让他遭遇这种窘境。 不等他起身去拿纸,陆廷鹤就捏住了他的后颈,只稍微用了一点力气Omega就重新陷进了沙发。 他的手臂从祝挽星胸前挤进去,反手扣住他的肩膀,omega 羸弱的肩胛骨因为慌乱凸出清晰的弧线,他刚要拒绝,濡湿的口腔就覆在了腺体上。 “哥…… 你别……” 他只来得及挤出一声破碎的低哼。 陆廷鹤在舔他。 顺着红酒的痕迹一点点舔舐着他背上的鹤鸟。 深红的酒液让人迷醉,味道比之Omega的信息素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但好在颜色足够纯正,好像被捣碎的红梅汁,一点点顺着骨骼的走向浸透了白雪。 祝挽星感觉自己仿佛变成了一张画布,任由陆廷鹤用唇舌在上面作画。 雪地上的鹤鸟印记娇嫩又青涩,随着Omega的动作一抖一抖,受不住似的被红酒灌醉,陆廷鹤的吻温柔细密,却又时轻时重的落满他背上的印记。 好像半个后背大的专属标记还不够让他满足,非要让祝挽星浑身沾满他的气味才好。 “好漂亮……” 他吻着Omega的腺体喟叹,齿尖留在里面故意折磨人似的一点点灌注信息素。 祝挽星受不住了,几乎带着恼怒求他:“别磨我……” 他想陆廷鹤给他个痛快。 然而恶劣的Alpha只吻上他耳尖,嗓音压的很低:“小乖,这个印记比你还贪吃,我每灌进去一点信息素它就比之前颜色更深一些。” “唔…哥别说了……” 祝挽星噙着眼泪咬他的手指,“好变态……” 陆廷鹤敷衍的应一声,手指从他口中挣脱,背上仅剩的几滴酒液被手指沾着送到胸前,喂给红樱。 “听说终身标记的颜色会越来越重,omega 怀孕时还会变成深红色。” 他把人翻过来,吻掉那滴红酒,散淡问:“到底会有多红呢,小乖知道吗?” “我怎么知道……” 祝挽星摇头,睁开泅满水汽的眼眶,扁着嘴望向他:“哥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看一看。” 陆廷鹤吻过他的眼睛,轻声说:“等事情结束了,小乖给我生个宝宝吧,好不好?” 祝挽星闻言愣住了,陆廷鹤之前总是不愿意进入他的内腔,在药店时又说有没有宝宝都无所谓,他还以为陆廷鹤不想要孩子。 空气安静了一分钟,谁都没有说话,陆廷鹤见他抿着唇不作声,还当他没这方面的打算。 “没关系,你不想就不生,确实会很疼。” 他扯过睡袍给祝挽星盖上,宠溺的吻吻他鼻尖,“我们多玩几年,然后再考虑这些,想要宝宝了可以领养一个,只要我们对他好和亲生的也没什么区别。” 可下一秒嘴巴就被人堵住了,祝挽星突然抱住了他,咬似的亲他一口,冒冒失失的露了点信息素出来,正好落在陆廷鹤鼻尖。 “没有不想生宝宝,” 祝挽星贴近他耳边说话,眨着眼睛又扁着嘴的模样像是在可惜什么,果然紧接着就听他说:“但是我们只生一个吗?” 他根本就学不会拒绝,更何况他比陆廷鹤更想要宝宝,他们都太渴望家庭和血缘上的温暖了。 这次换陆廷鹤怔住了,惊喜之余又觉得小爱人太让人招架不住,他屈指敲了下人的额头,“连这个都贪心,那你还想生几个?” 祝挽星笑得古灵精怪的,阴阳怪气的揶揄他:“那我以为哥那么会起名字,至少得生一个足球队才能显出你有文采呢。” 陆廷鹤也跟着笑,“你能不能有点谱儿,张口就来,给你厉害坏了。” 祝挽星挑挑眉:“你不知道吗,小狗狗一窝能生好几只崽儿呢,别小看我们汪汪队!” 他说着转了转眼睛,“我这在乡下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好、好——好生养!对吧?” “好生养个头。” 陆廷鹤毫不客气的揭穿他,咬着他的耳尖磨,“半小时就喊疼,你就是个娇气包。” 祝挽星 “啧” 一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要透过表象看本质啊,我随便喊喊,你就随便听听呗。” 陆廷鹤不禁眼一敛,提醒他:“现在刚九点,你要是再说大话,我就让你喊到明天早上九点,正好我爱听。” 祝挽星眼神一飘,住嘴了,小猪拱地似的趴在那儿,又怂又横的嘀咕:“爱听你自己喊,反正我不喊。” 陆廷鹤扫他一眼,揉着他的脑袋晃了两下,拿过旁边的酒杯抿一口酒。 祝挽星的眼神又飘过来,“喝的什么酒啊?” 陆廷鹤故意不告诉他,直接问:“想喝了?” “不想啊,” 祝挽星无所谓的怂一下肩:“我戒了。” 陆廷鹤忍着笑,“行,那我再劝显得不懂事儿了。” 说完就要仰头把杯底也喝净,祝挽星急了,“哎!别别别!没不懂事儿,人别的老总劝我酒还得拉扯两轮呢,你好歹把流程走完啊。” 陆廷鹤从善如流的走他的流程,晃晃酒杯开始演:“就一个杯底,祝总不喝就是不把我当朋友,那咱们还谈什么生宝宝啊,生不了。” “哎呀生得了生得了!” 祝挽星笑的栽他身上,装的一脸勉强:“既然都事关我们家将来的足球队了,那我戒不戒酒的都是小事了。” 他豪迈的拉过陆廷鹤的手腕,喊一声:“都在酒里啦!” 可没等喝到嘴里就被陆廷鹤拦住了,故意折腾他:“既然祝总这么大气,我给您点个花活儿?” 这是应酬场上的黑话,就是让自己的伴儿给别人嘴对嘴喂酒。 祝挽星闻言鼓起嘴巴,瞬间变脸,狗狗眼垂着,“还有人给哥点过花活儿啊,我都不知道……” 陆廷鹤看着他这可怜样儿有点想笑:“压根没有的事你去哪儿知道。” 祝挽星扁扁嘴,不太相信,“你那么大一个青年才俊杵在那儿,最招人嫉恨,没人给你点?他们瞎啊……” 说着扭过头不看他,手指抠着人的睡袍带子吭哧吭哧打了个蝴蝶结。 陆廷鹤看他活像一只撅着屁股吃蜂蜜的小熊,结果蜂蜜没吃到,吃了一嘴陈年的醋。 越看越可爱,陆廷鹤开口时几乎是哄着他说:“确实有人给我点过,还不少。” 祝挽星哼哼一声,“点过就点过,我也不稀罕。” 陆廷鹤哭笑不得,“但我一次都没接,不管是别人的伴儿还是酒场里的公主少爷,我都没碰过。” 祝挽星当然相信,就是故意逗他,在洁身自好这点上,陆廷鹤两辈子都做的很好。 他说着拿过酒杯,示意祝挽星,“我活了两辈子就给小祝总点过一次花活儿。” 祝挽星美滋滋哼哼,高兴的要透到脸上了,结果下一秒就听人说:“不过既然你不稀罕,那就算了。” “哎!别算别算!” 祝挽星急吼吼的凑他跟前摇尾巴,“我稀罕我稀罕!我最稀罕了!” 陆廷鹤快要忍不住笑了,捏捏他的手指,仰头把杯里的酒含进嘴里,示意他——自己来取。 祝挽星脑子一热,只觉得喉咙里陡然干渴,本来没多馋那点酒,现在却是势在必得了。 他吞了下口水,撑着自己一点点凑过去,盯着他湿润的唇煞有介事的嘟囔:“那我就喝一小口哦。” 陆廷鹤却有点等不及想吻他了,捏着他精致的下巴就要欺上去。 倏然间,一道声音顺着耳机钻进脑袋,陆廷鹤喉结一滚,仅剩的一点红酒滑进了喉咙。 “唔——” 祝挽星不敢置信的瞪大眼,顿时委屈了:“哥把我的酒喝了?” 陆廷鹤不作声,单手按着耳机仔细听,半分钟后突然勾起唇角,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疯狂。 祝挽星瞬间明白了,语气严肃:“陆临江有动作了?” “两天后晚上 11 点,他们要走私一批翡翠入境,接头人是老K。” 他说着摸上祝挽星腺体上的印记,指腹落在皋鹤的眼睛,“这个印记来的一点都不晚,是我们的吉兆。” 祝挽星笑着牵住他另一只手,脸上没有半点惧色,低声道:“那就祝我们旗开得胜,首战告捷。” 第65章 生变 两天后晚上十一点半,西山临海路上。 刚下过雨的京城夜凉如水,头顶的天空透着一股浓墨般的黑色,月亮像是被晦暗的雾给遮住了,看不真切。 王嘉从刚买的二手车上下来,看着远方陷进雾气里的路口,眉头紧皱着点了根烟。 比陆临江和老K约定好的接头时间晚了足足半个小时,还没有可疑车辆出现,他预感非常不好。 靠海这条路上向来车就不多,尤其秋冬交际的时候,因为一侧挨着山体,一侧是直劈下去紧临着海的高地,容易起雾更容易打滑,很多司机都不愿意走,但却是从临省通往他们约定交接点的必经之路。 旁边另一辆私家车上下来一个人,黑色风衣,肩宽腿长,瘦长的脸型在夜色里更显得冷漠,他劲瘦的腰被衣服挡住了,后腰上别着两把手枪。 这就是和陆廷鹤联系了半年多的刑警队长徐舟,专门负责这次的走私案,前世陆临江的事情败露就是徐舟先查到了踪迹,但陆临江太早推出了完美替罪羊,销毁了所有证据,再加上要保陆氏的人手眼通天,一个小刑警也无能为力。 这一世陆廷鹤思量许久最终还是选了徐舟,原因有很多,其中一条就是王嘉隐约和这人有过一次不算愉快的 419,竭力为他作保。 见他下来后面车上的便装小警察立刻走过来,汇报上一个检测站的情况,徐舟听完捏着耳麦通知了什么,然后走向王嘉,说:“再过十分钟还没车来,我安排人送你走。” 王嘉摇头:“不用,我陪你一起等。” 徐舟闻言看他一眼,冷淡锋利的眼神落在他脸上,“没必要,这儿用不着你,真出事了我不能再分心保护你。” 王嘉不乐意了,“用不着你保护,我上自己的车,如果他们拒捕我一定躲得远远的,留我在这儿还能帮你指认嫌疑人。” 徐舟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用你指认,陆廷鹤让你送来的那几张素描图我们已经都看过记住了。” 要早知道他过来跑个腿儿就赖着不走了,那徐舟宁愿自己过去取。 王嘉反驳:“小鹤送来的那几张图里不一定就有老K,我跟着陆二这么多年,脑子里依稀有几个可疑的模糊轮廓,没准我能认出老K。” 他说着看向徐舟:“让我跟着吧,多一份保障。” 徐舟丝毫不退让:“同意你跟过来已经违反了规定,你再不听话我就联系陆廷鹤。” 王嘉轻蔑的笑了,“你他妈当我小孩儿啊还联系家属?我不是你的队员,少拿你的官威压我。” 话落就看徐舟正撩起眼皮扫过来,铁锈味的Alpha信息素猛地袭来,猝不及防的砸上王嘉肩膀,压的他差点跪下去。 一只手突然插进腋下把人捞住,王嘉顺势被他推在车门上,软着身子一动不能动。 “明白了?这才叫压你。” 徐舟面无表情的说出这句话,王嘉气得瞪圆了眼:“你他妈——” 嘴巴突然被大力捂住,徐舟用带着枪茧的指腹抹掉他眼尾的薄汗,盯着他的眼睛说:“你嘴上抹芥末了这么冲?再骂一句我就好好给你洗洗。” 于是王嘉像 419 那晚一样,非常能屈能伸的收回话,假笑着咬牙切齿:“一切听徐队安排。” 徐舟动作很快,当即叫了个小警察过来安排车,超过十分钟再没消息立刻送王嘉离开,又捏着耳麦通知所有埋伏着的便衣:“大家提高警惕,再检查一遍对讲、枪械和防弹衣。” 王嘉听了心慌的砰砰跳,不知道第几次看向陷在浓墨里的路口。 他既担心徐舟更担心陆廷鹤,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和人说:“我预感非常不好,心慌的厉害。” 徐舟说我知道,事实上他同样预感这次可能会出事,不然不会急着送王嘉走。 “你们到底安排了多少人?” 王嘉转着眼睛瞥向四周,“这个能说吗?” 徐舟思忖两秒,示意他往上看,“除了你看到的这些,山上还有一名狙击手。” 王嘉总算放心一点,从口袋里拿了根烟递给他,“提提精神?你也盯了一晚上了。” 徐舟接过烟,顺手帮他把歪了的口罩挂好,掌心覆上鼻尖时能闻到很淡的铁锈味,王嘉愣了两秒,装作若无其事地垂着眼,猛吸好几口。 妈的,Alpha味还是这么难闻。 烟都叼在嘴里了才发现没拿打火机,徐舟看他,“带火了?” “啊…… 带、带了!” 差一点就被抓包,王嘉心虚的立刻低头找打火机,结果摸遍了所有口袋也没找到,“嘿,真就纳了闷了,我火机呢,就在裤子里啊,我记着我带火机了啊,哪去了啊……” 他嘟囔的声音本来就小,因为带着点口音的问题那个 “火” 字几乎被吞没了,传进徐舟耳朵里就变成了“我鸡呢我鸡呢……” 徐舟越听脸越黑,也真是服了他,两三年过去了还是这么虎,当年一边哭着说咱俩为啥会撞号一边给他戴套,现在别人在这执行任务他就在这找鸡,不管什么氛围都能让他搅成情景喜剧。 徐舟冷不丁的问了一句,“两三年了你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 王嘉没听清,“什么?” 下一秒后颈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捏住了,徐舟按着他的脖子压向自己,咬在各自嘴里的烟 “啪” 一下对在了一起。 短暂燃起的火光破开黑夜,有一瞬间徐舟的眼眸里全是他的缩影。 王嘉怔愣了好几秒,呆滞的叼着烟忘了吸,回过神来才觉得臊的慌,快三十岁的人了被一个比自己还小两岁的臭警察撩傻了眼。 他开始没话找话,开口时还结巴了一下:“如果…如果这次人赃并获能搬倒陆临江吗?” “不一定,要看他们走私翡翠的数额,再一个——” 他迎着扑面而来的海风吸了口烟,吐出来时浓白的烟雾弥漫满脸,“有些人就是抓到也没用,陆临江不可能和那些小喽喽联系,他们拼死拼活可能都不知道在替谁卖命。” 王嘉沉下脸,“所以我们必须抓到老K。” “不是我们,是我。” 徐舟捏着他的肩膀把人转过去,往车里送,“时间到了,你该走了。” “哎!怎么这么快!根本没到十分钟呢!” 王嘉嚷嚷着不肯走,徐舟没空和他废话,强硬的给人系好安全带,抬手捂住他的嘴。 两人眼神对上,一个慌乱急切,一个沉稳压抑,徐舟倏的笑了一下,“小嘉,和我说晚安。” 王嘉口齿不清:“小你妈,老子比你大——” “说错了,” 车外的人猛地逼近,在他胸口掐了一把,唇角带笑眼神狠戾:“再说。” 王嘉认怂:“晚安。” 可没等车门关上徐舟就猛地变了脸,他眼神一凛,抬手迅速按向耳麦,王嘉只听他喊了一声 “行动开始” 就被拉下了车。 “来不及了,他们来了。” 他几乎被拖拽着拉上了徐舟的车,自己的二手车则由一个小警员开着,安全带系上,帽子口罩都戴好,徐舟扔了个夜间望远镜给他,嘱咐道:“表情放松一点,一切听我指挥。” 埋伏的便衣迅速进入状态,500 米的路段安排了三辆车伪装,两辆先开到了岔路口,准备稍后跟在可疑车辆后面进入,另一辆也就是徐舟他们的车则从对抗路驶来,准备和山上的狙击手一起,三方包抄走私车辆。 五分钟后,一辆超长货车冲出路口。 徐舟开着车假装刚从对面过来,和王嘉说:“到他们跟前时我会打开所有车灯,你只有几秒钟的时间确认是不是老K,如果确认不了只能逼停他们例行检查。” 但那样难度也会随之加大。 王嘉说好,手心里积了一层汗,很快徐舟开到了货车近前,车灯全部打开,照亮前方整个路段,几秒钟后两辆车又交叉而过。 “没看全,” 王嘉急声说:“三个人,两个都戴了帽子,露着脸的司机确定不是。” 徐舟捏住耳麦,通知:“狙击手不要动,其余人汇合准备逼停。” 王嘉握拳砸了下座椅,“我再试试!” 他说着拿起望远镜向后看,大货车已经开出五十多米了,随着车灯照亮前面的路,王嘉看到路面上突然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潮湿水痕,几乎覆盖整段路面。 “奇怪,怎么路上突然渗水了?” “哪有水?” 徐舟问。 “我们开过来的路段后面,突然出现的,还有两滩水坑,是海水的潮气积的?” 徐舟皱眉想了两秒,突然调转车头,“不好!所有人准备!” 与此同时,大货车里原本戴着帽子的人从车窗外缩回头,大声喊道:“他们的车轮子上没沾水,不是从对面开过来的!一直就停在这儿!” “妈的我们中埋伏了!” 旁边的Alpha拉高衣领挡住脸,“直接抄家伙!这批货太黑了,跑不了我们都得完蛋!” 王嘉刚反应过来,额头就因为紧急转向撞在了侧门上,突然之间,伴随着头顶传来的一声尖锐的响声,一枚子弹将挡风玻璃直接打碎。 他只感觉耳边一阵剧烈的轰鸣,有人猛地扑过来压在他背上,随后一股血腥味涌进鼻腔。 “你…… 你流血了!” 徐舟的左手臂被子弹划过,鲜血瞬间就浸透了风衣,他以最快的速度掏枪反击,后座的其他警员冲出去寻找掩体开始回击,一时间枪声不断。 王嘉努力掩护好自己不给人添乱,看着徐舟的手臂急得破口大骂:“妈的傻逼吧!不就走私个翡翠用的着这么拼命!” “不是翡翠!” 徐舟第一时间察觉出不对,对准耳麦大喊:“狙击手立刻准备击杀,其余人注意隐蔽,他们不对劲儿!” 话音未落就听 “砰” 的一声响彻耳膜,随着手雷爆炸的火光猛地照亮夜空,前面一辆车直接被炸的掀翻,冲下了高地。 里面还有两名小警员。 王嘉呆愣的睁大眼,彻底傻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面前死去,还是两名年轻的警员。 心脏在那一瞬间跳动的飞快,他捂着胸口长大嘴巴,只剩下不敢置信的急喘。 和他一起愣住的还有徐舟,他亲眼看着自己的队员和那辆车一起被炸毁坠崖,再也不能爬上来。 只过了短暂的几秒钟徐舟就再次握紧枪,一脸黑沉的看向王嘉,虽然眼眶猩红但依旧很镇定:“别怕,我不会让你有事,他们也跑不了。” 声音铿锵有力,莫名其妙的,王嘉就也跟着冷静了下来,“去吧,别管我。” 徐舟打开车门,两手各握紧枪,对准耳麦,“狙击手掩护,小朗和我下车,其他人左边进!” 公路上没有掩体,一侧山体一侧高地,三个走私犯都是疯狂的亡命徒,不断向后扔手雷,开枪扫射,子弹趁着夜色迅速射击而出,打进人的身体后立刻迸溅出血花,就连拂面吹来的海风都被应声打碎。 徐舟掩在车后击毙扔手雷的大货车司机,自己左臂又中了一枪,他通知狙击手准备,然后突然翻滚出去闯入走私犯的射击区域,成了活靶子。 王嘉吓了一跳,脱口大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只听一声急促的枪响擦过耳膜,歹徒被徐舟引出车窗的一瞬间,从山顶飞来的子弹射穿他的脑袋。 货车上只剩了一个人,徐舟敢确定那就是老K,从始至终对方也没露过脸,一直用同伙做掩护。 徐舟带着人过去包抄他,对方直接从另一侧跳下货车,抢了一辆小车要逃走。 “狙击手留活口!” 徐舟对着耳麦指示,“他没拿枪,应该是子弹用完了。” 徐舟一枪打中老K的手臂想将人制服,可老K却像是全无痛感,开着车就朝他冲了过来。 距离实在太近,后面就是山体,徐舟根本来不及躲闪,只能避开要害连续朝老K开枪,但他即便中弹也没有减慢速度。 眼看徐舟就要被夹在中间撞成肉泥,千钧一发之际一辆小车从侧面直冲过来,压着老K的车别向高地,速度快到要冲下去。 徐舟被刮蹭倒地,还没起身就立刻抬手打向小车的轮胎,四声急促的枪响落下,轮胎被全部打爆,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炸开在耳边,小车堪堪停下来,半个车身都悬在高地外。 王嘉脱力似的靠进椅背里,劫后余生般大口呼吸,吓得手软脚软,只有嘴巴还是硬的。 徐舟拖着一身伤冲过去时正听到他迟钝的骂了句 “妈的”,然后转过脸和他四目相对,后半句随着惯性滑出来:“徐舟个瘪犊子吓死爹了……” 徐舟:“……” 老K还是跑了,他的车被王嘉别着撞向了护栏,他直接退后然后玩命掉头,迎着一阵枪响冲出了路口,像一只无知无觉的野狗一样隐入了暗夜。 其他警员立刻联系救援和海上搜救,徐舟去检查大货车,车厢里面装的全是电动玩具,他抬手敲了两下,说:“是夹板车。” 外面那层铁板被工具撬开,徐舟从夹层里拿出一大块翡翠,车厢里面还有整整一层。 旁边的小警员不敢置信的砸了一拳,“他们疯了?就为了这么点翡翠!小李和刚子命都没了!” “不是翡翠。” 徐舟又说了一遍,然后沿着整齐的切割线把石头掰开,里面藏着的大坨白色粉块露了出来。 “是白面儿,” 他沉着脸看向王嘉,声音稍低:“只要抓到老K,这一车够陆临江把牢底坐穿了。” * 王嘉第一时间把结果告诉陆廷鹤,省略了自己跟来现场的细节,并且嘱咐他盯紧陆临江,徐舟会立刻派人跟进。 彼时陆廷鹤已经拖了陆临江一晚上,刚送他上车离开,托称自己要回公司继续加班,实际上回到办公室就戴上耳机开始监听小书房的动静。 而半个小时后,陆家大门口。 陆临江刚从车上出来就被人推倒在地,渗着血的拳头毫不客气的砸在脸上,“陆临江你个王八蛋!你他妈阴老子!” 保镖迅速赶过来拉开老K,但他像疯了似的不管不顾,和保镖扭打在一起,“我两个弟弟都死了!他妈的陆临江你今天就得给他们陪葬!” 陆临江震怒之余迅速抓住关键,“你们失败了?怎么可能!他们被条子抓了?” “你他妈还装什么装,计划泄密了,条子一早在那儿埋伏着我们,不是你还能是谁!” 他打开保镖,冲过来又给了陆临江一拳,“陆总这是要彻底洗白了,怕我们这些阴沟里的臭虫脏了你的名声,想借着条子的手把我们一网打尽是吧!” 陆临江被打了好几拳,鼻青脸肿的躲他,“怎么可能是我!你动动脑子想清楚,这些年我虽然没跟你合作可也没亏待过你!况且计划失败钱不到位,破产的是我的公司!我他妈疯了吗!” 他还不知道老K偷着在翡翠里夹带白面儿,想背着他大赚一笔,老K闻言慢慢冷静下来,捂住中枪的手臂,急促的喘了几口气,“我们中间出了内鬼。” 陆临江:“你是说——” “不可能是我的人,我的人都死了!” 老K直接打断他,嗤笑一声,“你他妈精明一辈子临了让身边人给阴了!我他妈都替你臊的慌!” 陆临江彻底黑了脸,默不作声,一瞬间脑海里闪过了所有可疑的人选,又被他一个个排除,最后剩下的那个即便再不敢置信也是真凶。 老K用刀背在他脸上拍了几下,沾满鲜血的脸显得凶神恶煞:“我给你五分钟把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给我揪出来,老子要亲手宰了他!” 陆临江静默了半晌,随后起身理了理衣领,将老K叫进了陆宅。 他们很快锁定了小书房,陆临江只在这里给老K打过一通电话,管家拿着信号探测器走进去,立刻就发现了地毯下的监听器。 他和老K对视一眼,示意他别动,自己走进小书房,老K立刻会意,给他打了个电话,陆临江讥笑着接起来,一句话的功夫后挥手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掀翻在地。 “失败了?怎么会失败!” “你敢背着我干这些事就应该想到有今天的下场!不中用的东西别来找我!陆氏和我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一通话喊完,陆临江示意管家:“去查监控,叫所有人都来查,近半年来除了我还有谁接近过小书房,重点查小少爷回来之后。” 陆家所有佣人连夜被叫起来一起查监控,很快就锁定了可疑影像。 陆少爷认亲宴上一个醉酒的身影晃晃悠悠的从一楼逛到三楼,在小书房门口跌倒,踢开地毯把什么东西扔了进去。 那身影一转过来,正是当日被陆廷鹤当众侮辱的祝挽星。 陆临江阴恻恻的勾起唇角,“原来是这个孩子。” 老K咬牙切齿地盯着祝挽星的脸,“他妈的欠操的小婊子!老子一定亲手撕了他!” “哎,别急。” 陆临江按住他,“我知道老哥报仇心切,但我们不能打草惊蛇,还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个屁!” 老K看向他,恶狠狠道:“我知道我这条命保不住了,但我两个弟弟不能白死,陆总告诉我监控里那个小婊子在哪儿,我他妈今天一定玩死他!临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陆临江屈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慢慢眯起眼,“老哥还是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二十分钟后,陆氏大楼。 陆廷鹤正戴着耳机监听小书房,他刚把陆临江刚才气急败坏的喊话录音传到电脑上,剪好发给徐舟。 猝不及防的,办公室的门被一脚踹开。 陆廷鹤头都没抬,立刻切了电脑屏幕,正要拿下耳机时陆临江走了进来。 “小鹤,听什么呢?” 后背登时渗了一层冷汗,心脏的跳动都漏了一拍,陆廷鹤说 “听听音乐放松一下”,随后自然的抬手想拿下耳机,就看陆临江拿起枪指着他:“别动,一动都别动。” 在他身后,浑身是血的老K像疯犬一样走进来,很轻的笑了一声,“陆小少爷,晚上好啊。” 第66章 反转 后背上腾起一阵刺骨的恶寒,瞬间的冷汗把衬衫浸透了,粘腻又冰凉的紧贴着。 陆廷鹤抬起头盯着黑洞洞的枪口,开口时两排牙齿都打颤,“爸,您想…… 杀我?” 陆临江看着他,脸上的笑被灯光衬得阴森可怖,“这要看你是不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啊,小鹤。” 他示意老K过去,拿下陆廷鹤的耳机。 只能闻到一股浓重的掺着汽油味的血腥气晃过脸侧,耳机被粗暴的扯了下来。 “吃里扒外的小杂碎!” 老K阴狠的啐了他一口,然后就把耳机戴在了耳朵上。 “原来你这么关心爸爸啊,嗯?” 陆临江快步走到他面前,隔着桌子抬枪抵住他额头,“咔嗒” 一声打开保险栓,“你比你大哥还要不识好歹!” 陆廷鹤嗤笑出声,静默半秒后低下了头,“是吗?” 他嘲讽的怂了下肩膀,一直垂在腿侧的手极为缓慢的蹭向抽屉的缝隙,那里藏着一个超薄的刀片,此刻正闪着寒光。 子弹已经上膛,手指距离刀片仅剩两厘米,陆临江和老K的视线猛地对上,只听 “砰” 的一声,后者猛拍上桌子,陆廷鹤眼底杀机乍现,捏住刀片迅速抽出—— “你他妈听的什么玩意儿!” 眼神一变,手指在锋利的刀片上打了一个转向,血珠涌出来的前一秒被陆廷鹤按在了裤子上,他硬生生停下动作,垂着眼落寞又伤心的模样,仿佛从没有动过。 老K惊诧的按着耳机,再次确认过后轻蔑的骂了一句:“真她妈是个欠操的小狐狸。” 陆临江愣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到底在耳机里听到了什么!” “陆总不如直接问你儿子,” 他把耳机摘下来甩在桌上,淫笑着看向陆廷鹤:“问问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躲在办公室里一本正经的听什么呢?” 陆临江没空和他们废话,扯着陆廷鹤的衣领把人拽起来,枪口硌得他眉心生疼,“你到底听的什么!说!你是不是在监听我的书房?” “监听?您说我监听您?” 陆廷鹤先是不敢置信的睁大眼,随后又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落寞的垂下视线,像是无力申辩。 “爸,我现在脑袋里很乱,耳机里的东西……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因为我也不知道。 他再抬起头时眼眶通红,强忍着委屈道:“要不然您自己听一听吧。” 陆临江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暂时放开陆廷鹤,拿过耳机戴在耳朵上,也就两句话的功夫他就扯了耳机砸向陆廷鹤,勃然大怒:“你说回来加班就是听你和祝挽星的做爱音频?!” 与此同时,别墅地下室里。 赶在最后一秒换掉耳机内容的祝挽星正脱力般趴在桌子上,心有余悸的按着胸口。他吓得浑身湿汗,握着鼠标的手指还在因为恐惧哆嗦着。 旁边小卷毛同样吓坏了,急喘了好几口气才能开口说话,磕磕巴巴的安慰他:“挽星,你别怕,陆哥暂时安全了。” 祝挽星摆摆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别管我,马上开始录音,哥一定会套他们的话。” 他拿出手机打给徐舟,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声音几乎是哽咽的:“他们不在陆宅,在陆氏大楼,请马上派人过去!我哥…… 他被挟持了。” 就在三天前,刚监听到他们的行动计划,陆廷鹤就教了祝挽星怎么远程操控耳机。 通过远程操控可以暂停监听、回放已经监听到的内容以及控制耳机播放任何音频。 同时,陆廷鹤现在戴的机械手表里面装有微型监听器和电子触屏,只需要轻轻敲击表盘,祝挽星这一端就会听到放大五倍的震动音。 他们还设置了几个简单的暗号,通过不同频率的震动来表示不同含义,包括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还有开始、结束、快跑、报警、录音等等几个可能用到的动词。 陆廷鹤当时教他只是顺便,心血来潮,压根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而且刚才一切都爆发的太快了,从陆临江踹开门到老K抢走耳机只有一分钟不到,他根本没想到祝挽星能在这一分钟里确定危险,迅速暂停监听并且切换成醉酒那次的录音,甚至还把进度条拨到了最激烈的那一段。 要不然陆廷鹤不会卸下伪装准备殊死一搏,但好在他听出老K话里的讥讽后立刻停下了动作,没有出手,不然即便录音已经调换那他还是会暴露。 换言之,刚才只要他们两个其中一方有任何一个环节出现意外,陆廷鹤已经被一枪崩了。 * 得知祝挽星播放的是哪段录音后,陆廷鹤同样有一瞬间的错愕,但他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 陆临江既然带着枪找过来了就说明已经有九成把握认定他有问题,那此刻普通的一首音乐是骗不过去的,只能给他们一个更加离谱和荒缪的 “真相” 才能转移注意力。 陆廷鹤拿着耳机,向后仰靠在椅背上,满脸都是被父亲怀疑后的落寞,开口时也没了敬重:“不是爸您让我去讨好祝少爷的吗?” “我让你去和祝挽星道歉!我让你在办公室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了!” 陆廷鹤扫了一眼老K,猛地站起来,“您以为我想听这些?我是——” 话音戛然而止,陆廷鹤屈辱般抿住唇,后半句怎么都说不出来,旁边老K把他从上到下打量一遍,眼神落在Alpha平坦的胯间。 “哎,我说陆少爷,不对劲儿啊。” 他啧啧啧的咋舌,说出口的话轻佻又恶心:“刚才录音里那小娘们儿叫的那么浪,我听两句都快硬了,陆少爷听了这么半天一点反应都没有?你不会是…… 不行吧?” 陆廷鹤被戳到痛脚似的猛地抬头,脸上涨红着,难堪看了他一眼,又看向陆临江,最后狼狈的垂下视线:“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我呸!” 老K啐他一口,嫌恶的翻了个白眼:“我当你是个爷们儿,顶着这号信息素结果是个不中用的软脚虾!” 他看向陆临江,嘴里的话愈发难听:“我说陆老哥,你说你赚这么多钱有什么用!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中用,老大胳膊肘往外拐,老二是个没‘根儿’的废物!哈,临死还让我听了出笑话,这一趟没白来!” 陆临江没管他的揶揄,脑袋里的线索运转飞快,所有蛛丝马迹都连在一起。 “陆廷鹤我问你,” 他收了枪,眼神还是透着狠戾,说:“我认你回来之前祝挽星为什么把你甩了?他说是因为你公司破产,但你那个小破公司破不破产压根没两样!他不可能因为那个高看你一眼!” 陆廷鹤望着父亲,脸上挣扎和难堪两种情绪拉扯着,足足一分钟后,他才泄了力气,颓然跌在椅子上,“他嫌我没用……” “山里冬天冷,我小时候没衣服穿,身体冻坏了。” 没成想事实真是这样,陆临江嫌恶的侧过头,眼里的阴狠倒是消散两分,他突然想起什么,又问:“但是那次酒会他在客房留宿时明明就——” “他给我吃药了,” 陆廷鹤痛苦的打断他,难以启齿道:“他经常给我吃药,一开始还管用,后来药效不明显了,他就不想在我身上耗了。” 另一头地下室里,正在喝水的小卷毛听到这句话 “噗” 一声喷了一桌,呛得脸上通红,尴尬的问旁边人:“小星,陆哥说的也太真了,他不会是——” “他编的。” 祝挽星头都没转,直接打断她,“廷鹤易感期发起疯来十个我也遭不住,但是录音放出来了,他只能顺势这样说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 小卷毛不太懂,“这样就可以?” 祝挽星一边敲着键盘和人联络,一边解释:“Alpha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他们眼里,尤其是老K,会把能力和性功能直接挂钩,让他们相信陆廷鹤是个连自己的Omega都安抚不了的废物,能打消他们一大半的疑虑。” 果然,老K看向他的眼神越发轻蔑,夸张的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已经不去听他说什么了。 “那另一半呢?” 小卷毛又问。 “另一半就靠我们了,” 祝挽星转头看向她,露出今晚第一个笑来,“哥接下来会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我们必须配合他坐实我的罪名,才能套出最有利的证据。” 小卷毛惊讶的睁大眼:“你怎么知道陆哥会怎么做?他刚才给你对暗号了?” “没有,我猜的。” 祝挽星沉声说:“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另一边陆廷鹤已经主动把话题带到那次酒会,“酒会那天,祝挽星突然过来哄我,想要复合,我以为他回心转意了,当天晚上就吃了他的药,被爸听到了。” 果然陆临江闻言眯起眼,看向老K,两人都以为祝挽星酒会当天喝醉去放监听器是受陆廷鹤的指使,可现在看来外强中干的陆廷鹤才是被利用的那个。 他低头俯视陆廷鹤,不相信似的问道:“但我看他对你压根不像假的!又是倒贴又是买地,他做的那些事你一点都不知情?” 陆廷鹤有些急了,又难堪又急切:“那是因为他想拉拢陆家!他暗示过我几次,两家联姻能更上一层楼,但我已经厌烦了吃各种稀奇古怪的药,后来为了摆脱他,才去认识海声的小公子。” 他说到这嘲讽的笑了一声,“说是以讨好我的名义买地,但另外两块地不是早就在他手里吗!东苑地价飞涨后他立刻组了个地王去竞拍,我们可是花了天价才把那块地拍下来!” 陆廷鹤这句话直接给了陆临江当头一棒,脑袋里的所有线索全部理清。 陆氏的危机就是因为两次巨额的资金输出,先是高价拍地,再是支付祝氏租金,如今看不论哪一项都和祝挽星有关,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竟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算计他、算计陆氏。 陆临江气的面色涨红,紧皱着眉,一手撑在桌子上,胸口一阵阵剧烈起伏。 “爸!爸你怎么了!” 陆廷鹤慌张地起身扶他,却是被他大力打开了手,下一秒枪口又抵在了额头上,“陆廷鹤我问你,祝挽星做的这些事你当真一点不知道?除了这些他还利用你做过什么,都给我交代清楚!” 陆廷鹤吓得面色煞白,又心灰意冷,站在那儿都有些发抖,“爸!我不知道您到底在怀疑我什么,但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他急促的喘着气,越说越激动,眼眶里积了一层热液:“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陆氏为了您,就因为我不是大哥所以我再努力都没用是吗!” 他指着老K,委屈的大吼:“是不是因为他?是他在您面前说什么了是吗?就因为这么一个混混说的话您就怀疑到我身上,甚至不惜杀了我?我是您的亲生儿子啊爸!您不能这样对我!” “闭嘴!你个没用的废物!” 陆临江看他活像个窝囊废,一脚把人踢开,“你少和我说这些,我只问你祝挽星还利用你做过什么事,赶紧给我想!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 陆廷鹤压根不能理解,“祝挽星能做什么?他和他爸一样惯会见风使舵,除了放大话就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小伎俩,他也就是气不过我放弃他选了海声小少爷,才使了几个小手段——” “小手段?” 陆临江嫌恶的给他一巴掌,“你个没眼力的东西!他那些小手段已经把陆氏捅出个窟窿了!你再不给我说实话我他妈连你一起崩了!” 陆廷鹤惊恐的后退半步,连连摇头。 老K再也没了耐心,上前攥住他的衣领,恶狠狠的威胁:“你知道那个小婊子坏了我们多大的生意吗!一车货全他妈便宜了条子,我两个弟弟也死了,你要是再想不起来我他妈玩死他之前先废了你!” 陆廷鹤彻底愣住了,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什么一车货…… 条、条子,你不是混混!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推开老K,直扑陆临江,“爸,他在说什么?他是不是犯事了?他胁迫你了是不是?我们陆氏这么多年积攒下来的声誉,您不能和这种阴沟里的臭虫有牵扯啊!” “阴沟里的臭虫?” 老K笑了,“我说陆小少爷你再蠢也得有个度吧,你以为你爸他当年靠什么发的家!还不是我这种臭虫替他走私替他卖命!要不然哪来的钱给你这种软脚虾挥霍!” 陆廷鹤不相信,直说不可能,“我爸是白手起家!和二叔一起打拼出了陆氏,再说陆氏每年做那么多慈善,怎么可能走私!” 老K气得抹了把脸,“我他妈真是服了,你是哪个温室娇养出来的狗尾巴花啊!东南亚入境三条走私线全他妈是你爸开的,你再不说祝挽星让你干过什么我们今晚全他妈得完蛋!” 陆廷鹤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看向陆临江:“爸,他说的都是真的?” 陆临江烦透似的瞥他一眼:“你他妈以为老子的钱那么好挣?都他妈大风刮来的!” 他拿枪指着陆廷鹤的脑袋,把人逼到墙根,“我不和你废话!事情有多严重你也知道了,赶紧给我想祝挽星到底利用你干过什么,所有不寻常的细节都给我说清楚!” “我知道了!我想我想!” 陆廷鹤惊恐的低下头,抓着头发想了几秒突然道:“他经常问您办公室里有没有隔间,还问我见没见过您的保险箱,对了!他还让我今天在公司等他到 1 点,他有重要的东西要给我!” 陆廷鹤说着抬起手表,点了两下表盘,亮出数字来,“爸,现在已经一点了!” 与此同时接受到暗号的祝挽星通知小卷毛:“就现在,打开警报器!”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长鸣,陆氏大楼里十几层的报警器全都响了起来,一声一声此起彼伏循环反复,仿佛生锈的电锯切割着陆临江的心脏。 陆廷鹤又背着手在表盘上敲了几下,祝挽星急声通知小茸,“黑掉哥的电脑。” 早在他们交涉时小卷毛已经黑进了陆氏的防火墙,此时迅速完成指令,另一端陆廷鹤惊恐的扑向电脑屏幕,“怎么回事!有人黑了我电脑!爸,是不是警察追过来了!” 陆临江瞳孔紧缩,怔愣半秒后猛地反应过来,“坏了!中计了!” 他火速跑向自己的办公室,陆廷鹤和老K紧跟其后,门一打开就发现办公桌被翻的一团乱,陆临江的脸色更为难看:“有人闯进来了!” 他急忙跑到办公桌后面,掀开墙上的玻璃画屏,墙体里竟然嵌着一个保险箱,陆临江当着两人的面打开它,拿出一沓厚厚的账本,确认完整后突然抬起头:“是电脑!” 他紧接着又再次冲向办公桌,发现鼠标被人移位,电脑也被人打开过,陆临江气的砸了桌上所有东西,又找到一个私密压缩包,当即按了删除。 他拉住陆廷鹤的衣领,咬牙切齿的命令:“通知值夜的门卫,立刻给我关门!停车场出口也派人守住!” “还有你!” 他指着老K,示意他立刻动手:“赶紧叫人!小涛他们全都叫过来,去把祝挽星给我宰了!今晚必须把他做掉!” 老K早就想做了祝挽星给弟弟报仇,捏着刀骂了一句就冲出去了。 陆廷鹤通知完门卫却没了动作,他再次触上表盘,这次两长两短敲了四下:跑。 随后他走到另一侧摸上陆临江的枪。 “干什么!” 陆临江拿起枪指着他。 陆廷鹤这次却是丝毫没退,殷红的眼眶里带着坚定,“爸,老K不能留。” 话落陆临江就愣住了,虽然想不到这窝囊儿子怎么突然有了胆色,但这提议却正中他下怀。 “你想干什么?” “让我去!” 陆廷鹤紧闭了下眼,呼出好几口气,像是下定决心:“我和他一起去杀祝挽星,我会找机会做掉他!” 陆临江嗤笑一声,从上到下打量他,“你?你敢吗?” 陆廷鹤难堪的垂下头,哽咽道:“我不敢,但陆氏不能出事。” 他仰起头看向陆临江,满眼崇敬:“爸,他知道你太多事了,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如果你出事了陆氏出事了我就什么都没了!这绝对不行!我们必须解决掉他!” 说白了都是为了他自己,陆临江心道这个窝囊废倒是看的清楚,但还是没把枪给他,试探道:“小鹤,杀人是犯法的,你杀了他你自己也得进去,况且…… 老K是我多年的兄弟了,我不能——” “嗨呀爸!” 陆廷鹤急声打断他,激动的眉心都皱起来:“我知道您念旧情,没事我来做!我会想办法制造成意外事故,如果实在不行您也会想办法救我的对不对?” 陆廷鹤希冀的看着他,笑了笑,“您生意做的那么大,能在警察手里救下老K,也能保住我,对不对?大哥精神不好了,以后只有我能帮着爸了。” 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了。 陆临江在心里冷笑一声,计划着等他帮忙除掉老K和祝挽星,就把他送进牢里神不知鬼不觉的做掉,至于接班人,等他自己再培养一个忠心的就好。 他面色缓下来,拍了拍陆廷鹤的肩膀,眼中满是慈爱和怜惜,“儿子,我告诉你,这次去一定小心,等老K杀了祝挽星你再动手。” 他把枪递给陆廷鹤,看了一眼门口,悄声说:“警察追去也不用怕,我一定会捞你,但是祝挽星必须死,老K也不能留,明白吗?” 他看着陆廷鹤接过枪,怕他不中用又教他怎么开保险,怎么扣板机,“会用了?” 陆廷鹤点头,“会了。” 下一秒枪口就抵在了陆临江脑袋上。 一整晚吓成软脚虾的Alpha直起腰,看着他的眼神悍利又轻蔑,像在盯着一只被戏耍半天的老鼠。 陆临江瞪大眼,后退两步:“你…… 你干什么!” “我送你下去给老K和陆逢川探路。” 第67章 出逃 办公室的隔间里,陆临江已经被打晕了,五花大绑塞进衣柜,额头渗出的两道鲜血流了他满脸。 陆廷鹤正凭借着刚才的记忆打开他的电脑,快速从回收站里找出被删除的压缩包,拖进 U 盘。 在他旁边,尤然已经把保险柜里的账本用塑料膜包好了,绑在腰上,陆廷鹤拔出 U 盘帮她一起固定,随口问:“办公室是你翻乱的?” 尤然拉着衣服点头,说:“挽星让我来的,大约七分钟之前,他让我把老混蛋的办公室弄乱,做成被人闯入的样子,你通知他的?” “不是,他自己猜到的。” 陆廷鹤笑得很轻,手指无意识的摩挲了两下,噙着笑低喃:“小聪明鬼。” 尤然注意到他的动作,揶揄道:“想人家了?” 陆廷鹤也不扭捏,大方承认:“想啊,想抱抱他,再揉揉脑袋,刚才那一出他一定吓坏了。” 尤然的情绪也被牵动起来,脑袋里立刻浮现出小卷毛吓得眼睛水汪汪的样子。 妈的,秀恩爱都抢不上第一。 她骂骂咧咧的斜了一眼陆廷鹤,转移话题:“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寸,我前脚出去你们后脚就来了,吓死老娘了!” 陆廷鹤浅笑了一声,帮她缠好最后一块胶带,捏着肩膀把人转过来快速抱了一下,“再辛苦姐一趟,帮我把这些东西送出去交给徐舟。” 尤然给他一肘,“哎哎哎!你跟这儿辛苦谁呢,我是你亲姐,少说这些招人烦的话。” 陆廷鹤不做声,起身看着她,两人的视线隔空对上,亲人间的默契让尤然瞬间洞穿了陆廷鹤的决定,“你想——” “我要去找他了。” 陆廷鹤嗓音轻缓,话音落下时他很轻的拍了拍尤然的肩膀,“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必须在一起。如果…… 如果我回不来,姐帮我照顾好哥和小茸,也照顾好你自己。” “我都安排好了,陆临江两兄弟跑不了,陆逢川和祝镇平那边哥知道怎么办。公司留给你和哥,小茸家里一直看不上你的工作,你记得给自己抬一个好看的职位,还有徐舟……” 他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斟酌了两秒才开口:“我在成人玩具店见过他一次,不知道他是不是也…… 总之你多注意,要是哥一连半个月没出现,记得去救他。” 他说的轻松,尤然的眼眶却瞬间红了,快速撇过头,“你交代后事呢!我才不管王嘉那个傻 der,要管你自己管,不然就等着他被徐舟关起来玩审讯室 play 吧!” 陆廷鹤只是笑,轻声道:“那好,我一定回来。” 他说完就转身往外走,到门口时被尤然叫住了,“你和挽星怎么办?” 陆廷鹤愣了一秒,“什么?” “靠……” 尤然骂了一声,红着眼睛垂下头:“我说!如果真的到了…到了那一步,你和挽星怎么办……” 她尊重陆廷鹤的决定,也知道下面的事只能他自己做,虽然排斥听到和生离死别有关的字眼,但也知道凡事都有万一,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不能让两个孩子流落在外,睡都睡不舒服。 陆廷鹤听明白她的话,很淡的勾了下唇角。 他敛起长眸,垂着视线默了两秒钟,轻声开口:“那就把我们放在山上吧,要埋在一起,姐记得给我买一棵树,挂上最亮的灯,过年的时候我和挽星顺着亮就找回去了。” 话音刚落就听 “砰” 的一声,尤然在桌上猛砸了一下,无可奈何的闭上眼,“滚吧。” * 与此同时,别墅地下室里。 陆廷鹤让他们 “跑” 的指令一经发出,祝挽星立刻掐断录音,收拾东西起身。 他把 U 盘塞给小卷毛,急声嘱咐:“小茸,你先走,我去拿把刀。” 小卷毛听到刀吓了一跳,但也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哽咽着用力点了下头,抬腿快步往门口走,但两步之后她却突然停下了。 “你骗我……” 小卷毛说着话转过身,才发现祝挽星就站在原地看着她,一动都没动,“你根本没想和我一起走对不对?” “我不能连累你,” 祝挽星无奈的笑了一下,声音很轻但语速很快:“他们的目标是我,不是你。事出突然,老K紧急联系的人手里最多只有我的画像,所以只要你不和我一起出现就不会被抓,楼下有一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你先走,躲在便利店里吃点东西,一个小时后再走出别墅区。” “不行!我们必须一起走!” 小卷毛不可能扔下他不管,监听器里老K说了什么她听的一清二楚,一旦祝挽星被对方抓到,下场将生不如死。 她跑过来攥住祝挽星的手腕,执拗的往门口拉,眼泪随着动作一串一串冲出眼眶。 一个柔弱的Omega小姑娘这一晚实在经历的太多了,任她再勇敢开口时还是压不住哭腔:“我不能自己跑,我们…… 我们是一家人啊,我答应陆哥了一定会把你平平安安的还给他。” 祝挽星没有挪动一步,反而抬手帮她擦掉了眼泪,“傻姑娘,你们已经做了很多了,接下来的路,只能我和陆廷鹤两个人走。” 小茸还想再说,祝挽星打断她的话,语气有些严厉:“时间紧急,我不能浪费时间去哄你了。” 他捏着小卷毛手里的 U 盘,示意她:“你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做,这段录音是扳倒陆临江的关键证据,小茸帮我把它送到徐舟手上可以吗?” 其实录音作为庭审证据有很多限制,即便真的能用祝挽星也早就把音频邮件发给了徐舟,让她去送 U 盘只是想哄人离开。 小卷毛听出他在哄自己,依旧不肯放手,“送录音我们可以一起去!我们直接开车去警察局,去人多的地方,就算被追上他们也不敢怎么样。” 祝挽星笑了,“别傻了,老K不怕被抓,他只想要我的命,不管在哪儿他都会不管不顾地动手。” “那、那还有徐舟呢!徐舟已经带人去陆氏了——” “没用的,” 祝挽星垂下眼眸,沉声说:“哥给徐舟发第一条录音时,他一定会带人去陆家老宅,在路上又收到我的信息赶往陆氏大楼,这相当于绕了个大圈,等他们到哥那里最快也要半小时。” 祝挽星抬起手给她看表,嗓音镇定又无奈:“可是从哥的门被踹开到现在也只过了 15 分钟,我一直在计时,徐舟根本抓不到老K。” 小卷毛彻底傻了,泄气似的栽在那儿,完全清晰的局面摆在眼前比模糊的生路更令人绝望。 她无助的抬起眼,看着祝挽星,不敢置信的问:“就…… 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 祝挽星做了个深呼吸,艰难开口:“哥已经通知徐舟让他们往别墅赶,等你走后我也会立刻开车去和他们汇合,如果能赶在老K或者他的手下抓到我之前碰头就万事大吉,如果晚了一步……” 小卷毛脑袋里闪过无数惨绝人寰到可怖的画面,眼泪登时涌了出来,只听祝挽星叹了口气,散淡的接下后半句:“我一定会比你想到的还要惨。” 这是不争的事实,祝挽星比谁都清楚一旦自己被抓等着他的究竟是什么,omega 对上暴虐的Alpha将毫无胜算。 “所以我只能拼时间,” 他撩起眼皮,说出口的话几乎透着残忍的意味:“别再耽误我了,你多拖一秒,我就少一分生机,你想害死我吗?” “不是!不是的……” 小卷毛哭着摇头,眼泪淌湿了下巴:“对不起,对不起我立刻就走……” 祝挽星不忍心看她这样,深知自己话说的太重,但时间已经由不得他浪费了。 他把人扶起来,给了她一把小刀,温柔又沉稳的嗓音里蓄满了力量:“小茸,跑吧,我最多给你留五分钟,你必须跑到便利店。” 小茸边走边哽咽:“我会的,我很快!我只要三分钟,但是你一个人该怎么办啊……” “我不是一个人,” 带着笑意的话音刚刚落下,耳机里陆廷鹤低沉的声音音就缓缓传来,似有所感:“出发吧小乖,” 澄亮的眼眸倏的弯起来,他们同时启开唇瓣,两道声音隔着耳机重叠,爱意缱倦且坚定无畏: “——我来接你了。” “——他来接我了。” 第68章 追捕 陆氏大楼正门和停车场都被人看守起来了,陆廷鹤就带着尤然做专乘电梯直接下到了地下一楼,打算从隐蔽的安全出口逃走。 结果刚出电梯就听到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一左一右闪进楼梯间。 “对!就是那个叫祝挽星的小婊子!查到没有?” 老K边骂边拿刀在墙上泄愤似的怒划着,大片的白色涂料落了满地,他在掌心吐了口唾沫,干涸的血迹混着口水蹭在墙上,留下一道橙黄的印子。 “我不管他是谁家的少爷,今晚我就要他的命!” “妈的强子和三儿都死了!条子也在抓我的路上。” “逃?逃他奶奶个腿儿!我临死也得拉上那只骚狐狸给我垫背!老子直接给他操没气儿了算!” “去你妈的!” 陆廷鹤咬紧齿关低骂一声,眼底的杀机猛地乍起,握着枪就要冲出去。 手臂突然被人攥住,尤然拉住他,低声急促道:“冷静点,我知道你生气,等他挂了电话。” 电话不挂老K随时可能给对面的人通风报信,这样贸然动手变数太大。 陆廷鹤也意识到自己太冲动差点坏事,他握紧拳头,闭眼喘了好几口气,等电话挂断才勉强压下那股暴怒。 “我绕后?” 尤然立刻问他。 陆廷鹤:“我从正面进,门口有保安,别动枪。” 话音落下他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犹如一支裹挟着戾气的长弓,直逼到老K面前,要把他这一整晚辱骂祝挽星的账清算干净。 老 k 听见脚步声猛地回头,“是你?你个软脚虾下来干什么?” 陆廷鹤心道我来取你狗命,跑动间右手迅速伸到背后就要抽刀,下一秒就听老K说:“来了就他妈一起去吧,我们已经找到那个小娘们在哪儿了,抓不住就拿你这个前姘头引他出来!” 脚步猛地顿住,陆廷鹤眼神一变,杀机顷刻消散成了怯懦,“K 哥……” 视线却跳过他的肩膀和后面的尤然对上,后者立刻接到暗示,收起手中的刀,退回原位。 “K 哥说找到祝挽星了?这么快!太好了!” 老K半眯着眼睛斜他,夸张的 “呦” 了一声,“怎么一口一个K哥了,刚才不是还说我是那个什么、什么阴沟里的臭虫吗?” 陆廷鹤敛下眼眉,毕恭毕敬的给他点了根烟,“K 哥哪里的话,怪我眼皮子太浅说话不中听,K 哥别往心里去,我爸这就已经让我来将功赎罪了。” 老K最爱看他们这种人模狗样的社会精英在自己面前装孙子,脸上的表情得意到令人作呕,“将功赎罪?你要动手杀你姘头?你敢吗你?” 陆廷鹤嗤笑了一声,眼底爬过一丝阴狠,“不敢又怎么样?让他逃了死的就是我!我爸交代了不管谁来了今晚祝挽星必须死!” “哈!够胆!” 老K抬手拍上他肩膀,满手粘腻的液体全蹭在了陆廷鹤的西装上,“陆少爷和你爸年轻的时候一个样,都他妈又怂又狠,只要挡了你们的财路阎王老子也照宰不误!” 陆廷鹤没应声,垂在腿侧的拳头用力到青筋暴起,状似随意的问:“K 哥,能给我把刀吗?还有你们人够不够?需不需要我叫两个保安下来?” 老K简直要笑掉大牙,“谁他妈还用刀啊!压根用不着你动手,你就出张嘴把那个小娘们哄住就行。就你们这的保安去了就会他妈的添乱,老子那仨兄弟都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人顶你们一支保安队了。” 陆廷鹤连声说好,又恭维了他两句,同时背过手迅速敲上表盘。 另一侧祝挽星刚从监听到的内容里总结出有用信息:三个人,都带枪,和老K兵分两路出动。 就听耳机里嗡嗡嗡震动几下,是陆廷鹤给他敲的暗号,只有一个方位——北。 祝挽星思忖两秒,立刻走向车库最北侧停着的银色沃尔沃,后备箱一打开就看到一把袖珍小手枪和一只简易医疗箱,箱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如有危险开这辆车,玻璃是防弹的,子弹和油已装满,但愿小乖永远不会用到。 布满红血丝的眼底久违的闪过一丝笑意,祝挽星悬空一整晚的心蓦地落了地,冰凉僵硬的双手缓慢的握紧成拳。 他到此刻才敢承认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勇敢,镇定自若都是在小卷毛面前的伪装,事实上他怕的要命,陆廷鹤出事时他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知道老K过来抓他后冷汗一层又一层浸湿了卫衣。 但陆廷鹤短短几个字又莫名让他冷静了下来,恐惧和焦躁被瞬间抚平,心口涌入一腔带着乌木香的暖流,一点点驱散覆在脊背上的恶寒。 今夜逃亡的意义已经不单单是为了活命,他明确的知道不管等待他的终点是什么,陆廷鹤都将永远和他并肩。 同生亦或同死,此去已无所畏惧。 “保佑我们吧。” 他摸上后颈带着吻痕的鹤鸟,轻声喃喃:“保佑我们都快一点,保佑我和哥都能平平安安。” * 凌晨一点半,夜风裹挟着凉意,寂静的黑夜连接着遮云的天幕,一辆小车急速驶出别墅区,银色车身悄无声息地闯进街道。 握着方向盘的双手带着皮质手套,纤细劲瘦的手腕掩进黑色的皮料里,祝挽星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左耳戴着的监听陆廷鹤那方的耳机闪烁着红光,右耳的蓝牙正在和徐舟通话。 “徐警官,你们到哪了?” “晋南路,准备上高架桥,报你的位置。” 祝挽星利落调出导航,快速说:“刚出别墅区,马上过南苑,我准备从高速走。” 徐舟:“车速多少?” 祝挽星:“最快 180。” 徐舟闭眼吐了口气,“40 分钟,我们最快也要 40 分钟才能汇合。” 祝挽星笑了一声,甚至还能稳住语调开了个玩笑:“35 吧,如果我闯红灯不被抓的话。” 徐舟看了王嘉一眼,后者已经紧张的屏住了呼吸,他握住王嘉的手,和祝挽星说:“我把警局所有人都派出来了,算上我两辆警车一辆小轿,我们会分三路用最快的速度救援你,交警也会在他们的路上设防,你只管全速跑,其余的事情交给我们。” “我不赞同,” 祝挽星快速打了个转向,一脚油门上了高速,沉声道:“他们都是亡命徒,还带了枪,交警同志就别上了,根本拦不住,你们已经牺牲两位警员了。” 徐舟皱眉想了两秒,退步道:“交警不会正面突进,只在他们路上设置路障,帮你拖延时间。” “不行!” 祝挽星立刻反驳:“他们能用这么短的时间就找到我,一定对京城很熟悉,如果哪条路突然设障没准会打草惊蛇,我哥就在他们车上,一旦暴露就没命了。” “陆廷鹤在他们车上?” 徐舟不敢置信的问,“我不是让他和尤然一起送证据去警局吗!” 王嘉无奈的叹了口气,说:“怎么可能,小鹤不会让挽星一个人面对这一切的。” “妈的!” 徐舟锤了下方向盘,立刻按住耳麦通知:“交警马上撤回,切忌惊动可疑车辆,歹徒身边有我们的人。” 声音刚落就听祝挽星问他:“徐警官说你们还出动了一辆小轿,什么车?车牌号多少?” “黑色本田,车牌 815N7,有车跟踪你?” “对,跟了我两个路口了。” 祝挽星从后视镜里看着后面跟过来的那辆车,奈何雾气太大把那辆车挡了个严实,只露出两道车灯。 “不确定是不是你们的车,看不清楚,我稍微靠近一点。” 他说着松开油门缓慢减速,终于在两车相距不到五米时,从浓雾里隐约分辨出了车型,“看到了!是黑色本田!” 祝挽星简直喜出望外,压根没想到警察会来的这么快,时刻捏紧的心脏骤然松开一道缝隙。 他立刻靠右减速和那辆本田并排,正要降下车窗时就听耳机里徐舟大喊了一声:“快跑!那不是我们的车!” 与此同时旁边本田的车窗降下,两根手指捏着祝挽星的照片从里面探了出来,副驾上一个满脸胡茬儿的男人冲他笑出一口黄牙。 “Hi girl,这个小婊子是你吗?” 只听 “砰” 的一声,子弹擦着火花朝祝挽星的脑门飞射而出,车窗的防弹玻璃登时被炸开震碎,子弹卡在防弹玻璃龟裂的最外层,和祝挽星惊惧瞪大的眼球只相距不到五厘米。 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对方直接调转车头朝他撞来,祝挽星惊叫着拼命打了个转向,银色沃尔沃被抵着车身撞了出去。 “啊——” 伴随着他的尖叫和一阵刺耳的刮蹭,沃尔沃车尾掀起砸上护栏,车头被带着直转 90 度,“砰” 的一声祝挽星随着惯性撞上左侧车窗,鲜血登时从剧痛的地方涌了出来,顺着太阳穴往下淌。 “祝挽星!你怎么了!你有没有事!” “挽星!你那儿怎么样了!” 徐舟和王嘉焦急地大声喊他,耳机里除了碰撞声就是枪响,还有歹徒的狂笑和谩骂。 过了足足有两分钟才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艰难的传了过来,由低到高:“没事…… 还活着……” 祝挽星在歹徒再次撞上来的前一秒错开了车头,踩着油门拼命加速,几乎是擦着他们的车原路冲了回去,用最快的速度开下高速。 他抬手随意的擦了一下额头,鲜血混着眼泪沾在衣袖上,又顺着侧脸一条条往下淌。 他也不知道自己哭个什么劲儿,明知道陆廷鹤不在身边,流眼泪毫无用处,但还是管不住,大约是害怕到极点了,除了哭什么都做不了。 徐舟问他伤的怎么样,意识还清不清醒,祝挽星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还好……” 却说的文不对题:“还好监听是单向的,我哥听不到这边的声音。” 徐舟正要问他这有什么好的,就听祝挽星庆幸般小声低喃:“不然我被人欺负成这样,我哥听到要心疼死了。” 然而事实是陆廷鹤已经因为听不到而急疯了。 上路十多分钟,老K这里却毫无动静,不知道是因为对他起了疑心,还是两路人都没有追寻到祝挽星的踪迹,他没和另外三个人联系过一句。 陆廷鹤坐在副驾上,手心积了一层又一层湿汗,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里,几乎要把手心掐出血。 就在他要等不下去想先把老K解决掉时,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 老K接起来打开免提,对面登时传来一声咒骂:“大哥,我们刚才追到人了,但是让他给跑了!小娘们儿看着软蛋,他妈的比泥鳅还能钻!都被我撞到护栏上了还能插缝儿溜走。” 陆廷鹤喉咙一紧,心脏被猛地攥住,一下一下鼓动得生疼。 短短几秒钟里他像是经历了一遍溺水又被救的过程,只要一阖眼脑海里就立刻浮现出祝挽星浑身是血躺在车上的样子。 “哈,别的不行逃跑倒是快,” 老K拧着方向盘转弯,边说边看向陆廷鹤,“这祝挽星还他妈有点烈性啊,怪不得人家看不上你。” 陆廷鹤不理会他的揶揄,带着点怨气吼道:“人都跑了你还笑得出来!当初信誓旦旦和我说不用带保安,结果呢?三个人抓不到一个 omega!” 老K被驳了面子也来了脾气,“你他妈横什么横!有本事你上啊!妈的小涛你赶紧追上他,追不上就逼到永宁路,让大志堵他!” 陆廷鹤愣住一瞬,脱口而出:“你们不止两拨人?” 老K狐疑的看过来,陆廷鹤立刻找补:“狡兔三窟,K 哥好手段。” “我他妈用的着你教?” 老K斜他一眼,和电话里的人说:“下个路口把人逼上永宁路,到时候你和大志一前一后堵他!抓不到活的就直接把人撞死!” 祝挽星听的心脏震颤,手上一脱力差点撞上路灯,同时耳机里再次传来陆廷鹤给他的暗号,这次是两个字:错和躲。 ——之前的预判错误,躲开永宁路。 他们从一开始就预判错了,以为老K的手下只有三个人,且开一辆车和他兵分两路,但现在看来对方的部署要周密的多。已知的就有老K、追在后面的小涛和埋伏在永宁路上的大志三伙人,其他路上是否也埋伏了人还未可知。 城市街道四通八达,浓雾之下可见度又低,任何一条路上都可能突然冲出杀神把他撞死。 换言之,任何一条他拼命闯出来的生路,都有可能是死路。 极度清醒下的绝望涌上脑袋,像海水一般一层层湮没头皮,祝挽星垂着头急喘了好几口气,再开口时声音哽咽的可怜:“徐警官,我们想错了,他们不止两拨人,我也不知道还有…还有多少在前面等着我,后面那辆车也甩不掉……” 他以为只要撑过 40 分钟一切都会过去,但他现在已经偏离了计划的线路,且危机骤然翻倍。 徐舟用手捂住耳机,没让王嘉听到,尽量把自己的声音稳下来,安抚他:“祝挽星你冷静点,深呼吸,多深呼吸几次,你不能乱,我们所有人包括陆廷鹤都在全力营救你,你必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有活路。” 耳机里另一道声音传来,徐舟听完立刻激动的通知祝挽星:“我们的人到了!是黑色本田,马上去和你汇合。” 祝挽星又燃起一丝希望,撑起一口气想要转向,“他们在哪儿!” 下一秒就听徐舟说:“是永宁路,十分钟后他们会上永宁路,你立刻拐上去!” 刚弯起一半的嘴角霎时间僵在脸上,刻着永宁路三个字的路牌倏的出现在眼前,祝挽星却愣在了当场,与此同时追在后面的小车一个加速冲了上来,别着他的车疯狂往路口挤。 祝挽星猛踩油门冲出半个车身的距离,和车里男人似笑非笑的脸对上。 对方降下车窗,腔调油腻的恶心:“别跑了小弟弟,你逃不掉的,和哥哥走吧。” “哥哥一定疼你,帮你和老K求情,跑什么啊,别害怕啊,我疼你一次你就知道哥哥的好了。” 伴随着两车车门刮蹭而过的刺耳噪音,祝挽星黯然的眼底蓦地闪过一丝嘲弄,他直视着歹徒的眼睛,讥讽似的反问:“疼我,你也配?” 只见他猝不及防的降下防弹车窗,下一秒黑洞洞的枪口伸出窗外,密集的子弹压着本田的挡风玻璃直直地扫了过去,祝挽星扯着嗓子吼道:“那就看看我们谁先死!” 玻璃全被打碎,歹徒始料未及之下慌乱的抱头躲避,祝挽星趁机猛踩油门,抵着他的车头冲向右后方的斜坡。 开枪时的后座力震的他手腕发麻,额头伤口流出的血干涸在眼尾,但祝挽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任由对方的子弹不断震碎防弹玻璃的外层,依旧近乎疯狂的推着歹徒的车往前走。 终于黑色本田被撞进斜坡,车尾在快速移动时猛然悬空,立刻带着车头翘起,祝挽星看准时机挑起车头全力加速,用力到齿尖把嘴唇咬破了,硬生生把本田撞翻了过去,“砰” 的一声倒砸在斜坡上,霎时间燃起火光。 危机短暂解除。 快要脱力的Omega呼出一口气,眼泪不受控制的冲了出来,顺着下巴一滴滴往下滑。 祝挽星呆滞了两三秒,抬手抹眼泪时才发现两边嘴角全都被自己咬破了,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他掐着掌心仰靠进座椅里,捂住砰砰震动的胸口,明知道陆廷鹤听不到,还是轻声喃喃了一声,仿若喟叹:“哥,我都要疼死了…… 等见了面,你必须亲我一下……” 徐舟的车里鸦雀无声,凡是听到刚才那场混战的人无一不陷入了静默,他们垂下视线,眼眶湿红,过了好几秒有一个Alpha警员不敢置信的问:“真的有Omega可以勇敢到这个地步吗?这种场面,可能连我都挺不了多长时间。” 清醒状态下反复经历绝望又燃起信念,紧绷着神经独自化解一次又一次危险,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这都不是纤细的Omega能完成的事。 “他的爱人在撑着他,” 徐舟侧过头,和王嘉的视线相对,了然道:“他们会互相支撑到最后一刻,最后一秒。” 祝挽星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就重新踩上了油门,徐舟让他拐进永宁路,被祝挽星嘲笑着拒绝了:“永宁路埋伏着老K的人,十分钟时间我不知道先撞上你们哪一波,枪里子弹用完了我就不去冒险了,可以的话徐警官让他们把老K的人找出来解决掉吧。” 徐舟回了句知道,又立刻规划新的营救路线,随口问:“永宁路,是陆廷鹤通知你的?” “对啊,” 祝挽星边说边顺着主干路往前开,甚至还有心情开起玩笑:“你们那么多人,都没有我哥一个好用。” “……” 徐舟被堵的哑口无言,只能用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和祝挽星汇合,好在祝挽星跌跌撞撞之下走的新路线并没有拉大他们的距离,第二队警员很快就能和他碰头。 另一边陆廷鹤已经知道小涛失手,大志也没有堵到人,老K又立刻联系了另一伙人去追击祝挽星。 只不过他所有行动计划都被陆廷鹤套了出来,每次老K一说完,不等陆廷鹤发暗号作指示,祝挽星就自己改路躲了过去,还要小声贫一句:“好啦好啦我知道啦,哥真是马后炮。” 经过刚才的混战,他现在已经冷静的多,相爱两世的默契在此刻显露无遗,甚至隔着耳机的两道心跳都逐渐趋于一致。 然而陆廷鹤的情报也不总是那么及时。 就在祝挽星开下高速和徐舟的警员汇合前的最后一个路口,一辆灰色大 G 突然从侧面横冲而出,朝着他直直撞了过来。 祝挽星只在余光里扫到一个车头,大脑还没反应手上就有了动作,紧急打了个转向冲出去,车尾随着惯性猛甩,正砸在大 G 右车门。 坐在副驾的陆廷鹤只来得及伸手护住脑袋,就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向了驾驶位,车窗玻璃 “砰” 的震碎,锋利的玻璃渣打了他一头一脸,手表被砸烂了,整个表盘都凹了进去。 “哥!” 看清后面的人是谁的那一刻,祝挽星就惊叫着大喊了一声,他整个人傻在那儿,浑身的血液从头凉到脚,根本不敢想自己那一下撞的有多厉害。 “哥…… 哥…… 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他惊慌无措的扶上方向盘,手肘在玻璃上撞的鲜血淋漓也没顾得上,不管不顾的掉头往回开,甚至想直接下车冲过来。 陆廷鹤疼得捂着手低叫,拼命撑着自己坐起来,刚一意识到祝挽星想要做什么,他立刻从背后抽出枪,对着前面沃尔沃的后挡风玻璃 “砰砰砰砰” 一连开了四枪。 祝挽星尖叫着捂住耳朵,躲在座椅里任由眼泪和鲜血流了满脸,他知道陆廷鹤不可能朝他开枪,所以枪声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传递信息。 四声枪响,两长两短,这是陆廷鹤教他的第一个也是最简单的暗号——跑。 “不行…… 我不走……” 他紧攥着方向盘摇头,眼泪决堤似的涌出眼眶,一路上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线都在陆廷鹤被撞的那一瞬间轰然崩塌。 撑着他的那一口气倏的散掉,理智和冷静荡然无存,祝挽星捂着嘴瘫在车上哭喊,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彻底崩溃了。 耳机里徐舟和王嘉都在叫他,祝挽星却置若罔闻,只磕磕巴巴的重复说陆廷鹤被撞了。 车后又传来四声枪响,陆廷鹤还在催他跑,被撞到护栏上的大 G 已经重新点火准备开过来。 祝挽星绝望的喊了一声,关上车门,重新扭转方向盘,快速往前开,一边通知徐舟一边把老K引向前面警员的包围圈。 与此同时,大 G 车里,老K咒骂着捂着额头,踩着油门疯了似的追赶祝挽星,“妈的你刚才为什么拦着我!你他妈是不是下不了手杀那个小狐狸!” 陆廷鹤扬手给了他一拳,“你疯了!我还在车上!你这样撞过去我他妈得给你俩陪葬了!” 老K早就杀红了眼,对着他一通臭骂:“你就是个孬种!我他妈早就看好了你不敢!” 他说着拿起手机给人打了通电话:“胖子准备!我们今天反正跑不了了!撞死一个算一个!” “你们还有人?” “这就完了,你他妈当老子这几年是吃干饭的!” 陆廷鹤没空再和他演,“人在哪儿?” “不该你问的少他妈问!” 话音刚落一股满是杀机的Alpha信息素猛地乍起,老K下意识挥拳而去,只听一声清晰的骨裂声擦过耳膜,陆廷鹤直接掰断他的手腕拧向背后,因剧痛大张的嘴巴还未及惨叫就被冰凉的枪口捅入。 陆廷鹤居高临下的瞪着他,冷然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死物:“我问你人在哪儿。” 老K含着枪管惨叫了两声,随即就是疯狂的大笑,“原来陆少爷不是狗尾巴花啊,哈哈哈哈他陆临江怎么都想不到会栽在自己亲儿子——唔!” 陆廷鹤直接操着枪柄把人打晕,“这话你等到了下面再和陆临江说吧。” 他扯开老K自己坐上驾驶位,右手疼得快要失去知觉了也没管,边发动车追上祝挽星边在一片浓雾中搜寻可疑车辆。 终于在离沃尔沃不到十米时看到了右侧路口处突然亮起的强光。 两道灯光,强度直接穿过浓雾,高度也和普通小轿不一样,但只亮了一下就消失了。 陆廷鹤几乎立刻反应过来那是一辆大货车或者重卡,就在他想追过去让祝挽星先停下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大的引擎轰鸣声,两道灯光骤然亮起,照着马上要经过路口的祝挽星直冲而去。 “挽星快停下!” 陆廷鹤猛踩油门加速追他,大声呼喊,连开好几枪示意他停车。 祝挽星也注意到危险,慌乱的踩下刹车想要急停,但全速前进的沃尔沃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回事…… 快停下啊!” 他又连踩了好几脚,汽车依旧全速前进,那一瞬间祝挽星手脚冰凉,脑袋里 “轰” 一下近乎炸裂,他绝望的意识到——刹车失灵了。 眼看重卡马上就要冲出路口,刺眼的灯光直直打在祝挽星侧脸,他呆滞的扭过头,眼前猛然陷入一片黑暗,像被强光捕获的青蛙一样僵在原地。 比沃尔沃大出三倍的庞然巨物像是一头能把他轻易碾碎的铁制猛兽,朝他直冲过来。 “挽星…… 挽星!” 急促的叫声划破黑暗,在最后一刻那双沾满血的手攥住祝挽星的肩膀,拼命他把拖拽上大 G。 裹挟着血腥和尘土的乌木香像汹涌奔腾的海,拨开风浪把他吞噬入怀。 至此,奔逃了一夜的星子终于落地。 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黑夜被划出银河,陆廷鹤的声音砸在他心口。 “别怕,哥来了。” 第69章 “哥还没亲我……” 重卡的强光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昼,直直的打在脸上时甚至感觉到灼烫。 祝挽星像是灵魂离体一般呆滞的紧缩瞳孔,耳边骤然响起一阵尖锐到刺耳的刮蹭声,紧接着猛烈冲击掀起的气流从他肩膀刮过,只听 “砰” 的一声,在相距他不到一拳的位置,大 G 的整个后座被重卡撞了个稀烂。 他和陆廷鹤一起被撞击带来的巨大冲力掀进车里,霎时间炸起的火舌擦着陆廷鹤的胳膊烧过,耳边响起Alpha剧痛的低叫,但拥紧自己的手臂依旧如同钢筋铁索般牢固。 直到刺鼻的汽油味和钢丝胎摩擦地面的震耳声浪闯进脑袋,祝挽星才痉挛着挺起胸口,像刚刚获救的溺水者一般猛烈呛咳着喘出一口气,终于清醒了过来。 “哥…… 哥!” 他崩溃地尖叫两声,拼命拍灭陆廷鹤胳膊上的火星子,紧攥着他手臂的指尖甚至已经因为失控刺进了皮肉,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死神拿着镰刀来和他抢人,祝挽星一定会先献上自己的脑袋。 刹那间冲天的火光像是直接烧进两人眼底,刮在脸上的东西已经分不清是汽油还是水,或者血。 有那么一瞬间祝挽星真的觉得他们逃不掉了,因为那辆重卡在第一次撞击失败后迅速追了上来,车上的歹徒疯狂且执着的想要他们的命,大 G 被撞烂的后座就是他们的下场。 倏然间眼前又陷入一片黑暗,绝望的幻想被毫不留情地掐断,陆廷鹤冰凉的手掌遮住他的眼睛。 “信我!” 他嘶哑的喊声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散开,又在祝挽星的心口聚集。 陆廷鹤目光坚毅的看向远方闪烁着的警灯,猛踩下油门,一手捂着他的眼睛一手操控着方向盘,用半辆残破的车载着自己的爱人逃亡。 生死之间,命悬一线。 接下来的几分钟亦或几秒钟,祝挽星完全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甚至连呼吸都卡在了鼻腔里。 只知道有一只手勒着他的腰拼命往车里拽,两条悬空在外面的腿终于收回了车里,下一秒一阵急促的摩擦声刮过耳膜,陆廷鹤擦着最右面的护栏硬生生挤了出去。 被撞凹进去的右侧车门彻底下岗,“嘭” 一声砸在护栏上,又被紧追而上的重卡碾压而过。 歹徒早就杀红了眼,重卡两侧被撞的内陷也毫不顾忌,疯了似的追着他们狂碾,宽阔的路面上一大一小两辆车几次相遇又几次擦身而过。 陆廷鹤总是把它引到护栏跟前才急速转向,想借着重卡加速时的巨大惯性迫使它冲出去,但歹徒中过一次圈套后就有了警惕,几次极限撞击下来只损坏了车尾。 然而大 G 的油箱已经被撞烂了。 大半汽油泄露出去,在歪曲的车辙旁流下一道道深黑色的浓稠污渍,重卡擦着路面急速驶过,“轰” 的一下,摩擦而出的火星猛地将汽油点燃,霎时间,黑夜中舞动起两条火龙。 像是要把他们逃生的路一并吞没。 他们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如果在汽油耗尽前还没有摆脱重卡,那失去动力的大 G 就会变成一只毫无还手之力的蚂蚁,歹徒会迫不及待地把他们推到护栏边,狞笑着碾成肉泥。 “是不是漏油了?” 祝挽星呆滞的问了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他已经因为耳鸣控制不好自己的音量了。 陆廷鹤回了一句 “是”,然后紧急打了个转向,再一次从重卡和护栏间闪身而出。 祝挽星握紧他的手,“那…我们的车会爆炸吗?” “不可能,偶像剧少看。” 陆廷鹤笃定的语调不容置疑,像一只宽厚的大手紧攥住他的心脏,给人极大的安全感。 祝挽星蓦地笑了出来,挣脱开捂着眼睛的手掌,用撞破的手肘撑着自己半跪到座椅上,手中握着陆廷鹤的手枪。 “还有几发子弹?” “五发,” 陆廷鹤说着扭身把方向盘打直,松开油门紧急减速,大 G 和重卡间的距离猛地拉近,陆廷鹤沉声命令:“打他的轮胎!” 这种情况下射杀歹徒没有任何保障,一是对于祝挽星来说难度巨大。 再一个急速行驶下重型卡车的惯性是普通小轿的三到四倍,即便司机失去行动能力,重卡依旧能接近原速碾上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打爆轮胎彻底将车逼停。 祝挽星瞬间了然,抬枪等陆廷鹤把两车的距离拉到最近时射向重卡前轮,子弹飞速冲出弹道,刺穿钢丝胎。 与此同时祝挽星缩回身子大喊一声:“向左加速!” 只听 “嘭” 的一声车胎爆了,重卡霎时间失衡,不受控的向左撞去,而陆廷鹤已经第一时间驱车躲避,没让两人伤到分毫。 全程不过半分钟,他们配合的天衣无缝。 不需要任何交流亦或眼神对视,陆廷鹤再一次减速靠近重卡,祝挽星同时准备射击,“砰砰砰” 三颗子弹破风而出,重卡的四个前轮又爆了两个。 他的枪法比不上陆廷鹤,再加上两车都在急速移动,且重卡的车灯时不时晃到他的眼睛。 即便两米不到的距离还是射空了一次,枪里的子弹仅剩一颗。 如果不能把最后一条前轮打爆逼停重卡,他们就只能等死。 祝挽星缩在座椅里,凝望着他的侧脸默了半秒,随后很轻很轻的叫了一声:“哥?” 卷挟着烟尘的火光将他的眼底照的晶亮又澄澈,像一泓小湖的水面,眨眼间荡起涟漪。 陆廷鹤和他在后视镜里眼神相对,沉声道:“如果最后一枪打不中,我就往前面的河里开。” 两人都知道这是他们最后的办法,但把希望孤注一掷地放在祝挽星身上太残忍了。 小Omega一晚上实在经历了太多,撑到现在连拿枪的手都在颤抖,拇指和食指中间已经被开枪时的后座力卡破了皮,渗出的血把枪管染的更黑。 “小乖,别害怕。” 陆廷鹤踩下油门朝着河边全速前进,噙着笑意问他:“你爱我吗?” 积压已久的眼泪终于再忍不住决堤而出,祝挽星哽咽着 “嗯” 了好几声,“我爱你,哥,我好爱你……” “爱我就别害怕,稳住手,尽管开,不管结果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 祝挽星摇了摇头,握紧他的手低喃:“我不怕死,我不怕,我一点都不怕…… 但是你不行……” “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陆廷鹤不能死!我想你好好的过完这辈子,我想你平平安安,我想你子孙满堂,永远快乐,我不想你两世都活不过三十岁……” 他不知道第几次崩溃了,突然失声大哭起来,情绪失控到浑身都在发抖,握着枪不停摇头。 “可是怎么就这么难啊,怎么我们想在一起就这么难,为什么他们都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 为什么他就是不肯放过我们……” “小乖,冷静!冷静点儿。” 陆廷鹤心疼的握住他的手,声音又急又温柔:“深呼吸,冷静下来听我说,没人能把我从你身边抢走,明白吗,谁都不可以,陆临江还是老K他们都不行——” “不是!根本没有用!” 祝挽星挣脱他的手,坐起来身来猛然开枪,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气音,“他们就是不肯放过你!” 一颗子弹,却有两声枪响。 伴随着挡风玻璃被打爆的破碎声,重卡上的歹徒同时开枪射向了他们。 “挽星!” 陆廷鹤惊叫着护住他的脑袋,压着他的后背拼命按向座椅,方向盘彻底脱手,残破不堪的大 G 侧滑着冲向河边。 与此同时,在他们身后枪声四起,震彻人心的警笛声轰鸣响起,惊醒夜空,徐舟终于到了。 伴随着两道紧急刹车的 “吱嘎” 声,徐舟和警员火速冲下车开枪射击,歹徒被当场击毙,重卡的前轮全被打爆。 但是巨大的惯性作用下,卡车已经失衡却没有停止,急速漂移着朝陆廷鹤他们撞去。 大 G 已经侧移着冲出去一半,被河边的铁链护栏堪堪拦住,重卡的车尾一个漂移刮向他们,只剩半截的大 G 登时被掀翻过去,倾斜着挂在路边。 右侧车门早就被撞掉了,没有任何遮挡,昏迷着的老K直接被甩进河中,陆廷鹤在最后一秒单手抓住了半悬空着的祝挽星,另一只受伤的手臂拼命抓着椅背,拉扯到手臂几近脱臼。 所有警员包括王嘉火速跑过来救人,压着另一侧车门把大 G 扳至水平,砸在地面上。 祝挽星随着车身的转向栽进陆廷鹤怀里,两人全都脱力了,瘫在驾驶座上大口喘着粗气。 极度惊恐之下Omega的信息素溢散的满车都是,热烈甘甜的威士忌是劫后余生的祝酒,昭示着这一夜终于过去。 凌晨两点,浓雾散尽,夜色归宁。 陆廷鹤陷入了短暂的耳鸣中,什么都听不到,刚才的混乱撞击声仿佛还停在耳边。 他不敢睁开眼,只一寸一寸把手游移向祝挽星的侧颈,不知道谁的血迹沾了他满手,等指腹迟钝的按在动脉血管上时,他已经手脚冰凉,像拼着最后一口气去试探祝挽星还有没有呼吸。 倏的手掌被握住,伏在身上的人先一步扣住他,祝挽星开口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撕扯着喉咙里渗出一层血沫。 “哥…… 我还活着……” 他不知道自己用多大的力气说的这句话,也不确定陆廷鹤能不能听到,因为他耳边同样满是尖锐的轰鸣声,猜想陆廷鹤的情况也不会好到哪去。 既然说话听不到,那就用做的。 陆廷鹤的衬衫早就被拉扯开了,祝挽星侧脸紧贴着的那块皮肤是裸露的,汗水,尘土,血渍全都覆在上面,他没有任何犹豫,张口就咬了下去。 齿尖刺破皮肤的那一刻,两人一同喟叹出声。 痛感和流动的血液是人活于世最强烈直接的表征,他们都迫切的需要证明爱人的归属。 陆廷鹤抬手凶狠地扣住祝挽星的后颈,开口命令:“再咬狠点儿。” 这句话祝挽星听清了,于是Omega不算熟练的亮出虎牙,凶狠的刺进Alpha锁骨旁边的皮肉,赶在鲜血渗出之前把自己的信息素灌了进去。 这是祝挽星给他的第一个标记。 注意到车里人的动作,外面的警员不约而同的转过了头,清了清嗓子,然后散开了。 没有人因为他们的亲密感到尴尬,了解了这一夜始末的警员只想把空间留给这对小情侣。 其余三名歹徒已经全部伏法,徐舟也叫了人去河里打捞老K,正往这边走时被王嘉摆手轰走了,“嘘,别过来!缓缓,让他们缓缓。” 于是一个月前还因为撞见陆廷鹤的地下室而臊红脸的土 A,现在已经主动站在车旁给他们站岗了。 里面小情侣浓情蜜意,他在外面惊叹连连,怎么还能这样玩? 只听车里陆廷鹤喘息不匀,却带着笑意:“咬重点,动动舌头。” 祝挽星 “唔” 了一声,为难的抿住唇,“不做了,我不知道怎么弄……” 噬咬不是Omega的天性,再加上他的信息素进入陆廷鹤血液里会快速化开,所以祝挽星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完成临时标记。 磨牙似的咬了两口,始终不得其法。 陆廷鹤轻笑一声,右手抬起来散淡的搭在自己眼睛上,另一只手按着祝挽星的后颈往下压,哑着声说:“我教你好不好?” 没他这样宠人的,王嘉莫名其妙的想,Alpha的掌控欲迫使他们在情爱关系中总是占据上位,而临时标记已经默认成了上位者的专属。 没有哪个Alpha喜欢被人叼着脖子或者其他地方咬,甚至灌注信息素进去,这无关乎尊重或者性别平等,是他们本能里就不喜欢,甚至厌烦。 如果徐舟那个小兔崽子敢咬他后颈,他会直接拿锤子凿断人的虎牙,这还是他第一次听说哪个Alpha会教Omega咬自己,荒谬又离谱,但陆廷鹤就是乐意。 除了这个他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安抚祝挽星了。 紧贴着胸口的另一道心跳快的异于往常,omega 的手脚、额头都是冰凉的,祝挽星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还在发抖,明明已经后怕到这个地步了,却还在努力压抑自己。 “是不是还在害怕?” 陆廷鹤捏着他的后颈问,清了几次嗓子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平稳。 祝挽星没回话,明明危机已经解除了他一颗心还是悬在那儿,额头和手肘的伤又撕裂流血了,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紧紧攥着陆廷鹤的衣领,像是有人要和他抢似的,一点不肯放开。 “陆廷鹤,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过了一分多钟他突然开口了,低喃着说:“哥要是死了那我也会死,我一秒钟都撑不下去。” 眼睁睁看着爱人被抓走,自己背负着所有遗憾和悔恨留在世上,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都得不到回应,那种绝望祝挽星前世就受够了,他不可能再让任何人把陆廷鹤抢走。 “那就给我做一个标记吧。” 陆廷鹤扣着他的后颈按在肩窝里,说:“随便哪儿都行,咬一口,谁都不能和你抢了。” 话音刚落侧颈就被刺破了,还是刚才的位置,陆廷鹤扬起脖颈,纵容着自己笨拙的小爱人在身上留下痕迹。 “别一直吻,吻不破的。” 他说的很轻很慢,一步步教他:“用虎牙咬,舌头动动。” 祝挽星闭着眼睛照做,叼着那一小块皮肤裹吸出水声,陆廷鹤念他:“用力,咬深一点。” 他哪儿是不会,根本就是下不了口,一点疼都不想人受,正要退出齿尖作罢时就被陆廷鹤强按了下去,“不疼,咬吧。” “虎牙刺进去,慢慢往里灌信息素。” 祝挽星嗫嚅着咕哝一声,沾着信息素的齿尖没入皮肤,陆廷鹤吃痛的皱了下眉,没出声,反手绕过去摸他的额头,哄着说:“嘴唇包着创口,灌一会儿就吮一下,别把信息素浪费了。” 祝挽星不太理解这一步,只能试探着做,陆廷鹤被他咬的发笑,“宝宝,认真点,是吮不是舔,你是猫吗?” 对他来说熟能生巧的事,祝挽星却苦着脸想半天也领悟不到窍门,小猫喝水似的咬了半天,灌进去的信息素溢出来一多半,创口还渗了血丝。 陆廷鹤这下知道他是真不会了,难得在劫难过去后还能生出一丝玩笑的心思:“你笨不笨?” 祝挽星也冷静了很多,一心扑在该怎么完成这个标记上,刚放开他的脖颈,想要问他这个吮到底该怎么吮时,陆廷鹤的手指就摸到了他下巴上,带着尘土和汽油的味道抚上他嘴唇。 散漫道:“张嘴。” 祝挽星喉咙一紧,苍白的脸上倏然染了绯色,乖乖照做。 双唇刚启开,陆廷鹤的手指就探了进来,用手上唯一没沾血迹和灰尘的指尖,拨弄了一下祝挽星的舌头。 “我手上不太干净,只能这样。” 言下之意要不是时间地点硬件设施都不允许,他能教的更全面更仔细。 陆廷鹤说着敛了眉眼,碾上祝挽星的嘴唇,意犹未尽地总结:“用舌尖,打着圈儿吮,明白了吗?” 祝挽星呆愣愣地应了一声,被半强迫的按回了颈窝,冰凉的手脚终于有了些温度,纯粹是臊的。 一个临时标记稀里糊涂的做完,祝挽星最后又把自己留下的水泽吻掉,然后撑着座椅坐了起来。 陆廷鹤打开头顶的车灯,眼前倏的被照亮,两人这才看清楚彼此的模样。 干涸的血和眼泪,脸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被玻璃碎片划破的手臂,还有殷红流血的手肘。 祝挽星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溢了出来,开口时声音破碎的可怜:“哥…… 你怎么搞成这样啊……” 他不敢去碰陆廷鹤的伤,手足无措的虚扶着他,看见他被自己撞伤的手腕时大滴的眼泪瞬间就滚了出来,“对不起……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哥,我应该看一下的……” 他握着陆廷鹤的手腕给他吹,眼泪流下来沾湿脸上的血迹,顺着下巴往下滴都掺了红色,“是不是特别疼…… 对不起哥,我刚才不应该咬你的,我们马上去医院…… 现在就去医院……” 他说着就要从陆廷鹤身上下去,结果起来的太快不知道扯到了哪里,小腿一软就又栽了回去,低头一看才发现膝盖不知道什么磕破了,流出的血和裤子粘连在一起。 陆廷鹤按住他,只看了一眼就心疼地移开了视线,心脏一点点抽着疼,从鼻腔里挤出两声发颤的字音:“不用,徐舟帮我们叫了救护车,等着就行。” 祝挽星额头上的伤口本来已经被干涸的血痂给糊住了,但刚才躲避重卡时几次拉扯又撕裂开。 新流出的血液混着干了的血痕糊了他满脸,他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似的,只顾捧着陆廷鹤的手腕给他吹,眼泪一串串无声地涌出来,哭的脖子都一哽一哽的。 陆廷鹤的心脏被掐的死死地,疼得说不出话。 他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把西服袖子裹上去,露出还算干净的衬衫按住祝挽星额头的伤,没一会儿衬衫就被血浸透了,温热的液体直接沾到了手臂上。 陆廷鹤用力闭了下眼,垂头时一滴泪滚了出来,他随手抹了,语调颤抖问:“挽星,你疼不疼啊?” 祝挽星懵懵的看他一眼,像是被问愣了,睁圆的眼睛嵌在满是血迹的脸上,甚至还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不疼,我没事儿……” “你没事儿个头!” 陆廷鹤避开他的手,掀起他的衣服检查,“都哪里受伤了?除了额头和膝盖还撞哪儿了?” 祝挽星也不太清楚,他好像浑身上下哪儿都疼,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受伤了。 陆廷鹤知道他这是疼麻了,手上动作放的愈加轻柔,祝挽星随他摆弄,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哥,我刚才许了一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陆廷鹤满口说好,别说一个,就是一百个他都能满足,“许的什么愿望哥都答应你,结婚还是生宝宝,想干什么都行,等伤养好了立刻就办。” 祝挽星却是软绵绵的笑了一声,轻声说:“我许愿,如果今晚能顺利见面,哥要亲我一下。” 他一直都这么容易满足,不管什么时候,受了多大的委屈和苦难,只要一个吻就能哄好。 陆廷没办法不心疼他,对祝挽星的疼惜和怜爱是他两世都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两道呼吸缓慢轻柔的凑在一起,陆廷鹤捏着他的下巴一点点靠近,却在双唇相碰前停下了。 “小乖,先等一等,到医院再给你行吗?你嘴唇上全是伤口,现在受会很疼。” 祝挽星也不闹,乖乖点头答应了,衣服被陆廷鹤掀起来,身上的伤无所遁形。 他前胸后背布满了淤青,一片青一片红的,除了撞的就是在车门上磕的,最严重的是后腰,白皙的皮肤上横着一道殷红狭长的红印子,擦破了皮,正在往外渗血。 “不等了,现在就去医院。” 陆廷鹤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打开车门把人半抱下车,王嘉立刻赶过来扶他,正好徐舟也走了过来,问他们:“救护车赶到还要一会儿,你们是继续等还是先过去和他们汇合?” 陆廷鹤:“不等了,挽星伤的很重,得马上拍个片儿,我怕他撞到脏腑了。” 徐舟说好,又皱眉提了一嘴,“老K还没有找到,我得留在这儿,你们带小嘉一起走吧。” “还没找到?” 陆廷鹤和祝挽星对视一眼,预感非常不好,急声道:“我刚才把他打晕了,下的手重,他又掉进了河里,可能已经……” 徐舟:“你这是正当防卫,别担心。” 陆廷鹤点头,说:“那我们先走,挽星的伤等不了,徐警官万事小心,找到人了给我消息。” 正说着话祝挽星余光突然瞥到陆廷鹤左手边有一个亮点儿,他下意识看过去,还没等看清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就从重卡车后猛地冲了出来,伴随着一声急促的枪响,老K疯了似的扑向陆廷鹤。 “狗娘养的小杂种!你去死吧!” “不要!” 只听身旁传来一声撕裂般的哭喊,祝挽星一把扯开他自己挡了上去,锋利的子弹没入身体,胸口迸溅起一朵血花。 从中枪到倒地,只过了两三秒。 陆廷鹤嘶吼着跪在地上,拥紧怀里的人,痴傻一般疯狂摇头,“挽星,不要…… 不行!不行你不能死!我求你别死!我求你!我求求你……” 祝挽星瞳孔大睁,身体痉挛般挺动两下,鲜血一股股从嘴里涌出来,血流如注。 陆廷鹤的眼泪一滴滴流进他嘴里,祝挽星不受控的哽动脖子,在清醒着的最后几秒,他绝望地看向陆廷鹤,破碎的气音和鲜血一起涌出来。 “哥还没…… 还没亲我……” 第70章 抢救 医院抢救室外,灯火通明。 陆廷鹤站在楼道里,双眼空洞地盯着 “手术中” 三个字,满布的红血丝像是爬在他瞳仁上的蛛网。 他的手指冰凉僵硬,手心里攥着两张皱成一团的纸,那是祝挽星的病危通知书。 每一张都是他亲手签的字,他不敢落笔,三个字写的歪歪扭扭,笔尖仿佛割在他心口的一把尖刀,好像 “陆廷鹤” 三个字一签完,死神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他的爱人带走。 王嘉觉得陆廷鹤已经被切开成几瓣了。 每多一张病危通知书,他就会碎掉一瓣,轻薄薄的纸就是落在他脖子上的闸刀,等积攒到了一定重量,就会要了他的命。 “小鹤,先去看看医生好吗?你伤的也很重。” 他走到陆廷鹤身边,不知道第几次试探着问,陆廷鹤却置若罔闻。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站在那儿,露着血肉的伤口、大片骇人的青紫、还有全身上下沾着的不知道属于谁的血污,活像一具被丧尸撕咬过后的尸体。 他却毫不在意,甚至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直到手臂上被玻璃碎片划开的那道口子流出血来,一条一条顺着小臂往下滑,血滴落在病危通知书上,立刻泅成几个深红的血圈儿。 陆廷鹤似有所感,呆滞的看向手,“血…沾血了……” 他突然动作起来,脚步踉跄着扑在椅子上,把那两张纸展平,不停用衬衫袖子擦,想把那些血迹擦掉,结果越染越多。 “小鹤!小鹤你冷静点!” 王嘉搂住他的肩膀,捧着他的脸逼他看着自己,“来,你听我说,就几滴血,就沾了几滴血,没事儿的,好吗?” 陆廷鹤摇头,嘶哑的嗓音像是劈裂了:“不能沾血,沾血了就不吉利,被鬼神看到了会把我小乖收走的。” 走投无路的家属大多会陷入一种莫名其妙的迷信中,企图把家人的性命交给鬼神。 陆廷鹤说着就把那两纸折了起来,想要藏进衣服口袋里,低头时才看到自己身上沾着的血污。 他迟钝的抹了两下,低喃:“怎么到处都是血…… 不行,不能这样……” 他扯开自己的扣子,想把沾血的衣服脱下去,王嘉拦住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给他裹上,“穿我的!先穿我的。” 随着拉链拉上,最后一点血污被遮掩干净,陆廷鹤才短暂的安静下来,王嘉再次劝他接受治疗:“小鹤,先让医生帮你处理下伤口吧,你快撑不住了,总不能挽星出来你又倒下吧?” 陆廷鹤默了两秒,摇头拒绝了。 他头疼的厉害,轰鸣的声浪仿佛还停在耳边,急速震颤的心跳在塌陷下去的胸腔里回荡,心脏被钝刀捅了个口子,里面涌出的东西好像浸了毒,酸涩又蛰痛。 “哥,我得等着他。” 陆廷鹤垂着头,嗓音里满是悔恨:“他逃了一晚上,就是想见我…… 我不能让他出来时见不着……” 王嘉的话卡在嘴里,低头抹了下眼睛,艰难开口:“挽星他在手术,医生会给他打麻药的,出来的时候也是昏迷的状态,见不到你的。我和徐舟都在这儿守着,你去拍个片儿就行,半小时就完事了,好不好?” 王嘉看着他这副样子很担心,怕他撞到了脑袋或者脏腑还不自知,陆廷鹤却压根听不进他的话,瘫在地上突然说了一句:“挽星说他许了个愿望。” 王嘉:“什…… 什么?” “在车里的时候,” 陆廷鹤垂下眼眸,机械的开口复述:“他伤的很重,还逞强说自己不疼,我就手上磕了个小口子,他快心疼死了,捧着我的手吹了半天。” 王嘉点头:“挽星很看重你,你现在这样他要是知道了心里一定不好受。” 陆廷鹤没应声,漆黑的眼眸里一片茫然,像是所有希望都覆灭了,只有嘴唇还在抖动,艰难地发出几个音节。 “他身上伤口太多,都疼麻了,我给他检查还有哪儿有伤,他却突然和我说自己逃跑的时候许了愿,问我可不可以帮他实现。” “怎么会不可以呢?” 陆廷鹤像在问自己,也答自己:“我什么都能答应他,结婚生孩子,或者放过祝镇平,别牵连到祝氏,这些我都能答应,结果你猜他和我要什么?” 陆廷鹤抬眼看向王嘉,眼睛里盛着的悔恨像是熔岩一般翻涌沸腾,再开口时甚至带了嗤笑:“他让我亲他一下,就只是亲他一下……” “多可笑啊,哥…… 你不觉得可笑吗?” 陆廷鹤的眼泪流了满脸,咸涩的泪水混着血渍汇聚到嘴角,“他提心吊胆逃了一晚上,受了那么多伤,那么多委屈,前胸后背全是淤青和血——” 陆廷鹤弯着腰在自己身上指着,像在回想祝挽星身上伤口的位置:“这儿,还有这儿,胸口,肚子,后腰,肩胛骨…… 哪里都是血,哪里都是伤,浑身上下快没一处好地方了,结果到头来就想和我要一个吻……” “但我没给他……” “我连这么小的愿望都没能帮他实现……” 陆廷鹤苦笑起来,肩膀连着手臂抖动,泪水一串串滑下下巴,猛烈起伏的胸腔像是老旧的风机,开口时语不成调。 “他以前和我要信息素我不给,现在和我要一个吻我也不给,我总是在拒绝他,总是在错过,总是自以为是——” “不是小鹤,这和你没关系,” 王嘉捧着他的脸逼他和自己对视,急声开解他:“老K冲出来的太突然了,我们没有任何准备,就连徐舟都没料到不是吗,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这就是我的错!” 陆廷鹤已经钻进牛角尖里了,陷在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你知道他最后和我说什么吗?” “他问我为什么不亲他……” 绝望和痛苦像是潮水般奔涌在眼底,压的几近窒息,陆廷鹤心疼得无以复加,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音节:“他拼命跑,拼命逃,害怕了整整一晚上,甚至…… 甚至连命都会搭进去,却连我一个吻都要不到。” “不是,也不对,他没问我。” 陆廷鹤说着苦笑一声,嘲讽地捂住了眼睛:“他根本就不舍得质问我,血从他嘴里一股股涌出来,他疼得在我怀里打抖,但即便这样他都不舍得质问我,怕我难受怕我愧疚,可我呢?” “我却一次又一次让他置身危险中。” “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他牵扯进来,陆临江踹门进来时我就应该把监听掐断,老K去叫人抓他时我就应该把他们全杀了!都是我的错,是我优柔寡断狂妄自大,是我害了他!全都因为我!” 楼道里满是Alpha绝望的哭喊,无尽的悔恨就像凛冬深夜的焰火,从一个角烧起来变成燎燎的火光,冲天遮目,张着血盆大口要把陆廷鹤吞了。 王嘉架着他的肩膀把他撑起来,急声安慰:“小鹤,你别这样,这都是陆临江的错,是歹徒的错,和你没关系,挽星也一定会平安的,他一定会没事的。” “平安…… 他还会…平安吗?” 陆廷鹤呼了一口气,手掌颤抖着捂住胸口的位置:“他这里流了很多血,衣服全被浸透了,我不知道他中了几枪,我根本不敢看,我就一分钟没注意他就躺在那儿了……” 陆廷鹤不敢闭眼,眼睛一阖祝挽星倒在血泊里的样子就会钻进脑袋。 那么绝望,那么无助,像是有好多话想和他说,但说不出来,因为鲜血一股股从他嘴里往外涌,把他的喉咙和气管一起堵住了。 “他一定很疼,我小乖一定特别疼……” 陆廷鹤喘息都困难,喉咙里往上返了好几口苦水,开口时说的语无伦次:“我看到他疼得浑身发抖,哽着脖子往外呕血,他看着我,抓着我的手,他想我救他但我没办法,我帮不了他……”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陆廷鹤无措地摇头,声音嘶哑得像是撕裂了声带:“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一直在流血,流了很多,我想按他的伤口但按不住,他、他快死了……” 陆廷鹤哭喊着嘶吼出声,心脏快被切碎了才能把这句话说出来:“挽星快死了……” 冷静强大的Alpha像是被抽干了力气,半伏在地上的身影像是失去伴侣的孤狼,所有防线都在看到祝挽星倒地的那一刻崩塌了。 肩膀突然被人按住了,王嘉抬起湿红的眼,和陆廷鹤绝望空洞的眼神对上。 “哥…… 你救救他……” 陆廷鹤哀求地跪在地上,求他也求老天爷:“你救救他…… 你也救救我……” 第71章 梦境 “砰” 一声,香槟开了,橙黄的酒液溅起一道弧线。 祝挽星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满是虚无的黑夜,只有眼前一直漂浮着一盏灯,指引他走上脚下这条长廊。 婆娑灯光忽明忽暗,周身一片寂静无声。 祝挽星越走越恐惧,脚步落下去听不到声音,长廊越发狭窄直到磨蹭着肩膀,他慌乱间突然看到一道黑影闪到身旁,追了上来。 祝挽星吓得开始加速奔跑,身后的影子也紧追不舍,甚至几次都感觉有什么东西的指尖已经扯住了他的衣服或者后颈。 倏然间,眼前漂浮着的灯骤然熄灭。 不要! 祝挽星在心底吼了一句,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就在身后那东西马上要抓住他发尾时,一道门被他猛地撞开。 那一瞬,天光撕破黑暗,热烈的火烧云荡起天际的曲线,和眼前大片的向日葵花田温柔相接,傍晚的风,由南入北,惊掠至眼前。 陆廷鹤隔着一片灿金色和他遥遥相望,清澈的眼眸好像不曾流动的泉。 祝挽星立刻分辨出这是前世,因为陆廷鹤身上不带一丝戾气,干净温润,仿若两人初见时那样。 可是…怎么会看到这些…… 祝挽星茫然的低下头,打量自己,身上穿的还是晚上那身白色衣服,但血污和伤口不见了,又抬手摸了摸脸,感觉不到疼痛,甚至没有触感。 他慌乱的跑到向日葵前面,急切地抬手想确认什么,结果下一秒苍白的手就从灿金色的花盘间穿了过去。 祝挽星呆滞两秒,迟钝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做梦,或者是…死了…… 那哥怎么办…… 他第一时间想到陆廷鹤,对方心痛至极的模样还不及钻进脑袋,熟悉的身影就又出现了。 还是前世的陆廷鹤。 他正站在大片的向日葵前,和陆临江合端一瓶香槟,往酒架里倒酒,身后的火烧云像灿金色的棉花,衬得他身形颀长,亭立如鹤。 陆廷鹤的笑容很浅,他前世大多是这样的笑,明明五官和下颌都有刀一般凛然的轮廓,却并不盛气凌人,举手投足间永远有一股真诚谦恭。 没有人会不被他吸引。 青涩的Omega们会因他带着些距离感的绅士和温柔心动,自诩成功的二世祖Alpha则在他面前相形见绌,他身上总是流言不断,甚至于死后一整年还要时不时被人拉出来嘲讽调侃。 因为那些人知道自己永远比不上他,就更为他荒唐悲惨的人生拍手叫好。 祝挽星压下心口细密的酸涩,试探地开口:“哥是来接我的吗?” 陆廷鹤同时看过来,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于是对死亡的恐惧和不甘就都释然了,祝挽星掐了掐指尖,想说那就走吧,可是身后的人比他快了一步:“陆廷鹤!你怎么没去接我!” 手脚猛地一凉,有人穿过了他的身体。 祝挽星看到穿着黑色西装的自己姗姗来迟,三两步跑到陆廷鹤面前,与此同时周身的一切都开始有了颜色,像是巨大的画笔从身后涂染到眼前。 喧闹的人声,杯盏相碰,庭院里的喷泉喷溅出五颜六色的水柱,并肩簇立的向日葵花田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好似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祝挽星恍然间想起来,这是前世陆廷鹤回到本家后的第一个生日宴,场景和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那是他梦到了前世?还是…… 他已经死了,但灵魂闯进了记忆里? 祝挽星不敢往下深想,很快的阖了下眼。 “反正总归不是来接我的……” 他落寞的抿了抿唇,抬腿穿过旁边喝酒的几个人,走到喷泉边坐了下来。 陆廷鹤还没来,他就乖乖等着,等着人来,或者等着梦醒。 “快一点吧哥,这里太冷了。” 他边说边搓着胳膊,冷得趴在膝盖上,双手抱住小腿,把自己给圈了起来。 “我不会被风给吹散了吧,” 祝挽星捏捏自己的手掌,发现这缕疑似是鬼魂的东西并不怎么结实,于是火速挪到背风的位置,抓着旁边芭蕉树的叶子挡住自己。 虽然已经死过一次了,但祝挽星还是不太熟悉流程,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等了好久陆廷鹤也没来,宴会都快要散了,祝挽星坐的脚麻,感觉肚子里灌满了风,就起来转了两圈儿,脚下不受控制地朝那对小情侣走去。 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自己和陆廷鹤谈恋爱,这体验实在太稀奇了,祝挽星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恋爱节目里的观察员。 他好笑的挺起腰杆,模仿蜡笔小新的腔调怪声怪气道:“下面由观察员小祝为大家点评。” 这边陆廷鹤刚和祝挽星解释:“父亲叫我一起接待了几位生意伙伴,不能过去接你,辛苦小乖自己过来。” 祝挽星还没接话,他就抢先一步:“我不辛苦,哥才辛苦呢,等宴会散了我再给哥补一个生日。” 结果转头祝挽星就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观察员小祝翻了个大白眼:“你怎么这么矫情,又不是不能自己来!” 好在陆廷鹤并不介意祝挽星的小脾气,敛着眉眼看向他的手,眼底闪过笑意,祝挽星没好气的凶他:“看什么啊?” 陆廷鹤声音里带着宠溺:“又把我的礼物搞丢了?” 祝挽星话音一顿,窘迫地转着眼睛,尴尬闭嘴。 而这边小观察员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前世的记忆实在太痛苦了,他和陆廷鹤都刻意忘记,所以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但生日宴上两手空空的原因他倒是记得一清二楚。 不是搞丢了,是他压根没准备。 刚从一场游艇派对上通宵回来,脸上还带着宿醉的疲态,要不是佣人提醒他连陆廷鹤的生日都忘了,哪还记得给他挑选礼物。 祝挽星心口酸涩的厉害,又急又羞愧,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陆廷鹤,好在前世的自己手段了得。 只见他扫了一眼身旁没人,猝不及防的扯过陆廷鹤的领带,紧贴着他的喉结吐息:“哥哥别生我气,这两天太忙我忙忘了,不过礼物还是有的。” 他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手指快速从陆廷鹤胸口点了一下,凑近人耳边说:“晚上补给你好不好?等人都走了我们去向日葵花田里,祝少爷给你免费试用一次偷情体验卡!” 陆廷鹤的耳尖蓦地红了,无奈的捏捏他的指尖,“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这就算把人哄好了,同样的借口同样的手段,祝挽星屡试不爽。 花言巧语张口就来,谎话连篇没有半点真心,真是这一世好日子过多了,他差点就忘了前世的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渣。 接下来两人又聊了一会儿,但祝挽星没心思听了,他只觉得无力又愤怒,对着眼前的自己厉声指责:“你以后别骗他了,你要对他上心对他好,别因为他喜欢你就耍着他玩,他其实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拆穿你,听懂了吗?” 眼前的自己根本听不到,还顾自捏着酒杯说笑,祝挽星气的推了他一把,“你到底明不明白!” 手掌猛地从人身体里穿了过去,倏然间一阵风吹来,眼前的景物全都变了。 一个眨眼间祝挽星就从庭院来到了书房,更深露重,陆廷鹤还在办公。 他身上的衣服还是宴会上那件,西服外套脱掉了,只穿着衬衫和马甲,手指掐着自己的眉心,看得出来已经很累了。 祝挽星心疼的给他捏肩膀,然而再怎么用力手指还是会从他身体里穿过去,落不到实处。 “先去休息吧,已经很晚了。” 明知道对方根本听不到,祝挽星还是忍不住劝他,见陆廷鹤处理一会儿文件就看一眼手机,像是在等消息,他多少猜到了,“在等我回来吗?” 可是再等多久都没用,祝挽星知道自己今晚根本不会回来,甚至之后一周他都没联系陆廷鹤。 “哥你别…别等了,先睡吧,我今晚不回来了……” 祝挽星眼里带了水光,几次拉着他的手想把人拽起来,可想而知做的都是无用功。 直到陆廷鹤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祝挽星愣了两秒,马上想到什么,“别打!” 他惊呼着想按断通话,然而对面已经接通了,自己的声音混着酒吧里喧闹的音乐一起传进陆廷鹤耳朵里。 “怎么啦?有事吗?” “不回去啊,我有自己的夜生话好吗陆少爷。” “哎呀挂了挂了别啰嗦了!他们叫我了!” “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陆廷鹤那句 “注意安全” 停在嘴边。 他维持着握着手机的动作,呆愣了两三秒才按灭屏幕,状似无意的低喃了一句:“小骗子,偷情体验卡到底什么时候能补给我。” 而在他旁边祝挽星正双眼通红的低着头,指尖深深地掐进掌心里,声音发颤:“对不起……” 这荒唐的一切都怪他,都怪他醒悟的太迟,怪他被私利蒙了眼。 前世的点点滴滴就像停在既定轨道上的火车,不管祝挽星再怎么阻拦再怎么道歉,还是会残忍地从他身上压过去。 场景切换的太快且没有规律,祝挽星好似被强行绑架进电影院的观众,眼睁睁看着陆廷鹤的真心被自己糟践。 他们像是被刽子手按在铡刀下的两块肉,落下来的每一刀都又绵又狠,同时割伤两个人。 场景很快跳到他们再次见面,是在陆廷鹤的公寓里,祝挽星喝醉了,被代驾送过来的。 他浑身酒气混着廉价的香水味,却说是刚应酬回来,扯开衣服就往陆廷鹤身上扑。 祝挽星看着眼前这一幕有些不知所措,尴尬的转过了身,逃似的往门外跑,却在临近门口时猛地停下了,像只小螃蟹似的横着蹭到了墙角。 第一次自己听自己的情事,祝挽星羞臊的搓了搓脸,欲盖弥彰道:“我不是要偷听,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这个 “你” 指正在床上胡闹的他自己。 他们这一世虽然亲密的次数不算多,但每一次祝挽星都记忆深刻,甚至保存好的录音都翻来覆去听了很多遍,所以他很清楚陆廷鹤真正爽足时会发出什么声音。 从身后两人渐入佳境开始,祝挽星就听出了不对,陆廷鹤压抑的难受。 轻重,喘息,动作,他都在忍,温柔到像是在揉着一小块易碎的玻璃,然而即便这样祝挽星还是不满意。 什么都不配合还要求贼多,一会儿要换床单,一会儿要换地方,一会儿要抱一会儿要哄,就连床上少个抱枕他都要陆廷鹤立刻去给他拿。 来回来去折腾人,气的祝挽星蹲在墙角里骂自己:“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哪来那么多要求,能做做,不能做换我。” 然而根本换不了他,他现在勉强算是一缕空气,摸不到抓不着,只能无助的蹲在角落里,额头抵着墙,哀求似的低喃。 “好好做吧,别折腾哥了,他一直在等你……” 他心疼得要命,根本不敢回头看陆廷鹤的样子,甚至第一次觉得情事是这么残忍。 身后祝挽星没消停一会儿就又发了脾气,起因是陆廷鹤隐晦的提了一嘴,让他少和那几个纨绔接触,说他们品行不端,没安好心。 祝挽星瞬间就炸毛了,“什么叫品行不端?陆少爷可能是忘了,我和他们才是一路人,你含沙射影骂谁呢?” 说着就用力把陆廷鹤往外推,让他出去,陆廷鹤这次没依他,用了点力气捏住人的肩膀,嗓音难耐的压着:“你能不能乖一次,让我好好做完。” “还做什么做,想要乖的你去外面买个小鸡小鸭什么都行,少拿我消遣!你把我当什么了!” 听到这句话,蹲在墙角的祝挽星蹭一下站了起来,愤怒到了极点,直接冲到两人旁边,抓住床上自己的头发。 “哥根本不是那个意思,你会不会说人话!让你长嘴就是气人的吗!” 一缕空气根本拦不住他,祝挽星的话越说越难听,陆廷鹤听的皱眉,也不可能真的强迫他做什么,只能放任他穿好衣服从家里跑出去。 祝挽星怔愣的看着门口消失的背影,气的直发抖,刚想转身抱抱陆廷鹤就闻到一股浓重的乌木香,先是一小缕萦绕在鼻尖,转瞬间就铺天盖地溢散了满室。 他惊愕地睁大眼,像是个老旧的机器人一样迟钝的转过身,果然看到陆廷鹤捂着胸口跌在地上。 他进入易感期了。 和Omega的发情期不同,Alpha的易感期没有任何规律,而且极易受到情绪影响。 连日来的高强度工作,挑逗似的情事还有闷在胸口的愤怒,这些东西像是无形的手一样撕扯着陆廷鹤的腺体和神经,痛苦和狂躁来势汹汹。 陆廷鹤呼吸骤然加重,瞳仁紧缩,周身的血液和力气好像倒流一样奔涌到脑袋,他觉得头皮要被挤崩炸开了,痉挛的双手抓着头发嚎叫。 “哥…… 哥!你等等…… 你等我一下……” 祝挽星彻底傻眼了,扑到他身边快速解开自己的衣服,语无伦次的哄他:“没事没事,我在这儿,我帮你,我马上给你信息素——” 话音戛然而止,他怔愣的看着自己的手穿过陆廷鹤的胸口,后知后觉:“我现在不可以……” 眼泪瞬间冲出眼眶,一滴滴落在陆廷鹤身上,连个水圈儿都没留下,痛苦的Alpha撑着床边站起来,嘶吼着扯住自己的头。 他想要去一楼拿抑制剂,脚步却踉跄又凌乱,几次软了双腿跌下去,理智和本能疯狂地拉扯,占有欲、侵略欲迟迟得不到满足,暴涨的体温烧的血液都滚烫,胸腔里一股灼烫的火横冲直撞,发泄无门。 等他扶着墙走到门口时已经难受到了极点,狂躁的Alpha忽然抬起手,祝挽星大喊了一声 “不要”,拼命冲过去。 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Alpha的拳头穿过他胸口砸到墙壁的钩形灯柱上。 鲜血迸溅,食指和中指骨节上的皮肉掀起一层。 直到此刻,祝挽星才知道前世陆廷鹤口中,那道不小心磕到墙的伤口是怎么来的。 他的Omega戏弄一般挑起了他的易感期,却又因为一句话就发脾气把他扔下,狂躁和无助逼的他失控自残,而这个时候祝挽星正不知道在哪间酒吧里流连忘返。 “我帮你去找他…… 我去找他…… 我找他来陪你……” 祝挽星踉跄着后退,不敢再看陆廷鹤一眼,眼泪从捂着嘴巴的指缝间溢出,找人的想法刚冒出来卧室的另一半就变成了酒吧的模样。 摇曳的灯光,重金属摇滚,舞池里祝挽星和陌生的Alpha贴身热舞,推杯换盏,周围癫狂的人都在表情夸张的哄笑,因为祝挽星说他刚把一个不识趣的Alpha踢下床。 而就在卧室另一边,被他踢下床的Alpha狼狈的躺在地上,眼神空洞地抱着他的外套嚎叫。 祝挽星脱力似的倒了下去,瘫在墙边,僵滞的看着眼前割裂的一切。 他疼得急喘,一哽一哽地哭出来,甚至想拔腿逃开,然而双脚像被钉进了地板,一动不能动,他变成了一根种在梦里的木头。 胸口忽然传来剧烈的疼痛,仿佛皮肉被洞穿,撕裂,五脏六腑都被穿了孔。 空气一般的身体终于有了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迫他的胸口,一阵阵电流炸开又爬过,祝挽星的胸膛随着疼痛一下下痉挛弹动,恍惚间睁开眼,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拿着心脏除颤器电击他的心脏。 “病人求生意志薄弱,准备通知家属!” “报心率血压!” “二次除颤!” 刺眼的灯光照的他头晕目眩,祝挽星拼命睁开眼想看的更清楚一些,但眼皮还是撑不住阖上了。 周身的场景再一次轰然倒塌,仿佛一阵狂沙从身后袭来,推着时间往前吹。 鲜血、灯柱、脆弱的Alpha,还有医生和酒吧,就像海市蜃楼般消散在眼前,祝挽星有预感梦境即将走到尽头。 果然,下一个场景首先出现的是蛋糕。 陆廷鹤做给自己的三十岁生日蛋糕。 他会在这一天满心欢喜的和祝挽星求婚,然后被爱人亲手推下深渊。 仿佛在扬起狂沙的沙漠中行走,祝挽星迈不动腿,睁不开眼,飞速切换的场景看不真切,却一帧一帧切割着他的心脏。 陆廷鹤在厨房烧菜,把戒指拿出来看了好几眼然后再放进口袋,公寓楼下陆逢川把自己拽上车,给他一份合同,趁他没注意换掉新提的酒。 画面一转那杯酒就到了陆廷鹤手里。 “别喝…… 不要喝!” 祝挽星哭喊着扑过去,叫的歇斯底里,用尽各种办法想拦住陆廷鹤,抓他手腕,扯他胳膊,压他的手,掀翻餐桌,甚至趴到他手边舔那杯酒液。 然而于事无补。 陆廷鹤笑着喝了那杯酒,紧随其后,陆逢川带人闯了进来。 梦境像被轰炸了一般四分五裂,地板塌陷,房顶一块块砸了下来,两个祝挽星全都僵滞当场,陆廷鹤双眼猩红的起身,药物却使他的动作像中风似的迟缓僵硬。 “哐” 的一声,陆逢川抡着椅子砸在他头上,随着祝挽星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木头炸开,鲜血从陆廷鹤额头迸溅出来。 “别打我哥!别打我哥!” 他冲过去趴在陆廷鹤身上,拼命护住他的头和后颈,但拳脚棍棒依旧一下下落下来,砸出闷响,耳边响起一声惨叫,祝挽星眼睁睁看着陆廷鹤的手指被人踩断。 戒指被丢了出去,漫天都是飘扬的遗嘱碎屑,红酒和血涂满了地板,最后混为一滩。 他亲自引来土匪强盗在他家里烧杀抢掠,最后抓走了他的爱人。 他们把陆廷鹤装在黑色袋子里,拖着往门外拽,祝挽星连跑带爬的扑过去抱住他的脚,两人身下拖出一道很宽的血印。 猛然间,打砸的声音和他的哭喊一起消失了,耳边充斥着汽车引擎的轰鸣,打开的门外突然亮起惨白的光,黑色袋子被拖到了精神病院的电击椅上。 陆廷鹤被抢走了。 而在他身后,梦境里的祝挽星还呆愣的站着,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像只被重卡强灯照射的青蛙。 他转过身去,看着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倏然间,对方朝他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 “哭什么啊,这不都是你做的吗?” 第72章 “欢迎回来” “求生意志薄弱…… 什么意思?” 陆廷鹤把这几个字喃喃重复了好几遍,还是不能理解,抬眼看向医生,“你是说他…他自己放弃了,他不想活了…… 是吗?” 医生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病患的伤主要是右胸的枪伤和下腹的撞击伤,虽然出血量很多,但并不致命,而且你们送来的很及时,正常情况下现在应该已经脱离危险了,但他的心率在急速下降,我们担心,病患很快会脑供血不足。” 这样下去,最坏的结果就是脑梗死。 “不会…… 不可能的…… 一定是你们搞错了……” 陆廷鹤双眼殷红,呆滞地摇头,像是听不懂医生的话,抓着王嘉的手反复确认:“哥,我和小乖约好了,我们约好要一直在一起的,你听到了是吧,你也听到了是不是?” 王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无措地和他对视,陆廷鹤却突然笑起来,“一定是医生搞错了,他怎么可能会放弃呢?他不会的,他知道我在…… 我在等他,他一定知道,我还在等他他不会放弃的!” “小鹤!” 王嘉抓住陆廷鹤的肩膀,慌乱的解释:“来小鹤,你、你听我说,什么求生意志薄弱这压根就他妈的是玄学!” “怎么判断挽星是不是求生意志薄弱?心跳太慢还是呼吸不正常,他中枪了啊!你要知道他受伤了,他流了那么多血,那出现什么症状都是正常的,什么狗屁的求生意志薄弱!他那么坚强一定不会放弃的!” “小嘉,” 徐舟按上王嘉的肩膀,斟酌了好几秒才开口:“医生出来通知,是要他做好心理准备,你别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怎么做好心理准备!” 王嘉猛地甩开他的手,站起来情绪激动的看着他:“你告诉我怎么做好心理准备,你以为这是什么事儿!啊?” “我弟弟没过过一天好日子,好不容易报仇雪恨,临到头了爱人死了,你他妈告诉我这是什么操蛋的命,这让他怎么接受!” 徐舟被吼的哑然,低着头缄默不语,身后陆廷鹤却突然出声了,声音哑的像撕裂了声带:“哥,你说的对。” “挽星不会放弃的,他就是…他就是太累了……” 他说着看了一眼表,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理由,牵强的自我安慰:“你看现在已经四点了,平常这个点挽星早就睡了,他现在一定也在睡,他很累,他也很疼,他就是想休息一会儿……” 陆廷鹤愈发肯定自己的说法,满含希望地挤出一个笑来,眼泪却沾着脸上的血滑了下来,掺杂着铁锈味流进嘴里。 “我得去叫他,挽星睡着了,我叫他他就会起来,他在等着我呢……” 他痴傻般点着头,不停重复祝挽星在等他,撑着座椅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结果刚迈了一步虚软的双腿就再也支撑不住,头朝下直直跌了下去。 “小鹤!” 王嘉急声喊他,两三步冲过去。 塑料椅子挂住了陆廷鹤的外套口袋,随着他摔倒的动作拉链被扯开,藏在最里面的两张病危通知书掉了出来。 折叠出的尖角无声地磕在地板上,陆廷鹤脑袋里 “嗡” 了一下,像是有人当胸给了他一拳。 皱巴巴的白色纸质,被血染花,仿佛依附在上面的那条人命已经被鬼神收走了。 他僵滞了好几秒,随后抬起眼皮看向王嘉,泅满水的眼底满是暗红色,认命一般低喃:“他又不要我了,是吗……” “重来一次,他还是把我扔了……” 头顶 “手术中” 三个字快速闪了一下,又有两名医生冲了进去,手术床旁边的心电图上突然显示一条直线,祝挽星心跳骤停。 “病人还有呼吸,立刻除颤!” “静脉给药!配合心胸外压!” 随着除颤器一次次压上心脏,细小的电流短促炸开又爬过,祝挽星的上身跟着机器一下下弹动起来,就像在无法逃脱的梦里,他因为施加在陆廷鹤身上的酷刑,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精神病院里惨白的灯光好像吃人的怪兽张开了血盆大口,沾着血的黑色袋子扔在一边,陆廷鹤像是一团死物一样被倒了出来,绑在电击床上。 他头上罩着黑色的布袋,束缚着脖子的皮带已经勒进了肉里,手腕、脚踝、胯骨都被绳子紧紧绑着,像是一条毫无尊严的狗,接受着医生和陆逢川心血来潮的实验。 “3S 级Alpha的身体极限是多少?” 陆逢川问。 祝挽星惊恐的睁大眼睛,挡在陆廷鹤面前,“你要干什么?” 旁边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笑起来,手指按上操纵台,“我们试试?” “不要!” 祝挽星绝望的尖叫一声,转身覆在人身上,拼尽全力想要抱住他,然而无济于事。 耳边响起一阵又一阵惨叫,高强度的电流猛然爬上他的身体,陆廷鹤疼得生不如死,扯着嗓子哀嚎,撕心裂肺般求救:“挽星…… 祝挽星!” “我在!我在这儿…… 哥我在…… 对不起,对不起…… 哥对不起……” 祝挽星扯着嗓子回应他,想尽办法想握住他的手,然而陆逢川却亲口告诉他——你心心念念的爱人就是把你送进来的罪魁祸首。 “我的好弟弟,你还指望着他来救你啊,别痴心妄想了,你以为谁给你下的药!他比我还想你死!” “不——” 陆廷鹤哀嚎着挺起上身,又被皮带勒了回去,他像一个濒死的癫痫患者,失控地抖动着身体,口水眼泪鼻涕横流满脸,尿液从腿间冲出来,浸透了裤子,顺着电击床往下流。 尊严、人格、生命,全都被打碎了,昔日骄傲站在人前的天之骄子,此刻连猪狗都不如。 祝挽星疯了一般抱着他,脱了自己的衣服盖住陆廷鹤难堪的身体,哭喊,尖叫,哀嚎,他都听不到了,无论是自己的还是陆廷鹤的,都从他耳膜里刺进去,变成了切割着心脏的尖刀。 他跪在电击床上,跪在地上,攥着陆逢川的裤脚哀求:“你放了他,我求求你放过他!都是我的错,你来折磨我!你杀了我吧,你放了我哥……” 陆逢川根本听不到,他脸上满是胜利者的癫狂,享受着手下败将的惨叫。 “瞧瞧我的好弟弟,怎么像条狗一样啊。” 他这话一出,旁边几位医生哄堂大笑,他们捂着肚子,笑看着床上的人,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在祝挽星眼里扭曲了。 “你不是很风光吗?被爸爸认回来几个月就出尽了风头,他们都说我是只会依靠老子的废物,我他妈看你才是!垃圾!乞丐!妓女生的野种!就凭你也敢和我争!” 他突然抬手加强电流,陆廷鹤登时开始痉挛颤抖,脑袋歪向一侧疯狂的摇动,嘴里吐出的白沫顺着脖子流下来,沾湿祝挽星的手。 他快要崩溃了。 跪在床上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两边耳朵被他狠狠揪住,耳轮连着皮肤的那侧裂了个大口子,鲜血和眼泪流了满脸。 “让我死吧…… 我才最该死……” 祝挽星哭喊着重复这句话,攥着陆逢川的衣领不断哀求:“你杀了我,该死的是我,放过他,我求求你放过他,放了我哥……” 随着陆逢川一声狞笑,眼前的场景再次转换。 祝挽星绝望的看着空间被割裂,原来的景物从墙角开始快速消失,像是一幅画着地狱的画被人从一角猛地揭起,复原时又画上了新的地狱。 医生拿着锤子和钢针向他走来,满脸兴奋的看向他身后的陆廷鹤。 Alpha挣扎时弄掉了身上的电极片,陆逢川提议直接把电极串在他手指上。 “不…… 不要…… 求求你们……” 祝挽星喊都喊不出来了,他像座雕像般站在那儿,不敢转身,眼睁睁看着那些刽子手穿过他的身体却无能无力。 绝望和无助逼的他发疯,理智一点点溃散,他转过身跪在陆廷鹤手边,两只手掌叠起来挡住陆廷鹤的手指,语无伦次的痛骂、哀求。 “滚!滚开!别碰他!别扎我哥!求求你们别扎我哥…… 我也能做实验…… 用我做实验吧……” 他想尽了办法,拽着陆廷鹤的脚往外拉,疯狂掐着医生的脖子,拼命捂着陆廷鹤的手,然后听到 “当” 的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钢针穿透了Alpha的手指,一条很细的血丝飞射出来,溅在他脸上。 祝挽星彻底崩溃了。 他捂着脸声嘶力竭的尖叫,从电击床上栽倒下去,沾着血的钢针被医生随手扔在地上,掉进他空气般的身体里。 场景再次切换,陆廷鹤逃下了电击床。 空气中溢满了Alpha的信息素,霸道的乌木香强势的猛压下来,攻击性被拉到极致。 陆逢川和其他几个医生都被攻击了,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病房的门四敞大开。 祝挽星看清眼前这一切后,很快的眨了下眼睛,燃起一丝希望,他撑着自己爬起来,喊着陆廷鹤的名字冲到人身边。 下一秒地板突然塌陷,他一脚踩空跌了下去,躺在地上的人和大开的门全都不见了,陆廷鹤被四五个医生按跪在地上,嘴角往下渗血,陆逢川拿着一把刀从背后走向他。 “都这样了还有这么大的本事,老子这就把你的腺体挖了看你还怎么释放信息素!” 祝挽星失焦的眼睛紧缩了一下,瞳孔猛地瞪大,甚至不敢再回想自己听到的是什么。 他连唯一一次给陆廷鹤做临时标记时咬破了他的脖子都怕人疼,这帮畜牲却要活生生剜掉陆廷鹤的腺体。 “不可能…… 不可能……” 祝挽星不敢置信地摇头,嗓子哑的像个破风箱,低头看去身上沾的全是陆廷鹤的血。 陆逢川在一步步前进,他却在一步步后退,他不敢看,不敢听,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他想逃,转过身拼命地跑。 他清醒的认识到自己阻止不了发生在陆廷鹤身上的任何事,戏弄、背叛、电击、穿刺、刀割、虐待还有死亡…… 他用几分钟时间看见的这一切,在前世陆廷鹤独自一人经受了整整七天。 所以他被救出来后还是站上了公司的天台,没有人能在经历这一切后活下来,陆廷鹤做不到,祝挽星也做不到。 他随手拿了一把刀,攥在手里疯狂地跑,冲出精神病院,冲出陆廷鹤的公寓,冲出夜晚的书房,冲出长满向日葵的庭院,眼前景物不断变换,周遭的颜色一点点褪去,梦境在倒转。 祝挽星能感觉到身体越来越虚弱,慢慢变得透明,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散。 身后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眼角的余光里又闪过了一开始的黑影,好像从梦境开始就紧跟在他身后。 那黑影正伸出一只手拼命想抓住他的后颈,要把他扯回这场噩梦里关起来,永世不得超生。 祝挽星却不再害怕了,他的情绪宛如一滩死水,扔进去再多石子也激不起半点浪花。 他用尽所有力气奔跑,亲眼看着周遭的所有景物都褪去颜色,天地都变成了黑白。 就在他以为这一切终于要结束时,前方突然有什么东西从高空坠落,只听 “砰” 的一声巨大闷响,陆廷鹤落在他脚边。 尘土和风被震的扬起,腥热的血肉溅了他满脸。 满目的红撕破黑暗,粘稠的血从陆廷鹤摔成一滩烂泥的脑袋里流出来,快速蔓延到祝挽星脚边。 他绝望地想:原来哥是这样来接我的…… 没有尖叫,没有哭喊,祝挽星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解脱似的喃喃道:“那就这样吧。” 他握紧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刺向自己的脖颈,说:“我和哥一起上路。” 就在刀尖刺进脖颈的前一秒,身后的黑影终于抓住了他的肩膀,裹挟着乌木香的手掌捂住祝挽星的眼睛,陆廷鹤哑声哀求:“小乖,回来吧。” 手术室里只有机器运作的声音和除颤器电击胸口的闷响,心电图上祝挽星的心率波动异常,从快速粗大的波形快速转变为细小的颤动波,医生急声通知:“家属立刻呼叫!” 陆廷鹤闻言俯身握住祝挽星的手,又说了一遍:“小乖,回来吧。” 他是破例进来的,提前签了协议,穿着全封闭的隔菌服,只有眼睛的位置有一条透明区域可以看到外面,每次说话产生的雾气都会把那块区域遮住,连着躺在手术床上的祝挽星也看不真切。 “小乖,哥知道了你累了……” 陆廷鹤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你跑了一晚上,很累,也很疼,哥知道,哥都知道,但是…… 你再坚持一下好吗……” 水汽从他眼尾滑下来,一路流进嘴巴,陆廷鹤的声音很轻,眼睛也半睁着,他没什么力气了,全靠最后一口气撑着。 抢救的医生毫不怀疑,如果床上的Omega失去了生命体征,那这个Alpha也会倒下。 医生看了一眼心电图上逐渐弱下去的波动,动容的看向陆廷鹤,犹豫道:“家属,病人可能——” “不!不可能!” 陆廷鹤根本听不了那个字,摇着头握紧祝挽星的手,“他不会放弃的,他不可能放弃!小乖你再坚持一会儿,再坚持一会儿,你起来看看我,不是想要我亲你嘛,那你起来好不好,你起来看看我,哥求你了……” “哥求求你,求你回来吧……” “啊!” 被一声稚嫩的低叫惊醒,祝挽星重新睁开眼,他正靠在陆廷鹤的墓碑旁,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鬼,孤零零地蜷缩在爱人坟墓旁。 身后的黑影和陆廷鹤的尸体都消失了。 入目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峦,漫山遍野都是青绿的果树和浅红小花。 山势平缓向下,和依山而造的水稻梯田相连,错落有致的梯田好像一条条闪着水光的滚滚绿波,温柔的涤荡至眼前。 祝挽星呆愣的看了好几眼,才认出这是陆廷鹤小时候住的那个山村,但印象里那里并没有这么肥沃的土地,粮食种不好,山上也是光秃秃的。 他寻着刚才的声音望过去,正看到一个衣衫破旧的小孩半躺在树下,像是刚从果树上掉下来。 祝挽星慢慢走近,看清小孩儿的相貌,不敢置信的睁大眼:“…… 哥?” 那小孩儿很快转过头来,瘦弱的肩膀上顶着一张和陆廷鹤相似的脸,眉头皱着,像个小古板。 “你在叫我吗?” 小陆廷鹤问他。 祝挽星愣住了,“你不认识——你看的到我?” 小陆廷鹤点头,“看的到,” 又抓了抓头发,像是不好意思,小声说:“你很好看,像我的囡囡。” 几乎是刚听到那两个字,祝挽星的眼泪就滚了下来,“你…你还记得囡囡?” 小陆廷鹤表情古怪,“为什么不记得?” 他很熟练的拽了下略长的裤脚,找了条粗壮的树根躺下来,祝挽星不自觉就走了过去,坐在他旁边,听到小陆廷鹤说:“一年前,我在这儿捡了颗小星星,他答应给我做囡囡。” 小陆廷鹤说这话时微眯着眼,两条胳膊枕在脑袋下,还翘着二郎腿,看起来开心又得意,说:“我是村里最早有囡囡的Alpha了。” 祝挽星被他的情绪感染,也慢慢笑了出来,很轻很轻的问他:“你很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 小陆廷鹤回的很快,眼眸里有许多憧憬:“我要摘很多很多果子,水稻也要种好。” 祝挽星心疼的看着他刚摔破的肩膀,说:“不用这么辛苦的,你能吃饱就好。” “不好的。” 小陆廷鹤有些发愁,眉头皱的紧紧的,语重心长道:“娶囡囡要很多钱,要摆酒,盖房子,买漂亮衣服,还要搬到城里,这里太苦了,我的囡囡有些娇气,不能让他和我一起吃苦。” “不要!别去城里!” 祝挽星害怕的厉害,噙着眼泪拉住他的手,说的很乱:“我不娇气了,我不用摆酒,也不要漂亮衣服,房子我们可以一起盖,不去城里了好不好,我们一辈子留在这儿行吗?” 小陆廷鹤有些疑惑:“我们?为什么,你又不是我的囡囡。” “我是!我是囡囡……” 祝挽星急得哭出来,哽咽着凑到他近前,“我就是你的囡囡,我会陪着你,一辈子陪着你,哥…… 别进城了好不好,求你了……” 小陆廷鹤看着他,嘴角沉下来,“你不出去了?” 祝挽星根本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只知道一味承诺,生怕他再踏进城里,被那些畜牲野兽分食。 “我不出去,我哪也不去,我就陪你在这儿。” 小陆廷鹤的脸彻底沉下来,“那他怎么办?” 祝挽星愣住了,“…… 他?” 面前的小孩儿突然抬眼,看向他身后,说:“他追了你一路,你没看到吗?” 祝挽星喉咙一紧,慢半拍的转过身,倏然间,挟卷着稻香的山风惊掠至眼前,那道黑影簌簌抖动,变成白色的光影,化成了陆廷鹤的模样。 “你陪着他,那你不要我了吗?” 祝挽星痴痴地睁大眼睛,彻底怔愣住了,“哥…… 怎么是你…… 我以为你要抓我回去……” 陆廷鹤慢慢走近他,声音温柔的要散在风里:“你在外面逛了一晚上不回家,我不能来抓你吗?” 祝挽星委屈的摇头,“我回家,我想回家,但我找不到家了,哪里都进不去…… 他们都不让我进……” “那就来我这里吧,” 陆廷鹤握住他的指尖,祝挽星点头说好,指尖相碰的那一刻忽然触电般缩了回来,“不对!你不是我哥,我哥…… 我哥他死了……” 他痛苦的扭头,看向那块墓碑,果然看到陆廷鹤的鬼魂停在那里,穿着黑色西服,双目赤红的盯着他。 “我哥死了…… 我哥被我害死了……” 祝挽星喃喃的重复这句话,看着眼前白色的影子一步步倒退,“我要陪着他,我们约定好了,我要陪着他们……” 陪着惨死的陆廷鹤,陪着努力生活的小孩儿,一起留在山里,留在梦里,永远都不出去。 忽然间远处传来一声叫喊,稚嫩又清亮:“土哥!” 祝挽星寻着声音转过头,看到一个白净的小孩儿赤着脚奔跑过来,正是年幼的自己。 小祝挽星脖子里挂着一个很旧的军用水壶,顺着稻田的田陇奋力奔跑,清凌的水渠和梯田一步步落在他身后,山风温柔的吹散他额间的碎发,不算毒的阳光洒下来,照亮他鼻尖上的汗珠。 祝挽星惊呆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身后的小陆廷鹤三步并做两步迎上去,接过水壶喝了两口,然后架着小星星的胳膊,让他在水渠里荡干净脚,随后熟练的背在背上。 “怎么会这样……” 祝挽星喃喃的问:“他不是已经走了吗……” 小陆廷鹤转过身,“他是我的囡囡,能走到哪去。” 小星星像是看不见他们,撒娇似的叫了一声,“快回家吃饭吧,村长给杀鸡了!” 于是小陆廷鹤也不再耽搁,托着屁股把他往上背了背,操着乡音喊了一声:“走喽!” 两个小孩儿一起顺着田陇跑去,风吹着稻香,打散他们的欢声笑语,远处炊烟飘起来,那是小孩儿们今夜的目的地。 祝挽星的视线被泪水弄湿,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点塌陷,他似有所感,立刻转过头看向陆廷鹤的墓碑,果然在陆廷鹤的鬼魂旁边,看到了姗姗来迟的祝挽星。 他还是穿着参加宴会的黑色西服,脖颈间有一条刀割后的血痕,但毫不在意,只用纱布一点点缠紧陆廷鹤的手指,把那些血淋淋的洞全都遮住。 “王嘉说今晚给我和囡囡摆酒。” 陆廷鹤说。 “那正好啊,” 祝挽星看一眼两人的衣服,笑着说:“我们连衣服都不用换了。” 他们也顺着小孩儿的方向走向山里,手牵着手走的很慢很慢,太阳落山了,夕阳乘着傍晚的风慢悠悠打下来,在他们身后留下两道紧挨的影子。 前世的执念,童年的苦痛,纠缠祝挽星整整两世的噩梦,都随着他们一起远去。 祝挽星一直以为身后的黑影要把他抓回梦里,殊不知自认为的梦魇才是他真正的救赎。 陆廷鹤慢慢走到他面前,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他们的囡囡都回去了,我的囡囡还不回到我身边吗?” 心电图上,细小的颤动波缓慢加大,一点点变高变阔,最后恢复得平稳有力。 医生欣喜地惊叹:“有了!奇迹!病患的心律在恢复正常!” “停止除颤!报心律血压!” 陆廷鹤闭上眼睛,握着他的手深吸一口气,声音颤抖的厉害。 “小乖,欢迎回来。” 第73章 平平安安 静谧的病房里没有任何响动,风吹着月光飘进窗户,在地板上落下一道细碎的剪影。 祝挽星努力了好几次才艰难地撑开眼皮,入眼先是一条梭形的光亮,随后那一小条光亮慢慢、慢慢地扩大、延伸,直至整个病房映入眼帘。 似有所感,他急切地垂下视线去找,果然看到一个人枕在他病床旁边,闭着眼睛睡得很浅。 是陆廷鹤。 活着的,干净的,健健康康的陆廷鹤。 那一瞬间眼泪就决堤了,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悬停在火上炙烤的心也终于落地,带着千疮百孔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祝挽星甚至不知道自己哭了,他第一次为鲜活的生命窃喜,连不算顺畅的呼吸都觉得踏实无比。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不知道是不是用了镇痛泵的缘故,祝挽星张不开嘴,抬不起手,就连撑开眼皮的动作也只能维持一小会儿,心跳不超过十下,就累的再次阖上了眼。 于是他就把这十下心跳的时间全用来看陆廷鹤。 跳前三下看一看眼睛,再跳三下看一看鼻子,最后三下视线快速的掠过嘴唇,等他撑不住又阖上眼时陆廷鹤的模样就自然浮现在脑海。 微皱着眉,眼底一片乌青,左边脸颊上有一块伤口,贴了创口贴,嘴唇边冒了一圈很浅的胡茬儿,睡的很不安稳,看起来疲累又憔悴。 祝挽星太想摸摸他了,他迫切地需要确认陆廷鹤的呼吸和心跳,手指颤颤巍巍地举起来,分好几次才成功落到人脸上,抚摸的力道却轻而又轻,像一片夜风吹落的羽毛,想碰却不敢碰。 他怕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手指一用力陆廷鹤就会散掉,但好在指尖刚落到鼻头人就醒了。 “挽星…… 挽星?” 狭长的眼眸肉眼可见的瞪圆了,陆廷鹤惊叫一声,猛地站起身,还没醒完全就要往门外跑:“医生,我去叫医生。” 不及转身手心就被人刮了一下,祝挽星只用了一点力道,但陆廷鹤还是停了下来,缓慢的垂下眼眸,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两双眼睛都沾湿了。 “小乖……” 陆廷鹤俯身凑近他的脸,眼泪砸在人脸上,闭着眼睛低喃:“你快要我的命了……” 祝挽星根本噙不住眼泪,想说话,想用力摇头,但他统统做不到,声带粗厉得像砂纸,头也重的抬不起来,挣扎半天只能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带出一串温热的水滴。 后怕到极致时连呼吸都又热又疼。 陆廷鹤蓦地笑了,露出这几天里第一个笑容,笑得很轻很浅,肩膀不见抖动,却不停有水汽滑下来,汇聚到嘴角。 祝挽星见不得他这样,下意识想伸手摸他,可手抬到半空就脱力了,落地前手背陷入一片温热,是陆廷鹤握住了他。 他俯身凑近床头,按了下传呼机,对面传来一道女声,是值夜班的护士,问陆先生有什么需要。 陆廷鹤语速很快,像是一分一秒也不想耽误:“病人醒了,麻烦通知专家团十分钟后过来会诊。” 说完立刻挂断通话,湿亮的眼眸垂下来和祝挽星对上,两人离的很近,呼吸时的温热吹拂在彼此鼻尖,安心又酸涩。 “我知道你现在应该…… 立刻看医生,但能留给我十分钟吗?” 陆廷鹤和他鼻尖相抵,几乎是哽咽地说:“乖宝宝,我想看看你。” 祝挽星盯着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心疼到无以复加,努力点了下头,怎么会不可以呢? 如果能够开口说话,他一定会让陆廷鹤把这十分钟无限延长,什么医生什么会诊,他一点不想参与,他只想看着陆廷鹤,碰碰他,抱抱他,亲亲他的手指和腺体,确认它们是否还在。 陆廷鹤不知道他的想法,手指不停摩挲过他的鼻梁和眉心,不敢相信地问:“我小乖真的醒了吗?” 祝挽星咬紧齿关,用尽全力才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字节:“嗯…… 醒…醒了……” 陆廷鹤笑着抵上他鼻尖,慢慢磨了磨,声音柔软得像耳语:“你刚从重症监护室里出来不久,医生说要等过两天你醒过来,才算彻底脱离生命危险,我才知道…… 原来两天有这么长。” 祝挽星也觉得两天好长,长到他在梦里陪着陆廷鹤走完了前世小半生。 “我一直在叫你,” 陆廷鹤继续说,他向来不会在这种时候吝啬口舌,“挽星,小乖,宝宝,乖小狗…… 我叫了你很多遍,什么都试过,但你都不应。” 祝挽星碰碰他的手心,想说我没听到,但嘴唇动了几下都没发出声音,只能用力摇头。 “王嘉说电视剧上主角生病醒过来前都会动动手指,暗示亲人做好准备。” 陆廷鹤说着闭了下眼睛,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无助和委屈,像只可怜的大型犬:“我早就做好准备了,可你一点反应都不愿意给我……” “一丁点都没有,哪怕动一动眼球。” “你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心跳很慢,呼吸也很浅,我有时候都怀疑抢救时医生说的那几句话是我臆想出来的梦,你根本就没有救回来。” 眼泪不断滴下来沾到祝挽星脸上,陆廷鹤语调越发哽咽,抬手把他脸上两个人的眼泪抹掉,问:“你是在报复我吗,嗯?因为我没有亲你…… 所以就几次放弃求生,想留我一个人在世上,是吗?” “不、不是……” 祝挽星用力摇头,眼泪流了满脸,从太阳穴滑下去浸湿枕头,心脏疼到碎成几瓣了,“哥…… 对不起……” 陆廷鹤抿抿唇,吻住他的眼睛,干裂的嘴唇碰到眼皮时有些刺痒,Alpha开口时几乎带了哀求:“小乖,算哥求你,别吓我了……” “你答应我,就这一次,以后都好好的,行吗?” “嗯…嗯……” 祝挽星哽咽着点头,眼泪一股股滑进嘴里,说话时像在撕裂声带:“对不起…… 哥……” 陆廷鹤哪里舍得真的怪他,故意责备也只是为了求一个承诺,现在看他插着管子输着氧气心疼得心尖都抽痛。 “好了,都过去了,回来就好……” 他重复了两遍回来就好,捧着祝挽星的脸轻轻摩挲,温柔得像在揉一小块棉花糖,“还疼吗?医生给你用过镇痛泵,起效了吗?伤口疼不疼?” 祝挽星摇摇头,一点注意力都不舍得分给自己的伤,圆润的杏仁眼里满是他的缩影,泅满了红血丝和水汽,开口却只有忏悔:“哥……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好了,没事儿,没关系了。” 陆廷鹤看他这样有些手足无措,反省刚才是不是话说的太重了,才把他吓得一直哭,开口时声音放的更轻了些:“哥不怪你,不用道歉了,别难受了好不好,是不是吓到了,哥刚才都是逗你呢……” 他慢慢低下头来,想补给祝挽星一个吻,但对着他这副可怜样儿却连亲都不舍得亲了,只能退而求其次,碰碰鼻子,“乖宝宝,别哭了,哥知道你受了大委屈,哥哄哄——” 说着嘴唇就要落到他鼻尖上,但在最后一刻祝挽星却躲开了。 闭着眼睛转过了头,眼睛里的愧疚和悔恨藏都藏不住,开口只有那句重复了无数遍的对不起。 陆廷鹤愣了两秒,意识到有什么不对,耳尖抵着额头摩挲两下,轻声问他:“是不是还在害怕出事那晚?小乖不用道歉,你做的很好。” 祝挽星更激动了,呜咽了一声,闭着眼睛用力摇头,眼泪一成串的往下砸:“不好…… 我一点不好…… 对不起…… 哥…… 真的对不起……” 陆廷鹤这次彻底愣住了,抬头和他拉开一些距离,嘴唇翕动好几下才问出口:“挽星,到底怎么了?你是又…又要走吗……” 短短几秒,他已经连病人死前的回光返照都想到了,像是浑身血液都停止了流动,从头凉到脚。 就在他连呼吸都要一起屏住时,一只手终于抬了起来,颤颤巍巍地摸到他脸上,“不走……” 祝挽星眼底的悔恨奔涌而出,哭的语不成调,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哥…… 我都看到了……” 陆廷鹤心脏揪紧,问:“看到什么了?” “前世…… 所有事,我都看到了……” 他每说几个字就要喘一口气,每次阖上眼梦里的场景都会不由分说闯进脑袋,“你易感期…受的伤…… 精神病院…… 电击椅…… 我都看到了……” “他们打你…… 砸你的头…… 在你手上钻…钻孔,还挖你腺体…… 我全部都看到了……” 祝挽星哭的粗喘,泣不成声,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都用在摸着他脸颊的手上,“就在我面前…… 你就在我面前被、被折磨…… 但我什么都做不了…… 我的身体很虚,挡不住你…… 用不上力…… 就连抱抱你都不行……” “我就只能看着……” 陆廷鹤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哑然失语。 他已经由一开始的震惊转为心疼,没人比他更清楚自己前世的经历,如果要祝挽星亲眼看着自己受罪,那凌迟处死也不过如此了…… 他急喘了两口气,心脏疼得要碎掉了,声音颤抖得不像话:“小乖都…都看到了?” 祝挽星点头,脸蛋倏然被人捧住了,陆廷鹤手足无措地贴着他,鼻尖相抵,两行泪一起滑下来,又在祝挽星的颈窝汇聚。 “是因为看到了那些,所以不敢回来了对不对?你被我困在梦里了……” 祝挽星点头又摇头,说的语无伦次:“不是哥,是我自己我受不了…… 我撑不住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死了还是做梦,但我出不来…… 我只能看着他们折磨你……” “他们怎么能那样对你…… 他们怎么敢那样对你啊……” 祝挽星闭上眼,失声一般哭喊:“我太疼了…… 陆廷鹤,我快要疼死了……” 陆廷鹤也要疼死了,比前世那些折磨落在身上时还要撕心裂肺。 他根本不敢想象祝挽星是怎么拖着伤痕累累的心和身体一步步从梦里走过来的,甚至开始怨恨老天爷,为什么要让他的小爱人在奔逃了一晚上、受了那么重的伤之后,还要再经历一遍这些连他都不敢回想的梦魇。 “好了小乖,都过去了,真的过去了,我现在活的好好的,你看着哥,来看着我——” 他把祝挽星的手放在自己胸口,让他感受自己都心跳。 “感觉到了吗?嗯?我现在很好。” 祝挽星摇头,“可是我看到哥死了…… 梦里的你就死、死在我面前,从天台掉下来,落在我脚边…… 然后我就找不到你了…… 彻底找不到了……” “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孤魂野鬼一样…… 一直飘,被风吹着走…我走过好多好多墓地,但都没有你……” “我以为你生气了…… 我想你是不是也看到了梦里的事,你很生气…… 所以不来接我,也不想见我……” “不会,不会的,” 陆廷鹤吻他的眼眉,亲他的眼尾,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心脏抽疼,“我在等着小乖,我一直在外面叫你。” “嗯…… 然后我就找到哥了……” 祝挽星摸摸他的脸,说的越来越混乱,哽咽着一句一句往外挤:“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的墓碑,找了好久好久,但是哥不让我进去……” 陆廷鹤双眼殷红,已经不敢听了,嘴巴僵滞地开合几下,问:“我不…不让你进?” “嗯…… 你就飘在上面,不说话,也不理我,面无表情地瞪着我,眼睛很红,我很害怕…… 我太害怕了…… 因为我的身体马上要被吹散了……” “我求你让我进去,我说我想回家…… 但你不让,你说这不是我的家…… 你让我走远一点…… 然后我就不敢求了,我没有脸求,我以为——” “我以为哥不要我了……” 压抑了几天几夜的情绪一股脑涌出来,祝挽星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了,眼泪流个不停,本就殷红的眼底被泪水浸的发黄,嗓子也越说越哑。 陆廷鹤慢慢释放出信息素绕到他鼻尖,尽力安抚他,不断重复都过去了,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没有人能替别人说原谅,涉及到生命的过错根本不能用轻飘飘一句 “没关系” 盖过去,他早就原谅了祝挽星,是他自己一直不原谅自己。 “那小乖最后是怎么回来的?” 陆廷鹤后怕得呼吸都放的很轻,闭了好几次眼才能问出口:“梦里那个我放过你了吗?还是你自己挣出来的?” “不、不是…… 是哥带我回来的……” 祝挽星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哑声说:“我听到你在哭,在叫我,然后梦里忽然出现了一个、不是…… 两个小孩儿,紧跟着一切都变好了,他们都走了,我也被哥带了出来……” 他说的混乱,没头没尾,陆廷鹤却不舍得再多问了,只能尽力帮他美化那个梦。 “我不知道小乖都梦到了什么,或许是血淋淋的?也可能是黑白昏暗的?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有一点我敢肯定——” 陆廷鹤握着他的手指,在上面吻了吻,沉声郑重道:“我不可能放开你。” “即便愤怒到极点了,我也会把你圈禁在我身边,赶你走?让你离我远点?” 他摇摇头,“这根本不是我会做的事,除非那不是我的地盘,或者那个人不是我。” 祝挽星怔愣住了,暂时止住哭腔,酸涩发疼的心脏猛地被攥住,像是要被他深黑的眼眸吸进去。 “哥说的对……” 他蓦地笑了,眼泪从弯起的唇角边滑过,说:“那确实不是你,那是我给自己做的噩梦…… 哥早就放过我了,是我自己不放过我自己……” 他心知肚明这场梦魇的症结所在,不论陆廷鹤说过多少遍原谅,他也不可能当做没事发生。 前世的苦痛和悔恨没有一天离开过他的生活,只是陆廷鹤太好了,用所有温柔和甜蜜给他造了栋玻璃房子,把那些箭矢全都抵挡在外。 可是一旦玻璃房子碎掉,祝挽星就必须依靠自己逃出生天。 * “那小乖放过自己了吗?” 陆廷鹤凑近他轻声问,两片嘴唇相距很近,一个吻悬而未下。 祝挽星没有立刻回答,默了良久,久到眼眶里的水汽全都散尽才嗫嚅开口,却是反问:“哥原谅我吗?我刚才把前世那些事一桩桩一件件摆了出来,哥还愿意原谅我吗?” “我想过了,” 祝挽星费力地抬起手,碰了碰他的嘴唇,说:“哥肯原谅我,我再要回那个亲吻。” 陆廷鹤笑了,“如果我不原谅你怎么办?” 祝挽星也慢慢笑起来,眼睛肿的像两颗核桃,但勾起的唇角依旧带着从未有过的明亮释然。 “那就换我亲亲哥,行吗?” “如果我亲的好,哥就酌情考虑考虑,争取快点原谅我——唔……” 接下来的话被一个吻截断了。 祝挽星只感觉到唇上覆了一层濡湿的温热,像是熟透的桃子被切开,清甜的汁水滑进口中。 陆廷鹤不太敢深入,舌尖一下下抵进去,含着他的软舌吸了一口,很快转战到唇珠上。 沁着Omega信息素的软唇像是酒心果冻,勾的陆廷鹤齿关发痒,不能咬别的地方,他就含着唇珠细致的吮吸。 吻一下说一句 “原谅小乖” 或者“原谅宝宝”,等把那些称呼全部叫完时祝挽星早就分不出心力再考虑其他了,陆廷鹤乘胜追击地问他:“现在小乖能放下了吗?放下过去,我们好好在一起。” 祝挽星噙着泪努力抬起一点头,追过去在他唇上舔了一下,很轻很慢,连同那句呢喃似的 “好” 一起化在陆廷鹤口中。 “真好……” 他闭着眼磨蹭人的下巴,掌心捂住陆廷鹤完整干净的指尖,轻叹:“哥还活着,平平安安,两世都圆满。” * 给祝挽星看诊的专家团是陆廷鹤重金聘来的,在他脱离危险之前 24 小时在私人医院待命,随叫随到,不仅医术高超且态度极好,但祝挽星却罕见的不怎么待见他们。 实在是梦里关于精神病院的记忆太过清晰可怖,他现在对身穿白大褂的医生有些心理阴影,再加上医生一到就会勒令陆廷鹤离开病房,别打扰病人休息,搞得小情侣亲热一下还要藏着掖着的,祝挽星空有一身本事施展不出来,实在是憋屈,发展到后面已经到了一见医生都会皱眉的程度。 下午三点,医生刚查完房不久,病房的窗帘就被拉上了,陆廷鹤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握着祝挽星的手吻得正深。 这是他们养病这半个月里干的最多的事,频率仅此于心跳和呼吸,倒不是陆廷鹤禽兽不如连病人都不放过,实在是病患自己太不矜持,春天还没到,他就变成了贪情的猫。 只要陆廷鹤站在这儿他就什么都干不下去,眼睛一眨不眨地跟着人转,恨不得把嘴巴黏他身上。 暧昧的水声从交缠的两人中间一点点透出来,陆廷鹤闭着眼睛吻的很深,掌心不停摩挲他的下巴和侧颈,手指间或碾过软唇,不时发出两声压抑的喘息,像是兽类安抚伴侣时发出的咕噜声。 祝挽星也闭着眼睛,乖顺的受着他的吻,主动探出小舌纠缠上去,吮吸、逗弄、轻舔,口腔里的温度越来越高,温温热热的像是要把他烫化,他也确实化掉了。 化掉在陆廷鹤怀里,化在他掌心,变成了一小股柔软且有形的水,透着氲氤湿漉的酒香,予取予求地给人解渴,亦或是把将媳的火焰烧的更旺。 啜饮间唔唔作响,呼吸间满是信息素交缠的气味,这是最原始的野兽交配前的信号。 “好了……” 陆廷鹤先注意到藏在血液里的躁动,但奈何现下根本不是做什么的好时机,只能安抚似的揉揉他的下巴,退出唇舌。 祝挽星不愿意,闭着眼睛念了声 “还要呢” 就再度追了上来,陆廷鹤不给,他就贴着人的唇磨蹭,撒着娇求:“哥哥,我还想要一会儿…… 求求你……” 陆廷鹤根本拒绝不了他,压抑到极点后再爆发场面只会更加失控,他紧皱着眉在人唇边骂了句什么,攥着他的侧颈把人按在床上,吻了个彻底。 祝挽星自从那场梦之后的变化简直让他惊喜,虽然以前也总是要不够似的追着他,但偶尔还会羞赧脸红,尤其每次做的太过他都恨不得窝在被子里不出来,闷头撅屁股的像一只又弄坏拖鞋被主人责罚的小泰迪。 但现在忸怩的情态再也不见了,祝挽星主动到极致,又乖又温驯,脑子里还存着数不清的小把戏。 比如陆廷鹤习惯快要结束时吸一下他的唇珠,祝挽星每次等他做了这个动作就立刻追上去,濡湿的舌尖绕着他的上颌打圈儿,再若有似无的勾到装着信息素的齿牙上纠缠。 那是Alpha嘴巴里最敏感的地方,每次被碰到陆廷鹤就忍不住头皮发麻,可偏偏等到他沉溺其中时祝挽星却一个急刹车停下来,一脸不关我事的表情结束这个吻。 勾的陆廷鹤牙痒痒,又束手无策,只能粗鲁地攥着人手腕按在床上,带着点狠劲儿吻他,把人亲软了算。 “唔——” 祝挽星吃痛的嘶了一声,紧接着陆廷鹤就尝到了一丝铁锈味。 他连忙放开人,先闭着眼睛喘匀了气才去检查他的嘴巴,果然在唇珠旁边看到一道浅色的小创口,两片嘴唇也早就被磨肿了,艷丽又晶亮。 “抱歉,” 陆廷鹤抵着他的鼻尖道歉:“又咬破了,疼不疼?” “一点不疼,” 祝挽星满不在意的抿了两下唇,抿的直出响儿,问他:“是不是肿了?麻酥酥的。” 陆廷鹤好笑地 “嗯” 一声,“肿的有点厉害,晚上护士看到了又得往外赶我了。” 祝挽星才不怕,那几个护士早就被他买通了,躺在床上美滋滋的晃晃脚,问:“舒服吗?我亲的。” “你说呢?” 陆廷鹤呼出一口气,反问他,细密的吻又忍不住落在他的眼睛和脸颊上,开口满是宠溺和疼惜:“怎么一点也不害臊。” 祝挽星舒服的哼哼两声,一板一眼说:“害臊没有肉吃。” 陆廷鹤好笑:“我哪顿短你的了?” “那倒没有,就是——哎!” 祝挽星看他要起身立刻抓住他的手,急吼吼的问:“又不亲了吗?哥说要补给我的!” 陆廷鹤有些哭笑不得,“我补的还不够多?你应该说:终于要歇一会儿了吗。” 祝挽星才不说,眼巴巴盯着他不松手,仿佛眼神都是濡湿到滴水的。 陆廷鹤俯身在他唇上碾了一下,逗弄地问:“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样子像什么?” 祝挽星:“什么?” 陆廷鹤:“像个活脱脱的小淫魔。” “…… 我才不是!” 祝挽星这下知道臊了,气势汹汹地要咬他手指,“我要是淫魔,那我早把你吃了!” 陆廷鹤不和他闹,在他眉心敲了一下,“好了,把你那些念头都收一收,我就好好的站在这儿,谁都带不走。” 祝挽星不承认自己还在后怕,就只撇撇嘴,抱怨似的嘀咕:“那每天除了能亲一下什么都干不了,现在连想都不让我想吗。” 陆廷鹤指指他身上:“你伤成这样,还想干什么?” 祝挽星拍拍自己旁边,激情邀请:“哥,上来,我们一起午睡!” 陆廷鹤简直怕了他,“我今天敢上去,等到晚上那群医生就得开个大会集体批斗我荒淫无道。” “哪有那么严重,” 祝挽星苦大仇深地嘀咕:“是上床又不是上我……” “行了你!” 陆廷鹤笑得肩膀都跟着抖,惩罚似的在他鼻尖刮了一下,“好好说话,收敛一点。” 祝挽星眼神幽幽的盯着他,“那哥就这么走了吗?” 陆廷鹤低头对上他的眼睛,两道视线相触,里面的温暖流光满溢而出。 他凑到祝挽星脸蛋上吻了一下,几乎是哄着说的,“小馋猫,现在能好好睡了吗?” 祝挽星剔透的眼睛眨了眨,像是呢喃:“哥摸摸我,摸完我就睡了。” 陆廷鹤眼底渐渐晦暗,看不清情绪,手从被子里探进去覆到他身上,避开伤处一点点掀开病号服,面上却还问的冠冕堂皇:“你身上都是伤,裹得像个小木乃伊,哪儿能给我摸?” 祝挽星有些抖,脸蛋一层层透着红晕,喉咙里透出一声声粘稠又可怜的闷响,陆廷鹤之前只是让着他,动起真格的祝挽星压根不是对手。 手腕被人攥着,小腹被人压着,连勉强能动的那条小腿都被迫屈起,他只感觉自己真成了个任人摆布的木乃伊,哪里都没被放过。 隔着被子看他的手在自己身上起伏、游移,像是被泥石流冲得随波漂流的小山,被子下面才是真正的春潮倒灌。 “唔——”Alpha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祝挽星抓住被子,紧咬着嘴唇还是溢出一声哼叫:“不行…… 不行哥,我想上厕所……” 陆廷鹤拿捏着他:“哪有那么容易的事儿?” 他的好脾气早就被搅散了,既然刚才好说歹说还是哄不听,那就伺候他一顿狠的。 嘴巴又被堵住了,这次连哼叫都没有空隙溢出来,陆廷鹤站在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手指插进人头发里,又凶又温柔的哄着来。 “这是谁家的小狗啊?这么可怜。” 陆廷鹤抹掉他眼尾的潮气,恶劣地收紧手掌。 “唔……” 祝挽星呜呜咽咽地扮可怜,眼眸里荡起一层层如丝蜜意,讨好地求饶。 陆廷鹤笑了,“可怜巴巴的,不难为你了。” 祝挽星眨眨眼睛,心道算你有良心,紧接着听他说:“叫一声吧,叫完就放了你,还给你主人。” 祝挽星:“…… 唔唔唔!” 叫个屁啊!他根本叫不出来! * 也就是吓吓他,没两分钟就带着人一起去厕所了,两人和好之后陆廷鹤就很少让他给做这个,现在生着病就更不可能了。 陆廷鹤的手指在他喉结上点了一下,问:“喉咙疼吗?” 祝挽星摇头,一点没在意,但还是有些臊的慌,因为中途有小护士敲门问他们晚上需不需要营养师留下做餐,被陆廷鹤黑着脸赶走了。 还不知道那小护士有没有听到,听到了又会怎么想,祝挽星这几天不翼而飞的羞耻心居然神奇的捡起了一点,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担心被护士知道了不让陆廷鹤在他病房里留宿。 想到这个他就愁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偏偏又不舍得发陆廷鹤脾气,末了只能气吼吼地咬他手指:“哥,要是护士晚上不让你过来,你一定想办法啊!我今天特意留了 23 下等到晚上亲的。” 每天 100 下,那是只能多不能少的。 陆廷鹤抵着鼻尖忍笑,把他放在腿上一下下晃着哄,“好了好了,快睡吧,护士不让我过来,我就把你偷到我那儿去。” 总之分房睡是不可能了。 * 大病初愈,精神自然不像之前好。 祝挽星没一会儿就在他怀里睡熟了,陆廷鹤把他放进被子里裹起来,脱了外套堆在他脑袋旁边,确保他一觉醒来就有信息素闻。 出门时和鬼鬼祟祟的王嘉撞了个正着,自从出了上次地下室被撞破的 “丑闻” 后,陆廷鹤每次看到他突然出现就心里发怵。 “挽星睡了?” 王嘉往病房里看一眼。 陆廷鹤点头,“刚睡下,徐舟是不是该过来了?我们约好今天谈一下陆临江案子的收尾。” 王嘉:“嗯,已经到楼下了。” 他说着把陆廷鹤扯到拐角,看了他一眼,臊得脸通红,“小鹤啊,不是我说你,你能不能别一天天地像那个见了肉包子的狗似的,逮着人挽星没完没了的亲呐!” “……” 陆廷鹤无语了:“我没完没了?” 王嘉越说越没脸,扬起下巴指指病房:“我撞见好几回了,你给他怼床上亲的脸都缺氧憋红了,哎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挽星现在还时不时戴输氧管,还不都因为你!你心里有没有点四五六啊你!” “因为我?” 陆廷鹤简直服了他,“什么叫被我亲的缺氧,他戴着输氧管是方便检查腺体,脸红也不是因为——我、我就……” 陆廷鹤实在没话说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拿出百分之一百二的耐心解释:“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接吻的时候是可以换气的呢?” 王嘉愣住,“换气?” 这真的涉及到了农村朴实 A 的知识盲区,为什么要换气?不应该屏住呼吸可劲儿啃吗? 陆廷鹤瞥到他身后的徐舟,呼吸问:“还是你们Alpha和Alpha亲的时候不用换?” “我们Alpha和——换!当然换!” 王嘉反应过来自己露怯了,立刻往回找补:“就是换的少,我肺比较好嘛,不用怎么换。” 陆廷鹤挑眉:“你铁肺?” 王嘉给他一拐,“兔崽子!拿你哥开涮!” 陆廷鹤也不躲,状似无意地问他:“我记得你之前和我说过,你和徐舟那次,是你在上——” “对啊!” 只一个字王嘉敏感的神经就被刺痛了,做贼心虚的嚷嚷:“就是我在上面!那个兔崽子压根不是我的个儿,我直接给他上的嗷嗷叫——” 身后徐舟的声音突然传来,“上什么?” 王嘉舌头一个急转弯差点抽筋,“分!上分!” 他转过来心虚的假笑,“我和小鹤打游戏来着。” “是吗?” 徐舟盯着他皮笑肉不笑,“哪天你也陪我上上?我上分也挺厉害。” 王嘉吞了下口水,往后退了半步,身后就是卫生间,“不、不用了吧。” 陆廷鹤叹了口气,拍了拍王嘉的肩膀,和徐舟说:“给你半小时?我时间不多,马上还有会。” 说完在人耳边嘱咐一句:“真想追他就教点有用的,别老把心思放在那些见不得光的小玩具上,他就是踩着火箭开窍一时半会也不懂那些。” 徐舟顶了下腮,锋利的眼神钉在王嘉身上,淡声说了句 “谢了”,随后伸手把人拖进进洗手间。 “来吧小嘉,我带你上上分。” 第74章 平行时空 徐舟是个高效且守时的人,说半小时就半小时,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时间一到他就立刻抽身,来到了陆廷鹤病房门口。 陆廷鹤不抬头也知道是他,散淡地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我们的谈话要改期了。” “不会,正事要紧。” 徐舟边说边系上袖扣,本来进去的衬衫也被扯了出来,拉过椅子坐下时又补了一句:“小嘉答应今晚去我那儿,前提是陆总没给他安排别的工作。” 陆廷鹤这才抬起眼皮看向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徐舟立刻会意:“作为回报,庭审前你可以探视陆临江一次。” 陆廷鹤:“成交。”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心,本来预计一个钟头的小会,不到四十分钟就开完了。 接触深了陆廷鹤才发现两人身上同类人的气息有多明显,那会在成人玩具店偶遇也不算稀奇,但他又不禁为王嘉捏一把汗,别说只年长三岁,就是再让他比徐舟多十年阅历照样玩不过人家。 这边把徐舟送走,陆廷鹤立刻给王嘉发信息让他今晚早点回去,然后就往祝挽星的病房走。 往常这个点儿祝挽星应该还在午睡,陆廷鹤轻手轻脚的打开门,刚开了一道缝就骤然敛起眉眼。 不对劲儿。 灯是关着的,里面一片昏暗,临走前关好的窗户被人打开了,厚重的窗帘被风吹的一扬一落。 陆廷鹤的视线火速移到病床,那上面哪还有祝挽星的影子,只剩了个充数用的被卷。 喉咙陡然一紧,陆廷鹤心脏都停了半拍,他立刻捏住衣服上的耳麦,轻声命令:“马上带人上楼。” 同时拔出后腰上别着的枪。 随着房门全部打开,陆廷鹤屏着呼吸往里走,刚踏进去身后就传来一声窸窣的声响,不及转身那人就从门后冲了出来,倏然间,冰凉的伤口抵住后颈,“不许动!” 陆廷鹤:“……” “歹徒” 的声音一传进耳朵,他悬着的心就放下了,哭笑不得地转头看人:“怎么着?” 祝挽星拿着根香蕉凶巴巴地抵着他脑袋,“突击检查!双手抱头,趴在墙上!” 陆廷鹤没忍住笑场了,“你又淘什么气呢,怎么不穿拖鞋?” 祝挽星看一眼自己的脚,也绷不住笑了。 他刚听到陆廷鹤的脚步声就一溜烟从床上跑了下来,压根没来得及穿鞋,脚上套着的还是陆廷鹤给他买的小熊五指袜,这看起来实在很不威武,但好在祝挽星气势够足。 “干什么嬉皮笑脸的!你被捕了知不知道?赶紧背过去趴墙上!” 他拿着根香蕉缴了陆廷鹤的枪,拍着人的后背往墙上按,小爪子色咪咪地在人身上乱蹭。 陆廷鹤好笑地陪着他玩,还问:“祝警官,请问你要检查什么?我胸口可没藏武器。” “查什么我还不知道,” 事发突然他还没编好台词,美滋滋地摸着陆廷鹤的腹肌,张口胡说:“嗯…… 有群众举报你们在这里聚众卖淫,我要检查一下。” “卖什么?卖淫…… 你还真是张口就来。” 陆廷鹤笑得肩膀都跟着抖,捏着他软乎乎的爪子亲了一口,对着人耳边说:“我们这里确实有个小淫魔,不过一觉醒来他就不见了,祝警官知道他去哪了吗?” “靠……” 小淫魔当场被臊的脸蛋羞红,窘迫的清了两下嗓子,抬头看他时狗狗眼瞪得圆乎乎的:“他已经被捕了,人赃并获!” 陆廷鹤 “哦” 了一声,“还有赃物?什么赃物?” “什么赃物你还问我!” 提起这个祝挽星就生气,搂着脖子挂在身上,哼哼唧唧地咬他:“你弄了我一脸!我、我洗脸的时候差点就被护士撞见了!”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 陆廷鹤抵着他的发梢笑,把人抱起来晃着哄:“赃物是我留的,那祝警官应该抓我,您明察秋毫,把那只小淫魔放了吧。” 祝挽星翻了个白眼,学着他中午的腔调:“哪有那么好的事!我必须在你身上搜出证据来,否则别想让他回来了!” 陆廷鹤一手托着他的屁股,一手把他捏成鸭子嘴,宠溺地问:“你还想要什么证据?” 祝挽星哼一声,“什么证据还能随便告诉你了?” 说着就急吼吼地从他身上下来,陆廷鹤小心地护着他的伤处:“乖小狗,你慢一点。” 话音刚落上衣下摆就被人掀开了,祝挽星坐在他脚上,软绵的脸蛋紧贴着他小腹,由下往上嚣张地看着他:“做好准备,我要进去检查啦!” 然后头一伸,钻进了他 T 恤里,一通乱亲。 “慢点儿,别扯到伤口。” 陆廷鹤被他亲的发笑,快要演不下去了,“哎!你小爪子摸哪儿呢?” 祝挽星越亲越往下,Alpha小腹上壁垒分明的肌肉手感实在太好,惹的他头昏脑胀,说话时都带了热气。 “那我得…… 仔细检查一下呀,谁知道你里面有没有藏什么重要物证。” 陆廷鹤实在怕他把自己的 “物证” 给找出来,打趣说:“要不然我直接脱了给你好好查吧?” 那祝挽星必是不能让他自己动手,他立刻从人衣服里蹿出来,笑得像个小流氓:“看在你这么配合调查的份上,就让本警官亲自给你脱吧。” 说着手指就勾着他下摆往上卷,晶亮的唇覆上来,含住他一颗纽扣,唇瓣开合间露出一点粉嫩的舌尖,时不时卷着银色的金属扣滑过去。 陆廷鹤垂下眼眸,喉结几不可察的滚动一下,他改主意了,瞬间明白过来这又是祝挽星勾引他的小把戏,立刻制止:“好了小乖,别玩了。” 祝挽星笑:“不行不行!你这是拒捕,罪加一等!” 陆廷鹤也不和他客气,手臂一抄给人抱起来,“那我直接袭警,你最好给我判个无期。” 祝挽星憋不住了,搂着他的脖子亲他的脸,一下下故意亲的特别响,嬉皮笑脸地说:“不可能,无妻你是别想了,但袭警尽管来!” 说着眼疾手快地抢过香蕉,命令他放弃抵抗抓紧行动,结果下一秒就听 “砰” 一声巨响擦着耳膜炸裂,房门被一脚踹开。 五六个刚被陆廷鹤叫上来的黑衣保镖举着枪闯进来,指着他俩:“不许动!双手抱头!” 祝挽星:“……” 陆廷鹤:“……” 好嘛,这下真人赃并获了。 * 社死这种事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而且随机应变的能力并不会随着次数增多产生任何变化。 即便已经社死过那么多次,祝挽星面对这种场景的唯一自救方法还是抱着笔记本躲到墙角,不仅他尴尬,别人也尴尬。 但陆廷鹤就不同了,身份地位摆在那儿,不管置身什么要命的环境他都能装的人模狗样。 只见他低着头整了整衣袖,尽量维持着严肃的表情,说:“放下枪,那么紧张干什么,徐舟刚走,手里的东西藏好了别被他看到。” 保镖们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应着点头,把枪收起来。 陆廷鹤又叫住领头的那个保镖,“队长,告诉护工一声,不要在病房里放太多谍战的片子,挽星看多了总想自己演。” “啊?” 被点到的人愣了两秒,反应过来后拼命帮小两口铺台阶:“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告诉她,还有…… 那个陆总,我不是队长……” 陆廷鹤面不改色:“从现在开始你就是了,明天去公司报到。” 万万没想到撞破老板的好事还能升官,小保镖欣喜若狂,眼力见儿暴涨,赶紧领着人退了出去,还帮他们带好了门。 * 陆廷鹤转身走到墙角,站在那只披着蓝白条纹的小团子身后,看他正抱着电脑一脸严肃的处理工作,探头一看,屏幕上是祝挽星刚画的狗。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生气了?” 祝挽星头也不抬,烧成小番茄的脸埋在膝盖上,闷闷地说:“你故意的。” 然后泄愤似的在狗旁边写了三个字——陆小鸟。 陆廷鹤强忍着笑意,说:“真不是,刚开门时病房里情况不对,我叫了人,后来你抓着我闹,我就忘记让他们回去了。” 祝挽星噌一下抬起头:“那还是我的错了?!” 说完又憋屈的喘了口气,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好吧,好像就是我的错!气死我了呜呜呜!” 陆廷鹤笑得不行了,屈膝顶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祝挽星往前一跌,顺势坐在他拖鞋上,蔫嗒嗒地抿着唇,好像脑瓜顶的发旋都透着窘迫和可怜。 “好啦好啦,” 陆廷鹤哄小孩儿似的哄他,“知错就改还是乖小狗,主人不会嫌弃你的。” 祝挽星没好气地嘟囔:“还改个屁,没下回了!下次再玩角色扮演,我就是王八!” 连脏话都冒出来了,看来真是臊到极点了,陆廷鹤连忙好声好气地哄他:“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哥相信你。” 说完又实在忍不住逗他:“明天我就给你买个龟壳戴上好不好啊?” “啊啊啊你还笑话我!你烦死了!” 祝挽星气的跳起来咬他,还没得逞就被陆廷鹤抄了起来:“行了好乖乖,别害羞了,我不是帮你圆回来了吗,走吧,穿上衣服我带你下去散步。” “我不去了……” 祝挽星嘴唇抖动着,边说边想:“他们就在下面,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在心里嘲笑我呢。” 说着又皱起小眉头:“可是我每天都这个时间去散步,要是今天不去他们不就都知道我心虚了?” 祝挽星愁的要哭,脸蛋皱成一团,陆廷鹤被他可爱化了,抱着人一连亲了好几口,哄着说:“不会的,用不了明天他们就把这事忘了。” “但我忘不了,” 祝挽星双腿夹着他的腰往人身上爬,双手捧着他的脸,小模样可怜巴巴:“哥,我没脸见人了,一天被别人撞见两回,这个医院我无论如何都住不下去了!” 陆廷鹤抵着他的鼻尖,好笑问:“那小乖觉得,我该做点什么才能让你继续住下去呢?” 祝挽星眼眉挑起,视线飘忽地说:“想我住下去的话,那哥…… 至少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吧?” 陆廷鹤还能不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吗,无非就是想自己晚上多陪他闹一会儿,或者白天多加几个吻,想都没想就说:“十个要求都可以。” “真的?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祝挽星激动地搂住他,“那我要今晚哥抱着睡!” 陆廷鹤点头:“可以。” “那我还要明天早上被哥亲醒!” 陆廷鹤再点头:“也可以。” “那我还要明天早上亲手给哥刮胡子!” 陆廷鹤又点头:“当然可以。” “那我还要吃楼下小吃摊煎的淀粉肠!” 陆廷鹤点了个大头:“必须可——什么?” 祝挽星蹬鼻子上脸:“我还要吃十根!” “反了你!” 话落一道敲门声就响了起来,祝挽星泥鳅似的从他怀里钻出去,边说边往门口跑:“晚啦!护士小姐姐已经帮我买完啦!” 原来折腾半天就在这儿等着他呢,陆廷鹤看着他得意忘形的背影好笑,十根淀粉肠就开心成这样,恨不得撅起屁股来摇尾巴。 仔细一想也不怪他嘴馋,从生病到现在祝挽星吃的都很清淡,除了鸡汤鱼汤各种汤就是营养师搭配的术后套餐,估计他早吃腻了。 这么一想又心疼地松口了:“吃可以,但是只能吃一根。” 祝挽星站在门口大声说好,就是一口也满足了。 陆廷鹤失笑:“小馋猫。” * 祝挽星在门口和护士小姐姐说好话,陆廷鹤走到柜子边把他刚才碰掉的画册捡起来,嘴里念叨他:“还跟个小孩儿一样,冒冒失失的。” 结果画册一打开,里面画着两个真正的小孩儿。 这画册是给祝挽星打发时间用的,养病期间陆廷鹤明令禁止他接触工作,严的时候电视都不能多看。 祝挽星也听话,实在无聊了就画画,把梦里的所有场景都画了下来,除了精神病院的部分。 陆廷鹤打开的这页正是梦魇的最后,两个小孩儿出现的场景。 画册上赤着脚的小祝挽星儿从田陇里跑出来,指尖滑过稻穗,阳光和风都被他落在身后,前方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小陆廷鹤笑着做了个纵跳,张开双臂迎接自己的囡囡。 陆廷鹤看愣了,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瞳孔紧缩,指尖轻颤,祝挽星坐到旁边了他都没发现。 “哥吃一口?” 他拿着淀粉肠问。 陆廷鹤默不作声,眼睛紧盯着那幅画一眨不眨,祝挽星有些不好意思,“别看啦哥,我还没画完。” 色只上了一半,充作背景的远山和梯田也只有寥寥几笔。 陆廷鹤却用力闭了下眼睛,突然开口:“我知道你哪里没画完。” 祝挽星叼着肠疑惑的看向他:“嗯?” 手指精准的落在画中小祝挽星的脖子上,陆廷鹤一字一句说:“这里,差一个军绿色的旧水壶。” “啪” 一下。 心跳漏排,煎肠掉在了地上。 “怎么可能……” 祝挽星低喃着重复:“不可能啊……” 他从没给陆廷鹤讲过梦境最后的具体内容,遑论小星星脖子上的水壶这种小细节,除非…… 他动作僵滞地转过头,看向陆廷鹤:“哥怎么会知道,这明明是我——” “这就是救你回来的梦?” 陆廷鹤长眸一垂,声音都在发颤:“这也是我做了三年的梦。” 幼时的自己在小星星陪伴下快乐长大,前世的自己牵着祝挽星的手一起飘散在风中。两个再简单不过的片段在他梦里重复播放了上百遍,是他那几年里敢阖上眼睛的全部支撑。 他像是要迫切证实自己的话的真实性,指着那幅画,说的很快也很急: “这里之后我会马上朝你跑过去,你喂我喝了两口水,用的就是那个军用水壶,它很旧了,两边的绳子都有磨损,紧接着——” “紧接着,你架着我的胳膊在水渠里荡干净脚。” 祝挽星呼出一口气,接过他的话,声音同样颤抖的厉害:“然后你把我背在背上,往山里跑,我和你说…… 我和你说……” 近在咫尺的答案呼之欲出,祝挽星却哽咽的语不成调,他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勉力稳住情绪,捏着手指抬起眼。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两道话音隔着梦境重合: “——快回家吃饭吧,村长杀鸡了。” “——快回家吃饭吧,村长杀鸡了。” 倏然间,好像周遭的万物都失色了,两人长久地对视,一个近乎黄粱一梦般的念头从脑袋里奔涌而出,伴随着刺破暗夜的天光一同坠进他们湿润的眸里。 祝挽星眨了下眼睛,彻底怔愣住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还是不敢相信,开口时有些混乱。 “其他的呢?其他梦!哥还梦到过什么?有没有我们都穿着黑西服,站在你的墓碑前,然后我…我用纱布给你裹手指上的伤口,我——” 突然覆到脖颈上的手指打断他的话,陆廷鹤噙着眼泪,在他颈间一滑,说:“当时你这里有一道自杀留下的刀口。” 呼吸猛地一滞,祝挽星彻底止住了话音。 接下来的内容不用再核对了,他们都说出了对方理应不知道但自己却最在意的细节。 巧合亦或偶然都不能解释这一切,甚至科学放在两个重生的人身上都没什么份量。 长久的沉默里没有人开口,过了不知道多久,又或者只有两三分钟,陆廷鹤先抬起手,碰了碰他艷红的眼尾。 “小乖,或许平行时空真的存在……” 一模一样的两个场景,不可能会在彼此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出现在两个人的梦里,除非它真的存在,在另一个世界里悄然发生。 “从三年前开始,我就经常梦到这两个场景,” 陆廷鹤说:“我当时以为是自己执念太深,日有所思,所以老天爷在梦里给了我一场圆满,但是现在看来…… 或许它们真的存在…… 因为它们在你快死时救过你……” 有时候老天爷真的很公平,他让两个人都重生,却把受害者和刽子手审判得很清。 这一点点亦真亦假的梦境,是他三年间毫不吝啬地给予陆廷鹤的眷顾,却是在濒死之际才肯让祝挽星看一眼的垂怜。 * 祝挽星红了眼眶,哑然哽咽:“平行时空…… 这真的可能吗……” 陆廷鹤摸摸他的脸颊,说:“我也不知道,无从考据,但是连两个死掉的人都能重生回到五年前,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况且——” “我很愿意相信。” 陆廷鹤闭上眼睛,吻着他的鼻尖,说得很慢很慢:“相信我们两世都在一起,从小到大都不分离。” 祝挽星噙着眼泪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那我也相信,相信我有两次没有害死你。” 第75章 爱心小揪儿(二更) 或许是老天爷的暗示,那天之后他们的梦里再也没出现过那两个场景,只有祝挽星的画册里还有一些痕迹可寻。 就像陆廷鹤说的,虽然他们无法证实平行时空真的存在,但他们都愿意相信在另一个世界里陆廷鹤和祝挽星也过的很好,携手终生。 祝挽星的最后一丝心结和枷锁也彻底解开,五年来从没有这么轻松过。 他每天都心情舒畅,甚至发着呆都会突然笑出来,想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对小孩儿或者一对 “鬼魂” 有没有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 心情好了身体自然恢复的更快,他的伤口逐渐愈合,慢慢地已经能做一些跑跳的动作了,偶尔起的早了还会和陆廷鹤一起下楼晨练。 但陆廷鹤还是不让他工作,怕他伤身伤神,最多两三天用一次电脑。 祝挽星乐得清闲,指使着护工和保镖帮他们搬回了上次生病住的那间病房。 里面的木头衣柜和秋千也都还在,私人医院就是这点好,只要愿意,能把病房布置成包年酒店。 当然他说这话时被陆廷鹤狠狠训了一顿,说他不知轻重,什么不吉利的话都张口就来。 或许是养病期间吃得太过清淡的缘故,快痊愈了祝挽星就有些报复性饮食,特别爱吃重酸重辣的东西,尤其是西梅柠檬双拼的果泥,他一天能吃两三管。 “哥不尝尝吗?” 祝挽星窝在他怀里,捏着果泥管往他嘴边送,“这包真的不酸,我吃着还挺甜呢。” 陆廷鹤嘴巴里登时条件反射地分泌出口水,很坚决地摇头。他吃一次就酸倒了牙,之后再也没肯尝过。 “哎呀来嘛来嘛!我不骗人,这包真的不酸,你试一下!” 他越是躲祝挽星就越想闹他,故意把最后一点果泥含在嘴里,追过去想要和他亲吻。 陆廷鹤气得挠他痒痒,祝挽星嘿嘿嘿笑得前仰后合,还不忘往他跟前凑。 病房里满是两个人的笑声,小情侣大白天闹起来差点没把秋千给造坏。 最后到底还是祝挽星得逞了,趁着陆廷鹤转身扔果泥管的时候凑了过去。 人刚一转头就被他咬住了嘴巴,双唇启开,祝挽星口中的东西一点点渡过去,果香弥漫唇齿间。 就在陆廷鹤做好准备再次酸倒牙时,浓郁的甜味在味蕾上炸开。 他嘴里含着的是一小块硬糖。 甜香四溢,有几个小尖角,陆廷鹤不用猜就知道那一定是星星的形状。 果然,祝挽星从他嘴里退出来时一脸狡黠,“我就说很甜吧?哥都把我咬碎了。” 陆廷鹤笑了,“你怎么这么诡计多端。” 说着几乎无法克制的覆了上去,狠狠咬住他的唇珠,一阵碾磨过后舌头长驱直入,勾缠深吻。 酥麻的痒意如同细小的电流,从舌尖一路蔓延到喉咙深处,祝挽星被吻得口干舌燥,战栗不止,倏然间一股沁着浓郁甜香的酒液滑进口腔。 脆硬的糖壳碎在陆廷鹤嘴里,里面含着的酒心则渡进了祝挽星口中。 一个吻接的比蜜还甜。 * 注意到他接吻时眨了好几次眼,陆廷鹤抬手帮他把额前的碎发撩起来,问:“刘海有点长了,是不是扎眼了?” “确实有点扎,住院之后…… 快一个月了吧,还没剪过呢。” 他顶着脑门蹭陆廷鹤下巴,想一出是一出:“要不然哥给我剪?” 这难度实在太大了,陆廷鹤如临大敌,皱着眉思忖了两三秒后退而求其次:“要不然我给你梳个小辫儿吧。” “梳小辫儿?哈哈哈哈哥连这个都会吗?” 陆廷鹤捏住他的嘴巴,老实承认:“这个还真不会,不过我可以查下攻略。” 于是外人面前成熟稳重、心狠手辣的陆大总裁,对着手机研究了十多分钟怎么给爱人梳小辫儿。 最后成功在祝挽星脑瓜顶上竖起一个小揪儿。 皮筋是和小护士要的,以前一直用来绑签字笔,又硬又脆,这就导致梳完之后小揪儿直愣愣地朝着天花板,像烟花似的散开,透着一股被生活蹂躏个半死还不愿意服输的倔强,一如不肯放弃的陆廷鹤。 “我看网上说这个叫…… 朝天揪,” 他抬手拨了一下祝挽星的揪儿,信誓旦旦:“网上都给这个发型署名了,那我梳的应该是对的。” “哥确定?” 祝挽星笑得前仰后合,趴他身上,“不知道的以为有人在我头上放呲花了!” 陆廷鹤也笑了,“好像是不太对,那再换一个视频学吧。” 结果事实证明换一个视频只会更难,这次里面的女孩子手指动了两下就搞定了,甚至用那缕小揪儿在头顶编了颗爱心。 陆廷鹤和祝挽星简直叹为观止:“我的天,这个爱心…… 这是怎么揪出来的啊?哥看到了吗?” 陆廷鹤没看到,但是祝挽星第一次梳小辫儿,别人有的,他的小Omega也得有。 于是陆大总裁握着祝挽星的脑袋对着慢放视频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在祝挽星睡着前把那颗爱心给揪了出来。 等完事儿他自己欣赏了半天,捧着祝挽星的脸左看右看,还挺满意。 只见Omega圆润的额头露了出来,刘海全部梳了上去,脑袋瓜正中间顶着一颗胖胖扁扁的爱心,显得他又嫩又可爱,说是高中生都不违和。 陆廷鹤没忍住在他脸上一连亲了好几口,喜欢的没边了,叫他:“小宝贝蛋。” 这叫的可太土了,祝挽星难得被他叫的不好意思,于是他也在陆廷鹤头上揪了个爱心,捧着他的脸照猫画虎地说:“哥是大宝贝蛋!” 最后两个宝贝蛋一起拍了张合照,照片里大 A 抱着小 o,大爱心圈着小爱心,阳光打下来落在他们的小揪儿上,照亮两人澄澈的眼。 因为这两个小揪儿,他们一整天没敢出门,陆廷鹤是不好意思见人,祝挽星则是不舍得解开。 等到晚上刷牙时两人对着镜子里一高一矮两颗爱心,不约而同地笑了,“哥,太幼稚了咱俩哈哈哈。” 陆廷鹤拿着牙刷的手撑他头上,边刷牙边问:“能拆了吗?再不拆我都快被它揪成吊梢眼了。” 祝挽星刚想说好,门口就传来敲门声,王嘉叫他们:“小鹤!你们睡了吗?” 刚五点睡什么睡,陆廷鹤也不知道怎么每次出丑都会被王嘉撞上。 他没好气地打开门:“怎么了?” “卧槽!” 王嘉吓了一跳,“你这个逆子又搞什么花里胡哨的死出儿!” 陆廷鹤淡声说:“哄孩子呢。” 王嘉一个大白眼送给他,差点翻的眼皮抽筋,扯着那个揪儿损了他半天,气的陆廷鹤牙痒痒。 陆廷鹤眼睛一转,状似随意地问:“徐舟的信息素是什么,哥知道吗?” 王嘉皱着眉,“卧槽别提了难闻死了,他是铁锈味!” 陆廷鹤咋舌:“铁锈味,有够凶的,也是 3S 级吧,你受得了?” 一提到这个王嘉就心有余悸:“受不了受不了!干点啥像他妈凶杀现场似的——哎?不是!” 王嘉琢磨过味儿来,心虚的瞪大眼:“什么叫我受得了?怎么说也是他受我的信息素好嘛!我们俩信息素一碰撞他就直接倒地不起俯首称臣了!” “行行行,到底怎么样你心里清楚。” 陆廷鹤摆手,也不戳破他,长眸微眯,挺神秘的问:“哥想知道怎么让徐舟那种Alpha俯首称臣吗?” 王嘉:“你有办法?” 陆廷鹤又不说了:“你又不喜欢他你问什么问!” “靠……” 王嘉被他堵的没话说,“我就随便问问不行吗,万一哪天用的上……” “行,” 陆廷鹤忍着笑意,指指自己头顶:“你也搞一个这个,爱心小揪儿。” “卧槽我才不要!” 王嘉直 A 癌晚期,光想想就臊红脸:“粉嫩兮兮的我才不要!” 陆廷鹤没空和他废话:“行啊,要不要随你,那我回去了。” “哎哎哎!等等……” 王嘉轻轻嗓子,做贼心虚地看了一圈周围,小声问:“真的有用吗?” 陆廷鹤:“对,不信你问挽星。” 王嘉立刻看向祝挽星,“小星,你梳了这个什么爱心,这个逆子就…… 那个那个了?” “对啊对啊!” 祝挽星憋着笑满脸诚恳的用力点头,用力到脑袋上的爱心一晃一晃,“特别那个那个!” 王嘉知道祝挽星是老实人,心里有了动摇,小声问陆廷鹤:“他真的会对我俯首称臣? 陆廷鹤糊弄他不带眨眼:“嗯,全听你的,你说咬腺体他伸脖子,你说往东他不往西。” 王嘉眼睛都直了,实在受不住诱惑,有点鬼迷心窍了:“会像挽星对你那么好那么听话?” 陆廷鹤立刻否认:“那不能,我小乖是最好的。” “靠!臭情侣秀什么秀!” 王嘉砰一下摔上门,闷头往外走,边走边嘀咕:“什么玩意儿梳个揪儿就听我话!兔崽子一定又拿我开涮呢,哼,傻 der 才上当!” 五分钟后,王嘉蹲在墙角,苦大仇深地盯着视频教程,手指尖都快咬破了。 “啧,这爱心小揪儿…… 到底怎么揪起来的啊……” 第76章 岁岁平安(含副 cp 舟嘉) “这个方案优势不明显,最多做个备选。” 陆廷鹤抬手看了一眼表,和办公室里的众人说:“大家休息十分钟,今晚加班一小时,我们再制定一个新方案出来。” 开会的众人都点头说好,小卷毛趴下揉了揉眼睛,尤然立刻打电话给大家订宵夜,新提上来的两个技术骨干也很能吃苦,都没二话。 身旁的王嘉皱了皱眉,担心道:“这都第几天了,从你出院开始就连续加班,快半个月了吧,这么连轴转没病的人都快受不了,你身体撑得住吗?” “我没事儿,早养好了。” 陆廷鹤说完饶有兴味地挑了下眉:“怎么了,你晚上有事?” 王嘉瞪他:“哎,你这什么眼神啊,怎么我有点事就这么稀奇吗?” 陆廷鹤和尤然对视一眼,做作地耸了下肩:“不稀奇吗?现在九点,晚饭带你们吃过了,宵夜也正在订,你一个大龄单身 A 还能有什么事?” 尤然咂了口水,阴阳怪气道:“谁知道呢,没准是去‘警局’喝茶吧。” 陆廷鹤遗憾:“看来是公司里三位数一杯的咖啡配不上他了。” “我靠,没完啦!” 王嘉蹭一下站起来,气吼吼质问:“你们俩一唱一和地给谁上眼药呢!” 结果一不小心起猛了,两眼一黑,差点栽到陆廷鹤身上。 “你稳着点儿。” 陆廷鹤扶他一下,揶揄道:“警局的茶就这么好喝吗,还没喝就大了?” 王嘉推开他,气得口不择言:“我他妈不喝也大!” 这话说的可就太夜间了,再往下扯那会也崩开了,陆廷鹤连忙出来制止:“行了到此为止,还有女孩儿在场呢。” “哎,没事!” 尤然立刻代表她们小两口发言:“我们就爱看一些狗急跳墙的戏码。” 王嘉气鼓鼓:“你说谁是狗呢!” 陆廷鹤:“还得是田园小土狗,跳的最欢实。” 王嘉气的咬牙:“闭嘴你们俩!” 他们你一句我一句配合的默契,给王嘉堵的一句话没有,臊眉耷眼地站在那儿,还挺委屈。 “大龄单身 A 怎么了?大龄单身 A 才最需要夜生活好嘛!你们这帮拖家带口的哪知道单身的苦。” “夜生活?” 陆廷鹤皱了下眉:“哥这是有目标了?” “暂时没有,但我要广撒网啊!” 王嘉直起腰,说得眉飞色舞:“那我都三十了,指望甜美小 O 来敲门是不可能了,必须要主动出击啊,鱼塘那么大,总有一条小鱼适合我。” 视线一落就和陆廷鹤对上,后者似笑非笑的眼神正落在他身后。 王嘉后背一阵恶寒,开口都结巴了,“瞅瞅瞅!你瞅什么瞅!” 陆廷鹤敛上嘴角的笑意,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示意他转身,与此同时,身后半开的磨砂玻璃门 “咚咚” 响了两下,徐舟站在他身后,面无表情说道:“让王总失望了,我不是什么甜美小 O。” 王嘉:“…… 操了。” 真他妈老太太钻错被窝,给爷整萎了。 谁敢把他当甜美小 O,夺命狂 A 还差不多。 “徐队下次来记得让前台通报,” 陆廷鹤低头看着文件,言语间没有一丝诚意:“要不然再多来几次,有些人心脏承受不住。” 办公室一圈人闻言都嗤嗤地偷笑,王嘉臊的恨不得钻进地缝里,靠近徐舟那一侧的耳朵通红,根本不敢看他,逮着陆廷鹤一顿输出:“他怎么又来了?你开会之前就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陆廷鹤满脸无辜:“徐队过来是正常取证,为什么要和你通报一声?你是他家领导?” 王嘉脸上登时涨的通红:“领个屁的导!我顶多算他辖区一热心市民!” “那就方便多了,” 陆廷鹤朝自己办公室的方向扬扬下巴,示意他:“请热心市民王先生带徐队去我办公室拿下资料吧。” 王嘉:“……” “为什么是我!” 王嘉有点急了,捏着气音急吼吼道:“你就不能换个人?” 徐舟却是已经走了过来,“走吧王总。” 他说这话时面色阴沉,锐利的眼神像是眼镜蛇背上的花纹,死死钉在王嘉身上,浑身的气场冷然的可怕,就差从口袋里拿出一副手铐来了。 王嘉不自觉打了个冷战,又怂又横地顶上去:“你当我是你的犯人啊,说走就走?让尤然带你去。” “我就要你。” “你要个屁!” 王嘉心道你一人民警察怎么这么厚脸皮,骂骂咧咧地拿起杯子要去茶水间,结果一步都没迈出去就被徐舟一个侧身拦住了,对方还恶人先告状:“走路不会抬头?我是路吗,往我身上走。” 王嘉就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用力推他一把:“你要是瞎就去买条导盲犬!” 徐舟拉住他:“那不如你直接牵着我走。” “操了!你他妈——” 倏然间一道眼神直直打了过来,切断他的话,王嘉后颈一凉,呆愣地望过去,正看到徐舟长眸微敛,视线落在他嘴唇上,嘴巴里舌尖滚动,很慢很慢地舔了下后槽牙。 “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说话?” 徐舟低声问。 “我…… 我也没……” 王嘉结结巴巴地和他对视两眼,气势越来越低,他仔细回想了一下,从徐舟进门自己一共说没几句话,其中一句扬言要去鬼混,四句都带了脏字。 …… 越想越心虚,心虚中还掺着点羞赧,到最后那些复杂的情绪都在徐舟近乎审视的眼神中演变成了委屈,一点点地撕扯着他。 王嘉知道徐舟性子冷,对谁都说不上热络,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人一对上自己就动不动摆出一副要吃人的凶狠相。 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太能气人?太招他烦? 可既然他嫌自己招人烦那还来这干什么…… 王嘉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低着头憋屈半天终于问出口,瓮声瓮气道:“那你就不能给我留点脸吗,这么多人…… “你来一趟就是、就是让我丢脸来的吗……” 他这小模样小语气可都太委屈了,好像明知道自己犯了错,却还因为主人批评了一句就委屈得不行的狗狗,举着爪子问他:你难道不是因为我才来的吗,怎么还不在其他狗狗面前给我面子…… 明明迫切地想证明自己在人心里的特殊性,肆无忌惮地撒着娇,偏偏他本人还无知无觉。 徐舟有点受不了了,他屏住呼吸快速眨了几下眼,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手什么时候放到了王嘉的后颈上,一下一下不容拒绝地摩挲着腺体。 “你是在和我撒娇吗?” 他不能再小声的问。 王嘉被问的一愣,腺体上传来的陌生触感烧得他头晕脑胀,整个侧脸都泛起红晕,反驳也显得没什么底气:“你扯淡啊,我撒个屁——” “哥。” 一个称呼打断他的话,王嘉登时睁大了眼睛,听见徐舟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哥,带我去一趟吧。” 长嘴就是要会说话的,追老婆就是要会服软的。 徐舟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意之后就把这句俗话奉为信条,他一向追求高效,任何浪费时间消磨感情的蠢事他都不屑于干。 王嘉和他压根不是一个段位。 徐舟那句哥叫完半分多钟,他都没反应过来,默不作声,呆滞地垂着头,不是太惊讶,属实是感觉太好,有点飘了。 他挺起腰板,清了下嗓子,两手背在后腰上,颇有点小人得势的意思,“叫谁呢?没听清啊。” “……” 徐舟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叫你。” 他凑近王嘉耳边,音量只徘徊在两人间的方寸之地,低沉的声音包含磁性,又充满爱怜,一声一声炸开:“小哥,别老拒绝我。” “你能不能听话半小时,求求你……” 脑袋里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几年前那个迷乱又疯狂的夜晚中,某一个片段某一句台词和徐舟的嘴型猛然重合。 王嘉呆愣地站在当场,埋藏在心底深处的记忆粗鲁的把他拉到从前。 耳朵、侧颈、额头、脸颊通通烧红了,一股股细小的电流未经触碰就流淌至全身,血液沸腾起来,激烈的片段投影在眼底。 他被面前这个 3S 级Alpha的一套套手段彻底砸傻了,表面服软,实则欲擒故纵。 王嘉从没这样两极分化过,眼前的徐舟:乖顺的语气像是豺狼磨掉了齿牙被彻底驯服,专注的眼神又像从初遇到现在,眸子里只装过他一个人。 但此时此刻,他脑海里的徐舟,却是蛮横、凶狠、粗鲁到近乎暴戾的。 拼尽全力也无法反抗半分的信息素,紧攥着他喉咙的手背上暴起的青筋,少年因为易感期而皱紧的眉眼,还有温柔地帮他吻去泪水的嘴唇…… 王嘉至今难忘,甚至仅因为一句话就丑态百出。 操,太要命了…… 他有一瞬感觉到蛰伏在血液里的躁动全部苏醒,Alpha骨子里的征服欲和羞耻心拉扯到极限,隐约间一股股热流从皮下奔涌至口鼻。 王嘉恍惚地抬起手,摸到鼻子下面一片温热才知道这不是错觉。 “卧槽!完了完了!我流鼻血了!” 最后还是王嘉亲自带人去的办公室,在徐舟帮他处理好鼻血之后。 他额头的碎发全部被水打湿了,一缕一缕地紧贴着皮肤,垂头丧气地走在人身后的模样看起来窘迫又可怜,然而就算没有头发的锅,王嘉现在也硬气不到哪儿去。 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么冷的天自己为什么会流鼻血,还是对着徐舟这个、这个对他有非分之想的男性Alpha。 是自己憋的太久饥不择食?还是…真的日有所思? 他不敢再想,手脚莫名虚软起来,甚至看着徐舟的眼眸都变得热烫,一路上浑浑噩噩,脑袋里爬过了一抽屉碟片的 18X 内容。 以至于徐舟的声音突然响在耳边时,他心里的想法差点脱口而出。 “小嘉?小嘉!你想什么呢?” “我想操——” 抬眼陡然对上徐舟的眼神,王嘉犹如当头棒喝瞬间清醒,卷着舌头硬生生改了个平调:“——操作下电脑新换的系统。” 徐舟诡异的看了他一眼,好在没有起疑,站在一边等他,“你弄吧,我等你。” “我、我不弄,我可不敢弄……”王嘉现在满脑子黄色废料,一个 “弄” 字都听不了,连忙拿了文件给他,“就是这个,给你拿了就走吧。” 徐舟显然不想走,取证这种工作随便派个小警员过来就行,根本用不着他亲自来,王嘉起码有一句话说对了,他今天就是为了王嘉来的。 “你们不是要休息十分钟吗?” 他看了一眼表,说:“还有五分钟,带我去你办公室转转吧。” 王嘉愣了两秒,眼神飘忽着落在桌上,开口时有些结巴:“办、办公室有什么好看的,乱糟糟的都是文件,这么晚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他现在根本不敢再带人去任何密闭的空间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太过奇怪,这种随时可能会原形毕露的感觉让他恐慌。 然而再回过神来他已经开门把徐舟放了进去。 操了,鬼迷心窍了…… 徐舟没什么多余的话,在他办公室里转了两圈,无论整洁还是脏乱他都不评价。 王嘉做贼心虚,拼命找话题,正好想到桌子上放的中药,“啊,对了,把这个给你吧!” 他把药包拿起来,给徐舟,勉强装作自然地说:“本来想今晚给你送过去的,既然你来了就自己拿回去吧,这个药专治手腕还有关节损伤,你之前不是说下雨的时候以前的旧伤会疼吗,用试试。” 徐舟愣住了,“给我的?” 王嘉点头,“嗯哪,拿着走吧。” 徐舟却不动了,盯着那个药包半晌没说话,也不动手拿,等王嘉赶他走了他才没头没脑地问:“你刚才…… 怎么说的?” 王嘉 “嗯?” 一声,“我说让你赶紧走!” 徐舟:“上一句。” “上一句?这个药专治手腕和关节损伤——” “不对,再上一句。” 王嘉有点烦了,“再上一句?哪还有再上一句,我说你既然来了我就不专门给你送过去了,让你赶紧拿了药滚蛋!” “就是这句!” 徐舟像是扯住了一团乱麻的线头,急声说:“你说想晚上给我送过来,但你刚才在办公室里明明说晚上要出去鬼混。” 王嘉心里一声卧槽,“啊!对!是是是,我是要出去玩,这不顺路给你送过去嘛。” “顺什么路?你常去的夜店那条街和我家完全是反方向,你顺路饶一圈京城?” “我、我今天去的不是那条街,我去你家附——” “我家附近压根没夜店,” 徐舟把他最后一条路也堵死,笃定说:“你不是因为玩耽误工作的人,既然说晚上有事就一定是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事,而且你很着急给我送药,为什么?因为明天有雨,你怕我旧伤疼,对不对?” Alpha的气息陡然逼近,徐舟身上浅淡的信息素慢慢将他包围,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赤裸的颈间。 王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崩紧了,迎着他的目光机械的抬起头来,听见他问:“小嘉,我对你来说已经这么重要了吗?” 王嘉傻在那儿了,仓皇地垂下眼,心下一片兵荒马乱,根本吐不出半个字,所幸徐舟也没想他立刻回答,又问:“为什么不肯和他们说实话,要说谎自己去夜店?” 下巴被手指捏着抬起,王嘉被他攥的发疼,只能喃喃回答:“因为我有点不好意思……” 徐舟很轻的笑了一声,“不好意思什么?你有什么藏了好久的秘密怕被人知道吗?” 说着他越发迫近,鼻尖摩挲着相贴,眼看吐息要湮没两人唇间时,王嘉突然猛地把他推开了,“我没有秘密!” 他吼了一声,抬腿就走,慌乱说:“休息时间结束了,你快走——唔!” 随着一声低叫,徐舟直接追上去把他按在了座椅上,王嘉还不及抬头,被人掰着下巴做出承受的动作,下一秒,Alpha的双唇暴烈的吻了上来。 横冲直撞,连啃带咬,血腥味立刻溢散出来,徐舟的舌尖温柔地舔过咬破的地方,随后更加强势地长驱直入。 齿关相碰和唇舌纠缠的水声响彻耳边,王嘉只来的及发出两声 “唔唔” 的哼叫,就被他掠走了全部的空气。 痒至骨头缝儿的酥麻像噼里啪啦的电流在脑袋里炸开,温热的唇舌吸的他缺氧,王嘉甚至连自己的舌尖都抢不回来,只能张开嘴巴,任他为所欲为。 他在徐舟手上连三分钟都捱不过,从很多年前就是如此,清醒理智不再光顾,他只能眯着眼睛沉溺其中。 等徐舟终于大发善心放开他时,王嘉的下巴已经被他掰的发麻,然而不等他喘匀气,徐舟就在他耳朵边放了一颗新的炸弹。 “为什么不推我?你连一丝一毫的反抗都没有。” 王嘉傻呆呆的盯着他,张皇失措道:“我、我有点口渴…… 操,不是——” 他懊丧地低下头,心乱如麻,“我的意思是,我们都是Alpha,亲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靠,也不是!我他妈在说什么啊……” 多说只会多错,他彻底慌了,顾不得给自己想一个体面的理由,逃似的起身往门口跑,指尖碰到门把的那一刻被徐舟拦腰抱住。 “放开!你他妈放开我!” 王嘉不管不顾地挣扎起来,拳打脚踢,然而徐舟只用两招就把他按在了门板上。 前胸贴后背,王嘉身前是冰凉的门板,身后是Alpha滚烫的怀抱,真正意义上的冰火两重天。 “你不知道,那我告诉你。” 徐舟压着他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对我有情欲。” 王嘉眼睛瞪大,慌乱地摇头,“你开什么玩笑!” 徐舟嗤笑了一声:“亏你想的出来,口渴?这种屁话你愿意骗谁就骗谁,休想来骗我。” “你为什么大冬天会流鼻血,为什么闻着另一个Alpha的信息素会发呆失神?我刚才给了你五分钟,你还没想明白吗?” 王嘉茫然无措地摇头,被徐舟捏住下巴,aloha 低沉的嗓音擦过耳膜:“是因为你对我有欲望,你欲壑难填,你想要我,你爱上我了。” 轰的一声,脑袋里白茫茫一片,王嘉紧贴着门板睁大眼睛,感受到徐舟一只手探了下去。 “小嘉,你勃起了。” …… …… …… …… …… …… 他们这边进行的热火朝天,大会议里依旧岁月静好,边聊边等着王嘉。 正聊到之前他们生病的事,尤然问他:“挽星最近不管你吗?总是加班到这么晚。” 陆廷鹤笑了一下,有些无奈道:“他最近可没空理我,说是出差处理祝镇平留下的那些老家伙呢。” 陆临江落网,陆廷鹤接手陆氏,祝镇平最大的保护伞轰然倒塌,虽然他并未直接参与走私,但也曾借陆临江的渠道获利不少,留下诸多把柄。 祝挽星准备多时,刚出院就毫不犹豫地扯下了他的遮羞布,成功逼迫祝镇平下台,但他掌控集团多年,根基深厚,不少老家伙面上投诚,私底下却小动作不断。 尤然咂了咂舌,“我就说嘛,要是挽星在家你恨不得直接线上办公了,怎么可能还留下加班。” 说着又关心道:“他那边好处理吗?要不要我和王哥过去帮忙?” 陆廷鹤摇头,笑着说:“不用,别担心他,挽星就是看着文弱,其实鬼主意多的很,吃不了亏。” 尤然刚想开口,瞥到磨砂玻璃门后透过来的身影,话锋一转,贼兮兮地问:“哦,那照你这么说,挽星那么鬼灵精,有没有想点子整过你啊?” “嗯……” 陆廷鹤沉吟两秒,突然勾唇笑了,献宝似的说:“他很久以前为了不让我早上出去晨跑,在我运动鞋里倒了牛奶,结果第二天一早鞋干了,我没发现照样跑过去,公园里的狗闻着味道追了我一路。” 尤然哈哈哈大笑:“真的?挽星也够鸡贼的!” 旁边小茸也跃跃欲试:“陆哥陆哥,小星还干过什么糗事儿没有!我也想知道!” 陆廷鹤边回忆边站起身,笑得很宠溺:“他干过的坏事一箩筐,说到天亮也说不完。” 小卷毛:“那你说一件最糗的!” “最糗的……” 陆廷鹤想了想,正要开口,鼻尖忽然飘过一缕再熟悉不过的味道,他有点不敢置信,连忙扭过头,结果身后空无一人。 然而转回身时脖颈忽然被人勾住,扑上来的身子透着一丝夜风留下的凉意,软绵绵地冲进怀里。 祝挽星状似不满地哼哼一声,“好啊哥,我不在你就和别人讲我坏话!” “小乖!” 陆廷鹤喜出望外,声音里都透着愉悦,没顾上回答,手掌托着他的脸颊吻了上去。 “唔——” 祝挽星有点不好意思,稍微躲了一下,陆廷鹤不满的按住他的后腰,含着唇珠轻咬一口。 两人接了个短暂却亲密的吻,一触即分。 祝挽星红着脸从他怀里退出来,小声嗫嚅说:“哥也是…… 注意一点……” 他们快一周没见了,陆廷鹤才顾不上那么多,散淡说:“别害羞,没有外人。” 又顺着手臂摸下去,碰了碰他的手心,果不其然摸到两道很浅的勒痕,皱眉问他:“又提东西了?” 祝挽星点头,“没事儿,不重的,就一点。” 陆廷鹤说:“下次给我打电话,我接你上来。” 祝挽星狡黠地眨眨眼:“才不要!悄摸摸地上来才能突击你!” 他边说边把旁边的保温桶放到桌上,分给大家:“我给你们带了宵夜,先吃点东西再加班吧,过两天让陆总给你们放假。” “好耶!” 几个人夸张地叫唤,有了依仗似的:“还是祝总对我们好!你不在陆总就让我们连夜加班加点的赶进度,万恶的资本家!” 陆廷鹤也不计较,趁着他们饿虎扑食的功夫把祝挽星拉了出去,两道杂乱的脚步声堆叠错乱,走的很急,刚到茶水间陆廷鹤就忍不住把人给扯了进去。 “哥!” 一声惊呼只发出一半,剩下一半吞没进口中,陆廷鹤把人抱起来放到茶柜上,omega 纤细的腰身弯出一道玲珑的弧线,好像高颈的瓷器,被Alpha肆意把玩。 “我还以为你今天也不回家。” 陆廷鹤压着喘息说。 “回…回的……” 祝挽星的哼叫被舌尖搅碎,好不容易挣出一丝空气,急声说完:“我忙完了,来接哥下班——唔!” “啪” 一声响彻茶水间,陆廷鹤扣手打在软绵上,既响且疼,这是纯粹的惩罚。 不同以往闹着玩似的哄,不用看陆廷鹤也知道那上面一定留了痕迹,然而手掌再要往下落时却是不舍得了。 “下次还敢不敢先斩后奏,一个礼拜不回家?” 他咬牙切齿地逼问,同时连撕带扯地扯开祝挽星的外套,把里面的紧身毛衣拽下肩头,随后毫不犹豫地咬上腺体。 表层刺破,里面积了一周的甘甜琼浆涌出,被Alpha大口大口地吸入喉咙。 祝挽星轻呼着让他慢点,同时情不自禁地抬起虚软的手脚,把自己的Alpha抱的更紧,撒娇似的喟叹:“终于忙完了,好想好想哥,嗯…… 吸慢一点呀,不然标记一会儿就做完——唔!” 又是狠戾的一掌。 “不…… 不打了……” 祝挽星可怜巴巴的吻他肩膀,自己把衣领拉下来,露出赤裸白嫩的脖颈,讨好地低喃:“哥不生气了,我保证没下回了。” 陆廷鹤托着他的侧颈,齿牙露出,凶狠地咬上他背后鹤鸟的眼睛,“知道疼就长记性,坏孩子,胆子越来越大。” “好嘛好嘛,知道啦……” 祝挽星又连声保证了好几遍,才总算把暴戾的狮子给安抚顺毛,两人的信息素交融渗透,盘根错节,最后融合成一股氤氲的乌木酒香。 祝挽星半躺在茶柜上,手腕被领带系紧,吊在半空,他眼睛上蒙着一块类似于手帕的布,嫩白的脸上爬满红艷,鼻尖潮兮兮地淌着汗。 再往下,湿亮双唇里含着的是自己毛衣的下摆。 “小乖去哪了?嗯?” 陆廷鹤的声音比吻更轻柔,不间断的落在他耳边,浸满怜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跑出去出差,问你在哪就撒娇耍赖不肯答,你就这么大的主意。” 祝挽星呜呜咽咽地认错,看不到人就只能朝着声音的方向挺起腰肢。 忽然陆廷鹤的手不知道碰到了哪里,猛地从他衣服里退出来,“小马甲呢?忘记穿了?” “没有,回来的时候太热,就脱掉了。” 祝挽星胸口的枪伤结痂之后异常怕冷,陆廷鹤就给他买了很多保暖用的小马甲护住胸口,类似女孩儿夏天穿的吊带露脐装,只不过要暖和的多。 陆廷鹤闻言也没了继续玩的兴致,解开他的手把人抱起来,在鼻尖、耳垂和发顶都落了几个吻,轻声数落他:“总是稀里糊涂的,没穿小马甲也不知道提醒我。” 他说着把自己的西服解下来给人披上,“不开会了,改到明天吧,我先送你回家。” 祝挽星摇摇他的手,“先不回家吧,我这几天给哥准备了礼物。” 陆廷鹤有些惊喜,“宝宝弄了什么?” 祝挽星要保留神秘感,把领带系在他眼睛上,不让他看到,一路牵着人上了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到达目的地。 迎面吹来一股带着咸腥味的海风,陆廷鹤隐约有了猜测,领带一解开,果然。入目是一家灯火通明的精神病院。 关着陆逢川的那家。 陆廷鹤垂眼看向祝挽星,对方给他一个小黑箱子,递过去时手有点抖,被陆廷鹤接住了,“里面是什么?” “什么都有,” 祝挽星闭了闭眼睛,说的很轻很慢:“针剂,枪,各种刀,还有其他的……”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澄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还是强装镇定道:“他就在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我都给哥安排好了,整层楼一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也没关系,善后问题我也做好了。” “总之,哥想做什么…… 都可以……” 祝挽星笑了笑,剔透的眼眸浸满了海面折射的月光,“去吧哥哥,给你自己一个结果。” 陆廷鹤有一刹那的怔愣,恍然间回过神来,听见祝挽星说:“我想帮哥做最后一个了断。” “今晚过去,凡此过往,都随风飘散。” “陆廷鹤会拥有崭新的人生,和全部的我,坦坦荡荡,岁岁平安。” 第77章 回家 祝挽星眼里的笑意温润,眸光混着头顶的月色照在陆廷鹤脸上,影影绰绰像是落了雪。 他身后是绵延不绝的高大乔木林,星辉从海天交际处倾洒而下,和头顶高悬的月亮一起衬在祝挽星身后,显得静谧又温柔。 陆廷鹤就在这样的夜色里和他长久对视,沉默不语,时不时把他被风吹乱的鬓发捋到耳后。 “怎么啦?” 祝挽星踮起脚贴着陆廷鹤的额头,嗓音软绵地轻声问:“哥要是没准备好,我们就先回去,我都安排好啦,什么时候过来都行,随你。” 陆廷鹤有几秒钟的愣神,手臂探下去捞住他的腰,开口时罕见的腼腆:“我发现你最近好像把我当小孩儿了,做什么都哄着来,说话也哄着说。” 祝挽星也笑,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他皱着鼻子在人脸上顶了一下,挑眉道:“不行吗?你是我哥,我不哄你哄谁啊?” “再说了,我就愿意哄你,哥高兴了我才高兴。” 陆廷鹤兜着他的屁股把人抱起来,说:“没说不行,就是这感觉挺新奇的。” 这感觉对他来说确实新奇,从小就孤身一人的Alpha,早就习惯了什么都自己扛,和祝挽星和好之后也是他照顾呵护对方更多,但自从祝挽星从梦境里挣脱之后,好像一切都反了过来。 小Omega总是比他更细致周到,即便人在外地,交代厨师给他准备的三餐和甜点也都合胃口,加班时手边的咖啡和浓茶隔天就换个花样,衣柜里全部都是祝挽星帮他搭配好的套装,当天晚上九点做不完的工作,等第二天早上祝挽星就会给他发来处理好的电子版,就连这次处置陆逢川,也是祝挽星先帮他想到再亲手安排好。 陆廷鹤不知道怎么描述这种感觉,斟酌了一会儿,沉声说:“以前我万事自己来,也没觉得辛苦,后来我们在一起了,能明显感觉到有人在对我好,我不太适应,说白了就是受宠若惊。但自从你醒过来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你好像在宠着我,把我当小孩儿了。” 祝挽星眼眸湿润,心脏上好像覆了一层酸酸涩涩的泡泡,哑声说:“我心疼你,想对你好,哥不一直是这样对我的吗,还是说——” 祝挽星抿了抿唇,尴尬的垂下头,问他:“我做得太过了,哥其实不喜欢这样?” “没有,” 陆廷鹤立刻否认,笑着刮了刮他鼻尖:“你笨不笨,我怎么会不喜欢,就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祝挽星愣愣地问他。 “感慨我当年捡到的那个小男孩儿经过这次之后真的长大了,已经可以照顾我了。” 抛去中间误会那几年不谈,他宠了祝挽星两辈子,就是想他有朝一日能独当一面,无拘无束,潇洒自在。 可等到昔日任性骄纵的小少爷真的长大了,变得强大、勇敢、独立,在事业和情感上都能和他比肩而立时,他又舍不得了。 欣慰有,但失落也掺杂其中,可更多的还是窃喜,因为他知道推动祝挽星成长的绝大部分动力都来源于自己。 不止陆廷鹤跨越了千山万水奔向自己的心爱,祝挽星也努力了两世来爱陆廷鹤。 他们走的步履瞒珊,但一直是双向奔赴。 只需要一句话,祝挽星就看透了他内心所想,噙着笑意说:“这是哥教我的啊,只有自己足够强大了,爱才能更加坚定。” “我因为自私懦弱放弃过你一次,一次就够我疼两辈子,现在我长大了,不管未来有任何抉择摆在我面前,我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陆廷鹤。” 耳边传来一声很轻的低笑,陆廷鹤目光沉沉,温热的气息和话音一起落在他赤裸的颈侧:“那陆廷鹤一定不会让你后悔,他会用一辈子来证明,你选的是最优解。” 祝挽星笑得弯起眼眸,在他脖子上吸了一下,开口美滋滋地说说:“那我也是最优解,就是那种看起来就不好得分的附加题,但做了一定包君满意的厚积薄发型。” 陆廷鹤在他腰上捏一下,“我看你是诡计多端型,瞒着我搞出这么大的动作,你安排的人靠谱吗?” 祝挽星嘿嘿嘿地笑,脸上带了点心虚的赧色,“靠谱的靠谱的!那我想给哥一个惊喜嘛,当然要费点时间多准备了。” 陆廷鹤克制地笑了一声,“认真说起来我还冤枉你了,还打了你的屁股,小乖受委屈了。” “才不委屈!就是我太后悔啦!” 祝挽星搂紧他的脖子,扁着嘴夸张地抱怨:“早知道就不把小马甲脱掉了,那我现在一定还在和哥玩办公室 play,怎么会这么快就跑来这里受冻!” 陆廷鹤嗤嗤地笑出声,伸出两根手指把他捏成鸭子嘴:“你脑子里都是什么东西,多少矜持一点。” 祝挽星为难地抿抿唇,老实巴交地自我反省:“那好吧,确实是我太心急了。” 结果转头就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领带,非常认真的提议:“但是我一个不小心把哥的领带拿来了,一会儿完事能在车里玩一会儿吗?” “你……” 陆廷鹤彻底无语了,被他一句话搞得哭笑不得,同时捏着那两瓣软绵气血上涌,手上一脱力差点让人掉下去。 “你能不能老实点儿,” 他声音狠戾,带着点威胁的意味:“还在外面呢,别没完没了地撩我。” 祝挽星才不怕他,瞪大眼睛 “啊?” 了一声,“天啊,都一个礼拜没见了,玩一会儿都不可以吗?” “完了完了,一定是我没有魅力了,” 他委屈巴拉地倒人身上,夸张说:“送上门的都不要,这陆廷鹤他到底行不行啊!” 只听 “啪” 的一声,回应他的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唔!” 祝挽星装模作样地大喊,捂着屁股可怜巴巴地看着他:“被我看穿了就动手,哥是不是想家暴我!你变态!” 陆廷鹤直接把他扛在肩上,忍着笑一连打了三掌,架小猪似的把人扔进车后座。 祝挽星发觉有点玩脱了,赶紧翻过身往前面爬,怂得要命:“我说的是完事儿再玩,可不是现在啊,陆小鸟你这个变态你得审清题干——呜呜呜!” 话没说完就被人攥着脚踝抓了回去,陆廷鹤夺过领带,温热的掌心托着那截儿纤细的小腿一寸寸往上抬,长眸微眯。 祝挽星陡然间乱了呼吸,脑袋里一片兵荒马乱,迷蒙得如坠云端。 他亲眼看着陆廷鹤抬起手,手腕上的金属腕表泛着冷冽的寒光,手指修长而充满力量,好像委身于掌心的并不是领带,而是一根皮质的细鞭。 然后那双手的主人就猝不及防凑到他耳边,刻意压低的语调将他的心跳全部扰乱。 “没大没小地骂我多少次了,是不是真等主人给你定规矩?” …… …… …… …… …… …… 等宾利车身停止晃动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小别之后的亲密让人安稳,肉贴肉的律动激荡起深埋血液里的躁动,同时也能安抚那些无法言说的恐惧。 是祝挽星的恐惧,更是陆廷鹤的恐惧。 这也是祝挽星不分场合地闹他的原因。 “和我一起去吧。” 陆廷鹤边帮他整理衣服边说。 祝挽星有些惊讶:“我还以为哥不想我陪。” 陆廷鹤坦白:“之前确实不想,怕你看了害怕、恶心,一会儿的场面一定算不上好看。” 祝挽星笑了笑,扬起下巴,有些得意地说:“我才不会怕!我早就不是祝镇平养在温室里的懵懂小少爷了,况且——” 祝挽星话音一顿,看着他的眼睛低声说:“我亲眼见过哥被折磨得鲜血淋漓,毫无尊严的样子,又怎么会因为你把这些苦难报复在仇人身上而害怕呢,我只会拍手称快,我巴不得哥再狠点。” 陆廷鹤捏捏他的手,转过身向前,“那就一起吧,我们一起把这最后一页揭过去。” * 恰如祝挽星所说,整栋精神病院现在都是他的人,门卫和保安看着他们进来连问都没问一声。 两人从旁边的楼梯往上走,路上偶尔遇到几个医生,也都当没看见他们似的擦身过去了。 祝挽星边走边说:“我还找过前世那家精神病院里的医生,但都没找到,人间蒸发了一样。” “别找了,” 陆廷鹤说:“他们早被我送进监狱了。” 祝挽星惊讶地看着他,陆廷鹤就补充了一句,“是我重生之后第二年做的,那几个医生都有前科,被他们迫害死的病人多的一只手数不过来,还有几位只是轻微的意识混乱,被送进来之后直接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了。” 祝挽星气愤地皱紧眉,双手握拳,“一群畜生!” 陆廷鹤也跟着叹了一口气,一时无话,就算给那些禽兽再多的惩罚也于事无补,死去的病人永远不能复活,被拆散的家庭也不能弥补,生人和逝者永远都陷在痛苦和恐惧中。 “说到监狱,哥对陆临江有什么打算?” 祝挽星带着他走上三楼,有些迟疑地说:“他被判了死刑,徐舟好像还给哥留了一次探视的机会,要去看吗?” “不去,” 陆廷鹤拒绝得果断,解释说:“把他送进监狱我们就两清了,我没那个兴趣把所有事给他一五一十讲明白,再看他痛哭流涕悔不当初,这是小说里的情节,我就要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祝挽星抿抿唇,“好吧,都听哥的。” 下一秒就听一声凄厉的惨叫滑过耳膜,两人抬腿的动作皆是一顿,眼神交汇又错开,陆廷鹤轻蔑地说:“看来我的好大哥被照顾的不错。” 祝挽星冷然一笑:“自然是不敢怠慢。” 陆逢川的房间在走廊尽头,整个三楼寂静无声,只有他的病房充斥着惨叫和嗡嗡的电动声。 祝挽星牵着他的手往楼道尽头走去,每次抬起脚都沉重又艰涩,这里和梦中的场景实在太像了。 阴暗的环境,头顶惨白的灯光,脚下小块的四方地板,令人窒息的消毒水味道,甚至那一声声嚎叫都和陆廷鹤的声音重合。 呼吸倏的一紧,祝挽星眼前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抬起的脚如同梦境里一样猛地踩空,他惊呼了一声,直直坠了下去。 “挽星!” 陆廷鹤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仿佛黑夜被划出银河,祝挽星慌乱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仍然站在原地,只迈了半步出去。 “别害怕,” 陆廷鹤散淡地说:“里面的人不是我。” 时过境迁,局势倒转,新仇旧怨都将在今晚一并清算干净。 祝挽星深吸一口气,摇摇头驱散脑袋里的片段,他握住门把,笑着说:“这次我替陆总开门。” 随着那条窄缝慢慢变宽,昏暗的楼道被病房里的灯光照亮,躺在电击椅上的陆逢川僵滞地侧过头,刹那间瞳孔猛地睁大,“鬼!鬼来了!救命!有鬼来杀我!” 陆廷鹤牵着祝挽星的手走到他旁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人,“大哥,别来无恙啊。” “滚开!滚…… 我不认识你!我不是你大哥!” 祝挽星不多参与,安安静静地走到一旁,陆逢川直勾勾盯着他,目眦尽裂,“是你!是你这个小婊子!都是你害得我!” 陆廷鹤皱了皱眉,随手调大了电击档位:“说起来还要多谢大哥,没有你我和挽星不会重归于好。” 手底下传来一阵又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陆逢川像是触电了似的痉挛弹动,哽着脖子拼命撕扯着束缚带,他口眼歪斜,满嘴白沫,身下的裤子像一块又湿又脏的抹布,浸满了腥臊的尿液。 “你…… 你要干什么…… 你还要干什么!” 陆逢川大哭起来,嘴里口水混着白沫乱飞,手腕和脖子被束缚带勒破了一层皮,鲜血和脏污混在一起,畜牲都不如。 陆廷鹤面目表情地看着他,脑袋里飞快闪过前世的过往,一帧一帧切割着他的神经,他用力闭了下眼,做了个深呼吸,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说:“兄弟一场,我来送你下地狱。” 旁边充作医生的打手看了一眼祝挽星,后者点点头,说:“都听我哥的。” 陆廷鹤沉吟了两秒,突然开口,说出一句场上三人都再熟悉不过的台词:“医生,2S 级Alpha的极限在哪里,您知道吗?” 医生说不知道,从善如流地走上来,“愿意和陆逢川先生一起探讨。”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病房里的惨叫几乎没有断过,一波未停一波又起,陆逢川的生命完全被陆廷鹤掌控在手里,卑贱如蝼蚁。 电击,锉刀,皮鞭,还有上辈子用在陆廷鹤身上的针剂,这些花样陆廷鹤一样都没给他落下,掌控着时间,等陆逢川的惨叫高亢时吩咐医生减轻力度,等他又恢复气力时再陡然拔高三倍。 来来回回无数次,到后面陆逢川除了无意识地哭喊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病房里满是难闻的气味和声嘶力竭的嚎叫,忽然间陆逢川左手的束缚带突然挣断,那一瞬间陆廷鹤几乎笑出声来。 “这么巧啊我的好大哥,” 他冷着脸握紧自己的指尖,和打手说:“既然挣脱了,那就把电击棒插他手指上。” “不要!不要!陆廷鹤你个畜生!” 病床上的人像蛆一般扭动,拼命抓着他的手,又是谩骂又是求救:“你敢这么对我!你死了一定下地狱!我杀了你!我他妈一定杀了我!” “杀了我?” 陆廷鹤嗤笑出声,“大哥,你真是吃药吃傻了吧,你现在就是我手里一条狗,我就是把你放开你又能怎么样,汪汪叫着爬给我看吗?” “不行!不行小鹤……” 陆逢川吓得失禁,大睁着眼睛看着医生手里的电击棒,哽着脖子拼命磕头求饶:“小鹤你不能杀我…… 我是你亲哥哥!我是你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陆廷鹤接过电击棒,在他眼前比划两下,轻蔑地问:“害怕成这样,那你前世没想过我会回来吗!” “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擦过耳膜,陆逢川的左手中指抽筋似的弹动两下,鲜血顺着洞开的口子奔涌出。 陆廷鹤面不改色地拔出电击棒,说:“陆逢川,我公平的很,你前世废了我两只手,那我也废你两只手,你挖了我的腺体喂狗,我就也挖了你的腺体,不过我来的匆忙,没准备狗,那你就自己把它吃下去。” 他掐着人的脖子,一字一句道:“只要你笑着把它完完整整地吃完,我就放你走。” 陆逢川彻底疯了,痴傻地看着他大吼大叫,拼命踢打拿着电击棒的医生,嘴里满是露骨至极的脏话,夹杂着两声胡乱的哀求。 “陆廷鹤你不能这样对我…… 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以帮你!我手里有陆临江走私的证据!我能帮你扳倒他!” 他还不知道陆临江已经落网,捏着手里最后一点东西像疯狗似的乱咬。 陆廷鹤长眸微敛,漫不经心地问:“是吗?大哥有什么证据?” 陆逢川闻言睁大眼睛,重新燃起希望,恨不得跪在他脚边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是保险柜!证据在他办公室的保险柜里,你…… 你放了我,我马上带你去!” “放了你?” 陆廷鹤装作为难的沉吟两秒,“如果你到公司就去陆临江面前揭发我怎么办?” “不会!我不会的!” 陆逢川抓着他的袖子拼命哀求:“我不敢的…… 小鹤只要你放了我,我为你当牛做马都可以!我一定会帮你扳倒陆临江,整个陆氏都是你的!” 陆廷鹤眼底闪过一丝喜色,像是心动了,从旁边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放在他手边,“这样吧,你签一份合同,保证自己不会把这里发生的任何事说出去,我就放了你。” “好好好!我签!我马上签!” 陆逢川早就精神失常了,为了活命无所不用其极,他被打手按躺在椅子上,急不可耐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签好了?” 陆廷鹤拿过合同,看了两眼,说:“这下我也有了保障。” “对!对对对!可以放了我了,快把我放开!” 陆逢川的眼泪夺眶而出,一时间又哭又笑,拼命抬高手臂等着人给他解开。 然而下一秒,陆廷鹤拿着那份合同抵到他眼前,白纸一张,什么字都没有。 “你…… 你骗我!你敢骗我!” 陆逢川万念俱灰,刚燃起的希望碎了满地,扯着嗓子怒吼,疯了似的朝他冲过来。 陆廷鹤稍退半步,眼看着他跌下电击椅,像狗一样跪倒在自己面前。 “指望陆临江来救你?你不如猜猜你们俩谁先死。” 陆廷鹤把那沓纸撕碎,砸他脸上,说的又轻又缓:“京城里的人都知道,陆家大少爷半年前酒驾出车祸死了,没人知道你被我关在这里。” 陆逢川不敢置信地抬起眼,绝望地摇着脑袋,听陆廷鹤在他耳边轻蔑至极地笑了一声:“死心吧,陆逢川,没有人能来救你。” * “砰” 的一声病房的门关上,陆逢川绝望又难堪的脸被彻底锁在里面,陆廷鹤喘着粗气快步往前走,不等走到楼梯口就撑不住弯下了腰,条件反射地呕吐出来。 祝挽星体贴地没跟出去,留在病房里和打手交代了一句:“别真让他死了,用药也控制好量,之后会有人过来和你轮班,尽量让他保持清醒。” “你…… 你说什么……” 陆逢川躺在电击椅上苟延残喘,扯着嗓子说出几个破碎的字音。 祝挽星闻言朝他看过去,好笑至极:“我可不像他那样光明磊落,还和你讨价还价,你折磨他七天,我要你拿下辈子来还。” 陆逢川痉挛着抖动身体,拼命朝后退,看他的眼神好像见了鬼,“你想干什么…… 你还想干什么……” “还不明白吗?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换到我的医院?” 祝挽星嗤笑一声,当着他的面擦干净手指上沾的血,轻声低缓说:“陆逢川,我要你下半辈子都清醒着在这里受尽折磨,我要你生不如死,长命百岁,直到把自己的罪还完。” * 病房的门再一次关上,且这辈子不会对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开启,前世的噩梦被永久封禁。 陆廷鹤撑着墙吐了很久,胃里的酸水吐完还是止不住地干呕,只要睁开眼入目就是满眼血污。 祝挽星放轻脚步走过去,慢慢帮他顺着背,一下一下从脊椎捋到后腰,再踮起脚抱着他的头。 “以前听人说,小孩子做噩梦了要找亲近的人晃一晃,晃一晃,噩梦散,晃两晃,好入眠。” 不知道晃到多少下时,陆廷鹤终于停了咳嗽,撑着祝挽星的胳膊很慢很慢的抬起头。 远处裹挟着咸腥味的夜风从海天交际处吹拂而过,温柔轻缓地散在两人脸上,头顶的阴霾散尽,拨云见月。 祝挽星抚摸着陆廷鹤的脸看着他,眉眼温柔似木槿,“哥,起风了,你的噩梦散了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再温暖不过的拥抱,陆廷鹤枕着他的肩膀轻轻摩挲,过了良久才慢慢启开唇,一声 “嗯” 被风吹散,飘进祝挽星的耳朵。 “谢谢小乖,都过去了……” 接下来的行程陆廷鹤一直浑浑噩噩,闭着眼睛靠在副驾上,像刚走丢过的小孩子一样紧紧攥着祝挽星的衣角。 祝挽星认真开车,时不时和他讲两句话,确保他没有睡着,陆廷鹤精神不太好,下了车几乎是半梦半醒地被祝挽星推着走,直到被周遭的嘈杂吵醒,才发现两人已经到了高铁站。 “我们去哪?” 陆廷鹤问。 祝挽星没回他,只是笑,带着人检票进站,一路往卧铺车厢走,等到陆廷鹤快要忍不住捏着他逼问时,终于到了两人的目的地。 车厢门一打开,热乎气扑面吹来,四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眼前。 尤然已经帮他们泡好了面,小卷毛正在给毛绒毯套床单,徐舟因为赢了牌被王嘉锤了好几下,而王嘉—— 他已经从床上跳了起来,笑着迎向他们:“小鹤快来快来!挽星说我们今年过年回老家!” 那一瞬间,好像从地狱被拽回现实,陆廷鹤笑着握紧身旁人的手,声音哽咽:“好,回家。” 第78章 “嘶……怎么又划破了……" 祝挽星苦着脸吸了下手指,把星星灯笼放在雪地上,旁边王嘉蹲过来给他拿了个创口贴,关心道:“又弄破啦?我看看口子深不深。” “不深不深,再看不到它就自己愈合了。” 祝挽星羡慕地看着王嘉手指翻飞,灵活地把玉米灯塞进灯笼里,“王哥你手好巧啊,这么一会儿编了几十个了吧。” 王嘉冲他挑了下眉,得意洋洋:“那当然,小时候廷鹤和尤然上学用的文具都是我编这个换来的!” 祝挽星拍拍他肩膀:“辛苦大家长了,以后我帮王哥一起照顾然姐和廷鹤。” 王嘉夸张的哎呦一声,“少见啊,没怎么听你叫过他的名儿,都是叫哥,那一口一个熟练的,别人以为你是他亲弟弟呢。” 祝挽星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我习惯了,前世就这么叫,因为廷鹤总把我当小孩儿,我每次叫他名字都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太叛逆了,好像要反了天了,反倒不好意思。” 他说着撞了下王嘉的膝盖,小辈撒娇似的说:“反正咱们家里也没外人,王哥和然姐都这么好又善解人意,指定不会笑话我。” “哎!这话说的在理!”二十几年没有家庭地位的大龄A被祝挽星精准夸到心窝子,简直热泪盈眶:“你别说你这小孩儿真能处啊,是个老实人!咱们这样,我不笑话你,你也别笑话我,好吧?" 祝挽星装作听不懂似的:“我能笑话王哥什么?为了梳爱心小揪儿给徐警官看在淘宝下单了几十包小皮筋吗?” “哎!你这臭孩子!还敢提这事儿,你跟着小鹤是一点好儿不学啊你!” 前两天惨遭陆廷鹤欺骗的单身A深夜淘宝下单了三十几包花花绿绿的小皮筋,结果忘了自己的淘宝号和陆廷鹤是关联的。 他这边一下单,发货信息直接发给了陆廷鹤,陆廷鹤转头就截图发到“两对绝美爱情和一只单身狗”的群里去了,于是那只单身狗被公开处刑,嘲笑到连夜退群。 祝挽星嘿嘿嘿地笑:“王哥你刚才还夸我是老实人呢!他们嘲笑你的时候我还帮你来着!“ “你那叫帮?你就是和稀泥!” 一提起这个王嘉就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了把雪团成雪球,要给他来点爱的教育。 “哎!别闹别闹!”祝挽星脚底抹油跑的飞快,哈哈大笑:“风度!注意风度王哥,徐警官还在呢!” 王嘉闻言脸上一红,手上稍微收敛,用余光扫到徐舟还蹲在远处没注意他们,立刻就硬气起来了,一个雪球“休”—下飞了出去。 “我管他在不在啊!他又不是我领导凭什么让我看他脸色!” 祝挽星灵巧躲开,笑得贼兮兮的:“哦,原来他不是啊,那王哥梳小揪儿要给谁看啊?”转头朝徐舟大喊:“徐警官!你知道吗!” “卧槽别喊别喊!”王嘉吓死了,跑过来拦住他:“嘘!嘘!我滴小乖乖你给哥留条裤衩儿吧!” 话音刚落肩膀就被捏住了,徐舟从他身后探出头来,隐约听到“淘宝”、“下单”和“裤衩”这三个字眼后简单梳理了一下案情,面色不虞:“这个也要给你留?你自己不会买我帮你买,别麻烦外人。” 王嘉莫名奇妙,还有点臊,背着徐舟翻了他一个大白眼,转过身就横得没边儿:“不麻烦徐警官费心,挽星是我弟弟对象,不是外人。” 徐舟看他这样子,沉默着顶了下腮,一字一顿道:“你是说,你让你弟的对象给你买内裤,还觉得挺光荣?” 王嘉直接愣住了,在心里卧了个大槽,“这他妈都哪儿跟哪儿啊?我们说梳小辫儿的事呢怎么就买内裤了阿!” “是这样?”徐舟没有丝毫不好意思,接着问:“梳小辫儿又是什么事,和我也说说。” 王嘉打死都不可能告诉他:“你做梦吧!” 祝挽星:“是王哥以为在头顶扎一个爱心小揪儿就可以让徐警官你神魂颠倒,于是连夜买了三十几包小皮——唔唔唔!” 王嘉手忙脚乱地捂住他嘴巴,表情宛如在衣柜里藏了三十多个男人被抓包,急吼吼解释:“你别听他瞎说!我他妈买着玩的!才不是给你看!” 徐舟眼睛都直了:“你想让我神魂颠倒?” 王嘉臊的脸上通红:“我他妈想—拳给你放倒!” 徐舟往前走了一步:“你要为我梳爱心小揪儿?” 王嘉悔不当初:“我想给自己的脑子做个针灸!” 徐舟步步紧逼:“你还买了三十包小皮筋?” 王嘉直接后退三大步,摸着自己脑袋后面绑着的小辫儿说:“你、你别多想,我自己也得梳!” 徐舟却是再听不进解释了,“小嘉,我——” “你什么!你别再过来——哎!别他妈追我!” “卧槽你他妈往哪摸呢!别碰我腿!” “啊!断了断了……徐舟你大爷!” 徐舟动作一顿,把手收回来顺带直起腰,不可思议地问:“我还没碰到你就断了?” 王嘉直接给他—拐:“我他妈说的是皮套!” 然后徐舟就眼见着他习惯性撩了下发尾,皮套崩断,原本被束缚着的及肩碎发在颈侧散开了。 亚麻棕的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更衬得他皮肤白皙,圆形眼廓和稍宽的鼻梁显出一些钝感,像是雪林中的麋鹿,乖驯又优雅。 徐舟有点看愣了,不得不承认,从三年前那个迷乱的夜晚开始,他就迷恋上了王嘉身上这种可爱的矛盾感。 不开口时温柔又知性,—说话和流氓没两样。 他至今忘不了用力抓着那把头发时王嘉脖颈间扬起的弧度,以及他因为被弄的太狠,用东北话破口大骂的三字国粹。 情不自禁地,徐舟就伸手摸到了他的发梢,手感蓬松又柔软,和他的人一样,看似浑身带刺其实内里又纯又呆。 “你摸小狗呢!”王嘉被摸的烦躁,伸手把刘海随意地撩到头顶,不耐烦地抱怨:“得,散着头发啥也不用干,我他妈早晚给它剪了!” "别剪。” 徐舟下意识想他留下这把头发,想了想从手腕上取了一根黑皮筋给他:“用这个吧。” 王嘉愣住了,不敢置信:“你随身带小皮筋?” “早上下高铁的时候你口袋里掉出来的,捡起来之后一直没找到机会给你。” 王嘉也没多想,说了声谢了就伸手去接,这次徐舟却躲开了,“我帮你梳?” “卧槽不不不!我不用!” 想起祝挽星给陆廷鹤梳的爱心小揪儿,王嘉就浑身起鸡皮疙瘩,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徐舟好笑:“害怕什么,梳个头发我还能吃了你?” 王嘉心道也对,大庭广众的总不能再发生办公室里的事,于是脖子一横:“梳就梳,怕你呀!” 他转过身去,微微低下脑袋,头发连同后颈一起毫无保留地暴露给另一个alpha。 徐舟把他的头发拢到一起,手指翻动时不时刮蹭过后颈,王嘉敏感到─碰就哆嗦,骂骂咧咧地掩饰:“你他妈到底会不会梳啊!别碰我腺体!” “这么娇嫩,你是omega?” 王嘉“哈?”一声,“你才omega!你全家omega!”说着就要转头抢皮筋,“给我吧不用你梳——唔!” 脖颈被陡然按住,徐舟攥着他的脖子猛地压向自己,呼吸间的温热全部喷洒在他的腺体上。 裸露的,轻而易举就能咬破的alpha腺体。 “卧槽!你他妈你疯了!”王嘉慌乱地小声骂他,生怕被别人看到。 徐舟却直白得可怕:“小嘉,你倔得像是匹欠收拾的小野马,我真想咬你。” “咬你妈!别他妈把我当omega! " 恼怒和羞臊交加,王嘉慌乱地挣脱他的禁锢,然而面对着alpha的等级压制,他再怎么努力也于事无补,徐舟无意间释放的信息素就已经迫的他手脚虚软,感受到alpha的獠牙近在咫尺,王嘉突然不想挣扎了。 就这样吧,半推半就是不是就不算我主动? 这样想着王嘉彻底松了力气,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等待着锋利的齿尖将那层薄薄的皮肤刺破。 然而就在疼痛袭来的前—刻,徐舟倏的停住了。 他紧闭着眼睛,眼睫抖动得厉害,用鼻尖抵着王嘉的后颈,从鼻腔里挤出两声压抑到极点的喘息:“别害怕,你不跟我,我就不咬你。" 王嘉恍然地眨眨眼,心尖上最柔软的位置蓦地塌了下去,徐舟的声音少见的温柔,像是浇在雪地上的热水,冒出柔和的白色雾气。 “刚才说的话冒犯你了,我和你道歉,小哥别生我气,但是你要考虑的快一点好吗?” “考虑…什么啊……" 徐舟无奈地笑了一声,揉着他的脑袋晃晃:“别装傻,我已经等你三年了,你再这样和我称兄道弟,我真的很难忍住在你面前不失礼。” “操……”王嘉脑子—热,近乎要炸开。 他想说你压根不配给我当兄弟,但又有预感这句话一出徐舟绝对敢把他按雪地里,于是他越想越憋屈,越憋屈就越委屈,最后烦到极点恨不得当胸给他—拳。 “你他妈、你那天在办公室把我玩成那样,我倒是想把你当兄弟!我当的了吗我…" 他俩人在雪地里拧巴得快打起来了,祝挽星正和尤然小卷毛蹲在一边看好戏。 “你们说,徐警官和王哥,谁在上面?”小卷毛问。 “这还用问!”尤然简直恨铁不成钢:“就王嘉那外强中干的德行,人徐警官能把他收拾死。” “其实也没准儿,”祝挽星慈爱的看着王嘉,说:“哥和我讲王哥以前经常出去逛酒吧街,夜店小王子了属于是,我们要对他有信心嘛麻。” 尤然嗤笑一声,一点面子不给人留:“就他那个狗屁不通的样子,去夜店也就是看个乐子!” 她一副过来人的表情拍拍祝挽星的肩膀,遗憾道:“挽星你不知道,王嘉三年前第一次去夜店,励志想凭借自己虚假的美貌骗到一个甜美小O,结果小O没骗到他反倒被徐舟给捞走了,第二天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小命儿,从那以后好长时间听到夜店两个字就浑身哆嗦,好家伙,徐警官差不点把他的夜店生涯给终结了!” 祝挽星笑得肩膀发抖:“真的吗?哈哈哈哈那徐警官也太厉害了!露水情缘转正,他俩还挺甜!” 尤然也跟着笑,“再甜能有你俩甜?” 祝挽星美滋滋眯起眼,“那不能,毕竟我俩有时间加成,整整比你们多一辈子呢。” 尤然捏捏他脸蛋:“瞧把你美的,小鹤在里面睡觉你都能开着视频听他睡的好不好,粘糊死你们!” “那刚从精神病院回来,我怕他做噩梦嘛。”正说着祝挽星突然捏了下耳机,里面传来两声塞赛窣窣的响动,陆迁鹤在哑声叫他的名字。 “哥好像醒了!”祝挽星像只兔子似的蹦起来,快步往招待所跑,边跑边朝她们挥手:“然姐小茸,我不玩啦,我回去看看廷鹤。” 尤然伸着脖子嘱咐他:“路上滑,你慢着点!他都多大了刚睡醒还得有人陪啊!” “多大也是我的大宝贝啊!” 小卷毛笑眯眯地看着祝挽星的背影,说:“小星好体贴啊,一路都在照顾陆哥。” 尤然吃味地碰碰地肩膀:“我就不体贴吗?” “体贴体贴!你最体贴!”小卷毛一迭声地讨好她,在她肩膀上乖乖蹭两下,“姐姐也是我的大宝贝!” * 招待所离他们编东西的地方不远,祝挽星两分钟没用就跑回来了。 他进门先脱了沾满凉气的外套,再原地小蹦两下,让自己身上尽量暖和一点,这才掀开被子往被窝里钻。 陆廷鹤知道是他,眼睛还没睁开呢就把人往怀里揽,“出去玩了?” 祝挽星在他脑门上亲—口,“没有,上则所去了。” “身上怎么这么凉?” 陆廷鹤在他身上摸了一圈,发现人凉的像个小冰棍似的,不满意地皱起眉头,手脚并用地把他往怀里揉,想他暖和一点。 “哎!哥你轻点!”陆廷鹤没睡醒时收不住劲儿,祝挽星被他揉的在人怀里弯成个S,好笑地推他:“知道的你在抱我,不知道的以为你要锁我喉呢。” 陆廷鹤笑了笑,撑起一点身子把脸埋他肩窝里,整个人都扣在他身上,开口时声音低低哑哑地还有点委屈:“我之前醒过—次,你不在。” 祝挽星两手抱着他,勾勾他头发,哄着说:“之前王哥叫我,出去了一会儿。” “他真讨人厌,”陆廷鹤闭着眼睛闷闷地说:“下次再叫你别理他。” 祝挽星笑得不行,拉着长音说好,又问他:“哥还睡吗?我陪着你。” 陆廷鹤在他肩膀上蹭两下,说那再睡会儿。 “好,睡吧。”祝挽星吻了吻他发顶,说的很轻很慢,像是呓语:“醒来就当大梦一场,咱们再也不为往事挂牵。” 陆廷鹤这一觉着实睡了很久,高铁上他全程都是趴在祝挽星身上睡过来的,两人挤一张小卧铺,后来祝挽星的左胳膊被他压麻了都—点没动。 到村里时已经是凌晨,天还蒙蒙亮,两人到招待所简单洗了个澡,窝在小床上就又睡着了。 陆廷鹤扣在他肩窝里,祝挽星则伸长手臂搂着他,保护和被保护的位置短暂地调换,陆廷鹤紧绷了五六年的一口气彻底松了下来,安稳的像是睡在襁褓里的小孩儿。 他这—觉睡的很沉很扎实,零零散散加起来得有十个小时。 祝挽星不知道他有没有做梦,但是像以往那样无意识的轻哼和不踏实的转醒少了很多,手掌也是舒展开的,不再固执地藏起指尖。 祝挽星后来睡不着,就把掌心捂热了,一下下捋过陆廷鹤的额头,看他在梦里舒服地眯起眼睛。 陆廷鹤能真正睡个好觉都够他满足好久,祝挽星只觉得这—刻就连发呆都是幸福的。 仇恨和冤屈都离他们远去,身后没有紧追不舍的卡车,头顶也没有冰凉漆黑的枪口。 就只有他们两个人,窝在这间破旧但温暖的小屋子里,听着窗外呼呼的风雪和陆廷鹤平缓的心跳,祝挽星甚至想就这样在这个小山村里呆一辈子也很好,永远平安,永远自由。 大 中间尤然来过一次,轻手轻脚地给他们搬了个电暖气进来,说是王嘉从哪儿弄来的,怕招待所太冷他们睡不好。 当时祝挽星正醒着,但被陆廷鹤扣的严严实实,动不了,就腼腆地笑笑,说谢谢姐也谢谢王哥。 尤然摸摸他额头,又摸摸陆廷鹤的,满意道:“还行,都没发烧。” 说着又嘀咕,“小鹤也是,有家不回非住招待所,这也就是他现在脆弱,搁以前王嘉准和他急眼。” “别急眼别急眼,我知道原因。” 祝挽星就是个宠夫狂魔,急吼吼地替陆廷鹤辩解,开口时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了,恍然间只觉得距离过去那浑浑噩噩的五年,已经有半个世纪那么长。 “其实也没什么,”祝挽星斟酌了一下措辞,不当回事儿地说:“我和哥没和好的时候,自己来过一次村里,住的也是这间招待所,那次出了事,我挺害怕的,哥一直因为那件事自责,耿耿于怀,所以才想陪我在这住一晚。” 尤然想了想,恍然顿悟,“是你上次住院之前?是不是有个流氓在山上欺负你?” 祝挽星点点头,尤然说怪不得,“你昏迷没醒的时候他带着七八个人连夜在这儿搜山,蹲了好几宿才把那个流氓抓到,打一顿送警局去了。” 祝挽星有些震惊,“哥来处理过?他怎么从来没和我提过………” 尤然了然道:“他当然不会和你提,怕你想起不好的事。” “小鹤这人就这样,看着挺冷心冷情的,其实心软的要命,他小时候吃过太多苦了,没过过什么好日子,所以别人对他有一点好他就回报十分,自己的人受了委屈,他也会加倍还回去。” 祝挽星笑着摸摸陆廷鹤的侧脸,在他发顶吻了好几下,说:“哥就是这样,心太软了,前五年的时候他恨我恨成那样,但也没舍得真把我怎么样,我不好过,他心里同样苦。” “可不是嘛!”尤然唏嘘地点头:“他当时整天加班,烟不离手,酒也喝的凶,就想把自己麻痹了一了百了。” 祝挽星心疼地抿抿唇,说:“还好哥现在都戒了,不然身体早晚给拖垮。” “有你在他有什么戒不了的啊!”尤然坏笑着打趣他,“你们俩的福气在后头呢,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能安安稳稳在一起了,好好享受生活吧,工作上的事给我们这些打工狗分一分,多少有点资本家的派头嘛!” “那敢情好啊,”祝挽星笑得眼睛都半眯起来,说:“正好我和哥趁这次多玩两天,过了十五再回去。” 两人—拍即合:“妥了!” 尤然刚走没一会儿,陆廷鹤就醒了过来。 睡的久了浑身没劲儿,他趴在祝挽星肩窝里连磨带蹭的拱了半天,拱的祝挽星止不住笑。 “哎,哥你到底醒了没啊?我衣服都被你蹭掉啦。” 陆廷鹤闷声抵着他肩头,湿热的吻一寸寸游移到侧颈,黏上黏糊糊地像只大型犬:“没醒,我还没睡够呢……" 祝挽星扬起脖颈给他吻,纵容地没边儿了,“那就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陆廷鹤得了便宜还卖乖,说:“尤然临走前不是告诉你早点叫醒我吗,你怎么一点不听话。" “你都听到啦!”祝挽星哼哼唧唧地捏着他两边脸扯了扯,“然姐来的时候你就醒了?那怎么还装睡!” 陆廷鹤已经吻到他下巴了,闻言抬起头来,胳膊撑在他两侧,“本来想醒的,但听到你俩好像在夸我,我不是很好意思。” 祝挽星笑着咬他下巴,“什么不好意思!我看你就是想多听一会儿。” 被揭穿了也丝毫不羞耻,陆廷鹤贪恋他身上的热乎气儿,把人紧拥在怀里,痴迷地亲吻他脖颈到锁骨那—片,喟叹道:“我再吸一会儿,真好闻。” 祝挽星解开衣领,释放更多的信息素出来给他,贴着他额头蹭了蹭,“哥睡的好吗?有没有做噩梦?” 陆廷鹤说睡的很舒服,但还是做梦了。 祝挽星闻言心脏都提了起来,正想仔细问清楚就听陆廷鹤说:“梦到你喝醉了耍酒疯,后来哭得特别可怜,—哽—哽的求我。” “哥!”祝挽星脸上倏的烧起来,眼眸黑亮,每一寸皮肤都沾染着潮湿的热气,“你是不是一天不笑话我就浑身难受啊!” 陆廷鹤有点默认的意思,但也明智地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只吻着他的耳尖柔声轻哄:“好了好了别害臊,我和你闹着玩呢,你要是真发起酒疯来,可比这尺度大的多。” “喂!你还说,你根本就是变着法儿笑话我!” 祝挽星羞赧地直叫唤,鬼使神差地就抬头凑了上去,想堵住他的嘴巴。 陆廷鹤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托着他的后颈迫人抬起头,掰着他下巴的手不自觉用了点力气,祝挽星撒着娇喊疼,抿上嘴巴不给他亲了。 “真不亲了?”陆廷鹤好笑地在他唇上慢慢舔过,声音还带着刚醒过来的沙哑:“娇气包,别磨我。” 结果祝挽星直接一个用力把陆廷鹤翻了过来,压在床上,双手按着他的肩膀,耍赖似的在他唇上啃咬—通,急不可耐地亲吻,不依不挠地纠缠。 招待所的门被拍响时,陆廷鹤的手已经伸进了他衣服里,紧接着就听到王嘉老不客气地喊:“小鹤!你们还睡呢?起来干正事儿了!” 陆廷鹤动作顿住:“……我真他妈服了。” 他都给气笑了,恶狠狠地盯着天花板,“他就这么没礼貌?青天白日的在别人房门口叫唤?” 祝挽星心说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对,但他没敢说出口,只安抚似的在陆廷鹤鼻尖吻了一下,“好啦哥……等到晚上再给你……” 陆廷鹤没动作,皱着眉天人交战半晌,然后输了:“不给他开门,我们装睡吧。” 祝挽星被他逗得直笑,“亏你想的出来,被王哥知道了怎么办!” 陆廷鹤不耐烦地顶了顶腮:“他怎么知道?我不给他开他还能硬闯怎么着?” 下一秒就听王嘉在门外说:“撬锁吧,你当片儿警时不是经常帮没带钥匙的老年人开锁?” 陆廷鹤冷笑—声:“真有他的,晦气到家了。” 祝挽星以最快的速度穿衣起床,陆廷鹤却只穿着件睡衣就冲出去了,他纯粹是抱着一种“我倒要看看你三番五次坏我好事儿到底是有多重要的正经事要做”的心态,凶神恶煞地打开门。 “干什么?” 王嘉:“我们要去——” “你们要去哪儿就直接去,不用和我报备。” 王嘉:“那不行啊,我们一起来度假———” “你也知道我们是来度假的,那怎么就你没事做?” 王嘉委屈死了,“我怎么就没事做了!我是来找你们去玩——” “不用找,不想玩,没兴趣。”陆廷鹤直接给了他一个三连拒,然后看着他身后的徐舟补刀:“徐警官,为什么他还是这样一副无所事事的状态,难道答应的爱心小揪儿还没为你梳吗?” “卧槽卧槽!你们两口子一个两个的都怎么回事!别再给我提那四个字啊!” 王嘉简直要疯了,天知道他刚从雪地里爬起来不久,一点都不想再被徐舟按回去,捂着陆廷鹤的嘴就要往招待所里躲。 “你又要干什么?我换衣服你也想进来看是吧?”陆廷鹤说着就要把T恤下摆往上拉,“来吧来吧我就在这换,我让你看个够。” “谁他妈要看你换衣服了!你当我和你一样变态啊!”王嘉在门口站了三分钟就闹了个大红脸,嗷嗷叫唤着跑了,一边跑还无差别攻击:“烦死了,你们alpha一个两个的都他妈不要脸!” 陆廷鹤冷笑—声,“说的对,有本事你别和alpha在一起啊。” 王嘉:“兔患子!你烦死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把王嘉打发走了,陆廷鹤直感叹世界真清净,祝挽星在后面笑得要不行了,倚着他的肩膀幸灾乐祸。 “哥怎么总欺负王哥,我看他要委屈死了。” 陆廷鹤面不改色地把他抱起来往床边走,“我只是让他先适应一下alpha的险恶,不然以后更有他的委屈受。” 直到当天晚上两人也不知道王嘉到底想找他们玩什么,不过为了弥补王嘉受伤的心灵,陆廷鹤主动接过了包饺子的活儿。 祝挽星和王嘉在这方面都比较挑嘴,只爱吃一整个虾球的饺子馅儿,最多再加一些香菇末。 陆廷鹤从下午四点就开始处理虾肉,旁边徐舟听说王嘉爱吃这个,也跟过来认真学,祝挽星本来要一起帮忙,被王嘉拿着扑克牌糊弄走了,又叫了尤然出来,说每家出一个代表打牌,谁赢了谁去点灯。 陆迁鹤听了—耳朵,“点什么灯?” 祝挽星慌慌张张地跑了,“没有没有!哥我代表咱们家出战啦!” 陆廷鹤狐疑地看向徐舟,问:“他们俩又凑在一起搞什么小九九呢?” 徐舟笑了笑,说:“我敢告诉你小嘉一定和我急,再说了,安静等待惊喜的感觉不好吗?” 陆廷鹤笑了笑,没说话,等到晚上祝挽星把那张红桃K交到他手里时,才知道原来惊喜这么盛大。 他们站在招待所外面,正对着外面隐藏在皑皑白雪中的山峦,静谧温柔的夜风裹挟着晶莹的雪粒,伴随着满天星斗席卷至陆廷鹤眼前。 祝挽星在他手里放了一个手指长的便携遥控器说,说:“哥,打牌是我赢了,所以今年的灯由你来点。” 陆廷鹤愣了两秒,刚想开口问余光就瞥到眼前的远山,一个想法在心中悄悄萌动,他不敢置信地问:“你们……都弄了什么?” 祝挽星但笑不语,握着他的手放在遥控器按键上,随着一个吻轻柔的落在耳边,陆廷鹤听到他说:“我们给你补了一个童年。” 倏然间,隐在黑暗中的群山有了颜色。 从陆廷鹤左手边的通山小径开始,一盏盏挂在树上的星星灯笼全部亮了起来。 先是—盏两盏,再是成群的—片,—颗连—颗,片片相连。 橙黄的流光婀娜闪动,顺着风的方向摇曳荡开,由南向北铺满静谧的远山,泼洒出荒火燎原。 霁月当空,繁星沉寂,明亮的萤火把整片山峦全都连在一起,紧挨在天幕之下,星火混杂。 陆廷鹤彻底愣住了,满山的灯火投影在他眼底,连眸色都沾染了湿亮的火光。 祝挽星退开半步,站在影影绰绰的灯火前,和他说:“哥,你十岁时站在这里,看着万家灯火连成山,可这里面却没有你一盏,后来你说因为有星星作陪,所以就不遗憾。” “但是我不想这样。” 祝挽星抚摸着他的侧脸,一字—句。 “我庸庸碌碌活过两辈子,两辈子都没有大作为,这其中潇洒恣意有过,痛彻心扉有过,万念俱灰也有过。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我所求不过是给24岁的陆廷鹤一个迟到的圆满。” 陆廷鹤哑然失声,眼泪乘着灯火滚出眼眶,祝挽星掂起脚尖,在他额间落下一个吻。 “我想我的小哥哥再不会委曲求全,亲情,爱情,友情,都陪在你身边,星星和灯火也会永远为你驻足,你合该拥有最坦荡明媚的未来,和一个满腔爱意的我。” “砰”的一声,成排的烟花叠声炸开,像是流星般冲向天幕,银色的火光在最高点迸裂,犹如翩翩银河泼洒而下,混着纷纷飘洒的雪,把整个天地都照的亮如白昼。 陆廷鹤在和远山相接的天幕下俯身,吻住怀里的人,誓言和他的心爱一起,裹挟着山峦的回响惊掠至耳边。 “哥,我们结婚吧,我把万家灯火补给你,你来把祝挽星填满。”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