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不同步》作者：一盆废菜 文案：酷炫撩神宠妻大佬✖️自卑甜软小白兔。 霸道总裁和美大生的双向暗恋故事 我在认真谈恋爱媳妇却总觉得我在包养他，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总结就是腹黑流氓大灰狼和自卑乖巧小白兔的腻歪小甜饼。 作品标签：近代现代，都市爱情，甜宠，年上，小甜饼，双向暗恋，HE。 第1章 初见 唐先生恋爱了。 确切的说，单方面恋爱，俗称，暗恋。 唐先生这个人很牛逼，各方面。 腿长多金荷尔蒙，话不很多，黑白通吃，是个真正的狠人。 狠人今年32，在自家公司楼下的咖啡店里，初恋了。 暗恋对象是咖啡店的店员，还是个兼职的。 初见相当之狗血，一杯咖啡洒到了西装上，传统套路。 但不是唐先生的西装。 唐先生后来还很遗憾，因为小朋友惊慌失措的样子真的又软又甜，边道歉边给人擦胸前的污渍，啧啧，那场景，光想象就能干上一个钟。 被泼到的客人可没有唐先生那么变态，只是单纯的暴怒，不依不饶。 唐先生不是什么多事的人，但那脸白如纸的小孩儿看着快要晕倒了，绝对受不住壮汉的一巴掌。 闹大了店里也不好看，仅此而已。 唐先生救人的时候还没啥唐突想法，其实真要较真，苏眠才是一见钟情的那一个。 苏眠那天一整天没吃东西，前天晚上还熬夜给人画图，走着走着手一软，半杯咖啡就那么洒出去了。 小孩儿慌得一逼，脑子里当时想的都是今天白干了！ 唐先生挡在他身侧的时候苏眠还在发愣，抬起头的时候眼前冒金星，觉得自己好像看见了神仙。 眼前的先生西装妥帖，冷眉冷眼，禁欲精英的气场让人不自觉就想给跪。 腿更软了。 苏眠承认，自己对这种类型完全没有抵抗力。 第2章 暗恋 苏眠听到店长称呼西装先生为唐总，原来他姓唐。 唐氏集团的老板也姓唐，S市几乎每个区都有唐氏的大楼。 苏眠那天没有被扣钱，唐先生还送了他一块儿草莓奶酪小蛋糕。 看着很精英，竟然吃这么软妹，苏眠暗戳戳被萌到，眼睛红红地给人鞠躬道谢。 唐先生没啥表情，看了眼小孩儿胸前的名牌，嗯，人如其名。 然后转身走了。 唐先生每天下午准时在咖啡店靠窗3号桌坐上1小时，点Cubita或者黑玫瑰，看外文财经杂志，衬衫袖扣折射落地窗漏进来的微光，精英的不要不要的。 原来他不吃草莓奶酪小蛋糕，苏眠心里更加甜滋滋，躲在托盘后头做小偷窥狂。 偶尔那人抬眼过来，苏眠就猛地一机灵，抱着托盘磕绊地跑走。 像只炸毛的蠢兔子，耳朵倏地卷起来捂住眼睛，尾巴却扑簌簌的摇着，跑的还挺快。 自以为很机警。 唐先生眼里带笑嘴角微动，从不说什么。 大灰狼是个黑心的，每天把毛梳得油光水滑去勾引猎物，盘算着那可爱胆小的兔子，也该自己送上门了。 大半个月过去了，小白兔的兼职到期了。 唐先生有点儿郁卒，那天下午坐了一刻钟就走了。 苏眠在咖啡店外头的长椅上抱着素描本子咬着笔头想哭，还没打完轮廓呐！ 第3章 苏眠是个准美大生，即将开学。 S大美院是金字招牌，学费也是金字。苏眠即便有福利院助学金，也得赶在开学前全天无休地辗转兼职，才能保证自己买得起基础的装备。 为了美色，头脑一热，舍弃了下午的这几个小时，谁知那人还提前走了！ 苏眠气哼哼地垂头盲画，阳光筛过树影，少年人鼓起的腮帮子白净净，像个蜜桃水晶包。 戳一下，肯定甜倒了牙。 唐先生去而又返，在大厦二楼的露台上，站满了今日份的1小时。 第二天苏眠再去，发现唐先生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但换了一边。 今天一定多坐一下！小朋友打仗似的拿出画本，郑重地压了压特意戴的鸭舌帽，很好很酷，完美伪装。 唐先生拿咖啡杯压住嘴角笑纹，不动声色地稍侧了侧身。 唐先生有个骚包的弟弟，好像说过，唐先生的左脸更好看，向下斜，45度。 妈的45度怎么找，唐先生盯着财经报纸很精英地想。 第4章 一坐一画，无言默契，持续了10来天。 苏眠挺乐观的，虽然每天少挣了1小时的钱，但是画了速写，扎实了基本功，满足了审美需求，稳赚不赔。 比如今天画的这张，看这侧脸线条，贼飒，看这喉结，贼性感，看这鼻梁阴影，贼立体！ 堪称完美。 苏眠抱着本子坐长椅上叹气，后天就开学了，不能再来了。 啥时候能搭个讪也好啊…… 但小白兔怂的很，光是脑补自我介绍就心跳如鼓了。 ----您好，我是美院的学生，可以邀请您做我的速写模特吗？ 哦买噶，苏眠用本子遮住自己的脸，想到那个场景耳朵尖都红了。算了算了，至少等到真正入学吧，作为S大学生的话…… 「这么捂着的话，画不会被蹭掉吗？」 声音好听，语气好听，不疾不徐。苏眠当机一秒，随后脑内嘈声轰鸣，雪落有声，飞花坠燕，乱马疾奔。 有时候人不能祷告太虔诚，真的。 第5章 苏眠手扶膝盖坐的笔直，唐先生叠腿坐他身边，翻他的素描本。 一张一张，仔仔细细。 有种被老师批改作业的既视感。还是拿老师做模特。该死的紧张。 苏眠悄悄地吞口水，无意识的把裤子抓出了团团褶皱。 「画的很好。」老师翻完最后一张，合上本子点评，苏眠咬着嘴唇快要晕掉，老师的声音不要这么性感，我顶不住。 唐先生低头看他,像看到一团粉白兔子，忍住捏一下的冲动，继续装温柔的大尾巴狼。 「满意么？」 「啊？」 「模特。」 「哦…嗯？」苏眠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突然就红着脸蹦了起来，结结巴巴地给人鞠了一躬，说，「谢谢您！可…可我没有钱……」 新鲜可爱啊新鲜可爱，唐先生差点儿就没憋住笑，手指扣膝，说：「所以呢？」 苏眠脸蛋微红地偷瞟眼前这个充满攻击性荷尔蒙但莫名又很温柔的男人，突然就在他深沉不见底的眼神里福至心灵。 「那，我…我把画送给您吧。」 不要都拿走就好了，苏眠心里舍不得，但瘪着嘴没敢说。 「好啊。」唐先生带着笑翻看手里的本子，在小朋友哭出来之前，做了好人，「就这张吧~」 堪称完美的那张，苏眠捂脸的那张，脸颊阴影稍稍被蹭花的那张，铅笔灰现在还留在苏眠的鼻尖上。 唐先生把它撕了下来。 苏眠超级不舍但又松了口气，就听那人又说，「不给我一个to签吗？」 ---现在精英们都混圈吗！！？？to签什么的你为什么会懂啊！！ 苏眠着实震惊，瞪大了眼，软绵绵的。 唐先生把本子连带一根钢笔递给他，本子上放着一张黑底金字的名片。 名片上花式头衔全无，只正中印着名字。 唐鹤川。 第6章 唐鹤川是唐氏集团的总裁，全国人民都知道。 苏眠签名的时候手心溢满了凉渍渍的汗，为了握住又滑又沉的钢笔，用力到指骨泛白。 唐—鹤—川 笔画真的很多，苏眠写的很慢，一笔一顿。 力未透纸背，却划破了层层心窗。 唐先生拿着画走了，给苏眠留下了一条手帕。 「擦擦鼻子~」他说。 丝质的手帕，相当的钙里钙气。 手帕一角绣着一片云纹匕首，是唐家的家徽。苏眠不懂这个，只小心地捧着巾子深吸口气，很淡的草木烟气味道，蓬松松，煞是撩人。 小朋友站在九月暮夏的骄阳底下眩晕了好久，觉得自己似乎迎来了十九年人生中的，初恋。 第7章 「心动可以冒失唐突，单相思也大可遐想缠绵，但生活不是偶像剧，灰姑娘的剧本也万中无一」 初恋愁煞少年，苏眠回去搂着手帕失眠了。 他住福利院的员工宿舍，同屋的义工张有泉起夜，被坐在床上盯着手帕发呆的小孩儿吓醒，缓冲三秒反应过来，「诶小苏眠，恋爱了？」 「没，没有。」 「得了跟哥还扯谎呢，你一心虚就结巴，」张有泉八卦兮兮凑过去，「哪家姑娘？你这还没上大学呢，怎么就把自己交待出去了，这大学里面多少漂亮妹子啊可惜了不是，诶小苏眠你别装睡啊……」 苏眠把自己卷成了一团自闭的被子，直到身后人消了音，才咬着手指头闷闷自语，「还没交待出去呢……」 能交待吗？一无所有的孤儿，和金字塔顶端的企业家，真的可以吗…… 至少也，上了大学再说吧…… 两天后，S大开学，苏眠报道路上，被绑架了。 第8章 「诶大哥，这小子醒了嘿~」 苏眠睁眼，先被脸前凶相邪佞的黑汉吓得一个瑟缩，反射性往后躲，才意识到自己手脚被缚，嘴巴也被堵住了。 身后是柱子，不远处还有两个绑匪，这大概是个废弃仓库，空且大，讲话隐有回音。 被叫做大哥的男人走过来捏住了苏眠的下巴，手劲儿很大，疼得人皱着眉头想躲。 「瘸老四可真赚，」男人加大力道托住他的脸，手指摩挲脸颊的意味稍微带了点儿下流，说出的话更是让苏眠惶惑不解，「他那个损样儿，还真生了个这么水灵的种~」 「呜呜呜！」一定是抓错人了，苏眠又怕又急地摇头，他不认识什么瘸老四，入学典礼要迟到了！ 但绑匪是个讲证据的绑匪，慢条斯理的想要以理服人，于是给苏眠一一展示了他自己都没见过的出生证明、亲子鉴定，还有一张，声称是他生父的，男人照片。 男人抱着个孩子，站在S市福利院的门前，包孩子的被单，蓝底红花，是他宿舍床底下的那张。 苏眠看着照片上陌生的男人，一瞬间通体血凉，他在福利院里孤孑地长大，从不奢望亲情，他努力的上学打工，考上了梦想的大学，遇到了尚未萌芽的爱情，一切都美好而顺利。 但在美好转折的起点，他被素未谋面的生父，抵债卖掉了。 十万块，一口价。 第9章 父债子偿，何其荒唐。 苏眠指甲掐进肉里，强迫自己冷静，「我包里有生活费，卡里还有1万块，你们都拿走。」 他心底对那混蛋生父恨意肆生，但还是咬牙求着：「剩下的我会想办法还的，我一定会还的！我写欠条，求求你放我回去，我今天还要入学登记……」 「哈哈哈哈入学登记？」 绑匪欣赏够了他的天真，然后狞笑着重新给他嘴里塞进布团，「以为我傻吗小可爱，你可比十万块，更值钱呢~」 脏手摸过小腹往下摩挲一把，足够直接下流的暗示，苏眠猛地后脊发凉，一瞬间绝望的预感，抢占了灵识。 两个大汉凑过来剥他的裤子上衣，苏眠红着眼剧烈的挣扎，带头那人站开两步拿出了手机，舔唇笑道：「对，对，再多哭一点，拍好看些，才能卖个好价钱~」 第二天一早「买家」才露面，西装革履的体面人，手下提着公文包和保险箱，站在破败灰蒙的仓库里，一行人不像是买卖人口，倒更像是精英白领来勘察商圈地产。 苏眠在摆弄中昏昏转醒，察觉到自己正赤裸着身子，像个货品一样被人翻检评价，扯开自己双腿那人带着口罩手套，眼神冰冷机械，是个老手。 身体被钳制，动弹不得，苏眠剧痛昏沉，睁不开眼，只在一片白茫血色中，听见嘈杂的人声。 讨价还价，市侩，让人生厌。 「绝对嫩雏，这身材脸蛋，调教好了那妥妥的摇钱树~」 「放心吧手续绝对齐全，这孩子干净着呢，刚考上S大，孤儿一个，也没啥朋友，连个手机都没有呢，谁会找他~」 是了，还没来得买手机呢，苏眠费力偏头，仓库一角堆着他的行李，很少，很乱，素描本被扯得碎烂，垫了坐，烧了火。 他闭起眼睛眼睫轻颤，牙关积满了铁锈味的血，画本上，还留着唐先生的电话呢，再也没有机会联系了…… 第10章 苏眠悄无声息的消失了，果真如绑匪所言，没人知道，也没人找，就像落叶飘碎，浮萍淖沉，无人关心，毫无存在感。 唯一张有泉还惦记着，自己相熟的第一个名校大学生，讲好的入学以后保持联系，一周过去了，音讯全无。 热心又好奇的汉子去学校问了，发现人根本没办入学，张有泉回了福利院思前想后觉得不对，报了警，但是惯例启事挂墙，没有回音。 张有泉半夜睡不着，白天给老人按摩的时候有些走神，电视上正播财经访谈，唐鹤川西装笔挺，鼻眼轮廓锋利英俊。 张有泉呆愣愣一个机灵，似曾相识。 苏眠失踪第九天，张有泉找到了唐氏集团的大楼，试图跟唐鹤川对话。 保安看疯子似的把人轰了出去。 「真的！是你们唐总的朋友！出事了！是真的啊！」张有泉嗓子快劈了，被保安架着胳膊扔了出去。 他看到过苏眠的素描本，满满一本，都是那个男人，小朋友几乎一整个月的晚上都在精修细画，眉眼里的情愫，把清浅月光都染得柔软黏乎。 直男张有泉头一次开窍，开学前那块手帕子，怕不是也跟这大老板有关！ 难不成是被唐鹤川圈禁了？张有泉在唐氏门口蹲了两天没看见人，脑洞越开越大，这种有钱人表面光鲜亮丽的，不会是暗地里把孩子拐卖给关起来了吧！ 到第三天喊的话就变了，「我跟你们说拐卖人口犯法的！我要见唐鹤川！」 最终行政秘书唐卯下了楼来，对着执着的男人展示了公式化的笑容，「这位先生，有什么需求可以明说。」 张有泉没逻辑，没证据，没底气，话说的颠三倒四，十足像个疯子，中心思想就一个，要见唐鹤川。 「我们唐总两周前就出国开会了，这恐怕不行。」 张有泉不依不饶，絮絮叨叨把自己的猜测添油加醋，把苏眠说成了唐鹤川的小知己，伯牙子期的那种，在国外要不打个电话也行？您家家大业大，帮忙找下人也方便不是？ 他俩肯定认识，直肠子的汉子坚信不疑，要不手帕哪儿来的？ 唐卯客气地帮他再次报警，然后客气地把人请了出去。 第11章 唐鹤川最近一直心绪不宁，没由来的，颇为汹涌。 以前刀尖舔血的时候也鲜少有失眠，这回出国谈个生意，却连着三天，睡不安稳了。 梦里总有那小白兔，一双眼睛明润勾人，但眼神哀哀带泪，总也抱不到怀里来。 第二天唐鹤川打了个视频电话回去，沉吟片刻，说，「给我找个孩子，叫苏眠的，在S大美院，大一新生。」 唐卯听到名字就脑内一声轰鸣，越往后听越是冷汗直下，视频那边老板眉头不舒，表情严肃，语气听着隐有担忧，怕不是真跟这叫苏眠的孩子关系匪浅。 「别吓到他，派人偷偷看着就行。」唐鹤川自顾自念叨，想到那胆小兔子似的的小孩儿，没忍住弯了弯嘴角，「刚开学，别叫人欺负了去。」 唐卯跟了唐鹤川十多年，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大发了，腿脚一软直接扑通跪了。 唐鹤川皱眉，「怎么回事！」 唐卯把事情一五一十说了，说完偷眼观察老板脸色，看完实在没忍住，手指头都哆嗦了。 唐鹤川至少有五年没有这么怒色外露了。 「什么时候的事？」 「三……不，」唐卯偷偷抹汗，说了实话，「五，五天前那人第一次来的。」 「给我查！」唐鹤川直接切断了视频。 ---回国，马上。 第12章 唐卯一秒钟都没敢耽误，唐鹤川10个小时的飞机落地，三个绑匪已经被收拾的明明白白。 「人在哪儿。」唐鹤川脸色很差，刚长途飞行落地，也似乎没有休息的意思。 唐卯追在人后头快步疾走，小声应了句，「说是……在极夜。」 他很有先见之明地站住了，才没有撞到猛然停步的自家老板，然后适时地说，「飞行申请已经批好了。」 唐鹤川深压口气才止住了瞬间暴起的杀人念头，等坐上直升机拿到绑匪的手机和自己送出去的那块手帕，脸色沉的已经没救。 唐卯吞了吞唾沫没敢说话，那手机里满是艳照，半裸的，流泪的，身上各处特写的，果真是极品没错。 脆弱的液晶屏直接被徒手别断。 那倒霉的绑匪张张舍不得删，对着照片还来过好几发。 这话要是说了，飞机怕不是得炸，唐卯眼观鼻鼻观口，做了个沉默的智人。 极夜在H省线外的深山林区里头，私人会员制，有预约邀请函才能驱车进山，顶级vip可以架机直落，有专人停机坪。 这场子是特殊性癖圈子里的金字招牌，隐于深山，但山内豁然，一面林三面山，当中腹地辽阔，建的山石精雅，环扣别致，称作世外桃源也不为过。 美如仙境的地界，干的是最回归兽性的买卖。 私奴代调，成品拍卖，自调指导，定时还有表演聚会，极夜无昼，在这圈子里，是极致臻品的代名词。 里头的调教师都是执证高手，幕后老板是圈里有名的dom，夜莲。 苏眠第一天到极夜，就见到了夜莲，那人在落地窗前修剪绿植，俊美优雅，像一只鹤。 捏起苏眠的下巴，眼角含笑，又像蛇，情热危险。 「月初表演，刚好缺一个纯情学生款呢~」他的手很凉，凉的苏眠止不住地抖。 「您亲自教吗？」带人过来的西装管家把资料袋子递过去，夜莲倚进沙发，随意翻着，说，「给罗素吧，月初要表演，让他加个塞儿，其余时间先把基础的学着。」 苏眠手脚被锁链缠着，被人按跪在血红色的地毯上，惊惧不安地找了很久才找回说话的能力。 「求求您放我回去好不好，我一定会想办法还钱的，求您了……」他嗓子哑的不行，隐有哭腔，恳切又可怜。 夜莲盯着他泪眼朦胧的脸，置若罔闻地抬手托腮，笑了，「宝贝，你会非常受欢迎的~」 苏眠眼前全是茫然水雾，没有看到眼前这男人手腕内侧，一片精致的纹身。 云纹袅袅，嵌着一把匕首。 第13章 唐鹤川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到极夜来，没有预约，没有邀请函，直升机风旋压树，嚣张霸道地就往腹地中央的停机坪落去。 极夜的安保滴水不漏，眼见本家的飞机没有提前招呼就来了，管事儿的周肆也吓了一跳。 急匆匆出去迎，没想到，风浪平息，唐鹤川从上面下来了。 满脸的风霜刀剑，让人看了平白就腿肚子发紧。 「三爷，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位爷没那方面的爱好啊，周肆打着招呼还心生奇怪，自家主子忽悠勾引过多少次都被骂回去了，今天怎么自己来了…… 唐鹤川没说话，唐卯上前去拿苏眠的照片给他看，问：「这孩子，见过吗？」 周肆当然见过，新来的小朋友，挺招人，也不安分，来了两周，逃了两回了，今天凌晨试图从东边林子里爬出去，还是自己带人给拎回来的。 「这孩子……」周肆偷眼揣摩唐鹤川的脸色，就见后头唐卯挤眉弄眼地噘嘴，瞬间觉得自己猜对了七八。 「三爷您先上座，我这就给您带人过来。」 「不用，」唐鹤川打断他，「带路，我过去。」 第14章 极夜东边的山做了改建，山洞凿了几个通回，一面做主题房间，再往里更深暗阴仄，有特殊喜好的客人或者犯了错的「商品」，会在这里招待。 苏眠算二进宫，这回还被用了药。 山石很凉，彻骨的阴寒往赤裸的皮肤里撞，也没能撞散身体里几乎让人融掉的药力。 起伏情热，循环往复。 苏眠也不知道是第几回了，手腕被吊在头顶，身体被跪姿矫正器束着，哪里都动弹不得，偏就那处，自由放纵。 好痛……真的不能再射了…… 额角的汗划过眼睫，混着含不住的口水，落到地上，啪嗒，又啪嗒。 负责看守的人惯常会借着职务之便沾沾油水，碰上苏眠这样儿的，直呼血赚。 腥臭的阳具滴着水凑到脸前的时候，神昏边缘的苏眠还是下意识偏了偏头。 只微小地躲开了些，项圈上的锁链挂在山壁上，太紧，扯得他几乎窒息。 「躲什么躲~给哥哥吃的好了，一会儿早点儿放你下来~」 守卫用怒张的柱头去蹭苏眠的嘴角，那里湿滑的几乎触不到皮肤的实感，汗，口水，眼泪，晶莹莹一片。 ctm真是个极品，守卫恶狠狠地捏住那片湿滑，要把孽根往他带着口撑的嘴里送。 唐鹤川在昏光中走近，正看见这一幕。 周肆和唐卯在后头同时捂住了眼，完了。 唐鹤川枪都拔出来了，怕吓到小孩儿，又换了匕首。 那倒霉的色鬼还没送杆入洞，就被迎面一道冷光戳进了锁骨，嚎痛一声，直接仰面栽倒。 孽根肯定是保不住了，不知道命还能不能。 唐鹤川手背青筋暴起，跨过低瓦灯泡曳出的影河，站在了苏眠跟前，他呼吸深重，艰难地，像跨过了一道心疾沉疴。 第15章 看见唐鹤川的脸，苏眠失禁了。 无法挽回，穷途末路。 苏眠觉得自己大概是快死了，或者是疯掉了，才敢做这样真实放肆的梦。 唐鹤川站的那么近，贵的要死的皮鞋下面是一滩体液，放荡的，不堪的，不可控正沥沥变多的，那些体液。 失去知觉的膝盖有种绢纱轻抚的触感，不辨温度，也知道自己，脏透了。 这样死掉了也很好，苏眠这么想着。 下一秒锁链解开，跌进一处温暖，脸被单手托起，过分柔软安全的力度，符合所有回光返照的想象，无比幸福。 然后有个声音说：「苏眠，看着我。」 飞花落雪，一秒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不是别人，不是梦，一瞬间所有麻木的伤口同时喧嚣的刺痛起来，苏眠睁大了无法聚焦的眼，疼得再也流不出泪来。 唐鹤川把昏睡的人抱到vip房，大浴池边上垫了厚厚的毛巾，才小心地放进温度适中的水池里。 苏眠腹背臀间都有新添的鞭痕，水一浸，显得格外的红。 唐鹤川眉间阴鸷，挽着衬衫袖子探身给他擦拭腰和腿，睡得死死的人突然就软绵绵哼了一声。 哗啦水声中，唐鹤川的白衬衫湿了个彻底。 苏眠意识不清，在温水里搅动着腿，上半身却缠抱过来，勾着唐鹤川的脖子把脸往他颈边去贴，小声呜咽着，粘人，像发了情的奶猫。 卧槽？ 周肆忘了跟唐鹤川说，苏眠的药效至少还有一轮才能消停，这玩意儿也没法子解，非得前后都满足了才算完。 突然被投怀送抱唐鹤川也一阵好懵，小朋友不安分的厉害，没办法继续清洗，只好环着腰先抱了出来。 苏眠几乎是反射性地攀紧了，缠住了，腰腿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发着粘就往唐鹤川腰上盘。 这回湿了个彻底。 唐先生直呼卧槽，手心里托着软绵绵还直打滑的屁股肉，非得抓紧了再往上颠两下才能把不停蹭动的人给抱稳，颈边湿热黏糊的哼叫催命似的，这他妈谁扛得住。 唐卯本来在浴室外头候着，眼见着自家老板抱着人匆匆出来，吓得赶紧垂着头退了出去。 周肆在门外正发愁，跟唐卯打了个照面，俩人突就有点儿心照不宣。 「一小时？」周肆试探。 唐卯抱臂睨他，「你这是瞧不起谁呢?」 第16章 「不止一小时」的唐先生半小时不到，就面无表情地推开了门。 额发俱湿，衬衫裤子也是，嘴唇红润有光，但眼里满是不愉，守在门口的两人不约而同偷瞟这位大佬的下身，掩盖不住的存在感，不管怎么看也是有那么几分忿忿狼狈。 「去拿衣服，准备回去了。」 吩咐完甩上门，周肆唐卯眼神撞上，俱是震惊：竟然没吃！？ 极夜里「商品」们没什么正经衣服，唐鹤川把周肆拿来的夜莲的丝质衬衫和长裤给苏眠穿上，盯了两秒又轻手轻脚给扒下来，拿纯白的毛绒睡袍给人裹严实了，才抱着上了车。 周肆拿着文件袋出来，正看见唐鹤川小心地把怀里人放到车后座上，眼神温柔。 莲少这回可悬了……周肆咽了口唾沫，走过去叫了声三爷。 唐鹤川关上车门转身，眼里温柔没了踪影。 「这是苏眠的相关资料还有手续，」周肆把文件袋递过去，忍不住还是多嘴说了句，「三爷，这孩子后面还是第一次的。」 这事儿唐鹤川没想到，心里莫名一松，抬眼询问。 「像他这种比较……」周肆斟酌着用词，顿了下才说，「单纯的类型，一般是拍卖定价以后，才……」 「行了，」唐鹤川打断他，「不用说了。」 周肆其实非常想问刚才为什么没做，开口说了句「您……」，又被对方的冷冽神色吓退，闭了嘴。 唐鹤川不再跟他废话，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叫唐鹤涟那崽子明天回家。」 第17章 「他喊我的名字让我救他，我怎么舍得」 车在山路上开，多少有一点颠簸，唐鹤川把苏眠移到自己腿上躺着，想到周肆的话，悬空的手片刻顿了下，才轻轻抚开了小孩儿挡眼的碎发。 还好，没有做下去。 他那么哭求着，痕迹满身，腿也勾在自己腰上了，泪湿眼睫，细腰都扭出了花儿，怎么忍得住呢，唐鹤川想，自己差点儿就要把这小可怜操死在床上了。 但苏眠哭的都要打嗝，搂着自己的肩膀，泣音低到几乎出口就散。 他说，唐先生，救救我。 那么轻，那么绝望。 唐鹤川生生就忍住了。 车开了很久才开进市区，天也擦黑，夜灯次第亮了。 苏眠半路就醒了。 那时候有手指轻轻蹭掉自己脸上的眼泪，温暖干燥。 苏眠湿黑眼睫扑簌簌抖个不停，过长的浴衣袖子下面，指甲紧张地嵌进了掌心，死咬着牙没出声。 唐先生只是笑笑，拿手机看报表，放任腿上的小朋友蜷成一团毛茸茸的兔子，装睡了。 当天回不了S市，车停在唐家本地的酒店门口，唐鹤川示意唐卯和司机先上去，才摸摸苏眠的头发，说，「现在可以醒了。」 无处可逃了。 苏眠咬着嘴唇心跳如鼓，然后猛地坐起了身。 唐鹤川手护着他头顶，稍按了下，才没让紧张的小朋友撞到脑袋。 苏眠垂头跪坐在真皮座椅上，两手紧紧攥着浴袍的下摆，他记着山洞里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欲放纵后的疲惫疼痛还留在赤裸的身体上，那么深刻，而且残忍。 浴袍裹得严实，但跪在这人身边，依旧有种一丝不挂的体寒。 「苏眠，抬头看我。」唐先生的嗓音依旧好听，空间狭小，更让人腿软头昏。 苏眠慌乱的抬眼，视线被抓住，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没事了，别怕。」唐鹤川说。 冷静温柔，充满包容。苏眠掐疼自己才没扑到他怀里哭，牙齿打颤半天，然后带着泣音说，「谢谢您，买了我。」 怕的要死，又充满戒心，唐鹤川心里叹气，没反驳也没解释，只温温笑了，说，「嗯，好。」 苏眠细小的打了个哭隔，紧咬住嘴唇憋住了。 唐鹤川几乎立刻想要亲他，他心安理得地伸出手把欲哭的人抱进了怀里，拿出「买家」的口吻跟人家说了句「乖」。 尽管他一分钱也没花。 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唐先生想。 「你没穿鞋，我抱你上去。」 苏眠不敢说话，他几乎软在男人怀里，失去了思考应对能力。 厚脸皮的唐先生抱着人坐了半晌没动，直到怀里人细微挣动了下，他才轻轻拍了拍软乎乎的毛绒浴袍，低声解释：「腿让你压麻了，再等会儿。」 第18章 陷在总统套房软蓬蓬被子里的时候，苏眠还觉得自己在做一个荒唐的梦。 如果不是浴袍下面不着寸缕，新伤旧伤隐隐作痛的话，这梦竟然还有几分倒错的甜。 不愿醒来，又想醒来，自相矛盾。 现在是什么状况，明天又该怎样，那人是第一次到极夜去吗，是被买了吗，是吧，很多钱吧，还有机会还吗…… 还有机会吗…… 苏眠歪头盯着落地窗看，窗帘没有完全拉住，渺远的夜色里有影绰漫散的光，窗里窗外，都是不属于自己的安宁和热闹。 然后唐鹤川进来了，像雄狮走进自己的领地一样自然。 苏眠呆愣楞地看着他，这人一身浴后的湿气，顺毛，墨蓝色的睡袍，转身去拉窗帘的时候，后背宽阔安全。 A里A气，有种嚣张的性感。 苏眠被他搂进怀里，凌乱心事瞬间就被男人的高热融掉，一丝不剩。 「今天很累了，睡吧。」男人说。 是没办法抵抗的嗓音和语气，苏眠在一阵汹涌的高热中迷茫的想，完全糟糕。 本该失眠一宿的。 结果是难得的好眠，醒过来的时候唐鹤川的脸离得极近，苏眠在精神缓慢开机的时候，就听到那人带着笑说：「这下手也让你压麻了，怎么办？」 强制一秒开机，苏眠瞪圆了眼下意识想躲，被不可见的力量握住了手腕。 「该说点儿什么，嗯?」 「....对 ，对不起。」 唐先生很不满意，于是凑得更近，清晨低音炮释放荷尔蒙的效果加倍，把苏眠炸的耳尖滴血。 「要说早上好。」 「早，早上好。」 颤音撩得人心痒，坏心眼的男人强制跟快哭的小朋友对视，不依不饶的问，「跟谁说呢?」 苏眠又羞又气，鼓着腮帮子支吾了好久，才带着泣音叫了句，「先生。」 「乖，你也早上好。」本想亲亲他水莹莹的眼睛，但转而只是摸了摸头发，唐先生笑的又坏又温柔，昨晚就想这么欺负他了。 第19章 唐先生把苏眠带回了自己私人常住的公寓，低调安静的小区，顶上两层打通，房子不是绝大但还是空旷，平时就只有老宅的阿姨过来给收拾做饭。 苏眠满心的犹疑胆怯，在空无人声的大房子里突然就浮想联翩：这大概就是大老板的金屋藏娇吧，说不准唐先生已经隐婚了呢，这样的房产他该是有好多套吧…… 只听班上女同学讨论过玛丽苏狗血小说的小朋友在经历了声色情欲以后脑洞大开，唐鹤川打了个电话的功夫，就已经把后续自己被临幸，受宠，失宠，然后正主上门，被抛弃，空房无人，天天以泪洗面的情节想了个完整。 不如一开始就被厌弃个彻底，也许才好。 唐先生觉得小朋友大概是误会了什么，晚上睡觉的时候僵硬着身子脱了衣服就凑过来亲吻，胆大的都敢伸了手去摸自己没什么定力的兄弟。 其实怕的嘴唇都轻轻的抖，又凉又软，索吻都不懂得伸出舌头。 绝望决绝，孤注一掷。 唐先生少有的狼狈，匆匆回吻他两下，在忍不住深入一步的时候猛地给人扒下来塞进了被子里。 皮肤接触到柔软的被面，苏眠几乎是一秒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落荒而逃之前，唐先生被小朋友忍哭的表情钉在原地，叹口气又走回来，轻轻亲在他紧皱到发抖的眼睫上，「晚安。」 第20章 苏眠彻夜失眠，天蒙亮的时候半睡半醒，隐约看到人影，费力睁开眼，看到了夜莲。 那人依旧像蛇也像鹤，优雅的站在床边，投来深沉视线。 苏眠一度以为自己被梦魇住了，直到梦里那人悠悠说了句：「规矩都忘光了？」 冷的像箭一样。 苏眠悚然一身冷汗，身体先于理智，竟然从床上弹起，然后软软跪倒在了床边的地毯上。 「衣服。」 睡衣是唐鹤川特意买的兔子连帽衫，粉白的耳朵凌乱的搭在肩上，苏眠后知后觉地清醒，腿脚发软站不起来，但还是抓紧了卷巴巴的睡衣衣角，红着眼睛抬头瞪了过去。 衣服还挺可爱。 夜莲眯着眼想，真像个小兔子啊，想更加欺负他呢…… 苏眠后背抵着床看这人走近，大脑眩晕几乎要当机，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大摇大摆出现在这里。 无路可退前，唐鹤川进来了。 夜莲多少有点儿瞠目地看着自家三哥穿着家居服提着保温桶站在了两人中间，要不是熟悉的冰山脸，他甚至想问一句，你谁？ 唐鹤川没搭理他，瞪完人转身看到苏眠，先被萌了个心尖颤，放下保温桶把人抱起来，小朋友余惊未消，受惊的兔子似的，攥紧了他胸前衣服。 「没事，不怕。」唐先生把人抱腿上哄了句，然后抬眼对一脸震惊的弟弟冷声，「还不滚出去。」 唐鹤涟屁颠屁颠地就滚了。 第21章 唐鹤涟就是夜莲，唐家的五少爷，唐先生那个骚包的弟弟。 说他左脸更好看的那个。 唐先生哄完人出来，兄弟俩坐一起吃饭，五少爷喋喋不休的八卦，声色场里邪魅冷俊的体统丢了个一干二净。 啥时候看上的？ 喜欢这类型的早说啊！ 听说你没吃？ 为啥没吃？不合胃口？ 视频你看了没？ 唐先生抓住了重点，什么视频？ 「教学视频啊~」唐鹤涟笑得浪兮兮，朝他抛媚眼，「周肆说底版都给你拿走了，你没看？」 唐先生想起苏眠的那个文件袋子，里面似乎是有张内存卡，还没来得及看。 不看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视频，唐先生构想了一下，凭空竟觉得有几分旖旎。 那不看眼色的弟弟喝着汤还不忘咂嘴，「哥你眼光是真不错，可惜来太快了，不然还有好多素材可以——」 唐先生没让他说完，直接一脚踹翻了他的凳子。 夜莲少爷摔得咧嘴，打翻的鱼汤浇了满脸，嫩黄的豌豆苗挂在鼻尖上，样子着实狼狈。这要叫业内那些被他调教过的sub见了，真的要惊个半死。 苏眠在二楼楼梯口悄悄偷看，听到哐啷一声巨响，吓得差点儿没坐到地上去。 唐鹤涟从小被欺负惯了，习以为常地站起来又习以为常地掏出丝帕擦脸，然后后知后觉的说，「来真的啊？」 唐鹤川说：「滚吧。」 唐鹤涟敢怒不敢言，滚之前想起来了，「不是你叫我来的吗？有事吗您老？」 唐先生抖开报纸看新闻，余光瞟到二楼偷看的小朋友，笑了下。 「我可是想正经谈恋爱的。」先亲嘴再上床那种。 唐鹤涟一脸的懵，唐先生恨铁不成钢地收回了表情，以为你懂得多才叫你来的，确实是我想多了。 第22章 五少爷其实也正经谈过恋爱的，虽然模式称不上正经。 唐先生看着报纸没由来就想起来了，随口问了句，「人找回来了吗？」 唐鹤涟握着门把手正待出门，闻言顿住，玩世不恭倏忽褪去，整个人背影都笼了一层霜。 他维持半开门的动作沉默一阵，才留下句「先走了」，然后头也没回地出去了。 唐先生对着门板叹了口气，然后继续看报纸，卡着点儿上楼，换衣服，带着苏眠出门上班。 两个小时后，苏眠穿着唐先生买的衣服，拿着唐先生买的手机，坐在唐氏总裁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落地窗外是陡峭的蓝天，云彩格外的透明好看，正是适合胡思乱想的天气。 小朋友摸不透两人的关系，害怕得不敢张口去问，眼看着欠的债滚雪球似的变大，心里的空洞也黑魆魆的，刮起了刺人的风。 唐先生沉浸在养成的乐趣里，想当然的以为「正经恋爱」都是这么开端的，签完手头的文件看到沙发上垂着脑袋发呆的苏眠，只觉得小孩儿软乎乎的发旋也很可爱。 「无聊吗？」 「啊……不，没，没有。」 唐先生很喜欢小朋友易惊的体质，吓一跳的时候尤其像软白的兔子，耳朵支棱起来打颤，眼睛还会不自觉睁得圆圆的。 「来，过来。」大灰狼把嗓音放的柔软可亲，但周身气场难收，苏眠心跳如鼓还是战兢，咬着嘴唇挪了过去。 「坐。」唐先生指了自己身侧，办公桌宽大整洁，靠近窗边的地方加了一个副桌，稍矮一些，桌上整整齐齐摆了些东西。 苏眠走过去坐下，才看清，是一套画具。或者说，是好多套画具。 纸也是，笔也是，水彩油墨，样样俱全。 苏眠像被利箭穿透了脖颈，整个人僵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不喜欢？」唐先生无故有几分紧张，总觉得自己像送了心上人礼物却害怕猜错对方心意的毛头小子，丢人到语气都带着点儿试探。 「喜欢。」苏眠轻轻答话，偷跑进来的阳光落在他柔软唇上，把唇角一点倔强，镀上了细碎的金。 唐先生满意地转回头，心里叮铃铃自带音效，好感度+1，nice。 苏眠摸着上好的素描纸在心里估算价格，心里也是叮铃铃，债务+1000。 第23章 脑回路不在一个维度，谈恋爱多少有点儿南辕北辙。 唐先生特意不提极夜，但也没把苏眠的身份证和出生证明还他，挺大佬一人谈起恋爱来满肚子小九九，生怕东西给了人转头就跑了。 小兔子虽然胆子小，但跑的还是很快的。 他不说，苏眠也不敢正面问，战战兢兢的，越脑补越跑偏，证件没拿到，就更笃定「唐先生是极夜常客」的想法了，俩人话都没说上几句，哪可能为了自己跑到深山里去呢。 苏眠就是个反言情派。 唐先生浑然不觉，靠着强大的恋爱脑每天跟小朋友撩骚，苏眠的乖顺认命，落到男人眼里都变成了害羞可爱。 一周以后，忧心忡忡的小朋友生病了。 发烧烧的脸蛋燥红，眼睛睁不开似的，窝了一瞳仁的生理泪，亮晶晶的，有点儿可怜。 唐先生凑近了去摸他额头，被迷糊发懵的人环住了脖子，小小声哼唧着：「难受……」 唐先生心里瞬间软成一锅糯米团子，肉麻兮兮地哄了会儿，然后腾出手打电话叫了家庭医生来。 苏眠在极夜饭没正经吃，担惊受怕还挨了打，身体底子本来就弱，这么一发热，难受到床都下不来。 唐总裁正大光明地翘班，几乎是不离身的照看了三天，苏眠精神总算好了一些，能自己洗澡吃药，下午还能坐在沙发前的长毛地毯上画画。 唐先生坐在沙发上看视频资料，苏眠咬着笔头走神，被太阳晒得有点儿犯困，冷不丁门锁叮叮响，有人按了密码进来。 「唐总这是又金屋藏了什么娇？」调侃先到，是个音感抓人的女声，亲昵和飒，本质又像泉，有股子沁人的的冷。 她说了「又」…… 苏眠垂下眼睛把笔杆从嘴里拿出来，动作小小的，很安静。 唐鹤川关注到他无声的举动，彩铅尾巴上错落的牙印小动物似的，连着一线银丝，隐秘的从悄悄开合的嘴巴里偷跑出来，光影透明，像放慢了的电影特写，清透撩人。 唐先生眼神变得深沉，心里却想，真可爱。 来人是唐先生的发小秦韵，帮派里长起来的大小姐，现在是正经的海龟双料女博士。 苏眠偷偷抬眼看，不夸张的，被迎面而来的气场给闪到了一下，那气场的主人径直走到沙发后面，波浪长发漾着滑下来，隔老远都能闻到好闻的松木清香。 她从后面揽住了唐鹤川的肩膀，脸贴过来，低声说话。 「想我了没？」 唐先生似乎习以为常，原样看着电脑屏幕，说，「什么时候回来的？」 苏眠细微的颤了一下，深深垂下眼去，猛地就有点儿鼻酸。 「昨儿就回来了，说好的去机场接我呢？」两人贴的太近，低声耳语，看起来像极了亲吻。 苏眠整个人蜷进了自己的影子里，单薄的蝴蝶骨急促的起伏着。 唐先生终于注意到他，拉开环着自己的手，还没开口让苏眠过来，就被一根手指捂住了嘴。 那手指主人朝他饱含深意地摇了摇头，然后撩着头发坐到了苏眠身边。 「嗨~小可爱~」 第24章 苏眠说不出话来，只垂头盯着自己紧握着彩铅的手，无意识的，用力有些过了，手背筋络在阳光下透出了殷青的颜色。 秦韵唇边带笑，一根手指挑起了他的脸。 小朋友正混乱无措，被自己丛生的情绪，逾矩的，疯狂的，黑色的情绪，扰得失神。冷不丁被迫跟疑似情敌的女人对上眼，甚至都来不及收起面上狼狈的无助。 他长了双兔儿眼，眼皮薄软，瞳仁清透，藏不住情绪，也装不了凶，眼尾软乎乎是向下的弧度，泛着冷色调的，无辜的红。 「啧，我们阿川，现在喜欢这种类型了啊？」 女人慢悠悠的语调听起来有种撒娇的意味，撩开胸前的长发，特意露出白皙起伏的景致来。 「人家可真的太伤心了~」 娇滴滴抱怨的语气，配上眉眼间顾盼的风情，看上去着实有那么几分红颜正主的意思。 唐先生却听的黑了脸，要不是顾着在小朋友那里立的和善人设，那捏着嗓子矫情的发小估计早被扔到门外去了。 「好了，别闹了。」 声线压低了几分，带着些无奈随意，秦韵放开苏眠扭回头去，看到了男人眼里淡淡的警告。 「切，小气~」秦韵撇撇嘴坐他身边去，勾着男人的脖子跟他咬耳朵，「我在帮你啊老大，配合一下不行吗？」 唐先生暗叹口气，心说你把人惹哭了我特么都不知道怎么哄，刚想叫苏眠过来给两人介绍认识一下，那红着眼欲哭的小孩儿却自己猛地站起来了。 地毯上奶白色的矮桌，散落的彩铅咕噜噜滚到了地上。 唐先生忘了把损友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拿下来，就看着小朋友僵着背捏着拳头，远远朝这边鞠了下躬，然后头也不回的，自己往楼上去了。 胆子似乎变大了啊……唐先生摸摸下巴，旁边秦韵一脸兴奋地拍他，眨着眼做口型道，「看看！吃醋了！吃醋了是吧？」 唐先生盯着小朋友气哼哼的背影，绷不住嘴角地笑了下，苏眠越走越快，上楼梯的时候脚软了似的，飞快地绊倒，又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跑了。 应该挺疼的，唐先生很是心疼地想。 「诶诶诶唐老板，客人还在呢~」秦韵伸出一条长腿来，挡住了起身想要上楼的某人。 「摔不坏的~瞧你那个着急的样子~」大小姐啧啧称奇，满是调侃地看着这位唐氏的当家，很是黏糊地盯着那空荡楼梯好几秒，才回神似的，反身坐下，展眉敛目，装作一副深沉冷淡的样子。 秦韵上下打量他，忍不住笑，「怎么的，我听说你铁树开花，来真的？」 唐先生懒得理她，径自把刚才没看完的资料保存了，才合上电脑道，「这次回来多久？」 「不一定，」秦韵翘着腿端详他，过了一会儿又凑近了些小声说，「说真的我看那孩子不错，挺可爱的，不过吧……」 话说到一半又不说了，唐先生太了解这人的恶劣性子，本不想理，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只得状似随意地说，「怎么。」 秦韵心里快笑死，却又故作严肃，说，「不过是不是太小了？成年了吗？你这是犯罪你知道吗唐三~」 唐先生：…… 秦韵见他一脸要暴力送客的样儿，当即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见好就收了。 唐先生抬手看表，又抬眼看人，秦大小姐摊手，「得嘞，我走了。」 唐先生难得仗义，把人送到了门口，秦韵拉着门把手问，「我听说那孩子是极夜领回来的，你什么时候有那方面爱好了？」 唐先生皱了下眉，「听谁说的。」 「这你别管，」秦韵意味不明地看他两秒，问，「不是强上吧？」 上个屁！唐先生黑了脸，心说好好的忍着呢忍着呢，想起刚才似乎有点儿吃醋生气的小朋友，又不免眼神暗了些，兴许是个机会…… 秦韵瞧他这表情就知道这人在想什么小九九，想起那明显拘谨怕生的孩子，张了张嘴，又把操心的话压下了。 唐先生感觉肩膀被拍了下，抬眼，正对上秦韵神色复杂的脸，「加油了，唐老板。」 「……行了赶紧滚吧。」 秦韵转而便幸灾乐祸地笑了，这恋爱，可有的谈了，她开门出去，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探了个头进来。 「对了，秦然快回来了。」 话落后门锁咔哒关上，唐先生皱了下眉，转身往楼上看了眼，沉寂神情里，带上了几分若有所思的冷郁。 第25章 苏眠在房间里躲了整个下午，唐先生处理完工作又洗了个澡，才慢悠悠上楼去。 主卧的门关的紧紧的，唐先生把随意拢着的浴袍稍微解开了些，让胸肌恰好又随意地露着，然后伸手握住了门把手。 压了一下，没有打开，苏眠把门锁了。 明知道屋主人不会敲门，也有钥匙，就这么在人家的地盘里，掩耳盗铃的，把自己锁在了逃不掉的地方。 唐先生愣了下，下意识抬起手，敲门之前又顿住，屋里面苏眠正抱臂蜷在墙角，门锁声就像风吹草原，把这只战战兢兢的兔子吓得缩起了耳朵。 唐先生对着门板站了许久，然后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里，唐先生肃颜盯着屏幕，光看表情是处理上百万生意的样子，但搜索栏里却是：「吃醋的男朋友怎么哄」，按回车的时候唐总还很认真地想，是不是应该写媳妇才比较对口。 没想到类似的帖子丰富多样，甚至还有，「本人男，男朋友吃醋……」 网络发达也挺好的，唐先生边看帖子边想，不过网友支的招好像看着不怎么靠谱，扒拉下去成串的「干了个爽」、「一睡解千愁」、「话不多说上就对了」、「吃醋一分钟，床上两小时」…… 这么粗鲁的吗……混迹黑道多年的大佬唐鹤川越看越郁闷，关了网页掏了下兜，忘了自己还穿着浴袍，烟没有摸到，摸到了自己微热的肌肉。 唐先生静了几秒，手指敲了敲桌面，随后拉开了书桌下面的抽屉。 从极夜拿回来的文件袋躺在那里，小小的内存卡像带着磁力似的，鬼使神差就插进了电脑的卡槽。 文件夹里整齐排列了十来个视频文件，名字都起的露骨明白，唐先生不免心虚，摸到遥控器把窗帘关上，书房瞬间变得昏暗起来，暖黄的壁灯和电脑屏幕幽幽的光照着，空气飞旋都带上了一种暧昧的质感。 极夜的片子拍的考究，符合唐鹤涟变态的审美和挑剔，灯线昏昏，还开着公放，绳革摩挲皮肤的声音被环绕放大，闷哼喘息，啜泣呻吟，都被蛮横地堵在嘴里，变得细弱断续，反而更引人怜，勾人欲，不可收拾。 唐先生在一片旖旎情热中紧皱着眉头，想要关掉，想要毁掉，手指在键盘上死死按着，却犹自青筋暴起，动弹不得。 然后门外猛地响起敲门声，笃笃两下，很轻。 视频按了暂停，苏眠推门走了进来。 场面有些微妙的复杂，液晶屏上恰好停在特写放大的脸上，薄红面色湿漉漉，跟几步外站着的人，恍似重合，又那么不同。 苏眠也是刚洗了澡，头发还氤氲着湿气，瓷白皮肤透出水样的红来，浴袍裹得很紧，在男人眼里却不由自主就看成了视频里一丝不挂的样子。 空气都变得黏稠焦灼。 「先生，我……」苏眠垂着头小声说话，他光着脚，深色木地板衬得皮肤冷白。 唐先生想就地弄哭他。 「来，过来。」 嗓音过于低哑危险了，苏眠忍不住抬头，看到了男人眼里近乎凶恶的欲望。 他腿脚发颤，咬着唇走过去，刚靠近桌子，就被一把拉进了烧人的怀里，像羊入虎口。 被狠狠叼住，坚硬滚烫的齿牙顶住了大腿，下一秒应该就会被吃的渣也不剩。 唐先生单手把人箍紧，偏过头就咬在了白细的脖子上，凶狠急切的，像毛头小子，不知轻重。苏眠疼得颤了一下，仰起头轻轻哼了一声，颈边那人才像稍缓了心火，改咬为吻，唇舌缱绻，在那牙印上细碎地亲昵起来。 「来做什么了？嗯？」唐先生在他颈边悠悠地问，带着他的手往下，覆在了那沉甸甸的凶器上。 「嗯——」苏眠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也能感受到一种灼人的勃动，湿润煽情，极度危险。 他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只靠腰间铁似的手臂箍着，来做什么呢，苏眠头脑混沌的想，浴袍底下是真空来的，再一点点，唐鹤川的手再往里一点点，就能摸到他放荡的，昭然若揭的来意。 苏眠咬着嘴唇抬了下头，不期然的，却看见了玻璃书柜里放着的画。 被精致画框装裱起来的画，他的画。 简陋的一张素描纸，帅惨了的男人肖像，每一笔都小心隐秘，试图藏起勾勒时满溢的喜欢。 「To唐鹤川，苏眠」 那时候他还是个干净的苏眠。 「对，对不起！」如梦方醒，扎得人透骨血凉，在浴袍失守之前，苏眠猛地挣开了男人的怀抱。 唐先生着实愣了一下。 蓄势待发又强制冷静，场面一度很尴尬。 两个人一样的衣袍叠起，没有一方是体面的。 苏眠慌乱间瞥到电脑屏幕，脸色更是倏然惨白，跌撞着又退了几步，深深地弯下腰去。 「求您了，放我回去吧……」 他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襟，生怕露出里面不坚定的皮肉来，求人的态度应该更肯切一点的，苏眠想。 但唐先生说过，不喜欢他跪。 气氛几乎是瞬间就急速转冷，苏眠听到头顶传来男人压抑着怒意的声音。 「再说一遍。」 「求您了，我会还的，钱我都会想办法还的……」 唐鹤川低气压凛人，苏眠却渐渐收了抖，语气轻而坚定，甚至直起身抬起头来。 「我一定会还的，求您。」 不带哭腔，但眼泪流了满脸，苏眠无声地哭，朦胧视线里抓不住对面男人复杂的神情。 哭的跟视频里一样，唐先生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苏眠，你把自己当什么？」 第26章 苏眠终究也没答上那话，无声的眼泪有种醍醐灌顶的效果，让深陷柏拉图错觉中的某人猛然就清醒明白了。 真是生气啊，唐先生想。 他意识到有什么东西从一开始就偏离了轨道，错的有些离谱。 于是咬牙切齿，忍着肉疼，对哭着想逃的小东西说了句好。 第二天一早，一夜没睡的两人面对面坐在沙发上，各怀心思地分手。 「身份证，出生证明，买卖契约，还有还款合同，都看一下。」 苏眠咬着唇一脸憔悴，半晌才呜咽似的，应了声「嗯」。 唐先生口表不一的功夫炉火纯青，话说的凉薄，瞧着人泫然欲泣的，还是不免心里发酸，小心地养了半个月才养出来一点肉，一夜之间就又瘦回去了，真的要气死。 「说要还钱，总要有个计划，是吧？」干脆就铁石心肠到底好了，唐先生扣着膝盖想。 苏眠呆呆地只会应是，铺陈开的合同上密密麻麻的字，眼睛没办法聚焦似的，竟突然就目不识丁了。 「凡事都得讲规矩，有条件，签了合同我们双方才都有保障。」唐先生说。 是啊，逻辑讲的通……苏眠失着神跟眼前公事公办的男人对视，然后拿起桌上的钢笔，在合同上签了名字。 他太难过堂皇，完全忘记了自己，根本就不欠任何人的钱。 不看合同就签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唐先生微不可见地叹气，然后挥了下手。 唐卯合手在沙发后面站着，接到指令，掏出一部手机放在了茶几上。 「那么，合同生效，从下个月起，每月还500，现金还是转账，都可以。」 「……？」苏眠看着桌上新款的手机有些懵，不明白500这个数字是怎么算出来的。 唐先生对上他疑惑的眼睛，忍不住笑出了一种奸商的从容。 「怎么？合同不是都签了，你看，你的身价是50万，出去打工能挣多少，按市价来算，每月500刚合适，定额还款，不能多还，不能提前。」 苏眠瞪着眼睛消化这个不平等条款，悠闲的甲方偏头问自己的秘书，还款时长是多久。 唐卯垂头回答：「83年，唐总。」 苏眠两眼一黑，还没说出话来，唐鹤川又说，「哦对，手机也不是赠送，抹个零就算一年吧。」 「之后有叠加债务直接累积，没有按时还款，按两个月来。」 「明白了么？」 毫无社会经验的小朋友被一顿骚操作惊呆，张着嘴愣了一会儿，下意识就咬着手指去看桌上的合同，白纸黑字的签名还是新鲜的，似乎没办法反悔了。 唐先生盯着他软乎乎的发顶看了两秒，然后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 「没问题就走吧，唐卯送客。」 再磨蹭，我就要反悔了，唐先生想。 苏眠揣着巨额欠款回了福利院，西装革履的唐卯拉开低调豪车的车门，说，「到了，小苏少爷。」 语气太自然平静，苏眠莫名就觉得脸热，真皮座椅烫屁股似的，局促慌乱地下了车。 「谢，谢谢。」他微微鞠了一躬跟人告别，唐卯却稍错了身，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尽职的管家一直把苏眠送到了院长办公室，时隔很久被院长奶奶抱进怀里拍拍，苏眠轻易就红了眼眶，闻讯而来的张有泉大着嗓门跑进来，一路喊着苏眠的名字。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张有泉笑得豪爽，拍着苏眠的肩膀又瞥见了扑克脸的唐卯。 「哎呀，贵人！」苏眠不明所以地看着院长和张有泉齐齐跟唐卯道谢，末了张有泉还扭过头说，「小苏眠，这次可真的要多感谢唐先生是吧？」 「啊……是。」苏眠莫名有些紧张地看向唐卯，所幸那人什么也没说，冷着脸便告辞了。 张有泉扯着苏眠很开心地絮叨，他进了唐氏的保安队，收入稳定也清闲，福利好还分配了公寓式的宿舍，周末依旧来福利院做做义工，小日子一下子过得富裕了起来。 「小苏眠不然你跟哥去住吧，那楼房环境可好了，省的这边还得住硬板床。」 心大的汉子兴冲冲发出邀约，没走远的唐卯却折返回来，很冷静善意地提醒了他一句，「张先生，务必谨言慎行。」 苏眠还是住回了宿舍，硬板床却不见了。 院长说多亏唐总慷慨捐助，翻新了设备，改善了伙食，连义工宿舍也装上了空调和大床。 晚上苏眠趴在舒适大床上犹豫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咬着嘴唇打开了手机微信。 唯一的联系人备注是A先生。 打字删掉，又打字又删掉，只有月色清辉洒进来，屏幕荧光映出一张紧张的脸。 「福利院，还有张哥，谢谢您。」 想了想，又紧接着发了一条，「先生」，打着字按了发送，没由来就红了脸，发完便扔了那烫手的机子，把脸埋进了被子里。 没一会儿便震动一声，有了回信。 A先生：嗯。 苏眠抱着手机无意识地撅了下嘴，手指尖划来划去，要不要发个表情过去呢。 正想着，消息又进来了。 A先生：放心，不算债务。 苏眠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回复，看着屏幕呆呆的，接着又被震了一下。 A先生：那是我自己的人情。 没开空调的夏夜，夜风偷溜进来，有种和沁的温软，苏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好久好久，回了一句晚安。 第27章 第二天苏眠出去找工作，发现世道变了。 咖啡馆不缺兼职了，便利店不收柜员了，甚至路边小餐馆都不要洗盘子的了。 两个月不到而已，短工市场就饱和了？ 苏眠很困惑。 在地铁上感慨求生不易的时候，叮咚报站让人瞬间清醒。 S大到了。 尚在发呆中的人绷直了脊背，鬼使神差地下了车。 这也许是某种条件反射吧，看着来往的大学生们笑语嫣然，苏眠站在路边怔忡失神地想。 凶狠的火舌扑上来，把残破的录取通知书寸寸吞灭，那场景太残忍真实，让人很难不感同身受地害怕。 苏眠倒退一步，抿着唇逃了。 失魂落魄地回了福利院，却发现S大教务处的人正在院长室坐着。 院长奶奶笑眯眯地招呼楞掉的苏眠进屋。 「哎呀小眠你可回来了，快来，这是陈老师。」 他没有正常报道，半个月前学校就打过电话进来，那个时候院长才知道，苏眠失踪了。 好在人找回来了，奶奶第一时间就给学校打了电话。 「因为是特殊情况，所以我们考虑可以让苏眠同学补办入学手续。」 老师的声音温婉和善，充满希望。 这可真是一场残忍的美梦。 苏眠眼圈泛红指尖都在哆嗦，沉默了半晌，给老师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老师，我可能，不能去上学了。」 老师却依旧和善地笑，似乎并不感到惊讶。 「是经济原因吗？」 苏眠垂着头说不出话，感觉没有哪一刻能比这更窘迫了。 但老师却微微一笑，表示完全不用担心。 天使资金会最近拓展了高校助学项目，S大有20个全额助学名额，不止资助整个大学期间的学杂费，还另外有生活费补助。 「苏眠同学你不是申请了吗？我看名单上有你。」 苏眠一脸懵逼。 老师临走前再三嘱咐明天按时来报道，奶奶笑容满满地把人送了出去。 过了好久，愣在屋里的苏眠才恍若回神地想，我没有申请过 这别是什么新型骗局吧，第二天苏眠报道的时候还将信将疑。 毕竟他从小到大连再来一瓶都没中过，没可能一直非洲运气的人就这么平白无故被天使选中了。 难道终于运气守恒定律？ 苏眠晕乎乎地办了手续，拿到了宿舍钥匙，去见辅导员，被告知按课表上课就行。 延迟报道似乎不是什么大事儿，不用做自我介绍真的太好了。 苏眠暗暗庆幸，背着简单的行李找到了宿舍。 竟然还是个二人间。 「因为你来的晚，所以没有四人间了」，分配宿舍的老师这么说。 这真的，太好了吧？ 苏眠差点儿在床上打滚的时候，门锁响动，早先住着的室友回来了。 「诶？新室友吗？你这么早就来啦？」苏眠略略局促的时候，对方倒先开口了。 是个开朗的男孩儿，清瘦秀美的长相，挺自来熟。 「我叫安晨，美院的，你呢？」 了解之后才发现两人一个班的，安晨也才刚搬来不久。 「这宿舍环境好所以老贵了，我是前天搬进来的，因为拿到天使助学金了嘿嘿。」 苏眠这才想起那个从天而降的天使来。 安晨坐在床上晃腿，说，你也是吧？助学金。 苏眠呆呆地点头又摇头，讶异于他竟然也知道。 安晨耸耸肩，「这屋的被褥还有生活用品都是基金会的人送来的，你没发现吗？昨天人家过来的时候还顺便把你的课本也都买好带过来了，喏，给你放桌上了。」 屋里寝具像高级酒店似的，干净蓬松，没拆封的崭新课本也整齐地摞在木桌上。 苏眠简直惊呆，这是基金会还是天使？ 「这，这个助学金，是什么时候申请的啊？」忍不住还是问了。 安晨偏头看过来，「入学前呀，你不是吗？不过听说好像前两天有大财团注资来着，所以还升级了，好幸运有没有，本来只是资助学费的……」 这下苏眠更有些战兢惶惑起来，自己根本不知道什么天使基金会，别是有同名搞错了…… 有些好运，一旦接受了再发现是误会，反而更残忍。 要问清楚才行……苏眠坐在床沿小心地摸着纯棉的床单，柔软的触感让人忍不住生出一些贪心的坏想法来。 安晨又说，「对了，明天基金会的人会来做见面会，在学校礼堂，我们一起去吧？」 哦，好。 苏眠猛然清醒过来，真相到来的太快，没由来的，就生出一种抓握不住的惶然来。 第二天，金碧辉煌的礼堂，那种惶然，变成了现实。 就知道没有什么天使转运，苏眠有些眩晕地想。 财团注资人亲自来到了现场，西装革履，英俊贵气。 校领导几乎全部出动，握着男人的手连连称赞，唐先生的慷慨之举，是对莘莘学子梦想最崇高无私的支持。 唐先生环视台下正襟危坐的莘莘学子们，微微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淡然的眼神扫视过来，似是停留，又似没有。 苏眠出了满手满背的汗，死死咬着嘴唇看向台上，又猛地垂下头去。 安晨在一旁小声地感叹，卧槽，好帅啊…… 心乱不堪的人听到这话，无意识地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里，留下了几个深深的月牙。 随后捐助人和学生们一一握手赠言。 熟悉的高大身影面对面笼压过来，冰凉僵硬的手被耐心地抚开，又被密实地握住，那人的手干燥温暖，传来的气息却湿润危险。 带茧的指尖，摩挲了掌心钝痛的月牙，轻轻的，似有若无。 却没有过多停留，仿佛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苏眠用力地压制住呼吸，手放开之后，好险没有栽到地上去。 「诶？！小眠，你没事儿吧？」 安晨扶了他一把，抬头的时候，男人已经走远了。 这算不算债务呢，苏眠嘴唇泛白地想。 等苏眠缓过一些两人从礼堂出来，学生们都散了，唐鹤川却还没走。 男人站在礼堂对面似乎在跟校长说着什么，身形挺拔，侧脸凌厉，阳光洒下来，好看得像个神仙。 校长笑着走远，那神仙便转过头来，朝这边招了招手。 他叫的是安晨。 阳光太厉害了，苏眠想。 安晨跑过去的样子都染了一层光圈，那人低着头在少年耳边说话，美好温柔。 却也很刺眼。 苏眠觉得自己像一条被钉在阳光底下的鱼，试图流出眼泪来滋润干涸，却忘了鱼是不会流泪的。 烈日炎炎，它只能缓慢而残忍地死去，狼狈至极。 第28章 安晨一路上都在说唐先生的事。 「说真的，像唐先生这样的，就算助学金不用还，谁又不想肉偿一下呢~」 苏眠又是震惊又是生气，这种事也可以随便说吗？跟一个并不怎么熟的室友？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这种肮脏羞耻的事情。 安晨却不甚在意地搂住他，笑得坦荡又意味深长。 「你不也是嘛小眠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哦~」 苏眠：……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不合时宜的，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罢了。 突如其来的烦躁，不合情理的怨恨，一闪而过。苏眠突然就很讨厌这样的自己，优柔寡断，患得患失。 他挣开安晨，自顾往前走。 「诶诶诶你等等我呀，」安晨蹦跶着追上去，没心没肺地说，「有正事儿跟你说呢~」 苏眠再一次被刷新了认知，安晨竟然真的打算去肉偿？！ 该说他天真无忌，还是没有底线，苏眠也不知道了。 「放心啦，我问过了，唐先生说可以去当面，感谢他~」 感谢被咬了重音，听起来婉转而煽情，苏眠撇开头不去看安晨桃色飞舞的脸，半晌憋出一句，「他不是那种人。」隔了一会儿又做贼心虚似的，说，「看，看上去不像。」 安晨就笑他纯，这年头哪个大老板没点儿消遣，无伤大雅的。 苏眠指甲都快抠断了，指尖一跳一跳地刺痛，好险就没有拿起手机直接去质问那个衣冠楚楚的男人，你到底是不是。 最后信息当然是没发，却做了更疯狂的事。 站在城郊富人别墅区华丽到吓人的铁栅栏大门前，苏眠一度觉得自己可能是被什么脏东西夺舍了。 你自荐枕席干嘛拉上我？晕乎乎跟着过来，这时候才终于想起来问了。 安晨理直气壮，这不是怕会错意嘛，要不多尴尬，你就陪陪我嘛，万一有惊喜呢~ 他们是坐出租来的，此时站在山野阔路上，前面是蜿蜒宽敞的幽深别墅区，后面是渺无人烟的空寂。 看起来毫无退路。 苏眠垂着眼睛给自己催眠，是啊，万一会错了意，该多好。就像那天一样就好，最好更冷漠一些，疏离一些，最好连门也不要开，就这么把这些没有分寸不知廉耻的人赶走才好。 这种私人别墅区，应该也不会随意放人才对。 想着又庆幸起来，松了口气。 安晨却像个初生牛犊一样，朝看门的保安出示了个什么，那边打了个电话的功夫，自动门就缓缓打开了。 甚至一辆纯黑的卡宴已经由远及近开了过来，一切都显得那么诡异而自然。 苏眠身子僵硬地几乎失了知觉，下车以后看到别墅门口立着的那人，更是瞬间头脑空白。 这未免太过残忍了。 他看着安晨娇羞少女一样走上前去，男人表情温和地在他耳旁说话，然后侧了身放他进屋。 苏眠呆若木鸡，直到那人看过来，视线如常。 「那么你呢？也想试试，换一种方式，感谢我？」 他哽住了一口气，根本说不出话来。 好在男人也没什么耐心，等了片刻，便转身进屋，关上了门。 咔哒—— 凉风袭来，一片惊雷。 竟是要下雨的节奏。苏眠痉住了似的拼命喘了几口气，落雨前凉腥的风裹着树叶泥土的味道，贯透鼻腔。 这应该不是一场噩梦。 华美院落冷寂无声，精致独栋亮起了暖黄色的灯。苏眠在光影交界处站了很久，久到脚尖发麻，久到那房子里耳鬓厮磨似乎已成事实，没了退路。 于是终于踉跄了两步，转身就跑。 偌大的园区里没有什么人声，天色渐暗，冷得吓人。 慌不择路，然后迷路，本就腿软的人渐渐没了力气，跌坐在路旁，偏偏就开始下雨。 雷闪惊刹，雨声瓢泼，有些吓人。 真的很吓人啊，苏眠想，他终于心安理得，找到了由头，于是埋头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喘气困难的时候，却惊觉雨似乎是停了。 费力地抬头去看，路灯的鹅黄色浸了水雾似的，氤氲出了涟漪似的光圈，熟悉的身影和黑色的伞，似幻似真。 再抹了把脸，依旧看不清。 苏眠打着哭嗝问，你来干什么？ 软玉温香在床，还跑出来淋雨，这不合理。 男人居高临下地看他，那么小一团，可怜得像被人弃了的小奶猫，被寻到了依旧还是倔，盈亮的眼睛里全是让人止不住柔软的东西。 「感觉怎么样？我是个坏人这件事，感觉怎么样？」他嗓音低哑，一时也有些怨恨自己，是不是太铁石心肠了些。 苏眠抽泣着说不出话，听那人又说，「现在知道什么才是包养了？这种偏僻地方，见面只是上床，上床懂吗？」 男人蹲下来，轮廓深刻的脸在雨气里分外性感，说的话也危险。 「不是抱着你睡，是操着你睡。」 苏眠抖得耳朵都缩起来，那人依旧不依不饶，凑近了些，说，「懂了吗？」 这才是包养。 雨声大作中，苏眠突然就心神大恸。 「我也可以。」他抬起头，小声说。 唐鹤川：……嗯？ 他可以，我也可以……苏眠醒悟到自己似乎走了很多弯路，吃了很多不必要的苦，他哭得狼狈，猛地就环住了身前人的脖子。 「不要包养别人，我也可以。」 唐先生一时不察，险些被湿漉漉的小东西给撞得后倒，胸腔也撞得生疼。 下意识就叹了句操…… 他握紧了伞单手把人抱起来，一旁的车灯像是等待许久，悠长地亮了。 苏眠比上一次从极夜出来还要狼狈，鼻涕眼泪都糊在脸上。 唐先生抱他在腿上，用干燥的手给他擦脸。 「去，去哪儿？」苏眠吸着鼻子依旧晕乎。 唐先生说，「回家。」 第29章 回城的路上，轿车里静得只能听到喘息，如鼓的心跳声太匆乱，暴露了勉强压在沉默中的悸动。 唐先生手臂越收越紧，紧到垂头咬嘴唇的人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然后抬起了脸。 路灯的流光闪过，眼睛里太斑斓。 唐先生满心都是去你的愿不愿意喜不喜欢，按着怀里人的后颈，就亲了上去。 「唔——」苏眠瞪大了眼坐在男人怀里，一瞬间甚至有些惋惜，是初吻啊。 还没有牵着手表白，没有花和电影，甚至这么慌乱而狼狈，雨水湿了满身，就被夺走了嘴唇。 唐先生来势汹汹，触到柔软唇瓣又像瞬间春风化雨，心里簌簌地软下来，苏眠的嘴唇凉润的像牛奶布丁，含住了轻轻吮，不一会儿便似有津津的糖水绵延不绝。 动作不觉就变得缱绻，火热的舌尖轻轻舔着刚才被咬出来的浅痕，痒痒的，被痒到的人还没嘤咛着躲掉，那舌尖便又趁机滑进了嘴里去，掠过齿列，唇齿相接。 苏眠直接就软掉了。 他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睫毛湿长，很诱人。 唐先生于是拇指摩挲着细软的侧脸，凑上去亲了亲那双眼。 这下痒到心里去了。 苏眠还没从深吻的酥麻中恢复过来，唇舌离去甚至有些不舍，反射性就微张着唇仰头，津液交缠的证据就莹亮亮挂在唇瓣上。 唐先生顺着他的动作轻轻啄吻他的嘴唇，苏眠半睁着眼睛嘟起嘴任他亲，手臂软在男人肩头，不自觉就发出细小急促的喘息来。 唐先生把人箍紧了些，然后胸腔震颤低低地笑了。 苏眠耳朵一热，性感爆炸的男音湿漉漉舔过耳朵。 「硬了，宝贝。」 苏眠差点儿没哭了，司机还在呢老天！ 唐先生却毫不在意，手掌不断轻抚怀里人清瘦的后背，又压低了声音说，「只是亲一下就硬了吗？」 面皮薄的小朋友根本没学过如何应对调情，这情况也不知道该往哪里逃了，于是只能自暴自弃的，自投罗网，把欺负他的人抱得更紧，费力地埋头到这人颈侧去，只露出了一双滴血似的耳朵尖。 等终于到了公寓，苏眠已经被玩到几乎要射了。 唐先生缺德地收回了手，也不给人把裤链拉上，扯过车里的毯子一盖，就抱着人进了电梯。 苏眠羞到浑身都红透了，绞紧了长腿把脸死死埋在男人胸前，像一只瑟瑟抱团的兔子。 唐先生微微笑着，亲了亲怀里兔子的发顶，不紧不慢地上楼，开门，回家。 等到了熟悉的浴室，衣服被一件件扒光，温暖的水流洒下来，苏眠终于从模糊惑人的情欲里暂时醒过来，明晃晃的灯光照在赤裸身体上，是说不出的淫荡。 突然就无措起来。 明明大胆吃醋是他，疯狂主动的人也是他。 唐先生已经把上衣脱掉，扯开衬衫的样子像捕猎前的黑豹，肌肉拉伸出危险的线条。 抬眼就见淋浴水幕里，小朋友合手抓着自己稚嫩翘起的小东西，可怜兮兮的神情，夹杂着太多复杂的情绪。 唐先生走过去，一把就把人按在了墙上，苏眠惊乱一瞬，马上就被捏着下巴吻住了。 蝴蝶骨垫着烫人的手掌，屁股却死死贴在冰凉的瓷砖上，被吻得发懵的人费力地从胶着的唇里汲取着空气，感觉到有一根坚硬如铁的凶器，顶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你没机会后悔了，知道吗？」唐先生贴着他的嘴唇说。 苏眠喘着气睁开眼，布料窸窣声响起，眼前这人终于脱掉了裤子，把那骇人的，又引人的私有武器露了出来。 这是第一次坦然相对。 苏眠止不住地视线慌乱，脚下突然就滑得几乎要站不住——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色诱了。 那坏心的男人似乎也看出来了，于是露出个更色气的笑来，浅吻了小色狼一口，然后松手，任他贴着光滑墙面，跌坐到地上去。 那几乎完全勃发的茎体就在眼前嚣张地挺立着，筋脉环行，线条漂亮。 也太……太大了，苏眠吓坏了。 「摸一下。」这时候传来男人谆谆善诱的声音。 苏眠咽了口吐沫，被蛊惑了似的，真的就伸出手指去，轻轻碰了碰那饱满的头部。 好滑…… 「摸了，」唐先生抓住他想缩起来的手，直接握住了自己滚烫的兄弟，说，「就是你的了。」 苏眠感到一阵汹涌的情热，忍不住就搅动着双腿呜了一声。 唐先生把人抱起来亲吻他的耳朵，「你要对我负责~」 第30章 负责任真的是一件很难很难的事情啊……被里里外外洗了个干净的苏眠捂着脸躺在床上的时候，心跳如鼓地想。 那干了体力活儿的男人却连喘气频率都没有改变，赤条条炫耀着精健的肌肉站在床边，腹间高扬的性器凶狠漂亮，湿润的光泽，尤其煽情。 那是口水……我的……苏眠从指缝里偷偷跟那物对上了眼，下意识就喉结滚动，吞咽了满口咸涩。 于是就更红透了满身，长腿蜷起来，试图挡住中间不安分的欲望。 唐先生喉间轻笑，单膝跪上床来，把这只蜷着腿害羞的小兔子慢慢包绕进怀里。他气息悠然，像成年的虎豹，逡巡领地，确认伴侣，只是坚实的身影罩下来，就让对方染上喧嚣情欲，难耐而臣服。 苏眠忍不住急促地喘息，小小地「呜」了一声，男人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肌上，坚韧温暖，皮肤潮湿，掌心能感受到规律的博动，一下又一下。 「看着我。」 苏眠便扭正了脸，轻颤着眼皮，看过去。 唐鹤川的脸一如初见，形容锋利，有种嚣肆沉稳的英俊，鹅黄壁灯暖融融，让这个男人看起来分外温柔。 是不是错觉呢，苏眠红着眼眶想。 唐鹤川俯身下来，轻轻啄吻他的嘴角，说，「不怕，不怕。」 是真的……苏眠小动物似的靠近过去，嘴唇不自主地微微嘟起，还沉浸在醉人的柔软里，手里却被塞了个东西，有点儿凉的管身，圆圆的。 「乖，自己弄下。」唐先生亲吻他的脸颊，然后起身退开了。 苏眠抓着一管润滑剂呆住，反应了三秒才红了脸。 男人一诺千金，抱臂看过来，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于是只能咬咬牙，曲起腿来，把那私密羞怯的地方，朝着他打开了。 反正在极夜，都做过了……苏眠有些自暴自弃，手指淋上透明湿黏的液体，颤巍着往腿间探过去。 唐先生眼神发暗，「腿再张开点儿。」 指尖刚碰到紧闭的入口，凉得一颤，听到这话，腰腿都忍不住跟着抽动了一下，苏眠咬着嘴唇闭上了眼，认命似的，把细白的腿又往两边分开了些。 一根手指进了一半人就抖得不行了，腰臀不受控制地轻抬，脚趾把床单抓得凌乱，实在是一副敏感到无措的样子。 唐先生眼神变得凶狠，抓住人的脚腕亲吻他线条好看的小腿，苏眠便受不住地跌在床上，求饶声低不可闻。 「不，不行……」 「嗯？」唐先生捉住他离开穴口的手指，带着又塞进去，感受到一阵挣动，笑着问，「要我帮你么？」 苏眠便费力地抬头看过来，无言地哀求。 唐先生不吃这一套，给他腿上嘬出个印子，道，「说话。」 「呜……求，求你……」 苏眠颤做一团，感觉到男人滚烫的皮肉挨挤了进来，手指尖就顶在那要命的地方，却迟迟没有动作。 「求您……帮我……」竟然可怕地空虚起来，苏眠带着泣音把话说全，小小声叫着，「先生~」 唐先生这才轻叹了一声乖，期待了已久的手指终于进入了那紧致温暖的地方。 苏眠渐渐觉得神思飘远，但又恍似无比清醒，越来越荡漾的水声太羞人了，某一瞬间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也伴着身后异样，正羞耻不堪的，发出连续的，让人不敢相信的声音。 那么黏糊浪荡，勾勾回回。 腰酸得不行，那处也变得柔软迫切，苏眠忍不住就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又说出什么骇人的丢人话来。 唐先生凑上来亲他的脖子，指尖摩挲，找到了那要人命的一点，然后滑按下去。 苏眠瞪大了眼弹着腰惊叫出声，绵长的呻吟从软掉的手掌里跑出来，拐了好几个挠人痒痒的弯。 唐先生笑得很性感，低哑着嗓子问，「喜欢么？你喜欢么？」 苏眠答不上来话，那人还在轻轻刮骚着敏感的内壁，指尖带茧，撩得那处酸软到几乎要出水。 男人还在叠叠地问，「喜欢么?你觉得好么？宝贝？」 苏眠神昏而迷乱，被这亲昵语调哄得直哭，眼泪掉到床单上去，腿也大胆地环到人的腰上。 「喜欢……呜……」 真的好喜欢，苏眠哭得视线迷蒙，突然就无比委屈，不管不顾就抱着男人的脖子挂到他怀里去，脚也盘紧了，湿滑的腿根蹭着硬实的腰肌，不受控制地打滑。 唐先生单手轻抚怀里人的后背，另一手托了托他软乎乎的屁股蛋，把人往自己硬热的兄弟上压了压。 苏眠呜呜地哭，听到耳边一句，「我也喜欢你。」 苏眠听到了那话，曾无数次期待又不敢肖想过的，这让他晕乎乎失了矜持，在男人试探着温柔进入的时候，极力地敞开了身心，甚至哆嗦着脚跟去摩挲他后脊沟峦起伏的肌肉。 唐先生本来怜惜小朋友是第一次，简直是耗尽了最大的耐心在和风化雨，谁想到怀里这人腰软成一滩，疼得直掉泪了，还知道拱着屁股往前凑，嘴里黏糊糊地哼唧，贴近了些就听他胡乱迭声地喊，先生，太深了，先生，喜欢…… 没有男人能冷静的下来。 唐鹤川咬着牙把胯下凶器深深地撞进去，逼出了一声几乎断调的哭腔，苏眠哽咽着睁开眼，看到男人离得极近的脸。 「喜欢吗？喜欢深一点？」 他咬着嘴唇忍着声音，唐鹤川就再狠狠地顶一次，又问，「喜欢谁，喜欢谁呀？」 苏眠急促喘着，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一欠身就亲在了近在咫尺的唇上，「你，喜欢——唔嗯……」 唐先生就变得不温柔起来，他像所有憋久了心意的男人一样开始变得凶狠急切，把身下柔顺敞着腿的人顶弄得语不成声，只会凌乱断续地跟着节奏急急哼叫，止不住的眼泪勾人地流。 苏眠后知后觉这第一次未免太激烈了些，暴雨湍浪，又急缓潜行，实在是让人失神迷智，没办法稍缓一口气，只能随着浪头颠簸，堪堪欲碎。 等唐先生终于射在里头，苏眠已经到了两回，细碎的吻落在颈侧，痒痒的。 苏眠累得指尖都发沉，双腿大敞着任人捏着下巴亲吻，又忍不住发出舒服而欢喜的哼声来。 那沉甸甸的东西还埋在身体里没出来，唐先生摸着他的脸，问，「苏眠，你把自己当什么？」 一模一样的问题。 苏眠猛地睁开半阖的眼，眼皮都哭得有些肿了，这时候觉得视线模糊，水蒙蒙的。 无端就又堂皇起来，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呢……张着腿被人插，高潮到不知所以，还背着债务呢…… 苏眠有些害怕，张了张嘴，叫了声先生。 唐先生嗯了声，低下头又亲他嘴唇，说，「再叫一声。」 「先生。」 「乖，我也喜欢这种复古型的。」 什么……复古？苏眠脑子有些当机，呆怔怔地歪了头跟男人对视，然后傻了似的，嗫嚅道，「助学金……算债务吗？」 唐先生都要被他气乐，「你把我当什么？」 苏眠答不上来，犹豫着不敢说话。 唐先生就埋头亲他耳朵，说，「再叫一声看看。」 呆住的人突然就有一丝丝开窍，耳朵变得通红，半晌才磨蹭着叫了句先生。 身体里那凶器又开始渐渐苏醒，涨满的感觉让人忍不住脸热，持凶撩人的那个把苏眠抱进了怀里。 「乖，助学金现在是共同财产了。」 第31章 在男人怀里醒来的时候，窗帘紧闭的房间里不辨时间，苏眠迷瞪着睁开眼，一度以为自己是做了个激烈的春梦。 脸红了一秒以后，被浑身的酸软给拉回了现实。 原来是真的……红脸蛋的小朋友小心地往上偷瞄，看到了男人清俊的下颌骨，这个角度，唇角鼻峰，也都好看得过分，侧脸悄悄蹭了蹭触感良好的胸肌，没忍住，屏着呼吸轻轻亲了一口。 这下脸就更红了，心虚地又抬眼去看，结果正对上男人有些戏谑的笑眼。 「干什么坏事儿呢？嗯？」 早上起来声音好性感哦，苏眠又有点儿犯花痴，答不上来话，干脆把脸埋到人胸肌里去，自暴自弃了。 唐先生胸腔震动着笑了，被怀里小东西翕动的睫毛和湿润的鼻息撩得不住心软，索性就把人抱起来亲了一会儿。 苏眠喜欢这种缱绻缠绵的吻，闭着眼睛哼哼，不自主就骑坐在男人怀里，手也环到他肩上去。 唐先生抚摸他清瘦光滑的背，沿着中间沟壑一路往下，捏了捏软绵绵的屁股蛋。 苏眠的哼声变了个调，不由自主往后蹭了蹭。 屁股底下有个危险的东西，好像正慢慢变大。 唐先生亲他的脸，问，「疼吗？难不难受？」 苏眠紧张地摇了摇头，顿了一会儿，又小声说，「一点点……」 男人便认真地说着是吗，然后把人放倒在床上，抬起了他的腿。 「我看看。」 苏眠脸红到几乎要爆掉，拿胳膊挡着脸，任由那人握着自己的脚踝，拉高了腿，把那羞耻的地方完全露了出来。 被疼爱了一宿的小穴被好好的清洁上了药，只微微肿着，显出殷红稚嫩的样子来，唐先生鼻息滚烫，就着查看的动作，亲了一口细白腿根，说，「好看。」 苏眠紧张地像个冻住的鸭子，皮肤上细密地起了一些鸡皮疙瘩，很羞很羞的样子。 唐先生觉得这孩子真的太害羞了，于是把人挡脸的胳膊拿开，抚着他的脸好好地教育道，「以后胆子大一点，知道吗？」 最好能耍个小性子什么的，发发脾气，偶尔玩点儿激烈的也是情趣——唐先生的绮思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苏眠不知道他想到哪里了，只眨巴着眼点点头，很老实地说，「嗯。」 「乖。」 下半身已经很在状态了，唐先生亲着身下人的脖子，考虑着早餐应该怎么吃比较好。 苏眠却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儿，小声惊叫道，「哎呀，安晨！」 安晨还在郊外别墅呢…… 唐先生有些不乐意了，捏着人的下巴眼神变得危险，「在我的床上提别的男人？」 讲实话这醋就吃的很没道理，苏眠却思路跑偏，想到安晨又有些轴，咬着嘴唇顿了一会儿，便学以致用大着胆子问：「他是您喜欢的类型吗？」 所以也才会愿意上我吗…… 唐先生盯着人看了会儿，表情变得严肃了些，「昨天都跟你说什么了？太舒服了所以不记得了？」 苏眠懵懵的红了脸，只用力地摇头，说不上来话。也不知道是否认太舒服，还是不记得。 都说了只喜欢你了，这个倒霉孩子……唐先生实在是气闷，咬着牙不肯再说一次，只捏着人的下巴恶狠狠又亲了一次，问，「不喜欢我跟别人在一起？」 「……嗯。」 「那只包养你好不好？」 昨天还说共同财产呢……记性很好的苏眠同学在心里忍不住念叨，但不敢说，只能小小声地又嗯了一次。 唐先生细碎地吻他，把自己完全硬起来的兄弟往他两腿之间磨蹭，「那我教你个办法，怎么把男人留住~」 他亲昵地跟怀里人咬了一会儿耳朵，传授的方法感觉有点儿超纲。 苏眠腰酸腿软几乎要哭了，看了眼支起上半身等待的男人，结巴着说，「不，不行，下午还有课。」 男人不为所动，依旧把人笼在身下，面色不变。 苏眠咬着牙紧张了一阵，然后欠身轻轻亲了这人嘴唇，按课本说，「先生，求你。」 唐鹤川不满意，「不对，再来。」 苏眠只好再亲了一次，想了两秒，红着脸说，「我，我喜欢你。」 这回对了。 表白的样子真的又乖又可爱，眼睛圆圆的，像只不会撒谎的小动物。 怎么会不心软呢，唐先生轻易就放过了他。 「去吧，自己洗漱，一会儿送你去学校。」 苏眠如蒙大赦，慌忙跑走，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儿摔到地毯上去，他感觉到后背有股炙热视线，危机重重，于是不敢耽误，捂着屁股就逃进了卫生间。 大喇喇敞着腿晾鸟的危险男人盯着那胆小兔子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是可爱，他想。 第32章 唐先生自己开车送人，特意挑了平凡朴实的纯黑宾利，试图给人直接送到教学楼门口去。 苏眠抓着安全带紧张得直咽口水，越接近学校越是脑洞纷飞，忍不住就小声商量着，「可不可以，放我到路口呀？」 唐先生目不斜视，「嗯？」 「嗯……那个，因为……」怕别人误会。 苏眠支支吾吾半天，不敢说实话，更不敢编瞎话，指甲无意识抠着安全带，没了主意。 唐先生轻笑一声，把他那点儿小九九看得透透的，车子流畅地拐了个弯，直接开进了S大校外的林荫道，最后的关口。 「也可以。」 冷不丁就踩了刹车，僵硬着身子紧张的小孩儿傻愣愣跟着惯性往前晃了一下，被一只大手托住额头按了回去。 苏眠后知后觉，转头看过去，男人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斜侧了身子，点了点自己的嘴角，笑容是非常的偶像剧总裁。 「车费。」 「啊？」 啊什么啊，唐总裁不耐地板起脸，吓唬道，「快点儿，不然反悔了。」 小朋友胆小的不行，磨磨蹭蹭解了安全带，很是心虚地看了看四周，还好，空寂无人。 于是飞快地凑过去在男人嘴巴上亲了一口，轻轻的，像露水打在荷叶上，倏得滑落。 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却来得及让人心空。 慌乱羞赧的小兔子夹着尾巴就跑了，结巴零碎的谢谢从开合车门的缝隙里飘进来，可可爱爱的。 得了便宜的老男人抿了下嘴，目送着那腿脚不利索的人拐进校园，半晌低笑着叹了句，臭小孩儿…… 转着方向盘掉头，又忍不住舔着嘴唇想：下次非得在车里给他办了。 身残志坚的苏眠坐在教室的硬板椅子上浑身难受，完全不觉自己的屁股已经又被惦记上了。 安晨在一边用胳膊肘偷偷撞他，小声问，「昨天你去哪儿了？」 苏眠悄悄地红了脸，试图认真听讲，做一个不交头接耳的好学生。但一板一眼的老师在讲艺术概论，嘴巴开开合合，听在耳朵里成句子，进了脑子立马就散了。 脑袋实在是晕乎。 安晨还在锲而不舍地八卦，「你老实说，是不是跟唐总睡了？你看你这脸这么红，是不是是不是？」 苏眠简直要被他的口无遮拦吓死，慌乱地看了看周围，好在没人注意，才扭回来小声说，「你别瞎说。」 安晨眼里都是我懂我懂的内涵笑意，压低了声音，问，「怎么样？厉害吗？」 苏眠：…… 八卦上头的人凑得很近，苏眠隐约红着脸，身体很不便的样子，白衬衫领口开得不大，但偏了下头，就能看见颈边一枚超显眼的吻痕，红得发紫。 安晨挥泪闭麦：「……好了你不用说了。」 苏眠有些不知所以，歪着头咬了咬笔杆，盯着这人乱蓬蓬的头毛就开始走神，不管怎么说，昨天他俩也在别墅独处了好久呢…… 掰着手指头算，也足够亲亲抱抱说点儿骚话了。 苏同学忍不住又开始玛丽苏化地脑补，也许自己只是个偶然的选择呢，恰好跟去了，所以就…… 他没意识到汹涌奔腾的瞎想是在吃飞醋，只一味感觉到生气而难过，再也憋不住，戳着人胳膊小声问，「那个，昨天……你们都干什么了呀？」 安晨扭过头来：「啊？」 「在别墅里。」苏眠有些紧张。 「啥干什么？没干啥啊，」安晨被他充满探究地看了一会儿，突然就一机灵坐直了，很认真地说，「诶小眠你可不能这样，过河拆桥是不是，我可是非常有职业道德的，我只负责带你过去，其他的可啥也没干啊~」 他理所当然觉得两人已经和好了，所以毫无顾忌就卖了雇主。 顿了一会儿又感慨：「你说你也是的，守着唐总那种男人，你竟然都舍得离家出走，啧啧。」 苏眠下意识心里嘟嘟囔囔，谁离家出走了啊，他那人怎么这样啊…… 碎碎念以后又没忍住捂着脸傻笑了一声，动作有点儿大了，扯得后腰酸麻麻地疼。 嘶……回过神来终于努力板住了脸，打定主意下次要硬气一点。 安晨托着腮看他，咂着嘴摇了摇头，这孩子好像被操傻了。 苏眠想当然觉得「下次」不会来的很快，结果下了课就看见了熟悉的宾利嚣张而惹眼地停在了教学楼外面的主路上。 那早上不是白亲了？！脑子里竟然先蹦出这么一句话，苏眠缩着脖子想跑，被那个更惹眼的男人拎进了车里。 「先，先生，您怎，怎么来了。」 苏眠抱着书结巴，男人凑过来给他把安全带扣上，很自然地亲了脸蛋一口，然后说，「回家。」 苏眠有些晕，非常没骨气地忘了自己几小时前才立下的硬气宣言，声音贼小地说，「今天可不可以住宿舍啊？我，我明天有早课。」 唐先生十分流畅地启动了车子，很是宠溺地说，「放心，不会让你起不来的。」 于是苏眠就更晕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啊啊…… 等晚上的时候，唐先生倒难得一诺千金，只是用嘴欺负了小朋友一次，就放他睡了。 苏眠筋疲力尽地窝在男人怀里睡了个好觉，早上被拍着屁股醒过来的时候还有点儿懵。 唐先生已经衣冠整齐一副精英模样，凑过来跟迷瞪着的人讨早安吻，苏眠没睡醒的时候胆子大多了，搂着人的脖子乖乖地说，先生早安。 唐先生很满意，又亲了一口，说，「我去开会，今天唐卯接送你~记得吃早餐~」 等人走以后苏眠才醒全了，抱着被在床上脸红了半天。 唐先生工作结束的早了些，到家的时候苏眠还没下课，推开门进去，沙发上坐了一人。 柳眉凤眼，一副薄情的好相貌，平日总风流带钩的浪荡样子，今儿个倒难得的冷面敛目，不知道在想什么，独自有些出神。 是他那个不正经的弟弟，唐鹤涟。 「怎么过来了？」唐先生换了鞋过去坐下，看他这样儿，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世上除了那个人，也没个谁能让这小子露出这表情了。 果然没一会儿那丧着脸的人就叹了口气，说，「晋安回来了。」 唐先生一点都不意外，翘着腿嗯了一声，「所以？」 搞的定也不会过来了，他太了解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了，谈起恋爱来双商都归零，一丁点唐家的体统都提不起来。 免不了就有点儿恨铁不成钢，「人没事吧？」 「没事儿，」唐鹤涟表情有点儿复杂，咬着牙说，「就是装失忆呢，打死不说认识我。」 「你怎么知道是装的？」唐先生没忍心说后半句，当年那情况人都快死了，失忆也是有可能的…… 「屁！干他的时候反应都没变，敢跟我说您哪位？去你妈的您哪位，出去两年学会跟陌生人上床了还！」 唐先生：…… 一吐愤懑的人连珠炮似的说完，又猛地反应过来，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唐先生扶了扶额，「已经做了？」 唐鹤涟抓着头发闷声嗯了，肩膀垂下去，像个挫败的傻子。 「你就不能忍忍？」唐先生觉着丢人。 「哥你这是在侮辱我，搁你你能忍？」 唐先生想到自家宝贝在极夜那天的诱惑模样，很自豪地靠在了沙发背上，说，「我忍了。」 唐鹤涟：…… 兄弟俩沉默了一阵。 然后唐先生问，「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话音刚落门锁响动，苏眠背着书包进来了。 唐卯在外头弯着腰把门关了，唐先生朝换完鞋的小孩儿招招手，「来，过来。」 苏眠便应了一声过去，走近了才看见沙发上另一个熟悉的侧影，忍不住就腿肚子哆嗦，绕开了一些。 唐先生把人拉到怀里亲了一口，安抚地拍拍。苏眠依旧有些紧张，感觉到对面那人炙热视线打在自己脸上，就想着是不是应该打个招呼啊，怪没礼貌的…… 正犹豫着，就听对面那危险万分的男人沉着嗓音，说了句话。 「把嫂子借我一下。」 第33章 五少爷放完虎狼之词，以一种很真诚清醒的表情看着自家三哥。 认真且扛揍的样子。 唐先生轻抚怀里人的后腰，大度地想了会儿，觉得也没必要跟一个单身狗计较。 「夜莲少爷不缺情人吧，犯得着来我这儿找打？」他这个弟弟在风月场里混得风生水起的，用吃醋这招怕是没戏。 早就没那个信誉了，唐先生很不厚道地想。 唐鹤涟显然也有这个自知之明：「做戏做全套，那些平凡货色怎么可能有效果。」 他接着就笑得谄媚，「所以我才特意来跟你借人嘛，要让他相信，怎么也得是嫂子这种程度是吧~」 苏眠被这人突如其来的一通狂夸搞得无比紧张，尤其唐先生听着听着竟还点起了头，很是赞同的样子，这是什么走向，不会真要把自己交给这个，这个……苏眠想不出措辞，只兀自吞了吞口水，在唐鹤川腿上如坐针毡，忍不住就往里蹭了蹭，抓住了男人胸前的衣服。 唐先生被这个小动作取悦了，苏眠一副受惊小兔子的样儿，眼睛圆溜溜湿润润，满脸的依赖乞求，怕被蛇吃掉，就扑到狼的怀里撒娇，真是可爱到欠亲。 狼先生非常从心，捏着小孩儿的下巴就来了个舌吻。 苏眠耳尖滴血又不敢跑，只能闭着眼睛掩耳盗铃，扶着人的肩膀被亲的哼哼唧唧的。 五少爷大老远来一趟，除了狗粮一无所得，唐先生亲完媳妇心情大好，笑晏晏地拉着人起身上楼，给生无可恋的弟弟留了一句加油。 唐鹤涟：……唐鹤川你不是人。 唐先生在二楼给苏眠弄了个画室，颜料画具比上次送的还要更全，落地窗挂着曳地的纱帐，胡桃色的画架放在奶白色的长毛地毯上，阳光绢似的洒进来，说不上的温柔和谐。 苏眠站在门口睁大了眼睛，听到身后男人带着笑问，「喜欢吗？」 喜欢，简直太喜欢了……苏眠很丢脸地鼻子发酸，心里不住地想，可以这样吗，可以这么幸福吗，小心惶恐，又舍不得推开了。 一室阳光，明亮熨帖，给木地板镀了层缱绻滤镜，赤脚踩上去，怕是要从脚底暖到心尖去。 男人俯下身来在耳边问，「不喜欢吗？」 耳朵好像被热气轻轻的吻了，苏眠红着脸疯狂摇头。 「那该说点什么？」那人谆谆善诱。 偏过头刚好能亲到嘴唇，于是飞快地啵了一下，然后轻声说，「谢谢先生。」 话一出口，像开了闸。 咬了咬嘴唇也没忍住，于是只好旋身去抱，急切而忙乱的，把湿软狼狈的脸埋到男人的颈窝去。 「谢谢，谢谢你，先生……」迭声喃喃里，带着哭腔了。 唐先生被搞了个始料未及，那小孩儿莽撞地像个小炮弹似的，踮着脚晃悠，扎进怀里就哭，哪还顾得上别的，只先环腰抱稳了，轻抚着肩背。 苏眠抽抽鼻子止不住轻颤，情绪满腔溢出来，热爱到委屈，小心又浓烈，唐先生后知后觉地咂摸出这股蛮劲儿，心里瞬间浸了梅子水，酸津津的，软作一滩。 「小傻子，还有呢？」 耐心地等了一会儿，才听到小小声一句，「喜欢你。」 唐先生眉眼温柔，忍不住低笑出声，亲昵着问，「谁呀，谁喜欢我呀？」 那偷着哽咽的人就软软地叫起自己名字，说，「苏眠，苏眠喜欢你。」 真是可爱，唐先生想，他揉揉怀里人蓬蓬乱的脑袋，说，「乖，我也谢谢你。」 这不就扯平了。 苏眠打了个细小的哭嗝，冷静下来，这才知道不好意思了，唐先生把人放开，给擦了一把湿漉漉的脸蛋，很纵容地看着他。 「还有没有想说的？」 语声融融，像飞花落雪。 苏眠倏忽恍神，感觉像是回到了初见的时候，深埋的那话就没忍住，终于说了出来。 「可以请您做我的模特吗？」 做梦似的，男人笑着俯身来吻，回应道，「乐意之极。」 于是就真的开始画画，画了一下午。 等阿姨做好饭来敲门，刚好一张完美人像收尾，苏眠激动地想哭，轻轻抚着纸上英俊轮廓，有种圆梦的感觉。 「画比模特好看吗？」模特先生有些吃醋。 苏眠猛地一机灵，偏头看过去，单人沙发上坐着的人已经把书放下，正朝自己招手。 「来，过来。」 苏眠听话地走过去，男人很自然的伸出手，说，「腿麻了，怎么办。」 「怎，怎么办……」手是握住了，可这也拉不动啊。 唐先生于是笑得很坏，把认真发呆中的小孩儿往跟前拽了个踉跄，贴着人的耳朵调戏道，「得收费，知道吗？」 「多，多少钱？」苏眠紧张地支起耳朵，感觉自己又被骗了。 男人笑着拍拍他的屁股，「先吃饭，晚上再告诉你。」 这一顿饭就吃得很忐忑了，苏眠怎么也觉着自己才像待宰的鸭子，等主人家细嚼慢咽品尝了开胃菜，就得自助拔毛蜕皮洗个干净，躺到盘子里去。 唐先生边吃边要在心里笑死，汤匙放进碗里，叮的一声，对面那战兢的兔子耳朵都支棱起来了，含着一口饭紧张地打嗝。 逗弄得有趣，又实在是怕他噎了，于是只摸了把头顶顺了下毛，就上楼去书房了。 苏眠小声地呼了口气，又没忍住失望了一点点。 只有一点点哦，红着脸埋头喝汤的人自我找补着想。 等吃完饭洗了澡，头发也都自然半干了，唐先生竟然还在书房里醉心于工作，苏小眠咬着手指头略有抱憾地考虑了三秒钟，决定安心去睡觉。 结果刚爬到床上去，就猛地被人抓着脚踝掀翻，敞着腿跌进床铺里，那行凶的男人覆压上来，手指跟着就摸过去，找到了微微湿润的入口。 「自己洗过了？」捕猎者的眼神开始变得危险。 「……嗯。」 「乖。」 于是就开始算账。 苏眠简直要晕过去，还没打起精神就被吃了个干净，疾风暴雨过后，整个人堪堪欲碎，却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很快就来了第二回 ，男人半靠床头坐着，让他自己来。 「不，不行……」这个姿势进的太深了，抬起腰不容易，跌下去就更要命，恶劣的男人丝毫不帮忙，带刺的手指摩挲着酸软腰窝，几乎要把那块儿细嫩皮肤烫穿。 苏眠到后头就迷迷糊糊失了魂，晃着细腰也不知道是想跑，还是想更舒服，哆嗦着起不来多少，就马上失了力气跌下来，落的又重又深，受不住，只能呜呜哭着抱紧了男人，嘴里胡乱喊着先生救我，要坏了…… 怎么能找行凶者求救呢，唐先生恶狠狠想着，语气倒温柔，贴着人耳朵叫了几声宝贝，然后握着他的腰就开始顶弄。 快到的时候苏眠感觉眼前都是迷蒙微光，耳边男人在湿漉漉说话，「下回试试画全身好不好？」 「不……啊，不画了呜……」 高潮过后是短暂的失神，不能自已的小朋友啜泣着想，再也不要画了呜呜呜……那自荐的模特却凑上来亲吻，非常有职业精神地分开了他软绵绵的腿，再次把自己埋进去。 「那可不行。」 第34章 热恋期过得晕陶陶，唐先生发现自家的小兔子胆子终于给养大一点儿了。 欣慰之余也有点儿上愁，晚上都把人扒光洗净扔到床上去了，照往常小朋友乖得很，害羞到不敢睁眼也会配合主动地把腿敞开，让夹紧就夹紧，让放松就放松，讨吻也从不拒绝。最近倒是学会软着声音撒娇了，刚亲上两口就说自己明天有课，大一新生也这么繁忙的吗，唐先生几次都想爆粗。 还没说什么呢，身下含着泪的小孩儿就委屈地瘪嘴，「要坐4个小时，那里难受……」 唐先生：…… 「先生，求你了~」 这还能说什么呢，唐先生很无奈，要么就是做了一回人就迷糊着想睡，黏糊念叨着上课，不给上了。 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哪天被赶去睡书房也不是不可能啊……唐先生很是前瞻地寻思，得想个办法重振夫纲。 第二天照常给人送到学校门口，睡饱的苏眠精神很好，笑眼甜得像草莓冰牛奶，感谢吻已经很自然，啵了一口就跑了。 唐先生又被甜倒了牙，重振夫纲的念头起了又灭，到了公司唐卯带着文件来知会出差，外省，3天。 没吃饱的男人就很后悔，早知道昨天晚上多来几回的。 苏眠下课的时候才看到信息，本来寻思着干脆睡宿舍就好了，刚走出教学楼，一辆酷银跑车就斜刺里甩停过来，挡住了去路。 苏眠吓得连连后退，那单手开车门的男人笑得充满威胁。 「快上车，嫂~子~」 臀获新生的第一天，就被凶狠的小叔子绑架，欲哭无泪的苏眠缩在副驾驶上给唐先生发信息：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大哭] [大哭]。 那边几乎立马打了电话过来。 苏眠小心地捂着听筒贴着车玻璃，听到很是温柔的一句，「乖，开外放。」 于是战战兢兢开了外放，非本意地旁听了自家先生教训小叔子，后者倒是乖觉非常，答话答得贼溜，活像个贴心君子。 可惜挂了电话就露出本性来了，危险气场收都收不住，跑车狭小的空间里，直让人有些窒息。 苏眠有点儿公开告状后的心虚，手心出汗地蜷坐着，脑子里那些羞耻骇人的画面怎么也挥之不去。 唐鹤涟也有些无奈，目不斜视地开了会儿车，还是咳嗽了一声，说，「你不用害怕，我是个好人，真的。」 这话就说的太没信誉了……苏眠有些记仇，想起初见时候，没忍住又往远蹭了蹭。 五少爷很冤，「都说了那是个误会了，其实讲实话，我三哥才更可怕好不好？！」 才不是呢……苏眠在心里下意识反驳，没注意到自己竟然嘀咕出来了。 唐鹤涟嘴角抽抽，不死心地开始狂黑，「你不知道他以前可是道上混的，凶神恶煞是出了名的~」 苏眠举着手机很认真地打开录音，「我要发给先生。」 唐鹤涟咬紧了牙根：……我输了我输了。 说着话也到了地方，车很拉风地停在路边，苏眠抱着书包有些紧张地往外探头，松了口气。 路对面是家不大的书吧，干净的白色欧式风格，落地窗敞敞亮亮，打眼看过去就是一派雅致安静的样子。 还以为要去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呢，还好不是。 唐鹤涟很绅士地来开车门，想要搂着他的肩膀进去，苏眠僵硬成一根棍子，很是戒备地想躲。 唐鹤涟在他耳边商量，「帮个忙帮个忙，一会儿我跟你讲个我三哥小时候的秘密。」 唔……苏眠闷头想了一下，成交。 书吧的玻璃门上挂了个水晶风铃，叮铃的声音带着清凉的风，店里头安安静静的，有股沉木的香气。 苏眠被男人搂着站在吧台前头，忍不住好奇地抬眼偷瞟，五少爷的心上人原来是这种类型，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是个高高瘦瘦的青年，皮肤很白，眉眼英俊，腰脊板正地站在那里，有种冷冽而干净的感觉。 他开口跟唐鹤涟讲话，嗓音不蔓不枝的。 「您来了，刷卡还是现金？」 搂人的手微微用力，咬牙切齿的男人答非所问地说，「今天带我家宝贝来待会儿，你小心说话。」 苏眠肩膀有点儿疼，低着头想，好过分…… 对面那帅哥倒不怎么介意的样子，微微垂眼，语声不变地说，「您不用担心，请随意。」 苏眠觉着再站下去可能要发生流血事件了，身边这男人显然有些情绪调节障碍，火一样的眼刀快把人家好看的头顶烧穿了。 「那个，我们进去吧？」 「好啊！」小心眼的男人于是就很大声，一字一句地说，「宝~贝！」 苏眠：……真的好幼稚啊。 这样怎么可能会信呢，等选好了书找了地方坐下，苏眠还是没忍住，操心又好奇地问了。 他背对着吧台，男人托腮坐他对面，听到这问题也没忍住笑了下，玩世不恭的气场被一瞬的温柔解脱了武装。 「是啊，怎么会信呢，」他扶着额也很困惑，似是解释，又像是自语，半晌才道，「除非是傻子，还是最死心眼最木头那种……」 五少爷视线穿过人群落在那道熟悉人影上，收了音，叹了口气，小傻子…… 苏眠被他这陌生样子惊到，悄悄扭回头去看，那人完全没有注意这边，看起来却像极了刻意回避，面朝着窗外，依旧劲松翠柏似的站着。 侧面看过去，肩颈线条清隽又好看。 他一定拥有良好的教养，苏眠想。 苏眠很喜欢那间书吧，对那个叫作晋安的人也很有好感，第二天去的时候跟他点头打招呼，对方对着「情敌」也温文有礼，这把他身边小心眼的男人气了个够呛。 苏眠找了本画册站在书架旁翻看，唐鹤涟就无比做作的走过来，单手支着，像是把他搂住。 苏眠有些不自在，想往旁边蹭，男人就低下头跟他耳语，说，「你男人7岁的时候玩火，尿了床。」 这话是真的，不过唐先生是放火来着，情节有点儿严重，五少爷怕吓着人，所以没说。 苏眠愣了愣，想象了那个画面，咬着嘴唇也没憋住，只来得及用画册挡了半张脸，噗嗤就笑出了声。 眼睛弯弯，很开心的样子。 唐鹤涟低头看他，倏忽间有些恍神，小时候他也喜欢看书，明明就很喜欢笑，笑起来也是这样，眉眼弯弯，眼睛里盛了漫天星河的样子。 是什么时候变了的呢……变得没时间看书，变得醉心于格斗，变得，不爱笑了…… 五少爷沉浸在扰人回忆里，眼前人眉眼模糊，依稀就变了样子，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他的眼尾。 他回忆里那人，在几步外站着，看到这一幕，指甲无意识就嵌进了掌心。 那天苏眠走的时候，回头看玻璃窗里的晋安，不知道缘由，只觉得那青年板直倔强的身影，无端就显得落寞孤孑。 明明相爱为什么要误会彼此呢，苏眠觉着这样做非常不好，误会是很难受的事情，他回想起自己的经历，就有些不忍心。 第三天早晨没有课，有心牵线的小朋友特意躲开了唐鹤涟，自己跑去书吧，准备跟晋安解释清楚。 结果扑了个空，晋安没来上班。 苏眠站在胡同口踢石子，心里盘算要不要再等一会儿，冷不丁身后开来一辆面包车，疾驰而过，又戛然止住。 他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车上伸出的一手，猛地按住嘴巴，拖了进去。 随后车门关上，扬长而去。 车子甩着烟拐出巷子，才露出街角处抽烟的人来，正是苏眠没等到的晋安，他斜倚院墙盯着开远的面包车，轻轻皱起了眉。 第35章 面包车一路绕着圈开进了一个高档小区，都是独栋的小别墅，院落富贵又安静。 苏眠被蒙着眼睛堵着嘴，下车的时候头晕得想吐，黑色布条挡了他大半张脸，苍白皮肤和尖削的下巴显得脆弱又可怜。 黑衣壮汉一边一个架着他，给人扔到了精致别墅大厅的羊毛地毯上。 手腕上绑着的绳子被解开，苏眠懵了一阵才想起去摘蒙眼布，窸窣声中就听一个清冷的男音语带不屑地说，「就是他？」 「是，少爷。」 苏眠晕乎乎搞不清状况，想看看绑匪是谁，但猛地见光，一时间有些睁不开眼。 「来，我看看这小狐狸精长什么样儿~」那人又说。 两边的大汉便应和着走上来，一人攥住苏眠的手，一人捏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来。 尚有些发懵的人下意识挣扎了一下，男人们动作粗鲁，疼得他皱了皱眉，眼睛酸涩，带着点儿生理性的薄红，使劲眨了眨，才终于看清了沙发上发号施令的人。 这回的绑匪是个公子哥儿，生得细皮嫩肉的，脸长得漂亮纨绔，桃花眼里满是不善和鄙夷。 苏眠很认真地跟他对视，确定自己属实是不认识这位金贵的少爷。 「长得也不咋地么……」那少爷用鼻孔看人，末了撇嘴评价了一句。 苏眠深觉自己倒霉透了，小心撕掉嘴上的胶带，开口的时候嗓子都哑了，「那个，您可能抓错人了……」 「哦？是吗？」 那人斜着眼去看自己的手下，壮汉保镖连忙躬身答道，「不能错少爷，咱昨天还跟着他，是被唐家三少爷搂着出来的。」 「啧，看来我还低估了你，」公子哥冷笑一声，「不愧是极夜出来的~」 苏眠眼前发黑，心里乱糟糟起了些不太好的猜测。 果然接着那人就说，「怎么，勾引了我川哥哥还不够，趁着他不在，还敢偷吃？你这小贱人胃口还挺大的！」 话实在是难听，挑重点摘出那个过分亲昵的称呼却更让人在意，苏眠拳头攥得青筋剔透，抿着嘴站起来。 「我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那少爷站起身逼近过来，身量跟苏眠差不多，调门却高了好几度，「别跟我装清高，不就是个卖屁股的小鸭子么，你这样的，少爷我见多了！」 苏眠脊背板的硬直，红着眼睛没有辩驳，只直直地看着他，湿黑的睫毛细细地抖。 那傲慢少爷被他瞪得来气，上去就抓住了他的领子，苏眠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听他在耳边充满恶意地说，「想爬我川哥哥床的人多了，你算老几？我告诉你，他到最后还是我的。」 苏眠这下手指尖都止不住轻细地抖了起来，情绪杂糅，堵得心口乱蓬蓬地跳，乱想拉锯，惶然又生气，心虚，或是不甘，都不准确，又都有一些。 那始作俑者像一只孔雀，放开手又坐回去，翘着腿一派富家少爷的从容体面，施舍似的，说，「不废话了，给你300万，从他眼前消失。」 苏眠怔楞了一阵，突然就清浅地笑了下，真是不巧，自己才刚试图消失过，太难，也太痛了。 反而倒镇定了。 「这位少爷，你喜欢他吗？」他轻声问。 「……关你屁事？你拿钱走人就行了。」 苏眠垂着眼睛，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你喜欢他，却要出钱和我买卖，可是我觉得喜欢一个人，不是可以用钱来换的。」 纨绔少爷睁大了眼，觉得荒谬，「你这是跟我说教呢？」 苏眠柔顺地站在那里，没有应声。 那人呵呵冷笑地骂：「少说那些屁话，你陪男人睡不就是为了钱！」 「是哦，」苏眠很认真地歪了下头，「如果是为了钱，先生可以给我更多，只要300万很不划算啊~」 「……你？！你这——」 苏眠没让他骂完，接着又说，「而且我没听先生提过你，想来也不是很重要的人，没必要让你白白花钱，这样不好。」 「放屁！」那少爷被气得蛮横撒泼，跳起来就要打人，苏眠错后一步躲开了他扬起的手，更让他眉眼都怒得发了红，「我不重要？我从小跟他一起长大，我不重要？！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在这里跟我谈论他？」 苏眠咬着嘴唇想，原来是竹马。 「我喜欢他，我们可以公平竞争。」 「呵，」那竹马气极反笑，不自觉攀比的样子像炸着毛比美的孔雀，「就凭你？一个千人骑的货？他小时候就说要娶我的！初吻也是我的！」 这话说的幼稚之极，满屋子的壮汉都背着手不住低头，这少爷闹起来真的是拦不住。 苏眠包子似的，慢吞吞说了句不信，可心里还是扎了毛刺儿似的，隐约抓挠着疼。 「可你们没做过吧？」于是破天荒胆子大了起来，说着尖锐的话试图给自己止痒，「我们做过很多次了，他现在要娶的人是我。」 这话让唐鹤川听到得乐上好几天，给对面那个气急攻心的小少爷听去了，整个人都失了控。 「贱人！不要脸！」 苏眠这回没有躲开，脸上狠狠挨了一巴掌，他本来就有些头晕，这下直接被打得嘴角出血，往旁边栽了下去。 那激愤的男人骑坐上来掐住了他的脖子，神情变得嫌恶凶狠，「我把你被人轮奸的视频发给他，看看他还会不会娶你？还有这张漂亮脸蛋，要是毁掉了，以后是不是就不敢去勾引别的男人了？」 「咳……咳，放，放开我……」苏眠被他眼里的疯狂吓到，挣扎着要起身，却猛地被撕开了衣服，大片白皙的皮肤露出来，扣子崩出去好远。 他是说真的！苏眠吓坏了，用力推翻他就往外跑，跌撞着到了门口，又很快被守门的壮汉钳着手拖了回来。 「现在想跑？来不及了~」那人恢复了一些，理着衣服又坐回去，慢条斯理拿出了手机。 「你们给我上了他！」 苏眠扭着身子不住地挣扎，但被死死按着，几乎动弹不得，左右的男人却也有点儿为难，只说了绑人过来，也没说要做这事啊。 「这，少爷……」 「你们墨迹什么！让你们干就干，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你，还有你，都他妈干过男人屁股~赶紧的，视频给你们打码！」 「干的好了那300万就给你们分了！」 话说到这份上，一个两个就忍不住心动了，尤其这衣襟大敞的少年身段也实在诱人，胸口白嫩粉红，隐约可见盈细的腰线，挣动着说不要，楚楚姿态绝对算的上极品。 有人带头解了腰带走过来，钳制着人的两位就很自然地配合起来，把不断挣扎的少年摁倒在了地上。 苏眠感到眼前一阵阵的光影凌乱，衬衫被撕碎，手腕被攥得生疼，一瞬间铺天的绝望无措涌了上来，喉头发甜，几乎要窒息。 「先生，救我……」 眼前极黑，又猛地强光灌入，房门大开，有人走了进来。 「秦少，好久不见。」 第36章 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让屋里凌乱气氛有一瞬的冷却，五六个保镖有些犹豫地看向自家主子，别墅大门是指纹锁，这人是开门进来的。 逆着光那人嗓音清隽，身形挺拔，带上门走近了些，黑衣寸头，白净英俊。 被称作秦少的人皱了皱眉，「晋安？你没死？」 「多谢韵姐搭救，苟活罢了。」他走进来看到地上的苏眠，那少年被人捂着嘴形容狼狈，睁大了眼睛呜呜地求救。 「秦少，这不合适吧。」 「怎么，你要管这闲事？我以为你是路过呢~」 晋安神情平淡，语气也没什么波澜，只道，「他是那位的人，这样怕是不妥。」 一副确实要管闲事的样子。 秦家少爷觉着棘手，靠着沙发拿手机点下巴，他是知道这男人的，出了名的古板无趣，不知妥协，既然来了，肯定是忽悠不走的。 但这嘴边的鸭子又不想放了，气坏了的娇蛮少爷咂着嘴有些不满，「我以为你早就不在唐家了，怎么，现在还天天跟着五哥那些小情儿屁股后头献殷勤呢？你也不嫌贱得慌~」 晋安对他话中讽刺毫不在意，依旧面无表情，只说，「我是为您着想，与他人无关。」 秦少嗤笑，「那我可谢谢您嘞，但我今天就是要把这小贱人办了，你又能怎么样？」 「这是韵姐的别墅，秦少就当给她一个面子，今天就收手吧。」 「卧槽！你告诉我姐了？！」 晋安不置可否，秦少爷猛地站起身来，转了几圈又摇头，提高了调门道：「你别以为提她就好使我告诉你，她有点儿喜欢你你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是不是？！」 他心里焦躁，嘴上就更加刻薄，有些不管不顾起来，「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五哥玩腻了扔掉的一条狗罢了！」 苏眠听着这话不由瞪大了眼，看向那清俊男人，就见他容色不变，只轻微地握住了拳。 「你想留就留，大不了连你一起也上了！」几近魔怔的人顿了下，又很是下流地笑了，「说起来，你被五哥调教的不错吧，今儿也给大家伙尝尝~」 苏眠有些紧张，艰难地朝人喊着快走，晋安却眉眼轻展露出些寒气来，笑道，「好啊，那就试试。」 秦少拧眉咬牙，冲着四周喊，「楞屁！给我一起上！」 秦韵接到消息就往过赶了，结果刚到门口，正巧碰上一辆熟悉的车，秦大小姐瞟了眼别墅大门，多少有些忐忑地咽了口吐沫。 车子一路飙行停在了院里，唐家那俩兄弟开门下来。 秦韵都来不及提前进去确认情况，见到唐鹤涟也跟着，又下意识皱眉，「你怎么也来了？」 唐鹤川面色冷肃，看着她，说了同样的话，「你怎么也在？」 他提前结束了工作飞回来，结果一下飞机就被告知苏眠又失踪了，查了手机定位一刻没敢耽误，开了车就过来了。 秦韵瞧他脸色，小声说，「这别墅是我的。」 唐鹤川反应了两秒，黑了脸，「秦然？」 见她有些一言难尽地点了下头，连带着唐鹤涟也跟着紧张起来，这回要真出点儿什么事儿自己怕是要废。 「开门。」唐鹤川的脸色已经沉的没救。 秦韵有心劝上一句，看人这架势又闭上了嘴，大门打开，三人前后脚进去，看清厅里场景，又都愣了一楞。 整个一层，一片狼藉。 秦然带着的保镖们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桌椅翻倒，花瓶碎得彻底，散落在地上的匕首连着蜿蜒的血迹，看得人心惊胆颤。 顺着那痕迹往过找，才看到要寻的人，那孩子根本没注意到有人进来，兀自跪卧在地上，侧对着大门，两手上满是艳红的血。 场景太骇人，唐先生心脏都要停了一拍，下意识就缓了步子放轻了声音，生怕惊扰到他，走得近些才试探着喊了句，「眠眠？」 尚在慌乱自语的人倏得便转过头来，惊弓之鸟似的，痉怕警觉，眼神有些涣散。 唐先生被他这失魂模样吓坏，蹲下去就把人圈进了怀里，小孩儿怔懵着不认人，慢了一拍才挣动起来。 「是我，是我，嘘，没事了没事了~」唐先生单手把人搂紧，抚开他凌乱碎发亲他的额头，叠声哄着：「没事了宝贝，是我来了。」 苏眠身体僵硬成一根冰棍，在高热怀抱和细碎亲吻里恢复了神志，等看清男人的脸，瞪圆了眼哽了一口气，眼泪无声地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的。 唐先生心慌又心疼，急着去查看他身上，「不哭不哭，是不是伤到了？哪里疼？」 苏眠猛地就停了一下，忙乱地反手去指，语不成句地说，「血，血好多，先，先生，救救他……」 唐先生这才发现旁边还有一人，靠着沙发倚坐在地上，垂头捂着侧腰，不断还有新鲜的血从他苍白指缝里往外洇落。 先前从外头进来，竟然完全没看到。 检查完大厅情况的那两个这时候恰就走了过来，看到这情形，俱是一惊。 「安安？！」秦韵又急又气，当先一步蹲下去，托起人的脸看了下，又去看他的伤口，「不是让你等我吗！你怎么——」 「没事，」流血的人嘶声打断了她，抬眼看到那个男人，视线飘忽，又垂下去，说，「小伤。」 唐鹤涟脑子里满是方才那个不像话的称呼，不合时宜的，被钉死在原地，伸出了手又顿住，被人躲避了视线，便更惶怯，一时间失了言语，像一尊沉痛的雕塑。 唐先生打眼一圈，叹了口气，晋安转过脸来，朝他点了点头，喊了声唐总。 唐鹤涟闻声几乎要咬碎了牙，这人是打定主意不想回来了…… 唐鹤川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弟弟，又把怀里人用外套包起来，应了那声唐总，对面无血色的青年说，「我欠你一个人情。」 「唐总客气了。」到这份上，不用讲也知道那少年身份了，晋安低垂眼睫吁了口气，平白就觉紧张神经缓了缓，手臂也开始细细抖起来。 秦韵扶着他站起来，「客套个屁呀，上医院！」 「等会儿，」唐先生抱着苏眠也起身，这才想起那始作俑者来，问，「秦然人呢？」 晋安还没说话就微微踉跄，秦韵一下没扶稳，一边杵着的男人终于找着机会，一把就把人扯进了怀里，动作急切了点儿，负伤的人被他死死搂住，也不知道是疼还是晕，呼吸急促凌乱着，像要窒过去了。 秦韵脸色也不是很好，想要抢人，又被唐鹤涟凶红两眼吓住，那男人像个护食的孩子，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句，「医院我送！」 就没有更乱了。 唐鹤川直想扶额，还没说上一句，东南角卫生间的门开了个缝，那纨绔少爷秦然，小心试探着，露出个头来。 「……姐？川、川哥哥？」 这回人是齐了。 气氛很是冷了一阵，唐鹤川容色不变，等秦然怯怯走出来，才问，「怎么回事？」 秦然这人没什么眼力见但戏演得挺好，看那情敌被男人抱在怀里，嫉恨藏在眼底，表情倒装得十足委屈，莲花似的，张口就胡说，「这俩在别墅里乱搞，被我撞个正着，我是替你教训一下！」 秦韵恨不得上去缝上他的嘴，这回好了，两个都得罪透了。 唐鹤川瞥了眼面带血气的弟弟，说了句：「先走吧。」怀里人有些不安地动了动，他又拍了拍，给人放到了沙发上。 苏眠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被男人凑过来啄了一口，轻轻的。 这小孩儿嘴角有殷红擦伤，半边脸都泛着青肿，脖子上手指印触目惊心，衣服还给撕碎了，唐先生心里烧着火，老早就想杀人了。 「乖，把眼睛闭上。」 第37章 门锁咔哒，屋里哀叫声稀稀落落，秦韵看着男人面无怒色转过身来，本能就感知到危险。 「……老唐，你不要冲动……」 唐先生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只站在苏眠身前把人挡住，对着秦然摆了个笑脸，很温和地道，「来，你过来。」 受了蛊惑似的，秦韵拉都拉不住，那不要命的弟弟就真的走过去了。 苏眠很乖地闭着眼睛坐在沙发上，猛就听到一记吓死人的巴掌声，短促利索，拍在皮肉上，沉闷又尖锐。 暴响后跟着痛叫，还有秦韵的高声惊呼，「不要！」 苏眠抱紧了双腿忍不住抖了一下，把脸埋进膝盖里，没敢看。 被扇到发懵的人飞出去了一些，侧翻躺倒，几乎快昏了。 唐先生有一说一很公平，打了一巴掌，就走过去蹲下，秦韵鲜少地示弱，拉住男人的胳膊冲他摇头。 唐先生并没有停顿，单手掐住秦然的脖子把人提起来一些，手指用力，生把神昏中的人给疼得清醒了。 「川、咳咳……哥……」试图求饶的人咳出了不少血沫，男人手劲太大，一巴掌几乎让他半口牙龈都松了。 这回总算认清了状况，跋扈娇蛮散去，眼里十成都是惧意。 唐先生拉回手臂贴到人耳边去，很亲昵的距离，让秦然控制不住地哆嗦。 「你没有下回了，懂吗？」 窒息到濒死，让人格外头脑清明，秦然瞪大了眼睛恐惧战胜了爱慕，在男人的温柔耳语里听出了汹涌的杀气。 他真的会杀了我！ 秦韵阵阵后怕，看人松了手，赶紧过去把那不争气的弟弟扶住，唐先生戾气散去，摸了摸沙发上那朵小蘑菇，苏眠小心地抬起头来，眼睛还紧紧地闭着，密长睫毛打着影，控制不住地抖着。 唐先生觉着可爱，抚过他轻颤的眼皮，把人又抱起来。 秦然耳朵里往外流血，脑子嗡嗡的响，于是听声不全，渺远断续的。 「国外待得挺好的，就别回来了，」唐先生居高临下看向秦韵，又说，「趁早给他找个人，别净干些混事儿。」 秦韵捂着弟弟的耳朵，叹着气点点头。 回去的路上苏眠依旧散不去紧张，心跳砰砰也不知是因为什么，抓着人的衣服就是不想睁眼，唐先生便也不说话，轻轻拍抚他的后背，不时摸摸头发。 安静车厢里渐渐呼吸合在一起，有种安心缱绻的感觉，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眠后来迷迷糊糊有些犯困，被放进浴缸里才眨着眼醒了点儿，温水很包容，涟漪圈圈，似乎在允许委屈。 唐先生蹲跪在一边抓着他手，打了绵白泡沫轻轻地揉，满手的血迹已经干了，锈红斑驳，搓一搓都是粉末，男人洗得轻柔认真，捏着手指头，连指甲缝里都刮弄了一番。 苏眠垂着头，没防住眼泪就打在了水面上，接连着越来越多，噼里啪啦的。 没哭出声，只缩着肩膀吸起了鼻子，唐先生吓了一跳，连忙去托他的脸，小孩儿头一回执拗着躲开，下巴划过手掌，湿哒哒的。 于是就有点儿慌，「怎么了？怎么哭了？疼吗？」 苏眠抽泣着被人抓着一只手，不知怎么就想起秦然，竟然越发委屈，他也觉着自己矫情得有些没道理，于是就更抬不起脸来。 唐先生有点儿没招，匆匆扯过浴巾给人擦擦，抱着回了卧室。 怀里这小可怜潮乎乎眼睛肿着，自己抬手去捂，手腕上错落的淤痕看得人更心疼。 唐先生只觉着自己刚才下手还是轻了，抓着人的手臂亲了口，又去亲他小核桃似的眼皮，耐着性子叠声地哄：「不哭了啊宝儿，乖，眼睛都肿了~」 苏眠哭够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打了个嗝，看到自己手上残留的血，又想起刚才那声骇人的巴掌，忍不住就小声问，「那个，他、他没事儿吧？」 自己嗓子都哑了，还知道担心别人呢，唐先生心软的不行，只想把这小傻子揉进怀里去。 于是也就这么做了，苏眠被他抱得骨头疼，但还是舒服，忍不住就闭上眼睛抓住了他湿掉的衣服。 「都是他自找的。」男人回了他的话。 「可是……」 「你不管，」唐先生拿下巴蹭他软乎乎的发顶，隔了许久叹了口气，「担心别人不如管管我？你吓死我了知道吗，怎么这么能招人，嗯？」 苏眠闷声呐呐，「对不起……」 这就太实诚了点儿，唐先生忍不住笑了下，把人抓出来亲了一口，说，「你说什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才对。」 大着胆子吃醋的小朋友心想，是哦，都怪你太帅了。 「以后不会这样了~」唐先生跟他保证。 苏眠盯着自己的手指头，问：「他是你的初恋吗？」 唐先生：「？？？」 「他说你说要娶他，还跟他初吻来着……」 说着话就不自觉皱起了眉，噘着嘴扒拉起手指来，唐先生心里反而乐了，这是吃醋了？ 苏眠没听见回答，感觉男人像是默认了，于是瘪着嘴又有点儿委屈，很硬气地翻身滚到床上去，不让抱了。 唐先生好笑地粘过去，拍拍他软乎乎的屁股，凑到耳边去问，「吃醋呀？因为这个哭的？」 小朋友脸朝下闷在床铺里，小声说没有。 「没有就好，那再去洗洗吧？」唐先生逗他。 苏眠隔了半天才翻身坐起来，有些气哼哼的，「我自己洗。」 眼圈显见地又要红了，男人见好就收，笑着捏他鼻子，解释道，「他瞎说的，那回喝醉了，被他蹭到了，要不是他成天嚷嚷那是初吻，我都不记得了~」 唐先生真挚地几乎要举手，又说，「娶他就更没说过了。」 苏眠被他捏了鼻子，别扭已经消了大半，但脸红起来有点儿丢人，于是还是抿着嘴沉默。 「不信我？」那人问。 「信的。」合手坐着的模样真的太乖了，唐先生没忍住上去含住嘴唇又亲了会儿，然后才低声说，「你才是我的初恋，记住了吗？」 苏眠傻傻地点头，反应过来又有点儿晕乎，结巴着说，「我，我也是，不对，你，你也是。」 你也是我的初恋。 唐先生心里乐得都摇起了尾巴，面上依旧不动声色，扑过去把人叼进怀里抱着，「嗯，乖。」 第38章 皮外伤不怎么严重，睡了一觉就恢复了精神，苏眠想去上学，唐先生不让，被圈在家养小猪似的养了两天，小朋友待不住了，央着男人出门，去医院探望晋安。 唐鹤涟把人安排在自家的医院，顶上一层的豪华病房，超大套间，全景落地窗，鲜花每天一换，水晶加湿器里滚动着安神雅致的精油味道。 门口守着的保镖把门拉开，苏眠进去以后张大了嘴，「哇……」 晋安倚坐在床上闻声看过来，朝他点头，「你来了。」 苏眠坐到床边的沙发上，一脸真诚地感慨，「他对你好好哦~」 「是吗~」晋安轻轻笑了下，笑意未及眼底，像涟漪断了波，看着竟有几分苦涩。 苏眠有点儿奇怪，歪头打量他，分明是得到了精心治疗了，但这人面色依旧空净苍白，过大的床显得他清瘦得厉害，蚕丝薄被拖曳在地上，滑亮的米金色看起来凉凉的。 人也凉凉的样子。 不开心吗？苏眠没敢问，顿了下小声说，「那天，谢谢你。」 「不要客气，」晋安看着他，隔了一会儿，又说，「不是什么人都有机会让唐先生欠个人情的，说起来，是我赚了。」 听他这么说，苏眠还有点儿不好意思，想着什么不由就笑了下，脸上起了些薄红。 分明是念着心上人，有些藏不住的甜津津。 晋安移开视线，眼眉落寞里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羡慕。 「那个，其实我跟那谁……」苏眠傻乐完想起自己的来意，很认真地给床上这人解释道，「那个五少爷，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我知道，晋安心想，隔了一会儿，又说，「我也不是。」 看他冷淡面色，苏眠咬着手指头有点儿发愁，怎么总觉得自己是个祸人良缘的坏人呢。 虽然那位五少爷爱好有一点点变态，人也看着风流，但是接触几天下来，好像也不是真的花心薄情。 「真的，你信我呀，其实他可喜欢你了。」苏眠对这个清凌凌的青年很有好感，有心做个牵线的小喜鹊，正襟危坐跟人聊了很久，一直在悄悄给唐鹤涟说好话。 晋安静静地听着，不时应上一句，不说不好，但也不说好，深湛瞳仁里始终蒙着一层摸不透的郁色。 苏眠说得嗓子眼都要冒火，唐先生的消息发过来的时候不由松了口气，心想变态少爷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本来想把语音消息转文字，手一哆嗦给按到了，手忙脚乱想把音量调小，男人温和的声音还是带着电流公放了出来。 「宝贝下楼，回家了。」 「哦哦好的。」下意识就对着手机应了一声，没按录音。 实在是有点儿不太聪明的样子。 晋安噗嗤一声笑出来，春河解冻似的，面上终于带了点儿生动颜色。 苏眠不好意思地红了脸，见他笑也跟着笑了下，「那、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好，谢谢你陪我。」晋安笑意浅浅，在人起身离开之前，又忍不住感慨着道，「他很爱你。」 苏眠转回身看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欲言又止，想说那人也是一样的。 晋安似乎看懂了，摇了摇头，「不一样的……你很好，很值得。」 语不成句，没什么逻辑，苏眠却无端意会，想起自己来了。 自顾蒙头逃避，像个难过的傻子。 「其实不是的，我知道我配不上他，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苏眠想着那个男人，依旧心跳砰砰红了脸，笑着说，「但是他说喜欢我，我就想，那我可能也没有那么差是吧？我不想不努力一下就放弃……」 他眼睛很亮，面上满是天真赤诚，晋安转不开眼，觉得这孩子这一刻出奇的好看。 他小声而坚定地说，「会很舍不得。」 后来唐先生还是上楼来迎，电梯打开，正看见自家小孩儿往过走，脸蛋红扑扑的，特别可爱。 视线对上，那小孩儿顿了一下，突然就跑起来，像个莽撞的小兔子，不管不顾就往怀里扑。 唐先生愣了，被搂着脖子抱住，下意识先揽了腰，才问，「怎么了？」 苏眠心跳乱的不成样子，安静的医院走廊，电梯门缓缓拉开，男人西装革履地走出来，像电影里主人公登场，气场喧然，英俊得像个神仙。 刚说完大胆情话的人嘴巴痒痒的，心也痒痒的，听到男人的温柔询问，几乎只用了一秒就再次爱上了他。 「喜欢你，我喜欢你~」于是贴着人的耳朵小声地说，这次不瞒着了，也藏不住，手臂收紧挂在男人身上，又念叨着，「好喜欢呀~」 饶是唐先生，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势给搞懵了，反应过来以后脑子里礼花绚炸，差点儿没把怀里这撩人的货就地给办了。 难得脸红的唐总好歹克制了一下，抱着人返身进了电梯，先按住亲了一口。 苏眠仰着头，眼睛里满是他，嘿嘿笑着，傻乎乎的。 唐先生惊觉不妙地捂了捂心口，在那孩子踮着脚又凑过来的时候猛地把人抱住了。 苏眠有些不解，被抱到骨头酸酸的，电梯叮的一声，才听见男人喟叹着说了一句，「小东西，可把你厉害死了。」 这次是真的栽给你了，唐先生恨恨地想着，也不让人反应，牵着他的手就往出走。 满心疑惑的小朋友小跑着才能跟上，男人的背影高大安全，仰头去看，风拂碎发，却依稀看到男人的耳朵，红得有点儿可爱。 高调秀完恩爱的两人甜腻腻地走了，医院又重新变得冷寂无声，唐鹤涟直到傍晚才过来，顶层空荡荡的，只有黑衣保镖在尽职守着。 挥退两人打开门进去，果然静若无人。 他已经习惯，不甚在意地走到窗边把纱帘拉上，又打开落地暖灯，往加湿器里又添了几滴精油。 做完这一切，才走到床边坐下，把手里拿的花一枝一枝插到矮几上的水晶花瓶里去，今天是矢车菊，冰蓝色花瓣上还带着水珠，莹暖灯光一照，花影雾蒙蒙的。 他背对着床上假寐的人，床垫微微下陷，曳地的薄被被拉扯起一角，床柱上扣着的金色锁链便显露出来，食指细的一根，系在床脚蜿蜒而上，隐没在凉滑柔软的被子里。 屋里安静，一时只有花朵沙沙轻响，不知过了多久。 「少爷。」 最后一枝矢车菊没能进去瓶子，跌在地上，花瓣掉了一只。 唐鹤涟手腕止不住轻抖，甚至都不敢转回身去，怕惊醒了那个恐怕是呓语的人。 「少爷。」铁链声细碎响了下，那人又叫。 「你叫我什么？！」男人几乎是狠扑过去，抓着人的肩膀把他按在床头，咬着牙说，「再喊一次。」 莹莹暖光里冷魅一张脸失了优雅体统，赤红着眼，凶狠罩上柔光，变得狼狈急切，像个孩子。 晋安有些疼，但依旧顺从，用清冽眉眼直直看着他，轻声又叫，「少爷。」 几乎是尾音刚落，嘴唇就被含住了，男人牙尖齿利，像某种嗜血野兽，爪子箍住他，齿尖要咬碎他，唇舌交缠有淡淡的腥味，刺激得两个人都心跳急乱，喘在了一起。 唐鹤涟不再焦躁，轻轻舔着身下人柔软薄唇上细小的伤口，把浅淡血迹吞了，然后又含住，舍不得似的吮。 晋安吁了口气，伸出手想要搂他，但很快被男人抓下来交握住按在了头顶，重新贴上唇来的人边亲边说，「可不敢，毕竟你有给少爷脖子扎麻醉针的前科。」 前科犯便有一些羞恼，不耐地抬起腰去拱蹭他，长腿抬起来，很大胆地往男人腰上去环。 他左脚脚腕上拴着铐子，哗啦啦的金属声听在夜莲少爷耳朵里极其悦耳煽情。 但是这回忍住了，唐鹤涟抓住那只凉铮铮的脚腕，摩挲他的小腿，折过来亲吻，问，「这次不是想哄我放了你吧？」 晋安被他亲的腰软，摇着头答非所问，说，「我也想努力看看。」 唐鹤涟很认真地端详他一阵，突然就想起一事儿来。 「苏眠来过了是吗？他跟你说什么了？」 身下人不肯答话，只依旧交握着自己的手放在头顶，很是驯服地看过来。 那孩子还真是不简单，五少爷很没道理地有点儿吃醋，压上去捏住他的下巴，问，「那天，为什么去救他？」 这问题过于熟悉，让人恍然失神，像是回到了很久之前，那个愚笨混乱，又平白心碎的时候。 晋安哽了一下，这次终于回答。 「我以为，你喜欢他。」 第39章 这个答案，唐鹤涟等了两年多，真切听到了，竟然有点儿想哭。 知道他傻，没想到是这个程度，怎么就真叫自己碰上这么个人呢，咬碎了漫长的等待和误会，吞下去全是血的味道，这时候对着这小傻子的乖觉委屈，都有点儿恨了。 「我当年怎么没给你操死在床上算了，嗯？」 叼住这人颈侧的软肉泄恨似的磨着，摸到他缠着绷带的细腰，又实在没忍心真的咬下去。 晋安在他身下忍不住轻轻地扭，被湿热鼻息撩动，几乎是身体反射似的，前后两处都有了感觉。 「嗯——」从来就没在他面前把持得住过，但依旧羞耻，咬着唇偏过头去，被带刺儿舌尖一舔，低吟立马就漏了一声。 手上也不老实的男人低低地笑了，很熟练地解开他宽大的病号服，唇舌轻吻着下移，精准就含住了已经挺立的粉红乳尖，一手捻住另一颗，吮搓齐下，直接把身下冷欲忍耐那人刺激得腰腿一抽，喉间呻吟都变了调。 左边是晋安的敏感点，唐鹤涟最知道不过，以前给他穿孔的时候从没哭叫过那么厉害，乳环带上，人直接就射了。 现在这胸前太干净，实在是让人不爽，于是舌尖灵活地舔弄过去，软酥酥的触感，黏糊地戳刺一阵，几乎要把羞涩很久的小孔给舔开了。 「这儿的东西呢？嗯？」 「嗯嗯……少，少爷~」晋安答不上话，只不住地挺胸，抖得不成样子，两手握紧又放开，把自己掐的红红的。 唐鹤涟把人按住，不让他碰到伤口，又亲了一口心脏外的皮肉，才冷着声音道，「说话。」 「……丢了。」苍白面上已经带了情欲的薄红，但男人却支起身子，不再动作了，晋安眼睫湿润，本能就感知到危险。 「对，对不起。」挣扎了两秒，突然就努力凑近过去，在沉默男人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他很少敢这么做，心里喜欢又紧张，跌回去紧紧闭上眼，薄俏的眼皮都在悄悄地抖。 唐鹤涟轻易就被取悦了。 情事上他向来是完全主导，各样的都调教过了，没有任何其他一个的服软，能让他起波澜，只除了这个人。 这个拥有特权的，尤自不知的人。 真的是傻得透透的了，五少爷恨得牙痒痒，半晌又叹了口气，把人搂怀里抱着，连咬带啃亲了一阵。 原来这样就能被放过了么……晋安小心地睁开眼，视线对上，突然就看懂了男人眼里的无奈克制，他这样的人，不该有克制的。 一朝开窍，酸涩澎湃的情绪瞬间就把人淹了，悔得想哭。 「少爷……」 「嗯？」男人轻声应着，手在他后背上来回地抚，光滑皮肤起了颤栗，人也难耐起来。 他求欢时候人也依旧清冷禁欲，眼角带红，像雪地里一朵梅，薄唇紧抿，不说话。 唐鹤涟不打算放过他，慢条斯理伸手到人的裤子里抓住那起兴已久的小东西，微微使力，然后俯下去亲他。 低哼伴着水声，身下人不出意外开始扭腰。 亲人那个却稍微离开，后劲儿很大地问：「说说，我喜欢谁？」 「唔……」 「还以为我喜欢过哪个？嗯？」他恶劣地停下手，逼着人睁开眼看他，又道，「我房里调教过那么些个人，我见一个爱一个是吗？」 晋安答不上话，想起这事儿依旧堵得慌，偏过头去，眼睛里漫上些伤心来。 「我上过他们吗我就喜欢？」男人的声音甚至有点儿委屈，手滑过敏感的头部，那里像是找着主人似的，颤巍巍开始出水，黏糊糊的液体被往后抹，意有所指的，滑进了那久不经事的穴里一些。 这下更说不出话了，只知道敞开腿去催这人，想要更多。 唐鹤涟偏不给他，捏着人的下巴把脸摆正，又问，「想让我喜欢谁呢？」 答案明摆着，却谁也不说，晋安摇着头拿腿勾他，呼吸急促凌乱，腰间白色绷带显出些浅淡粉红。 五少爷就很生气，你不说，那我也不说，他弄丢的那套环，是专门订做的，世上唯一，是独占契约。 这小傻子不知道，还巴巴以为是跟人分享的，男人心眼儿小，不想现在就告诉他了。 「少爷，求你……」晋安真的忍不住了，把玩那里的手放开了，他也不敢自己去碰，小腹一跳一跳的，眼看就要到了。 「忍着。」唐鹤涟冷着脸，摩挲下腰间的绷带，直接把手从他裤子里拿出来了，「好了再操你。」 晋安被吊得想哭，那记仇的男人却兀自松开他，坐到一边儿去了。 眼眶于是红得厉害，巴巴地看过去，咬着嘴唇软成了一滩。 「骚坏了是吗~」玩过下面的手来摩挲脸颊，湿黏黏的，手指按过唇角，然后插进嘴里去。 「唔唔……不……」终于羞得掉眼泪了，想否认，又被夹住了舌头，口水管不住地往下流，嘴里一时间全是让人脸红的味道。 「自己的好吃吗？」男人很下流地问。 晋安闭着眼睛使劲儿摇头，但不敢闭上嘴，只呜呜地被玩着舌头，然后那手撤出去，还没来得及咽一咽，就听到腰带解开的声音，叮当窸窣。 忍不住侧身去看，那人已经站在床边，熟悉的那物被解放出来，筋结纠缠翘得老高，忍不住就喉结滚动，搅动了双腿。 铁锁声冰凉凉，男人呵笑，点点头说，「那就来吃这个。」 窗纱掩月，这夜过得格外熬人。 因伤被禁欲的人直到早上脸上都挂着泪痕，嘴唇肿得不行，睡在大床里蜷成一团，尤其可怜。 欺负人的那个却精神饱满，亲自出门去准备早饭，抖擞愉快的样子把来接班的保镖吓坏了，低着头目送人走远就开始窃窃交谈。 「老板这是怎么了？」 「别问，八成是……吃到了。」 「得，苦日子总算是过去了。」 两人心里刚歇了口气，没成想自家主子下个楼的功夫，电梯打开，就上来一人。 秦家大小姐，秦韵。 俩保镖心里一咯噔，唐鹤涟差点儿立了块儿牌子在门口来着，「秦家姐弟与狗不得入内」，这回好了，可千万别给碰上了。 正想客气把人请走，那位让人害怕的主就拎着保温桶上来了。 「谁放她上来的？！」 「安安人呢？」 两人同时说话，可怜无辜的保镖吓得沉默，背着手垂下头去，默默当个摆设。 唐鹤涟脸色铁青，咬着牙凑近了些，「你再叫他安安试试？」 秦韵摘了墨镜脸上有些疲惫，似乎是不想跟他吵架，只说，「我下午的飞机，你让我见他一面。」 「你觉得我会同意？」 「有意思吗，」秦韵看向病房大门，「你以为关着他就行了？你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隔着门上的磨砂窗口，似乎能看见屋里那人似的，唐鹤涟眼神变得温和，抬脚走过去，不再搭理这个女人。 他要的一直都是我。 「你能给他吗？！」秦韵在他身后问，倒是没有硬要闯过来。 唐鹤涟拉开了一个门缝，转头回去，也不知是给谁安心，很认真地说，「我能。」 门开又关，秦韵站在原地听到那声送客，又静静待了一阵，幽静气息从那屋里漏出一些，似有清冷花香，那是她得不到的安宁。 屋里晋安当然醒了，坐起来靠着，看唐鹤涟进来，面上有些欲言又止。 「喝粥。」男人脸色依旧不是很好。 「……韵，秦小姐她救了我。」晋安看眼色说话，张嘴吃下喂到嘴边的粥，才又说，「她对我很好。」 「我对你不好？小没良心的~」 晋安被他眼神压得不敢再说，男人又递了勺子过来，看他乖乖吃了，才叹了口气，很不乐意地说，「救命之恩我另外想办法还她，你以后少跟她来往。」 晋安默默咽了粥，没答话。 「听见没有？！」 「……听到了。」 「乖了。」男人凑过来舔掉他嘴边米粒，心里盘算着，还有个人得感谢一下。 于是当天下午，苏眠收到了一个超精致的礼盒，粉红色蝴蝶结包得严严实实，满怀期待的小朋友兴冲冲拆开，一个雪白兔耳朵当先映入眼帘。 苏眠：？？？ 呆住的兔子眨着眼又扒拉一下，毛绒手铐、毛绒绳子、毛绒兔尾巴……肛塞？ 哦买嘎！盒子盖被惊乱地盖上，红着脸的人就感觉有道炙热视线不容忽视地打在了自己背上。 「试试吗，宝贝？」 第40章 唐先生难得觉得弟弟有点儿用处，至少礼物选得挺贴心，本来想趁热试一下，结果家里那脸皮薄的小孩儿滑地溜手，嘴里喊着不要，扔下盒子就往楼上跑。 看看，惯着惯着，孩子胆子就会变大，唐先生说不上是欣慰还是愁，溜达着跟上去，在画室给人逮住，先按在地毯上亲了两口。 阳光洒进来，软白绒毛暖洋洋的，苏眠被亲得眯起眼睛，像一只顺毛的猫儿，喉间发出舒服的小呼噜。 唐先生爱死这份坦诚乖巧，手往下摩挲他清瘦腰线，大T恤被撩上去一点，手指带着茧子，划拉过敏感的软肉，刺挠挠地痒。 「痒痒——」苏眠忍不住缩着身子想躲，被人按住又一阵挠搔，专攻最痒最嫩的肉，瞬间就憋不住咯咯地笑出了声。 「呜呜真的不，不行，啊——」笑眯了眼睛使劲儿往旁边躲，唐先生人高腿长地把人压住，两人缠滚在一起，从圆形地毯轱辘到木地板上去。 就势就骑到了男人腰上，笑出眼泪的小朋友伸着爪子想要反击，挠了挠那精健腰侧，哎呀，好硬。 怔楞的功夫又被人掐着腰戳了一下，身子脱了力，直接就栽歪下去。 「不要了哈哈哈，真的……求你了……」软乎乎的脸蛋埋在男人颈侧不动弹了，闹得太久出了薄汗，潮潮的。 唐先生手顺着他塌下去的腰线抚摸到翘翘的屁股，不再闹他，也没说话。 苏眠被教得很好，知道求人流程得完整，歇了口气便支起身来，找到男人的嘴唇，亲了一口。 他眼睛似乎还留着笑纹，弯弯的，瞳光清润，甜得快化的样子。 被压在下面的某人就有点儿心猿意马，手顺着宽大衣摆摸进去，突破裤边，想往下走。 「不行不行……」苏小眠瞬间就脸红了，抓着男人手腕摇头，「还没吃饭呢~」 「是啊，」唐先生脸皮很厚，「我这不是正要吃呢~」 「不，不是吃这个——」 话没说完就被按着后脑压下来，接了个湿漉漉腻乎乎的吻，啧啧有声，真像要吃人似的。 「好吃。」那男人把人亲得气喘，然后中肯地评价。 跟流氓道理讲不通，苏眠缓过气跳起来就跑，裤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下去一点，他在安全区域站定，才偷摸伸手提上。 「我有重要的事儿要做呢~」红着脸的小朋友见男人坐起身来，有些紧张地后退了一步。 「什么事儿？」唐先生支腿坐在地上，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懒洋洋又满是蓬勃的韧劲，剪影危险又性感。 苏眠吞吞口水，「就，想画画……」 其实有个挺重要的大展开始征稿了，他准备试试，又支吾着不想说实话。 想努力变得优秀一点儿，一点点也好，慢慢的，就能跟他一直在一起了。小朋友心里算盘打得噼啪响，入围门槛挺高的，要是没通过，多丢人呀…… 所以还是不要告诉他了。 「盘算什么呢？」男人在人发呆的时候已经走过来了，低下头亲亲小孩儿的耳朵，把他吓了一跳。 「没！没有！」 真的是不会撒谎，紧张地耳朵都支棱起来了，唐先生想笑，对上他圆溜溜的眼睛，又相当纵容地收手，不逗他了。 「不是说要画画？画吧~」 苏眠松了口气，看男人一副不准备走的样子，又不好意思起来，推推他，说，「先生~」 「嗯？」 「你不是还有工作吗？」 「我在这儿一样能工作，这屋阳光多好。」唐先生看出他的小九九，更不想走了。 苏眠抠着手指仰头看他，「可是书房的阳光也很好啊~」 唐先生眯起眼睛，小孩儿这是开始青春期了吗，叛逆来的可太突然了。 叛逆期的小孩儿眼力见儿却很好，见人表情有变，立马就抓住袖子服软，拖着嗓子着说：「你在这儿我没办法画嘛……」 唐先生就有些无奈，被人顺势推着走到门口，又气不过，狠狠给他脖子上来了一口。 「晚上再收拾你！」 苏眠身体其实早就好了，但唐先生顾着他，这两天一直给养着，几乎是禁欲状态，憋着火的男人说到做到，晚上真的就把小孩儿弄得哭哭啼啼的。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次，深埋在里头的凶器并没有抽出来，苏眠紧紧攀在男人身上，腿根湿滑滑不住地抖，失了力气就要落在那危险长杵上，随着走动，简直能进到一个让人害怕的深度。 可是身体实在是软得不成样子，手臂也面条似的，环着男人宽厚肩膀，本能地抓着，无意就留下了几道暧昧的红痕。 唐先生被他猫儿似的抓挠搞得心火难耐，走得慢顶得也慢，边磨着那处软肉，把人逼得只能抱紧了自己的脖子，小兽似的细细呜咽。 走到床边，却迟迟不放他下去，苏眠哼唧了一声，稍稍歪过头，拿湿漉漉的眼睛求饶。 「叫一声。」 「……先生。」 「换一个试试？」男人轻轻顶他，额间不知是水是汗，滴落下来，英俊得要命。 苏眠应着他的动作低哼了两声，然后红了脸，努力凑到他耳边去，又欲盖弥彰地拿一手罩着，说悄悄话似的，喊了一句，「老公……」 声音实在是又软又轻，喊得男人腰胯一抽，狠狠就给了他一下深顶。 哭叫的人被压在床上，唐先生喟叹似的亲吻他，叫了几声乖宝儿。 做到最后苏眠脱力地想睡，被收拾干净塞进被子里，又迷迷糊糊醒了些，嘟囔着说，「明天要晚一点儿回家。」 「嗯？」唐先生上床去把人抱怀里，亲他要睁不睁的眼睛。 苏眠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拱，断断续续地说，「有，社团，社团活动。」 社团？唐先生心里打了个问号，小孩儿什么时候进的社团？ 听说大学里在社团学生会什么的，最容易被学长学姐不怀好意地勾搭了……那些个小屁孩儿正是脱缰野马发情撩骚的年纪，还都朝气蓬勃没什么代沟，可以说非常有优势了…… 老男人头一回觉着有了年龄危机，想问是什么社团，怀里那人已经睡得呼呼的了。 明儿得早点儿过去看看，唐先生很计较地失眠，心里打起了跟踪的算盘。 第二天一早打听出来了，是游泳社团，唐先生立马就不乐意了。 「什么时候？怎么进游泳社了？！」 「安，安晨拉着我申请的，就前两天才通过申请……」 安晨说游泳社帅哥多身材还好，活动的时候全是好看的肌肉，福利简直不要太好，这话要是说了今天就别去了，苏眠相当知道轻重，跪在床上去给男人打领带，及时解释，「我是宣传部，不跟他们一起练的。」 唐先生依旧很在意，但也不想当个干预孩子课余活动的暴君，纠结一阵，又问，「会游泳吗？」 「会一点点，游得不好。」苏眠老实地答。 「好，以后我教你~」男人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心情显见变得好了一些，想来也不是什么正经事。 苏眠抬眼看看，不敢说啥，也不敢问，打好领带自然地仰起头早安亲，然后自己下床洗漱。 唐先生摸摸下巴看他背影，心想真可爱。 表面豁达的男人没坚持两天，得空去游泳馆外头溜达了一次，深觉这不是什么好事儿，这群小子现在游泳都穿的这么暴露的吗！保守男人唐先生看到自家乖小孩儿穿着长袖T和短裤坐在泳池边画画，毛茸茸的头顶都好看地不行，心里就更抓挠，差点儿没进去直接抓人。 看看这群如狼似虎的，那个凑得很近的绝对有问题。 唐先生憋屈地又看了一阵才回去，坐在办公室里正琢磨怎么才能把隐患掐灭在襁褓里，冷不丁大门就被撞开。 唐鹤涟一脸抓狂地闯进来，也不看自家三哥脸色，劈头盖脸就是一句，「哥，是你把安安藏起来了是吗！」 第41章 「说什么混话呢~」唐先生靠椅背上老神在在，抬抬下巴示意他把门关上，又说，「人不就在书店呢么~」 那是，人是在，可是见不着啊！ 晋安确实回书店去了，上班是没关系，可住也住回去了，后头弄堂有个小二楼，他没什么行李，从医院出来直接入住，招呼也没打一个。 唐鹤涟心虚之余又气得肝疼，急吼吼找上门去，结果被自家保镖客客气气拦住了。 「少爷，您别难为咱们了，是三爷吩咐的。」 五少爷这会儿带上门在他三哥办公室里转圈，心里憋屈又不敢骂街，陀螺似的碎碎抱怨道，「不是我说哥你这样是不是就不地道了，我这两年多才把人追回来，你怎么能，怎么能干这事儿呢~」 唐先生挺无奈，「那没招，我还欠着人家一个人情呢~」 晋安是自己打电话过来的，说想搬回去住，自己静一静。 别问，肯定是这不争气的弟弟又自作自受来着。 「你又干什么混蛋事儿了？」 「我……我能干啥啊。」五少爷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转身往沙发上一坐，叹了口气。 唐先生不置可否，自顾干自己的，等他憋不住了，才自己交待。 「就孙家那个疯子，你知道吧？」 「孙焱军？」 「对！就那孙子！可害惨我了……」 唐先生了然，孙焱军他知道，孙氏的二公子，名字起得尚武威风，人却长得骚气蓬勃，出了名的纨绔，玩得很疯。本来跟唐鹤涟也不怎么对付，据说是一年前在极夜被收拾了一顿，死心塌地就爱上了。 自家弟弟在风月场里没少有这种操作，屁股后头上赶着找虐的数都数不过来。唐先生不怎么好这口，每次听到这种传闻都挺奇怪，难不成真的是贱得慌？ 「我可听说孙二少爷金盆洗手修身养性，对你痴心一片来着~怎么还骂上人家了~」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笑呵呵心想，早告诉你不要到处招蜂引蝶了。 「骂他？我差点儿没直接弄死他算了！」五少爷愁眉苦脸地抱怨，「我说亲哥，您就别挖苦我了行不行，烦着呢~」 唐先生扶额叹气，「到底怎么回事。」 说起来其实也挺冤枉，这两年他一直没什么玩的兴致，就没有上手调教新人了，那位孙二少也是偶然在酒局上碰到的，同道中人一眼就知道对方斤两，被人觍着脸一直撩骚不厌其烦，查了才知道这也是个极夜的常客，玩得百无禁忌的。 本来也没打算搭理他，那小子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晋安的事儿了，嘴里不干不净的，把五少爷气得够呛，得空给人收拾了一顿，孙焱军那回差点儿没死过去，醒过神来人更食髓知味了，当真是个贱骨头没错。 「没防住让他找到医院去了，那疯子上来就脱裤子妈的！」 唐先生托腮看电脑，闻言咂咂嘴，心说厉害厉害。 五少爷长吁短叹，「你倒是给我出个主意啊~」 唐先生语调闲闲，「你当时怎么没给人解释？」 「……怎么没有，哄了一晚上呢~」 听他这语气也知道不是什么正经谈话，唐先生懒得管他，挥挥手轰人，「自己想辙去~」 你都不让我见人我想个屁的辙，五少爷在心里嘟囔，脸上挂笑道，「哥，帮个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呗~」 「不行，我不要面子的吗。」 唐鹤涟：…… 没在自家三哥那里讨到好处，五少爷出门就奔S大去了。 苏眠收了人家的礼物，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玩意儿，但一来二去，好歹没那么怕他了，下了课看到熟悉的跑车，也知道抱着书跟人客客气气打个招呼。 唐鹤涟开门见山就卖惨，央他去书店一趟，帮自己探探口风。 苏眠糊里糊涂被抓到车上，坐定了才想起来给唐先生发了消息过去，这回唐三爷倒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弟弟屏息紧张的时候，回了句「去吧，我晚一点去接你」。 苏眠也挺开心，他打画稿遇到点儿技术问题，也正想去看看书找下灵感。 下了车发现书店门口徘徊着几个彪形大汉，他被绑架了两回，对这种体型的男人几乎是生理性发憷，忍不住就回头看。 唐鹤涟无奈地摊手，「看吧，我进不去，就靠你了。」 苏眠转回去，就见对面那三个保镖都弯腰冲自己打招呼，有一个甚至小跑过马路来迎，他慌忙回礼，才反应过来这都是唐先生的人。 五少爷很是脸青地瞪他们几眼，自己坐回车里去了，苏眠推开书店的门进去，晋安在柜台后面坐着，正晒着太阳发呆。 风铃声响中他站起来，看到是苏眠笑了下，「你来了。」 「嗯，我来看书，顺便看看你，你的伤好了吗？」 「好多了~谢谢你还惦记我~」 「因为我们是朋友呀~」苏眠眨着眼睛跟他笑笑。 语气太自然了，晋安愣了一下，半晌眉间舒然，点点头嗯了一声。 苏眠看出他心神不宁，自从自己进来，就不住视线飘忽着往外瞟，心里也忍不住叹气，试探着问，「那个，可以陪我坐会儿吗？」 工作时间应该不容易，但小孩儿眼尖，看到晋安的胸牌上写着店长两个字，果然旁边的小妹闻言就往前坐了坐，特别热情地说，「快去吧店长，这儿有我呢~」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店里人不多，可以小声说话，苏眠眼睛亮亮地夸他，「你好厉害呀，这么快就当了店长！」 晋安笑笑，「还要多谢唐总。」 苏眠没明白这是啥意思，还傻乎乎地说，「那我是不是今天可以多借几本书回去！」 晋安好笑地看他，心说你全拿回去也行。 两人压着声音闲聊了一阵，阳光暖暖地洒进来，苏眠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脸蛋枕着书，很迷糊地帮唐鹤涟套话。 「我听说你们吵架了，你还在生他的气吗？」 我哪敢……晋安托腮看对面马路上扎眼的跑车，隔着涌动空气和不透的车膜，才可以放下矫情似的，跟那人对视。 「没有，」他看着窗外轻声否认，「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 其实那种场面他看得多了，怎么会介意呢，不该介意的，都已经得到很多了，再骄纵就是不本分了。 出神的时候，外头那人似有所觉，冷不丁就打开车门走下来了，长身玉立，匆匆瞟上一眼也是英俊。 晋安慌忙转回头来，正对上苏眠有些困惑的眼，「为什么生自己的气呀？」 「……因为，」他顿了下，回想起那一刻汹涌弥散的疯狂念头，垂下眼去捏紧了双手，「因为我很坏，很贪，这样是非常不好的。」 明明都知道，还想独占，太荒唐了，他怕得要命，只能逃了。 苏眠听不太懂，只尽职地记下了，然后打了个哈欠。 晋安帮他把刺眼的碎发拨开，只感觉窗外集中视线像要烧穿玻璃，盯得他如坐针毡。 他抿唇不去看，低声跟快要睡着的小孩儿说，「我没有生他的气，只是想自己静静，你帮我跟他说，对不起。」 我需要一点时间。 唐鹤涟一直在外头直直站着，那人始终没有回头再看过来一眼，烈日变暖阳，西斜而下，焦躁赌气也跟着温顺转折，看那人清俊背影，竟也从疏离凉薄里咂摸出一股子绝望的不安。 他捂了下心口猛地反思，自己的信誉竟然这么脆弱。 唐鹤川下车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弟弟，打眼就觉得人真是落魄，恍惚像是回到了两年前人刚没的时候，让人怪不是滋味。 于是走过去拍了他一巴掌，把人打醒了，「行了别在街上哭，先回去吧。」 唐鹤涟一点儿没觉得他的俏皮话可乐，收回视线有点儿没精打采，开了车先走了。 唐先生进去接人，苏眠已经睡了一轮了，脸上被硬皮书压出个印子，头发乱糟糟，见他进来笑开了蹦过来，抱着一摞书小声说，「先生你来啦~」 「嗯，回家。」唐先生心里甜滋滋，立马把低气压的弟弟忘了个干净，揉揉小孩儿的脑袋把书接过来，跟晋安点点头就要带人出去。 苏眠被他单手搂着，很费力地跟晋安拜拜，上了车才想起来，「哎呀借的书忘了登记了！」 唐先生给他系好安全带然后亲亲，「不用，那家店我买了，都是你的。」 苏眠：……哇。 第42章 两人到家，五少爷已经在沙发上等候多时，看见苏眠进来差点儿没红着眼扑上去。 唐先生随手把书放在玄关，拿眼神给人压了回去。 苏眠浑然不觉，换完鞋又去接男人的外套，一手抱上自己的书，颠颠地往楼上去了。 唐先生闲适无比地走过去坐下，对抓心挠肝的弟弟视而不见。 五少爷被磨得没脾气，恹恹地坐了一会儿摸出烟想抽，对面那人悠悠来了一句，要抽出去抽去~ 哥你的家庭地位已经这样儿了吗……五少爷震惊无比地用眼神问话，唐先生翻着书撩他一眼，心说你懂个屁。 正这个时候苏眠换了家居服下来，白T短裤清清爽爽的，唐先生看得喜欢，搂着先亲了一口。 小孩儿坐下来看到对面郁卒幽怨的人，才有点儿不好意思，红着脸悄悄推了男人一下，赶紧把话给他传了。 没几句，很快就说完了。 客厅里一时间只能听见纸张翻动声，对面那个垂头沉默的男人肩背弓着有几分僵硬，半晌又泄力似的塌下来，整个人像是憋闷着难受，很艰难地深吸了几口气，手臂青筋搏动可见。 苏眠有些无措地来回看看，唐先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气氛沉静地吓人。 他憋不住站起来走近了两步，「那个你别，别伤心啊，他说没有生气的，过两天就——」 话没说完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了，小孩儿吓得轻叫了一声，唐鹤涟仰起头来，没哭，但两目赤红，血丝快迸出来，狼狈又迫切的样子。 他等不了两天了，一秒也等不了。 但这次没办法硬来，他不想这样，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苏眠就给身后那人抢回去了。 唐先生放下书，对着容色狼狈的弟弟，神色不明地道，「让他自己找你，有个法子~」 后来五少爷从楼上房间下来，走路有点儿一瘸一拐的，出门的时候脸色苍白，看得苏眠心惊胆战的。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刚隔着厚重门板那几声闷响听得人皮肉发紧，他一边编辑信息一边还心有余悸。 打完人那个倒挺愉快，衬衫袖子挽到肘窝，手臂筋脉显出一副刚干过重活儿的样子，松松搂住小孩儿的肩膀，说，「没事儿，他就是欠收拾~」 见人消息发完了，又冲着耳朵轻轻亲了一下，邀功似的问，「给你报仇了，开心不？」 合着这位就是故意的，都这么久了……苏小眠哭笑不得，不由就有点儿同情那位无辜躺枪的五少爷，真是不容易。 男人没听到回话，撩起人的衣服就压到了沙发上，先捏着下巴亲了一阵，细碎的吻顺着脖子往下，手指也开始逗弄胸前敏感，苏眠软得快拿不住手机，听那人边亲边问，「不谢谢我？」 「可，可是要等安安回消息呢……」 挣扎着想坐起来，短裤却利索地被脱掉了，那里微微起了反应，被大手按住一揉，人立马就栽回去了。 手机应声掉在地毯上，男人凑过来亲他的细腰。 「放心，他不会回你的。」 晋安确实没有回，收到消息的时候他刚洗完澡，眼前带雾，短短一行字看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 「先生说要帮你教训他，所以给五少爷上家法了。」 ……老天爷，那杖子里头灌了铅的！ 是真的吓坏了，也管不了其他，头发还湿着就跑了出来。他住书店后头带院的小二楼，下楼了才惊觉天已经黑了，那人市里头房子很多，要去哪里找呢。 心很急地拉开院门，冷不丁就被一大高个儿二话不说砸了过来，那人应该是待了有一会儿了，身上一股子夜里的凉腥，站不住似的，栽歪着脑袋就往人肩窝里埋。 「……可想死我了。」 晋安心跳得快蹦出来，身体先于意识认出来了，上手环着他后背，就觉潮乎乎的。 「嘶——」三哥下手可真狠，五少爷痛呼着往人颈窝蹭蹭，闻到了熟悉的柑橘薄荷的清香，凉丝丝的，忍不住就轻吻着啄了几口。 晋安没理会他占便宜的小动作，听他痛哼就更慌，只觉着鼻端血味儿越来越重，拉着人就往屋里走。 五少爷挨完揍脸也不要了，心安理得挂在人身上，像只大号无尾熊，进了屋脸朝下往床上一趴，就感觉鞋被脱了，上衣也被小心地剪开。 他心想，这顿打挨得值。 晋安根本不知道又被骗了，唐先生戏做了全套，几棍子下去真把人打得后背青肿渗血，皮外伤看着瘆人，烟紫的丝质衬衫都变了色儿，洇在身上，黏糊糊的。 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沉默着弄好冰袋和消肿散淤的药膏，跪在床边给人仔细地处理。 凉润舒服，挨打的那个得了便宜就卖乖，歪过头来告状道：「腿也被打——」 话没说完愣住了，晋安指尖还留在他后背上，这时候慌忙垂下头去，成串的水珠挂不住似的打在木地板上，比那铅心儿的木棍打在身上还让他疼。 晋安从小就是个不会哭的，总是躲着不出声，他都没学会要怎么哄。 于是只能坐起身把人扯到怀里来，动作有点儿大，身上疼得一跳一跳的。 「诶别！」 晋安比他还着急，被抱住了又不敢动，也不管自己还掉着眼泪，哑着嗓子就说，「别碰到伤口了！」 「没事儿，让我抱会儿……」 五少爷在床边坐着，刚好把脸埋到人胸口，忍不住就长吁口气，半晌也不知道是哄谁，低声说了句，「别哭。」 晋安手上沾着药膏，不上不下被他勒着，听了这话眼圈忍不住又红了，终于也抱住他肩膀，说，「怎么不解释一下啊……」 明明可以不挨的。 「该打，」五少爷舒了心，抱着人不撒手，又说，「挨完倒舒坦了，真的。」 他做错很多事，这顿打，欠了好几年了。 「可是……」 晋安还是心疼，男人仰头来看，脸白得憔悴，下巴冒着青茬，眼圈也发黑，忍不住就用干净的那手抚上去，他的少爷不应该是这样的。 唐鹤涟眼神不移地盯着他，看了一阵，突然就毫无预兆地说，「对不起。」 一字一句的。 他从没说过这话，现在发现说出口也并不难，只是把听的人吓得直接慌神，干净的瞳仁里乱槽槽全是开诚布公的惶怕。 「少爷——」晋安声音都有些抖。 「不怕，」五少爷把人拉下来亲了亲他发颤的眼皮，那人失了力似的，顺势滑跪下来，他就捧着脸再亲亲额头，又说，「不怕宝贝，对不起。」 连着说了两回，越说心里越是熨帖着畅快，晋安闭着眼睛轻抖，被他搂进怀里，好半天终于也脱闸似的压不住，急促地哽咽出声。 裤子被抓住了，那缩着肩膀的人清瘦得厉害，抬不起脸，像只委屈到失语的小兽。 轻拍后背任人哭了一会儿，再后来五少爷有点儿招不住了，那人动静也不大，细细的抽噎一声，又停一阵，再哭一下，听得他后背火辣辣地疼。 「不许哭了听见没。」 「……」 没啥用，五少爷没招，顿了顿又说，「我疼。」 晋安这才吸了吸鼻子露出脸来，抹着眼睛有些担心地说，「快趴下，还没弄完。」 见他这样男人想说我心疼，拿手给人把脸擦干净，才凑过去道，「来亲一口，亲口就不疼了。」 眼前雾蒙蒙的，晋安顺着惯性凑上去亲了一口，然后在他说下一句之前，推着人又趴回去了。 五少爷见好就收，歇了气儿才觉着有点儿没面子，怎么像小学生谈恋爱似的，还哭哭啼啼的，背上伤口又凉又痒，就听上药那人还是后劲儿难收地抽着鼻子，只好想着词儿开玩笑。 「三哥真不是人对吧，下手忒狠了~」 「……」 「你得替我骂他~」 「……我不敢。」 「小没良心的，」五少爷被他摸得有点儿困，叹气似的声音低下去，「少爷是为谁……你得再亲一口……」 晋安有些出神，看着他骇人后背，不知怎么就想起上次被家法伺候，还是10岁那年，自己被秦韵拉出去玩误伤了胳膊，这人不依不饶去跟人家女孩儿打架，毁了院子还毁了大人们的聚会，那时候挨打挨得可比这次要凶。 都是因为自己…… 胸口突然就憋闷得厉害。 再次初遇那天五少爷问他为什么回来，没得到答案，这时候昏睡着唇边微凉，那人轻轻亲吻着，小声说，「少爷，我想你了……」 第43章 五少爷凭伤入住，赖在小二楼不走了，伤好大半的时候定做的东西总算送到，就带人去了趟极夜。 苏眠来还书的时候晋安刚结束三天的假期恢复上班，店里清净没什么人，值班小妹也不在，就他清凌凌站着，线条绷得好看。 几天没见这人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说不上来，只觉着浑身都透着股莹润，青竹淌水似的。 听说他们和好了，小朋友一边开心打招呼一边心情很复杂，那天五少爷挨了揍走的，第二天却送了谢礼回来，谢就谢吧，能不能不要再送情趣道具了？现在每天回家男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危险。 他有意在店里多磨蹭磨蹭，晋安却有点儿心不在焉，在柜台后头站着都不肯挪窝，搭话也慢吞吞没什么灵魂。 苏小眠有点儿奇怪，托腮支在柜台上凑近了看他，对方眼神飘忽似乎是不好意思，店里温度适宜，甚至有些凉丝丝，他竟然流汗了？ 「你生病了吗？」 「……没有。」 「可是你脸好红啊……」伸手去摸他的额头，没想到这人反应极大，怕被蛰似的，慌忙后退一步。 「热、我热……我没事。」 苏眠悬着手愣了愣，屋里安静一瞬，晋安突然就咬着牙轻轻哼了一声，整个人绷紧了，像在强忍疼痛。 看吧看吧，就是生病了！ 「要不就回去休息吧？」反正也没有生意的样子。 「……也好，」晋安把住柜台的桌面，骨瘦匀长的手绷出青白的透明感来，「你先走吧，我关门。」 苏眠很担心，「我帮你吧，送你回去呀~」 「不用！不用的……」被小孩儿瞪着，他又缓和了语气，道，「没事，我就住后面，很近的，回去睡一觉就好了~」 好说歹说总算把人哄走了，等人三步一回头地过了马路进了地下通道，晋安才松了口气，后背都几乎要浸湿。 下面塞着的那东西动得很凶，实在是快到极限了，年轻的店长叹口气慢慢走出来翘班，转了close的木牌，锁上玻璃门，脊背挺直着，一步一步走回巷子。 小二楼里唐鹤涟正独酌，他今天没穿衣柜里那些花里胡哨的，简简单单一身黑，衬衫V领开得低，露着大片的胸肌和纹身。 晋安开门进来就看到人倚坐在二楼楼梯口，长腿随意搭在阶上，夹着高脚杯，正俯瞰下来。 只一眼，就让人又软又硬。 视线不移地仰着头，才刚脱了鞋还没进客厅的人直接背着手跪在了玄关。 上边的男人径自喝酒，仰头的时候喉结滚动，似乎有掉落的酒液顺着颈线往大敞的胸口里流，晋安咽咽口水，他想舔。 「衣服脱了，爬过来。」又一杯品完，那人才终于发话。 被磨了小半天的人这才脱了自己的衬衫长裤，又重新跪趴下去，调整了呼吸，往过爬。 新铺的地毯短毛密匝，扎得手心膝盖刺痒，浑身的敏感点也跟着痒，腿根抖得厉害，腰窝里都细细出了汗。 头顶传来男人有点儿冷的声音，「忘了怎么爬了？」 像兜头挨了一鞭子，鞭梢火辣打在腰上，腰就塌下去，肩膀伏低了些，高高翘起了屁股。 他人瘦，肉都长到屁股上去了，臀肉白净饱满，被几根赤色皮带勒着，抬高了就露出浅红穴口，那里粗大玩具尽职地震动着，要不是被交叉皮带锁着，看着都要含不住。 晃着腰爬，那玩意儿就顶得更凶，前头被特意订做的贞操环锁着，尺寸刚好让它硬直得想要滴水，但又只是涨疼，饥渴成一个好看的形状。 「呜……」 终于到了楼梯下，晋安背手挺胸地跪直，右胸前新做的乳环，坠着精巧挂饰，是某种繁复图纹，仰头去看男人，胸肌下湛青纹身，线条盘绕，一半隐没在衣服里。 是一样的……他想着这个，更呜咽几分，忍不住小幅度摆动着腰，拿满是情欲的眼神去央求上边那人。 那人盯住他，看了一会儿才说：「爬上来就操你。」 木质楼梯没几节，晋安爬了好久，遥控器被人把玩着，没上两级穴里那东西突然就旋着转起来，猛烈刺激让他腰腿一抽，整个人都软在了楼梯上。 男人倒也不催，哗啦啦倒着酒，任他爬。 到最后咬着嘴唇要哭了，眼前出现了一只脚，光着，筋络是青蓝色，修长脚趾轻抚过下巴，湿滑一片被抹开，又带到嘴边来。 不知道是口水还是眼泪了，晋安呜了一声，垂头亲吻凑过来的脚背，听到一声奖励似的轻叹，「乖孩子，做得很好。」 他很快被男人夹在两腿之间，红酒杯还拿在手里，那人又喝了一口，这回终于舔到了，酒液是石榴红，香得醉人。 「呜……少爷……」 晋安挺着身子去吻男人的手，尤其执着于带着指环的无名指，确认真假似的不断啄碰，金属质感凉滑动人，戒指简约别致，里头刻着名字，是对戒。 带莲字的那个现在就挂在他左胸下面，被高热体温熨着，晃动的时候撞得心脏叮当作响。 男人把他按在二楼围栏上，木头栏杆划过胸口，也是叮当叮当，好听得人都要晕了。 然后那人从后头压覆，腿被分开，沉甸甸一根从腿间探进来，轻轻地蹭。 贞操锁并没有打开，囊袋绷紧根部被银环扣着，湿滑液体肯定是对方的，黏糊着，暧昧着，让人发了疯。 手被抓着往下摸，碰到了光滑饱满的柱头，男人凑过来舔吻他的脖子，低声问，「喜欢吗？」 「喜，喜欢，喜欢……」他向后仰着脖子，手指被包着，完全握住了那硬烫的东西。 「想要什么~」男人又问。 不管做多少次依旧还是羞耻，身体却不听使唤，早就一抽一抽浪了起来，那凶器就浅浅在腿根蹭着，不准备给他个痛快。 「想……想要被操……」 说着话眼泪就下来了，脸被扭过去亲，嘴唇被含住，口腔里漫上浓郁果酒香味，晕陶陶的。 「谁的呀？」 「少爷……嗯……少爷的……」他已经完全醉了。 「错了。」穴口锁扣被打开，还在震动中的玩具猛地被抽了出来，男人在他拔高的尖叫声中狠狠插进去，然后抓着他双手固定在背后，像把人钉死在了木栏上。 「骚宝贝，这是你的。」 「呜……我的，我的……」晋安被捅得失神，只觉得胸腔都要被蛮横塞满，穿破，流出浆红色的血来。 「对，都是你的！」 身后那人开始快速的顶弄抽插，发狠要把自己全塞进他身体似的，交合处拍打飞沫一片殷红，于是很快失了神志，只知道跟着攀升的快感不知廉耻地浪叫，扭着腰想要哪怕用木杆蹭一下难堪的阴茎也好，可惜围栏错落，刚好把那快爆掉的小可怜露在外面。 最后只能带着哭腔求饶，说想射，男人这次出奇的仁慈，凑过来讨了个湿漉漉的亲吻，就伸手握住了那敏感的地方，环扣被打开，憋了太久的茎体被稍一套弄，几乎是瞬间就哭叫着达到了高潮。 晋安在一片嗡鸣白茫中，听到男人温柔的声音。 「记住了宝贝，我是你的。」 第44章 十月悄悄过去，天气变冷，唐先生开心了，给小孩儿批发的卫衣终于可以穿了。 苏眠很无奈，男人买衣服都是同一款所有颜色打包往回运，尤其喜欢收集各种连帽卫衣，帽子后头坠各种奇怪挂饰的都有。 唐先生最喜欢带兔耳朵的那几件，兜帽宽大，帽顶尖尖，不管是戴上帽子还是在后背晃荡，两只长耳朵都可爱得要人命。 衣服还特地会买大一号，苏眠本来就瘦，衣服一包手指就露个细白指尖，每次从远处蹦跶着跑过来的时候，帽子后头的耳朵都一甩一甩的，恶趣味的男人爱到捂心口，好几次差点儿拿手机录下来。 最近苏眠都是自己坐地铁上下学，这天唐先生下午没事儿，看了眼课表就开车过来，惯例把车停在学校外头，等了一会儿人没出来，微信也没回。 有些担心地往里去找，进了校门正看见小孩儿远远地从林荫大道里走出来，唐先生插兜站住，微敛神色又确认了一下。 苏眠旁边走着一个人，个子挺高，背着大大的棒球包，两个人有说有笑的，眼看着就走得挺近了。 ……新朋友吗，唐先生站在原地没说话，对面那小孩儿终于看见他，先楞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笑开了跑过来，他今天依旧穿的纯白兜帽衫，带着短胖耳朵的帽子从浅蓝牛仔外套里抽出来，跑的时候一颠一颠的。 「先生！」伸着手本来想扑上去，到身前才猛地反应过来是在学校，苏眠及时刹车，背着手仰头冲他笑，看在男人眼里，小孩儿圆滚滚的兔尾巴都在转圈圈。 莫名的飞醋也被甜没了，后头那个没眼色的大个子却也小跑着跟过来，唐先生摸了摸自家小孩儿的头发，然后敛了笑意抬眼，对上那个长得还算阳光暖男的小屁孩。 「小眠，这位是？」阳光暖男问。 苏眠啊了一声，两边看看，竟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这，这是唐先生……我的，我的……」 是什么呢，总不能说是我的先生吧…… 苏小眠被自己的脑补搞得红了脸，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求助似的看向男人，又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不由就紧张地偷偷抓住了他的袖子边。 唐先生神色有些复杂，抬手揽着他肩膀，对那个大胆直视过来的小子说，「监护人。」 「嗯……」苏眠莫名就耳朵热，点点头又指着那男生，说，「先生，这是申晨学长，我们——」 话没说完男人显然没什么兴趣，朝人点头说了句，「我们回家。」 苏眠就哦了一声不再说，朝学长挥挥手，跟着人出了校门。他没让男人搂着，也不敢牵手，这人长得实在是太扎眼了，在学校不太好这么高调。 小孩儿没发现身侧的男人眉眼有些沉，一路还在跟他讲今天课上发生的小事儿，平常男人总会应上几声，这回却脸都没转过来，兀自走神似的，在想什么东西的样子。 苏眠以为是工作上的事，很懂事地闭了嘴，上车后开出去好远，唐先生才敲着方向盘问，「刚才那个申什么的学长，怎么认识的？」 看起来人高马大的，不像是什么正经直男，小心眼的男人还是介意，直视着红绿灯，语气却装得挺平常。 苏眠毫无所觉，轻快地回道：「是申晨学长，他是同专业的，上次大课因为挂科了来蹭课，找我借笔记来着。」 唐先生沉默着没说话，车子启动出去，小孩儿又说，「正好我们同路，今天下课碰上了，所以可以一起坐地铁回家~」 看看，就说地铁很危险！之前苏眠说不想让保镖接送，说是太张扬了，非要自己上下学，唐先生心里是不愿意的，孩子已经被绑架两回了，怎么着也很不放心。 「之前是意外嘛，我就是很普通的大学生，有什么危险的~」 唐先生心说没错，危险的是我。 苏眠当时特实诚地红了脸，半晌凑上来亲了口，然后说，「嗯，因为你太帅了。」确实很危险。 唐先生被他缠得没辙，才让手下每天离远了跟着点儿，同意了。 这才几天啊，就让人惦记上了，唐先生忍不住微微皱眉，心里已经把那个阳光暖男列为警戒对象。 一路无话地到了家，苏眠最近在给自己的作品收尾，快到截稿日了，每天回来都要赶工。 往常男人总得来闹一下，今天却在书房里没出来，苏眠上完一遍色以后忍不住往门口看，咬着笔头想，工作很多吗…… 根本没工作的唐先生同时间在书房里看书，半天没翻过一页，车上的时候本想说离那学长远一点，以后还是接送你吧，话起了个念头，又猛地压下去了。 反应过来以后就无端沉郁，为什么会怕呢，原来这就是怕么……大学生活不是本该如此么，阳光快乐，肆意青春，小孩儿还没感受恋爱黄金阶段，就给自己骗来了，怎么会不怕呢…… 放人去斑斓世界，就能对比出黑白的沉闷了。 书桌抽屉里还躺着当时还债的不平等条约，白纸黑字写着苏眠的名字，最后一张有一条附加说明，写的是：允许乙方喜欢甲方，关系成立，则债务取消。 那小傻子，根本就没看……唐先生翻出那页来摩挲着他的名字，忍不住苦笑着想，怎么就这么好骗呢。 唐先生陷入跟自己的斗争里，好几天工作都提不起精神，苏眠忙着画画没察觉出来，反倒每天不被模特缠着调戏，自己还轻松了不少。 男人于是就更郁卒，30多年没这么发过愁，扭扭捏捏像个娘们似的，平白都有点儿生自己的气了。 即将爆发的时候，转天回家，没在画室找着人，走了一圈打开书房微掩的门，看见小孩儿正站在书桌前看什么东西。 走近了人都没察觉，唐先生越过他肩膀，看到是那份合同，上次拿出来忘了放回去了。 「先，先生……」发愣中的人总算看到他了。 「嗯，藏什么呢？」唐先生把人抱到桌子上坐着，自己站在他身前，亲了一口额头。 小孩儿脸就红了，慢吞吞把手从后头拿出来，合同刚好展在最后一页，被乖乖地放在了腿上。 「看到了？」 「……嗯。」 男人被他软绵绵带颤的尾音撩得心痒，强克制住才没有立马上去亲他，又问，「没有想说的？」 苏眠抬起眼睛看他，又很快垂下头去，白纸黑字在他腿上铺开，手指忍不住地摸着，摸那行字，摸了好一会儿。 然后他问，「这合同有法律效力吗？」 唐先生站在他身前，上前一步，挤到人两腿之间去，两人挨在一起，苏眠的脸被抬起来，他表情隐忍像要哭了，莹润润一双眼清澈到底，赤诚期待，小心欢喜。 唐先生觉着他漂亮极了，让人没法不喜欢。 多日的焦虑不知怎么就一扫而空，苏眠轻轻咬着嘴唇哽了一声，很快就被男人温柔地吻住，唇碰着唇，厮磨后又用舌头探进去，清甜湿润，交换着安心的味道。 「想要个有法律效力的么？」男人贴着他轻吻，问话化在嘴里，再没有这么温柔的。 苏眠舒服地眯着眼轻声哼着，手抱着他，腿也盘上去，温顺又可爱的样子。 唐先生想把他揉进身体里去，手却只松松地，放心地抚着他，亲吻落在额头和鼻尖，他说，「乖，明天去办护照。」 第45章 万象 唐先生办事特有效率，第二天一早就把人捞起来准备出门，苏眠上午没课，睡得迷迷糊糊就被亲醒了，前一天在书房男人弄得有点儿凶，小孩儿腰疼屁股也疼，本来想好好补个觉的。 「不用这么着急吧……」 现在办了也不能马上出国呀……没睡醒的人被摆胳膊摆腿套上衣服，有点儿不敢把办护照和那件事儿联系到一起，但又实在控制不住地想，想着想着就红了脸，是不是太快了…… 唐先生瞧他傻呵呵偷乐，喜欢得不行，凑过去就亲，苏眠觉醒了大半又被亲得晕乎，眯着眼舒服地哼哼。 怎么能不急，男人边亲边想，游泳的打棒球的，再过几天保不齐就有兵乓篮球跆拳道的，小东西笨得很，我可太没保障了。 最后掐着点去的，跟人家工作人员一起上的班，提交申请很顺利，心急的唐先生拿到回执很满意，这才有着落了。 回了家苏眠也不困了，跑去检查自己的画，头一回投稿这种大展，苏同学花了很多心思，画了又废，废了再画，改了很多版，才有了最后的成品。 是一幅泼墨油彩，打眼一看是云间山水，再细看又是人像，男人的身体，撞色大胆，色块胶合，胸肌是云卷长空，腹肌是峦壁抱风，阳光铺陈，透出浓艳诡谲的斑斓来。 原本没敢这么设计，初稿是中规中矩的人像，被不请自来的模特先生看到，赖在画室里就不走了，苏眠赶不走人，只能从凭空构画变成了实物参照，按理说更方便了，但画了一会儿就觉着不对了。 男人倚在沙发上直直地往过看，灼人视线几乎要把木质的画板烧穿，苏眠藏在板子后头画上一会儿，再悄悄探头，一下就被那人的眼神给叼住了，恶狠狠的。 赶忙又躲回去，憋不了一会儿，又偷瞄，恍惚着像回到初遇，小心地偷窥被发现，心跳紧张得几乎要按不住，那男人裸着上半身，肌肉线条特别好看，宽松睡裤布料柔软，长腿随意地叠着。 下一回再探头，布料底下蛰伏的东西好像起来了，纯洁的小朋友以为自己眼花，眨巴着眼再盯着看，惊悚地发现宽松睡裤鼓包越发严重，几乎要冲破了。 「……你，你，怎么……」小孩儿结巴着说不出话。 唐先生理直气壮：「我怎么了？你盯着我看我能不硬？」 那多不礼貌。 「……」 「来，过来。」 小朋友折着耳朵缩成一团，全当没听见。 男人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走路悄无声息，猛地出现把人抱住，一眼就看到了他并紧的腿间，不安分的小东西。 「小流氓，被我抓着了吧……」 耳朵被很色地含住，苏眠绷紧了腰轻哼出声，蜷成团的毛球被舔开了似的，敞着软乎乎的肚子可怜巴巴地哆嗦。 阳光正好，赤裸交缠，莫名就有种时间割裂的错觉，好像没了漫长磨合的温柔，初见就被人捉回来干了，按住了不说一句话，只是肌肉收放，滚烫的汗滴落在自己身上。 苏眠捂住脸羞得快要哭了，自己真的是个流氓没错，第一次见面，就想要跟男人上床了。 手被拉开，手指被吻住，青天白日，画纸上半个裸男，他脑子一阵嗡鸣，难得大胆而坦诚，张开嘴猫儿似的浪叫。 「先生，用力……」 唐先生想当然就疯了。 放肆勾引的后果挺严重，画架翻倒油彩洒了一地，纯白的地毯变成印象画，两个人身上也斑驳地一塌糊涂。 快结束的时候苏眠像个小花猫，肚子上屁股上甚至脸上都是湿漉漉的，精液混着五彩颜料，好看又色情。 画纸上一片撞色，原本的线描被毁得彻底，小朋友手指尖都抬不起来，男人亲过来的时候气得想咬他。 「都怪……呜……怪你……」 「嗯，怪我~」唐先生纵容地把人抱进怀里拍拍，两人身上的油彩融在一起，他语气特别温柔，轻声说，「怪我太喜欢你了。」 苏眠还没止住细小的哭嗝，下意识就回应他，「我，我也是。」 地上繁彩泼墨的画，一室阳光加滤后，别样好看。 之后才换了画法，再看到成品苏眠依旧止不住脸红，那天阿姨打扫了整整一下午才把木地板拯救得能看，地毯是彻底用不了了，斑斓结块，差点儿还被男人当艺术品挂在墙上。 好在结果不错，充满故事的作品顺利过了初评，苏眠小心地确认了署名，包好了悄悄送件。 唐先生其实一早就知道他参赛了，但小孩儿一直瞒着不说，他也就配合着装傻。 结果出来那天正好是圣诞节，S大校园一片红绿彩灯，薄雪轻旋，像童话故事。苏眠在元旦晚会中途收到了男人的信息，趁大家闹腾自己跑了出来，校园里空静地仿佛有精灵出没，他气喘吁吁转了个弯，看到了彩树莹光下头站着的男人，真像个王子。 「先生！」 苏眠冲到那人身上去挂着，他头上带着鹿角的发箍，炫耀的声音也响铃似的脆生，「我入围啦~」 唐先生抱着人转了一圈才放下来，小孩儿仰着头，莹润笑眼鹿儿似的，融了清甜的雪，他转身走到树影中去，两人接了个庆祝的吻。 开展那天正好是个周末，唐先生陪苏眠去看，首日来了不少人，好在展厅宽敞，不至于吵嚷热闹。 苏眠兴奋得前一天都没睡好，拉着唐先生的手小声地念叨，这个展超厉害对不对，是国际联合来着，美术馆也好酷，不愧是全市最好最大的。 唐先生笑着应他，两人穿过正厅，在长直走廊的拐角看到了苏眠的画。 简约的装裱，下面有精巧的玻璃铭牌，写着名字和作者：《万象》 苏眠。 小作家看得移不开眼，情绪杂糅搞得鼻子都有点儿酸，唐先生在一边静静看他，半晌那小孩儿小心翼翼地抬眼过来，从头到脚都在暗戳戳地求夸。 唐先生十足真心地摸摸他的脑袋，笑道：「宝贝真厉害。」 苏眠就笑开，赤诚开心的样子引得人想亲他，唐先生忍住了，过了一会儿又问，「怎么起这么个名儿？」 身边人正宝贝似的看自己的画，听见这话支吾着掰起了手指头。 男人觉着奇怪，「画的不是我么？」 是啊，苏眠有点儿不好意思，隔了好一阵才抬头，人流安静不时有杂杂交谈声，空气里墨香流荡，他盯着男人的眼睛，觉得时间有一瞬停住，然后小声说，「没错啊，你就是万象。」 我的万象。 第46章 走后门 展厅里光影很好看，清透干净，苏眠的眼睛也是。 唐先生被他一双眼搅得心口酸胀，用一种拿他没办法的表情把人盯住，半晌喟叹似的说，「你怎么这么喜欢我。」 他眼神太温柔，语气也是，连苏眠这种万年迟钝的人，都听出了那话里的一语双关。 人来人往，大庭广众，也不能扑上去接吻，面皮薄的小朋友愁的不行，只能抿抿嘴唇很乖地说，「嗯，我知道。」 他下垂的眼尾透着红，眼神不移，嗓音软糯而清脆。 唐先生一瞬间很危险地想，就这么亲哭他，马上！ 可惜没来得及实行，突来的不速之客打断了这份旖旎。 「唐总？」 他的小兔子倏地就卷起耳朵跑了，胆子是真的小，唐先生咂咂嘴想，真可爱。 转头又冷下来脸来，心里已经把找上来不识趣的人骂了个透。 无辜的搭话人是美术馆的馆长和美协主办方的人，唐先生换上精英气场跟他们讲话，冷然贵气，看呆了一旁偷听的小孩儿。 等终于脱身，唐先生一秒都没耽误，捉着还想看展的人就回了车上，先按住亲了两口，调转车头就回家。 车速太快，苏眠心跳怦怦还没找回魂，就又被亲住，唐先生心急得像毛头小子，把人抱到腿上就解裤子。 「唔不，不行……」 就算高档公寓住户少，也不能在停车场就干啊……小孩儿吓得眼睛都瞪圆了，挣扎着想跑。 唐先生掐着他软乎的屁股，把人死死按在自己硬邦邦的兄弟上，「乖，没事。」 他早就想这么做一次了。 手指探到臀缝里深深浅浅地刮按，轻易就让身上人咬着手指哼唧出声，细腰偷偷扭了扭，很色的样子。 感觉一节指尖已经进去了，苏眠羞得要哭，「被看到了怎么办……」 唐先生啄吻他耳后敏感的皮肤，低沉着声音说，「那你骚一点，咱们快点儿结束。」 逼仄空间把情欲鼓动的声音无限放大，小朋友隐忍啜泣的呻吟比平时还要可怜撩人，他委屈巴巴地欠起身子让男人的手指进去两根，跟着又抱怨似的小声说，「可是你每次都很久……」 唐先生听得咬牙切齿，按着后脑把他压下来接吻，心说我还没进去就要被你喊射了。 骑乘的姿势进得很深，驾驶位挨挨挤挤的，苏眠没一会儿就被弄得里头酸外头也酸，顾不上有人没人，搂着男人的脖子哭腔破碎地求饶，后面也一缩一缩的，想让他赶紧出来。 唐先生爱得直想骂街，眼神凶狠狠的，倒是很守信用，没有刻意欺负他，半小时左右就到了。 苏眠觉着自己要累死了，屁股里头湿乎乎的，内裤却又被妥帖地拉上去，外裤也穿好，被抱着上电梯的时候实在夹不住，就觉着腿根汩汩洇洇，湿得厉害，一瞬间脸都要爆掉了。 抱着人的那个老神在在的，冷不丁脖子上被咬了一口，疼得一机灵。 嘶——兔子急了也咬人啊，唐先生偏头亲亲他的头发，心说宝贝这虎牙还挺利。 等进了家门洗澡的时候，苏眠脑子才清醒一点，总算想起美术馆里偷听到的事儿了。 唐氏企业出资赞助了这次展览，而且美术馆也是唐家的。 「所以我是走后门了吗……」苏小眠垂着脑袋有点儿忐忑，当时看公告怎么没注意到呢，还傻乎乎地以为瞒着人家呢。 唐总裁故意逗他，「宝贝是想走我的后门么？这么有志气？」 苏眠说不出话，气鼓鼓地站起来把自己擦干净往外走，又被男人拿浴巾拦截裹住了。 「小傻子，怎么这么不自信，嗯？」 唐先生给人拉出来抱腿上坐着，捏他的脸，「你想想，你要是走后门了，怎么可能排倒数？」 入围名额500个，苏眠是第480件。 「你老公这么没用吗？」 「不是——」小孩儿下意识就反驳。 嘴巴被亲了一口，唐先生很正色地盯着他，说，「记住了，你是靠自己的实力获奖的，小天才~」 苏眠脸红红，心情变好了，又不好意思起来，小声说，「我才不是天才，我是运气好。」 这种大展，第一次就能上C位，那才真的是天才了，他入围了就很开心了。 男人点点头，应和他，「嗯，我家宝贝确实不是特别天才。」 在苏眠来不及小小失落之前，就听他又轻声说，「但是我特别喜欢你~」 画展的事儿本来就这么过去了，但几天后苏眠因为这个得了系里的奖励，又起了点儿小风波。 学校里参赛的学生不少，入围的总共就两个，作为大一新生的苏眠很快小小地火了一把，据安晨分析，一大部分原因可能是他长得好看。 一时间学校论坛里关于美院新星小王子的帖子此起彼伏，苏眠没什么自觉，每天还是那样过，直到某天有个帖子置顶飘红：美院校草与唐氏总裁亲密大图独家！画展入围的背后是实力还是…… 唐鹤川作为市里知名企业家，单身多年没有任何绯闻，主要是没人敢传，没想到第一回 曝出桃色花边，是在S大的学校论坛上。 男人自己觉着挺新奇，划拉划拉那几张偷拍的照片，有小孩儿拉开车门上车的，还有两人并排在校外窄道上走的，最后一张模模糊糊看不清脸，拉了很远的景，小朋友踮着脚尖像是亲吻，两人站在林荫道上，粗粝的光圈有胶片的质感。 竟然还有这事儿么，唐先生努力回想了下，没印象，还是挺开心地把那张照片保存了。 他是开车过来接人才知道的，保镖战战兢兢地说小少爷跑丢了，已经过了一天，学校里估计该知道的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唐先生通知唐卯让他处理帖子和发帖子的人，然后循着定位往书店去。 苏眠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他想自己估计是这段时间过的太顺了，才会忘掉男朋友是个公众人物，还是特别顶级的那种。 差距不会因为一次小小的画展就消失，唐先生那样的人，原本就应该和名媛交往，多完美的富家小姐都只是普通相配，他身边应该要怎么样一个人才能长久留下呢。 总不该是个男人，还是自己这样的…… 苏眠像所有医人不医己的忧心者一样，在书店里闷闷不乐，晋安不知道该怎么劝，在好长一段年月里他也一样患得患失，现在同病相怜又抽离来看，竟终于反应过来，这种摇摆不定的臆想，应该也很让对方难过吧。 他摸摸苏眠的头发，说，「你应该更相信他的。」 苏眠想我再没有更相信他了，但是，「我会给他添麻烦吧……」 万一以后被发现怎么办……会不会对名声不好…… 他脑补起来一发不可收拾，感觉自己像男人的地下情，见不得光，还会被家族里掌权的太太拿钱威胁，要离开她儿子。 晋安忍不住笑，就听那小孩儿煞有介事又非常难过地说，「安安你帮我逃跑吧，我不想被赶走。」 「你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晋安觉得他可爱死了，还没说话，书店风铃又叮铃铃响了。 苏眠吓得缩起脖子，偷摸去看，是唐鹤涟。 五少爷最近容光焕发，又骚包得穿起了血红的衬衫，黑色长裤很贴身，腿又长又直。 晋安站起来迎过去，很自然地仰头亲亲。 唐鹤涟心里嚯了一声，今儿怎么回事，这么大惊喜，太开心以致于失了伸舌头的先机，被人浅吻一下就离开了。 晋安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拉着他走过去，他心里抓挠着，想到两人无端错过的那几年，差点儿要被男人沉甸甸的爱压得哭出来。 五少爷不明所以，只是高兴，搂着人腻歪歪地看，也不管是在外面，凑过去就啄吻他的耳朵和脖子。 苏眠眼里全是羡慕，无意又看到男人左手的婚戒，一下子惊讶大于郁闷，转头看晋安。 他手上明明没有！ 晋安红着脸敲他脑门，「我忘记带了。」 其实是忘记取下来了，被小孩儿瞪大了眼一看，瞬间又觉着胸口涨疼涨疼的。 唐鹤涟顺势低声跟他耳语，「真的没带？让我看看~」 晋安吓了一跳，挣开他就想跑，五少爷还没起身给人按住，繁忙的玻璃门又被推开，唐家掌权的那位，冷着脸进来了。 刚站起来的人忙垂头打了个招呼，五少爷没皮没脸地凑过去搂住他的腰，跟自家三哥点了点头。 唐先生径直走到苏眠身边，那小孩儿垂头坐着，一副心虚到不敢抬头的样子。 他快要把自己的手指头掐出血来，掌心里滑溜溜浸满了汗，书店里空气安静，心动挣扎的声音都可以听得见。 唐先生静静地看着他，然后伸手拔了根桌上装饰用的小假花，浅紫色的一小串，绕了两圈一拧，成了个小指环的模样。 他没有一秒的犹豫，直接单膝跪地，朝苏眠伸出了手。 「砰！」的巨响，小朋友猛地站起来，膝盖磕到了桌边，生疼。 唐先生仰视着找到他的眼睛，那眼里满是生理性的泪水，水莹莹的，不敢置信地看过来。 「苏眠，愿意跟我结婚吗？」他问。 第47章 我爱你 唐先生今天一身浅色的休闲服，头发也没有精心打理，戒指是现做的，书店里也没有玫瑰和蜡烛，但是眼睛里只有一个人，这是最完美的求婚。 苏眠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在他脸上，疯狂点头的同时都不敢把捂嘴的手拿下来。 我一定会哭得超级大声的，他费力地眨着眼睛想。 唐先生珍而重之地把那个小花指环套在他手上，然后在手背上亲亲。 五少爷掏出手机来拍照，偏头看到怀里人悄悄流泪，心里不由寻思，这么喜欢么，要不今儿回去我也跪一下…… 书店提前打烊，苏眠哭成小花猫，被唐先生抱在腿上耐心地亲亲。 对面还坐着俩人，小孩儿挺不好意思，自己抹抹脸想要下去。 男人眼神发沉，把他腰掐着，「还想跑么？」 「本，本来也没想跑……」 「是么。」唐先生又转向晋安，「他刚才说什么了都？」 苏眠疯狂地朝晋安使眼色，可惜那人过于实在，一板一眼把刚才自己的危险发言全说了。 唐先生又气又笑，捏着小孩儿的下巴跟他对视，那肿着眼泡可怜兮兮的人很有眼力见儿，撇撇嘴道，「先生我错了……」 「嗯，乖。」他又亲亲他咸咸的脸蛋，「以后你就是唐家掌权的太太了，开不开心？」 唐太太吸溜着鼻涕泡有点儿不体面，又忍不住噘着嘴去跟自己的先生接吻。 「开心，开心得要死了。」 本来想搞臭苏眠的帖子，意外成了助攻，唐先生“恩将仇报”，还把发帖的媒人请出了S大。 几天后唐氏总裁召开新闻发布会，高调出柜并且宣布结婚，一时间全市的未婚少男少女心碎了一地。 唐总裁面对镜头的时候不再冷面强势，谈到自己的另一半时表情温柔而幸福，却隐去了关于爱人的一切信息。 「有的人知道了我们的事，也有人不知道，我希望他可以自在地生活，不被打扰。」 记者们最后只拿到了一张男人求婚时的照片，那位各界都通吃的大佬单膝跪着，逆光的少年看不到脸，紫罗兰花戒和细白的手指，美得很惊人。 以致于后来好一段时间都流行花戒指求婚，又是后话了。 发布会结束前，有记者问，不想完全公开，为什么要高调公布呢？ 唐先生对着镜头温和地笑，慢慢的，很认真地说，「因为，想让他知道，我很爱他。」 发布会有直播，苏眠在课间偷偷插着耳机看，隔着屏幕，男人的眼睛也像是只看着他，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忍不住想哭，小声说，我也是。 原本在论坛上吃过瓜的同学们很快又听说了这个消息，有意无意看到苏眠的时候，难免又杂着探究和同情，只有安晨知道真相，简直想再写一篇绝世爱情的帖子来满足八卦欲。 苏眠依旧安安静静地上学，流言也很快就消散无踪，只有相熟的人看到过，那位温和谦逊的少年，总贴身带着一个紫罗兰花戒指。 苏眠大一上半学期过完，唐先生约的设计师终于把婚戒做好了，护照签证一步到位，两人在除夕那天出国结婚。 登机前唐先生接了个电话，讲了几句表情略略严肃，苏眠在一边很紧张地翻看自己的护照，要坐飞机了，会不会晕机，要结婚了，会晕的吧…… 胡思乱想的时候男人把他搂住，斟酌了一阵才说，「宝贝，你……那个人渣出狱了，你想见他吗？」 那个人渣，苏眠的生父瘸老三，把他抛弃又把他卖了，当时拿到10万块转眼就输了个精光，在赌场打架出了事，被送进了局子。 唐先生一早就查到了，本想就让他死在里面，又觉着太便宜了他，便没有干涉，一直等着人出来，唐卯那边立马就给按住了。 苏眠稍一反应就知道他说的是谁，咬着嘴唇抖了一下，摇了摇头。 唐先生眼神发暗有点儿后悔了，俯身亲亲怀里人的额角，「给你出气好不好？」 苏眠又摇头，过去的事情不全是痛苦，被那个人带来世界，又被他抛弃，这些其实都是幸运。 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个人呢……他现在心里全是感恩，完全不想去怪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不恨他吗？」唐先生问。 他觉得自家小朋友好像长大了一点，只要稍微欠身，好像就可以亲到。 那孩子眼里澄净通透一如初见，满满当当都是自己，他轻轻摇头，真的就亲过来，他们在机场十指紧扣地接吻，飞机尖啸着插入蓝天，像一鸣婚礼的花炮。 然后苏眠说，「我爱你。」